《魔色天香》 前引+第一章 顾家有女

她并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只是浑浑噩噩的，想睁眼，却又睁不开。 她耳畔有仙乐传来，但是若隐若现，大抵是这里离天宫太远的缘故。 此刻的天宫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真想看看啊。 不过是刚起了这样的念头，周遭酝酿已久的冰冷在一瞬间猛地刺破她的皮肤，渗入她的骨髓，身下那洁白无瑕的万年寒玉蓦然氤氲出一层浓浓的黑雾，将她紧紧包裹。黑雾逐渐散去之后，她终于得偿所愿的睁开了眼睛。 “……”头上的华光琉璃罩正流转着足以让人迷恋的光芒，她看了片刻，缓缓抬手，带着几分厌恶的，用长约寸余的绯色指甲划破了这一道隔绝她与外面世界的屏障。 起身坐起，满是血痂和乌青的玉足踏上寒玉外的台阶，她终于有机会看清这个地方了。 只是仙气殆尽，血腥浓郁，附近的天空支离破碎，将倾未倾，实在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九天悬仙台？”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艳沉如血的眸子，似在思索，片刻后唇角不禁浮起一抹讥诮，“想要我永远沉睡？” 说完这句话，她有些激动地几步跑下了台阶，闭着眼睛对四周感应了一番，随后用力张开双臂，如一只蝶翅已经残损破败的蝴蝶，摇摇欲坠的，往着烟火气最重的地方跳了下去。 三日后。 最后在九天悬仙台边看守过的小仙揽月，一头雾水的被天界守卫带到了最高执掌，神木司女和天帝的面前。 揽月的一双美目里写满了不安，她浑身颤抖着，听天帝话语漠然的给自己下了命令。 去人界找机会杀了那之前被禁锢的“罪仙”转世，带她的魂魄回来。 此时揽月飞升不过短短五日，做凡人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知道下界意味着不能有记忆也不能用术法，便想狡辩“罪仙”逃脱之事与自己无关。刚抬头，却被天帝威厉的眼神吓得打消了念头。 神木司女素来爱护新飞升的小仙，然而她这次也是神色淡淡。只不过不忍心见到揽月几分委屈的模样，她便在一旁开口允诺，此次杀仙算是历的劫数，待揽月返回天宫后，位阶必有提升。 揽月想了想，觉得既然拒绝不掉，这条件又还不错，似乎是赚了，抵触感便全然消无，仰起头一脸乖巧的问道：“不知罪仙的转世叫什么名字呢？” 神木司女的唇角浮起一抹浅浅笑意：“顾流光。” - 顾流光近来有些心烦，活了十八年的她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逼婚。 逼婚就是，家中女眷齐上阵，轮番提点劝说，直叫人头疼。 说起来顾流光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资本还是很足的。但她过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比起其他家规规矩矩的小姐，她的性子自然要放纵任性许多。 虽然顾家一向宠着顾流光，但这些年来眼见着到顾府提亲的人越来越少，做父母的也是急得每晚都睡不好觉。 顾流光对于嫁娶之事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宁愿流连猎场。 只是这次刚进家门，就听到了顾母埋怨：“女大当嫁，你长姐在你这个年纪，儿子都生两个了。你这么不上心，莫非是要留在家里当老姑娘？” 老姑娘她倒是没什么概念，只不过听到母亲提起长姐，她顿时半嗔半怨道：“长姐？她刚及笄就嫁去那么远的地方，有什么好的。都说公主和亲一辈子回不来，我爹他又不是王爷皇上，结果长姐也回不来。” 这一句话刚好戳到了顾母的心窝子上，素来温和的人儿愣了一秒后，拿出汗巾拭了拭眼角的泪，却薄怒道：“你一个未嫁的还好意思说风凉话讽你长姐嫁得远！” 顾流光见自己惹母亲伤心了，便转了话题哄道：“娘您别生气嘛！我是觉得那些人不值得我嫁。”说着，顾流光的眼神飘向了屋外。 透过薄纱窗，她们正好看到管家正满脸堆着笑，边说边拢着院子里的人往外走，显然是在下逐客令。顾流光又收回目光，继续道：“文文弱弱的书生，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您真心觉得适合女儿吗？” “这……”顾母语塞。 顾母心里清楚，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同于其他人。别人摔了跤碰了伤，需要十天半月小心伺候才能慢慢好起来，她却能在一天之内完全愈合。而且她力气还大得惊人，九岁那年玩乐之间，她用单手就轻轻松松地把前门口镇府的石狮子给举了起来。 所以顾流光说得也对，那些在院子里停留的少年倒还真不能拿来随便凑合。顾母倒不是嫌弃他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她是怕自己女儿一个失手，全家人身上就背了条命。 可是那些身强力壮的多是武夫，粗俗不堪。他们这样的家庭，又怎能容忍女儿嫁个上不了台面的夫婿？难道女儿还真要留在家里做老姑娘？ 顾母左右为难，沉默许久又有些不忍心逼迫顾流光了。眼神不经意扫到她手里还握着的弓上，顾母又蹙眉道：“你啊，还是少出门打猎吧。近日城中来了好些外乡人，你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多少注意一些。”轻声，“这点多学学你妹妹啊，乖。” 不提“妹妹”还好，一提反而触了顾流光的逆鳞：“呵，妹妹？”她不禁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她不过是爹在十年前随手捡回来的野丫头，又不是娘您生的，我干嘛要认她这个不干不净的做妹妹？”说罢，她拢了拢高高束起的发辫，“娘我先走了啊，院子里还放着东西呢。” 顾母望着顾流光风风火火的背影，只能摇摇头，兀自叹道：“这妮子，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唉……” 其实也怨不得顾流光反应这么大，顾母口中的“妹妹”叫兰鸢，对于她来说，兰鸢就是个不该存在的存在。 兰鸢人如其名，温婉柔弱的就如同朵娇花，容貌虽然不及顾流光出众，可气质纤纤，说话轻言细语似黄莺出谷，实在是惹人爱怜不已。 说起来顾流光识字也会下棋作画，但她通常下的是象棋，画的是怪石山水。如此一比较，不擅文墨的兰鸢却因出色的女红针黹和弦乐之技又胜了她一筹。 不过她倒也不是吃醋嫉妒，之前发生的那两件事她还历历在目，活了十八年她自问没有见过比兰鸢还阴险女人。但近来顾父顾母偏偏还时不时的拿兰鸢来和她比较一番，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不舒服。 “呵，急着嫁我，还不如先嫁了兰鸢呢，她比我好嫁多了，温柔贴心的可人儿，嫁了还能保家宅安宁。”顾流光小声嘟囔着，将刚刚捕获的一头鹿拽进厨房。下人们见到二小姐在做事，立刻围上来想接手，却被她挥手一拦，通通低头站回了原处。 “这鹿你们可以随便做，就是给夫人的汤要温润滋补些的。”顾流光用手拂了拂染在衣襟上的绒毛，“剩下的鹿肉你们自己拿回家吃吧，别浪费了。” “谢谢二小姐！”下人们纷纷行礼道谢。 顾流光点了点头，发现灶台上还蒸煮着什么，便走过去看了一眼。时常服侍顾流光饮食的翠珠知道她是饿了，便主动道：“二小姐，这煮的是南瓜百合甜汤，那在蒸蟹黄包。不如奴婢给小姐端送去屋子里？” “嗯。”顾流光颔首，转身出了厨房。那里油烟味太重，就算她并不是爱沾染脂粉的人，也受不了这样刺鼻的味道。只是没想到，她埋头走得急了些，刚到拐角处便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哎哟”一声，扶住了墙，看样子似乎差一点摔倒。 顾流光刚想问候一声对方伤到了没，抬眸见到那是何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神情，道：“呵，兰姑娘怎的来这腌臜地方了？也不怕脏了你这新洗的头发，污了这新做的衣裙么？” 恰好翠珠端了盘子赶着追顾流光，见到这场景，立刻就站到了顾流光一方道：“兰姑娘你走路可要小心些，身子摔坏了是大事。”看兰鸢脸色微缓，补充一句，“碰乱了我们二小姐的衣服就是天大的事了。”刹那她又面如死灰。 平日里顾流光不喜欢有人服侍，所以贴心的仆婢除了奶娘也就是这个翠珠。顾流光的喜好翠珠虽然摸得不是十分清楚，但顾流光每次带回来的猎物都会分他们这些下人。而兰鸢很少出来走动，偶尔遇见了，她也是眉头深蹙，拿着汗巾抵着口鼻，一脸嫌弃的模样。就冲这一点，翠珠也不喜欢这个“兰姑娘”。 顾流光并不想在兰鸢身上多浪费时间，也就道：“兰姑娘今儿个用的是桂花头油吧，街口百花老铺的，很不好买。所以还是离厨房远些，免得盖了这桂花味道。”说罢，想先一步离开。 第二章 一点计谋

只是这句话在兰鸢耳里听来却是有别的意思。 顾父从不偏心，所以顾流光的零用有多少，兰鸢就有多少。顾流光拿到零用一般就是去买好的弓弦和马匹去了，兰鸢则是攒着，必要时取一些来买衣裙饰物之类。 偏巧她今日用的桂花头油是连顾母用着都觉得奢侈的东西，兰鸢以为顾流光是在说自己乱花钱，于是颔首咬了咬唇，拉住顾流光的衣袖轻轻道：“这桂花头油是我的管钱丫鬟去买的，她拿回来我才知道……”又见顾流光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释，转口，“我只是有些饿了，想看看中午吃下的莲子银耳汤还有没有剩。”颔首，声音更低了几分，“姐姐，我……” “谁是你姐姐？你也不怕闪了舌头！”顾流光一听到这个，顿时摔开了她的手，语气也不觉一变，显得咄咄逼人，“哦，中午吃的是我最讨厌的莲子银耳汤啊！难怪要趁我不在的时候做了。”看向翠珠，“你们还真是懂事。” 翠珠虽然很惊讶顾流光骤然翻脸，却也立刻接过话头，笑道：“兰姑娘你也别去厨房了，奴婢刚从那儿出来。方才怕二小姐闻不惯那气味儿，就把中午剩下的给倒了，现在只剩下二小姐要喝的这一盅南瓜百合甜汤。”笑意更深，“不过兰姑娘也不用急，二小姐刚猎了头鹿回来，鹿血还新鲜着呢，兰姑娘你身子骨弱，正需要好好补补！” 一番话说得兰鸢脸色煞白，翘起兰花指颤抖的点了点她们两个，道：“你……你们怎可如此残忍……”而后扶了胃开始连连干呕。 顾流光见了她这模样就心烦，冷笑一声，道：“残忍？我说兰姑娘，你也没少吃吧！之前的野鸽子汤，还有山药兔肉羹，你不是享用得很开心吗？哪次我拿回来的猎物，你没有动过筷子？呵，吃它们的时候津津有味，吃完了还反过来指责别人残忍，真是可笑！”说到这里，她又不屑的瞥了兰鸢一眼，“既然人不舒服就别出门了，要是染上风寒怎么办？到时候不会又要我去猎野味来给你滋补吧？”继而厌恶的错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流光顿时感觉轻松自在了不少。翠珠放下食物，懂事的用手帮顾流光捏有些僵硬的胳膊。顾流光回忆起刚才自己的反应，不禁喃喃：“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翠珠蓦地一滞，随后笑道：“其实二小姐，我们也不太喜欢兰姑娘呢。”轻声，“啊，奴婢不能议论主子，二小姐您……” “放心，我不会说的。”顾流光回以一笑，又觉得方才把兰鸢呛到脸色发白真是心里舒畅。 “二小姐人真好。”翠珠继续捏着，“大小姐人也很好，一直很照顾我们这些下人。” 听到她说起顾依瑶，顾流光瞬间有些开心，道：“长姐自然是最好的，但说起来我和长姐一点儿也不像。长得不像，性子也不像。” “哪儿有不像了，两位主子都心好呢。”翠珠轻笑，“奴婢还记得八年前，两位主子和兰姑娘在院子里玩耍，当时府上有贵太太作客，不知是谁在院子里落了个好精致的珠钗。两位主子见到了，都说要拿去问夫人，而兰姑娘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珠钗，恨不得把它吞了似的。还好最后物归原主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顾府人没见过世面。” “有这事？”顾流光仔细想了想，那个时候兰鸢才来不久，府上事抚，她倒有些记不清了。 翠珠点头：“当然是有的，奴婢不会说谎。” 顾流光便笑了笑，暗道自己丢了东西倒这么幸运找回。刚伸手想去拿吃的，门外却传来一声轻哼。她看了翠珠一眼，翠珠会意，蹑手蹑脚的过去，瞬间打开了门。 兰鸢本是小半个身子贴在门上，翠珠动作太过突然，她一下子站不稳，险些跌倒。见顾流光和翠珠都看着自己，便理了理衣襟，轻声道：“娘亲叫我过来看看姐姐休息了没有，姐姐要是没休息，就……就学一点女红针黹。” 顾流光瞥到她手里空空如也，不屑道：“好，学女红针黹。可是你的针奁呢？你该不会觉得我房里有这个东西吧。” 即使翠珠是个丫鬟，也意识到兰鸢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来掩饰她刚才在偷听行径。想起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兰鸢好歹是半个主子，万一去跟顾母告状说自己不分尊卑，她难免又有些心虚。 于是也就缓和气氛道：“二小姐虽然还没休息，不过也是累了。兰姑娘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回房歇着，学女红针黹也不急于一时。” 兰鸢看了看翠珠，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却因为方才她那样说自己，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捏着衣摆，瞪了翠珠一眼。 顾流光被她的动作抓去了注意力，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衣摆，顿时怔了一瞬。她错开目光思索了片刻，又淡笑道：“你身子弱，在门口站了半天肯定乏了吧，倒不如进来坐坐。”又端出还没喝过的甜汤，“方才不是还说腹中饥饿？这碗我还没动过，趁热喝最好。” 兰鸢和翠珠都愣了愣，没明白顾流光的意思。但听她这样说，兰鸢倒也不好拒绝，便走进屋子坐去了顾流光旁边。用勺子搅了搅甜汤，小抿一口，道：“这甜汤熬得正是火候，多谢姐姐让给鸢儿。” “嗯，多吃些。”顾流光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看她的衣摆。 要是没记错，兰鸢腰间系着的那条丝绦是顾母送给自己五件及笄礼物中的一件。她要兰鸢靠近自己坐下，不过是要看得更仔细些，免得错怪了人。 待见到丝绦末端穗子上真真切切有一小点污渍，顾流光顿时怒火中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大动静吓得兰鸢手一抖，甜汤直接洒到了桌上。 “家贼！”顾流光指着兰鸢，杏眼怒瞪，“我就说怎么老是丢东西，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样了。你觉得我整天外出打猎，对自己的财物不上心是吧？” 兰鸢一双美目刹那泪光盈盈，道：“姐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你不懂，我就说给你听！”顾流光伸手就去把兰鸢腰间的丝绦解了下来，握在手中，“这丝绦是娘送我的，我当时不小心弄脏了它，结果怎么洗都没洗干净。”指了指污渍，“你别告诉我你去买了条一模一样的，然后也弄脏了同一个地方！” “……”兰鸢被顾流光说得瞠目结舌，她哪里想过大大咧咧的人竟会记得这些细节，一时间脸上红白交错，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 翠珠也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时间觉得站在屋内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顾流光见兰鸢这副表情，知道自己这次终于是拿到了她的软肋，便将丝绦按在了桌上，眼神轻蔑，一字一顿道：“兰鸢你听好了，以后不要刻意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就把今天的这件事，告诉顾府里的每一个人！” 第三章 小狐狸精

顾流光讨厌兰鸢到如此地步，只因十二岁那年她看到了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一幕。 那天她来了初潮，正需要懂事人指点的时候，偏巧顾母带了几个贴身仆婢出去作客不在府上，奶娘又因为儿子生病告了假。剩下的丫鬟怕自己的法子粗陋，伤了她身体，一时间急得团团转，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去找了兰鸢。兰鸢听罢丫鬟的话后，当即去找了些红糖，又要丫鬟放些姜枣进去，说一并熬了喂顾流光喝下就没问题了。 丫鬟们立刻下去照做，饮下一碗之后，顾流光果然渐渐缓和了过来。因为之前折腾了好大一阵，此刻身乏无力的她直接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这一觉倒也没睡多久，但若是顾流光能提前知道之后她会看到怎样的一幕，她宁愿继续睡过去，免得脏了眼睛。 兰鸢虽然比她小上半岁，可身子发育的比她早。顾流光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顾父也在屋内坐着，想着父亲是担心自己，她的心里蓦然温暖。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爹，就看到立在顾父面前的兰鸢突然用那白且纤细的长腿，缓缓跨过了顾父的大腿，继而稳稳的坐到了他身上。之后又轻声笑着，将娇艳欲滴的唇贴上了他的眼睛。 顾流光乍看到这一幕，惊得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她那时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于是下一刻她就侧头，咳嗽了几声，朦朦胧胧的嘟囔着要水喝。 顾母回来的时候天已转黑，先是责备了顾流光几句肯定是昨天吃了太多不合适的东西，又道还好有兰鸢，不然还不知道她会疼成什么样子。 顾流光当下就把今天白日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了顾母，顾母听后明显的愣了一秒，而后笑道：“傻妮子，你肯定是才睡醒眼花。你妹妹那小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她平日里比你斯文多了，你看你说着都害羞，更别提她。” 见到顾母不信自己，顾流光几分着急道：“才不是眼花呢，兰鸢她的腿那么白，那么细，那么长……” 顾母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道：“你一个女孩子别这么口没遮拦的，肯定是你妹妹跟你爹撒娇呢，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大姑娘了，有些举动该有些举动不该……”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显然没什么底气。 实则顾母也忍不住心里嘀咕，女儿也不是那爱嚼舌根的性子，何况她也从来不会说这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顿时起身就朝门外走去，想找顾父问个清楚。当时的顾流光还以为兰鸢下次肯定不会做这么没羞的事了，哪知道顾母回来之后，相当生气。 甚至声音几分发颤的对着顾流光道：“你以后少编排这些不堪的话！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挤兑你妹妹，什么都张嘴胡说，被外人听到岂不是笑掉大牙？” 顾流光只觉得莫名其妙，嘟哝了一句：“娘您什么意思啊？” “还问什么意思！”顾母胸口起伏着。 方才顾父听完顾母的质问后当场就大怒道：“那丫头真是放肆了，一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再说你我夫妻二十余载，你还不了解我是怎样的人？竟然为了那丫头一句胡话就来质问我，怀疑你的女儿！”当然这个女儿指的是兰鸢。 恰好兰鸢正在顾父那里问书，听到这话也是满脸吃惊，继而跪下连连磕头，哭着道：“娘亲女儿冤枉！女儿怎会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事来！姐姐为何这样、这样咳……咳咳咳……”说得急了些她又开始不住的咳嗽。顾母好歹养了她好几年，没少为她这副弱身骨担惊受怕，顿时心疼不已。 所以即便顾流光是亲眼所见，她也所言非虚，却因顾父和兰鸢的矢口否认而被顾母狠狠数落了一顿。几年后的顾流光想起当初，不禁哂笑那时的自己是否真的太多心了些。 然而没过多久，顾流光又再次亲眼见证了这不堪的一幕。 顾依瑶出嫁那天，顾府上下忙得团团转。顾母送别了女儿，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一时哭得昏天黑地。顾流光有些劝扶不住，便想叫顾父来帮忙。哪知她跑遍了顾父常在的地方也没有见到人影，她想了片刻，沿着长廊小心翼翼的去了最后的那个房间。 兰鸢说自己喜静，所以选了那儿作自己的屋子，平日里也不让丫鬟跟着。 顾流光走到门前，正想推门叫人，又听到里面有暧昧人声，便稍微把门的缝隙开大了一些。只见眼前一片狼藉，熟悉的衣服四处散着。那一抹红色的兜肚尤其鲜艳，刺眼到让她瞬间无声的哭了出来。 说不出这是惊吓过度后的反应还是其他，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她缓缓蹲到地面抱住自己的膝盖，大约缓了好几分钟后，她才决定去叫顾母来处理。 然而顾母和几个仆婢匆匆过去时，看到的却是兰鸢双目无神的坐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在淌水，裹在被子里的身子瑟瑟发抖，一张小脸苍白，显然是惊吓过度。 又听衣服同样湿润的顾父解释着：“方才送走了依瑶，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难受，就到后面来走走，结果遇上了女儿。走到那湖旁边，我同她说了些她儿时的趣事，结果这小丫头笑得太开心，身子一歪掉水里去了。唉，早说给那湖修一圈护栏……还好我会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流光听罢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方才她路过的时候还看到那兜肚和所有衣物都是干的，她眼又不瞎，怎么会分辨不出来？何况兰鸢现在的状况分明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方才那么暧昧的声音又要如何解释？ 她不禁暗道好在自己谨慎了，只同顾母说兰鸢房里有些动静，像是遭了贼，不然现在顾母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生气。 亲生女儿“诬陷”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有染，一大帮仆婢却亲眼见证其所言非实。这要是传出去，可比外面的话本要精彩多了。 经历了这些，顾流光不免开始怀疑兰鸢。她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而且这预谋只针对她一个人，无形之中，伤她颇深。久而久之，兰鸢的所作所为甚至成了她的心结，只怕兰鸢什么时候又会在背地里咬上自己一口，所以即使是在自己家里，她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第四章 綪衣男子

即使骑射打猎并不符合大家闺秀的身份，为了避开兰鸢她还是选择了整天外出。顾府上下无人能管束得了她，何况猎场还是自家的，因此顾父顾母也不会太担心。 只是没想到今日的猎场来了外人。 顾流光乍看到好几个陌生少年在说说笑笑，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很不适应的拽了一把辔绳，将马头转了个方向。 打猎的人豪爽，几个少年见她要走，当时就拥了过来，七嘴八舌说难得看到喜欢打猎的姑娘，不如比试比试。 顾流光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的眼神里倒是没什么恶意，颔首想了片刻后，点头道：“好！”又道，“不过有比试就有输赢，你们拿什么做彩头？” 几个少年商量了一阵，最中间骑着黑马的綪衣少年笑着，从腰间解了一块玉佩道：“随身没带什么物什出来，这玉佩，姑娘你觉得如何？” 顾流光平时不专于打扮，对这些并不太了解，但见那玉佩水色十足，想也是价格不菲，便道：“就这个吧。”想了片刻，从身后取下条金丝缚铃牛皮鞭，往前一送，“我没有这些繁琐之物，只有它。” “这无所谓的。”另一个少年摆了摆手，“只要姑娘你不嫌弃我们的彩头，我们倒是不介意。” 又一个少年道：“说说怎么比？” 顾流光下意识的看向綪衣少年，正巧其余几个人也都看向他，他微微一怔，几分无奈笑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又道，“好吧规则我来定。”环顾四周，指向前方树林，“去那儿，第一个猎到走兽的人，就是赢！”说罢，一扯辔绳，“驾！” 见着綪衣少年已经行动，顾流光怎甘落后，立刻也扯了辔绳跟上。其余几个少年纷纷笑道：“哈，这两个狡猾的！”继而扬鞭赶马。 顾流光对于这猎场可谓是了如指掌，入林之后，随手开弓，一只野兔便成了囊中之物。但她又觉得这样挺没意思，所以提着野兔，也不上马，牵了辔绳打算去看看还能猎到什么。 不过她并不知道这几日猎场中新饲养了一头熊，那熊本是在林间小憩，只是顾流光和马走动的声音以及兔血的腥味弥漫，引得熊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熊一路尾随，观察到这里并不是捕猎的好地方，便按捺住性子跟着顾流光走了好一段路。期间顾流光虽然听到了一些动静，回头却没发现什么，以为是风，倒也不曾多心。 眼前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泥土上有清晰的马蹄印子。顾流光眼睛一亮，知道不远处就有一个少年，便稍退了几步，打算从旁绕过去看看他猎到了什么动物。只是她刚一后退，那熊以为她是要逃跑，立刻就发动了攻击。 “吼！”熊大声的咆哮，随后一巴掌朝顾流光拍去。 顾流光先是愣了一秒，继而身子一矮快速朝马腹下一缩，穿去了另一边。她虽然侥幸躲掉，可手掌却被地上的石块给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回头定睛一看，发现马也遭了殃。熊的这一巴掌直接将它半个身子活生生的撕拉了下来，它嘶鸣了一声倒去地上，大量的血往四处喷溅。这一幕看得顾流光心惊肉跳，连连道自己命好，不然这一巴掌下来她非得成肉酱不可。 然而她没有时间去松一口气，那熊见没有伤到顾流光，顿时暴怒，几乎瞬间就朝她吼扑了过去。顾流光暗道糟糕，现在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它实打实的压下来，自己肯定难逃一死。 可偏偏又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眼见着熊就要扑到自己的身上，电光火石之间一抹衣影骤然从她眼前掠过，继而裹了她的肩膀带着她从熊的身下滚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还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又横抱了她入怀，踩踏几枝树枝后，轻杳的没入林中深处。 顾流光长这么大还没和陌生少年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纵使平日并非扭捏之人，多少也很是不适应。 可她一时间倒也没有反感挣脱，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心跳掷地有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温柔的微颤……一切的一切都无限放缓，随后又在她的视野里无限扩大。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那抱着他的少年正是取了腰间玉佩做彩头的那个，他将顾流光放到马背上，而后“驾”地一声催马疾行。顾流光这才讷讷回神，几分羞赧的低下了头。 “谢谢。”顾流光的声音不禁小了好些。 “你没事就好。”綪衣少年的声音微是发颤，不知是大难过后心有余悸，还是带她飞跃逃离后有些疲累。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顾流光都感激得很，颔首道：“说起来惭愧，这猎场还是我家的，但我不知道里面何时养了熊这类猛兽。”顿了顿，愤愤咬牙，“待本姑娘查出来是哪个胆子大的干了这事，非要他好看不可！” “哈。”綪衣男子笑了一声，“才捡回一条命就想着……”又微微一滞，“这猎场是你家的？” “嗯，是啊。”顾流光点了点头，“我叫顾流光。”说完就仰头看着他。 綪衣男子回望过去，会意道：“我叫林万俟。”稍作解释，“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才迁过来的。” “万俟？不也是姓么？”顾流光偏头，“我记得是源于鲜卑族。”又上下打量了林万俟几眼，他肤色自然，五官立体，一双眼睛倒确是比寻常男子深邃许多。看得久了，顾流光还觉得有些呼吸急促，头晕目眩。 林万俟笑道：“不错，顾姑娘真是博学。我的父亲是中原人，母亲不是。” “那你之前不在中原，是在哪儿？” ……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路，当顾流光意识到坐在他怀中很是不妥的时候，这一幕已经被其余的几个少年看到了。大家都是爱说闹的年纪，立刻起哄说这猎场里果真有宝物，林万俟猎到了个最宝贝的。 顾流光双颊滚烫的忙从林万俟的怀中下马，望着马上的几个少年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猎的走兽呢！” 几个少年纷纷扬手，顾流光仔细一看，顿时忍不住拍手道：“你们还真行，这獐子跑的可快了，还有猞猁……你们都猎到了！” 一个少年道：“我们是都猎到了，你呢？” “我……”顾流光正想说自己猎了只兔子，却发现手中早就空空如也，不用多想也能知道是方才逃命的时候没顾上，顿时叹了口气，垂眸不语。 林万俟见状，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走到顾流光身边，对其余几个少年道：“虽然顾姑娘没有带猎物出来，但这彩头还是该给顾姑娘的。”顿了顿，“方才顾姑娘从熊口里逃生，不该得这彩头讨喜？” 话音刚落，几个少年脸色顿时一变，沉寂了几秒后，连连道：“该得，这该得！” 林万俟便笑着从腰间解下那作为彩头的玉佩，递到顾流光面前。 她抿着唇，缓缓伸手拿过。又握在手里，不自觉的来回摩挲。 第五章 少女心态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翠珠服侍她用过晚膳，见她一脸疲惫却神采奕奕，不觉心里几分诧异。又发现她的裙角处有些血渍，顿时开口道：“二小姐您今日受伤了？这血……” 顾流光的伤口愈合速度一向惊人，因此家中仆婢都不曾见过她流血受伤，私底下还说肯定是二小姐性子要强，就算受了伤也不会到处嚷嚷。现在翠珠看到血渍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流血的事那就不算是小事了。 听到翠珠这般问，顾流光先是侧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裙角，随后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道：“不是我的血，是……野兔的，我拿着它的时候不小心沾裙子上了。” 本想直说遇到了熊，又怕丫鬟咋咋呼呼的，弄得府中上下皆知。顾母胆小，受不得惊吓，而顾父听到这个，恐怕会禁了她的足，不许她再外出打猎。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干脆把真相隐瞒了下来。 顾流光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激那熊，不然她怎会……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又是一顿，随后似乎越跳越快。眼前又渐渐浮现出林万俟抱着自己在林间穿梭的那一幕，他的睫毛长卷，他的唇角微翘，他的鼻梁高挺……她都好想伸手摸一摸。 一不留神还真做出了这个动作，回神之时发现翠珠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她又讪讪收手，咳嗽一声掩饰道：“你去打水来，我要沐浴。” “是，二小姐。”翠珠的脸色几分不自在。 毕竟方才顾流光的举动实在太奇怪，正说着话，一双眸子就渐渐朦胧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又对着正前方伸出手，做出抚摸的动作。翠珠顺着顾流光沉迷的眼神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她刹那就一个激灵，身子害怕的发颤，暗道也不知二小姐这次外出是不是到了什么邪祟。 恰好顾流光要她去备热水，翠珠顿时如释重负的答应了下来。 翠珠走之后，顾流光也觉得方才自己有些失态，怎的莫名其妙想起那一幕了呢？而且今天之中已经好几次了。 顾流光若有所思的走到妆台前坐下，镜子里的人儿一双眼睛清澈依旧，只是仔细一看，不难发现眼神倒是比寻常柔和了许多。 “怎么回事……”顾流光下意识的就对着镜子伸出手。 突然听到一声脆响，她蓦地回神，见是林万俟给自己的玉佩跌到了地上，立刻心疼不已的弯腰捡了起来，捧在掌心抚了抚灰，不住呢喃道：“该把这什么东西都随手放袖子里的毛病改改了，还好没摔碎呢。” 这方还在诧异今日自己是怎么了，那方翠珠就带了热水进屋，身后还随着个着急的身影，一进屋子就快步走到顾流光的面前，把一头雾水的她拉了起来，左看右看的打量了半晌。 “娘，怎么了？”顾流光不解的问。 “……”顾母抿了抿唇，眉头微蹙的看着顾流光。 方才她正在裁绣花样，翠珠就急匆匆的过来报她说今日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顾母一听翠珠的描述，当下心里一紧，跟着翠珠立刻赶了过来。 “女儿，你今日在外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顾母担心她是真中了邪。 “没有啊，我就是跟以前一样，去猎场打猎，到了时候就回来了。”又想起自己后来骑的是林万俟的马回来，低头拽了拽衣角，“那个，换了匹马，我的那匹出了点事，不过无关紧要。” 顾母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捏着衣角的手里还攥着个什么，便牵起她的手，把玉佩取了出来。 “这东西你哪儿来的？”顾母识玉，一看便知这玉价格不菲，“看花纹雕刻还是男子的佩饰！”说着，狐疑的看向顾流光。 顾流光张了张口，眼风扫到正在倒热水的翠珠不时的往这边瞟，便将里卧的重帘放下，将顾母拉到了床前，低了声音道：“娘您别这样，我都告诉您。”于是将下午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当听到顾流光被熊袭击时，顾母忍不住惊呼出声，又听到她被个少年抱在了怀里，还亲密的同乘一骑后，顿时脸色大变，开口打断道：“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你有没有被占便宜？” “娘！”顾流光大感失语，“还以为您会担心女儿有没有受伤，结果……” “唉，全天下的人都会受伤，就你不会，娘担心来也没用。”顾母叹了口气，却还是将顾流光衣裙有血渍的地方翻了翻，见衣料完好无损，又道：“也是难得，有这么个人能近你的身。且方才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对那林公子也颇有好感。”说罢，双目定定的看着顾流光，等待她一个确切的回答。 顾流光却摇了摇头道：“好感我不懂，我就觉得林万俟和别人是不大一样的。具体哪里不大一样，我说不上来。” 顾母顿时问道：“那你想想，要是和他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毕竟顾流光已经及笄了三年，府上也办过喜事，所以顾母这般直言她也没有太过娇羞，低头想了许久之后，道：“我觉得和他说话很开心，他有功夫可以保护我，我应该……不抵触。” 顾母听到这句话，已经明白了顾流光心里所想，便长叹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拍了拍道：“傻妮子，见你这个模样，我这个做娘的倒是放了心。你不知道，我和你爹多担心你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我们两个又不忍心逼你……可做老姑娘总是不好的，快难死我和你爹了。” 顾流光神色微有些不自在，道：“娘，这个事吧，不是我点头就好的。林万俟他才搬来这儿，我们对他一点都不熟，也不知他有没有娶妻。女儿虽然也不求什么金龟良婿，可要我做妾，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别说你不答应，我和你爹也不答应！”顾母当即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明早娘就让人去打听打听。才搬来的林家，公子叫林万俟的，人品家世究竟如何。”又叹了口气，“虽然想你嫁吧，可是又舍不得。”顾母握拳轻轻碰了碰心口，“依瑶嫁得那么远，我现在想得不行……” 顾流光咬了咬唇，见顾母如此思念长姐，在心中默了一阵道：“不如我陪娘去看长姐？我算了算，去那边最多会花十天半个月。虽然我不会什么武功，可只要吃的足够，用力气摔些个不知死活的肯定不是问题，娘您不用担心的。” 顾母微微一怔，沉默不语。 顾流光看出她有几分动摇，笑着扑到她身上：“娘您可要快些做决定哦！”又去她耳边低喃，“别过些时候女儿嫁出去了您才想要去看长姐，女儿没空出远门的。” “死妮子当真口无遮拦！”顾母笑骂了一句，用手轻轻拧了顾流光一把，“你先去沐浴吧，水该凉了。” “嗯！”顾流光点头，起身走了几步又侧过半张脸，“娘，记得要帮女儿打听……” “不害臊！”顾母嘴里数落着，脸却笑成了一朵花。 第六章 客人前来

顾母知道女儿的伤愈合得快，却不知道她受伤之后的那个夜晚，睡梦中总会朦朦胧胧的看到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形与现在的她相似，却是周身散着淡淡的雪色光芒，脸也是模糊的，看不真切。女子不言不笑，就这么立在她的床头，一直死死的盯着她。而她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着对方的注视。 对于这异状，顾流光怕说出去没人信，反被笑话，所以从没跟人提过。长大后她为了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私下翻过好多稀奇古怪的书，哪知道仍是一无所获。 时间越久，被注视的次数越多，那每次受伤后必到她床边的白影，顾流光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仍是一夜睡不舒坦。 今日说起来也算不同以往，她心里有了事，好歹分了些注意力到其他地方去。 顾流光在花园里走着解闷，不出门不过是怕错过了顾母派人出去打听到的最新情况。而顾母的心腹办事果然效率，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林家确实是刚迁过来的，那林父啊原来是个武状元，所以家境还算殷实，照理说人品也该不错。他们家中就只有林公子一个独子，林公子如今二十有二，自幼习武，尚未娶亲。他曾经倒是定过一门亲事……”那老嬷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顾流光的身子微微前倾，面色有些难看，赶紧继续，“不过那位小姐还未及笄就染病去了，看来是没有那个福分。”顿了顿，“所以林家的意思，是打算给林公子找个身子骨好的姑娘做妻。”老嬷说完后，带着几分笑意的看向顾流光。 此时天气微是燥热，亭子里也无风，顾流光表面看起来平静，可心里却生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发现自己的手里并没有东西，抬眸扫到桌上的一盘桔子，便随意拿了一个到手里，开始漫不经心的剥了起来。 她的手虽然白皙修长，却因长年抚弄弓弦的原因，指腹生了好几个薄茧。指尖破开桔子的瞬间，不少汁水染到了她的指缝里。她看向自己的薄茧，嗅着桔子的清新气息，许久之后小声问道：“其实最后一句话是嬷嬷你的意思吧？” 老嬷笑了笑道：“虽然老奴愚笨，但这是个人都能揣摩出来的。” “嗯。”顾流光便笑了一声，“那嬷嬷，你同我娘说这些的时候，娘她是什么反应呢？”她将手中桔子分了两分，又把其中的一半递给了老嬷。 “谢谢小姐。”老嬷接过道谢，“老奴刚同夫人说完，夫人就叫老奴来把这些告诉小姐。” “那娘就是同意了……”顾流光几分羞赧的颔首，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系在腰间的水色玉佩上，心更是软了一分。 老嬷这些年来从没见过顾流光这个模样，心里忍不住也跟着高兴，暗道夫人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又听顾流光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是不是太急了一些？” 只是顾流光没有想到的是，有个人比她更急。 “二小姐！二小姐！”翠珠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呼……二小姐您原来是在这儿啊！害得奴婢一阵好找！” “怎么了？” “老爷，老爷和夫人正接见一个蛮英俊的郎君呢，好像是姓林，那林郎君提出来要见二小姐，所以老爷让奴婢过来，来找您！”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顾流光“蹭”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道：“林……他、他见我做什么！”见翠珠累得口干舌燥，便将手中剩下的桔子递了过去，“你吃吧。” “谢二小姐，奴婢没事的……”翠珠抹了抹额头的汗，“二小姐不知道那林郎君为什么要见您吗？那，小姐还去不去呢？” 顾流光迟疑了一瞬，看看老嬷，又看看翠珠，而后猛然想了起来，道：“哦，是我的不对，昨日借了他的好马，说好的还却没有还……这下可好，他找上门来了！” “哎哟我的二小姐，林家公子怎么会在意一匹马？他分明就是拿这个当幌子来看小姐你的！”老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见顾流光若有所思，又抿嘴笑着轻声道：“二小姐你看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再上个妆？” 顾流光脸上表情瞬间一滞，如梦初醒，“嬷嬷这么说是觉得我现在这身装扮不合适吗？那要怎样穿才合适？我——” “莫急莫急，小姐穿什么都好看。”老嬷见自己一句无意识的玩笑话让顾流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顿时心里好笑，立刻劝住了她，“就这样去见林公子也是不错的，夫妻过日子就是要坦诚相待。” 想着老嬷是个过来人，顾流光便握了握拳，道：“好！”而后跟着翠珠往迎客厅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却害怕见一个人？心里惴惴不安，就跟装了好多只小兔子似的。想问问身边的翠珠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又觉得说出来别人不理解就罢了，说不定还会被个丫鬟嘲笑，也就按捺住了，要自己不去多想。 一进迎客厅，顾流光就感觉到有束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她更是头也不敢抬，对着那方大概行了个礼，而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偶尔抬头，却发现自己好巧不巧的正是坐在了林万俟对面。他今日换了件无比华丽的衣裳，头戴珠冠，脚踏蟒靴，正襟危坐着，比昨日更俊朗了十分不止，顾流光不免有些出神。林万俟顺着她的目光回望，对她点头一笑。她刹那一惊，收回目光，瞬间又把头埋得更低。 顾父昨夜就听顾母说了不少顾流光和林万俟之间的事，而今日林万俟前来拜访，与他交流一番后顾父也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加之素来任性刁蛮的女儿此刻是副从没有过的温驯模样，不用问也知道她也是中意对方的，顾父也就捋捋胡须，会心一笑道：“既然流光来了，你们年轻人就慢慢聊吧，老夫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林万俟当下起身行礼：“伯父慢走。” “老爷，我与你同去。”顾母也跟着笑道。 林万俟又行礼补了一句：“伯母慢走。” 第七章 背后有人

偌大的迎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流光只觉得自己矛盾不已，似乎心里松了一分，却又呼吸不畅，浑身不自在。 林万俟淡笑着朝她走近，离她还有三步的时候，突然听她道：“你的马我是亲自喂养的，我没有亏待它，你放心！” 林万俟微微一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几秒后道：“这怎么能劳烦你亲自喂养。” 顾流光双手交合，叠在身前，笑道：“没事的，我特别喜欢的马都是自己来照顾，还有弓弦也是，每天一定会擦拭两遍，所以都习惯了。” 林万俟道：“你这么喜欢打猎，骑术也很不错，可怎么不会武功？” “这个嘛……”顾流光有些语塞。心道自己力大过人，就算普通男子和她赤手空拳的搏斗，来几个也不会是她的对手。要是她再练了武功，放眼天下，谁还敢近她的身？便勉强笑了笑，道：“我习骑射之术已经不是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了，要是再练武功，说出去，爹娘脸上也无光。” “无须在意别人说什么，你自己喜欢就好。”林万俟神色款款，“依我看，这骑射之术反倒适合大家闺秀。整天待坐在屋子里，好好的身子也会闷出病来。” 顾流光当即拍掌附和：“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万俟又道：“你方才说你特别喜欢的马都是自己在照顾，那你的马厩里一定有很多良驹了。” “也不是很多，但它们确实都不错。”顾流光双眸一亮，“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林万俟爽快答应。 为了不让马的气味弥漫整个内院，顾家把马厩造在了最里侧的角落。本来带陌生男子入内院多有不妥，可顾流光想着不久之后林万俟大概也算不得外人了，且这内院的女眷也多是丫鬟婆子，也就没顾忌太多。 唯一的一个兰鸢，顾流光都不知道她还到底算不算是个姑娘。加上前几天顾流光才抓住她的软肋警告了一番，也就懒得再管。但路过一排住屋时，她的步子还是迈得比寻常快了些。 林万俟懂得规矩，所以在顾流光带着他穿梭内院时，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待闻到一股子草料味，又听顾流光说：“到了，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这才抬头打量了四周几眼。 不得不说这马厩的位置选得真是不错，四周的布置看起来就花了不少心思。马厩的外侧栽种了一圈比人高些的树苗，这样既看着美观，又能阻止马的气味四处飘散。 “女子做事，果真是要比男子细心周到一些。”林万俟由衷道，“我就想不出来这名堂。”指了指一旁的树苗。 听到林万俟在夸自己，顾流光几分羞赧的抿唇偷笑。 “咴——”大抵是见到了主人，马厩中的黑马立刻仰着头长鸣了一声。林万俟走进栅栏里，发现自己的爱骑被顾流光有心的单独饲养在一处，顿时笑着上去拍了拍黑马的头，又侧目道：“流光你真是有心了。” 顾流光心跳滞了一秒，这么久以来除了家人，还没谁这样亲密的叫过自己。她立刻捏了捏衣角，轻声：“这都没什么的。”又朝林万俟走近了几步。 马厩之中，除了林万俟的黑马外还有三五匹马。其中有一匹因为摔了顾流光一次，便被她冷落了许久。如今它见到自己的主人和那陌生人似乎更喜欢新来的黑马，顿时发了脾气，大喷一口气，嘴中正嚼着的新鲜草料立刻就溅了顾流光满头。 顾流光愣了一秒，微一动作那草料便悉悉索索的从头上往下掉，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的侧头向始作俑者看去，双手叉腰教训起那马来：“你，你还生气了！之前犯错不知悔改，你还敢生气！”又想着林万俟还在这里，她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至极，不免又怒又羞，加重了语气，“本姑娘今晚要吃马肉饼，马肉粥，马肉包子马肉汤！” 林万俟本是被那马突然的举动给弄得惊住了，继而又见顾流光这个反应，觉得她甚是可爱，顿时低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不……不许笑！”顾流光噘了噘嘴，渐起红晕的脸颊和满身草绿的汁水相映，更让人忍俊不禁。 “咳……好好好，不笑，我不笑了。”林万俟一手蜷在唇边，努力克制着自己。但见到他这个模样，顾流光也忍不住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又想着要别人不笑，自己却笑得比他还开心，顾流光顿时抿住唇，侧目看向一旁，显然一副“我做了不认账”的模样。 过了片刻后，林万俟终于平复了下来，见她发间还黏着一根草，便朝她走近，伸手帮她摘了下来。 林万俟的目光从她的头顶掠开，却在一瞬间定在了她的身后方。 只见一个水蓝色衣衫的纤弱少女正执着把团扇，遮掩了半张脸，几分好奇的往这边看。见林万俟发现了自己，顿时闪闪躲躲的收了目光，转身就走。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那少女又停下了步子，侧过那半张脸深深看了林万俟一眼。莞尔一笑之后，颔首继续前行。 那弱柳扶风的婀娜身影实在是让人心疼，林万俟顿时就看得痴了。 顾流光见他的手一直停在自己头顶，久久没有反应，不免开口问：“你怎么了？” “……哦，你头发上还有点脏东西。”林万俟将那草示意给她看。眼神虽然收了回来，那少女也已经走远不见踪影，但他还是心中牵挂，眼神不自觉就往她的身后飘去。 顾流光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便顺着他的目光回望，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就问：“你在看什么呢？” 林万俟这才如梦初醒：“哦，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好像又没人。” “人？”顾流光思索了片刻。这附近住着的无非是丫鬟婆子，但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忙，谁会闲的没事来这里晃荡？兰鸢？不应该，她一向嫌这马厩味道太大。 想到这里，顾流光笑了笑道：“许是你看错了。” “应该是看错了……”林万俟若有所思。 要不是看错，他又怎会觉得那少女的姿态，与他未过门便早逝的妻子如出一辙？ 第八章 心思暗转

林万俟心神不定的回到家中，林母一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取笑道：“娘也真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姑娘，让你一见面就动了心，再见面就丢了魂儿。” 但林万俟显然没有心情去接林母的话，勉强笑了笑道：“娘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会儿。”之后似乎林母又说了句什么，他没仔细听，只是敷衍的挥了挥手，“您做决定吧。” 林母以为儿子确是累了，也就不再多言，摇头笑道：“唉，合八字的事果然还是要做娘的操心。”又喃喃，“只是听说这顾家姑娘性子野，也不知道会不会孝顺公婆……罢了，儿子喜欢就好。性子野也就不是那柔弱的，免得之前那事再走一遭，碎了我们好些个人的心。”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林万俟每次打猎都会叫顾流光一起，而她也从以前的每天不出门就难受变成了哪天林万俟不来找她就难受。全家人都在暗地里笑这丫头终于情窦初开了，虽然晚了不少，可好歹是出现了个合她心意的人。 这个全家人里，自然也包括了兰鸢。 兰鸢从顾母那里听到了林万俟的一切，一边私底下已经叫了“姐夫”，一边又小心翼翼的打听有关于她自己的婚事。她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这打算牵扯了她心中那可怕的秘密。 从她七岁那年踏入顾府，成为顾家养女起，她心底一直有个小小声音像是指引，不时提醒她一定要杀了顾流光。 至于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她也非常困惑，也不明白几岁的自己为何就有了杀人之心。若说她嫉妒顾流光是亲生，可她偏偏又对已经出嫁的顾依瑶没有丝毫想法。但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虽然常常想着不如真的想办法杀了顾流光，看看会发生些什么，但她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心里会想却不敢真正动手，所以只能暗地里不时地给顾流光使绊子。说起来使绊子也好似她天生就会一般，简直手到擒来，不用细想就能给顾流光好一番颜色。 从小到大顾流光没少因为她暗地的小动作而挨顾父顾母的骂，这一点，倒是让她心里舒畅。 长大之后，顾流光渐渐的讨厌她，她表面不快，实则却非常欣喜。总觉得心里有答案呼之欲出，秘密解开的那一天，或许就快要来了。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眨眼间已经去了三月余。两家人都觉得林万俟和顾流光时常结伴外出，时机成熟，可以定亲了，便相约着给他们合了八字。兰鸢本是跟在顾母身边服侍，见她们拿到合婚书后兴高采烈的要去拜菩萨，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却是又回到了合八字的地方。 兰鸢给了那人银钱后，报出了自己的八字，也与林万俟的合了一合。 那人算了片刻之后，大讶道：“哎呀，原以为前一个姑娘的八字已经够合适的了，没想到姑娘你的八字和公子更是相配，简直是天意！” 兰鸢蛾眉微蹙，又取了锭银子出来，递给那人道：“乱说什么话！我不曾和你交谈过。”说罢起身，心中却生出一番计较。 与林万俟合八字只是她兴起，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她本来还在愁顾流光出嫁之后没机会出手，现在立刻就有了个打算，决定就在这段时间，给顾流光最致命的一击。 接触林万俟于她来说其实是非常难的，毕竟林万俟一来就是和顾流光外出，等她闻风走到门处，他们二人早就骑马绝尘而去。 于是兰鸢就在顾母主动提及林万俟和顾流光的婚事时，旁敲侧击道：“时常听娘亲说到姐夫，可是鸢儿现在都还‘不识姐夫真面目’呢。长姐出嫁之前，鸢儿好歹还见过长姐夫一面，二姐夫这般藏着掖着……莫非是有什么不可说的？”言下之意便是林万俟不如大姐夫。 顾母当然认为自己女儿嫁的都是顶好的人家，当即回道：“那个时候你还小，现在你待字闺中，见姐夫自然是多有不便了。”顿了顿，“不过我也知道你这个丫头好奇，唉，也罢，明日我让你爹留他吃个饭，你就在屏风后面悄悄看看，怎样？” “嘻，娘亲真好！”兰鸢立刻撒着娇扑到顾母怀中。 而顾母果然言出必行，林万俟次日就留了下来。 晚饭气氛倒也算融洽，其间顾流光发现兰鸢不在，疑惑了一瞬，却又因为林万俟给她添菜走神去了，没有再细细计较。 躲在屏风后的兰鸢早已按捺不住，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外面，发现自己的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林万俟，而顾流光背自己半个身子，顿时心道天助我也。便轻轻用水葱似的指甲挠了屏风一下，轻微的动静瞬间引起了四个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抬头看向屏风，顾母心中一凛，知道顾流光不喜欢兰鸢，而兰鸢又是未出阁的姑娘，被发现在屏风后面偷窥姐夫，传出去有失德行。也就忙打了圆场，指着反方的窗户道：“这风吹的，翠珠啊，你去把那窗户关一扇。”又端起了碗，“没事没事，继续吃。” 顾父略是疑惑的看了顾母一眼，但也没有细问。顾流光更是相信顾母的话，继续拿起筷子，只有林万俟，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借着光，他能看到屏风后面有一个纤弱的身影。 紧接着屏风一侧露出一点黑色，似发髻，林万俟顿时忘记了自己正在吃饭，全神贯注的看着那个方向。随后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睛也缓缓显了出来，对着他眨了眨，又万分娇羞的收回了目光，全身隐去了屏风后面。林万俟一见便认了出来，这就是他那天在马厩外看到的穿水蓝色衣裙的少女。 他端碗的手顿时一颤，汤汁洒了不少出来。正吃饭的三个人蓦地停下动作，齐齐看向他。 “可是饭菜不合口味？”顾母笑着给他找了个台阶，“想吃什么说便是，不用客气。” 顾流光有心护他，道：“大概是拉弓打猎的原因，最近我也会手抖呢。”又侧目示意一旁的丫鬟给他擦手。 然而此刻林万俟已无心去品味顾流光的体贴，他久久不能回神，即使没有再看屏风那边，心却早就飘远。 好几次他差点就站了起来，想去推开屏风，把后面的人看个仔细。又好几次想直接开口，问那是何人。 但最终林万俟还是忍住了，食不知味的勉强吃完，像逃离般的匆匆告别。 “未来姑爷好像在害羞？”老嬷见顾流光的脸色不大好，便缓和气氛。顾流光没什么情绪，敷衍的笑了一声，道：“大概吧。”也忍不住往屏风看去。 她思索了片刻，蓦地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快步走到了屏风后。 只见那里窗户正大开着，有小截梅枝几乎探进屋来。而梅枝之上，隐约勾了几缕丝线。顾流光伸手扶在窗棂上想看个仔细，指尖却碰触到一处滑腻，她将手凑到鼻前嗅了嗅，好大的一股桂花味。 “呵……阴魂不散。” 第九章 幽会之事

虽然顾流光清楚林万俟今日的失态是因为屏风后面的兰鸢，却不知道他并不是因为被“偷窥”不高兴才匆匆离开。 入夜小风吹，不冷不燥的气温加上屋内四处弥漫着的花草馨香，顾流光很快就睡了过去。 但有两个人却睡不着。 林万俟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否则绝不会半夜悄悄离家，跟做贼似的翻墙进了顾府。 他很想再见那个少女一面，而且这次要面对面的见到。 可是他并不知那少女究竟是谁，也不曾听顾流光说过还有什么姐姐妹妹留在府上，便只能在内院里小心走动。心里想着若是真有缘分，就算他没有刻意去寻找，也是能再遇见的。 林万俟下意识地朝马厩方向走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或许真的是天意，他刚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一声轻咳。他回头，借着微醺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个身形纤弱的少女正半掩容颜的凝视着他。 月光柔和，少女更显娇美，看得林万俟的心脏立刻明显的跳了起来，呼吸不禁也急促了几分。 他缓缓朝少女走近，而后失魂落魄的行了一礼，道：“在下林万俟，敢问姑娘是？” “小女子兰鸢，见过林公子。”兰鸢双手交叠在腰际，回了一礼。 此刻良辰美景，无需多言。 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他二人携手几乎把整个后院都走了一遭，即使彻夜不眠，却也神采奕奕，兴致颇佳。直到五更，有些丫鬟婆子已经准备起身了，听到动静的林万俟才千万般不舍的和兰鸢分手道别，临走前还嘱咐她白日里要好好休息，他夜里会再来。 而既然林万俟一夜没睡，这一天自然也没再去顾府找顾流光。 起初顾流光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可一连十多天林万俟也没再来找她，她的心里难免焦躁。恰好顾母正在顾流光房里帮她绣喜服，见她如坐针毡的模样，立刻笑着打趣道：“别人家的女儿在出嫁前都是安安静静的在房里绣喜服。你可好，娘和妹妹帮你绣不说，你还坐不住，一个劲的想出去。”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其实娘，我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怎么不踏实了？”顾母笑着穿针引线，一对鸳鸯在她的手里栩栩如生，“不就是几天不见准女婿么？这规矩是祖宗早就定下的，只是我们家和林家一直没有计较，所以那些天你们要一起出去都随你们了。现在准女婿不过来，估计也是在忙什么事，你别心慌，没事的。” 听见顾母这么说，顾流光也只好不再多言，往顾母的身边挪了挪，挽住她的胳膊又岔开话题道：“娘，这日子都定下来了，您……真的不打算去看长姐啦？” 顾母手中的针猛地一偏，一下子扎进指尖，血珠子眨眼就涌了出来。 “啊！娘！”顾流光吃了一惊，抽出顾母的汗巾立刻帮她裹手指，“疼吗？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关你的事。”顾母摇了摇头，微叹了声，“想起了你长姐……”又道，“上次问了你爹，他还是觉着女眷单独出行不妥，没有答应。” “可女儿成亲的时候，长姐和姐夫也不会回来。出嫁后我更没机会去见她了，莫非四年前一别就是最后一面？”顾流光几分委屈，她还有好多话想问问已经生了三个宝宝的长姐呢。 “呸呸呸，什么最后一面，别胡说！”顾母连连道，又思索了片刻，带笑试探着，“流光啊，其实娘有一个主意……” “娘您说？” “你看，准女婿武功挺好，又是男人，要是我去同你爹说，准女婿跟着我们走一遭，他会答应吗？”顾母仔细看着顾流光的眼睛，毕竟这件事还要她去同林万俟商量。 顾流光会意，笑道：“万俟那边我觉得没问题啊，娘您还是先去问问爹吧！”说着，又低头去看顾母被针扎的地方还有没有出血。 顾母道：“唉，那一会儿我就去问。”顿了一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呀，就是想见准女婿才答应得这么爽快！” “嗤。”顾流光轻笑了一声，“娘您心知肚明的何必说出来！不过这个主意嘛，好像本来也是您提出来的哦？” 顾母便笑着轻轻打了她一下。 傍晚之后，顾母就过来告诉顾流光，可以准备准备，三天后去看顾依瑶。顾母算了算，除却路上耽搁和小住的天数，他们回顾府后离婚期还有二十余天，正好还能为婚事做最后的准备。 一听到这个消息，顾流光当下就写了一封短信约林万俟明日外出打猎，决定到时候同他当面说顾母的打算，然后让翠珠送去了林府。 林万俟收到她的信后，心情有些烦躁的将纸握成了一团，随后抬手一扔，丢去了角落。 没和顾流光见面的那些日子，他每夜都在和兰鸢私会。最初他们二人只是携手并肩，渐渐偶尔拥抱亲吻，而就在昨天的夜里，他们…… 他已经决定此生绝不辜负兰鸢，可顾流光又怎么办？ 现在细细想来，顾流光于他来说似乎更像知己。顾流光喜欢打猎，会养马，护理弓弦。她行事果断，任性娇蛮……然而关于她的一切，他此刻却不能从心底里去接受。一想到这样的女人将会成为自己的发妻，他就有些忍不住想要逃避。 不是她不够好，只是兰鸢更适合。兰鸢就好似天赐一般，是他命中注定，让他一见倾心。 是夜，他自然又去找了兰鸢。不过今日的气氛比往日都沉闷许多，兰鸢素来敏感，不免轻声问道：“林郎在忧心什么？” “我……”林万俟迟疑了一瞬。和他在一起，兰鸢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当真是个极其懂事的女子。他瞬间就感慨的揽了她入怀，低声道：“我应该娶的是你，不是你姐姐。” “……”兰鸢哑然，眼波流转间伸出素手去掩林万俟的口，示意他别说这样的话。 林万俟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拂下，又牢牢拽在手心里，道：“不过娶你姐姐，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而且还是我自己同意的，如今也反悔不得。”顿了顿，满目深情的看着她，“不如我娶了流光之后，再聘你入门？” 第十章 诡计已成

“你……是要鸢儿做妾么？”兰鸢几分恹恹地颔首。 林万俟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轻抬了她的下巴，道：“当然不是。”又叹了口气，“我似乎有点过分了，想娶了她之后，找个借口把她休掉。这样，你就会是正妻。” 兰鸢搅着自己的发梢，轻声道：“只是姐姐素来彪悍，也不喜欢鸢儿，我怕她知道你休她是因为我之后，不会善罢甘休……” “也是。”林万俟沉默片刻后，喃喃，“我是肯定要娶你的，也不甘心就给你一个妾的位份，可惜我又先答应了她，会是唯一的妻……” 兰鸢的眼神渐渐有些混沌，她心底蓦地生出个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小心翼翼道：“莫说其他的，姐姐只要听到相关你我二人的消息，恐怕都会好一番折腾。鸢儿这些年来见过太多次姐姐动怒了……”言外之意便是，不如想个办法要她永远都听不到，那样会省去很多事。 那一刻她心底的可怕秘密骤然膨胀，突然很不满意一直以来对顾流光只是使绊子。她原打算最后一击是抢走顾流光的未婚夫婿，好让顾流光彻底心死。只是后来她做到了这一步，又怕哪一天东窗事发，顾流光身强体壮的，就算十个自己也不敌一个折腾起来的顾流光，便狠了狠心，落定了最后的心思。 顾流光还是得死。 而且，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她心中慢慢形成，既然顾流光要死，就死得透透的。她还不能白死，最好做一个桥梁。 兰鸢一直都知道顾流光见过自己和顾父的行乱，也明白顾流光那直性子根本斗不过她，除非是用强。而因为顾父顾母也很宠她的缘故，顾流光不可能傻到在父母面前用强。所以目前来看，她还是非常安全的。 不过她并不满足于这不牢固的安全，一劳永逸是最好的，何况顾父已经年老，相比林万俟，她自然更满意后者。 至于顾流光要做一个桥梁，那自然就必须死得非常巧妙。比如死在成亲的前几刻，那个时候所有喜事的物什都备好了，客人也宴请了，林顾两家不可能此时去退婚而着急半丧事——或者就算顾家想这样，在林家的坚持下，也会暂先娶了兰鸢来应急。 届时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妻，还会少了顾流光这个心腹大患，而那个困扰她多年的心病，说不定也会就此找到答案。 只不过她这厢如意算盘打得好，林万俟却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就算听出一点儿兰鸢的意思，他也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道：“凡事都有万全之策，此事我有错在先，务必要考虑周全。” 兰鸢搂了他的脖子，半嗔半怨道：“可必是犯过七出之条的妻才会被休，哪怕休姐姐的原因你我二人心知肚明，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人娶她的。说起来，这法子也算不上哪门子周全。” 林万俟被她噎的哑口无言，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沉默好半晌之后，低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鸢儿一介女流，哪儿能拿主意？”兰鸢浅笑盈盈，却指引他的想法，“不过鸢儿倒是听过一句话，无毒不丈夫，又听过另一句话，最毒妇人心。林郎，你说这两个毒比较起来，谁更厉害一筹呢？” 林万俟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回答。 兰鸢垂眸，眼波不经意的流转，又兀自拿出汗巾来拭了拭微微湿润的眼角，道：“近来鸢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是会想起自己死去的生身父母，虽然爹娘对鸢儿也很好，可终究不是亲的……唉，姐姐那直性子，和鸢儿又完全相反。”顿了顿，“其实鸢儿有些时候真想一死了之，免得姐姐老误会鸢儿在家里是要跟她抢爹娘。她身强力壮又能说会道，鸢儿根本就不敌她一二……林郎，恶语伤人六月寒，寄人篱下无谁懂，有些苦，鸢儿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 林万俟见她眼角串串晶莹似珍珠般的顺着脸颊往下淌，顿时心疼不已，几分手忙脚乱的去哄她，又道：“你怎么之前不同我说？把我当外人了不是。” 兰鸢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道：“鸢儿不曾把林郎当作外人，只是……这些话鸢儿怕说了，会让林郎觉得我是那爱乱嚼舌根的女子。” 林万俟叹了口气道：“怎么会？你身子又不太好，受的那些委屈没地方说，憋在心里还不得把人给憋坏了？”又道，“看不出来顾流光性子外向，和我兄弟也能打成一片，在家里却这么霸道……” “她哪里是外向，简直是刁蛮泼辣过了头呢，从来不把鸢儿当个人看。就连鸢儿想吃碗莲子银耳羹，她也会带着丫鬟对鸢儿冷嘲热讽好半天，最后还当着鸢儿的面把莲子银耳羹扣去地上，叫鸢儿想吃就去……就去舔。”兰鸢边啜泣边道，“她屋子里丢了东西，不会说是丫鬟手脚不干净，第一个就来问是不是我拿的。” “她怎能如此？”林万俟有些吃惊。 “鸢儿有自知之明，自己是爹从外面捡的，肯定不如她金贵。可，可也不该受这样的侮辱……”兰鸢想着反正林万俟也无处可查她话里的真假，所以把自己说得越惨越好。最后，她又握着汗巾掩口，加了一句：“鸢儿似乎说了不该说的……”惴惴不安的看了林万俟一眼。 这番话刚说完，林万俟顿时动了怒道：“这般女子！竟有这般女子！”将兰鸢抱的更紧一分，“难怪她之前从没跟我说过她还有个妹妹，原来根本就没把你当妹妹！鸢儿，你接着说，把你之前你受的苦楚都说一遍！” 接下来兰鸢便半推半就，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些顾流光平日里的“荒唐行径”，又编造顾流光经常外出很可能是去私会外面的情郎，所以才迟迟未嫁。林万俟每听一句，心里的火就更大一分。直到兰鸢觉得时机成熟了，便道了一句：“林郎，能遇见你，鸢儿真是三生有幸。你……你可不能负了鸢儿！” 林万俟郑重的点头道：“你放心，我林万俟绝不是负心人。只是可恨没有早些识破那女人的真面目，她这么不堪的毒妇，我怎可娶进家门，简直有辱门楣！”低头，看着怀中的温香软玉，“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再伤害到你，我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第十一章 狼狈为奸

要不是兰鸢极力劝说，次日的猎场邀请林万俟根本就不想去。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顾流光生得绝美，心也是少见的歹毒，他林万俟真恨不得立刻去退了婚换人。不过兰鸢比他冷静太多，把利害关系一一分析后，又劝他道：“所以林郎现在在姐姐面前，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姐姐她虽然不是个敏感人儿，可毕竟还是女子，怀疑之心该有的绝不会少。为了我们的将来，还请林郎忍一时不快，不要再平地起波澜了。” 林万俟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遇见这温婉多情，善解人意的贴心人儿，顿时更加懊恼。 若他早一些见到，或第一次见到的是兰鸢，那这件事岂不简单了许多？但他却忽略了要是没有顾流光的出现，他也根本没机会去结识这个女子。所谓爱时百般好，恨时一切错大概就是此时的情况。 林万俟最终还是赴了约，以一种与之前大不同的心境看待顾流光，心中越来越疑惑当初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心动的。 而顾流光也像是在刻意配合林万俟，要他彻底的讨厌自己般，一见面就开口数落道：“贵人事忙么！你怎么才来，还来的这么迟，不如不来了呢……哼！”顿了顿，“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啊，我等着听你的解释呢。” 林万俟不自觉就想到了兰鸢，同样的情况，要是是兰鸢，此刻一定会轻声问：“是因为太忙才来得迟了么？如果林郎忙就不用赴约了，大事为重，鸢儿不在意的。”两种情景重合在一起，林万俟大感头疼，对顾流光的失望无以复加。 好在顾流光也不是那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的人，看到林万俟的眉头皱了皱，与之前哪一次都不同的模样，便按捺了性子，稍微低了声音道：“这几天有时间吗，我娘想去看看长姐。长姐已经嫁了好些年了，因为地方远，我们还从没去过呢。”顿了顿，“而我之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出远门，所以想在成亲之前，和娘一起去看看她。” 林万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厌恶表现得不是那么明显，勉强平静下来道：“哦，所以呢？” “娘觉得女眷单独出行不方便，而那些家丁说起来还不如我。”看向林万俟，“你要是有时间就跟我们一起去吧……”话锋一转，“没时间也得有时间！不许拒绝啊！” 林万俟忍不住冷笑，好歹不算大声，又掩饰过去了，道：“好，你说说具体安排。”却还是看在了顾母的面子上。毕竟娶了兰鸢，顾母还是他名义上的岳母大人。 顾流光见他答应，便把之前想好的都同他说了一遍。待林万俟说记住了，她便一扫之前不快，兴致高昂的去挽他的胳膊道：“我们去打猎吧！好久没有一起打猎了呢。” 林万俟根本就不想再与她单独多待一秒，便淡漠抽手，拒绝道：“不是说三日后就要出远门？我手头上还有些事，得先回去处理了。” 听到他这样说，顾流光只能“哦”了一声，低头道：“那你去吧。”继而一个熟练的上马，一牵辔绳，驭着马朝深林中跑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林万俟不禁握了握拳，那一刻他真想尾随她入了深林，而后…… 可兰鸢说过，时机还不够成熟，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提前有所动作，以免被人看出了破绽，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最终只能骑马离开。 顾流光对他还是无比的放心，从不过问他的私事，以至于他说有事她就相信了。而林万俟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离开的借口，一回去就拉上了那几个一起长大的兄弟，约去了酒楼喝酒。 他不是个喜欢把私事拿去外说的人，因而相聚的理由是过几天他就要出趟远门。几个兄弟自是要来相送，席间难免问到他外出所为何事。 林万俟倒不曾隐瞒，道：“岳母家的长姐嫁的远，她想念女儿了，又觉得女眷出门不便，所以要我跟着去。” 一个叫舒元恒的少年平日里同林万俟的关系最好，听到这句话，顿时打趣道：“你这岳母倒是看重你得很那，连这种事都叫上你。以后惨了，恐怕我们再也看不到你出来聚了。”说完还颇是同情的拍了拍林万俟的肩膀。 林万俟笑着甩开他的手，道：“你说的是你岳母吧！我想出来还不是就能出来，谁能管我？”又揽过酒盅喝了起来。 舒元恒当即回：“到时候恐怕没人管你，你也舍不得出来了。嫂子生得那么美，跟你性子也合拍。说不上琴瑟和谐四个字吧，‘和谐’倒肯定是有的！” 林万俟的脸色不自觉一僵，又敷衍笑着点了点头，兀自再喝一盅。 其余几个少年也还记得顾流光的模样，连连附和道：“元恒说得对！” 舒元恒见状得意洋洋，又道：“说起来嫂子跟一般的大家闺秀很不一样啊，不仅说话干脆利落，骑射之术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对着林万俟挤了挤眼睛，“她们要你跟着去见长姐，不就是害怕路上出事，你能护一护么！不如我们兄弟几个帮你一把，让你在嫂子面前尽显男儿本色？” 林万俟并没有理解到他是什么意思，但见舒元恒笑意渐深，继而也反应过来，道：“你是说，路上出现个什么‘意外’，吓吓她们？” 舒元恒笑道：“嫂子虽然英气十足，骑射打猎不在话下，可却没什么功夫。出现了劫道，还不是只能往你背后躲？”顿了顿，“到时候你英雄救个美，那嫂子还不得更——”他并不把话说满，只是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在场的几个少年都懂了他的意思，无一不是拍桌叫道这个法子好。 林万俟却是蓦地生出个其他想法。既然有“劫道”的，那到时候的场面一定非常混乱，以他对顾流光的了解，就算顾流光不会功夫也肯定是不会躲去他身后的。届时他看准时机来个借刀杀人……就算官府追究起来，也找不到丝毫破绽。 “哈，你在发什么愣啊？这个法子行不行得通，你决定！”舒元恒一巴掌拍在了他面前的桌上，满满的酒顿时溢出了不少。 林万俟回神，意味深长的笑着点头：“就这么办。” 第十二章 绿荫之变

很快就到了三日后，林万俟一早便去了顾府门口候着。在他心里这个计划可以算得上是天衣无缝，因此他这几天心情大好，昨日还陪着顾流光去逛了一天的街市。 当然他这样做的很大部分原因是怕官府之后在调查时，会有多嘴多舌的人说他和顾流光前些时候在闹不愉快。现在他对她的好大家有目共睹，自然也就洗掉了最大的嫌疑。 顾流光今日也是心情大好，不提将要见到多年未见的顾依瑶，仅是林万俟陪随在身边就已足够。 她们一早便拟定好了路线，而林万俟自然铭记在心，还同舒元恒几个人商量了许久在什么地方他们出现比较好。最终他们选了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绿荫道，那个地方一边林木茂密，另一边又是草地开阔。他们几个少年在行动之后迅速隐去林子里，林万俟再以“没有看到”为借口，便可以完美的结束这场他们以为的恶作剧。 顾母选了四个丫鬟婆子随行，加上顾流光和林万俟以及一个马夫，正好八个人。林万俟和顾流光骑马行在最前面，他一边思量着马夫会不会坏事，一边和顾流光漫不经心的闲聊着。 顾流光今日穿的恰好是与林万俟初见时的那身衣服，虽然裙摆沾过血渍据说不吉利，可她喜欢这套，也就让丫鬟洗干净了继续留着。林万俟也注意到了她的穿着，想起初遇的时候，不免叹了口气。 他和兰鸢之间偏偏横了个顾流光。 “万俟，怎么了？”听到他叹气，顾流光便问了一句。 林万俟发现前面不远就是绿荫道，想要她多分些心，便道：“上次听岳母提到你还有个妹妹呢？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妹妹？呵……好吧，妹妹。”在林万俟的面前，顾流光并不想多提那个女人，免得坏了兴致。 但林万俟有意扰她，继续道：“你不喜欢这个妹妹？” 见林万俟追问，她只得道：“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总觉得她很喜欢针对我……算了，还是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了。以后你若是见着她，就叫一声妹妹吧。”说罢，唇角很是牵强的弯了一弯。 “呵。”林万俟忍不住一声冷笑。 顾流光当即惊愕的看向他：“啊？” “我……我是在想，究竟是怎样一个妹妹，让你提到的时候这么不情愿。”林万俟虽是这样说，心里想的却完全相反。又忆起兰鸢受的种种委屈，他顿时烦躁不已，暗道舒元恒他们几个怎么还不出现。 也就是一瞬间，那几个他无比熟悉的少年就从一旁的林子里窜了出来。 为了不让顾流光认出来，他们特地都换上了粗布衣服，打扮得邋里邋遢，甚至还蒙面拿着真武器。 林万俟和顾流光当即叫停了马，相视一眼，翻身落地。 “怎么突然停……啊呀！” 顾母刚撩起一半帘子想问马车怎么停下了，见到那几个拿着武器的蒙面人，瞬间被惊得叫出了声。而舒元恒他们瞬间就朝着顾流光他们一拥而上，为了逼真，林万俟当即也示出武器，对着顾流光道：“你去看看岳母。”先一步去迎敌。 “你，你小心！”顾流光大声对他说，又几步跑到马车边。顾母和几个丫鬟婆子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缩在一团瑟瑟发抖。而马夫更是没用，早就晕了过去。顾流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可在顾母面前，她并不想显露出一丝怯弱，否则这样的情绪会让一车老人更加害怕。 想到这里，顾流光咽了口唾沫，安抚顾母道：“娘，没事的，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我的力气有多大。而且，万俟他功夫也很厉害啊！”却见着几个人越打越靠近马车。顾流光意识到林万俟恐怕双拳难敌四手，再过来肯定会伤到这马车里的人，她又皱了眉头，哼了一声，抽下腰间的金丝缚铃牛皮鞭准备加入打斗。 顾母担心女儿，拉了她一把想要阻止，却又觉得让林万俟一个人涉险很不妥，因此欲言又止。顾流光显然也有这样的顾忌，她还觉得那几个人功夫不弱，如果她去了，胜算应该还会多一分，否则恐怕大家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眼见着女儿就要挣开自己的手，顾母还是有些舍不得，急匆匆道：“他们是不是求财？我们可以给钱！”说着退下了手腕间的镯子，又去拔头上的玉钗。 顾流光抿了抿唇，按住她的手，道：“娘，我觉得他们不是求财，是……求命。如果是求财，那第一时间就会说明，而不是一上来就直接动手！”顾流光说着，侧目间发现林万俟的手已经被人伤了一道，心里更焦急，“女儿去了，你们几个！”看向丫鬟婆子，“要照顾好夫人，要是夫人有什么闪失，我回来定扒了你们的老皮！” 顾流光的加入在林万俟的意料之中，却是其余几个人的意料之外，一时间动手也不是，不动手就显得不打自招。舒元恒见林万俟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边打边退去林边，便立刻照做了。 林万俟是手下留情的过招，而顾流光却毫不知情，还在想着擒贼先擒王，要去抓住他们的主谋。她一边闪躲一边动起了脑子，随后决定用激将法，便大声道：“你们这些小杂碎，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也敢学人家来劫道！没什么底气的，还不如赶紧滚回家去，免得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那几个少年明显愣了一愣，强忍着笑意，而后为了顺她的意思，出刀似乎便了一些，招招都照着她来。顾流光见状倒是借机缩到了林万俟的身后，低声道：“万俟，谁砍我砍得最狠，你就打谁。那个人肯定是他们的头子，要是头子出了事，其余人也就作鸟兽散了。” 林万俟听罢哑然失笑，但手上的招式却不曾停歇，替顾流光化解了好几次袭击。然而顾流光在躲闪期间，却隐隐觉得林万俟似乎并没有打算制服他们，他只守不攻，好些机会白白流失，倒使得他们落在了下风。 第十三章 命丧当场

顾流光还以为是林万俟心善，所以不忍心下狠手夺人性命。但不经意间看到他们离马车不过七步远的距离，且他们一时间也没有退去的意思，顾流光怕这样下去会伤害到顾母，她下手顿时重了不少，每一鞭子都抽得狠狠的。那几个躲闪不及被她打到的少年疼得嗷嗷直叫，落刀不觉也更狠了几分。 “知道疼了吧？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哑巴呢，连痛都呼不出来！就这三脚猫的功夫，我这个不会武功的都能把你们打趴下！”顾流光继续讥讽着，一方面是发泄她心中的不快，另一方面则是她认为只要激怒对方，那么对方下手会更狠，也就更耗费体力。 而在他们体力耗费完的时候，力大过人的她肯定还能坚持，那么这场打斗的结局，谁输谁赢自然不消多说。 只是她的打算颇妙，却耐不住林万俟那边的变故。今日一路上都有些奇怪的林万俟已经被对方连续伤了好几道，血液顺着衣服渗了出来，刺眼的颜色看得顾流光心惊肉跳，一个劲埋怨自己平日里为什么只知道骑射打猎，早晓得这样，还不如去习武。 林万俟眼风扫到顾流光的神色，暗道好在自己没听舒元恒的用血包作假，不然又哪儿会让她张皇失措，六神无主。嘴里却大声道：“流光，你小心背后！” 顾流光有几分出神，眼泪正在眼眶内打转。突然听到林万俟一声大喊，又见他迅速掠过自己，到了她前方，用剑挑开了迎面而来的刀。 这一招极其凌厉，顾流光看得几乎呆住。 “流光你没事吧？”林万俟低声问。 “嗯！我没事。可你的伤……你伤了好多地方！”顾流光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想要看看他的伤口。 哪知就在一瞬间，顾流光又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她顿时慌忙转身，顺手就用鞭子去挡。 要说这金丝缚铃牛皮鞭材料是金丝加泡过的牛皮，韧性自然是极佳，只要力气够，挡住这劈下来的一刀绝对不成问题。哪知道就在顾流光即将完全挡下的时候，她背后的林万俟却突然重重撞了她一下。原本已经弹开的刀因为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噗”的一声，直接从正面狠狠没入了顾流光的胸膛。 顾流光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疼，身子往前一弓。少年惯性的收手，却没想到又把刀直接给拔了出来，大量的血喷洒当场。顾流光顿了一秒后，身子如提线木偶断了线一般，摇摇晃晃地往地面倒去。 “啊！我……我我做了什么……”那使刀的少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当下惊呼出了声。而远远担心这方情况的顾母一见到这一幕，当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怎、怎么办！”他手足无措的问其他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不想这样的！”然而其他几个人此刻也手脚冰凉，显然没料到一场吓人的恶作剧会真的要人性命，且这个人还是他们兄弟未过门的妻子。他们都愣住了，一动不动，跟木头似的。 最后还是林万俟暗中推了舒元恒一下，示意他们几个赶紧先走，免得真被抓住扭送进官府。他们这才讷讷回神，又不安的看了林万俟一眼，连兵器也顾不上捡的朝林中奔逃而去，不见了影踪。 顾流光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她倒在地上，一只手缓缓抬起，捂着心口，费力的大口呼吸着，另一只手则是朝林万俟的方向招了招。 “……”林万俟佯装如梦初醒，立刻跪下，一脸难受的将顾流光揽入怀中，“流光，流光你不会有事的……你别睡！” “不睡……我不睡……只是我很难受，我感觉我快不行了。”顾流光苍白无色的唇颤抖着。 “你不会有事的！”林万俟这样说着，但见到心里盼着的事终于完成，唇角却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顾流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皱了皱眉，用带血的手去抚他的唇角，低声问：“你在……笑什么？” “我……我不希望你看到我难过的样子。”林万俟解释着，暗道自己有些莽撞了，又立刻将笑意隐藏，“流光，你先别说话了，我先带你回去。我认识一个大夫，他——” 顾流光用手按住了他的唇，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有事……你让我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因伤口牵扯心脏，血液顿时就从胸腔往喉头一涌。双唇翕动时，一口血快速地顺着她的唇角溢了出来。她勉强缓了缓，又道：“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外，我……看来是做不了你的妻子了……”叹了口气，“他们……伤了我之后，就走了……看来是冲着、冲着我来的。我不知道……我何时在外面惹上了这么凶悍的仇家。” 说罢，她阖目想了一阵。 自从她的记忆开始，她外出要么是跟着顾母作客，要么就是去自家的猎场打猎。而自家猎场往往都是她一个人纵横林间。认识了林万俟之后，猎场里才多了他和他的兄弟。既然都是认识的人，又何来仇家一说？ 想到这里，顾流光又微微睁开了眼睛，万分虚弱的看向林万俟，道：“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林万俟一时语塞，抿了抿唇，摇头。 “……”顾流光见状，便淡淡笑了笑，甚少流泪的她，此刻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坠到了草地上。她又吸了口气，咽了口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唾沫，道：“还好，娘，她……你们都没事……我放心了……你记着，你……” 本还想再说上一句什么，但顾流光突然感觉气滞，一口气接不上来，整个人顿时难受的抽搐了几下，紧接着只觉得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她双眼大瞪着，四肢如同被束缚了一般，不能再有任何动作。 而事实上这刻的她还能看到一碧如洗的天空，嫩绿蓊郁的树林以及林万俟蓦然冷漠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实在太过可怕，她心中诧异，以为看错，只是在她准备仔细看得更仔细一些时，视线却不由自己的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都在逐步淡去，渐渐化成了一片白茫。 这就是死了吧，她想。 第十四章 重生成魔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若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一般，顾流光的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茫。 她还有些许意识，只是全身仍然动不了。奇怪的是她觉得这样的情况隐约有些熟悉，似乎和记忆的某一处不谋而合，但仔细去想时，她又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索性就这样一直看着那莫名其妙的白茫，好似这样看着就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在顾流光已经几乎习惯了这样的视角之后，那一片白茫蓦地被一片血红填满。 “啊！”她惊讶得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坐起。 “醒了？” 一个陌生而低沉的男声从她身侧传来，顾流光一脸震惊，却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正前方。 “……” 这刻她的眼前还是一片血红，但现在的血红却离她很遥远，如天空一般，只是萦绕在她的周围。再仔细一看，这血红也不是纯粹的，其间还夹杂了好些说不清的光点，如星星，偶尔闪烁，却是更加暗沉的颜色，不时更替交错，以它们特有的轨迹流动着。 顾流光颔首，缓缓看向自己的脚，目光又逐渐上移，定格在了胸前。 她记得，自己的心脏被一把刀给贯穿了。 可如今她的胸前却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还是完完整整的。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用手揉了好几下胸口，发现根本不痛，便定了定神，又加大了力道。 “你这是做什么？” 顾流光蓦地一怔，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便顺着声音往上看去。 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他周身气势压迫，凛然而不可侵犯，一头长发漫散，却是如血沉淀般的颜色。面容倒是少见的俊朗深邃，但眉宇间又明显带着让人害怕的阴霾。额间一点火纹印记之上，有什么在他的鬓角处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你……” 你不是人吧。她差点冲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又觉得初次见面这样问似乎像骂人，万一他脾气不好，自己现在情况不明，肯定会吃亏，便按捺住了，讪讪闭口。 又忍不住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的穿着也与她之前见过的人很不同。全身的颜色都是以黑为底，在之上用血色勾勒出无数她说不出的花纹，每处花纹却又用一种似金非金的粉末染过一遍，乍眼看过去，只觉头晕目眩，胸口发闷，难以道明的难受 “起来。”男子双目微敛，再次开口，语调冷淡。 顾流光被他这一句带着几分命令意味的话弄得很不适应，心里下意识的反抗，脱口道：“你谁啊这么跟我说话？”停了三秒，见男子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只得转移话题，又礼貌了几分，“请问这是哪儿？” “幻魔径。” “幻……魔径？”顾流光不禁重复了一遍，心道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又转头看向四周，想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一处是她之前熟悉的地方。 哪知她一低头就发现自己坐着的地方竟然是悬空，下面如眼前的血色天空般也是一片虚无，顿时吓得就跳了起来，差点蹦入那阴霾男子的怀里。听到他冷哼了一声，又瞬间往后退了一大步，与他保持了距离。 她冒冒失失的模样让他隐约不悦，稍皱眉看着她：“你从哪儿来的？” “我……”顾流光被问住，心里默了一默，反问，“我不是死了吗？” “不知。” “你怎么不知？你不是来勾我魂的吗？” 勾魂？男子见顾流光一脸疑惑的模样，似乎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便道：“你是人魔。”但他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也不大确定。活了这么多年，他算是阅魔无数，倒不曾见过一个魔气像她一般飘忽不定的。 加之幻魔径只有魔，或者被魔给过封印的其他族才能出入，他检查过了，她身上没有封印。而魔界自黑泉枯竭之后，千余年来并无新魔孕育，因此他疑惑更深。 “人魔？人魔是什么东西？”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词汇，不免又看了他几眼，想问他是不是就是人魔。 男子洞察她的心思，冷哼一声开口：“就是你这种‘东西’。”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顾流光被噎了噎，顿时蹙眉薄怒：“我不是东西！” “呵。”男子当即回应。 “……”顾流光一下子陷入沉默。从她有记忆起，她还没有被谁这么呛过。要不是觉得时机不对，恐怕她早就一蹦三尺高了。看着这个面相不善的陌生人，她只得勉强自己平息心里怒气，好不容易从牙齿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道：“那么，请问，来了这里，怎么出去呢？” “出去？”男子似乎觉得她这句话非常好笑，唇角不觉显出一个玩味的弧度，“你是魔，自然要留在魔界。” 见男子说的认真，顾流光诧异，心道莫非自己小时候看的那些书所说都是真的？便道：“你说我是魔，要留在魔界，那——” 男子冷眼看着她，发现从她身上问话简直是在浪费口舌，便一瞬间改了主意，不耐烦的一摆手道：“本座不想回答你的这些问题，你要答案就自己去找。”看到顾流光张了张口，似乎又想问什么，“幻魔径异物横生，并非安详之地。你若迷失其中，本座不会插手，好自为之！”说罢，他周身玄色光晕流转，刹那就没了踪影。 顾流光本来还有好多话想说，不曾想这男子的性子比起自己来更火急火燎几分，眨眼就不见了。她顿时着急的大声道：“你什么都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怎样才会不迷失啊？这前面望过去什么都没有，我……”声音一颤，下意识的咬住唇，自言自语的喃喃，“不会吧？” 之前面前还空无一物，但随着她的话音渐落，此刻顿时出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渗人物什，大抵就是那男子口中的“异物”。它们半漂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圈状，把顾流光围在了中间。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顾流光满怀希望的问了一句，却不自觉的用手抱住胳膊，轻轻搓了搓。 那些异物没有丝毫反应。 “哦，原来都是些死的，不会动啊，吓我一跳！”见它们这般，顾流光顿时就放下了心，腰板也挺直不少。想起之前那男子说要答案自己找，想来可能是有个什么出口隐藏在这附近，也就扫了周遭一眼，随便选了个地方朝前走去。 第十五章 初临魔界

只是她不动还好，刚迈出一步，方才还原地不动的异物立刻就飘来两只，直接朝她脸上招呼了过去。顾流光察觉到劲风袭来，侧身一躲，扭曲着的身子也瞬间停住动作。 “怎么搞的，刚打完一场又打？”顾流光埋怨着，却无可奈何。只是方才她打输了所以来到这个地方，这次要是输了又会去哪儿呢？会不会连这儿都不如？想到这里，顾流光顿时不敢掉以轻心，开始仔细观察面前的异物。 似乎是她不动，敌不动？ 不过就算是这般，她也不可能为了不受袭击而一直傻站在这里，总得想个办法摆脱它们才是。跑？她的两条腿哪有这没腿的东西飘得快。走？刚刚她就是走，这还没走出多远呢，就差点被伤到了脸。 顾流光咬了咬唇，暗叹看来若是想离开这儿，不正面相对是不行的。可恨现在身边既没有马又没有箭，只有金丝缚铃牛皮鞭…… 她微微一愣，而后眉目松动，心道还好有金丝缚铃牛皮鞭，如果她一鞭子能打倒一个，打完之后她立刻停止动作，那么解决掉它们不过是时间问题。想到就做，顾流光当即缓缓动指够到了腰间的鞭子，稳稳握了，继而挑唇一笑，朝那异物聚得最密集的地方，猛地抽了过去。 而另一方，冰龄本是在收拾魔族书稿，听到些许动静，刚侧目就见玄色衣影一晃而过，顿时下跪道：“属下恭迎魔尊大人。” “嗯，起来。”栖夜敛袍坐下，一手放上桌案，想拿笔写下些什么，最终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冰龄侍奉栖夜已久，知道他这是心有困惑，便问道：“魔尊大人，是幻魔径出了事吗？” 近来有外力不时蚕食魔界，魔界可谓是魔心惶惶，所以方才幻魔径那边突然传来不明异动之时，忙得几乎抽不开身的栖夜也立刻前去那边查看究竟出了何事。如今见到栖夜是这般反应，冰龄的心不觉沉了一分。 “也不算。”栖夜稍皱眉，“来了个人魔。”顿了顿，补充一句，“听她的意思，是在人界死了才过来的。” “人魔？死了才过来？”冰龄语调微微提高，“我们魔界这些年来久不见新魔，难得出现一个，还是这样的血统。”顿了顿，“人魔都是人和魔的后代，她怎会……” 栖夜的眉头却依旧不展，疑惑顾流光的气息为何会介于人和魔之间，这样的情况他也是闻所未闻。而把她定位为人魔，他不过是不想让其他魔多参与此事。不过冰龄既然已经这样问了，他便给出个理由，道：“人魔的出生本就与我们不同，加上黑泉枯竭，现在发生怎样的事都不奇怪。” 冰龄猜到他对自己有所保留，也不继续问，反道：“那您有什么打算？” 栖夜抬手，道：“等她先找到魔界入口再说。”心里却道如果过了两个时辰她还没有动静，他还是要前去一看。这人魔来得蹊跷，不管她带着什么意图，他也要先把她放进来。正好现在幻魔径可以试试她的魔力究竟如何，也替他省去许多麻烦。 事实上幻魔径也不是那么好过的，那里的异物都是破碎的魔魂。魔这族非常奇怪，他们死后魂魄必然尽碎。而幻魔径于破碎的魔魂来说有种独特的吸引力，所以它们才会聚集其中，如果魔力不够强的魔到了那儿，便会被它们缠斗，它们的存在也算是对魔界的另一种保护。 那边，顾流光且战且行，虽然也不知哪个方位是对，仅是凭着感觉一直往前走，却发现那些异物越来越少。 想到之前那男子出现时这些异物并不见踪影，而他与这魔界有关无疑，顾流光多多少少也能联想到这些异物其实是惧怕魔的。现在它们越来越少，正好也就说明魔的聚集地应该就在前方。 顾流光顿时将金丝缚铃牛皮鞭反绕上小臂握了，加快步子朝前方行进。 不得不说幻魔径真是个奇妙的地方，种种景象总是在一瞬间剥离替换。大概是步入了魔界主要的势力范围，顾流光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两个身穿玄黄相间衣服，看着像守卫一样的魔执着长戟将顾流光拦下。一层灰色的雾气随着他们的动作缓缓腾起，又飘忽渐散，继而一个水镜面般的东西出现，悬在了交叉的长戟之后。 她有些想接近那水镜面，却被两个守卫异口同声的喝止：“站住！”又异口同声问，“从何而来，到何而去！” “从……”顾流光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一时间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回答！”两个魔卫继续追问。 顾流光蓦地打了个寒噤，看到他们手中的长戟闪着刺眼的寒光，知道自己用硬的行不通，就老老实实道：“我从一个叫绿荫道的地方来的，我在那里遇到了劫道的匪徒，然后受伤……似乎是死了吧。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是一个红毛说我要是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找，我走了很久，就看到你们了。”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又看向顾流光，两秒后突然握了长戟对着她跪下：“属下见过魔尊大人！” “哎？魔尊？我不是啊！”顾流光连连摆手，“我叫顾流光，是……那个红毛说我是人魔来着。” 顾流光话音刚落，背后一个声音冷冷道：“他们知道你不是。” “……”她吓了一跳，侧身看向声源，继而又回头看看跪着的两个守卫，蓦地反应过来，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您……是魔尊大人？” 就跟世间的圣上差不多吧？她在心里暗暗嘀咕，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但除了自己亲爹外也没见过什么太厉害的人物，也不知道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魔尊究竟要怎么对付。 “哼。”栖夜冷眼看着她，虽没说什么其他的，脸色却很难看。 顾流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刚一口一个红毛似乎叫得太顺畅了些，在他的气势压迫下，她只感觉双膝发软，不觉也生出了要跪去地面的念头。 “走。”就在她即将把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栖夜又开口，随后直径走进了那水镜面。顾流光看得呆了，还以为那原本只是个装饰物，见状，紧跟其后的走了进去。 第十六章 紫衣明珂

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一座似桥却比桥宽广太多的建筑由脚下往目及处绵延，两旁每不过十步的距离就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直立，不明颜色的纱幔由上自下的垂挂着，随风微微浮动。这里的光线比起外面的幻魔径更是暗上几分，她本想仔细看看这里还有些什么装饰，结果却发现栖夜已经走到了五步开外的地方，她赶紧收回念头埋头跟上。 默默走了一阵，顾流光突然发现四周似乎亮了一些，稍微瞥了前方一眼，只见一个银发着玄紫色衣袍的女子微微抬手，她两旁的火盆便又燃了一个。 “明珂见过魔尊大人。”明珂跪下行礼。 顾流光也不知今日自己是怎么了，见着别人下跪她就也立刻生了下跪的冲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体内一直流着魔血，魔性使然？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弄得怔住，突然就意识到了为何自己从小时候起就与其他人不一样。而一切种种，似乎在此刻都有了一个看似荒唐，却极为合适的解释。 她是人魔。 “她交给你了。”栖夜对着明珂下了命令，继而侧目看向顾流光。却见她盯着某处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不禁心道看来还是他想多了，如此愚钝的人魔，根本难成气候。 直到栖夜离开，顾流光都还在出神。 明珂也是许久未见过外面来的新魔，见她这般模样，几分好奇又几分谨慎的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我是明珂。” “……啊？”顾流光怔了怔，回过神来，“你好，我叫顾流光！”说完，她又半垂眼眸，心中暗道自己真的是姓顾么？ 明珂接到负责这新魔生活琐事的任务时，多多少少也从栖夜那里得到了些消息，知道她是才从人界来的，死过一次才显露了魔气，对于现在的状况一头雾水。于是也就耐心道：“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有什么需要，来找我便是，我给你安排的住处离我休息的地方很近。”顿了顿，“你不要着急，凡事都有个慢慢适应的过程。”虽然她是天生的魔族，对“适应”一点也不了解。 “……”顾流光略是感激的看了明珂一眼，只觉得她有些像顾依瑶，便点了点头，“谢谢你了。” 随后明珂领着顾流光去了她们住的地方，一路上问下来，顾流光才知道魔界原来有地域划分，还同人一般，也分了等级。 比如明珂是二等魔族，听令于一等魔族。在其之上的一等魔族则是直接服务魔尊栖夜，之下的三等魔族在很久以前负责守卫魔界疆域，如今魔界与其余两界暂时交好，也就少了战斗的必要。 魔族的等级不同，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也不同。彼时顾流光打量着这叫做“问焦”的地方，房屋密密麻麻，有些像自己见过的市集街市，不过倒安静许多，听不见说话的声音。这里的天空跟幻魔径不大一样，虽然也是暗沉的颜色，但掺杂着的浅紫明星瑰丽，看上去格外别致。 “这里，过来。”明珂引着她到了屋前，这里的屋子轮廓看起来有些奇怪，在顾流光的眼里都称不上是能住的地方。不过她也没得挑，便随着明珂进去了。 屋里已经被谁收拾整理过，除了一张床外，简单的陈设简直让顾流光汗颜。虽然她并不是那追求极致华丽富贵的人，可这未免也太简陋了些。 “蜡烛，给你一支。”明珂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蜡烛，顺手插去烛台上，又用掌中火点燃了。 顾流光诧异，问道：“一支？你们平时都不用吗？” “不用。”明珂摇了摇头，“习惯了这里的光线，太亮反而不舒服。”又道，“不过我也不知道亮是什么感觉，魔界最亮的地方是禁地，我不可能去。”指了指蜡烛，“这支蜡烛还是人魔做的，他们跟你一样，来了这里不适应，所以才做出些东西来。” 听到这里也有人魔，顾流光几分欣喜道：“那我可以见见他们吗？他们是几等魔族，住哪儿？” 明珂踌躇片刻，声音低了几分，“其实人魔因由是不纯血族，他们什么等级都没有，一般聚集在阁川，为所有魔族服务。” “那我呢？”顾流光心中惊跳一瞬，暗道原来这些魔根本就看不起人魔，或者说，人魔在他们眼里就是用来奴役的。 “你？大概是因为魔界千余年都没有见过新的魔了，所以即使你是人魔，也待你特别了些。”明珂轻声，心中却道她活了这么久，其实还没见过栖夜为哪个魔亲自做安排。 顾流光惊诧道：“为什么千余年都没有见过……等等，千余年？你，你多大了？” “噗，千岁以上吧。”明珂偏头莞尔，又将一缕垂直眼前的发丝拢到耳后，“你之前是人，肯定不晓得，除了你们人之外，这世上还有好多其他的。而这些‘其他的’，都比人长寿。” 顾流光颔首，心道她倒是还见过个“其他的”，只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也就咬唇没有说话。 明珂以为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细细道：“这些‘其他的’有我们魔，也有妖……鬼你肯定是听说过。对了，人界似乎有句话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其实鬼没什么可怕的，一般的鬼还怕我们呢。”明珂笑了笑。 “鬼原来是怕魔吗？”顾流光生了些好奇，“那鬼和魔相比，谁更长寿呢？” 明珂想了想道：“这就要涉及到生存繁衍的问题了。鬼的生存繁衍是因由死亡，比如人、妖和仙死了，他们的魂魄就会被拘往鬼界，轮回与否，要看鬼界主事的意思。若是鬼界主事不准魂魄轮回，那他们就会永远待在鬼界了。然而魔和神又很特殊的，魔死后只会魂魄破碎，之后借助外力和时间便可再次凝聚，获得重生。神我倒是不清楚。”顿了顿，“所以你这个问题其实无法比较。” “唔，那么就是说，魔是永存而不亡的？” “也不尽然，在之前人魔是格外脆弱的，受了伤之后，就算依靠黑泉，也可能不会得到重生。而如今黑泉枯竭已久，魔界族人都面临着一样的困境。”说到这里，明珂兀自叹了口气，“黑泉是我们的诞生地，它有庞大的魔力，多少年来一直滋养孕育着魔，我们依靠它强大和新生。只是千余年前不知为何，黑泉突然枯竭，魔力全部消散。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新的魔出现。”看向顾流光，“现在你知道你的特殊了吧？你来得这么突然，即使是个人魔，我们也会认真对待。” 第十七章 治愈能力

听明珂说了这么多自己之前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顾流光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不知道说什么好。烛光下，明珂的脸庞更显柔和，只不过抛却她一头银发不谈，轮廓比起真正的人来说还是有些许差异。 顾流光蓦地想起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三个魔也是如此，不免开口问道：“魔本身就是这个模样吗？不仔细看的话，与我见过的人没什么差别呢。” “嗯。”明珂轻声，“说起这个，我们魔虽然同人类相差无几，但六界之中，唯人类有一样物什。” “是什么？” “情。”明珂淡笑，“说具体些，你们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我们没有。你们可以婚嫁，我们不能。” 听到明珂提起父母和婚嫁，顾流光整个身子不禁一颤，神色骤然失落。 就算现在自己没死，可也非人身，亲人或者婚嫁，都与她再无一丝关联。也不知道母亲现在平安回府了没有，有没有因为伤心而坏了身子？林万俟现在怎样了，伤口都包扎了吗？ “明珂姐，”想到她比自己的年纪大上许多，顾流光便这样称呼了她一声，“魔是不是可以去人界的啊？” “这……”明珂被她问得一怔，“有些魔是可以去人界，但必须要魔尊大人同意才行。”见顾流光眸子里带着期待，“不过我在魔界这么多年，从没见到哪个人魔能回人界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她打消去求栖夜的念头。 其实顾流光想到那红毛阴霾的眉眼时，打算回去的念头就已经消了一半，又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份，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人。要不是实在挂念顾母和林万俟，她也不会开口问这么一句。 “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但奉劝一句，来了这里，就是我们中的一员。要记得一切以魔族为重，不要再牵扯以前。”明珂边想边道，她自己实在也不清楚为人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好在以前听其他人魔说的多了，多多少少也能劝顾流光几分。 顾流光知道明珂对自己并无恶意，也就点了点头，道：“明珂姐说得对，我只是……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不能适应。”她越想越难过，不禁吸吸鼻子，又咬唇勉强笑着，岔开话题，“话说魔尊大人，是不是很凶啊？” “这……我不敢在背后议论魔尊大人。”明珂下意识的颔首，“类似这样的话，你以后也不要拿出去说。” “哦！”顾流光有些自讨没趣，不过很快她又问，“明珂姐，我这样问其实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很没礼貌的称呼了他，那个，他不会睚眦必报吧？” “噗！”明珂瞬间笑出了声，虽然她很好奇顾流光究竟是怎样的没礼貌，却也不敢问，便掩了口轻声，“魔尊大人事忙，自是不会计较这等小事。” “那我就放心了。”顾流光兀自松了口气。毕竟以后还要在他管辖的地方生活，以前的性子多少要收敛一些。又想起了什么，小声：“明珂姐，魔尊大人有名字吗？” 明珂几分诧异的看了顾流光一眼，心道这人魔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什么都敢问。却又觉得许久不见这率真性子的，倒有些意思。便微微叹了口气，伸指沾了沾水，在桌面用从冰龄那儿学会的人界文字写下“栖夜”两个字，又迅速用手擦掉了。 “栖……” “嘘！”明珂连忙制止她说出来，蹙着眉一脸严肃。 顾流光稍吐了吐舌头，意识到虽然明珂对自己客气，却不过是奉命，她并非是什么都能交谈的对象。本来还有好些话想说，也都全部咽到了肚子里去。 不过之后她又暗道这怪不得明珂，在以前她是顾家二小姐，家里谁不是哄着她捧着她。现在到了魔界，她却是最低等的人魔，明珂一个二等魔族能来照顾她，还说了那么多话，也是难得。 明珂见顾流光久久不说话，以为她没了问题，也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些东西。”她听了点点头，目送明珂离开房间。 难免就想起以前的生活，与现在一比较，顾流光只能默默叹气。沉默许久之后，她不禁轻声呢喃：“万俟……感谢你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虽然，最终没能嫁给你。”她阖目，临死前林万俟那奇怪的表情以及他一路上异常的反应又浮现在眼前，又叹息一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懂，你也不同我说。” 顿了顿又道，“爹，娘……长姐远嫁，我也被带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您二老现在是否安好。虽然一直不喜欢爹您和那个女人的做法，不过您好歹是我的父亲。娘更是一直都很疼宠我，什么都由着我的性子来……”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已经异常酸涩。 接下来顾流光在心中把自己认识的人都念叨了一遍，至于那个女人，兰鸢，她倒是一点想法也没有。别人说死后前尘了，她了便了，只是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兰鸢有多开心。兰鸢的手段她学不会，也不稀罕去学，但一想到兰鸢将会在自己的灵柩前假惺惺的掉眼泪，顾流光心里就升起一阵烦躁。 “……”顾流光越想越气愤，不禁掐了掐掌心。由于太过用力，指甲一下子就划破了皮肤，她抽了口凉气，立刻低头。 果不其然，就算有血珠渗出，那伤口也是在愈合。不过这伤口的愈合速度，倒是比之前还快了很多。短短的一分钟，那伤口已然没了痕迹。 此时明珂还没有过来，加之她走前叮嘱顾流光没事千万别乱走动，顾流光便打消了立刻去找明珂的念头。想起之前问了明珂一堆乱七八糟的却忘记问这个，她便用手扶住额角揉了揉。 她又回忆起自己在顾府的第一次受伤，因为没有站稳而手掌触地，掌心的皮破了好大一块。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只有顾母在，因此亲眼看到这异常的顾母有些严肃的告诉她，这件事绝对不许对第三个人说。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是很有趣的，所以本来也没打算把这份有趣拿出去和他人分享。逐渐长大之后，顾流光也体会到了顾母当年的用意，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她这奇怪的愈合速度，还有受伤的当天晚上必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的白影，恐怕会被他们认为自己是中了邪。 “中邪？人魔比中邪更厉害吧？”顾流光笑着问自己，“愈合速度，白影，还有我那吃饱饭之后能一打十的力气，嘻，也不知道这里的魔是不是都跟我一样呢？” 第十八章 心神不宁

“不过，这些都跟黑泉有关么？”顾流光低声呢喃。她记得明珂之前提到过黑泉主孕育，可明珂也说黑泉枯竭之后，魔受了伤是愈合不了的。 那她这愈合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自己刚刚的伤口太小所以还能自愈吗？ 想到这里，顾流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烛台，若有所思，将蜡烛拔下。又在桌上的几滴热蜡固住了蜡烛，用手倒握烛台，将那锋利的针在自己的手臂上缓缓划了一道。 痛感由手臂遍及全身，她浑身战栗着完成了这个动作。看血液缓缓溢出之后，手臂的伤却又有了愈合的迹象，她不禁越发纳闷。 不过倒是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既然她能自愈，又为何还会死？顾流光颔首，下意识的抚了抚心口。正好明珂抱了几件自己的衣服想给顾流光，推门的一瞬间看她手臂上一道刺眼猩红，身子顿时一滞，快步到她身边，焦急问道：“这是怎么伤的？” 顾流光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这是自己故意划的，便掩饰住慌张道：“明珂姐你刚才不是说这蜡烛很难得么，我就想拔下来先存着，结果动作大了些手滑，烛台就往手臂上拉了一道口子。”说着，赶紧将那支蜡烛从桌上掰了起来放去一旁。 明珂把怀中衣服放到一旁，也没有仔细琢磨她话里的真假。先看了看她的伤，明珂叹了口气道：“还好，伤得不严重。”又直起身子严肃，“你要记住，魔界今非昔比，没了黑泉庇佑，魔一旦受伤流血，稍微严重些就可以直接等死了。” “……”顾流光诧异，“魔不是会什么术法么，我见魔尊大人就可以立刻消失，又能马上出现。”顿了顿，“还有明珂姐你不是也能用手点燃蜡烛？” 明珂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我们魔本身自愈能力就很差，以前有黑泉还好一些，现在……”又叹了口气，“现在受了伤，用的都是人魔以前在人界时候治人伤的法子。而人和魔之间，毕竟还是有些差别的。” 顾流光咬了咬唇，看来自己和他们也不是完全相同。本想说出来，却又顾忌万一因此而被他们当怪物看怎么办？甚至还有可能要被那个红毛逮住问话。虽然她已经承认自己是人魔，却还是不想和那位老板着脸，浑身透着阴冷气息的魔尊大人过多接触。 “你也不用着急，这伤不碍事的，你要是担心，等会儿我去阁川找文雁拿些草药来给你敷敷就好。” “啊不，不用了。”顾流光看了看自己的伤，心道恐怕还没到那什么阁川，伤口就已经愈合完全，便放下了衣袖。想把明珂对这伤的注意给转移过去，她又道：“这些衣服是？” “嗯，我看你和我身形差不多，就先穿我的衣服吧，过些时候再让人魔给你做新的。”明珂拿起一件衣服在顾流光的身上比划了一番。 顾流光听了心里却有些不太舒坦，感觉这里的魔都在鱼肉人魔，而自己本是低等身份，如今却也加入了这“鱼肉”的行列之中，便道：“不用新的，明珂姐的这些就够了。”又转身抚了抚那衣服的质地，惊讶，“这料子……好冰凉。” “魔界有一处火脉，它笼罩的地方长年高温，我时常去那里，所以才会穿冰绡。”明珂简单解释。 顾流光颔首，心道自己又不去什么火脉，贸然穿上这冰绡，不被冻坏才奇怪。可之前自己又说了不需要新衣服…… 明珂见她眼神定格，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道：“在魔界并非终日无事，你要明白，有很多地方你是必须得去的。”顿了顿，“既然魔尊大人把你交给了我，以后你也要跟我去火脉。” 一听她也得去，顾流光蓦地回神，道：“火脉是什么？” “我们活着的魔的依存。”明珂简单解释，“借着它的能量，提升我们自身的魔气。” 顾流光想起之前明珂说过她已经活了千余年，便道：“于是这么多年来，你们在这里都是做这一件事？”虽然知道不可能像以前一般骑射打猎，可要她每天都重复做一件事，她非疯掉不可。 “不然呢？”明珂显然不能理解，“去火脉还不好吗？人魔根本就没有修炼的机会。”又道，“当然除了去火脉你也可以选择其他的，不过我相信你看了别的魔之后，还是会选择跟我。” 说着，明珂对着半空微动手指，继而面前浮现出一片如墨般的黑雾，黑雾之中画面隐约可见。 “这是魔卫，每天在魔界各个地方游走，只有在发现异常，并且解决之后才能休息。”她手指一掠，“这些是记事，每天给魔尊大人要处理的事务分门别类，送达传递消息。出错一次就——”点了点其中一个记事的影像，他瞬间化成齑粉而逝，“你也不用想了，只有一等魔族才能直接为魔尊大人服务，我们都没有资格。”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心道她才不想在栖夜眼皮子底下工作。自己一向懒得很，只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到必要关头绝不想动脑子。要照他们这样严苛的惩罚，恐怕自己才去，还没做两三件事呢，就会变成了灰。 接下来明珂又给顾流光说了好几个她可以做的，而在明珂说完之后，顾流光也承认果然跟着明珂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就是火脉么？ 哪知明珂又补充：“火脉最近也经常异动，不时有火石袭击修炼的魔。所以修炼之时一定要注意耳听八方，稍有动静就要立刻做出反应。” “……”顾流光一时间沉默。 这里的生活环境未免太过恶劣，她突然就很想念自己曾经在人界时候的生活。那个时候她还是锦衣玉食，无所畏惧的顾二小姐。而如今，她只是个一文不值的人魔。不再有自由，不再有之前所拥有的一切。 明珂又细细的嘱咐了许多才离开了顾流光的房间，她走之后顾流光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去了床边，许久之后才抱着被子勉强入眠。 适应一个新的环境，她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试过，只是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下去，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第十九章 火脉动荡

醒来的时候，屋外的天空大概因为现在是魔界白天的原因，倒是比顾流光才来的时候稍微亮了一些。她起得早自然又是因为受伤而见到了那无法解释的白影，本以为成了魔就可以摆脱束缚，哪知道一切照旧。 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她开始半趴在那勉强可以称之为窗户的地方发呆。她一向喜欢热闹，而现在这街上的景象萧条，看得她不免微微叹了口气。 “起来了？那就走吧。”明珂本是想敲门叫她，侧目见到她正趴在窗户上，也就直接开了口。 “啊，嗯。”顾流光愣了一瞬，点头。见窗户的位置并不高，也就单手扶着窗棂，借力翻了出来，直径站到了明珂面前。 “……”明珂惊讶的看着她。 “怎么了？” “没事。”明珂略是尴尬的摇了摇头。她之前见过的魔，或者人魔，多是优雅的，柔弱的。像顾流光这样的举动，她只在魔卫身上见过。 而魔卫都是男性。 明珂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已经换上了冰绡做的衣服，便道：“挺合身的。”说罢对着顾流光抬了抬手，她的脚下顿时蔓延开一片玄紫色的光。顾流光正诧异想问这是什么，那光却突然闪烁一瞬，她只感觉脚底一空，瞬间往光里坠了进去。 再回神时顾流光已经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往四处扫了一眼，明珂也出现在了身旁。 “你魔力太弱，自己没办法来这个地方的。”顿了顿，明珂又解释，“我们都是用术法启结界在魔界里来往，不过瞬间的事，而你只能慢慢走。” “原来是这样，谢谢明珂姐！”顾流光讪讪笑道。 “不客气。这里就是火脉入口，你走的时候千万要当心脚下。”明珂说着，指了指面前不足一米宽，还歪歪斜斜的地面。 顾流光点了点头，发现这里的气温果然高得吓人，要不是穿着冰绡做的衣服，可能自己已经变成了“烤全魔”，而目及处黑色的石壁间火光隐隐，似乎那些石头正艰难的阻挡着背后即将喷出的火焰。她正看得出神，猛然发现有些小石块已经在往下掉，怕自己想的成了真，立刻就收回目光，小跑着去追已经走了挺远的明珂。 穿过一个洞穴，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 之前还只是黑石壁阻挡着火焰，被烧得哔剥作响，而现在却是连石壁都被烧红了，能听到的都是剧烈燃烧的声音。顾流光曾在大街上见过铁匠打铁，见着这幕，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红铁触到水时骤然腾起的白烟和发出的嘶鸣。 好多魔正在中央的石台上，围着贯穿石台而不停流动的火脉打坐。他们对于顾流光的到来并不好奇，都显出漠不关心的神色，瞥她一眼继而又专心做自己的事。而顾流光反倒是不能适应，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明珂。 “我……” “我会带你过去。”明珂叹了口气道，却不知自己会错意。 顾流光便噤声，将担忧埋在了心里，低头掐了掐手指。 再回神时明珂已经带她到了石台，足尖踏上地面的那刻，她惊讶的“啧”了一声，才发现原来石台上也铺了一层冰绡，使得那些魔没有因为近距离接触火脉而被灼伤。 原来魔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厉害，也会怕热怕烫。不过也与人不同，人是不用靠围着火脉来活下去的。 “别发呆了，坐下。”明珂见她半天了还是愣着，便轻声提醒了一声，继而示范，“这样。”顿了顿，“静心吞吐。”说罢，又传了她一套口诀。 顾流光便学着她的样子开始了所谓的修炼。 让顾流光惊讶的是，她在吐息吞纳时，只觉得周身是从未有过的畅快，一种特殊的感觉在血肉之中流通不息，倒万分受用。加之她才来魔界，又经历了一次死亡，身体紧张了许久，难得有摒弃一切的真正放松时刻，不知不觉的，她开始贪恋这样的感觉，渐渐沉迷其中。 以至于明珂和所有魔都在一起大声唤她名字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火脉动荡于魔来说，早见怪不怪，因此就算修炼于他们来说万分受用，他们也不会放松警惕。也就在顾流光加入打坐之后不久，他们围绕着的火脉便开始异常，最初只是不时地溅出些小火块，有些靠得极近的魔下意识的挪换了地方，哪知他们刚起身离开，整个火脉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瞬间牵连着石台开始倾斜。除了顾流光之外的魔顿时起身，朝火脉入口而去。 明珂习惯了独来独往，一时间也忘记了今日与往常不同。她到了火脉入口打算返回问焦时才蓦地想起还有个顾流光，回头一看，发现顾流光竟然还闭着眼睛在火脉旁边打坐，一张脸瞬间吓得苍白了几分。 而火脉熔烧下来的石粉已经落去了顾流光的身旁，石粉的高温灼燃了冰绡，整个石台俨然成了一座火岛。 “……”此刻明珂心情万分复杂，这是栖夜第一次交给她任务，可不过才一天，就要被她搞砸了。想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蓦地对着石台大声喊：“顾——流——光——” 在场的魔虽然都看不起人魔，但眼见着同族即将被活生生烧死倒是做不到的。只是即使他们的修为都不低，面对着升腾起来的火焰却也无可奈何，面面相觑后，他们只能学着明珂，开始大声唤顾流光的名字。 “……”顾流光察觉到温度陡然升高，不免分散了些注意。稍微睁眼一看，发现四周全是火焰，惊得她立刻跳了起来，又转身去找那些魔和明珂，见他们都站在入口，自己面前又是万丈悬崖，根本过不去，顿时着急的手足无措。 “不行我要过去！”见她惊慌地看着自己，而火圈的范围越缩越小，她很快就会被吞没，明珂顿时抬手应运魔力。 “别傻了！就算我们都过去，也抵挡不了这火脉爆发的温度。”明珂身边的一个魔当即拉住她，“算了吧，她就是一个人魔，别把你的命也给搭进去了。” 另一个魔也附和：“这是她自找的，不关我们的事。” “那我们这么多魔，就眼睁睁看着她被烧死，毫无作为？”明珂反问。 “怎么就‘毫无作为’了，我们不是叫她了吗！”那魔有些不服气。 明珂一摇头，不想多说的拂开了那魔的手。 眼看劝不住她，那魔也就冷哼了一声。不经意地侧目往另一方看去，却蓦地瞥到两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跪下。 “魔尊大人！” 第二十章 欠了恩情

栖夜几乎已经习惯魔界时有动荡，而每次动荡都需要他用魔力来镇压，所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察觉到异常的他立刻就带着冰龄来到火脉，然而却发现这次的情况与之前哪一次都不同。 石台上竟然困了一个魔！ 栖夜正欲问被困的是谁，看到明珂手中正运作的魔力，瞬间明白，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镇压火脉的做法素来是先破后立，既然这个石台已经倾斜，那么就说明它已经脆弱到不能再被利用，与其修复，倒不如摧毁新塑。只是如今石台上有个顾流光，他若出手，她必同石台一起化为齑粉。 魔已经停止了繁衍，在他眼里，任何一个魔都是死不得的。 “属下前去营救。”跟随而来的冰龄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意识到他在犹豫什么，当即开口。 “不……”明珂抬手拦下冰龄，“我的责任，我去！” 冰龄敛目道：“你去必死，我能侥幸。”但他话音刚落，却见身侧玄色一晃，直径朝那快被烧完的石台而去。 “魔尊大人！”所有的魔顿时惊呼。 栖夜知道虽然自己是魔尊，可被伤及也是难逃一死。但既然身为魔尊，就有庇佑自己族人的责任，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何况如冰龄所说那般，魔力越高深，救顾流光的胜算就越多一分，自己当然是所有魔中最有把握的那一个。 此时顾流光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跺步子。火墙已经烧得比她的身子还高，她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形，而四周的火圈也从几米外的范围渐渐缩减成为她脚边半步。 “上天待我可真不薄，呵，不是被刀杀死就是被火烧死！”顾流光心中愤然，却化作一句自嘲。 怎知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头顶追来。抬头，却是栖夜一脸阴霾的向她伸出了手。 她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 下一秒她的身子已经到火脉入口的地面，不过却是被栖夜一把扔过去的。 顾流光侧着身勉强扶地坐起，只觉得身子跟散了架似的难受，稍一动作便疼的她龇牙咧嘴。她正想说句什么，却看到还浮在半空中的栖夜抬起双手，运出魔力，对着那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的石台奋力一摧。 “轰！” 石台顿时化作无数火块，往深不见底的地方纷纷坠去。 见到这一幕的顾流光，本来满腔埋怨瞬间烟消云散。虽然他扔自己是过分了些，可比起被烧死，或者连同石台一起被摧毁，她还是觉得受一点皮肉之苦最好。 “顾流光，你没事吧？”明珂当即弯身问她，又扶了她一把。 “我没事。”顾流光摇了摇头，还有些不明所以，“只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修炼吗，怎么……” “三个字，你命好。”旁边一个魔话语里几分嘲讽几分怒，“傻乎乎的东西，差点害死了魔尊大人！” “我——”还没嫌他差点把我给扔散架了呢！顾流光刚想说，却听明珂在她耳边小声解释：“不管是魔尊大人还是谁，去救你都有危险，很可能一去不回，同你一起死掉。但魔尊大人不忍心看你就此被火吞噬，才冒了大险过去。你不要跟他们起争执了，这件事本就是你的不对。”顾流光听罢后有些震惊，咽了口唾沫，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此时栖夜见石台的问题已经解决，火脉也暂时没了异常，便落到了入口地面。看顾流光在明珂怀中颔首不语，不似她之前聒噪的性子，便问了一句：“烧到了？” “没有。”顾流光几分羞愧的摇了摇头。打坐之前明珂就已经说过要耳听八方，要不是她沉溺其中，也不会出现后面这一场惊心动魄。想到这里，她心有余悸的看向栖夜，轻声：“您，您伤到了吗？” 栖夜在拉顾流光的一瞬间确实被火撩了一下手背，但听到她问，却立刻背手把伤藏了起来。又自动忽略她的问题，看向其余的魔道：“无事，都回去。” “是！”其余的魔齐声，继而接二连三的消失在了顾流光眼前。 她还未来得及咋舌，就感到身子一松，侧目发现本是扶着自己的明珂已经跪到了栖夜面前，磕了一个头道：“属下有罪，没能照顾好顾流光，还让魔尊大人以身犯险，请魔尊大人责罚。” “罚。”栖夜微扬着头，并不看她一眼，“驻离光三日。” 顾流光虽然不知道离光是什么，但一听栖夜要罚明珂，也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道：“不要罚明珂姐，罪责在我不在她，她之前有跟我说过……” “魔尊大人的命令，容不得你指手画脚。”冰龄打断她。 明珂也扯了顾流光一下，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别多话。 “至于这三日，冰龄，你暂去看着她。”栖夜继续道。 冰龄跪下道：“是，属下领命。”顿了顿，“只是目前属下手里的书稿尚未分类完成，不知属下可否将书稿一同带去？” “嗯。”栖夜抬手，准备就此离开。 “魔尊大人！”顾流光却开口叫住他，“既然……既然一定您要罚明珂姐，那请您也赐罪于我！明珂姐受到责罚，我却没什么事，我……”声音渐小，“我良心不安。” “良心？”栖夜侧目，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良心。 然而顾流光却以为栖夜是在嘲讽她也有良心，便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大坏人，怎么会没有良心？” 理解栖夜意思的冰龄和明珂听到这句话，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她这不是在变相说他们敬畏的魔尊大人是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大坏人？ “顾流光，别说了……”明珂又制止了她，“离光你去不了的。” “我怎么就去不了，你是魔，我现在也是个魔，我——” 栖夜面色不佳的对着冰龄一摆手，冰龄无奈的看向顾流光，解释道：“离光只有二等魔族或以上才能去，你？很抱歉没有资格。”又对着明珂，“你到底教了她些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明珂抿唇不语。 看到因为自己明珂又受了牵连，顾流光讪讪颔首，心中暗骂刚刚自己实在是太蠢，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胡乱开口请求。 见顾流光彻底没话了，栖夜不禁冷哼了一声，道：“执行。” —————— 亲们要是喜欢《魔色天香》的话，请放心加入书架呦w 。 第二十一章 白影现身

身边没了明珂，顾流光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虽然她和明珂的关系也说不上熟稔，但对于她的问题，明珂好歹还会解答一番。现在换了冰龄，这个一直在栖夜身边当惯了差事的一等魔族，自然也耳濡目染了栖夜的少言寡语，以及冷漠不屑。 所以即使现在顾流光和他同处一室，气氛却诡异得很。 冰龄看那些带来的书稿已经好几个时辰，一直沉默着。顾流光最初还能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发呆，可时间长了也会觉得不说话不走动很难受。 不过说话吧，怕打扰了冰龄看书稿，走动吧，又怕冰龄会因为她的静不下来而对她心生厌烦。好歹还要相处三天，而且他回去之后也少不了要和栖夜提几句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打消了所有念头，默默趴到了桌边。 冰龄带来的书稿极多，近乎铺满了整个屋子，顾流光本想也拿一本来翻看，只是刚做出这个动作，本在专心看书稿的冰龄猛地抬头，眼神犀利的直追她手上的动作，像她做了件天大的坏事般。她只好悻悻收手，冲他笑了一笑。 然而她却有别的法子去看。 趴在桌边以一种快睡着的姿态，不时偷偷瞟几眼他平摊着的地方，倒也能看到些东西。只不过她完全看不懂，书稿上的文字在她眼里就跟鬼画桃符差不多。 于是很快的，她也对书稿失去了兴趣，干脆目不转睛的盯着冰龄看了起来。 仔细打量了一番，顾流光才发现冰龄的五官轮廓长得也很不错，不过和栖夜相比还是差了些许。他长发也是银色，跟明珂稍有不同的是其间掺杂了一两缕血红。顾流光不禁想起栖夜那一头红毛，心道还真是近朱者赤，险些笑出了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动静会引起冰龄的不快，可即使是在她的长时间注视下，冰龄仍旧头也不抬，一页页专心翻看着书稿。 顾流光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口：“冰龄哥，明珂姐没跟我说过离光是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冰龄被她的称呼弄得微微一怔，而顾流光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明珂和他都比自己年长许多，自然要尊称。哥哥姐姐什么的太腻，索性就直接用了简称。 但冰龄也只是稍微有所反应，没有回答，顾流光见他又要低头，忙道：“明珂姐在的时候就是负责解答我这些问题的，你现在是代替明珂姐来照看我，自然也要承了她的职责，不是吗？” “……”冰龄唇角不禁扯了扯，“离光是可以看到人界的地方。” “人界？！”顾流光反应极大的直起了身子，“你是说，从这里可以看到人界？” 冰龄没有理她，继续翻看手下的书稿。顾流光意识到他不会像明珂一样，对于她的问题总是耐心解答，又想起他在栖夜身边待了很久，大概提提与栖夜相关的事他才会有所反应，便道：“其实我看到魔尊大人的手受伤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与你无关。”冰龄听她提起这件事，心中难免不快。 “有关，怎么无关呢！”顾流光当即道，“我一直以为魔尊大人是刀枪不入的那种……不，事实上我觉得，除了人，其余的都可以刀枪不入。”又道，“我为人的时候，就是被刀给伤了心脏死掉的。”看向冰龄，“你们现在要是被伤了心脏，也会死吗？” “魔无所谓什么心脏。”冰龄微叹了口气，“不过各有各自的弱点。”见顾流光还想问，握着笔的手往前一指，“打住，没谁会白痴的把自己的弱点告诉你。” “可是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弱点在心脏了，不公平。”见他好不容易说了一句长话，顾流光顿时得寸进尺。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问。”冰龄收手。 眼看着他还要埋头看书稿，顾流光又道：“好吧不提这个，那你能告诉我那些人魔是怎么来的吗？跟我一样，死了之后出现在幻魔径？” “……”这个问题，冰龄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迟疑地顿了顿笔。 从他的神色中顾流光发现了异常，默了一秒后，偏头问：“莫非，就我一个是这样的情况？” 冰龄显然想把这个话题给敷衍过去，于是佯怒的一摔笔，提高了声音道：“你的话真多！不知道明珂怎么受得了你！”又道，“你要是闲不住就去幻魔径杀那些破碎的魔魂，反正火脉今日也去不了，杀它们你也能增进些修为。” 听到自己还能出去，顾流光顿时来了兴趣，站起来几分高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但瞬间想到自己似乎找不到那个地方，便又失落又坐下了。 哪知冰龄为了不听她聒噪，直接道：“教你个可以在幻魔径和这里来去的术法，听好。” 顾流光连连点头。 不知为何，她学起这些来简直是得心应手，虽然冰龄说她魔力太弱，前几次可能不会成功，哪知她第一次用，回神之时便发现了自己已经身在了幻魔径之中。 “心情畅快！”顾流光笑道。她之前倒是没觉得幻魔径有什么好，而且那些面目渗人的异物就更是讨厌。但现在她看着它们倒觉得亲切得很，要不是它们会伤到自己，她真想用手去摸一摸它们。 很快就解决掉了身边的几只魔魂，顾流光将金丝缚铃牛皮鞭收好，抱膝而坐。此刻她身下依旧是悬空，可接触到身体那踏实的感觉却是真实的，因此她也没有似之前一般的害怕，反而低头看了看。 自己若是以其他视角来看现在的场景，大概就是茫茫空中，有一个玄紫色的小点儿吧，这样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她突然就察觉到了有什么在向自己慢慢逼近，那压迫感还万分熟悉。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抬头，随后惊住了。 不明白这幻魔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该是平的么？为何斜前方悬空处有两个影子站在那儿？ 顾流光能肯定他们是站而不是漂浮，是因为她发现任何漂浮着的魔周身都会有不明显的雾气流转，如今离自己并不算远的这两个影子周身干净，很显然同她一般，也是踏实接地的。 她疑惑的起身，朝那两个影子走了几步。 待看清那影子是谁，顾流光顿时更是惊讶。 “他怎么会在这儿？”顾流光如今是一见栖夜就头皮发麻，赶紧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滞。 栖夜是玄色的影子，那个白色的影子又是谁？为何她还感觉有几分熟悉？ 顾流光再次转身，将目光落在了栖夜身旁的白影上，定定看了几秒。 随后心脏不自觉地越跳越快，她险些叫出了声，当即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浑身颤抖的自己平静下来。 那分明就是这些年来，每当她受伤之后，夜里必会出现在床头，静静看着她的白色影子！ 这一切竟然和栖夜有关！ ———————— 这一更之后，每天的更新时间调整回下午六点半啦~~ 。 第二十二章 一时胆大

顾流光完全处于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么多年来，她虽然心大，不在乎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没有好奇过。尤其是那白影多次对她彻夜注视，直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活在囚笼里的鸟儿，时常被监视观察着。 而如今那白影却出现在这个地方，站在所谓魔尊大人的身边。加之她死后诡异的来到魔界，又被告知自己其实是个人魔，种种联系，只能使她想到这一切是早有阴谋。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问清楚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顾流光在下面静静地看着上面一双影子，心里不停的盘算，暗道若此刻直接冲上去，栖夜肯定会不满她的莽撞，恐怕她还没有开口说上句什么就会被他一个“罚”给带去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此这般，暂时等待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大有往下走的趋势。眼见着即将得到自己多年来追求的答案，顾流光的心脏骤然一缩，不自觉地稍往后退了几步。 意想不到的是，那白色影子没走几步就消失不见了。随后栖夜几乎是瞬间就到了她面前。“来这里做什么？”他敛目，周身气势陡然一凛。 顾流光不禁一个激灵，却往前走了一步，仰头看着他，质问道：“刚刚那个白影是谁？” 栖夜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与你何干？”显然是不想同她多说。 然而顾流光此时因为白影牵扯了自己，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后退噤声，反而道：“这个白影还真与我有关！我在人界活了十八年，这十八年来，每次受伤我之后，她都会出现在我的床头站着，一直看着我！”又道出自己的猜测，“我来魔界是不是你们的阴谋？不然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掉！”声音渐渐提高，“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嫁人了！你们……你们毁了我！”说到这里，顾流光的眼角已经开始湿润。 “……”栖夜对于顾流光的话倒是有些意外，他确实不知道那个白影和顾流光有过这样的接触。 不过既然能得到她的关注，如此，面前的这个人魔，还真有些不同。 栖夜面色平静的又仔细打量了顾流光几眼，此刻顾流光的双颊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出别样的红晕，眼角似乎有被人类称为眼泪的东西在闪烁。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克制，却又濒临崩溃边缘。 脾气不好算是这个人魔的不同？栖夜不禁在心中讥诮一瞬。毕竟相较于魔界的其他，她确实太浮躁了一些。 “你，你说话啊！”见他一言不发，甚至还用眼神在自己身上扫了一遍，顾流光更是生气，“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直接说出来吧！我是人，不是人魔对不对？你放我回去，我要回人界！你们说我是人魔，我不信！都在骗我！” 栖夜轻哼了一声，也不屑辩驳，只是右手微招，掌心顿时浮出一个刻有复杂花纹手环：“多说无益，这铁晶环，魔戴了会觉得烫，使不出力气，人戴了则是没反应，你试试。” 顾流光见他如此平静，心中不禁也起了一分疑惑，又听他这般说，便立刻伸手拿了那铁晶环，急于去证实什么。她手指接触铁晶之时只觉得冰凉一片，正心里窃喜，唇角渐渐上扬的弧度却在铁晶环套去腕间之后，戛然而止。 “烫。”顾流光失神一瞬，连忙把它摘下放回栖夜手中。 “所以你不是人。”栖夜语气淡淡。 “我……”顾流光有些语塞，眼前的一切和她的猜想大相径庭，她心里乱得很，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还嘴上不饶的，强辩道，“那么，就算我现在不是人，也是被你们设计的！” “本座与她，设计你？”栖夜不屑，“人类于本座来说，如蝼蚁一般，岂需要设计？” “不是你，也是她！”这刻的顾流光显然底气不足，但她在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之前，并不打算就此退步，“她不是你的属下么，自然听令于你。你，你既然不知情，那肯定是她背着你……”越说声音越小。 “呵。”栖夜冷哼一声，看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般。 “……”最终她也噤声了，垂眸沉默。 栖夜的气场太过压迫，她鼓起勇气直接相问也只是瞬间的事。一旦被栖夜冷处理，就算他并没有说“罚”，她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也是无话可说。 她突然就意识到了，以栖夜的性子和身份来说，如果这件事不是他做的，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承认。而也正如栖夜所说，人类在他眼里可以算不值一提，自己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哪里需要他去设计。至于那个白影，栖夜并没有正面回答，也就是说他能确定也不是白影在暗中动作了。 只是白影到底是谁？时常在她身边又是什么目的？顾流光还是执着于这个问题，但仅仅张了张口，没有再问出声来。 她不知道的是，栖夜不提白影只是因为白影于整个魔界来说都是特殊的，除了他身边的冰龄，之前许多年都没有其他魔知道她的存在。 也还好顾流光没有继续追问，否则栖夜一时间也无法回答，以暴力或者言语强压虽然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但他并不想对一个小小的人魔这样做。于是他对着顾流光抬手，想抹去她见到白影的记忆，以免生出其他祸端。 然而顾流光却以为他要杀自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着急道：“我相信你们没有设计我便是了！”心里却打算着这件事没完，她以后一定还要多多留意。 栖夜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却觉得抹去她这刻的记忆也不能抹去她之前全部的，便转了心思，将计就计，收回了手敛目道：“若今日之事传开，本座定不轻饶！” 顾流光心里一颤，跪下：“我……”又咽了口唾沫，这刻反应过来自称“我”好像很不恰当，可说属下，她目前又没替他做什么事。沉默片刻，她道：“不会的，知道了。”稍微抬头想看看栖夜的表情，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去了他的手上。 不禁回想起栖夜摧毁那石台的力量，顾流光心中顿时一紧，庆幸还好栖夜没有把自己也当个石台给摧毁了。她刚才的做法就是以下犯上，而栖夜现在让她还能好好的在这里，明珂真是没说假话，他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想到这里，顾流光在心里又蓦地叹了口气。 “……”察觉到她的眼神，栖夜把手往袍里一收。 只是不明白为何她的眼神里竟然是同情和怜悯？ “那个，我……对不起。”顾流光颔首，心道面前的这个魔尊大人才以身犯险的救了自己，而自己没有丝毫回报就算了，刚刚还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备和诘问。 “既然无事，就****焦。”栖夜道。 “有……” “说！” 顾流光心里蓦地生出另一个打算。 。 第二十三章 她的血液

她在交谈的过程中意识到，既然栖夜要自己把见到白影的事绝口不提，也就是说其他魔对于白影并不了解，她想要从别的魔那里打听白影的事，简直痴心妄想。 如此，倒不如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和白影的牵扯和盘托出，说不定还能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这自然要提到她诡异的伤口愈合速度。 权衡了一番，顾流光稳了稳神，将左袖撩开一部分，又用右手的指甲，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 栖夜不明所以，低头只见到血从她雪白的小臂上缓缓渗出，而她又一脸无所谓的，把伤口往他面前一送。 “您看。”顾流光指了指伤口，“之前明珂姐同我说过，魔界有什么黑泉，以前魔受了伤可以借助它恢复。然而现在黑泉干涸，魔再受伤就不能自己痊愈了。”说话间，她的伤口已然愈合完毕，“可是我……” 话音未落，栖夜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眼前狠狠一拉。 他看得很仔细，那伤口确实就这么自己愈合了，速度惊人。 栖夜看向她，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顾流光没有想到一向面无表情的栖夜也会惊诧，顿时心道自己到底是何等怪物，竟然连他都是这种反应。 “你这是……”栖夜的语调难得的有了起伏，秋水目中暗生波澜。 而顾流光却摇了摇头，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眼神落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惊呼，“您的伤！” 他听罢再次低头，更是吃惊一分。 他受伤的手有部分沾染了她的血，而那血似有生命般渐渐往他手背上蔓延，不过片刻，消失不见，他的伤也因此痊愈。 顿时，栖夜猛地松开了她。 沉默片刻后，他的震惊稍减，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若有所思，“这件事，你万不可对其他魔说。” 顾流光当即答应道：“我，我绝不会同别的魔说，您放心！”她说话结结巴巴，显然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她只是打算抛砖引玉，要他说出些关于白影的事，却不曾想亲眼看到了自己的血还有这个本事。 而几乎同时，她也理解到了栖夜这样说的意思，一旦被别的魔知道她的血可以治愈伤，她恐怕会立刻被榨成魔干。 她顿时忐忑不已地看向栖夜，声音发颤：“您……您会跟别的魔说吗？” “不会。”栖夜微摇了一下头，秋水目内神色复杂。 事实上栖夜早就在心中计较了一番，最后还是认为她的血固然宝贵，却不如彻底弄清究竟是何等原因会让一个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有这等际遇。 “你之前也这样？”栖夜问。 “啊？嗯！没错！”顾流光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之前我如果受了伤，就会好得很快，只不过也比不上现在的速度。还有染了我的血的，不会……”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栖夜的手背，“像您这般。”末了也不忘问一句，“我，我不是怪物吧？”这一刻她倒希望自己是人魔。 “不是。”栖夜语气稍有缓和，思考了片刻后，低声，“以后你到本座身边来做记事。” 记事？顾流光愣了愣，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之前明珂跟她说过的话。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顿时反应过来，拒绝道：“到您的身边做记事当然很好，可是我毕竟只是个人魔啊，明珂姐说过，只有一等魔族才能直接在您的手下做事。”她说得委婉，心中却道栖夜本来就待她这个人魔特殊，再特殊下去恐怕反而会引起其他魔的关注，还不如保持现状。 栖夜沉默片刻，对于她的想法大概能猜到一二，也没有强求，只是又道了一句：“本座身边更安全。” 顾流光迟疑一瞬，决定还是说清楚：“在您身边当然安全，只是我初到魔界，因为是这千年来出现的第一个，所以就算是人魔，您也给了我二等魔族的待遇。这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如果我再在什么功劳都没有的情况下升了位阶，那其余的魔肯定会更好奇其中原因，这不就是弄巧成拙了吗？” “……” 顾流光见他不语，接着道：“再说，明珂姐说过我魔力低微，连去想去的地方都只能慢慢走，不能像你们这样瞬间移动，又有什么本事去您身边做记事？您应该是不需要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下属吧！” 栖夜阖目：“也罢。”几秒后又道，“记得，绝不可在其他魔前受伤。”又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肯定做不到，“若是受伤，定要立刻来找本座！” “找您？”顾流光心道恐怕自己还没走几步就被榨干了。 栖夜见她这个反应，心里生出一种无奈。就算他能教她瞬移之术，但以她现在的魔力也是驾驭不了的。他的唇角不免挽起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便在她还裸露着的手臂上，用手写刻了一串魔文。 “一旦有危险，本座会来找你。”顿了顿，他稍皱眉头又提醒，“聪明些，别蠢！” “我……是！”顾流光突然觉得这个魔尊大人似乎好说话了许多，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又旧事重提道，“我之所以问那个白影，是因为我每次受了伤之后的那个夜晚，她都会出现在我床头，站着看着我。”见栖夜在仔细听，“那个白影出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很清醒，但是又完全动不了，只能被她看着。这样的情况说不清发生过多少次了，我不怕，就是心里很烦躁。”又期待的看向栖夜，“所以我特别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座不知。”栖夜阖目。 “我知道，您若是清楚，肯定会直说的。”顾流光一边揣测，顿了一秒后又问，“那个白影，不是您的属下，也不是魔族吧？” 栖夜略是一怔，轻哼一声，暗道这人魔的脑子还算够用，便答了一句，“她确实不是魔族。” 没料到栖夜会回答自己，顾流光有些喜出望外，穷追不舍地又道：“那她叫什么呢？” 栖夜斜睨着她：“她只是个影身，没有名字。” 虽然不明白影身是什么，顾流光却隐约觉得她对于栖夜来说是不同的，不然栖夜也不至于提及她便闪烁其词，便问：“那她很重要吗？” 栖夜不禁敛目，沉默了一秒后道：“于本座来说很重要。”毕竟他有很多揣测，都需要利用她去一一证明。 哪知道顾流光听到这句话立刻眸子一亮，朝他凑近一分，好奇道：“明珂姐不是说魔不会有情，只是在刻意模仿人吗，喜欢也能模仿？” 他的声音立刻一沉：“魔向来恣意猖狂，何须模仿区区人类！” “……”意识到说错了话，顾流光当即颔首咬唇，心道自己该问的正事还没问呢，怎么就开始忍不住胡说八道。又觉得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今日还想从栖夜口中得到些什么有用信息恐怕很难，便主动道：“您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吧，我先回去了！” “嗯。”栖夜随口一应，眼神淡淡的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 第二十四章 司女玉湫

亲眼见证了顾流光的治愈能力，还有她于此时的魔界来说无比宝贵的血，栖夜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个人魔，如何得来这等际遇？而她为何总会在那个人魔受伤之后出现？人魔的血，又要如何利用…… 顾流光就好似赐来的宝物，一直以来连出现都是谜的她现在对于魔界来说却是格外重要。栖夜原本还在怀疑她出现的目的，如今却是务必要保护她。毕竟她是这千余年来唯一一个有超强自愈能力，且还能以血治愈伤势的魔。 “治愈……”栖夜看着自己的手背，蓦地想到了一个地方。 魔界的书稿多是记载奇闻异事，以及其解决之道，栖夜让冰龄对此分类，是想从中找出有关黑泉的秘密。然而即使魔界收藏庞大，众多记事也在做着和冰龄同样的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无所获。 黑泉主孕育，之前的魔在受伤后借助黑泉的力量自愈。而顾流光的血似乎与黑泉有同等功效，栖夜顿时就把二者联系了起来。 不知顾流光去黑泉，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这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骤起，他当即就传音冰龄：“带顾流光去黑泉。” 此时的冰龄刚好见脸色不佳顾流光跌跌撞撞地进门，接着她一言不发地倒身扑去了床上，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他怔了一瞬，不免把这反常的情况回给了栖夜，道：“顾流光看起来不太对劲，黑泉戾气甚重，属下担心她现在承受不了。” 栖夜沉默一瞬，想起她之前在幻魔径的种种表现，便改口道：“在明珂回来之前带她去。” “是。” 虽然栖夜是把顾流光交给了明珂，但放眼整个魔界，他最相信的还是冰龄。去黑泉会不会再发生些什么很难说，所以他要选择最稳妥的魔去做这件事。 至于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影身老缠着顾流光的原因。 所谓影身，是灵力修为高强者因不便出入某地，而照自己身形轮廓造出的替代。这替代扮演一个中间传递消息的角色，影身能说能听，却唯独没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塑造影身的本体会对影身下只有自己知道的特殊咒语，因此这个影身也会只对特定的对象传递本体的想法。 至于那影身的本体是谁，栖夜如此保密也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 即使栖夜知道，顾流光肯定没听过神木司女玉湫。却担心她的聒噪性子，心直口快，一不留神就把这给说了出去。 魔界神界自生成起便是对立，多年来虽甚少有机会正面交锋，却也没什么私交。玉湫影身第一次找到他时，他也是非常惊愕，而她说出此行目的，并且予以报酬，希望这样的联系能够维持之后，栖夜权衡了一番便默许了和她的“交情”，选择了基本没有魔出现的幻魔径为此后见面地点。 因魔务缠身的缘故，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抽身前去见面，这就少不了要冰龄协助。由此，冰龄也大概知道了这件事，距今差不多过了几百年。 几百年中，栖夜从没有在玉湫影身口里听到过人魔一词，而她也几乎不提魔事。顾流光说出那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怀疑玉湫幻出影身接近自己也是这个理由，细细琢磨一番，又发现好几个点是对不上的。 比如顾流光在人界十八年，由婴孩成人可是个漫长过程，而这十八年于天界来说又不过眨眼间，她与他几百年前就开始联系，又怎么会同顾流光有关。 栖夜觉得整件事就是一团乱麻，事出无常必有妖，莫非最近会出大乱？ 他蓦地叹了口气，放眼望去，幻魔径一派死寂，毫无生气，他不想看到自己统领下的魔界有朝一日也是这样的情况。 怎知玉湫影身去而又返，瞬间出现在栖夜身旁。 “还有何事？”栖夜当下冷声。即使他目前相信玉湫不会设计一个人魔，可他也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心境。顾流光如今是魔界一员，她的血还如此特殊，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势必要护她。 “刚刚，似乎有个魔？”玉湫影身开口，声音清冷而孤高，“不可让别的魔知道我出现过。” 栖夜侧目，见玉湫影身还如之前一般，总是用云雾遮颜，不免轻哼一声道：“魔族之事，与你无关。” “只是怕这见面被传出去，你我都不得好。”玉湫影身仍旧坚持的提醒。 “本座心中有数。” “你心中有数最好，我知道现在对于你来说，不管哪个魔犯了错都罪不至死。不过，也不要因为一时心慈手软而坏了事。”玉湫影身微微侧身，“你我之间协议仍在，我会继续帮你找的，你也别忘了我的事。” 栖夜唇角微挑，道：“血魔花不如以前，你要来也无大用。”心道血魔花虽然只生长在魔界禁地烈炎崖，对于天界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魔用了可以暂时增进魔力，他们拿了却并无一点用处。不知玉湫为何如此执着血魔花，时而带来一大堆神界书稿倾影，就只为换取一朵。 “我不管它现在效用如何，交易如此，你不亏，我也不亏。”玉湫一字一顿。 栖夜冷笑一声心道也不尽然，却开口：“还有何事。” “没有了，只是提醒你一下，别太仁慈。”玉湫影身渐渐隐去。 “仁慈？哈哈哈！”栖夜仰天大笑，“本座如何行事，何须你来置喙！” “你！”玉湫影身刹那又出现，“你太放肆了！” “别忘了你如今是在魔界。”栖夜微扬着头，负手不屑，“本座心情不佳，你再多言一句，协议当即终止。” 玉湫影身一时间没了声音，沉默了半晌后，她才继续开口，倒是缓和了许多：“你是在威胁我吗？” “现有此意。” “你……” 栖夜一摆手，冷声道：“神木司女，你在天界的地位确实是比天帝老儿还要高，但你要搞清楚，在本座面前，你什么都不是，更没资格要求本座，懂吗！” 玉湫影身骤然消散。 此时在神界的玉湫愤愤将影身收回之后，右手五指微拢，掌心渐渐凝聚起一团幽绿色的光芒，她双眼一瞪，狠狠朝面前的一处掷去。 “咔！”神木的一截枯枝应声而倒。 这是自她掌天界神木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若不是她急需血魔花来抑制体内还残留着的部分魔气，她也根本不屑在一个魔面前这般委曲求全。 “呵，我什么都不是？狂妄！”玉湫怒不可遏，胸口起伏明显。自那件事之后，她再也无法心如止水，情绪起伏之大，有时候还需要术法来进行控制。想到这里，玉湫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呢喃：“‘魔尊大人’，恐怕只有你才会相信那些神界书稿倾影里有解决黑泉枯竭的方法吧？”唇角微挑，“不过你确实要看得仔细些，毕竟它们都是我一一，精心挑选出来的！” 。 第二十五章 阁川矮老

素来聒噪的顾流光突然安静下来，还长时间的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本是在整理书稿的冰龄倒不太习惯了，甚至隐约有一分担忧，想着要不要把她这反常报给栖夜。 她这表情明显就是惊吓过度，可幻魔径哪里有什么怕人的东西。虽然她魔力不高，不过解决那些破碎的魔魂也该是没有问题。冰龄又打量了她几眼，没见她身上有伤，不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饿了。”顾流光本是随口答了一句，又蓦地想起好像自己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顿时认真地坐了起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冰龄哥，有吃的吗？” 她翻脸未免也翻得太快了些，冰龄愣了一愣，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顾流光见他这个模样，“哦”了一声，失落道：“好吧，你们都不吃东西的。” “……”冰龄抿抿唇，“阁川应该有，那边还保持着你们为人时的生活习惯。” 一听这句话，顾流光瞬间又来了兴趣，道：“那边的人魔还是同我之前那样生活着吗？”心中窃喜，唇角扬起的自言自语，“那岂不是能吃到好吃的了？嘿，说不定还有猎场，我可以骑射打猎……” 冰龄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心中迟疑了一瞬，又不想带她过去了。 万一她又惹出什么麻烦怎么办？驻离光三日的责罚虽然不重，不过也要耗费不少魔力，他并不想没事找事。 哪知顾流光下一刻已经趿了鞋子下床跑到了他身边，满怀期待的看着他道：“冰龄哥我们走吧？” “……”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阁川。 阁川不愧是人魔聚集的地方，这里的生活气息比魔界其他地方要浓厚许多，虽然也算不上人声鼎沸，但热热闹闹的，都在过自己的小日子。放眼望去，街道两旁的建筑跟顾流光记忆中的市集无太大差别，她心里蓦地生出几分亲切。 “这里挺好的！”顾流光笑着，侧目去看冰龄，他脸色却不大好看，“你不喜欢？” “吵。”就算魔界以前比这里还热闹，可现在已经冷清了太久，他都习惯了，也想不起之前的景象。 顾流光自觉没趣，扁扁嘴又轻快的往前走。感觉到有什么突然撞了她大腿一下，她愣了愣，低头一看，发现是个拄着拐杖的小孩子正拦在她的面前，仰着头定定的看着她。 “诶，小家伙，怎么了？”顾流光弯腰想摸摸他的头，虽然对于他的白发白眉有几分不解，但一想着人魔不同于人，有些异常倒算是正常。她脸上的笑又甜了一分，宛如一个大姐姐。 却听到冰龄在旁边无奈一句：“他比明珂小不了多少。” 顾流光顿时尴尬的直起身子，心道他看起来这么小，她怎么知道他真实年纪。 只见他瞪了自己一眼后，对着冰龄恭敬的一低头，道：“冰龄记事，有三个人魔不见了。” 冰龄的脸色蓦地一变，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他虽然强装镇定，却还是不禁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我矮老都快把阁川翻遍了，也没有见到她们。正准备上报呢，就看到您来了。” “那三个人魔是谁啊？”顾流光看看冰龄又看看矮老。 矮老却因刚才顾流光说他是“小家伙”而生了老人气，也就懒得理她，对着冰龄道：“是文雁，芳婷还有鹿纯。” “都是姑娘？”顾流光兀自呢喃一句。 矮老继续忽略她，道：“这三个孩子的家人都生病了，冰龄记事，您说她们会不会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顾流光侧目看向冰龄，喃喃道：“生病需要治疗，可是明珂姐说过，要是有伤就去找文雁……” 她话音未落，矮老彻底不能忍的握着拐杖拄了拄地，大声道：“你这个小小人魔，怎的这般不懂规矩！我矮老和冰龄记事说着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顾流光讪讪颔首。 “咳，顾流光。”冰龄的唇角一时弯了弯，“矮老是阁川主事，你现在虽然是二等魔族待遇，但还是尊重一下。” 顾流光咬住下唇点了点头，道：“嗯。” 冰龄又继续道：“不过矮老，顾流光说的也在理，大家现在一旦身体有恙都是去找文雁，既然她家中有病人，为何会不见踪影？”言外之意便是她们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肯定是有什么缘由。 “这……”矮老一时间答不出来，言语间透露着迟疑。眼风扫到顾流光欲言又止的模样，拐杖一指，“你，你说。” 顾流光见矮老指着自己，惊了一瞬，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觉得，文雁就相当于大夫吧。大夫要看好病自然就少不了药，会不会是因为没有药了，所以她——” “不可能！我们阁川，专有一处留给她种药的地方！”矮老当即反驳。 顾流光本还有话想说，见他又一次堵了自己，索性用左手捂住了嘴，发誓不再多说一句。 “……”冰龄没见过这种情况，两个人魔意见出现分歧，通常都是矮老说了算。可如今矮老的思路似乎倒不如顾流光的灵活，一时间也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示意他们两个自己解决。 矮老又想了片刻，觉得自己是想不出来什么原因了，抱着拐杖气鼓鼓的转了身，稍侧头扬着下巴，瞥了一眼顾流光，道：“你继续。” “……”顾流光连连摇头。 “……”矮老心道这人魔莫不是还要他道歉？ 冰龄看出他们两个似乎在置气，把问题抛给他们二人倒不如自己给其中一方话语权，便只能朝着两方抬手，做了个都别说话的手势，道：“知道你们‘一见如故’，但也别忘了时间场合，先找到那三个人魔要紧。”看向顾流光，“你按照你们人类的想法继续说。” 顾流光见冰龄极其认真的看着自己，便颔首低声：“能治的病自然是用普通药材，那很危险的病呢？据说一副药中最重要的是药引，她们会不会是寻找那一味药引去了？”顿了顿，“魔界有什么地方是生有特殊药物的？这药物不仅仅局限于植物，也可以是动物，石头粉末，甚至是水……” “血魔花！”矮老突然道。 冰龄迟疑了一瞬，道：“血魔花在禁地，外有守卫，她们是进不去的。”顿了顿，“莫非是黑泉？” 顾流光不解：“黑泉不是枯竭了么？” 冰龄神色稍有缓和的看向她：“这是你说的，石头粉末也可以是特殊药物。” 。 第二十六章 黑泉裂缝

人魔活动的范围其实很窄，即使他们的魔力也不算太低微，却连去幻魔径都要征求矮老的同意。不过目前黑泉已经枯竭，没有魔卫再在它四周守护，这最不可能去的地方反倒成了文雁她们三个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顾流光也明白了冰龄的意思，虽然黑泉枯竭千年，不过它没枯竭的时候池壁被泉水长期浸泡，难说那些石头粉末不会有特殊的药性。文雁大抵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带另外两个人魔一起去了。 然而她不知道冰龄带她前去还有栖夜吩咐的原因。 冰龄把她带到了黑泉旁边，她仍旧不太习惯太黑的环境，下意识地想找蜡烛。但她刚做了一个动作就反应了过来，万分无奈的看向冰龄，“冰龄哥，我看不见。” 冰龄轻叹了一声，手掌微抬，掌心立刻运出一束火焰，整个地方瞬间明亮了起来。 “明珂姐也会这个！下次我要跟她学。”顾流光当即拊掌笑。瞬移什么的她有明珂就好，至于屋子里太黑，这个术法明显非常实用。 “我教她的。”冰龄低声，又转移了话题，“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我在这里帮你照明。” “好！”顾流光扶着一处凸起的石头，往池中跳去。 黑泉池说起来并不如她家的水池宽深，但纵使它枯竭已久，顾流光也能感觉到它魔气森森，不同于其他地方。心里不禁道这里以前到底是怎样的繁容景象，魔气这么强盛的地方枯竭了当真可惜得很。 而冰龄在上面看着，暗地里给栖夜传音。 “属下已带她到了黑泉，并无异常。” “什么理由？”栖夜问。虽然已经让冰龄去负责这件事，他还是担心顾流光意识到她有可能和黑泉有联系。在他没有把握之前，他不想给一个脆弱的人魔带去太多困扰。 冰龄沉默了一秒，道：“阁川有三个人魔不见了，属下和顾流光分析之后发现她们最有可能去黑泉，所以属下也就带上了顾流光。” 一听到有人魔不见，栖夜不禁薄怒：“矮老在做什么？区区阁川，弹丸之地，失踪三个人魔！” 冰龄担心栖夜会立即罚矮老，而这三个人魔还没有找到，忙道：“魔尊大人稍安勿躁，属下正在和顾流光寻找那三个人魔，一旦有消息立刻回禀您。属下相信她们不会出事的，请您放心……”话音未落，突然听到顾流光一声惊呼，顿时回神向她看去。 “冰龄哥你过来一下！”顾流光捂着足踝，疼得龇牙咧嘴。 原来顾流光一边找割刮过的石头痕迹，一边往前走时，突然就踩到了一个坑中。她本以为把脚抬起来便好了，哪知试了试，发现那根本不是坑，而是一条裂缝。 而她稍一动作，被卡的部分立刻从足踝变成了小腿。 冰龄虽然用掌中火照明，却仍有看不到的地方，听到顾流光这句话，他当即也跳了下去。 待看到顾流光的小腿卡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裂缝里时，他顿时弯腰准备帮她解决困境。 “等，等等！”顾流光叫停他。 “怎么了？”冰龄不解，她明明一脸难受，怎么还要等？ “你去照照这条裂缝蔓延到了什么地方。”顾流光发现似乎这裂缝是一边窄一边宽，心里蓦地生出不祥之感。 冰龄照她说的顺着往后看了看，又倒了回来，道：“到你身后十米远左右。” “有多宽？”顿了顿，“能不能容纳下人魔？” 冰龄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觉得手脚冰凉。稳了稳神道：“有可能……她们有可能是掉下去了。” 而那下面到底有多深，究竟是什么情况，莫说冰龄，就算问栖夜他也不知道。 顾流光的小腿越来越疼，她本还在想掉下去要如何救上来，此时察觉到痛楚加深，立刻心道不好，急促道：“冰龄哥你快去再看看那缝隙里，有没有她们三个，这裂缝，在合拢！” “我先帮你出来！” “不用！”顾流光摇头，“我能撑住这裂缝，你快去看看她们在不在。如果没有，我们再换地方找。”又淡笑，“你还不知道我力气很大吧，把你这身板的举十个起来都不是问题。”说着，反而将身子一沉，弯腰用手去撑住了裂缝。 冰龄见着这裂缝还真又打开了一些，也就对她放了心，去查看后面裂缝里的真正情况。 “看不见。”冰龄大声道，“顾流光你怎么样了？” “就是不在？那我不撑着了。”顾流光当即准备把脚拔出来。只是低头的一瞬间，借着冰龄的掌中火，她突然发现裂缝壁里有一处格外陡峭的地方，上面挂着一缕丝线。 她顿时又把身子一矮，撑住了裂缝，道：“冰龄哥你过来看看，她们应该就是从这儿掉下去了！”见冰龄到了身边，“那丝线应该是谁掉下去的时候给挂上的。” 冰龄知道她所言的可能性极大，可裂缝之下漆黑一片，他根本就看不见底，就算他下去，也没有把握还能上来。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不救她们了吗？”顾流光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顾虑，“我还能撑一会儿，也，也不能太久啊，你别犹豫了。” “……”冰龄脸色越来越难看。 救？他没把握。不救？一下子就死掉三个人魔，魔界太久没有这么大的损失了。 而且矮老接下来的责罚还要取决于这三个人魔，她们全然无事还好说，一旦有些丁点儿差错，就算矮老不会死，等待他的责罚也一定比历来的残酷许多。 “你撑一会儿，我下去了。”冰龄拍了拍她的肩，算是鼓励与信任，接着他化作一团黑雾，瞬间往裂缝中坠去。 顾流光愣了一秒，喃喃自语道：“这一招也不错，下次要跟他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流光一直撑着裂缝，虽尚未觉得有多吃力，只不过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之下，她保持着同样的动作，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 “……”打了一个呵欠，顾流光低头对着裂缝之下，大声，“冰龄哥，你找到她们了没有啊？”但下面没有丝毫反应。 莫非我声音太小？顾流光定了定神，更大声：“冰龄哥，能听到我说话吗——”话音未落，她撑着裂缝的手边不少小的石块蓦地开始颤抖起来，顾流光惊诧的看那些跳动的小石子大有往裂缝下面掉的趋势，立刻慌了。 而裂缝也在一瞬间加大了合拢的速度，顾流光毫无防备，左手手掌连着小臂一下就被那锋利的石头给长长的划了一条口子。 “啧！”她下意识想收手，可刚一动作又想到现在的裂缝全靠她撑着，要是她不撑了，那这裂缝必将马上合拢。如此，不只是那三个人魔，冰龄也会被彻底封死在里面。 她只能咬牙死撑。 。 第二十七章 力大有穷

顾流光欲哭无泪，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是在强撑裂缝的时候，被石头伤到的地方火灼般辣辣的疼了起来，而曾被栖夜写划过魔文的小臂也来添乱，一下又一下的闪着绛色光芒，似乎有什么即将从她的皮肉里冲破而出。 “这都是些什么啊！”顾流光鬓角渗出细密汗珠，一半是因为疼，一半是因为累，“能不能来个魔啊？” “何事。” 栖夜察觉到她受伤，蓦地出现在她身后，刚好把她的话接过去。见她正弯着腰用双手撑着不断合拢的裂缝，不免道：“你做什么？” “大人！您没看到我在撑着裂缝吗！”顾流光愤愤，“冰龄哥因为要救那三个人魔已经下去很长时间了，现在这裂缝突然加速合拢，我，我有些撑不住了！” 栖夜当下伸手在裂缝之上感应了一番，他眉头一皱，脸色越来越差。 “你还能撑多久？”他问顾流光。 “您需要多久？”顾流光反问他。虽然她声音还算平稳，但鬓角的汗珠已经凝住了好几缕发丝，又紧紧贴去的她的脸颊上，衬得她的脸越发苍白。 栖夜眉头紧皱，下一秒亦化作一瞬光雾，直径往裂缝间坠去。 只是他前一刻刚走，顾流光就感觉那裂缝合拢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不由得心里暗怒，一边烦躁着这莫名其妙的裂缝，一边担心接二连三下去的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下面到底有什么样的危险。 三个人魔，一个一等魔族，一个魔尊…… 要是都上不来怎么办？顾流光突然一个激灵，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蠢蠢蠢，真是太蠢了！叫冰龄哥下去已经不妥，我还眼睁睁的看着魔尊大人他下去……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魔界怎么办？”她一想到这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但做的她只能是心里默念着一定不能出事，又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裂缝之下，希望看到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流光的注意力全在了黝黑的裂缝之间，皮肉的疼痛倒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她又盯了好一阵子，终于不负她所望，只见光雾一闪，冰龄已经带了三个昏迷过去的人魔上来。 看到这幕顾流光不禁稍微松了口气，唇角带了些笑，道：“冰龄哥你可算上来了。”发觉不见栖夜，又转问道：“魔尊大人呢？” 正在搬三个人魔去黑泉之外的冰龄身子蓦地一顿，转身惊愕：“魔尊大人没上来？” “没……没有啊，我没有见着他。”顾流光不解，“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冰龄又转回身加快手中动作，头也不抬的答：“裂缝下面不知何物能吞噬魔力，我下去之后全身魔力所剩不足三分之一，上来根本就不可能。后面魔尊大人下来了，把他的魔力和我的聚集，要我先送这三个人魔上来，他会想办法。”又道，“按理说他一个，逃离会比我容易许多，可……” 顾流光一听，急得声音发颤：“可是，可是他还没有上来啊！没有！”见冰龄面色不佳的转身，似乎又要去裂缝之下，连忙阻拦，“你也别去了！不许去！如果……如果会损失一个，也比损失两个的好！”顾流光说着，又咬牙用力将地面裂缝撑开两分，“我们在这里等着，我不信魔尊大人会出事！我会一直撑着，不会让裂缝合拢！” 虽然冰龄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可他理智尚在，也知道顾流光所言在理，自己若是冲动，很可能两个都折损在此。顿时心中凄然，怨自己之前太过于莽撞，只能无可奈何的蹲下来帮顾流光一起撑着裂缝。 气氛沉寂，他们两个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怕栖夜会从裂缝之中传来什么讯息，皆是死死看着同一个地方。 冰龄因才脱离裂缝，又救了三个人魔的缘故，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撑了一会儿之后他就觉得勉强，但见顾流光还是如之前一般的模样，一脸认真的咬牙死撑，眸子里透出他从未见过的坚定，心中暗自一讶，便又低头继续。 顾流光知道他现在的体力还不如自己，也就开口，打破沉寂道：“不过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冰龄哥你之前看了那么多书稿，有没有什么关于这裂缝的？” “没有。”冰龄不假思索，“有关黑泉的书稿我早就能倒背如流，它们都没有提过黑泉会干涸，更不可能提这池底因何会裂开。” 顾流光咬着牙忍不住道：“这魔界都是什么生存环境，一会儿火脉动荡，一会儿池底裂缝！”她心中气愤，只能化作埋怨发泄。 眼看着冰龄的脸色已经涨红到发青，而她的胳膊也开始发软，心里更是火大，对着裂缝大声道：“栖夜你不是魔尊吗！你不是看不起区区人类吗！现在要我这半个区区人类帮你撑着裂缝你好意思吗，你能不能快滚上来啊！你不在魔界怎么办，你要当这么不负责任的魔尊吗？我这个区区人魔会看不起你的！”说到最后，她有些哽咽，勉强吐出最后几个字，“我……我都这么说你了，你怎么还不上来罚我？” “……”冰龄一时语塞，他不知所措的看着有些失控的顾流光，觉得她那番话实在是大大不敬，可也没有了力气在这个时候去责备她。甚至很奇怪的，他的体内也奔腾着这样的冲动，似乎有什么在喉咙里堵着，堵得他发慌，要是不说出来，他就会给憋出内伤。 “栖……”他刚做了一个口型，还没敢完全放肆，就听得背后突然传来一连串熟悉的咳嗽声。他当下喜出望外，抽身到了捂着心口的栖夜身旁：“您没事——” “啊！” 冰龄一句话还没问出来，就被顾流光一声惊呼给打断。侧目看去，心中暗道糟糕，这事怪他！ 本来两个魔撑着裂缝，顾流光见没那么吃力了，也就稍微收了部分力气算是缓和片刻。哪知道冰龄一察觉栖夜出现，立刻收手，顾流光险些反应不及，差点被夹断了胳膊。 “冰！龄！”顾流光捂着左手，一张脸涨得通红，怒道，“没见过你这么不靠谱的！虽然栖夜比我重要很多，但是没有我你们两个也活不下来啊！你这过河拆桥拆得也太快了吧！” “……”冰龄被噎了一噎，神色几分不自然。顾流光的嘴委实太厉害了些，栖夜都不曾这样斥责过他。可偏偏她也说得在理，要不是她反应快，现在缺胳膊少腿的，通通还是他的责任。想到这里，冰龄也就沉默了。 可栖夜反是双目一敛，冷声：“你叫本座什么？” 冰龄听到这句话身子蓦地一颤，出了一身冷汗，小声对顾流光道：“你怎敢直呼魔尊大人的名讳！”又见顾流光脸色红白交错，小脸还湿漉漉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他心中不禁生出一分愧疚，便帮她说了句话：“魔尊大人请您息怒，刚才情况太过凶险，顾流光应该是惊吓过度才一时僭越。” 第二十八章 被占便宜

从现在开始是自动更新~定时发布~ 谢谢亲们这些天以来的支持w - 栖夜轻哼一声，也不想再搭理她，看向那三个仍在昏迷的人魔，问冰龄：“她们情况如何。” 见他没有动怒，冰龄不免长松了一口气，答：“人魔魔力本就低微，而裂缝之下不知何物吸取魔力，她们体力不支才会昏迷，休养几天，恢复魔力就没问题了。” “哼，让矮老好好查她们到底要干什么。”栖夜说着，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微微磨了磨。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石头粉末，然而他却不曾从上面察觉出什么。透过食指，栖夜眼风扫到顾流光，还是那个姿势侧坐在地上，颔首不时看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显得有些可怜，便往前走了一步。 “起不来？”栖夜以为她是受了伤。 顾流光忙摇头，几分勉强的笑了笑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你质问本座？”栖夜双目一敛。 “不！不敢！”顾流光立刻摆手道，“只是你们不走，我不太方便起来……” 在撑裂缝的时候，她的衣袖和裙摆都有部分垂去了裂缝之中。她没有想到冰龄会突然收手，而她被迫做出的反应也只能保下自己的胳膊，那被夹在已经合住的裂缝中的衣服，却是无论如何也弄不出来了。 现在她只有这两个选择，要么撕了那部分，要么脱掉全部衣服。 不知道魔界对于男女之间是怎样看待的，但就算顾流光的心大，也是绝对做不出在他们两个面前露胳膊露腿的选择。 然而栖夜还是以为她是受了伤所以才支支吾吾，更担心她那诡异的愈合速度会让冰龄察觉，便立刻出手，将她还在摆动的右手猛地往自己一拉。 “……” 随着一声衣料撕裂的脆响，在顾流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已经“被”站了起来。 风吹得很轻，但她觉得很冷。 左手袖子一大片都没了，胳膊几乎全露在外面。这还不算，裙子也被撕裂开了一侧，那开衩的地方从足踝直接到了膝盖。 顾流光脑子一片空白，满眸惊恐的看看栖夜又看看冰龄，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尴尬。但栖夜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等她们醒了，找她们三个要。” 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顾流光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不解的看向冰龄。哪知冰龄也是一脸坦荡，甚至还给她解释道：“衣服坏了不必心疼，她们三个都擅长纺织裁剪，你找她们要新衣服，也算是报答你今天救她们的恩情。” 顾流光双唇翕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无事就回去。”栖夜还是一脸平静。 顾流光不禁心道恐怕还真是她顾及太多，便颔首：“是。”见一缕鬓发垂到了眼前，有些碍事，就用左手往耳后一拨。 哪知栖夜顿时出手牵住了她。 “唔？”顾流光被栖夜的举动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却见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宽大的衣袍里一藏，那流血的手就这么到了冰龄看不见的视角。 这魔也太随便了，想看就看，想牵就牵，这占便宜占得可真顺手。顾流光边在心里埋怨，边抬眸看了栖夜一眼。 冰龄对这一切熟视无睹，见到栖夜似乎有走的意思，便跪下道：“属下恭送魔尊大人。” “嗯。”栖夜低声，“今日裂缝之事不必让其他魔知晓，这三个，消除她们有关这里的记忆。” “属下领命！” “那我……”顾流光刚张了张口说出两个字，想问她现在能不能回自己的房间，却还没有说完一整句话，就发现已经被栖夜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倒比问焦明亮许多，虽然说不上金碧辉煌，但处处散发着淡淡的明黄色的光，粼粼漾漾，流转不息，倒也华丽得紧。顾流光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目及处除了书架之外，并无其他。 书架上的书稿密密麻麻，却摆放得极其整齐，而那些光正是由这些书稿发出。顾流光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想去看看是怎样的书稿才会发光，又想着自己并不认识魔文，也就收回眼神，乖乖地跟在栖夜身后转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大殿中央。 “坐。”栖夜背对着她说了一个字，走到书案前。 她左看右看半天，倒没发现哪里可以坐，便就默默站着，低头抠着手指不说话。 栖夜从一堆书稿之中拿出一卷白布，转身看到顾流光一脸木讷，心中几分不悦。扬手间，一个椅子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察觉到栖夜嫌弃的眼神，顾流光表情讪讪的立刻坐下，小声道：“我会好好修炼的。”又道，“不过这个是怎么出来的。” “造物。”栖夜将白布拆开半尺，“手。” 顾流光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栖夜，“我的伤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缠的。” “给他们看。”栖夜说着，已经强行抬起她的手臂给她缠了起来。 顾流光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默不作声，任由他把自己已经快好完全的伤口给遮得密不透风。待他做完之后，她才开口：“我不是很明白，这白布哪儿都有，干嘛非要……” 栖夜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将她的手臂抬高，凑到了她的鼻前。一股淡淡的药味传来，顾流光“哦”了一声，也就转移了话题问道：“话说您刚刚为何这么久才上来？我和冰龄哥都快急死了。” “下面特殊。”栖夜低声。 其实他似乎看到了再深一些的地方有暗流涌动，但他说不清那是否就是已经消失的黑泉，未确定之前，他并不想其他魔知道此事。 顾流光显然不关心这些，又打量了他几眼道：“那您这次没受伤吧，正好我这里还有血，您要不要——”见栖夜双目寒光一闪，瞬间咬唇噤声。 见她一时间就被自己给吓住，栖夜蓦地叹了口气。她现在对于整个魔界来说都是重要而特殊的，所以他想尽量和她心平气和的交谈。可他素来少言寡语，打交道根本不是他的擅长，别扭了很久之后，才低声道：“你一个人魔能支撑裂缝这么久，不错。”却是脸色平静，目内微澜，显然很不适应。 哪知顾流光一听栖夜的话语里有夸她的意思，顿时高兴道：“要是我吃饱了，还能支撑更久呢。您不知道，之前有一次——当然，是我在人界的时候——我和我府上的家丁偷偷比摔跤，我一个人就赢了他们十个！”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全是笑意。 栖夜不屑道：“家丁都是你的下属，肯定让着你。” 顾流光当即噘嘴反驳：“才不是，他们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不然我跟您——”发现栖夜脸色又微微一沉，“的属下什么时候比比？” “这里不是人界。”栖夜道，“你可以去阁川放肆，但不得祸害本座属下。” “祸害？”顾流光难以置信，“我哪有这个本事……”又嘟囔，“何况阁川是矮老主事，我才懒得去。一去就会被他给噎死，还因为我是新来的，说多就是不尊老了。不过常言道尊老爱幼，我能尊老，他怎么就不能爱幼呢？”末了加上一句，“您说是不是？” “……”栖夜一时无言，心道这人魔的逻辑真是奇怪得可以。 m。 第二十九章 赦免明珂

顾流光没有发现他不悦，便继续大着胆子道：“对了魔尊大人，我有一个问题。” “说。” “您知道男女有别吗？”她试探着，眨了眨眼睛。 栖夜蓦地敛目，像看一个白痴似的看着她，道：“魔无所谓这些。”又道，“要是无事，就回去。” 对于她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栖夜无法照单全收。本是想稍和她关系近一些，因此有所忍耐，却不知自己的忍耐限度何时变得如此不堪，几言几句后他就开口想赶她走。 若是以前，顾流光肯定也就立刻回去了，只是如今的她发现栖夜当真是好说话了许多，不免得寸进尺，道：“难得见您一面，多说会儿话吧！”说罢赶紧起身，把椅子推到他身后。 “……” “我虽然没有什么你们口中的魔力，但要是和你们比骑射打猎，我可不会输。”顾流光越笑越深，“听说阁川有地方是拿来种植药材的，也就是说草木可以在魔界生长了。”看着栖夜，“所以可以养动物，像马什么的……” 栖夜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不答话，就这么斜睨着她。 “……弓弦也就有了着落，那么骑射打猎就不成问题了！”她缓缓说完，又觉得这个提议甚好，不觉拊掌一笑，“您觉得怎样！” “嗯，”栖夜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做梦。” 被泼了一头冷水的顾流光瞬间恹恹低头，掐起了手指。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习惯，一不开心就喜欢拿手出气，不是掐掌心就是掐手指。掌心有一块皮肤颜色明显与周边不同，而手指上的茧也微微翻起。 栖夜下意识地伸手，制止她的这个动作，道：“会出血。” 顾流光讪讪松了手，她喜欢这样做无非是因为自己的伤口好得特别快，现在她不能这样做还是因为伤口好得特别快。 “若谁问你这伤怎么回事。”栖夜看向顾流光的手臂，“就说无需多问。” 顾流光迟疑了一瞬，道：“您这样的语气不适合我，我还是用我自己的话说吧，反正也是这个意思。” “随你。”栖夜转身，“需要明珂？” 顾流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见他微微侧目在等自己的答案，立刻不迭点头：“要，要要！”又跪下，“多谢魔尊大人！” 此时明珂正驻在离光前，以魔力来维持离光里的影像。 “明珂，回|问焦，魔尊大人赦免你了。”耳畔突然传来冰龄的声音。明珂微微一怔，从没有听说过做错了事还能被赦免。疑惑间又听耳畔一声：“直接回去，顾流光在等你。”刹那有了几分明白。 推开门的那一刻，门后突然就窜出来一个影子，跳到她面前，大声：“明珂姐！”又笑，“哈哈，有没有被吓到？” “……”明珂愣了一秒，看顾流光笑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灿烂，也就回了一个笑容，“嗯，有。” 顾流光拉了她的胳膊往屋子里走，又把门关上了，转身从上到下的把她打量了好几眼之后，疑惑喃喃：“魔尊大人不是说罚么？好像明珂姐你看起来没什么事……我还担心得不行。” 明珂笑了一瞬，好久没被谁关心过，心里不免一暖，轻声解释道：“你所理解的罚是皮肉之苦吧？现在魔受一点伤都可能因为无法治愈而死掉，魔尊大人怎么会对我们用这样的责罚呢？”顿了顿，“我只是消耗了一些魔力而已，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顾流光想起冰龄说过离光是二等魔族以上才能去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人界，不免好奇道：“明珂姐，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去离光呢？” 明珂不解地看着她：“好端端的去离光做什么？”见顾流光反是不理解的看着自己，“去离光的魔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犯错受到责罚的，二是监视人界近来动向的。” “哎？为什么要监视人界？” 听顾流光问了别的问题而没有执着去离光，明珂兀自松了口气，缓缓道：“这么说吧，人界就是六界之中唯一一处任何异族都可以活动的地方，我们监视人界，其实是在监视其他族在人界做了些什么，以备不时之需。” 顾流光还是一头雾水的问：“可我听说除了天界和我们对立，鬼族和妖族都是朋友啊？为什么要监视。” 明珂摇了摇头，道：“是盟友，不是朋友。简单说，我们现在交好不过是因为六界之外还有一股力量在不时骚扰各界。为了抵御共同敌人而走在一起的三界，实则都是为了自己。有很多事，我们不得不防。”说罢，明珂用手指在桌上画出一串魔文。 “这是？”顾流光下意识的用右手捂住了左手手臂，它看起来跟栖夜在她手上留下的东西很是类似。 “这是一种来去封印，六族之中除了人，其余的族都有自己的术法。以这个魔族封印来说，一旦谁身上有了，都可以在魔界里来去自如。这样说，你明白吗？”明珂有意多告诉她一些，免得如那次一般闹出求去离光的笑话，她不想听到冰龄的任何责备。 顾流光心道自己本来就是人魔，那栖夜给自己的封印肯定就不是这个了。又抬眸看向明珂，问道：“有没有一种封印是一旦被刻了封印的人有难，给封印的一方感应到就立刻前来呢？” 明珂微微诧异，道：“有，但是我们一般都不用，它太耗魔力了。所以若非对方是很重要的，我们都不会这样做。”又狐疑的看着顾流光，“你怎么问这个？” 顾流光忙笑着摆手，道：“只是突然想到了，没什么的，明珂姐你也知道我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却思索栖夜这么做是可以保护她不假，但他肯定还有其他的打算，否则没必要这么隐瞒她的血有特殊的作用。 毕竟怕死的是她，而她的命于他来说也没什么特别。 明珂听到顾流光这般解释，虽然也不是太相信，不过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便岔开了话题问道：“怎么样，这两天习惯些了吗？” 顾流光抿唇一笑，道：“冰龄哥差点没被我烦死。” 明珂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喃喃：“可能也就是这样，我才会被赦免吧。”又看到顾流光换了一身新衣服，“这衣服好像不是我的？” “哎，是的。”顾流光不自在的将左手往身后藏了藏，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手臂上的伤，她特意让文雁给自己新做了几件窄袖还能裹住一半手掌的衣服。怕明珂误会她嫌弃之前的衣服，忙又道了一句：“以前在人界的时候穿成这样习惯了，而且明珂姐的衣服看起来很华丽，我怕穿着给弄脏弄坏了，所以平时我还是这样穿吧！” “噗，你自己怎么习惯怎么来吧。”明珂莞尔一笑。 m。 第三十章 喝酒误事

自从救了那三个人魔之后，顾流光有了个比幻魔径更的地方。 虽然阁川有矮老，但比起能不时看到栖夜和那影身类似于谈情说爱并肩散步的幻魔径，她还是喜欢这个人气充足的地方。 同时也忍不住嘲笑栖夜一把，明明就是学人类动了情，还偏不承认，死活看不起人类，真是嘴硬的很。 阁川的人魔都还保持着人类的习性，但却因为远离人界太久的原因，被魔族同化之时，也忘记了很多事情。顾流光才来没多久，对于他们来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所以就算矮老还在生老人气，不想多看到她，也挡不住其余人魔对顾流光的热情。 尤其是文雁她们三个人魔，冰龄抹去了她们看到裂缝的事，却还是隐约记得自己差点死掉，又被顾流光给救了回来，所以对她更是格外好。 虽说她们三个人魔对于现在的人界也是好奇满满，但更关注的是那日顾流光是怎么救回她们的。对此，顾流光只是打着哈哈回答：“我和冰龄记事过去之后，发现你们昏迷，就把你们带了回来。”说完又转移了话题。 鹿纯的家中此时正好酿了桂花酒，见她们聊的热闹，也就回家去取了一些过来。但顾流光还记得兰鸢那闹心的桂花头油味道，一时间推辞，并没有沾杯，反倒是她们三个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 “对了，上次听矮老说你们的家人病了，现在怎么样了呢？”顾流光突然想起。 文雁“唉”了一声，喝了一杯桂花酒后道：“也不是病了，是去后崖，摔下去了。现在腿折的地方已经**不堪，我敷再多草药也没用，又不可能医死人肉白骨。” 芳婷咳嗽着打断，道：“文雁你也别太悲观了，你丈夫还没死呢，说什么死人白骨的，不吉利。”又看向顾流光，“我哥哥跟文雁丈夫也差不多，也是摔了一跤，头破血流的，好歹止住了，只不过脸也塌了一半。我……唉，都不敢多看一眼。” 已经喝了三杯的鹿纯在一旁反而嘤嘤的轻声哭了出来，道：“你们，都还是命好的，看看我儿子，死不死活不活，有时候还魔怔出去伤了别的人魔，我只得整天把他给绑着，我能看他，可看着他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也快难受死了。” “……”顾流光默默听她们说完，而后小心翼翼的问，“你们说，丈夫、哥哥、儿子？” “是啊。”三个人魔异口同声。 “可是，奇怪……”顾流光低喃，又怕开口相问不太礼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鹿纯到底是几人之中最年长的，见顾流光疑惑不解的模样，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也就笑笑解释道：“是这样，我们人魔跟人类无异，可以繁衍后代，所以……”指了指窗户外面，“真正的去过人界的人魔，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又指了自己，“我。” “我们两个也去过，好吗？”文雁不服，打了个酒嗝道。 “就是就是。”芳婷随即附和。 顾流光随手将鬓发拢去了耳后，她半垂眼眸，低声：“也就是说，这里很多人魔都是繁衍的后代了。” “没错！”三个人魔回答，又举着酒杯喝了起来。 “既然在魔界能繁衍，那其余的魔为何……” 鹿纯笑道：“魔界不兴嫁娶之事，但是人魔对于****的追求是先人写刻在了骨子里的，既然我们有一半是人类，自然就要做人类爱做的事了。至于那些魔，冷冰冰的没人情味儿，厉害是厉害，可是活成那样也怪没意思的。” 顾流光沉吟片刻，又看向她们：“不对啊，明珂姐不是说魔界千余年都没出现过新魔了么，你们这样繁衍，怎么叫‘没出现’？” 文雁大大的摆了两下手，道：“唉，我们人魔，一定意义上不算魔，哪里入得了，那些高贵魔的眼哪？也就是矮老能和上面的说上几句话……不过这样也好，如果非要我们同那些魔混合在一起，我也不习惯。” “……”顾流光一时无言以对。 鹿纯瞥了文雁一眼，打断道：“别乱说话，流光妹子不就……就入了高贵魔的眼？想想冰龄记事，那么高傲的一个一等魔族啊！还有……”又看向顾流光，“不过说真的，你也别太把其他魔放在心上，他们都是外魔，不如我们亲！”顿了顿，“对你格外照顾也不过是，是因为你才从外面来罢了。” 顾流光讪讪笑着，道：“那既然你们之前也去过人界，又是怎么成为人魔的？” 她们三个已经知道了顾流光是死过一次之后才到了这个地方，于是相视一眼，又让芳婷说。 芳婷屈了食指敲桌，道：“最开始好像是有些去了人界的魔，和人结合生活在了一起。“顿了顿，“后来的魔觉得是人把魔给带坏了，所以不喜欢作为人魔后代的我们。”又道，“换一句话说，我们三个的父母，其中一个是魔，另一个是人，懂了吗？”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心道如果她的人魔身份是因此而来，那究竟是爹是魔还是娘是魔？看着却都不像。 鹿纯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停留在人界的魔，哪里还敢和人结合啊？呵呵，之前那次人界大清整，不就是把与魔有关的我们都给带回了吗？” 顾流光的心陡然一提，道：“所以也就是说现在出现人魔根本是不可能的？” “是啊是啊！”在桂花酒的作用下，三个人魔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看到顾流光蹭地就站了起来，又连连改口，“不是不是！流光妹子你不就是人魔吗？” “我……我……”顾流光迟疑，她想起之前也怀疑过自己不是魔，可那铁晶着实烫手，她也不得不信。只是如今这三个人魔这番话，明摆着在人界的人魔早就没了踪影，她又是顾父和顾母的女儿…… 这根本就无法解释！ “流光妹子你去哪儿？”见到顾流光脸色不好的绕过她们朝门口走去，鹿纯的酒意瞬间消了一半。她这样的反应只能让鹿纯觉得是她们说错了话，不过她们明明说的都是实话，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去找魔尊大人。”已到门边的顾流光丢下这样一句话。 “哦，魔……”鹿纯呢喃了一声，又蓦地清醒，“找魔尊大人？！” “她说要去找魔尊大人！”文雁也猛然直起了身子，“我我我没听错？”伸手打了芳婷一下，“快醒！出事了！” m。 第三十一章 追忆离光

顾流光本想直径去找栖夜，又懊恼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上次那个书房虽然很像是栖夜常待的地方，可她根本就没有记清去路的机会，也就只能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明珂应该是知道的，可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火脉修炼…… 因为手上缠着白布要做几天样子的缘故，顾流光便借病之由没有跟着明珂前去，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那要怎样才能见到栖夜呢？顾流光心里焦急，不经意地低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左臂。 随后她心生一计，快步走到桌边，几下就把那缠得很紧的白布扯开，随后右手倒握了烛台，对着伤还未完全愈合的地方狠狠一划。 “嘶……”虽然她的伤口愈合速度极快，可能感觉到的疼痛一点也不比其他魔少。 这一下之后，顾流光没有发现栖夜过来，她稳了稳神，又往胳膊上划了一道。许是要见他的心情太过急迫，她下手比之前哪一次都重，伤口处皮肉外翻，已有大量的血液往外涌出。它们顺着顾流光的手淌到了桌面，又渐渐汇聚在了桌边一角，一点一滴的往地上坠去。 发现栖夜还是没有出现，顾流光第三次举起烛台，准备往胳膊上划去。 却被谁从后面大力的捏住了手腕。 “疯了吗！”栖夜一双秋水目沉寂得可怕，手中力道加重，疼得顾流光下意识就分开了五指。烛台瞬间跌去一旁，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我有事想见您！”趁着栖夜没说第二句话，顾流光赶紧道。 栖夜皱眉，眼神落在她的左臂上，艳沉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这么多的血，他是太久没见过了。 也就将她的手狠狠一放，又去把她左臂移握到眼前。被她划开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有了愈合的迹象，可因为这次伤得极深的缘故，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下淌。他的掌心渐渐也是粘湿温热一片，血腥的气息在四周迅速弥漫开来，足以让他窒息。 这一刻，他竟然怒到身体微微发颤。 “你以为有不同于其他魔的治愈能力，就可以为所欲为？”栖夜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蠢货！” “……”顾流光咬住唇，心虚颔首，不敢看他。 他说的对，正因为知道自己的伤会愈合，而且也不会有什么遗症，她才敢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要是她与他们没什么不同，恐怕她早就死了好多次。 但栖夜的语气不善，加之顾流光素来惧怕他，心里还有其他事在，此刻眼泪不可自抑的就落了下来。又怕栖夜看到再说她些什么，忙用右手手背抹了，吸吸鼻子继续沉默。 栖夜见她这个模样，一时间倒也没有继续斥责。眼风扫到她拆开的白布被弃在一旁，又拿了过来，脸色不佳的重新帮她缠好。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顾流光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歉。 “哼。”栖夜冷哼了一声，虽然他是生气，不过也知道但凡是个脑子没问题的都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而顾流光胳膊上的伤痕又深又乱，透着几分急迫，便冷声问：“何事如此？” 顾流光咬了咬下唇，道：“我听文雁她们说……”哽咽一下，“人界的人魔在之前都带回魔界了，可是我才来这里没多久。”又立刻道，“不，我不是说我不是魔，上次铁晶很烫我承认了的，只是我无法理解。” 栖夜听罢后松开了手，双目微敛，淡淡的看着她，道：“你很在意这些？” “嗯！”顾流光点头，“其实别的魔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异常，但因为惧怕您的原因，所以您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可我不同，这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一定要知道。”又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弄错了，我不是人魔？”见栖夜眼神一变，“我也知道我不是人！” 栖夜阖目，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你这么好奇，本座告诉你也无妨。”心中却道此事本只有他一个知晓，若顾流光四处打听，恐怕还会引起其他魔的注意。如此，倒不如由他口中说出，再警告她一番，免得再出乱子。 他也不过是边走边看，没有谁知道最后的答案。 顾流光听他愿意告诉自己，立刻道：“您请说！” “你的身份介于人和魔之间，魔界之中，未出现过此类情况。”栖夜看着她，“本座说你是人魔，可以免去很多麻烦，明白？” “嗯。”顾流光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原来连栖夜也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和身份。 栖夜又道：“所以你大可不必把自己看做人魔。”言外之意要她别再去深究文雁她们的话，不会有结果的。 顾流光不似上次那般激动，对于栖夜给的答案也算是接受。但她转瞬又想到了自己有父有母，魔的繁衍只需依赖黑泉，那自己又是怎么来的？ 于是她轻声开口：“魔尊大人，可是我有爹娘……” “如何？” 她要如何？顾流光自己也答不上来。只是突然很想回到十八年前，看看她究竟是不是顾母亲生。又或者她其实也同兰鸢一般，是从外面抱回来的野丫头？ 只是要怎样才能回到过去？ 顾流光下意识的抬眸，几分期待的看着栖夜。此刻她的眸中还有未干涸完的泪水，这般注视之下，栖夜倒觉得似极了许多年前他在人界看到过的星星，心神一瞬恍惚。 “说。”知道她肯定有什么话，他干脆直接一些。 顾流光低头牵了衣裙跪下，缓缓道：“我知道这样的请求于理不合，但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顿了一秒，“对于人类来说，家人是很重要的。我想知道我是否跟兰鸢一样，是在爹娘外面捡的野丫头。”一想到自己大有可能同那个她最讨厌的人一般，她就心里发堵。 栖夜不太理解的看着她，她说很重要，他反正是体会不到。又见她一脸认真，说的诚恳，便道：“所以？” “所以，”顾流光磕了一个头，“我想去离光看看，十八年前。” 栖夜稍皱眉道：“明珂跟你说离光可以看到过去？”离光于魔界来说是一道安全防线，他不想太多的魔因为私心使用。 “不，明珂姐只说过离光需要魔力维持，可以监视人界……我是想着，既然过去是已经发生过的事，那么离光肯定……肯定有所记录。”顾流光声音渐小。 “哼，聪明了一次。”虽然栖夜的话语依旧冷漠，眉目却渐渐舒展，“让明珂带你去，下不为例。” 顾流光立刻破涕为笑道：“是！谢谢魔尊大人！”却不知栖夜这样的允诺，是打算让她去找他想要的答案。 毕竟她的想法千奇百怪不符常理，说不定还真能寻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m。 第三十二章 暗夜明珠

明珂接到带顾流光前去离光的任务时，只觉莫名其妙。担心是不是顾流光趁她不在又去惹了什么祸事而受罚，却又想起顾流光并不爱在问焦走动，而人魔那边栖夜平日里也不怎么过问。 直到见到顾流光她才清楚了缘由，忍不住一脸惊愕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真是什么都敢说，竟然跟魔尊大人提想去离光。”顿了顿，“不过好端端的，去离光做什么？” 顾流光笑道：“魔尊大人其实很好的，虽然看起来凶了些，但是很讲道理。”边说边想怎么回答明珂，“去离光，是因为我想看看我爹娘……也算是看最后一次吧，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待在魔界了。”心中却道话虽如此，等她去了离光那又另当别论了。横竖自己所作所为，栖夜都是知道并且默许了的。 “……”明珂轻叹了一声，“顾流光，你真是命好。” 毕竟维持离光就需要消耗大量魔力，平日里以它来长期监视人界已经不易，更不用提追回到某一个特定的时间点。明珂根本就没想到，栖夜会真的答应顾流光。 “什么？”顾流光没有听清。 明珂看着她一脸急迫，加之栖夜已经亲自同意，再多的话到嘴边也都咽了回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走了。” 片刻之后，二人已经到了一个叫做长宴桥的地方。桥的尽头有两端，都被雾气笼罩着，一边明亮，一边黑暗。 “离光和千重大殿离得很近，千重大殿外是藏书楼，里是魔尊大人处理魔务的地方。”明珂一边引着她一边道，又指向明亮，“从这边出去走不远就是了，而这边——”转指那团黑色雾气，“穿过它就是离光。” 顾流光对于千重大殿倒没什么兴趣，反正那些魔族书稿她一个字都看不懂，听到明珂说穿过黑雾就是离光，她才兴致颇高的立刻走了过去。 穿过黑雾，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被极致的黑色完全充斥，四处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毫无生气，沉闷又压抑，只会让人觉得生无可恋。内心深处曾经藏有的所有悲伤也在一时间席卷，铺天盖地而来。顾流光瞬间感觉自己最害怕的一面在逐渐无限放大，讨厌的景象聒噪，她立刻闭眼，不想去注意那些幻景。肩膀却突然被谁轻轻一拍，她微睁开了眼，发现是明珂，正对自己示意往前方看去。 她这才发现，在漫无天际的黑色之中，中间其实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小点，几乎被黑色吞没，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掉的灯盏一般，摇摇欲坠。 “这就是为何魔尊大人不让你们来离光的原因，怕你们定力不够，就此沉溺。”明珂说着，带了顾流光往前走。 “那个小点……就是离光吗？”顾流光侧目问。 “嗯，原本没有什么离光，也是偶然发现在这里注入魔力之后，可以监视到人界动态。”又指了指离光附近，“你仔细看看。” 此时顾流光已经离目的地不出十步远，听到明珂这般说，她便揉了揉眼睛又把离光认真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在离光之外有至少十几个魔正在以魔力维持着离光。 “是不是……很辛苦。”顾流光低声问。 明珂淡笑着摇了摇头：“必然的，不是他们，还会有其他魔。我们愿意为了魔族付出一切，即使将全部魔力奉献给离光也无不可。”说着，对着离光抬手一划，那白色的光雾顿时出现一个豁口，“里面才能看到影像呢，你进去吧，心中默想着要看的人类、地点和时间就好。” 顾流光愣了一瞬，“原来要进去才能看见么，所以外面的都看不见？” “当然，不然魔尊大人在看什么的时候，外面的……”扫视了那些魔，“岂不是也都能看见了？”又笑，“快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顾流光若有所思的朝那豁口走了几步，就在要步入里面之时，她又回头看向明珂，道：“明珂姐你跟我一起吧！我怕我做的不对，而且我看的也不是什么秘辛。”又笑，“明珂姐也不知道人类的生活是怎样的吧？我也正好给你看看我的家！” “这……”明珂迟疑一瞬，顾流光的这个提议着实诱惑，她这么久以来还未使用过离光。 但明珂并不知顾流光如此提议是觉得看一个是看，再看一下现在的顾父顾母生活得如何也无妨。 何况顾流光同栖夜说的是她要看自己出生之时，又同明珂说要看现在，那么等会儿她便可以先以心神不定想错了为缘由，达成自己第一个目的。至于第二个目的，她只消说明珂在身边，自己以此为噱头而不行动，委实太让人怀疑即可。这样也就在栖夜面前，有了一个合理的交代。一想到这里，顾流光不由得在心底对自己打的算盘暗暗喝彩。 她见明珂面露踌躇之色，迟迟没有答应，也就笑着继续怂恿道：“来嘛明珂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件事是我求的魔尊大人，既然他答应了，就不会出岔子的！” “……”明珂心中盘算了一阵，觉得顾流光言之有理，而自己确实也好奇离光内的景象，终于点了点头，“嗯！” 她们一步入离光，背后的豁口骤然消失。顾流光惊讶一瞬，又下意识的问道：“破开离光是用的术法吗？” “不，是一段咒文。”明珂看着顾流光，心想告诉她也无妨，反正她也没有机会再来一次。 “好啊，最好能多学些什么。”顾流光笑着理了理鬓发，“不过话说回来，魔族文字我也看不懂，明珂姐你也会人类文字，什么时候你写下来我慢慢研习，怎么样？” “这，其实我会的人界文字不多，都是冰龄教的……不如我下次给他说说。”明珂伸手在顾流光额前感应了一番，“魔力是有所增长，可以和术法结合提升了。”停了片刻，又将打开离光的咒文告诉了她。 顾流光一直觉得栖夜看不起自己很大的缘故是因为她魔力低微，好几次明明可以用魔力解决的事她都是硬扛。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着的生活，如今骤然跌落至谷底她已经是在很努力的去适应，可适应的过程中还遇到个不时嘲讽不屑自己的，她哪里能受得了。 所以她现在倒是对术法很感兴趣，恨不得立刻就做出个什么样子，然后去栖夜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顾流光，你在想什么？”明珂见她突然就没了声音，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啊！没什么。”顾流光立刻回过神来，暗道差点忘记了正事。 她蓦地严肃，对着离光阖目，心中开始默想之前明珂交代的那些。 几秒之后，她听到耳边一声轻呼，知道有画面从离光里显现出来了，她当即睁开了双眼。 m。 第三十三章 多看一眼

离光上的影像，倒是让顾流光心里一惊。 彼时顾母正在生产，稳婆和丫鬟们忙个不停，都在大声说着什么，场面用乱作一团来形容也毫不为过。然而这一切杂乱的声音之中，最突出的还是顾母的惨呼。 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 明珂已经看得呆了，顾流光曾经是个人都没见过如此场景，她又怎么会清楚这是什么。 “顾……流光？”明珂久久不能回神，眼睛还停留在离光之上。 “等等……等一会儿就好。”她摆了摆手，制止了明珂的问话。 就算顾流光活到了十八岁，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时间她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双耳不断回响的是顾母那凄厉的声音。 顾母的脸虽然不曾显露，但就听她那大声用力的喘息和不时的惊叫，顾流光也能猜到这是个多么痛苦的过程。 那么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她？顾流光下意识的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肩。 “生了！生了！是个小姐！”一声婴儿的啼哭和稳婆的报喜声重叠，似在顾流光耳边炸开一般，她赶紧回神去看稳婆手中的婴孩，身子不自觉的前倾，甚至还微微踮起了脚尖。 肩膀……肩膀……肩膀快露出来啊！ 明珂此时已经稍有缓和，也意识到了这景象跟顾流光之前所说并不符合，不免想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待侧头发现她正双拳微握，双目炯炯有神的期待着什么的时候，明珂迟疑了一瞬，一时间也没有开口。 “有！是我！我是！”顾流光突然兴奋地拍掌叫了出来，连说了三句明珂不懂的话。 “什么？” “你，你看！”顾流光近乎手舞足蹈的扯开了衣襟，将右肩背露了出来，“这里！”又指了指离光，“那个婴孩也有。” “嗯……是有。”明珂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不过又从未见过胎记，便好奇的伸手摸了摸，“这个形状……” “像蝴蝶的一个翅膀对不对。”顾流光甜甜一笑，“不过却是残了一半的。”说罢，又将衣襟合拢。 既然确定了她是顾母亲生，那就是说她和兰鸢不一样。想到这里，顾流光顿时轻松了许多。就算人魔身份来的蹊跷她也不想去计较了，对于她来说还是前者比较重要。 见明珂似乎对胎记很感兴趣，眼神还在她的肩背上一时间没有挪开，顾流光又道：“明珂姐没有见过蝴蝶吗？人界倒是很常见的，就是这样的形状。”顾流光对着空气画了一画，“这个胎记残了一半，因为它后面的蝶翅像沙子被风吹了一样，飘飘散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见明珂点了点头，“小时候因为这个胎记，娘还叫我‘蝶儿’呢，算是乳名吧！不过我的性子可实在不适合那么温柔的名字。”说罢，顾流光抿唇一笑。 又看向离光。 “现在来看看，我走之后，爹娘还有万俟他们……怎么样了。”顾流光低声呢喃，再次闭眼。 这一刻明珂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私心，总觉得顾流光口中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对于她来说也是万分吸引。即使察觉了顾流光再次动用离光有所不妥，却也还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她也想多看几眼人界，毕竟不知以后她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被冰龄描绘得非常美好的地方。 离光画面一转，突然就跳到了十八年后的顾府。 顾流光睁眼，见到画面，立刻兴奋起来，情不自禁挽了明珂的胳膊，对着离光里的景象指指点点道：“这就是我在人界的家，比起魔界来真是又大又美。”顿了顿，“这个人是我爹！他正在……这个方向应该是迎客厅？”过了片刻，“这是我娘！我娘是不是很美很温柔？”侧过头去等待明珂的回答。 “嗯！”明珂抿唇点了点头。发现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身影，顿时道：“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更温柔一些。” “哎？”顾流光听她这样道，当即又扭回了头。待见到明珂所指是兰鸢时，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默默呢喃：“为何你们都喜欢她，只有我讨厌？莫非真是我的问题……”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了顾母的一句话。 “今天是你姐的头七，唉，你和女婿两个……”顾母一脸憔悴，眼眶深陷，举手投足行动缓慢，明显是伤心过度，苍老了好几分。 “娘亲，鸢儿知道的，他也知道呢。”兰鸢轻声打断顾母的话，又用手扶了顾母一把，看向顾父，“爹爹，您和娘亲身子都才好没几天，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一切都交给鸢儿好了。”说罢，对身旁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立刻伸手去扶顾母，顾父见状也就点了点头，和她二人一同离去。 顾流光看到这里忍不住心道果真是没有感情的撒谎精，爹娘都为了她难过成什么样子了，而兰鸢看起来除了清减了些许，其余神采倒似比往日还好了几分。想到以往日子里顾父和顾母对自己的好，顾流光一时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 “哎，哎，你别哭啊。”明珂忙用手替她拭掉眼泪，“真不懂你们人类，什么事都要哭。我以前虽然也见过眼泪，但你这流的也太频繁了，也不怕身体漏水？” “漏水？”顾流光蓦地一滞，见明珂表情极其认真，思索了一阵，“明珂姐你是以为，流眼泪流多了就会从这里——”指了指手和腿，“还有这里——”又指了指小腹，“各个地方漏出来吗？” “不是这样吗？” “噗……当然不是！”顾流光抹去了眼角的泪花，“明珂姐，这叫眼泪，自然只会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又道，“也不知那些人魔是怎么忽悠你，不对，说不定好多魔都被忽悠了呢。”似乎越想越觉得有趣，吸吸鼻子笑了起来。 不经意地侧头，眼风突然扫到了离光之上。此时的景象让她脸色瞬间一变，唇角的笑也戛然而止。 “顾流光你怎么了？”见她变化如此之大，明珂几分担忧的叫了她一声。 但此时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林万俟和兰鸢并肩而立，在她的灵位前烧着什么。而林万俟揽着兰鸢的肩膀，不时握握，凑过去吻吻她的鬓发，极其亲密的模样。 兰鸢道：“今日是她头七呢，过去这一天，什么都好了。”又笑得一脸甜蜜的倚到林万俟怀中，“林郎，你期待我们以后的日子吗？” 第三十四章 东窗事发

林郎？ 林郎！ 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时这么亲密？！ 等等，刚刚娘口中说的是“你和女婿”，如果女婿仍是指的万俟，那……万俟娶了兰鸢？！ “……怎么会！”顾流光的心脏猛地一紧，目瞪口呆地看着离光，不相信自己的揣测，更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离光里的影像还在继续，林万俟又在兰鸢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林万俟去了一旁拿什么东西。没了林万俟在身边，兰鸢看着顾流光灵位，眼神陡然一变，眸内翻出一片冷漠不屑，伸手将灵位前的三炷香漫不经心的一一折断。 “杀了你之后，我夜里睡觉都舒坦多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恶心到不行，真是巴不得你死！”兰鸢轻笑着，“现在倒好，你终于死了，我真是想立刻跑到你坟头上拍手欢呼呢！”又蹙眉，“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死了之后我总感觉……”眼风扫到林万俟又走了过来，忙用汗巾抵在了鼻边，咳嗽了几声，“林郎，鸢儿实在不能闻这香烛味道呢，一闻就心口难受。” 林万俟便宠溺的捏了捏兰鸢的脸颊，道：“你去休息吧，这些琐事交给你夫君我就好。” 顾流光似呼吸不过来般，一手捂着心口，张着嘴，半天没有一点反应。 假的吧？都是假的！林万俟没有娶到她，退了聘礼也就罢了，但为何会娶了兰鸢？……罢，娶了兰鸢，当作是正妻续弦，那也是没有感情的！可是为何他们二人看起来甜蜜恩爱，倒似在一起许久的夫妻一般，比起自己之前和林万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流光的脑子停不下来的飞速运转，却都是在给林万俟找各种解释。他有苦衷，他委曲求全，甚至是他被鬼迷心窍……解释到最后没有解释了，她的心重重一沉，承认了事实的同时，整个人也陷入了茫然。 此刻她就似这被黑色完全包围的离光一般，没有任何出路，也无处可逃。 然而这还不算，兰鸢离去之后，林万俟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三根被折断的香，便不耐的皱眉，随手拔了出来往地上一扔，嘴里道：“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死了还不清静！”又道，“顾流光，今天是你头七，赶紧投胎去吧……别怪我借元恒的手杀了你，是你自己性子残暴狠戾，阴险狡诈，还欺负兰鸢到如此地步！这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说罢，林万俟似乎还不解气，又用脚去碾了碾那三支香，“你就好好去吧，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来缠着我们。” “人类真是可笑，犯了错还找各种借口来给自己开脱？”明珂突然蹙眉道，又看向顾流光，“你残暴狠戾吗？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这个人说他杀了你，他是谁？你之前跟他是……有什么关系吗？” “……”顾流光面无表情，兀自呢喃，“对，他说是他杀了我，借舒元恒的手……那，那些劫道的……呵。” 答案不言而喻。 兰鸢现在是他的妻子，比起知道自己是死于林万俟处心积虑，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好一对狗！男！女！顾流光十指不自觉地紧蜷。 “他说，不要缠着他们？呵，今天是我的头七。”顾流光语调淡淡，她分明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法发泄。 震惊、愤怒、失望……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而各种情绪交错的最后，她反而是暂时的冷静了下来。 说我残暴狠戾，阴险狡诈？那我不把罪名坐实，岂不是对不起他给我扣这么大的罪名！顾流光的唇角不禁挑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很冷，让一直关注着她的明珂蓦地一个激灵。 “顾流光……你还好吗？”明珂小声问了一句。和她相处的这些天，明珂觉得自己是从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人魔。而既然性子是大大咧咧，又怎么会在一瞬间变成这个模样？ 明珂知道顾流光的变化多多少少是因为离光，可她看不懂，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牵扯了些什么。 顾流光还是没有理会明珂，她不由得更担心了，伸手想按住顾流光的肩以示安慰。但顾流光蓦地对着离光出手，面前顿时出现了一个豁口。 “顾流光？！”明珂看着她迅速跑开的背影不由得大喊。 只是她根本不想再理任何人任何声音，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而且只需要那样去做！ 顾流光还记得栖夜在的千重大殿是什么地方，因此狂奔而去。虽然有不少记事正在整理书稿，乍见她风风火火的跑过，一时间却也没反应过来。 待他们回神这个低劣的人魔想闯内殿时，顾流光已经到了内殿门外。 “停下！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数个一等魔族同时运出魔力看着顾流光，蓄势待发。 “哼，我会怕你们？”顾流光不屑一笑，将腰间的金丝缚铃牛皮鞭拿了出来，绕上小臂。 明知打不过可她心里却期待着动手，她心中的怒火正好无处发泄，而动手的最坏结果也不过就是死，反正她现在也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生气到极致，她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但那些一等魔族知道栖夜的规矩，不会贸然伤害任何同族，哪怕对方是个人魔。因此一时间也犹豫不决，只是看着她。 “打不打？不打就别废话！”顾流光心里烦躁的握着金丝缚铃牛皮鞭，铃铛在她的取拿动作之下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 再不出手，我就出手了！顾流光在心里默念：三，二…… “……”顾流光面前的魔突然一齐噤声，手中正运的魔力顿消，继而全部跪下，“属下见过魔尊大人。” “哼。”栖夜在顾流光的头顶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她悬在空中的手腕，“你又有何事？”说着，出手将那金丝缚铃牛皮鞭一收，它瞬间落入了他的掌中。栖夜打量了那鞭子几眼，不屑道：“就凭这个，你也想和他们打？” 顾流光自知在这件事上理亏，也并不想在其他魔面前说太多自己的事，便看了栖夜一眼，半垂眼眸，抿唇盯着他的衣摆，一言不发。 栖夜知她素来惧怕自己，她战战兢兢或者唯唯诺诺的模样他倒习以为常，而如此情况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只道她反常是必有大事，便对着她身后的那些记事略一挥手，随后道：“走。”说罢，引了顾流光进内殿。 转身的那刻，他清楚的听到了顾流光带着呜咽的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m。 第三十五章 以伤交换

冰龄一如既往的在帮栖夜整理玉湫影身新带来的神界书稿倾影，见到栖夜带着顾流光走近，他便行礼准备告退。 然而栖夜却大手一挥，制止了他：“你继续。” 若顾流光此刻是胆小怯弱的，那他还会顾忌一下她找自己是不是与那魔血有关。而此刻她的眼里分明写满了冰冷恨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倒不禁觉得这值得玩味。 让冰龄多长见识也好，毕竟自己说不定哪一天…… 顾流光知道冰龄是栖夜心腹，因此也不避讳，直径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道：“魔尊大人，我请求去人界！” 彼时栖夜刚转身准备坐下，一听顾流光这句话，顿时停住了动作，冷冷道：“你说什么。” 顾流光明知这不是在问她，但还是壮着胆子又大了声音道：“我请求去人界！” “哼！”栖夜不屑，“你以为你是谁？” 冰龄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又见栖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当即解释道：“顾流光，人界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怕她拿出现在人界也还有魔来狡辩，“现在人界停留的魔都各司其职，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顾流光半垂眼眸，看着正前方的地面，道：“我很清楚，而且我回人界也是有事要做，并非贪享人界安乐。” 栖夜听罢，撩开衣袍坐下，看着她，唇角微挑道：“说。” “我曾经同您说过，我差点在人界成亲了。魔界虽然无嫁娶之事，但您应该也清楚这指的是什么。”抬眸，见栖夜神色淡淡，“刚刚我才知道，原来我所以为的，自己死于半路劫道的意外，本就不是个意外。是他设计杀了我，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又兀自哂笑，“当然，您，还有冰龄哥，大概不知道，也不能理解这样的感觉，但他们这做法实在是……”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眼眶也渐渐湿润，“绝不能容忍！” 她缓了片刻，又道：“我以前还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而现在，呵，老天爷本来就没眼没心。我只能靠自己，我要他们得到该有的惩罚！”说罢，顾流光的十指狠狠嵌入掌心。 栖夜阖目，并不说话，而冰龄低声道：“不论你理由如何，顾流光，你这个请求还是僭越了。何况你现在为魔，前尘往事本就不应该再有牵扯。” 顾流光淡笑一瞬，道：“若他杀了我，是为了我家财权，我大可把他当作卑鄙小人，喜欢他是我瞎了眼睛，我是气，但绝对不是恨。可他偏偏是，和我那个‘妹妹’暗地里苟且，密谋策划把我杀害。如此无耻之人，我岂能让他们存活于世，在人界逍遥自在！如今爹娘年事已高，双眼难免被蒙蔽，我还不知他们以后会对我爹娘如何，我万万不能让顾家毁在一对卑鄙无耻，下流之至的狗男女手中！” 栖夜和冰龄都不曾见人魔这样的情绪，对于她所说的一切也不能体会，一时间双双沉默。 倒是内殿外又开始有了喧嚣之声，栖夜瞬间皱眉，对着冰龄一挥手，让他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只是冰龄刚领命，明珂就跑了进来。 “顾流光，你没事吧？”明珂气喘吁吁，又赶紧跪下给栖夜行礼，“属下见过魔尊大人！”顿了顿，“属下一时不察，没能看住顾流光，让她擅闯了内殿，冒犯了魔尊大人，还请魔尊大人责罚！” “……”顾流光本是木然的看向明珂，摇了摇头算作回应她的问话。但听到后面一句，顾流光的心顿时咯噔一声，暗道她又要因为自己被罚了么，忙是几分焦急的望着栖夜。 而栖夜此时却有心听明珂说说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顾流光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便微微扬头看着她，道：“离光出了何事。” 毕竟明珂是魔，所能体会的跟他相差无几。 明珂见栖夜没有第一时间追究，稍微松了口气，道：“方才属下陪着顾流光进了离光，看到了一些景象之后，顾流光就跟疯了似的，问她什么也不回答，直接就跑了出去。” 栖夜一摆手，道：“你且说你看到了什么，有何想法。” “这……”明珂一时也为难，离光里的景象她也不是很能理解。只好挑出最后让顾流光失控的场景，仔细叙述道：“是一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然后女人把顾流光灵位前上的香给折断了，说她早就……早就恨不得顾流光去死。”说到这里，她下意识的瞟了顾流光一眼，见顾流光脸色如死灰一般，也没有丝毫反应，又继续，“然后那个男人走过来，说了一堆她的不是，比如她性情残暴狠戾，阴险狡诈，这是个男人都不能忍，所以他才会杀了她。要她……早日投胎，别在今日头七回去纠缠他们。” “呵。”明珂说到这里，顾流光忍不住冷笑一声。 “如此，你便想借着‘头七’回去？”栖夜淡淡，“他二人都这样看待你，你可否有想过是自己的原因？” “我的原因？！”顾流光登时抬眸，定定的看着栖夜，“莫非您也觉得我是那残暴狠戾，阴险狡诈的人？我顾流光虽然说不上什么好性子，可却与这两个词沾不上分毫关系！” 说到激动处，顾流光难免有些失控，一时间什么理智通通都抛去了脑后，她瞬间站了起来，甚至大有朝栖夜逼近的趋势。那一刻她周身的危险气息弥漫，纵使她以现在的魔力并不能伤害到栖夜分毫，冰龄却大声道：“顾流光你太放肆了！”说罢掌心魔力运出，想立刻将她制住。 明珂知道冰龄素来出手极重，立刻挡了一下道：“别……”但见冰龄眼神骤然凶狠，又转朝她袭去。 “明珂，你也太放肆了！”冰龄的语调低沉，眉宇间煞气陡增，是顾流光从未见过的模样。 明珂的魔力自然不敌冰龄，她周身瞬间被黑雾笼罩，而黑雾流转间顾流光又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正在撕咬着她的皮肉。她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化为痛苦，顾流光心中一沉，想到她受这般折磨都是因为自己，立刻朝冰龄扑了上去。 顾流光本没有什么魔力可言，但她力气极大，一上去便卡住冰龄正运魔力的手而将他手臂一折，魔力被打断，那黑色雾气骤然消散无踪，明珂也顿时脱离了束缚。 冰龄显然没有料到顾流光胆子大到竟然敢在栖夜面前对自己出手，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大不敬，当下挣脱，暴怒之下再次掌心魔力运至鼎盛，已有了处死顾流光之意。 明珂看出了苗头，大声叫：“冰龄！” 而就在冰龄的手即将落下之时，一道红光猛地划过他们之间，冲击力巨大，顾流光一时被狠狠推开，身子急速后退着撞上一旁的书架。那书架摇晃一瞬，书稿立刻就七零八落的砸了下来。 “哼。”栖夜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这一场闹剧。 m。 第三十六章 又欠恩情

明珂第一时间松了口气，本想去看书稿掩埋之下的顾流光伤势如何，却又怕栖夜动怒，只能跪着，不时担忧的朝那边看一看。 心中却忍不住道顾流光的胆子确实太大，敢同冰龄动手，要知整个魔界，除了栖夜，再有处决权的就是他了。一个小小人魔，以下犯上，冰龄处死十个这样的，栖夜都不会多言一句。 但好歹栖夜最终还是出手制止，虽然他脸色不善，也是在极力克制着。 顾流光咳嗽着从书堆里慢慢爬了出来，她只感觉喉头一股子腥甜，堵着难受，便又用力咳了几声。察觉到有粘湿温热的液体从唇边缓缓溢出，她下意识的用手背抹了一下，见是血，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想起之前冰龄那样的眼神以及那霸道的魔力，她也知道现在吐几口血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捡回一条命。 顾流光推开身上的书稿，扶着书架站了起来，又咳嗽几声，走到明珂身边再次跪下。 却并不去管栖夜和冰龄，问明珂道：“明珂姐，你还好吗？”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明珂轻声，眼神内不安和恐惧交错，她活了千年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顾流光阖目片刻，决定先把方才事给忽略过去。又看向栖夜，并不死心道：“您说过，魔向来恣意张狂，我便理解为大可随心所欲。那么，我现在心里想做的事，为其一件，再无其他。此仇不报，我宁愿一死！” 栖夜脸色阴霾，快步走到顾流光身边，将她左臂狠狠一握。那上面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因此他这样的力道让顾流光的脸色瞬间一白，又逐渐转为病态的红晕。 “不要威胁本座。”栖夜离她极近，而手里的力道仍在加重。 顾流光咬着唇，豆大的汗珠从鬓角处一颗颗的坠下，许久之后，她才一字一顿道：“我并不想以此来威胁您。”说罢，她抬眸定定看着他那绯红的眸子。 如火焰般灼灼的颜色，里面倒映着她倔强的脸。 明珂大气也不敢出，看着对视半晌却无言的他们心中紧张到无以复加，又想问问冰龄有没有办法，侧目却发现冰龄所伤也不轻，看来方才栖夜那一招大部分是冲他去的。 怎么会…… 明珂惊诧不已。 冰龄此刻脸色也很不好看，唇角的血不曾抹去，满心只是道魔尊大人真是太放纵这个人魔了！却又讶异顾流光和栖夜如此对峙，气势竟然也输不了栖夜几分。 终于，栖夜松开了手，秋水目中红色尽退，反倒添了一丝欣赏之色。 “去。”他唇角挑起一抹淡笑，又道，“早些回来。” 顾流光微微一怔，继而认真的点了点头。 听到栖夜允许了她去人界，冰龄也不得再说什么。看着顾流光和明珂互相搀扶着离开内殿后，他才将唇边血渍随手一抹，缓缓走去了栖夜身边。 “你不服气？”栖夜侧目看向他。 “属下不敢。”冰龄颔首。 “本座知你心中疑惑，为何本座会允许她前去人界。”栖夜冷笑了一声，“而你也有自己的想法。” 冰龄当即跪下道：“属下……只是妄加揣测。”见栖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属下以为，魔尊大人是看着她想起了以前在人界的时候……” “人界？倒真是个好地方。”栖夜淡淡阖目，似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唇角弧度却消失，冷声道：“虽然是个人魔，但她身上有优越于你们的东西，本座欣赏她这一点。”说罢，他五指微拢，还在回忆着那白布之下的皮肉沟壑。 冰龄沉默片刻，低声：“不过属下觉得，顾流光着实太大胆了一些，并未把您放在眼里。” “呵，她连她自己都没有放在眼里。”栖夜讥诮一声，想到她为了引自己前去而拿着烛台对自己是下了多狠的手，兀自摇了摇头。又道：“你伤得不轻，回去养伤。” 冰龄自知自己身体状况，也不逞强，应了一声：“是。” 但冰龄没有想到，他刚走出藏书阁，就被顾流光拦了下来。 “……”刚刚才打过一场，顾流光几分踌躇，有些难以开口。 倒是身旁的明珂看得开，知道冰龄素来以执行命令为首要，是他职责所在，也就先问道：“你还好吗？” 冰龄眼神里的冷漠渐渐退去，侧目发现明珂的锁骨之上尽是被魔虫噬咬过后的小口子，便伸手抚了抚，随后道：“担心你自己吧。” 明珂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皮外伤，而且你已经手下留情了……”又道，“以后魔尊大人未下命令之前你还是先别动作，比如方才，他若再多用一分力，你……” “……”冰龄沉默不语。 顾流光在一旁看着，微微侧目，下意识的将右手指尖凑至唇边。她总觉得冰龄和明珂这样的交谈有些奇怪，明明是上下属的关系，之前还打斗了一场，怎么现在还互相关心了起来？而且这关心似乎还……有些超过界限。 明珂知道冰龄对于自己的话从来是听一半扔一半，因此也不再多说，反而将正在疑惑打量他们的顾流光推到了冰龄面前，道：“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去人界需要你解开魔界结界的封印。” “嗯……随我来。”冰龄点了点头，“对了，你如果要回来，”伸手在顾流光额前感应了一番，“不错，倒是可以驾驭神行之术了。” “神行之术？”顾流光疑惑的看向明珂。 “嗯，就是可以来往于六界之中任何一个地方的术法。虽然驾驭它所需的魔力不高，但最怕驾驭者心有杂念，被传到其他地方去。”明珂淡淡笑着，“不过我倒不担心你，你执念挺深。要记得马上回来就好，毕竟你现在非比寻常，而我们魔一旦进入人界就会被其他族监视，甚至有可能被天界多管闲事的追着捕杀。” “……”顾流光愣了一愣。她之前并不知道这些，恐怕这也是栖夜最初不想让她前去的原因。 不过就算她现在知道了，也没有放弃回去的念头。 她实在不能容忍自己死于这样一场设计之中，这口气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的！ 冰龄见她神色迟疑一瞬之后又变得坚定，便补充道：“在人界不要逞强，要是遇到捕杀你的，别管其他，先回魔界再说。” “嗯！”顾流光重重的点头。 m。 第三十七章 头七还魂

虽然此时人界已入夜，顾流光还是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太过刺眼，双脚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间，让她忍不住想要哭泣。 一阵凉风吹过，她稍微清醒了几分，又稳了稳情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头七”是吧，呵。 她仰头，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如今被贴得满是密密麻麻的符咒，只觉得万分可笑。伸手拈起一张，随意一掀，那符咒便轻轻落入了掌中。 有道是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她本来还有些愁用什么样的方法能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教训，如今见他们这么害怕自己“头七”回来报复，倒不如让他们“心想事成”。 想到这里，顾流光不禁冷笑一声，生出一计，又掀了好几张符咒，紧紧攥在手中。 兰鸢出阁后的这几日本是待在林府，却因今日特殊，和林万俟留在了顾府。此时她和林万俟正准备歇下，便对着妆台拆发髻上繁复的金玉发饰。顾流光透过支起的雕花窗户看到屋子正中央的桌上有个烛台，思索了一番后，在心中默念片刻，捕捉到一缕飘至耳际的凉风，等它在指尖凝聚了，再一齐朝那烛台送去。 烛火遇风，蓦地摇曳了起来。兰鸢的动作不禁一滞，狐疑的看向离桌边不远的林万俟。见他并没有在看自己，又继续回头拆发髻。顾流光故技重施，而这次风更大了一些，蜡烛险些熄灭。兰鸢便回头直接问道：“林郎是打算熄蜡烛了么？” “我……我并没有动。”林万俟几分莫名其妙，但也发现了蜡烛的异常，额角不免渗出几滴冷汗，“会不会是窗外风太大了？”说罢就有朝窗户边走近的打算。 顾流光挑唇一笑，她还怕他们不过来呢。 这样想着，她再次捕捉几缕凉风，把手里之前拿到的符咒一并透过缝隙送进了屋里去。那符咒一入屋子便四下乱飞，还有两张直径贴去了兰鸢的脸上。 兰鸢本是蹙眉不耐的把那符咒从脸上拂了下来，待她看清自己手中拿着是什么的时候，登时“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手中不停抖动着，想把那符咒扔开。但那符咒却似生了根一般，牢牢黏在她的手上，她惊声尖叫，一脸恐惧，向林万俟投去求助的目光。 林万俟这个时候才看清兰鸢手中之物，脸色瞬间大变，身子颤抖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扶住了手边的桌案，这才勉强稳住了，又手忙脚乱的去扶倒撞入他怀中，双腿发软的兰鸢。 “啊！她，她真的回来了！啊！找我们复仇了！”兰鸢不可自抑的大叫，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两句话。林万俟恐她这样会引来丫鬟婆子，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但随后他也不能再冷静，双眼逐渐瞪开，表情僵硬的看着前方。 只见蜡烛的颜色陡然扭曲，成了迷幻的幽绿色，令人晕眩。在这样的烛光颜色笼罩之下，整个屋子顿时显得鬼气森森，烛影似鬼魅，张牙舞爪，红色的烛泪如同鲜血，渐渐地朝他们蔓延而去。 他们身子抖如筛糠，连大气都不敢出。正被流淌到脚边的烛泪抓去全部注意力，面前又蓦地投下了一个拉长了数倍的影子。 “还……我……命……来……”顾流光已经进屋，她垂着头，披头散发的缓缓朝着他们移动。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颇有几分“被杀后的不甘”。 “啊！”即使林万俟用手捂着兰鸢的嘴，她还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顾流光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便又靠近了一步。 “兰鸢……你好狠的心……设计害我……我要……”顿了一秒，大声，“吃了你！” “……你，你你……”兰鸢牙齿打颤，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流光却不想再与她多说，右手凌厉的指甲往桌面缓缓一划。十足十的力道在上面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而与桌面摩擦时发出的尖锐刺耳，倒似冤魂在怨恨哭诉。 见顾流光离自己越来越近，那长而锋利的指甲快抵到自己的心脏，兰鸢的双眼越瞪越大。她奋力地用双腿蹬地，想要拉开与顾流光的距离，又去掰开林万俟捂着自己嘴的手，想脱离他的限制。只是几下动作之后，她身子骤然一软，歪着头眼睛一翻，就这么完全滑去了地上。 林万俟发现一直颤抖的兰鸢蓦地悄无声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急忙收回手对着顾流光跪下，连连磕头道：“流光，流光我错了，放过我……都是我不好……”顿了顿，“流光，是我害了你，但……但我也救过你一次……” 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顾流光神思飘远，回想起了初见时，他英姿勃发，身手矫健，不顾一切救她的场景。 是，他救过自己。所以自己也算欠了他一条命，呵…… 林万俟见顾流光迟迟没有动作，想她是在念及旧情，讨好道：“流光……你也还记得我们曾经有多好，对不对？”指指兰鸢，“她，都是她引诱我，我才会对你不起……” 曾经有多好？顾流光蓦地一滞，思绪被狠狠扯回，随后目中恨意更深。 他不提曾经还好一些，如今一提，那些所谓的甜蜜过往顿时都被冠以“虚情假意”四个字，她的回忆便如同镜子碎在地面上，一片一片，弱弱泛着凄惨可怜的光。而那些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起原来的模样，拾捡还伤人伤心。 欺骗，设计，背叛……一切种种，交错在一起，不停地在顾流光眼前浮现。 顾流光突然抬头，她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眸子也是异于常人的绯色。她眼光锐利，如一道利箭般，怨毒又直接的注视着林万俟。 林万俟没有听到顾流光的回应，还以为她是想起了那些美好，便心中侥幸的仰头，打算再说上几句好听的，说不定她就会放过自己，哪知却恰好看到了顾流光这刻诡异的模样。 “……”林万俟顿时双眼大瞪，嘴巴渐渐张开，越来越大，嗓子发出阵阵咕叽声响，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下一秒，“咚”地一声，林万俟就这样直直倒去了地上。 “呵。”顾流光不屑一笑。 她冷漠的跨过林万俟的身体，先是伸手探了探兰鸢的鼻息，“撒谎精，想想这些年来你做的那些事，让你这么死掉，我还真是便宜了你。”又侧身去看林万俟，确定他们都已经死了，便木然的站了起来。 她将戾气收去，屋内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每个物件摆设都是她熟悉的，但都沾染着让她万分厌恶的陌生气息。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虽然不曾直接沾染鲜血，倒确实害了两条命…… 做这样的事，后悔吗？她自问，又阖目摇摇头。 这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若是叫她直接杀了他们，恐怕她还下不了手。如今他们因为做了亏心事，才会被她给活生生吓死。 想到这里，顾流光叹了口气。 第三十八章 话别父母

顾流光觉得此刻的自己非常冷静而且清醒，但杀了人之后的负罪感却还是紧紧将她包裹。 她只能不断地用“咎由自取”这四个字来劝自己，侧目看到林万俟那双眼大瞪的尸体，她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厌烦，之后却是想要哭泣。 “这一切都结束了。”她满脑子只有这一句话。 自己给自己带上枷锁，如今又亲手解脱。 如果不是猎场的遇见，后面的一系列事就不会发生。那么假如能重新选择，她现在过的又该是怎样的生活？ 顾流光阖目稳了稳情绪，摇摇头暗道胡思乱想也没用，纠缠这些已成定局的事，又不能再回到从前。睁眼时，她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大概三个时辰后，这府中上下都会知道这对“新婚夫妇”死了吧。 顾流光这样想着，已经站在了门口的她步子忽然一滞，回头。 这一地的符咒，还有那关于“头七”的传言……她不禁蹙眉，心道那些不知情的人定然会觉得她是个妒妇，嫉妒兰鸢这个“妹妹”和林万俟在一起，才会回来杀了他们，如此，自己可就太冤枉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知道真相？顾流光思索了一阵，又咬了咬唇，心中一叹。这种事还真不能让大家都知道真相，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倒是不在顾府了，外面怎么说她都听不见，可顾父顾母这一大把年纪，不能再承受外人的指指点点。 不过至少也得有人知道真相才行…… 几乎一瞬间，顾流光就决定去把这一切告诉顾父顾母。只要她所在意的人能够相信她，那便已足够。 只是顾流光虽然到了顾父顾母所在的房间，却又开始愁怎么告诉他们。托梦她不会，就算试也无从下手。若是留书，万一他们认为那不过是别人模仿的字迹怎么办，定然不会百分百相信纸上的内容。 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千方百计的想父母相信自己，顾流光心中猛地涌出一阵酸楚，一时间眼泪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抽噎了一声，又瞬间伸手捂住口，只怕自己动静太大会吵醒了他们。 在“头七”的时候见到她现在的这个模样，年事已高的他们恐怕也会被吓得够呛。 但顾流光没想到的是，万分思念她的顾母在这几夜根本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加之今天还是女儿的头七，顾母反比往日里更敏感了几分。哪怕顾流光已经在刻意掩饰自己的动静，但做母亲太熟悉自己女儿的一切，她当下就欣喜的开口：“女儿，是你回来了吗？” 顾流光惊了一下，当即环视房间，见到墙角处的屏风外是窗户，便瞬移了过去。 顾母并不死心，又问道，“女儿，是你吗？” 听出顾母的话语里透着的是关切而并不是惧怕，顾流光心里一颤，眼泪更是流得厉害，口齿不清的答：“娘……是我……”她刚说完就听到床上有起身披衣的声音，立刻道，“爹，娘，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是见了我，我……我就会魂飞魄散。”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去搪塞。 顾母顿时慌了，拦住了打算前去探看的顾父，又对着屏风道：“女儿，你回来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我们，我们两个去帮你完成。” 顾流光叹息一声，道：“女儿之所以回来，是因为下面知道女儿死得冤屈，心有不甘。”又道，“其实爹娘，我们都被林万俟和兰鸢蒙蔽了……爹，我知道您很‘偏爱’兰鸢，而娘也喜欢兰鸢，但如今我已经身死，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还请你们能够听完。” 顾母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掉了下来，连连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点头道：“你说，你说。” “爹，娘，其实在一个月以前，兰鸢就和林万俟认识了。他们暗里苟且，做尽无耻之事，女儿却和你们一样，还被蒙在鼓里。那段时间林万俟不曾来找我，我还以为他真如娘所说一般，是为了避嫌。结果死了后才知，他那段时间都是和兰鸢私会去了。每次夜里，我们歇下之后，就是他们的‘欢乐时光’。”顾流光吸了吸鼻子，这些虽然她不曾看到，但多想一分也能够猜测出来，“娘，您知道么，那些劫道的，根本就是林万俟找来，故意要我命的人！是林万俟他嫌我碍事，在暗中策划……” “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顾父显然还不能完全相信顾流光所说的话，毕竟兰鸢在人前是那么的温柔懂事。 “爹，我已经死了，自然什么都知道。”听到顾父质疑自己，顾流光不免几分寒心。 而顾母却沉默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兰鸢一直不对付，其中少不了两个人的原因。但如今顾流光已经死了，她肯定是更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 女性的直觉也告诉她，林万俟这么快就求娶兰鸢很不对劲，即使他给的理由让人挑不出什么破绽，而林家的施压也让他们有些难做。 要不是早有预谋，这事情怎么会看起来蹊跷又凑巧？ 想到这里，顾母拉了拉顾父的衣袖，道：“我相信女儿说的，你没发现么，那些个劫道的，我们用了多少关系，竟然也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要不是那贼有心设计，我们怎么会一直得不到一个结果？” 顾流光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心道果然还是娘最好。 顾父默了片刻，底气不足但还是有所坚持：“可是鸢儿从小养在深闺，又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她定是被林万俟带坏了，要不是那次林万俟入了内院……” 顾流光心里蓦地窜出一股火，打断道：“爹，那么您的意思就是，没有养在深闺的我才会心狠手辣？”顿了顿，“对，是我引那贼入了内院，但要不是兰鸢有心想做些什么，这种事一个巴掌又怎么拍得响？”冷笑一声，“她是您七年前捡回来的，谁知道她以前是什么德行？您还不知道吧，她手脚有多不干净，偷拿了我多少东西。您要是还不信，明早自己去问翠珠，她一个丫鬟，没必要跟你撒谎！” 而她知道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争吵实在是没有必要。努力平复了心绪，又道：“反正，善恶终有报，做女儿的，问心无愧。”顿了顿，“你们今世的养育恩情，女儿……有机会再报！你们保重！”说罢，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扶上窗棂翻身跳了出去。 “女儿！”顾母大呼一声，纵使一直在拂泪，脸上却还是湿润一片。又忍不住狠狠推了顾父一把，埋怨：“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的能老为了那兰……”不自觉想起了多年前，顾流光曾告诉过她的那件荒唐事。 许久之后，她心如刀绞，又觉得胃里恶心。 悉悉索索的起身穿衣，对被顾流光辩驳得无言以对的顾父道：“我去女儿房间睡。” m。 第三十九章 沉渊仙君

顾流光离开顾府之后，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准备以神行之术返回魔界。 一想到这神行之术，顾流光就不免哂笑，它时灵时不灵的，方才真是险些露了馅儿。 她本是想直接从房间里传回魔界，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启不了法阵，也不知道是魔力不够还是心神紊乱，最后只能翻了窗户跑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唉……回去得好好修炼了。”顾流光无奈一叹，摇了摇头，唇角浮现一抹苦笑。 只是顾流光没有料到，她刚启了神行之术，法阵还未完全打开，一道凛冽之气蓦地迎面劈来。她下意识地闪身一避，不得不打断术法。 危险的气息骤然从四周弥漫而至，她愣了一瞬，抬头朝这气息之源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正浮在半空之中，手握光剑，面色平静，却异常冷淡的看着她。 顾流光不免蹙眉，快速打量了他几眼。只见那人约莫二十五岁上下，周身散着不同于魔族的浩然之气，时而隐在月白光晕之中，她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心里暗道不好，恐怕这就是冰龄口中的天界捕杀者，顿时再启法阵，准备先逃再说。 哪知那男子看出苗头，抬手一挥间，又是一道凛冽之气劈来。 顾流光立刻跳着闪开，有些生气地对他道：“我一没欺天，二没祸世，你这个天界的凭什么捕杀我？” 那男子稳稳落到地面，周身月白光晕流转着，又渐渐淡去，随后他一拂光剑，剑锋直抵向顾流光的咽喉。 “你杀了仙，该被捕杀。”男子平静开口，声调中带着几丝冷血。 顾流光不免心中一颤，心道这个仙倒比栖夜更让她害怕了一些。至少她知道栖夜目前是不会伤害自己性命的，面前的这个却是自己再动一分，就可以永远的对这世间说永别了。 想到这里，顾流光小心翼翼地稍微拉开了些距离，又道：“你说我杀仙，那得拿出证据，我杀了什么仙？你们天界的不是最喜欢讲道理了么，拿出证据来，也好叫我心服口服！”说完又打量了他几眼。 那人面如冠玉，剑眉入鬓，星目沉敛，放眼世间也是难得一见的俊朗容颜。只是在这俊朗之中，他周身浩然之气不时朝四处蔓延，似乎足以让此刻隐藏在黑夜中的所有不安躁动全部化为沉寂。 若言栖夜的气势是阴霾压迫，让她震慑，那他的则是飘然闲逸，让她向往。 顾流光察觉到他乌发漫散着，并无缀饰，只是由鬓边挑走两缕在发尾后用一条月白色的发带缠绕束了，与自己喜好相差无几，当下更是心里欢喜一分。 看来也是个简单随性的，那么她就有把握去“赢”他了。 那男子似乎不解为何顾流光说完话之后一直在看自己，但也不想追究，便道：“证据？你方才杀了揽月仙子，她的尸体还在那里，便是证据！”说罢将手中光剑一逼。 “等！等等！”顾流光连连摆手，神色愕然，“揽月仙子是谁？我根本不知道！”见对方仍是冷冷看着自己，“我真的不知道，你先说清楚啊！” 见她的震惊不似作假，那男子不免有了些疑惑，回道：“揽月仙子便是兰鸢，她是下来历劫的仙，命数不该如此！” “历劫？”顾流光愣了愣。 这些天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很多之前从不曾接触过的事，也包括了天界的“历劫”，说是天界的仙要过了这特定的劫数才能够飞升进阶。顾流光摇头道：“不可能，我怎么会是她的劫数？”又道，“她是我的劫数还差不多！分明是她先设计杀了我，你是天界的，这个你肯定知道！” 那男子沉默一瞬，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这些年来他都很少回天界，多是在人界停留，以便随时捕杀祸害人界的异族，又哪里知道顾流光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何况顾流光确实杀仙，且揽月的劫数也不该如此，突然死了，也必须得有个交代。 念及此，那男子目光一寒，再次逼近顾流光。 完了！顾流光心道一声，背部洇出一片冷汗。 “你，你是仙，不可能不讲道理啊！我之前是个人，就是因为兰鸢处心积虑的设计我，我才会死，我方才做的也不过是以牙还牙，又哪里不对了？哦，感情你们天界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仙杀人就可以，人杀仙就需要给个交代？”顾流光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极快，几乎都没怎么过脑子，“还有，你也知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不过是吓了吓他们，还没做什么呢，他们自己就死了。这也能算到我头上？我不服！” “……”那男子被顾流光的一连串话给堵住了，半晌之后冷声，“一派胡言！” 顾流光见自己成功噎住了他，又冷声问道：“你叫什么。”不按套路出牌，多多少少是能拖延些时间的。 男子愣了一秒，敛目：“我为何要回答？” “那我死也不甘心。”却怕被说她甘不甘心关他何事，又立刻道，“说不定我也会化作怨灵，就此缠着你。因为我不服，你偏心，单凭这个什么揽月仙子死了，不问前因，就算是我错！” 男子似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心道自己怎会怕区区怨灵，却有心让她死个明白，低声道：“那你听清楚了，我是沉渊仙君，你以后尽管来缠着，我不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偏颇！”说罢，周身气势飘然，蓄势待发。 下一刻，他的剑锋已朝顾流光的脖子扫了过去，一瞬寒光顿时映出她那张皇失措的脸。 沉渊的手蓦然一抖，刹那间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是您？” 您？顾流光本已经是等死，汗珠都从鬓角落到了下巴，一听这话，只感觉莫名其妙，却又霎时看到了希望。她暗地里心跳不已，表面上却义正言辞道：“才发现是我？” 沉渊当即反握光剑，俯首抱拳道：“请恕沉渊无礼。”话虽如此，他却暗自感应面前人的容貌是否为术法所化，毕竟这前后因果未免太过奇怪。但几秒之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确实就是这个模样不假，不存在伪装。只是她身上的魔气……还是说，世间竟有如此相似容貌？ 沉渊蓦地抬头，看向顾流光。 “那么，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流光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不免暗自再次运起神行之术，脸色却依旧冷静道：“我岂要你管？” 这样的说话方式还是她从栖夜那里学来的，毕竟沉渊用的是“您”，想来沉渊尊敬的那个天界中人，也是位高权重。 但顾流光话音刚落，沉渊一双寒星目猛地一沉，瞬间再次提光剑往前狠狠刺去。 恰好结界在此刻应运而生，顾流光正欲先闪避再逃，却见沉渊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动作滞了一秒。几乎一瞬间，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直冲顾流光，把她往后推了一把。 她毫无准备的掉入了身后结界之中。 m。 第四十章 误入鬼界

顾流光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此刻的她仍是惊魂未定。 沉渊的出现着实把她吓得够呛，刚才真是生死一线间，她差点儿就做了抹亡魂。 不过栖夜不是一感应她遇危险就会出现吗？为何这次情况如此紧急，也没有见到他过来？ 顾流光思索了片刻，蓦地想起了什么，几分抱怨的低头看看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嘟囔道：“这个时间肯定又去幻魔径和那什么影身谈情说爱去了，哪儿还顾得上我？”说罢，哼了一声。 一阵寒风吹过，刺骨的凉意让顾流光的身子下意识的瑟缩，她抬头打量了四周一番，惊奇的心道这魔界虽然荒凉落魄了些，但地方也真是大。她眼前一片都是树林，不过万分萧条，尽是枯枝残叶。 见这个地方自己从没来过，顾流光又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埋怨，那个叫什么沉渊的，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几次三番打断了神行之术，害她分心不已，她又怎么会来了这么个之前没见过的地方，还前后不见魔的，连问路都不可能。 顾流光抿抿唇，无奈的叹了口气，屏息凝神，准备用神行之术直接去问焦。 只是她刚低头将双手合拢，眼风蓦地扫到脚边有一双幽绿色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她吓得抬腿就想跑，又察觉还有什么东西正挂在她的腿上。 “呀——”顾流光顿时一蹦三尺高，惊呼一声之后手忙脚乱的往腿上拨弄了一阵。确定它没有再继续挂着了，顾流光又连着倒退好几步。 “嗷……”那幽绿色眸子的物什见她这般反应，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吓着了她，便往后退了退，继而趴下了。 顾流光不禁咽了口唾沫，道：“你是……什么？”问完后又哂笑，自己这是被吓傻了么，那明显是个什么动物，又怎么会说话？ 想到这里，顾流光胆子也就大了些许，直起身子缓缓朝那动物走近。这里的光线说起来与之前她在魔界任何一个地方见过的都不同，纯粹的黑之中又夹杂了些许幽幽颜色，或绿或蓝，不时在四周漂浮，看起来只让她觉得阴气森森。 而吹来的风也不太自然，即使顾流光也说不出它具体有什么不同，只是心里感觉莫名的哀怨凄凉，又有些焦躁。 察觉到此处不同，加之面前的动物也出现得蹊跷，顾流光本想前去查看的心思戛然而止，在离它只有三步距离时，蓦地停下了。 太不对劲，这里不正常……还是快些回|问焦的好。 顾流光摇摇头，再次屏息凝神，双眼正欲合上，却听到远处一串绵软荡漾的轻笑，又越来越近，萦绕在耳畔。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就这么绕过她的脖子停留在了她的脸上，还用指尖撩了撩她的脸颊。 顾流光只觉自己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身子僵硬的，连转头去看那手的主人也不能。 这样的温度，难不成是鬼？ 反应过来的她，身子又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此时四周静谧，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牙齿在不住打颤，还有大如雷声的心跳。 “嘻，真有意思，我还从没见过哪个魔怕鬼呢！”那手的主人说着，又挑逗性的用手抚了抚顾流光的脸颊。 顾流光蓦地一滞，心道对啊，我是魔，又不是人，怕鬼做什么？一瞬间回头，几分不悦的看向那手的主人，想问问她意欲何为，却一时间怔住了。 眼前的女鬼面容艳丽，身段妖娆，尤其一双凤目，潋滟无比，而琼鼻之下的红唇丰腴，一张一合间诱惑非凡，自不必说。她梳着复髻，却挑了一缕青丝顺着鬓边长垂在胸前，衬得雪肤更加细腻，身姿斜倾时，一派春光展露无疑。 饶是顾流光身为女子，也看得心神微漾，但她第一句话却是：“你……不冷吗？” 女鬼的衣服也较顾流光之前见过的大有不同，衣领大开，又由肩处倾斜至胸前，再用束腰高高收了，显得腰下曳地的长裙更加绵延，不同颜色的衣料一层铺着一层，很是好看。 不过她全身的衣料看起来都是同一种薄纱，且长裙之侧还高衩至大腿。这里阴风阵阵，就算顾流光穿着严实，却也会不时地打个寒噤。 女鬼一听顾流光这话，以及见她好奇的打量着自己，顿时伸手掩唇连连笑道：“你这妹妹真可爱，鬼能感觉到冷？”又将手放去了顾流光的脸颊上，“我冷，还是这风冷？” “……”顾流光虽然知道她对自己没恶意，却也不能接受一个鬼离自己如此之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哦呵呵，怕我呢？”女鬼轻笑着摇头，“罢了，我是冷绛胭，你高兴呢，叫我声姐姐，不高兴呢，随你怎样都可以，我从不在意这些。”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那不知……绛胭姐来魔界做什么？” 哪知她话音刚落，冷绛胭又荡漾的笑了起来，染满蔻色的指甲抵在唇边，轻声：“妹妹你弄错了，这是鬼界，可不是魔界。”指了指她身后的一片枯枝，“阴泣林，在这儿有好多孤魂野鬼的，你若是不信，姐姐我帮你抓一只来问问？” “不……不用了！”顾流光连连摆手。她对于鬼还是很抵触，而且也知道鬼的模样大都是很不堪入目的，她还打算睡觉呢，不想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顾流光又清楚的记得自己启的结界明明是传送回魔界的，就算心思一瞬偏差，却也不该传到这么个离奇地方。 想到这里，顾流光狐疑的看向冷绛胭，道：“是你让我来这里的吗？” “我？呵呵，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嗯，没那么闲。”冷绛胭脸上的笑容褪去几分，又用手指点了点斜前方那双有着幽绿色眸子的动物，“你应该问它，它是跟你一起来的。” 那动物本是一直安安静静的趴着，见她们一齐朝自己看了过来，顿时把头又埋低了几分。 “哟，道行不低啊，怎么还害羞？”冷绛胭笑着，扭着身段走了过去，又蹲下身抚了抚那动物的皮毛，“要不要姐姐替你传个话？” “嗷。”那动物似在回答，而后仰头对向冷绛胭的耳朵。 顾流光看着眼前一个女鬼和一个动物在交谈的场景，大感莫名其妙。 这都什么跟什么？ 先是被追杀，后又被撞，现在还来了个叫什么阴泣林的鬼地方……还真是个鬼地方！ 不过抱怨归抱怨，顾流光想起之前她明明可以走，冷绛胭却突然出现扰乱了她的计划，不免心中一沉，几分警惕的看向冷绛胭，眼神也冷了下来。 恰好冷绛胭正回望了过来，见顾流光这副防备的神情，轻笑一声佯装不知，道：“这家伙说，看到你在人界差点被个仙杀了，情急之下只能先把你们两个撞开，结果没想到你在那个时候突然启了结界，也就一不小心跟着你进去了。” 第四十一章 鬼后好意

“是你撞我？”虽是这样问，但她心里却在想，就算是被撞，结界由心神影响，她也绝对不该来到鬼界。 除非这个结界不是她启的。 顾流光装作不经意的又扫了那动物一眼，当时在场的无非是它和沉渊。沉渊杀她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启结界。但见它幽绿的眸子里写满怯怕，并不似伪装，透露出的气息也与冷绛胭的不同。顾流光心中虽然拿不准，却也没再说什么。 顾及此地是鬼界，她在别族的地段上最好暂时隐忍一些，便对着那动物淡笑道：“小家伙，谢谢你了。” 冷绛胭听罢，唇角挽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低头用手理了理那动物的皮毛，漫不经心道：“小家伙？且不用说道行，它站起来都比你高呢。” “……”顾流光几分尴尬的掐了掐手指。 冷绛胭便又轻笑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道：“既然妹妹是才从死里逃生，不如先在鬼界歇歇吧。”见顾流光害怕的缩了缩身子，“放心，当然不是让妹妹你在这儿歇息。跟姐姐走吧。”说着起身，又瞥了一眼那动物，“你也跟我来吧，都到这儿了，我可得尽地主之谊啊！” “嗷！”它应了一声，随后跟着冷绛胭缓缓朝顾流光走近。 这一刻，顾流光才看清那“小家伙”，原来是一头灰黑色的大狼。 狼这种动物本该是凶狠狡诈，磨牙吮血，但面前的这头看起来却格外温驯，顾流光不免疑惑的又看了它几眼，只是时间越长，她竟觉得它有些眼熟。 那头狼见顾流光不怎么怕它了，也就试探着走去了她的身边，又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便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顾流光的腿。 “看样子，它啊，是想跟着你呢。”冷绛胭笑着走去了前方引路。 “跟着……我？”顾流光愣了一秒，略是诧异的看向那头狼。 “嗷！”它点了点头。 “……这是成精了？”顾流光兀自呢喃了一声，又不再多理，跟着冷绛胭而去。 既然这是鬼界，那不如先听冷绛胭的安排。顾流光思索着，又心道还好她之前已经弄清了鬼妖魔三界目前是联盟的关系，而且时有往来，所以她到这个地方“做客”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妥。 冷绛胭显然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主，她一边走着，一边开口问道：“不过说了这么会儿的话，妹妹你还没告诉你叫什么呢？” “啊？哦，我叫顾流光。”顾流光本在想着其他事，骤然被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瞥到冷绛胭的唇角划过一丝不明笑意，她当即警惕的赶走了脑子里其他想法，不敢再大意。 “顾流光，挺好的名字。”冷绛胭笑着评价，“魔界和鬼界都是阴暗的地方，不过说起来也大有不同，我们这里热闹呢。”说着，伸手指向了右前方，“这里过去，是黄泉路。”又指向左前方，“这里嘛，是奈何桥……”发现顾流光眼神一滞，便有心的开起了玩笑，“说起来孟婆熬的汤其实很美味的，妹妹你要不要尝一碗？” “不，不必了。”顾流光连连摇头，“听说喝了孟婆汤就要入轮回井，我是个魔，这样做不太妥当吧。” 冷绛胭哼笑了一声，道：“听着还挺有趣，这些年来都没试过，看看下次有机会，就找一只想入轮回的魔来吧，观察观察他会变成什么模样。”说罢，唇角挽起一个魅惑的弧度。 顾流光心里一惊，不禁疑惑这个冷绛胭到底是什么来历，言辞间分明就把这鬼界当作她家了一般，甚至还打算拿魔来投入轮回，行这大逆轨迹之事。 若是在魔界，有这样权力的，恐怕也就栖夜一个。 “……”顾流光蓦地倒抽一口凉气，不觉停下脚步。 鬼王是个女的？ “怎么了？”冷绛胭发现顾流光的异常，也停了下来，噙笑望着她，“莫非之前妹妹被伤到了什么地方，身子不适？” “没有……我……”顾流光咬了咬唇，“你是谁？” “哈？我是冷绛胭啊，哎，妹妹你可真让姐姐伤心，方才还叫我‘绛胭姐’呢，怎么转眼就忘了！”冷绛胭幽幽叹了口气。 “不，我是问你……的身份是什么？”顾流光定定看着她。 “哦，这个啊！”冷绛胭似乎毫不在意，随意伸手，召来了一只浑身湿漉漉的溺水鬼。“我自己说呢，恐怕你们不信，就听她说吧。”说罢，微扬下巴，看向了那只溺水鬼。 “不知鬼后您有何吩咐？”那溺水鬼毕恭毕敬道。 冷绛胭看了顾流光一眼，见她双目微敛，并无过多讶异神色，也就挥手：“没事，下去吧。”又对着顾流光笑道，“似乎在妹妹意料之中？” 顾流光心道鬼后便是鬼王的妻子，身份地位尊崇，在鬼界也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却在见到自己的第一面起就以“姐姐”自居，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不管是真亲近还是假热情，她都保留一些的好。便顺了冷绛胭的意思笑道：“见绛胭姐气势不俗呢，再蠢的都能看出来一二。” “嘻。”冷绛胭轻笑一声，却并没有到眉梢。沉默片刻之后，她又道：“姐姐我之前没有说明身份，主要是想着和你做个朋友，毕竟嘛，方才我也说了，怕鬼的魔我从没见过，妹妹的反应着实有趣，让姐姐我忍不住亲近啊。”侧目，“见妹妹神色自如，想来也是不介意的。” 顾流光愣了一瞬，暗惊她说话真是环环相扣，不免更提防了一分，笑了笑，谨慎答：“绛胭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初来鬼界，什么都不懂，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要请绛胭姐多多包涵了。” 对于她的回答冷绛胭尚算满意，便道：“妹妹太客气。”说着，又继续往前走，“说起来用传送之术不过一瞬就到了地方，姐姐我带你们走这些路，也是想让你们多看看，毕竟你们都没来过，大抵会觉得稀奇。”顿了一秒，“我夫君他事忙，现在也抽不开身，所以接待客人的事，就由我来负责了。” 顾流光笑着点了点头。 事实上她并不再打算主动去说什么，说多错多，她还是深有体会的。 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上，都是冷绛胭一直在说，顾流光顶多附和上几句。渐渐的冷绛胭发现顾流光知道自己身份后也非之前那般有趣了，也就暂时的沉寂了下来。 直到行至一处，四周都用大铜炉盛燃着蓝色火焰的地方，冷绛胭才停下脚步，认真道：“话说我们这儿其实没有给客人住的地方，鬼嘛，多是随便栖身。知道妹妹你胆小，这里——”指了指四周，“倒是没有鬼敢来，所以你们也就不用担心会被打扰，可以好好歇息一下了。”说罢打了一个响指，面前立刻幻出了屋内的景象。 第四十二章 狼妖何来

“不必客气哦，姐姐我先离开一会儿，等你们歇息够了，就走出这个屋子，我感应到就自然会过来的。”冷绛胭笑着说完，继而凭空消失在屋内。 但顾流光并没有因为冷绛胭的消失而感到放松，毕竟这里还是鬼界，除了四下弥漫着阴森森的气息之外，现在这屋子里的每一处还都是由鬼力幻化而成。她有一种被监视，或者说被圈禁了的感觉。 眼风扫到脚边还有一头怪异行径的狼，她更是觉得心里烦躁。 它就算和冷绛胭不是一伙的，也有其他目的，温驯不过是在刻意伪装罢了！顾流光这样作想，忍不住轻轻用脚踹了它一下，反正它也只是个动物不是吗？ 哪知它承受了顾流光的这一脚之后，稍退了两步，呜咽了一声，想看又不敢看的，眼神在顾流光和地面之间徘徊。 “哦，生气了吗？”顾流光语气有些冷，却还是忍不住朝它走近，想看看是不是她没控制好力道伤了它，“生气了就走开啊，跟着我干嘛，又没有肉吃！” “你想吃肉了吗？”那头狼突然仰头看着她，几分关切的开口，是极其温柔的男声。 此时顾流光本已蹲下身伸出手想去看看它被自己踢到的地方，结果那头狼在这么近的距离对她说话，还说的如此清晰，毫无防备的她顿时一个趔趄就往地上坐去，满脸惊恐的看着它。 “……又吓到你了吗，顾，我不是故意的。”那头狼低着头，往地上扒拉了片刻勉强坐起，拉开了和顾流光的距离。 “……”顾流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愣在那里。 “唉。”那头狼见她这般反应，知道她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兀自叹息一声，随后俯首朝一旁打了一个滚。灰黑色烟雾炸开间，一个人形的轮廓若隐若现。 顾流光扶着地面站起，稍退了两步，眼神戒备的注视着他。 随着烟雾渐渐散去，那头狼所幻的人形也逐渐清晰。只见他一头灰色短发清爽，皮肤白如冬雪，唇也是极淡的颜色，似有若无。他单着一件灰底黑纹的里衣，外衫同色同纹，用腰带简单束着，全身无一缀物，只是衣边和双襟处都镶着一圈细密的绒毛。 见顾流光微微弓着身子，显然还是在提防着自己，他也不生气，一双幽绿色的桃花眸温柔含笑的看着顾流光，轻声问道：“顾，我幻出跟你们差不多的样子，这样你还怕吗？” “你……”顾流光一时语塞。 他不是动物吗，怎么可以幻出人形？ 那狼似乎看穿顾流光的心思，淡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顾，我是妖。” “妖？……也对。”顾流光随即反应了过来，明珂说过五界都对人界深有向往，在外形之上刻意模仿，如今这妖也幻出人的模样，便能说得通了。 只是他一只妖，怎么能和鬼界扯上联系？还是说真如他自己所言一般，也是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顾流光不禁敛目，几分打探的看向他，道：“你干嘛要跟着我？你之前想救我，我很感激，但跟着我就没必要了吧！” 那狼妖又温柔一笑，道：“顾，你于我有恩，我自然是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了。” 顾流光当下摇头，语气肯定：“我不曾和妖接触过，更谈不上什么‘恩’了，你应该是找错了报恩的对象。” 怎料那狼妖从腰间取出了一条染血的绸带，握在手中，又展现在了顾流光的面前。顾流光打量了几眼，倒是觉得这绸带有几分眼熟，便拿了过来。 听得狼妖道：“三年前我正于人界渡劫，虽然侥幸存活，却伤了元神，被打回最初原型，暂时无法返回妖界。而偏巧那个时候有不知好歹的小妖贪图我的内丹，见我不济，想就此杀了我……对了，那小妖是蟒。” “蟒？”顾流光微微一滞，狼妖的一番话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这么些年来她见到蟒也就那一次。 她颔首回忆了片刻，蓦地想起狼妖所说之事发生在何时何地，而记忆也渐渐明朗起来。 那时她刚好得了一把良弓，其间由翠色玉片点缀，触手万分温润的同时，又让拉弓者出手更加稳准。 如此，她当然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 顾府的猎场之内有一个弄月湖，平日里多是猎场里圈养的动物在那儿饮水嬉戏，顾流光去过好几次，也不过是为了洗尽手上染的泥土或者血渍。那天她也收获颇丰，一头鹿和三只野兔，准备折回之时，又见到一尾皮毛雪白的狐狸。想到顾母体寒畏冷，这狐狸毛皮完整的剥下来正好可以给她做一个狐皮筒子，顾流光又再次开弓，朝那雪白的狐狸射去。 那雪白的狐狸似乎刚吃饱了，正懒洋洋的趴着晒太阳，哪里想得到会被捕杀。顾流光一箭致命，走近去捡猎物，看到许多殷红的血染到了雪色皮毛上，不免蹙眉不悦。 她便把它提了起来，又朝弄月湖走去。若此刻不先清洗一番，恐怕回了顾府这血渍就洗不掉了，白费了一张这么好的皮毛。 而之后，就发生了狼妖刚刚说的那些。 不过顾流光并没有想过救谁杀谁，她只是在那儿清洗血渍，突然见到一头狼和蟒缠斗着从树丛中滚了出来，不免惊讶。又见狼的体型娇小，似乎还算是个狼崽，而蟒却足足是它的好几倍。顾流光下意识的起身，握弓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上了弓弦。 那蟒本就是妖物化身，因贪图这林子里的肥美动物才留下，见过顾流光好几次却没和她有过什么正面接触，哪里想得到她会突然放暗箭。顿时“嘶”的一声，全身都扭了起来。 顾流光见蟒并无退缩之意，又拿出腰间的金丝缚铃牛皮鞭，几步过去对着它的七寸狠狠一抽。蟒顿时皮开肉绽，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嘶！”蟒吃痛，整个身子一下缩成弓字。而顾流光将鞭子横挡在面前，道：“不怕痛你就再来试试！” 若是个普通人，恐怕蟒早就袭击了过去。可顾流光刚刚那狠准的一箭和力道非常的一鞭子几乎把它抽懵了，一时间也拿不准她到底对自己有没有威胁。 “吼！”顾流光一旁的狼崽又低吼了一声。 那蟒看了看它，又看了看顾流光，几分踌躇不舍。但见顾流光的鞭子又要抽到自己的七寸上，蟒立刻就隐遁而逃。 “哼，跑的还挺快。”顾流光喃喃，又蹲下身去看狼崽的伤势，“小家伙你胆子也是够大啊，惹了这么个大东西。”说罢，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给它仔细的缠住了伤。 说到底，她只是看不下去强者欺负弱者罢了。 她哪里知道这是两只妖在争夺内丹，要是她能看出这两只都是妖，当时给她十个胆子也是不敢上去多管闲事的。 人之于其他异族，总是在潜意识里忌惮着。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所以最后只能可悲的沦落到互相算计的地步。 顾流光不禁想起了兰鸢。 第四十三章 小狼之法

顾流光轻叹了一口气，却又隐约觉得自己之前似乎忽略掉了什么。 兰鸢就是揽月，既然揽月是下来历劫的仙，又为何要处心积虑的杀掉她？她有什么本事去成为一个仙的劫数呢？ 顾流光摇了摇头，收回思绪，决定先把眼前事解决再说。 “那个，”她讪讪笑了笑，“你听我说啊，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是妖，所以救你什么的，只是凑巧罢了，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一直说什么‘报恩’之类的话。” 狼妖低笑一声，道：“我不管这些，顾你救了我，我就留在你身边。” “……”顾流光咬了咬唇，“你怎么一根筋啊？”又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了，“罢了，你爱怎样怎样吧！反正跟在我身边我也没有好处给你，而且之前你也看到了，还有个仙君捕杀我呢。你又没犯什么事，被牵连而丢掉性命，岂不是划不来？” 狼妖见顾流光此刻不似之前一般排斥自己，便走到了顾流光身边，拿过茶壶和瓷杯，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道：“那些在人界逗留的仙君，所捕杀的对象往往都是犯了大错的，顾你看起来……不像啊。” 顾流光瞥了一眼他送至自己面前的瓷杯，接了却又放至一旁，道：“你也说不像了，我当然更觉得自己没错。”喃喃，“之前我在弄月湖边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人，现在我是人魔，你能看出来吧。” “嗯。”狼妖笑着点头。 “但我从人变为人魔的过程……我是被一个下来历劫的仙给设计杀了，才落得现在这般境地，你说，这杀身之仇，我能不报吗？”顾流光侧目，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这……”狼妖迟疑一瞬，“我从没有听说过仙会杀人的。”顿了顿，“不过顾你不会撒谎，也没必要说这样的谎，那么，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那个叫沉渊的是仙，肯定不会认错，而我……其实我也没有对那个仙下手，她是见着了我，以为我是头七还魂，做了恶事心虚，所以直接被吓死了。”又喃喃自语，“这不也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狼妖下意识的将手抵在了唇边，沉默了半晌后又温柔笑道：“嗯，顾说的没错！”又道，“所以我觉得，其中关键不是你也不是沉渊仙君，我们可以去问问那个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她？”顾流光诧异的看向狼妖，“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所以她的仙魂才会在鬼界。”狼妖笑道，“顾你忘记了吗，除了，任何族死了之后都会来鬼界的。”想到了什么，又补充，“对了，一些死于毁灭性术法的仙妖，也是来不了鬼界的。” “咦，为什么？” “就是……消失了啊，魂魄都没了。” “哦。”顾流光又收回目光，低声，“兰鸢是被我吓死的，不算是死于术法，也就是说她的仙魂应该在鬼界。只不过……魂魄留于鬼界不都是准备投胎的？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入了轮回？” “唉，顾，现在我们三界和天界关系这般紧张，多一个仙魂于我们来说是有利，鬼王又怎么会准允他们投胎呢？”狼妖轻叹了一声，又道，“何况仙魂也没有投胎一说，最终是要折返九天的。至于其中秘辛，我也不知。”顿了顿，“不慎命丧的仙，仙魂大概都在鬼王或者鬼后手中，方才鬼后刻意同你交好，你若提出和那仙魂见一面，她该是不会拒绝的。” 顾流光若有所思，顺着狼妖的思路设想了一遍，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便点了点头。又看向狼妖，莞尔一笑道：“谢谢你了！” 狼妖笑着摇了摇头，道：“顾，你不用跟我客气。” “唔……”顾流光迟疑了一瞬，“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想到三年前那件事确实除了蟒和狼崽之外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且他身为狼妖，道行还比自己高出许多，也没必要因为什么刻意留在自己身边。加之方才他还给自己出了主意，这一刻顾流光已对他稍稍有了些许好感。 狼妖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没有名字，顾你愿意怎么叫都行。”说罢，周身又炸开一圈灰黑色烟雾，变回了原型，趴去了顾流光的身上，“虽然鬼妖魔三界目前交好，但也要小心鬼界，他们行事诡谲，且因为仙魂的缘故，之前多少和天界是有些联系的。” 顾流光“哎”了一声，看向狼妖扒拉在自己大腿上的两只爪子，道：“你怎么又变回来了？”却伸手摸了摸那隐藏在绒毛里的锋利。 “顾你不是要去找鬼后么？如果没有其他必要，我只幻形给你一个看。”说着，狼妖又在她手边蹭了蹭。 “……乖。”顾流光讪讪笑了笑，心道这狼妖还真黏人得紧，三年前随手一救，也不知后来会有这样的缘分，不禁心里欢喜。用手捏了捏他柔软的耳骨后，顾流光轻声道：“我就叫你小狼好了。” “好！” “那去找鬼后吧，刚才她说我们一出这个屋子，她就会感应到的。”说着，顾流光已经起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一阵阴风吹过，顾流光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低头看向小狼：“你冷吗？”又道，“怎么感觉比之前还冷了许多？” 小狼摇了摇头，道：“顾，你魔力不高，应该担心你自己。”示意她看四周的蓝色火焰，“它们比之前旺盛了……这是鬼火，阴气越重越燃，而越燃却越冷。”低声，“看来有不少鬼好奇这里来了什么客人，就算怕这些铜炉，还是忍不住前来围观。” “你……你的意思是，这外面现在都是鬼？”顾流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嗯，不过不用怕，他们都是些随处游荡，没有资格投胎的孤魂野鬼，不成气候。顾你身上的魔气都能吓退他们在十尺之外，只是……”小狼低笑了一声，“你会觉得冷。”又问，“要我渡你些妖气御寒吗？” “不用，他们不能近身我就不怕了。”顾流光淡笑着，伸手摸了摸小狼的头顶，又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房屋之外。 刹那，身后的房屋化作一缕黑气而散，须臾间顾流光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妖娆笑声，回头，冷绛胭已出现在眼前。 “妹妹休息好啦？”她的纤纤玉手在诱惑的红唇边流连。 顾流光颔首一笑，道：“嗯，多谢绛胭姐安排。” 冷绛胭笑着：“不客气，说谢谢可就见外了呢！”又问，“那妹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回魔界？” 顾流光便行了一个礼，道：“有一个请求，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分，所以不是很敢说。” “嘻，妹妹你直说便是。”冷绛胭伸手扶了她一把。 m。 第四十四章 拒回魔界

顾流光在心底思索片刻，缓缓道：“我误入鬼界之前遭到了仙君捕杀，而那仙君捕杀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吓死了一个在人界历劫的仙。”顿了顿，“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那个在人界历劫的仙，如果是因为劫数而死，那又为何会把账算在我的头上？”摇了摇头，“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那仙君捕杀我的理由成立，我吓死那个在人界历劫的仙却也是她咎由自取。这期间可能有什么我与那仙君都不知道的误会，所以我想……” “所以妹妹你想见一见那个仙魂，问清楚这其中始末？”冷绛胭抚着那一缕长垂的青丝，唇角噙笑，接过了顾流光的话。 顾流光见她面色未露不悦，心中的忐忑便稍微消除了几分，又期待的看着她。 冷绛胭察觉顾流光在观察自己，轻笑了一声，挑起青丝拂过自己的红唇，道：“可以啊，又不是什么难事。”顿了顿，“只不过——” 话音未落，周遭的气氛陡然一变，压抑而逼迫的感觉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地上枯叶颤抖着，又打着卷纠结成无数个小团，往一旁齐齐退去，铜炉里的蓝色火焰也蓦地黯淡，几近熄灭，呜咽悲泣之声在一瞬间放大，幽怨急切，绕耳不绝。 “嘻，魔尊您这么忙，还来亲自来鬼界一趟？”冷绛胭的神色微有变化，却娇笑着，依旧摆着那个魅惑的姿势。 顾流光本还在疑惑这么熟悉的气场是怎么回事，听冷绛胭一说，顿时回神往身后看去。 只见跳烁的鬼火映得栖夜周身环绕的玄色魔气如同鬼魅暗爪一般，随着他凌驾于所有之上的威凛气势朝她逐渐逼近，那四方的鬼泣也被迫销声匿迹。他的脸色让人捉摸不定，斜挑的长眉下，一双秋水目却又格外平静，正万般冷淡的注视着她。 “魔尊大人！”顾流光心里一跳，暗道大事不好，立刻跪下。 栖夜冷哼一声开口：“何不回来？” 顾流光战战兢兢道：“我一时……一时失误，启错结界，误入此地。” “走。”栖夜一撩衣袍，抬手。 “我……”顾流光迟疑一瞬。兰鸢的事还没有结束，她怎么能就这样返回魔界？ 栖夜看出她的不情愿，但鬼界不同魔界，不是她能够任性的地方。他冷声道：“由不得你！”说罢，顾流光察觉自己四肢动弹不得，已被栖夜的术法束缚。 她心慌意乱，想要开口争论一句，却从未见栖夜这般蛮不讲理过，恐怕别有隐情，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心道必须想个其他的办法，阻止栖夜现在带自己回去才行。 眼风蓦地扫到正对着栖夜呲牙咧嘴的小狼，顾流光如同见到救星一般，道：“小狼，去！”她知道小狼伤害不到栖夜，但只要能打断栖夜就好。 而果然，栖夜分神一瞬，出手以袖风将朝自己扑咬过去的小狼狠狠扫开。顾流光借着空隙以自身之力强行挣脱束缚，随后奔到了小狼身边。 栖夜的力量如何她是见过的，而纵使栖夜那刻并无杀伤之心，小狼还是被击到了心脉，嘴角一咧，一股血顿时流了出来。 “小狼，你……”顾流光暗道自己是出的什么馊主意，想分散栖夜的注意力却祸害到了其他，真是个蠢货。而小狼却用爪子攀上了顾流光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站了起来。 冷绛胭看着这一幕，娇笑着打破这紧张气氛，道：“哎哟我说魔尊，你可小心些，那狼妖地位虽然不及你我，但好歹也是妖界族人，有个千年道行，小心他回去告个状，妖王那边可……”见栖夜脸色一凛，“唉，不过伤得也不算重，魔尊你也是手下留情了，我们都能看出来。” “哼！”栖夜不屑，“我族之事，无须他人置喙！谁敢插手，找死！” 顾流光一听，心脏猛地狂跳了起来，连忙跑到小狼面前挡了，道：“您别生气，他只是……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冷绛胭心道要是在自己的地方让魔处置了妖，不管是在鬼界还是在妖界，说出去都不好听。她脸上的笑一瞬间转为小心翼翼，轻轻的走到了栖夜身边，道：“魔尊你消消气啊，这顾妹妹来鬼界确实是误打误撞，而我身为鬼后，对于这外来客人自然要招待一番，你能理解的哦？” “呵。”栖夜冷笑，“既然招待过了，不便再打扰！” 冷绛胭又道：“话虽如此，可顾妹妹似乎还有什么事要做……”声音越来越小，侧目看向顾流光，又把问题抛给了她。 冷绛胭拿不准顾流光究竟要不要把私见仙魂的打算告诉栖夜，若顾流光并没有这个想法，而她又说了出来，那岂不是两头不讨好？比起这个，她还是选择得罪一个目前无足轻重的人魔好。 顾流光见栖夜和冷绛胭都看向了自己，便咬了咬唇，道：“我……我确实有事。”又看了看小狼，见他已无大碍，便对栖夜道：“魔尊大人，我们过去说话，可以吗？” 纵使冷绛胭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立场，但鉴于她始终是鬼界的主事之一，顾流光还是有心避开她。 冷绛胭瞬间明白了顾流光的意思，立刻就媚笑着道：“哪儿能让魔尊移步啊，来，你跟姐姐我过去走走，那边还有些有趣的。”说罢，对着小狼招了招手。 小狼也并非不识时务，加之此刻栖夜的怒气已经在渐渐淡去，也就深深的看了顾流光一眼，才跟了冷绛胭离开。 剩下顾流光和栖夜两个，他阖目，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知道您是想说我胆子越来越大了……”顾流光颔首，“那狼妖，我以后再解释给您听好吗？至于绛胭姐说的事……我方才回人界之时，被一个叫沉渊的仙君发现了，他捕杀我的时候说，我杀死了一个正在人界历劫的仙。”看向栖夜，“那个正在人界历劫的仙，正是我爹娘的养女，设计杀害我的人。” “不是有两个？”栖夜的神色微有缓和，看向她。 “对，她是其中之一。后来我想了想，林万俟是个男人，男人虽然可能会心狠手辣，行事武断，却不可能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而且他之前对我也算好，和我结识时也并无不妥，没有算计的痕迹。我只能想到他是后来被兰鸢给蛊惑了。”又忍不住讥诮一句，“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够恶心的，就算现在他罪有应得的死了，我也不想原谅他。” “所以？” 顾流光微微一滞，发现自己提及林万俟有些跑偏了，支吾了一声，道：“所以兰鸢应该是其中关键，我想见一见她的仙魂，问清楚其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小心翼翼地问栖夜，“您不觉得蹊跷么，一个历劫的仙，为何会设计杀我？说其中是有误会，我自己都不信。但一想到如果她下来的劫是要杀掉我，我就觉得很可怕。” “……”栖夜敛目沉默。顾流光的话在理，这样的“劫”是说不通的。 m。 第四十五章 仙魂无用

顾流光发现他眉目松动，心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顿时一喜，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等他后话。 栖夜仔细思索了半晌，不得不承认直接问仙魂是弄清楚一切的最好办法，便道：“何时回来？” 毕竟顾流光身上疑点太多，他也捉摸不透。现在她有心自己去外界追寻，又万分信任自己，他静而观之，暗中保护，岂不是更好？ 顾流光当即道：“问清楚了就回来，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您是怎么一回事！” “哼。”栖夜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 这是顾流光第一次见到他嘲讽之外的笑，一时间愣了愣，又反应过来自己猜对了他的心思，不免高兴起来，回以一笑，道：“您放心吧！” “放心？”栖夜的笑容一瞬即逝，“连神行之术这么简单的术法，你都能传错地方，还要本座放心？” 顾流光脸上讪讪：“……这，”又仰头，“这可不怪我啊，是您自己不来救我，我，我之前也从来没遇见过能要命的仙君！”见栖夜眉头微皱，几分不解，她便用手指了指左臂，“您不是给我留下了封印，说感应到我有危险就会出现吗！当时都那么危险了，您一直不出现……和那影身谈情说了没顾上我吧？”说罢，她促狭一笑。 “你说什么？”栖夜听罢，眉头紧皱。 顾流光连连摆手：“当我没说！” “哼！”栖夜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她，“你那个封印，只在魔界有用，本座自然感应不到分毫。” “哦，这样吗。”顾流光羞赧的笑了笑，“误会您了，不要介意。” 栖夜神色淡淡：“介意？若是跟你介意，你还有命站在本座面前？”摊开右掌，见掌心咒文跃出，“有事，本座回去了，记得你之前说过的。”刚转身，又想起什么，“手。” “啊，要给我能感应到在鬼界受到伤害的封印吗！”顾流光当即伸出左手。 栖夜把她的这句话直接忽略，只是用手覆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顾流光见到有玄色气晕自他掌心蔓延而出，又迅速浸入在她的掌心中，不免惊讶。随后栖夜移开了手，冷声道：“这些魔力，足够你保命。”说罢，启了结界，步入其中。 “保命？哎！魔尊大人……”顾流光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叫他，却发现眼前已空无人影。便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呢喃：“都涉及到‘保命’了……但愿我能问出些什么，否则我会后悔死的。” “嗷！”一直关注着她的小狼见到栖夜已走，远远的唤了她一声。 “哎，过来。”顾流光放下手，朝小狼张开双臂。待迎了站起来果然比自己还高的他入怀，她又笑道：“你真的没事吗？不要逞强哦！” 小狼趴在她肩上低声：“没事，魔尊确实手下留情了，没有动杀我的念头。” 顾流光轻叹一声，道：“对不起啊小狼，我刚刚……只是想着自己不能离开，必须要阻止他带我走，忘记了你们之间力量悬殊，差点害你出了大事。”又道，“不过你肯定也清楚他会伤到你，干嘛还傻乎乎的冲上去？” 小狼低笑一声，温柔道：“既然我以后都跟着你了，自然就要保护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一定会做到！” “傻狼！”顾流光心里一暖，不觉眼眶微润，伸手捏了捏他毛绒绒的耳朵。又发现只有他一个，疑惑问道：“绛胭姐呢？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小狼顺势蹭了蹭顾流光，道：“鬼后说要见仙魂先得做些准备……毕竟鬼界和妖界也不同，她说了一些我不太懂的。总之需要我们等一会儿，她弄好了就过来。” “好。”顾流光笑着，扶握他的爪子将他放去了地面，“不过你们妖界没有规定你们必须回去吗，看你好像很自由的样子。” 小狼用尾巴将地上的沙石扫了扫，随后趴下，缓缓道：“妖界是比你们自由许多，但是也有自己不便的地方。比如我们需要历劫，你们不用，又或者妖除了怕天界的那些之外，人界有厉害的道士，他们的一些物什也是能够伤害到我们的。” 顾流光听着，附和的点了点头：“对对，早就听说什么茅山道士很厉害，桃木剑，五雷令，狗血淋头！” “哈、哈哈哈！”小狼连连笑了起来，“顾，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顾流光笑道：“以前看了不少鬼怪异志，里面很多都是讲这个的。”想起当时她看这些是为何，心中蓦地生出几分惆怅，不禁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还是个人……” 她话音未落，立刻就被那突然而至的妖娆声音打断：“哎，什么人人鬼鬼的，虽然形态族类不同，活着就是活着，比一切都好。”顾流光侧目，见冷绛胭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便笑了笑。 “绛胭姐来了。” “嗯。”冷绛胭轻应一声，唇角噙笑，“嗳，妹妹，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顾流光脸色不觉微变，道：“是兰鸢的仙魂有变故吗？”见冷绛胭只是笑，在等自己选择，“我，先听坏消息。” “哦……”冷绛胭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几分惋惜，“那也就没好消息可言了。那个仙魂啊，被天界抽了之前的记忆，现在就跟个凡人没什么两样，能说出来的也就是在人界生活的那十几年了而已。所以，这仙魂无用，你见不见都不会有收获的。” “怎么会……”顾流光蹙眉呢喃，这简直不敢置信。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线索，却是彻彻底底的断了。 但她不知道，之前她和栖夜交谈的那段时间，冷绛胭已经尽其所能的盘问了兰鸢一番。虽然兰鸢确实没给出什么重要信息，但一直重复念叨着一句话。 从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脑子里就不断提醒着我要杀掉顾流光，不能让她好过，一定要杀掉她！ 这么深的执念，冷绛胭只能想到是天界授意。 然而这么多年来，莫说她，活在这六界之中足够年长的都知道，天界从不杀人。而顾流光充其量也就是个人魔，又哪里值得天界这么破坏规矩？ 还是说…… 冷绛胭不禁打量了顾流光几眼，只见她一张鹅蛋美人脸，肤色浅淡，细腻如瓷。而一双杏眼清澈空灵，眼睫如扇，不说不笑时自带几分娇嗔；蛾眉如山远聚，不黛而翠；纤鼻之下檀口微张，贝齿如星；周身英姿自生，举手投足间果断利落，不带丝毫迟疑。如此容貌气质，还当真让人一见难忘。 连冷绛胭也忍不住在心里赞道这人魔的面皮还真不错，放在人界少不了是个能引起风云的祸水。只是待她目光落到顾流光的穿着之上，凤眸兀自一敛，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屑，叹到这身打扮未免也太寒酸了些，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身段，可惜得很。 - ps：冷绛胭很爱美，所以看不惯顾流光这样泯然众人矣的打扮233333 m。 第四十六章 绛胭之意

冷绛胭暗自不屑，又收回目光，挑唇一笑道：“不过嘛，说起来也奇怪。那个仙魂说她做仙的时候不长，就算仙界的记忆尚在，也是个没用的傻子。” “时候不长？”顾流光一瞬惊讶，“时候不长历什么劫？” “是呀，我也是不明白。”冷绛胭娇笑着用指尖挑起一缕青丝，又侧目问顾流光，“那么妹妹你如今有何打算呢？” 她还能有什么打算？答应了栖夜问清楚就回去禀告，哪知道现在不用问就知道没结果。 所以她轻叹了一声，道：“打扰绛胭姐了，我打算回去。” 冷绛胭冰凉的手按去了她的手背上，感应了一番，道：“妹妹难得出来，如此回魔界，岂不是会不甘心？” 顾流光颔首，眼神淡淡的落在冷绛胭的手上，而后抿唇浅笑，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很明白绛胭姐的意思。” 冷绛胭回以一笑，她觉得这顾流光身后大有谜团在，并且这个谜团似乎还与天界多有牵涉，可眼下她的夫君凤楼不在鬼界，一时也不能合谋出个好的法子去笼络顾流光的心，也不清楚凤楼那里，对于顾流光的特殊情况又了解几分。不过不管怎么说，得让顾流光和鬼界多亲近一些才是。 于是冷绛胭便换了主意，旁敲侧击道：“姐姐我也是随口这么一说，听不听可在妹妹你自己了。”继续，“以妹妹的性子，总不至于一辈子窝在魔界，少不了会四处走动一番。”她暗指人界，“可妹妹知道吗，天界的那群整日吃饱了没事撑的，本来就最喜欢到处捕杀我们这些‘异族’。如今妹妹身上背了条仙命，恐怕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捕杀妹妹呢。”顿了顿，“这还会连累到你们整个魔族！” 顾流光心脏一颤，惊愕道：“为何会牵连整个魔族？” 冷绛胭缓缓道：“就以人界来说还杀人偿命呢，妹妹你杀的是仙，能不把这条命给赔出去么？”见顾流光脸色大变，继续恐吓，“逼急了天界，他们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你想想，你杀的是仙，一个魔杀了仙，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何等的耻辱，又岂能放过你呢？要是妹妹你回了魔界，他们对魔界来个强攻，比如千年前那次……唉，别说我们鬼界和妖界不帮你们，这个，实在是妹妹你不占理啊！” 顾流光早已吓得面无颜色，她从没想过死了个兰鸢还有这么大的牵连，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愣愣的看着冷绛胭。许久之后，察觉到有什么温热在手背上流连，低头，见是小狼舔了舔她，便稍微稳定了些。 她看着小狼，目光问他冷绛胭所言是否非虚。 小狼一双幽绿色的眸子看着她，半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事实上小狼也觉得冷绛胭说得严重了些，可天界行事还真是如此，这件事往严重的方面去想，反而还算未雨绸缪。 得到了小狼的肯定，顾流光彻底不能淡然，一下子连声音都在发颤，对冷绛胭道：“绛胭姐，我，我不想连累魔界。你见多识广，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事情不这么发展吗？”又颔首呢喃，“如果一定要我赔这条命……我赔就是了！”说完，心里不觉几分委屈，眼眶又渐渐湿润。 冷绛胭一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佯装担忧的靠近了顾流光，用手指抚去她的眼泪，轻柔道：“妹妹别哭呀，姐姐哪儿能眼看着妹妹去送死呢！” 顾流光抽噎着看向冷绛胭。 她唇角微扬的叹了口气：“其实这仙啊，也不外乎肉身和魂魄。想要其复活的话，肉身和魂魄相合，再用些天界的术法就可以了。这仙的肉身大概已经被人给埋了吧，不过也不打紧，天界的九天冰晶可以重塑她的肉身。”又道，“姐姐我把这仙的魂魄给你，她一旦复活，你就不用担心再被捕杀了，而这件事，自然也不会牵连到魔界。” 顾流光一听，心里当下松了些许，下跪感激道：“谢谢绛胭姐！我……” “哎，别慌道谢，我话还没说完呢！”冷绛胭扶了她一把，“俗话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仙的魂魄自鬼界秩序形成以来，就没有给出去的时候。我虽然有能力做这件事，可总也得给鬼族一个交代吧。” 顾流光愣了愣，望着她，道：“那需要我怎么做？” “嗯，不如交换。”冷绛胭红唇挑起，心道既然她不能留顾流光长期在鬼界，要顾流光为鬼界做些事也是极好的。这样她也能时刻注意到顾流光的变化。一旦有任何异常之处，她都能第一时间将顾流光给握在手中。 此刻顾流光哪里知道自己正被如此算计着，她万分期待着冷绛胭所提的交换要求，认为只有做到那些，她才可以让魔界免于一难。 毕竟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承担下这一切。 冷绛胭认真想了半晌，而后用手指绕过那垂至胸前的青丝，媚笑道：“既然要换仙魂，那么这任务，肯定也不会容易了。”见顾流光点了点头，“第一个任务嘛，幽冥渊最近异常动荡，太过闹腾，你要去解决一下；其次嘛，有好些个逗留在囚鬼殿死活不走的厉鬼有心愿，而能去人界的鬼差都抽不出空，需要你去看看；至于最后……妹妹你先解决掉前面两个任务再说吧。”末了又添一句，“妹妹你自己可要想好才答应哦，姐姐我可不逼你。话说在前头，一旦和鬼做了交易，事后发现不能完成，也反悔不得的。而不能完成的后果，可是很严重呢！” 顾流光应了一声，道：“好，我清楚了。” 冷绛胭见她答应得如此痛快，心里欢喜的伸手抚了抚顾流光的脸颊，道：“其实这些任务完成后，你还有另一个好处，魔力会增加不少呢。你们魔尊察觉了，只会欢喜，不会责备。” 顾流光颔首，心道这还是其次，她并不在意栖夜怎么看她，只要她不要连累无辜就好。又抬眸看向冷绛胭，问道：“只是这什么幽冥渊，还有囚鬼殿，我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且就算我做好了这些，又怎么知会绛胭姐你呢？” “这你倒是不用操心，那些个地方我们都布有结界，可以随时感应。一旦戾气消除些许，我便知道妹妹行事有所收获。至于那些个地方——”看向小狼，“你该是一直留在妹妹身边的了，找路你比她擅长，我把大概方位告诉你，你引她前去如何？” 小狼“嗷”了一声，算作答应。 顾流光却还有顾忌，低头抠了抠手指，几分踌躇道：“这些任务是现在就必须去做吗？我，我想先回魔界一下。”关于兰鸢的事，她答应过栖夜，得知之后要返回告诉他。 冷绛胭轻笑了一声，道：“什么时候开始全看妹妹你自己呀，姐姐我是觉得这事越早处理了越好。只不过，你回去一下也没什么不妥，万万别太耽搁了。” 第四十七章 再别栖夜

就在顾流光准备回魔界时，冷绛胭又指了指小狼，道：“它便先留在这里吧，魔尊的脾气你大概还不清楚，他特别厌妖。” “啊？”顾流光愣了一瞬，“为什么？”心中暗暗揣测难道是妖界和魔界之前有什么不合？ “这个嘛……我就不多说了，妹妹你可以试试问他，看看他会不会告诉你。”冷绛胭笑得更是艳丽了几分。 如此，顾流光倒也没坚持。反正她也不会回去太久。 这次的神行之术倒没有出现偏差，须臾间顾流光已经到了千重内殿。只是刚定神就看到冰龄面色不佳的看着自己，侧目，栖夜也是一脸阴沉。 顾流光咬了咬唇，“怎么了？” “顾流光！”冰龄大声斥责，“你不知道没有传令不能随便进内殿吗！你还敢明目张胆的用神行之术直接传了进来！你是不是——” “罢了，她不知道。”栖夜见她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便抬手打断了冰龄的话。 而事实上，他都开始有些习惯顾流光这么“不懂规矩”了。 冰龄见栖夜开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顾流光还沉浸在冷绛胭所吩咐的任务中，一时间确实没缓过神来。待察觉栖夜的眼神异常犀利的注视着自己，她才恍然大悟，当即跪下道：“见过魔尊大人！” “……”栖夜并不想听她说这个，“说那件事。” “啊，那件事……”顾流光愣了一瞬，还有几分魂不守舍。栖夜以为她支支吾吾是因冰龄在场，便侧目看了他一眼。 “属下告退。”冰龄行了一礼。 偌大的内殿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栖夜绕过书案，神色阴沉的走到顾流光面前，道：“起来。” 顾流光起身，不自觉地拍了拍裙角的灰。眼风扫到栖夜还是那样的表情，心中诧异他好像对自己越来越宽容了。回神开口道：“那个仙魂什么都没有说，她记不起来之前的一切。” “哦？”栖夜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那仙故意隐瞒？不过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以冷绛胭的手段，吞得再深的秘辛都能给挖出来。 想到这里，栖夜看向顾流光道：“你没有见到仙魂。”语气淡淡，没有带丝毫疑问。 顾流光微微一诧，道：“是没有……您怎么会知道？”又隐约生出个想法，试探的问，“您的意思是，绛胭姐有意隐瞒我？不过我看她的表情，还有听她的语气也不像啊！” “呵。”栖夜忍不住冷笑一声，“你活了多久，她活了多久？你若能看出她的三分心思，本座也不必担心你在外会有何不测。” “您这样说也对……”顾流光颔首呢喃，虽然栖夜所说在理，但她觉得委屈，自己并没有栖夜说的那么不堪，最起码自保还是可以的。想起自己和冷绛烟的约定，她又看向栖夜，撒了个小谎道：“魔尊大人，我需要点儿时间去证明一些事。” “你就不能待在魔界？”栖夜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连“不许”两个字也直接省去了，反正她总有自己的理由去说服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所有的拒绝都会被一个完美的借口而彻底化解。之前他还是态度强硬，说一不二的要她执行，到如今，虽然她依旧还是从骨子里惧怕着他，但他却更愿意去听听她给的原因。 顾流光发现栖夜这次没有怎么生气，心中暗暗一喜，唇角微翘，把早就想好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您也知道我有所不同，而待在魔界似乎找不出答案，还不如出去看看呢。反正一有什么问题我是会第一个来告诉您的，毕竟现在我最相信的，只能相信的，也就是您了。” “……”栖夜微叹一声。许久之后，他又侧目看向她的左臂，问道：“好完了？” “唔，大概吧。”顾流光也低头看了看。再抬眸时，眼风扫到栖夜的脖间似乎有道伤痕，在直立的衣领里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下意识地伸手，想将他的衣领压下来看个仔细。 栖夜愣了一瞬，当即出手想把她的手拂开。 “你做什么！”他敛目严肃。 “别动！我又杀不了您。”顾流光嘟囔着，随后收回了手，“您之前说有事，这伤就是这么来的吧。” 栖夜一双秋水目暗澜，直直看着她，却不说话。 “您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跟您打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顾流光边说着，又狠狠掐了一下指尖。听到栖夜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很不悦，便抬头，道：“这么点小伤对于我来说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愈合了，而且也不是很疼，我习惯了。”说着，伸手将指尖血抚去了栖夜脖子上的伤，“而您可是魔尊大人啊，要是被其他魔看到受了伤，肯定会心疼的。” “……”栖夜沉默一瞬，“你在刻意讨好本座？” “刻意也算不上。”顾流光讪讪一笑，实际上她是怕兰鸢的事牵连到魔界而心有愧疚。且她并不打算把自己要替鬼界做事的事实告诉栖夜，魔界和鬼界私底下各自暗潮汹涌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恐怕她刚透露出这样一分心思，就会被栖夜立刻的彻底扼杀掉。她不想自己闯下的祸还要栖夜来处理，也不想整个魔界来替她承担。 栖夜见她突然就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什么，便又开口：“有心事？” “……”顾流光杏眼微瞠的看向他，只觉不可思议，“您还知道心事？” “欠收拾？”栖夜长眉一斜。 “不不不！”顾流光连连摆手，又想着趁冰龄不在，正好少个魔知道她的私事，便道，“那个……魔尊大人，我同您说说那狼妖的事吧！” “说。” 顾流光便缓缓将她和小狼三年前和方才相遇的过程说了一遍，期间她不时观察着栖夜的表情，发现他一脸平静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不免暗自疑惑冷绛胭说栖夜憎妖是不是弄错了。 然而她刚说完，栖夜微微仰头，阖目道：“离妖族和鬼族都远些。” 顾流光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 栖夜知她心中疑惑，便低声：“很多事没那么简单，你也不需要清楚。总之，本座不会害你。” “不会害我……”顾流光抿唇，兀自呢喃，“永远吗？……若是有朝一日，我做了件错事，威胁到了整个魔界安危呢？” “你当本座是废物？”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流光急忙摇头，又哭笑不得，“魔尊大人，您怎么时不时的，这么自嘲呢？”见栖夜脸色再冷一分，“好好好，我不说了，说多错多。” “顾流光。”栖夜突然叫她。顾流光不免吃了一惊，她要是没记错，这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当下认真了几分，偏头看着他，道：“您有什么吩咐？” 随后，她听到栖夜一字一顿，以之前从未有过的语气，道：“不要让本座后悔做出这么多放纵你的决定。” 顾流光微微一愣，品味出他的意思，心中蓦然一暖，缓缓跪下，“是，我绝不会辜负您的！” 第四十八章 幽冥鬼事

顾流光告别栖夜之后，直接用神行之术启法阵传去了阴泣林。 此时小狼正在林中安静趴着，百无聊赖的等顾流光回来。他身边不时飘过几缕好奇的游魂，空灵而幽深的笑着，想靠近他，却又忌惮他周身散发的妖气。 对于这些游魂来说，妖气和魔气都带着让它们害怕的戾，若自己鬼力不够高深，便很有可能被那些妖气和魔气吸收，据为他有。 小狼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下颌枕在爪子上，侧了半个头看天空。正好一缕幽绿色的游魂停留在上方，用它残缺破损的脸低看着他。对视了好几秒之后，那游魂确定小狼不会伤害它，便轻声开口：“何来何去，勿多停留……” 它话音刚落，周遭一阵窸窣之声，随后四下皆是回旋起这样的一句话。 “何来何去，勿多停留……” 小狼微微一愣，一下子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他问，但一瞬之间，那些游魂蓦地消失不见。 随后小狼察觉到身侧平添一抹魔气，知道那些游魂抵挡不住他们两个的戾，便转身看向了脚边若隐若现的法阵。 “顾，你回来了。”小狼温柔道。 顾流光刚落地便听到这句话，顿时回以一笑：“嗯！久等了吧。”又道，“我们现在可以去那什么幽冥渊了。”见小狼用爪子推给她了一块用红线缠绕着的石头，“这是什么？” 小狼低笑了一声，道：“鬼后说，这是收服厉鬼的时候需要用到的法器。人界法器于鬼和某些妖来说也是有伤害的，但因为魔很少出现在人界的缘故，也不怎么伤人，所以人界的法器对于魔基本没有克制作用。” 顾流光疑惑道：“那我拿法器有什么用？难道还要和它们打起来吗？” 小狼迟疑了一瞬，低声道：“鬼后说幽冥渊那里游荡的鬼魂都是在人界犯下了滔天大罪的，具有攻击性，会互相伤害的同时，更是无法容纳外来者，所以……” “等等，也就是说，我们去那里，很有可能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顾流光惊愕的打断小狼的话，“我……她……怎么之前……”又想起是她自己一口答应的，冷绛胭也并没有逼迫，便渐渐噤声。 小狼看到顾流光语无伦次，脸上在一瞬间布满苦恼之色，便轻轻蹭了蹭她的手，道：“顾，有我在，会保护你的！” 顾流光遂看向他，心里涌出一片温暖，默默叹了口气，却不置一词。沉默片刻后，伸手将那被红线缠绕了的石头捡起，握在手中道：“我可没软弱到需要保护！先告诉我这个怎么用吧……我看看，线和石头……嘶，怎么有根针？”顾流光一层层的将缠绕的红线解开，到最后却发现线的末端是一根针，不免惊讶。不过那针看着模样普通，却委实奇怪的深深没入石头之中，倒也不似寻常之物。 世上有什么针能刺入石头？顾流光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小狼见她不解，便缓缓道：“幽冥渊的鬼魂比较特殊，术法很难捕捉，也难以消除。这个石头，其实是容纳鬼魂的容器，而红线是之间的联系，用来搭桥的。”顿了顿，哑然失笑，“至于这针……反而才算是武器。”又道，“我也是听了鬼后的话才明白，顾，其中原因我不清楚的。” 顾流光颔首，双眼直直盯着手中还不如自己掌心大的法器，道：“嗯，你说过妖界和鬼界行事大有不同，有不清楚的地方倒也不奇怪。我懒得去想这个物什背后到底有什么秘辛了，知道怎么用就好……不过你说这个针算是武器，难道是要我捏着它去戳鬼魂？” “……”小狼怔了怔，见顾流光是在极其认真的问自己，一时间差点笑了出来。又咳嗽两声掩饰过去，道：“当然不是，鬼后说这个石头叫定魂石，带有人界克制之力，你使用针时，要对着那鬼的脖子划过，那鬼便会受到红线的束缚。这个时候你只需要把针扎入定魂石中便可。” 小狼边说着，顾流光边拿了它们试着比划了一瞬，待小狼收声，她也刚好做完这动作，却无可奈何道：“虽然不用拿针去戳鬼，可对着它脖子划过，也很难……万一它突然隐匿我该如何？又或者，它突然袭击我朝我奔来，我没有划对地方，又该如何？” “这……”小狼沉吟片刻，发现也想不出来答案，又觉得如果后一种情况发生，以他全身之力送她安全离开倒也不是问题，便摇了摇头，“顾，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顾流光握紧那所谓的法器，应了一声，还是不太放心：“幽冥渊那么多鬼魂，我们要收多少只才算任务完成？总不至于……收了全部？” 小狼低声笑道：“不会的，鬼后只是要我们查清幽冥渊突然动荡的缘由，退一步说，如果查不出，只要我们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要它们别这么闹腾，也算解决问题了。” 顾流光听罢，抿唇点了点头，道：“行，那我们走，不要多耽搁了。” 冷绛胭在顾流光折返魔界之时已经将幽冥渊的方位告诉了小狼，因此顾流光话音刚落，他便启了法阵带她过去。再回神时，顾流光惊讶道：“原来不管什么族，来去用的都是这个法阵啊！”说罢又去打量幽冥渊的环境。 用天高地远四个字来形容幽冥渊倒是毫不为过，天空是黎明前的颜色，墨色之中又带了些许橙红，但却并没有给这个地方增添多少温暖，反而让顾流光觉得那抹橙红就快被这里厚重的阴气给吞噬了似的。顾流光带着小狼走了几步，她发现面前一览无余的都是平地，不过说起来也不算太平，走在上面还是会不时踩到几块碎石。只是在顾流光的记忆中，不管什么地方都会有一两处突兀的。那突兀可能是树，可能是房屋，可能是湖泊……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土。 倒是比阴泣林那里要暖和几分，顾流光这样想着，稍稍松了口气。于她来说，阴气越重越危险她就会觉得越冷，这里的情况明显比之前要好。但是她却忽略了，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接受了栖夜的部分魔气。 小狼见这里无人，为了方便行事又幻回了人形，紧紧跟在了顾流光身侧。 “这里跟安静。”顾流光喃喃，“但不是死寂，总觉得……气氛很轻松，不至于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她侧目看向小狼，“可是你不是说，这里的鬼具有攻击性吗？我连鬼都没有看到，更别说什么攻击了。” 小狼虽然听进了顾流光的话，但一时间并没有回答。他也觉得这里奇怪得紧，即使他奇怪的是这里寸草不生，那些鬼平日里是栖于何处？若是一直游荡，那么他们好歹也是能看到一两只的。 寸草不生…… 小狼若有所思地朝地面看去。 m。 第四十九章 欲食外族

恰好那一瞬间，顾流光一脚踩上了什么，诧异嘀咕：“这石头怎么是软的？”也低头。 她移开脚那刻，只见一个血淋淋的眼珠躺在地面，正静静的看着她。 那眼珠发现顾流光几分诧异的眼神后，便转了转，像是在她面前示威。 “啊！”她吓得连连退了三步。小狼见状，伸手将她扶住，刚想安慰一句，又瞥到地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将那眼珠握在掌心后迅速没入了地面。顾流光吓得更是魂不附体，连连道：“这，这？” “顾，别怕。”小狼道，眉头却皱得很紧，“集中精神，不要掉以轻心，它们应该是在刻意隐匿。” “刻……刻意？”顾流光的牙齿还在微微打颤，“那要，怎么办？” 小狼握了握她的手臂，示意她先站好，又道：“虽然术法伤不到它们，但至少可以保护我们，我先用妖术给你做个屏障吧。”说罢，抬手对着顾流光的脚下长长划了一道。灰色的光隐约可见，刚好将顾流光和地面隔开。 顾流光见此，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道：“你的意思是，它们？”用手指了指地面。 小狼点头，道：“不得不防，指不定它们现在正注视着我们。”又道，“这里的鬼果然不一般，能把鬼气隐匿得如此之好，我几乎感觉不到什么。要不是之前那鬼的眼珠子掉了……”看到顾流光打了个寒噤，忍不住低笑一声，语气也温和了几分，“顾，你是魔啊，一般来说，它们怕你还来不及。” 顾流光听罢，微微一愣，心道也对。见小狼眉眼间笑意深深，顾流光几分尴尬，解释道：“我也不完全是因为怕，刚刚踩着它的眼珠子了，觉得心里不舒服。”又道，“那现在怎么办呢，它们也不出来，不知道有什么用意。早知道我就死死踩在那眼珠子上了，然后威胁它出来，不出来我就……”顾流光偏头想了片刻，“踩着它不走了！” “哈！”这个答案倒是在小狼的意料之外，他不禁大笑一声，却又心道顾流光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是有什么物什威胁它们现身，也比现在他们在明它们在暗要好上许多。 可现在放眼望去，又哪里还有什么眼珠子？ 顾流光见他笑完之后陷入沉默，自己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十指微蜷，发现掌心有什么硌着自己，低头一看，她心中蓦地生出一个想法。 “小狼。”顾流光叫他，“方才你说，这针必须划过鬼的脖子才会起束缚作用，那么若是划偏了，会有什么后果呢？”抿唇一笑，“我想这是定魂石，最不济也会让它们忌惮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狼若有所思。 “我试试。”顾流光也是心里没底，可如今连对方影子都不见，她不做些什么，只会让时间白白浪费。 毕竟除了这里，还有后面两件事。她还想尽快把揽月的仙魂送还给沉渊，拖得越久，恐怕对魔界就越不利。 想到这里，顾流光将那红绳解开，右手捏住针尾，以针尖对着地面，隔空狠狠的划了一道。 “吱！”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充斥满整个幽冥渊，短暂，急促，之后却又戛然而止，四周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假象静谧之中。 顾流光见有些反应，便又继续了划好几道，把范围锁定在了她和小狼的脚边。 然而这次却没有任何动静，顾流光疑惑的看了小狼一眼，见他也是一头雾水，便开口：“什么头绪都没有，要不我们先走？” 只是没想到她这句话刚说完，脚边突然就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竟然透过了妖气做的屏障，死死抓住了她的足踝。 顾流光只觉得头皮发麻，倒抽一口凉气。回过神后不住地甩脚想要把那只可恶的手甩掉，但那只手却像是生在了她的身上一般，饶是顾流光力气大，一时间也不能摆脱。手忙脚乱间也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她猛地将脚提了一把。只听“哗啦”一声，一只鬼竟生生被她从地下给带了出来。 碎石炸开间，小狼还看到缝隙里有好多密密麻麻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怨毒的注视着他们。 眼见着抓她脚的家伙已经现身，顾流光倒没那么害怕了。横竖她是魔，对方是鬼，就一对一来说，对方始终还忌惮着她的魔气。 然而说不通的是，小狼既然已经给她用妖气做了屏障，这鬼又是如何抓住她的？ 顾流光从惊恐瞬间转为愤怒，蹙眉顺势将那鬼擒在了手中，怒道：“说！你们躲藏着有何意图！” 那鬼的面容实在难以分辨，整张脸破败不堪，血肉模糊，右眼眶中的眼珠子还随着顾流光的问话给一骨碌的跌去了地面。顾流光略是厌恶的收了手，那鬼见状，当即又要往地面缩去。 好在小狼当即反擒住了他，又弯腰拾起那眼珠子握在手中，道：“你都被我们抓住了，你‘兄弟们’似乎还并不愿意出来帮忙。” 那鬼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小狼又道：“你只要说出实话，我们不但放你走，还把眼珠子还给你。” 那鬼在这幽冥渊算是所有鬼中的弱者，一直徘徊在被吃掉的边缘，且还经常被同类耻笑他长相不堪，面容可憎。如果眼珠子没了，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受到怎样的嘲笑，所以于他来说，那是格外重要的。 于是那鬼压着嗓子开口：“他们，不是我的兄弟，我没有，兄弟。”说着朝小狼伸了伸手。 见那鬼格外看重这眼珠子，小狼往后收手，继续问道：“你先说你们为什么都藏匿在地下？” 那鬼道：“首领说，先埋伏，然后吃，吃掉你们！” 顾流光有些无语，忍不住讥诮一句：“就你这样的，还吃我们？” “不，我不吃，他们比较，厉害。”那鬼又朝小狼伸手，“说完了，给，给我。” 小狼轻哼了一声，转看向顾流光，道：“顾，你有什么打算？” 顾流光颔首想了片刻，道：“且不说这鬼话的真假，单单这个地方，我就觉得诡异得很，给我一种万分宁静的错觉。”见小狼颔首，似乎赞同自己的想法，“绛胭姐说的是这里不太平，本来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纠纷，可是你又给了我定魂石……这个鬼还说‘首领’，看来绛胭姐是打算要我们收掉它？” 小狼点头道：“嗯，我也这么想。”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可是如今它们死活不露面，就算要收它们，我们也无从下手。”轻声嘀咕，“真出来吃我们倒还好了。” 小狼陷入沉默，这些年他见过的鬼多是谨小慎微，但背地里的动作绝不会少，一旦做事不成功，它们则会跪地求饶，姿态恰似人界的小人。 如今他手中擒住的这只傻鬼说它们是想吃掉他们，就意味着那些鬼肯定有很周全的打算。像现在这般按兵不动，它们究竟是在等机会，还是在忌惮，打消了现身的念头？ m。 第五十章 鬼也忌惮

顾流光倒是没有小狼想的那么多，她将定魂石放到掌心握好，又执了针，道：“快说！首领是谁，不然我就把你收了！” 那鬼断断续续道：“首领，你们，抓不到的。它很厉害，比鬼王，还厉害！” 比鬼王还厉害？顾流光诧异的看了小狼一眼，喃喃：“我怎么觉得它的话这么不可信？一山还不容二虎呢。” 小狼点头，补充道：“如果真有那样的鬼，鬼王和鬼后不可能不知情，也不会让我们来插手。” 顾流光又看向那鬼，眼神一下冷了下来，道：“我最恨撒谎精了，你撒谎，我先收了你！” 那鬼顿时惊慌，在小狼的手中挣扎，道：“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这样做，是说话，不算数！” “就不算数，怎么着吧！谁叫你还编些谎话来吓唬我们，以为我们是吃素的？”顾流光挑了挑眉，“再说，幽冥渊不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吗，我收了你，怎么样也比你被吃它们好吧？” 这句话她很明显是在随口胡说，可没想到那鬼还真噤了声，一时间低头，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半晌后他竟然扬手指了指小狼手中的眼珠子，道：“那你先，还，还我，然后我才让她收！” 小狼的桃花眸内不禁闪过一丝讶色，心道原来这也可以？不过还是将那眼珠子还了回去。 那鬼把眼珠子重新装回眼眶之后，又眨了眨眼睛，耷拉着脑袋对着顾流光道：“你来，来吧。” “……”顾流光怔了怔。 她哪里想过如此容易就能得手？但同时又回过神，暗道这简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且自己也不必同情它。这弱肉强食，生存残酷的地方，它现在活着，指不定之前也作了多少恶。 想到这里，顾流光右手执了针，瞄准了站立不动的鬼的脖子，狠狠一划。 只见一道刺眼红光闪过，随即顺着针直径往红线流走。顾流光知道它是被暂时锁住了，怕它这刻后悔又想着挣脱而出，便将针用力扎入了定魂石之中。 “嘶！”却没想到缚着一个鬼魂的定魂石竟然比豆腐还软，顾流光还怕她这一下子扎不进去，所以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结果这下倒好，那针直接穿过石头，还有部分直接没入了她的手掌之中。 而几乎同时，那定魂石蓦地如熟铁一般炽热，烫得顾流光瞬间松手，眼睁睁的看着它跌去了地面。 “顾！你没事吧！”小狼听她一声轻呼，再见她脸色煞白，顿时到了她身边，“哪里伤到了，我看看！” “……没事。”顾流光摇了摇头，用右手握住了左手的手腕，低头去看掌心。只见一点猩红凝聚，没有扩散，便松了口气，解释道：“扎的狠了些，扎到自己了。”又去看地面的定魂石，“奇怪，它刚刚好烫。烫得我都握不住了。”说着蹲下身去，准备把它捡起来。 “等等！”小狼叫住她，“我来捡，免得你又烫着了。” “不会，刚刚它发烫的时候也在发红光，你可能没注意到。现在不发光了，应该没事。”顾流光淡笑着先一步伸手，却还是有几分试探的用指尖触了触。待发现温度确实恢复平常，便放心的将它拾了起来，道：“收了一个……” 话音未落，眼风却瞥见自那定魂石跌落的地方，突然往四周开始漾出一圈红光，如一层涟漪，却听见惨叫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地下又开始一阵动荡，碎石泥沙微扬，隐约可见有什么正在地下运动，却是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逃离。 “……这？”顾流光看向小狼，哑然失笑，“它们是怕我们，还是怕这定魂石？”说着，她颔首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石头。待注意到石头一端染了些许她的血渍，而那血渍正在慢慢淡去之后，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小狼此刻的注意力却是放在周遭之上，回头之时，顾流光已经神色如常。发现他在看自己后，她淡笑道：“我知道它们怕什么！” 说罢，将掌心还残留的那点血，佯装不经意的蹭到定魂石上，继而把它往那些鬼聚集的地方狠狠一抛。 定魂石砸落的地方，不过几秒钟，又漾出了一圈红色涟漪。鬼的惨叫再次此起彼伏，与之前差不多的动静。 我真是个怪物。顾流光微蜷十指，自嘲一笑。 小狼哪里懂得她这刻的心思，还以为她唇角的笑意是因为震慑住了那些鬼，便跑到定魂石边，把它重新捡起，回头对顾流光温柔笑道：“顾，这个任务我们算完成了！” 顾流光微了蹙眉：“算完成了？” “对，既然它们怕这定魂石，我们把石头放这里，镇着它们就可以了！”小狼一脸喜意。 “……”顾流光一时间语塞。 她心里清楚，那些鬼惧怕的不是这定魂石，而是她的血。可她答应了栖夜，也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不会把这个秘密再告诉第三者的。何况，她也不能一直在这里，滴血以清幽冥渊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得有个交代才是。鬼后掌管鬼界多年，要是这幽冥渊的问题用块小小定魂石就能解决，又何必要她和小狼结伴，特意来这里呢？ 想到这里，顾流光下意识道：“小狼，答应我啊，不要告诉谁我刚刚扎到自己，还出血了！”见小狼不太明白的模样，她便想了个借口搪塞，“我不想让绛胭姐觉得我笨嘛！你答应我了啊，谁都不许说！” 这样的理由倒也说得通，小狼瞬间笑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的。”又问，“那我把这定魂石放哪里好？” “唔，哪里都不好。”顾流光一边说一边想着如何才能打消他这个念头，不察已经他已经走了过来。抬头见他已在面前，她微微一怔，讪讪笑道：“我是这样想的，可能刚刚定魂石有那作用是因为锁了鬼魂的原因。要是这定魂石长久不用，就躺在这里，应该也是没什么效果的。”说罢，对着小狼眨了眨眼睛。 她的眸子清亮，自带几分笑意，看起来无比真诚，一时间小狼就偏心向了她，开口道：“顾，你做决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你的。”将定魂石交到了顾流光的手中。 “嗯，小狼真乖！”顾流光不自觉地伸手，本是想摸摸他的耳朵，发现他现在比自己高出许多，不免有些尴尬。 小狼看出她的意图，低笑一声，幻回了狼型。接着仰头蹭了蹭她的手，道：“这样就可以了！” 顾流光轻笑，伸出手道：“刚刚那样的震慑力，它们大概会老实上一段时间了吧？” 小狼应了一声，道：“鬼后应该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变化，我们可以去囚鬼殿了。”顿了顿安慰，“顾你别担心，我们这样的任务速度已经很快了，魔界不会有事的。” 顾流光莞尔，点头：“小狼你真好。” m。 第五十一章 囚鬼之殿

囚鬼殿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些可怜的厉鬼心愿未了，所以执念着不想离开。 他们的第二个任务便是要帮助这些厉鬼完成心愿。 此刻顾流光已不似之前那般手足无措，冷静下来之后，不免有些懊恼。回想冷绛胭的话，真是有无数的空子可以钻。除开之前的幽冥渊不提，单是这个帮助鬼完成心愿，厉鬼有多少，它们的心愿又有多少，一切都是未知数，她怎么就一股脑的全部答应下来了呢？ 不过到如今，后悔也是无用。就算眼前是个火坑，她也得闭着眼睛咬牙跳下去。一边埋怨自己太莽撞的同时，又开始祈祷，最多是心愿多些，应该不至于太困难。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冷绛胭，目前来说他们的地位太过被动。何时该做何事，早就在冷绛胭的预料之中。顾流光心思烦乱时不曾想到这些，现在倒是思路一一清晰起来，虽然没有亡羊补牢之效，却暗道这个冷绛胭确实厉害，在不知不觉中就给她下了圈套。她在此刻才彻底明白，栖夜评价冷绛胭心思深，并不是危言耸听。 冷绛胭第一次见到她就这么亲切，本就万分可疑。 但顾流光没有把这定位为一种笼络手段，虽然她已经隐约觉得哪里不妥，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和冷绛胭保持距离，划清界限，可惜还是没有追究到最根本的原因。小狼倒是比她警惕不少，奈何终究是妖族，又是异性，没有她纤细敏锐的直觉，体会不到她的心思。 顾流光跟着小狼到了囚鬼殿，最初听到这三个字，顾流光还以为它是牢房之类的地方。后来见了她才知道，自己的“以为”，纯粹是站在了人类的思维角度。 囚鬼殿其实囚非囚，殿非殿。 门口有两个用架子高高支起的大铜炉，炉身上镂刻着不少符咒文字，在蓝色的火焰映照下，却显得隐约模糊，看不分明。顾流光觉得这铜炉看着有几分眼熟，侧目问小狼：“这个铜炉，我们之前见过吗？” “嗯。”小狼应了一声，“之前鬼后让我们休息的地方，周围的一圈也是这样的铜炉。”又往前走了两步，离铜炉更近，“这上面刻有鬼忌惮的咒文，再加上燃着鬼火，里面的鬼就被困着了，出不来。” “鬼火……”顾流光微微一怔，“听说鬼火是由鬼的骨头而生，那鬼又为何会怕它们的同类呢？” 小狼摇了摇头，道：“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物降一物吧。比如我们妖族，也有各自惧怕的东西。” 几乎一瞬间，顾流光就想到了冰龄曾经说过的“弱点”，便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怎知小狼却蹭了蹭她的小腿，主动道：“我不能嗅一种名叫‘厥兰’的植物，若是不巧遇到，只能听天由命了。” 顾流光迟疑一瞬，道：“这是你的弱点……跟我说，不怕吗？” 小狼倒是愣了愣，道：“怕什么？”见顾流光神色认真，会意了，低笑一声，“怕顾你害我吗？我最相信的就是你，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又怎么会忌讳这个？”看到顾流光张了张口，似乎要说出自己的弱点，立刻打断，“你的就不必告诉我了，不是所有时候都需要坦诚相待。我毕竟是妖，魔尊也应该……和你说过，我们三界，终究不太相同。” 纵使小狼说的晦涩，顾流光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一时间不是很舒服，却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将眼神落在大开的门中，见里面是黑暗的一片，她稳了稳神，朝前走去。 小狼跟在她的身侧，道：“我们替囚鬼殿的厉鬼完成心愿这个任务，想必不会比之前的危险。” 顾流光蓦地停下脚步，抿了抿唇道：“说起来幽冥渊的事也不算太危险，那鬼口中的比鬼王还厉害的首领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们打消了吃我们的念头……如果那样的首领真的存在，恐怕我们会……” 见顾流光越说越远，显然是方才的神经绷得太紧，现在才缓过神来，小狼有些心疼的蹭了蹭她，道：“顾，已经过去了，没事的。囚鬼殿好歹有个‘囚’字，想来这里多多少少对厉鬼有束缚的作用，不会有大危险的。” 顾流光叹了口气，道：“不完全是‘危险’，我是在想，说句不太恰当的，万一厉鬼的心愿是要我们杀人，那该如何？”顿了顿，“或者不是杀人，是杀仙，杀神……” 小狼不禁一愣，也不知顾流光怎么突然就有了几分情绪，说话语气消极。怕自己说什么又惹了她，一时间没有接话。 只听顾流光又道：“不说杀什么吧，就是要我去天界采个草，盗个宝，我也做不到。”说到这里，她的心又沉了一分。小狼仰头低声道：“顾，不进去看看，永远也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把事情先复杂固然是有备无患，可过于复杂，而不敢去直视真相，那就是得不偿失了。”顿了一秒，“你现在止步不前，万一那些厉鬼的心愿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我……”顾流光十指微蜷。 小狼温柔一笑，道：“顾，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的！” “……小狼你不必这样。”顾流光摇了摇头，心中倒是镇定了几分，再次往前走去。 每往黑暗中深入一步，眼前的景象却意外的明亮一分。没有光线的地方会让目前还没有适应异界生活的她失去所有安全感，但如今这囚鬼殿倒是巧妙得很，她的脚边总有一团光晕跟随，不亮，却足以让她安心。 “我知道你们都在看我，那个，我是绛胭姐……哦不，鬼后派来帮助你们的，你们不要害怕，有什么心愿都出来说吧。”顾流光停下脚步，先自报家门，免得被这些厉鬼以为她是天赐的美味。 一听她就是来帮助它们完成心愿的，静谧无声的环境中立刻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顾流光知道它们也在忌惮自己的魔气和小狼的妖气，便把小狼往身后拢了拢，道：“你们出来吧，可以不用离我们太近的，只要我能看到你们，听到你们说话就好。”末了，又添一句，“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们要想好！” “别……贵人别走！”黑暗之中，传来一女鬼纤弱的声音。紧接着它便出现在了顾流光面前，低着头，几分怯弱的模样。 顾流光看了它几眼，只见它乌发散乱，垂在胸前，盖住了一整张脸。而衣衫长宽，袖子曳地，袖口上似乎刺绣着精致的花样。顾流光在家时也曾看过几场戏，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个鬼生前应该是个伶人。 m。 第五十二章 连汐之愿

关于对鬼用词“他/她”还是“它”，一般没怎么露面或者说话的低级鬼，某闲用的“它”；相反则是“他/她”。 所以不是错别字~~ - 听说伶人身世大都可怜，多是因家中贫穷，很小就会被送去戏班。练这技艺的苦自不必说，若是容貌出众，少不得周旋于各个富商贵人之间，所以比青楼女子好不了几分。 顾流光心底唏嘘，下意识就想上前扶它，却见它退避三舍的往后一缩。微微一怔后，她反应过来，讪讪收手道：“抱歉，我忘记你怕魔气。”顿了顿，“你有什么心愿？” 那鬼轻声道：“告贵人……请容小女子慢慢道来。小女子姓连，小字汐，是鄞州人士。父亲在朝官拜三品，行事光明磊落，为官清正廉洁，家中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依靠着父亲的俸禄，倒也过得去。” 顾流光不解地再次打量了它几眼，道：“你是官家女子，但为什么穿着伶人服饰？” 连汐听罢，顿时嘤嘤啜泣，下跪道：“这便是小女子的心愿所在。父亲他后来为贼人所陷害，枉受牢狱之灾，可恨小女子别无他长，为了救父亲出狱，只得委身于陷害父亲的贼人。怎知那贼人得到小女子也只是为了羞辱折煞，不但没有按照之前所承诺的那般前去进言释放我父亲，反而对小女子百般折磨……送我进了一个龌蹉的戏班，要我在大众面前屈膝赔笑。这便罢，常言道守得云开见月明，小女子可以逆来顺受。哪知我的顺应反而引得贼人憎恨，贼人他要把我转卖青楼……我，我不堪此等屈辱，所以自尽！” 一席话让顾流光怔愕不已，不自觉地抬手掩住了口，暗道这个姑娘委实太可怜了些，经历坎坷，让人唏嘘。 但她却没有因此而立刻承诺什么，低声问道：“你是要我杀那个贼人报仇？”心中已经想到了对方应声之后的对策。 反正如果要她去杀人，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怎料连汐摇了摇头，道：“杀人何尝简单，小女子本是屈死，求鬼王鬼后给我个复仇的机会也不是难事。小女子只是觉得，就算杀了那贼人，父亲的罪名依旧在身，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掉的。”顿了顿，“所以小女子是想求贵人，想个办法，帮小女子的父亲把罪名除掉！” 见不是要杀人，顾流光微微舒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顿了顿，“你父亲叫什么，又因为什么罪名入狱，都说清楚。” 连汐缓缓起身，道：“我父亲叫连晋，至于入狱……说起来可笑，起因是父亲过问一件牵涉到朝廷大员的案件时，不留丝毫情面，因此得罪了很多人。而因为我父亲的坚持，那个朝廷大员最终被判腰斩。之后便是噩梦的开始，那个朝廷大员和那贼人私交非常好，朝廷大员的家人便阴阳怪气的四处散播有关那贼人的话，比如没能耐，多年的情义都喂了狗，办事还不如我父亲之类的，这下便激起了那贼人的报复之心。” 连汐又道：“那贼人设计了一出好戏，我父亲不贪金银，闲暇之余却好一口好茶。恰好那个时候穹国使节阿由英对我朝有进贡，贼人在皇上面前巧言，使我父亲接了迎使的差事。”说到这里，连汐的头更低一分，“再后来，穹国的贡品到了宫中，皇上让人清点时，发现少了些东西，与阿由英使节上报的名单不符。那少掉的，就是上好的茶叶。” 顾流光仔细听着，边思索边问道：“而后那些茶叶出现在了你家中，所以你父亲被判定是窃了这贡品？” “不……”连汐摇头，“若真是这般，父亲倒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在那贼人说少了贡品是我父亲的责任时，阿由英使节竟模棱两可的透露出穹国君主想招揽我父亲入麾下的消息。如此一来，我父亲的罪名便从窃走贡品直接而是成了通敌叛国。” 顾流光心中一阵跌宕起伏，不住喃喃：“这朝堂之事未免太诡谲了些，比起女儿之间心事斗争，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又道，“那莫名其妙出现在你家中的茶叶，便正好成了穹国君主‘投其所好’，你父亲‘通敌叛国’的证据？” “嗯！”连汐应了一声，“虽然没有书信来往，但就此‘恰巧’出现在我家中的一物，足以让皇上动怒。通敌叛国是大罪，皇上一怒便是满门抄斩。好在父亲平日里也有好友在朝，勉强劝住了皇上，父亲才没有立刻命丧黄泉。”叹了口气，“如今小女子死了已有大半年，这些时间来小女子仔细感应过，鬼界不曾有父亲的魂魄游荡，可见他还活着。”又开始低低啜泣，“却也不知父亲还能捱多久，如今小女子只能求贵人，前去帮忙，洗脱这冤枉的罪名！” 见着连汐又要下跪磕头，顾流光连忙道：“别别别，别跪了！这样的事，我也很抱不平的，若是能帮上什么忙，我不会推辞的。只是之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你得容我好好想想，怎样行事才最妥当。”又道，“要是这件事我真做好了，到时候你老老实实投胎，也比这下跪磕头道谢的好。” 连汐抽噎着，用衣袖拭了拭泪，道：“那小女子静候佳音，一切就拜托贵人了！” 她并不知顾流光此刻心里犹如一团乱麻，这洗脱罪名之愿虽比杀人要轻松许多，却更麻烦了几分。那罪名可是由皇上钦定，顾流光要是想改动，少不得要出现在人界，而且是皇宫之类。说得再仔细些，便是要牵引皇上的神思。 只是皇上身为真龙天子，顾流光曾听闻这样身份的人，都是被天界庇佑着的。她的人魔身份，若贸然出现在宫中，会不会被天上的一道霹雳给炸成碎片呢？ 何况这还不是最困难的，皇上的话在人界就是至高无上，一言九鼎，可能十条龙都拉不回。而朝中大臣帮连晋的肯定大有人在，但这么久了都无法改变皇上的心意，看来皇上受那贼人的蛊惑是极深的。 要让皇上改变主意，转口放人，最后还是得从那贼人身上出发。 顾流光稍稍叹了口气，问道：“最后一个问题，那贼人叫什么？” 连汐的身子突然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三个字：“冯跃鸿！” m。 第五十三章 意外牵扯

连汐话音刚落，顾流光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表情震愕，吃惊不已。 小狼见到了，忙去她身后扶了她一把，轻声问：“顾，你怎么了？” “没……没事。”顾流光勉强稳住心神，脸色却不大好，“我们先出去吧。”又看向连汐，“那连姑娘你就在这儿等我们的消息吧，应该不会很久。”见连汐对她屈膝行了一礼，她便立刻引着小狼转身出了囚鬼殿。 直到看见两个燃着鬼火的铜炉已在身后，确定里面的厉鬼是出不来了，顾流光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再打量四周，发现也没有其他诡异气息，就俯身凑到小狼耳边道：“你可知冯跃鸿是谁，他是我姐夫的亲爹！”顿了顿，“我家大姐嫁得早也嫁得好，听说姐夫年少有为，自然家中长辈也是非同一般。如今听到连汐这一番话，我实在是……实在是太吃惊了！”又道，“小狼，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连汐的话是真的，那我对自己姐夫的爹下手，就算不取他性命，也是大不敬啊！” 小狼听到这席话也是很意外，人界的人何其多，怎么会偏生在这里扯上关系。何况以顾流光的意思，她分明是忌惮着，无法去做什么。这般来说，恐怕连汐的心愿她是要食言了。 抬头见顾流光的脸色很是沉重，小狼少不得开口温柔道：“顾你先别乱，很多事情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你不要想太窄，把自己的圈住了。”又劝，“你看你在这里都能遇见和你关系之外，牵扯之中的鬼，所以想事情不能单单直着去想。” 顾流光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小狼的额顶，微叹了口气后直起身子，双手后背着往前走了两步，喃喃：“不直着去想，那又要怎么弯着？”说罢，彻底沉寂了下来。 小狼知道顾流光并非蠢钝之辈，如此沉寂恐怕是在认真琢磨，也就没有说话，轻轻走到了她的身边，静静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这样枯站在放眼无物的地段，实在太过无趣。狼妖的本体好白日嗜睡，虽然这里不分日夜，可时辰一到，小狼倦意便依次席卷而来。加之这静默的环境更如一剂催化，他强撑着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也快失去提神的效果。 却听到顾流光突然一声：“我有办法了！” 他的精神陡然一震，问道：“什么办法？” “嘻。”顾流光轻笑一声，转身单膝跪下，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又去捧住了小狼的半张脸，用食指和拇指捻了捻他那薄薄的耳朵，“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而牵涉在这件事中的并不只是连晋，皇上和冯跃鸿，还有那个死掉的大臣呢。”顿了顿，唇边笑意渐深，“连汐说正是因为那大臣的亲属私底下流言传冯跃鸿没本事，这才引得冯跃鸿的设计报复，所以那个死掉大臣的亲属，才是这系铃人！” 小狼大抵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却没有说话，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顾流光正在兴头上，倒也就不带停歇，继续道：“我是这样打算的，皇上的神思肯定得去引导，而冯跃鸿那里也必须得去。但首先我们得先让那些个亲属尝到这流言蜚语带来的恶果，嘻，人是最怕鬼的了，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到时候我们就借一下连汐的模样，跑去他们床前吓吓，那……”她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他们第二日肯定会去找冯跃鸿说这件事算了。” 她又道：“至于冯跃鸿，想害人之计难，但害人之时他肯定也给自己留了后路，所以一旦那些亲属说‘算了’，他便可以到皇上面前说这是个误会。届时我们在一旁牵引，那么连晋被释放，洗清罪名便是转眼的事！” 小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顾流光见了，“嗯”了一声，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既然是被问到了，小狼也就不再顾忌，缓缓道：“顾，说实话你这个法子漏洞太多。首先第一个，这个朝廷大员的死，听连汐一面之词去断定他是该死，就很不妥。万一连晋没有连汐口中那么正直，又或者这背后还牵涉了什么……”见顾流光双眼半敛，“好，就算这一切的实情都如那连汐所说一般，可是我们为何要去吓那大臣的亲属？吓冯跃鸿岂不是更直接？”顿了顿，“再者，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们一定会去找冯跃鸿说这件事算了，而不是买些纸钱去烧给连汐，或者更狠一些请道士在连汐的坟茔前做法？” 顾流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放在小狼脸边的手也缓缓滑下，本来激动的心一瞬间就像烧到最激烈的火焰却蓦地被泼了一盆冰冷凉水一般。 小狼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太过残酷，便轻咳了一声，将身子探前，蹭了蹭她的手背道：“不是说你这个法子不行，我只是把漏洞先挑出来，若要行事，必须把这些漏洞一一补上。” “嗯……”顾流光的情绪稍有恢复，可也没了继续言谈的兴致，微微抬眸，示意他继续。 “我们最好先落实那连汐的话，若是全对而不带丝毫偏颇再行事。”小狼低笑一声，“若非你，是其他的魔，我也不会劝去落实。毕竟得到结果便好，其中过程，何管是否不择手段。只是顾，你不同，我不希望你才从这个圈子跳出来，又被骗入下一个圈子。”他忍不住心里叹息，可惜他发现的还是晚了些，虽然冷绛胭的“目的”未明，但这一连串打着正的幌子去做反的事，委实已经棋高一着。 顾流光微微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她还不太能理解小狼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小狼摇了摇头，道：“以后再说，先管眼前。”又道，“落实此事之后，若能行事，便照你所说的那般，先去扮鬼吓那些亲属。不过这些亲属也是有选择性的，我们可以先观察谁比较信命，谁又比较胆小且能在家中说上话的。”停了片刻，“做好了这件事再继续想后面吧，其余的说太多也无益，计划不如变化，先规划出来一个大概走向就好。” 顾流光听罢连连点头，道：“小狼你比我想的细，唉，现在回想一下，我的法子确实漏洞百出，太没用了！” “也不是没用啊，顾，你把大概的方向定下来了，我才顺着你的思路去打算的。”小狼伸出爪子刨了刨她的膝盖，“其实我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擅长，顾，你要对自己有信心！”m。 第五十四章 分头行事

对于冷绛胭，顾流光一时间还不能习惯和她过多接触，所以就让小狼去找她落实连汐口中的“事实”。顾流光在囚鬼殿外等候着小狼的回音，不时走来走去，等的心里有些焦急了，下意识的又将两只手合在一起，互相掐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动作刚做出，她就想起栖夜的命令，讪讪地停下了动作，口中喃喃：“魔尊大人啊魔尊大人，我顾流光活了十八年，还没有这样从心底里怕过谁，您还真是第一个。”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那曾经被掐过太多次的地方，皮肤颜色明显与一旁不同，像是她那些不美好回忆的沉淀，永远的凝在了那里。 顾流光伸指轻轻抚了抚，想起了什么，蓦地翻过手掌，去看那被针扎过的地方。这针扎不比其他伤，其他的虽然明显些，可也浅薄，而这真是深深刺入了肉里，伤口虽小，合掌间却疼的她微抽了一口凉气。 几乎同时，她又想起染有自己血的定魂石坠地后发生的那一幕，缓缓放下手，不免再次叹了口气。 看来将揽月的仙魂还回去之后，她得立刻返回魔界，这件事有必要同栖夜说。 ……不过，栖夜若是问起她为什么要帮冷绛烟做这些，她又要怎么解释？ “顾，你在想什么呢？”小狼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微微一怔，转身对着他笑了笑。 “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顾流光随口敷衍过去，而后又兀自惊讶自己何时能如此顺畅的说谎了。 小狼明显是得到了好消息，也就没去多注意顾流光有何不妥，前行了几步走到她身边道：“鬼后说这囚鬼殿的厉鬼所言都是真的，也正因如此，它们才会被特许，有完成心愿的机会。”所以，以后的鬼话他们都可以信。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那我们现在去人界？” “嗯，走！” 有小狼在身边，顾流光这次心里比上次踏实了许多，就算还是隐隐担忧那沉渊突然出现要捕杀她，却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正事，替天行道，何必怕他。 只是万一真狭路相逢，不知道沉渊还会不会听她胡扯那些废话，毕竟她的心还没大到去和仙斗个你死我活，而那套路用一次就不灵了。 此时小狼为了行事方便，已幻回人形，和顾流光徘徊在大街上。不远处就是他们将要去的地方，他侧头，见顾流光有些走神，便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顾流光刹那回神，侧目见他的桃花眸里几分担忧，便莞尔一笑道：“我没事，不是怕啦。”又看了看天空，转移话题，“现在差不多傍晚，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完全黑下来，到时候我们先去那府中转转吧！” 顾流光的话小狼不是很明白，这府有什么好转的，不就是房子，长廊和好多人吗。顾流光见他不解的模样，抿唇一笑，简单解释道：“他们间接害死了连汐，心中肯定也有鬼呢，少不得有几个会在房间里或者门外贴什么符纸。你不是说要看谁胆小么，这个法子就不错。至于谁有地位……我去瞧瞧他们的服饰打扮就好了，之前我为人的时候没少和那些太太们打交道，多多少少能分出来几个的。” “那……”小狼也生出一个想法，“不如我们再做一件事。” “嗯，什么？” “之前顾你不是说要他们自食流言的恶果么，我想，不如今晚我们分头行事。”说罢，他细细的将打算告知了顾流光，同时又教了她如何隐匿自身，在这府中行走自如的术法。 这虽然是妖术，但顾流光试了几次竟觉得运用自如，也没什么不妥，不禁诧异道：“原来这也可以？” 小狼温柔笑着，道：“其实很多术法是相通的，只是我们本体不同，才会有些许差异。至于这个，就好像你的神行之术那样，确实没什么差别。” 顾流光想了想，轻应了一声。又低头仔细考虑了他的打算，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笑道：“那就按照你之前说的这么办！” 就阅历来说，小狼比几乎不接触外人的顾流光更会揣度两分人心，他道府中最多的人一定是仆从婢子，而闲言碎语在他们之间流传的也是最快。那么若是好多个仆从婢子都看到了诡异的一幕，不多时这府中便会闹得个鸡飞狗跳。就算府主人用权力或者金钱去塞他们的嘴，有惜命的下人也是会拒绝然后辞工离府。 在外人眼中，平白无故走掉那么多下人肯定是府中出了事，要么主子严苛，要么府上不干净。无论是哪一个可能，都会让府主在外的形象大打折扣。甚至为了息事宁人，这府主说不定还会请道士入府做法事，以求给剩下的下人，或者自己一个心安。 人的想象很多时候都会给自己一种错觉，从而把自己引向一条与正确大相径庭的路。府主越是为了掩盖，越是会乱了阵脚。 人言可畏，若能搅得这府上鸡飞狗跳，也算是给这府主的一个“报答”了。 小狼对此计划给顾流光的分工是去分辨贵妇人，再进行梦中引导。一来他不喜欢出入脂粉气浓的房间，二来贵妇人胆小怕事，万一他没把握好分寸，弄出人命就更麻烦了。而顾流光不同，为人时是女子，也能懂几分这些女子的心态，所以小狼觉得顾流光非常合适。 至于他，便是要在那些仆从婢子的梦中游走了。 顾流光很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她扮鬼吓人已不是第一次，虽然二者性质根本不同，却也算累积了些许经验。知道这次不能做的太过，她便没打算让符咒上场。 她顺着花草一路往前，从普通到珍贵再到稀奇，左转右绕的，不一会就找到了东院。她以隐匿之身避过不时走来的几个婢子，又听她们说手上端着的东西是要送给少奶奶的，便尾随在她们身后。 哪知又走了片刻，那几个婢子突然分散去了好几处，这下子她跟着谁都不对，有些苦恼的停下脚步，微微叹了口气。 总不至于每个房间都去一遍，那是最蠢的法子。 而且顾流光心中把这行径规划为小人，小人才会偷窥，才会这么不齿，才会…… 走神间，她眼风蓦地扫到一个雕花别致，门口还点着双灯的房间，她心下一喜，粉色的唇不禁轻抿。几分紧张的靠近，又仔细打量了一阵后，发现窗户上的剪影正在对镜卸下繁复的发簪，不禁唇角微扬。 很明显这就是她正在找的地方。 m。 第五十五章 一时心软

顾流光虽然习了隐匿之术，面对这实打实的墙壁却还是不能直接穿过，所以她还是从正门而入，推开一些缝隙后迅速进屋，给屋内人造成一种风太大会吹开门的假象。 此刻屋内只有那女子一人，她刚把最后一缕青丝放下，听到动静，侧过半张脸问了一声：“疏桐？”发现没有回音，便蹙眉喃喃，“这婢子也真是，叫她去迎少爷，半天都回不来。”说罢，缓缓起身。 顾流光已经到了里卧，恰好见那女子一手端着肚子一手扶腰的起身，顿时愣住了。 这少奶奶竟然是个双身子！ 这样大的肚子，看起来少说也有六个月了。 那么她又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稍有不慎，可能会使得这个少奶奶一尸两命。 顾流光颔首捏了捏衣角，暗自叹了口气。小狼说计划不如变化快还真是对，当初就算她想再多，也是考虑不到这一点的。 害命的事她不会做，所以这计划也得取消，她还得立刻再想个新的出来。 如此这般，她待在这屋内倒显得浪费时间，于是她转身就走。 只是刚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出去，一抹绿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又直接合上了门，一溜烟的跑到了里卧去。 顾流光不禁蹙眉，心道那个人进就进来吧，干嘛还把门给关上，什么事这么着急，又不是火烧了房子。又摇了摇头，伸手想去开门。只是她的手指尖刚触及到门的那一瞬，就听到里卧哗啦一声，清脆刺耳，似是什么瓷器碎了一地。 又听一个声音连连道：“少奶奶消消气，消消气！您身份尊贵，怎的能跟那姨娘置气呢！千万保重身子，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啊！” 顾流光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收手，颔首不禁叹了口气，道：“大户人家事情就是多。” 那一刻她想到了兰鸢，就算家中并无什么姨娘，最终却还不是因为一个小女子给弄得面目全非，四分五裂？可笑的是她父亲聪明一世，却偏偏像被兰鸢给灌了迷药似的，怎样都脱离不了兰鸢刻意营造的假象。 虽然偷听人家私密算不得什么好的做法，可顾流光鬼使神差的一时也迈不出离开的步子，反而缓缓朝里卧走近。 只见那少奶奶一张微显浮肿的脸涨得通红，胸脯高低起伏着，一手扶着桌面，一手被婢子搀着，看来方才是被这婢子的消息气得够呛。而那婢子说完这些话之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眼神几分闪躲的，不时偷瞄那少奶奶一眼。 过了片刻，那少奶奶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眼神却开始变得涣散，眼前如蒙上一层雾气般朦胧起来。她整个身子微微抖动着，嘴里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又似乎不想显露自己的脆弱，狠狠咬住了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婢子见状，吓得面如土色，连连道：“少奶奶您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千万别忍着，万一憋坏了……” 顾流光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婢子，那少奶奶一看就是高傲惯了的，方才弄碎瓷器这事就已经不符合她的身份，一次失误之后，这心高气傲的人儿又怎么会再在人前显露她此刻心深处的想法？ 而那少奶奶果真也是强忍住了，双唇微翕，又哽咽了一声，彻底恢复了过来。轻轻拂开了那婢子，自己兀自站好，双手交叠在了小腹上，低声：“既然少爷愿意在姨娘那儿待着，那就让他待着吧。”又道，“少爷近日夜来多梦，在我这儿歇息反而对我和孩子不好。” 她这般说也是在自我安慰罢了，很明显的意图，这次那婢子倒也听出了意思来，便顺着道：“是呢！”许是想着讨好少奶奶，“既然少爷这几日夜来梦多，不如婢子带些安神香过去？就说这是少奶奶的一点心意。” 那少奶奶兀自思忖着，若是这样行事，那夫君还会觉得她大度，另外也可以告诉那姨娘，最了解夫君的还是她，没有其他人。就淡淡笑了笑，道：“好，你去做吧。”又道，“哎，多余的话可一句也别说，问你就说不知道。” 顾流光在一旁静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自己是在看话本一般，人类的心思真是难猜，好在自己最终也没有真的嫁给那林万俟，谁知道嫁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呢？万一林万俟食言又纳妾，或者这妾还正是兰鸢，那她活着只会觉得生不如死，倒还不如现在的境况了。又哂笑感情二字着实轻到可怜，就算这少奶奶身怀六甲，却还是稳不住夫君的心思。明明心里挂念得紧，还要装作无事，自我安慰。 眼风扫到那婢子已经取了安神香，准备离开去找那少爷和婢子，顾流光当即跟了出去。 说起来这也算意外收获，那少奶奶说这少爷近日夜来梦多，也就是说他之前并非如此。而恰好近些时候又发生了连汐那件事，看来这少爷便是那心中有鬼的其中一个人了。 顾流光狠不下心去扮鬼吓身怀六甲之人，却愿意去吓这花心大萝卜般的大少爷。 有了那婢子引路，顾流光一下子省去很多麻烦。此时天已经完全黑去，婢子手中的灯笼左右晃着，引得里面的光也忽明忽暗。顾流光见她低着头咬唇，很紧张的模样，顿时心中起了一丝疑惑。 前面的路越来越逼仄，而两旁草木葱荣，不时还有一两座高大的假山。顾流光稍放慢了些脚步，就算这婢子看不见她，但她也不想再这么如无头苍蝇似的跟着转悠下去。 这样的地方通常走到尽头就是死路，算是没有完全开拓过的边缘折角，那姨娘就算再不济，好歹也是个姨娘，听起来也颇受那少爷宠爱的样子，怎么会被安置在这种地方？ 只是这方她还在疑惑，一旁蓦地就窜出个人来，一把抱住了慌里慌张的婢子，紧搂着按去了假山上。顾流光心脏给吓得一紧，仔细看了看见那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他此刻正在对婢子上下其手，顾流光几分尴尬，想要转身。 却听那男子口中喃喃：“疏桐，怎的去了这般久？想死爷了！” 婢子一边迎合着，一边道：“少爷，少奶奶太难打发了，婢子好不容易才脱身呢！” m。 第五十六章 殊途同归

谢谢一直以来大家的推荐票票和打赏！！ 今天捕捉到了清风素衣，骢别后还有小梨子~~ 似乎每次的感谢写在作者的话里看不到啊_(:3」∠)_ * 顾流光惊愕的差点合不拢嘴巴，这情节还真是峰回路转，都是什么跟什么？ 婢子跟主母说主子在姨娘那儿留宿，而后找了借口脱身出来，跑到偏远地方，再与主子私会…… 顾流光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这曲折回环的情节，简直是跟她以前的遭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她不禁为那少奶奶抱起不平来，同时也厌烦眼前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他们耳鬓厮磨的亲昵举动在顾流光的眼中如同逼她吃完隔夜馊掉的饭菜一般恶心，她实在是忍不住不去做些什么给他们“助兴”。 顾流光不屑一笑，眸里全是鄙夷。 之前她就已经确定了这少爷就是个心里有鬼的主，现在情况特殊，那她也不用等他入睡了。顾流光盘算了一阵，觉得他身旁那个叫疏桐的婢子背着自家主母做这事，心里肯定也是虚的，时机倒是万分适合。想到这里，顾流光几下就扯散了自己的头发，又把外衫脱了，仅着中衣，而后朝疏桐正靠着的那假山上爬去。 那少爷和疏桐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周边动静，即使听得有些不寻常的衣料摩挲声，也当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顾流光本还担心她的动作会引起他们注意，哪知他们头都不曾抬起，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顾流光渐渐爬到了假山上，又绕过另一面，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倒着爬下去，为防自己的头发先露馅儿，她又用手稍微揽了一把。直到离他们二人已经不足半米，顾流光都能清楚的看到疏桐那白白大腿时，她才停了下来。 稍缓了两口气，她阴森森的用哑音道：“野外行乱，不得好死！诬陷栽赃，还我命来……” 许是顾流光声音太小，那少爷只是稍微停了一下，怔了一秒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而怀中佳人正一脸娇羞的看着自己，又俯下身去。 顾流光便又大声了些：“野外行乱，不得好死！诬陷栽赃，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说着，又勉强空出只手，捕捉了一缕风，把那灯笼里的光吹熄了。 “呀！”疏桐到底是女子，比那少爷敏感好几分，稍微推了他一把，“少爷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又看向灯笼，“这里又没风，灯笼怎么会平白无故的熄了？” 借着月光，顾流光见他们二人此刻脸上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立刻又道：“你们还我命来！”待着他们循声一齐抬头的那刻，顾流光瞬间现身，双眸一时被血色填满，眼神怨毒的注视着他们。 “啊……啊……”疏桐吓得连一声完整的惊叫都发不出，而那少爷更是表情抽搐，张大着嘴巴，双眼大睁，什么声响都没有。 顾流光本意也是教训教训他们，怕他们被吓死了，就又缓缓道：“你们做的亏心事，可知错？” 那少爷也是个聪明的，顿时就缓过神来，把怀中佳人往一旁重重推开，恭敬跪好了不迭磕头，连连道：“知错了，知错了，再也不敢了！”顾流光眼风扫及疏桐，那婢子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流光心道这样也好，反正她要的也只是吓这少爷而已。便冷笑了两声，道：“这错认得好快，不像是真心。”又道，“可知我是谁？” “……”他根本不敢抬头去仔细看顾流光，只能快速在心里猜测。大抵是他倒不曾害过什么人命，十几秒钟后就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问：“连家……姑娘？” “哼！”顾流光冷哼以对，“我冤死，心有不甘，不得入轮回重新投胎，都是拜你们所赐！” 那少爷一个激灵，又开始不断磕头道：“逼连姑娘你死的是那冯跃鸿冯大人，跟我家没有分毫关系啊！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姑娘你要找也应该是找冯大人啊！” “推脱得如此干净，你是想死？”顾流光冷声，“还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若非你们在冯跃鸿面前乱嚼舌根，我爹爹又怎会受牢狱之灾，我又怎会含冤而死！”说着继续往下爬，到了离那少爷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下，“我今天来，就是要取你的狗命！” “连姑娘！”他大叫一声，身体抖如筛糠，“求连姑娘饶我一条性命！”又道，“况且去冯跃鸿面前胡说八道的是我兄长又不是我，你取了我的命，我也是冤啊！” 兄长？顾流光暗道一声糟糕，如此一来，这个少爷岂不是把所有责任都能推卸掉？那么她现在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吗！ 不，等等…… 顾流光蹙眉思索了片刻，眼神陡然一凛，怒道：“你竟敢骗我！可知骗鬼的下场！”说罢，那披散着的长发一齐朝那少爷拢去。 原来那少爷想着这“连汐”肯定是不晓得他家有几口人的，便想先糊弄过去，保命要紧。却忘记了疏桐一口一个少爷，顾流光又是出身宅府里，怎会不知若这家中有其他子嗣，是肯定会排出个先后顺序的。 那少爷见自己命限将至，暗骂自己方才的脱身之法太蠢的同时，又大声道：“只要连姑娘能饶了我的贱命，我什么都可以做！” 那万千发丝如针尖的一般的锋利，不少已经刺入了他的皮肉。但好在顾流光有心是多吓唬他，不屑取他性命，所以还是绕过了他的致命处。他这句话话音刚落，顾流光的发丝便停止了动作，就这么浮在半空中，却还是直直对着他。 “什么都可以做？”顾流光几分玩味的反问了一句。 “是！是是是！”已经吃过了撒谎的恶果，他肯定不想再试第二次。 “那好，我要我爹爹平安无事的离开牢狱。”顿了顿，“时限三日，这三日中，我会给你足够空间，不过你若是动了旁的心思，或者没有办到，那么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那少爷愣了一秒，随即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知道！知道！” 顾流光见吓唬得已经差不多了，便又隐匿，小心翼翼地往假山上方爬了爬。回头见那少爷被吓得一头冷汗，目光还有几分呆滞的看着方才她待过的地方，险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m。 第五十七章 屋顶闲聊

每天投票票的小伙伴辛苦啦！！小梨和an的打赏非常感谢=3=~~ * 和小狼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顾流光穿上了外衫，又把长发重新编成了发辫，不慌不忙的走出了门。 小狼见到她的那瞬明显愣了愣，温柔笑着，问了句：“动手了？”随后伸手，摘下了她发间的一个小草梗，顺道用拇指捻去了她脸颊上的泥。 顾流光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脸上可能有不干净的地方，便抬手用袖子再仔细擦了擦，又道：“倒是没有动手。不过嘛，也差不多，出了点意外。”说罢，顾流光把之前发生的一切细细给小狼说了一遍。小狼听后，脸上的表情复杂，他显然没料到顾流光会这么做。沉默片刻后，他低笑了一声，道：“顾，你小点子很多。” “小点子？其实就是鬼主意吧！”顾流光抿唇笑，“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很庆幸娘没有把我管束得太死，不然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算再着急也没用。”又叹了口气，“你说，那个婢子怎么能这样呢，如果喜欢少爷，大可明目张胆啊，这么偷鸡摸狗的，她不嫌羞么？就算忌讳少奶奶，也犯不着拉那个姨娘下水。啧，这个局还真是巧，引得少奶奶和姨娘不合，自己在一旁可就是捞得了大好处。” 小狼不太理解女子的这些小心思，但见顾流光在等着自己的回话，便笑道：“很多人都是自私的，管自己好就够了，哪里还顾得到其他？”又道，“顾，你为人的时候，肯定是个好人。” “好人？”顾流光愣了一瞬，随后颔首冷笑了一声，“……呵。”好些过往画面的浮闪过眼前。 再次抬头时见小狼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意识到他可能以为是说错了话在内疚，便道：“都是过去的事啦，我可以把它当作个故事给你讲啊，反正也无聊，我们事情都办好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呢！”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指着目及处最高的一座房子，“我们去那屋顶上坐着，慢慢聊！” 喜欢坐屋顶大概也不是个闺秀该有的行为，但自从顾流光发现高处可以眺望更远，也可以注意到周遭正发生的一切后，只要得空便会跑屋顶上去。 今夜无风，夜空晴朗，一轮圆月高悬着，柔和而清淡的光静静洒在他们身边。顾流光习惯性的抱了膝盖，又空出只手去迎了一缕月光在掌心。她微微晃动着手掌，不自觉走神，把注意力放在了月光之上。 小狼本是想听她说那“故事”，可侧目见她这似乎在玩耍月光的模样，不禁唇角弯了弯，也没有开口打扰。 月色清明，她的轮廓也因此格外清晰，小狼不曾仔细打量过顾流光，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怕被她发现了两两尴尬。而此时正好，她走神，他无聊，眼神索性就放肆了几分，游走在她的五官和发鬓之上，最终又在她的杏眼处停留。 他见过的人很多，美人就更多，尤其是妖族中有不少修为高深的会幻化美人形态。只是那些美人的眸子都带着几分刻意，是为了迎合人的心思而精心修饰过的。顾流光的眼睛虽不是最美，但似乎很能抓住别人的注意力，那清澈如一汪碧水的眸内总是含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这感觉很让他着迷。 恰好顾流光想说句什么，侧目间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小狼几分尴尬的转开，顾流光却心大的一笑，而后索性将身子也转向了他，道：“说好给你讲故事的，结果一时走神给忘了。”她咬了咬唇，“可能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人界吧，即使它给我的回忆有些并不怎么好，不过就是割舍不下。而且魔界于我来说，我是在刻意去适应，去融入魔的生活，而这人界，无论我何时来，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说罢，顾流光又笑着摇了摇头，几分无奈的模样。再抬眸时，她又换了神情，看着小狼那幽绿色的眼睛道：“我以前住的地方，说起来比这个府大多了，但人又没有这么复杂，什么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少奶奶姨娘的……我父亲就我娘一个正妻。”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顿了顿，毕竟还有个兰鸢横在中间，而这似乎可以算是顾府的家丑。 于是她打算掠过这些不提，只是道：“我最喜欢的就是打猎了，这个你也知道。可说起来，我好想去一次大草原，那里打猎才是真正的畅快，跟在我自家的猎场里完全是天壤之别。”发现自己扯的太远，又微微颔首，“我……曾经有个未婚夫，也是在打猎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我比较傻吧，活了十八年也没对谁有过感觉，他刚好救了我，我看他也就特殊了些。加上我娘那个时候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女大当嫁，所以才很轻易的就托付了自己的希望。” 说完这些，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再开口。很久不去想林万俟那三个字了，才成为魔，不知情时，觉得想来也无用，天各一方，她再牵挂又能如何。而知道真相，愤怒过后，反而满心悲戚，自己一片真心换来的都是些虚情假意。不管他曾经是否有过一丝顾虑，反正变心就是变心了。 可其实，顾流光最恨的是，他宁愿设计杀了她，也不愿说出真相，堂堂正正的退掉婚书，再娶兰鸢。 顾流光十指微蜷，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暗道坦诚说出来这些事，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难。自己似乎还放不开，可介怀的早就不是那个人，而是隐瞒、欺骗和背叛。 “顾？顾？”小狼见她半阖眼眸，眼神几分迷茫，担心她是又想起从前不好的事，所以在难过，便轻轻叫了她两声。 “啊……”顾流光蓦然回神，看到小狼一脸担忧的模样，抿唇笑，“我没事，就是仔细想了想我那未婚夫长什么样子来着？”又道，“你看我，真没心没肺的，好歹我和他合过八字呢，现在竟然想不起他长什么模样了。”顿了顿，“其实我还是有些想知道嫁人到底是怎样的呢，新娘子都特别美。” 小狼笑道：“顾，就算你不是新娘子也很美的。” 顾流光脸上向往的神情一滞，随后讪讪道：“小狼什么时候开始油嘴滑舌了？不学好啊！”却见小狼摇了摇头，便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哎，小狼，我听说你们妖类最擅长幻人形，且女子都特别貌美，是真的吗？” 没想到顾流光会问这个，小狼愣了愣，又点头，道：“其中狐女和蛇女最美，人界男子对这二者最是趋之若鹜，就算道士拦着他们，明明白白说了那是妖怪，要吸食人精气，喜欢不得的，他们也还是心甘情愿。”发现顾流光将头枕在了膝盖上，又认真的看着自己，“顾想听的话，我慢慢说。” m。 第五十八章 狐女凄柔

谢谢水果杀的推荐票票~ 话说你的id看起来很好吃…… * 顾流光默了默，这距离天亮少说还有两个时辰，正好她不想再多说有关林万俟的事，听小狼说些自己不知道的倒也好，便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继续。 小狼缓缓道：“我还小的时候认识一个狐女，她叫凄柔，是那种让见到她的妖都移不开目光的美。若非要我形容，那只能借用人界之中最美好的东西。”他顿了顿，“那个时候我还小，所以靠近凄柔时，她并没有排斥，待我也格外好。” 他侧目，见顾流光听得格外认真，继续道：“妖类见妖类，往往透过了虚假表象。妖可能会用魅惑之术去迷人类之心，但却迷不了同类。不过说起来，没有谁知道她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就这么很神秘的出现在了我们生活之中。”兀自叹息一声，“凄柔的性子冷冷的，但也不是高傲，好像她名字那样，凄清却柔和。总让我觉得她是心中有事，可又没有地方去说。那个时候好多妖都痴迷凄柔，但她却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想来，她的心事可能就是如此，因为妖本都是追求情|爱的。” 听到这里，顾流光本想打趣一句“那么你呢”，又顾及到此处只有他两个在，这样问出未免有些尴尬，便把这念头生生忍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小狼主动道：“当然也会有少部分妖并不看重人类情|爱，他们认为有其他的更值得去追求。”又接着之前的话题，“我和凄柔第一次说话是因为有只妖对她的不断骚扰，凄柔烦了，看到我在一旁，就问那妖‘你说喜欢我，那你了解我么？’那妖说不上来，凄柔又说‘最简单的，你可知他是谁？’说着就抬手指向了我。那个时候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对着顾流光温柔一笑，“顾，你猜猜？” “唔？”顾流光突然被问到，有几分手足无措，随后又颔首，思索了一阵，喃喃，“说你是她……夫君？” “哈，怎么可能！”小狼笑着打断，“我那个时候看起来就跟你们人类七八岁的时候差不多。”又道，“凄柔指着我说，‘他是我儿子，我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妖也不傻，立刻说‘你是狐，他是狼’，凄柔就笑了笑回答，‘怎么，谁说狐就不能和狼结合，生下狼妖？’” 小狼一边说着，一边模仿当时的对话，连神态也惟妙惟肖。顾流光看得忍俊不禁，“嗤”地轻笑出了声，又道：“这凄柔不仅绝美，心思也很独特。”顿了顿，“不过其实若那妖真的多花些心思，凄柔的借口也是搪塞不过去的吧！” 小狼摇了摇头，道：“妖便是如此，追求情|爱时一半真心，一半假意。若是对方真的接受了自己，他才会全部付出。否则他就会有所保留，失败也不至于输掉太多。” “有所保留，失败也不至于输掉太多？”顾流光兀自呢喃了一遍，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样倒是挺好的。”抬眸看向小狼，“后来呢？” 小狼应了一声，又道：“后来我就这么和凄柔渐渐熟悉了。我们相处时她虽然还带着心事，却愿意把温柔的一面展现给我看。”忍不住叹息一声，“我是没有什么父母兄弟的，凄柔对我好，我也就把她当作了亲人。妖的寿命很长，我原本还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我们在一起不过三年时光。” “她怎么了？”顾流光眸内一跳。 “她说有个不得不外出的理由，然后就离开了妖界，再也没回来过……过了很多年，我多方打听才得到一点风声，知道了她当时去的地方，是魔界。”说到这里，小狼素来温柔的眉眼突然添了一丝哀色，若有所思的看了顾流光片刻，又勉强的弯了弯唇角。 顾流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随后又哂笑：“怎么可能？绛胭姐不是说魔尊大人不喜欢妖么，那凄柔又是怎么入魔界的，说不通啊！”但小狼神色严肃，不似胡说，顾流光心中蓦地闪现过另一个想法。结结巴巴的开口，道：“难道……难道魔尊大人厌妖，就是因为凄柔？” “我不知。”小狼坦言，“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而其实告诉你有关我所认识的凄柔，我是有些私心的。顾，若是有机会，你能不能在魔界稍微打听一下？就算凄柔已经死了，我也希望能得到确切的消息，毕竟她也是我的亲人。” 顾流光咬住下唇，一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觉得心乱如麻，镇定不下来，瞬间就起了立刻回魔界的冲动。可眼风扫到小狼那期待的眼神，她的心脏猛地一紧，随后一种不适感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是因为我是魔，所以你才会对我好吗？”顾流光低声，“你接近我，就是这个目的？” 小狼蓦地一惊，失声道：“怎么会？！”许是这一声太过突兀，一下就惊醒了一旁树上正栖息安眠的鸟。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只有鸟儿们渐渐淡去的叫声。顾流光大部分的怀疑已因为小狼失控反驳的模样而消除，虽然她的想法实际上也能说通，只是小狼跟在她身边也有些时候，他对自己可以算是面面俱到，这样的性子确实不像是擅长计谋策划的。 于是顾流光颔首笑着伸手拍了拍小狼的肩，安抚道：“你知道女子心思多，我也就胡说了一下，小狼你不要在意。” 但小狼却不能释怀，口中低语：“顾，在你眼中，我是会利用你的吗？”又道，“你一点也不信任我吗？” “……”顾流光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一下子真伤到了小狼的心，又怕说多错多，便紧抿了唇。放在小狼肩上的手渐渐往下落，却在他手肘处停住了，握了握他的胳膊。“小狼，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最开始我真的不怎么相信你，因为你出现的太突然了，莫名其妙的，还是妖。就算你的理由我找不出任何破绽，可我心里也是对你保持着距离的。到后来，你几次助我，又为了我的事出谋划策，四处奔波，从不问什么，也不会拒绝我，我……”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我也不会说什么太煽情的话，反正，我现在没把你当外人，唔，不对，外妖？” “……”听了她一席话，小狼心中本也是百感交集，刚酝酿了好些话准备说，到嘴边却因为顾流光突然较真是“外人”还是“外妖”给生生咽了回去。不过之前失落的心情也因此扫去了大半，低笑了一声道：“外人和外妖又如何，反正都与我无关不是吗？” 见小狼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顾流光莞尔一笑，顺势接过话道：“对！” m。 第五十九章 继续行动

又继续说了一会儿话，顾流光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脑子渐渐地混沌起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下意识地侧身往一处躺去。小狼恰到好处的恢复了狼身，让她一下子就倒在了自己温软的皮毛上面。她也没说什么，选了个舒服的角度，随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约莫天将明时，小狼小心翼翼的唤醒了她。她睡眼惺忪的看看小狼，又看看周遭环境，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嘟囔道：“把那仙魂拿到手之后我非睡上个三天三夜不可！” 此刻已有不少的丫鬟婆子在府中走动，比起顾流光，她们也没精神到哪儿去。尤其是天色灰蒙阴沉，昨夜的梦又被小狼闹了那么一番，能睡好才真是说不过去了。 不过顾流光却心有疑惑，对小狼道：“既然她们夜里就被吓着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出来上工？不该连夜就去找那管家辞工不干了吗？” 小狼也还有几分睡意，舔了舔爪子上积沉的雾水，道：“举个例子，要是你半夜做了个不好的梦，你会立刻就醒来去找魔尊吗？” 顾流光喃喃：“有可能啊！” “……”没想到她如此回答，还回答得这般干脆，小狼蓦地语塞了一瞬。思索了片刻，又道：“这样说吧，她们一个人做恶梦，可能不会在意，但现在大家都醒了，她们肯定会闲不住互相说昨晚的梦。也就是因为这么一说，大家会发现原来做的是同一个噩梦……如此一来，她们就会达成共识，那噩梦便不仅仅只是梦，而是真有冤事在了。” 顺着他的思路，这倒是比他之前举的例子要好理解几分。顾流光颔首，边想边道：“所以这样的话，大家就会一股脑的全去找管家了。之后管家受不住压力，会立刻报上去的。哎，感觉那少爷没被我给吓着啊，对我半信半疑的样子。不知道如果这所有丫鬟婆子都辞工的话，他能不能吃得消。”说到这里，顾流光忍不住笑了一声，“话说回来，要是那少爷这样都不肯办妥我们的事……” “你还没把他捉弄够吗？”小狼低笑一声，目光落在一处。 只见几个原本无精打采的丫鬟婆子擦肩路过，忽然就停了下来，又开始喋喋不休，越说越起劲的样子，他顿时放心了。看向顾流光，道：“顾，不过半个时辰，那少爷绝对会出府的。” 顾流光对于小狼的估计倒也还算赞同，便轻应了一声，又问道：“你觉得这少爷会同冯跃鸿怎么说？” “顾觉得呢？”小狼反问。 “唔，大概就是凭空污蔑人还是不妥当的，不要继续这样做了……之类的吧？”顾流光若有所思，却又还觉得差了些什么。 小狼阖目摇了摇头，道：“顾，你在这方面果然还是太单纯。”又道，“冯跃鸿是何等人，怎会为个小儿的话来反复左右自己的行事？这少爷，多半是会拿‘连汐鬼魂’来说事了。”顿了顿，“我们还要静观其变，若是冯跃鸿迟迟没有动作，那就算我们不直接吓冯跃鸿，也要让他府上的人见到‘连汐鬼魂’，好叫他知道，这少爷所言非虚。” 听完小狼的话，顾流光却有几分沉默，她的心思不自觉的就转到了其他方面上去，心道既然要去冯家，那就有可能见到姐姐，还有几个可爱的侄子侄女……一想到那些粉团儿会叫自己“姨姨”，她的脸上不觉就浮现出一抹羞赧的笑容。但又发觉现在自己的身份已非当初，就算是见到了他们，她也不能贸然现身。眸中期待的眼神，瞬间就转成了失落。 小狼看得分明，用爪子轻轻推了推她，有些担心的问道：“顾，你怎么了？” “……”顾流光抿了抿唇，“有些想家人了。” 说起来那么多年她没有再见过大姐，且自己的死，去见大姐也是算一个因素。一想到真正可以再见时，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顾流光心中凄凉到无以复加。 小狼愣了一瞬，随后温柔的蹭了蹭顾流光的小腿，道：“顾，我就是你的家人啊！” “……”蹙着眉的她听到后缓缓转过头去，凝视着他幽绿色的眸子。片刻后，她认真道：“嗯，小狼也是我的家人！”说罢，颔首一笑。 而府上正发生的一切，都在如小狼设想那般进行着。天刚明时，那少爷就急匆匆的出了门，他身后还远远跟着一堆丫鬟婆子。要不是管家带家丁拦住了，恐怕这少爷一时间还出不去。 顾流光和小狼相视一笑，同用了隐匿之法，紧跟他上了马车。 这一路倒是平平淡淡，那少爷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顾流光也听不清楚。只是见他手里拿了什么平安符，想着大概是为求心安，险些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外面赶马的车夫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今日少爷一个人坐马车，这马的速度还快不起来，甚至有些气喘吁吁？ 马车行到了冯家门口，趁着那少爷撩帘的功夫，顾流光和小狼也顺势而出。 许是帘子撩起的太久了些，车夫疑惑的嘀咕道：“没风啊？”已经下了马车的少爷几分诧异的回头，待见到帘子依旧似有人在撩的模样，背上顿时洇出一片冷汗。转过头像避瘟神般的，朝着大门险些跑起来。 顾流光咬住下唇偷笑，低声道：“我估计他呀，恐怕一辈子都不敢再和婢子偷情了！” 小狼沉默一瞬，有些尴尬道：“顾，你还是……还是……”几分踌躇的说不下去。 “我？”顾流光不解地看向他，见他不再继续，便又把自己方才的话品了一遍。随后恍然大悟，毫不在意道：“哦，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见过我爹和……和一个婢子有染了，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说着，半阖烟眸，眼睫也垂了下来，“反正男男女女这些事现在都与我无关，说说也无所谓啊。小狼你是妖，怎么还拘泥这些？我们魔界……”瞬间就想起了栖夜见到自己裸露着许多肌肤的那刻，波澜不惊的秋水目，而自己那刻也是够尴尬的，便轻咳一声，抚了抚小狼的头，“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先做正事！” 话音刚落，小狼又幻回了人形。 m。 第六十章 静观其变

感谢在下不才，路人z童鞋的推荐票票~ * 有血缘这一层羁绊，顾流光不可能不惦记自己的亲长姐和侄子侄女们。所以一进了冯家，她的眼睛就没有消停过。左扫右瞄，就差直接现身逮着个下人去问了。 小狼虽然不理解顾流光为何突然就这么心不在焉，但也没有开口去问，反正这些事他一个就能做好，顾流光想偷懒，他也毫不介意。 就这么曲曲折折的跟那少爷走了一路，顾流光连个小孩子的声音都没听到，先前期待的心也就这么缓缓沉寂了下来。恰好那少爷也到了目的地，跟门外守着的下人说了一声后，就这么走了进去。 顾流光和小狼紧随，只是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那少爷，竟然扑通一声，直径朝正笑端着一杯茶要递给他的冯跃鸿跪下了。 “冯叔叔您一定要救救我啊！”那少爷撕心裂肺的一声，让冯跃鸿手中的茶盏险些跌到地面去。 冯跃鸿满面的笑顿时有所收敛，将茶盏放回地方后，弯身将那少爷扶了一把，道：“大侄子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慌慌张张，失魂落魄的？” 那少爷立刻抬袖抹了一把眼角不自觉渗出的晶莹，重重叹了口气道：“冯叔叔您前些时候新收的戏子，她，她缠上我了！”眼风扫到冯跃鸿脸色变了一变，“昨天夜里她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我府上，我亲眼所见！而且今早府上不少丫鬟婆子也说她们见到了鬼。唉，您也知道我媳妇儿就要生了，这时候府上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万一惊着了我媳妇儿，那我真是死也难抵这罪过了！”说罢，狠狠磕了一个头，“父亲走后，还好有您的照拂帮衬，否则这日子还真就过不下去了。如今侄子有难，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化解。想到冯叔叔您之前和她有几分‘交情’，我这才冒昧前来……” 冯跃鸿一边听着，一边捋了捋胡子。此刻他的心里非常疑惑，就算连汐要找人算账，也该找他不是？怎会跟旁人扯上关系？若眼前人说的这些都是谎话，那“谎”的意义何在？实在也说不通！ 想到这里，冯跃鸿负手侧身淡笑道：“大侄子先别急，这件事蹊跷的很。以大侄子的聪慧，想必也是发现了其中不妥之处吧！”他波澜不惊的就这么把问题给抛了出去。 顾流光在一旁暗道一声好奸诈的人！同时不禁握了握拳，对那少爷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不免起了几分担心。 那少爷倒也不是个蠢钝之人，他哭丧着脸道：“冯叔叔这样说肯定是胸有成竹的，侄子不敢开口，愿闻教诲！” “哈。”冯跃鸿皮笑肉不笑的摇了摇头，既然对方已经把问题又送了回来，而他还是个长辈，再推回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他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老夫我虽然做过些不太美的事，可也没见得谁来找我。侄子此言，我倒是有些奇怪了，为什么那戏子不来我冯家？” “这……这……”那少爷语塞一瞬。 顾流光看向小狼，低声耳语道：“看来这冯跃鸿根本就不相信这件事，还以为是这个少爷杜撰的呢，怎么办？” 小狼回道：“也非根本不相信，半信半疑罢了，毕竟这少爷没必要大早上的来胡说。任何人早上听到这种消息，一时间都不可能完全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我们先静观其变，就算这少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急，就算是白日，我们也可故技重施……”说到这里，他的话语一顿，“恐怕会有些许麻烦就是了。” 顾流光“嗯”了一声，接过话道：“擅用术法营造梦境，应该很快就会引来那些多管闲事的吧！”又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了，现在各族之间自保都还来不及，去惹一身骚实在不划算。” “……”小狼被顾流光的言论弄得话语一滞，好半天才回，“是这个理。”又将目光锁在了那少爷身上。 “大侄子啊，是不是你最近没休息好，才恍惚了？”冯跃鸿见他久久不答话，便给他找了个借口，“还是因为侄媳妇儿要生了，又是头胎，所以心里不稳妥？”不待他答，“我儿媳妇倒是已经给家里添了三个小家伙了，若侄子你不介意，倒是可以让儿媳妇去和侄媳妇聊聊，宽宽心。” 听冯跃鸿提起长姐，顾流光心里又是一紧，一时间注意力也转去了别的地方，心中有个声音不断道：答应，快，答应！ 那样她就可以知道长姐住在哪个地方，说不定还能见一见那三个小家伙。 只是没想到，那少爷顺口而应下后，冯跃鸿又立刻道：“只可惜今日还真不凑巧，亲家千里迢迢的过来一聚，他们小两口倒是天还没亮就外出去迎接了，也不知几时回来。” 顾流光心里咯噔一声，险些失控的呢喃出声，用手掩口，不住在心底道：爹娘来了，他们来了，刚好是今天，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悄悄再见一面呢？又瞬间意识到之前长姐未出嫁的时候，一家是多么幸福美满。长姐不讨厌兰鸢，却偏心顾流光，骨子里还是认为亲妹的人品更可取。而长姐离家之后，一视同仁的母亲，心中有鬼的父亲，在对待她们之上，多多少少的，都与之前产生了些差别。 那么长姐知道自己“死”了吗？爹娘在兰鸢和林万俟死之后又是怎样的态度？林府有骚扰他们吗？诸多疑问不由自主的塞满心中，顾流光蓦地侧目看了小狼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道：“我有件私事要做。” 而此刻的小狼还正在烦恼冯跃鸿的话，很明显他刚刚是在下逐客令，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今日算无功而返。顾流光这么突然的一句，他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瞬道：“什么？”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我……”又觉这个时候想着私事很不应该，一时间很是踌躇，说不下去。 小狼的唇角微扬，幽绿色的眸子佯装不经意地往她心口处扫去，随后温柔道：“既然顾你不说，我可有话要说了。”他沉默片刻，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们恐怕还要在这冯家留一阵，一时间回去不。”又道，“这冯跃鸿看来还真不太相信，今晚又有的忙了。” “回不去？”顾流光微微一怔后，笑逐颜开。又怕小狼好奇自己怎么这般高兴，立刻掩饰了，拉下脸严肃道：“那，我们得好好商量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却不知小狼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m。 第六十一章 冯家大宝

感谢涛心何，在下不才，devil424童鞋的推荐票票！ _(:3」∠)_好多！某闲受宠若惊！ * 这边还在做新的打算，没想到那边又来了消息。有个丫鬟迈着小步子快速的走了进来，对着冯跃鸿行了一礼道：“老爷，大公子他又上树了，婢子们没法，都哄不下他。而家丁一靠近，他就生气，说要处置了我们。” 上树？ “噗……”顾流光轻笑了一声，“这闲不住的性子，像我。”眼风扫到小狼的脸上也带着笑意，“你笑什么？” 小狼没想到顾流光会直径问出来，有些尴尬道：“那个，天助我也……一时半会，这少爷还走不了。”心中却道顾也真是有意思，侄子都上树了，任何家人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都该是会担心他会不会摔下来，而她却有几分沾沾自喜。也不知以后顾若是做了母亲，会是怎样一番情形？ 顾流光听到小狼这般说，也就收了别的心思，道：“如今长姐和姐夫都不在，我侄子大概也只听这冯跃鸿的话了。”目光看去前方，冯跃鸿果真脸色一白，急急匆匆就要出门。 走过那少爷时冯跃鸿发现他还跪着，顿时心绪不佳的一拂衣袖，道：“哎呀我说大侄子，你怎么还跪着！我这里有点事，大侄子你自便！”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小狼知道顾流光想见见那侄子，便主动道：“这少爷还没得到确切的答复，应该会在这里等着。顾你去看看吧，我留在这里就好。” 顾流光咬了咬唇，踌躇片刻：“那我去去就回来！”而后快步跑着跟了上去。 冯跃鸿好花草，因此冯家上下随处可见外面没有的稀奇品种。而在这些稀奇品种之中，品梅园里一棵古梅最是珍贵，冯跃鸿置家业时选址于此，很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这棵古梅。 小孩子天性使然，大人们爱什么，他们就爱捉弄什么。因此这棵古梅虽然备受冯跃鸿的喜爱，以及受到无比精心的照顾，却仍没能逃脱冯家三个孩子时常的骚扰。他们偶尔折几根小枝子，或者在一旁上蹿下跳，上次甚至还在树根旁烧了火。还好后来冯跃鸿来得及时，才没让那花枝被熏成一堆花炭。 “不！不下去！”远远就听到稚嫩的童声坚决又干脆的拒绝着，顾流光心里大感好笑，不禁走得还比冯跃鸿快了几分。 而冯跃鸿的心此刻大抵是在滴血，颤巍巍的弯着腰，走到树下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上树去了，赶紧下来，一会儿家里还有客人！” “有客人我也不下去！这树骑大马正好！驾！驾！”他说着，还装模作样的骑了两下。 冯跃鸿看到他手里握着根枝子，一时间气滞，无言的静默了半晌，又道：“大马？家里不缺大马，真大马也有，假大马也有，你赶紧下来吧！”说罢，伸出了手想去迎他。 怎知小家伙还是一脸意犹未尽道：“不！我不！就不！偏不！绝不！”用手中的枝子抽了一下树干，“除非爹爹回来让我骑，不然我就住这树上了。” “噗……”顾流光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几个下人和冯跃鸿下意识地往四周扫看了几眼，没有发现是谁失礼，便又把目光聚拢在了小家伙身上。冯跃鸿摇头叹着气道：“唉，你这小祖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你弟弟妹妹怎么就乖巧那么多！” “乖巧？”他突然眨了眨眼睛，“爷爷您还不知道吗，他们现在在您的书房，品赏您刚得的那几幅墨宝呢！” “什么！”冯跃鸿双眼大瞪，又没了下一句话。几个丫鬟忙凑上帮冯跃鸿顺气，好半天的冯跃鸿才反应过来，哆嗦着，道：“走，走，走去书房……”又伸出手，颤着指向小家伙，“你，你最好自己给我下来，否则我今天……”却没再说下去，转身由丫鬟们搀扶着走了。 小家伙轻哼了一声道：“就知道那墨宝比这树重要多了，不就是姥姥和姥爷要来么，送几幅破画有什么好的！” 这时品梅园里还剩有两个家丁，见他分神，也就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打算把他强行抱下来。怎知他聪明的一缩腿，紧紧抱住树干道：“有本事你们就来啊，反正这身是新衣裳，到时候蹭破了，把你们卖了也赔不起！要是伤到我的皮肉，哼哼！” “唉。”顾流光看到这幕，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侄子倒是比她还任性几分，也不知是长姐性子温柔管不下来，还是整个府上的人都太宠溺。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一直挂在树上，位置还有些高，摔下来也真不得了。 想到这里，顾流光稍退去了其他梅枝茂密的地方，又打了个响指。两个家丁应声而倒，她显出真身，缓缓分拂梅枝而出。 那小家伙前一秒在家丁面前还硬气着，后一秒却见他们两眼一番的倒了下去，顿时愣住了。再听突然响起的几分窸窣声，赶紧闭上了眼睛，带着几分哭腔道：“别，别过来！” 顾流光想笑，又生生忍住了，低声道：“还不下来？一会儿真摔着了，疼的还是你自己。”说罢，对着他伸出了手。 听到是个女声，他瞬间又睁开了眼睛。本想呵斥是哪个不讲礼数的丫鬟装鬼吓人，却见面前女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一身不同于府中人的打扮，神色还异常温柔，不免有几分疑惑。而她这一切都给他一种独特的亲切感，他也不再强撑着，咽了口唾沫，顺着顾流光的双臂扑进了她的怀中。待落地后，他又怯又傲的问道：“你，你是谁！” “我？我是你姨姨啊！”顾流光微笑，“你娘亲有和你说过吗，她有个亲妹妹。” “姨姨……”他低头想了片刻，“娘亲是说过我有姨姨，但是……但是姨姨你不该是跟着姥姥和姥爷一起来吗，怎么就先到啦！” 顾流光被问得一怔，几分难过，却强颜欢笑着道：“姨姨的马脚程快。”又伸手摸了摸他那粉嫩的脸颊，“你叫什么名字，姨姨还不知道呢。” “唔，姨姨你叫我乳名就好了，大宝！”又补充了一句，“娘亲也这样叫我！” “嗯……”顾流光轻笑一瞬，“那，你弟弟是叫二宝，妹妹就是小宝？” 大宝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女孩子叫小宝多难听！我妹妹叫念奴，因为娘亲说有个什么名叫念奴娇来着！” “噗，念奴娇，果真是长姐的风格行事。”顾流光又笑了一声，陷入回忆之中。 m。 第六十二章 借他之口

感谢娱乐圈丶恋茜的推荐票票支持！ 亲你是不是喜欢茜茜？~ *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们三个一起玩耍的场景，顾依瑶最年长，所以最先识字阅书，常在他们面前炫耀。当年顾依瑶才记住了几个词牌名，就来找她们道：“咱们都没有什么好听的乳名啊，别人都有，这样太不好啦。最近我学了几个词牌名，感觉取其中的字来做我们的乳名很好，你们听听啊！踏莎行，苏幕遮，卷珠帘……还有烛影摇红，千秋岁引，霜天晓角！”顿了顿，“我要叫霜晓！” 顾流光道：“那我就叫岁引好了！” 兰鸢道：“我觉得秋比岁要好……” 顾流光当即回道：“那你叫秋引？”愣了一秒，“蚯蚓？噗哈哈！”顾依瑶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跟着大笑。兰鸢涨得一脸通红，低头咬唇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之后，顾流光才道：“突然又觉得岁引也不好，还是换一个得了！”顿了顿，“但是珠帘啊，烛影啊感觉太脂粉了，我又不喜欢。” 顾依瑶听后伸手半掩小口，对着兰鸢压低了声音，却正好能让顾流光听见，道：“我看有些人呐，叫‘蝶恋花’最好了！可不是‘蝶’么！嘻，不对，应该是‘蝶恋火’，蝶儿妹妹那冲劲倒和扑火的蛾子很相似呢！” 顾流光一向最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在她眼里，蝴蝶就是空有外表，没什么脑子的物什。况且这刻顾依瑶口中的“蝶”还是那丑不拉几的蛾子，她就更高兴不到哪儿去，满嘴嘟囔着：“就长姐最坏！取笑了兰鸢又来取笑我，哼！” “……姨姨，姨姨？”大宝几分怯怯的唤了顾流光几声，又伸手在她眼前招了招。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姨姨突然就不说话了，还眼神木讷的盯着一个地方，唇角一直淡淡扬着。 这好像娘亲口中的中邪啊！ “啊，嗯。”顾流光蓦地回神，低头看见大宝被她吓得瑟缩了身子，顿时轻笑，“刚刚想起了些事情，小家伙怎么这幅表情？” “我……”大宝有些迟疑，他要直说自己以为姨姨中邪了吗？好像这样是不太礼貌的！ 顾流光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又摸了摸大宝的脸颊，道：“以后还是别这么调皮啦，你看这树还是很高的，万一摔着了，你就会疼好久好久，然后在床上躺着，每天啊只能喝苦苦的药汁，像糖葫芦啊什么的，想都别想了。” “啊！怎么这样！”大宝嘟囔，“那我以后还是不爬树了。”又看向古梅，“其实我也不稀罕爬它，树干又凉又硌，不如软垫舒服！” “乖！”听到他这样说，顾流光以自己的心思揣摩也知道他确实是放弃了这样的举动，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做了，便舒了一口气。刚张口还想说一句什么，却听见又有人声从远而至，顾流光抿了抿唇，快速道：“大宝，姨姨跟你做个游戏吧！” “好！” “我们玩个‘反正不知道’的游戏……”瞥向远方，仔细辨别了一番，发现来者少说也有七八个人，“一会儿他们问，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呀，你就——” “我不知道！”大宝顺口而答。 顾流光微微一滞，她本还想怎么引导他，没料到这小家伙倒着实聪明，便继续：“对！然后他们又问你怎么下来的，这两个家丁为何睡着了……” “我不知道啊，反正不知道！”大宝又道。 顾流光轻叹了口气，这小侄子还真是讨人欢心，可惜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了，她只能一咬牙，狠心道：“不过要是有人问起你姨姨的名字，你就说……连汐。” 想来一个四五岁的小童无论如何也不会知大人的事，那冯跃鸿就算真养个戏子，为了孩子好，也是断然不会让她在他们面前出现的。如此，顾流光借连汐的身份，倒是可以让冯跃鸿更相信那少爷所言非虚。只是骗了大宝，她心里多少不适应，毕竟自己是他的亲姨姨！ 说完这些，顾流光只感觉自己眼里有酸涩在翻涌，她强忍着轻握了握大宝的肩，道：“姨姨不能让他们看到，不然这个游戏就做不成了！”说着，转身没入那茂密的梅枝之中。 下一秒，她已经隐匿，又小心翼翼的，去了一旁静静看着。 许是已经接到了顾父顾母，而二宝和念奴的恶作剧也得以制止，冯跃鸿这次又折了回来。他身后还有个举止不俗的男子，看眉眼倒是和大宝有几分相似，顾流光心道这大概就是姐夫了，忍不住想要是现在大宝还没有下树，这姐夫会不会真的扮马给他骑？ 恰好两个家丁也在这刻苏醒了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看对方，又看看大宝。回头瞥见自家老爷和少爷一脸愠色的怒视着他们，顿时一个激灵，翻身跪下磕头道：“老爷、少爷，奴才们……”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哼！没用的东西！”冯跃鸿一挥衣袂，“滚！”又转了笑脸，看向大宝，“来，爷爷带你骑大马去！”接近大宝那一瞬，察觉到他身上多了几丝女子气息，瞬间敏感，“乖，告诉爷爷，方才还有谁来过？” 大宝一如之前商定好的那般，道：“不知道，没看见！” 可这样一来，冯跃鸿就更是确定刚刚有人来过了，立刻继续追问。这倒是正中顾流光的下怀，她知道这小家伙就算聪明，但多得是天真，没有什么几分心思，经不住大人套话，便也就借此做个假象，再顺水推舟的把这个实情给透露出去，她“连汐”已经找上门了！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她却没和小狼商量，也不知道小狼会赞同或是拒绝。生出这个念头也是一瞬间的事，她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到底要不要这样去做。倒不如先做了，再看后续应该如何顺承。 听得冯跃鸿又问道：“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啊，乖了，告诉爷爷，一会儿爷爷带你吃好吃的去！” “爹？”冯宇琛实在不理解自己的父亲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就一口咬定儿子在撒谎，又认为方才一定有谁来过。 冯跃鸿摇了摇头，并不想过多解释。毕竟现在家中除了亲家还有个外人，方才听到了个异事，转眼间这也发生了，他不得不提防几分。 说起来这两个家丁有可能偷懒打盹，但绝不可能睡得如此沉，而大宝又是这样的反应，把这几件事连着一想，冯跃鸿也觉得不妙。兀自思索了一阵，弯腰道：“乖孙子，还记得爷爷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小孩子撒谎，到了半夜，月亮啊就会变成个妖怪夜叉，专门吃掉撒谎的舌头！” m。 第六十三章 又见沉渊

谢谢棠棠的打赏=3= 也谢谢亲们长久以来每天不断的推荐票票，明天周末，工作党要好好休息一下呀~ * 顾流光倒抽一口冷气，心道这叫什么爷爷，怎么都恐吓上了，也不怕吓坏自家孙子？！ 而大宝果然惊得用手捂住嘴，几分委屈，又模糊不清的呢喃：“是……是姨姨来过了。”接着道，“别吃我舌头……别吃……” “爹，这是做什么啊！把孩子都吓哭了！”冯宇琛心疼不已，蹲下身把大宝抱入怀中，轻声哄了一阵。而后也觉得哪里不对，低声：“姨姨？”诧异地看向冯跃鸿。 要是没记错，孩子的亲姨遭遇意外离世也有好一阵子了，而那个叫兰鸢的姨，也已经突然暴毙，又哪里还会有什么姨姨？ 冯跃鸿也是吓得不轻，连忙问孩子，道：“那个姨姨，跟你说过些什么？” “呜……姨姨叫我，叫我不要爬树，不然摔着了，很不好。”大宝抽噎着，紧紧抱住冯宇琛，“爹爹，大宝不想被吃掉舌头，我怕！” “……”冯宇琛的心又是一疼，连声哄着，“不怕，乖儿子，爹保护你！”忍不住埋怨，“爹也真是的，跟小孩子瞎说什么。他这个年纪最怕那些，你还……”但见冯跃鸿脸色不善，似乎在琢磨什么，他又把之前父亲的反常和儿子的话联系在了一起想了片刻，不再多言。 顾流光正看得热闹，万分期待听大宝说出这姨姨叫“连汐”之后那冯跃鸿的反应。哪知却突然感应到有一阵极其凛冽的仙气朝自己袭来，她来不及闪躲，下意识地张口便道：“君子不做背后袭人之事！” “……”那气息戛然而止。 顾流光心中已有几分明白，她缓缓转身，对着来者挑唇一笑。 “沉渊仙君，别来无恙啊？” “少废话。” 沉渊光剑在握，脸色不善，但也有所顾忌。顾流光不知他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还以为沉渊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便自顾自道：“你我之间的恩怨能不能稍微缓缓啊，我这里还有件大事儿呢，哦对了，这件事要是成了，我就能要回那什么揽月的仙魂，到时候你带回去交差，之前我那‘杀仙’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这一番话说得沉渊怔了一瞬，他没必要去相信顾流光所说，却偏偏心里有起了几分踌躇。沉默片刻后，他低声道：“说详细些。” “嗯！”顾流光要的就是他听自己解释，“我去了鬼界，问绛胭姐……就是鬼后，她同我说如果我能帮她解决几个麻烦，那么她便把那仙魂交给我，由我处置。这样一来，揽月就可以借助什么‘九天冰晶’重塑仙身而复活了。既然她复活就算不得‘死’，你也不用再对我穷追不舍。” 沉渊的眉心微微一跳，他仍旧不习惯这张本是常年冷若冰霜的脸如今吐露这带有几分俏皮的语句，缓了一秒后，他将光剑散去，道：“解决几个麻烦？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顾流光侧头瞥了还在言谈的冯跃鸿等人，见他们脸色大骇，便知道大宝已经说出了她教给他的话，有些高兴。转回头看向沉渊继续道：“以你的本事，面对面杀了我简直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容易。我这个魔直来直去，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虽然‘杀仙’结果已定，不过我倒觉得在‘杀仙’这件事的原因上很委屈，所以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去做这么多。不然我一个人魔跑去鬼界做什么？还找一大堆麻烦来解决，没事找事吗？”见沉渊目内如水般平静，她的声音又渐渐转小，心里泛起了嘀咕。 沉渊双唇微翕，觉得她说的倒也有几分在理，可他又始终介意她是魔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顾流光见他只是沉默，并没有说什么，又鼓起勇气道：“沉渊仙君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看来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仙了。与其在这里踌躇拿捏不准，倒不如去问问，揽月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其他的，之前我为人，她也为人，是不是她算计我在先？何况她的死因是她做了坏事心虚，我做这些去换她的仙魂，无非是觉得……”打量了沉渊两眼，“你有必要相信我。” 或许连顾流光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很强大的说服力，或许她的说辞不算厉害，但清澈的杏眸真诚，再加上平静却不容辩驳的语气，非常容易影响别人的思绪。 沉渊不是被影响的第一个，显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加之沉渊前些天一心只想着抓住这个杀了仙的人魔上报天界，也没有去仔细去查她说的那些到底是否真实。如今听顾流光一而再再而三的辩解，他不禁开始动摇。而他迟疑着看向她的脸庞时，心中困惑更甚。 顾流光还在等他的回答，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 “沉渊仙君？” “……” “……”顾流光不明白好端端的说着话，为何沉渊的脸上是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但为了打破僵局，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沉渊仙君，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啊？”讪讪笑着，“毕竟这个也是我的任务，你懂的哦？”指着渐渐远去的冯跃鸿一行人。 虽然那边还有小狼在，但她还是有必要立刻过去告知小狼方才的情况。 沉渊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淡淡落在一处道：“我信你这一次，也会回去查清揽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顿了顿，“可……” 可要是，顾流光撒谎，他又亲手放走了这个人魔，这才是罪无可恕。 顾流光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一挺胸脯，昂首道：“三日后傍晚，我们在城隍庙见怎样？”停了片刻，“我肯定会来的，因为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做过什么样的事，值得天界派了一个仙，就算转世投胎，也要来杀我。”又浅笑，“当然，这也很有可能就是个误会，天上的仙神都很忙吧，偶尔出个小岔子也是能理解的。我嘛，大概是倒霉了点儿。”见沉渊微微颔首，“那么沉渊仙君，我先告辞了！”说罢，顾流光也不待他回答，立刻就传去了小狼身边。 小狼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少爷，乍见顾流光回来，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不免问道：“顾你这么开心，是方才的事进展得很顺利吗？” “也不是顺利，”顾流光笑了一声，“主要是幸运。”顿了顿，“刚刚沉渊仙君出现了，又想杀了我，不过嘛，被我忽悠住了。”又道，“也不能算是忽悠，我说的也是实情……”见冯跃鸿还没有走进大厅，顾流光便把之前发生的一切同小狼细细讲了一遍。 末了，顾流光总结道：“这位沉渊仙君，倒是跟我听过的那些天界中人很不一样呢。” m。 第六十四章 司女异常

周末愉快~ * 沉渊许久未回天界，实则不喜上面的束缚气氛。 世人都道仙神如何无拘无束，然而真正拥有了这样的身份，才知无形中的牵绊最是要命。身份在此，万事不遂心，沉渊虽是仙君，但位阶所限，毕竟不同于天帝和神木司女。不过于他来说这样也好，升阶虽是迟早的，然而地位越高，枷锁越沉重，他没有多少希求，一切顺其自然，远比有些仙君刻意为之好上太多。 不愿同其他仙君沦落为同样的地步，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 并不是没有为人过，只是时间太久，他已经记不起当时的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存活。初为仙君时他便看这天界的种种不太顺眼，想来之前的自己也是讨厌束缚的。 可惜即使讨厌，他也改变不了自己是天界族人的事实。在必要，或者选择时，他还不得不维护他们一族的利益。 天界云雾依旧缭绕，仙乐隐隐，四处回荡，又次第飘杳而来。沉渊看着这个原本该熟悉的陌生地方，迟疑一瞬，心中竟然生出几分焦躁，而后毫不留恋的直径去了神木之地。 天界的衍生正是因由神木，而神木司女便是这一切的始祖。她终年驻守在神木顶处，以自身灵力加持着这天界的依存。神木葱荣，花开不息，天界才会逃离魔界那般颓唐衰败的景象。 在神木司女玉湫的眼里，魔界现在的力量是全然不用忌惮的。 魔界黑泉便似天界神木，主孕育生息的地方都枯竭了，那被其庇佑的地方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消亡只是迟早的事。 想到魔界，玉湫淡淡阖目，唇角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件事说起来也是歪打正着，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兵行险招，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 “嗯？沉渊仙君所来何事。”察觉到渐近的气场，玉湫立刻打断思绪，眸底平静如水，不带情绪的看向来者。 沉渊微是看了玉湫一眼，见她的容貌依旧用水雾遮掩着，不能完全看清，便垂首一礼道：“小仙前来，心中有惑，望司女能够指点一二。” “讲。” “前些时日在人界历劫的揽月仙子遭遇意外，这并非劫数中事，对此小仙不解。”沉渊语气淡淡，却直指天界对于揽月之死不闻不问一事。 玉湫略是一怔，随后道：“哦？揽月仙子遭遇意外？”佯装不知，“仙子下界之后的劫数全由命格仙君拟定，此事你问我可是问错了。” 对于玉湫的推责，沉渊不免几分寒心。虽然他并不知之前九天悬仙台上发生过何事，却曾听其他仙君议论过揽月仙子下界的背后推手正是神木司女。传言他素来只是听了便忘，不怎么记在心上，但如今见玉湫提及揽月是这等反应，他不免心生诧异。 他想起天界玄镜可以看到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不如自己去看个明白，索性不再提揽月仙魂的事，借了命格仙君的幌子开口告辞。只是正欲走，却又听得玉湫道：“沉渊仙君这些年来多是在人界，不知可曾见过些奇怪的异族？”顿了顿，“或许身有我们未可知的异能，或许……和我们仙神如出一辙？” 玉湫这样问也是突然想起了揽月与顾流光之间的联系，顾流光已死是一件值得拍手称好的事，可顾流光的魂魄还没有到手，揽月又意外死亡这两件事却让她措手不及。又因为揽月下界的原因是极其私密的，她也就不便过问得太清楚，只能遮遮掩掩的旁敲侧击。 怎知她这句话却正好戳中沉渊的心中事，原本已不打算再多谈的他蓦然转身，低声道：“诚如司女所言，小仙见过。”顿了顿，语气更沉，“且还是个与司女有**分相似的魔族人。” 玉湫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还真引出了一个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话题，顿时大骇，脸色惨白。好在沉渊并不曾抬头多留意她的神色，她又迅速隐藏了，平息了片刻，缓缓道：“魔族人？与我相似？倒也是有趣……”唇角带了几分勉强的笑意，开脱道，“魔界之人多诡变，皮貌幻易之术，大抵也是最厉害的。” 沉渊双唇微翕，思索了一番，道：“司女所言甚是。”心中却道她平白无故提及此本就奇怪，如今他给了答案，她更是避而不谈的扔出借口，像是在为她自己开脱，看来其中必有问题。加之连沉渊自己都不曾见过她的完全真面容，一个普通人魔又怎能见到，且还加以模仿……种种深究，答案都是他不敢去想的。 沉默许久，沉渊又考虑到位阶限制，便反问道：“不知司女对此有何看法？” “许是魔界又不安份了。”玉湫双眸微垂，“幻易我的容貌，定有大阴谋在。沉渊仙君，你下次若是见到她，务必将她带回天界。” 沉渊心中一凛，暗道好在自己并没将与顾流光交谈过的事和盘托出，却道：“魔界与天界许久未正面交锋，恕小仙多言，若是贸然将那人魔带走，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即使玉湫的面容在刻意平静，心里却一直风起云涌，压制不下情绪。听到沉渊这句话，不免心道他说的倒也在理。抬眸间眼风扫到他双眉微锁，不赞成的神情跃于脸上，她暗自叹息一声，自己方才真是失态了。 便稍作挽回道：“听到有人魔与我面容如出一辙，倒真是让我的心难以平静。”又道，“沉渊仙君所言不错，人魔之事倒需要从长计议，小心行事。”同时她又在考虑是否要亲自与栖夜谈谈，将这个人魔带走。只是刚有了这个念头，她想起栖夜是如何护着他族人的，而自己又没有一个完美的理由，便只能就此作罢。 都沉默了片刻，玉湫缓缓道：“那便转捕捉为监视，沉渊仙君，我现在命你时刻监视那个人魔，一旦她做出有违天界法令之事，无需多言，即刻斩杀！” 这样的安排倒也合情合理，沉渊便颔首一礼：“是。” “还有，”玉湫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此事无须与其他仙君提及。”顿了顿，“至于揽月仙子的事，命格仙君此番决定也是有他的缘由，你不必过于介怀。”言下之意便是要他以后只要监视好顾流光即可，其余事就不要再插手多管了。 沉渊默了一秒：“是。” m。 第六十五章 一次警告

前排求推荐票票_(:3)∠)_小天使们的爱呢！ * 另一边，人界冯宅内。 顾流光原本以为冯跃鸿会很快来大厅和那少爷商量对策，可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已过，还是没半点来人的迹象，她的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似乎不太对劲，大宝说看到了“连汐”出现，照爷爷疼爱孙子的程度，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要解决问题的，那么现在这样没个动静是什么情况？ 看出顾流光的焦虑，小狼轻声道：“不急，我们再等等。冯跃鸿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可能像这人一样没出息的。”说着，他又看向那个少爷。 只见那人已经濒临崩溃般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十指扣在发间，时不时的收紧，又渐渐放松，不停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可见已经焦躁到了极致。顾流光微微叹息一声，道：“说起来冯跃鸿还是我长姐的公公呢，当初觉得我长姐嫁的不错，现在……唉，也不知道我姐夫是不是跟冯跃鸿一个德行，我长姐有没有被亏待？” 小狼见她一双清澈的眸子暗含忧虑，不免也被带得叹了口气，道：“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正好顾你的爹娘也来了，不如你过去看看，我守着就好。” 顾流光微微一怔，倒不是被小狼所说吸引，反是想起了什么，道：“你说得对，今天我爹娘来看长姐，冯跃鸿是长姐的公公，肯定要作陪的，一时间抽不开身来接待这‘尊贵的大少爷’也很正常。”又叹了口气，“要不是这人不禁吓，我闲的没事做拿他来玩玩也好啊。” 小狼不禁一笑，摇摇头道：“魔的性子多是古板严谨，顾……这一点我从你身上看不到。” “古板严谨？”顾流光瞬间想起了好几个魔，尤其是栖夜那不苟言笑，笑也是冷笑的眉眼，若有所思，“好像是有点道理。”顿了顿，“可能是他们活太久了，经历的东西太多，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吧。哎，小狼，你说我要是能跟寻常人魔似的活很久很久，那么我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啊？” 小狼迟疑了一瞬，道：“这个说不准的，不过顾你现在这样就很好。”说罢笑了笑。 顾流光微微直起身子，双手交握在一起，轻轻扣住，道：“说起来活很久我倒也是没想过，活得久了麻烦也会多，我嘛，最怕麻烦了。”又抿了抿唇，“可眼下一堆麻烦，还得慢慢解决。”看向小狼，“等会儿冯跃鸿过来和这人说完话之后，我们要不要回鬼界？” “为何？”小狼不解。 “我想节约些时间……再去囚鬼殿问问其余鬼的未了心愿，要是能做就一起做了。像连汐的这事，急也急不来的。与其像现在这样似的干等着，还不如兵分两路，多去解决几个其他问题。”顾流光颔首，“你觉得呢？” 小狼对于这个提议却是持保留意见，他有他的看法，缓缓道：“我们不知道鬼后究竟为我们‘准备’了多少个心愿，就算我们加快进度，可万一做得多来得更多……实际上也没太大区别。” 顾流光“哦”了一声，会意道：“也对，跟绛胭姐说话就能发现她很有脑子的，绝不可能让我们轻而易举就拿到仙魂。”叹了一声，“好在沉渊仙君没有再继续追杀我，否则我真是要急死了。”又想起自己之前在魔界的生活，对比现在，还真是舒坦得不能再舒坦了。 这说起来也是自己没事找事。不过，明知自己是被冤枉的还要佯装不知，那倒也就不是顾流光了。想到这里，她又不禁微微扬头，抿了抿唇。 “顾，冯跃鸿来了。”见到顾流光有几分走神，小狼轻声提醒。 顾流光顺着小狼的声音望去，冯跃鸿正好走进大厅。他转身合门的瞬间顾流光发现外面的天色转暗，大有下雨的趋势，又打量了冯跃鸿两眼，觉得他神色没太大变化，不免沉吟片刻，小声道：“小狼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先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说完她就借着那门的缝隙窜了出去。小狼一脸疑惑，之前叫她去看看她不去，现在又是为何？但听冯跃鸿已开始说话，便将目光收回。 只听冯跃鸿道：“大侄子久等了，唉，实在是有一堆事忙……”见那少爷半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立刻去扶他，“来来坐，咱们坐着继续说。”引他到了椅子前，而后走到旁边坐下了，“方才大侄子你说的那件事，我也想过了。”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既然那戏子来找的是大侄子，恐怕我这个做叔叔的，也是爱莫能助啊！” 小狼听罢，心里不禁道了一声可怜这个大少爷，把所有希望都压付在冯跃鸿身上，却不知冯跃鸿就算眼见为实也还是心中镇定自若，岿然不动，倒也是厉害。又转瞬一想，让连汐的父亲入狱这事，始作俑者就是那大少爷，算起来他也该有此报应。 只是这方小狼还在心中百转千回，厅外忽就刮起了大风，雨也在一瞬间如空中倾豆般清脆的砸落了下来。这刹那的雨声引得那少爷蓦地一愣，心中本就发憷的他立刻敏感想到可能是“连汐”在警告他，忙不迭又道：“冯叔叔，这……这雨下得如此蹊跷，也难说不是那连汐在作祟。您看，她都找上门来了，您——” “呵，大侄子，这下雨可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啊，把心放宽些。”冯跃鸿当即道。 怎知他话音刚落，大厅的门猛地就被推开，豆大的雨珠被风卷着瞬间刮进了屋内，直径润湿了在场二人的衣襟。小狼也开始诧异，这雨确实看起来蹊跷，便往雨幕中望去。只见顾流光正隐在雨里，以双手引运着四周的雨水，将其全部集中在了大厅之前，不免会心一笑。 原来她出去，是干这个。 顾流光双手并不停歇，她的魔力虽不算得高深，连造物术都还没参透，但简单的借助本有的事物再将其聚拢倒也不算难事。她发现小狼看见了自己，便粲然一笑，收回一只手，拿出数张从别的地方撕下的符咒，顺着这风雨，将它们送入了屋中。 见到这一幕，那少爷嗓子里极不自然的‘吱’了一声，随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冯跃鸿此刻脸色瞬间大为难看，双腿微颤，一改之前的嚣张冷漠，露出几分老年人特有的颓然神色，缓缓伸出手扶住椅子。 四下静谧，只有喧嚣的风雨之声。 这诡异的现象一直持续，冯跃鸿扶着椅子的手指也开始颤抖。许久之后，他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将椅子一握，声音沙哑，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顾流光听罢，满意的收拢十指，随后再次一放，多余的雨水和风瞬间散去了四周，她也借着这个空隙收身入厅，合住双门转去小狼身边。 m。 第六十六章 冯老狐狸

小狼见冯跃鸿之前还炯炯有神的双目现在透出几分魂不守舍，便侧过头对头发还在滴水的顾流光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顾流光顺手拧了拧发梢，知道小狼所指，道：“见他走进来还是一副无大所谓的样子，我就明白任凭这个少爷巧舌如簧，也是没办法的了。”顿了顿，“大宝说的那些话其实效果并不大，最多是起到了一点作用，让他心里犯疑。而现在就不同了，有这个胆小的少爷在，说出的话加上这直接晕过去的表现，我再稍微借用一下环境……哪怕胆子再大，只要是做过亏心事的，都会崩溃吧。” 小狼赞同的点了点头，道：“顾真是心细，我倒是没想这么多。”又道，“既然冯跃鸿答应了，那剩下的事多少也会顺利些。” 顾流光咬了咬唇，没有接话，只是看向了冯跃鸿的方向。见他此刻脸色才稍有缓和，不免心道自己刚刚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毕竟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万一吓出个好歹还真得不偿失。边想着却觉得鼻子隐隐作痒，似乎要打出喷嚏来，连忙用手捂住。 妖是不用担心人类病痛的，因此小狼也没有多在意这些。直到顾流光这个喷嚏打了出来，他才意识到她的体质与自己不同，便道：“顾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在这个节骨眼上顾流光也不想走开，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的，一点风寒，回头就好了，我身体好着呢。”又暗自诧异怎么成了魔之后身体似乎还弱了，以前的自己可不是淋淋雨就会生病的。 那边，镇定下来的冯跃鸿已经将那少爷唤醒。那少爷睁眼的第一秒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冯跃鸿面前，连连道：“冯叔叔，您看到了！”用手指了指一地符纸和雨水，“这这这些……” 冯跃鸿点了点头，道：“看到了，看到了，大侄子你别慌，这件事，我已经有些想法了。”又道，“不过有些棘手。” 听到这句话，顾流光和小狼不免也竖起了耳朵。 冯跃鸿缓缓道：“连晋入狱，说起来是跟那阿由英有关系，要想救连晋出来，我们还得把阿由英找到。”他看向那少爷，“麻烦是，出了连晋这件事，我们国家同那边的邦交也就不似从前，现在我们去找阿由英，别说找不找得到吧，恐怕连边界都过不了。”又道，“这个也且不提，只说最顺利的，找到阿由英，并且说服他再做个证，证明连晋的清白……但是信不信，又或者信了之后放不放连晋，都是要皇上决定的。”说到这里，冯跃鸿对着半空一揖，“俗话说‘君无戏言’，这罪是皇上定下的，想要皇上改口，才是最难的事啊。” 本来冯跃鸿说有些想法时那少爷的脸色已经有些好转，待听到这所有的话之后，他却更是面如死灰。单是去找阿由英，到那个国家所花时间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而“连汐”给他的时间是三天，三天事不成他就必死无疑。 大抵是心里已经茫然到了一定地步，那少爷不再如之前一般咋咋呼呼，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埋怨起自己来：“都怪我啊……我爹做的那些事啊……唉，他的那些事是他的不对，我不该，我不该……” 小狼见状，对顾流光道：“似乎冯跃鸿有办法。” 顾流光轻哼一声，道：“肯定是有的，他刚才这一番话只是想让这少爷钻进去呢。”又道，“你看，冯跃鸿虽然表情沉重，眼角的笑意倒是越来越浓了。要不是这少爷所说所作正中他下怀，他又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只听冯跃鸿又道：“故友已去，也就不再谈他的是非了。唉，只是如今苦了你这孩子，家中幼子即将出世，还惹上这么个麻烦。”见那少爷目里无光，“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不过……这事须得你来做，且还有些不大能拿上台面。” 那少爷本已不抱任何希望，乍听到这句话，便似枯木逢春般，立刻有了兴趣道：“冯叔叔您尽管说！您要是能救了我，我们这一家一辈子都对您感激不尽！” 冯跃鸿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算是应承，慢慢道：“不用一辈子感激不尽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见你们小辈和和美美的就好。毕竟我年事渐高，该过些清静日子了。”言下之意便是这件事过了，就不要再过多来往了。 他这样说顾流光和小狼倒也理解，抛开冯跃鸿从中做手脚，害得连晋入狱这事的对错不提，但凡一个人求另一个人办事，事成之后又反悔，也是很恼人的。 不过经此一吓，那少爷自是会收敛许多，连连道：“您放心，侄子懂。” 冯跃鸿“嗯”了一声，转身负手，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不要再拖沓着了，快快解决的好。你今夜就入宫去面圣，说你做了个梦，梦到你爹……”微侧头，意味深长的看向那少爷，“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那少爷微微一怔，道：“可，可要是皇上不信我的‘梦’怎么办？” 冯跃鸿阖目：“那就算上侄媳妇。如今侄媳妇有了身孕，皇上仁慈，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少爷显得几分踌躇，对于冯跃鸿的提议有些不太开心。那毕竟是他的父亲，虽然他父亲去世了，双手也不是那么干净，可要把所有脏水泼在自己老爹身上，倒也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冯跃鸿见他这般，轻蔑道：“反正两个法子，大侄子啊，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流光忍不住同小狼嘀咕：“这冯跃鸿真跟个老狐狸似的，我猜到他是在给这少爷下套，却没猜到这个套……啧。”唇角不经意挑了挑，不屑之意跃于脸上。 小狼也深有同感，道：“有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看来是有道理的。不过仔细想想，整件事也算是咎由自取，这少爷的父亲本就不老实，才闹得这么一出。现在就算连晋放了出来，日子肯定也不负当初。最可怜是连汐姑娘，好好的大小姐，结果落得被困在囚鬼殿里，生前还受尽侮辱。她的心愿完成之后，还不知何去何从。” “嗯……”顾流光的心蓦地一沉，“不过，好歹我们帮了她这个忙，不论她结局如何，应该也是没有遗憾了。”又看向那少爷，只见他沉默挣扎了许久之后，咬了咬唇，对着冯跃鸿双膝跪下，磕了一个头。 “冯大人，晚辈告辞了。” m。 第六十七章 静待喜讯

虽然小狼活了千年，可像现在这般近距离接触人的时间仔细算算也并不多。至于顾流光，即使在人中长大，但她的家中从没发生过这类事。所以像冯跃鸿这样的人，还有刚刚眼见的这场不动拳脚却硝烟味十足的“战争”，让他们两个大开了眼界。 不过这件事好歹也算快有个完结，早在之前顾流光就说冯跃鸿做这件事前肯定给自己留了后路，如今看来她倒是一语中的。稍有偏颇的便是冯跃鸿并没有亲自面圣去说清这件事，反而把麻烦推了出去。 想到这里，顾流光幽幽道：“但愿冯跃鸿这样算计的只是外人吧，不然还不知道我长姐活的怎样糟糕呢。” 小狼有些欲言又止，思索了片刻，才决定还是开口：“顾，现在那少爷肯定马不停蹄的面圣去了，听冯跃鸿的意思，这件事成功**不离十，既然胜券在握，不如你去看看你的家人？” 顾流光摇了摇头，道：“还是别见了，前段时间我倒是探望过爹娘，至于长姐，我怕我一见就会露馅儿。现在这情况，多生是非也没工夫解决。反正我能活很久，下次有机会再说吧。”又道，“其实我不太放心那少爷单独进宫，我们要不要跟去瞧瞧，从旁协助？” “……”小狼面露难色，“顾，你是魔，我是妖，这样的情况出入皇宫有些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顾流光微微一怔，见之前的担心成了真，仔细问，“话说，我们惧怕的到底有些什么？” 小狼便解释：“除了天界术法，说个你肯定知道的，符咒。符咒对于我们有一定克制性，虽然魔比起妖来说稍微要好一些，比如你方才拿那些符咒就不会感觉不适，但遇到厉害的咒文，你也一样会受伤。再者就是皇宫，那是个龙气萦绕的地方，我们要是沾染上了，恐怕会……”见顾流光张了张口，大抵是没想到魔会这么脆弱，又道，“鬼是最怕这些的，其次是妖，最后才是魔。而且顾，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 顾流光心里一暖，笑着摆手道：“我才没那么弱呢！”转问，“那小狼你觉得我们现在做什么好？” 小狼幽绿色的双目隐隐一亮，道：“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去看看你的家人，要么我们回府等着那少爷回来。”他其实是想陪顾流光去见见家人的。 奈何顾流光直接道：“不，我不想见。”又笑，“还是去等那少爷吧。”顿了顿，“只是现在立刻回去不也是干等着？不如我们慢慢走，然后在路上聊聊其他的？” 对于顾流光的提议，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小狼从来都是赞同，点头道：“也好，顾你想聊什么？” “唔……”她想了片刻，“鬼界和魔界我都见过了，你跟我说说妖界是怎样的吧？” “妖界的话，比鬼界自由，很多时候妖都是四处游走修炼的，只有修为高深的妖才会聚在妖界主都。妖界主都跟人界的南方差不多吧，草木葱荣。当然也会有贫瘠黄土，石洞水帘。每个妖都有自己喜欢修炼的地方，那些倒多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顿了顿，“哦对了，妖界的称呼也跟鬼界和魔界不同，比如鬼界主事我们叫‘鬼王’和‘鬼后’，魔界你称‘魔尊’，妖界我是叫‘妖主’的。” “妖主……”顾流光重复了一遍，脑海中却浮现出栖夜的轮廓。一想到他那张严肃的脸，顾流光不禁打了个激灵。 “顾？” “嗯？哦，我是在想妖主是不是跟魔尊大人一样很凶，毕竟都是主事。”又道，“不过说魔尊大人凶也不恰当，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我觉得他很好的，非常爱护族人，就算手下做错了事，只要原因是正当的，他不会重罚，只会惩戒一下。” 说到这个，小狼微微诧异道：“其实顾，我一直很好奇魔尊为何会允许你折返人界，就算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以你的身份，还有魔力，是怎样都说不通的。在我看来，要是没有些其他心思，主事是绝对不会对属下纵容至此。” 顾流光“啊？”了一声，道：“其他心思？”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不不，魔尊大人根本对我没想法的。” 哪知小狼所指只是主事看出了下属的可利用之处，再给点甜头加以利用，乍听顾流光这么说，很是奇怪道：“想法？什么想法？”见顾流光连连摆动的手骤然停下，双颊微酡，有所领悟，几分尴尬，“咳，这个……这个事，我表达的不好。” 顾流光这才明白他们所说分明是两回事，瞬间咬住下唇，一双眸子不敢高看的渐渐下垂，心虚的放下了手。 不过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她又恢复了神采奕奕，扬头道：“哎，小狼，妖是妖主，那天界的主事呢？怎么称呼？” 小狼心道她岔开话题也好，便顺着道：“天界其实是分为仙界和神界的，主要是天帝管事，当然神木司女的地位也很高，与天帝不分上下。” 听到“神木司女”一词，顾流光几分艳羡道：“是个姑娘？姑娘能和天帝平起平坐，感觉肯定很厉害。” “哈，”小狼笑了一声，“其实天界起源便是因由神木司女，她守护的那棵树主生息，只要神木不死，天界便繁荣不灭。” 顾流光转了转眼睛，道：“那是不是说，如果树毁了，天界就没了？” “是这个理吧。”小狼若有所思，“不过毁掉神木并不是说说而已那样容易的。” 顾流光颔首道：“那是自然，天界既然是由仙界和神界组成，就相当于所有与我们对立的力量都在帮忙守护神木。而我们呢，魔界妖界还有鬼界，说好听的是联盟，其实还不是各管各的。”又道，“不过我想这些也没用啊，反正现在对立着的也打不起来，反倒是听魔尊大人说最近六界时常有地方动荡，似乎是六界之外的力量。不清楚的东西才让我们更觉得棘手吧。” 小狼应了一声道：“是有这事，说起来蹊跷，没头没尾的。”又突然冷笑一声，“最初我们三界还以为是彼此在动作骚扰，毕竟天界的那些来往我们这地方是不容易的。可时间越长我们越觉得不对劲，这力量显然不属于我们任何一方。好在这力量几次出现并未造成太多伤亡……” “怕只怕它前几次只是试探，后面就是来真的了。”顾流光接过话，而后又意识到了什么，连连呸了几声，“我不是乌鸦嘴，我千万别乌鸦嘴。”听到小狼轻笑了一声，她刚想说句什么，眼风扫到已经到地方，便敛了性子，同小狼一起跃上了屋顶。 m。 第六十八章 暂告段落

照顾流光的推测，那少爷离宫之后第一件事定是去找那少奶奶。毕竟偌大的宅子现在主事的是他，而上无老，下面的小还未出世，也就只能同自家媳妇倒倒苦水，言个一二。 对于她这样的想法，小狼说不上赞同，倒也无法反驳。跟着她办事的这些天，他见她用了好些个稀奇古怪的法子，而让小狼万分诧异不解的是，无论她的法子跟原本的打算有多大出入，所有的结果倒竟全是殊途同归。 顾流光自然不晓得小狼的这些想法，只是觉得这次他盯自己看的时间有点久，微微尴尬的笑道：“虽然刚刚被雨淋乱了头发，也没时间怎么打理，但不至于丑到让你介意吧？” 小狼轻声一笑，收回目光道：“当然不是”顿了顿，“顾，如果这件事我没有插手，你会怎样？” 会怎样？顾流光怔了一秒，而后缓缓道：“不怎么样啊，你不插手，也就没有这件事了。因为早在魔尊大人出现在鬼界的那刻，我就被他强行带回魔界了吧。” 小狼摇了摇头，道：“顾，我是妖，你真就这么相信我？”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只要是相处下来觉得自己心里舒坦，没什么芥蒂，我就会去相信的。何况你能害我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人魔，说难听点儿，我还不如你在鬼界随手抓住的一只鬼厉害呢。”又笑，“小狼，以后别问相不相信的话了，很多话说多了就会显得虚假，我也会厌烦的。只要你知道我以后不会骗你就够了，至于你……我管不着。”见小狼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立刻打断，“嘘，那个大少爷回来了呢。” 那少爷是今早出的门，大抵是平日里皆在府中，像这样的一天没什么消息倒显得很是反常，那少奶奶焦急的在屋内踱步。做了亏心事的疏桐把头埋得比平日里更低几分，也不敢劝少奶奶，只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来回转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半护，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碰着撞着了。 一见自己牵挂的人儿入门，少奶奶立刻眸底一亮，随后走到了那少爷旁边，伸手按在他的胳膊上，絮絮道：“爷你这是去哪儿了？一天不见人影，我让疏桐去打听了半晌也没问出来个什么，快急死我了。” 那少爷心里一暖，几分感慨的伸手反握住少奶奶的手，缓缓摩挲道：“进宫去了。”然后瞪了疏桐一眼，示意她离开。 疏桐浑身一颤，悄无声息出了房间。 那少爷这一刻才终于轻松了下来，道：“这件事我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害怕，你夫君我可是已经解决了，不会有问题的。”见少奶奶一双眸子盈盈不解的望着自己，“还记得咱爹的事儿吧，他去之后，我不是咽不下这口气么，让冯叔叔帮忙，把那个该死的连晋给弄到了狱中。”意识到可能“连汐”在这里，又咬了一下唇，眼里闪过一丝惧怕。 见四周没有反应，那少爷才又道：“就在昨天，连晋那屈死的女儿连汐突然找上门来了，说她爹爹冤得很，要是她爹爹死了，她就要拿我开刀，我……唉！”扶住了表情惊恐的少奶奶，“别怕，你先听我说。我没办法，只能去找冯叔叔……呵，不对，还是叫冯大人好一些。冯大人倒是帮忙想了个法子，只是这个法子，让我成了不孝之人！” 少奶奶倒也不傻，轻声问道：“爷说不孝……那这个法子是和老爷有关？” “是啊，完全是逼了我推这事情到咱爹身上！”那少爷重重叹息，“你看你有着身子，要是被连汐给吓着了，那该如何是好？我也是没法子了，只能进宫去，跟皇上说昨夜里做了个梦，梦里咱爹……咱爹……唉，反正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皇上开始也不怎么信，何况君无戏言，已经认定了连晋有重罪，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推翻之前的判断。我左想右想，也就连你，还有府上人一同做怪梦的事都说了，好歹皇上仁慈，怜惜你肚里的血脉，才终于松口，允许这件事重新查过。两天时间吧，应该可以把其中细节全部弄清楚。”说到这里，他不免冷笑一声，“冯大人哪还真是老奸巨猾，叫我去找什么阿由英，我通了好多关系才查出来阿由英这个人，回去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家里的人还发了笔不小的财。鬼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反正现在死无对证，连晋通敌叛国罪也无法坐实，查也无处可查。” “那么……”少奶奶缓缓道，“皇上一边是听进去了爷的话，一边又查不出个所以然，加之连晋倒也真有些本事在身，所以不久他就会被放出来了？” 那少爷无奈道：“是啊！谁能想到我千方百计的整了连晋入狱，到头来还要庆幸他的出狱。”看向少奶奶，“唉，经过这件事我也是看淡了，咱爹那里，我不孝就不孝吧，你和孩子没事就好。至于冯大人那边，以后还是别打交道了，根本看不透他。” “爷说的是。”少奶奶有些疲惫的倚在了他肩上，似乎心有余悸，喃喃，“爷为我和孩子做的这些，老爷是肯定会理解的，不会怪爷的。” 见他们二人不再说话，顾流光便直起了身子，疏了疏筋骨，对着小狼道：“怎么觉得那少爷经历了这些后会变得好起来？” 小狼笑而不答。 顾流光又道：“不过有句话他说的很对，冯跃鸿这个人，不是很能看透。比如那个什么阿由英，我看他很有可能就是被冯跃鸿杀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的‘死无对证’？而且阿由英的家人在这个时候得了笔财富……之前连汐说他是被那少爷的话‘激怒’才送连晋入狱的吧，可我怎么觉得，冯跃鸿不像是个容易被激怒的人呢？”越想越不寒而栗，“何况冯跃鸿算计的每一步都坐实了，那他得多早之前就有这些打算啊？幸好他是个人，要是是个鬼或者其他，有了些术法在手，那还得了？”又垂眸，“他是个人也不好……我长姐还是他儿媳妇呢，我好担心。” 小狼听罢，心也是一顿，伸出手握了握顾流光的肩，稍作安慰道：“凡事往好处想想，好歹你的长姐嫁给的是他的儿子，有句话是虎毒不食子，应该没事的。”又道，“而且你也看到了，今天那家丁说你侄子上树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焦急。” “但愿他能看在孙子的份上，对我长姐真诚几分吧！”顾流光说罢，也觉得有几分自欺欺人，遂陷入沉默。 只是长姐嫁人已经许久，自己有什么资格再去插手她的事？何况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能够自保，似乎都算是种幸运了。 m。 第六十九章 坟上有鼎

你们早点睡呀！别半夜给我投票啦_(:3)∠)_ * 连汐的心愿算是暂告段落，毕竟连晋也不是眨眼间就能被放出来，因此顾流光和小狼先返回了鬼界。顾流光心急的直接去了囚鬼殿，小狼本想同冷绛胭说一声，见状也只能幻回狼身尾随其后。 “连汐，连汐你在吗？”顾流光呼唤着，声音不大，但透着急迫，“连汐？” 眼见着过了好些时间，黑暗之中还是没有丝毫回应，顾流光不免诧异地看向小狼，用口型问道：“发生了什么？”她觉得自己魔力低微感受不到异常，而小狼修为高出自己许多，是可以发现周围不妥之处的。 小狼也拿不准，只是开口问道：“还有谁在吗？” 黑暗之中，一个略是苍老的声音道：“啊，你们回来了？”又是一串咳嗽，“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咯，耳朵不太好使咯，你们说话大声些！” 顾流光诧异道：“婆婆您好，请问您知道连汐去哪儿了吗？” “连汐？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啊？”老婆婆的声音稍微近了一些，随后顾流光和小狼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轮廓渐渐飘近，却又似忌惮他们的妖魔之气般，在离他们五步远的距离停下了。“咳咳，小姑娘心愿已了，被鬼后带走咯！”她缓缓道，而后又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现在你们是继续回来帮助我们咯？” 顾流光看向小狼，轻声：“我们都还不知道连汐的事到底算不算完呢，绛胭姐这就……” 小狼摇摇头，道：“鬼后她接手处理一有她的原因，我们只要知道鬼后觉得连汐的心愿我们已经完成了就好。”说罢，深深看了顾流光一眼。 顾流光并非蠢傻之人，只是稍微有点执着，刚张了张口，见到小狼对自己皱了皱眉，也就迟疑了一瞬，品了品他的意思。意识到他是在提醒她这是鬼界，鬼后的地盘自然是鬼后说了算，她不要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也就抿抿唇，对着小狼点了一下头，表示她知道了。 又开口问那老婆婆：“那，婆婆您有什么心愿呢？” “哈哈哈，我就知道，咳咳，这次该我好运咯！”老婆婆似乎很开心，即使看不见她，顾流光和小狼也能想象出她豁着牙笑的景象。只是他们没想到，老婆婆又说：“你们还不明白老婆子我怎么这样开心吧！要知道，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快一百年咯，我的那些儿子啊孙子啊，都投胎去了！” 快一百年？顾流光兀自思索了一阵，那是怎样的执念才会不投胎啊？而且囚鬼殿都是厉鬼，但这个老婆婆听起来也不像是很残暴的类型…… 只听得小狼道：“一百年？这里以前没有谁来帮你们完成心愿吗？”顾流光微微一怔，当即竖起了耳朵。 “有个什么啊！”老婆婆叹息一声，“所以我说那个可怜的丫头命好咯，虽然惨了些，但是一来就遇贵人。我可是被困了百年了，才盼来你们啊！” 顾流光蹙眉，轻声：“这个……” 却被小狼打断：“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心愿吧，这都一百年了，我们也好赶紧帮你完成。” “就等着你们这句话呢！”老婆婆非常开心，“是这样的啊，我死的时候，埋的地方风水不好，也没选个合适的地方，结果啊，没过多久我就长毛发霉咯！” “……”顾流光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小狼身后靠。 “所以啊，我耳朵眼睛里全是霉毛，这不，离你们这么近才能勉强和你们说话咯。”老婆婆似乎看不到顾流光的小动作，“我说这个魔族姑娘啊，我的这个心愿，你完成要好些咯，这个狼妖老爷，恐怕去做会出事啊！” 顾流光“啧”了一声，道：“婆婆啊，什么叫‘去做会出事’？” 老婆婆笑了好几声，道：“姑娘你是魔族，魔族比妖族稍微好一些咯！”见顾流光和小狼不答话，她又补充，“老婆子我长毛发霉之后就想着给儿孙们托个梦啊，说说重新换块地儿，哪知道我这个样子托梦，险些没把他们直接吓死。唉，他们就觉得闹鬼咯，也不仔细听老婆子我说了些什么！” “闹鬼，噗……”顾流光忍俊不禁，在小狼身后悄声，“这本来也是闹鬼。” 小狼弯了弯唇角，显然也被老婆婆逗乐了。 她又继续道：“然后哎，那些个不孝顺的东西哦，就去买了个鼎，好大好大的鼎，压在我的坟头咯。鼎上面刻了一堆咒文，妖族嘛，肯定是碰不得的，魔族我就不晓得了。”又埋怨，“哦哟这个鼎哦，弄得我呀这些年是出也出不去，投也投不了胎，简直是比孤魂野鬼还要惨。” 顾流光好奇的问：“怎么比孤魂野鬼要惨呢，孤魂野鬼是会被捕杀的！” “被捕杀至少不用发霉长毛咯！”老婆婆当即接话。 “……噗，咳咳。”顾流光又笑了一声，怕老婆婆伤心，忙几分尴尬的想用咳嗽掩饰过去。 “这个魔族姑娘啊，你想笑就笑吧，老婆子不是那爱计较的鬼。只要你帮老婆子完成了这个心愿，老婆子就能去投个晚胎了，比什么都好！”说完，老婆婆又连连咳了几声。 “唔，那个，”顾流光咬了咬唇，“您告诉我您的坟茔在哪儿吧？” “江阴村坟地！有鼎的那个就是咯！”老婆婆的声音立刻大了几分，“记得啊把鼎完全挪开，完全的！” 小狼侧目，对着顾流光轻声道：“这个鼎的压制力不容小觑，这只百岁鬼都没办法挣脱，我遇上咒文也是没辙……顾，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下？” 顾流光低头沉吟片刻，无奈道：“我也知道啊，可是我们好像没第二个选择，这些心愿，不都是绛胭姐给我们‘安排’好的吗？说起来是自由选择，不过是先来后到罢了。至于鼎的压制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还不信我们连个破鼎都对付不了！”又看向老婆婆的方向，“这老婆婆也挺可怜的，虽然和连汐的事不同，不过一百年不能投胎……”说到这里，兀自皱了皱眉，心里生了些想法。 冷绛胭的本事可是比他们大多了，为何这些事会被压制在这里近一百年而没有处理呢？这些鬼的心愿，在鬼王和鬼后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吧！他们是不屑处理，还是刻意留着？ 不过这样的意义何在？ 这个疑惑在顾流光的心里只停留了一瞬，她知道现在就算有天大的问题也必须得憋着不去想，毕竟她的目的很明确，目前事情已经够多，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顾流光忍不住叹了口气，缓了一秒后她弯了弯唇角，对着老婆婆道：“老婆婆我们走啦，您就放心等着吧！” m。 第七十章 江阴坟地

现在的顾流光已经把神行之术用得非常熟练，甚至一时兴起还要和小狼比比谁先到江阴村坟地，俨然忘记了那本是个阴气森森的地方。 小狼倒也由她去了，不过担心到达时是晚上，她被吓着，因此并没有放水。千年狼妖的速度自然是比顾流光的快上许多，她刚落地便察觉有什么蹭了蹭她的手背，低头，正对上一双幽绿色的眸子。 顾流光笑着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耳朵道：“你赢啦，改天我带你吃好吃的去！”说完又意识到现在的自己随意出现在鬼界魔界还有人界，似乎有点儿太过自在。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有正事在身的，并非完全吃喝玩乐。于是心情又有所恢复，道：“吃好吃的需要银钱，还好我离开人界前自己还攒了些宝贝呢……爹娘现在也不在府上，我们办完这里的事回一下顾府吧。” 小狼略是诧异的偏头，按理说来顾流光不该是很想回家的么，为何她却是在一味逃避，甚至提都不想提？就连回去，还刻意挑了个家里没人的时候。 “小狼，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想说什么？”顾流光莞尔。 “顾，你……”小狼迟疑着要不要问，但又觉得她的身边只有自己，如果连他都不关心，那么她可能会更失望。也就温柔道：“据我所知，人类是很喜欢依赖的，也很重感情。顾你不是薄情的人，为什么对于‘回家’这么抵触？” 听到小狼的这句话，顾流光脸色微微一变，抿了抿唇，一时间没有回答。她何尝不是内心矛盾，想见不敢见，最怕见了舍不得离开，如此这般，还不如装作不在乎。人界的一切，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奢侈。加上如今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还有此刻手上的一堆麻烦，她只觉得那个顾流光是真的死了。 即使再怀念，也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顾流光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淡笑道：“小狼，你也不止一次提醒我，我是一个魔。试问魔又有什么资格去经常关心人呢？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与其等着他们把我看做外人，看做异类，把我生生剔出他们的记忆，还不如……让他们都觉得我确实死了。” 小狼颔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太沉重了些，便轻声道：“顾，我觉得你虽然没说，可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孤单。”顿了顿，“我也知道现在的你用这个身份去和人类打交道很不妥，只是如果那样你能开心一些，我可以帮你做一些掩饰。” “小狼……”顾流光的心里顿时翻涌出一片暖意，不禁咬住唇，声音略是颤抖，唇角上扬，“其实有你就够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我为人还是我为魔。”又觉得正事要紧，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们先把这事解决，再找个地方闲聊吧。”说罢，她抬头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此时的天空将明未明，星子依稀闪烁着，淡淡的光并没有给黎明带来几丝温暖。而天空之下，大地静谧，不闻虫鸣之声，倒是有好些树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散立在各处。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味道，几分焦糊，几分**。 顾流光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声道：“小狼，这里真的是坟地吗？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个被烧过的村子。” 小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与她所见稍有不同的是，他能看到有不少残损的魂魄在四处游荡。便道：“用人类的话来说，此处是大凶之地。阴气环绕，鬼魂作祟，要小心迷路。” “迷路？”顾流光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迷路呢，我们找那个有大鼎的坟茔就好了，又不需要在这坟场里走来走去……”她一边说着一边踮脚眺望。 本以为那老婆婆口中的“大鼎”意味着坟茔特别明显，可是顾流光这么一望出去，目及处全是黑黝黝的坟包，并没有发现哪个是他们要找的。 “好吧我收回我刚刚说的那句话。”顾流光抿了抿唇看向小狼，“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在这坟场里走来走去？” “如果顾你不害怕站在原地，我可以去找。”小狼放轻了声音，“这种地方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是有点担心你。”毕竟在幽冥渊的时候顾流光就被吓得不轻，虽然这是人界，可该有的邪祟一点都不会少。对于这些东西小狼自有他的对付方式，就怕这方式在顾流光眼里是接受不了的，所以他并不是很想要她跟着自己一起。 然而顾流光并不知道小狼的想法，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抵在下颌想了片刻，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万一那个地方有点远呢？你又不能碰那个大鼎，还得回来找我，挺麻烦的。”见小狼的眼神关切，又有些明白了，“我也不太怕这些了，前些时间你一直同我说鬼是怕魔的，而且我们也接触了好些鬼，我还扮了两次……总之没事啦。”再次补充，“我跟你一同去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呢。” 顾流光这样说倒也有一定的道理，小狼沉吟了一阵，心中又开始纠结要不要先跟她说自己对于那些魂魄的处理方式，免得她到时候看到了害怕。她见小狼垂下头，用爪子轻轻划了划地面，便道：“小狼，我有什么都是和你直接说的，你也不用顾虑啊。” 听到顾流光的这句话，小狼定了定神，应了一声：“嗯。”侧目，“顾，其实对于这外面的游魂，我们通常都是直接吃掉的。” “啊，吃掉？”对于小狼的话，顾流光大感意外，随后脸上露出些勉强，“你是说，像吃东西一样的吃掉？” “是。”小狼认真的点头，“顾，你是不是接受不了？” 顾流光迟疑一瞬，杏眸内划过了一丝厌恶，道：“我……我是不是也需要吃掉？虽然这段时间我没有吃过人界食物，可是这突然就要吃……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有点，心里不舒服。”说罢她打了个冷颤。 小狼没想到她的勉强和厌恶是她以为自己要吃下鬼魂，瞬间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用爪子抓了抓她的裙摆道：“顾，有我在，这些哪里用得着你吃。”又岔开话题，“那我们就说好了，你跟在我身边，不用和那些鬼魂打交道。一旦我们找到了那个鼎，推开它之后，我们就去你家拿东西。” “嗯！”顾流光重重的点头。 m。 第七十一章 江阴旧事

感谢飘舞姐，东邪007还有吸啊童鞋的推荐票票及打赏~~ * 一路走下来，天色渐明，眼前的一切开始清晰。然而走了许久，顾流光和小狼心中的疑惑也更甚，这江阴村坟地未免太宽广了些！ “小狼，不太对劲。”顾流光停下，“我们走过的路没有重复，也是直着走的，怎么会没有发现？” 小狼也察觉到了异常，透过他的眼睛扫了一遍四周，那些游荡的破碎魂魄与他们相隔甚远，想来倒也不是它们在作怪。 难道是他们走错了地方？ “小、小狼，”顾流光突然叫住了他，话语里透着几分紧张，“你看那边是什么？” 小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天边处有几个黑点正在朝他们缓缓挪近，一时也说不太清楚，只能道：“小心些。”说罢幻回人形，用利爪横在面前，将顾流光护在了身后。 见小狼一脸戒备，顾流光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轻动手指，将金丝缚铃牛皮鞭挽在了手中。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黑点才走了过来。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想不到来的是两个人和一条黑狗。 “……”顾流光先一步收起鞭子，又用手轻轻碰了碰小狼，示意他别用爪子吓到了对方。 小狼颔首，将利爪幻回手指，而后轻声：“顾，他们虽然是人，但出现在这种地方，我们还是要小心。” “好。”顾流光应了一声，侧目见小狼幽绿色的眸子太过于明显，便上前几步，迎上了那两个人。 “啊……还真是两个人！”来者中的长者开口，“还好我们每天都来看看，不然啊，你们恐怕要被困死在这儿咯！” 顾流光淡笑道：“这位大叔，请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呵，姑娘啊，在我们面前就别遮遮掩掩的了，来这儿的人不都是为了那金鼎么。”稍年轻的男人开口，“不过啊，这些年来各种人见多了，还没见过姑娘这么年轻漂亮的。”说罢挤眉弄眼。 “嘴巴放干净些！”小狼顿时怒道。 “我嘴巴不干净？”年轻男人不屑笑，“干净只对于那些好人啊，你们来盗东西，难道还能算是好人？” 小狼皱了皱眉，右手收在身后已然又转为利爪。顾流光察觉到他妖气凛凛，怕他出手，便立刻挡了一挡，对着那年轻男人道：“你是瞎吗，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两个是来盗东西的？捉贼拿赃，你要是能找出这赃来，我跪下叫你爷爷都行。”见那年轻男人眼里发光，又补充，“要是找不出来你就立刻给我们跪下叫祖宗！” 那年长者很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算是化解这满是火药味的气氛，又道：“强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一张嘴别这么放肆。”又看向顾流光，“姑娘啊，是我儿子不会说话，抱歉抱歉。不过这里闹鬼的，你们赶紧走吧！我们引路。”说罢，引这那条黑狗转身。 年轻人似乎很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的。小狼见那长者还算好说话，且顾流光已经口头教训了年轻人一顿，便轻哼了一声。 又凑到顾流光耳边低声：“虽然他们说引路，也不知道会把我们引到哪儿去。” 顾流光“嗯”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先跟着。”顿了顿，“他们刚才说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金鼎，可那老婆婆没说过压制她的是个金鼎啊，怎么回事？” 小狼摇了摇头，道：“得问问他们。” 顾流光点头：“我去。”走前了几步，脸上一副温驯的模样，轻声问：“大叔，方才听你说每天都来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顿了一秒，“我跟家弟不是本地人，要去隔壁村来着，听人说这条路走着最近才误入了这里。现在想想，要是大叔你今天不来，我们可就危险得很了。” 长者听后连连道：“哪个黑心人给你们指这条路？还嫌人命不够多……”又转移话题，“这里啊本是个村子，后来荒废了，就没什么人经过了。” 顾流光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便又把话题牵了回去，道：“那刚刚他说金鼎，还污蔑我们是偷东西的，是怎么回事？” “这，”长者一时语塞，侧目狠狠瞪了年轻人一眼，闭口不答。 顾流光见状，低声幽幽：“小时候听老人家说，这个江阴村曾经住过一个老婆婆。那个老婆婆死之后，四处托梦……”眼风扫到年轻人身子一颤，继续，“托梦呢，说她都长毛发霉了，子孙不孝啊！” “别，别说了！”那年轻人连连摆手，额头已是一片冷汗。 顾流光一看有戏，再道：“可怜的老婆婆啊，辛苦大半辈子，死后子孙却都不管她……” “不是不管。”长者下意识地接话，见顾流光眸中全是探寻神色，心中暗道不好。可已经说出了的话又怎么收回？长者沉默半晌后，怅然一叹：“罢了，瞒不住啊，说也无妨。”顿了顿，“其实不是子孙不孝，只是祖奶奶她那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唉。”又道，“那个时候，刚葬了祖奶奶家里就搬迁了。祖奶奶到处找家人找不到，只能给每户人家托梦……吓死了好多人，都是孽。” 听到这里，顾流光和小狼俱是一惊。原来那老婆婆是真的吓死了人，而且她自己还毫不知情。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稍微稳了稳神，道：“吓死了好多人？那这里怎么像是被烧过呢？” “唉……”长者长叹一声，阖目摇头，似乎很不愿提起这件事。许久后才道：“虽然祖奶奶她浑身长毛发霉，可毕竟是亲人，家里人也都认出来了。次日一早本来决定去修缮祖奶奶的坟茔，结果一开门就发现一条路上全是纸钱和招魂幡。一夜之间村子里太多人被吓死，我们家负不起这个责任，只能悄悄关上门，不敢动静。”又是一叹，“一夜间死这么多人，大家都明白是有鬼作祟，就去请了个厉害法师来做法。法师有一个金鼎，法事结束后不偏不倚的扣在祖奶奶的坟头。全村人看我们家的眼神立刻变了。要不是我们家连夜离开，恐怕早就死在平日的邻里乡亲手中。” 顾流光听罢心情有些沉重，喃喃：“这个说起来，谁也不想的……” “是啊，谁也不想的。这都过去了四五十年了，我才敢回来看看。结果这一看不得了。”长者蓦地睁大了眼睛，“姑娘你自己看看，看看，好好的村子就成了坟地！我打听了半天，才弄明白我们家迁走后，剩下的村民觉得村子不祥，用火把村子烧了个精光以后，也都全部迁了。” 第七十二章 完全克制

谢谢anx和小梨的打赏啦~~ 另外卖个老萌求推荐票票求求求_(:3」∠)_ * 听到这里，顾流光和小狼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半晌后，小狼道：“方才听大叔你儿子的意思，有很多人在打那金鼎的主意？” 长者无奈道：“不知道是谁传出去那金鼎可以克制鬼，所以很多家宅不宁的都想要。” “世上又不是那一个金鼎……”顾流光低声喃喃。 长者“哎呀”一声，接过话：“这世上金鼎虽多，可那法师留下来的，还真就只有这一个。”怕顾流光和小狼不懂，又解释，“那个法师是会腾云驾雾的，他留下金鼎之后，世上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仙？”顾流光侧目看向小狼。 那年轻人见顾流光一脸疑惑的表情，顿时觉得扳回一局的机会来了，不屑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仙啊神的，姑娘你定是话本看多了才相信这些！我劝你啊，还是早些嫁人吧，别枉费了这么好的皮囊。” 顾流光听罢，不觉蹙眉，“哦？”了一声，朝他走近两步，微微垂眸道：“那依你所见，我嫁给什么人好呢？”眼神掠过他的脸上时，陡然阴森。 “啊！啊！啊！鬼鬼鬼鬼鬼——”那年轻人立刻怪叫。 顾流光唇角略扬，收回那副表情，又做出几分害怕的模样：“啊？鬼，在哪里……姑娘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啊！” 长者看见自己儿子这神叨叨的模样，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道：“瞎说什么！这里就算有鬼，也是我们的家人！” 年轻人明显还没缓过神来，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顾流光：“她她她是鬼！” “够了！”小狼适时的出声，“你三番两次侮辱我家姐，是不是找打？” “哎，哎，这个小公子啊，别生气！”长者见小狼的生气不像假的，加上自己儿子几次出言不逊，便踢了他一脚，骂，“一张嘴除了吃就是瞎说！如果真的有鬼，镇宅怎么不叫？它可是从张半仙那里牵回来的。”说着指了指那条黑色的狗。 顾流光大感好笑，又见到年轻人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心情更是好了几分，笑着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又套近乎，“既然刚刚大叔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那我们也不该有所隐瞒。其实……我们的祖上也是这个村子里的，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去隔壁村，就是想回来吊唁一下惨死的先祖。”她眉目间透出一股子悲切，“大叔你可别怪我们刚才隐瞒又套话的，主要是村里以前出过这样的事，我们的爹娘对于其中知晓得也不是很清楚……” 长者见顾流光神色哀伤，又一想她知道那么多也不可能作假，便道：“姑娘这是说哪儿的话，你们有心回来就已经很难得了。”笑了两声，“话说回来我就看二位格外亲切，原来都是同村人啊！”又道，“既然你们是回来吊唁，那你们祖上姓个啥？我也好带你们过去。” 顾流光倒是没想到这一出，一时间迟疑。 小狼的声音及时从她背后传来：“王，我们祖上姓王。”似乎每个村子里都有那么几个王姓人。 长者点了点头，笑道：“好说好说，王家的那一片离我们家的还挺近呢，咱们这就去！”瞥到年轻人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忍不住又踢了一脚，“瞧你这模样，还不如王姑娘！真是给我丢了老脸！”说完，一脸阴沉的走去了最前面。 顾流光想同小狼说上几句，发现那年轻人跟在他们身后，便开口提议道：“大叔啊，你儿子既然害怕这些，不如让他走中间吧。我跟家弟走最后，多少还能保护一下他呢。” “……”年轻人虽然被数落的脸上没皮，但还是赞同了顾流光的话，嗫嚅着，“爹……” “哼！”长者懒得搭理他。 看着年轻人的脸色跟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顾流光忍不住偷笑一声，又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轻轻道：“小狼，我们运气不错，歪打正着了。” 小狼温柔一笑：“嗯，这两家坟离得不远，金鼎又很明显，看来很快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又皱了皱眉，“只是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支开，不然不方便行事。” 顾流光应了一声，道：“我想过了，挪开金鼎不过是一小会儿的事，我们直接把他们两个弄晕吧。”蓦地想起栖夜，“你会不会那种抹去别人记忆的术法啊？” “嗯，可以。”小狼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见顾流光突然几分愁眉不展，“想到什么了？” “唔，我在想我们挪开了金鼎之后，他们两个人醒来见到金鼎位置不对，会不会又把金鼎挪回去呢……”顾流光微微叹了口气。 小狼却没那么担心，道：“顾，你别忘了，投胎只是一瞬间的事。等他们两个把金鼎放回去，恐怕那个老婆婆已经转世等着出生了。” “也是。”顾流光抿唇淡笑，“哎，终于又要完成一个任务了。” 小狼张了张口，刚想说一句什么，就听那长者开口道：“这儿，这儿，就是你们祖上的坟了，快过来吧！” “来了！”顾流光赶紧应着走了过去，一边打量着这个“祖上的坟”，一边用眼风悄悄扫着周围。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投在金鼎上折射出一团很刺眼的光芒。顾流光也不算刻意注视，但既然见到了，便直接道：“那就是金鼎了吗？还真有些刺眼。”又道，“不过金鼎在这个位置，不是一般人还找不到呢，大叔你可以放心了，它不会被盗的！”心道自己说的也是实话，挪开又不是盗取。 大叔咧嘴笑了笑，道：“那金鼎压制着我祖奶奶，说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吧，但多多少少也是属于我祖奶奶的。况且那法师再也没出现过，它就更是金贵了。” 顾流光看了小狼一眼，示意他就是这个时候。她刚收回眼风，长者和年轻人瞬间往地面倒去。 “小狼你真是有心，还给他们铺了一层软草。”就在他们要接触地面的那刻，小狼赶紧用术法挪了别处的草垛来。 “毕竟他们也不是坏人，没必要受皮肉之苦。”小狼温柔道，又看向顾流光，“顾，那个鼎……” “我知道，我去。”顾流光边说着边靠近那边，“越听那大叔说越觉得这个鼎是仙的作风，毕竟村子里不是一夜间死了很多人？天界插手管管也不奇怪。”她漫不经心的朝金鼎伸出手。 只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她指尖触碰上金鼎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刹那透过金鼎内部，如利箭般，直径向她射出千万道灼人晃眼的金色光芒。 第七十三章 天界救兵

“顾！”看到这变故，小狼被吓得声音都扭曲了几分。 顾流光在一瞬间立刻侧身躲避，这已经是她的最快反应，但还是有两道金光朝她的心口插去。 要是被这些金光伤到，后果不堪设想。 小狼顿时幻身急奔而去，想用狼身替她挡下这足以致命的伤害，却就在同一时间，一道月白色的光凭空横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如屏障，替他们化解了这一次意外。 见到金光散却，顾流光立刻双腿一软，侧卧到了地面？用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后，她长舒一口气，顺道揉了揉小狼的额头道：“这金鼎可真吓人，我反应已经够快了还差点出事，要不是——”说到这里，顾流光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抬头往天上看去。 只见那让她向往倾羡的身影正在流转不息的月白色光晕中若隐若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劫后重生的她心情大好，站起来对着天空招了招手，粲然笑道：“沉渊仙君别来无恙啊？” “……”沉渊双目微澜，缓缓落到地面，低声，“你只会说这句话？” “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就换换。”顾流光回答，心中却忍不住道这沉渊仙君怎么比之前好说话了，而且一向想杀她的现在还救了她，莫非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了？想到这里，她张了张口，想问一问那件事。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现在明显不是问话的时候，莫说方才金鼎一事还横在面前，单单是此刻小狼看沉渊那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的眼神，就足以让她头疼。 这一个仙和一个妖对峙，她如果再不说句什么，恐怕他们就要打起来了。 “那个……小狼，沉渊仙君刚刚救了我们不是？唔，我们不是那不讲理的妖魔啊，所以也不会恩将仇报的对不对？”顾流光伸手按下了小狼蠢蠢欲动的爪子，又看向沉渊，尴尬笑着，“沉渊仙君啊，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是刚从天界忙了下来吧。这一下来就救了我们，要不然等下我请你吃个饭，算是道谢？”末了添上一句，“人界的食物还是很美味的。” “五谷俗气。”沉渊倒是平静，将小狼的举动看在眼里，反而抬手散去了握在手中的光剑。 顾流光见状也稍微松了口气，笑着道：“难怪说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再次侧目看向小狼，轻轻摇了摇头。 “……”小狼知道顾流光的坚持，也不愿让她难做，最终他还是收敛了身上的杀意。顾流光心里的石头这才终于落了地，又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爪子，算是感谢他的理解。 沉渊对于这妖魔间的举动很是诧异，默默看了片刻，他才开口道：“你们为何在此。” 顾流光答：“还不是因为那个仙魂……我们接了几个任务，其中就有这个。”指了指金鼎，“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玩意儿，太厉害了，我都不能碰。” 沉渊敛目，往金鼎的方向走了几步，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低声：“这不是俗物，上面的咒文叫‘三劫咒’，此刻表层的咒文是对付鬼，但若是你去碰，咒文就会改变，针对魔族。” “哦，难怪！”顾流光点头，“本来么觉得人界见的魔少，所以人类也不会怎么对付魔，我去挪开这个东西会安全一点呢。” “挪开？”沉渊皱眉，“这下面可是镇着害了多条性命的厉鬼，你挪开意欲何为？” 顾流光连连摆手道：“沉渊仙君你先别急，请我说。”而后，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沉渊听罢后倒算平静，道：“既然是在鬼界的厉鬼，那么就算挪开金鼎，也是不会危害人界了。” “是啊，不过之后这金鼎肯定还得挪回去，给他们一个心安吧。”顾流光看向那两个倒地熟睡的人。又想起了什么，她拊掌一笑，对着沉渊道：“既然沉渊仙君你说那个金鼎不是俗物，而且我也碰不得，那仙君要不要好仙做到底啊？” “……”沉渊双唇微翕，没有答话。 玉湫的命令是要他监视顾流光，方才要不是情况太过于紧急，他也不会现身出手。帮她一次已经是违例，他又怎么可能再去帮她一次。 “你们妖魔的事，我不插手。”沉渊冷淡道。 失望之色顿时跃于顾流光的脸上，她无奈的看向小狼，喃喃：“那没办法了，只有我再去试试，你去的话，情况会比我还糟糕的。”又挑眉看了沉渊一眼，“毕竟沉渊仙君已经救了我们一次了，哪儿还会再出手啊。” “……”沉渊怔了一怔，显然没料到顾流光会这样说。 小狼到底是跟了顾流光一段时间，大抵猜到了她的用意，便道：“顾，我们还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顾流光当即接过话道：“哪里还有其他办法啊，横竖就你我两个接下了任务，再耽搁下去，恐怕那两个人都醒了。哎，我去就我去，运气好就能把金鼎推开。运气不好……你就替我收尸，然后再去跟魔尊大人说一声。”重重叹了口气，“唉，最可惜是那仙魂，眼见着任务完成我们就要拿到了，结果呢，被这个金鼎克制。” 小狼是时宜的道：“仙魂本来就不管我们的事，要不是顾你好心，怎会来自找一堆麻烦。如今看来，性命都要搭上了。” “……”沉渊沉默不语，心中却道玉湫的命令是监视顾流光，而显然顾流光是不能碰金鼎的，死是件必然的事。但她死了，他又怎么监视？再者顾流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仙魂，揽月说起来也是天界族人，他如果不作为，也算是间接让揽月失去了复生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后来想用玄镜一探揽月过往，却发现有关揽月的事都被谁刻意抹去了。命格仙君对此毫不知情，而再有这能力的，不外乎天帝和他才见过的那个。 他们越是遮掩，沉渊就越是想看得更清楚。事到如今，能告诉他真相的似乎只有揽月一个。 沉渊踌躇间，又听顾流光道：“魔界的黑泉枯竭很久了，我要是死，可就是真的死了。小狼，你也别太难过，反正我也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说罢，大义凛然的朝金鼎走去。 “……”沉渊忍不住出手拦下她，“等等。”又道，“我不是帮你，是帮揽月。” “我知道我知道！”顾流光立刻换了副表情，连连笑着点头。沉渊微是一怔，这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寻死路，不过是在用言语激他罢了。不过他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就没有反悔食言的打算。暗道一句妖魔狡诈，无可奈何的抬手，对着金鼎施了解禁术法。 m。 第七十四章 仙妖之别

某闲已经快被rio奥运气炸了，这里没有表情可发，手动十个再见加手动十个微笑。 ……话说回来谢谢亲们的打赏和推荐票票，这几天某闲会努力存稿，下周有惊喜~ * 看着沉渊出手，顾流光忍不住高兴的对着小狼挤挤眼睛，道：“要不是他出手救了我们，我也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帮忙呢。” 小狼应了一声，低声道：“倒是比大多数仙神好上几分。” “怎么说？” “我活的这么些年，见过不少仙神。那些仙神见到我们妖魔，无一不是除而后快，又怎么会出手相救。”小狼叹了口气，“所以方才他的剑气袭来时，我还在怀疑他是否是想杀我们，但是失了手。又或者，是想我们死在他的手上，才暂时先救下。” 顾流光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愕，她没想到小狼在这么一点时间里心思百转千回，考虑了许多。而自己只是大咧咧的觉得什么是对就立刻去做了，根本没有顾及到他担忧的那些。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正背对他们的沉渊一眼，呢喃：“不过现在你也该放心了……他这样做，算是真的在帮我们。” 小狼不置可否。 顾流光咬了咬唇，略是尴尬。她知道小狼经历过许多屠杀之事，也知道他们和仙神的关系势如水火，能像现在这般平和说话已经不易，就不用指望小狼能在一瞬间对于仙神改观了，毕竟小狼不是她。 那边，沉渊已将金鼎的咒文暂时解去，侧目看向顾流光，示意剩下的还是要他们自己动手。 顾流光当下就拉了小狼过去，金鼎说起来也不算太大，约莫半人高。但不知是否有天界咒文的缘故，顾流光使了十足的力气才勉强将它挪动了一分。小狼更是卖力，甚至幻出好几个自己一起来推。 “哎呀不行，我歇一小会儿。”试了几次后顾流光喘着气，用背靠着金鼎暂作休息，“我活了这么些年了，还没见过用力气挪不开的东西呢。家、家门口镇宅的石狮子你们知道吧，我都能单手举起，这个、这个实在是……”用手拍了拍胸口，嘀咕，“还是说因为我没有吃饱饭，所以力气不够？看来等会儿真得去吃点东西了。” “……”小狼和沉渊同时沉默。 察觉到他们两个的眼神，顾流光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狼我们继续啊！”又动起了其他的小心思，对着沉渊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沉渊一脸平静，佯装不知。 于是顾流光又几分期待的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这天界的东西，还是得要天界的人来搭把手才行。 小狼见她这模样，看了一眼板着脸的沉渊，险些笑了出来，又想到沉渊是个仙，便立刻收敛了已到眼角的笑意。却还是帮着顾流光，道：“顾，鬼后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快些完成这个任务，否则的话，积累的任务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仙魂了。” “啊？”顾流光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对、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说不定我们刚刚推鼎浪费的这些时间，绛胭姐又给我们安排了好几个……”她的话还未说完，沉渊已经掠过她的眼前，几分无奈的出手扶到了鼎上。她当下一笑，对着小狼点了点头。 也正如顾流光猜想的那般，有了沉渊这个天界的帮忙，金鼎的重量如同被分掉了一半，这次没花多少功夫他们就把金鼎挪去了一旁。见着这个任务完成，顾流光也是长舒一口气，道：“谁能想到啊，挪一个鼎都这么费工夫，之前答应那个老婆婆的时候，还以为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又看向沉渊，“不过沉渊仙君真的是谢谢你啦，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啊。你看，比如说这件事吧，我是魔，如果没有你这个仙，那肯定是解决不了的。既然这样，也难说你以后不会遇见需要魔帮忙的事吧！” “什么歪理？”沉渊隐约几分不悦，“我不需你们的帮助，什么时候都是。” 顾流光摆手道：“话别说的这么满嘛，谁没有几个朋友呢。”又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不开心的撅了下嘴，“哦，原来是高高在上的仙看不起我们这些在地下生活的……”声音渐渐转小，将双手放到背后，十指交叉了，低着头继续喃喃，“其实我做了魔之后才知道，魔界的生存环境有多糟糕，鬼界也是，用暗无天日来形容也不为过。但这些都不是我们想的啊，你们喜欢说天意，那，怎样的身份不也是看天意吗？又不是我们能够定下的。” “……”沉渊沉默片刻，“就算是妖魔，通过修炼，也可以得道。你们这般，只能算作不思进取。” “哼。”小狼不禁冷笑了一声，“妖魔自由自在，何必修仙，简直是自找麻烦。况且话不像是你说的那么容易。”对着顾流光稍作解释，“比如人类做一件好事就有飞升的机会，我们妖魔就需要做十件。从起点开始就不公平，更别说真正成了仙的妖魔去上面会受到怎样的冷嘲热讽。” “这……这个……”顾流光皱了皱眉，心情不觉沉重了许多，叹息一声，“小狼你说得对，我们妖魔跟仙神，本来也就是两条路上的。”摇头，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和期待，只觉得自己万分可笑。便勉强弯了弯唇角，道：“不说这个了，今天的事说起来还多亏了沉渊仙君，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数，我会尽快拿了仙魂给你的。”顿了顿，“我和小狼有点私事，先行一步。”说罢，启了神行之术。 沉渊突然开口叫住她：“等等。”又道，“约定之事，现在即可说明。关于你是否杀仙，虽然我目前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但是接下来的时间，只要你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便不用担心我杀你。” 顾流光微微一愣，道：“没有确切结果？你的意思是，天界也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嗯。”沉渊点头。 “唔……”她颔首沉吟，心道自己似乎就是比其他同类要倒霉一些，为人的时候这样，为魔了还背上一条仙命，都快有些习惯走背字了。又想起沉渊说以后不用担心他杀自己，些许开心道：““沉渊仙君你说不会杀我，我可是会当真的。这样的话我便自由许多了，不用你一出现我就担心自己会不会小命不保。” “嗯。” 得到他的确定，顾流光不禁莞尔，又继续启之前的法阵，“我们走啦，谢谢你。” m。 第七十五章 悄回顾府

顾流光当然不知道沉渊这一系列的相助是因为他要监视她，甚至都没觉得哪里不妥。倒是小狼警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沉渊出现的可谓是“恰到好处”，就好像他已经在暗地里观察了许久一般，所以绝不可能是“路过”这样简单。再者沉渊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目前不会取顾流光的性命，在必要时还会保护她…… 一个仙保护一个人魔？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顾流光已经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屋里却还是一尘不染。想着肯定是母亲思念自己，顾流光瞬间鼻子一酸。 “娘……”她喃喃。 小狼见状，伸手按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慰。 顾流光吸了吸鼻子，抿唇淡笑：“我没事的。”又直径去把箱笼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衣物，“还是家里的衣服穿着舒坦，不过……拿了几件肯定会被看出来的。我的房间娘还在经常进出，怎么办好？” 小狼温柔道：“这个没事，我可以幻出一模一样的东西，那影像看着可以以假乱真。” “这样就可以啦，我娘也不会有事没事拿我的衣服出来比划的。”顾流光笑着把衣服从箱笼里拿出，又抱在自己怀里，转去了妆台。拉开最右的那个小抽屉，她取出个檀木小盒子。小狼已经用幻影把箱笼填满，见顾流光去了另一边，便跟了过去。 “顾，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的珍藏啊。”顾流光抿唇笑，继而打开了小盒子。 只见里面是些黄白之物，说不上很多，但奢侈的用上十天半个月倒也不成问题。 顾流光兀自道：“以前我也没想过攒钱，这些都是买了好马和弓箭之后剩下的。不过好在魔界也不用这些，否则我攒了多少都不够花。”说罢，她合上了小盒子。 小狼伸出手，在妆台上感应了一番，随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个同样的小盒子。见顾流光惊讶了一瞬，便笑着把它放回了原处。“顾，还有什么要拿的吗？”他问。 “想拿的好多！比如我马厩里的那些好马，比如我珍藏的那些弓箭……可惜，唉。”说到这里，顾流光忍不住扁了扁嘴，“魔尊大人不允许我在阁川造猎场，我就算把这些带过去也没用。说实话我不明白魔尊大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修炼非得用一种危险的方法，骑射打猎应该也会有提升的吧？” 小狼低声一笑，道：“若是魔尊真的许你在阁川造猎场才是奇怪了，魔界是什么地方，近来还不时受到外力侵扰，这样的情况下顾你想骑射打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有多难。” “是，魔界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好。”叹了口气，“说起来真的好不公平，都是生存，那些仙神凭什么住好地方，高枕无忧的接受着人类的虔诚供奉。你们妖的事我不知道，单单说魔，也不常在人界晃荡，更谈不上为祸人界，怎么还落这么个下场。以前至少还有黑泉，现在……” “嗯，魔界虽然是妖魔鬼三界中灵力最高的，但没了黑泉的庇佑，现在也是最脆弱的。”小狼有些担忧的看着顾流光，“顾，以后你要是回了魔界，千万得小心，不要受伤了。” “放心吧，我就算是受伤也无所谓的！”顾流光脱口而出，只是说完又有些后悔，不管她有多相信小狼，但这件事她是答应过栖夜不会再告诉谁的。加上小狼毕竟是妖族，和他说太多魔族的事多多少少也有些不便。趁着小狼还没有将疑惑问出，她又笑道：“魔尊大人那么厉害，怎么会让我受伤呢？何况我之上还有什么魔卫，就算有受伤的可能，也没这个机会。” 小狼便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顾流光又道：“刚才听沉渊仙君说五谷俗气，所以他不会吃。那么小狼你呢？你们妖是不是也不吃的啊。” “没这个说法，不过也不常吃人类食物。因为这世上有些道行不怎么样却喜欢管闲事的术士，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是被狗皮膏药黏着，多少还是不舒坦。来人界的话，尤其是人多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惹上些事。”小狼说完，又问，“顾还惦记着吃东西呢？” “好不容易有一点空闲，也算完成了两个心愿了，就当犒劳一下自己吧！”顾流光笑。 “嗯，那我们走吧。”小狼看了看门的方向，示意她先行，“这些年我都不怎么出现在闹市，想必也没那么凑巧遇上些不长眼的。” 顾流光一手环腰，一手用食指点了点下巴，思索了片刻后，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别在外面停留太久，去酒楼里买些方便的食物，然后打包带走。反正我只是想吃点人界的东西，至于吃什么都无所谓的。” “好。”小狼应承。 顾流光又打量了小狼两眼，觉得他一头银发和幽绿色的眸子未免太显眼了些。她看着小狼将衣物和银钱缩小，装进了一个奇怪的锦囊里，开口：“等等！”伸手拿出了其中的一件纱衣，用力扯破了，又拿去小狼的脸上比划了一番。 “顾？” “我给你做个幂篱。” “……幂篱是妇人戴的。”小狼有几分哭笑不得，“顾你要是觉得我这样行走在路上不便，我换个模样就是了。” 还在比划长短的顾流光动作一滞，随后懊恼道：“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又道，“等把仙魂给沉渊仙君之后我要好好学习术法了，感觉我什么都不会……真是丢脸。” 说话间小狼已经幻了人类的长发和瞳色，见到顾流光这样的表情，忙是宽慰道：“不过是一时间没想起罢了，我活了千年，有时候明明能用术法解决的事，我也会绕好大一个圈子。”又道，“说起来我还不想你学术法，顾你已经很聪明，如果再学术法，我就更没有什么用处了。” “小狼，怎么这样说呢。”顾流光将已经扯破的衣服勉强叠好，“我学术法只是为了自保啊，肯定不如你厉害的，你看你经常保护我。”说罢莞尔一笑。继而转移话题，道：“我为人的时候好喜欢吃蟹酿橙，你肯定没吃过吧，走走走我带你尝尝！”蓦地就想起了沉渊，嘟囔一句，“那些仙神觉得人界食物俗气，我还觉得他们没口福呢！” 她话音刚落，屋外树后的那一团浮留已久的月白色光晕，轻颤了颤，又消失无踪。 m。 第七十六章 路遇无赖

一路上小狼都在听顾流光介绍各种人界食物，除了好些常听的，其余多是顾府自创。小狼不禁暗叹也是难为了顾流光，为人的时候风光无限，衣食无忧，结果死后成了魔界中最低等的人魔，还整天奔波……想到这里，小狼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顾流光的手腕。 顾流光正说得高兴，蓦然被牵，愣了愣，诧异问道：“怎么了？” “顾，要不然我去跟魔尊求情，你跟我回妖界吧。虽然妖界也不如人界好，但是总比魔界安全，妖不会看不起你……我们都是各活各的。”小狼缓缓道，“我毕竟活了千年，也有一定的势力，你不用担心被欺负。” 顾流光轻笑一声，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个？”又不经意地拂开了小狼的手，“我是魔啊，肯定得待在魔界，哪有去你那儿的道理。” “我觉得，你为魔不开心。” “不开心？有吗？”顾流光笑着摇了摇头，“比起人界肯定是差了些，但明珂姐和冰龄哥都挺照顾我的，虽然我之前还和冰龄哥打了起来，不过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魔界嘛，有时候显得古板严谨，不懂变通，但他们倒是心思直的很。”说着，她就想起了明珂对自己的关怀，冰龄在黑泉裂缝替自己说话的事。 当然还有那位整天不苟言笑，笑也多是讽刺的魔尊大人。 就算魔界等级划分的很清楚，但栖夜的爱护却是不分彼此。她还记得自己在火脉差点被烧死的事，那个时候栖夜也并不知道她的血有什么特别，却愿意冒险救她出来，事后还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实，单是这一点，她就觉得栖夜为魔界主事是实至名归的。 小狼听她说完，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提议有些不合理，便温柔一笑，算是就此打住。又岔开话题道：“那酒楼还有多远？一路上听顾你说吃的，我倒也有些饿了。” “不远不远，就在——”顾流光说着伸手指向前方。 怎知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人影突然晃过他们的眼前，甚至刚好撞上了顾流光伸出的手。顾流光疼得“嘶”了一声，忙将手收回，眼睛立刻就红了一圈。 “顾！”小狼见她收手不停抚摸还吹气的委屈模样，忍不住皱眉、又看向那人，怒道：“你这人怎么走路的！”说着就想把那人抓回来道歉。 本不过是三步远的距离，拉扯回来也是眨眼间的事，哪知小狼的手刚碰到那人的衣领，那人忽就躺去了地上，开始打滚大叫：“哎哟喂，哎哟喂，打人了！要打死人了！” “你说什么！”小狼见这人的行径更是生气，“给我站起来好好说话！” “哎，小狼。”顾流光知道这种人是越说越来劲，便拦了小狼一把。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路人看了过来，她眨了眨眼，把疼出来的眼泪给挤了回去，又对着那无赖道：“你说的好笑，我一个姑娘家，为什么要动手打你。”又道，“就算我真的动手打你，那还不是你非礼我在先？” 那泼皮倒是真敬业，打滚一直不曾停下，口中还回答着顾流光的问题，道：“我怎么知道你为啥动手打我？还说我非礼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模样，我非礼还嫌脏了手呀喂！” “……”顾流光顿时瞠目结舌。 长这么大，似乎还没有人这么诋毁过她的容貌。她也知道人外有人，即使自己不是世上数一数二，但也轮不到被个泼皮嫌弃的地步。 想到这里，顾流光也忍不住生气，蹙眉怒道：“非礼我还嫌脏了手呢！本姑娘告诉你，我现在不小心多看了你一眼都忍不住想吐，就你这样的还值得我去非礼？你最好也还是别说话了，光听你的声音也足够恶心得让本姑娘三天吃不下一顿好饭！”说罢拉过小狼，“出门遇见瘟神，真是晦气！我们走。” 怎料那泼皮的胆子肥到如此地步，就在他们要绕过他时，他竟然伸出手扯住了顾流光的足踝。顾流光何时被个泼皮这般触碰纠缠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挣开了他。 好歹顾流光并未吃什么东西，这一下子力气也不算太大。不过那泼皮倒是借着这个力道大大的翻了个身，嘴里又“哎哟”“打死人”的叫个不停。 这次停下来看热闹的路人就更多了，甚至开始窃窃私语。顾流光听到有不少人再说看到了她动手在先，还有人说她看起来穿得规整，没想到是个这样的人。最讨厌被冤枉的她顿时深深吸了口气，免得一时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 小狼也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心下不禁更厌烦人界。见顾流光脸色不好，担忧的叫了她一声，却被顾流光的话打断：“呵，你说吧，要我怎么样。” “赔、赔钱！”那泼皮大声道，口里的哎哟之声却不曾停歇。 “哦，原来是个讹银子的。”顾流光低声喃喃。她生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用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围观的路人，不经意地问，“要多少？” “顾？”小狼有些诧异，虽然破财免灾是最好的做法，但顾流光这不能容忍被冤枉的性子，何时改掉了？ 那泼皮以为自己就真这么容易的宰到了一头肥羊，心中得意道果然还是姑娘好讹。又快速的盘算了一番，继而狮子大开口般的说了个数字：“五百两！” 顾流光不屑一笑，眼风扫到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甚至不乏许多带着孩子的大娘或者年轻小媳妇，她计上心来，瞬间用手捂着小腹，蹙眉做出很痛苦的模样，大大的“哎哟”一声，倒去了地上。 “顾！”小狼心中一紧，桃花眸里全是慌张，连忙伸手去扶她。 却见顾流光在他的怀中狡黠一笑，又转回痛苦的模样，嘴里哼哼不停，断断续续道：“家弟啊，我肚子痛，可能是刚刚被这歹人给气得动了……动了胎气。” 小狼明显一愣，随后抿了抿唇，明白过来的大声道：“那怎么办！家姐你肚中的孩子可是九代单传，万一真有个什么意外，老爷还不得把那个歹人给拖出去打死？” “哦哟，九代单传……不得了！” “是啊是啊，有着身子的本来就金贵，更何况九代单传！” “啧啧，想想家里也是极有势力的，这个男的惨了哟……” 人群中的议论声突然就换了方向，那泼皮暗骂了一声这些见风使舵的人，正准备就这样算了。哪知就在他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人群中晃出，到了他的身边低声：“事成后银子分我一半。” 第七十七章 仙君大夫

原来这才来的人是他的“同门”师兄，路过这里看到自己的师弟讹诈不成，反被个姑娘欺负，当下就决定出手帮一帮师弟。 一来他们好歹是“同门”，二来凭空多有银子赚，这等美事，好比坐着等天上掉馅儿饼。 这个时候泼皮也没了拒绝的余地，只能看着无赖师兄出手。为了配合师兄，泼皮嘴里又开始嚷嚷了起来。 “在下不才，曾经学过一点医术。方才路过，听到姑娘动了胎气，不知可否让在下为姑娘把把脉？”无赖佯装诚恳，说着还抬头扫了围观路人一眼，想得到他们的赞同。 只是无赖这厢想得好，顾流光却道：“我堂堂大户人家的媳妇儿，岂容你一个蹩脚大夫把脉！” 那无赖穿着确实普通，比起泼皮最多只是干净上一二。众人眼睛雪亮，顿时又连连道：“大户人家就是顾忌这个！” 更有人提议：“动胎气等不得啊，那个弟弟你赶紧抱了你姐去找平时诊脉的大夫吧！” 顾流光和小狼皆有此意，于是小狼便道：“对对，我先带家姐去看大夫。”抱起顾流光，又瞪了地上的泼皮一眼，“我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有你好看！” 无赖愣了愣，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立刻改变策略，不顾一切：“各位！这姑娘腰肢婀娜，双眉齐整，分明一脸处子之相，又怎可能有孕！我行医数载，见过的怪病多了去了，倒是没见过处子有孕的！” 那泼皮懂了无赖的意思，立刻也道：“就是就是，我就说怎么突然就动了胎气，姑娘啊你这可不厚道啊，不能因为你不想赔钱，就把我撞到地上的事给抹得一干二净啊！” 顾流光听着四下的窃窃私语，十指渐渐蜷紧。现在他们有“大夫”，有“伤者”，还有七嘴八舌帮忙，这样看来，她和小狼明显是落了下风。 且不说承认她有孕是假有多难堪，单单是要她平白无故的丢银子，理由还是她“撞伤”了人，这口气她就咽不下。 一时间各种利用人魔身份的法子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她眸子里浮现出一股凶狠，敲定了主意。 在这么多人面前隐匿和启神行之术都不可能，那么也就只有…… 小狼看穿她的心思，摇了摇头低声道：“顾，你别这样。之前那个仙君才说了你不得做伤天害理的事，你要是显露身份，这些人类可能会跟江阴村里的那些村民一样被吓死。”顿了顿，“我活了千年，也有些腻了，背人命的事就交给我，就算天界捕杀，我也心甘情愿。” 顾流光蹙眉道：“什么心甘情愿，你闭嘴。吃东西是我提出来的，他们讹的人是我，想出馊主意的还是我。”说罢，顾流光稍微直起了身子，右手渐渐抬起，暗色的魔气在掌心中氤氲。 “王家主母，你有着身子怎么还躺去地上？”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蓦地出现，顾流光和小狼皆是一愣，侧目望去。 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渐渐朝他们走近，顾流光当即散了魔气，却又不解地看向小狼。 小狼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眼前来者之前似乎从未见过。 那老者又道：“还请让老夫为主母把把脉。”说着，他兀自靠近。 小狼察觉到了一丝仙气，正诧异间又听老者说：“要不是老夫刚处理完金鼎的事路过这里，恐怕王家主母你这次凶多吉少啊！”顿时恍然大悟。再看顾流光，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沉……” “咳。”沉渊阖目示意她别说话。 待他诊完脉后，慢条斯理的语气中多添了一丝急促，道：“还是得赶紧送去老夫的医庐，吃下服安胎药后再说。”又以一种威严的语气斥责无赖，“你算是什么大夫？老夫行医多年，还没见过单凭面相断病的！老夫看你不是大夫是术士，坑蒙拐骗无所不精。” 大概是沉渊自带的浩然之气很有说服力，在场的路人纷纷开始骂这已经被完全拆台的泼皮无赖，做昧良心的事迟早遭报应。 而在路人的闲言碎语中，沉渊走在最前面，沉默的引路。 在接下监视顾流光命令之前的沉渊哪里知道顾流光就是个行走的麻烦，监视二字于他来说，倒不如换成“解围”。 要不是看着那两个泼皮无赖太过分了些，而顾流光又想要用那最下下之策，他也不想现身出手。多年来他只负责捕杀，这次幻身多多少少让他不太适应。 沉渊引着他们去了偏僻之处，顾流光见四下无人，这才从小狼怀里跳出来，道：“小狼我是不是有点重？你辛苦了。”又笑嘻嘻的打量着老者装束的沉渊，“仙君你真是个好仙君啊，救我们于十万火急之中！太感谢了！” 沉渊敛目，心中有些不快道：“妖魔的想法当真稀奇古怪，给些身外之物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自找麻烦，还……还污自己的清白。” 顾流光见他如此一本正经，“嗤”的笑出了声，道：“也算是失策，没料到他有同伙，不然我这个法子还是不错的。清白这两个字，我做了魔之后才知道，不用太在意，因为魔界根本没有嫁娶之事。”顿了顿，“还有，我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要给他们银子？他们无赖我当然要更无赖啦！我的银钱难道就不是银钱？那也是我之前辛辛苦苦攒的零花呢。”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 小狼见状，开解道：“顾你这样很好，我们本就不该空受了污蔑。”岔开话题，“不过……我倒是也没想到顾你会说自己，哈，动了胎气。”他的唇角扬了扬。 “那是因为我发现看热闹的人当中妇女最多，我说动胎气是肯定会让她们觉得感同身受。”顾流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做法好像是有些可笑，而可笑之中还带了两分尴尬，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脑子是抽了还是怎么的。连忙摆摆手，不想再提，道：“这个事就此打住！”叹了口气，“唉，这下子我也没心情吃东西了，还是直接回鬼界看看还有谁有心愿吧。” “……”沉渊皱了皱眉。 顾流光回鬼界，那他要如何监视？ 哪知顾流光刚好看到了他的神情，不过却误解了，道：“仙君你放心啊，我拿了仙魂就立刻给你的，这个肯定不会食言。你就稍微耐心一点点，毕竟我也是替绛胭姐办事，她怎么安排，我就得怎么来。” 沉渊思索了片刻，“这次接了任务，再回人界？” “是吧，鬼的心愿不都是跟人界有关吗？” “那，”沉渊阖目，欲言又止，“罢了，你来再说。” 顾流光不明所以，长长的“哦”了一声后，道：“仙君你帮了我好几次忙，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再见！” 第七十八章 鬼后礼物

连着完成了两个厉鬼的心愿，顾流光和小狼一到鬼界驾轻就熟地去了囚鬼殿。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冷绛胭竟然站在囚鬼殿外，似是在迎接他们。 冷绛胭看到他们两个脸上的表情皆是一愣，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伸出染满蔻色的手轻托自己纤巧的下巴，妩媚道：“几天不见，就不认识姐姐我了？” 顾流光回神，笑着回：“怎么可能忘了绛胭姐。只是没想到绛胭姐你会出现在这里是等我们吗？” “不然呢？”冷绛胭扭着腰肢往前走了两步，“这几个任务，你们完成的很好，连汐和那个长毛发霉的小丫头都已经投胎，所以你们是没机会见到她们了。” “长毛发霉的小丫头？”顾流光不太理解，“她不是老婆婆吗？” “嘻，妹妹真可爱，在这鬼界，有谁敢在我面前说她自己是老婆婆？”冷绛胭娇笑一声。 顾流光顿时尴尬了两分，讪讪道：“绛胭姐看着就跟我差不多年纪，可能还更小一些，我倒是一时间忘了绛胭姐你千万别生气啊！”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冷绛胭抿唇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妹妹，莫非你以为我真愿意听那些鹤发鸡皮的老鬼叫我老祖宗？就你一口一个绛胭姐的，我听了心里舒坦，还觉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呢！”又稍微正了正神色，取出条项链来，“哦对了，我这个便宜嘛也不是白捡的，你叫我姐姐，我自然就要送妹妹礼物了。”右手伸到了顾流光面前，“拿着，不许推辞。” 顾流光素来不喜繁琐之物，但听冷绛胭先这么说了，一时间也不好拒绝，也就先道了谢将那项链接了过来。只是项链刚入手，她就察觉到它的非比寻常。触摸之时只觉得它似活的，如水一般有涟漪漾开，但她去仔细琢磨时，这冰蓝色的石头又没有什么变化。 冷绛胭见她面露不解，轻笑着解释道：“这云浪石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不过别的界倒少见罢了。”顿了顿，“妹妹生得这么好的皮囊，偏偏不爱打扮收拾，姐姐我看着真是心里难过，恨不得把妹妹带去我的房间，好好教你穿衣打扮之道。” 顾流光心里一跳，急忙道：“多谢绛胭姐好意，只是我习惯这样的装扮了况且绛胭姐你是鬼后，我只是个小小人魔，人魔就是需要进进出出累死累活的，装扮得再美也会再眨眼间变得邋里邋遢的。”暗道好险，在人界逃过了母亲的唠叨却没想到在鬼界还要被鬼后教导穿衣打扮。 又听冷绛胭道：“这样说也有些道理，那等什么时候妹妹你闲来无事，我再教你些吧。” “多谢绛胭姐！”顾流光如释重负。 冷绛胭又娇笑了一声，伸手将顾流光鬓边的一缕发撩去耳后，佯装不经意的感应了一番顾流光的魔力，又道：“该说说正事了，之前答应妹妹的，帮我三个忙，我便把那仙魂给你。”见顾流光和小狼同时齐齐看着自己，“幽冥渊算一个，囚鬼殿也算一个，至于第三个呵，第三个嘛，就是希望妹妹你回魔界之后，能时不时过来看看姐姐我。要知道，鬼界可真真无聊，难得见个像妹妹你这么有趣儿的。” “”顾流光顿时哑口无言。 有趣儿？她在心里反问，好奇自己到底是哪里有趣儿了。 一瞬之中，她又笑了笑，缓缓道：“绛胭姐，这第三个我一时间还真无法答应你，你也知道魔尊大人的脾气。我这次能出来这么久，感觉其实也是下不为例了，所以” 冷绛胭“哎”了一声，竖起食指比在了顾流光的唇前，打断她的话，道：“姐姐我也没说你必须，或者定下日子什么时候来我这儿呀。横竖你有时间，想起姐姐我来了，过来看看我便是。至于魔尊，呵呵，他这脾气”上下看了顾流光一眼，“能允许妹妹你待在鬼界这么久，不知是魔尊有什么别的意思呢，还是妹妹口才太好，真真说服了他？” 顾流光一直知道冷绛胭的心思多，说一句话可能有好多个意思，但这倒是第一次她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顾流光不免心里一沉，仔细考虑了一番，才道：“绛胭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太懂。毕竟我只是个小小人魔，连魔卫都不如，魔尊大人许我在鬼界许久换回仙魂，大抵是觉得魔界族人，不该遭受冤枉吧！”又把话题引开，“绛胭姐你也知道，我是被仙君追着才跑到了鬼界。我顾流光，不管是人还是魔，都最受不得委屈和冤枉的。” “谁能受得了委屈和冤枉呢？”冷绛胭似笑非笑，又将食指收回，抵在自己丰腴诱惑的红唇上，“说到仙魂”右手在半空中一划，再摊开，一缕幽幽蓝光顿时跃现在掌中，“这就是仙魂，你们拿走吧。” 顾流光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切，未免太顺利，太快了些。她原本以为还有好几个心愿，或者在这些厉鬼心愿之后还有好大的麻烦，却不曾想冷绛胭竟然直接把仙魂就交了出来。 若是不了解冷绛胭这个鬼，恐怕她还会感激涕零的觉得冷绛胭是个好鬼，然而经过这几次的言谈以及栖夜的评价，顾流光只觉得有什么更可怕的在背后等着自己。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本事能想到更多，仅仅是出于本能，对危险的预感。 一直沉默着的小狼见顾流光迟疑，还以为她是在考虑这是不是那个仙的魂魄，他打量了冷绛胭的手中物几眼，确定那是仙魂之后，便低低叫了一声：“顾？”想提醒她。 顾流光刹那回神，决定还是先收下再说，便唇角微扬，接过了仙魂，感激道：“谢谢绛胭姐，你的话我都记住啦。” “嗯，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冷绛胭仍是笑，“记得，把这项链戴上。”用眼神示意着。 尽管顾流光还是有几分不大情愿，但想着不过一条项链，不可能吃了自己，也就应了一声戴上了。又惦记着还在人界等候他们消息的沉渊，便道：“那绛胭姐，我们先回去把仙魂交了，免得那仙君见着我就杀，真的挺烦的。” “去吧去吧。”冷绛胭半阖烟眸，脸色如常，却在心中暗暗可惜仙魂一物。 不过她转念一想，用个蠢笨的仙魂换回一件有趣的事儿，倒算值得。也是时候通知凤楼了，让他赶紧留意，顾流光体内本该正常增长的魔力，到底是在被什么刻意压制呢？ 第七十九章 河光流萤

有了前几次的接触，顾流光很肯定只要她一出现在人界，沉渊就会找到她的方位，因此她心里随便想了一个地方，带着小狼神行而去。 落地之时，往日非常熟悉的景色倒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数星河白日风光最佳，无论是初春踏青，还是仲夏纳凉，附近的居民都喜欢这个地方。但现在已经是子时，寻常人家早就入了梦乡，所以河边空无一人，只有苇絮飘飘，蛙鸣阵阵。 小狼见她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笑意，知道她心情不错，也就问起了她之后的打算。顾流光思索了片刻，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魔力应运而起，魔力淡淡的，夹杂了好几种颜色，虽然混浊，在夜里却也很显眼。 “我想魔界了。”顾流光盯着那属于自己的魔力，眼神里浮现迷茫之色，“虽然很奇怪，但我真的想魔界了。” “那，顾等会儿就要回去吗？”小狼的声音中隐约透露出失望。 “嗯。本来回人界只是为了复仇，结果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过结束这些事，也就意味着我和人界的联系彻底断了吧。” 一阵凉风轻轻吹过，栖息的流萤被惊扰，纷纷乘风而起，在苇絮之间萦绕不息。本是在感慨的顾流光见到这一幕，唇角渐渐挽起一个弧度，十指收拢，魔力就此消失。 “小狼你看，是不是很美。”她笑着，伸手想去捧住一点流萤。然而流萤怕生，只是在她的指尖流连了片刻，又转去了别的地方。 小狼以为她是想捕捉一只，也就伸出了爪子要挠。顾流光看到了，“嗤”地笑出了声，又道：“我就是羡慕它们能这样自由，而且还很美，就别抓它们了。” “顾，你比它们美。”小狼一双幽绿的眼睛含笑，却非常认真。 顾流光便有些骄傲的一扬头道：“那是当然，家弟都这么美，做姐姐的能丑到哪儿去？”却又忍不住连连笑了起来，“我真是占了个大便宜，白白捡了个好弟弟。” 小狼用爪子按下一缕苇絮，趴下了，枕着爪子低声笑道：“我也差不多啊，白白多了个好姐姐。”又轻叹了口气，“顾你走之后，我倒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嗯？小狼你不打算跟我回去吗？”顾流光微微一诧，弯腰用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想留在人界啊？” 小狼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道：“妖和魔接触得并不多，你带我回去很是不妥，万一魔尊动怒就糟糕了。”勉强一笑，“我相信顾你还会来人界的，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顾流光却不太开心了，道：“妖在魔界有什么不妥的，之前你不是说凄柔也去了魔界吗？那就是有这样的先例，魔尊大人要是以这为借口来责骂我，他就不占理了！”又道，“再说这段时间都是小狼你在我身边帮我，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也拿不到仙魂。现在仙魂到手，任务解决，我要走又怎么能留下你？这过河拆桥的事，我可做不来。”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想再补充一句“万一魔尊大人真的不愿意，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却察觉到了一股仙气。 顾流光瞬间不再多言，同小狼一起齐齐侧目看去。 沉渊从流转的月白色光雾中款款走出，他衣袂微扬，发带翻飞，举手投足间仙气飘杳。看着这样的他，顾流光想起自己的魔气是那般混浊脆弱的颜色，顿时有些自惭形秽，颔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她这样的反应，沉渊微微一怔，开口道：“出事了？” “没，没有。”顾流光双手交错，叠在身前，勉强笑了笑，“很顺利，我们已经拿到仙魂了。”又抬起右手。 沉渊接过仙魂，一时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 他离她越是近，她就越是想躲想逃避。 第一次见沉渊时，她就很是惊讶，没想过世上还有他这般的男子。他周身萦绕的浩然之气如同黑夜中最耀眼的星芒，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羡慕和向往。然而到后来，她每见他一次，就忐忑一次，总觉得她的向往是不该存在的，他们之间有那么大的差距，似乎她连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即使他现在不会再像当初一样，一见面就要取她性命，但她还是心里打鼓，四肢无力，忍不住想要离开。 许是觉得这样的沉默太奇怪，小狼便低咳了一声，道：“不知仙君还有何事？” 沉渊摇头。 小狼又看向顾流光，她在他面前反常也不是第一次，但多少是有个前因的。这次她突然就一言不发，他探看她的心思，却没想到竟然失败了。 失败只有一种可能，她这个心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顾流光见小狼和沉渊都很沉默，回神，笑了一声开口道：“虽然和仙君你认识是因为我杀了仙，但现在这问题已经解决，我们，要不要化敌为友呢？” 想和他做朋友不过是习惯一提，反正他不会答应，顾流光也已经看淡了。怎知这次沉渊听后沉默了一秒，没像以前那般当即搬出好些话来拒绝，而是轻轻“嗯”了一声。 顾流光瞬间吃惊的抬头，看着他讷讷道：“我，没听错吧？” “嗯，我答应你了。”沉渊点头。 虽说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更接近她而取得她的信任，弄清她背后到底藏了什么会引起玉湫这么不安，但他也有私心在。对于她“做朋友”的提议，他从最初的坚定到渐渐地动摇，而这一刻她再次提出时，他没多想就答应了。 甚至觉得，这次他再拒绝，顾流光下次就不会问了。 得到沉渊的肯定，顾流光忍不住拊掌一笑，道：“要回魔界前还能和仙君做朋友，我真的很开心。”又道，“那么下次见面我就彻底放心了！” “很怕我杀你？” “那当然了，你要杀我我还不怕？我又不是木头！”顾流光轻笑，“而且现在的魔，死了就是死了，又不像你们两个，好歹魂魄还会去鬼界。” 小狼立刻道：“顾，谁要杀你，我会先杀了他！” “”沉渊一双寒星目微微一敛，“你杀伐气息太重，其他天族不会放过你。” “又如何，只要顾没事。”小狼不假思索。 一旁听着的顾流光心下蓦地一暖，又有些欣慰，看来沉渊确实是把她当作了朋友，不然话语间也不会透露出对小狼的一点关心。只是似乎小狼并未体会到，或者是他对天族的偏见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消除。 不过仅是现在这样的关系，顾流光已是满足。 她不经意的侧目，看到微风吹过的数星河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不自觉就微微叹了口气。美景如此，却不知下次要何时才能看到。 第八十章 重返魔界

明天上架，谢谢亲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上架当天五更，此后每天两更，存稿多多，不会断更的3 订阅随意，月票随缘，不过还是请支持正版，这是对作者的最大支持和尊重，万分感谢！ 魔界的天空依旧黯淡，只有似星子般的紫色小点不时闪烁着，算是为了这看上去枯燥乏味的地方添了丝毫生意。 小狼才到魔界时就呆住了，他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见过繁盛或破败的风景，却唯独没见过像魔界这样，一看就万分压抑的。 他侧目看向顾流光，本想关心一句她是否还能适应，却见她驾轻就熟的走在了前面，模样轻松。小狼的步子滞了滞，突然觉得他之前问顾流光要不要跟自己回妖界很傻。 “喏，我住这儿。”顾流光边说边推开了门。大抵是明珂时常来帮她打扫的缘故，她走了这么些天，屋内还是一尘不染。只是小狼完全不能理解为何顾流光看着这黑漆漆的屋子会是颇为感动的模样，毕竟这放眼望去，面前的陈设也不过是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而已。 他盯了那桌子几秒，随后若有所思的走到桌边用爪子刨了刨桌腿儿，那桌子果然顿时就倾斜向了另一方。 “”小狼顿时失语。 这个地方，床是硬硬的木板，唯一的桌子还是坏的。小狼一想起她之前家里的富绰，再见如今这样的光景，他都替她委屈。 顾流光倒是不曾在意这些，横竖她每天在屋子里的时候通常都是闭着眼睛。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她梦里的幻象绮丽，自然也就注意不到身边的这些了。 见小狼发现了桌子的“机关”，顾流光脸上讪讪的笑着，走过去勉强把它扶正了，又道：“那个，我们魔界虽然是黑了点儿，东西差了点儿但是魔族人都是很好的！” “”小狼依旧沉默着，但看顾流光双手合十叠在身前，交错的手指微微蜷着，不时掐一掐自己，就知道她这一刻其实也很尴尬。便兀自一叹，低声笑道：“别的魔族人我不知道好不好，反正顾是最好的。” 听到他终于说了一句话，顾流光顿时轻舒一口气，又道：“小狼你常常夸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颔首一笑，“等会儿我就去求魔尊大人，让你以后留在魔界！只是你别嫌弃这个地方”她有几分心虚，毕竟才进屋时她还下意识的想招待客人。直到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她才想起这里是没有茶水的。 小狼便道：“顾，其实有法子让这里变得好一些。”他顿时幻回了人形，“你看。” 只见小狼抬起右手在半空中缓缓划过，颤动的指间漏下一片细碎的幽绿色星芒。那星芒如同有意识般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而去，渐渐覆盖在了地上，继而又瞬间遍布了屋里的每一寸。幽绿色的光融合在了一起，猛地爆发之后，屋里的景象顿时焕然一新。 顾流光杏眼微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因为这地方不如你之前的住的屋子大，所以没有把那里的陈设完全摹过来。”小狼淡笑着，一双桃花眸内无限温柔。 顾流光木讷的点了点头，眼神还是久久定格在一处。 她知道魔力可以造物，但却从来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因此也没有强求要去改变居住的环境。如今见到小狼将她最熟悉的地方给摹了出来，她顿时很是感动的湿了眼眶，声音微有哽咽的轻声：“小狼还是你最懂我了，谢谢你！” 小狼张了张口，正欲说一句什么，却听到门外一阵嘈杂。悉悉索索，似是人声和衣料摩挲在交错。顾流光也注意到了，不免很是诧异，低声自语：“这街上从来都安静得跟没活物似的，怎么现在突然热闹起来了？”又对着小狼笑了笑，“我去看看！” 顾流光走到窗户边上，小心翼翼的挑起了一角，只见外面有无数个魔正围着她的住处，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顿时心里一颤，松开了手。 什么情况？她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除了上次在火脉，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魔。 还是说，整条街上的二等魔族都出来了？ 顾流光定了定神，决定再仔细看看到底来了多少，他们是不是有冲进来的意图。但这次她的手指刚碰到窗户，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顾流光警觉的问。 “顾流光？你果然回来了！”明珂在门外道，“我进来了？” 一听到是明珂，顾流光也就松了口气，道：“明珂姐你直接进来吧。” 明珂很是仔细的将门开了一条刚好容纳自己进入的小缝，而后二话不说就把门给死死合上了，双手抵在身后的门上，一双淡紫色的眼睛顿时盯住了小狼。 顾流光见明珂看着他，立刻道：“啊，明珂姐，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小狼，我” “你是妖？”明珂一反常态的没有搭理顾流光，而是朝着小狼走近两步。 “是，我是妖。”小狼警惕的往后稍微退了一些，但因为没有察觉到明珂身上的杀气，倒也没有准备战斗。 明珂瞬间万分严肃的对着顾流光道：“赶紧让他走，他的妖气已经在问焦传开了，现在整条街上都是魔。”顿了顿，“我跟他们说是否有妖尚未确定，不得出去乱言。要是魔尊大人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他就走不掉了。” 顾流光蓦地惊出一身冷汗，道：“妖又怎么了？魔尊大人不是说过魔界之中也可以有妖出入的吗？” 明珂摇了摇头：“魔尊大人指的是有特殊任务的妖，比如妖族来传递消息的妖使而不是像他这样，随便出现的。” 顾流光噘嘴道：“这又是什么理，之前不是还有个凄柔吗？”说到这里，顾流光眼珠子转了转，暗道要是明珂认识凄柔，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凄柔她还是小狼的干娘呢！” “”小狼的唇角不禁弯了弯，要不是不合时宜，恐怕他已经笑出了声。又忍不住想，要是凄柔知道了这句话，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 哪知明珂听了顾流光这句话之后，常年表情淡淡的她却是一脸惊恐，身子也颤了一颤。 顾流光暗道不好，看来这个凄柔不知道在魔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自己刚刚那样说，结果适得其反。 她趁着明珂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立刻改口道：“虽然凄柔是小狼的干娘，但是那个时候小狼还也不太记事” 怎料她话音刚落，明珂的脸色又变得惨白。她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明珂才会是这样的反应。 明珂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冰龄传了魔尊大人的命令，要我立刻带你去千重大殿。” 第八十一章 欲起风波(一更

明珂的这句话，让顾流光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虽然她确实认为栖夜这个魔尊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她现在就完全不怕他了。 尤其是，在她带了一只妖，引起全问焦的魔围观之后。 到达千重大殿的时候，顾流光全然没有了才回魔界时候的自信。她低垂着头，静静跟在明珂身后，又不停地轻轻抠着手指，已经把嘴唇咬得泛白。 熟悉的压迫气息越来越近，她抠手指的力道就越来越大，全然忘记了栖夜之前的嘱咐。 栖夜在桌案后面看得分明，她手指的一块地方已经泛红，几乎有血破肤而出，不禁眉头一皱，开口道：“明珂你退下。” 明珂本打算留下来，她知道顾流光有些任性，万一弄得跟上次一样就糟糕了，而有她在，至少还能求求情。只是栖夜第一句话就是要她退下，她不免心中一凛，随后生出几分无奈，行了一礼道：“是。”转身，深深看了顾流光一眼。 顾流光被明珂的眼神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方才在她房间里的明珂反应就已经够奇怪了，而这刻明珂的眼神还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瞬间将手掐得更狠。 也就是那一瞬间，栖夜骤然出现在她面前，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我……我……”顾流光的身子微微发颤，连头都不敢抬。 “把妖带回来是为何。”栖夜语气淡淡，想要听她的解释。 但顾流光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明珂已经嘱咐了那些二等魔族不可乱说，为什么她带妖回来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栖夜见她不回答，看出她心中所想，冷哼了一声道：“妖气如此明显，不知隐藏还大肆造物！” 顾流光知道栖夜指的是小狼给自己更换房间陈设的事，顿时心虚下跪道：“魔尊大人，这件事怪我，是我想……” “我魔族何须为妖族说话？”栖夜话语间突然添了一丝怒意，“起来！” “是……”顾流光只得讪讪起身。不过听到栖夜这样说，她才有些许眉目了。大抵是栖夜确实不喜欢外族来魔界，而来了也就罢了，还不懂得收敛，弄得魔尽皆知。 转瞬她又想到栖夜对自己本就算是放纵，如果这次她事先带了小狼来见他，说不定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顾流光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抿了抿唇道：“私自将妖带来魔界是我的不对，我认错。”顿了顿，“但魔尊大人，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说着，顾流光便把在人界的那些经过，以及小狼对自己的帮助缓缓叙述了一遍。 栖夜便安静听着，不曾开口。直到她说完了，小心翼翼的抬眸睃了他一眼，他才道：“所以？” “所以……所以我觉得我不应该把他丢在人界，他帮了我那么多，我如果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利用完就翻脸不认人？这过河拆桥的事，我们魔族坦荡磊落，也该是不屑做的！”她又快速地睃了栖夜一眼。 栖夜微抿的唇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若如你所说，那妖助你甚多，留半日无妨。” “半日？”顾流光蓦地惊讶，“就半日？” 栖夜的笑意又瞬间全然消无，秋水目中射出两道寒光直逼顾流光：“有异议？” “不敢不敢！”顾流光连连摆手，但心中也颇是不甘。虽然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回小狼是有些过分了，可小狼现在又真如她的亲人一般，既然答应了以后都带着他，等下又要如何开口？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舍不得小狼！ 之前和小狼一起经历过的那些有快速的闪过她的眼前，他们几番奔波，他又是如何的护着自己，他和自己一唱一和……曾经的美好回忆在这刻反而成了欲罢不能的牵绊和束缚，顾流光越想就越是难过。小狼说过带她回妖界的话不自觉地又浮在耳边，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骤起，她给自己鼓了鼓气，咬了咬唇，抬头道：“如果小狼不能留在魔界，我……我能不能跟他一起走？” 原本以为栖夜听到这句话就算不动怒也会诧异，但让顾流光吃惊的是栖夜听罢后只是微微一怔，而后缓缓闭眼，沉默了许久。 在她以为自己肯定要被罚，又在不自觉的掐手指的时候，栖夜却负手平静道：“你想好，一旦离去，不得再回魔界。” 栖夜竟然真的允许她走？ “那……那我……”顾流光的脚不禁稍微动了动。 栖夜睁眼，却没有看她。 这一刻他不敢看她。 他一直觉得她身上有优于其他魔的东西，而这对他来说是万分熟悉的。直到方才，他才彻底清楚明白了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和三千年前的自己是何等的相似，那时候老魔尊还在，他在老魔尊的面前就如同一个新生的稚嫩儿童，虽然天赋极高，行事却欠缺稳妥。 后来…… 后来他做了一件错事，那件事近乎直接性的毁灭了他自己，也害得老魔尊被吸入十方迷刹的幻境之中，成为了他心上永远无法结痂的伤口。 曾几何时他也说过同顾流光这句差不多的话，而那个时候老魔尊则是极力制止，甚至不惜扬言要直接杀了他。 所以现在的栖夜想看看，如果他答应了，那有自己当年影子的顾流光，她到底会怎么做。 他的眼神淡淡落在了顾流光稍有动静的脚上，顾流光察觉到了，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脚就跟被灌了铅似的，再走一步也不行。 实际上她心里也很踌躇，一边是她的亲人，一边她的族人，两方于她来说都是不可弃，可凡事一旦有矛盾又必须得做出个取舍。 这样诡异的气氛沉寂了许久，顾流光的脑子飞速运转着，觉得真要走其实还是舍不得。莫说其他的，首先就对不起待她那么好的明珂。 她深深吸了口气，最后终于打消了彻底离开魔界的念头。又觉得栖夜现在是越来越好说话了，与其死掐着一个结果不放，两两对峙，不如退一步再想其他的出路。 于是顾流光轻声问栖夜道：“魔尊大人，这件事，我们不如折中一下……” 哪知她刚开口，明珂就惊慌失措地跑进了千重大殿，面对栖夜也没有行礼下跪，而是焦虑又急促的说了一句话。 “那狼妖去了禁地。”(未完待续。)m。 第八十二章 烈炎绝崖(二更

即使顾流光再怎么偏心小狼，听到明珂这句话，却还是忍不住心中埋怨他，好端端的，什么地方不去，偏偏去禁地。 其实顾流光也不清楚什么是禁地，她在魔界去得最多的也不过是问焦和阁川。要不是明珂跟她说禁地叫烈炎崖，恐怕她永远都不知道那个地方。 禁地之所以称之为禁地，一方面不许他人闯入，另一方面也不许里面的闯出。 烈炎崖内到底有什么，活着的魔迄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关于这个秘密似乎只有每任魔尊掌握其中关键。当然，没有谁会傻乎乎的去问栖夜。于是其余魔们就在私下里相互传说里面的东西是活的，要是放出来，魔界会就此覆灭。 明珂自然也悄悄跟顾流光说了他们的揣测，但奇怪的是顾流光听后却不怎么相信，只是点着头随口附和了几声，心中更挂念小狼现在在烈炎崖的哪里。 烈炎崖除了魔卫在崖底看守之外，只有魔尊能够进入。谁也没想到，栖夜准备前往烈炎崖把小狼这只大胆的狼妖给抓回时，还带上了人魔顾流光。 栖夜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顾虑，虽然他不允许妖族在魔界自由走动，但魔族与妖族目前还是盟友关系，他也不便太苛以待之。而他知道小狼和顾流光之间的关系，如果小狼执着于那件事，有顾流光在一旁，会好解决许多。 顾流光并不知道栖夜这刻的打算，她更关心的是小狼被抓住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于是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不时看看栖夜，见他面色波澜不惊，读不出丝毫情绪，只能就此作罢。 四个魔卫在崖底等候多时，一见到栖夜就跪下了，大气也不敢出。栖夜不曾多看他们一眼，带着顾流光直接掠过。 顾流光倒很是诧异，按照栖夜的脾气，再怎么也会说个“罚”字，但似乎栖夜并不想多言，这一路走来也是很沉默。 这魔界到底是怎么了？明珂变了，栖夜也变了。 顾流光蓦然想起回魔界到现在她还没见过冰龄，顿时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魔尊大人，怎么不见冰龄哥呢？” 栖夜身子微滞，也没理她，随后加快了脚步。 她有些自讨没趣，但栖夜和明珂的反常更是让她心中难安，忍不住又问：“魔尊大人，冰龄哥是有任务在身还是出什么事了？” 只听栖夜淡漠道：“你既已决定离开魔界，魔界之事与你无关。” 顾流光顿时一怔，而后咬咬唇，低声：“我哪里决定离开魔界了？我我虽然说了要走，但也没有立刻走！” “那是因为你怕本座。”栖夜如是答。毕竟顾流光的那个小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同时也伤害到了栖夜。 他自问待她不薄，从始至终。 顾流光听到栖夜这么说，多多少少有些心虚，但还是嘟囔着：“您是魔尊大人，我能不怕您吗？”又道，“何况现在小狼还闯了禁地，他是我带来的，我理应负责。到时候恐怕您不赶我走，其余的魔也不会放过我。” 说到这里，顾流光又往四周扫了一眼，希望能看到小狼。但烈炎崖中，除了身边这位的魔气之外，她感受不到一丝妖气。 不知不觉路已经走了一半，顾流光猜到栖夜是要去崖顶，就紧跟在他身后。烈炎崖说起来和火脉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这里山路陡峭，土壤和天空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像被灼烧过一般。 只是很奇怪，顾流光即使没有穿冰绡，也不觉得这里热。那么“烈炎”二字，又是怎么得来的？ 顾流光边想着，眼神不经意的落在了身旁一处峭壁之上。 这里的无数峭壁虽然直上直下，但却不是与顾流光现在正走着的这条路遥遥相对，它们直径穿过了红色的土壤，如破土的春笋一般，高耸入空。而就在这些峭壁之上，有不少绯红色的叶子在随风微微颤动，而叶隙之间，偶有一两个小小的黑色花苞。 顾流光平日里也喜欢侍弄花草，以前顾府庭院内的稀奇植物有大部分都是她的杰作，所以一看到这之前从没见过的花她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忍不住朝峭壁走近。 她抬手，想把那叶片拨开，把花苞看个仔细。 “别碰！”栖夜冷声喝止。 顾流光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对栖夜道：“魔尊大人我抱歉！”然而她虽是这样说，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自己喜欢花草不假，但也不会不分时间场合，方才怎么就跟被迷住了似的，忍不住的想去接近。 栖夜微是摇头，道：“与你无关，这血魔花于魔族来说特别吸引。”又看向前方，“走。” 血魔花？顾流光在心里暗暗重复了一遍，又瞥了它们一眼之后，继续跟去了栖夜身后。 这次她不再左右张望，而是稍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栖夜如火般的发正微微起伏着，贴在他那深绛色的披风上。而披风上的花纹依旧是她初见的那样，只不过她现在看上面染着类似金粉的物什时，不再头晕目眩。 他的步伐稳健，不带丝毫迟疑，看来他很有把握直接去崖顶是能找到小狼的。 只是，他为何能够确定？如果能够确定，又为何不直接用术法前往崖顶？ 禁地关着什么 小狼擅闯 顾流光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提到凄柔时，明珂那么大的反应，以及曾经冷绛胭提到的栖夜憎妖。再一联想小狼说凄柔是在魔界消失，那么不就意味着，栖夜和凄柔有很大的关系？ 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又觉得小狼性子执着，前来魔界是为了不和自己分开不假，但多多少少肯定也是想找到凄柔的。小狼如此坚持，明珂又说这烈炎崖里面有什么活物，栖夜还对此绝口不提，这一切对其余魔来说是个秘密，莫非这烈炎崖里，关着的是凄柔？ “怎么可能？！”顾流光一时呢喃出了声。 恰好他们已经走到差不多最顶端，栖夜停下脚步。听到顾流光这句话，侧目冷漠道：“如何。” 顾流光身子一顿，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没什么。”又见这崖顶竟然是真的就只是个崖顶，眼前平坦，一览无遗，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失语。 不过这样的崖顶又让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这里应该是会有什么的。 她不禁朝前走了几步。 此时栖夜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到了烈炎崖的边沿。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惊心动魄(三更

顾流光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往外看了看，虽然她觉得走到这里并没花太长时间，可这样望下去，她还是不禁咋舌，背上瞬间洇出一片冷汗。 这也太高了…… “顾流光，你想掉下去？”栖夜语气中隐隐有些不悦。 被栖夜这么一说，顾流光当即直起了身子，往里走了两步。对着他讪讪笑道：“当然不想掉下去了。”又道，“不过魔尊大人，这里一眼就看完了，也没有妖气，小狼他可能不在这里吧？”说罢，她抬头快速的睃了栖夜一眼。 栖夜冷哼一声道：“察觉不到妖气是你蠢。”又侧目看向来路，心中奇怪，那一丝飘忽不定的妖气竟然又从他们背后传来。 莫非那狼妖尾随了一路？似乎也说不通。 顾流光见栖夜周身流转的气晕渐渐转为了深沉的颜色，气氛也变得沉默，不安感顿时又遍布全身。她不希望栖夜发现小狼，否则他们很有可能交手，而明显小狼是打不过栖夜的。 想到这里，顾流光双手举在了嘴边，朝栖夜看着的方向大声道：“小狼你在不在，你在就出来，不在就别出来！” “……”栖夜秋水目一敛，暗道这顾流光还真是胆子肥，如此明目张胆的提醒，是觉得他真不会处罚她？ 这勾结外族，私闯禁地之罪，早就够她死上好几回了！ 然而也就是栖夜的这一分神，一股巨大的力量骤然由斜前方逼至，劲风凌厉。黑影从天而降，投映在红色的土壤之上，可见对方有四只极其锋利的爪子。 顾流光吓了好大一跳，虽然之前一直有留意这不同寻常的峭壁，可她怎么也没料到小狼会蛰伏在上面，又这么突然的对栖夜发动了袭击。 这一击太过意外，栖夜顿时圈手为自己造了一个屏障，挡去了小狼这极为凶狠的一爪。 顾流光何曾见过小狼这副模样，一时间愣住。只是看着化为狼身的他妖气霸道四溢，幽绿色的气息又幻作无数的狼影，一只一只的撞灭在栖夜的屏障之上。 栖夜则是面无表情，掌蕴魔气，维持着屏障，不露丝毫破绽。 力量如此悬殊，顾流光不免捏了一把汗。她不希望小狼出事，当然也不希望栖夜被伤。 但很快顾流光就发现，栖夜并没有要取小狼性命的意思，他只是防守着，眼神淡淡的看着小狼，像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小狼，你先停下来，我们有话慢慢说好不好？”顾流光忍不住开口劝，她认为既然栖夜没有出手，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小狼虽然听到了顾流光的话，却没有搭理她，仍是一心想要栖夜和自己交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栖夜的屏障仍旧坚固，他不免心浮气躁，大声道：“你不是杀了她吗，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不也是杀？我是妖，你怎么不动手！” 栖夜听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本座不屑杀她。” 小狼道：“不可能！她要是还活着，定会回妖界找我，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消息，不是死了还能是什么！”顿了顿，“最初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她被你囚禁在了这里……” 但是他察觉不到丝毫妖气，于妖来说，只要活着，都会被同族感应到。 顾流光这才完全肯定小狼这般反常都是为了凄柔。他认为凄柔被囚禁烈炎崖，所以才不惜闯了禁地。然而他满怀希望的到了这里却没找到她，也就只能想到她死了。 而且是死在了魔界之尊的手上。 顾流光心里一凛，道：“小狼！你听话！” 然而小狼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果做不到血债血偿，那就同归于尽！ 眼见着小狼开始启一种极为诡异的妖术，邪毒的感觉自他身边弥漫开来。顾流光下意识地扑了过去，想直接阻止小狼。 “别用这个！”她大声。 小狼见顾流光再有两步就到了他和栖夜抗衡的术阵之中，心脏不禁剧烈一跳。如果她不慎步入术法范围，她立刻就会被他们的力量击为碎片。小狼不得不将已经启了一半的妖术强行逆转，又用手中妖力将顾流光猛地推去了一旁。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本该是退到安全地方的顾流光却脚底一滑，直径坠下了烈炎崖！ 顾流光的身子不听使唤的往后倾倒，她眼风扫到自己身下一片虚无，顿时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然而已经太晚，她大半个身子都掉了下去，手指仅仅刮蹭到了些许红色土壤。 完了！顾流光心中大骇。 正在抵御小狼狼影击的栖夜见状，当即抽身到了崖边，一把抓住了顾流光。 栖夜身后的术法屏障没了支撑，瞬间被小狼击破，遗漏的两三只狼影和破裂的屏障碎片毫不客气的往他身上招呼了过去。 栖夜眉头微皱，生生承受了。 顾流光看不到这幕，只是感觉到栖夜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一分。但她身子悬空，双脚找不到任何一个支撑点，想要上去也不是件易事。 “顾！”小狼大叫一声，也奔到了崖边。 只是栖夜此刻近在咫尺，又毫无防备，很明显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 凄柔是他的亲人，仇不得不报。可顾流光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要是在此时杀了栖夜，她必然会掉下去，尸骨无存。 或者自己可以在杀掉栖夜的一刹那，伸手抓住顾流光？ 顾流光看到栖夜一双秋水目内神色坚定，不免有些感激，但又一见小狼的眼神落在栖夜身上，素来温柔的桃花眸里竟然隐含着杀意，心中顿时凄然。她想了片刻，眼见小狼眸中杀意越来越盛，她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你做什么！”感受到她在松手，栖夜当即抓得更紧，“本座不会让你死！” 顾流光即使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但唇角还是带了点点笑意。她又将手从栖夜的掌心里抽了一些出来，对着他摇了摇头，道：“别管我了……” 小狼猛然回神，看着她就要这样放弃自己，顿时化为人身，也对着顾流光伸出了手，道：“顾，不许说这样的话！”又道，“你用一只手来抓住我！” 顾流光听罢，看了看栖夜，而后毫不犹豫地将右手递给了小狼。他的这句话不仅代表了他暂时不会再有偷袭栖夜的念头，也意味着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所以她不能迟疑，要立刻给他一个回应。 有他们两个的帮助，顾流光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崖顶，但气氛却变得非常怪异。栖夜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什么。小狼则是心有愧疚，他不仅差点把顾流光推下悬崖，在做选择时也险些间接地杀了她。 至于顾流光，她看看栖夜，又看看小狼，最后勉强淡笑了笑，算是打破这沉寂：“谢谢你们……救了我。”(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小狼暂离(四更

栖夜见她脸色发白，久久没有恢复，便问道：“伤着了？” 顾流光抿唇摇了摇头，她纯粹是被吓着了，但因为心里担心着小狼，又对小狼方才做出的第一个选择有些失望，所以才显得反常。为了不让他们两个难堪，顾流光便借着机会拉了小狼在身边，对栖夜道：“魔尊大人，小狼是我带回魔界的，如果您要要他的命，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 “顾！”小狼反是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是我的选择，既然做了，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顾流光皱眉道：“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不，我” “魔尊大人，请您责罚。”顾流光拂开小狼的手，直径跪下。 栖夜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心中却蓦然生出一丝怅然。 责罚？他要怎样责罚？当年那件事孰是孰非早已难分，而小狼显然是被蒙在鼓里才会不怕死的闯入禁地，他若是责罚，就要旧事重提，这是他最反感的。 而顾流光的表现又让他很是吃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几分魔族的该有的姿态。虽然没有完全改掉任性的坏毛病，但方才他抓着她的时候她想要自我放弃，就足以让他震撼。 本来他并不理解顾流光为何突然这般，直至见到小狼的做法，以及她的果断回应他才明白，那刻自己太过注重她的安危，反是忽略了身边最大的威胁。 顾流光愿意去死，是想保全他。 想到这里，栖夜不禁叹了口气，道：“起来。” 顾流光却心里一惊，以栖夜的性子，给了责罚才算是一件事的了结。他现在话中这不愿追究的语气，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栖夜见顾流光还在迟疑，便又重复了一次：“叫你起来。”顿了顿，“本座既然救了你，又何须要你的命。” 顾流光听罢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又收敛了，快速应了一声，起身站好。不过她还是放心不下小狼，又怕栖夜不放过他，连忙先开口训斥道：“你啊，怎么都不听我的话了！趁我不在四处乱跑，现在捅出篓子来了吧！还好我们魔尊大人很好，不是那种爱斤斤计较的，否则我看你怎么办！”不停地对小狼使眼色。 而小狼此刻对顾流光心有愧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句什么好。待看到她皱着眉对着自己指手画脚之时，突然就心里一暖，下一秒伸出手将她抱在了怀中。 “顾，你还愿意管我，说明你没有生我的气。”小狼低声道，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怀中的人已经呆若木鸡，身体僵硬得不由自己。 纵使顾流光从未把小狼当过外人，但这太过亲密的接触也是头一遭，好半天之后，她很不能适应的抬起了手，轻轻戳了他几下，又将身子往后倾，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那个小狼，我当然不会生你的气了，哈哈。”顾流光讪讪笑着，不经意地侧目，发现栖夜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栖夜分明不喜欢妖，她好不容易化解了这场危机，又被妖紧紧抱在怀里。再这样下去，恐怕栖夜真的会做什么。 顾流光咽了一口唾沫，好让自己镇定，继而又戳了小狼几下，小声又急促地道：“你快勒死我了！”小狼这才如梦初醒的松开了她。 “顾，对不起！”他一双桃花眸内全是歉意。 她连连咳嗽了几声，道：“别动不动就道歉，道歉多了就生分了”话音刚落，她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看向栖夜，颔首不语。 “离开魔界。”栖夜语气寒冷。 顾流光猛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为什么？我不走！” 栖夜长眉一挑，道：“说你了？”却不禁唇角微扬，方才是她主动提出要离开，现在又拒绝离开，倒是不知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被他的话一噎，咬唇颔首，又瞥了一眼小狼，见他垂目不语，不免又有些难过。 毕竟是舍不得小狼的，可是确实没办法，栖夜愿意让他好好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顾流光又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小狼，你先走吧。”发现小狼默默看着自己，“你先回人界或者是妖界。”怕栖夜不高兴，只做了个口型，“我会来找你的。” 但小狼多多少少还是挂记着凄柔的事，现在说不定也是最后一个最好质问栖夜的时机，他虽然知道顾流光一直在努力化解这紧张的气氛，可是他也不得不再次提起那件事。心中暗道一声抱歉，他又看向栖夜，道：“她在哪儿？” 顾流光脸色瞬间一僵，感觉脖子被定住了似的，一时间不敢回头看栖夜的表情。 “本座只能回答，魔界不曾要她性命。”栖夜语调依旧平静，“若再不走，休怪本座反悔！” 这句话本是说给顾流光听，而顾流光果然一个激灵，连忙用双手推了小狼一把，道：“魔尊大人说他没要凄柔的性命肯定就是没要，他不会乱说的，你快走快走！” 小狼心中一叹，侧目看向顾流光，道：“顾，那你保重。” “我会的，你也是！”顾流光听到他要走，她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小狼一根筋到了如此地步。本来她带他回魔界也就有打听凄柔下落的意思，哪知道小狼为了凄柔会这般浮躁，害得她一颗心今天差点跳出来好几回。 眼见着小狼启了神行法阵，顾流光心中又是一阵不舍，想了想，把金丝缚铃牛皮鞭上的铃铛给解了下来，就在小狼即将离开的最后一秒，远远抛给了他。 栖夜看着她的眼里写满不舍，不禁冷哼了一声，道：“本座同你说过，不要同妖族走太近。”然而说罢，一口血突然就从喉头涌了出来，瞬间顺着唇角溢出。却又随手一捻，不经意地将唇边血拂去。 顾流光刚好转身，看到栖夜这个动作，先是愣了一愣，又发现他唇角还残留着些许血渍，立刻惊呼道：“您受伤了！”忍不住埋怨小狼，“等我下次见到他非骂他不可！”又疑惑的喃喃，“不对，他怎么伤到您的？几个他估计都破不了您的屏障”说到这里她也就想了起来，栖夜为了救自己肯定是瞬间抽身而来，那个时候的小狼招式已出，也没有收回的可能。没了屏障的保护，栖夜必然是被小狼伤到了一二。 难怪她觉得栖夜在抓着自己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魔尊大人”顾流光咬着唇，朝他走近，“我看看。” “不碍事。”栖夜敛目，又转移话题，“凄柔的事，你知道多少。”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外力侵蚀(五更

顾流光的脚步蓦然一顿，脸上的表情也为之一变。暗道之前自己已经看出来那么多，现在她要是如实相告，栖夜必然会严肃以待。 但栖夜已经有伤在身，她不想再让他在这个时候劳神劳心，也不想没事找事，给自己多添麻烦。 于是顾流光抿唇一笑，道：“知道得不多，小狼虽然对我很好，但他也不是什么都同我说的。” 没想到栖夜听罢，冷哼了一声，道：“妖族只分两类，一类狡猾奸诈，一类用良善伪装狡猾奸诈。” 顾流光有些尴尬，她哪里知道栖夜对妖族的偏见之深，一时间只能沉默。 只听栖夜又道：“狼妖之事就此作罢，若有谁问起，你大可置之不理。”说罢，大有离开的趋势。顾流光不禁诧异，似乎她这次回来，见到他的第一秒起他就很是奇怪，只要是提起“妖”这一个字，他的脸色就会瞬间阴沉。 看来有机会得问问冰龄哥或者明珂姐，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顾流光这样想着。 见栖夜没有启神行术法，只是一步一步往回走，顾流光忙跟了上去。又到他身侧问道：“难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魔界又出事了吗？” 栖夜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流光便继续道：“冰龄哥常年都待在您身边，然而我这次回来没有见到冰龄哥，明珂姐也怪怪的。您……您虽然也会受伤，但小狼的招式绝不至于让您吐血。这只能让我觉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认真地看向他，“我也是魔族，魔界有事，就算我不能做什么，但我也想要知道。” 栖夜淡淡道：“外力侵蚀，魔界部分疆域沦陷。” “部分沦陷？那还能收回吗？” “不可。”栖夜皱了皱眉，“被吞噬的部分已化为虚无，没有任何应对方法。” “……”顾流光叹了口气，眼神落在一旁，“如果外力一直侵蚀下去，那不就意味着魔界的范围越来越小？” 栖夜沉默不语，顾流光的这个猜想还算是好的，他害怕的是那不明情况的外力在一瞬间将魔界全部吞噬，又或者下次吞噬的不是魔界疆域，而直接是魔。所以这段时间魔心惶惶，每个魔都异常敏感，再有一点变故，他们脆弱的神经就会彻底绷断。 这段时间栖夜也万分焦虑，魔界出现了有载以来最大的危机，他自问无愧，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魔界在他手上出现了这般颓唐的景象。 “魔尊大人，人界有句话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您现在也不要太过焦虑了。我觉得这些事肯定都有解决办法的，一年解决不了就两年，两年解决不了就二十年……反正魔的寿命很长不是吗，我不相信魔界会一直这样下去。”顾流光见他不说话，便开口安慰，“而且我之前听说，这外力侵蚀的也不只是我们魔界，其余外界肯定也面临了这样的问题，如果我们六界共想应对之法，是不可能不会成功的。” “呵。”栖夜唇角微扬，“不知你这自信从何而来。” “我只是觉得，既然共同存在着，就不该被厚此薄彼的对待。不过……说起来魔比起人真的要好太多，可人界的环境您应该也清楚是怎样的，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很不公平。”顾流光说着还有些生气，“那些人多是算计来算计去，只要有利益在，亲人、朋友、爱人之间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如此不堪却还拥有这么好的生存环境，实在可笑。” “因为人类供奉天族，所以自然受天族庇佑。至于魔，本就是以邪恶而为其所知。既然是这样的身份，又怎么配拥有好的东西？”栖夜一双秋水目内微澜，他想起了多年前他稚嫩的念头。 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认为上天不公，所以一心想着要改善魔界环境。如果改善不了，不妨占据人界一隅，作为魔界寄身之地。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全纯熟之时，他将它告诉给了凄柔。后来，他得到了此生中最大的一个教训。 他侧目看向顾流光，这个人魔在他眼里还是心思单纯了些，即便是脑子不傻，却始终不会完全防备着谁，也分辨不明本质。他有些担心她有朝一日会步他的后尘，便又开口道：“纵使有谁对你千般好，也不能把一切完全托付。有些事，有些秘密最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顾流光微微一诧，若有所思道：“您这句话我不完全赞同，就算我知道有背叛的可能存在，可若是在最初便要怀着戒备之心去对待身边人，那么我宁愿一辈子和他形同陌路。”又道，“既然我们存活着，不可避免会有一两个和自己关系相当亲密的对象，不是吗？” 栖夜停了下来，直面着她，道：“你要是分得清谁对你真心好，谁对你有所保留，那大可把本座的话当耳旁风。” 顾流光莞尔一笑道：“我又不傻，怎么分不清。您对我就是真心好，小狼虽然是妖族，对我也是真心好。至于鬼后还有沉渊仙君，一见他们就觉得心中是藏了事的，即使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我也不会太大意。” 栖夜便又继续往前走。 行到之前有血魔花的地方，栖夜道：“血魔花于魔来说有增加魔力的作用，所以像你这样没多少魔力的，会觉得它很吸引。”又低声，“若是想试，就去采一朵。” 顾流光眼睛一亮，她自然对这神奇的花感兴趣。增加魔力倒是其次，主要是那红色的叶子，黑色的花苞太过奇特，她非常想看个仔细。正好栖夜授意，她也就不客气的走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刚伸手折下一朵，那断茎处瞬间长出一圈细密的刺来。 “唔……”她的注意力被血魔花抓住，反应也就慢了一些，手指顿时就冒出来好大的一滴黑色的血，“黑色？这花不会有毒吧！”她有些慌张地看向栖夜，“魔有抗毒的能力吗？” 栖夜到底是有些心不在焉，忘记提醒她这一点，见她出了血，走过去道：“本座看看。”将她的手牵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血色魔花

虽然栖夜在很早之前不慎被血魔花伤过，可也没像她这般流出黑色的血液，他不禁感到奇怪，用手指蘸了一点她的血。眼风扫到她那只手里还拿着的血魔花，便道：“花。” 顾流光“哦”了一声，把花递了过去。只见栖夜将她的血液往血魔花上轻轻一蹭，不免偏头问道：“这又是我血的问题？” “你自己看。” 本来只是个花苞的血魔花染上她的血之后，当即在栖夜的手中幽幽绽放，一层又一层，紧密错叠。繁复的黑色花瓣几近完全摊开时，最中心的鹅黄色花蕊却开始闪烁出金色的光芒，花瓣在一瞬间如同得到指令一般，由花蕊处往外渐渐浮现出无数暗红色的脉络，忽明忽暗。 “好漂亮！”顾流光一脸欣喜，抬头却发现栖夜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现在的血魔花，不该是这个样子。”栖夜皱眉，“自从黑泉枯竭，本座再也没见过这样的血魔花。” 顾流光蓦地咬住下唇，片刻后喃喃道：“黑泉枯竭之后，没出现过这样的血魔花而这血魔花是因为染了我的血才会这样，那么我和黑泉” “你和黑泉没有关系。”栖夜当即打断，毕竟她才到魔界不久时他就已经让冰龄带她去试过了。 对于栖夜的肯定，顾流光倒有些吃惊，便疑惑的看着他，又在心里过了好几遍自己之前和黑泉的交集。 唯一的那一次不就是救了三个人魔？ 这一点，栖夜倒也无所谓瞒着她，便道：“之前你去黑泉，黑泉并无分毫改变。” 顾流光下意识道：“不是没有改变啊，那裂缝合拢不就是改变吗？”又道，“而且我能肯定是我去之后才开始合拢的，不然文雁她们早就被夹成肉饼了！” “”栖夜兀自敛目，心道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她继续：“我还记得那裂缝有三次加速合拢，其中两次是因为您和冰龄哥下去了，我想大概是你们魔力太强的原因。再有一次，就是我的手被石头划伤，出了血。” “嗯。”栖夜还记得是他亲手替她缠住了伤口，“随本座去黑泉。”说罢，他微抬右手，掌心魔力应运，脚边顿时出现了一个传送法阵。 顾流光却伸手拉住了他，摇头道：“黑泉就在那里，改天去也没事。您今天身体已经不佳，还是回去休息吧。”又道，“别说没事，没事就不会吐血，我又不眼瞎！” “”栖夜被她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便又笑了笑：“您放心，魔界的事都会解决的。我虽然魔力不怎么样，但好在脑子够用。您要是相信我，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一起想想办法”发现栖夜秋水目内隐隐不悦，连连摆手，“您别误会，我不是想探听什么魔界秘辛，只是实在看不下去魔界这越来越糟糕的环境了。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真的不堪设想。” 栖夜挑唇一笑道：“你能有这份心思，也算难得。” 见到这久违的表情，顾流光瞬间开心起来，道：“这次回魔界之前小狼本来问我要不要随他去妖界我性子是贪玩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回来。我想明珂姐，想冰龄哥，当然最是想您了！” 本还是笑着的栖夜脸色忽然一沉，道：“不知羞。” 顾流光“啊”了一声，道：“什么不知羞？”又反应过来，“魔不就是直率吗，何况我说想你们就是真的想你们了，没有讨好也没有其他的意思！”说罢心里暗自好笑，分明是栖夜自己想太多。 见那法阵还在一旁，顾流光索性把它收了起来，又道：“我们接着走吧，我送您回千重大殿。” 栖夜冷冷道：“你在外历练如此之久，竟还不能完全驾驭神行之术？” “当然可以了！”顾流光当即反驳，“我不过是觉得既然长了两条腿，近的地方能走就走，为何非要那么依赖术法？” “”栖夜又是沉默，反正她的歪理搬出来总是头头是道。 “何况我就想跟您一起走走啊，”顾流光突然促狭一笑，“怎么，您就只喜欢和那影身走走？” “胡说什么，”栖夜冷哼一声，“走。” 她抿唇偷笑，赶紧跟了上去。 这次倒是没有再跟他身后，奇怪的是与他并肩而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最初那压抑的感觉在一点一点的减少，而她又觉得似乎多了些什么，只是这一点点的情绪太不明显，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栖夜见她目不斜视的走着，将手里的血魔花捧得端端正正，万分严谨的模样，不免感到好笑，道：“你不把它吃了？” “吃？”顾流光诧异，“怎么吃啊揪着花瓣吃？” “不然？” “我还以为可以做个糕点煲个粥什么的。”顾流光说着，也就揪了一片花瓣放到嘴里嚼。花瓣的味道倒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些许苦涩之中，有一股淡淡的甜味，不至于难以下咽。 “想得倒美。”栖夜如此评价。 顾流光便道：“什么叫想得美，我觉得人界最好的一点就是发明了各种美味佳肴，把那些食材制作得出神入化。有好多吃的都让人觉得吃一口就此生无憾了，再有机会品尝一次简直是天大的恩赐。”瞬间想起自己来魔界这么久，从没见过明珂用餐，“您，没吃过人界的食物吗？” “吃过，不记得了。”栖夜挑眉，看向她，“你这次怎不知带些回来？” 顾流光当即拊掌道：“对哦！我应该带些回来的！阁川的那些人魔肯定也好久没吃过人界的食物了，而且好多魔肯定见都没见过，给他们开开眼界也好啊唉，我真是笨，要不是您提醒”待见到栖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顿时咽了口唾沫，不再说下去。 “继续？” “不不不”顾流光忙又揪了一片血魔花塞进嘴里，“这个就很好吃了，您要不要来一瓣儿？” “呵。”栖夜又收回了目光。 发现栖夜似乎并没有生气，她瞬间反应过来他只是拿自己的反应开心，不免噘嘴道：“什么时候开始您也喜欢捉弄人了。” “你又不是人。”栖夜答得干脆。 顾流光道：“您也不是人！” “我没说过我是。” 说完之后，他们彼此都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所谓界限

顾流光在心里连连惊呼，高高在上的魔尊大人竟然一时口快用了与自己相同的称谓，这简直是千年，不，万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况且，这是不是也代表，自己在魔尊大人心中，并不只是一个没有能力无所作为的小小人魔呢！ 而栖夜却是在惊讶自己为何会一时口快，说出那样一句话来。自他主事魔界起，魔的界限一向分明。因为在他眼里，就算魔的命都是同等重要，等级位阶也是必须存在的。 他那句话刚出口，就已经后悔了。 若是在平常，顾流光听他这般说必然会穷追不舍的调侃下去，但她看了看栖夜，见他是一脸万万没想到的表情，也就知道此刻他是很尴尬的，便岔开话题道：“您方才又吐血又救我的，还是吃一瓣儿吧。”说着就揪了一片血魔花塞去了他嘴里。 “” “嘻，我力气大又动作快，您不吃也不行了。”她继续转移话题，“不过说真的，我听明珂姐说阁川迄今还保持着在人界时候的生活习惯，那应该也是会做食物的吧？” “嗯。” 听到栖夜应了一声，她继续道：“那，我不去火脉的时候，能不能到阁川吃他们做的食物？” “随你。”栖夜简短的答。 顾流光不禁噘了噘嘴，暗道他又开始不怎么搭理人？不就是一时口快吗，她都已经转移话题了，怎么他还是这样。眼神不经意地落在手中的血魔花上，她瞬间想起了什么，又道：“魔尊大人，我同您讲一件我小时候的事吧！” 栖夜愣了一愣：“嗯。” “我有一个亲姐姐，叫顾依瑶，我和她的关系非常好。她大我三岁，所以在六年前就嫁人了。”顿了顿，“她还没嫁人的时候，我和她最喜欢在庭院里面玩。庭院里有很多花花草草，其中就有两棵才栽的桃树，是粉桃。” “嗯。” “”面对着这样一个不热心的听众，顾流光的热情瞬间消减了好几分，但她又心道算了，好歹他还听着呢。便继续：“那个时候是冬天，长姐指着那两棵桃树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蝶儿啊，这两棵桃树一棵代表我，一棵代表你，我们看看明年春天，谁开花多，谁就要先嫁。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哪怕就算我的桃树花多，肯定也是长姐先嫁的。哪知道第二年开春，我的那棵桃树竟然直接给病死了！” “”栖夜的唇角挽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顾流光道：“所以说，有时候预言还是很准的。我的桃树没了，所以就算我有有未婚夫，最终也还是没有嫁人。”说到这里，她语气不自觉地一顿。恐怕林万俟将会成为她永久的心结，她倒不是不想忘了他，只是他的做法实在是伤她太深。背叛和欺骗，迄今她还接受不了，自己有过这样伤人经历。 况且她十八年来从未对任何陌生男子有过好感，唯一一次就落得这样的结局。若不是有重生为魔的机会，恐怕她永远都不会看清楚自己死的有多冤屈。 栖夜多多少少还记得一些她的事，知道她在难过什么，便岔开话题道：“你长姐叫你蝶儿？这是什么名字。” “哦，这个啊”顾流光回神，讪讪一笑，“因为我肩背上有一块像蝴蝶的印记，所以娘给我取的最初名字是顾依蝶，乳名蝶儿。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太温柔了，不适合我。不过长姐声音好听，她也叫习惯了，我倒不会反感。” “蝴蝶印记”栖夜若有所思，“给我看看。” “啊？”顾流光下意识地捂住了肩背往后一跳，颇是哭笑不得，“您怎么什么都要看看？”但见栖夜神色认真，也就叹了口气，“好吧。”背过身去缓缓解开了衣襟。 栖夜轻哼了一声，道：“早说过魔无所谓这些。” 顾流光捞了一把长发到胸前，侧过半张脸道：“您说得倒是轻松，我才成为魔多久啊，这样的做法放在人界是要被打死的，肯定说我不守妇道。”话音刚落，却是感觉到栖夜把手放在了自己裸露的肌肤上。温度过处，引得她心神一漾，忍不住牙齿打颤，道：“您您到底要做什么？” 栖夜把手收回，道：“好了，穿上。”又稍作解释，“那印记是魔纹，天生的魔纹。” 正在整理衣襟的顾流光听到这句话蓦然转身：“天生的魔纹是什么意思？” 栖夜将自己的衣领稍微往下压了压，只见一道复杂的暗红色纹路深深烙在他的脖子上，顾流光不禁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背。 “这就是天生的魔纹，与本座在你手臂上留下的不一样。” “那我还真是魔了。”顾流光兀自嘀咕了一句，“可是却和你们都不一样。” “本座也为此困惑。” 顾流光颔首，神色恹恹。她不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就好比被一个秘密扼住了咽喉，让她喘不过气来，但又偏偏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答案。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魔就足以解释一切。 栖夜见她这副模样，不自觉地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握了握，道：“你方才还同本座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自己身上就应付不了？” “当然不会，我坚强着呢！”顾流光立刻抬头道，“您放心，我应付得了。只是需要花一些时间，就跟您寻找解决黑泉问题的方法一样，您能坚持上千年，我肯定也可以的。” “嗯。”栖夜见她神色坚定，也就放了心。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浮起，稍作一番感应，他又道：“魔力还是有所增长。” “还是？”顾流光瞬间敏感反问。 栖夜沉吟片刻，他之前就发现顾流光体内的魔力似乎在被什么刻意压制，他查不到原因，却觉得被压制肯定是有缘由的，便又将那压制的力量加了一层。只是他没想到，在这样的双重压制之下，除却他给她的魔力，她自身的魔力也是在缓缓增长着。 若他没有进行第二层压制，又或是连那最初的压制也彻底破坏掉，会发生什么？这后果他不敢想也不愿去尝试。 他有些害怕顾流光出事，也不希望在这个紧要关头再生出其他麻烦。 于是他道：“没本座想的那么不堪。” 顾流光悄悄翻了个白眼，道：“您既然觉得我还是那么弱，我就证明给您看！”说罢，将魔力应运在了掌心，又在栖夜的脚边启了一个传送法阵，“这个是去千重大殿的结界，我还是直接送您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魔文难识

前排求订阅求订阅 某闲要玻璃心嘤嘤嘤了！！ 光壁逐渐剥离，带有杂色的魔力碎片散尽之后，顾流光和栖夜到了千重大殿。 虽然顾流光表面上自信满满，事实上她在启这个法阵时心里也是没底的，万一心神不宁失败，带着栖夜去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岂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所以当看到眼前就是千重大殿时，她当即松了一口气。 又忍不住对栖夜道：“您看，我可是把您带过来了。” “所以？”栖夜长眉微挑，却不待她答，直接往内殿走去。顾流光在他身后噘了噘嘴，不自觉地跟随。 然而栖夜却并没有在桌案前停留，他只是随手拿了一本什么，又抛给了顾流光。她下意识地接住，翻了几页之后发现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识，顿时又把它合上了，一脸不解的看向栖夜。 “这是什么？我看不懂。”顾流光如是道。 “知道你看不懂。”栖夜边说着，边抬起右手。掌心的魔力流转之间，书案背后渐渐浮现一片白雾。顾流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白雾，始终觉得它里面藏了些什么，还在疑惑，又听栖夜说了个“走”，而后踏入茫茫白雾之中。 顾流光暗自咋舌，不知道里面又是个什么地方。越往里走，白雾越是稀薄，而面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里”她杏眼微瞠。 目及之处尽是不断纷飞飘洒的落英，虽然花的形状似桃似杏，颜色却是暗沉之至，染得整片天空也成了黎明前的颜色。而天空之中，无月无星，比起外面的魔界，要少几分神秘，多一丝沉寂。顾流光行走之时又发现此处虽然有光，却不知是从何而来，四处都是沉默，只能听到她和栖夜的脚步声。 “浮灵，乃魔力所造。”栖夜简单解释，他认为明珂肯定同顾流光说过。 顾流光想了想，觉得浮灵二字非常熟悉，但似乎不经常听到。所以半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似乎是只有魔力达到鼎盛的魔，才能造出来的地方？” “嗯。”栖夜应了一声。 得到肯定，她又环视了四周一番，暗道明珂姐说过“浮灵”的环境跟造它的魔心境相关，原来魔尊大人的心境里有花有草，风景不错，就是暗沉了一些，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也造个“浮灵”出来。她觉得自己的“浮灵”肯定比栖夜的好看多了，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 栖夜已经推开房门准备走进去，回头见顾流光还站在那里发愣，不知道想些什么，顿时顺手摘了一个未成熟的青涩小果子，往她的肩上掷了过去。 顾流光只感到有劲风袭来，想也没多想的侧身躲开。待看到栖夜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瞬间吐了吐舌头颔首走了过去。 “本座带你来此，不是要你参观。”栖夜轻哼一声。 顾流光没有答话，而是将手中那本看不懂的书握了握。 栖夜见状，看着她手中的书道：“这本书里的魔文最浅显易懂，你下去仔细研习。”见顾流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两个选择，问冰龄或者自己对照人界文字。” 她当即道：“我自己对照人界文字！”意识到自己似乎反应太激烈了一些，又解释，“我是觉得，冰龄哥整天都在您身边帮忙，恐怕没时间理我，我就别没事找事了” 栖夜的唇角挽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而后进屋拿了本与顾流光手里差不多的书出来，道：“仔细对照。” 顾流光便又接过它翻了一翻，发现这本上的字倒是每个都认识了，不过又隐约觉得这笔迹在哪里见过。将两本书并列着一看，顿时恍然大悟道：“这都是您写的？”又喃喃，“也是，您活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还不会人界文字，那才奇怪了不过您的字很不错嘛，我看那些什么名家都不能和您比！” “呵。”栖夜冷哼一声，算是回答她的评价。 她诧异道：“夸您还不行？那”心思骤起，促狭一笑，“您都活了几千年了，人的寿命可只有短短数十载啊，要是您的字比他们的差，岂不是连区区人类都不如了？” 栖夜双目一敛，神色蓦然一变。顾流光却已经习惯，不紧不慢继续道：“魔尊大人我说的可是实话，您要是因为实话而不高兴，那只会说实话的我以后可就不跟您说话了。” “随意。”栖夜唇角微扬，暗道小小人魔还敢威胁他？ 怎料栖夜话音刚落，顾流光瞬间就严肃了神色，转身往外走去。他站在原地看她想做什么，也不阻止。只见她先是去了来路，发现白雾之外没有出口，便用掌心应运魔力。试了几次之后，又察觉在浮灵之中她的魔力根本没用，就折了回来。 栖夜以为她这是没辙要做低姿态了，怎知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径往房间内走去。 他的房间比起她之前住的自然要好上许多，陈设丰富，物件精致，然而也没有达到富丽堂皇的地步。她一边看着，一边用手指掠过能够到的每一处，绕过了正厅又转去书房，最后停在了里卧。 她微微侧目看了栖夜一眼，发现他脸色平静，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看好戏的意思，便大胆走去了床边。伸手抚过他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发现他的床倒是巧妙，黑玉之上简单铺着一层细绒，凉意不会透骨入髓的同时，黑玉又不会显得质地太硬。 顾流光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随后大大方方脱掉鞋子侧身而卧。 反正她现在也找不到出去的方法，成为魔之后也不在意吃喝，偶尔能睡睡就好。栖夜的浮灵要风景有风景，要床有床，比起外面的魔界不知好了多少。既然她不跟他说话，又出不去，索性就赖在这里好了。 栖夜对于她的举动倒是一时间没有理解，又见她真的渐渐入睡，不免大感好笑。想着她才回魔界就经历了一次惊心动魄，现在疲惫也说得过去，便伸手将她压了部分的被子轻轻抽起，又给她盖好。 “呵，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栖夜轻哼一声，毕竟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带过任何魔进入他的浮灵，这还是第一次。而这个第一次，那小小人魔竟然就这么直接睡在了他的床上，当真毫无顾忌。 想到这里，栖夜又不禁打量了她一眼。她皮貌和魔并不完全相同，说起来还是更像人类一些，但她肩上的魔纹，是货真价实的。 至于那魔纹，在他印象之中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老魔尊的手臂上出现过。他和老魔尊的联系是身份位阶，那么顾流光呢？ 他不禁双目微敛，秋水暗澜。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以血救治

感谢唯一的一个自动订阅，虽然我知道你是盗版菌，但我一样要给你一个爱的么么哒，这是你对某闲的支持。 再次，感谢。 * 顾流光这一觉睡得极其舒坦，有栖夜那墨玉床的缘故，也有他在身边的缘故。 不知为何，栖夜的气场反而让顾流光觉得安心，她还记得在很早之前，她非常怕这压抑的感觉。 浓烈的魔气就在自己背后，她揉了揉眼睛，转身就看到栖夜正坐在床边直直地盯着自己。 “啊……”她毫无心理准备，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知栖夜却挑唇一笑，道：“你说话了。” 顾流光愣了半晌，大感上当，又道：“那不过是个语气，怎么算我说话了！”又见栖夜继续笑着，瞬间就伸手捂住了嘴。 “休息好了？”一个游戏玩太久也会腻，栖夜便顺势岔开了话题。顾流光点点头道：“嗯，好久没有这么舒坦的睡过了。之前为了早日拿到仙魂，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要么小睡一会儿，也心里不踏实。” 栖夜起身，道：“如此，又何必执着去外界。” 顾流光推开被子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您以为我愿意啊，要是我同大家都一样，那我活得多轻松。现在我除了要担心魔界，还要担心我自己。”又猛然想起什么，讪讪笑了一声，“说好是让您休息，我……我好像鸠占鹊巢了。”说罢立刻穿好鞋子下了床。 “哼。”栖夜摇了摇头。侧目看她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叠被子，心中又生出一阵恍惚。 叠被子……人界……婢女…… 栖夜迄今都还没有打消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的念头，他之前是觉得她冒失，要是在其他魔面前显露出她的特殊，处理不好很是麻烦。而现在他又觉得她行事手段倒挺别出心裁，偶尔给的一两个点子还歪打正着的解决了燃眉之急。 加之上次魔界被外力吞噬，冰龄险些丧命之后他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记事，处理魔务多少有些不方便，现在顾流光回来了，她脑子也还算够用，不如让她暂时代替冰龄。 想到这里，栖夜越觉得要她学习魔文是必要的，便道：“冰龄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来替他。” 顾流光正在叠被子的手蓦地一顿，诧异道：“我怎么替冰龄哥？他可是您身边的记事啊！我和冰龄哥的能力，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见栖夜神色认真，她又品了一番，会意，“魔尊大人，上次不是说清楚了吗，我没有那个本事，在您的身边也帮不上您什么忙。” “你知道的比其他记事多。”栖夜说罢，又下巴微扬，盯着她的手，“不需要你做他全部的事。”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子，支吾了一声，不敢置信道：“您是要我……服侍您起居？” 栖夜淡淡一应，道：“给你这个身份而已。” 顾流光颔首想了想，心道之前是怕栖夜，而且初来乍到的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才想了好几个借口拒绝。现在栖夜对自己好又时常护着自己，加上她也已经在外历练一番，魔力也非当初那般不堪，以服侍栖夜的婢女身份留在他身边帮忙倒能说得过去。 她又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在等自己的回答，便咬住下唇点了点头，道：“好。” 没想到她思考了这么久，栖夜心中隐约不悦，冷哼了一声道：“若非冰龄重伤，本座绝不用你。” 这一句话多多少少让顾流光有些不服气，习惯了无拘无束的她是宁愿做个底层小魔也不愿意在大人物底下受气的。要不是栖夜待自己好，她才不会答应下来。 但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消息，将栖夜的话重新想了一遍，顿时失声道：“冰龄哥他他他受了重伤？！” “……”栖夜被她这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时失语。几秒之后，敛目斥道：“在本座身边行事，不可如此浮躁！” 顾流光越发后悔她方才的点头，但自问已经上了“贼船”又如何下得来，也就将双手叠在身前握了握，低声道：“是，记住了。”再次问，“冰龄哥到底怎样了，他现在还好吗？” “有明珂照顾。”栖夜简单答。 然而顾流光的心已经无法平静，虽然她和冰龄还打过一架，可现在能想到的都是冰龄对自己的好。而明珂之前的反常也能说得通了，她是被冰龄的重伤吓得手足无措，失魂落魄。 她“啧”了一声，一不留神掐自己的动作重了些，低头看手，暗道好在没有血冒出来，不然栖夜又会斥责她。只是一想到“血”，她脑子里突然就窜出一个念头。 “魔尊大人，如果冰龄哥伤得严重，我想我是有办法救他的。”她眼神里透着几分急迫。 栖夜却当即拒绝：“不可。”用她的血来救治冰龄，他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怕事情一旦传出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何况受伤的不止是冰龄一个魔，只是在所有魔中，他伤得最重。 顾流光知道栖夜一向疼惜下属，而这次强硬的拒绝也是为了隐瞒她的秘密，便抿唇沉思了一阵，小心翼翼问：“受伤的魔之中，是否只有冰龄哥有性命之忧？”见栖夜阖目不答，算是默认，“那用我的血就没问题了！”她拊掌一笑。 “如何？” 顾流光絮絮道：“有句话是物极必反，因为冰龄哥伤得最重，所以如果他愈合得快一些，对于其他魔来说也就解释得通了。如果您不想让冰龄哥知道是我的血的作用，那么大可让他睡过去。待他醒来之时，您说是您助他疗伤，就算他有疑惑，他也不得不信。”顿了顿，“毕竟嘛，您都发话了，冰龄哥还怎么质疑？其余魔就更不敢多说什么了。这就是‘借身份说话’，不能用多了，偶尔一次还算管用。” 栖夜轻哼了一声，暗道她的办法虽然不算高明，甚至有些牵强，但好歹能解决冰龄的问题。他秋水目中隐约带了一丝笑意，问道：“你以前试过？”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以前在家的时候，被一些只见我受伤，没见我愈合的下人关心过，我觉得他们是担心我才会问，但我又有自己不能够说明的苦衷，所以往往都用身份来要他们别多管闲事。” “和下人相处得倒不错。”栖夜随口道了一句，他还记得之前顾流光提到过她还和他们比试过摔跤。要不是她的性子任性刁蛮，他真不太相信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顾流光并没有仔细听栖夜在说什么，只是一心担心着自己的提议他不答应，免不了又大着胆子问了一遍：“魔尊大人，您说……这样可行吗？” 他侧目瞥了她一眼：“走。”(未完待续。)m。 第九十章 冰龄初愈

一等魔族居住的地方顾流光从未去过，因此没到饮犀之前她还满怀期待，觉得就算不如栖夜的浮灵，也会比问焦好上几分。只是刚踏入地面，她的美梦就彻底被击碎了。 这里甚至还不如问焦。 放眼望去，稀稀疏疏的房子行不成行，像随意散落在魔界的黑色棋子，毫无规矩可言。而也正因为一等魔族少的原因，顾流光几乎都感觉不到有什么魔气，想起自己之前住的房间，虽然桌歪床硬，好歹也是有几分生气的。 趁着还未见到冰龄，顾流光轻轻说了一句：“魔尊大人啊，虽然我知道魔不太在意衣食住行，但这好歹是一等魔族住的地方，看起来，是不是有些太过寒碜……”话音未落，只见栖夜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瞬间噤声。 又听栖夜话语里带了一丝情绪道：“都不在了，住所造得再好有何用。”说罢快步朝前方走去。 都不在了？顾流光心里一惊，想了想，暗道自己真是蠢了一把，说了不该说的。之前冰龄还同她讲过不喜欢阁川的热闹，已经习惯了现在沉寂，一联系就知道魔界肯定是发生过什么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而她现在这么轻松的说出了自己对饮犀的嫌弃，就好比一把刀子戳在了栖夜的心上。 毕竟谁也不想的，不想有牺牲，不想有死亡。 那些一等魔族都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住所造得再好有何用？ 顾流光赶紧跟上栖夜，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栖夜停在一间房屋前，还没有说什么，门已经由里打开。只见明珂微垂着头，紫眸含伤的对着栖夜行了一礼，道：“属下见过魔尊大人。” 不过半日不见，明珂又憔悴了许多，看得顾流光心里一疼，忙问道：“冰龄哥现在怎样了？” 明珂本还有些担心顾流光，见她久久不回来，也没有消息，想着等会儿再去打听打听。如今见她好好的站在栖夜身后，也就松了口气，道：“还是那样，一直没醒。血倒是止住了，不过……全身好凉，魔力飘忽，魂魄不稳固，随时都可能散掉。” 顾流光看了看栖夜，见他脸色更沉了一分，立刻对明珂道：“明珂姐，我听说文雁那里好像研究出来了新的药物，要不你去看看？魔尊大人在这里，你不用担心的。” 明珂有些诧异，道：“为何我不知？”又见顾流光一直对她使眼色，要她出来说话，便走到了顾流光身边。 “魔尊大人想用他的魔力帮冰龄哥疗伤，又怕其他魔知道了不服，所以需要你去文雁那里拿些药来做做样子。”顾流光半真半假的说，“明珂姐你也知道，平日里魔尊大人最信任的就是冰龄哥，如今他有事，魔尊大人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明珂应了一声，却还是有些不相信。栖夜不是厚此薄彼的性格，又怎么会单单帮冰龄一个？但见栖夜确实已经走进了房间，这也由不得她信不信了。 顾流光大概能猜到明珂还在迟疑什么，便又道：“冰龄哥伤得这么重，若是没有魔尊大人的帮助，此次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明珂姐，你快去阁川吧！”握了握明珂的手。 明珂颔首，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几秒之后她再次抬头，眸内不觉坚定，对着顾流光道：“我这就去！” 顾流光走进冰龄的房间时，听到栖夜轻哼了一句：“这也被你糊弄过去了。” 她从里锁上了门，走到他身边道：“这叫关心则乱，就算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也会以所关心的为重，其余都不紧要了。”又看向冰龄，只见他双目紧闭，一脸黑气，要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顾流光还当他已经没救了。 顿时道：“这到底是怎么伤的？” 栖夜凭空幻出一把小刀，递给顾流光道：“外力侵蚀魔界时，有个人魔年幼，跑不快，冰龄救他，被黑气沾染。”见顾流光拿着刀要对着手腕划下，“不需太多。”又补充，“好太快反而不妥。” “嗯。”顾流光点头，在手腕之上缓缓切开了一条小口。 血液瞬间就涌了出来，顺着她手腕的弧度一点一滴的往下淌。顾流光忙将手移到了冰龄的脸上，看那艳沉的颜色渐渐被他黑色的皮肤吸收。数滴血之后，他的肤色稍微有了些改变。 栖夜感应了一番，确定冰龄已有好转，不至于魂魄散去，也就道：“够了。” 顾流光不能理解，道：“够了？可是冰龄哥还没醒啊……” “不出三天，他会醒的。”栖夜说着，拉过了顾流光的手，又用一早就准备好的染药白布把她的伤口给缠上了。抬头见顾流光还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道：“在你的血未查清缘由前，不得滥用。” “哦……”他这样说，顾流光才明白过来，原来栖夜对于她用血救冰龄的举动还是不太赞同的。要不是冰龄情况太过糟糕，恐怕栖夜也不会点这个头。但似乎栖夜行事又太过谨慎了，血是她的，命是她的，她自然心里有数。 正胡思乱想间，明珂已经折返回来。顾流光忙抽手垂下，又把小刀散去了，转身开门。 “明珂姐你回来得正好，冰龄哥真的有所好转呢。”顾流光捏着袖子去挽了明珂入屋。 明珂一见到冰龄的脸色果真大有好转，呼吸也比她走之前顺畅了许多，瞬间感觉到双眸一涩。来不及诧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对着栖夜跪下行了一个大礼道：“明珂代冰龄谢过魔尊大人。”又磕了一个头，“明珂谢过魔尊大人。” 顾流光在一旁咬着唇笑，不经意地抚了抚伤口，抬眸间见到栖夜正在看自己，点了点头，便笑得更是开心了，伸手抵在唇边悄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而又放下了，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那一刻，她心里想的是既然自己的血那么有效，不如多拿一点血出来，融合到文雁制作的药丸之中，或许这样会让其他魔也好得快一些。不过这个念头仅在她脑子里存活了片刻，因为她知道，栖夜这次同意已经是破例，他是绝不会再允许在他未弄清状况之前，她使用血液救助其他魔的做法。 她理解栖夜对自己的保护，也理解他做这个决定的缘由，但想救而不能救，她头一次觉得这么无能为力，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惆怅。(未完待续。)m。 第九十一章 人魔交易

想着顾流光才失了血，栖夜便让她先回问焦休息半天，把学习魔文的事往后推了一推。 顾流光一听有半天时间可以休息，不去看那让她头疼的魔文，立刻高兴道：“谢谢魔尊大人！”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明珂轻轻一声：“顾流光。”循声望去，发现明珂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在后面对自己招了招手。 她看了栖夜一眼，正纠结这魔尊大人在前，她是过去还是不过去，下一秒栖夜周身玄光流转，瞬间没了影踪。 见栖夜已走，明珂也就大大方方走了出来。顾流光的心微微提起，她怕明珂是来问冰龄的伤势，还有栖夜是如何医治的。正快速转着脑子琢磨用什么话来应付，又用什么话来转移话题时，却听明珂道：“文雁求我转一句话给你。” “啊，文雁？”这倒是让顾流光始料未及。 上次和文雁见面还是她没去人界之前，要不是从文雁她们三个口中发现了不妥之处，她恐怕永远会被林万俟和兰鸢蒙在鼓里。所以这样想来，顾流光倒有些感激她们三个无意识地提点了自己。便问明珂：“文雁说什么了？” “她让你去一下阁川，她好像有事，具体的我不知。”明珂语气淡淡。魔看不起人魔，这在魔界已经是多年的事实。顾流光心里还是不禁膈应了一下，尴尬道：“好，谢谢明珂姐，我这就去。” “顾流光，”明珂见她启了结界，又叫住她，“和那些人魔别走太近，你跟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顾流光心里咯噔一声，暗道难不成明珂看出来什么端倪？ 却听明珂应了一声，道：“嗯，他们那边风气不正，你会被带坏的。” 顾流光一怔之后，瞬间忍不住笑了一笑，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个。”又见明珂一脸极其认真的模样，“嗯，明珂姐你放心吧，只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谁也不能勉强的。所以，我不会被带坏的！”她又悄悄在心里补充一句，她带坏别的魔还差不多。 明珂见她说得掷地有声，也就没有再说其他。 到阁川时，顾流光隐约觉得这里的气氛比起之前来说有了些不同，可一下子又说不上来，只能边走边看。 街道上的人魔看到她时，手上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滞了一滞。顾流光察觉到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打量着他们的面孔，心里暗自犯起了嘀咕，这一个也不认识啊，也不知道他们在看自己什么。 正琢磨间，却感觉到手臂被谁拉住了，还没来得及扭头，就听到文雁道：“来了啊，快跟我走。” 左拐右拐的，顾流光又进了熟悉的屋子。 “流光妹子来了！”芳婷本是在托腮拨弄着蜡烛，一见到顾流光，立刻喜上眉梢，“坐坐。” 鹿纯也很是高兴，道：“我才酿了新酒，你要不要尝尝？” “唔”她们这么热情，顾流光倒有些不习惯，摆摆手，“你们三个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文雁锁好了门，也走过来坐下，道：“流光妹子你这么直接，那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有点小事。” “嘿嘿是啊是啊，小事。”芳婷和鹿纯附和。 小事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顾流光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表露出自己的怀疑，把胳膊放到了桌上，又支起单手托腮，淡笑道：“是什么？” “是”文雁欲言又止，伸手挠了挠额头，借着这挡掩的空隙，对芳婷使了个眼色。毕竟顾流光是她叫的，也是她拉回屋子里来的，总不至于她把什么都铺垫好了，就等芳婷和鹿纯捡便宜吧？ 芳婷也面露难色，看了一眼鹿纯。哪知鹿纯又用手肘拄了芳婷一下，把眼神抛了回去。顾流光把她们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啧”了一声，哑然失笑道：“你们明说就是啊，跟我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嗯这个，”文雁咬了咬唇，皱眉嘀咕，“我来就我来！”大声，“流光妹子啊，我们知道，你在我们这些人魔之中是最出息的，也是能够去人界的。看，这次不就才从人界回来？我们魔界吧”顿了顿，心里发虚，“魔界的东西要么是依靠术法造物，要么是自己想办法就地取材，怎么说来都不如人界的好。既然你是能去人界的，那你看看，下次去的时候能不能帮我们带回一点点人界的东西？” 芳婷和鹿纯异口同声：“一点点就好！” 顾流光愣了愣，回过神之后，用手指点了点下巴，道：“说实话，你们的这个忙，不难，我是很想帮的。但是我这次去人界是为了了结一些往事，现在往事已了，恐怕我没有机会再去人界了。” “啊，这样”芳婷失落，毕竟这个办法是她想的。 顾流光很是抱歉道：“对不起啊，如果这次去人界之前，你们跟我说要带什么，我应该是能帮到你们的。只是我走得太急”又不解，“不过带东西而已，不过是件小事，你们用得着这么谨慎吗？” 文雁道：“当然，当然得谨慎！要不然这一条街的都知道我们想做什么了。你是新魔，肯定不知道我们是要和外界断去所有来往的，带东西更是妄想。” “是啊。”鹿纯也点头，“那些魔卫都还有可能见见妖族啊鬼族什么的，我们就只能待在阁川。偏偏还不老不死，没个尽头，无趣。” “唔。”顾流光怕她们这样聊下去，又会对着她发好大一堆牢骚，便转移话题，“上次听你们说，你们的丈夫、哥哥、儿子身体不大好，那么现在呢，好些了吗？” 文雁一拍桌子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上次去黑泉池子不就想刮点粉末吗，结果粉末没刮到，还还”皱眉，“还想不起来后面发生过什么了。” 芳婷附和：“我也想不起来啊，应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被抹去记忆了吧。”又道，“哎，无所谓了，反正魔界的记忆对于我们来说又不重要。”看向鹿纯，“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鹿纯含笑。大概文雁和芳婷在最年长的她的眼里，都是需要哄着的小妹妹。 顾流光轻笑一声，忍不住道：“真羡慕你们姐妹三个，关系这么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聊聊矮老

鹿纯微微一怔，想到顾流光一个人魔生活在二等魔族之中，周围都是些心性高傲的，肯定很难融入他们，心里不知道有多孤独。不免小叹一声，伸手握住了顾流光的一只手，拍了拍道：“你不用跟我们一样为其他的魔服务，所以空余的时间很多的。要是无事，你可以过来找我们。虽然在其他魔眼里，我们是不眠不休的忙碌，但”压低声音，“在矮老的帮助下，我们也能偷偷懒呢，比如现在。” “唔？”顾流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了片刻后，会心一笑，“哦，我就是说嘛，怎么上次见你们，还能喝酒聊天这么自在！”又道，“看不出来，矮老这么爱惜大家。”顿了顿，“不过说到这里，我有一个问题”却没说下去。 文雁她们三个都没把顾流光当作外人，见她欲言又止，文雁做主，屈指敲了敲桌面道：“流光妹子，你有话直说啊，和我们见外不是？” “是啊是啊。”芳婷连连点头。 顾流光咬了咬唇道：“这个问题吧，问起来有点不礼貌，但是我又确实好奇得很。” 鹿纯听到这句话，微微扬头打量了四周一番，又看向顾流光道：“放心吧，这窗户和门都关得死死的，只有我们三个，不用怕传出去。” “嗯。”顾流光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我觉得矮老这个模样很容易引起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小孩子呢。他这样子，是因为修了什么术法的缘故吗？还是说他是魔，所以一出生就是这模样，没有其他原因？” 芳婷“嗤”地笑了一声，道：“小孩子？流光妹妹你真有趣，你见过白须白发的小孩子吗？” 话音刚落，文雁就用手不轻不重地打了她一下道：“听话听重点，怎么瞎扯到其他上去了。”又道，“关于矮老的这个模样啊，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顿了顿，“矮老以前吧，还真不是这个模样，而且这也跟他是人魔没有关系的。他虽然说不上英俊潇洒，但也绝对是个正常人魔。好像后来，也就在大清整之前，矮老死过一次，不知道借助什么复活了，模样也发生了改变。” 鹿纯应了一声，算是赞同，又补充道：“这一点说起来也很奇怪，因为我们在人界的人魔，死了就是彻底没了，连魔魂也没有。如果在当时的魔界，好歹有黑泉是可以帮我们恢复的。不知道矮老是用了什么法子重生”皱了皱眉，“我和文雁还有芳婷是到了阁川之后才认识的矮老，所以对他的之前并不是真正了解。不过据过往和他有过交集的人魔说，矮老死过一次之后，脾气也怪了不少。” “死过一次”顾流光不自觉地用手点了点额头。 她也是死过一次，脾气虽说也有点变化，但不是变怪，而是变得胆小了些。毕竟这魔界一堆惹不起的魔，她可不想有事没事去招惹一堆麻烦，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 听到她的沉吟，文雁连连道：“流光妹子啊，你这情况跟矮老的可不一样，矮老是在人界死了又在人界活了，你是在人界死了在魔界活了，可千万别联系到一块去。” “是啊是啊，这完全不一样的。”芳婷接话，“你可别从我们这里听了话，一发现什么不对劲就去找魔尊大人，太吓人了。” “嘻，不会啦。”顾流光笑，暗道上次自己贸然离开，一去不回头，走前还丢下那么一句话，想来真是把她们三个吓了好大一跳。 不过她心里却是忍不住在想矮老的事，在人界死了又活过来，想来栖夜也是知道的。虽然这情况和自己不是完全一样，倒也是很特殊，不知道为什么栖夜没跟她说过这个，并且给她一种，她是“唯一一个”这样的感觉。 等下要去问问他吗？顾流光迟疑，可又才答应了文雁她们，不会去找他的。 她有些心烦意乱，双唇紧抿，眉头微蹙，一时间陷入沉默。 三个人魔见状，互相看了看彼此。 文雁比划着用口型问：“怎么办？” 芳婷摇头回：“看样子她是又想去问了” 鹿纯摆手道：“不行不行，问多了非出事不可。我们四个人魔，不会有好果子吃。”说到这里，她清清嗓子，“咳，流光妹子啊，你在想什么？咱们好不容易聚聚，也就不浪费时间去琢磨那些麻烦事了。”转移话题，“说起来我这里有好些糕点，你要不要尝尝？虽然是用魔界的材料制作，但味道也不差。” “糕点？”顾流光猛地回神，“好啊好啊，别的我不喜欢，就喜欢糕点。” 见到顾流光这反应，三个人魔立刻长长松了口气。鹿纯忙起身去拿糕点，而芳婷就借着这个话题道：“鹿纯一直喜欢做吃的，可惜这魔界条件有限，不然食材够的话，我们几个可就有口福了。” 顾流光万分期待的看了一眼鹿纯的背影，又问道：“文雁擅长医术，鹿纯擅长烹调食物，那芳婷你呢？” “我我私底下研究了些好玩的小术法。”芳婷有些羞赧。毕竟文雁和鹿纯的都可以拿得上台面，甚至大家非常依赖。而她的这个，仅是自己觉得好玩而已。 但顾流光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区别，还是笑着问：“好玩的小术法？比如呢？” “比如”芳婷将右手往顾流光面前一晃，摊开，“看。” “哎，是花！”顾流光伸手想去拿，但没想到她的手就这么从花上穿了过去，“这，这是什么情况？”她疑惑不解。 文雁笑了一声，解释道：“所以说了是小术法，只能看看，不能摸的。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花呢？就算有土地，需要用魔力维持，才能勉强长出些药材。” “哦，原来是这样。”一想到魔界和人界的差距，她的心重重一沉。 文雁她们倒是习惯了，见鹿纯端了糕点过来，纷纷招呼顾流光尝尝。她拿起一块之前从没见过的糕点，咬了一点，嚼了嚼，道：“嗯还不错。”怕鹿纯不高兴，又补充，“我之前没吃过魔界的糕点，所以无从比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鹿纯笑道：“还不错的评价已经很好了，这次的糕点差了些东西，是不怎么好吃。”叹了口气，“本还想着流光妹子能去人界，稍微帮我带一点材料回来呢。” “唔，原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带做糕点的材料啊？”顾流光恍然大悟，又几分可惜，“不过我真的爱莫能助不如你们说说要什么呢？我看下次能不能悄悄求冰龄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那太好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一点甜头

傍晚时分，顾流光一脸疲惫的回到了问焦。 这个时候顾流光才觉得，原来交流也是件很费体力和脑力的事。自她从人界回来，小狼那么一闹，冰龄又那么一病，接着又魔不停脚地赶去阁川坐了一下午。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她这才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想着终于可以在小狼给她重新布置过的房间里美美的睡大觉，顾流光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分。 然而眼睛还未完全合拢，她故意遗留在栖夜浮灵里的那两本书就毫不客气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半天到了，过来识字。”栖夜冷声。 “我”顾流光一口气憋在心头。本想说她根本没有休息，但又觉得理亏，自己把时间安排错了，只能噘嘴坐起，认栽的起身，带着那两本书在脚边启了去了千重大殿的结界。 千重外殿的一等魔族看到顾流光抱着两本书，神色平常的朝内殿走去，一时间都忘记了手里的工作，互相议论了几声，不知道魔尊大人如此青睐一个人魔究竟是意欲何为。 一个平日里和冰龄明珂交好的记事，叫寄白的，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顾流光去了人界之后，发现了什么不平常的地方，所以要和魔尊大人讨论。其余魔也觉得魔尊大人的变化是自顾流光离开之后，于是便接受了这个答案。 但顾流光自己却觉得，栖夜似乎是在有意培养自己。然而自己魔力不高，悟性平常，脑里的点子还跟魔扯不上太大关系，唯一的优点就是血有些宝贝。 单凭血就能被培养？顾流光自己都觉得想不通，若说是被保护，她还是信的。 不过就算她怎么胡思乱想，既然已经答应了栖夜这段时间留在他身边，也就要做到。横竖冰龄不几日就会恢复了，到时候还不是她自由自在的好日子。 为了让顾流光认真学习魔文，栖夜在自己的书案旁边又置了一张小几。顾流光乍看到熟悉的文房四宝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她小时候学书识字的场景。 说起来顾流光在学习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只不过天赋仅限于她喜欢的事物之上。比如先生要她说上一段莺莺传，她是读上个百遍都觉得第一句理不通顺。但若是叫她写上一段自己对骑射打猎的见解，她可以洋洋洒洒的写个三天三夜。 顾依瑶虽然不如顾流光记忆好，但扎实肯学，先生说了些什么她都一字不漏的去记。如此一来，先生一提到顾依瑶时，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说：“顾大小姐真是老夫教过的最听话的学生。”提到顾流光时，脸上的笑瞬间消无，还颇是无奈的摇头：“顾二小姐嘛，聪明是聪明，就是不太适合学书，识字足矣。” 一想到那先生，顾流光研墨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但随即她就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射了过来，不用抬头回望也知道是栖夜，忙嘀咕了一句：“我没有偷懒！”又开始使劲研墨。 待墨已经不能再研时，顾流光终于执起了笔。一手压住魔本和字本，一手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一个看起来像人的字。对照了一番，又不禁喃喃：“也是不懂，这就是个人嘛，非要叫月。” 栖夜没有搭理她。 她便又临摹了几个魔文，只是越写越迷糊，她认识的每一个字都有了另一个含意，可之前十八年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她又如何在一瞬间改过来？ 心里莫名就涌起一阵烦躁，她索性合上了两本书，新摊开了一张纸，在上面写道：“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写到这里，顾流光又换了一张纸，准备往下写。 然而一片阴影却投在了她的纸上，她不禁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抬头，对上那双阴霾的眼睛，讪讪一笑道：“魔尊大人，您的魔务处理完了？” “哼！”栖夜冷哼一声，从她手肘下取出写得满满的纸，仔细看了一遍，又放回了小几上。 这是什么意思？顾流光心里犯起了嘀咕。 栖夜低声道：“本座不管你写什么，三日后自有任务予你。若是一个字也不识得，休怪本座责罚！” 顾流光当即一惊，道：“三日？您这也太夸张了吧我之前学了十八年的人界文字，您现在要我三日就把魔文学会啊？”又道，“唉，别三日了，您现在就责罚我吧，我肯定是学不会的。” 栖夜瞥了一眼她之前写下的“月”字，越看越是别扭，但好歹她还是有心写过。便拿起魔本，随便用朱砂笔圈了些字，又摊到她面前，道：“这些，三日。”顿了顿，“学不会，是你蠢。” 顾流光咬住下唇，本想说句什么，但见栖夜非常认真，欲言又止。只是长长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但低头一看那些似曾相识，却一个字都不认识的魔文，她又开始觉得头疼。栖夜见她一脸恹恹，加之那篇赤壁赋的字写得也算有筋有骨，遒劲有力，有几分大书法家的味道，想是她之前在人类文字上下过功夫。如今要全部改过重来，大抵是需要第二个十八年。 便道：“你若是学会了，本座允你个心愿。” 顾流光微微一怔，而后双眸一亮：“您一定要说话算数！”贼兮兮的笑着，不知道在心里盘算什么。 栖夜立刻补充了一句：“这个心愿，不得牵涉六界各族。” 本还想说叫小狼来魔界暂住的顾流光话到嘴边又只能咽了回去，抿着唇不说话。半晌之后，她才道：“那我可以去人界吗？”怕栖夜认为她又一去久久不回，“就半天！不会太久！”半天也足够见小狼和帮文雁她们买东西了。 去人界？栖夜双目微敛。人界的诱惑他也深有感悟，只是顾流光心愿已了，一而再再而三去人界又是何意？ 他在心里默了一阵，算起来似乎阿祝去人界也有些时候。如今冰龄养伤，有些事也不能完全靠顾流光，不如把阿祝叫回来 想到这里，栖夜唇角浮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本座与你同去。”他倒要看看，现在的人界，到底是哪般景象。 ：古文中其实是没有标点符号的，为了让亲们看起来不是一团乱麻，所以采取了课本的标点分段 再：摘取赤壁赋的这段，是因为其中“凌之”二字，代表了某闲的一个室友2333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影身之邀

顾流光尚在诧异栖夜为何要与自己同去人界，就见到他双目微敛，稍抬右手，似乎在感应什么，便问：“出什么事了？”心下一惊，“该不会又是外力侵蚀？” 栖夜摇头，神情严肃：“昨夜你梦见白影了？” 她怔了一瞬，点头道：“是啊，受伤之后梦见她不是必然吗，又没有因为我是魔而改变过。”联想他突然问及自己这个，便试探，“所以您这是要去幻魔径见她？”心中不觉生出几分忐忑。 顾流光的猜测不错，玉湫影身正是传来了消息，想要现在和栖夜见上一面。但近来栖夜越发把顾流光看得重要，一想到玉湫影身时常在她身边不明原因的停留，他就生出几分厌恶之感。 加之这么多年来魔界这方是遵守了协议，将有用的血魔花送去，但对方却做得让他失望，回以的书稿倾影皆无用处，如此看来，这份协议终止也没什么不可。 栖夜怀着这样的心思到了幻魔径，哪知玉湫影身今日第一句却是道：“是闻魔界最近被外力侵蚀得频繁，在此期间我天界也有异动。如此说来，倒似乎有些联系。” 栖夜沉默着，听她继续说。 玉湫影身又道：“不如你我除协议之外，再成一约。”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抬手示出一段倾影，依稀可见“黑泉”二字，又立刻收了。淡笑道：“不知这份礼物，魔尊满意否？” 栖夜一双秋水目内暗起波澜，却面不改色，道：“你说。” “好。”玉湫影身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双手轻叠在身前，缓缓走了两步，“既然这段时间不论魔界还是天界，都受到了不明外力的威胁，不如同谋抵御之策。当然，我的同谋，指的是六界。”转身看向栖夜，“最先问魔界的意见，不过是因为魔界比起其他两界来说，所面对的现实更严峻。” 他心中一叹，玉湫影身所言不错，魔界是六界之中最需要解决办法的。黑泉的消失以及外力对魔界的“偏爱”，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些分身乏术。只是玉湫影身的提议固然好，但栖夜听到她说“比起其他两界”之时，又并不想与她合作。 天界何等聪明，懂得笼络人心，且人类一直以来都信奉天界，朝他们靠拢也是常理之中。而天界原本力量就不弱，神界和仙界从不曾分开过。至于其余三界，结盟至今除了让天界忌惮外，没什么大效果。但若是魔界答应和天界同谋此事，妖界和鬼界不管其他，立刻就会站去对立面。届时魔界进退两难，左右不对付。 最奇怪的莫过于天界和鬼界一直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鬼界素来也最擅长见风使舵，按理说她笼络鬼界该是最有把握的，但她又何必选了最难拿下的魔界？ 想到这里，栖夜淡淡道：“魔界境况勿须天界挂记，同谋之事本座亦不感兴趣。”唇角又浮起一抹蔑笑。 玉湫影身也不恼，听到栖夜如此说，便道：“既然魔尊对同谋不感兴趣，那可对黑泉感兴趣？”又道，“本是想待你答应之后再将倾影送上，不过这些年来和你的交易非常愉快，加上天界素来不欺弱者，魔界已是这般境况，我们不至于再落井下石。”说罢，再抬右手。 之前收拢在衣袂里的倾影如同水墨画卷一般，缓缓在栖夜面前展开。只见上面有些魔文又有些图案，如同胡乱凑在一起，乍看过去只觉得一团乱麻。但栖夜多年来已经练出眼力，只几眼就把上面最关键的挑了出来。 这份倾影上说，黑泉消失，是因为出了一个将黑泉之力据为己有的魔。只要找到那个魔，杀了他，以他的身和魂祭黑泉，黑泉便又会重新恢复。 只是魔界的魔何其多，他又怎知是谁将黑泉之力据为己有？ 栖夜眉头微皱，玉湫影身看在眼中，淡笑着稍加提醒道：“看魔尊有些困惑，可是不知该如何找这个魔？”又兀自道，“我之前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私以为既然这个魔和黑泉有联系，而黑泉与神木相似，主治愈，看来那魔也该是在这方面有异于他魔的表现了。”说着，她眸里笑意不禁加深，“魔尊不妨以这为突破口，好生探查一番？” 她的这番话倒是让栖夜心里微微一惊，即使没有点明是谁，可指向性太过明显，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那个魔。 顾流光。 但栖夜并没有将自己的惊讶表现在脸上，他觉得这其间有不对劲的地方，即使没时间仔细考虑，却不减怀疑，蔑笑道：“你似乎很喜欢插手魔界事务？” 玉湫难得的笑了一声，道：“不过是知恩图报，之前有个人魔替天界要回了仙魂，沉渊仙君上报时我恰好得到了这个消息，便先替你琢磨了一番。我是想着仙魂的这份大礼，用黑泉的消息来还并不为过。魔尊若是不领情，我自然也无所谓。” 栖夜当然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一直端着架子的神木司女又怎会为一个仙魂而向魔界还礼。又见一向急来急去的玉湫影身今日却一反常态的想要逗留，似乎在等他的回答，便道：“此事不急。”下了逐客令。 玉湫影身听罢笑了笑，道：“那么这份倾影”右手微推，送到了栖夜面前，“我先走了。” 眼见着影身渐渐淡去，栖夜冷哼一声，又将那份倾影仔细看了一遍。虽然他一直反感玉湫言及魔界，不过这确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带来有关黑泉的消息，他有必要认真对待。 不过目前最让他感觉最头疼的是顾流光，如果顾流光真的和黑泉消失有关联，那他真的要用她的身和魂来祭奠吗？ 事实上放心不下这边境况的顾流光还是悄悄跟来了幻魔径，只是一直离他们远远的。待见到玉湫影身消失，她才跑去了栖夜身边，见他在无比认真地看她看不懂的东西，也就咬唇一笑，问道：“这个是什么啊？” 栖夜正思考得入神，乍一见她熟悉的眉眼，瞬间怔了一怔，心中不禁生出一分愧疚，又将那份倾影收入袖中，道：“一份倾影，无用。” “无用？您还看得这么仔细。”顾流光促狭一笑，却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将双手反叠在身后，“您走之后明珂姐就过来找您了，说冰龄哥今天醒了一次呢，倒是比我们预料得要快一些！” 见她一脸喜悦，还是因为她那治愈能力的血，栖夜的心情不觉更加沉重，口中如同存着铅块，张了张口，连一句话“很好”也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一反常态

栖夜虽然是同顾流光回了千重内殿，但他的心思全然不在魔务之上。 好在顾流光为了他的承诺已经开始认真学习魔文，不曾多扰他一分，他才有了些清静去好好琢磨一番刚刚玉湫影身所说的那些。 究竟是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 他低头执笔，把想到的一一写下。 玉湫影身有段时间没出现了，而之前每次出现倒是都有带书稿倾影来，也就是说这一点毫无异常。 关于玉湫影身的提议，换个立场来看，只要是为天界谋福祉，就算再不合理她也愿意一试。不过她似乎知道不会成功，因此并没有太大失落。而天界自恃清高，在失败之后转口不提也能够说得通。 而玉湫影身转移的话题是黑泉，魔界需求黑泉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这些年来他所求也不过是黑泉的恢复之法。今日玉湫影身带来的倾影倒是让他有了些许眉目，不过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看了看顾流光，只见她正皱眉咬着唇，一脸踟蹰的模样，不知正在被哪个魔文困扰，他忍不住心中一叹。 学得再多又有何用，只要他一旦确定这倾影所言非虚，他就会立刻采取行动。对于她，他虽然抱愧，但绝不会心慈手软。 一个魔和整个魔界，他当然选择后者。 恰好顾流光正学得心里烦躁，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栖夜，见他也正望着自己，便莞尔一笑道：“您在想什么呢？” 栖夜双唇翕动，却摇头，又收回了目光。 顾流光有些自讨没趣，噘了噘嘴，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幻魔径回来之后就不对劲。那个影身到底对魔尊大人说了什么” 栖夜佯装未闻，强迫着自己稳定心绪，又在纸上写下了“顾流光”三个魔文，阖目不语。 他想逃避，却不能逃避。他不愿面对，却必须面对。 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悄然滋生，他还未完全察觉到，似乎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将消散得无影无踪。 人魔仙魂 天界黑泉 玉湫影身的话又断断续续的浮现在耳畔，支离破碎的片段，让他捕捉许久也拼凑不出任何有用消息。 但偏偏似乎又有什么呼之欲出，他越着急越在乎就想看得越仔细，不经意之间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他一只手按在纸上，逐渐收拢，睁眼间，发现那张纸已经被他揉成一团。 而顾流光不知什么时候站去了他的身边，杏眸内满是担忧之色，双手紧紧交合叠在身前，却欲言又止。 看着她的眼睛，他努力让自己平复，又将纸拂去了一边，错开目光道：“无事。” 顾流光摇摇头，道：“我不是想探听您在幻魔径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您要是为一件事心绪不佳，索性现在就别想了，想不出来结果的。”顿了顿，“不如您先缓一缓，我方才学了几个魔文，不如写给您看看？” 说罢，见栖夜倒也没反对，便借着他的纸笔，倾着身子认真写了起来。怕栖夜笑话自己写的不好，又轻声道：“毕竟手生，还需要练练，您就别太挑剔了”见栖夜还是一言不发，思索了片刻，找到个她自认为他感兴趣的话题，“对了，说起来昨夜里那白影似乎也有一点不同了。” 听到这句话栖夜果然有了些反应，侧目看向她，示意她继续。 顾流光笑了笑，又道：“以往我都是压着胳膊睡的，昨夜觉得闷热，也就暂时的把您帮我包扎的染药白布给拆了，打算第二天起来再缠好。结果昨夜我见到那白影时，正好觉得压得胳膊手麻，想换一换。这一换我才想起来我是动不了的，但我发现我的手指倒是动了动这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嗯。”栖夜听完后有些失望，他本以为顾流光会说看清了白影长什么模样之类。 但顾流光却继续道：“您不觉得奇怪吗？之前我把伤口缠得好好的，就一点也动不了，昨夜我不缠伤口了，就能稍微动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伤口有解除她对我的束缚作用？” 本是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让栖夜瞬间灵光一现，他终于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妥。 顾流光的伤口是跟她的治愈能力有关的，而顾流光说过自她有记忆起，只要一受伤，玉湫影身就会出现在她床头，那么她的治愈能力岂不是显露无疑？虽然玉湫影身并没有完全针对魔界的哪个魔，但她既然已经知道有治愈能力的魔是顾流光，以天界的做派又何必来演这样一出戏？ 还是说那个白影另为其它，玉湫影身毫不知情？ 如此一来，或许由“结盟”转为顺水推舟的“黑泉消息”是牵强了些，玉湫影身在一次交谈之中有意无意两次涉及到顾流光也是值得怀疑。但便出现了那么一种可能，顾流光所以为的白影其实只是和玉湫影身相似，而并非为同一个，毕竟那白影只有她自己见到，而且她还从没看清楚过。 换了一个角度去想之后稍有眉目，栖夜心情也好了不少，见顾流光已经写完了魔文，将笔握在手里，满怀期待的等着他的点评，这才回过神来去看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 顾流光看到栖夜沉默，瞬间有些紧张。她可是翻完了整本魔本才找出来“栖夜魔尊大人”六个字的啊！虽然写的确实不好，可之前她好歹也仔细练了好几遍了。 “顾流光！”栖夜突然开口。 她毫无防备地被他吓了好大一跳，身子一抖，险些把笔给扔了。几秒之后才讷讷道：“怎么了！您吩咐？”心中却暗道完了完了，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自己这次可是捅了篓子了。 待见到栖夜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讥诮，她心里更是一沉，却不知道他这笑并不是针对她，顿时就想下跪认错。 却听他道：“你不是很想弄清楚夜晚立在你身边的白影？今晚我们就把它抓住。”说罢，在掌心幻出把小刀，示意她拿。怕她不知轻重，又补充一句：“一点伤口即可。” 顾流光一时间还是没回过神来，一头雾水道：“抓住？抓它做什么？”又道，“它不就是您口中的什么影身吗，抓住了之后，你们之间的关系”见栖夜笑意渐深，暗道既然他都不在意，自己也不用顾及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捕捉白影

魔界入夜之后，景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稍微冷了几分。 顾流光虽然不是第一次和栖夜同待一处，但却觉得这次哪里有点奇怪。她已经脱掉了鞋子坐去床上，而栖夜站在她面前，就这么神色淡淡的看着她。 “那个要不然您也坐？”她讪讪开口。她坐床上是为了早些入睡，不过被栖夜一直这么盯着，那感觉和白影注视自己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栖夜唇角微挑，道：“你睡便是。” 顾流光抿了抿唇，一时间也找不出其他话来，便只能应了一声，将身子滑入被子里。又始终觉得今晚要发生些什么，心慌得厉害，反而是睡不着了。 于是她瞬间推被坐起，找了个借口道：“我能不能去您的浮灵？” “” 她不过是想借此和他多说说话，好让气氛不是这么尴尬，怎知栖夜当了真，思索了一瞬后决定答应她的提议。她还未完全缓过神来，就已经到了千重内殿。 “您”顾流光赤着脚，还保持着半坐在床上的姿势。但栖夜并没有注意到她一脸愠怒，只是将浮灵结界打开，而后走了进去。 也是习惯了独自出入浮灵，他走了两三步才想起身后还有条尾巴没跟上，回头间见她噘着嘴一言不发，只是抱着裙子并不看他的走近，目光不禁落在了她的脚上。 她察觉到他的眼神，又是尴尬又是羞恼，不禁走得更快了几分。哪知路上的小石头硌脚，她一个趔趄，顺势就要往地上倒去。 几乎是一瞬间，栖夜骤移到了她的身后将她稳稳扶住。她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又觉得双脚离地，下一秒周身被一片温暖包裹。抬头一望，却是已经被栖夜横抱在了怀中。 “”顾流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地颔首。 推门入屋，栖夜直径将她放到了床上。她像找到了一处寄托似的当即就缩进了被子里，这次不再找任何借口，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她心跳得不由自己。 上一次和男子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她为人的时候，在那个费尽心思杀了她的林万俟的怀里。而这亲密的接触让她学会了大胆付出，真心相待，当然她也领悟到了一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虽然她对于栖夜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太过熟悉的场景轻而易举地就掀起了她自以为已经愈合许久的伤疤，那些过往依旧刺眼，伤得她鲜血淋漓。在栖夜看不到的地方，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在一瞬间无声的滑下了她的脸庞。 栖夜见她越发安静，还以为她睡着了，便走去她的身边，想把她包扎伤口的白布给拆开。顾流光察觉到他的靠近，立刻就闭上眼睛调整了呼吸，却忘记把手换一个地方。他轻拿起她的手时摸到一片黏湿温热，瞬间就怔住了，继而道：“哭什么。” 顾流光缓缓睁眼，却只是静静看着一个地方，微摇了摇头。 栖夜实在不懂人类的心思，见她不说，也不想追问，一层一层地拆开她腕间的白布。或许动作大了些，顾流光“嘶”了一声，他下意识道：“抱歉。” 被他握着的手指微微一颤，顾流光有些发愣，又翻身向外，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睛，道：“我没事，让您担心了。”发现栖夜拆得小心翼翼，忍不住弯起唇角收回手，自己近乎用撕扯的方式拆开了白布。 栖夜活了这么些时候，还没见过有谁对自己能比顾流光更狠的，顿时敛目道：“何必如此。” 顾流光知他所指，无奈一笑道：“我来历不明，您说我是魔其实自己心里也不全信的，不是吗？呵，这样的身份，还好有血能为大家做一点事，我自然该感激涕零，至少证明我不是那么没用。”顿了顿，“之前我还很怕死，现在倒感觉怎样都无所谓了。” “”栖夜双唇翕动，有些话他根本无法说出口。 她之前怕死，他之前势必护她，而现在玉湫影身带来的倾影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不会再护她也罢，他还会亲手要了她的命。 能改变这结局的也就只有立在顾流光床头的白影，只要证明它就是玉湫影身，那么也就是说那倾影上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至于这份假倾影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阴谋，栖夜现在也无心去想。 夜色无光，栖夜只能依稀看到顾流光眸内晶莹闪烁，越发觉得心里难受，瞬间就站了起来，背过身去，用带了几分命令的语气道：“快睡。”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顾流光的呼吸再次平稳，栖夜知道她这次是真睡着了，便轻叹了口气。 顾流光话里把对自己的满不在乎展现得淋漓尽致，若是让她知道了她死可能会换回黑泉的恢复，她定会毫不犹豫就去做。栖夜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将黑泉的事隐瞒得很好，唯一有可能接触到这份机密的冰龄尚在病中，也不会知其一二。 她的心倒是坚决而干脆，可他 “唔。”顾流光突然支吾了一声，栖夜蓦然收回思绪，将注意力全部放去了她的身上。 只见顾流光正侧卧着，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受伤的手倒是随意的搭在了床沿。她眉头微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手指不时地颤抖。 随后她的反应越来越激烈，从咬着唇一言不发变成了喉咙里呜呜咽咽，似梦呓，却又清晰而急促，栖夜能听清楚她反反复复的在说：“别过来。” 很明显她已经看到了什么，可栖夜眼前却没分毫变化，她口中的白影没有出现，他也没有察觉到其它气息的存在。 莫非这白影只有她能看到？栖夜眉头紧皱，这实在是与他之前猜想的大相径庭。 眼见着顾流光渐渐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不已，万分痛苦的抱着自己，他立刻出手，以魔气强压制住了她动荡的心绪。 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注入的魔气如同她最需要的养分，一时间他竟无法停止，反而落了被动，生生被她攫取着。 “顾流光！”他低声怒道。 顾流光的眼睛蓦然睁开。 栖夜清楚的看到她双眸艳沉似血，邪气森森，唇角带了一抹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笑意。他一时间惊愕不已，却又察觉到流失的魔力在快速的灌入自己体内。顾流光又支吾了一声，缓缓坐起。 魔力戛然而止的一瞬间，她似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往床上倒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一时失手

“唔……”顾流光揉揉眼睛，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这床虽然硬了一点儿，不过倒是睡得一夜舒坦。 那个白影…… 想到这里，顾流光蓦地坐起，四处张望了一番，想把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栖夜。 恰好栖夜估摸着她也该醒了，推门而入，见她脸上透露着兴奋，全然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心中不忍一叹。 顾流光看到栖夜脸色阴沉，精神也不大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晚没有抓到白影吗？” 栖夜随口应了一声，道：“比想象中复杂。”说罢，深深看了顾流光一眼。 现在的她又是万般正常的模样，杏眸中眼神清亮，自带几分娇嗔，与昨夜的她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顾流光以为栖夜是因为这个而心绪不佳，便摆了摆手道：“没抓到就算了，反正只要我一受伤白影就会出现，又跑不了的。您如果一定要抓到它，等会儿我再割一条口子就行了。” 她说得轻松，栖夜却蓦地皱眉，不觉有些动怒，道：“不得随意伤害自己！”说罢见顾流光跟只小兔子似的一脸惴惴，又稍微缓了语气，“总之，这件事先作罢。” “哦！”顾流光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大情愿。她是觉得如果白影被抓住，那自己以后就算受伤也不用受罪了，栖夜现在这样能抓而不抓，她反而有些失望。 又听栖夜道：“若无事便回去。”她立刻就下床穿好了鞋子。只是手指停留在鞋边，她微微一怔，分明记得昨夜她并没有把鞋子带过来，自己还赤着脚被他抱了一路。 不经意地抬眸，发现栖夜正看着自己，她也就明白了，轻笑一声道：“谢谢您啦。”继而小跑着离开了他的视线。 栖夜轻哼一声，料到她必会去而复返，便在屋内站着等她。 果然几分钟之后，一只手先轻轻地趴在了门板上，而后一双杏眸又试探般地缓缓显了出来。发现栖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顾流光瞬间有些尴尬的咬了咬唇，道：“魔尊大人，我不知道出去的咒文……” “那别出去了。”他随口回应。 哪知顾流光当了真，杏眼微瞠道：“那怎么行，我还得学习魔文呢！这都过去一天了，还有两天我学不会您圈出的那些怎么办？”又道，“说好了一起去人界，难道您要单独去啊？” “亦无不可。”他唇角微挑，突然觉得现在看到她着急也是一种让他心旷神怡的享受。 顾流光许久没有被栖夜这般噎过，一时间倒也没回过神来，几秒钟之后她决定拿出杀手锏，促狭笑了两声道：“本来还想同您说昨夜我看到了什么呢，现在看起来，您好像根本就不想听哦？” “……” 见栖夜脸色微微一僵，她决定见好就收，开心道：“好了好了，我跟您说吧。”顿了顿，“昨夜那白影离我特别近，甚至俯下身来看我。本来我是觉得正好可以把它看个仔细了，哪知道我越认真就看得越模糊，而且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这个时候我想起来您不是在屋子里吗，就叫了您两声。”拊掌一笑，“没想到还真管用，刚说完它就不见了！” 栖夜又严肃了神色，问道：“可还有什么异常？” “异常？我想想……”顾流光用手托腮，咬了咬唇，“哦，对了！有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您的气息，然后我就想顺着气息到您的身边……可是那白影却一直在阻拦。后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觉得继续睡过去吧，哪知道就这个时候，您的气息没了，我仔细一看，那白影也没了。” 栖夜暗道恐怕顾流光所说的时间正是她在无意识的攫取他魔力的时候，她的攫取能力足以让他咋舌。好在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她又会开始胡思乱想。 不过她身上的谜团越多，栖夜却越是安心，这一切都仿佛在指向同一个答案。他需要的不过是时间，也需要让顾流光的心绪稳定。 见到眼前有什么晃了一晃，回神却发现顾流光正在挥手，便道：“这是做什么。” “我说完了这些您却不说话，让我觉得您这是有关于我的事在瞒着我哦？”顾流光几分试探。 栖夜唇角微起，道：“你倒是敏感得很。”又岔开话题，“既然冰龄已醒，你得空不妨去看看。” 顾流光愣了一愣，道：“我去看？您不去吗？”瞬间反应过来，栖夜就算再怎么担心下属，因身份限制也不能老是去探望。便讪讪一笑，道：“行，我知道了。”补充一句，“您放心吧，我等会儿就回来告诉您冰龄哥的恢复情况。”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栖夜，几分踌躇，“魔尊大人，我……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栖夜兀自思索了一番，道出一句咒文，见顾流光跟着自己重复了一遍，哑然失笑道：“你又把入口封住了。” “……”顾流光怔了一瞬，又重复了一遍，“这样呢？” “嗯，去。”栖夜略一挥手。 只是在她离开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待她太宽容了一些，连浮灵这等地方都任由她自由来去……但一想到她身上所背负的那些未明之事，那愧疚感就没缘由的越聚越多。 他有责任去查清这一切，更有责任去保护她。而现在他都做不到，所能给的这些宽容，大概是她最后被放纵的快乐。 而事实上顾流光虽然表面未透露出分毫不快，心中却也有些的预感。栖夜从未像现在这般对她万事缄口，这只会让她更加多心。 离开浮灵之后她见栖夜并没有出来，便打算在他的桌案上找找有关那份倾影的线索。毕竟栖夜就是在看了那份倾影之后才开始不对劲，她不认识魔文，但有个魔认识，而且那个魔也有资格看这份倾影。 想到这里，顾流光更是卖力的找了起来。片刻之后她又想起栖夜肯定是把倾影随身带了，不禁有些懊恼。不过她隐约记得那个时候的栖夜在纸上写下了很多魔文，如果能把那些纸找到，一一整理好，多多少少也是能得到些消息的。 正好她的左手边有一张写得满满的纸，放眼望去又没有第二张，她顺手就把它拿了起来，收入袖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真相假象

某闲要高冷的求订阅了！ 顾流光刚到饮犀，恰好见到明珂正要离开，不免叫了一声：“明珂姐！” 明珂微微一怔，随后浅笑道：“来看冰龄？” “是啊。”顾流光走前两步，又仔细打量了明珂一番。见她已不似之前那般面带愁容，也就放下了心，道：“明珂姐这是要去哪儿呢？” “文雁那边新配出来的药倒确实有些作用，我去帮忙把新药分给其余受伤的魔。”明珂抿唇一笑，“希望他们也可以快些好起来。” 顾流光应了一声，道：“那明珂姐你去忙吧，我去打扰一下冰龄哥！”却在心中暗道自己幸运，本还愁恼如果明珂在，她要如何支开明珂。毕竟那纸上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什么机密，冰龄能看的不代表明珂就能看，有些事还是少一些魔知道的好。 见明珂的法阵已然消失，顾流光这才敲了敲冰龄的门，继而走了进去。 “顾流光？”发现来者是她，冰龄微微一诧，扶床似乎想下来招待。 顾流光连忙道：“冰龄哥你别动啊，你这脸色白得跟纸似的，还是就这样坐着吧。”又道，“我来看看你好些了没，上次见你嗯，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魔尊大人也该放心了。” 冰龄垂目低声：“劳魔尊大人担心，我实在是无用。” “”顾流光咬了咬唇，对于安慰她始终都学不会。见冰龄在自责，她想了片刻只觉得或许转移话题是最好的，便尴尬的笑了两声，道：“冰龄哥是为了救其他魔才会受伤的，并不是无用啊。”又道，“不过你不在魔尊大人身边的这几天，简直是苦了我了。我一个小小人魔，又才从人界回来，对魔务什么的一窍不通，偏偏魔尊大人要我暂时代替你。” “魔尊大人？”冰龄有些吃惊，虽然顾流光绝非蠢钝之才，可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栖夜放着一大把的一等魔族不提携，为何偏偏选择了她？但冰龄也只是诧异了一瞬，对于栖夜的抉择，他从没质疑过，也只能相信栖夜大概是看到了顾流光的过人之处，而自己太过愚钝，没有发现罢了。 只见顾流光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纸卷，又缓缓摊开了，带着笑道：“我是这两天才开始学魔文的，可是魔尊大人又不管这些，非要我译出上面的东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只能来麻烦冰龄哥你” 冰龄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毕竟顾流光自己说了这是栖夜要她译的，他这一插手岂不是违背了栖夜的旨意？可他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她手中捧着的那份纸上，大抵是平日里看太多这类文稿的原因，几乎是一瞬之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黑泉”两个魔文之上。 他当即接过了那份纸，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顾流光见冰龄无比认真的模样，正高兴他没有多疑，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冰龄一合手中纸，严肃的看向顾流光道：“这真是魔尊大人叫你译的魔文？” 她一脸真诚：“不然呢？”又道，“上面说的是什么呀？冰龄哥你也不用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反正有个大概意思就好！”见冰龄还在迟疑，暗道估计是他觉得其中牵涉不是自己这个小小人魔能够接触的，那么这个时候她就必须拿出一个证据，来证明她也知道一些栖夜的机密。 且这个机密最好冰龄也是知道的，让他成为自己的证明。 想到这里，顾流光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轻声道了一句：“这内容应该是跟那影身给的倾影有关” 冰龄果然脸色一变，皱眉看向顾流光，道：“你还知道什么？” 顾流光抿唇看向一方，直起身子道：“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魔尊大人让我代替你帮他办事，有些事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又用手点了点那份纸，“冰龄哥你放心吧，上面的内容不过是魔尊大人拿来考我的，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你就当帮帮我啊！” 冰龄沉默。 她话里有话，他自然是听出来了。如果这份纸真的是栖夜拿来考验她的，他译出来帮她一把也无不可，毕竟他知道栖夜前来给渡魔力并不是栖夜的作风，其中少不了有顾流光的作用。可这份纸若不是栖夜的考验 眼风扫到顾流光一脸期待，并无一丝慌张神色，想来也不会弄虚作假。又觉得其中虽然有不妥，但栖夜的心思他猜不透索性还是别猜，便道：“上面说的是，魔界黑泉枯竭，是因为出了一个将黑泉能力据为己有的魔。若是把那个魔找到，用他的血肉还有魂魄祭奉黑泉，那么黑泉就会重新恢复。”侧目看向顾流光，见她一脸苍白，如同在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顾流光，你怎么了？” “”顾流光只觉得耳边顿时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冰龄那一句“用他的血肉还有魂魄祭奉黑泉，那么黑泉就会重新恢复”。 所以说，栖夜一直是知情的，他不过是选择了隐瞒。 可就算他现在选择隐瞒，也只是多拖延了几天，让她苟延残喘。 他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在筹谋究竟如何杀掉她最好吗 顾流光的身子开始不可自抑地颤抖，浑身冰凉，双唇翕动。直到冰龄又叫了她几声，她才讷讷回神，如梦初醒般：“啊，我我是被这个内容给吓到了。”她勉强一笑，“没想到魔尊大人会叫我译这么机密的内容，我恐怕要辜负他了。”说着，将那份纸从冰龄手中抽了出来，失魂落魄的朝门口走去。 “顾流光？”冰龄心中隐约生出一丝不祥，见顾流光边启法阵边侧过半张脸对自己淡淡一笑，又见她双眸失神，鬓角汗珠细密，瞬间起身去追。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冰龄心中的不祥之感愈演愈烈，但他并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只是站在门口，皱眉深思。 他太久都没有这种心里一片空白的感觉，明明知道有事即将发生，可是他偏偏又不能做些什么。无能为力的渺小感几近将他扼杀，他的身子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伸手扶住门框，却察觉到一股魔气从天而降。 抬头，却是栖夜。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开诚布公

“顾流光在哪儿。”这是栖夜开口的第一句话。 冰龄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怎会不知！”栖夜蓦然动怒。 方才他正欲小憩片刻，毕竟这几天救助冰龄和顾流光的事都让他损耗了不少魔力，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又瞬间清醒，想起来他入浮灵之前在桌上留了一份随手写下，准备仔细琢磨的倾影文本。 一离开浮灵就是千重内殿，那么顾流光是一定会看到的。他一边庆幸好在顾流光不识魔文，一边又赶紧前去，想把那份文本收好。怎知他在找遍了整个桌案也不见它，又猛然想起顾流光是去看望冰龄，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通了其中关键，顿时怒不可遏的去了饮犀。 怒她随意翻动自己的东西，还那么自作聪明的去找冰龄。 怒自己向来仔细，唯独大意一回还偏偏让她钻了空子。 冰龄亦是许久没见栖夜这般生气，一时间心头毒血涌动，连连咳嗽。恰好明珂返回，见到这幕心里顿时一惊，不知道冰龄是犯了什么错，立刻就扶了他去床上，又折返回来，汗如雨下的跪去地上道：“请魔尊大人恕罪，冰龄尚在病中，可能头脑不清醒，一时冲撞了您……” 却听栖夜强压怒火的道了一句：“你都告诉她了？” 冰龄点头。 栖夜冷哼了一声，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对明珂道：“照顾好他。”立刻赶去了黑泉。 明珂显然被吓得不轻，一时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又听冰龄咳嗽了几声，忙起身去了床边。 “发生了什么……魔尊大人这般生气？”明珂小心翼翼的问。 冰龄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但也隐约有了些想法。只是同顾流光一般，他也认为这事越少魔知道越好。 另一边，栖夜赶到黑泉时，见顾流光正站在池边，拿着把匕首在不停比划着。 她在犹豫，是割腕好还是戳心好。 割腕的话，可能血还没流多少，她的伤口就愈合了。如果是戳心，她为人时就这么死过一次，现在要她再以同样的方式死，又有些下不了手。 顾流光还在皱眉思考，却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朝自己逼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又用锋利的一端对准了心脏，眼神定定的看着来者。 “放下！”栖夜本是想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哪知她反应如此之快，“本座叫你放下！” “不……”顾流光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我都知道了，您要是打算用魔力，我就立刻动手！”又道，“您这几天的心事就是因为这个吧，反正都是死，我不要死在您手上，自己解决好了。” 栖夜此刻已然大怒，但他了解顾流光的性子，若是他态度强硬，恐怕她会立即下手，便只能强忍着怒气，将手上的魔力散去，尽量心平气和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我又不傻，当然看出来您不太愿意杀我，否则一得到消息，您肯定马上就动手了。”淡笑着自我安慰，“我是觉得，死在您手上是被迫，我自己解决是自愿。”侧目看了一眼黑泉池，“自愿自然是要好上许多的！” 栖夜心中一叹，“本座不曾动手，因为还有需要确认的地方。”顿了顿，“书稿倾影毕竟是天界的东西，不可全信。” “是吗？”顾流光喃喃，垂眸思考。 见顾流光有一瞬分心，栖夜当即骤移到了她的面前。知道她力气极大，容易反抗，便不待她做出反应的一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想夺下她的匕首。 然而顾流光对于栖夜这攻其不备的做法非常生气，即使晚了一秒也不忘记挣扎，左手由下往上一穿，立刻就握住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眼看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就要没入她的身体，栖夜来不及多想，直径用右手去握住了它。只听一声皮肉撕裂，顾流光顿时“啊”地松开了手。 栖夜掌心的血，一点一滴的染在她白色的裙摆上，渐渐铺散，如同寒冬中的血梅，红愈妖冶，白愈苍茫。 顾流光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全身僵硬的看着他仍旧握着匕首的手。 她那一刻是真的决定赴死，因此刺向心脏的力道十足十，就算栖夜的掌心尚未摊开在她面前，她也能想到他的伤口到底有多深。 然而栖夜却兀自松了口气，以顾流光现在的反应来看，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做傻事了。便以手背对着她，丢掉了匕首，又道：“回浮灵。” 接下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顾流光都沉默无言，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颔首惴惴的跟在栖夜身后。 栖夜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句什么，她定是不会再开口，便道：“去拿白布来。” 顾流光咬了咬唇，用右手掐着自己左手的伤口，悄悄看了栖夜一眼。 此时她要是提出用血来治他的伤，他肯定会一口拒绝。可这件事都是因为她才会发生，她要是不做些什么，又怎么能够安心？ 想到这里，顾流光立刻去拿了那染药白布过来，低头递到了栖夜面前，小声道：“您要不……休息一会儿？”怕栖夜认为自己又要去黑泉，补充，“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栖夜轻哼了一声，道：“记着，有些事未明之前，万不可冲动。” 顾流光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声，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栖夜看了她一眼，想起正是因为他打算瞒着她，自己去解决这一切才引出今日之事，心中不免暗道或许这样的做法反而是错，她又不蠢，若早些让她知道真相，以她的作风来思考，恐怕会是另一种情况。 便道：“直说。” 顾流光微微一怔，迟疑片刻，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不想让您为难。” 栖夜本以为她还有什么自己忽略掉的观点，听到这句话不免心中一噎。 他虽也觉得为难，但大局当前，最让他下不了手的反而是那夜捕捉白影时，顾流光的异常。那一瞬的顾流光仿佛不是顾流光，阴邪之气弥漫在她身边，毫无意识却贪婪的攫取他的魔力。此等怪异情况，在他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绝不会用她去祭黑泉。 本打算将此也告诉她，却又觉得顾流光身上疑团已经够多，她现在都快承受不住，再加一个让他都忌惮几分的困惑，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只能微叹一声，道：“今后不论发生何事，都告诉本座。”(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表现良好

顾流光咬着唇点了点头，见栖夜已经将伤口缠好，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儿？”毕竟他方才流了好些血。 栖夜确是有些累了，见顾流光又开始不住地抠着手指，看出她心里焦虑，在等自己的回答，便应了一声走去床边。知道她不安分，为了要她彻底打消偷偷离开的念头，他又立刻道：“若本座醒来发现你不在，以后休想再离开魔界一步！” 她当即抬头，连连摆手道：“我不会走的，您放心！” 栖夜便轻哼了一声。 却不知道顾流光一直催促他去休息，是有另外的打算。连把冰龄都小小算计了一次的顾流光，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坐着等他醒过来。 眼见着栖夜逐渐入睡，顾流光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的身旁，继而轻轻坐下了。她和小狼在人界任务时，怕目标睡得不够深沉不便入梦，还特意学了一招。 虽说她也不知道这招在魔，尤其是魔力高深的魔尊身上有没有用，但总觉得试过总比没试的好。便从腰间取出了一些迷香粉末，散在掌心之中，默念一段咒文，在栖夜眼前一晃而过。 “”栖夜的眼睫微微一颤。 顾流光以为这是迷香有了效果，当即开心起来，又去准备其他的东西。怎料栖夜早有防备，也是假寐。对于她的迷香有反应不过是因为他心中不悦，好好的一个魔为何非要用妖术来迷惑。 但他也是不动声色，将计就计，想看看顾流光到底想做什么。 片刻之后，顾流光又坐在了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受伤的手抬起，仔细地拆开了包扎伤口的白布。栖夜大概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正想阻止，却听顾流光低声道：“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您伤得好严重”似在呜咽。 这些年来栖夜见过的太多，唯独很少对付眼泪这一物什，加之也没有哪个魔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所以顾流光带着哭腔的呢喃倒让他无所适从。一时间想说的话都留在了口中，任由她划伤了自己的手，又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同他伤得深可见骨的掌心紧紧贴合。 感受到她的血液如同带有生命的藤蔓在掌心中渐渐攀爬覆盖，随后疼痛灼烧感也在慢慢减退，栖夜不禁心中一叹，暗道就算玉湫影身所言属实，但顾流光将黑泉之力据为己有也非她所愿，是怪不得她的。 又听顾流光道：“唉，您醒了之后肯定又会凶我可是您是被我伤的，我要是什么都不做，那才说不过去了。”说罢，栖夜只感到自己的身子蓦然一沉。他微睁双眼，见顾流光竟然胆大的将胳膊放在他身上，又把头枕了上去，顿时大感失语。想说句什么，却被顾流光的自言自语再次打断。 她说：“魔尊大人安静起来真是亲切。” “”栖夜忍不住皱了皱眉。 顾流光以为他这是要醒，顿时直起了身子。又感应一番，确定他的伤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了，抽出手把放在一旁的白布拿了过来，替他重新缠好。末了不忘道一句：“似乎魔力越高，血的治愈能力就越好？”轻笑了一声，起身走开。 栖夜看着她的背影，不禁阖目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懂这个人魔的心思。 倒没想到这次他真的睡了过去。 只是他睡得并不踏实，始终觉得顾流光出了事，之前在黑泉池边发生的一切不断重复着，在他的脑海里出现，醒来之时他恍惚了片刻，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过栖夜还记得顾流光说过她不会离开浮灵，此时却没看到她的身影，他当即坐了起来，眉头紧皱。 “这个顾流光！”他冷声，掀开被子往外走去。 从里卧去屋外必先经过书房，栖夜本是一脸不悦的疾走，已经过了书房又微微一怔，倒退了回去。 顾流光本是一手托腮，一手执笔的在写着什么，察觉到魔气的逼近，她瞬间抬头，对着站在门边的栖夜莞尔一笑，道：“您醒了啊。”又见他身体向外，“您这是要去哪儿？” “”栖夜沉默。 她倒没有想过栖夜是要去追“偷偷逃跑的自己”，但栖夜却因为误会了她颇为不自在。一时间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顾流光见状，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偏头用笔点了点自己的下颌，道：“您这是没睡醒吗？” 栖夜低咳一声，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恰好顾流光刚好写好了一张魔文，看到栖夜朝自己走近，连忙起身道：“您看我这次写得怎么样！” 他的目光却落在她简单包扎过的手之上，顾流光察觉到了，微微蜷收了手指，将它盖住。继而笑得更灿烂了几分，追问：“您不说话是我写得好呢，还是不好？” 他双目微敛，摇头。 “唔，这样啊，那我再练练。”顾流光面露尴尬，将那张纸拂去了一旁，又准备坐下继续联系。却听到栖夜道：“若无事，明日去人界。” 她抬眸，以为听错：“不是说两日后先考我吗？” “本座改变主意了。”栖夜简短答，心中却道能免去考试直接去人界还不好，非得一根筋的走完之前拟定下的路线？不懂变通。全然不知顾流光仅仅是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栖夜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给她这么大个甜头。 她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防备之心，毕竟身份位阶摆在那里，他定然有事瞒着自己，她又何必全部坦诚相待。 顺着自己的思路往后琢磨了一番，她心里不免一惊。自己去人界是肯定会和小狼联系的，那么栖夜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不过栖夜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魔 顾流光忍不住又打量了栖夜两眼，大概是眼神放肆了一些，栖夜双目一凛，道：“你做什么！” 顾流光便咬唇讪讪一笑：“您去人界是同我一路吗？”见栖夜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是，我去哪儿，您也去哪儿吗？” “呵。”栖夜瞬间会意，冷笑一声，“本座自有安排。”言外之意是才懒得管你去和谁见面。 听到栖夜这句话，顾流光兀自松了口气，拊掌道：“好好好，一言为定！” 见她高兴得快要上天的模样，栖夜不禁冷哼一声，他实在不明白妖有什么好，最擅长蛊惑 却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顿时几分无奈，阖目一叹。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同去人界

这次去人界多多少少和之前不一样，身边有栖夜在，哪怕他已经说过自有安排，她还是觉得束缚，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他不高兴了。 此外她也不太愿意小狼和他再次正面接触。 上回的事她仍然心有余悸，若是一言不合又在人界打了起来，那如何是好？ 只是她这样的担忧全然多余，栖夜一到人界就没了踪影，她几分茫然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倒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直到感觉手背痒痒的，似乎被什么蹭了蹭，她颔首，不禁莞尔一笑。 “小狼！” “顾。”小狼一双桃花眸依旧温柔，“察觉到你的气息，我就立刻来了。” 顾流光蹲下身子，用手捏了捏他毛绒绒的耳朵道：“是我不好，这么久才来人界，你肯定久等了。” 小狼摇头道：“顾你来人界已是不易，我等多久都没关系的，重要的是你会来。” 听见这句话，顾流光不禁叹了口气，暗道这傻狼果然是一根筋的性子。她能来人界完全是因为栖夜开恩，要是栖夜心情不好，恐怕她跪在地上求三天三夜也是没机会的。想到这里，顾流光淡淡一笑，道：“小狼，你平日里找点事来做才好。” 小狼当即道：“等你就是我所有的事。” 顾流光一时语塞，但看他眸内真切，又不便把有些事说得太过，也就沉默片刻，轻轻应了一声。 然而小狼却以为她的迟疑是还记着上次在烈炎崖的事，对于当时的抉择，他本就心有愧疚，再见顾流光待自己的态度与分别时大相径庭，似乎在刻意拉开与他的距离，不免稍微往后退了两步，桃花眸内一瞬间尽是忧伤。 “顾，对不起。”他只能说出这句话。 顾流光诧异道：“突然道歉做什么？” 小狼颔首，低声：“上次在烈炎崖，我不是故意置你于危险之中，也不是故意放任你遇危险而不管” 顾流光抿唇一笑，又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傻狼，怎么又旧事重提？”顿了顿，“我没有生气，真的。因为我理解你那个时候的想法小狼你在我眼中是一只重情重义的好妖，正因为这样，所以在有可能得到凄柔消息的时候，你才会迟疑。”又道，“如果那个时候你是毫不犹豫地来救我，我反而会觉得你不是我认识的小狼了！” 小狼立刻道：“顾，凄柔很重要，但你更重要” 顾流光笑着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啊，不过我和凄柔的重要不一样嘛，虽然你把我们都当姐姐，但凄柔是陪伴着你成长的，而我是之前意外救过你的。”又稍微严肃了神色，“话到这里，我还是不得不说你两句。你有什么打算怎么不和我商量呢，想要我担心死吗？私闯禁地就罢了，你还跟魔尊大人动手，唉。”怕小狼又要道歉，“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们都不说了啊！” “嗯。”小狼点头。 “乖，这才是好小狼。”顾流光轻笑一声，遂又压低声音，“你放心，一旦有机会，我会继续帮你留意凄柔的消息。以我对魔尊大人的了解，上次他的反应还有他说的话，我觉得凄柔应该还活着，所以你不用忧心，再见到她只是时间问题。”继续道，“这次来人界呢，我除了看看你，还有件事要做我朋友叫我帮她们带些东西呢。” “带什么？” “文雁要宝地珠木，芳婷要湖色七霞线，鹿纯是蟹黄粉”顾流光用指尖点了点额角，“只是不知道这些在哪儿买。” 小狼温柔笑道：“好办，交给我。”又定定看向了顾流光的身后。 顾流光发现他的眼神微变，不免回头一看。只见月白色的光雾流转间，曾经让她无比恐惧的仙气已经在四周弥漫开来。 “”小狼双目微敛，心中不悦，暗道这仙君又要来和他抢顾流光了。 顾流光倒是没想到沉渊会出现，一时间愣在那里，直到他走近，光雾散却，她才如梦初醒，讪讪一笑道：“仙君这是才忙完啊？真巧。” “并非巧，我是来找你的。”沉渊如实相告。 顾流光不在人界的这段时间，他只能暂时搁置了跟踪任务。为求仙魂一事真相，他破天荒留在了天界。在亲眼看到揽月复活之后，他私底下去问了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 然而揽月在下界前已经封闭了所有感观和记忆，所以对于人界她倒是分毫也不记得，甚至还一直追问沉渊，自己到底有没有完成任务，能不能升阶。 本以为在揽月口中得不到有用消息，正准备离开时又峰回路转，揽月小声嘀咕了一句：“都是骗子，天界说允我位阶，鬼界说助我修炼，没有一个是真的。” 沉渊瞬间问道：“鬼界承诺了你什么，你再仔细说一遍。” 揽月愣了一愣，想着沉渊位阶高于自己，最好还是别得罪。哄得他高兴了，说不定还有自己的甜头，便笑着行礼道：“仙君请容小仙慢慢道来。” 原来揽月在人界死后，她的仙魂当即就被鬼界拘回，她在仙界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部恢复，但却以一种浮空的形态被束缚着，来去不得。她做仙也不过短短五日，对于当时的状况完全不明所以，只能耐心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一个极其妖媚的声音在叫她，问了她好些问题。 但揽月的回答似乎让对方很是失望，对方的语气越来越冷淡，末了道一句：“你再好好想想吧，说得我满意呢，我就助你修炼，给你两个仙魂吃。” 沉渊听到这里，脸色不觉一变。虽然他知道自从天界和鬼界对立之后，鬼界得到仙魂多是扣留，却没想过他们处理仙魂的方式是吃掉。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仙甘愿为了修为而吃掉同类，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厌恶。 揽月又道，就在她使劲想，不知道想了多久的时候，那声音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却是说了一句：“你命好。”几分阴阳怪气。再之后她就没了知觉，醒来已经身在天界。 “你怎么想。”沉渊看向顾流光。他倒是有不少想法，但毕竟自己是天界中人，把这个与她有几分相关的消息告诉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他目前认为他们之间没必要肝胆相照。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偶遇故人

顾流光皱眉想了一阵，脸色渐渐沉了下去，道：“若是我没猜错，那个妖媚的声音就是鬼后冷绛胭。”见小狼也赞同，“她去见揽月是因为我，但绝不会因为我而给出用两个仙魂助揽月修炼的甜头。”不自觉地屈指抵在唇边，“而且仙君你说揽月的仙魂在死的那一刻就被拘去了鬼界，也就意味着，鬼界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你们天界。” 小狼补充道：“甚至有可能他们最想要的就是仙魂。” 他话音刚落，顾流光接着道：“这样说来，那仙君你岂不是现在也被他们关注着？”她不禁往四周瞥了一眼。 不过这一眼她没看到鬼差，倒是好多行人在以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们。 顾流光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晃身到小狼面前，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小狼会意，借着她的遮挡幻出正常人形，又与她并肩站了。 顾流光轻笑一声，看向沉渊道：“我们也别在这里了，两男一女站着说话，不被他们围观才奇怪。”深有感悟的叹了口气，“这些路人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巴不得看热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不远有个酒馆，里面小吃不错，我以前经常去的，走吧。” 沉渊本想在这里说完就离开，哪知顾流光一提议，小狼便跟了上去，他只能无可奈何的随了他们。 一路向前，入城之后没多远就是酒馆。酒馆名曰“桃花”，只因老板娘喜欢，老板就让这么个男儿气的地方有了女儿名，他们夫妻恩爱自不必说。顾流光颇是怀念的看了看牌匾，正要进去时又迟疑了一瞬，想起那老板娘和自己有些许交情，虽然有些时候没来了，却还是有被认出之嫌。 刚幻了一张面纱敷面，就听到里面有个少年惊呼了一声，大声道：“顾顾顾顾流光！” 顾流光吓得浑身一抖，待看见叫她的是谁，脸色更是难看一分。 只见舒元恒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了过来，因为喝多了酒，他红着一张脸，昔日清秀的少年此刻却多了一丝流痞气息，一到她面前，却是“扑通”一声跪下了。 “嫂子啊我和兄弟们在绿荫道真不是故意的，谁也没想到你会出事啊”舒元恒边说着，边哭哭笑笑。 顾流光已经完全愣住，还是小狼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公子你是认错人了吧？”见老板娘正循声而来，“老板娘你这客人好像喝多了，你也不来管管？” “哎，哎，来了来了。”老板娘忙不迭地答应着，又对几个小二使眼色，让他们把舒元恒扶了起来。 舒元恒却倔了起来，道：“我哪里认错，你就是顾流光，你就是嫂子！” 老板娘愣了愣，看了顾流光一眼，见她眉头微皱，便往地上唾了两口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我们这街上的人谁不知道那顾二小姐死去多时了，舒少爷你在这儿诅咒我这长命的客人，可别怪我翻脸啊！”说着，又不住地对顾流光道歉。 顾流光忍不住苦笑一声，心中暗道自己现在还真是长命的客人。又对老板娘道：“这公子明显喝多了，我们懒得计较。” 老板娘连连道：“是是是，三位大人有大量。”引着顾流光他们往里走，“不过说起来这舒少爷也有几分可怜，老是嚷嚷他对不起他嫂子。我们问了好久才弄清楚，原来这嫂子指的就是顾二小姐。” 顾流光步子微微一滞，发觉老板娘愣了一愣，又开始走：“你继续。” 老板娘道：“这顾二小姐和他结义大哥林万俟本是有了婚约的，哪里知道这林万俟被顾家养女兰鸢灌了**药，不知怎么的，就和那兰鸢搅在一起了。你说说，这心变了也就变了，男子汉大丈夫嘛，就该有担当不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出来呢？非得动起了坏心思，利用自己兄弟把那顾二小姐给杀了。”说到这里，那老板娘甚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顾流光唇角浮起一抹无奈，问道：“这都是那位公子说的？” “是啊，舒少爷也不是傻的，顾二小姐一死那姓林的就娶了兰鸢，自然能看出其中端倪。舒少爷因为这个愧疚得很啊，整日来我这酒馆买醉。没多久顾家也听到了这风声，我们还以为顾家会告那姓林的负心汉呢，结果后来才知道，就在顾二小姐头七的那天，那姓林的和兰鸢双双暴毙。真是报应哟，我们都拍手叫好的。只是真可惜了顾二小姐，挺好的一个姑娘。”老板娘说完，伸手一引，“这位子是再好不过了，三位可还有什么吩咐？” “来来一碟子小糯水晶糕，再要一壶桃花酿。”顾流光几分失神。 老板娘却“哎哟”一声，道：“看姑娘面生，结果一点就点了我们酒馆的招牌。三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说罢转身下了楼。 此时顾流光的心里却是一团乱麻，她原本以为林万俟是和舒元恒这些兄弟串通好的，哪里知道林万俟竟然为了兰鸢狠心到这个地步，连多年的兄弟情义都弃之不顾。要不是老板娘那些话，还有自己亲眼所见，顾流光根本就不会相信。 “倒真是像被灌了**药，我身边最亲近的男人，都成了这个模样。”顾流光垂眸喃喃。 虽然声音不大，但小狼和沉渊还是听到了。他们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便坐下了，怕顾流光尴尬，又将眼神落去了其他地方。 顾流光缓了一阵，眼风扫到颇是尴尬的他们，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摆摆手道：“你们怎么都一脸沉重啊，我这个当事人都还没什么。”正好老板娘送了吃食上来，“虽然仙君你不食五谷，不过这小糯水晶糕是真可以尝尝。” 老板娘本就是个话多的，听到顾流光说“仙君”两个字，顿时打趣道：“哟，看不出来公子你还是位会看相的，不如帮我瞧瞧？” 顾流光刚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就听老板娘这么一说。她顿时感觉喉头一噎，不住地咳嗽起来。 小狼几分着急的伸手想帮顾流光拍背顺气，她却拦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缓和几秒后，她对着老板娘道：“这位公子字仙君，可不是能掐会算的那个仙。”说完也不忘瞥了沉渊一眼。 沉渊微有一瞬诧异，不过并未说什么，反而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 老板娘见状便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道：“原来是这样，我真是误会了。”顿了顿，“那三位慢用，我先下去了。” 顾流光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乱上加乱

身为作者菌的某闲表示，没有订阅是不是代表没人看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不写了呢？ 其实只要有一个人看我都能坚持下去的啊 老板娘挑的位置临窗，又在最里面，也就避免了客人和小二来来往往。对于有事要商量的他们来说，再合适不过。 顾流光又咬了一口糕点，见沉渊倒还真尝试了，便问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看向小狼，发现他没动作，便用另一只手拿了块递给他。 沉渊应了一声，道：“你”却欲言又止。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道：“有话直说？” 沉渊双目微敛，寒星目中尽是踌躇神色，许久之后身子稍稍一松，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顾流光把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弄得自己也紧张异常。却听沉渊低声道：“在外还是别称我仙君了，直接叫我名讳便是。” “”顾流光在一瞬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害我紧张半天。”又道，“现在有吃有喝，又坐着，没有人打扰，我们先把之前的事解决了吧。” 小狼附和道：“方才说到了仙魂。” 顾流光点了点头，道：“没错，小狼你说的我也想到了，鬼界最在意的恐怕就是仙魂。这倒是奇怪了，按理来说他们可以在乎天界，也可以在乎魔界或者妖界，偏偏把重心放在仙魂上。”意味深长的看向沉渊。 沉渊淡笑一瞬，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再不道出些他了解到的消息，恐怕顾流光会放弃和他交谈，便简单道：“这些年中是有很多仙魂没有回来，而且也都是在鬼界。我们知道仙魂的去向却没有任何办法，鬼界可以拘任何魂魄。” 顾流光想了片刻道：“也就是说，那些在鬼界的仙魂，多是被他们吃了？”见沉渊摇了摇头，她又思索了一番。 要是鬼界的仙魂没有全部被吃掉，那会被怎样处理？鬼界密切留意着每一个仙魂，一旦有仙命陨就即刻出手如此大费周章，确实不会是仅仅为了增长修为这么简单。 小狼见顾流光皱着眉，想帮她分忧解难，便也将其中关键想了一遍。他从另一个角度思考，没有局限在仙魂的作用之上，倒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那个揽月人身死后，仙魂立刻恢复了记忆。鬼界拘那些仙魂，会不会是想要了解天界更多一些？”小狼低声，说得非常委婉。 顾流光蓦然抬头，道：“了解更多一些？你这个想法我能理解，但”挑唇一笑，“顺着你的思路来想，我觉得他们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打算！” 话音刚落，沉渊便道：“你们也有这样的想法，那便不是我多心了。” 事实上沉渊和揽月私底下交谈之后，他并没有把内容告诉任何一个仙神。倒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族人，只是天界的这些早就习惯了相安无事，他若是贸然提出自己发现的不对劲，恐怕反而会被他们认为太多心。 同时他也怕真的是自己想得过多。 但现在一个妖还有一个魔对此都有跟他相同的看法，他便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上报的。不过此事尘埃落定，他心中却不禁生了一分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依赖和信任这些妖魔了？ 顾流光却因为他这次没把自己当陌生对象来处理很是开心，起身替他和小狼分别添满了一杯桃花酿，又道：“鬼界是不得不防的，这桃花酿也是不喝白不喝的。反正我请客，这次出来我带着银钱呢。” 小狼低笑了一声，不客气的一饮而尽。沉渊见状，也不便再推辞，仰头饮下。 倒是都许久没尝过酒的滋味，一壶桃花酿不过多时就见了底。顾流光双颊微醺，但有面纱遮掩，倒也没显出醉态。只是说话之中不觉添了一丝娇憨，连动作也迟缓起来。 她道：“说起来绛胭姐，哦，就是鬼后，虽然最初我也没真心实意的拿她当我姐姐，但一想着，她吃了好多仙魂，我就觉得全身不舒坦。”拿起了最后一块糕点，仔细的一分为三，“一起吃啊！这个好吃，吃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吃下一次呢，呵。” “”沉渊见她这个模样，不免有些担心，“你喝醉了？” 小狼也道：“顾，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休息什么啊，不休息。”顾流光摇头，“我没那么容易醉的！”又咬唇沉默了片刻，竟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沉渊和小狼面面相觑，纵使这些年来他们见多识广，却仍是不知如何面对一个哭泣的女子。而顾流光边枕着胳膊哭边举起了手，模糊道：“都别管我，我没事。”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哭。 她不过是被曾经的味道唤起了心中沉睡的记忆。 上次来桃花馆，她还是顾二小姐，无忧无虑，吃喝恣意，和身边人聊的是打猎，赏的是春景。而现在，她却成了个连身份都确定不了的可怜东西，哪怕仍是在吃喝畅饮，但当时的心境已经全然消无。 曾几何时，她哪里想过自己会和什么仙什么妖坐在一起谈论鬼？ 她又哪里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男人丧命，而后出现了这么大堆麻烦事 酒的作用加上积压在她心头已久的怨气猛地爆发而出，她能察觉到自己面目全非，偏偏又管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有任眼泪肆意流淌。 这个时候一直紧握双拳，不知所措的小狼却蓦地听见了什么，瞬间警觉道：“顾，你擦擦眼泪，有些声音过来了。” 他说的是“有些”，顾流光不敢大意，立刻就直起身子。几乎眨眼间，她迅速调整好了自己，又佯装无事的用手拿起了被她分开的一小块糕点，半掩下颌的吃了起来。 沉渊感应了一番，道：“奇怪，是人的气息。”又看向顾流光，“不过确实是冲着我们这方向来的。” 话音刚落，这次连顾流光都听到了嘈杂人声，不免也心中一提。若是其他族类他们大可用法阵转移，但来的是人类，这避也不好避，匿也不好匿，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了。 何况小狼和沉渊两个都是不擅长和人多说话打交道的，如此一来，这重担还得落在顾流光的身上。 顾流光尚在心里盘算着对方前来会说些什么，自己又要怎么应对才能最快脱身，却被对方撩帘后的一句：“流光？”瞬间给抽去了所有神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如何相认

顾流光像被雷劈了一般，浑身僵硬到不由自己。【无弹窗小说网】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顾母！ 而顾母身旁的舒元恒见状，立刻道：“顾伯母，我没说错吧，我没眼花吧，这真真就是嫂子啊……” 小狼听罢也觉得身体僵硬，难怪顾流光半晌没有反应，又在心里焦急，她母亲来了，现在这尴尬情况，该如何是好？ 只听沉渊低声道了一句：“这位公子你之前喝多了，我们没和你计较，怎么现在倒扰上门来了？” 小狼见状，跟着道：“是啊，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s扰我家姐，我们可是要告官了！”他记得这些人类最怕就是官。 然而他却不知道顾家是何等的身份地位，他话音刚落，顾母便道：“即便是告官，任何罪责我都担了！这姑娘委实太像我的女儿……姑娘你不妨取下面纱让我一观，我也是女人，并不是有心冒犯。” 小狼和沉渊倒是没想到顾母和顾流光的骨子里都是透着倔，如此一来，他们两个外人倒真不好再c手，只能稍侧身子，看顾流光怎么应付。 只见顾流光缓缓站起，一双杏眸因为才哭过的原因，里面晶莹闪烁，又有几分迷茫。她伸出右手，按在了耳鬓边，半垂眼眸。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即将揭下面纱的那刻，顾流光猛地收手，转身毫不犹豫地从二楼窗口跳了下去。 这变故未免太过突然，小狼一个“顾”字险些就说了出来，而沉渊也是一脸怔愕，完全没想过她会这样选择。 岂不是不打自招？ 顾母果真也因为她的这个做法而落实了心中的猜想，当即一口一个“流光”的叫着，急匆匆地奔下楼去。 一时间只剩下了小狼和沉渊，他们两个好像被顾流光抛弃了一般，去也不知道去哪儿，留在这儿好像也不太合适，便都往窗口看了一眼。 哪知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愣住了。 顾流光竟然正被一个男子横抱在怀中！ 事实上连顾流光也没想到会这么凑巧，她本是打定主意绝不揭开面纱，恰好她又离窗户近，如果跳下去，在第一时间起身就跑，说不定就能把他们糊弄过去。哪知道她刚跳下去就察觉到四周平添了一丝魔气，还未来得及仔细去看，就已经落在了一个怀抱之中。 随后她知道他们已经稳稳落地，但是她却仍然收不回眼神，满眸诧异的看着对方。 片刻之后，他低声道：“人魔，你要怎么感谢我救了你的命啊？” 顾流光被噎了一噎，回过神来：“谢你个头啊，我本来是要跑路的，被你这么一耽搁——” 他很是莫名其妙：“跑路？”看看桃花馆，“哦，你这是吃了东西没给钱，所以要跑路？好说好说，我这儿还有些银钱，你拿去付了吧！” 顾流光大感失语。 对方是魔不假，而且以他周身流动的魔气来说，不是一等魔族也是二等魔族中的上品了。不过这人界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个挺厉害的魔？来的时候也没有听栖夜说过…… 想到这里，顾流光忍不住打量了他几眼。除了暗紫色的长发有点特别，五官比起她见过的各族来说，仅能算还说得过去。只是一双纤长的眼里从她见到他开始，就含着说不明的笑意，只让顾流光觉得这是个不正经的魔。 刚好顾母从二楼奔了下来，见状立刻就拉了顾流光的手道：“流光，有没有摔着，我看看，我看看！” 顾流光略是尴尬地收回了手，道：“夫人您真的弄错了，我不是您的女儿。方才听桃花馆的老板娘说，您的女儿已经遭遇不幸，您是否太伤心过度了？”说完，她又掐了掐自己的手，极力克制着。 此时小狼和沉渊也相继走到了楼下，见状，竟然异口同声：“还不把她放下！”说完又都愣了。 那魔笑道：“好说好说。”放下顾流光，顿了顿，“我阿祝可是路见不平，用手相助，你们大可不必言谢……啊，如果非要言谢，好好请我吃一顿就行。” 顾流光继续沉默，她见过的魔要么外冷内热，要么就直接是深沉内敛。人魔虽然会直白一些，也没到这种不要脸的地步。 侧目间顾流光看到顾母虽然没有再坚持她就是顾流光，但仍是一脸急迫的盯着她的脸，万分想看她真实容颜的模样。顾流光心里一酸，面对自己的亲人，即使她真的很想相认，却不得不相骗。 于是摇头拒绝：“夫人，您认错人了……我脸上有疾，不能见人的。” 哪知她话音刚落，就听那个叫阿祝的魔道：“有疾又怎么不能见人了，反正你也不能嫁人，安安心心做你的老姑娘吧！” 顾流光被戳到了痛处，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阿祝耸耸肩道：“再说一次又何妨，本来也是，你一直不给这大婶看脸，她就一直不甘心，纠缠着你。说起来这大婶年纪也不小了，你怎么忍心让她这样看着你啊？” “……”顾流光不禁捏了捏拳头。她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冲动了，要不是现在时间场合不允许，恐怕她已经一巴掌给挥过去，要他闭嘴。 却见阿祝对她使了个眼色，继续道：“你让大婶看看，也算了一桩心事，免得麻烦。” 周围的路人看客也纷纷附和：“是啊，就给她看一眼吧！” 顾流光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拿不准他到底有什么办法，便望向了小狼和沉渊。让她意外的是，他们两个也点了点头。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叫阿祝的魔能力并不比他们低，而这说起来也是魔族的事，既然有魔出面，他们也不便c手，在旁边静观就好。 眼见着最帮着自己的小狼也同意了，顾流光暗叹一声，死就死了，瞬间揭开了面纱。 “哇……还说脸上有疾，生得这么美！” “是啊，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分明是不想我们这些路人看嘛……” 四下顿时一片七嘴八舌，顾流光听到这些，只觉得哭笑不得，又心乱如麻，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但眼风悄悄扫过顾母时，却发现她原本期盼的眼神蓦然转为失落。顾流光万分不解，诧异地再次看向小狼和沉渊。 他们两个微微一怔，继而唇角都添了一抹不明显的笑。 原来那魔是这样的打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简单相识

小狼和沉渊的反应让顾流光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听到顾母一句：“是我错认了，打扰姑娘，实在抱歉。”又行了个礼。 顾流光心中有苦不能言，只能回礼道：“为人父母，忧心子女……人之常情。”说完，抬头见顾母已经转身离去，心里又是一酸。 对于顾母来说，这次本该是最大的期望，如今却成了最大失望。她步履蹒跚，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围观的看客眼见顾母已走，知道接下来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街市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顾流光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顾母的背影后，无奈哂笑着收回了目光。 小狼和沉渊也走了过来，看到顾流光脸色不佳，都想说句什么，结果阿祝先一步笑道：“你这人魔混得不错啊，身边有仙有妖的。” 顾流光显然没有他那么好的兴致，抚着自己的脸道：“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哦，没什么，就换了一张更好看的！”阿祝轻松道。 哪知顾流光听罢几乎一蹦三尺高：“什么！你竟然换我的脸！我要换回来！” “不急啊，你现在这张脸比以前的好看多了，不信你问他们。”阿祝说着，却在顾流光侧过脸的时候在她耳际打了一个响指。 小狼忍不住笑了一声，道：“顾，他骗你的，已经换回来了。”又道，“刚才我也是傻了，连换脸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没想到。” 沉渊颔首，显然也有同感。 阿祝“哈”地笑了一声，道：“那自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我是恰好路过看见，又不跟你们一样，在那儿二楼撞了同样的情况。”又对着顾流光，“不过我说，你这小小人魔胆子还真够大的啊，偷跑来人界的吧？” “不是，魔尊大人允许的。”顾流光如实答，又问，“说起来你到底是谁啊，冰龄哥说过，留在人界的魔都身有要职，哪儿能跟你一样四处晃荡！”说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冰龄？哈，我倒是有些时候没见到他了，原来你这个人魔在他手下做事！”听到熟悉的名字阿祝似乎非常高兴，“小珂呢，在他手下如何？” 小珂？顾流光微微一愣，又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明珂姐吧，她很好。” 阿祝听罢，当即“啧”了一声，道：“‘冰龄哥’，‘明珂姐’，看来你跟他们关系不错？”见顾流光点头，“看来无巧不成书啊！我来人界前把小珂托付给了冰龄，要他好好带着，结果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见到了小珂带过的人魔！” “……”顾流光一脸尴尬，她可不想和这个叫阿祝的一等魔族攀关系。何况这关系听起来，她似乎成了下一辈的下一辈。 哪知道阿祝说起来就没个完，他继续道：“也算是命中注定我们有这样一遇，你看啊，我刚好想吃前面那家的包子了，所以路过。你刚好被那糊涂的大婶追着，所以从二楼跳下。我要是不买包子你也不跳楼，我们岂不是就认识不了了？” 顾流光讪讪一笑，暗道谁想和你认识？又察觉到哪里不对，蹙眉：“那大婶还真是我娘……我在人界的娘！” 阿祝一副了解的表情，道：“所以说，人和魔感情还是不要太深了。养女是吧，唉，终归是要离开的。就算你没有回魔界，过个几十年她一入土，你还年轻，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顾流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完全不能再和这阿祝说一句话了，多说一句她就会被气死。 却听沉渊低咳了一声，道：“纵使人类生命短暂，但她在有生之年一直思念着的女儿，这份感情也委实可贵。”顿了顿，“我相信，流光也会一直记着的。” 顾流光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几分感激的看了沉渊一眼，又对阿祝道：“你听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大实话，不过站的立场不同罢了。”阿祝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又往前面走了两步，“说了大半天，我本来打算买包子的也还没买。哎，你们三个吃不吃啊，我请客。” “得了吧，包子有什么好请的。”顾流光嘟囔了一声。 阿祝道：“你可别小瞧了这包子，它的褶儿都是标准的那么多个，还有那馅儿……”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大婶在这城里还挺出名的，叫……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不过夫家是姓‘顾’，传说家大业大。” 顾流光双手环胸，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对，你说的没错，而且，我还是‘那大婶’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外面抱来的养女。什么包子的褶儿标准那么多个，你要是想吃包子，本姑娘能给你找来一百个各不相同的。”末了却叹了口气，“不过那是以前。” 阿祝显然来了兴趣，拿着包子又凑回来道：“小顾你既然吃过那么多美食，那肯定也会做了？” 顾流光摇头道：“我堂堂顾府二小姐，怎么会去碰那些锅碗瓢盆！” “那一定很擅长琴棋书画？” 阿祝话音刚落，小狼就不禁低笑了一声，连沉渊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毕竟一看顾流光的言谈举止，就知道她不是一般那种娇滴滴，整天坐在家里伤春悲秋的大家闺秀。 顾流光又羞又恼，道：“不会！不擅长！” “女红针黹？” “针你个头，只会用针缝住你的嘴！”她实在是不能再忍，“本姑娘就擅长骑s打猎，怎么样吧！” 让顾流光意外的是，阿祝听罢立刻道：“骑s打猎？这个好啊！看来不是那身娇r贵的，魔界那糟糕环境你应该受得了。” 顾流光愣了一瞬，暗道这阿祝转移话题未免也太快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就跳到了魔界环境上去，便嘀咕了一句：“这跟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魔界这么无聊，为了打发时间，你肯定得找点喜欢的事来做。不过你这喜欢的事有点特别啊，估计魔尊大人是不允许你在魔界骑s打猎的。”说着，阿祝又咬了口包子，口齿不清的继续，“你说是魔尊大人同意你到人界的，怎么个同意法？我还没见过人魔能来人界的，你说来我听听。” 顾流光便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魔尊大人心情好，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我说想来人界看看，然后魔尊大人说‘本座与你同去’，我就来了。” 话音刚落，阿祝手里的包子“啪”地一声，砸到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冯家正妻

“魔尊大人来了？”阿祝抹了抹嘴巴，一直含笑的眼睛里终于多了丝别样情绪。 “嗯，来了。”顾流光点头，暗自好笑，原来这个不正经的魔怕栖夜得很。便抿了抿唇，又添一句估计魔尊大人这次来人界是为了视察吧要是让他，有个叫阿祝的一等人魔在当值期间溜出来，买、包、子！”剩下的话顾流光并没说完，她卷起了的一缕头发，唇角浮起笑意。 阿祝当即双手合十道小顾小顾，这件事我们好商量啊你看我这不是刚刚救了你吗，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去打小报告啊！” 顾流光继续耸耸肩道我没说要去打小报告，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再不去该去的地方，魔尊大人找到这里，”瞥了一眼地上的包子，“看到这包子，总不至于要我说是我路过遇到了同族，所以心情好请你吃的吧？不少字” 3阿祝连连摇头小顾你就别提包子了，我走，马上走有机会再见啊！” 看着他渐渐淡去的背影，顾流光大感好笑的蹲下身捡起了包子，轻道了一句跟你再见我还不得被气死？”又望向小狼和沉渊，“肉馅挺多，扔在路上怪可惜的，也就只能被人踩来踩去。方才路过看到有几条小狗在墙角呢，我们吧。” 只是他们三个都没有料到，刚拐弯就看到了顾母。 顾流光微微一怔，手指不禁蜷紧，几分心虚的垂眸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同时又暗道还好，没有把面纱扔掉。 顾母见状，欲言又止。 她本也打算就此离去，只是颇不甘心地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顾流光的背影，越瞧越是心里发酸。想着正好这姑娘还没走，她远远的多看看，也算是一解思女之苦。哪晓得偏偏那么凑巧，顾流光捧着包子不偏不倚地就朝她在的地方走了。 顾母心里踌躇，一方面肯定是想和这“像女儿”的姑娘多说上几句话，一方面又觉得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不是的女儿，又何必执着坚持，免得让那姑娘难堪。 顾流光看出顾母的难为，心中一叹，道在这里徘徊，是遇到了困难吗？”不跳字。 顾母摇头道在这里暂作歇息罢了。”见那包子的味道引得一旁小狗直叫唤，便侧身让了一让。 顾流光点头走了，那些小狗立刻就缠在了她的身边，她心里一软，连连道不急不急，都有份。”听到顾母轻声一叹流光小时候也喜欢这些的，只是后来” 只是后来，兰鸢体弱多病，大夫说要用最好的狗肉来滋补，因此顾流光爱惜了好几年的狗狗们难逃被宰杀的命运。 她还记得顾父问，是人命重要还是狗命重要，那个时候兰鸢才入府，纤纤弱弱的模样引得顾依瑶和她都心疼不已，所以异口同声道人命重要！”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顾流光的唇角不禁添了一抹讥诮，小狗将她手中的包子吃完之后，满足的一起蹭了蹭她。她轻笑一声，此地不便久留，免得真被顾母看出了破绽，便起身，对着顾母行了一礼道，我们先告辞了。” “嗯。”顾母低声一应，眼神仍是在顾流光身上流连。 就在顾流光掠过顾母身侧，即将融入人群之中的那刻，一直担忧着的小狼却道了一句姐，既然这位一直觉得你就是她的女儿，不如你就认她做干娘吧！”这样顾流光好歹还能名正言顺的叫顾母一声“娘”。 顾流光身子微微一颤，刚迈出的步子不禁收了，侧目看向小狼，道注定不会再有交集的，顾家在这头，我家在那头，还是不要让老人家空怀希望了。” 虽然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可顾母还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便道了一句二位说的都在理，不论如何，我都该感谢你们。”叹息一声，“家中三个女儿，个个都出事，也合该是顾家应有一劫。” 听到这句话，顾流光的心蓦地一沉。 三个女儿个个都出事是意思？兰鸢“已死”，顾流光“已死”，可顾依瑶应该还是好好的。之前去冯府时，顾依瑶的三个子女也健健康康，会是应有一劫？ “说这话是意思？”顾流光立刻紧张道。却见顾母脸上划过一丝惊诧，暗道这关心来得太奇怪，便添上一句听说顾家是家大业大，又会有劫呢？” 顾母摇头苦笑家大业大，能有天子大吗？”不跳字。说罢，眼神竟然生出几分迷茫。 顾流光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追问，却听一直沉默的沉渊开口，道话中所指，可是跟近来天子赐婚有关？” 顾母苦笑更深，道看起来是外乡人，连外乡人都了，我们顾家又还能做些？” “这？”顾流光一头雾水的看向沉渊，虽然她能理解沉渊准确说出天子的动向，却不明白这跟顾依瑶有关系。 沉渊稍抬左手，掩口低声解释道天子为人界至尊，梦中有求，想为他小女觅一个最合适的驸马，天界自然要答应。月老得知后排算许久，就在准备系线的时候，才那个合适的人另一端已经系着个女子了。月老本来觉得这样做不妥，便打算再排一个。哪知再找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比那已经婚配的人更适合。” “我长姐”顾流光心里一惊，脱口而出。好在声音没有太大，因此顾母也没有留意，只是不住叹息为何两个女儿都命苦，年轻时也不曾作孽，莫非都是捡了个丫头的故？ 然而顾流光这刻却暇去管顾母，听完沉渊的话之后，她心中有火，想发又不敢发，只能瞪了沉渊一眼，暗道这天界真是整日闲着没事干，这拆散已经婚配夫妻的事也能做得出来。早知如此，当初又系了做？现在顾依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堂堂正妻，知书达理，温柔娴雅，而今却要落得个给公主让位，去做侍妾的下场。 顾流光越想越是生气，皱眉自言自语这事不能这样。”说罢，对顾母匆匆道了一句保重。”转身就走。 第一百零六章冯家正妻 第一百零六章冯家正妻是由会员手打， &;&; 第一百零七章 个中原因

女子的心态小狼和沉渊都不能完全懂得，只是沉渊明白她这般生气多多少少是因为天界的做法，而现在这个天界的还在她面前晃荡，恐怕只会让她更加心浮气躁，便几分奈道突然想起还有些琐碎之事需要处理，先行一步。”说罢，周身月白光晕流转，瞬间没了影踪。 哪知顾流光见状更是生气，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天界的都是些啊，自以为是，做事全凭他们高兴吗？完全是嫌这人界不够乱，闭着眼睛胡搅一通！” 小狼叹了口气，道顾你先消消气，这件事天界做的其实也可厚非。”见顾流光一脸不理解，立刻解释，“因为天界和人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人界大事由君主来定，相反生老病死，婚嫁入仕，都是由天界来决定的。天界掌握着人界所有人类的命格，也了解他们前世过往种下样的因，这一世好给他们定下最合适的果。” 顾流光听罢冷笑一声呵，照小狼你这么说，我长姐今世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全是因为她上一世的？”又抬头看向天空，“那我倒要问问这个天界，我上一世究竟是如何罪大恶极，才让我今世成了一个魔？”见小狼答不上来，“还有兰鸢，哦，应该称呼她为揽月仙子，她飞升前又是做了好事，让她在人界杀了人还能继续回天界做仙？” 一番话说得小狼哑口言，但顾流光也并非是想呛他，见他面露难色，也就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说直接一些，这些事都是天界在决定。如果非要找一个解释，别说一个了，十个我都能找出来。不过借口存在的意义是？不就是让那些眼盲心瞎的自欺欺人吗！” 小狼看顾流光如此激动，暗道再反而可能会火上浇油。见四下人，就打了个滚儿幻出狼身来，用爪子轻轻牵了牵她的裙摆。顾流光微噘着嘴颔首看他，仍是一脸愠怒的模样，他便又蹭了蹭她的手背。 “唉，小狼。”顾流光叹息一声，蹲下身去，用手抚了抚他的头，“得想个办法才是，我不想长姐的余生这么艰难。”又呢喃，“要是长姐一嫁就坎坷，我倒也认命，或许这真跟她上一世有关。可长姐那几年过得好好的，现在倒要因为不成文的规定沦为妾侍。这是天界的，不是她应该得的。” 小狼一双幽绿色的桃花眸里神色复杂，他很想说天界已定的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但又不忍心让顾流光难过，便道那我们得想个滴水不漏的办法，不能让任何人来钻空子。” “嗯，那是自然，这涉及到了皇室”顾流光点头，又道，“只是我现在最担心长姐，怕她想不开。她一向性子温和，但面对这件事，心中有苦，四面逼迫，说不定唉。” “不如我们现在去冯家？”小狼提议。 顾流光想了片刻，道冯家是要去的，只是不姐夫和公主的婚期是定在时候，长姐得知这消息又有多久了可惜方才我不敢直接问娘，沉渊也不在，现在随便去找个路人提这件事未免也太过奇怪。”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婚期定在这月末，离完婚不过五日，公主已经出宫，目前在锦州。至于你长姐何时得知的消息，估计朝廷一下旨就了。” “你”顾流光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心中暗自诧异沉渊这是去而复返，还是他根本就没走？ 沉渊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却颇是奈。天界的事孰是孰非又能说得清，还真如那个叫阿祝的魔所言一般，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而同时他对下意识现身回答顾流光问题的做法也很是惊讶，他分明一直在提醒是为了任务才接近这些妖魔，对于天界中事一定要各种缄口。然而每次顾流光一旦有疑惑，他就像着了魔似的，近乎把的一切和盘托出。 也该庆幸顾流光没有针对天界的坏心思，否则天界一旦出了事，他沉渊必定难辞其咎。 小狼见沉渊又出现，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松了口气。毕竟有这个天界的在，算是多了个筹码，行事起来方便一些。顾流光这个时候倒没想太多，见沉渊对于这件事的不少，也就继续追问方才你说人界这门婚事是天界插手，那么婚礼期间，也该有天界的在了？” “不。” “有多少？”顾流光皱眉。 沉渊摇头，道这我并不知。”又道，“不过我认为，最多也就是在鄞州附近活动的仙会参与罢了。”补充一句，“据我所知，最近在鄞州任务的仙只有两个，琼云仙子和平沙仙君。” 听到他这么说，顾流光也就稍稍松了口气，心道天界的都爱多管闲事，到时候恐怕她和小狼才到鄞州就被盯上了，不过只有两个仙那还好办。 但转瞬她又想到，是和栖夜来的人界，不栖夜时候，应该也是要带上她的。万一她在做些的时候栖夜突然出现，要带她走，那岂不是功亏一篑？想到这里，顾流光决定动身去鄞州前先知会栖夜一声。 可是她似乎并不栖夜在哪儿，一也法找到他。 顾流光咬了咬唇，半晌之后，脑子里灵光一闪，看向沉渊道你们天界的是不是对于魔气很敏感？” 沉渊应了一声，道妖魔鬼三族气息于我们来说都很容易捕捉。” 顾流光当即拊掌一笑太好了，沉渊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顿了顿，“你能感应到之前那个叫阿祝的魔气吗？”不跳字。 本想直接找栖夜，但她又觉得栖夜很有可能不在这附近，倒还不如选个靠谱点儿的。既然阿祝能在当值期间出来买包子，想来他平日里待的地方也不会太远。有这个一等魔族在，她也不愁不到栖夜。 只是她看到沉渊刚将仙诀捏在手中又放下了，心中顿时浮起一丝不祥，问找不到吗？”不跳字。 沉渊摇了摇头，侧身往一处看去。 第一百零七章个中原因 第一百零七章个中原因是由会员手打， &;&; 第一百零八章 一番计较

顾流光见沉渊正在看什么，也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走。” 凭空出现的声音倒是让顾流光吓了好大一跳，低呼一声又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还未来得及仔细琢磨，栖夜周身的玄色光晕已然消无，直径出现在他们面前。 顾流光几分尴尬，她刚想找他呢他就出现。不过栖夜出现得未免太过突然，一时间把她想好的说辞全部给打乱了。 栖夜见顾流光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脸上表情说不上抵触，但也绝对不正常，便道：“说。” “唔”顾流光想了片刻，“魔尊大人，能不能商量一件小小的事？” “不能。”栖夜断然拒绝。她这把戏用过太多次，要是他每次都答应，那威信何在？况且她现在身边一个仙一个妖，都是异族，他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又怎么会有心情去听她说上一大堆话。 顾流光对于他的拒绝倒也是司空见惯，横竖栖夜最终都是答应自己的，便讪讪笑着，走到他身边道：“魔尊大人，凡事好商量不是嘛，你就先听听我要说什么事好不好？” 栖夜冷哼一声：“不好。” 连着被栖夜拒绝了两次，顾流光不禁微微一怔，这倒是破天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栖夜心情不好，自己现在就这么撞到了火堆里去。抬头间却见栖夜并没有任何动作，想着他大概只是说说而已，又忍不住心里一喜。 自顾自地小声道：“魔尊大人，我长姐那里出了点事，天界自以为是的要拆散我长姐和姐夫的姻缘，要给姐夫配个公主。这件事吧，要是是我长姐不好，我就认了。可是我那长姐知书达理，温柔娴雅，也给姐夫生了三个宝宝了。现在就因为一个公主，把之前的一切都打乱”咬唇眨了眨眼睛，“天界那么过分，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吧！” “天界过分？”栖夜唇角浮起一抹讥诮，“本座倒觉得，你和天界的关系非常不错。”顿了顿，“之前送仙魂，现在”看向她身后的沉渊。 顾流光恍然大悟，原来栖夜今日反常全是因为沉渊这个天界的在后面。便急忙解释道：“沉渊他那是那是弃暗投明！他这次也很不赞同天界的做法，所以才站在我这一边。”发现栖夜无动于衷，“不然他也不会告诉我那些天界的事！” 栖夜阖目：“与你交好的都是异族，本座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你的去留问题。” 听到这句话，顾流光如同被雷劈一般彻底呆住了。 什么叫“慎重考虑一下你的去留问题”？是在说她很有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吗？她咽了口唾沫，回过神来之后，浑身战栗。 她这么久以来，即使身在人界或者鬼界，最牵挂的也是魔界。魔界出了什么事她也很着急，如果魔界要用她的命去换黑泉，她定会毫不犹豫。为什么栖夜会这么突然的，有了赶她走的打算？ 越想顾流光越是激动，忍不住仰头看着他道：“既然您觉得我没必要待在魔界，那您还管我做什么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做什么做什么，也没必要跟您汇报我的行踪还有一切打算了！”又道，“现在是您想赶我走，可不是我自己说要走的。”说到这里，她只觉得眼内酸涩，下一秒眼泪竟直接掉了出来。 栖夜双目微敛，道：“哭什么。”顿了顿，“本座不止一次同你说，和异族过分亲密，不会有好下场。” “有什么下场我自己担着就是了，反正您要赶我走！”顾流光吸吸鼻子。 栖夜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又见她脸上的泪痕清晰，下意识地伸手将那点痕迹抹去，道：“你真是自己要有分寸。” 顾流光脸色微微一变，自她认识栖夜以来，从没见他这么温柔，一时间愣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却听栖夜又道：“非得插手此事？”将手收了回去。 顾流光这才想起了原本要说的话，点点头，语气也不觉温和了下来，道：“虽然有我的私心在，但方才和沉渊交谈的时候我也发现了一点问题，鬼界似乎最关注的是仙魂。”顿了顿，“我们任何一界都可能会互相关注，但绝不会是单单为了什么，目的性这么强烈，我觉得很奇怪。”又道，“而我长姐这件事，看起来和我刚刚说的没有什么关联，不过从侧面切入”她瞥了栖夜一眼。 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打算借此把前面得到的消息告诉栖夜而已。栖夜本就聪明，她既然说了前面那一堆，再挑了个与之没什么大关联的话题作为结尾，他肯定是懂了她的意思。至于他对此到底有何看法，愿不愿意给她一点特权，全看他现在的心情了。 果然，栖夜听罢后沉默了一秒，继而挑眉道：“算计到本座头上来了？” “不敢不敢”顾流光立刻摇头，“我，我只是想听听魔尊大人的想法。” “哼。”栖夜冷哼一声，心中暗道她说的也有一些道理。鬼界如此关心天界仙魂，确实不妥当，而这本该无比秘密的事现在连顾流光都知道了，想鬼界也是有张好的底牌，对此并不在意。那鬼界手中到底是掌握了什么才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魔界与之尚算同盟，不得不更提防两分。 不经意地扫到顾流光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杏眸内还残留着点点晶莹，心中顿时一叹。现在有异族在这里，他并不想多做纠缠。 于是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的打算？” 终于听到这句话，顾流光长长的舒了口气，口若悬河：“我打算先和小狼还有沉渊去锦州，因为公主现在在锦州，到了再做下一步打算。”怕栖夜又因为自己和异族亲密不高兴，简单解释，“带小狼是因为之前帮鬼界做事的时候，我们配合习惯了。而沉渊也去是因为，不管是锦州还是鄞州，都有仙在。您也知道天界的喜欢不由分说就动手，有沉渊在身边，我和小狼多多少少也方便一些。” 栖夜听罢，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生出一丝高兴。顾流光说话条理清晰，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总算不再如才入魔界那般愚钝不堪，要他担心她是否会被算计。 但即使他已经明白顾流光目前的头脑手段足以自保，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继续问了一句：“退路？” 顾流光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没有退路。”胸有成竹，噙笑看着栖夜，“因为只会成功，不会失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前去一探

栖夜最终允了顾流光半天时间，半天之中，她发誓要将此事扭转。 然而她心中却仍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之前的胸有成竹不过是想在栖夜面前争取一个这样的机会。当机会真正握在手中时，她又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头脑去帮助顾依瑶。 毕竟这涉及到了皇室，若是失败，很可能牵连整个顾家。 这段时间以来，顾家已经遭遇太多打击，顾流光希望给顾家带去一个好的消息，而不是雪上加霜。 也正因为这次她如此迫切，所以连小狼和沉渊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他们三个刚到锦州，并不消顾流光多说一句什么，沉渊已经自动离开。 他要找现在在锦州活动的仙，并借顾流光曾经救过仙魂为由，加上自己的天界身份，为顾流光和小狼争取一些不被骚扰的时间。 凝视着沉渊消失的方向，顾流光不禁感激一笑，低声呢喃：“都说防心不可无，可你们都这样帮我，我又怎么能不坦诚相待。” 小狼用爪子轻勾了勾顾流光的裙摆，道：“顾，我和那个沉渊少说也比你长一千多岁，见过太多人遇过太多事，怎样决断心中都是有数的。你和我们不同，有防心是好事。”又在心中道那仙君对妖魔亲近绝不会是因为顾流光挽回仙魂这么简单，还是要替她多多留意一分，否则她可能会受到伤害。 顾流光虽然知道自己身边有仙有妖，这是那些其他异族肯定不能理解的，并且在他们眼中，会觉得这情形异常复杂，暗地里少不了勾心斗角，互相算计。然而她却觉得在顾依瑶这件事上，不用怀疑任何一份助力。 小狼从始至今都在帮助自己，她也一直相信他。若说他曾经有私心，她也是能理解的，何况他为她做的这些，早就超出了“因为私心而刻意讨好”的范畴。而沉渊，从最初一见面就二话不说的要杀自己，到现在就算她还没有说什么他就已经洞察她心思，以她这些时候对他的了解，她大概也能明白其中一二。 有没有其他原因她管不了那么多，毕竟一个仙一个魔，生而对立，没什么好说的。但自从他答应和她成为朋友起，便是处处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这一点她心里非常清楚。 加之顾依瑶这件事要是没有沉渊，她的计划打算也不会顺利进行…… “小狼，你说我要怎么感激沉渊呢？”顾流光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但不待小狼回答，她又轻笑：“不报答的话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我与他的关系不似我与你一般。” 听到这句话，小狼桃花眸内蓦然生出几分温柔，心情也不觉好了起来，低笑道：“仙多是清心寡欲，没有什么具体的追求。如果顾要报答的话，就要看他的个别喜好了。”顿了顿，“之前见过的仙一般都是求升位阶，不过位阶这件事我们两个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而且这个沉渊看起来也不怎么在意位阶。” 顾流光微微一诧：“原来不只是我有这个想法……我看沉渊经常在人界出现，似乎更喜欢人界一些。”换而言之便是，他想远离天界。 “所以天界那些规矩束缚很麻烦的，连他们自己族人都受不了了。”小狼兀自哂笑，似乎想起了当时沉渊说妖魔也可以修仙的事。 顾流光被他这么一说，也记了起来，淡笑道：“各族都有各族的无奈吧。” 说话间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主暂住的地方，顾流光和小狼相视一眼，默契地不再多谈一句之前的话题，直径绕过侍卫上了屋顶。 他们已经从沉渊那里得知这位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女儿，小字玉容，说不上备受恩宠，但因为擅长琴技，在她父皇心中倒也有些地位。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就把突破口选在了玉容公主身上，只要在入夜之后，他们潜去玉容公主的梦中对她进行引导，让她对于这桩婚事心生厌恶，万分抵触。而圣上心疼女儿，见她如此大的反应之后，想来也不会强行逼迫。如此一来，顾依瑶的正妻地位便可以保住。 只是顾流光还有其他顾忌，她觉得长时间以来，玉容公主对于这婚事都是顺从的态度，如果突然转变，就算圣上想不到是有异族在从中作梗，也会心中起疑。收回这赐婚，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加上这人界至尊和天界多多少少还有些联系，万一他一个心情不好就去质问天界，天界再细查这件事，岂不是将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尽显无遗？这样一来，魔界又要因为她被无辜牵连了。 “顾？”见顾流光趴在玉容公主的屋顶上久久没有动作，小狼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她的身边，“怎么了？” 顾流光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顾虑说了一遍，小狼听罢也是沉默。 有时候责任感太重也不是件好事，追求面面俱到于现在的顾流光来说还是太难。而小狼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可以帮她做任何事，但在谋略方面，还是稍显生涩。 他活过的这些年岁，遇见要取他性命的异族他便直接动手对付，遇见想跟他交好的同族他便会直接回应，很少像现在这般，用尽心思去琢磨一件事。在鬼界任务之后，顾流光是在不断地成长，而他却着实缺少这方面的天赋，当时的他已经是倾尽全力，在用自己毕生阅历去解决问题。 顾流光察觉到这次小狼没有似往常一样给她提供新的想法，不禁有些不习惯。但见他恹恹的枕在自己的前爪上，多少也知道了他的无能为力。怕他难过，她便笑着轻声道：“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好了，毕竟这是我家长姐呢。”又抚了抚他那毛绒绒的耳朵。 此时天已入夜，庭院中的侍卫有增无减，虽然潜入屋内对于她和小狼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过这刻她却没有直接下去的打算。入玉容公主的梦是下下策，她相信还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越想她就越是紧张，双手不自觉地交叉叠在身前，紧握到骨节发白。而偏偏太阳穴也一跳一跳地跟着痛了起来，她神思恍惚，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呢喃：“要是魔尊大人他在就好了。” “顾？” “唉，有他在，我的思路会特别清晰。”顾流光叹了口气。(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一十章 难言之隐

顾流光话音刚落，屋内琴声蓦然响起。 琴声来得虽然突兀，却并不显得聒噪，就算是顾流光这不懂弦乐之人，也能觉察出曲中情绪幽怨。奈何始终隔了一扇门，琴声忽高忽低，她还想听得仔细些，也是没有办法。 但很快顾流光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给怔住了，自己长这么大何时对弦乐感兴趣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被吸引了。不经意地侧目，却见小狼也在仔细听着玉容公主的琴声，桃花眸朦胧，似乎还有几分入迷。 “小狼？”顾流光轻轻碰了碰他。 “”小狼微微一怔，而后回神，“顾？我这是” 顾流光摇了摇头，将脚边瓦小心翼翼地拿去一块。一束明晃晃的光立刻从屋内透了出来，那幽怨的琴声也瞬间大了不少。 顺着缝隙往里看去，只见一个衣着端庄而华丽的姑娘正坐着抚琴，她身旁还立着两个宫女，不说不笑，面无表情。顾流光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两个宫女竟然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玉容公主这是？”顾流光对此不太理解。 “恐怕是异术。”小狼看出几分端倪，“人类虽不擅长术法，灵力低微，但可以通过后期修炼来弥补先天不足，所以人界也不乏奇能异士。这位公主大概是从那些奇能异士那里学到了这一术。” 小狼刚说完，屋内琴声戛然而止。 玉容公主纤纤素手尚停留在琴弦之上，却稍抬眸，大致看向了屋顶。她朱唇轻启，声音如玉如珠落玉盘一般，轻道：“不妨进来详谈。” “”顾流光惊讶的张了张口，看了小狼一眼。见他点头同意，也就与他一起跃行进了屋内。 虽然顾流光偏心顾依瑶，但一见这玉容公主，她心中还是忍不住赞叹公主就是不一样，气质华贵却不显得庸俗，面容精致而并不张扬，顾依瑶在这方面确实要逊色几分。 玉容公主倒也是平易近人，她稍抬玉臂道：“二位请坐。”见他们还看着自己身边的宫女，掩唇一笑，“她们已经被我的琴声引入梦境，二位无须担心。” 听到这句话，顾流光恍然大悟，道：“原来玉容公主你早就察觉我们在屋顶上了，所以才开始抚琴，不但是给我们示意，也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玉容公主颔首，算是承认，又道：“二位都不是凡俗之人，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没想到这个公主说话这么直接，而且还身怀异术，顾流光一边暗叹还好没有用入梦旧法，一边又道：“是为了公主的婚事而来。”顿了顿，“公主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将嫁的夫婿，已经有正妻了吧。” “嗯。”玉容公主美目微垂，似乎几分无奈，“且他们夫妻恩爱，已经育有三个子女。” 顾流光双唇微翕，片刻后道：“公主这么说，看来也不认为这是段上好姻缘。只是我不理解，以公主的身份地位，推掉这门亲事易如反掌，又为什么要答应？” 玉容公主微微一笑，缓缓抬眸看向顾流光，“二位既然不是凡俗之人，为何又要插手凡俗之事？”见顾流光和小狼皆是沉默不答，“罢了，也不重要。”顿了顿，扶着琴起身，“我虽是公主，可也抵不过父皇从上天那里求来的旨意。” 见玉容公主神色生出几分迷茫，顾流光不禁皱眉，暗道她应该还是曾经争取过的，只是奈何这圣上太信天意，即是从天界求来的婚事，所以就算怎么不合理也是要坚持完婚。 想到这里，顾流光不自觉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玉容公主沉默了许久，似乎也有她自己的心事，不时地看一看顾流光和小狼，以及他们下来时候的那片砖瓦缝隙，又颔首紧抿着唇，脸色越来越沉重。 顾流光察觉到了这一点，试探着问：“公主有什么话也不妨直说，反正我们两个也与人界没什么关联。” 这句话正中玉容公主的下怀，她神色变了一变，又将双手紧紧一握，再松开，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道：“其实我和一只鬼互相爱慕，已经私定终身。”她的手轻轻按上自己的小腹，“我还有了他的骨肉。” 这一番话吓得顾流光和小狼瞬间脸色尽失，在妖魔鬼三类异族中，妖和人最为亲近，其次是魔，人魔的存在就是个很好的证明。而鬼一向和人的关系最为淡薄，因为鬼常常无法控制他们自己，尤其是人的精魂对他们来说是没有反抗风险的上好滋补品。 而玉容公主却说她和一只鬼互相爱慕，甚至怀了他的骨肉，鬼胎之事，莫说顾流光，活了千年的小狼都没听说过。 如此一来，事情倒复杂了许多。即使知道玉容公主不愿嫁的原因，这似乎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顾流光不太明白的是，玉容公主久居宫中，皇宫长年被龙气笼罩，之前小狼也说过妖魔鬼不能沾染龙气，那只大胆的鬼又是怎么和玉容公主 小狼看顾流光的神色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不少疑惑，便小声问：“顾，你在想公主和那鬼的事？” “嗯”顾流光微微皱眉，“宫中龙气繁盛，按理来说连魔都忌惮，而鬼最为脆弱，又怎么会这样？” 小狼的声音更低了两分：“虽然宫中龙气繁盛，但公主始终是女子，女子属阴，要是被修为不低的鬼抓住机会，她会是他在宫中最好的寄体。” “寄体？”顾流光更是意外。毕竟这两个字代表了那鬼曾经上过公主的身，还支配着她去做一些事。 玉容公主阖目无奈一笑，道：“其实你们说什么我都能听见的。”顿了顿，“允书不曾亏待过我，也不曾做什么坏事，他他教了我一些东西。如今我学的那些再加上我腹中宝宝的鬼力，其实我也算不得是个人了。”又道，“你们不想让我嫁入冯家，我又何尝不是？既然目的相同，不如我们合作。” 玉容公主主动提出合作，倒是让顾流光和小狼有些吃惊，不过随后他们也想明白了，这公主是觉得他们并非人类，行事作风也该和她身边的人类不同，或许能理解她的处境。 顾流光微叹一声，对于这公主和鬼的事她也没资格去说什么，但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要是玉容公主真的嫁入冯家，不多时就会诞下子嗣，这孩子这孩子还算孩子吗？ 何况暂且抛开这点个人情绪不谈，目前最棘手的还是就算他们三个立场统一，却欠缺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能让圣上改变初衷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私奔策略

玉容公主见到顾流光和小狼都在沉默，对于她的提议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似乎在仔细琢磨，也就淡笑着去取了些糕点来。 “请用。”她将小碟子往他们面前轻轻一推。 顾流光瞥了一眼那糕点，只见它们晶莹剔透，玲珑可爱，倒有些不忍心下口，也就对玉容公主笑了笑道：“玉容公主不用跟我们客气。” 她颔首一笑，抚发道：“不如我先说说我的想法？”见顾流光和小狼的看向自己，“我相信你们已经很清楚这婚事的由来，那我便不用赘述。”顿了顿，“最初得知这门婚事时，我就求母妃去同父皇说我不想拆人姻缘，但是父皇都拒绝了，原因是上天授意。”又道，“父皇乃人界至尊，又是我的父亲，他这样坚持，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辩驳。” 顾流光暗道以她这样的身份还有她母妃相助都不能让圣上改变初衷，那么也就不用从圣上那边想办法了。 只听玉容公主长长叹了口气后，继续道：“其实这婚事由来也不过一个月，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允书就已经离宫。还不知道他得知这消息后会是怎样一番伤心欲绝”说到这里，玉容公主一双美目内已经泪光闪烁。 顾流光受到感染，心中一时难过不已，起身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公主保重身体要紧。”又想到她说“不几日就是我和他之前约定的见面时间”，心中暗自生了一番计较。 既然这个叫允书的有本事出入皇宫，那么他修为一定可观，否则早就被鬼差给抓到鬼界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鬼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去皇宫？除了自寻死路一个解释，还真暂时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过这倒不是他们目前该关心的，因此顾流光也只是怀疑了一瞬，又将它放去了一旁。不经意地屈指抵在唇边，兀自呢喃道：“那么以公主你对他的了解，他要是知道了实情，会做些什么事呢？” 玉容公主蛾眉微蹙，想了片刻，道：“允书该是会来冯府。”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整，但顾流光和小狼也是猜到了。 修为颇高的鬼被冯家抢了爱妻，那冯府别想家宅安宁。 顾流光又开始忍不住担心顾依瑶，暗道要是她真的被那个叫允书的鬼骚扰，自己肯定是要拼力和他打一番的。要是打不过，那就带着顾依瑶和三个侄子侄女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过安安静静的日子。 藏起来，过安安静静的日子 似乎在玉容公主和允书身上也行得通？ 顾流光脑子里灵光一现，她立刻牢牢抓住了这个想法，仔细琢磨了一番。 如果私奔的话，玉容公主不用嫁去冯府，也可以过她想要的生活允书不会骚扰冯府，冯家安宁顾依瑶不用屈为妾侍，和冯宇琛恩爱如初，三个侄子侄女能健康快乐的成长至于之前对担心的皇室，玉容公主是在锦州失踪，怪罪不到冯府上去，更不会牵连顾家如果圣上下旨寻找，允书大可借用他的鬼力给玉容公主做掩饰，继而逃过每次搜索最有可能倒霉的是这些侍卫宫女，但只要他们在临走前给一干人等全部下昏睡术，圣上也无法斥责他们失职。 这样说来，私奔似乎还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顾流光忍不住一脸欣喜，看向玉容公主道：“公主，现在办法是有一个，但要你放弃锦衣玉食，过普通人的日子，你愿意吗？” 玉容公主微微偏头，略是疑惑，又很快会意：“你的意思是，要他带我走？”见顾流光点了点头，“我愿意，自然是愿意！有他在身边，如果能厮守一生，过普通人的日子也会甘之如饴。只是”颔首失落，“他能来去自如，我一个大活人又如何凭空消失？” 一直沉默的小狼将顾流光的提议仔细思索了一番后，也觉得或许私奔是最好的办法。刚想说句什么，恰好听到玉容公主在愁顿脱之法，便道：“这个公主大可放心，只要公主愿意，我和家姐都能带你离开这里。” 玉容公主瞥了小狼一眼，又看看顾流光，掩唇一笑道：“原来你们是姐弟？”可她都能看出来他们的气息全然不同。不过这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也没打算得到答案，又道：“如此，你们的提议我是赞同的。可眼下不知如何联系允书，我和他见面都是在宫内还是说，你们要先带我走，等过两日再去宫中替我知会他？” 顾流光立刻摆手道：“这个恐怕我们两个爱莫能助，毕竟龙气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可怕的，我们也不可能像允书一样有公主你这阴性体质帮忙。” “也是”玉容公主幽幽一叹，“那怎么做？” 顾流光抿唇看向小狼，眼神里带了几分求助。 按理来说，找鬼最容易的是沉渊，可惜沉渊现在并不在附近，而顾流光最不会的就是寻找，她魔力太低，感应能力有限。 小狼见状，低声一笑，又看向玉容公主道：“不知道公主身上有没有允书赠的信物？” “有的。”玉容公主说着，从腰间解下来一块玉佩来，递给了小狼。 小狼乍见到那玉，脸色竟突然一变，道：“这是” “嗯？”顾流光立刻上前两步到了小狼身边。仔细一瞧那玉佩，她也有些吃惊：“这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小狼抿唇不语。 他倒是还记得清楚，鬼后冷绛胭身上也有这么差不多的一块。因为那玉上雕刻非常独特，所以他之前还好奇的问过一次。对此，冷绛胭的回答是：“这是鬼界巧匠做的配饰，鬼界也就两块吧。”那么另一块属于谁，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和玉容公主交好的鬼，竟然是鬼王？ 他们若是做了这件事，鬼王会有什么反应？鬼后呢？会不会更严重一些，直接牵扯到妖界和魔界 玉容公主见他们两个都久久不说话，心中顿时生出不祥之感，有些着急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认识允书？” 小狼见顾流光似乎还没有想起来，便打算暂且隐瞒，回答玉容公主：“没什么事，这鬼界的玉长得都差不多，所以我之前见过块差不多的。”又道，“这上面一定有允书的鬼气，我试着召一下，看他来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厉鬼允书

顾流光和玉容公主满怀期待的看着小狼。 只见他掌中逐渐应运出了幽绿色的妖气，似云似雾，如有意识一般，直径往他左手心静躺着的玉佩笼罩而去。 玉容公主见状，抬袖掩口，轻声问顾流光：“这是什么术法？” 这倒是把顾流光给问着了，虽说她为魔已经有段时间，但一遇到需要用术法解决的事她都是一脸茫然。仔细想一想，她现在会的不过是神行之术和一些跟江湖术士差不多的小把戏而已，紧要关头还是得靠她的血和力气来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顾流光脸上表情讪讪，暗道这次回去得认真学点东西了，不然她这个魔同凡人也没什么差别，甚至她还不如这位玉容公主。好歹玉容公主还能用琴音迷惑旁人的心智，也能察觉到身边的异常 “有点麻烦。”小狼突然开口，将妖术收回，看向玉容公主，“那端的力量比我强，他可能误会我要对他不利，所以拒绝前来。” “那怎么办”顾流光皱眉思索，“按理说这是他留下的玉佩，用他的贴身物品来召，再怎么说也该来看看才对。” 小狼点头：“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对方很警觉，也有可能是不方便现身。” 玉容公主颔首轻叹，一抚鬓发道：“是，他很不方便现身的，所以每次见面的日子都需要约定。只是这次再等几日，恐怕我已经嫁为人妇了。” 顾流光咬了咬唇，道：“其实就算公主你准备再等几日，我们也是等不得的，只有今晚”本想说栖夜给她的时限，又觉得这事与玉容公主无关，“今晚是最好的时机。”又侧目看向那玉佩，暗暗下了决心，非要让那允书前来不可。 偌大的房间，一瞬间陷入死寂。 玉容公主和小狼也在各自琢磨着，一个在想能不能强用妖术，一个在回忆之前见面时候的细节。只有顾流光，盯着那块玉佩出了神。 既然玉佩还残留着允书的鬼气，小狼在尝试召他前来时他也有回应，那么能不能借此机会和允书对话？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顾流光又很快否认了，要是能行得通，恐怕小狼已经与之交谈了一番，而不是小狼束手无策的跟她们说对方拒绝前来。 那么引他前来的最关键是什么？顾流光咬了咬唇，总觉得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哽在心头，欠缺一点点东西去给她引路。 “引路？”她无意识的呢喃。 之前她似乎也做过一件事去引 “魔尊大人！”顾流光蓦地脱口而出。小狼和玉容公主俱是一愣，前者左右看了一看，后者则是疑惑不解。 “顾？”小狼叫了她一声，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栖夜的气息。 顾流光回神，瞥见他们两个的眼神中全是询问之意，便笑道：“我有办法了，不过得需要玉容公主做出点牺牲”右手摊开间，一柄小巧的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需要我做什么？”玉容公主微蹙蛾眉，上前两步，将那匕首握在手中。 “需要公主你的血，滴在那玉佩上面。”顾流光淡笑，“伤口不用太深，一滴血就够了！” 原来顾流光是想起了初入魔界的那次，她急需栖夜前来，然而却没有办法。焦急之中想起栖夜在自己手臂上遗留下的魔纹，若是出事他必定能感应得到，所以狠狠划伤了自己。 虽说玉容公主身上并没有允书留下的封印，但玉容公主必然是允书心中所系，对方一旦察觉到这是她的血液，以之前她的描述来看，允书定会不顾一切的到她面前来。 眼见玉容公主已经照做，小狼也正准备再用妖术，顾流光又提醒道：“这下次恐怕允书会立刻出现了。玉容公主你可要帮我们说话，不然允书还以为我们伤害了你毕竟允书的鬼力高过我和小狼。”说到这里，顾流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之前见过那么多的异族，除了栖夜和鬼后以外，没有谁能强过小狼。至于沉渊，他和小狼应该是旗鼓相当。这么一想，那允书岂不是和栖夜或者鬼后一样的主事地位？ 不过允书既然是鬼，且还有些修为，那她在鬼界那么长的时间，没见过也罢，但为何从来没听谁说起过？ 正琢磨间，顾流光却察觉到一股极其凛冽的鬼气陡然充斥整个房间。一时间屋内的温度如同到了深冬，跳烁的烛火也瞬间拉长了数倍，变成了可怖的幽蓝颜色。 顾流光吓了一跳，还未说句什么，就听得玉容公主大声道：“允书！别！”却是看向她的身侧。 饶是顾流光并非如最初那般怕鬼，可她一侧目就见到一张极其扭曲的脸，鬼爪犀利，只差半分就要抓住自己，顿时大叫出声，心脏险些跳了出来。 允书见玉容公主在那儿好端端的站着，不免心生疑惑，但随即收起了些许杀意，走去了她身边。又低声关心道：“你受伤了吗，在哪里？” “允书，我没事，你别担心。”玉容公主一双美目内神色复杂，“是我求他们引你过来的。”说罢，玉容公主将有关婚事的一切和盘托出。 允书听后眉头紧皱，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又一脸不相信的看向顾流光和小狼。 他们一个妖一个魔，凭什么帮助玉儿？允书在心中暗道。 顾流光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加上屋内的气氛仍是诡异非常，她便用双手搓了搓胳膊，道：“那个，允书”见允书眼神一凛，“咳，能不能把这鬼气先收收？”又道，“你这么厉害，肯定能看出来我和他，”指指小狼，“是对你们做不了什么的。” 玉容公主也点头，轻轻拉了一下允书的衣袖，道：“虽然他们凭空而来，我也不太信他们，但是这件事上，我们目的一样。” 允书轻哼一声，将屋子里的阴森鬼气收去，又见小狼手上还拿着玉佩，一脸不悦的拿了回来。发现玉佩上染有血迹，不满道：“谁出的馊主意？” “”顾流光一听他这话，咬了咬唇有些不开心，嘟囔，“这如果算是馊主意，那你说什么好主意能召你来？” 玉容公主“噗嗤”笑出声，掩唇解释道：“允书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太在乎我，所以不想见我受伤。”对着允书摇了摇头，“允书，若非这样做，恐怕你也不回来抱歉，可能打扰到了你。” “你我之间，有什么打扰可言？”允书对着玉容公主温柔淡笑，又用手抚了抚她的鬓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即将分别

看着他们一个浓情一个蜜意，顾流光和小狼面面相觑。 小狼倒是没经历过这些，所以心里想的只是这个时候他们这样不太恰当，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断。顾流光则是想起了为人时候的自己，当初相信天长地久的誓言时，是不是同此刻玉容公主脸上的表情一样，溢出了幸福？ 但很快她又双眸黯淡，心中连连道干嘛拿允书和林万俟相比，这允书虽然看起来是只不能多惹的厉鬼，可也比林万俟好太多，对待玉容公主也是真心实意。 这样说起来，林万俟连栖夜也不如，别的不说，至少栖夜几次三番的救自己，哪怕天界倾影明确说杀了她可以让黑泉恢复，栖夜也没有立刻动手。如果换作林万俟，莫说他袖手旁观不救她，他不落井下石要她快快归天她都该谢天谢地了。 等等，她在想什么？ 顾流光蓦地回神，几分尴尬道：“不如你先带公主走吧……”声音渐小，“你这么厉害的鬼气，就算有仙帮我们作掩护，恐怕也挡不了多久。” “你说什么？”允书当即侧目，眉目间尽是阴霾。 顾流光被他的犀利的眼神弄得一哆嗦，摆手道：“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只是好歹分下时间场合吧。”咽了口唾沫继续，“有个仙他也很不满这次天界的决断，觉得拆人姻缘是大错特错，才帮了我们这一次，拖延他在锦州的同僚去了。”顿了顿，“你们也懂，他毕竟还是仙，有些掩护可以做一时，但做不了一世！所以有什么话，你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可以吗？” 允书听罢，稍微点了点头，看向玉容公主，道：“这次出来得太突然，我又不便带你去鬼界，你可有什么喜欢的地方？” 玉容公主想了片刻，轻声说出了一个地名。 允书笑道：“好，我们走。”周身鬼力再次浮动，屋内温度又瞬间跌了回去。顾流光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这样，可别把公主和宝宝冻坏了。” “噗……”玉容公主掩唇一笑，“谢谢你。”是谢她的关心，也是谢她做的这一切。 玉容公主本也是想问一句顾流光的姓名，却又觉得或许此生不复再见，问来也没用。如果有缘再见，那就另当别论，因为即使现在她心怀报答，也是做不了什么。 于是她深深看了顾流光一眼，颔首一笑。 顾流光见玉容公主站在允书启的结界中，身影越来越淡，便对她挥了挥手。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顾流光才终于松了口气，道：“好了好了，都解决了！” 屋内的烛火散发着微醺的光芒，阴森的寒气消无后，一切恢复如初。 小狼却低声笑道：“还没解决完，这两个宫女……站在这里很久了。” “差点把她们忘了。”顾流光说着，又挑唇一笑，“这两个就交给我来，小狼，你去外面把那些侍卫解决了吧。”见小狼一脸惊愕，解释，“不是那个‘解决’，你让他们昏睡不起就行。因为这样一来，就算圣上想怪罪他们失职，但全部侍卫宫女都睡着了，要追究也是没办法的。” 小狼这才会意，道：“顾，你总能想到一些我想不到的。” 哪知小狼正准备照顾流光所说那般去庭院内，允书却去而复返，突然就半个身子浮在半空中。 “……你想吓死人啊！”顾流光拍拍心口，暗道看来明珂姐说的也不全对，什么鬼怕魔，这鬼都快把魔给吃掉了。 允书直径道：“你们两个，去过鬼界幽冥渊？” 顾流光和小狼相视一眼，随后问：“怎么？” 允书笑而不答，又仔细看了顾流光几眼，伸出手指向她道：“给你点提示，注意你戴着的那个东西。”说罢，再次消失不见。 她莫名其妙的低头。 只见之前冷绛胭给她的云浪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露出了一角，淡淡的蓝色并不显眼，也不明白允书怎么发现的。但一想他的话，她心中又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将那云浪石解了下来，问小狼：“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小狼摇头，一双桃花眸内也是疑惑。想了片刻后，他道：“虽然我也不清楚，不过，顾，我觉得你暂时还是先别戴着它了。毕竟我们刚刚才帮了公主，他没必要害我们。” 顾流光抿唇道：“嗯，只是似乎哪里有一点问题。”她仔细想了想，“允书的气场让我觉得……已经达到了鬼后的境界，虽然鬼后时常隐匿着气场与我们交谈，但我感觉得到是差不多的。我还没见过鬼王，所以没拿允书和他比较。” 小狼之前的顾虑又浮上心头，他很想说这个允书应该就是鬼王，但又不想把顾流光牵涉进来，所以欲言又止。顾流光看到他这副模样，不免一笑道：“小狼你想到什么直说就是。”她不习惯他的吞吞吐吐。 “顾……”小狼仍是犹豫，眼风扫到顾流光手中握着的项链，暗道似乎冷绛胭已经将顾流光牵涉了进来，这样的情况下她知道得多些应该还是件好事。便应了一声，道：“我觉得允书是鬼王。” 顾流光杏眸微瞠，道：“怎么可能？” 小狼道：“还记得公主手中的玉佩吗，我曾经在鬼后身上见到过。那个时候我觉得这玉佩花纹特别，就问了她一句。她说这玉佩是鬼界工匠雕琢，整个鬼界也就两块。”顿了顿，“你也知道，玉佩这种东西多是男女互佩，代表着……” 听到这里，顾流光笑着打断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只是你这样说，我反而觉得允书不可能是鬼王。”解释，“你看，这玉佩是恩爱男女的贴身之物，既然鬼后身上有那么一块，鬼王又怎么会傻到把另一块赠与公主？要是鬼后问起玉佩的去向，他岂不是还得解释一通？”又道，“何况我记得鬼王叫‘凤楼’，不是说鬼王不可能易名做掩饰，只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这鬼王，该是跟鬼后差不多的。” 顾流光的这一番话也颇有道理，小狼的想法不禁几分动摇。只是这允书这么厉害，甚至能媲美鬼界主事，他又该会是谁？ 毕竟任何一界，都只会有一个“最”。 “小狼，”顾流光发现小狼似乎还在执着“鬼王”的事，便伸手按到了他的手背上，摇了摇头，“无关紧要的事我们都先别去想了，赶紧把侍卫和宫女们解决了吧。”又几分不好意思，“魔尊大人允我的半天，已经超出些时候了，我不想言而无信呢。”(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抹衣影

将那些侍卫和宫女全部解决之后，顾流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要小狼去门口等她。 她还记得，玉容公主屋内有一小碟精致糕点。上次她和小狼还有沉渊在桃花馆吃得尽兴，但栖夜却一口也没有尝到。栖夜说过他许久没有接触过人界食物，想也是已经忘记了糕点的味道。 还有明珂和冰龄，肯定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宫廷点心。 想到这里，顾流光便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了方帕子出来，将那五块糕点仔细摆放，又紧紧包好，放入怀中，打算带回去。 刚准备出门，一丝说不出来的气息从前方掠过，顾流光立刻追了两步。 对方比她还警觉几分，当即隐藏了，她只来得及看清一抹衣影。 “嗯？”顾流光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想要寻找出些许蛛丝马迹。虽然她魔力低微，不能像小狼和沉渊那般立刻捕捉到异族气息，不过这次她却很肯定，的确还有个异族在这里。 朝那气息消失的方向望过去，只见拐角处一片草木葱荣，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显出几分深不可测。顾流光颔首想了一阵，发现小狼并没有过来，可能这异族来得有些蹊跷，也没时间去通知他，便直接追随而去。 但她也不敢大意，幻出匕首半握在手中，心里暗道就算比不过术法，比力气和反应自己也是胜了一筹。 顾流光微微弯了身子，用空着的左手轻拂开挡住她去路的草叶，一步一顿。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她很少单独行事，尤其是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异族，更是没有应对的良策。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她就算硬着头皮也会走下去。 想到这里，顾流光将匕首握得更紧。 只是奇怪，她越走越远，眼前的视野倒是越来越开阔，异族必然不会藏匿其中。可异族若是藏匿在附近，她这点距离，应该是能感应到的。 正疑惑间，只听得身后一阵风声响起，叶影婆娑，透漏在地面上的光点自由散漫，或交错，或分割，看起来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顾流光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改掉怕鬼的习惯，念头虽然只是过了一瞬，她一个激灵，全身紧绷的转看向来路，不自觉地渐渐往后退。 大概紧张过度，顾流光分明是在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前面的动静，却又觉得背面凉嗖嗖的。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手突然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刷” 害怕到极致的时候，出现的实体反而让顾流光蓦然镇定下来。她察觉到自己手里还有匕首，第一时间就反手往肩膀一挥，根本就没有考虑会不会伤到自己的问题。 “是我！”沉渊立刻出声，同时手中光剑扫过，将顾流光的匕首往相反的地方挡开。 “沉渊？”顾流光诧异地回头，又转过身子，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他好几眼。确定他不是异族所幻，她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追寻不熟悉的异族气息结果追到了沉渊？是自己的问题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沉渊微一抬手，将光剑散去。 顾流光一脸疑惑，道：“我方才从屋内出来，察觉到有奇怪的气息，就过来瞧瞧但后来气息没了。”直直看向沉渊。 沉渊道：“我才来。” “我知道。”顾流光点头，“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不曾。” 顾流光便耸了耸肩，也将匕首收了起来，自我安慰道：“大概是我太敏感了吧，刚刚才接触了鬼气，所以现在一有点风吹草动都觉得草木皆兵。”见沉渊不大理解，“那个玉容公主”却欲言又止。 沉渊毕竟是天界的，玉容公主的事不是她的事，她似乎没有资格告诉沉渊这一切。 但是要不是沉渊帮助，拦下在锦州活动的仙，那个允书大概一出现就会被天界的盯上，带走玉容公主绝对不会这么容易。 顾流光几分踌躇的咬住下唇，最终还是低声道：“那个玉容公主和一个鬼私定了终身，所以那鬼带她走了，去过他们想过的生活。” “鬼？”沉渊略是一诧，又若有所思，“难怪方才这么厉害的鬼气我们还以为是大部分鬼差上来办事。”忍不住暗道，有这么厉害的鬼一直存在，鬼界隐藏的实力不容小觑。 顾流光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是道：“所以现在玉容公主和我姐夫的婚事是没办法成了，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虽然玉容公主喜欢的是鬼，但他们两情相悦，也该会有个好结局。”为了避免麻烦，她隐去了玉容公主已有身孕的事实。 哪知沉渊听后，却脸色沉重，摇头：“好结局？你可知人类和鬼过分亲近，会有怎样的后果？那玉容公主，不出一年，定会因阳气衰竭而死。”见顾流光欲言又止，“我指的是，那鬼刻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 “这个”顾流光双唇微翕，不过片刻后又释然，“人鬼殊途，玉容公主死了之后不也就是鬼了？他们两个这才算是长相厮守！” “你”沉渊哑然，“你这什么逻辑？” “难道不是这样吗？”顾流光一脸理所当然，“你以为谁都想为人，谁都，”故意顿了顿，“想做仙啊？” 沉渊自问说不过她，便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件事上，多说无益。”又道，“如此，此事暂告段落，你还有什么打算？”他自然是想她留在人界，这样他才能时时刻刻监视。 而顾流光此刻显然更喜欢魔界一些，她淡笑道：“当然是回去了，不然留在这里吗？”发现沉渊微微颔首，似乎真是这么想的，“这人界目前还有我不敢面对的人，也有放不下的牵挂。我多次插手人界的事，虽然魔尊大人都默许了，但我不能老是这么放纵。毕竟我是个魔，人界不是我该在的地方。” 沉渊薄唇紧抿，说不出来为何，他的心中竟然浮起了一丝烦躁。这份烦躁中感情复杂，不知是因他不能继续任务，还是因他才见了她短短一日又要久久分别。 但他随即又微微一怔，自己后面的那个念头是为何？ 顾流光见他又不说话，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后面的话，便继续笑道：“好了，沉渊，我先走一步啊。”顿了顿，咬住下唇，“糟糕，这都要走了，我还没给我朋友买东西！” 沉渊叹了口气，伸手，掌心光晕流转间，出现了不少物什。他道：“顺道帮你买了，收好吧。” 这倒是让顾流光始料未及，她欣喜之余，又感激道：“谢谢你了！”却有一丝疑惑，他从哪里知道自己需要这些东西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阿祝记事

分别是在所难免，会和时，小狼怕顾流光难过，也没有将不舍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在她即将消失前，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顾，你还会来人界的，是吧？” 眼前已经没了顾流光的身影，四下空旷，却回响起她的声音：“一定啦！” 顾流光素来不喜欢承诺，因为承诺太重，一旦答应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到。不过虽然她并不知道，下次又要何时才能与小狼相见，但她却隐约觉得，这次分别的时间不会太长。 似乎她和人界，一直都“缘分未尽”，兜兜转转，总是能与那些前尘过往扯上关系。 顾流光忍不住哂笑，自己平日里性子洒脱，偏偏对于顾家的事死活放不开手，不自觉就想多管闲事。 回到魔界时她先去了阁川，二话不说把东西放下之后，又立刻转去千重大殿。文雁她们似乎在她出门前说了句什么，不过她一心想着自己耽误了这么些时候，态度还是诚恳一点的好，只是随口应了几声，觉得好歹把栖夜这边给糊弄过去再说其他。 正走着的顾流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糕点，她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栖夜见到她从人界带回来的礼物时候的表情。 这多少能抵消一些延时的过错吧？ 胡思乱想间，她却感觉到有束犀利的目光一直在追自己，回头，发现外殿的记事们都在忙他们手上的工作，四下安静，倒只有书卷碰撞的声音。顾流光兀自疑惑，皱眉又走了几步，那被谁盯着的感觉再次出现，她蓦地回头，却仍然没有发现。 “什么情况？”顾流光喃喃。这些记事她一个都不认识，而自己最近乖乖的，也没给魔界惹上什么麻烦 是因为小狼？ 想起上次发生在烈炎崖的事，虽然最后栖夜并未把发生的一切公之于众，但毕竟小狼闯魔界禁地是事实，他闯了魔界禁地之后，栖夜将她带过去，最后不了了之也是事实。 在其他魔眼中，她是被优待的那个。顾流光也承认栖夜对自己宽容，唯独在小狼这件事上，如果这些魔都认为魔尊是因为她才放走了小狼，她会觉得有些不服。 只有她知道，那个时候她也差点死掉，而栖夜从始至终，似乎都没有要置小狼于死地的想法。 顾流光阖目，摇了摇头，懒得再去想那些已经过去的事。眼前就是内殿入口，顾流光对着两个记事微微一笑之后，走了进去。 有个执着书卷的记事见状，看向身侧，道：“好了，她进去了。”又笑，“我说你啊，六百年不回魔界，一回来怎么就怕人魔？” “我阿祝什么时候怕人魔了！”一直藏在书架旁的阿祝嘟囔着直起身子，将之前想好的借口说出，“我不过是觉得那个人魔太嚣张，你看，她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内殿，对我们一等魔族简直是不屑一顾啊！我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气，要是和她正面撞了，肯定会大战一番！” 另一个记事笑出了声，道：“大战？是唇枪舌战吧！不过听说，这人魔还真挺能扯的，直的能说成弯的，圆的能说成方的。” 阿祝心里好笑，不知道这顾流光哪里“能扯”了，自己在人界好歹没把她呛出内伤来。却又不敢表现，只能装作很惊讶的模样，边听边啧啧称奇。 “阿祝，你才回来是不知道，这人魔有点意思。虽然魔力不怎么样，但能让明珂对她死心塌地的，又是求情又是救她。”那个记事顿了顿，“还有，冰龄多高傲冷淡的一个魔，见了她也会客气两分。” “哈？”阿祝心里“咯噔”一声，在听到这些话之前，他还以为顾流光能去人界完全是因为她运气太好给撞上了，而今他却如临大敌。本就在担心她去栖夜面前道出“包子事件”，怀着一分侥幸心理，不过是觉得自己身为一等魔族，好歹能用位阶压压她，哪知道她竟然同冰龄还有明珂的关系不错，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是有背后撑腰的？ 但那两个记事显然不知道阿祝这么惊讶是为何，又把顾流光在魔界的一系列“光荣事迹”说了一遍，从火脉事件到两次去人界，再到带着妖回魔界顺便去了禁地，听得阿祝只觉得自己背上冷汗直冒。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怕过了。即使他骨子里不是个安分的魔，在当值期间他也确实有外出，但实际上他在任务方面却没有任何偏差。 可是他心里清楚，栖夜哪会管这些？只要是没有做该做的事，在人界假公济私，玩忽职守，那他余生别想有好日子过，也根本不用想什么时候再能领去人界的差事了。 “那个，贞，寄白，既然你们对那个人魔非常熟悉了，能不能告诉我，她喜欢什么啊？”顾流光出现在人界，就代表着对人界还是放不下。而阿祝认为，对付这种人魔，只要投其所好就行。 哪知他想的完美，却听寄白笑道：“你这可真难为我们两个了，放眼整个魔界，也就明珂和她最熟稔吧。我们虽然时常见她进进出出，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又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说罢，将书卷收好，规规矩矩的放了回去。 贞发现阿祝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也摇了摇头，道：“闲聊了这么久，你还不赶紧做自己的事？”又道，“她就是一个人魔，用你的话说，就是跟我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不用这么在意。我们这些记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呵呵呵”阿祝苦笑了两声，见两个同僚又开始埋头工作，他也只能叹了口气。 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握着书卷的手不禁微微一紧，阿祝一边暗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边看着手中物却更是发愁。 栖夜叫他出来找他不在的这些年间，记载了魔界发生过的事的书卷，肯定是要他把之前的都补起来。这样做的用意无非是要他继续留在魔界，然而现在的他对魔界还真喜欢不起来。 人界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还有只有趣的 “阿祝！原来你在这儿啊。”一个记事突然就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阿祝见她是从内殿走出，心里瞬间浮上一层不祥。 果然，那记事道：“魔尊大人叫你进去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无此心

顾流光跪在内殿中，心里七上八下。 她不知道外殿有个魔被她吓得都不敢进来，不过即使是明白了其中缘由，她也只会瞥他一眼，淡淡道：“我是那种魔？” 显然阿祝对她根本不了解。 而更显然她现在对付不了之前从未见过的这种状况。 栖夜一言不发地审阅着书案上的魔卷已久，执着笔的手偶尔在魔文边停顿，眼神稍有偏移，却始终不曾掠过顾流光。 至于她，从一进内殿就跪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不敢说，完全不知道栖夜这是什么意思。 她自认为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不过她却稍有保留，话中没有透露出分毫下不为例的意思。 毕竟她完全不能保证没有下次。 莫非栖夜是因为这样，才一言不发？ 顾流光壮了壮胆子，稍抬头快速的睃了栖夜一眼，见他脸上表情淡淡，似乎眼里就只有那魔文一般。她又悻悻低头，咬住下唇。 来魔界之前她还打算栖夜同她说上两句话之后就把糕点拿出来，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跪到什么时候。糕点要是出现，那才叫不合时宜。指不定栖夜还觉得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满脑子都是吃。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顾流光的注意力立刻被引了过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在中间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时倒显得有些沉重。 “见过魔尊大人。” “？”顾流光觉得这声音熟悉得很，好像最近才听过。想偏头，却听到栖夜终于开了口。 他道：“不过六百年的书卷，需要找这么久？” 那熟悉声音略是尴尬的笑了一声，道：“属下的错，太久不见魔文，有些忘了。” 栖夜便冷哼了一声，道：“拿上来。” 顾流光本是低着头，待见到一角鸦青色从身边晃过，不禁愣了愣。以这颜色做衣服的，她最近还真见过一个。 趁着他的身影刚好挡住栖夜，顾流光蓦地抬头。 “”她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暗紫色的长发，这声音，这衣服，不是那个嘴巴万分讨人嫌的阿祝还会是谁？ 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本就咬着唇的顾流光一下不察，力道大了些，只觉得一股血腥味迅速地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她忙低下头，舔了舔嘴唇，免得栖夜一见她流血，又会生气。 她不知道现在的阿祝见到她就如同避瘟神，即使阿祝很想知道她跪在这里是做什么，也不打算多嘴去问一句。这倒是让栖夜感觉很奇怪，以他对阿祝的了解，这个话包子是早就该问东问西了，尤其是因为顾流光身上的气息明明白白的说明她是个人魔。 于是栖夜将阿祝怀中抱着的书卷拿到书案摆好之后，道：“对于她，有何疑问？” “没有！”阿祝当即道。但见栖夜皱了皱眉，又低头改口：“太久不见魔尊大人处事，所以魔尊大人现在的决断与当初不同也情有可原。” “哦？”栖夜双目微敛，明显不相信。 这一声质疑倒让阿祝的心中打起了鼓，也不知道这个顾流光到底说没有说包子的事，他又不敢赌，还是假装不知最稳妥。 又听栖夜冷哼了一声，道：“她是顾流光，以后你们共事。” “我跟她？” “我跟他？”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 栖夜长眉一挑，道：“你们认识？” 阿祝连连道：“魔尊大人明鉴，属下才回来，怎么可能见过这个人魔。” 顾流光听他这么说，心里不屑，也道：“对啊，我看这个记事面生的很，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呵。”栖夜冷笑一声，“你们两个，脸上表情一模一样。”他不瞎，更不傻，这样的反应和表情，要不是有事瞒着他，他还真想不出来第二个解释。 见阿祝几分心虚的低头，避而不提，顾流光则是把唇咬到发白，眼神闪躲，他瞬间到了她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顾流光眸里划过一丝惊慌，又暗道这栖夜是真的觉得自己好欺负？放着个阿祝不问，专门来问她。 却听到栖夜道：“又流血了。”顿了顿，“毛病改掉一个又来一个。” 顾流光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栖夜关注的是她唇上的血，便用手指轻掠而过，讪讪笑道：“好了吧？” “哼。”栖夜收手，又转身，似乎还是不想同她多说一句。顾流光却觉得，既然他方才还关心她，也就说明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便试探着伸手轻轻拽了一下他的一角，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魔尊大人，我有东西要给您。” 阿祝立刻敏感的看向她，心几乎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包子吧？！ 而栖夜也几分好奇，略是侧目，盯着她的手。 察觉到两束关切的目光，顾流光的手如同被线扯住了一般，一顿一顿地缓缓伸向衣襟，摸到那包糕点，又再次一点一点拿了出来。 阿祝觉得自己快要停止呼吸了。 “”栖夜见到那被帕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不免沉默。顾流光咽了口唾沫，双手捧了，高举过头顶，又低下了头。 “您，您看这个吃的。” 阿祝浑身一颤，心中不住道这个顾流光可真够阴险的，一份包子能藏着掖着这么久，就是为了告状！也不知道这告状有什么好处完了完了，他摸过那个包子，有他的魔气，这下任凭他巧舌如簧也开脱不了了。 栖夜和顾流光哪里知道背后有个魔已经脸色发白，他们一个惴惴不安，一个倒是若有所思。 顾流光见栖夜久久不接，又结结巴巴补充道：“这，这个是玉容公主赏赐的，我想着好歹是宫里的东西，肯定比酒馆的好吃，所以我去酒馆就没给您带糕点”顿了顿，“您尝尝？” 栖夜听罢，唇角不自觉地挽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又蓦然收敛，讥诮道：“还记得本座？” “记得，当然记得！”顾流光点头，“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 阿祝听到那不是包子的时候，瞬间就长舒了一口气，但又听顾流光后面的一句话，不禁觉得好笑，暗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面的贞和寄白都觉得这顾流光很“能扯”了。 放眼魔界，除了她顾流光，谁又敢在栖夜面前说这些？ 借着缝隙，阿祝瞥到顾流光说完之后紧张的抿了抿唇，似乎唇上带了丝血迹。栖夜注意到了，接过她的糕点后，顺道就用拇指帮她的血迹擦去。 本是无比寻常的一个动作，栖夜无所谓，顾流光也早已习惯，阿祝却瞬间看得呆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必要讨好

“起来。”栖夜见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不免心中一叹。 其实她猜得不错，栖夜正是在因为不曾听到她表示“不再去人界”而生气。她的心始终还存留着人界，他不知到底要如何做，她才能看清形式。 强行以身份压制对她没有什么效果，她本身就是个棘手的麻烦。 这个麻烦，还把他给带得跑偏了。 顾流光没来魔界之前，他素来处事公正，是非分明，根本没有一个魔敢这么放肆。而她来了之后，因她背后隐藏着他不知道的事，他已经是格外偏袒。不过这偏袒，也应该是有个限度的。 他不能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她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错，而他就成了帮凶。身为魔界主事，多次放纵一个只会做错事的人魔，只会让其他魔心中不平。 尤其是这次他同她一起去人界，亲眼见到了她身边都是些异族之后，他更觉得这顾流光真是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想一想，她和妖族交好都不算什么了，这横来一个与他们生而对立的仙族，他都不知道顾流光到底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所以他觉得不管顾流光下次再以什么样的理由为借口想要去人界，他都不会答应。反正只要她不去人界，也就不会和她那堆乱七八糟的所谓朋友有交集。 见到栖夜看着自己，秋水目里却阴晴不定，顾流光心里发虚，虽然应了一声站起来，但也是大气也不敢出。颔首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栖夜见她恢复了初见时那般害怕模样，不禁弯了弯唇角，又转身看向近乎石化的阿祝，淡淡道：“这段时间你暂替冰龄，和顾流光共事。”低声，“她点子不错，偶尔歪打正着。” 阿祝这才讷讷回神，点头不迭道：“是，是，属下知道。”又瞥了顾流光一眼，暗道她既然能得到栖夜的认可，大抵还是有几分本事。 栖夜又道：“把书案上的东西整理分类。” 阿祝立刻照做。 “你也去。”栖夜看向顾流光，示意她也帮着整理。 顾流光根本不想和那个阿祝过多接触，便找了个借口道：“魔尊大人的书案，我这身份应该不适合” “你识字吗？”栖夜不屑挑唇。恐怕他就算把魔界最机密的内容摆在她面前，她也最多能说出两三个词来。 顾流光讪讪闭嘴，低头默默地走去了阿祝身旁。 栖夜见状，不免轻哼一声，掌心魔力应运间，周身玄色光雾流转，刹那就没了踪影。 阿祝察觉到栖夜的气息不见，瞬间长长松了口气，对顾流光道：“哎，你不识字的啊？” 顾流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才来多久？不识字情有可原。” “我没说情无可原啊，我只是好奇，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得到了魔尊大人的赏识。”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流光。 顾流光轻哼一声，将手边他递过来的两份书卷散页叠齐了，看也不看他，道：“少说废话多做事，小心我去魔尊大人面前告状他一走你就偷懒！” 本来她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阿祝瞬间就把这和“包子事件”联系了起来，更滔滔不绝：“说到告状，我刚回来的时候还以为你肯定会跟魔尊大人说那包子的事，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个小人魔倒是不畏强权。魔尊大人离你那么近，你也没有开口。” 顾流光懒得理他。 栖夜虽是问了一句“你们认识？”，却不代表他一定就要知道答案。能一眼看出来的事，而她又抓住个糕点岔开话题，他当然也不用再继续追问下去。有些事知道结果就好了，要那么多过程做什么。栖夜得过且过，她也乐得轻松，何必再主动开口去惹一身骚。 但阿祝根本就停不下来，继续道：“魔尊大人对你这个小人魔很不一般啊，而你好像也以我阿祝在人界混迹多年的经验来看，你是不是喜欢我们魔尊大人？” “”顾流光手上的动作蓦地一滞，“喜欢？”杏眸微瞠，“喜欢你个头啊！魔无所谓婚嫁也无所谓情爱，这是我一来到魔界就知道的，你活了一两千年还不知道？” “啊？这个”阿祝明显一愣，不知是不是在人界待了太久，真把这条给忘了，又道，“可是魔尊大人对你真的很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栖夜对谁这么关心，甚至还用手替她擦去了血渍。 顾流光若有所思，想了一阵之后大概明白了阿祝指的是什么，又觉得好像他在试探自己，便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栖夜待她当然不一样，要是没有那莫名其妙的血，她又哪里会有这等待遇？ 想一想，她宁愿做个小小人魔，虽然累一些苦一些，不过不用修炼也不用识字，最重要的是还能保持着人类习性。哪像她现在，明明认不了几个魔文，还要跟着这个讨人嫌的阿祝一起整理栖夜留下来的书卷。 “小顾，你怎么一回魔界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的不想说话啊。”阿祝边说着，边用胳膊碰了碰她，“是不是想回人界了？” 顾流光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严肃道：“这位，阿祝记事，”见阿祝极其认真的看着自己，期待着下一句话，“你要是想回人界呢，就直接去同魔尊大人说，不过千万别拉我下水。虽然我觉得那包子并不重要，但如果你一直再在我身边说个不停，等会儿魔尊大人回来了，我会把我之前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末了又添一句，“到时候就算你有一百张嘴，恐怕也抵不过我胜券在握。”说罢，一个潇洒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几。 阿祝神色几分尴尬，他本是想说，如果你想回人界，我想个办法帮你，然后我们互助哪知道顾流光张嘴就不停歇的说了一连串，他的好打算瞬间被击碎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放眼整个魔界，也就只有顾流光敢在栖夜的面前说些与魔界无关的话，阿祝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想了半晌之后，他决定换个话题，不如先套套近乎，拉拢关系，便道：“小顾啊，我毕竟在魔界待了这么多年，你初来乍到，有没有什么是想知道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化敌为友

顾流光听阿祝这么说，不免微微一愣，暗道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顾及他是一等魔族，位阶在那儿，她好歹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讪讪一笑后，她摇了摇头：“目前还真没有呢，如果有，我通常也是问明珂姐，就不劳阿祝记事挂心了。” 阿祝见她提起明珂，蓦然记起她在魔界这么久一直都是被明珂照顾着的。除了阁川之外，魔都是独来独往，但明珂的性子平易近人，很好相处，想来她们两个关系也应该不错。便道：“看来现在小珂也是能独当一面了，以前的小珂可是个非常胆小的姑娘。”说完，瞥了顾流光一眼。 对于关系亲近而不怎么了解的对象，只要稍微听到其他议论，以顾流光的性子，肯定是非常感兴趣的。而阿祝猜得不错，这一句话果然引起了顾流光的注意，她笑了一声，道：“明珂姐以前很胆小吗？是怎么个胆小法？” 阿祝便款款而谈：“一千年的魔界还不是现在的这个模样，说不上草木繁盛吧，但好歹也有阴晴圆缺的月，东升西落的日哦，这是个比喻，它们类似于人界的日月，但是并不是。”见顾流光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所以也就有风有雨，有打雷有闪电。我记得有一次打雷下暴雨，小珂还是第一次见，吓得她根本睡不着。恰好当时她才跟着我学魔界事务，所以那个时候她立刻就想到了我。” “哦”顾流光拉长了语调，用笔尾点了点额头，“明珂姐就找你去了？” “那是自然咯。”阿祝一双眼里又含了深深笑意，不过这次顾流光倒觉得没了初见时的那份轻佻。他继续道：“小珂赤着脚就来找我了，当时我还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站在床前，似乎在叫我。我刚准备睁开眼睛看个仔细，哪知道一道闪电同一时间落了下来，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顾流光边听边在想那场景，待阿祝说到照亮房间的闪电，她当即倒抽一口凉气：“突然出现个影子立在你床头，你竟然没被吓着？” 当然被吓着了！阿祝心里回应，却道：“我堂堂一等魔族，怎么会被这些小风小浪吓着！”顿了顿，“倒是把小珂吓坏了，那闪电之后一声惊雷，我就见她立刻瘫坐在了我床边。你也知道小珂挺高的，我抱了好几次才把她抱上床。” “抱上床？”顾流光察觉到脸上的肌肉不自在地抽了一抽。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挺高的，抱了好几次，上床？ 阿祝理所当然：“不抱上床难道让她继续在地上躺着？” “当然也不能继续躺着了，不过你说明珂姐挺高的，那说明她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啊，你这样做”说到这里，她又兀自抿抿唇，不再说下去。 她差点又忘了魔界这个地方，什么男女有别，什么世俗礼仪，根本都不用去管。 阿祝看她本来想说什么，却瞬间噤声，也就稍微想了想，会意道：“不会这么久了，你还分不清人界魔界吧？” “我，我当然能分清了！”顾流光被他一呛，微微噘嘴，不过又隐约觉得他突然提起明珂着实蹊跷。联想前面，她渐渐反应过来，唇角不禁挽起一个弧度，道：“阿祝记事，你绕来绕去说那么多，是单纯的想拉拢我呢，还是想我替你做些什么？” 见顾流光如此敞亮，阿祝不免有些吃惊，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道：“说得这么难听，我和小珂还有冰龄的关系都挺好，见你和他们相处不错，自然是觉得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咯。”继续，“况且我们在人界那么纷杂的地方都能遇到，说起来也是缘分，缘分哪！” “”顾流光默默翻了个白眼。但阿祝给的这个理由也不算牵强，她想了想，觉得如他所说，既然他是明珂和冰龄的朋友，那与他熟识就算不得是件坏事。加上他久在人界，这次回来大概是因为冰龄养伤，栖夜缺个可靠而能力又足够的记事，指不定什么时候他还会返回去。而自己心里始终牵挂人界，人界的动向她虽然不便在第一时间查明，有了阿祝这个帮手，应该也方便许多。 权衡一番，顾流光又觉得之前的那些事都不算事了，自己赌这一口气倒有些吃亏，便决定把前面的不快一笔勾销。她将笔就此搁置，端正坐好，道：“阿祝记事，其实呢，说起来你确实于我有恩，而我，也帮你隐瞒了一点点事实。就以这两件事来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放眼魔界，我和明珂姐还有冰龄哥最为熟识，你又是他们的故友，魔尊大人还让你我共事，这也确实是种缘分呢！” 阿祝心中暗自惊诧，这顾流光转变得未免太快了些，也不知道她刚刚沉默的时间做了什么打算，不过他又觉得顾流光的转变不是件坏事，最不济也是相互利用，他一个一等魔族还会怕她这个小小人魔？ 又听顾流光促狭笑道：“不过阿祝记事，你是什么时候回的魔界啊？看起来，你应该没被魔尊大人抓到‘假公济私’的现行吧？” 阿祝耸耸肩道：“也是命好，我刚回去，魔尊大人就到了。好在魔尊大人来我这里之前还去了其他地方，不然”又道，“哎我说，小顾你叫小珂是‘明珂姐’，叫冰龄是‘冰龄哥’，怎么到了我这儿就是‘阿祝记事’了！” “好说好说。”顾流光咬了一下唇，“那个，阿祝哥。”虽然叫了出来，却是不太适应。不过想想，他确实比自己年长，各方面倒优于自己，只是嘴巴欠了一点，自己这样叫一声也并不算吃亏。 哪知道阿祝听到之后，笑得更是开心，道：“既然小顾你都这么叫了，那做哥的也不能亏待妹妹咯。”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包来，仔细地一一打开，“说实话啊，魔尊大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要回来，想到小珂还没吃过人界的糕点，我特意去买了珍珠糕。你也尝尝，不过只能尝一块，剩下的都是小珂的！” 顾流光的眼神已经不争气的被那晶莹剔透的珍珠糕给抓去，听到阿祝说能吃一块，也就不客气了，道：“谢谢阿祝哥！”伸手去拿。 v1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暂解心结

一来二去，顾流光算是摸清楚了，这个阿祝是吃软的。 但这也不能代表他不吃硬，方才顾流光自我感觉她待他的态度已经够冷淡够强硬了，不过阿祝还是想了办法去收拢她，可以看出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他都能应对自如。不得不说这个阿祝还是有些手段，如果顾流光没在他以明珂为交好借口时走下这个铺好的台阶，恐怕他还有第三种办法。 这种锲而不舍和棉花手段倒让顾流光有些佩服。 同时也暗道要不是因为阿祝是魔族，恐怕她最要提防的反而是他。 顾流光吃下了这块珍珠糕，也算表示了他们以后合作融洽。她淡笑着见他收起了剩下的糕点，想起之前给栖夜的糕点自己并未来得及吃一块，也没有给冰龄和明珂留些，不免心中暗道可惜。 眼风扫到栖夜的书案还有些凌乱，顾流光立刻道：“阿祝哥，我们还是先完成魔尊大人的任务吧。”指了指栖夜的书案，“魔尊大人离开也有段时间了，万一回来，发现任务没有完成，恐怕会生气的。”讪讪一笑，“你也知道，我认识的魔文不多，现在才开始学呢。” 阿祝急忙收起糕点，不住点头，他还真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顾流光所料也不错，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栖夜就折返了回来，带着一身她最害怕的压迫气息。 掠过她时，他微侧目，见她已经写出了十几个魔文，字迹清晰，透着仔细，倒不似为了交差而浑水摸鱼，便轻哼了一声，直径走到书案前。 “魔尊大人。”阿祝当即跪下行礼，同时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顾流光。他实在是不太懂这个顾流光为何基本不遵循礼数，栖夜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 “嗯，起来。”栖夜简单一应，将书案上的书卷粗略扫了一眼，“还没完全忘。”算是评价阿祝的工作没有出错。 “属下不敢忘。”阿祝回道。 栖夜阖目，左手略挥道：“行了，你们都走。” “是。”阿祝如释重负。他们这些记事，在栖夜面前确实是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他平日里不严谨惯了，突然要他收起嬉皮笑脸过日子，他是非常不习惯的。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栖夜罚去了魔界的未明之地，永远回不来。 这未明之地他也只是在很早之前听说过一次，大概是魔界有些没有魔活动痕迹的地带，那里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只有魔尊才会掌握些许相关。 阿祝已经走了有些远，却发现顾流光竟然没跟上来，不由得侧身，一个劲地对她使眼色。奈何她却坐如松，根本不看他，一动也不动地继续写魔文。 栖夜也注意到了，叫了她一声：“顾流光？” 她从栖夜一进来就在猜他带的这气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而听到他竟然也叫自己离开，心中顿时有了数。不慌不乱地抬眸，淡淡道：“我觉得您应该有话要同我说。” “”阿祝倒抽了一口凉气，暗道他是顾流光，恐怕几百次都不够死。又觉得她不是那没脑子的魔，既然这样说了，也应该是有她的打算。他不在魔界的这段时间并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事，现在他留在这里反而不恰当。 不如学学人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顾流光看到阿祝离开，便放下笔起身，走到栖夜面前，颔首低声道：“是她又来了吗？” 栖夜的手指不禁微微一蜷。 见栖夜没有回答，顾流光不自觉地苦笑了一声，移开目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想知道，上次的书稿倾影对于黑泉有没有帮助吧？”又咬了咬下唇，道，“魔尊大人，其实我觉得，不如让我祭了黑泉”见栖夜秋水目中射出一道极其犀利的光直逼自己，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事情没到那个地步。”栖夜冷哼一声，“何必自暴自弃，胡思乱想。” 不过顾流光的这个说法，换另个角度去看也是不无道理。 玉湫影身似乎很执着于黑泉的恢复，更坚信只要找到那个“汲取了黑泉能量的魔杀之”即可解决问题。虽然多少年来栖夜都想黑泉能够恢复如初，和玉湫影身的协议也关于此，但她这份热心和这接二连三的消息倒是来得非常蹊跷，他暂时想不通其中缘由，倒觉得不妨先将计就计，捏造一个有异常治愈能力的魔，再捏造已经将其献祭的事实，届时黑泉并未恢复，那玉湫影身也就不用再继续坚持她的“认为”。 若在这样的情况下，玉湫影身还能说出什么不妥，那么她到底意欲何为就非常明显了。 加之顾流光说过她为人时，是死于一个仙的算计目前似乎所掌握的一切都指向了天界。 呵，堂堂神木司女，神界最高执掌，多少年来与天帝平分秋色，却唯独执着于置一个人魔于死地，这顾流光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倒还真是值得寻味。 顾流光看栖夜脸上的神色微有变化，又见他摇了摇头，唇角浮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不免心中纳闷，道：“您想到了什么？” 栖夜双目一敛，蓦然回神，心中暗道这个顾流光最近似乎又厉害了些，他的不少想法她都能猜中，而一些细微的举动也能被她读出些东西。她来魔界的时间倒也不算太长，但真不能小觑。 于是他淡淡道：“黑泉枯竭于千年前，你不过活了十八年，就算有异常的治愈能力，也与黑泉没有联系。”他没有说她有在为人前，魂魄被异族拘留千年的可能，以顾流光的性子，恐怕她又会再次去自动献祭。 听到这句话，顾流光先是一愣，又默默琢磨了一阵，道：“也对奇怪，我之前倒是听明珂姐说过，黑泉枯竭已久，只是我没有把这个和自己联系起来。”讪讪一笑，“可能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见她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心结已经解开，栖夜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他可以为她避去外来危险千万次，却抵不了她一颗执着求死的心。 又看她杏眸内一片清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便道：“既然无事，就回去。”她是没事了，他还有好些事需要处理。 “哦！”顾流光点点头，“那那个，属下告辞！”说完她又觉得拗口。 栖夜也同样不习惯，皱眉一抬手道：“你还是算了吧。” 第一百二十章 目瞪口呆

顾流光离开千重大殿之后本想是直接折回|问焦好好休息一番，但挂念冰龄的伤，便转去了饮犀。 哪知她离冰龄的住处还有十几步远的距离，那门突然打开，随后阿祝一脸雀跃的走了出来。明珂跟在他的身后，倒显得很茫然。 什么情况？顾流光暗自纳闷，决定先跟着看看。 饮犀比起问焦稍有不同，大概是一等魔族不算太多的原因，闲置的空地一片挨着一片。其中有个类似于庭院的地方，虽然没有鸟语花香，但小廊石亭倒是显出几分别致。 顾流光怕离得太近被他们发现魔气，因此一直保持了十步以上的距离。他们一路上交谈着什么，顾流光听不清楚，只能看到明珂不时抿唇笑笑，好像挺开心。 她又看了片刻，发现他们坐下了，看样子似乎在叙旧，倒没什么不妥，她便收起怀疑，打算去看冰龄。怎知她刚转身，就听到明珂道：“哎，顾流光！” 她只能再次转身，朝他们走过去。 “明珂姐，阿祝哥，真是你们啊。”顾流光笑着。 明珂不太明白：“为何是‘真是’？” 顾流光迟疑一瞬，道：“我是来探望冰龄哥的，结果还没走到呢，就看到你们的背影。当时想这魔长得好像你们，又不太确定，所以跟着你们走了一段。” 阿祝长长的“哦”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但也没说什么，岔开话题道：“冰龄的伤好了很多，我去看他的时候，生龙活虎说不上吧，神采奕奕倒是肯定有。”又伸手揽住了明珂的肩，“小珂，你说是不是。” 明珂点头：“阿祝说的不错，估计再过上三五天，冰龄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对于阿祝的动作倒是没有一点反感。 顾流光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不适应阿祝的举动，心中暗道他这个在人界待了六百年的魔分明就是在占明珂便宜，便不客气地坐去了明珂旁边，挽住了明珂的胳膊，佯装不经意地朝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拉，道：“明珂姐，我去人界的这半天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起去呢？”顿了顿，“人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那些东西啊，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说到好吃的，”阿祝毫不客气地打断，顺道又往明珂身边坐近一些，“我带回了些珍珠糕，小珂你尝尝。”见明珂似乎对于顾流光的提议很感兴趣，“下次要是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带你去人界。她在人界不过活了十八年，哪里有我这个待了六百年的资格老？”发现顾流光难得没回话，眼神在糕点上流连，“小顾你别忘了，之前在千重内殿可是已经吃过了。” “哼，小气！”顾流光噘嘴，再次拉了一把明珂。 明珂笑了笑，道：“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伸手拿了一块珍珠糕递到顾流光面前，“喏。” “明珂姐最好啦！”顾流光也不客气，接过珍珠糕，当即就咬了一口。 不过她却觉得哪里不对劲，阿祝说他是得知要回魔界之后，才去买的珍珠糕。他那么害怕栖夜，却敢在栖夜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买东西，而这东西的主要受益是明珂…… 加上他和明珂单独出来，到了这类似于庭院的地方，一男一女，说说笑笑…… 顾流光猛地坐了起来，惊讶地看向阿祝。 不会吧，阿祝喜欢明珂？！ 她连连摇头，魔界的禁令她非常清楚，但阿祝的言行举止，分明就是在刻意讨好心爱姑娘的少年郎。而阿祝在人界待了那么多年，难保不会染上人类的习性，懂了感情之事也在情理之中。 顾流光越想越觉得可疑，一双杏眸直直盯着阿祝，道：“阿祝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 阿祝微微一怔，而明珂则是一脸迷茫。 看到他们的这个反应，顾流光算是明白了，原来这阿祝还是单相思，倒是真的喜欢上了明珂。但明珂多少年来待在魔界，单纯到连眼泪是什么都不明白，更不会懂什么是感情了。 可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强烈要求去人界，和冰龄起了冲突之后出来，明珂和冰龄和动作与对话。 那个时候他们脸上平静如水，眼里却是含着爱人之间才会有的亲昵。至于这次，冰龄重伤，明珂大受打击，为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样子，几乎把平日里的冷静完全抛之脑后，顾流光很明白，只有为了爱人，女子才会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 这样一想，明珂不懂情|爱，却谙熟情|爱，前后难免太过于矛盾，分明是说不通的。 阿祝见顾流光在琢磨什么，大抵也是知道了她的意思，便笑几声，道：“不错，有个懂事儿的在这里，正好见证一下。”说着，捧起明珂的脸，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准备表白心意。 顾流光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阿祝却大手一挥，眼里笑意荡然无存，尽是认真地看着明珂，道：“小珂，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顾流光又看向明珂。 只见明珂想了片刻，点头道：“知道。”又笑着解释，“冰龄曾经也这样过，我问他，他同我说这是人类问好的礼仪。” 这句话吓得顾流光和阿祝手中的珍珠糕纷纷落地。 冰龄曾经也这样过？顾流光耳边不断回响着这句话，半晌之后才渐渐回过神来，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瞥到阿祝震惊之后眼里布满了失落，她便轻声问：“阿祝哥，你还好吗？” 明珂全然不知为何他们两个都如此惊讶，看看阿祝，又看看顾流光，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顿了顿，“哦，顾流光，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魔这件事。因为……冰龄这些，都是偷偷教我的。要是被魔尊大人知道了，肯定不好。” “当然不好了……”顾流光抿着唇还是忍不住笑。 要是栖夜知道了他最看重的冰龄在禁令下知错犯错，还不知道又是一场怎样的风波。 想到这里，顾流光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她是向着明珂和冰龄的，自然不会去多嘴。但这个阿祝，现在可以算是冰龄的情敌啊！ 侧目望去，只听到阿祝皱着眉在不停地嘀咕：“好个冰龄，假公济私，学了人类的东西，教坏我家小珂……”(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感情之事

本来阿祝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和明珂在一起后，留在魔界的余生便不会枯燥乏味。哪晓得郎有情，妾无意，他还没来得及表白心意就得了个这么惊骇的秘密，弄得他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顾流光却由衷的高兴。 一方面她很早就看出了些许端倪，另一方面她觉得冰龄和明珂是真的很般配。但同时她又忍不住心疼了阿祝一把，这个一等魔族，好不容易开了窍，喜欢上同族，哪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说起来，冰龄哥倒也真是……”顾流光本想说他“深藏不露”，被阿祝眼风一扫之后又讪讪闭口。 明珂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珍珠糕，有部分还是干净的，便蹲下身捡了起来。又笑道：“既然阿祝你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照顾冰龄。”将糕点包好，“还剩两块，我拿给他尝尝，没想到六百年了你还记得我们，真是谢谢你了。” 顾流光感觉阿祝都快哭了。 看到明珂离开，顾流光便坐得离阿祝近了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喂，你还好吗？先回个神缓缓！” “……”阿祝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缓不过来。” 顾流光“唉”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句什么好。 却听阿祝突然道：“不过听小珂的意思，似乎冰龄也并没有和她在一起啊，那我岂不是还有机会？” 顾流光摇头道：“我想冰龄哥一直没说明的原因是魔界禁止婚嫁吧，你这个机会我觉得挺渺茫的。”又拍了拍他的肩，“强扭的瓜不甜啊！” “不扭连瓜都没有！”阿祝当即反驳。 顾流光被他这句话一噎，不禁暗道这魔东拉西扯的本事倒也不赖，又回神，几分尴尬道：“阿祝哥你可想好啊，你要是执着去求个什么，恐怕后面会出现很不好的事情。”见阿祝现在恹恹，也没什么心情去分析，仔细解释，“魔界这么多年来除了人魔，你们是靠黑泉生存繁衍，而黑泉枯竭之后也就没有新魔出现。魔尊大人主事多年，肯定知道魔可以效仿人类来绵延后代，但他却一直没解禁令，其中缘由，恐怕没那么简单。” 哪知阿祝听到她这么说之后，竟然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屑道：“我实话跟你说吧，其中缘由就只有一个，魔尊大人是不懂变通！也不知道哪个魔尊定下来的规矩，不允许魔有婚嫁之事。之前那么多年守这规矩也就算了，现在魔界这么半死不活的还不允许魔自我繁衍，我也是不懂魔尊大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祝的每句话中都带着不敬，吓得顾流光连连四下张望，看有没有被其他魔给听到。见周围静谧，她松了口气，笑着道：“唔，那个阿祝哥，你先消消气啊。”顿了顿，“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既然魔也可以这样繁衍，今时非同往日，魔尊大人还遵循旧法，倒说不太过去了。”见阿祝似乎想说句什么，又打断，“可是魔尊大人就是魔尊大人，我们胳膊可拧不过大腿，你就别想其他的了！” 阿祝道：“一条胳膊当然拧不过大腿，多条愤怒的胳膊不就成事了？” 顾流光见阿祝目里深深的看着自己，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在心头弥漫开来，当即就撤回目光，道：“你要愤怒就愤怒去吧，可别拉我下水！”又道，“再说了，明珂姐就算选也是选冰龄哥，这么多年来，他们朝夕相处，心中早就有了彼此，照我的经验来看，你是没有机会的。”她说得倒是万分顺畅，说完之后才察觉到身边魔脸色越来越难看，立刻补充一句，“你现在这情况总比他们瞒着你，什么都不说，背地里却偷偷在一起的好。” “有可比性？”阿祝反问一句。 顾流光点头，道：“当然有了，而且这世上又不是你最惨，就我来说，经历都比你糟糕一些。” 阿祝稍微直起了身子，目里带了一丝探寻，显然是对她的过去感兴趣。而顾流光又觉得自己那些事都不算什么秘密了，过去已久，现在的她回想起来也就跟个旁观者似的，拿出来当谈资，哄哄阿祝也好。 想到这里，顾流光道：“我家里呢曾经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亲的，还有一个是外面捡的。我有个长姐，几年前就嫁人出去了，所以家里也就剩下了我和那个捡的。”觉得似乎一直称呼揽月仙子为“那个捡的”有些不妥，“那个捡的吧，我死后才知道，原来她是个仙，叫揽月仙子，下来历劫。” “仙下来历劫？这也能被你家捡到，倒是运气不错。”阿祝若有所思。 顾流光干干笑了两声，暗道这阿祝大概是觉得有仙庇佑，顾家福缘不浅，还不知道顾家被这个仙害得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顾流光却不想再多提揽月为人时候的事，只是简单道：“后来我和一个男人订了亲，一来二往的，他也认识了我全家人。然后他觉得，似乎揽月更适合他一些。其实如果那个时候他说出来，我生气是肯定的，但也不会再继续坚持嫁给他。结果他倒好，背着我和揽月在一起，这也就罢了，最后还觉得我碍手碍脚，把我给杀了。”摊手苦笑，“我就是这么死的。”顿了顿，“所以我觉得，明珂姐没有瞒着你，直接说出来也挺好。” 对于顾流光的过往阿祝虽然有些吃惊，但他的注意力却不是全部放在她的身上，因此也没有琢磨太多，反而道：“小珂她要怎么说出来？我看连她都不知道她喜欢冰龄，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顾流光迟疑了一瞬，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下面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阿祝心情复杂，如同一团乱麻，他不想相信自己都已经承认了的事实，因不甘而衍生的怒气，已经足以将他吞没。 可是这能怪谁？明珂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不在，他在她的成长中缺失那么久，而这片空白全是由冰龄填补，自己现在这样回来，面对一个浅显易见的答案，他又如何去努力争取些什么？简直是不战而败，没任何意义。 顾流光见他长久沉默，不禁把心提了起来。她最怕的就是他破罐子破摔，直径去栖夜面前告状，虽然阿祝看起来不像小人，但就怕他冲动之下，做了错误的决定。 半晌之后，阿祝长长叹了口气，阖目摆了摆手，道：“我阿祝……拿的起放的下。你去问问，冰龄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冰龄之意

顾流光稍微松了口气，虽然一时猜不准阿祝这句话里到底包含了什么打算，不过他逐渐平静的脸色，倒让她不用担心会发生她最害怕的事了。 “那阿祝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问了就来找你。”顾流光起身。 走进冰龄房间，顾流光看到他正和明珂说着什么的时候，她唇边忍不住浮起一抹促狭笑意。 怕明珂在这里，冰龄有些话不会说得太明白，她便找了个借口道：“那个，明珂姐，魔尊大人让我带些话给冰龄哥，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听到她说明来意，明珂和冰龄俱是一愣。想到顾流光最近确实是在栖夜身边做事，明珂点了点头道：“好。”起身看向冰龄，“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嗯。” 看他们两个这样，顾流光一时间还真觉得自己就是个拆散小爱侣的坏魔，略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后，她颔首走到冰龄身边坐下了。 “魔尊大人有何事吩咐？”冰龄问，他目里却闪过一丝怀疑。毕竟一向栖夜有事都是直接密语传告给他，而他近来养伤，栖夜是不大可能会给他任务的。加之上次他被顾流光小小的算计了一把，险些出了大事，现在同她说话，他还真不敢掉以轻心。 顾流光见明珂已经离开，冰龄周身的魔气又充满了戒备，想起自己上次做的“好事”，几分羞赧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冰龄哥真是对不起了。这其中的事……以后，以后说给你听。”又转移了话题直接道：“冰龄哥，话说你是不是喜欢明珂姐啊？” “……”冰龄被她问得措手不及，一脸怔愕。 顾流光便笑了笑，道：“哎，别的魔不懂，我可是懂的。才来魔界我可就看出来了，虽然你在大家面前做得很好，但眼神伪装不了，也就能骗骗那些‘不谙人事’的魔，像我可是瞒不过去的。” 冰龄眉头微皱，道：“魔尊大人究竟有何事要你转告于我？” 她摆摆手道：“我不过是找个借口支开明珂姐罢了，难道你想我在她面前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啊？”顿了顿，“冰龄哥，你就跟我说说吧！” 他阖目，声音不自觉颤了颤，道：“话不可以乱说。” “我这哪里是乱说，分明就是事实。”顾流光见他尽是逃避之意，声音又在发颤，显然心虚，继续，“你这是在顾及那魔界的规矩吧。” “……” 顾流光毫不泄气：“说到规矩，我听说，人界的很多规矩对于魔来说都是保密的，目前来说整个魔界中，能接触这些的除了魔尊大人，也就是冰龄哥你了。明珂姐说起来也就是个二等魔族，她是去哪儿认识的人界文字，又是去哪儿——”定定看着冰龄，“知道这亲吻额头是‘人类问好的礼仪’呢？” 冰龄浑身一颤，仍是沉默不语。 她便叹了口气，继续道：“冰龄哥，你觉得不说话就可以掩饰一切吗？据我所知，你那样做，要是被魔尊大人知道了，肯定会被罚得很惨。面临这么大的风险，你还是教了明珂姐不少东西，如果不是喜欢，那还会是什么？” “……”冰龄抿了抿唇，“你别说了。” 他实在不明白顾流光的意思，本是觉得她是想以此为要挟，但转念一想，顾流光似乎和他也没有太多直接联系，就算是要挟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地方。而随着顾流光的话一层一层深入，他的戒备和抵触之心也不自觉地渐渐退去。 他潜意识里，其实已经受够了将这份感情躲躲藏藏。 偶尔他也想要有谁知道，有谁了解。 “是，我喜欢她，又如何？”冰龄承认，“我不明白你得到我的答案到底是想做什么，不过这件事与明珂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顾流光拊掌一笑，道：“你承认就好了。”笑意更深，“冰龄哥你别着急啊，我真的只是这么一问，证明我没有看错而已。”顿了顿，“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吗？还是……接下来继续藏着心思，不让她知道？” 冰龄知道她一向好奇心重，对于她的解释他也挑不出太多瑕疵，但他并不想就这个危险话题多谈，便道：“魔界的规矩，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去触碰险地，置彼此于万劫不复。” “那你甘心吗？” “无所谓什么甘不甘心，我与她各司其职，一切以魔界为大。”冰龄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倒是让顾流光有些惆怅，本来觉得如果这个当事魔打算去争取些什么，她想个办法去从旁协助也无不可。可冰龄根本就没这个意思，明珂又是懵懵懂懂，她要是再多说几句，就成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于是顾流光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说其他的也没意思。”起身，“冰龄哥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但冰龄还是对于她突然问自己这个很是疑惑，好奇可能仅仅是个因素，她应该还是有其他目的。联想了一番，冰龄叫住她道：“谁叫你来问我这个？你要是真想问，绝不会等到这个时候。”见顾流光微微一怔，似乎在考虑，他直接给出了答案，“是阿祝吧。” “唔，这个……你猜的不错。”顾流光脸上讪讪，又坐了回去，“冰龄哥，实话跟你说吧，比起阿祝哥，我肯定跟你和明珂姐的关系更好一些，所以我自然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我也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如果，你曾经有过一丝想把你心意表明的动摇，那么——”轻声一笑，“我会帮你们的！” 又继续道：“我想你肯定知道，阿祝哥也喜欢明珂姐。虽然这是事实，但既然阿祝哥叫我来问你的想法，我就觉得，他大抵是也想得到你对于这件事的肯定。”见冰龄还是有些不太明白，顾流光暗叹一声，去过人界的魔和一直在魔界的魔思绪想法果然还是并不了一起。 再说明白一些：“如果阿祝哥确定你也同样喜欢着明珂姐，并且有想过和她在一起，打破现在这样的上下级关系，那么他应该也会帮你们的。” 这次冰龄听懂了，却摇头：“不必了，结果如何我可以承担，但我不想她跟我一起承担。这件事上，我不会奢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白兔子精

顾流光一脸无奈，又回到阿祝身边。 只见阿祝坐得跟尊佛似的，端端正正，面无表情，闭目不言，顾流光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入定。” 顾流光怔了怔：“我不过离开了一会儿，怎么你就开始‘入定’了？我要是离开半天再回来，你岂不是已经上天成了佛？” 阿祝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抿唇继续沉默。 顾流光见状便坐下了，也不看他，兀自道：“我说啊，你也别想不开了，入定那是修仙做的事，我们好端端的魔，干嘛用这个来惩罚自己？” 阿祝蓦然睁开眼睛，道：“哎，小顾，你这句话说得可真好，我也觉得修仙就是种折磨，自找罪受，简直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顾流光笑着瞥了他一眼道：“既然能开始胡扯，那就是又恢复了。”也不忘继续给他戴高帽子，“我就是说嘛，阿祝哥这性子，放眼望去可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因为儿女私情这种小事而看不开呢？” 明知道她的用意，阿祝还是觉得万分受用，道：“小顾你这人魔可真不错，我真是跟你相见恨晚啊！” 顾流光这次笑而不语，暗道要是早见了他，恐怕自己就不是因为揽月的设计而死，而是被他那些讨人嫌的话给气死了。 阿祝见她不说话，便咳了一声，言归正传：“那个，他说什么了。” 顾流光促狭道：“本姑娘的猜想还能有错？”注意到这次阿祝的脸色没太大变化，暗自松了口气，继续，“不过冰龄哥似乎从没想过把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他觉得这样做，可能会牵连明珂姐。我……说不出来的感觉，虽然知道他也是好心，想保护喜欢的姑娘，但是总觉得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 阿祝突然伸手点了一下顾流光的脑门儿，道：“看看，这有见识的魔和没见识的魔区别有多大。”指指自己，“像我，虽然是一等魔族，但在人界待过的就是不一样。而你，在人界哪怕只是生活了十八年，也远远超过了在这里活了几千年的魔的见识啊……” 顾流光捂着自己的额头嘟囔道：“你真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祝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个小丫头，我就想起了另一个小丫头。” “啊？”顾流光微微一怔。他这么说，那“另一个小丫头”肯定就不是明珂了，“什么‘另一个小丫头’？” 阿祝见顾流光问起，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无奈，道：“她啊，是只——” “阿祝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甜腻的声音蓦然在顾流光的身后响起。 顾流光略是一怔，抬头间只见到阿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目里写满不可思议，便转头看向声源，随后她也是愣住了。 这个穿着白袄子白裙子白靴子，绾着双髻，还有一对白色毛茸茸耳朵的…… 是什么？ “妖？”顾流光好半天才给她找了个定位，这气息倒是和小狼有些相似。 顾流光又打量了她几眼，她除了一身白之外，长相也很引人注目。粉粉嫩嫩的脸颊，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而一双大大的眼睛是淡淡的红色，看上去并没有吓人的气势，反而会觉得非常可爱。顾流光心内某一处不禁软了一分，看她的眼神也更仔细了一些。 怎知那妖听到顾流光的话后，一噘小嘴，顿时走上前两步，叉腰道：“对啊，我是妖！你是谁，离阿祝哥哥这么近，肯定不怀好意！”也打量了顾流光一番，“长得这么美，肯定是用了幻术！” 顾流光哭笑不得，捏了捏自己的脸道：“你这么说倒是冤枉我了……妹子啊，你是什么妖？”大概是小狼的原因，顾流光对于妖有莫名的好感。 “你瞎啊，我都没隐藏我的特征，你还看不出来！”她继续噘嘴，“还是说魔都这么蠢，只有我阿祝哥哥最聪明！” “……”顾流光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她的声音和话语让顾流光打了个寒噤。侧目间发现阿祝一反常态，还是愣愣的看着那妖，顾流光便用手肘拄了他一下，道：“发什么呆，这是你朋友？” “我是他媳妇儿！”那妖当即扬头，把腰挺得直直的。 “媳……”顾流光震惊到无以复加。这个妖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看起来换作人类岁数，可能都还没及笄。又看向阿祝，“你这个……” 阿祝却难得沉稳，摇摇头道：“瑶心，别闹了，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 瑶心的脸瞬间皱了起来，非常不开心地跺脚，连连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喜欢你，是你的媳妇儿！” 顾流光面露尴尬，觉得自己多站一秒就危险一分。这瑶心任性起来比她还厉害，她可招架不住。 “那个，阿祝哥，瑶心妹子，你们先聊，我……” 怎知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瑶心打断：“呸呸呸，谁是你‘哥’谁是你‘妹子’！”顿了顿，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明珂对不对！所以你见不得我，心虚想走！”又伸出手拦住她，“你别走，我有话说！” 顾流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瑶心分明就是来找明珂麻烦的，她都不太能招架，明珂那温柔性子，就更不用说了。与其让她去骚扰明珂，还不如自己扛下来。 想到这里，顾流光也一挺胸脯，以身高的优势俯视她道：“对，我就是明珂，这又关你什么事呢？”不待瑶心说话，往前逼近一步，“瑶心妹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以我活了一千多年的阅历告诉你，你一只妖擅闯魔界，是非常不对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们魔尊大人把你抓起来关到这魔界之中最可怕最阴森最恐怖的地方去！” “……你！”瑶心被顾流光的一席话说得心里发虚，“我……” “你要是再不走，恐怕还没等魔尊大人来，这饮犀里的一等魔族都会被你的妖气吸引。上次这魔界就是来了一只妖，结果话还没说上两句呢，就——”见瑶心的眸子越睁越大，顾流光渐渐收了声音，却突然“啊！”了一声。 “啊！”瑶心立刻被吓得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又看向一直沉默的阿祝，“阿祝哥哥……”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 这一声倒是让顾流光心中也生了些愧疚，吓这么个小妹子算什么事？可又一想她也没说谎，上次小狼来魔界，就引得问焦一阵骚动。小狼能够离开是跟凄柔有关，这瑶心再不走，她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顾流光怕阿祝心软，又见他久久不说话，便看向他提醒道：“魔尊大人厌妖，你应该是比我更清楚的哦？”(未完待续。)m。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妖兔与魔

阿祝骤然起身，以一种命令的语气道：“瑶心，回人界。” “阿祝哥哥” “回去！” 顾流光第一次见到阿祝怒，倒是和瑶心一样，不禁打了个激灵。 不过这倒是很管用，即使瑶心还在抽噎，也还是启了法阵离开。 顾流光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道：“阿祝哥，你挺厉害啊，在人界有个妖兔媳妇儿，回魔界还想要个魔媳妇儿？”见阿祝全然无视自己的打趣，“你这又是怎么了？” “实话，我被吓着了。”阿祝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我这才稍微缓过神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魔尊大人有多憎妖。”顿了顿，“那兔子的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敢来魔界！” 顾流光轻笑了一声，道：“你可别推卸责任啊，我还想问呢，她一只兔妖，怎么想来魔界就来魔界了，而且还直接到了饮犀。这其中，肯定跟你有关吧。” 阿祝道：“有关是有关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谁想到她今天心情好来逛魔界？” “嘻，我曾经听人说，白天不说人，夜里不说鬼，倒是不知道魔界不说妖。方才你不是正说她么，这兔妹子就立刻冒了出来。”顾流光忍不住打趣，“我看她耳朵长长的，是不是正好听到你说她了呢？” 阿祝似乎准备说句什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往她身后瞥了一眼。 顾流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到背后添了些脚步声。 侧头一看，只见方才还空无一魔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五个一等魔族。顾流光心里虚，暗道也不知刚刚自己说的话他们有没有听去，眼风扫到阿祝倒还镇定，便稍微松了口气。 反正天大的事有这个一等魔族顶着，而且这次这只妖可真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哪知那几个一等魔族先看了看阿祝，又一齐看向顾流光。其中一个道：“你这人魔，又带妖回来了？” “我”顾流光本想说冤枉，但觉得要是供出阿祝也不是朋友该做的事，转口，“你哪只眼睛看到这里有妖了？你是一等魔族，可不带这样污蔑我的。” 他哼了一声，道：“妖气这般浓郁，你想骗谁？”顿了顿，“上次那狼妖事件不了了之，这次你还想这么轻松跑掉？”上前一步抓住顾流光的手腕，“走，见魔尊大人！” 阿祝见那五个一等魔族脸上表情极其认真，知道这也不是闹着玩的，便笑着去拉开了抓住顾流光的手，道：“御宜啊，这次顾流光倒真没说谎。我都在这儿坐着，要是有妖，我能不知道？”见御宜似乎有话要说，又道，“我跟这个人魔也才认识一天，你可别冤枉我包庇她。” “这”御宜迟疑一瞬。 其余四个一等魔族大概是以御宜为尊，见他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而阿祝与他们也是同职同位，闹僵了也说不过去，也就小声道：“御宜，算了吧，算了。” 顾流光见他们在犹豫，便笑了一声，道：“俗话说捉贼拿赃，那捉妖也要拿出妖来证明啊，这位御宜记事可不能光凭妖气就说我带了妖回来吧。如果真有妖，指不定，是谁带的呢。”挑唇迅地瞥了阿祝一眼。 “”御宜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方才妖气浓郁，但他也确实没见到妖，如此一来，就算到栖夜面前去，可能也是他没理。 但既然自己已经挑起了话头，现在又怎么压得下去？ 顾流光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知道这一等魔族好面子，便给他找了个台阶，淡笑道：“不过御宜记事这么敏锐确实是件好事，如果有妖族踏入魔界一步，恐怕你会是第一个现情况的呢。” “哼。”御宜笑了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却又向顾流光走近一步，敛目警告，“人魔就该有人魔的本分。”转身，“都走吧。” 见着他们五个都回了房间，顾流光双手环胸，微微偏头想着什么。 “小顾，让你扛了冤枉，对不起了啊。”阿祝拍了拍顾流光的肩。 “小事儿，左耳进右耳出。”顾流光摇了摇头，“我是在想，原来我已经犯了众怒了啊” 虽然她在魔界的这段时间接触的魔也就那几个，但她的“光荣事迹”却早就传遍了整个魔界。最初顾流光还担心这样会引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过了一段时间也风平浪静，她也就放下了心。要不是刚刚御宜最后那句“人魔就该有人魔的本分”，顾流光恐怕还没考虑过要夹着尾巴做魔的情况。 想到这里，顾流光有些不开心了，咬了咬唇，嘟囔道：“我不过是去了两次人界，看了一次离光，带回一只狼妖，到了一次禁地，就引得他们这么不开心，恨不得抓住我的把柄落我”现阿祝面带惊讶的看着自己，“阿祝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阿祝失笑：“我的大姐啊，你可知道你刚说的那些，我誓整个魔界除了魔尊大人，没有谁敢这么你还说不过是？我真是佩服你，佩服你到五体投地！” 顾流光有些莫名其妙，道：“可去了两次魔界，这两次都是魔尊大人允许的，一次还是他主动提出带我去的，离光也是他亲自答应的，禁地要不是他带着我，我根本找不到。除了狼妖这件事，其余的错我都不认。” 阿祝仰天一叹：“我没说你错还是对，反正这样说吧，就我们来说，这些一等魔族啊，如果跟你一样去求魔尊大人，他是肯定不会答应的，你懂了吗？” 顾流光这次沉默了一阵，半垂眼眸，声音不禁低了好几分：“懂” 栖夜差不多算是有求必应还不都因为她的特殊？ 阿祝见顾流光的情绪骤然跌落，也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哪句话，略是尴尬。半晌之后咳了一声，道：“刚刚说到哪儿了？哦，那只兔子！我继续跟你说那只兔子。” 顾流光颔一应：“嗯。” “你不是想知道她怎么来魔界的吗，”阿祝伸手示意她坐回原来的地方，“当时我在人界有个任务，需要她卖消息，然后这兔子就说，卖消息可以，得给她个通行令。我本来懒得搭理她，但她那个消息还真是任务的关键。我没办法，就给了她个饮犀的通行令。当时想着我在饮犀，要是她来，我会第一时间察觉到，也能对付。”叹了口气，“就是这样咯。” 顾流光勉强笑了一声，道：“兔妹子挺可爱的，你也别唉声叹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界异象

阿祝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便连连说了好几件自以为有趣的往事，但顾流光仍是一脸兴趣索然，弄得阿祝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两个话多的魔同时沉默，倒是件很奇怪的事。 顾流光先一步意识到这反常，微微一怔之后，交叉叠在身前的手指蓦地分开，捂着嘴笑了一声，道：“我心情不好情有可原，你怎么也突然不说话了？” “我在那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你开始还嗯一声，后来一句回应都没有，我当然是觉得你不想听了。”阿祝耸耸肩，脸上几分无奈，“难道你不想听了我还继续说？” “不是不想听，”顾流光略是抱歉的笑了笑，“我”见阿祝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又摇摇头，“算了，我在饮犀待了这么久，还是回去学魔文吧！” 顾流光说着就要起身，却又被阿祝拉住了，他道：“小顾，你不是这吞吞吐吐的性子啊，干脆点儿，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苦笑：“我要是直说了，命还要不要？”算是在提示阿祝，有些事他是不该知道的。 阿祝听罢，拉着她衣袖的手瞬间就放开了，又打量了顾流光几眼，目里划过一丝疑惑，却笑道：“行，那你去吧。” 回到千重内殿，顾流光看到栖夜正在书案上俯首疾书，他眉头深锁，似乎又有什么麻烦，便没有开口打扰他。 默默走到小几前坐下了，她开始乖乖练字。 却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御宜说的那句“人魔就该有人魔的本分”。 怎样才叫“人魔的本分”？老老实实待在阁川，同那些人魔一起为全魔界的魔服务，没有一点自由，这就算是本分了吗？人魔不过是掺杂了人类的血液，而之所以有人魔，也不是人类一方面的过错，像繁衍后代的事，谁都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偏偏魔界的魔就这么痛恨人魔，认为他们是不纯的，更痛恨他们模仿人类的做法。 可笑，那他们又何必羡慕人类？吃不到葡萄觉得葡萄酸？ 想到这里，顾流光又摇了摇头，暗道也并不是所有魔都这样，比如冰龄就很注意学习人类文化，明珂对此也报以好奇的态度，至于阿祝，在人界待久了甚至舍不得回来，就更不用提他对人类的看法了。 所以其余的魔偏执，大概是太多年的观念沉淀让他们一直觉得什么都是优于人类的，才会逃避事实。 如此一来，阿祝说栖夜在“墨守陈规”，倒有些冤枉他。什么时候让魔都改变这样的观念，什么时候明珂就能和冰龄简单的在一起了。 “”走神之间，顾流光写字的力道不觉大了些，一个笔锋没划出来，反而凝了一团浓墨。她轻“啧”一声，皱了皱眉。 哪知她声音刚落，眼风却扫到栖夜猛地站了起来。她吓得手一抖，怔怔地看向他。 只见栖夜右手一扫，原本空荡的内殿中央顿时浮现了半个魔的身影。 顾流光惊讶的张了张口，因为那半个魔影的背景她是非常熟悉的人界。 栖夜语调中带了焦虑：“何事。”毕竟这些年来还没有哪个在人界的魔会如此着急的找他。 那魔张了张口，发现内殿中还有个人魔，脸上划过一丝惊诧，又收回目光，开口道：“人界出了点问题，本来有一处异动，出现了一个越行结界，那结界似乎与鬼族有关。在各族探查之时有个仙从那入口消失了，在这附近活动的仙找鬼差讨说法，鬼差矢口否认，这仙二话不说就动手。鬼差和仙打斗间，误伤了看热闹的妖，妖和鬼就一起” 栖夜大手一挥，示意他先停下，沉默片刻，道：“所以现在人界六族皆在？” 那魔摇头道：“人类暂时还没有参与，那一处地方隐秘，不是刻意的话，不会找到的。而天界的只有仙越聚越多，神界没有动静。” “嗯。”栖夜颔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魔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有些手足无措：“魔尊大人，这事该怎么处理呢？阿祝记事也不在，我”转口说重点，“我们魔界和妖还有鬼说起来是同盟，现在和仙打了起来，袖手旁观似乎说不过去。可要是参与”剩下的他没说，但就连顾流光也懂了他的意思。 三族和一族打，就算赢了也会因此被天界抓住话柄，说妖魔鬼心术不正，不是以正路取胜，传出去又能蛊惑无数人心。 人类虽然灵力最低，却胜在数量庞大。顾流光到了魔界之后才知道，其余各族对于人界的力量都是持一种观望态度，但能驾驭这庞大力量的，也仅有天界。 天界在人类的心目中就是救世的化身，这点，曾经为人的顾流光也深有体会。 所以要是这样的消息流传人界，那么人类的心思又会不约而同地倒向天界，妖魔鬼三族会吃这口舌上的大亏。人界的存在相当于一个平衡点，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去惹这平衡倾斜。 而栖夜这刻也在考虑各族的平衡问题，虽然是仙族起事，但也是因为那结界看似与鬼界相关。妖的参与是误伤，那魔如果参与，便是刻意。若是神族再来加入，恐怕他们是最被针对的那一支。 以魔界现在的情况，他不太敢冒这个险。 可若是袖手旁观，也会留给所谓的“同盟”话柄。 进退两难 怎知那魔却突然地轻呼一声，模糊地道了句“小心！”，内殿中央的魔影瞬间消无。 “这”顾流光本是在仔细思索，乍见出现了情况，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栖夜也是微微一怔，眉头皱得更紧，抬手就启了结界，显然是要去人界查看那边到底出了何事。 顾流光话比脑子快：“等等！” “嗯？”栖夜侧目，见她面露焦急之色，“你留下。”说罢踏入结界。 “等等！”顾流光再次道，“您先别急，我在想哪里有点不对！”喃喃自语，“那魔说他们打起来了，结界可能跟鬼有关，仙消失了，鬼和仙打斗误伤了妖”蓦然抬头，“对，就是这里！鬼和仙打斗误伤了妖，那说明这妖是被鬼伤到的。鬼族和妖族是同盟，妖也不傻，不至于跟木头似的站在那儿被伤。”顿了顿，“我看这个不是误伤那么简单，有预谋的！” 栖夜听罢，若有所思。 “我怀疑，有谁在刻意为之。”顾流光极其认真，“没有确定之前，您身为魔尊，还是先别出现的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公事公办

栖夜承认，顾流光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就算用“鬼和仙打斗误伤了妖”这句话来判断妖是被鬼伤到的有些不妥，但她后面那句“妖也不傻”，倒是说到了关键。 纵使妖有浓重的好奇心，也没有傻到站在旁边，还被同盟伤到的可能。而现在妖确实被波及，那么这样做的意图 目前来看，仙的意图很明显，是想知道消失的仙下落如何，而鬼的意图是否认那结界与自己有关，妖的意图暂时不明显，但如果把妖和鬼连在一起想，似乎是他们在故意向天界发难？ 只是这样做意欲何为，此事若想以打斗解决，神族迟早会参与，妖鬼两族岂不是自讨苦吃？ 就算他们寄希望于魔族，可照事情这么继续发展，魔族参与反而会落得个被动。为了整个魔界着想，他也不会带领魔卫去做些什么。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不是他想要的，但比起让整个魔界陷入困境，他宁愿独自承担前者。 顾流光见栖夜陷入沉默，脸色沉重，轻声道：“您也先别着急，方才的那个魔影消失，我觉得可能也是刻意而为之。即使不是他刻意，也是被其他的谁给刻意了。这样做的目的，非常明显。”说罢，顾流光自己微微一怔。 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重的心思了？ 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赶走这刻不合时宜的想法，继续道：“方才那魔的话也太模糊，经不起仔细琢磨。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您不能去人界，或许在妖鬼的设计中，就有您出现的一部分。”顿了顿，“何况鬼王鬼后还有妖主也都没消息，说明事情没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您也没必要出现。” 听到这句话，栖夜彻底冷静了下来。 关心则乱，他太在意魔族，害怕任何一个魔折损，见到那魔骤然消失时，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要不是顾流光足够清醒，在一旁提点，说出她发现的蛛丝马迹，恐怕他已经步入了对方的圈套。 栖夜缓缓叹了口气，敛目不语。 随后他又将之前的思路重新打乱，开始仅仅思考这鬼和这妖的问题。 鬼界看重以实力说话，所以鬼的性子分为两个极端，厉害的很厉害，胆小的很胆小。留在人界的仙多是为了任务，实力说不上多强，但也绝对不弱，否则反被异族拿下那就当真可笑。所以这个和仙打起来的鬼差，大抵是属于胆小但有些实力的，否则这仙也不会眼拙到去欺硬的地步。 至于妖，多是阴险狡诈，善于谋划和驾驭心思，要是和鬼界联手，就如同狼狈为奸，吃亏的肯定是仙。直接得出的结果是得罪天界，但显然鬼和妖不会没事找事。 事出无常肯定有其背后的原因，鬼族行事非常注重主事的吩咐，若是没有鬼王或是鬼后的命令，他们绝对不敢无事生非，更何况去招惹仙族。而妖族虽然追求自由，一旦为了命令也是可以六亲不认，不顾一切 栖夜冷哼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虽然还不清楚是鬼界主事还是妖界主事策划了这一切，但栖夜可以很确定，他们是在逼迫魔界，要魔界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您说什么呢？”顾流光不明所以。对于摆在面前的事情，她可以拣选出最有用的线索并且分析，但是像各族之间的利害关系，一直以来她却只是浅尝辄止，该有防备的她会防备，不过她认为可以不防备的，就绝对不会防备。 栖夜看向她道：“不论魔界是否参与这场打斗，都不会有好下场。”简单解释，“参与，那天界最针对的务必是我们。不参与，又会因同盟而被其余两族逼到死角。” 顾流光微微一诧，道：“虽然天界应该是最终利益获得者，可这件事看起来倒不是天界在刻意挑衅，他们也损失了一个仙”见栖夜点了一下头，更是吃惊，“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鬼族或者妖族的意思？” “嗯。”栖夜神色复杂。 纵使他一直不曾完全相信妖鬼两族，但同盟存在却是为了一同抵御外力侵蚀和天界侵扰，如今这两类强敌未去，他们又为何会选择自毁盟约？ 蓦然就想起了上一次玉湫影身来幻魔径时，所提出的“合作”。 “天界”栖夜秋水目内渐起波澜，十指微蜷。 此事虽然是鬼妖两族自愿参与，但和玉湫也一定脱不了干系。不知玉湫许了他们什么，才使得他们想出这么个阴招。 不过既然招数已出，他见招拆招便是。 栖夜唇角不禁浮现一抹蔑笑。 顾流光见他这般，不禁问道：“您有什么打算吗？” 栖夜转身看向她：“你去人界。”顿了一秒，“叫上阿祝。” “我？”顾流光大惊，连连摆手，“我这不是才回来吗，不去了，不想”去字尚含在口中，但被栖夜秋水目内寒光一凝视，她瞬间就没了说下去的勇气。讪讪收手，点头道：“好吧，知道了，我会完成任务的。” “你知道？”栖夜怕她不知道，满脑子只想着去人界找那些异族朋友。 顾流光无奈笑道：“是啊，据我所知，人界的鬼还有妖都带了不少人类脾性，您只叫我们两个去，显然就是想让我们这习惯了人界的一个半去处理这件事嘛。” 一个半？栖夜挑唇一笑：“你倒有自知之明。” 顾流光又带了几分试探，道：“看来您心里已经有数是怎样一回事了，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去。” 栖夜轻哼了一声，暗道这顾流光还是欠缺了一些东西，没有完全领悟他的意思，直接道：“你和鬼还有妖的关系不一般。”顿了顿，“有消息立刻告知本座。” “”顾流光张了张口，心中有些不悦，鬼也就算了，这是要她利用小狼？ 栖夜又道：“至于阿祝，放眼魔界，也就你和他的话最多。”言外之意便是，你们两个要是组合起来一唱一和，对付这人界的鬼妖仙，没有办不妥的可能。 听到这句话，顾流光的脑子里却蓦然闪现过一抹白影，暗自窃喜，既然有阿祝在，她也就不用利用小狼了。眼下有只更现成更巴不得为阿祝做事的妖在呢，而正如栖夜所认为的那样，比起不善言辞的小狼，娇憨可爱的瑶心似乎更容易套出有用消息。 想到这里，顾流光道：“我这就去找阿祝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如同闹剧

阿祝是被顾流光强拽去人界的。 当时他还在饮犀默坐思考着什么，顾流光蓦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拉他起身，抬手启了个结界，带着他直径传到混沌地带。 混沌地带是连接人界和魔界的地方，魔力不够的魔想要从魔界离开，务必要先到这个地方。 阿祝这才反应过来顾流光是要拉着自己去人界，惊慌道：“小顾你等等，你这偷偷去人界，要是被魔尊大人”一句话还没说完，顾流光已经用力强行把他推入了结界之中。 回神之时，已到人界。 眼前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也毫不为过，风云乱变，草木断残，各族气息混杂。哪怕是魔力低微的顾流光，也能分辨出其中仙气飘忽，妖气夹杂着血腥，而鬼气最为浓郁。她张望了一番，暂时没看到魔的情况，但鬼妖联手占了上风，倒是毋庸置疑。 阿祝看到眼前的情况，瞬间明白过来顾流光的用意，却是转身就走。 他最怕掺和进鱼龙混杂的场面。 但顾流光几乎立刻就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怎么，要当临阵脱逃的小狗啊？” 阿祝苦笑道：“我的大姐啊你没病吧，这种事你叫我来做什么？”又拍了拍顾流光的手背，“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被魔尊大人发现了偷溜出来，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流光“啧”了一声，道：“什么偷溜出来，这是魔尊大人的意思，叫我们来处理。”示意他的身后，又见阿祝一脸质疑，简单解释：“这件事就算要以强硬手段来处理，也不该我们魔界出头。而打起来的鬼妖仙长时间待在人界，脾性肯定也改变了不少。我们两个是魔之中烟火气最重的，所以，你懂了吧。” 听到是栖夜的意思，阿祝瞬间松了口气。他知道顾流光胆子大，所以一时间只能以为是她在自作主张要多管闲事，如今弄清楚了原委，哪怕他再想偷懒也是不成了，便道：“你仔细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流光迟疑了一瞬，道：“就是有魔传回消息说发现了人界异常，结果损失了一个仙，那仙觉得是鬼在作祟，然后打起来了。”有关于异族的阴谋猜想她只字未提，毕竟那是她的揣测而已，哪怕栖夜有同感，没证实之前她也不打算透露太多。 阿祝本是在往前走，顾流光说完之后他步子一滞，诧异道：“这打起来了，是要我们劝架？” “不然呢，跟着打？”顾流光感到好笑，“你这么能说，劝架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了。”拍了拍他的肩。 话音刚落，一个魔蓦地出现在他们跟前，顾流光稍退了一步，认出他就是那个突然没了联系的魔，立刻道：“方才消息断了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那魔却是看向阿祝道：“阿祝记事，方才他们打斗间险些波及到沐柔，所以我不得不立刻断了联系，将沐柔带离险境。”顿了顿，“现在仙族还在和妖族纠缠，鬼差受了些伤，不停问我和沐柔什么时候搬救兵。” “救兵这不是来了吗？”顾流光不禁稍扬了下巴，斜睨着阿祝，“看来你的手下只听你的，正好，这嘴皮子上的事我可就不管了，全靠你舌灿莲花啊。”忍不住促狭一笑，“我去看看那个结界，不过阿祝哥你可千万别动手。” 她离开之后，那魔几分疑惑的问阿祝：“阿祝记事，那不就是个人魔吗，怎么这样尊卑不分？” 阿祝打了一下他的头，道：“沐远啊，出身不好不代表就天资蠢钝，草民起义最后做了皇帝的比比皆是。你这小子在人界待了这么久，这都不知道。”又意识到这个比喻不太好，岔开话题，“走走走，去看看那鬼差。” 顾流光小心翼翼地闪避过仙妖打斗范围，只怕那妖有心把自己给卷了进去。好在围观的妖鬼中有不少只是呐喊助威的存在，他们围起的地方，反而将顾流光和危险地段给隔开。 “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打架还是结界？”顾流光轻声嘀咕了一句，隐约有些不屑，但同时也更加证明了她和栖夜并没有猜错。结界不过是个噱头，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顾流光走到结界边，尽量与它保持了一定距离，毕竟因为它已经损失了一个妖，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消失在人界。哪知她正欲伸出手去感应，却听到一声：“顾，你别动！” 她瞬间回头，笑逐颜开。 “小狼！”她看着已到身边的小狼，发现他脖间一圈灰毛隐约沾染血迹，顿时着急，“受伤了，我看看！”说罢就揽过他的头。 小狼轻叹一声，用右爪攀上她的小臂，道：“没有受伤，这血是仙的”又道，“顾，你怎么会来？那个东西很危险，你还是别留在这里了。”将顾流光往结界相反的地方拢了拢。 “我能不来吗，魔尊大人的命令。”顾流光不自觉地噘了噘嘴，又问，“不过小狼你怎么会和仙打起来？”神色慌张，“难道最初被鬼伤到的妖是你？” 小狼连连摇头：“不是我，这里”凑到顾流光耳边，“我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顾你先回魔界好不好？” 顾流光有些语塞，她来的目的就是查清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以及究竟会发生什么。但小狼要是知道，少不了又觉得栖夜在刻薄她，要她一个人魔来担此重任。 于是顾流光岔开话题道：“小狼，你感觉到了什么，不如跟我说说？” 小狼道：“我本是在鹫灵山修炼，而后接到了妖主的命令到这边来。妖主很少集合下属，我到来时发现竟然聚集了十几个妖，且妖力都在千年以上。不过倒是不见妖主的影子，正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不远处有仙和鬼差打起来了。” “妖主不在，集合”顾流光喃喃，又意识到自己一个魔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些琢磨似乎不妥，便改口，“你说妖力都在千年以上，那就没兔妹子什么事了。” “兔妹子？”小狼不解。 “哦，是这样！”顾流光淡笑，“不久前见过一个叫瑶心的兔妖，小小的，非常可爱，应该也就百多岁吧。” “瑶心？”小狼说着，摇了摇头，“顾，你弄错了，瑶心比我还年长，只是兔妖形态颇为娇你才会觉得她很年幼。”补充，“不过兔妖胜在数量庞大，妖力倒是” 剩下的小狼没说，顾流光也是会意，却忍不住暗道既然瑶心如此年长，那么看来她知道的还不少了。也不晓得阿祝会不会去从她那儿打听消息，小狼这里，她是真不愿多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口舌有功

顾流光一直把小狼当朋友。 朋友是可以肝胆相照，同生共死的。但现在，顾流光却觉得哪怕自己没有去探听妖族情况的意思，小狼也会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全部讲出来。 而她，却做不到把自己的秘密公开。 这么一想，顾流光就越发愧疚，她想得到消息不假，却不想是从小狼这里获得全部。 顾流光伸手摸了摸小狼的头，莞尔一笑，道：“那瑶心也在这里了？” “嗯。”小狼点头，“你找她吗？我带你去。” 转身欲走时，顾流光却感觉到背后有些异常。不经意地回眸，她惊讶发现那个结界竟然不见了。 可她还没有分辨出那结界到底是偏向哪族一些，即使大家都说那是跟鬼族有关，她也要眼见为实。 兀自皱眉，她心里不禁生出几分焦躁。 小狼不知道顾流光的心事，只是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不免回头：“顾？” “嗯。”顾流光虽然应了一声，眼神却没有收回来，自言自语，“不是说损失了一个仙吗，这结界都没了，那仙是肯定回不来了吧？”蓦地想起什么，惊出一身冷汗，看向小狼结结巴巴，“那，那个损失的仙，不是沉渊吧？” 小狼听她这么一问也是怔住了，低声：“我不知道……”虽然他对仙族没什么好感，但这沉渊倒可以算是仙中异类，前前后后和他们共事多次，相处久了，总归是有些感情。 小狼见顾流光咬住下唇不知所措，便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先去找仙族确认一下，再去找瑶心？” “不不。”顾流光眼神落在一处，即使心乱如麻，也没有完全抛却理智，“现在打的不可开交呢，我们去和仙族说话，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一直混乱不已的气息却突然渐渐剥离，又各自清晰起来。顾流光和小狼都感受到了，相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朝被围住的地方望去。 只见里面打斗的仙妖已经暂时停下，虽然他们仍目眦尽裂，运握术法，周身杀气凛凛，却被站在两方中间的阿祝给分开了。 顾流光仔细一看，脸上顿时划过一丝欣喜。 “小狼，你看那是谁。” 小狼看了一眼后，也松了口气：“哈……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原来阿祝跟顾流光所想一致，都想从瑶心那里打听消息，便问沐远有没有看到一只兔妖。沐远一阵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沐柔解释道：“有只兔妖刚看到我们，就来问过阿祝记事你在不在，哪知沐远一根筋，死活不愿意和妖有太多接触，就被他板着脸把她给赶走了。”又道：“我当时还说‘阿祝记事自有分寸，你怎么能欺负她呢，都快把她说哭了’，但是木已成舟，都已经把她得罪了，又怎么好意思再去找她。”说完，瞪了沐远一眼。 她是个姑娘，所以见瑶心一脸委屈时，心就偏了过去，忍不住数落这个与自己同时被黑泉孕育出的半个哥哥。 沐远却仍旧觉得自己没做错：“我不过实话实说，你也知道妖族多狡诈。” 阿祝听到沐远的话，忍不住伸手又敲了他的头，道：“你还知道妖族多——狡诈，”顿了顿，“这是‘多’，那还不是有少部分不狡诈的！那兔子跟我之前有很深的交情，你可倒好，直接把送上门的线索给我掐断了。” 话虽这样说，但阿祝也不能因为一个妖去指责自己的下属，便吩咐沐远和沐柔回该回的地方，这里有他和顾流光在就行。而或许真的是有些缘分，阿祝一转身就看到了正和仙打得不可开交的瑶心。 和她缠斗得不可开交的那个仙，他还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桃花馆前，在顾流光身边站着的那个。 阿祝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就分拂群众，左闪右避的到了中间，大声道：“鬼——王——来——了！” 异族们皆是一愣。 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并没有鬼王的影子，顿时大怒，开始纷纷咒骂阿祝报假消息。 阿祝却不慌不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我说‘鬼王来了’，却没有说‘鬼王现在来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都觉得那结界和鬼族有关，又从鬼差那里问不出个一二，为何不去找鬼王讨说法呢？”顿了顿，“鬼差解释不清情有可原，他毕竟不是主事。你们仙族的脾气未免也太暴躁了，拿个鬼差出气算什么事？” 他的几句话将矛头悄然转移，既没有引火上身，又自然的站去了同盟一边，甚至还问得仙族哑口无言，顾流光不免暗笑。 四下的异族们从最初的咒骂也变为议论，他们多是喜欢看热闹，打得越精彩越好，倒忽略了一些关键东西。听阿祝提起，有妖当即道：“对啊，怎么不见鬼王出来。” “就是，这事情闹得也不算小了，几个主事都没现身呢。” “是得找鬼王讨个说法。” 阿祝看向那被打得最惨的鬼差，示意他说话。 鬼差捂着眼睛，口齿不清地道：“鬼王联系不上……”话音未落，阿祝就忍不住想上前去踹他一脚。 真是猪脑子啊！缓兵之计会不会！阿祝心里暗骂。 眼看这鬼差又要把战火重新燃起，顾流光佯装为一个看客，半掩着口大声道：“是不是鬼王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所以正赶过来，才联系不上呢。” 听出来是顾流光的声音，阿祝和沉渊都朝她看了过去。 瑶心见他们两个眼色有异，也立刻敏感的回望。待见到是顾流光，顿时一蹦三尺高，道：“好你个明珂，不在你的魔界好好待着，还跟我阿祝哥哥跑到人界来了！” “……”阿祝低咳一声，“瑶心，别闹。” 侧目看到阿祝一脸严肃，瑶心顿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粉嫩的脸颊瞬间浮现两抹红晕，她低了头紧紧抿住了唇。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鬼妖族们认为又有热闹看，“鬼王”倒暂时被抛去了一边。他们脸上都带了丝不怀好意，齐齐朝顾流光看去，期待接下来上演的一出好戏。 顾流光被他们看得极其尴尬，一向胆大的她也忍不住低头，脸上红白交错，抿着唇暗道得找个什么借口转移话题才行。 好在阿祝急中生智，为了岔开话题，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那结界大家都说与鬼族有关，然而鬼差又否认，你们就没有想过其他可能？” 听到阿祝提起结界，顾流光瞬间抬头，伸手指向一处：“话说，那个结界刚刚消失了。”脸上带些同情的望向仙族，“不知道那仙还能不能再回来呢？”借着阿祝的问题把话岔得更远了几分。 四下果然又起一番议论：“哎呀，消失了？都没注意。” “结界什么时候没的？” “可怜的仙哦，也不知道掉去了什么地方……”(未完待续。)m。 第一百二十九章 确定幕后

见着一帮异族纷纷将注意力转去了结界，阿祝趁机混到了顾流光身边，道了一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顾流光想了片刻，道：“你穿针，我引线。”言下之意就是你起头，我附和。 她这样的打算倒是合情合理，毕竟她就是个人魔，从沐远不愿和她说话的那刻起，她就明白自己这身份还有散发出来的微弱魔气，就算说得再对也是没谁搭理的，倒不如在一旁协助。 何况如今看起来，同阿祝一唱一和来化解这场危机，也不算件难事。 只是没想到这句话刚好被黏着阿祝的瑶心给听了去，她哪里懂得其中的意思，瞬间就噘嘴嫌弃道：“你们恶不恶心，还穿针引线，以为是牛郎织女啊！” 顾流光略是一怔，随后无奈的耸耸肩，看向阿祝：“你的小尾巴你自己解决啊。”又错过阿祝的肩看向他身后正走过来的沉渊。 “流光。”沉渊低声，算是打招呼。 “沉渊。”顾流光笑着回。 瑶心刚刚才和沉渊打了一架，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叉腰就道：“你身为一个魔竟然还”又察觉到哪里不对，喃喃，“流光？什么流光？”望向顾流光，“你你不是明珂吗，你到底是谁？” 顾流光看了阿祝一眼，暗道当时为了帮明珂挡去这个小麻烦才冒名顶替，倒没想过后面还会有交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偏偏瑶心这死缠烂打的性子，她想着还觉得头疼。察觉到手背突然被蹭了蹭，顾流光低头，莞尔一笑道：“小狼，怎么了？”想起他说过认识瑶心，有了主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如你和瑶心过去聊聊？” 小狼正有此意，道：“好。” “去吧。”顾流光说完，就见小狼已经到了瑶心身边。毕竟他们是同族，瑶心也没那么大的反感，她带着一脸疑惑和不悦，跟着小狼去了一旁。 顾流光不禁叹了口气，对着阿祝打趣一句：“你的桃花债啊，还连累到我了。”又转身去看那些围在结界边讨论个不停的异族。想起沉渊在身边，她又问：“消失的仙是谁？还有你是接到命令来的吗？” 沉渊“呵”了一声，道：“消失的仙，你也认识。”见顾流光脸色微变，显然已经猜到是谁，又继续，“我有其他任务，到这里纯属偶然。”说罢，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任务，近在眼前。 而顾流光却以为沉渊是询问她的想法，便摇了摇头，道：“怎么什么事都能和兰不，揽月扯上联系？也是奇了怪了。”顿了顿，问，“她不是在天界吗，怎么又跑到人界来了。还是说她要继续历劫，以美色诱之，完成任务？” 顾流光的言语里透露出不屑，沉渊听得分明，却没有为自己的同僚辩驳。相反他还认为顾流光说得有几分道理，自从上次和揽月交谈之后，他对她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是个仙，却带有太多的凡尘气息。若是让其他族知道这仙曾经用了怎样的手段完成任务，想也是仙族的污点。 他实在不明白，天界为什么会派揽月下界，又为什么对于这任务的结果缄口不提。如此保密，简直是前所未有。 又听阿祝道：“小顾啊，还有这个仙君，这些事我们暂先搁置行不行？”顿了顿，“还有，哪个仙消失了我们弄清楚也没什么用，最主要的是那个结界，怎么来的，又怎么消失的。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什么仙啊鬼啊，都好说。” 顾流光抿了抿唇，点头：“嗯，对。”看向沉渊，“你是仙族，对于这鬼气比较敏感，方才肯定也看过那个结界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沉渊瞥了一眼那些围着消失结界窃窃私语的异族，低声道：“结界与鬼族有关。” “你能确定？” “鬼差不承认，妖族又维护鬼族，我们再确定也没有用。”沉渊有些无可奈何。 顾流光若有所思，喃喃：“那么这件事看起来确实是鬼族在捣鬼了”暗道鬼族和妖族这么一搅和，首先是损害了仙族，间接也拉了魔族下水，让魔族进退两难。如此说来，鬼妖他们背后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听见结界旁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发展为争吵继而又开始动手的趋势，顾流光连忙道：“阿祝哥，你的鬼王呢？” 阿祝支吾道：“你也清楚，有些法子可只能用一次啊用多了，谁都不相信了。”虽然这样说，脑子却不住地转着，琢磨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顾流光却道：“我觉得你那鬼王挺好用的，不然将计就计？反正”唇角笑意渐深，“鬼族不是我们的盟友吗？该他们出面承担的事，我们也没办法化解太多。”言下之意便是把这包袱给推回去。 既然鬼族和妖族联手想对魔族不利，那么魔族也没有必要再多顾忌了。 阿祝想了片刻，明白了顾流光的意思，“哈”地笑了一声，道：“不错。”顺手拉了离他并不远的那个鬼差，用手臂搭上他鬼差的肩膀，佯装好奇，“这结界都消失了，鬼族被冤枉得可以啊，我这魔族的都替你们感到不值。怎么，你们主事还不出来说明一二？难道真甘心背这个黑锅？” 那鬼差是真不知情，一脸苦意，道：“要是能联系上鬼王我们早就联系了，哪里犯得着和仙族动手哇，你也知道，仙族最克我们了。”揉了揉头顶上的包，“倒是联系上了鬼后，但鬼后说不急，这事儿跟我们没干系，不用太担心。唉” “也就是说，其实这些鬼差也不想闹事。”顾流光压低声音同沉渊道。 沉渊皱了皱眉，回：“便是他们主事搞的鬼。” “很清楚，很明显。”顾流光抿唇，“而且似乎，那鬼王也不在意我们到底怎么想，大概就算我们真的知道了真相，他也有办法来应对吧。” 沉渊沉默片刻，道：“鬼界主事狡猾，心思多不胜数，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只是不晓得他到底有什么打算，联系之前的仙魂，这恐怕有些棘手。”说罢，他想起了之前他有把自己发现的细微之处报给玉湫，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玉湫只是淡笑着要他继续监视顾流光，其余便不用管了。 顾流光认真听着沉渊的话，点头赞同，末了又蹙眉道：“不好，鬼后说的是不急，这事儿跟我们没干系，不用担心，这样轻松的语气，明摆着就是有后招难道，鬼王真的要来这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鬼王凤楼

顾流光话音刚落，就感到周围气场骤然一变，不免侧目朝一处望去。 而在场所有异族也同她一般，不约而同地噤声，四下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是…… 顾流光心跳得厉害，这样的情况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她预感到了不好的事，要么是她潜意识里在惧怕什么。 她放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觉地蜷紧，为了依托，她又不自觉地拽住了自己的衣角，似乎这样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只见前方原本晴朗天空渐渐就聚起了浓厚的黑云，遮天蔽日，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幕，将四周捂得密不透风。草木的苍翠在此刻看起来倒显出几分诡异，如凶残的爪牙，在周遭颤颤巍巍，不怀好意的注视着在场的每个异族。 顾流光不自觉地扭头看了看四周，这让她毛骨悚然的阴气连同景象一起倒是与记忆里的某处不谋而合。蹙眉仔细想了一番，她恍然大悟，低呼道：“我真是乌鸦嘴！” 黑云在一瞬间蓦地散尽。 在场的鬼族纷纷朝着前方下跪，脸上的表情恭敬又怯怕。看到这幕，其余的异族也都明白了过来，却是各自生出了其他心思。 顾流光这刻想的却是找小狼，毕竟上次在玉容公主的房间内她和小狼还为允书的身份纠结了好一阵。 而现在，顾流光可以很确定，鬼王和允书的气场虽然相似，但他们绝对不是同一个。 但她翘首期盼了许久，却没见到鬼王的庐山真面目。 在场的异族面面相觑，不明白鬼王到底是几个意思。 却听见“啊”的一声，突兀地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一个鹅黄衫女子蓦然出现在半空中，又以面朝地的重重落下。她四肢瘫软，发髻散乱，模样极其狼狈。 察觉到那女子身上有微弱的仙气，而给顾流光的感觉也是非常熟悉，她下意识地蹙眉，右手不自觉探上了心口，往后面退了一步，刚好躲到了沉渊的身后侧。 沉渊发现了，目光半垂，轻应了一声，算是对顾流光心中猜想的证实。 “好了仙，你没事了就快起来，免得等下你同僚说我们鬼界欺负了你。”一个男声凭空出现，那邪魅之中又带着几分肆意的腔调，顾流光倒觉得似曾相识。 揽月在地上又趴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又羞又气的起身坐好，用手擦了擦脸，本是想把脸上沾染的泥土拂去，却不曾想她的手也有无垢，如此一来，一张脸倒是越来越花了。跪着的鬼族不敢吭气，妖族却此起彼伏的纷纷笑了起来。揽月不明所以的看看他们，却在族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沉渊，顿时向他投以求救的眼神。 沉渊微微一诧，有些不知所措。 帮？他心里肯定不愿意。可不帮，旁边都是异族，他的漠然又说不过去。 心下一叹，沉渊只能轻摇头，无奈地往前走。只是他还没走两步，顾流光的脸就那么完全的展现在了揽月面前，她惊呼一声，瞬间就跳了起来，跟见了鬼似的。 顾流光见状，暗道我还不想见你呢，你倒反怕见我。又想起她本就做了亏心事，而现在她们是对立身份，怕自己倒也情有可原。便哼笑了一声，原本沉重的心情瞬间瓦解而散。 沉渊看到她已经站了起来，迈出去的步子不禁又退回去。 “小仙，你还不快让你的同僚看看有没有受伤？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也好回答。”男声再次响起，揽月如梦初醒般亦步亦趋的去找她身后的两个仙族。 真是丢尽了仙族的脸。顾流光心中一叹，几分不屑，又收回了目光，抬眸循声望去，依旧没有看到声源。以为是自己魔力低微，她便看向阿祝，轻声问：“你能看到鬼王吗？” 阿祝皱眉道：“看不到，他刻意隐匿着。”顿了顿，“你能确定是鬼王？” “嗯，**不离十。”顾流光点头，“虽然我没见过鬼王，但是我见过鬼后。鬼后的气场比现在这个稍微弱一些，放眼鬼界，也就鬼王有这修为了。”却在心中暗道她倒是还见过一个厉害的，不过在不明允书和鬼王关系究竟如何的情况下，她并不打算拿出来说。 “这个仙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大家都散了吧。在人界聚集，可不是件好事，会引得老百姓们惶恐的，呵呵。”那男声又道。 鬼族们听到主事的吩咐，自然都答应着“是”，而后最先消失在人界之中。而妖族见着鬼族都走了，低声商讨了片刻后，也都纷纷散去。 小狼已经和瑶心说了个大概，瑶心虽然脑子简单，但也知道轻重，便把一肚子的话都暂时忍住了，跟着小狼走到顾流光和阿祝之间。 顾流光对着小狼笑了笑，又问阿祝：“怎么办，我们也走？” “不慌。”阿祝双手环胸，大咧咧的继续看着声源，“鬼王，这仙族没有什么问题，按理来说您可以回去忙事儿了，可在场的就数您最厉害，不妨跟我们说说，那结界究竟是什么，您又是从哪儿救回的仙？” 顾流光吓了一跳，蹙眉小声道：“这问题不该由我们魔来说。” 阿祝用手半掩口道：“我知道，不过你能指望这些端着架子的仙族来问？” “……”顾流光抿了抿唇，睃了沉渊一眼，“也是。” 而阿祝起的这个头也确实不错，仙族都知道鬼和魔是同盟，而既然同盟之中都有质疑，那他们也不用沉默了。一齐看向声源，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呵，问得好啊。”凤楼笑了一声，语调虽慢，却不似冷绛胭那般带了媚气，“这结界跟我们鬼界是有关系，但跟我们却没什么关系。”顿了顿，“鬼界也像各位的主家一般，有分化的地域，虽然鬼界目前是我在主事，可也少不了有修为高深同族。大家都是长留人界的，应该知道人界的繁华最是吸引人，所以——”又笑了一声，“那结界不过是某个鬼想偷偷溜走所造出的罢了，让大家虚惊一场，我很抱歉。” 仙族对凤楼的解释不置可否。 倒是顾流光挑唇一笑，看了阿祝一眼，而阿祝单边耸耸肩，算是回应。 瑶心看到了，不悦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小狼便伸爪拽了拽瑶心的衣角，算是哄这个大他很多的“小妹妹”。 凤楼等了片刻，见没有谁再说话，便道：“既然说清楚了是场误会，我身为鬼界主事也给仙族表示了歉意。各位仙族，不如就此散去？” 顾及到他始终是鬼界主事，而揽月也被救了回来，仙族没有什么损失，得到解释之后他们没想过再追究。凤楼话音落后，他们互相看了看，点点头，随后也纷纷回了自己该回的地方。(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暂先退去

在场的瞬间就只剩下了顾流光他们几个。 “走吧。”顾流光心里有很多话，但得找个地方才能仔细说。 阿祝点了点头，显然深有同感。 顾流光又看向沉渊，“你跟我们走还是回天界？” 话音刚落，便听瑶心插嘴道：“只知道问男人，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了吗！” 顾流光微微一怔，大感好笑，略是弯腰道：“因为小狼是肯定跟我们走的，你是阿祝哥的小尾巴，他现在在人界，你当然也是要黏着他了。我不问你是因为——”直起身子指了指头，“有些能用脑子想到的事，又何必麻烦嘴巴说出来？” “……”阿祝、小狼和沉渊都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 “你，你们！”瑶心气得跳脚，脸上红白交错，“联合起来欺负我，欺负我！” 顾流光笑着，趁其不备，伸手快速的捏了捏她好早就想捏的兔耳朵，道：“瑶心这么可爱，我哪里舍得欺负你啊。”扫了他们三个一眼。目光掠过他们身后时脸色微变，又蓦地转为一本正经，笑道：“你们谁欺负瑶心？站出来！站出来的……”顿了顿，双手背去身后，准备跑路，“给瑶心十根胡萝卜！”说完立刻跑出去了好长的一段。 “顾流光！”瑶心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顿时大声，又可怜兮兮的看向阿祝，“阿祝哥哥……” “你们啊。”阿祝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真是一物降一物，他有点吃不消瑶心，可顾流光认真折腾起来，倒是够瑶心好受的。 眼风不经意地扫到半空之中有影子若隐若现，想到顾流光正好能看到他们背后，又突然跑这么远，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头也懒得回了，伸出手揽了瑶心一把，道：“走吧。” 事实上阿祝也没有会错意，他们几个之中，只有顾流光看到了，在族群皆散去之后，那朦朦胧胧的影子现身一瞬，对着她深深一笑。 就算她这刻已经不怎么怕鬼，却也觉得笑意瘆得慌，早些远离他的注视范围是最妥当的。 几个走到了人烟缭绕的地方，顾流光这才松了口气，侧目发现瑶心还是气鼓鼓的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忍不住笑道：“瑶心，还真生气了？要不这样，你不喜欢吃胡萝卜的话，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这里有银钱，带你去啊。” 瑶心嘟囔：“你就是个骗子，一会儿骗我是明珂，一会儿又骗我……”想不出来第二个，转口，“反正我才不相信你会带我去吃好吃的。” 顾流光淡笑着看向四周道：“这里多好，人声鼎沸。”低声，“烟火缭绕，鬼气退散。” “啊？”瑶心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分外认真，便也仔细琢磨了一番她的话，讷讷，“你的意思是……不会吧！” 沉渊和小狼在走路的过程中也察觉到了顾流光的用意，并且他们还发现有目光追随了他们一路。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瑶心竟然可以这么单纯，现在顾流光要是不提，恐怕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有什么不会的。”顾流光学会阿祝的耸肩动作之后，倒是用得越来越顺畅，“老规矩，找个地方该吃吃该喝喝该说说。”眼神不自觉地一黯，低声，“这次离我家很远，不用担心会遇见她了……” 小狼心中微微一疼，温柔的安慰道：“顾，不会那么凑巧的。”朝前看了一眼，岔开话题，“那里是个客栈，这时候人应该不多的，我们过去？” “嗯。”虽然顾流光也觉得不会那么凑巧，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化了面纱出来。 走进客栈，店小二一看到他们五个穿着不俗，脸色又有些沉重，显然有话要说。不消吩咐，立刻就引了他们去最安静的一角。那角落有一座大大的屏风，正好把角落和大厅分隔，阻挡了不少喧嚣。而长垂的黄玉珠帘又将座位点缀得不是那么寒酸，风过间珠帘脆响，倒别有一番味道。 顾流光知道沉渊不食五谷，而小狼又不挑食，便随便点了几个菜。点完后看向阿祝和瑶心，想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补充的，他们两个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真会吃。” “好吧，我把这算作夸奖了。”顾流光笑了一声。见店小二撩帘走出，她便正了话题，道：“虽然我们五个的身份有对立有同盟，但现在却有共同的不解之处，不如开诚布公，共商良策。” 阿祝笑着道：“小顾，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正经了？”手肘压在桌面上，用指沾了沾面前杯中的茶水，缓缓划下一道，“这有两只妖，两个魔……”看向沉渊，“你先说？” 顾流光知道阿祝是在算计沉渊，但一时间也不好开口插话，朋友和族人之间，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个最难的选择。好在阿祝的这个问题倒也不算涉及了天界，顾流光便抿了抿唇，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沉渊从跟他们走时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而为了接近顾流光，触及她背后的秘辛，现在的这一切倒显得不太那么重要了。只是长久以来他都习惯了倾听，一时间大家都看着他，倒让他很不能适应。 许久之后，他低声道：“鬼王对于结界的解释，我不相信。” 阿祝的眉毛挑了挑，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要是相信，我们几个又怎么会聚在一起？” “唔……阿祝哥。”顾流光咬了咬唇，对他摇头，示意他别这么咄咄逼人。沉渊这生人勿近的性子，能回答他的问题都算是破天荒了，顾流光本也不觉得他真能问出什么来。 联系他们的枢纽是她，所以还是得她来撑起话题。 于是顾流光道：“就算不相信，也有不相信的理由。我认为鬼王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一出现还把揽月给交了出来，这点就非常可疑。”看向小狼，“对于鬼王，小狼你有问题吗？” 小狼默了一秒，明白了顾流光的意思，摇头道：“没有。” 瑶心是最没心思的，听他们说话也不是很理解，便问：“其实我不太懂你们怎么就能确定他是鬼王？他一直没现身……而且就算现了身，我们几个也都没见过。” 阿祝接过话道：“很简单，鬼界制度分明，除了鬼差之外，就只有散鬼和主事。而主事无非鬼王和鬼后，很明显那声音是个男的。”顿了顿，“加上有能力来鬼界的鬼就只有鬼差和主事，那男鬼的气场你也能感知，定是在我们几个之上，所以不可能是鬼差来冒充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怎么看

“哦。”瑶心嘟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无比自然地倒入了阿祝的怀中，“可是阿祝哥哥，鬼王说鬼界有个鬼想偷偷溜走，我觉得很奇怪啊，鬼差不用‘偷偷溜’的，散鬼也没那本事，那他口中的‘鬼’是谁？” “这个……”阿祝倒是被瑶心给问住了，抬头想向顾流光求救，却看到顾流光促狭的眼神。他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低咳一声道：“小顾你怎么看？” 顾流光饶有兴趣的用手托腮，看着他们道：“就这么看。”顿了顿，直起身子认真，“瑶心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问题是在那‘鬼’身上。你们觉得这是杜撰，为了化解危机的借口，还是真有其事，不过鬼王借机发挥？”看向沉渊。 他们之中，也只有仙族对鬼非常敏锐。 沉渊阖目思索了一阵，低声道：“我认为是后者。” “小狼呢？” “嗯，我也是。” “阿祝哥？”顾流光本是一脸严肃，但一看到瑶心在阿祝怀中蹭个不停，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心中暗道还好明珂不喜欢阿祝，否则的话，还有个大麻烦在后面呢。 阿祝伸手轻按在了瑶心的头上，让她先消停一些，又道：“我当然是英雄所见略同了。”顿了顿，“要是是杜撰，当然会找个天衣无缝的借口，不像这个，只要有脑子，都会发现其中不对劲。” 顾流光点头：“而且一般来说，谎话是不会牵涉到自身利益的。而鬼王的话中很明确，有鬼想来人界，这就很值得琢磨。那鬼为何会想来人界，绝对不会是向往人界这么简单。还有那鬼既然能造出结界，说明他要么是已经成功来过人界，要么他现在还在人界，并没有回去。这样的鬼，力量不该在……”说到这里，她蓦地一滞。 下意识地看向小狼，眼神里神色复杂。 有目的来人界，而且还厉害的鬼，显然他们见过的那只就非常符合。 小狼见顾流光看着自己，联想她说的话，瞬间也明白了过来，轻声：“顾，你的意思是，那个‘鬼’……” “嗯。”顾流光点头。毕竟玉容公主是个人，她不可能去鬼界，最有可能的还是待在人界。那么允书为了照顾她，必定时常在两界之中来回。 “你们在说什么？”看出顾流光和小狼的神色在一瞬间凝重，阿祝不免问道。 顾流光微微一怔，却是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鬼界可能出了点什么事。”她没有把允书和玉容公主的事说出来。为了保护他们两个，顾流光觉得这种事越少被知道越好。而她还有一种感觉，允书和鬼王的关系是敌非友。 如果是朋友，鬼王在说到那结界时，又怎么会用“偷偷溜走”这样的词汇，想也是鬼王潜意识里对于那鬼的做法是非常不屑的。 加之允书在离开之前提了一句“注意你戴着的那个东西”，云浪石项链是鬼后冷绛胭给她的礼物，他这般说只能表明其中有什么不妥，同时也证明了他是站在鬼王和鬼后对立面的。 “……”顾流光轻轻叹了口气，暗道要是还有机会见到允书就好了，毕竟鬼界做出那么多事，他们这些异族只能够猜想，比不得那些常年待在鬼界的族人。 “不知道鬼界在预谋什么。”阿祝突然道，“下了好大一盘棋，但指向性模糊。” “嗯。”沉渊低声一应，“不可掉以轻心。”却是看向顾流光，“你……”欲言又止。 “我？” 沉渊颔首：“你要小心一些。” 不知为何，沉渊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脑子里有很多碎片，虽然暂时拼凑不起完整的画面，但直觉已经告诉了他，顾流光会有危险。 不过他的这句话于顾流光来说却是非常突兀的，她微微一怔，一脸迷茫道：“我需要小心什么？”又觉得沉渊是仙族，既然说出此话，应该是从他同僚那里听到了什么，便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下巴，“所以，揽月又开始要对付我了？” “嗯？”沉渊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吗？”顾流光倒是很有想法，“之前我为人的时候，揽月就用各种手段来恶心我，最后还抢走我的未婚夫，借他人之手将我除掉。现在我为魔，她又恢复了仙身，自然而然的去了我的对面。天界那么大，她待那儿不好，偏偏今日出现在人界还被结界带走，最后出现在我面前。”冷笑一声，“我在哪儿她就在哪儿，这不可疑吗？” 沉渊皱了皱眉，反应过来顾流光和他想的是两件事，但她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甚至她的这一番话对他来说还有些提点作用。似乎破碎的片段有部分叠合在了一起，对于他心中困惑的事，有了一个简单的答案。 顾流光以为沉渊不说话是在包庇揽月，便摇头道：“你是仙，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这次，她如果还是有害我念头，我绝不会客气。” 阿祝眼见气氛有些紧张，顿时笑着摆摆手道：“小顾，谁敢害你啊，我第一个不答应！”听瑶心轻哼了一声，又改口，“我，我绝不会答应！” “哼。”顾流光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你都是说得好听。”笑意退去，看向沉渊，“我知道杀仙是什么罪责，我方才说的那句话也绝不是危言耸听，既然我已经死过一次，就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沉渊叹了口气，“揽月此次下界并非为了你，是其他上仙的意思。”顿了顿，“被结界带走是凑巧，虽然你不相信，但这是事实。” 小狼自然是站在顾流光的这边，听到沉渊这般说，便道：“也有可能，在我们眼中是凑巧，实际上是‘事实’。” 顾流光似有所悟，道：“那这又是谁在设计？” 阿祝耸耸肩，朝沉渊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道：“不知道，反正今天的事蹊跷，不是鬼族，就是仙族，牵扯在里面……”轻哼了一声，低头，“你们妖主说什么了没？” 瑶心道：“不过就是叫我们来这里呀，但是我们刚到就打起来了，小狼也可以作证。” “嗯。”小狼应了一声。 阿祝无奈道：“这下可麻烦咯，鬼族仙族还有妖族都牵扯在里面，头疼。”岔开话题，“哎怎么还不上菜，都快饿死我了！闻着饭菜香又不能吃，真是罪过！”(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魔的朋友

阿祝突然把注意力转移到饭菜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同商讨的话题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就算他们在努力的模糊彼此界限，可在各自的立场前，他们还是有不能启齿的地方。 顾流光也觉得这气氛怪异得很，便起身，自告奋勇地道：“我去催催，你们等着啊。” 刚撩帘走出，面前就掠过一个身影。顾流光险些撞到他，本能地往后稍退了一步，而那个男人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急匆匆的进了前面的屏风。 “这……”顾流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小狼看到不对劲，立刻就到了她身边，“怎么了？” “你猜我看到了谁？”顾流光明显还没有缓过神来，声音发颤，身子却非常僵硬。她看向小狼时眼神里写满难以置信，而嘴巴张合间，说出了个让小狼也诧异的名字。 冯跃鸿。 “他怎么在这里？”小狼说着，往前走了两步。顾流光“哎”了一声，忙拉住他，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我们现在的谜团已经够多，别再添了。”说罢还是下意识地朝那边望了一眼，又看向小狼，笑：“你进去坐着吧，我去催催店小二。” 小狼应了一声，走回座位。坐下之后却觉得气氛好像有些诡异，他看看沉渊又看看阿祝，正欲开口说句什么，就听一直在玩阿祝发梢的瑶心开口道：“你喜欢那丫头啊？” 瑶心话音一落，他就察觉到沉渊和阿祝一同看向了自己。 小狼笑了一声道：“顾是我心中最重要的。”见瑶心张了张口，不待她说出来，继续，“因为顾是我的救命恩人。几年前她还为人的时候救过我，否则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 “人救妖？”沉渊沉吟。 小狼便把和顾流光相识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看向还在玩阿祝发梢的瑶心道：“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瑶心手中动作一滞，抬眸：“懂了啊，妖嘛，能死心塌地的追随着谁，要么是看上他了，要么是报恩。”又笑，“不过小狼，那顾流光长得挺漂亮，都可以和我们凄柔媲美了，你跟她又挺有缘分的，我觉得你们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呀。” 小狼低咳了一声，很是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倒是阿祝捏了捏瑶心肉嘟嘟的脸颊道：“你啊你，其他地方脑子转不快，就这方面比谁都透彻。” 瑶心一瞬间愣了愣。 阿祝很长时间都没有和她互动过了，而上次她擅自去饮犀时，阿祝头一次对她发火，之后语气万分冷淡疏离，她还以为他这段时间都不会主动接近自己了。但现在他的这个熟悉举动，瑶心心中悬着的石头瞬间就落了地，欢喜到了唇角，忍不住起身“吧唧”一口亲在阿祝的脸上，道：“阿祝哥哥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啦！” 恰好顾流光撩帘回来，见到这幕立刻一愣，又“啧”了一声道：“阿祝哥，你这是好事将近啊？要不这次回去，你就跟魔尊大人说说？” 瑶心并不知道魔界的规矩，听罢还扭捏了一下，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嗤。”顾流光抿唇一笑。 事实上她也并非完全是在开玩笑，虽然阿祝前些时候还对着她说喜欢明珂，但她现在也看出来了在阿祝心中，瑶心的分量明显是比明珂重的。大概是最初的执念作祟，阿祝才想着要和明珂在一起，没有注意到身边一直陪伴着的，其实早就非常重要。 而如果阿祝真的和瑶心成了事，那么明珂和冰龄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毕竟阿祝看着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魔，说好听点是敢作敢为，难听些就是胆大妄为。不过不管怎样，如果他坚定一些，说不定还真会去栖夜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 阿祝见顾流光杏眸内笑意深深，默了片刻也懂了她的意思，长长的鄙夷了一声，道：“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顾流光耸了耸肩，回：“我也没说‘在酒’啊。”顿了一秒，“何况我也不是醉翁。” 瑶心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是见到他们对答如流有些不开心，又自己把话题搬了出来，道：“那阿祝哥哥打算什么时候给魔尊说我们的事啊？” “这个……”阿祝面露尴尬，心中暗道这顾流光真是把他坑得够惨。要是承诺了时间，那瑶心一定会天天追着死缠烂打问结果，要是什么都不说，瑶心肯定又会生气。而在这件事上生气，恐怕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是哄不回来的。这么多年的关系因此断掉，他心中也很是不舍。 转移话题本是他最拿手的，但偏偏这招在瑶心这种执着于****结果的妖的身上，根本就行不通。 于是他权衡了一番，最终咬咬牙道：“瑶心啊，这事急不来的，你知道吗？嗯，所以需要从长计议。”又道，“而且你也看到了，最近事多得很，我都被召回魔界了，魔尊大人事务繁忙，可能现在也没工夫听我说这些儿女情长。”见瑶心扁了扁嘴，立刻保证，“不过你放心啊，我找个时间一定给魔尊大人说。” 听到这句话，瑶心才终于开心了些，重重点头：“嗯，阿祝哥哥说话算数！” “算数。” 顾流光见阿祝答应了，唇角不禁微微上扬。暗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答应了，不管是什么时候，那他肯定是会去栖夜面前说这件事的，如此一来，明珂和冰龄也算有了着落。 “顾流光。”瑶心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什么？”她看向瑶心。 瑶心抿了抿唇，几分害羞道：“我是不能跟阿祝哥哥回魔界了，你在他身边，一定要提醒他，别忙起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嘻。”顾流光轻笑一声，“放心放心，我一定提醒他！”看向一脸无奈的阿祝，眸内尽是促狭。 “唉！”阿祝叹了口气，“瑶心，你可知你所托非人啊，她目的不纯的！” 顾流光当即道：“本来就所托非人，我是魔。”听到帘外脚步声靠近，顿时添上一句，“好吃的可是来了，你再啰嗦，这顿饭你结账啊！”(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古里古怪

“珍馐美馔，未尝其味，先醉其色啊！”阿祝感叹了一句，立刻伸出筷子。 却是夹给瑶心。 “尝尝这个。” “嗯，阿祝哥哥你也吃！”瑶心声音又甜了两分。 顾流光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意，道：“有些魔啊，打着到人界任务的幌子，过起了美人入怀的生活。”又看了看沉渊和小狼，“我们三个，多余，真是多余。” 沉渊颇是无奈的笑笑，低头给自己添满了茶水。要不是因为顾流光不时会想起些什么问他，他还打算就这么一直默坐着不说话。反正这些妖魔于他来说，本是一辈子没什么交集的。 而小狼被瑶心问了那样一番话之后，看顾流光的时候就觉得尴尬了起来，又暗道好在顾流光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到瑶心说了什么，否则他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和她相处。 只是沉渊和小狼都没想到，被顾流光坑了一把的阿祝现在准备反坑回去。 他夹了一块笋到嘴里，嚼了几口咽下道：“这春笋和冬笋各有各的好处，秋笋嘛，就委实差了些。小顾啊，我看你现在还能算是根夏笋，再等等，可就真变成秋笋了。” “你什么意思？”顾流光一时间没能理解。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决定要用胳膊去拧大腿，好歹也得以身作则吧，光在一旁呐喊助威算什么事？”阿祝的眼睛里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笑意。 顾流光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用筷子挑了一块笋尖，远远丢进他的碗里，回道：“不管夏笋还是秋笋，都有最嫩的部分，你自己不会挑罢了。”顿了顿，“不过这嫩笋固然好吃，也不是魔尊大人喜欢的菜啊，我们要是每个魔都端盘笋送上去，他还不得以为我们是要造反？” 小狼和沉渊隐约听出了几分意思，但又觉得这与自己无关，即使不懂，也没有去追问。反倒是瑶心被他们绕得头晕，直接道：“什么老笋嫩笋，你们魔尊不喜欢吃就别给他吃了啊，这还能关系到造反上去？” 顾流光轻笑一声，道：“就算魔尊大人不喜欢吃笋，可阿祝哥还是得把盘子给端上去。不然啊，你和阿祝哥的事儿，可就难办了。” 瑶心吃得正是高兴，听到这句话，嘟着油亮亮的小嘴看向阿祝，口齿不清道：“阿祝哥哥，这可不行，你一定要把笋端给魔尊大人啊！” 阿祝深深吸了口气，看到顾流光眸里尽是得意之色，便对她做了个咬牙切齿的动作，又回答瑶心：“是是是，一定一定。” 这一餐饭顾流光只是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小狼不想跟他们抢，沉渊又不食五谷，因此只有阿祝和瑶心吃得格外愉快。 看着他们两个这般狼吞虎咽，顾流光大感好笑，本想和小狼说句什么，侧目却发现小狼立刻就别过了头，幽绿色的桃花眸内几分闪躲，顿时轻声：“小狼你不开心吗？” “不是……”小狼还未忘记瑶心的话，“顾，我……”抿唇，“我没事。” “你这样不像没事啊。”顾流光反而更担心了。自她认识小狼以来，他还没这么躲闪过。于是她又继续道：“你有什么事和我直接说，我——” 身旁的沉渊却蓦地站了起来。 顾流光又几分诧异的看向他，他低头简单道：“出去一下，有点事。”脸色不太好的匆匆离开。 “你们这是……”顾流光看看沉渊的背影，又看看小狼，“你们很奇怪啊，我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若有所思，“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聊了些什么？” 瑶心正拿着一个酱卤鸡腿啃着，听到顾流光问，就答：“也没什么，我就是问小狼唔——”小狼猛地起身，将瑶心握鸡腿的手推了一把，鸡腿肉正好完全塞到了她嘴里，把她后面要说的话也给堵住了。 “小狼？”顾流光蹙眉。 “顾，那个……”小狼决定岔开话题，“沉渊走得有点蹊跷，我们不方便，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顾流光一脸疑惑，虽然听了小狼的话缓缓起身，临走前却还是道了一句：“我希望我回来之后你能告诉我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不希望小狼有事瞒着她，而且她还感觉到了小狼瞒着的事与自己有关，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把鸡腿塞到瑶心嘴里的这个举动。 顾流光心里清楚，活着都会有秘密，如果小狼的隐瞒是因为他自身，她还能理解，并且忽略不计。但她害怕小狼如此遮掩，是因为得知了有关她的不好消息，他想要替她解决麻烦。 怀着这样的不安心情，顾流光追了沉渊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眼前景象空旷，人迹罕至，他才停了下来。 “流光，你？”沉渊察觉到了她的魔气，回头。 对于她的跟来，他不能理解。 顾流光喘了几口气，道：“谁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在搞什么鬼，小狼有事瞒着我，你又一脸沉重的到了这里。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沉渊抿了抿唇道：“流光你误会了，我来这里是因为——” “咦，沉渊仙君，你身后怎么还跟了条魔尾巴？”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声，语调含笑，听起来是在打趣。 顾流光循声望去，只一团白云缓缓落到了他们面前，层云分散间，从中走出个衣着极其华丽，模样十分美貌的男人来。 她瞬间看傻了眼，啧啧惊讶。 面前的男人，她只能想到用“风华绝代”四个字来形容。 只见那男人乌发束绾正髻，髻上竟然装饰着满满的墨玉珠片，其间还镶着一颗好大的明珠。他外着一件鹅黄底撒凤尾藤的湖蓝绲边薄衫，阳光倾斜间，那由冰蚕丝染过金粉再一一勒出的纹路便如水波般流转粼粼。其里的衣服缀满大朵的青山贯雪，他每一次动作，青山贯雪的花瓣便受着牵引，或开或掩，不论远观近望，都是美不胜收的一片。 这般繁复却不显杂乱的装束，加上他周身贵气萦绕，就算顾流光并不熟悉天界，也能猜到他必定身份尊贵，位高难攀。 沉渊款款行礼，道：“见过花神。” “花……花神？”顾流光大吃一惊，满脸难以置信，“花神是个男的？” 花神见状，淡笑道：“花神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啊，小魔女。”见顾流光还是不明白，“世传花神为女子也无不妥，因为花神是个职位。城霜当值的时候，花神就是女的。但她若是偷懒，也就只能由我锦休来负责了。” “原来是这样。”顾流光点头，暗道还真是受教了，又问，“那锦休花神你到人界有什么事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花神赠礼

顾流光刚问完就后悔了，心中暗道就算这锦休来人界有事，也是天界的事，她一个魔插什么嘴。讪讪道：“你们聊，我先走了。”却又忍不住打量了几眼锦休的华丽衣服。 “哎，不急。”锦休却觉得这个魔有些意思，“你既然能站在沉渊仙君旁边，我想想……你是那个救了仙魂的顾流光？” 顾流光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稀世美男能说出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紧张了，道：“是，我是顾流光。”顿了顿，“不过救仙魂并不是我的本意……我要是不救，恐怕现在沉渊他已经杀了我好几回了。” “哈哈。”锦休笑了一声。 沉渊仙君低咳，道：“我这是职责所在。” “我当然知道了，也能理解，毕竟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嘛。”顾流光接过他的话，顺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又看向锦休，见他身上的青山贯雪不断开合，重复着绽放的过程，由衷赞叹道：“这些青山贯雪真漂亮！” 锦休愣了愣，道：“你认识这花？” “嗯。”顾流光点头，“我挺喜欢这些的，所以以前家里庭院的花草，也多是我在打理。” 锦休颇有几分遇到知音的感触，抬手间，一朵花浮在掌心：“认识这个吗？” “书上见过，是御思国的琼央花。” 锦休打了个响指，花又换了一朵：“这个？” 顾流光莞尔：“这个我家里就有，是雪羽合欢。” “嗯？你家里有雪羽合欢？”锦休略是挑眉，“这花在人界花木中算是挑剔的了，能养活它，也算你厉害。”沉思片刻，决定用一种世间罕见的花来考顾流光。掌心仙气萦绕间，雪羽合欢淡去，被另一朵花取而代之，“这个认不出来了吧？” “唔……”顾流光咬唇蹙眉，仔细思索了一番，喃喃，“这花有点奇怪，形状似花非花，颜色似有若无，香气沁人而不浓郁，不像是庭院中物，但也不会生长在山谷峭壁之上。”心中隐约有了个答案，“难道是……九凰山的云苏？”她实在无法确定。 锦休“啧”了一声，将手中云苏散去：“不错。”直直看着顾流光，眼里尽是欣赏之色。 得到锦休的肯定，她顿时高兴道：“传说九凰山是人界仙山，有缘之人才会一睹风采。而那山上特有的云苏树是被凰鸟选中的栖木，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呢？” “从哪儿听的这些？”锦休笑，又看了沉渊一眼。沉渊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跟顾流光提过这些。他便收回目光，缓缓道：“你说的不错。很早之前凰鸟飞过此山，见云苏树，想起古语‘凤栖梧桐’，而自己却没有合适的栖木，心中生出凄哀。又觉云苏树是少有的佳木，凰鸟便看中了它，长鸣九日，示其为己有。不过这事多在天界流传，名为‘凰止云苏’。你一个魔……看起来修为还很浅薄，知道的倒不少，也是不错。” 顾流光仔细听着锦休对云苏往事的叙述，又见他夸自己，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羞涩，颔首抿唇笑道：“您过奖了。” 锦休微一摇头，沉思片刻，从腰间解下了那绣着绿萼梅的九变香囊，递到顾流光面前，道：“这九变香囊里有九种花籽，都是人界罕见，不可多得的花种。看在你这小魔女知道得那么多的份上，这香囊就赠予你了。” 顾流光愣住，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拿着吧。”锦休又道了一声。 顾流光咬唇看了沉渊一眼，见他也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接过了香囊，道：“谢谢您！”又自觉，“耽误了你们好些时候，实在过意不去……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这些花种。” 这次锦休没有再说什么，淡笑着看着顾流光走远。 沉渊收回目光，走到锦休面前道：“您这次下界是为了？” 他们之间，一个是高高在上，却忙到焦头烂额的神，一个是整日徘徊人界，只为任务而忙碌的仙。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偶有交集也是为了天界一位同僚下界历劫的事，不过这类小事往往锦休都直接传音来询问其近况，亲自到人界来倒是头一次。 然而锦休还是那永远不变的一句话：“阿诺的转世怎样了？” 沉渊微微一怔，道：“还是那样。” “这是第三世了吧？” “嗯，这一世结束，阿诺仙子就能回天界了。”沉渊答。 锦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三世劫都历完了，日子过得倒真快。”叹了口气，“那颜浔呢？” 沉渊摇头：“龙君只出现过一次，然后就回了玖海。” “也好，这件事他本也不该多插手，免得更麻烦。”锦休低声，不自觉地伸手拄抵在唇边，陷入沉默。 沉渊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在没有吩咐的情况下，沉渊也不能贸然离开。便稍微侧头，看了看在远处的顾流光。她似乎已经将花籽从香囊里取了出来，放在手心仔细看着，不时用指尖点点。这般认真的模样，沉渊倒是第一次见到。 又觉得她这大咧咧的性子竟然喜欢花草，并且谙熟此道，得到了锦休的赠礼，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锦休沉思间不经意地扫了沉渊一眼，看到他望着顾流光的眼神，专注而认真，蓦然笑道：“仙君动了凡心？” “嗯？”沉渊回神，看向锦休，“您说什么？”佯装未闻，却是心中一跳。 锦休并没有重复那句话，只是也将目光落去了顾流光的身上，淡笑道：“说起来，倒真是如出一辙。”顿了顿，“且这还是她的真实面容，没有一点掺假。” 沉渊明白他的意思，应了一声，道：“这一点委实奇怪，初见之时，属下也非常惊讶。” “奇怪便奇怪罢，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反正她一个低等魔，就算再能折腾也翻不了天。”锦休显然懒得深究，又添一句，“不过这小魔女可比玉湫有趣多了。”继续，“要不是因为她身份限制，我带回去也无不妥。” 沉渊大感意外，他不明白锦休是看中了顾流光的哪一点。要说是她对花草了解超出一般范围，可也仅在他这样不懂花草的面前说得头头是道。锦休手下的花司和仙子们常年磨砺，哪个不是比她熟知更多？ 锦休看出他的疑惑，笑道：“小魔女没有身份限制就对这些感兴趣，要是我加以引导，不日必定比我手下的那一群厉害，可惜……可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话直说

顾流光研究着掌心的花籽，察觉到附近的仙气蓦然少了一些，便侧目看了那边一眼。 沉渊瞬间就到了她面前。 “说完了？”顾流光笑问，顺手将花籽们装回九变香囊，“锦休花神的花籽可真难认，只有等我养出来才能知道这些是什么花了。” “很喜欢这些？”沉渊问了一句，仔细看着顾流光的脸。 顾流光发现他的目光同往日的不一样，道了一句：“是啊。”又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沉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顾流光应了一声起身，将香囊收好，边走边道：“锦休花神真的很让我意外，当然我不是说他的性别……我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好说话，还给了我好多花籽。”瞥了沉渊一眼。 事实上她觉得锦休和自己聊那么多肯定不只是想要送花籽这么简单，花籽不过是个随手的礼物罢了。她看那些花籽时就在不停琢磨，锦休到底有什么用意，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所以现在她打算从沉渊这里入手。 与自己相关的消息，她都不想错过，因为任何线索很有可能牵扯到她和栖夜一直在寻找的秘密答案。 然而她不知道，沉渊对于锦休的用意也并不了解，虽然锦休是出了名的好打交道，但也正是这谁都能是朋友的性子，才最难以捉摸。 看到顾流光的眼神里充满探寻，他只能道：“大概如伯牙子期，遇知音而心悦。” 顾流光忍不住笑道：“伯牙子期？你这也太抬举我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我对于花草的了解多一些，但锦休花神活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我在他眼里，肯定没有知音那么高的地位。” 沉渊脸色有些难看，撒谎他不会，可要给出个让她信服的理由，又委实太难。便模棱两可道：“花神他行事难以捉摸，我自然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比如他这次下界就只是为了阿诺仙子的事，在我眼里，完全事倍功半。” “阿诺仙子？”顾流光疑惑不解，“仙子历劫不是常事吗，为什么锦休花神会这么关注？” 想着这些仙子和顾流光没有丝毫关系，沉渊便决定告诉她一些天界的事，道：“阿诺仙子下界前和花神关系不错，所以得到花神关注，倒也无可厚非。以往这样的事，也并不在少数。不过花神想了解阿诺仙子的近况，本可直接传音与我，却偏偏下界当面询问，这就很是奇怪了。” “哦，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事倍功半’。”顾流光想了想，“不过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锦休花神本就在附近，传音和与你见面也差不多，索性选择了后者。” “但同我见面约定的地点，正是他传音我才知的。”沉渊又抛出一个问题。 顾流光迟疑一瞬，道：“这个……我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他就在附近，然后发现我们有仙有妖有魔的待在一起，不方便现身，所以？” 沉渊被她提点，暗道还真有这个可能，点头：“或许正是如此。”那么锦休的出现，大概是想提醒他不要同这些异族有过多来往。 如此，锦休和顾流光攀谈许多，是为了确定这是怎样一个魔，到底有没有怀揣别样心思？ 沉渊开始回忆锦休和顾流光交谈的每一句话，其中除了有些突兀外，并无其他不妥。又想到最后锦休说要不是顾流光身份限制，就带她回天界。他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终于把整件事情想透彻。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沉渊淡笑一瞬，“花神是想要我顾及身份，与异族保持界限。但他和你交谈之后，赠予你花籽，便不打算再管太多，这也是对你的认可。” “认可？”顾流光抿唇一笑，“认可有什么好处吗？被神认可，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心中却因为从沉渊那里得到的消息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关联而开心。她可不想和天界有什么牵扯，这生而对立本来就够麻烦的了。 但顾流光的笑容只停留了片刻，一想到小狼的支支吾吾，她瞬间失落的喃喃：“你这儿倒是没什么事了，小狼那里我还麻烦着呢。” “嗯，他怎么了？”沉渊不解。 顾流光耸耸肩：“不知道啊，我不是出去催店小二上菜吗，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对我躲躲闪闪的。我想了想，大概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聊了些关于我的话，刚开口问瑶心呢，小狼就给阻止了。”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看向沉渊，“对了，刚刚你也在啊，他们说了什么？” “……”沉渊愣了愣，回想当时经过，一时就明白为何小狼会有如此反应。 而这种事，他也不好开口。 顾流光仔细地观察着他脸色变化，发现他有些尴尬，“哦”了一声道：“沉渊，你该不会也想瞒着我吧？” “咳。”沉渊低咳一声，不置可否。 见他似乎真有这个打算，顾流光顿时就站去了他面前，直直盯着他道：“朋友之间要坦诚，你这样做，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沉渊如鲠在喉，发现顾流光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她杏眸清亮，灵气逼人，与她对视间，沉渊心中不由得有了些动摇。许久之后，他认输的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瑶心问小狼，他是不是喜欢你。” “唔？”顾流光愣了一愣，随后颔首又走回了沉渊旁边，“原来是这个，难怪小狼难以启齿。”忍不住笑了一声，“瑶心这个兔妹子，自己的事都还没落实，就开始操心别的事了。” 沉渊告诉她这个其实也有私心在，他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她和小狼的关系委实超过了一般的朋友。但他又认为用“肝胆相照”或者“生死之交”来形容他们也不妥，琢磨一番，倒觉得瑶心或许说的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不禁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顾流光很是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这样问？”本是想打着哈哈转移话题，但念及他都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如果自己避而不谈，那就说不过去了。便笑笑道：“不怎么想啊，你们都误会了，我和小狼就是朋友之间的关系，我对他不存在别的心思。”摇了摇头，“或者说我现在都不知道有‘别的心思’是怎样的感觉了。”微微一叹，“不说这个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免得他们担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思渐明

回到客栈时，顾流光撩开帘子就发现里面只剩下了瑶心，大感意外道：“他们呢？” “哎，你回来了。”瑶心还在吃着，嘴里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哪些好菜，“他们见你一直没回来，怕你们遇到了麻烦，就找你们去了。”又道，“找他们容易得很，等等啊，我吃完这一口先。” 顾流光和沉渊面面相觑，但见瑶心这不慌不乱的样子，也就坐下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瑶心道：“我现在就叫他们回来。”抬起右手食指，对着空中划了两划。一小团光晕应召浮现，闪烁着。“阿祝哥哥，他们回来了，你也回来呀。”瑶心对着它简单道，说完又五指一合，收住了那团光晕。 等了一小会儿，顾流光忍不住问道：“瑶心你只通知了阿祝哥啊，小狼呢？” “通知了啊，传音。”瑶心认真答。 沉渊想起上次顾流光要他感应阿祝魔气的事，猜测她大抵还不会用这类术法，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便低声：“同族传音，不用过耳，直径就能听到。异族传音要麻烦一些，需要用术法。” “原来是这样。”顾流光点点头，“这挺有用的，回魔界我要学这个。” 话音刚落，小狼就和阿祝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顾流光，小狼立刻几分紧张地问道：“去了那么久，是不是有事？”拉着她左看右瞧。毕竟沉渊是仙族，哪怕小狼知道沉渊不会贸然伤害顾流光，却也担心他那些喜欢多管闲事的同僚。 “别急别急，我没事。”顾流光连连道。不经意地侧目，发现沉渊目里的神色有些受伤，微微一怔，便伸手按住了小狼，制止他的动作。又对小狼笑道：“我跟着沉渊出去的，哪里会有什么事啊？你信不过我，也要信他的修为吧！” 听她这么说，小狼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收回了手，却并不接话。眼见着气氛有些僵了，顾流光只能看向阿祝，希望他能说上两句什么。 然而阿祝此刻抱着看一场好戏的心情，双手随意的绕在胸前，道：“我记得有个魔走之前不是还说要问清楚什么吗？” 顾流光身子微微一颤，暗道这阿祝真是嫌自己还不够乱，又见小狼看自己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躲躲闪闪，就解围道：“有什么好问的，小狼是我弟弟，不愿说就不说。” 阿祝见她这般反应，笑着瞥了沉渊一眼，明白他已经告诉了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侧目见瑶心已经吃得肚子圆圆，心中默了默这次来人界花掉的时间，看向顾流光道：“我们是时候走了，时间已经耽误得够多，再拖下去，恐怕魔尊大人会发火。” 瑶心本是噘着嘴想撒娇让阿祝再留一会儿，一听到这话，立刻脸色一变，道：“啊，那你们可要快些回去呀！免得你们魔尊发火他要是发火了，那，那我们的事不就完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阿祝“认真”，他最怕瑶心又吵嚷着想去魔界。现在有个好借口当前，她倒是不敢再过多任性了。 顾流光沉默片刻，也清楚确实已经出来得有些久了，便对着小狼道：“小狼，我”想着他长久的等着自己，分别的话越来越难以说出口。 小狼虽然也不舍，但这么多次的分分合合，他倒看得开，温柔笑道：“顾，你回去吧，我还是在人界等你。” “小狼你最好了。”顾流光笑，眼睛忍不住渐渐酸涩。缓了缓，又看向沉渊，“沉渊，我们走了。” “”沉渊没有作声。他心中对顾流光的不舍其实并不亚于小狼，她这一走，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 锦休有句话说得不错，她很有趣。所以多年来习惯了独自在人界徘徊的他，才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情愿待在她的身边。 即使最初的接近是因为任务，可现在任务于他来说，却渐渐失去了本该有的份量。在不知不觉中，他掺入了别样的心思。以前可能不知晓，但方才就在瑶心问小狼那个问题时，他的心不自觉地提起，那想得到答案又害怕答案的心情，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他，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沉渊生出一丝惆怅，双拳微握，低声道：“流光，既然人界有留有执行任务的魔，不如你这次回去，跟魔尊求得这样一份差事，以后，”声音更低一分，“联系也会方便一些。” “啊？”顾流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阿祝看出几分端倪，似笑非笑的看着沉渊，道：“小顾脑子虽然好用，但有些方面却不怎么能看得清楚，你不如说得直接些？” 沉渊微微一惊，他倒没想过把自己的心思坦露出来，立即道：“没什么。” 顾流光虽然觉得这莫名其妙，但阿祝素来话里藏话，又很容易把人给气死。怕他是在针对沉渊，她赶紧摆摆手插嘴道：“阿祝哥你说就说，干嘛又扯上我。”转移话题，“瑶心你放心啊，只要回了魔界，我肯定会天天催促阿祝哥去跟魔尊大人说清你们的事！不过就怕阿祝哥觉得我是个人魔，没资格插手他的事呢。”说完几分挑衅地看了阿祝一眼。 反正她是已经牢牢抓住了阿祝的软肋。 果然阿祝听后瞬间就败下阵来，脸上的神气化为虚无，笑着对噘嘴瞪着她的瑶心承诺：“男子汉大丈夫，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说起来魔心也隔肚皮呢”顾流光用指点点下巴。 “顾流光说的有道理！”瑶心赞同，“你的性子我太了解了，指不定你回魔界看到那明珂，就又把我给忘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再来人界，万一等个几百上千年怎么办！” 顾流光拊掌一笑：“哎呀，瑶心真是聪明，我都没想到这么多。”又道，“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动起了小心思，“不如，瑶心你教我那可以和异族联系的术法，我时刻给你汇报情况？” “好啊好啊，流光光你真好！”瑶心一口答应。 阿祝叹了口气，摇头：“真搞不懂女人，上次见面还掐的起劲，现在” 小狼低笑一声，道：“人类有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看来，倒是说得不错。”看了一眼站得离他们有些远的沉渊，不知皱眉在想什么，也觉得他好像有些奇怪。不过这种奇怪，小狼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魔和仙君

回去的时候，顾流光和阿祝又是一顿互相数落。 顾流光每每被阿祝噎得半死时，就拿出杀手锏：“信不信我现在就联系瑶心！” 最初阿祝还忌惮两分，后来就一挺胸脯道：“我不信，你联系啊，联系啊！反正瑶心最后也是信我，我哄两句她就乖乖听我的了。” 顾流光想了片刻，指着长宴桥的一端道：“那我也犯不着联系瑶心了，等会儿我就直接跟魔尊大人说，‘您的手下阿祝记事，看上了一只妖，想要和她成就一段姻缘’呢！” 话音刚落，阿祝脸色大变道：“小顾小顾，有话好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又笑着，“毕竟这事处理好了，小珂和冰龄也会受益，所以我们得从长计议，不能冲动啊” 顾流光弯了弯唇角，却做出个无奈的动作，瞬间化作一团光雾，往千重大殿的方向奔去。 阿祝简直被吓得半死，暗道这顾流光简直不按常理出牌，说好的走去千重内殿，却又二话不说改了主意。心里不住祈祷着她不要真把瑶心给供了出来，也化作一团光雾赶紧追了过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千重内殿空空荡荡，栖夜并不在。 阿祝也就长舒了一口气，道：“小顾啊小顾，你真是每次都能让我心惊肉跳。” 顾流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谁叫阿祝哥你每次都在最后把把柄送上门？” 本以为阿祝又会跟往常一般找话反驳，但这次他却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你就没有把柄吗？只是送在我门前，我懒得去抓住。”想到此处如果栖夜不在，是绝对不会有第三个魔敢闯进来的，他继续，“你是真的没懂我那句话的意思？” 顾流光正愁找不到好的借口追问阿祝，之前在客栈里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听他主动提及，她便点头道：“你直说吧。” 阿祝笑了一声，目里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那叫沉渊的仙君，八成是看上你了。” “”顾流光愣住。 “不然谁会吃饱了撑的要你留人界啊？还美其名曰‘方便联系一些’，不就是能多看你几眼，待在你身边吗？”阿祝边说边得意的扬起了头，“这种事可瞒不过我阿祝的眼睛。”侧目看到顾流光一动不动，没有变化，“哎，小顾你给我个反应啊！我说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孤孤单单的。” “”她仍是一言不发。 能给什么反应？ 她已经被阿祝的话给吓住了。 “哎，你这个是什么情况？”阿祝不由得正了正神色，习惯了她和自己不断掐架，她这般沉默良久，眼神木然，只让他觉得脊背发凉。 阿祝慌了。 “小顾？小顾？”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又在她眼前晃了晃，“给我个反应？” “”顾流光敛目，稍微有所恢复，却没有看他，嘟囔，“你吵死了。” 阿祝叹了口气，道：“魔吓魔也会吓死魔的，你这瞬间就没了声音，真是”又问道，“你在想什么？” 顾流光咬住下唇，摇摇头。 实际上她有些苦恼，听到有谁喜欢自己不该是件很高兴的事吗？为什么她除了震惊之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而且一想起沉渊那淡漠的脸，她就觉得阿祝是在开玩笑，沉渊是仙君，是天族，修为高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见过的世面也比自己广阔。他不苟言笑，一板一眼，是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天界典范，又怎么会对她这个小小人魔生出感情来？ 但阿祝虽然喜欢开玩笑，看起来也没个正经，不过倒从来不会空穴来风。她又想起阿祝说那句话时，沉渊的回答和反应，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顾流光的心开始渐渐动摇。 只是为什么？ 她想不通。 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魔，是非常不合格的。术法，术法不会，修为，修为大多还是栖夜渡给她的。她骨子里还残留着一点点为人时对天界的尊重，所以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哪怕笑着打招呼，其实心里也会不自觉地生出自卑。这种自卑感无形之中拉开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 所以他们哪怕表面上看起来是亲密朋友，最初的间隙却从来没有合拢过。 顾流光心知肚明，怅然阖目。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当他手执光剑，神色淡然的出现在她面前，以周身浩然之气将酝酿的躁动全部平息时，她是向往过的 等等，这不是该感慨的时候！ 顾流光蓦然警觉，侧目看向阿祝。 阿祝见她没说几句又开始沉默，而看自己的眼神又瞬间犀利，他心里再次发慌，道：“小顾啊，你这这就跟受打击过了头似的。啧，不应该啊。”他实在是摸不透顾流光此刻心里的想法。要是她讨厌沉渊，又怎么会和他有交集？可要是喜欢他，听到他喜欢自己，她会非常开心才对。 顾流光仔细琢磨了一番，有些明白，淡淡道：“你以为我会被你的话乱掉心绪吗？”顿了顿，“什么为了我好，不想我孤单，你不过是觉得，沉渊是仙族，如果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会比你这个魔和妖有关系，更加让大家震惊。那么，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把我推到最前面，魔尊大人那里，也有我这个挡箭牌使。” 阿祝微微一愣，有些尴尬道：“小顾你说话永远都这么直接”深吸一口气，“是，我承认我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也确实为了你好才会直接帮你们挑明。你之前那点儿事我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在我看来，也正是你前面那个成就了你现在和沉渊的缘分。你仔细想想，对不对？” 顾流光抿了抿唇。 阿祝继续道：“所以我就觉得，既然你们有这层缘分在，是必然相识，那么，他会不会是你真正的命中注定？”拍了拍顾流光的肩，“说实话啊，你之前的经历委实太糟心了些，现在有个好的在眼前，你把握住机会，是不会错的。” “不。”顾流光蹙眉，“我和沉渊我和他，不可能。”顿了顿，“我预感不到未来，既然没有未来的事，不用多想也不用去做了。” “预感不到未来？”阿祝品了一番，“哦，你的意思是对他没有感觉，想象不到以后的路？” 顾流光应了一声，看着他，道：“差不多吧而且我来了魔界之后，就断了这方面的念头。上次动心的结局是我死，呵，谁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阿祝倒不曾见顾流光这般消极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片刻后，他准备转移话题，只是刚张了张口，却听到顾流光问了一句：“你觉得喜欢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第一百三十九章 言归正传

阿祝有些语塞。 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好回答。 如果对象是明珂，他觉得喜欢是一种默默支持，哪怕在背后看着，得不到也无所谓。若有朝一日她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哪一种生活，并且努力追逐，他会从心底里去祝福。 而如果对象是瑶心，他觉得喜欢会是想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哪怕打打闹闹，又或者说说笑笑，只要她在身边就好。而且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想起她。只要她给一个眼神，他都会紧张不已，停不下来的揣测她的心思。 考虑许久后，阿祝道：“这个得看是谁。” 顾流光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哼，花心大萝卜！”又补充，“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你对明珂姐是一种习惯性的喜欢。就是说要是哪一天你不喜欢她了，还会不习惯。但瑶心的话，你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从言谈举止，还有眼神就能看出来。” 阿祝“啧”了一声道：“小顾你可以啊，说得头头是道的。”顿了顿，“虽然我不能告诉你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是以人类的经验总结来说，他们觉得在最安静的时候，闭上眼睛，情不自禁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们的挚爱了。”用手肘拄了她一下，“不然你现在试试？” 顾流光心道试试就试试，反正现在干站着也没事做，便闭上了眼睛。 但不过一秒，她就察觉到前方有熟悉的脚步声在渐渐走近。 前方是浮灵的出口！ “魔尊大人！”顾流光当即睁眼，看向书案。 阿祝被她这突兀的一声吓了一大跳，惊呼道：“什么！你喜欢魔尊大人！”话音刚落就挨了顾流光重重一脚。他疼得龇牙咧嘴，刚想说句什么，眼风扫到几缕玄光闪现，流转的白雾中出现一道裂缝，栖夜从其间走了出来。 顾流光低头赶紧跪下，又瞥了阿祝一眼。 阿祝当即也跪下了，道：“属下见过魔尊大人，我我们回来了。”暗道这顾流光何时这么敏锐，他都没有察觉到栖夜的气息。又暗自感谢顾流光的那一脚，这些话要是被栖夜听去，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严重后果。 “嗯。”栖夜简单一应，走到书案前坐下了，“起来说。” “是。”阿祝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消无，“属下发现，结界一事和鬼妖仙三界都有关。其中关联最大的是鬼界，且鬼王有出现。” “嗯。”凤楼的出现倒是在栖夜的预料范围之内，因此他也没有太过惊讶。 阿祝继续道：“鬼界的意图很有可能不止一个，鬼王最后给出的理由是鬼界有鬼想前往人界，才会偷造出那个结界。但属下和小顾分析后认为，鬼界不是散鬼就是鬼差，前者没有能力，后者本就能来往两界，剩下的鬼是我们异族未知的部分，也就是说，鬼界有内乱存在的可能。当然这不属于意图，应该是隐藏在结界背后的原因。” “还有？” “鬼王只是出现了声音，并没有现身，属下猜想他是认为在场的异族们身份低微，没达到需要他平等对待的地步。这么说来，他要是见到了妖主，您，又或者天帝，神木司女，可能才会现身。所以鬼王大抵是想和你们其中的一位面对面交谈。”他顿了一下，也没想出来什么合适词汇。 栖夜冷笑了一声：“交谈？”见阿祝的头埋得低了一分，“若是交谈，他以鬼王身份，自有办法和我们见面。”沉吟片刻，“不过见面倒是可能，只是他的目标另有其谁。”略一挥手，示意阿祝继续。 阿祝接着道：“鬼界最浅显的一个意图是打压天界，因为误入结界的那个仙子，最后被鬼王救出，而且以非常狼狈的方式出现在了大家面前。”想起了顾流光的话，不禁侧目看了她一眼，又道，“鬼界的意图属下暂且只能分析出这么多。天界的意图有些奇怪，似乎是冲着小顾去的。” 栖夜心里一颤，敛目道：“怎么说？” “因为那个误入结界的仙子，就是之前用手段杀掉小顾人身的那一个。然后小顾觉得那仙子无时无刻都出现在她身边，这一点非常可疑。”虽然阿祝觉得在场好几个仙族不可能都是以顾流光为目的而出现，但他同时也认为顾流光和揽月的联系非常奇怪，便把这一点归纳为了天界的意图之中。 顾流光发现了其中的牵强，小声补充道：“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她阴魂不散，因为我在人界的时候她也在人界，我不小心去鬼界她的仙魂又在鬼界。这次去人界探查结界的事，天界那么多仙，为什么偏偏会是她出现在我面前” “嗯，可疑。”栖夜若有所思，虽然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与玉湫无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见栖夜没有说话，阿祝又道：“至于妖界，他们的意图未明。只能得知是妖主要他们在那里聚集，据瑶妖所说，他们刚到不久，就看到鬼族和仙族的打起来了。” “呵，原来妖族这次倒没怎么参与。”栖夜讥诮。 阿祝小声道：“其实属下有个大胆的揣测。不知道鬼族许了妖族什么，所以妖主才会让他的属下出现在那里” 栖夜挑唇一笑，道：“不，是鬼王许了妖主。”起身，缓缓走向他们，“群妖并无一点好处可得，他们无非听命行事。” “鬼王许了妖主”顾流光和阿祝不约而同地重复。 随后顾流光先一步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是什么？”阿祝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仙魂啊，仙魂能助修为增长！”顾流光胸有成竹，“仙死了之后魂魄都是去了鬼界，而鬼界和天界这些年来关系比不得从前，所以得到了仙魂往往都是拘禁起来，慢慢区分他们有用没用。有用的仙魂就不停压榨，从中得取天界的事，没用的直接吃掉。鬼能借仙魂助长修为，妖也应该可以。”看向阿祝，“而且你想想，这次被结界带走的仙好巧不巧是揽月，要知道揽月是死过一次的，她的仙魂记忆早就被压榨得一干二净，鬼后肯定也认识她了” 阿祝明白过来，顺着她的思路道：“所以这次她才会完好无损的回人界，顶多是狼狈了些。” “对，就是这样！”顾流光点头。 不经意地侧目，看到栖夜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她意识到方才自己眉飞色舞似乎过了点，赶紧又低头，做出几分恭敬模样。 却听栖夜轻哼一声道：“半日不见，脑子更好用了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心之所向

顾流光咬了咬下唇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阿祝不禁看了顾流光一眼，又看向栖夜，暗自惊讶他竟然说出这么句虚讽实夸的话。但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费脑又费力，基本说完了全部，结果还被连挑了两次刺。顾流光不过就提了一点她知道的东西，他立刻就有了表扬之意。 许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明显，栖夜侧目道：“怎么？” “”阿祝连连摇头。 栖夜便冷哼一声，道：“那就去做事。” “是。”阿祝又不迭点头，然后离开了顾流光身边。 她看得一愣一愣的，道：“阿祝哥他做什么事？” “记录。”栖夜斜睨着她，“这事本该你做，记事只需核定内容。” 顾流光吐了吐舌头，知道阿祝是帮自己分担了任务，轻声：“我会好好学魔文的。”暗道这次欠了阿祝一个人情，下次一定记得补上。 栖夜负手转身，又缓缓走到了书案前，低声：“本座支开阿祝，是有事问你。” “啊？”栖夜的这句话未免太过突兀，顾流光心脏停了一瞬，又剧烈地跳了起来，“您，您说。” “魔界于你来说，是什么。” 顾流光不假思索答：“家。” “魔？” “家家人。”顾流光有一下停顿，毕竟有些魔她还是不喜欢的，比如阁川的矮老，还有上次那个御宜。 栖夜对于她的一瞬迟疑忽略不计，又问：“妖和仙？” “小狼是亲人，沉渊是朋友。”顾流光咬了咬唇，开始揣测栖夜这样问的用意。 只是她还没有完全琢磨透，就听栖夜道：“若有朝一日，仙妖乱战，他们涉及其中，你会如何？” 顾流光蹙眉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人魔，又能做些什么”发现栖夜在等她的答案，便低声，“我答不上来。” “呵，那仙魔，或者妖魔相战？” 她脸色松动一分，道：“谁有理帮谁，仙族和妖族不可能全对，魔族也是同理。”说完之后，见到栖夜沉默不语的看了她一眼，瞬间就明白过来他这样问的用意。 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偏向，纵使以理智为掩饰，却瞒不过栖夜的眼睛。 是了，照她方才那样说，仙妖之间不能取舍，那意味着小狼和沉渊于她来说是同等重要。但在魔界参与的情况下，她却立刻做出了回答。而在回答之中，她还帮仙族和妖族说了一句话，“帮理不帮亲”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只能说明“亲”在她心目中根本就没什么份量。 见栖夜情绪阴沉，顾流光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严谨，不禁将双手叠合在了一起，十指用力收紧间，指节已经发白。 “魔尊大人，我” “练字。”栖夜背对着她，大手一挥。 她的回答，着实让栖夜寒心，他这刻不想听她说任何话。 在栖夜眼里，她的血固然重要，她的身份也需要查明，但如果在她心中，魔的地位始终不如其他，那么她是没资格待在魔界的。因为这样的魔，有最大的背叛可能。 实际上对于她的答案，他又何尝不是早有预感。否则他也不会在问出口前选择转身，他不仅不想看到她这个时候脸上的尴尬，也不想面对她一直失衡的心。去求证一个早就有明确答案的答案，结局只会是无尽失望。 顾流光颔首默默地走到小几前坐下了，伸手研墨的同时，又将目光落在栖夜的身上。 他就这么站着，周身气息阴霾，少了压迫却多了一丝沉默。 他的沉默让她心中的愧疚感无以复加。 “魔尊大人”她还是忍不住轻声叫他，见他没有应声，又自顾自道，“其实您方才的问题有问题，因为小狼和沉渊都是单独的，无法代表他们背后的族群。魔族又是一个整体，既然是整体，情况就会复杂许多，这样是不能比较的。”顿了顿，“如果您方才是问，您和他们之间我会选择帮谁，我，我肯定站在您身边的！” “”栖夜微微侧目。 见他有了些反应，顾流光继续道：“这个世间上，其实我最相信的是您。虽然我把小狼当作亲人，他也对我是百分之两百的好，但始终他是异族，上次在烈炎崖反正那件事之后，我很清楚我与他之间还是不可能完全亲密无间。他有他的选择，您也有您的选择，这都无可厚非，我也能理解。”顿了顿，“不过也就是那次他和您的选择，让我知道了我该如何取舍。” 叹了口气：“而沉渊，他是仙族，与我们生而对立，我对于他的戒备比最初对鬼后的还高。但后来他不断地帮我，在几次接触之下，我发现他有自己的立场，并不是完全盲从天界，相反很多时候我从他身上看到的，是对天界的抵触。他有情有义，虽然不怎么把自己表达出来，倒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抿唇沉默片刻，“既然是我决定结交的朋友，那我是会信任他的。不过这份信任，是建立于真心以待的基础上，并不涉及其他。” 顾流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一直以来都相信您的决断，若是您亲自下的命令，要去与天界或者其他的谁抗衡，我不用琢磨太多也知道肯定您是对的。我知道您在下命令之前必然已经考虑过各方面的可能，而且您不是那主动攻击的浮躁性子，您是个非常严谨的的魔。” 本来顾流光极其认真的一番话，层层下来让栖夜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暖意，他倒是第一次听顾流光说真心话，本都想好了她说完之后自己怎么回应她，奈何她最后因为纠结对他的称呼而顿了一下。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被破坏掉，栖夜唇角的弧度瞬间消无，脸色又严肃起来。 “少说话多做事！”他冷声。 顾流光原以为自己说这么多，栖夜会理解自己。哪知道他还是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嫌她话多。于是她几分委屈的嘟囔：“这句话您说阿祝哥还差不多，他的话比我的多多了。” 栖夜不禁讥诮：“放眼魔界，也就他一个比你话多。” “话多不好吗？还不是解决了问题。”她随口一句，蘸墨起笔，一口气写下了十多个一样的魔文。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实在难过

栖夜瞥到她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顿时皱了皱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便走了过去。待见到她的魔文时，忍不住道：“你这是写字？鬼画桃符！” 顾流光愣了愣，杏眼微瞠的看着他，又转转眼珠，似有所悟道：“魔文分明就是鬼画桃符，您说我写的是鬼画桃符，岂不是说我已经练到家了？” “胡扯！”栖夜冷哼一声，绕去了她身后。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而易举的写下了一串魔文。顾流光面露尴尬之色，道：“您这是几千年的功底啊，我怎么能立刻就做到？” 虽是这样说，她还是学着他那流畅的模样写了一遍。 “”栖夜深深吸了口气，“十个字有五个错。” “啊？竟然错了五个？”顾流光惊讶，“是哪五”侧目想问。 然而她却把剩下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完全不知道栖夜离她这么近，近到扭头时，她的唇竟然从他的脸上一扫而过。 顾流光彻底懵掉了。 这次连栖夜也是愣住，虽然魔之间从不在意这些，但他以往也没和哪个魔有这种接触的经历。若是他全然不懂也就罢了，偏偏接触人类的这些年，好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有所了解。 直到她的呼吸轻轻触在他的脸上，有些痒，他才猛然直起了身体。 顾流光也在一瞬间回过神来，蜷指抵在了唇上，而后不敢看栖夜，身子僵硬的将面向转回了小几。 “”栖夜皱眉沉默。 “”顾流光也是沉默。 但她心里却感到奇怪，自己还没习惯魔界的“男女无别”，所以觉得尴尬是很正常的事，那他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好好写。”栖夜低声开口，语调依旧平静。顾流光不禁抬眸看向他，只是他已经快速的背过身去，她没有观察到他此刻的神情多少有几分异常。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去多想什么了，“哦”了一声后，乖乖拿过魔本，开始仔细临摹。写完一个字之后，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察觉到自己心脏就像快要跳了出来，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在胸腔里撞击着。 本以为这样的心情会很快平复，但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几乎写几笔就走个神，一个时辰之后，她才勉强学会了二十个字。 她也知道自己这速度太没效率了，可是心里焦急也没让速度快起来。感觉今日这样的情况她是学不了太多了，便像往常一般用手托腮，明目张胆的开始盯着处理魔务的栖夜。 但栖夜此刻却皱眉仔细看着手里的每一个字，顾流光不敢贸然打扰，便轻轻悄悄的开始收拾小几。 不知道他多久才能过来检查，所以就算趴着睡并不太舒服，她也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阵，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什么在她腰间动作，无意识的搔刮在不停地摩擦着她的衣料。 顾流光皱了皱眉。 那动作渐渐地又大了些，从搔刮变成了探索，一点一点的在她腰间挪动着。顾流光被弄得有些痒，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这个气息有点熟悉。 她脑子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不过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左边。 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秋水目。 愣了一秒之后，顾流光蓦然清醒，顺着栖夜胳膊的方向往下望，见到他的手正停留在自己腰间，顿时推开了他，惊慌道：“您做什么！” 栖夜冷哼一双，淡淡道：“拿出来。” “拿，拿什么？”顾流光还沉浸在他刚刚“非礼”自己的震惊中。但见栖夜神色认真，目里还透着几分严肃，她也就蹙眉想了一番。 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不悦？ 顾流光心中隐约有了些想法，伸手按去了自己腰间，继而缓缓摸出一个香囊。不过她刚一拿出来又立刻紧紧握住了，道：“这个我不能给您！” “哼！”栖夜的手伸到她的面前。 “这这里面都是花籽，好不容易从锦休花神那里拿到的！”顾流光将九变香囊压在了腰间，连连摇头。 “还知道是神？”栖夜神色依旧不改，“天界的东西你也敢要！” 顾流光噘嘴，不服气的反驳，嘟囔道：“那您还要天界的倾影呢！” “”栖夜被顾流光噎了一下。 他显然没有料到顾流光会拿这个出来说事，但很快他又暗道自己和她讲什么理？她素来歪理一大把，死的都能给她说活，没道理也能给她说得至高无上。想到这里，栖夜双目一敛，不想再与她过多废话，直径去夺。 顾流光猛地跳了起来，离小几三步远，道：“您怎么能这样！”但栖夜眨眼就到了眼前，她跑得再快也比不上他，又道，“我什么都可以听您的，除了这个，我是真的想要。” “不行！”栖夜断然拒绝。毕竟是天界的东西，谁知道那些花籽种出来之后，会对魔界造成什么影响。 但顾流光坚决起来也不是能轻易被改变的，一见到栖夜这次毫无商量的余地，更是铁了心的要留下这些花籽。捂着九变香囊的手左闪右避，栖夜夺了几次也都被她绕开。 眼见她脸上的神情逐渐轻松，栖夜蓦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她顿时动弹不得，惊讶不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栖夜从她手中取走了九变香囊。 “您算计我！”顾流光蹙眉，对于他这样的做法有些生气。 也是看到栖夜唇角的一抹不屑笑意她才反应过来，他的夺取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知道顾流光力气极大，一定会把九变香囊抓得很紧，如果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住她去夺，恐怕不掰断她的手指，是拿不到东西的。 而方才的时机就正好，顾流光一方面觉得栖夜这样下去肯定不能得逞，一方面又暗笑他堂堂魔尊竟然拿自己没有办法，心中不禁有些轻敌。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栖夜骤然制住她，她抓着九变香囊的力道也不会太大，所以他夺取过来，真是轻而易举。 “算计你？”栖夜眼神寒冷，“你该有自知之明。”说罢，抬手一挥，消失在顾流光眼前。 顾流光的束缚当即消失。 然而她还是很不服气，那是她辛辛苦苦得来的东西，却就这么被栖夜蛮不讲理的拿了去，还不知道他拿走是摧毁还是怎么处理。 顾流光一想到他刚刚的霸道，只觉得眼眶发酸。 为什么那么多次他都宽待自己，唯独这一次万分坚决？ 顾流光吸吸鼻子，噘嘴转身踢了小几一脚，那砚台里的墨立刻洒到了桌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欲偷花籽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要是那花籽掺假，是锦休刻意为之，被栖夜拿走也就罢了，而她之前也是有过怀疑，早早的检查了好几遍，确认那就是些花籽，她才敢带回魔界。 没想到栖夜还是拿走了，都不管那是否真的只是花籽。好像他一听到“天界”两个字，就会火冒三丈，冲动失控。 不过这只是顾流光带了偏颇的看法而已，栖夜却觉得自己的做法无可厚非。要是那是妖族或者鬼族的东西，他可能过目一番，要是确认没有问题就还给她了。天界的东西，不用多想也知道其中有多少其他心思。 顾流光的激烈反对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只知道这个姑娘倔强，而且一倔强起来，认准了什么，就会不计后果的去做。但之前她的坚持多多少少倒是情有可原，栖夜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家人，却也了解家人对于人类来说格外重要，因此顾流光几次三番的插手人界事务，他大多数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现在，他不过是拿走了本就不该出现在魔界的花籽而已，顾流光瞪着眼睛跟他急，就好像一头人界中三五天没有吃过食物的小豹子，一逮住机会便会扑上来，狠狠咬他一口般。 栖夜知道这件事绝对没完，但很快他又阖目摇了摇头，她跟他没完又如何？他又有什么是会受限于她的？可笑。 将那九变香囊打开，他把花籽全部倾倒去了桌面。 “……”他沉默一瞬，这些花籽看起来倒是货真价实，就是上面漂浮着的那一层仙气，让他非常不舒服。 不过既然是真的花籽，顾流光这么在意又是为何？ 他想不通，就算是她真心喜欢，也没必要以下犯上，激烈反抗，藏捂得这么严实。 还是说花对于顾流光来说很重要？这一点他是体会不到的，就连自己浮灵里的花，也不过是下意识地生了出来而已，他就没想过刻意去造自己的浮灵。 正在思索间，栖夜的眉头却蓦地一皱，从浮灵的入口那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动静。 “哼，胆子太大了。”他低声，却是将花籽迅速收回香囊。 又看向空荡荡的床，打了个响指，一个影身蓦然出现，又自动的躺去了床上。栖夜随后隐匿在屋中，他倒要看看，这个顾流光到底要做什么。 顾流光本是越想越生气，坐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决定去找冰龄和明珂诉苦，再问问他们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不过她刚走到殿外，一看到那些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又瞬间打消了念头。他们这举动倒是提醒了她，冰龄和明珂跟她关系再好，也是栖夜的下属。但凡是个规矩的下属，听到她方才的举动，恐怕只会说她的不是，根本就功夫去替她出谋划策。 于是顾流光又转身回了内殿。 虽然她不知道栖夜这一走是去了哪儿，但她倒是可以守株待兔。横竖栖夜最终是会回浮灵的，大不了他一天不回两天不回，她等着就是。 何况堂堂魔尊，也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避着自己。 顾流光想了想，决定就这么做。 只是她没有料到，栖夜还真是直接就回了浮灵。她以为回浮灵必然会通过他书案旁边的结界，却不知道浮灵的主人其实可以随心所欲的穿梭。之前他那样，不过是因为带着她而已。 但顾流光进了浮灵之后，没走几步就发现了栖夜在里面。他屋里虽然没有灯光，可她并不是通过这些来判断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于她来说如此明显，顺着路的方向，一直绵延。 如此也好，她可得好好的和他“说说理”。 顾流光轻哼一声，大大方方地朝前走。 大约十步左右，她又停下了，心中暗道不行，要是贸然质问栖夜，恐怕栖夜会很不开心，他这个魔，不能来硬的，可软的，她现在又没有心情。所以这样说来，明里交谈是不行了，她还不如悄悄的拿走花籽，然后迅速找个地方种掉，以魔界泥土中的魔气掩盖花籽的仙气，这样他也就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顾流光不禁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了笑，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偷过东西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愿他已经睡得非常熟，不然恐怕她翻找的时候，就会把他吵醒了。 蹑手蹑脚的推门，顾流光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栖夜的书房，大概看了一眼，发现桌面整洁，他不像在刚才来过这里，她便又转身去了他的卧室。 清浅的呼吸声在此刻格外明显，顾流光杏眸微瞠，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万分小心的猫着腰到了他床前。 九变香囊会在哪儿呢？ 他衣服里？ 顾流光扫了一眼屋内，没有发现他脱下的衣服。而床上的“栖夜”睡得正熟，似乎太困，一件衣服都没来得及脱。顾流光见状，轻舒了口气，轻声道：“一定在您身上了！”极其缓慢的靠了过去。 她伸出手，想先轻轻一探九变香囊的具体位置，但她一边做这个动作，一边就忍不住想笑。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她现在这样，也是差不多了。 栖夜在一旁看得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又略是抬手，让影身腰间多了一个“九变香囊”。 顾流光的手指瞬间就探到了，心中有些惊讶，随后唇角弯了弯，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九变香囊”拿了出来。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她并没有仔细看，急急地把它塞回了自己腰间，转身想走。 却听到背后有了一点动静。 “栖夜”似乎翻了个身。 顾流光立刻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会听到他问自己“你来这里做什么”。比起之前明目张胆的说理，她现在的偷盗行为更是不堪。听到自己胸腔内大如雷鸣的心跳声，她浑身僵硬的转了回去，下意识地伸手拉过“栖夜”一旁的被子，一点一点给他盖上。 栖夜冷眼看着，心中暗道莫非她以为，这个时候床上的“自己”醒来，她给出个“过来照顾”的理由，就能把这一切糊弄过去？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栖夜骤然现身，道：“别盖了。” 响指声后，床上的影身消无，屋内的光线瞬间亮了起来。(未完待续。)m。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所妥协

顾流光的手还保持着盖被子的动作。 她不敢回头。 这次可真是闹笑话了，原本以为一切都无谁知道，哪晓得栖夜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最可气是她太紧张，没干过这样的活，所以才蠢的没有注意到眼前躺着的不过是个影身。 栖夜会怎样发落自己？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转过来。”栖夜语气平静，“怎么，敢做不敢当？”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片刻之后，轻声回：“我没脸见您。” “为何？”栖夜明知故问，“因为到浮灵来偷东西？” “”顾流光抿了抿唇，嘀咕，“也算不得偷吧，九变香囊本来就是我的。”还是伸手去摸腰间，打算把它交出去。 不过她刚做出这个动作，又停了下来。 既然方才面前躺着的不过是个影身，影身身上又怎么会有真的九变香囊？ 栖夜竟然连着耍了她好几次！ 顾流光蓦地转身，蹙着眉道：“捉弄很好玩吗？” “捉弄？”栖夜淡淡看着她。 顾流光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那些花籽，的的确确就是花籽。您若是要检查一下，又或者真的检查出来了什么，把它们带去处理，我是绝对不会反对。但是您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非要拿走它，我不服！” 栖夜讥诮道：“你不服的事太多了。” 顾流光看着他继续道：“您还把我当只猴子似的，耍了一次耍两次，很好玩吗？” “还不错。”栖夜唇角微挑。 “”顾流光被气得够呛。 偏偏她还说不出个所以然，对方是魔尊，她是个人魔。如果他心情好，耍上自己十次八次也无不可。要是他心情不好，自己死个十次八次也不是难事。 一想到这个，顾流光瞬间就没了底气，本来满满的理由都在顷刻间被掏空。她握了握拳头，随后泄气的颔首，眼神失落的看着地面，沉默不语。 栖夜倒有些意外，顾流光不是这么小心眼的性子，怎么这次说着说着，还真生气了。 “顾流光？”他叫她一声，向前走了两步。 她微噘着嘴，不想回话。 “说话。”他继续走近。 “话。”她随口一答。 栖夜毫无防备的被噎了一下，暗道也不知她这生气是真的还是装的，但还是道：“你也会生气？” 顾流光委屈道：“您还不是有发怒的时候。” 栖夜叹了口气，突然有种被无可奈何的感觉，却伸手从腰间拿出了九变香囊，递到了她面前，低声：“虽然是花籽，但魔界的地域并不适合它们生存。你就算栽种，它们也不会存活，只会浪费。” 顾流光稍稍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其他神色，便从他手中拿回了九变香囊，道：“我本来也没有打算一定要栽种它们，我看重它们不过是因为它们算是锦休花神给我的奖励，也是对我的认可。”顿了顿，“那日因为沉渊，碰巧遇到了锦休花神，他问了我好几种花，我都答了上来，所以他才把这个送给了我。” “问你花？”栖夜不太明白。 顾流光点点头，道：“就像这样。”抬手间，一朵碧蕊幽莲浮现，“说出它的名字。”表情认真的看着栖夜。 栖夜微微一愣，他对于花的了解只能用浅尝辄止来形容，叫他说什么梅花桃花倒是可以，要让他说出完全的名字，他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摇了摇头。 看着顾流光有些失落的收手，这一刻他才懂了为何她会看重香囊里的花籽。如她所说，是一种奖励，更是一种认可。顾流光魔力不高，也不能驾驭高级术法，能拿得出手的不过是她的血液，然而就算这一点，也有很大限制，只能像个秘密似的不能公之于众。 可惜他能理解她又如何，即使他为她破规矩也不是一次两次，在原则上他仍然有自己的坚持，有些规矩不是单靠着说几句话就能够为她改变的。不过这次的事，说大也不大，他若是打算偏心，倒也不会引得其他魔不悦。 栖夜想得通透，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却不免觉得头疼，皱了皱眉，看着她低声道：“你要改改你这任性的性子。”他可以在这些小事上得过且过，前提是她该有自知之明。 顾流光微微一怔，咬住下唇不解的看着他。她不是一向都这样吗，也不见栖夜之前说过什么，怎么现在越熟他越不能接受？她用手指点了点下巴，蹙眉思索了一阵，半晌后了然道：“我不会让您难做的。”心里补充一句，那是在其他魔面前。 “哦？”栖夜全然不知她的想法，只是将眼神淡淡落在九变香囊之上。 顾流光被他的眼神弄得心里发虚，虽然他确实把它还给了自己，不过就以他这样的方式，她是很快就会把它乖乖交出去的。 她跟他在这一点上非常像，吃软不吃硬。 顾流光又咽了口唾沫，道：“我不会把这些花籽种在魔界的。” 栖夜道：“你看不出来它上面的仙气？” 顾流光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窘，道：“我魔力低微，当然察觉不到了。” 栖夜哼了一声，道：“就算你魔力高深，也不一定能察觉到刻意隐藏的气息。”知道她肯定不明白，直接解释，“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可以把气息隐藏。” 顾流光听罢，喃喃道：“所以没什么异族气息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修为低微，一种是修为达到鼎盛？” “不尽然。”栖夜双目微敛，“要想完全隐匿，寄身于异族，是最好的选择。”又摆手，“这上面的仙气虽然不算浓郁，但有些修为的魔都能感应到。把它留在浮灵，放置一段时间，你再带走。” 顾流光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栖夜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本来不是异常反对她留下这些花籽的吗？还给她已经是意料之外了，怎么现在还会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帮她保存这些天界来的礼物？ 她微微偏头，打量了他几眼，轻声：“您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犯不着怀疑栖夜，只不过她非常好奇，他这样做的目的。 栖夜顺着她的眼神回望过去，冷笑一声，道：“本座不喜谁哭哭啼啼。” 顾流光侧过头，低声反驳道：“谁哭哭啼啼了，我又不是那矫揉造作的魔，犯不着为了这种小事流眼泪。” 下一秒，栖夜的手又伸到了面前，顾流光下意识地将九变香囊放去他掌心。他挑唇一笑，蜷指紧握，道：“不还你了。” “您，您说话不算数！”顾流光大呼上当。 “哈。”栖夜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摇摇头，“带你去个地方，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昔日花墟

顾流光知道魔界有很多她未知的疆域，虽然明珂跟她说过了不少她不曾去，也不可能去的地方，但她却着实不知道，在魔界竟然有花墟。 栖夜带着她到了花墟边境，她早就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准备大饱眼福，便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了去。 却不知道背后的魔虽然一脸平静，目里却盛满了看好戏的神情。 顾流光没跑几步，“咚”的一声，撞上了什么，脑子一下就蒙了。 “啊，痛！”她被伤得措手不及，一秒之后才回过神来。哪怕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脸，她也能想象出额头上是肿了多大的一块。 “”栖夜见状，弯了弯唇角，低咳一声，缓缓走了过去，“何事。” “这个花墟，这里进不去。”顾流光的注意力倒还是在花墟上，即使痛觉刺激着她让她流了些眼泪，眼角泛着闪烁的光芒。 栖夜挑唇道：“脸重要还是花墟重要？” “当然是——”顾流光下意识地就要说出“花墟”，但见栖夜正看着自己的脸，有些惊慌，问，“我破相了？”伸手去探自己的伤处。 “别动。”栖夜按住她的手，“越动越麻烦，就这样，等下去找文雁拿些药来擦。”顿了顿，“就算真破相也无所谓，何必在乎这些。” 顾流光听到自己没事，不免松了口气，却反驳他的话，道：“美的总比丑的好吧。”打量了他两眼，“就拿您来说，您要是长得太丑，估计我，呃。”话音戛然而止。 “嗯？” “没事没事。”顾流光连连摆手，她差点又说了不分尊卑的话。 栖夜这次却没意识到她的僭越，反而想听下去，道：“说完。” 顾流光便几分尴尬的咬了咬唇，轻声：“就是夸您长得好看！”说完急忙岔开话题，转身看向身后，“花墟到底怎么样才能进去呢？这个是？”她伸手试探了一下前方，发现自己刚刚撞上东西并不是因为运气不好，她面前的一大片都是这样，看似无迹，却有实体，连绵着不知道终点在哪儿。 她侧目看向栖夜，几分猜测道：“其实我现在看到的，不是花墟本该的模样吧，就好像您的浮灵一样，有一层结界，需要咒文才能打开它，看到里面最真实的情况。” 栖夜笑而不答，也伸手按在透明屏障之上，片刻后，又牵过她的左手，按去了他按过的那个地方。 “花墟，”他低声，“快一千年没有打开过了。”松开了顾流光的手。 她愣了愣，心中暗道原来这花墟是一直被尘封着的，难怪明珂没跟她提起过这个地方。只是好端端的花墟为什么要藏起来？魔界环境本就糟糕，多一些花草点缀，不是很好吗？ 虽然她心有疑问，这次却没有直接说出口。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动，顾流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以为下一刻就会出现让她眼前一亮的景象。 然而过了约莫一分钟，眼前却是丝毫变化都没有。 “魔尊大人？”顾流光一有不懂就看他。 “走。”栖夜行在了前面。 借着魔界惯有的光线，顾流光看到面前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不知道延伸至何处。而说它是小路也很是勉强，它一截一段，泛着浅淡的灰白色，如同什么动物的背脊骨头。她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花墟不就是有很多花吗，怎么这里看起来倒像是坟墓。 她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栖夜的衣袖。 “这个是骨头吗？”她指了指脚下，还是决定问清楚。 “魔龙骸骨。”栖夜简单答，又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你害怕？” 顾流光否认：“不，不怕。”顿了顿，“我只是在想，您不是告诉我说，这里是花墟吗，怎么我连一朵花都没看到？” 栖夜淡淡道：“魔龙守护花墟，就算已死，也会以肉为遮，以骨为盾，若非魔尊之令，没谁能强行打开此处。” 顾流光吃惊道：“不过是个花墟而已，怎么会” 栖夜阖目：“花墟非你想象那样简单，魔界之前境况并非如此糟糕，相反，也似人界一般热闹繁华。不过即使那个时候的魔界不缺花木，却只有花墟的泥壤最为特殊，凡是在此生长的花木都会有不可估量的作用。”沉默片刻，“作用太多，不可尽数。” 他又缓缓睁眼，长叹一声：“那个时候就算看重花墟，却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黑泉会枯竭，它们会因此枯萎，魔界也受到巨大打击，成为现在的模样。这一切是本座失责，万年不曾发生过并不代表永远不会发生。呵，没有防范，也根本没有想过，才会害得魔界进退两难。” “您您别这样说。”顾流光心中微微一酸，她没经历过当时都感觉压抑难过，更别提身为魔界主事的栖夜会是怎样一番心境。她不懂安慰，但还是道：“您现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魔界不是因为您为魔尊才变成这样。黑泉枯竭的原因”抿了抿唇，“我们继续一起找，总会有办法的。它枯竭得毫无预料，我始终觉得是一种刻意，您应该也想到了吧。” 见他一时间没有回答，顾流光又顺势扯了扯他的衣袖，继续道：“如果魔界是在我手上经此大变，恐怕我会一蹶不振，就此消沉，日夜沉溺于自责之中。但是您没有，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处理着魔界事务，维持着魔界，而且也一直在寻找恢复黑泉的办法，这就已经足够了。黑泉枯竭不是您的责任，也不是谁能预料到的。” “”栖夜微微侧目，看向她。 顾流光以为他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神色认真，又道：“您这么努力，又没有放弃，我相信黑泉肯定会恢复的。”莞尔一笑，“我顾流光为人的时候不爱受谁管教，认为什么事随心所欲最好。成了魔，虽然不能跟以前一样，但一直以来也是很听您话的。除了身份原因，更多的是我很佩服您，在我眼里，您是一个真正的君主，相比之下，人界那个，真是太不堪了。”说罢，她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栖夜不禁哼笑一声，唇角扬起一个弧度，道：“什么时候跟阿祝学会了油嘴滑舌？” 顾流光将他唇角的笑意尽收眼底，心情也不觉好了一些，回道：“这哪是油嘴滑舌，分明就是实话。”又道，“您放心，只要我不死，就会用尽全力帮您。”眼神微微闪烁，“哪怕需要带着目的接近异族，我也帮。”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明情绪

做这个决定非她所愿，但不久之前她也料到了，一旦涉及到魔界，她心中的选择非常清晰。 她不会犹豫的。 哪知栖夜却说：“不需要。” 顾流光惊诧的看向他。 栖夜挑唇一笑，道：“你早就已经把那些异族定位成了朋友，就算是为了魔界，你也不可能完全划清界限。” 顾流光品了一番他话里的意思，不太确定的问道：“您的意思是，我的立场不坚定？” 栖夜轻哼，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但又摆了摆手道：“魔界还没有龌蹉到需要利用你的地步，你也不用刻意去做什么。至于你的立场，本座心里有数。” 她长长“哦”了一声，微噘嘴道：“话虽这样说，不过我可不太懂。您明明不喜欢我和异族打交道，我说我换一个方式，从他们那里套消息告诉您，您也不太乐意。所以我到底要怎样，您才觉得可行？” 栖夜淡淡道：“你看重的东西，又何必亲手毁掉？” “我看重的东西？”她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栖夜见状，暗道她脑子怎么一会儿灵光一会儿迟钝，也不再理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顾流光颔首蹙眉，连连重复了好几次栖夜的话，不停思索着。直到他已经离了自己五米开外，她才猛然抬头，道：“魔尊大人您不坦率啊，明明跟我差不多，偏偏还要嘴硬，一口咬定异族坏到无可救药！” 栖夜的步子滞了一滞，虽然被顾流光说中心里事，但他也没有打算接话。一秒之后，他继续往前走。 顾流光轻哼了一声，不禁咬唇笑了起来，赶紧小跑上去追他。 这一段路上，他们没有交谈，而是各怀心事。 栖夜越发觉得顾流光就是很早之前的自己，认定了什么，谁说也不会听，非要达到自己的预期才算完。哪怕在这过程中横冲直撞，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 而他现在看过去的自己，心里却会生出无尽苍凉。 有一件事，是他毕生的枷锁，他找不到办法解脱，也没理由解脱。 顾流光却在想栖夜这到底是怎么了，自从上次黑泉的事之后，他对自己似乎越来越好。但这种好让顾流光很是心慌，总感觉他是带着愧疚在弥补，不过这愧疚是由于他们之间悬殊的身份。他早就说过要保护她，但她却不同于其他魔界族人，他想保护恐怕也无能为力。 这就注定了，也许在不久后的一天，栖夜还是会为了魔界捅上她一刀。 一想到这个，顾流光不禁打了个寒颤，眼里神色复杂，伸手抓上了栖夜的胳膊，道：“您不要杀我好不好，我不想死在您的手上，不想。” 她没头没尾的这句话，倒是让栖夜不明所以。他皱了皱眉，道：“又在胡思乱想。”说不上斥责，不过语气不善。 顾流光知道自己是失态了，随即松手，将十指交叉叠在身前，喃喃：“对不起。” 栖夜叹了口气，见她惴惴不安的模样，道：“还记着倾影的事？” “”顾流光咬了一下唇，“我不敢忘。”顿了顿，抬眸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为黑泉奉献出生命，我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或许这就是我死后成魔，来到这里的原因。但是一想到，如果是您要亲手取了我的性命，我就很不开心。换作是冰龄哥，阿祝哥或者明珂姐，甚至是我不认识的魔来杀我，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栖夜微微一怔，顾流光看自己的眼神太过认真，其中还带着几分探寻。他没缘由的心里慌了一瞬，沉默片刻后，才道：“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算是安慰。 得到栖夜的承诺，顾流光感觉到心里不知何时悬起的石头缓缓落了地，一时间觉得非常踏实。也就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反正栖夜是不会骗她的。 即使之前那份倾影对她有所隐瞒，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和栖夜待的时间越久，顾流光就越发现他并不是她最初所认为的那般，陌生疏离，高不可攀。相反，虽然他语气冷淡，偶尔还讥诮不屑，却是真正的关心她。 小狼对她好是有报恩的因素在，沉渊对她好或多或少有她拿回揽月仙魂的原因，至于栖夜，她心里明白，一直以来他都是在默默付出，而她则是在一味索取。就算她与他同为魔族，他为她做的，却早就超过了寻常的界限。 想到这里，顾流光稍稍偏头，看着栖夜莞尔一笑。 他的反应却是挑眉一哼，道：“又想说什么？” 顾流光摇摇头，促狭一句：“没什么想说的，您好看啊，我看看您不行？”见栖夜目内眼神变了一变，又急忙转开话题，“对了，您方才说，这个花墟锁了近一千年，我不太懂。是因为黑泉枯竭，所以才把它们才锁起来的么？” 栖夜唇角微挑，侧身继续走。 “嗯？”顾流光很是诧异，心中暗道自己这次没说错话啊，不过就是问了个问题而已。何况也不算什么重要机密，栖夜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她倒还没见过他这么讳莫如深。 不过他不说她也有办法，随口就乱猜道：“哦，看来真是因为黑泉枯竭。然后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死了吧，您怕大家看着难过，所以才锁了起来！” 栖夜没有接话。 顾流光继续道：“还是说这里在枯竭之后发生过什么，成了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地方，甚至能够威胁到大家的安全？” “”栖夜不禁将收在衣袍里的手握了握。 “哦？这个也不对啊，那我再想想。”眼神落到地面，这魔龙的骸骨上，“魔龙守护花墟，既然战死，那应该就是因为花墟而战死的了。不过奇怪，魔龙是和谁打才会战死的呢？在魔界之中，大家都是以您为尊，也没有其他势力，不存在内乱的情况。要是放眼外界” “”栖夜低头。 顾流光本就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到他对自己的这句话有了些反应，便又问了一次：“您跟我说说吧？”她抿了抿唇，“一千年前的事，我很多都不知道，我了解它们并不是因为好奇，只是觉得但凡与黑泉相关的消息，我都不能放过。” 栖夜道：“你看。”岔开了话题。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旧事重提

他对着前方抬起右手，玄色光晕在掌中流转。顾流光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蓦然从前方涌出，仔细一看，竟然是魔龙往上延伸的骸骨在微微颤动，而白烟丝丝缕缕，从龙骨的头部里蔓延而出，与栖夜的魔力交织。片刻之后，白烟消无，栖夜也收回了手。 一条裂缝自龙骨的头部蜿蜒，只听几声脆响，细小的骨碎顺着缝隙纷纷往下跌落。里面黑黝黝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 直到前面的龙骨再也没有其他动静，顾流光才轻声问道：“里面才是花墟？” “嗯。”栖夜应了一声。 顾流光跟着他走进龙骨之中，一股长时间尘封的味道在身边萦绕不息，有些刺鼻。顾流光稍微用手赶了赶面前的浓郁，又试着运出明火来照看这里的环境。 她的明火倒是和明珂的不同，私底下她去问了明珂才知道，有些术法不需要刻意去学习，比如造物，魔力达到一定时自己就能领悟了。然而明珂的这个本事并不是纯粹的造物，她能控制火焰去任何地方，算是掺杂了一些其他小术法。顾流光觉得麻烦，对于她来说能照明已是足够，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学。 栖夜骤然见到身侧多了些光亮，倒是微微一怔。在他眼里，顾流光对术法的了解如同一张白纸，用“术法白痴”来形容她也不为过。所以当她使出魔力来为自己照明时，栖夜忍不住讥诮一句：“难得没错。” 顾流光不解道：“错什么？”下意识地看向掌中正跳烁的火焰，两秒后意识到他是指她在人界启法阵错传鬼界的事，噘嘴，“上次传错鬼界也不能完全赖我啊我还感觉那个结界都不是我启的呢。” 本是随口的一句话，栖夜却认了真，敛目道：“怎么说？” 顾流光一直以来倒没有对这深究过，如今见栖夜很是严肃的模样，她也就立刻又品了一番其中联系，边想边道：“当时沉渊捕杀我，我确实也正在启传送结界，但是我看到沉渊被小狼撞了一下，分了神，之后小狼又来撞我，我就这么和他到了鬼界。现在想想，我分神的时候可能并没有启好结界。”顿了顿，“还有，我知道传送地点会受到心神影响，可是我在那个时候也没想鬼界啊，怎么可能会被传去那里呢？” 栖夜兀自思索了片刻，随后挑唇不屑一笑，道：“现在终于能说通了。” “说通”顾流光将掌中火熄灭，喃喃重复着，片刻后似有所悟，“所以从我一出现在人界起，就被鬼界惦记了？”又摇头，“不，不可能，我之前又不认识什么鬼。” 栖夜转身，直面对她，道：“恐怕他们早就知道了你的特殊。” 顾流光咬唇喃喃：“我我虽然一直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在鬼界发生的事好像环环相扣，我没有退路，只能选择鬼后给我的选择。只是您这样说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放眼魔界，知道我血不太一样的也就是您和我，或者最多冰龄哥也猜到了一二。鬼界又是从何得知？”剩下的话顾流光没有说出来。 她觉得，魔界可能有鬼界的眼线。 栖夜倒是从不曾怀疑魔界内部，况且这些年来能与外界有接触的魔屈指可数，既然他派他们出去，也就表示他对他们完全信任。 所以栖夜道：“鬼界和天界之前关系匪浅，即使这些年来表面看似界限分明，事实上暗地里谁也说不清。就最浅一层来说，只能猜想大抵是鬼界留意到下来历劫的女仙与你牵绊极深，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 顾流光骤然想起就在要离开林子时，凤楼若隐若现，却让她不寒而栗的笑。 她不禁一个激灵，搓了搓胳膊，又道：“那，深一层来说呢？” “呵。”栖夜不屑一笑，“凤楼行事一向缜密，懂得瞻前顾后，他定然不会把鬼界的安全套缚在‘同盟’上。不过他和天界究竟是否还有其他联系，这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顾流光许久没有深究过这些背后的事，一时间不太适应，只觉得头疼，道：“算计来算计去真麻烦，我光是想想就觉得累。”又道，“不过不管怎么说，鬼界肯定有其他不利于我们的打算，就之前我们猜测那样，鬼界以仙魂为礼物赠予妖界来说，恐怕他们之间是在酝酿什么。” 栖夜赞同：“不错。”却笑，“不过妖界虽然无利不起早，胆子却很小。这么多年来往往都是在暗里动作，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引火上身。当然，因执念发疯而不顾一切，又是另一种情况。” 顾流光转了转眼珠，想起自己认识的小狼和瑶心倒都说不上胆子小，也没有发疯，暗道莫非是栖夜说错？不禁疑惑道：“您是认识很多妖吗？” 怎料她话音刚落，栖夜脸色瞬间一变，秋水目里翻涌一片冷漠，倒是吓了顾流光一跳。 她连忙讪讪摆手道：“不说这个敏感话题了。”赶紧岔开，“鬼界的意图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您有什么打算吗？” “”栖夜哼了一声，“没有。” 他回答的如此干脆，顾流光瞬间被噎了一噎，哑然道：“您没有打算那怎么行，难道见招拆招？这样毫无防范，到时候还不得被牵着鼻子走啊！” 栖夜斜睨她道：“愿听指教？”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顾流光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好吧我懂了，您是觉得这是机密的事，所以不打算让我知道。”又道，“不该知道的，我不问就是了。” 栖夜这次却摇了摇头，道：“真没有。” “”顾流光难以置信。 栖夜缓缓道：“他们该是冲着你来的，除非你以后不会出现在除了魔界以外的地方，否则防也无用。”将目光落向远方，“现在想想，上次其实该本座去人界，后来却换了你，这一点，实际上也是在凤楼的算计之中。他清楚你的性子，知道你会去。” 顾流光惊讶道：“您这样一说，我觉得鬼王好可怕。他什么都算计到了，连这个都知道也只有了解我或者时常关注我的才会分析我的性子，他怎么？”见栖夜没有回答，喃喃，“不过我想了想，您说的很对，似乎我出现过的地方基本都有鬼在附近，比如直接去了鬼界，比如玉容的事。”阖目一叹。 “所以目前来说，我们输了一步。”栖夜侧目看向她，“本座也不知，你的特殊为何会泄露。” 第一百四十七章 言外之意

栖夜的言外之意便是他没有透露过分毫，冰龄可能知道一二，不过也是最近才得知。 那就只剩下了两个可能。 要么是鬼界和天界仍有联系，是天界授意鬼界要这么做。因为天界一直在刻意关注顾流光，从揽月的下界，到玉湫影身拿来那一份带有指定性的倾影都能说明。 要么就是顾流光自己透露出去的。 栖夜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顾流光察觉到了，杏眸微瞠道：“我没那么蠢！”又道，“之前是有一次用针扎了自己一下，出了点血，但很少的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的。”见栖夜挑眉看着自己，便老老实实的把幽冥渊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末了，她还不忘添一句：“在这件事上我很相信小狼，他不可能跟鬼后说什么的，因为他当时都没看到后来发生的异常。” 对于她最后的话，栖夜不置可否，只是道：“这件事你当时就应该同本座说。” 顾流光咬了咬唇，颔首道：“当时当时我其实”眉头微皱，暗道帮鬼界做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把之前的情况说明栖夜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来为难自己。便抬头，道：“其实当时鬼后是要我帮她做一些事，比如什么去幽冥渊啊，又或者完成囚鬼殿鬼的心愿。我，我答应了，也做到了。” 栖夜反应平淡，道：“为了仙魂？” 顾流光摇头，牵强一笑：“现在想想我当时也够傻的，就算有防备，但在鬼后面前也是‘班门弄斧’。”顿了顿，“她当时同我说，如果我不把仙魂的这件事做好，天界就会一直捕杀我。我逃无处逃肯定会选择回魔界，届时天界就会对魔界不利。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恩怨连累魔界的大家，所以鬼后一说我帮她做事，她就能给我仙魂时，我便一口答应了。” “”栖夜沉默，几乎一瞬间就确定了这就是关键所在。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道：“真不知说你什么好，连这也不同本座说！” 顾流光不禁把十指交错，又轻轻掐了起来，道：“我知道我一旦同您说，您就会帮我揽下一切的。可是我不想这样，说起来这祸事确实因我而起，所以我才想自己解决。”说罢，惴惴不安的看了栖夜一眼。 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轻哼一声后，唇角浮起一抹无奈：“都过去这么久了，事情也已经发生，本座还能怎样？”最后他又说了三个字，顾流光倒是没有听清。 只是见栖夜果真一点都没有追究，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神采奕奕，道：“如果鬼界的目的是我，我倒觉得，我更应该出现在他们面前，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 栖夜敛目拒绝：“不行，太危险。” 顾流光却并不如此作想，她语调慢慢：“如果我们还是一成不变的等着事情发生再去处理这么保守，说不定又中了鬼王的下怀呢？我们偶尔一次主动，嘻，鬼王和鬼后大概还会乱了阵脚。任何计划中最忌讳的就是‘乱’，一旦乱，很多本来想隐藏的，就会自己显露出来。” 虽然栖夜承认顾流光说的也在理，但他还是道：“你可想过之后会怎样？就算他们乱了一瞬，但他们会很快收敛，应付自如。你一个，绝不会是他们两个的对手。” 顾流光促狭道：“谁说我一个了？”继续，“在鬼界，小狼也是我的帮手。只要不涉及妖界，我能百分百的确定，他是帮我的。”又看向栖夜的眼睛，“再说，有您做我坚强的后盾，我还怕什么啊？说实话，什么算计啊谋略啊我也不擅长，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吃亏就是了。”再添一句，“之前那么久他们都没露出狐狸尾巴，估计还在等什么呢，我最近去他们眼前晃晃，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哼，狐狸尾巴？”栖夜冷哼一声，“他们没露，你一去岂不是露了？” 顾流光不以为然，道：“我也没说刻意去他们眼前晃啊，反正不是我到哪儿，他们就会自动出现吗？”笑了一声，“魔尊大人，偶尔试一次，把他们牵在身后的感觉，很不错的。” 栖夜微微一怔，诧异这竟然是从顾流光口中说出来的话，不禁侧目打量了她两眼，见她清澈的杏眸内神色透着几分狡黠，更是不解，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顾流光见他这个反应，眸内神色又转为疑惑，道：“我说的不对吗？” “”他不知如何回答。 她却把这当作默许，高兴的拊掌一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愤愤嘀咕，“哼，我竟然被鬼界算计了这么久，想想都咽不下这口气。人不犯我我还不犯人呢，现在都惹到我头上了，我要是再不还击，那还得了？” 一听她这么说，栖夜才有些释然。这语气，这理由，分明就同当初她求自己要去人界复仇的时候如出一辙。 想起当初，栖夜又不免讥诮一句：“在鬼界，没有见到你未婚夫？” 顾流光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嘴突然停住，“啊”了一声，又咬牙切齿道：“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他，否则否则我非让他的魂魄也尝尝上刀山下油锅的下场！” 栖夜大感好笑道：“得罪你，后果这么严重？” “这算哪门子得罪啊？”顾流光当即反驳，“他心思那么坏，不好好治治他，下辈子投了胎肯定还是一肚子坏水，没个正经！”顿了顿，“不过我还是别见他了，就在他要死的那一刻，他竟然跪着求我。我这个性子，看不惯大男人没有骨气。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真没担当。”又看向栖夜，“像您这样的，我就喜欢！” “”栖夜心里一跳。 “啊不对，是欣赏，欣赏您这样的性子。”虽然栖夜表情依旧淡淡，但顾流光也察觉到了这句话有些不妥，便立刻改了口。 栖夜哼了一声，回道：“你这样的性子，本座欣赏不来。” 顾流光扁嘴耸肩，眼神落在一旁，道：“我了解啊，你们都喜欢温温柔柔，文文静静的姑娘。比如揽月，那就是一朵娇花啊。再说明珂姐，虽然性子冷淡了些，也是很温柔的。还有我长姐，我娘亲唉，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是这样呢？”又抿唇一笑，“不过，反正我挺喜欢我这样的，特殊一些不好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还是猜到

栖夜被她一连串的话说得找不到回复的内容，一时间便是沉默。 但片刻后他又道：“本是叫你来花墟看看，结果胡扯一大堆。” 顾流光忍不住笑道：“这可不怪我啊其实您也是个话包子，就是自己没发现罢了。”再次将掌中火重新燃起，借着淡黄色的光，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地方。 离她最近的是一棵说不出名字的树，它的枝条横生到了顾流光的手边，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姜黄色叶片上的纹路。伸手抚了抚枝条，那温润的感觉很明显的告诉她这棵树没有死掉。顾流光以为只有它是硕果仅存，便又往前走了几步，把这一圈的花木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她在一丛半枯萎的兰草面前停下了。 花墟，是花的废墟吗？ 顾流光的眼神不禁黯淡。 这个时候，栖夜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道：“想什么。” 顾流光眉头微蹙道：“可惜了。”顿了顿，侧目看向栖夜，“魔尊大人，如果黑泉恢复的话，这里也会恢复吗？” 栖夜淡淡：“不知。” 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顾流光又收回目光，蹲下身去抚摸那一株兰草，喃喃道：“我记得这个品种是叫‘雪里叶上珠’，越是奇怪的气候，花开得越好。而且它的花像水珠一般，点缀在叶间，很是独特。” 栖夜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又道：“您对花木不甚了解，那以前的花墟有魔打理吗？我看这布局乱中有序”发现斜前方的蔷薇丛乱七八糟的贴在地面，似乎被什么压过一般，“那是，打斗的痕迹？”诧异，“花墟里发生过打斗？” 见栖夜还是沉默着，顾流光不免眉头微蹙，起身道：“您犯不着这么忌讳，就算您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啊。这里发生过打斗，魔龙又战死如果不是鬼界和妖界办的‘好事’，肯定是天界了。” “”栖夜知道顾流光一向爱刨根问底，但她见到自己脸色不善时，也绝对懂得适可而止。不知为何，这次顾流光却异常坚持，非要把事情始末问个清楚不可。要是其他魔，栖夜会觉得过去已久，说了也无妨。可顾流光却不一样，她知道玉湫影身的存在。 是了，栖夜在顾忌。 千年前天界还强闯过魔界花墟，而不过四百年后，他就默许了玉湫影身的提议，与其私下交换。这样的做法传出去，不论其交换原因是为何，也定会在魔界引起轩然大波。 魔界存在于假象的安全中，已经岌岌可危，他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摧毁这道脆弱的屏障。 当年他那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别问了。”面对顾流光满是试探和期待的眼神，栖夜阖目一叹。 他的这句话让顾流光万分吃惊。 对于她的死缠烂打，他有终于耐不住的时候，也有厌烦岔开话题的时候，却从没有这样直接拒绝回答过。 就算顾流光再怎么任性，看着栖夜脸上透露出的些许茫然神色，一时间也开不了口。只能在心中诧异，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看起来突然就憔悴了许多。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压抑的感觉让顾流光觉得很不舒服。她想了片刻，决定找个好的话题来转移栖夜的注意力，便道：“您去过人界那么多次，印象最深的时候是哪一次呢？” 栖夜微微一怔，睁眼看着她，眼神还有些冷，道：“何意？” “我就是问问。”顾流光语塞。 她猜到栖夜肯定是想偏了，以为她还在纠缠花墟的事，所以想旁敲侧击的切入正题。顾流光摇了摇头，干脆直说道：“我眼又不瞎，您不想提，那就算了啊。我问您人界，不过是因为人界对于我来说，很是特殊罢了。聊起来，我也能说上个一二三。” 栖夜双唇微翕，片刻后，才道：“人界于本座来说虽也有特殊之处，但魔界才是归属。”顿了顿，“本座问你。” “啊，您说？”发现他的眼神骤然变得认真，顾流光不禁直起了身子。 “这里的花木，可还有救？”栖夜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生出几分忐忑。 顾流光最开始觉得他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有没有救怎么问她？品了一番之后，她才回过味来，栖夜的意思是这里半死不活的花木，能不能用她所知道的法子来救。 她没有立刻回答，又借着掌中火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番，而后道：“很难。”又道，“人界的花木能够生长都是因为阳光雨露，就算我用人界的法子来救它们，也不会成功吧。” “”栖夜低头，“罢了。” 却听顾流光又道：“不过这里的花木不依靠阳光雨露也能成长，这就很奇怪了。您刚刚说这里泥壤特殊，我看过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对了，您还说黑泉枯竭之后，它们枯萎，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之前黑泉的泉水浸染过这里的泥土？” 栖夜被顾流光的这一句话提点，回应道：“不错，最初这里是浇灌过黑泉水，上任魔尊有提到。” “那么”顾流光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右手的拇指在食指上狠狠划过，又将手举到了栖夜面前，“我们试试这个。” 栖夜张了张口，本想制止她别乱用自己的血，但还是慢了一步。血珠滴落在土壤里，离她最近的那株雪里叶上珠蓦地漾出几圈血红的光。 紧接着，雪里叶上珠枯萎的叶片渐渐舒展，从根部开始，逐渐有了生机。墨绿的颜色往上蔓延，每一片叶片都快速地恢复了饱满，连其间圆润如珠一般的花也齐齐绽放。 “魔尊大人，您看。”对于这样的结果，顾流光倒是反应平淡，“我或许，真的和黑泉有关系呢？”唇边的笑带了一丝苦涩。 栖夜当即回道：“有关又如何？”他实在不想再听她说那些破罐子破摔的话。 但她还是道出：“都这个地步了，偶尔也该相信一下那什么影身的话对不对？虽然她是天界，呃，”她的话蓦然一顿，“天界？” 天界！ 顾流光瞬间惊住了。 按照她刚刚的猜想，魔龙之所以战死，很大可能就是因为天界强闯。毕竟花墟这么特殊，所以于魔界来说，应该是除了黑泉之外，第二个重要的地方。魔界和天界的这一场战斗，牺牲了魔龙守护，最终结果大概还是魔界略胜一筹，否则如今的魔界恐怕已经成了天界的傀儡。 经历了这么一场严重的战斗，栖夜为什么还会和天界的有联系呢？ 顾流光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越想越可怕，盯着栖夜，只觉得不可思议。 栖夜见她这个反应，心中已是了然，瞬间一片凄凉。 连时常在他身边的顾流光都是不能接受，其余魔就更不用说了。 “过来。”栖夜语气平静，缓缓抬起了右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依稀印象

顾流光摇摇头，看着他掌心运出的魔力，咽了口唾沫，道：“您想消除我的记忆？”她明白栖夜是不会杀她的，不管发生什么变故，至少这杀她的地方不对。 栖夜淡淡道：“知道太多没好处。” 顾流光急忙辩解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在瞎猜，对，瞎猜罢了。反正也无法证实”又几分委屈，“之前那么多事您都没想过要消除我的记忆，现在您这样做，难道我的猜想，跟事实完全符合吗？” 栖夜一字一顿：“带你来花墟，就是错误。本座不管你刚才猜到了什么，有关花墟的记忆，你不得留。” 她连忙摆手道：“我说错了，我没有瞎猜，我什么都没想。”又指着那株雪里叶上珠，“您看，我都把它救活了！”说罢，咬住了下唇。 恐怕正是因为她救活了它，栖夜才生出了这个打算。 但话已说出，她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深深吸了口气，她干脆直径道：“最初您把我带来花墟，不就是想告诉我魔界以前也是很美的吗？现在我已经有了这里的记忆，您又要抹去，不就是违背了您自己！”顿了顿，又恳求，“您别抹去我的记忆好不好？大不了，我永远留在这里，不出去，这样您会不会放心一些？我不想，不想再尝试一次失去记忆的滋味了！” 最后一句话顾流光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她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住了。 再尝试一次？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一句话？ 敏感如她，又开始忍不住去抓住这句话对自己刨根问底。可是她越仔细想，就越想不出什么。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瞬间充斥满血红的颜色，不时地被茫茫白雪盖过片刻。耳边似乎又起了嗡嗡鸣声，久久不息，萦回缠绕。 她伸出双手用力捂住耳朵，声音从低到高，不住地喃喃：“别响了，别响了，停下！叫你们停下！”然而那些嗡鸣却愈演愈烈。 “顾流光？”见她说着话就成了这般模样，栖夜暗道不好，散去掌心魔力，几步到了她身旁。 “放过我吧好不好”她的声音里带了些啜泣，“呜我什么都没做过” 栖夜心里隐约浮出一丝不祥之感，又唤了她一声：“顾流光，醒醒。”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想让她稳住心神。 怎知她抬起头的那刻，平日里清澈的杏眸已然被血红色填满，两行血泪甚至顺着她的脸颊快速的淌了下来，染得他指尖泛红。 栖夜吃了一惊，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 “顾流光，把手放下来。”他这次不敢再贸然用魔力去对她压制，以免她真的将他的修为全部抽走。所以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次又一次的叫她的名字，又去拨弄她把耳朵捂得死死的手，“能听到我说话吗？” 回答他的，还是她的呓语。 “顾流光！”栖夜彻底怒了，不知是为她这突然的变化而生气，还是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而愤怒。 似乎这一次顾流光有了些反应，她“啊？”了一声，循声去看栖夜，血色的眸子在一瞬间恢复原状。 但下一刻她又闭上了眼睛，身子一软，直接往他的怀里倒去。 下坠的重量让栖夜险些脱手，他赶紧用力将她抱起，大步跑到花墟边境，启了传送法阵。 不知道她那副模样还会不会再次出现，他只能把她带回浮灵暂先安顿。 顾流光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身体还是对熟悉的触感做出了反应。四肢在接触到玉床的那刻，不自觉地稍稍动了动。栖夜见她情况还算稳定，似乎沉睡，又立刻返回花墟边境，把那个已经被废弃的地方再次封锁藏匿。 折回途中他一直在思索，顾流光最近越发频繁的异常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对此定然毫不知情，然而他也无从得知造成她这个模样的原因，他甚至都不能确定这是与谁相关还是她生来如此。 她来到魔界，本就如同一个谜。 然而栖夜并不想旧事重提，长久以来的接触，他已经不忍心对她防备。他宁愿自己大意一些，去忽略这些不寻常。可惜他不仅仅是栖夜，更是魔界之主。 回到浮灵时，顾流光双唇翕动，不时地呓语。栖夜靠近她，在她身边坐下了，想要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见她鬓角全是冷汗，双颊泛出病态的红晕，念及人魔体质较差，容易像人类那般生病，他不禁伸手想探探她额头的温度。只是他的手刚触到她的额头，她猛然睁开了眼。 下一秒却是用两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 “”顾流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轻轻砸在了绒软的毯子上。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只是直直地看着栖夜。 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抓得生疼，开口：“那就别说了。”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描淡写地替她拂去了泪水，“休息。” 顾流光半阖烟眸，沉默不言。只是将他的手缓缓下移，一点一点，最后停留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她的心跳，一声又一声，规律而沉稳。 栖夜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问，就这样任凭她抓着，看她不深的指甲狠狠地扣进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去，顾流光终于撤回了手，却仍是不看他，淡淡问：“我有心跳的，对吧？” “嗯。” “我也有手有脚有身体的，对吧？” “是。” “”顾流光似乎舒了口气。 她不知道怎么跟栖夜说，刚刚自己做了一个梦。又或者，那根本不是梦。 在那个“梦”里，她能看到眼前是一团血色袅袅的烟雾，她想拨开那些烟雾看得仔细一些，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手去“拨”，想往前走两步，低头又发现自己连脚都没有。 那那样的自己，到底是什么？ 栖夜隐约猜到她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便道：“要是累了就睡。” 但这个时候的她哪里还敢睡，她摇摇头，嗓音有些沙哑，回道：“不用睡了，我回|问焦。”说罢，支起胳膊想要借力从床上起来。 栖夜没有说话，只是见她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万分虚弱的模样，直径伸手抵住她的肩，又把她按了回去。 “”顾流光咬了咬唇，沉默片刻之后，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章 戛然而止

虽然她害怕“梦”里的东西，不敢睡，可到最后她还是觉得疲惫，迷迷糊糊的就失去了意识。 其间她察觉到有什么苦涩的东西窜入了嘴里，顺着就流到了肚子里去。怪怪的味道又莫名有些熟悉，所以也没有睁眼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约五更，她的意识开始恢复，缓缓醒了过来。 待见到栖夜正坐在床边，对着自己的方向闭了双眼的时候，她立刻愣了愣，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了。 自己又鸠占鹊巢？ “魔尊大人”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想叫他到床上睡。反正她现在安静的睡了一觉，心绪已经平静，也有力气了。 见栖夜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些，顾流光便想伸出手轻轻碰碰他。怎知刚想伸手，她却尴尬的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又将他的手牢牢的抓在了掌心，而且是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顾流光当即咬住下唇，暗道自己睡觉不是一向很老实么，那这次到底是做了什么？大概是觉得不可思议又可笑之至，她呼吸声不察重了一些。栖夜蓦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眼神带着一分没睡醒的混浊。 “何事。”他低声开口，嗓音比平日里又添了几分磁性。 顾流光只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讪讪笑着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小腹上移开，道：“您到床上来睡吧，我走了。”说罢坐了起来。 “嗯？”栖夜直起身子前倾，顾流光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却见他用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没烧了。” “啊？”顾流光一头雾水，“我刚刚在发烧吗？”见栖夜点了一下头，诧异，“不对啊，我平白无故生什么病？”侧目间发现床头有一个瓷碗，碗底还带了些褐色药汁，联想起那莫名窜入口中的苦意，她瞬间就明白过来。 刚刚应该是栖夜在照顾自己。 顾流光双唇紧抿，忍了几秒钟，好歹没有因为感激而流出眼泪。 但她声音还是带了些哽咽，下意识地靠入他的怀中，喃喃道：“也只有娘亲会这样照顾我了，不过娘亲她是我的血缘至亲，您” “你这是在撒娇？”栖夜敛目打断，语调虽冷，不过却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小孩子才撒娇。” “嘻！”顾流光被他这句话给弄得笑出了声，“在您面前我不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吗？”顿了顿，“哪怕我以后有机会活到三千岁，那您也快将近一万岁了，还是比我年长许多呢。” “”栖夜沉默片刻，对于她后面的打趣置若罔闻，回应她，“你会活到三千岁的，而且会比本座活得还要久。” 顾流光微微一怔，道：“您这句话说的可不太吉利。” “无所谓。”栖夜轻哼一声。 见他这般轻描淡写，顾流光倒有些心里堵，喃喃道：“可您是魔尊啊，寿命于您来说可不是无所谓。您要是有个什么那魔界怎么办？去哪儿找一个像您这么负责，在意魔界的魔尊去啊？” “每个魔尊都会在意魔界。”或许栖夜真的是有些累了，就算他察觉到此刻自己说的话不符合身份，也不似往常的自己，但他还是说出了口。 顾流光几乎没见过他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又觉得他的话语里尽是消沉，或许他心里想的并不是平日里展现出的那般，便问了一句：“那，您自己在意的是什么呢？”小小声，“我的意思是，栖夜，你。” 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上次直呼他名讳他是何等生气的场景，她还记忆犹新。 不过这次栖夜却没有太过介怀，反而侧目看向她，反问道：“你先说？” 顾流光倒是大方道：“好，我先说。不过我说了您也要说。”顿了顿，“我在意的有很多，对我好的，我都在意。”她不敢说的太详细，毕竟又会牵扯到她的那些“异族”朋友。 栖夜微瞥了她一眼，秋水目中有些冷，显然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终究没评价她的话，只是道：“自由。” 顾流光听罢摇摇头，道：“您现在可能不自由，但您也不可能自由。”轻笑一声，“您面冷心热，嘴上严得很，其实可关心我们了，也放不下我们。” 栖夜冷哼一声：“哦？” 她继续道：“您这样不好，偶尔可以坦率一些，也就不会觉得自己在意的跟现在拥有的冲突了。不然魔界本来都够冷冰冰，您还带头这么冷冰冰，感觉魔界不是魔界，跟个冰窖似的。” “避暑。”栖夜淡淡道。 “”顾流光瞬间被噎住。 他竟然开玩笑？！ 虽然这个玩笑只能让顾流光勉强牵了牵唇角，但她一愣之后还是放声大笑，甚至放肆到毫无顾忌，笑得快喘不上气时，她又伸手捂住了脸，开始抽噎。 “哭什么？”本就觉得她反常的栖夜又将心提起，“同本座说。” “没哭。”顾流光仍是捂着脸，鼻音浓重，“只是笑得岔气了现在脸上不好看。” 栖夜轻哼一声道：“骗人。” “您又不是人。”顾流光当即反驳，透过指间偷看栖夜。 她眸子清亮而透着一丝狡黠，栖夜捉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绷着脸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想起她之前的眼泪似血，不放心的去扳开她捂着脸的手。顾流光见他牵着自己，又在仔细看自己的脸，眼神极其认真，一时间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 她印象中，自己还没有和谁这样亲密对视过。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一种类似于酸涩却又不完全相同的感觉遍布全身。眼前如同有一片云朵，她离得近了，近了，伸手就要够到之时，又听哪里“咯噔”响了一声，顿时把她飘远的神思拉回。 “魔尊大人，您别盯着我看了，很奇怪的”顾流光颔首从他掌心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栖夜本也是不自禁就被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吸引，看得稍微出神了些，也没觉得哪里不妥。若不是顾流光先做出反应，怕是他还会一直这么看下去。 想到自己的失态，他略是尴尬，却道：“你还会害羞？” 顾流光顿时咬住下唇举起了小拳头表示抗议，但刚做出这个动作，又想起他们身份之差，悻然松开了手。 第一百五十一章 鬼后邀请

在栖夜的记忆中，顾流光应该是同他玩闹的第一个。虽然她最终也没有把她的小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不过看出她的意图，他还是低低笑了一声。 “哎？”顾流光倒觉得莫名其妙，“您笑什么啊” 栖夜道：“突然有些理解为何他们愿意和你交好，你确实挺有趣。” 顾流光微噘嘴嘟囔：“可是我还记得某个魔说他对我的性子欣赏不来呢。”还想添上一句什么，张了张口，却发现胸口突然开始闪烁淡淡蓝光。 栖夜的注意力也被这异常给抓去，见顾流光低头拿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坠子来，不禁薄怒：“你怎么又带异界的东西回来！” 听他语气不善，顾流光握着这个烫手山芋，快速解释：“这个是很早之前的了，鬼后说送我的礼物，算是我替鬼界做事的报答，也是个纪念。我当时觉得却之不恭，只能先收下了。”发现那云浪石的光晕渐渐朝四周扩散开，有些惊慌，“魔尊大人，我该怎么办？” “她想联络你。”栖夜打了个响指，屋内的景象瞬间改变，他也借此隐匿。 顾流光本来还想问一句什么，云浪石的力量却已经膨胀到极致，脱离她的掌心，兀自漂浮去了半空中。在某一瞬间爆发出绚烂的光，而后冷绛胭的影像浮现而出。 许久不见，冷绛胭依旧是那副妖娆妩媚的模样，见顾流光正抱膝坐在床上，她的纤指抵去了红唇边，娇笑道：“看样子妹妹是睡了呢？也不知道姐姐我这个时候找你，是不是吵到你了。” 顾流光当然回答：“没有！绛胭姐随时找我我都有空的，只是不知道绛胭姐有什么事啊？” 冷绛胭轻笑一声，道：“没什么事姐姐就不能找你了？还不是想你了想你想得我夫君都快吃醋了呢。”说到这里，她又反手掩口连连笑开。 想着栖夜还在屋内，顾流光不太自在，便勉强附和道：“我我其实也很想绛胭姐的。” 对方听罢，笑得更是花枝乱颤，道：“妹妹既然也很想我，那我们岂不是两情相悦？妹妹要不要考虑，嫁过来呢！” “哎？”顾流光顿时惊愕。冷绛胭的这句话荒唐到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好几秒钟后她才讷讷回应：“绛胭姐的这个提议我还是不考虑了，别说魔界不讲嫁娶之事，万一有一天可以嫁娶了，那也是在性别不同的情况下。绛胭姐你我同为女子，这样做恐怕不太妥当。” 见她回复得如此认真，冷绛胭笑着近乎岔了气，连连摇头道：“哎哟，我的宝贝妹妹真是太有趣了！我不行了，笑死我了”好一阵子之后，发现顾流光一脸尴尬的沉默，便收敛了几分，“好啦不逗你了，妹妹啊，你等会儿来鬼界一趟吧，有事。” “有事？”顾流光喃喃重复了一遍，暗道鬼界就算有事，又怎么会找到她头上去？不过之前她正有打算和鬼界多接触一些，去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如今听冷绛胭主动提及，她也就没急着去拒绝。 冷绛胭见顾流光所在的房间昏暗，而她一脸才睡醒的模样，可能脑子不太清醒，半带提示道：“还记得上次妹妹你和那狼妖去了幽冥渊么？” 顾流光心里一沉，她刚和栖夜说了幽冥渊的事，冷绛胭就来提起，看来没事还真不能议论鬼。 冷绛胭继续道：“你们去过之后，幽冥渊确实安静了一段时间。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会接着老实下去呢，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通过幽冥渊撕开了一条裂缝通向人界。呼，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那裂缝后来被我夫君给强行合拢，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顿了顿，“上次你们不是收了一只幽冥渊的鬼么，所以这件事儿啊，我琢磨前，琢磨后，觉得还是得需要妹妹和那狼妖合作才行，干脆，你们把他们全部收了吧！” “这个”顾流光用手撩起一缕鬓发卡去耳后，“绛胭姐别忘了，我可是个魔啊，这样插手你们的事，不太好吧？”又道，“而且绛胭姐的本事不知道比我高出了多少，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我，我怕会搞砸呢。没有把握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冷绛胭见她在推辞，轻笑一声道：“不过几个月没有联系，妹妹你怎么胆小了许多？我把这件事托付给你，是因为幽冥渊的鬼擅长的术法和我完全相反，我会被他克制住。妹妹你是一个魔，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也比我去好。”顿了顿，“这事就这么定了，妹妹你再推辞，可就不是我的好妹妹了！”说罢，冷绛胭的影像随着一连串魅惑的娇笑渐渐消失。 栖夜消除隐匿，屋内又恢复了以往模样。他还没走近，就听到顾流光嘀咕：“谁想做你的好妹妹？真不要脸！” “” 顾流光眼风扫到栖夜的衣摆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顿时抬头，连连解释：“魔尊大人，您可是听到了，我没去招惹她啊，是她要叫我去的！” “嗯。”栖夜应了一声，沉思，“看不出她还很信任你。”又道，“不过要你插手幽冥渊的事，恐怕别有意图。” “可能是因为我的血吧，她想证实一下是不是真的能压制住那些厉鬼。”顾流光恹恹。 栖夜却道：“不尽然。”看向她，“鬼界做一件事，背后少说也有三个原因。” “少说也有三个？”顾流光低头去扳手指数，“解决镇压厉鬼是一个，证明我的血是一个，还有一个是什么？我想不通。”她又抬头看栖夜。 他阖目，深深吸了口气，答非所问：“你想去？” 顾流光微微一怔，仔细考虑了一番后郑重的点头，道：“想去，因为不去反而显得奇怪，而且我也想知道他们叫我前去还有什么目的。”目光落在已经恢复往常模样的云浪石上，轻声，“当时有个鬼同我说，这东西别戴了，有问题，所以我才把它收了起来。现在想想，不知道它对我是不是有监视作用” “倒还好。”栖夜打量了云浪石几眼，“贴在你肌肤上时它才会有作用。大抵是因为你取下来了，鬼界察觉不到你的迹象，所以这次借着那幽冥渊的事现身。” “嗯”顾流光表示赞同，侧目看向栖夜，“所以我更应该去了。第一次接触鬼后就给我下这么多埋伏，我得把这些埋伏一一挖出来才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初见凤楼

天刚刚亮，顾流光就准备好了去魔界。 要启传送法阵之前，她回头看到栖夜一脸阴沉，顿时心里一跳，小声道：“我会很快回来的，不会出事。”顿了顿，“退一万步说，真有什么不妥，我也不会把祸事引向魔界。” “傻。”栖夜给了她一个字的评价。这刻他担心的反倒不是魔界，鬼界哪怕再闹腾，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欺负到魔界上来。反而顾流光的特殊已经被对方知悉，她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前去，倒像是自投罗网。 顾流光学着他的样子轻哼了一声，又道：“走了！” 步入结界，不过眨眼之间，她已经到了最熟悉不过的阴泣林。 周遭的环境没有丝毫改变，而她也不再似最初那般害怕，大着胆子叫：“小狼？绛胭姐？你们在哪儿呢！”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瑟瑟阴风。 顾流光觉得有些冷，不免用手搓了搓胳膊，又继续：“小狼，你不在这里吗？绛胭姐，你出来啊，我不是很认识鬼界的路” “哈，不认识路的魔，往这边走。” 一个男声蓦然在她身后响起，她险些吓得跳了起来，急忙转身。借着朦胧的光色，她只能看清面前的是个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鬼，身形颀长，脸庞消瘦。他一双凤目倒是无比潋滟，正含笑看着她。 顾流光不禁微微一怔，一秒后又回过神来，暗自揣测他的身份。见他周身鬼气凛然，似乎比冷绛胭还厉害几分，顾流光心中已有几分把握，稍往后退了一步，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道：“鬼王好。” “嗯？”凤楼略是一怔，何时有谁像她一样跟他问好过？想到这里，凤楼不禁笑出声：“烟儿一直说你有趣，我还在想一个魔有趣在哪里，现在一见，倒也赞同她的话了。”又道，“这边走，烟儿她去请你那位狼妖朋友了。” “唔，好。”顾流光万分拘谨的跟在他的身后。 凤楼倒是有心攀谈，主动道：“上次你来魔界，我因为有事在身，所以没来得及同烟儿一起招呼你。这次你可要在鬼界留得长一些，让我也尽一番地主之谊。” 顾流光暗道上次她还没怎么留就害得自己爬出一个坑又掉进一个坑，现在鬼王和鬼后都在，她要是长留，岂不是会摔在坑里爬都爬不起来？ 想到这里，她讪讪笑答：“魔尊大人只许我在鬼界待半日，如果延时，恐怕他会不高兴。” 凤楼听罢，也没有勉强，道：“那就等下次有机会吧。”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我听烟儿说，你在人界是有亲人的。” 顾流光微微一怔，应了一声，道：“是的。”兀自嘀咕他问这个做什么。 却听他又换了个话题：“想必烟儿已经同你说过那幽冥渊的事了，不过因为维持影像需要消耗鬼力，她嫌麻烦，应该也没有细说。”继续，“幽冥渊通往人界的裂缝，就是上次害得几界大战的那个结界。幽冥渊最厉害的那只鬼通过那个结界不知道已经在人界来往了多少回，说不定你都见过。” 顾流光步子一滞，暗道鬼界的主事真是太可怕，同冷绛胭谈话要提防被套进去，而同凤楼谈话则是要小心他时不时的试探自己的口风。她瞬间觉得有点累，不禁叹了口气，带些笑道：“说起来我见过的鬼屈指可数，而且都是有名字的。像您方才那样说，这种不时在游荡飘一飘晃一晃的鬼，想来也是无所事事的游魂，我要是见过，反而很奇怪。” “哈，也对。”凤楼笑着回应，但顾流光却发现他的笑中带着几分阴森。 为了不让他继续试探自己的口风，顾流光决定反客为主，开口问道：“您之前去人界的时候为什么不现身呢？当时我好好奇啊。” 凤楼的步子微微一滞，侧目去看顾流光的表情，见她一脸期待，也就道：“在场的没有谁值得我现身。”脸色变了一变，伸出手靠近她的脸。 顾流光瞬间敏感的往后退了一步，还算客气道：“您这是做什么？” “有只鬼在你耳边。” “啊？！”顾流光措不及防的低呼一声，赶紧用手去拨弄。但没拨两下，她眼风扫到凤楼一双凤目内尽是笑意，顿时明白过来，停下动作道：“您怎么也喜欢捉弄！” 凤楼薄唇挑起：“鬼生无趣。”又转身继续往前面走。 顾流光还记得前面就是冷绛胭说过的黄泉，她又默了默这一路走来的景致，发现似乎还是前往上次那个地方，不免有些奇怪。 不过现在凤楼没有开口说话，她也懒得再去引火上身，还不知道见到冷绛胭之后对方又会给她下怎样的圈套，她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鬼界了，甚至一刻也不想多待。 但一想到她之前和栖夜说的那些话，还有当时的打算，她又矛盾不已。自己不是说说就算的性子，倒是没有猜到行动起来有些麻烦，这被动的感觉着实不好。 行到一处时渐渐有了些光，凤楼负手走去前面几步，顾流光的这个角度只能够看到他的背影，见他身形略是消瘦，乌发漫散，而穿着镶金卷银的红色纱衣，她大概已经了解了他的喜好如何。 可以说和冷绛胭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而后果然，凤楼站在铁索凑成的长桥上回头看她，那一脸阴柔之气瞬间就让顾流光打了个激灵。 若是放在人界，以他的容貌不知道能让多少美人自愧不如，但一想到他是鬼，她反而觉得更是可怕。 面由心生，栖夜还说过鬼界喜欢做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心机颇深，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把心高高提起。 “还不过来？前面就到了。”凤楼表面上还是和气的笑，不时透露的妖冶却让顾流光觉得他有在刻意引诱自己的嫌疑。 好歹她来鬼界之前已经站好了立场，因此并不曾为他这勾魂摄魄的举动动摇，反而更是小心，准备接下来仔细应付这两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 铁索长桥之后是一个往上延伸的阶梯，通往的地方隐在深邃的黑色中。顾流光见这附近除了阶梯两旁燃着火之外没有其它照明，便运出掌中火。 凤楼眼风扫到，挑唇道：“待会儿到了正殿就亮了，烟儿说你怕黑怕鬼，我开始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不假。”顿了顿，“魔界不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你到魔界待了也快小半年了，还没习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两只老鬼

对于凤楼这后面一句话，顾流光一时只是勉强笑了一声敷衍过去，心中却像被什么抓了一下，让她有些惧怕。 他知道她已经在魔界待了小半年，这么具体的时间，岂不是意味着他一直关注着她？ 可是也不能说通，凤楼是鬼，前段时间又不在鬼界，除了上次结界的事，她甚至都没有和凤楼接触过。可这更不可能是冷绛胭告诉他的，冷绛胭也没有去过魔界，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成为的魔。 还是说魔界真有内鬼，私底下给鬼界偷偷传递消息？ 这样的猜想让顾流光不寒而栗，她紧抿双唇，暗暗决定到了魔界一定要把这个情况立刻反映给栖夜。 前面似乎就是凤楼口中的正殿，顾流光看到离自己最近的两根长柱散着浅红色的光，不亮，甚至有些迷离，但已经足以照明。她把掌中火收回，刚想向凤楼确定一下冷绛胭和小狼是不是在这个地方，就听到魅惑的娇笑从远飘近。 “妹妹来了，可把姐姐我想得好苦啊！”一只染满蔻丹的手妖娆的穿过顾流光的胳膊，如蛇般缠上了她。 顾流光全身僵住，被一个鬼这么亲密的抱着，这感觉实在不太好。 “绛，绛胭姐”顾流光稍稍拨弄开了她的手。 虽然捉弄顾流光会让她觉得万分有趣，但今日有正事在，她还是见好就收，于是顺势收了手，指尖抵在红唇边道：“这是我夫君凤楼，想必他已经同你说过了。” 凤楼道：“那倒不是，你这妹妹聪明得很，看到我就猜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在来鬼界之前，就有所准备。” 他话音刚落，顾流光心里一惊，瞬间转过身去看他。 此时他也正看着顾流光，见她转身，眼神相汇，唇角便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顾流光愣了愣，错开目光看看冷绛胭，又看看凤楼，半晌才讷讷道：“你们不会是兄妹吧？” 但她说完之后又后悔了。 虽然凤楼周身透露出的气质同冷绛胭的很是相似，但冷绛胭是魅惑和妖娆并存，他却是妖冶中又带了两分严肃，即使笑起来勾魂摄魄，也不会显得放荡轻浮，大概是如栖夜那般责任在肩，承载了整个鬼界的原因。 凤楼和冷绛胭听罢后两两沉默，下一秒却都笑了起来，顾流光自觉尴尬，圆场道：“不过长得像还有一种可能，叫夫妻相！”又朝冷绛胭投去求救的眼神，“绛胭姐你别笑了” 冷绛胭渐渐收声，拈指作兰，点了一下顾流光的额头，道：“你这妹妹，越发聪明，嘴也越发的甜了。”顿了顿，美目微瞠，“哎呀，只顾着叙旧，差点忘记告诉妹妹，那狼妖我没联系上，不知道他是有其他事忙去了呢，还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召请。” 顾流光的脸色略是一变，心跳明显快了不少。 本来她想着有小狼在身边，就算是跳进鬼的圈套里帮鬼界做事，她也不至于孤军奋战，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有个商量的对象。可如今冷绛胭这么一说，完全是掐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偏偏她还不能说自己去联系小狼试试，冷绛胭肯定会用“你连姐姐都不相信了”来阻拦。而就算她真的尝试召请，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悄用鬼术捣乱。 她只觉得自己被面前的两只老鬼给拽在手心随意玩耍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确定他们的目的就是她，但也无可奈何。她只能随机应变，佯装生气的嘟囔：“这小狼也真是的，上次还说我去哪儿就去哪儿呢，这次又不见了。” 冷绛胭便笑着回：“毕竟是妖，有些事不好说，也说不准。”对着凤楼飞了个媚眼过去，“夫君你说对不对？” “嗯哼。”凤楼虽然笑着，顾流光倒觉得现在的笑容有些狰狞。 “来不了就来不了吧，不管他了，我讨厌言而无信的。”顾流光几分委屈，又抬眸，“不知鬼王还有绛胭姐这次需要我怎么收服那幽冥渊的厉鬼呢？还是用定魂石吗？” 凤楼道：“定魂石这种物什对于幽冥渊的那群来说只有极少数才会忌惮，恐怕还需要你亲自去看看。”顿了顿，“对了，自从我封合了幽冥渊和人界接连的裂缝之后，它又出现了一条新缝隙，不过这次的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想必烟儿已经同你说过那里的鬼和我们两个相克了，所以我跟她都探查不了。而在这一点上我们帮不了你什么，需要你去像上次那样，用你的法子收服它们。”又一笑，“还有你既然称烟儿为姐，就不用再一口一个鬼王的叫我了。” 顾流光暗暗惊愕凤楼心思缜密到如此地步，也不知道他之前是盘算了多久，才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都不带喘的。又兀自思索，既然出现了裂缝和他们相克，那以前她还没有为魔的时候，幽冥渊有动荡的时候他们又是怎么处理的？ 还有，他和冷绛胭不停表示那个地方他们去不得，似乎有所顾忌，但放眼鬼界之中他们该是凌驾于所有之上，又为什么会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不过这些她都不能问出口，因为她心里清楚，即使问了他们也不会实话实说。 看到顾流光蹙眉沉默，凤楼对冷绛胭使了个眼色，她立刻靠近了顾流光一步，轻声：“妹妹这是在想怎么处理那幽冥渊的鬼了？可有什么好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顾流光摆手敷衍道：“不不，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我是在想，如果不叫鬼王，那叫什么好呢？”说罢，眼神内尽是真诚。 冷绛胭半掩红唇“嗤”的笑了声，道：“随便叫什么都好，你就是叫一声夫君，我也不介意的，那还真是姐姐妹妹了。” 顾流光被她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吓得够呛，暗道怎么不是她拿自己来说这个事就是拿她夫君来说，稍微瞥了凤楼一眼，发现凤楼的神情倒是一直没变，也就略微安心一分。勉强打起精神回应道：“绛胭姐就喜欢拿我开心！”又引回话题，顺着他们的意思，“凤楼姐夫说幽冥渊出现了一条裂缝，而因为相克的原因，你们二位也去不了。我想，也不说收不收服那些鬼了，不如我先去裂缝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淡笑，“横竖我是个魔，他们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遗留问题

凤楼和冷绛胭陪随她到了接近幽冥渊的地方就不再前行，顾流光暗道这样也好，她单独行事自由，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不想他们知道的意外她还要使劲想着圆场。 于是她对他们道了一句：“我先去看看，马上回来。” 幽冥渊比起上次似乎鬼气明显了几分，毕竟上次小狼说了这里的厉鬼是在可以藏匿，而藏匿就是为了吃掉他们。现在既然连顾流光都能感受到鬼气，也就是说她至少目前没有被这些厉鬼当作食物。 裂缝出现在她的斜前方，细长蜿蜒，要不是凤楼说这条裂缝特别，她还觉得这裂开就是因为土地干燥。顾流光蹲下身，伸手抚了抚那条裂缝，奇怪的是有一种熟悉感从她指尖攀升。她微微一怔，又扫了四周一眼，暗自猜想这会不会就是上次染了她血之后的定魂石，坠落的地方。 不过如果是这样，也算说得通，她的血到底有什么作用她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当时是把那些鬼通通逼退就是了。 顾流光起身，一脸神色如常，按原路走了回去，同凤楼和冷绛胭报告道：“我是感觉不出来什么，大概是因为我魔力低微吧！而且我也没看到附近有厉鬼，想收服也”微微一怔，继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 她刚刚顿了一下，是突然想起了凤楼说过一句“像上次那样，用你的法子收服它们”，大概说出是为了提点她，而说了他又用其他话题快速掩盖了过去，因此顾流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而如今一联想，她瞬间就怀疑面前这两只老鬼早就洞悉了上一次她用血试镇鬼的事，只是没有亲临现场，所以不敢断言。那么现在就意味着，他们是想看她用血“现场收鬼”了。 想到这里，顾流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万一他们为了证明，立刻造一只厉鬼出来怎么办？她用血还是不用？ 不过他们明明可以用身份或者其他强硬手段来取她的血，却选择了这么一个大费周章的办法，似乎他们也不愿意把这件事搬上台面。换句话来说，他们表面上还是想和她，或者是魔界交好的。 顾流光高高悬起的心稍微有了点底，怕他们真的造鬼，连忙笑着道：“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吧！毕竟上次我和小狼也是等了好一阵才有动静呢。”又几分踌躇，“或者，会不会是那些厉鬼察觉到了你们二位的存在，所以不敢出来了？” 凤楼和冷绛胭明显没想到顾流光会这么说，一丝讶色从他们脸上不约而同地划过。 而后凤楼先一步笑道：“说得也是，你想到的，我们还真不曾想到。”又看向冷绛胭，“那么，烟儿，我正好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这里我们两个都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你留下来照拂一下她。” 冷绛胭当即接过话：“烟儿知道了，夫君慢走。”规规矩矩屈膝一礼。 顾流光何曾见过冷绛胭如此温驯的模样，略是一愣，赶紧也行了一礼，望着他背影的眼神怯弱而尊敬，却忍不住在心里道好个狡猾的鬼王，知道她想把他们两个都支开，所以赶紧先开口说离开，断了她的打算。这样一来，她也不好再支走冷绛胭这个“亲密无比”，连夫君都可以一同分享的好姐姐了！ 许是她看凤楼看得久了些，冷绛胭注意到了，娇笑一声，“哎哟”道：“妹妹，该回神了！” 顾流光讷讷，侧目见她满眸促狭，意识到她想说什么，顿时解释道：“绛胭姐别误会啊，我是在想绛胭姐在我眼里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鬼了，而凤楼姐夫比绛胭姐看起来还要厉害，能成为鬼界主事，那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了。” “特别长处嗯？”冷绛胭颔首一笑，模样竟有几分少女娇羞，“妹妹你这可就不懂了，姐姐我一时间也不方便同你说，哎。”目光落在顾流光身后，顿了两秒，再次看向她，“妹妹方才不是说还要再过去看看么？” 顾流光回答：“是呢。”暗道没想到多说些话拖延时间也是没用的，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到底有没有被凤楼和冷绛胭两个完全看透。发现冷绛胭几分探寻的眼神，莞尔一笑：“那就有劳绛胭姐在这儿多等一会儿了，我这就过去。” 事实上顾流光她话是这么说了，心里却一直不停嘀咕千万不要有幽冥渊的厉鬼突然冒出来凑热闹，她还真解决不了。又在想要不要悄悄去那边联系一下小狼，只是对于这联系的术法，瑶心上次教给她之后她还没用过，也不晓得有几分把握成功。 思前顾后，顾流光尽量磨蹭着再次走到了裂缝边。 好在冷绛胭似乎真在忌惮这里的鬼气，因此离得比较远，顾流光蹲下身装模作样地用手戳戳这块泥，捏捏那块土，又不住盘算着等会儿用什么借口为自己开脱的好。 显然，最蠢的办法就是等到半天时间过去，她以“魔尊大人只允我出来半日”为由离开，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选择这个下下策。 那么，还是要从她手里现在捏着的这些幽冥渊的土壤做文章了。 说起来有一点她自己也是奇怪的，要说这裂缝是上次她用沾了血的定魂石砸到地面才裂开，她也不完全信，为什么在当时没裂开？要等到凤楼封合幽冥渊到人界的裂缝时才出现？ 更奇怪的是既然凤楼能封合幽冥渊到人界的裂缝，就说明他是来过这里的，为何给她的借口又是他和冷绛胭被这里克住了呢？她真的猜不透。 而且凤楼的计较比冷绛胭还厉害，如果冷绛胭是绵里藏针，让她防不胜防，他就是咄咄逼人，让她退无可退，这两只鬼联合在一起，她还真的觉得万分头疼。 要是栖夜在这里就好了等等，要是栖夜在这里，他会怎样去看待这个问题？ 顾流光脑中灵光一现，赶紧重新整理思路。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诡异市集

顾流光正准备从头开始，把这乱成一团的事情想一遍，却蓦然瞥到脚边裂缝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怔了怔，当即被抓住了注意力，半趴去地上，想看个仔细。 是藏匿着的厉鬼吗？她心中忐忑，不过又觉得要真是藏匿着的厉鬼，他们身份对立，又何必不出来对她下手？ 这样的念头只是刚刚浮出，顾流光只见到脚边的平地蓦然就裂出好几条缝，她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下一秒，整个身子开始急速往下坠。 塌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正在关注着顾流光动静的冷绛胭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哎”了一声身子前倾，第一反应是要不要过去瞧瞧，毕竟魔在这里出了事她不太好给魔界交代。可转念一想，既然她掉了下去，那就正好说明，自己之前和凤楼的猜想**不离十了。 现在她要做的，仅仅是等待而已。 想到这里，冷绛胭挑起如烈焰的红唇，轻笑一声：“好妹妹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说罢，纤指微转，鬼气浮聚，眨眼间她消失不见。 顾流光却还是在一直往下坠，她根本不知道哪里是个底，也没工夫去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停止她下坠的物什。 环境从隐约可见过渡到了伸手不见五指，顾流光正在诧异自己会不会永远这样滑下去的时候，一团白光骤然跃入视线。 强烈的刺激让她直径昏了过去。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渐渐有了些知觉。 不清楚是不是摔到了哪个地方，她努力试了几次都睁不开眼睛，浑身疼得厉害，只能听到身边有无数嘈杂的人声。 “卖上好的胭脂水粉嘞！不好不要钱啊！” “比梨还甜的萝卜！买回去煮汤嘞！大婶子，买根萝卜回去吧？” “绸缎！绸缎！新到的上好绸缎！” “糖葫芦” 各种叫卖声在耳边萦绕，这样的感觉让顾流光觉得万分熟悉。她的脑子开始恢复清明，再次尝试着睁眼，这次倒是顺利看清了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纯粹的蓝天，一碧如洗，不掺杂丝毫其他。但也就是干净得太过分，倒使得顾流光心中划过一丝怀疑。 侧目看向那些不曾停歇的叫卖声，顾流光瞬间用手撑地，坐了起来。 “嗯？我在市集？”她愕然。 虽然没有多少行人走在路上，可市集上全是摆摊的小贩，看到她坐起之后，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不约而同地笑着看她。 那眼神，只让顾流光觉得不怀好意。 她咽了口唾沫，心中暗道这次也不知掉在了人界的哪个地方，真是诡异得很。她心里不安，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虽然之前那条幽冥渊的裂缝可以通往人界，可到底已经被凤楼封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幽冥渊的厉鬼又怎么会傻到再造出这样的裂缝？除非是刻意等着凤楼再去封合。 那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顾流光颔首，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只能佯装没有看到。缓缓起身理了理衣服，她决定先离开这个诡异的市集再说。 许是看到顾流光起身，那些小贩又开始热闹殷勤的叫卖。她先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没有退路，也就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市集的路不算逼仄，顾流光尽量往中间走，避免和那些小贩接触。不过走了没几步，她就意识到自己心里的不安到底是为何。 小狼不来可能是冷绛胭根本就没有联系他，那沉渊呢？ 如果这里真的是人界，沉渊一旦感应到她的存在，肯定是会立刻出现的。 一想到这里，顾流光的背上洇出一片冷汗。又听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卖胭脂的小贩叫住自己道：“姑娘啊看看我这里的胭脂吧，我这上好的胭脂，保你用了满意！” 顾流光何曾涂脂抹粉，不过听他这么殷勤，便瞥了他手中的胭脂盒子一眼。但她瞬间就愣住了，他手里哪是什么胭脂盒子，分明就是两块石头！ “你”顾流光吃惊的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面皮蓦然枯萎，迅速干瘪下去，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泛出青黑的颜色。 “姑娘可是看不起我这里的胭脂？没关系，我家里还有，姑娘不如跟我回家去挑？”那小贩豁着的嘴一张一合，顾流光看得心里一堵，连连退了两步。 却好像撞上了谁，被对方用手扶住了肩。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道谢，就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两只手根本就不能算是手，干枯焦炭般的骨头一节一节，黝黑的筋还在残破的皮肤下不停跳动，分外恶心。 饶是顾流光已经有些心里准备，也没料到这个市集上全是厉鬼！ 莫非要死在这里？不，她不甘心。 “哼！”顾流光轻哼一声，挣脱背后厉鬼的束缚，从腰间抽出金丝缚铃牛皮鞭握在手中，眼神警惕。自从她身边有了小狼和沉渊，她就没再用这过条鞭子。哪里会想到，她还会有用它来对战的一天？ 不过片刻之后，顾流光发现似乎面前面目狰狞到丑恶的鬼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他们反而围在了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好像这是个魔啊？” “嗯，我也觉得是。而且这气息，很像是上次来找我们麻烦的那个！” “上次的那个身边不是还有只妖？这次就她一个啊，你搞错了吧？” “傻吗你！上次带着不代表这次也带啊。” “可是她连去幽冥渊都带了个帮手，到我们新鬼界又敢单独来？说不通。” “看她长得这么好看，身段也不错，指不定脑子是傻的，中看不中用呢？” 看着他们七嘴八舌，顾流光一时陷入沉默，暗自诧异这厉鬼怎么跟她理解的不太一样。她没有见到厉鬼无恶不作，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也没有见到他们极度渴望吃掉异族。反而让她觉得，他们好奇心极重，而她在这刻就像是只被谁牵在市集上讨人欢心的猴子，被这些厉鬼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对了，他们说到一个“新鬼界”，这是什么？ “咳，你们好。”顾流光见他们确实没有和自己动手的打算，便收敛了魔气站好。她认为主动示好，大概对方会告诉她一些她想知道的。 “哎，她跟我们问好呢。”一只鬼用手戳戳另一只。 “是啊是啊，声音真好听，跟首领夫人有一比了！”另一只当即附和。 怎知他们话音刚落，脸色瞬间一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首领是他

顾流光见他们看着自己说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微微一怔，以为是她的脸怎么了，便用手在脸颊上擦了擦。 却听到离自己最近的厉鬼低声说了一句：“说了白日别谈鬼，怎么不长记性！这下来了吧！” 顾流光下意识转身，恰好看到一个墨衫男子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因为是背光，顾流光一时间还看不清他的面容如何，只觉得这气场有些熟悉。虽然对方在刻意隐匿鬼气，她还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顾流光一直在思索来者到底是谁，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心底刚刚浮出一个答案，对方已经近在眼前。 “是你。”顾流光不禁松了口气。 “嗯。”允书点头一应。 没了那日的霸道鬼气，允书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气宇轩昂的俊朗公子。顾流光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眼，暗道他光是这气质，就已经凌驾于无数人之上。 难怪玉容公主会一见倾心，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到了不顾一切也要追随的地步。 想到这里，顾流光更放心一分。好歹她和玉容公主有缘，而玉容公主也颇是喜欢她，在允书的地盘中，也就不用担心在这里会突然被其他厉鬼要了命。 可允书既然是这里的首领，这里又叫新鬼界，那外面算是什么？ 允书看到顾流光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便对她身后那些下跪的鬼道：“该做什么做什么。”那些厉鬼瞬间又回了他们本来的位置，开始叫卖。 “他们这是”顾流光不解。 “这市集不过是用鬼力维持的虚假幻象罢了，这是他们喜欢的消遣。”允书说罢，侧身，“跟我走吧。” 这一路允书不曾开口，看出他有意沉默，纵使顾流光有再多不解也都只能忍着。过了拐角之后是一处秀丽古朴的房宅，允书在门前停下，对着里面道：“是我。” 里面没有应声，褐色的雕花大门却从外往里渐渐打开。 顾流光跟着允书走进宅院，快速的扫了一眼里面景致，倒是跟人界的房宅没有什么区别，不免心中疑惑更甚。 允书引她在露天的小亭里坐下，这才开口道：“幽冥渊裂缝坍塌，是我的意思。” 顾流光对此毫不意外：“嗯，你一出现我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引你来的原因吗？” “唔”顾流光蹙眉，心中计较自己和他的联系无非就是玉容公主，难道他来找自己是因为玉容公主出了事？她眸内划过一丝惊讶，又委婉开口道：“是玉容公主想见我吗？” 允书摇头，沉默片刻后，不屑一笑道：“这次是我，想见你。”说着，他看她的眼神也深邃了两分。 顾流光心里一惊，这样的眼神实在是让她毛骨悚然，顿时暗道不好。虽然她和允书算是相识一场，而他也提醒过她要小心云浪石，可是允书也的的确确是个鬼。以厉鬼的立场来说，如果没有吃掉她，那就是要利用她。 莫非允书也知道她血液的事 见她眼神在一瞬间添了几分警惕，允书淡笑着摆摆手道：“放心，我不会拿你怎样，只是想告诉你些事，然后需要你助我罢了。” 顾流光越发确定允书也是冲着自己的血来的，不免颔首，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助你？” “就凭你也牵扯在其中。”允书淡淡道。 他的这句话好比一块石头投入湖中，让顾流光的心开始动荡不安。她一方面觉得既然允书能成为这新鬼界的首领肯定是知道些秘辛，一方面又害怕他只是打着这样的幌子来和她交好。她抿抿唇，十指掐了掐掌心，有些不知所措。 她如果她应相助，说不定允书又会像之前冷绛胭那样，给她安排一堆麻烦。或者更甚，直接威胁到她的性命。但如果她拒绝相助，自己现在身在他的地盘，这样的选择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一想起他当时在那个屋子里显出的暴戾一面，她就胆战心惊。 这样一来，她的选择根本就是没有选择。 抬眸间，她见允书在等自己点头，心里一叹真是前有断崖后有猛虎，也只能边走边看了。开口道：“你说吧。”话音刚落，脑子又蓦然闪过另一个想法，“等等！” “嗯？”允书敛目，似乎对于顾流光的出尔反尔很是不悦。 顾流光勉强笑道：“我是觉得，在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允书微微一愣，对于她的这句话，有些始料未及。 原来也就在那一瞬间，顾流光想起了发生在当时屋子里的那一幕。允书因为玉容公主的一滴血而怒到险些直接出手杀了顾流光，这就可以看出他到底有多看重玉容公主。如果顾流光投其所好，套套近乎，多关心一番玉容公主，说不定他也会看在玉容公主的面子上，不会拿她怎样呢？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但她还是打算试一试。 于是她问道：“玉容公主最近还好吗，她现在在哪儿？” 允书的脸色果然有所缓和，一双寒目里也渐渐有了几分温情，道：“玉儿她最近还好，我在人界找了一个僻静地方把她暂时安顿下来。” 顾流光有些不解，道：“之前她和你离开之后，你就带她去了一个地方，然后她就一直在那儿吗？”见允书点头，她更是诧异，往四周扫了几眼，“这里的环境也很不错啊，玉容公主又有孕在身，你留她一个人在人界，会不会不太好？” 允书低叹一声，有些无可奈何：“我何曾不想她在我身边，只是她毕竟现在还是个人，如果和我待久了，恐怕还不到孩子出世，她就会变成鬼。而那样的鬼带着未出世孩子的怨气，是不会有意识的。” 顾流光似有所悟，讷讷：“也就是说，那样的玉容公主，认不出来你，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受控制的厉鬼？” “嗯。” “这样”她颔首，明白了允书为何会这样取舍。如果把玉容公主留在身边，安全是有了，但他在不久之后也会永远失去玉容公主，还有他们的孩子。 允书又道：“玉儿的阳寿不足一年，现在玉儿她已经快四个月身孕，再过几个月，待她顺利产下我们的孩子，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说到这里，他的唇角浮起一抹浅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过往渊源

顾流光见他这样幸福的表情，一时间倒有些羡慕鬼族。 鬼王和鬼后可以长相厮守，而允书和玉容公主不久也将团聚，放眼魔界，相互有意的冰龄和明珂还藏掖自己的感情多年，这真是让她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允书见到她走神，以为她是问完了，便道：“现在该说正事了。”神色蓦然严肃了几分。 顾流光瞬间回神，道：“啊，这么快？”掐了掐掌心，“可是我还有没问的呢，比如这里为什么叫新鬼界？比如你为什么是首领？” “”允书目内冰凉，周身鬼气漾出，似乎不想再听顾流光东拉西扯。最初她提及玉容公主时他还以为她是真的关心，直到方才那刻她又连着问出了两个问题，他才品出她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顾流光发现气氛不对，猜到他可能已经了然自己的打算，连连摆手“解释”道：“我问的这个就是正事啊，我要助你，总得知道这些来龙去脉吧？”看到允书周身的鬼气有所收敛，她不禁暗道一声好险。 允书沉默了一段时间，似乎在考虑他的事究竟哪些要同她说，哪些一定要避开不提。顾流光倒也不着急，反正坐着也不累，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有点口渴。 不过刚刚有了个念头，顾流光放在石桌上的胳膊旁边瞬间出现了一个茶盏。她惊愕的看向允书，以为是他在读自己的心思，却发现允书还在沉思之中，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莫非是自己的造物？顾流光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魔力最近又有所增加。 她端过茶盏，打开喝了一口，茶水还含在口中，就听允书道：“造物一术是你出现在哪儿，造出东西就是由那个地方的气息凝聚。鬼界的这些万万不能吃喝，你小心死了。” “噗”顾流光顿时喷了出来，又连连咳嗽着去拍自己的胸口顺气。 她哪里知道这么多？本来还高兴她达到了造物境界，现在的好心情是彻底被败坏了。 允书见她对鬼界一点都不了解的模样，微是皱眉，决定还是同她说明白些，免得到时候麻烦。看她稍微缓和了，直接道：“这里叫新鬼界，是因为我们都不承认凤楼是鬼王。”顿了顿，“接下来同你说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在我说话期间，不得开口打断。” 顾流光清了清嗓子，红着一张脸勉强坐好，点点头，认真地看着他。 允书继续道：“各界主事，有的可以活上千万年，有的可能只是区区数十载，这要取决于他在位时候的作为，以及发生过哪些重大事件。我和凤楼为上一位鬼王身边的左右使，和凤楼共事有近千年时间，老鬼王有意从我们两个之间选出继承者，而我和凤楼各有所长，老鬼王举棋不定，最后各自给了我们两个一块鬼玉。” 听到“玉”，顾流光本想问是不是玉容公主的那块，又想起允书说了不要打断他，便生生忍住。 允书又道：“那两块鬼玉从质地来说完全相同，只是我的鬼玉上刻着存字，他的鬼玉上刻的却是延。老鬼王的寓意我们捉摸不透，也没有去问，哪知没过多久老鬼王就出事了。”沉默片刻，“老鬼王一出事，鬼界就乱成散沙，不少厉鬼造反，情况复杂，急需选立一个新的鬼王。我和凤楼势均力敌，也各有拥护，本是定好谁先将鬼界重新组织就能继任，哪知就在我忙于平息内乱时，凤楼突然拿出玉佩说他是老鬼王选定的继承者。” 顾流光眉头微蹙，这里她就有点不懂了，在她眼里，一个“存”字其实更像是老鬼王的选择，意味着“留下”。 看着顾流光颔首思索，允书不屑一笑，道：“凤楼解释，延是延续的意思，是老鬼王要他延续这个鬼界。而我的存，是希望在他继位之后，还能给我留一席之地，不要对我赶尽杀绝。可笑是老鬼王已死，他如何说都可以，而我不擅长逞口舌之利，便以之前的约定和自己在外奔波立下的功劳说事，反被凤楼污蔑我这是不服从老鬼王的遗命，迟早要造反，趁我不备，当场出手。” 说到这里，允书深深吸了口气，情绪变化明显，带了一丝愤怒：“那个时候我的部下才厮杀而归，没有时间休整。凤楼突然发难，我们只能勉强迎战，且战且退。我猜到他一定在所有地方已经部署完毕，就带着我的部下来到幽冥渊。这里是我很早之前发现的一隅，因为位置太过偏僻，非常荒凉，所以并不被看重。也就是这样，我们才得以存活。”看向顾流光，“所以，我和凤楼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他既然对你不利，你我反而应该联合在一起。” “对我不利？”顾流光下意识反问，又赶紧用双手掩口。 允书讥诮道：“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我跟他共事多年都不曾发现端倪，更何况你？”又道，“上次为了玉儿，我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现身人界，就算前后停留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凤楼也察觉到了我的气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置我于死地，以绝后患。但我知道他忌惮什么惧怕什么，就引着新鬼界的所有鬼修炼那些对他克制的鬼术。所以虽然他可以强闯幽冥渊，带着他手下的全部鬼差来除掉我们，但他也清楚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他一旦涉足此地，我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先叫他魂飞魄散。” 顾流光若有所思，心中喃喃原来上次允书和玉容公主离开之后，出现的那抹让她觉得不正常的衣影就是追随而来的凤楼。又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很有可能也被对方看到，所以他才会隐匿，顿时脸色一变。 她觉得隐约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只是还欠缺最后一点关键。 允书还在道：“他行事格外谨慎小心，要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去做。我们的存在一直是最让他头疼的事，大抵是知道上次你的血对于我们来说有克制作用，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想从你这里找到突破口来收服我们。” 顾流光一个激灵，当即敏感的看向允书。 难道，他想先下手为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原来如此

允书看出她的心思，摇了摇头道：“你不必紧张，他对你的血感兴趣，不代表我也感兴趣。况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还有恩于玉儿和我，必要时，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会保你。” 饶是允书说的直白，顾流光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不过在允书和凤楼之间，她还是更倾向于允书这一方。至少他给她的感觉是真性情，不像凤楼那边，一个挖坑一个在她后面推。 顾流光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看着自己，知道是在等她的想法，于是道：“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觉得有点头晕。就算我完全相信你说的话，那么你引我来到底是想怎么联合？我……我魔力低微，除了血之外，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你又说不会动这方面的心思，让我很不理解。” 允书唇角略挑，道：“我并不需要你做太多，只要好好应付凤楼他们，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之前已经见过，还有千万不能提玉儿的事。” 她想了想，点头：“不提玉容公主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这个我懂。”又道，“可是那次在锦州你走之后，凤楼他就出现了。虽然我只看到他一抹衣影，但我能感觉到那就是他。当时我毫不知情，所以赶紧去追，恐怕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知道我们见过了。” “不尽然。”允书淡笑，“他虽然是看到了你，也察觉到屋内有我的气息，不过毕竟没有见到我们两个见面时候的场景，所以也不能完全确定。”垂目默了默，“大概他这次叫你来幽冥渊，就是想看你是否会被我带走，又是否会完好无损的回去。” 顾流光微微一怔，心里顿时通透一片。 她终于想通了凤楼和冷绛胭叫她来鬼界的第三个原因是什么，他们想知道她和允书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可是……如果等会儿我完好无损的回去，他们不就知道里面的厉鬼不曾害我了吗？”有些害怕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胳膊，“要不，你在我身上什么地方留点儿伤？” 允书对于她的提议表示否决：“你如果掉到新鬼界，第一时间就会被我们吃得渣都不剩，所以弄一些伤完全没必要。而且以你的魔力，连这里最低等的鬼都打不过，最后又如何返回幽冥渊之上？这样反而会引他们起疑。至于到底要怎么说怎么做，这个就要看你自己了。” 顾流光叹了口气，用手扶住额头，边想边道：“行吧，这个就交给我了。”又问，“我是答应在这件事上助你了，可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有，我只助你这一件事啊，作为交换，你把我好好送上去就好。” “哼。”允书冷笑一声，“你倒也是够谨慎。”继续，“我是想准备一份大的聘礼给玉儿，她之前是公主，自然要给她最好的。何况这些年我们一直屈缩于幽冥渊，勤修苦练，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全力一搏。如果你给凤楼反馈的消息真假掺半，他不能完全确定你我是否联系，就会选择观望，那么他对于我的防备便少了一分，能够让我在这几个月做最后的筹备部署。” “你是想……”顾流光心里一紧。 “嗯，不错。”允书倒坦言，“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敛目，“要不是他在唇舌上占了优势，以我本来为鬼界立下的功勋，绝不输于他。就算是一对一打起来，他也没几分胜算。”又低声，“现在多了个冷绛胭，倒是有点棘手。” 顾流光点了点头，道：“冷绛胭看起来确实也很厉害。”想起她最初带着自己路过黄泉路时还说什么时候找个魔投胎试试，这种玩乐的心态让顾流光不禁有些厌恶。所以她又补充一句：“还很狂妄！” 允书对于她所想的那些不知情，但听她总结出这样一句，附和道：“不错。”又喃喃，“其实最初嫁给凤楼的也不是她，还有个女鬼……叫封潇儿，容貌和冷绛胭有几分相似，但性子却温和许多，资质也更长她两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封潇儿失踪，而且凤楼打听不到丝毫消息，过了很久才娶了冷绛胭。”叹息一声，“那个时候老鬼王未死，我和凤楼关系也还不错，至少全心全意为鬼界。” 顾流光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蓦然想起了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不仅仅是魔界有害怕回首的过往，鬼界也是存在这样的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允书提到封潇儿的时候语气明显有所变化，虽然不同于提到玉容公主那般的喜悦，但这样的情绪还是很明显。 难道说那封潇儿是之前允书和凤楼一起喜欢的女鬼？ 顾流光悄悄瞥了允书一眼，想确定他脸上的神色。哪知恰好他回望过来，把她的这个小动作抓住，她讪讪一笑：“我看你突然不说话了，想着你心情不好，也不敢随便开口。” 允书脸上划过一丝讥讽，道：“就算和你接触时间不长，也知道你不是个胆子小的。你方才想什么我懒得计较，只不过告诉了你许多连我部下都不完全清楚的事，你一定要对外保密。”加重语气，身子前倾，“我的意思是，不能让第三个知道。” 本来顾流光还在想回去就告诉栖夜这发生在鬼界的夺位内乱，听他半带威胁的语气，她只能连连点头：“不说，当然不说。况且我和谁说去啊？这其中弯弯绕绕跟话本里的故事似的，我说出去也没谁信，何必自讨没趣呢。” “那样最好。”允书又重新坐好。 沉默了片刻，允书不再说话，顾流光以为他是在考虑该放她回去了，便满怀期待的等着。 怎料她杏眸含笑，却等到了允书说：“还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知道。” “什么？”顾流光有些抵触，暗道不会是又要她答应什么吧。 允书看出她的反感，佯装不知：“算是我目前能做的一点报答，你常在人界走动，要小心凤楼，或者其他鬼差的监视。我担忧我们在筹谋拿下鬼界之时，他会强行抓你回鬼界，取你的血等着来克制我们。” “……”顾流光吓得咽了口唾沫，“那我暂时不去人界就好。” “你？”允书明显不信，“不说其他的，你长期躲在魔界也不是个事，最好能有所防备，或者索性，主动出击。”(未完待续。)m。 第一百五十九章 悄定协议

“主动出击？”这倒是和顾流光之前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她瞬间来了兴趣，“你请说。” 允书缓缓道：“我先给你分析一番。上次我带玉儿走，凤楼很快就赶到我方才待过的地方，好像我一动静，他就尾随而至。如果他当时待在鬼界，有鬼界这一层隔绝，他是不会这么快找过来的。”顿了顿，“以前我每次和玉儿见面都是在宫内，宫中龙气对于鬼来说最为致命，不过玉儿在宫内，我也没有第二个选择。”说到这里，他眉头稍皱，“可我在宫内时也几次察觉到他的一丝气息，所以我怀疑，他在人界应该有寄体。两点结合来看，只有他借着寄体一直生活在人界，才能如此确切的掌握我的动向。” “寄体？”顾流光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仔细想了想，她蓦然回忆起栖夜在同她说隐匿气息的方法时，提过一句“寄身于异族，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顾流光蹙眉道：“如果他真的在人界有寄体，说明那个寄体有出入宫中的资格。”抬头看向允书，“能出入皇宫的无非是大臣，太监不可能这么自由……为了能时常监视你，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允书应了一声，又道：“说起来这种寄体是非常脆弱的，如果长时间借助寄体，那么他就会和寄体产生一定关联。比如寄体受伤时，就算他已经脱离，也还是会受到影响。要是他没来得及脱离，其影响足够将他重创。” 顾流光思索片刻，道：“只是还不知道这个寄体是谁，要是明确了，我想个办法去人界把他直接解决也好，免得他监视你也监视我。” “有点难。”允书愁眉不展，“你也猜到了这个寄体身为朝中大臣，一个大臣的死，会在人界引起一些麻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能对寄体下手，否则很有可能反被扣上一个‘杀人’的罪名。” 一听他这么说，顾流光立刻就按捺住了。她好不容易才把“杀仙”的事解决，可不想再把那同样糟心的事惹上身。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怎么才算主动出击？ 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允书道：“反过来监视即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选择寄体时，对象极有可能是已经死亡的凡人肉身，因为没有肉身主人的魂魄，他使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他在提醒她。 “已经死亡的凡人肉身……”顾流光喃喃重复，“在朝为官，曾经死过，这样的话，确定他是谁就不难了！” 允书略一挑唇：“没那么简单，不过思路倒是对了。” “怎么说？” “你想，他既然现在是鬼界主事，手上一定有最全的生死簿。谁快要死他了然在胸，所以哪怕是选寄体，也不会选一个让周围人都知道寄体已经完全死亡的。” 顾流光被他的说法弄得背上一凉，讷讷道：“也对。”沉吟片刻，“而且这死亡前有些是有征兆的，有些是没征兆的。可能那个寄体是身前重病，也可能是他单独行到野外失足。要查的范围太广了，我怕确定下来他到底寄在谁身上的时候，已经太晚。” “所以你要为了你自己抓紧时间。”允书看着他。 顾流光噘了噘嘴，暗道什么叫为了她自己抓紧时间？获利更多的明明是他！不过自己确实也牵涉在其中，还关联到了血液，她不敢掉以轻心。 又听允书笑道：“可惜在人界我不能与他正面交手，一方面会引得其余几界注目，毕竟在他们眼里凤楼继位是名正言顺，所以他杀了我也无可厚非。另一方面有玉儿在，为了她的安全，我不想太过显眼。” 顾流光想到玉容公主一个人留在人界，不禁又担心道：“她现在有了身孕，一个人住，幽冥渊通往人界的裂缝还被封了，你想看她不容易吧？”呼出一口气，“这点先不提，你说为了她的安全你不想太过显眼，可凤楼那么聪明，很有可能已经把你们两个的关系想透彻了，她又哪里还有安全可言？” 允书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顾流光口中的担忧他何尝没想过？甚至除了凤楼的威胁，他还怕山上的蛇虫鼠蚁骚扰她，或者宫中派出的士兵找到她。可他真的没有办法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但凡有第三个选择，他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活在危险之中。 顾流光知道允书没有选择，又觉得玉容公主是因为她的劝说才彻底下定决心逃婚，如果她不帮忙，玉容公主很可能会出事，那么她的良心可过不去。 顾流光深深吸了口气，道：“允书，对于人来说妖魔鬼这三类异族，谁的气息对玉容公主的身体伤害最小？” 允书有些不明所以：“魔，其次是妖，鬼最不可取。” “那行，你放心把玉容公主交给我吗？”顾流光莞尔一笑，“毕竟和她相识一场，我也不忍心听到她一个人在山上独居。魔界有一个地方叫‘阁川’，那里居住的全是人魔。人魔就是魔族和人族结合之后的后代，我想他们身体内既然留存着人类的一半血，对于玉容公主是会接纳的。”顿了顿，“虽然人魔在魔界很卑微，可大家都很好的，不会欺负玉容公主。条件是简陋了一些，不过也比她一个人住好吧，至少能互相照拂一下。” 允书寒目内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喜道：“此话当真？” “当真。”又道，“不过你要清楚，即使我有办法求魔尊大人让玉容公主在魔界暂住，却不能够保证她能住到什么时候。”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那个小计谋能让栖夜宽容一时，但绝对不会宽容到留玉容公主在魔界生产。 玉容公主的腹中，毕竟是个鬼胎。这样敏感的身份，整个魔界都会有所顾忌。 “嗯，我知道了。”允书的喜意褪去了大半，陷入沉思。 最终，他还是道：“这段时间，玉儿就拜托你了。”又道，“既然你应承下来我的事，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了。” 顾流光迟疑道：“是合作关系不假，不过先说好只是这件事上的合作关系。我见不得玉容公主出事，也不想凤楼打我血的主意，所以才答应。要是被魔尊大人知道了，我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虽然我有点特殊，可是说破天去我也还只是个小小人魔……所以，最好有一次没第二次。”(未完待续。)m。 第一百六十章 没有大碍

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合作也谈拢，允书便道：“我送你上去？”又问，“想好怎么说了？” 顾流光已经有了打算，便点头：“应该没问题，到时候看他们怎么问，我再随机应变。不过你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有什么动静啊，免得我撒的谎圆不回来，他们还得找我麻烦。” “好。”允书起身，抬手示意了一个方向，顾流光会意站了过去。 眼看着允书就要启法阵，她又道：“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玉容公主在哪儿呢！这个可别忘了。” “嗯，她在雪岭半山。”允书说完，再次抬手，鬼力在他掌中流转，“好了？” 顾流光支吾了一声，蹙眉道：“你把我弄晕再把我送回去吧。” “” 顾流光再次醒来时，发现身边阴风瑟瑟，似乎谁在抬着自己往什么地方去。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赶紧弹坐而起，却和一张鬼脸两两相望。 “啊！”她毫无防备，惊呼一声后，又发现这个鬼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姑娘别怕，我们带你离开这幽冥渊。”那鬼笑呵呵的。 顾流光听罢回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鬼界。天空晦暗不明，夹杂着一丝血红色，而地面一览无遗，那坍塌的地方依旧在。她又看看正抬着自己的两只鬼和身边正和自己说话的这只，疑惑道：“带我离开是要去哪儿？” “去见鬼后娘娘。”那鬼语调和笑都没有变化。 顾流光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瘆得慌，收回目光道：“我现在已经醒了，自己走就行。”哪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得一连串娇笑。 随后熟悉无比的妖娆声音道：“我的傻妹妹，被抬着还不好，非得自己走呀？还是说，这么久了，妹妹还是很怕鬼？” 许是已经到了幽冥渊边界，那两只抬她的鬼放下她之后就消失无踪，倒是和她搭话的男鬼上前对着冷绛胭行了一礼，道：“鬼后娘娘，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事做好了。” “嗯，退下吧。” “是。” 男鬼也消失后，冷绛胭才走近顾流光，见她双腿并着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混沌的看着自己，不禁秀眉微蹙，伸出染满蔻丹的纤手到了她面前，道：“妹妹快起来吧。” 看着那只白皙的手，顾流光只觉得它下一秒就会扼住自己的咽喉，想拒绝，又担心现在撕破脸不好，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任由冷绛胭把她拉了起来。 “哟，妹妹这身子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呢。”冷绛胭开了个玩笑，又道，“话说妹妹，你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见了？” 顾流光佯装后怕的用手拍了拍心口，嘟囔道：“绛胭姐你还说呢，看到我掉下去也不来救我。” 冷绛胭脸上的笑滞了一秒，又道：“不是姐姐我不来救你，实在是我抵不住幽冥渊的鬼气。你看，我不是立刻返回去找了鬼差来救你么？哪知道我和他们过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昏迷着，我也不知道你伤到了哪里没有。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和你们魔尊交代啊！” “我没事是我错怪绛胭姐，还以为绛胭姐不顾我死活了。”顾流光虽是一脸感激的说，心里却很堵。 冷绛胭娇笑一声：“傻妹妹，我怎么会不顾你？”继续问，“妹妹你方才掉下去之后，可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顾流光一脸茫然，摇头：“没有啊，绛胭姐为什么这样问？我一掉下去就摔晕了，再醒就发现那几个鬼差在抬我啧。”说到这里，顾流光用手摸了摸后脑勺，似乎还真的肿了一块。碰得用力了一些，她杏眸内瞬间起了一层氤氲，鼻尖也红了起来。 冷绛胭绯色的指甲往掌心里掐了掐，抵在红唇边难得的没笑也没有说话。 原本冷绛胭是觉得，既然裂缝大开，顾流光掉下去，那肯定就是允书的意思。如果他们相见，便一定会说上许多，说不定顾流光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还有鬼界的往事。可冷绛胭心里又清楚，顾流光心直口快，大大咧咧的，不像是能藏住事的性子，现在看她一脸茫然是真，眼泪是真，伤还是真，这一切冷绛胭看得分明，心中不禁开始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顾流光还在用手去探她伤到的地方肿的到底有多大，眼风快速扫过冷绛胭那精致的脸，见她在沉思，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似乎自己的话起了些作用。 她又开口道：“还好只是摔了一下没有摔死，否则我现在都看不到绛胭姐了。”说罢，顾流光对着冷绛胭抿唇一笑。 冷绛胭刹那回神，用手按在了顾流光的唇上，红唇轻启道：“这些话可万万不能说出口，好的不灵坏的灵。”娇呼一声，“哎呀，我险些忘了，你当时一掉下去我就回去告诉了凤楼，他说再等一阵，你要是还没动静他就去魔界见魔尊呢。如今上来了，我们得赶紧见他才行！” 话音刚落，冷绛胭牵了顾流光的手腕就将她带走。 眨眼已经是鬼界正殿，顾流光仰头看到“繁音”两个字，暗自诧异它取名如此到底有什么寓意。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仅是停留了一瞬，她更担心接下来凤楼的问话。冷绛胭既然把她直接带过来，也就是说冷绛胭已经不能确定她话里的真假，需要凤楼来判断。而顾流光糊弄冷绛胭一个还算勉强，两个都来，她还真是没什么把握。 尚在走神间，凤楼已经迎了出来。看了冷绛胭一眼，见她使了个眼色，又看向顾流光，道：“妹子可还好？” “啊？唔。”顾流光有些魂不守舍。 冷绛胭娇笑两声，将手扶在了顾流光的双肩上，对凤楼道：“妹妹说她摔下去之后就晕了，再醒来便看到了我。唉，也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又按了按顾流光的肩，“妹妹你在这儿歇歇，我去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安慰安慰你。嘻，我可是不轻易下厨的哦。” 顾流光的脸上虽然还是那副茫然神色，心中却“咯噔”一声，直道不好。在顾流光的眼里，冷绛胭的话里更好找破绽。她这一走，自己连个转圜余地都没有。 于是她淡笑道：“让绛胭姐亲自下厨这怎么行？还是别麻烦了，我缓缓就好。”说罢，咳嗽了两声，又用手去抚后脑勺。 “哎，别动。”冷绛胭按住她的手，“既然伤着了就别碰它，不然会更严重。”再次道，“夫君，你照顾一下妹妹。” “去吧。”凤楼的唇角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只让顾流光觉得脊背发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常来做客

冷绛胭走之后，凤楼抬手示意顾流光去坐。 她确实也觉得累，倒没有推辞，低着头默默走过去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凤楼道：“锦州的事，我没有告诉烟儿。” “什么？”顾流光疑惑转身，“锦州？这个地名好像有些熟悉。” 凤楼邪魅笑着，朝顾流光走近，道：“你一时记不起来倒也正常，想来那次你也是第一次去。”声音压低一分，“拐带公主，这罪名可不小。顾家，能不能承受得起？”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凤楼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太多，他确定顾流光是玉容公主消失前最后接触的那个，也在提醒她，他知晓很多她以为他不知道的，更是在警告她，如果还不乖乖道出他想知道的，那么他就会把她拐带公主的事传出去，顾家必会受到牵连 她的十指狠狠扣入掌心，尖锐的痛感在提醒她不要惊慌，一定要冷静镇定。在这样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才能不祸害任何一方而达到目的。 想到这里，顾流光倒也不否认，抿唇轻笑道：“凤楼姐夫说锦州，又提到‘公主’，我倒是想起来了。” “哦？”凤楼饶有兴趣。 顾流光却蓦然愤怒，双拳紧握在身前道：“要不是那个公主，我家长姐也不至于担惊受怕了好多天。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这么多年来在冯家又没有犯过什么错，凭什么要从正妻落为侍妾？我顾家女儿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金枝玉叶，也是万万不能被欺负的！”她越说越气愤，“我一听到从小就疼我的长姐受欺负，自然就不能忍了。如果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不替她出气，那还有谁帮她？指望她那个温顺性子的夫君，还是在朝为官巴不得攀亲家的公公啊？” “”凤楼倒是没料到顾流光会扯出这个话题，一时没说话。 在顾流光眼里这是个好兆头，她又继续道：“所以一打听到公主在锦州，我就叫小狼陪我去，想给那公主一个教训，最好她自己乖乖悔婚。”瞥了凤楼一眼，杏眸内尽是不解，像是在询问，“可是我和小狼到的时候，公主已经不在了，她屋内的侍婢像根木头似的站着。”顿了顿，“听凤楼姐夫的意思，似乎你之前就在那个地方了？不如告诉流光，我们还没到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亏得在新鬼界时允书说过凤楼每次都晚他一步到，否则顾流光在不确定凤楼是否看到一切的情况下，还真不好把问题给反推回去。 凤楼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流光，缓缓伸手，抬起顾流光的下巴，道：“你为什么怕鬼？” 顾流光已经有些习惯他这跳跃的问题，笑了一声，讷讷道：“人对于鬼本来就有惧怕之心，我之前为人，所以看到鬼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又问，“不可以怕鬼吗？” 凤楼收手。 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顾流光，几件事连在一起，他可以发现顾流光一直都不蠢，以前那些事会露出马脚，不过是因为当时没什么阅历的她考虑时不够周全。现在的她似乎已经足以反看出他的一分心思，恰到好处的回答，拿捏得当的笑容，让他一时间也不能立刻做出判断。 难怪冷绛胭会对她如此感兴趣，除了她的血，她身后藏着的秘密 她本来也是有趣的。 凤楼的笑意渐深，一双凤目潋滟，看得顾流光微微一怔。 她见过那么多男子，妩媚的妖冶的不是没有，但像他这样一个眼神一个笑就能让她有些恍惚的，她还真在脑海中找不出来。 气氛突然就变得怪异了几分，顾流光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又赶紧错开目光道：“凤楼姐夫这是怎么了？” “我在想，你穿上烟儿那衣服的模样。” 顾流光吃了一惊，他这句话不是在暗示她，想要她当鬼后？ 怎么可能！ “咳那个，我只喜欢穿现在身上这样的衣服，绛胭姐的那些都太华丽了，我穿不了的，就算穿了，也没绛胭姐那么好看。”顾流光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些许距离。 “哟，老远就听到妹妹说我好看。”冷绛胭端着盘菜，扭着腰肢走近。凤楼仍是笑着，丝毫不介意她是否听到了他之前说的话。又打了个响指，一张桌子凭空出现在殿中央。 冷绛胭将手中菜放下，侧身稍让。她身后还跟着两三只鬼，都是双手端菜，在冷绛胭的注视下，把它们稳稳的摆去了桌上。 “烟儿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我都多年没吃过她下厨的饭菜了。”凤楼说着，走到桌边，右手微召，出现三个凳子。 但顾流光却没想到，冷绛胭“哎”了一声，反手一收，两个凳子瞬间没了踪影。她的食指点在红唇上，娇笑道：“今天的饭菜可只有妹妹的份儿，你呀，看着。” “噗”顾流光忍不住笑了一声，打量着桌上冷绛胭做的菜。 只一眼，她就完全愣住了。 “盐水里脊，桂花酱鸡，油焖草菇，蟹肉双笋丝，珊瑚白菜，佛手酥还有珍珠香米粥。”顾流光满眸崇拜，“绛胭姐你太厉害了！” “嘻，多谢妹妹夸奖，这些还只是我随便做的呢。食材有限，我也没时间多准备，怕妹妹饿坏了。”说着，冷绛胭将珍珠香米粥推到了顾流光面前，“妹妹先尝尝这个。” “好！”顾流光一口应下，敛裙一坐。怕那粥还有些烫，她便用勺子搅了搅。觉得温度差不多了，舀了一勺，凑到嘴边。 只是正准备吃的时候，她蓦然想起允书才说过“鬼界的这些万万不能吃喝，你小心死了”，脸色顿时一僵。 冷绛胭察觉到她的迟疑，用魅惑的语调玩笑道：“怎么，妹妹是怕粥里有毒？”又弯腰附到顾流光耳边，“我要毒，也是毒负心的，不会毒贴心的。”说罢，连连娇笑着起身。 顾流光被她的话弄出一身冷汗，为了打破尴尬，她只能低头去把勺子里的那一口粥含在口中，又极不情愿的咽了下去。或许粥的味道是很美味的，但是她完全没有了心思去品尝。 见顾流光已经吃了一口粥，冷绛胭那近乎于讥诮的表情有所缓和，道：“妹妹别光喝粥呀，也吃些菜吧。”敛袖握筷，要给顾流光布菜。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魔界召回

正当顾流光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推辞才不会惹冷绛胭生气时，一个玄色光珠蓦然出现在她身侧。 她微微一怔，察觉到上面流转着的熟悉气息，瞬间起身道：“绛胭姐，凤楼姐夫，我出来也许久了，魔尊大人召我回去了呢。”指指那玄色光珠，暗道也不知道栖夜是故意还是凑巧，他的召唤来得可真是时候。 凤楼和冷绛胭见状，也不好阻拦她回去，互相看了一眼后，冷绛胭道：“哎，怪可惜的，我做了这么多菜呢，妹妹就喝了一口粥。” 顾流光忙道：“对不起啊绛胭姐，魔尊大人的命令我一个小小人魔也不敢违背。” “罢了，去吧。”冷绛胭轻摆了摆手。 顾流光点头，道了句：“绛胭姐，凤楼姐夫，那我就走了。谢谢你们的招待幽冥渊的事我似乎也帮不上忙，很抱歉。” “能不能帮上忙，除了看那个帮忙的有没有尽全力之外，还要看一些其他因素，怪不得你。”凤楼接过她的话。 顾流光愣了一愣，她听出凤楼的弦外之音，原本轻松不少的心情再次沉重，却还是只能笑着道：“你们保重。” 她伸手将那玄色光珠握在掌心，只消将它捏碎，那些零星便会带着她返回魔界。在一片玄色雾华之中，她隐约听到冷绛胭说了一句：“妹妹下次来可得把项链戴上，不然姐姐见不到，会伤心的。” 下次？顾流光阖目，紧抿双唇。 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到了千重内殿。熟悉的气息让她瞬间放下了心，再也不用去考虑安不安全，下一秒是否会被对方给推进坑里去。她大口呼吸了几次，宛若重生。 此时栖夜和阿祝都在内殿，见她这样的表情，原本就担心她出事的栖夜直径到了她面前，问：“怎样，哪里不舒服？” “唔？”顾流光被他问得一愣，“您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脸色。”栖夜简单道。 “哦还好，是因为我吃了一点鬼界的——”说到这里，她又想起那口可能有毒的米粥，忍不住泛起了恶心，捂着胸口想要呕吐。 阿祝看她难受的样子，不禁打趣一句：“你这哪是吃错了东西，明明跟害喜似的。”话音刚落，栖夜阴冷的眼神扫了过去，他悻悻闭嘴。 顾流光没有看到这幕，倒因为阿祝的这句话把恶心感给生生逼了回去，她勉强直起腰，望着他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咳嗽了两声，“魔尊大人，我有事要同您说。”眼神认真。 栖夜没说话，只是又侧目看向阿祝，他顿时会意：“属下去找一些魔本研究。”赶紧离开了千重内殿。 只是阿祝走之后，栖夜也没有急着问顾流光要同他说什么，反而伸手到了她的耳畔。顾流光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没事。”栖夜一秒就收回了手。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探她身上有没有被凤楼或者冷绛胭留下什么，颔首道：“他们倒没和我说上几句话，不过我见到了另一只鬼，允书。”说罢，她将自己坠入幽冥渊和猜想的那些同栖夜说了一遍。 在提到允书那些过往时，顾流光想着答应了允书，便把此事隐瞒下来。简单同栖夜道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也不太清楚。反正最终允书是把她好好的送了上来，除了她后脑勺有点伤之外，也没拿她怎样。 栖夜一直听着，直到顾流光说完，他才道：“允书这名字，本座曾有耳闻。”顿了顿，“他将你送上来，没提要求？这不是鬼的作风。” 顾流光见栖夜正好说了她想要的话，当即道：“当然提要求了，而且我没办法，也只能答应”小心翼翼地睃了栖夜一眼，“还记得上次险些嫁入我长姐家的玉容公主吗？原来她和允书早就在一起了。现在玉容公主一个人独居寒山，允书放心不下，但裂缝合拢之后他又不方便去人界照顾，所以希望我能安排玉容公主在阁川小住一段时间。” “恐怕这是你想的吧。”栖夜唇角微挑，带了一丝嘲讽，“没准还是你自己提的。” 顾流光抿抿唇，没有说话。 “让她来便是。”栖夜轻哼一声，她那点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栖夜决定接纳玉容公主倒并不是完全因为顾流光答应下来的所谓要求，他从顾流光的话中已经把允书的用意猜得七七八八，甚至还看到了顾流光没有想到的地方。 那鬼是觉得，如果把自己心爱之人和孩子托付给魔界，也就代表他相信整个魔界。无论他最后的筹谋成功与否，魔界都是玉容公主的保障。 而在栖夜眼里，如果能和这样一位有能力的鬼扯上不多不少的关系，对于魔界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毕竟那个允书，除了自身实力之外，脑子倒是也不容小觑，有几分主事的意思。 和凤楼的关系或许在不久就会从“同盟”变为交恶，现在建立新的关系，倒是未雨绸缪。 见他这次答应的这么干脆，顾流光也知道他肯定有其他打算，因为才被他一语中的，所以这次忍耐住了，没有开口详问，转了话题道：“玉容公主现在在雪岭半山，我是不能去人界了，魔尊大人派一个魔去吧？” 难得听到她主动说不去人界，栖夜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看向她道：“发生了何事？” 顾流光支吾了一声，道：“上次在锦州其实我就见过凤楼了，可是当时我不知道那就是他然后允书帮我分析了许多，最后说凤楼在人界有寄身，所以才能时常监视我。必要时，说不定会把我抓走，强行取血。” “他敢！”栖夜敛目，“你倒该同本座说，究竟有多少个，知道你血的事。” “我没说，真的，我没说！”顾流光当即连连摆手，“凤楼和冷绛胭知道应该是在我不小心扎了自己，用染血的定魂石砸幽冥渊的那次。那个时候我哪里知道他们在偷偷观察我，所以没有怎么防范。”咬了下唇，“允书知道是必然的，他在幽冥渊，我还用那定魂石伤了他的部下。”说罢，她抬眸有些委屈的看着栖夜。 “没了？” “没了，真没了！”顾流光肯定。 栖夜这才稍松了口气：“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又伸出手道，“过来。” “嗯？”顾流光不解，但还是走了过去。 “不是说后脑勺受了伤？看看。”栖夜的手轻轻穿过了她的乌发。 第一百六十三章 稍作安排

顾流光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小心翼翼，试探着去触碰她正微肿的地方。他秋水目中的温柔，足够让她心里发颤。 “嗯，无碍。”栖夜收回手，“摔的？” “大概吧。”顾流光也不能确定，毕竟她掉进新鬼界时意识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又和允书说了好大一堆话，注意力集中之下，疼痛倒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栖夜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转开话题道：“让阿祝去雪岭半山如何。” 顾流光有些诧异，栖夜做决定为什么还要问自己？品了一番猜出他大概是觉得她曾经和玉容公主接触过，知道对方的性子，所以才提出选择让她来做最后决定。于是顾流光点头道：“阿祝哥挺好的，他话多能说，警惕心再高的，也会被他忽悠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栖夜唇边划过一丝淡笑。右手微抬，停留片刻后又放下。 阿祝本就在千重外殿，得到栖夜的召令，当即过来。正欲对栖夜行礼，却听他先道：“不必了，有件事要你去做。” “魔尊大人请吩咐。”阿祝低头，眼风却扫了顾流光一眼，他感觉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有关。 结果他猜得分毫不差，栖夜道：“你去雪岭半山一趟，那里有个怀有鬼胎的人类，把她带回来。” 阿祝愣了愣，难以置信：“人类怀有鬼胎？这，这真是”又道，“是，属下知道了。” 顾流光不太放心，添了一句：“阿祝哥，因为她有了身孕，恐怕不是那么相信你。而且她也会一点点术法，可能还会反抗，你千万别出手啊，会伤到她的。你记得跟她说‘幽冥渊’，还有她夫君，对了也可以提‘锦州’——” 她还想说上两句什么，阿祝打断她的话道：“她是认识你的吧，相信你的吧。”见顾流光点头，“那不就结了吗，我到时候把你的影像给她看。你啰里啰嗦一大堆，还不如影像靠谱。” “”被阿祝抢白了一番，顾流光一时沉默，低头将双手十指扣拢。 见顾流光没有反驳，阿祝倒有些不习惯了。想着她因为放心不下才啰嗦，而且她性子再怎么大大咧咧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妹子，自己呛她好像是欠些妥当。刚想开口给她找一个台阶，就听栖夜冷冷一声：“快去快回，不得耽搁。” 阿祝怔了怔，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答应下来：“是。”瞬间消失在他们眼前。 饶是阿祝离开，顾流光还是有点不痛快，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啰嗦了，万一栖夜认为她如此看重一个怀了鬼胎的人类，是她胳膊肘又在往外拐，那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担心玉容公主的安危不假，可她做的也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也不算僭越吧？ “阿祝他素来如此，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栖夜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嗯？我不是”顾流光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栖夜根本就没介意她对于玉容公主有多在乎，抿唇一笑，“我是怕您又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呢。” “倒有自知之明。”栖夜不禁戏谑一句，又道，“寄身的事，交给留在人界的魔，你别多管。” 顾流光颔首应了一声，道：“您放心吧，这段时间我就在魔界，哪儿也不去。”毕竟除了要小心人界寄身的事，她也答应了允书要照顾玉容公主。 只是这次没联系上小狼，沉渊也不知道怎样了，若是他们两个还像以前那样无时无刻在等着自己的气息出现，那恐怕这次他们要被磨灭掉所有耐心了。想到这里，顾流光决定等下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用上次瑶心教自己的术法试试，总得想办法告知他们一声才行。 栖夜又道：“等那个人类到了，你直接带她去阁川，以后她就由你负责。魔界的规矩你现在也该都清楚了，一并转告她。” “嗯，我知道了。而且您放心吧，玉容公主不是那会给魔界添乱的性子，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说起来比我长姐还优秀许多。”顾流光边说着，边想起了玉容公主颔首抚发一笑的场景。 栖夜之前听顾流光夸赞过顾依瑶，还以为那个长姐是顾流光心里最完美的人，现在见她一脸几分钦佩几分向往的神情，不禁诧异。 “很优秀？” “唔，是我目前见过的姑娘中，美的最舒服，最有气质，最高贵，最什么的了。”顾流光说了一连串，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不会弹琴抚曲，不会女红针黹，不会烹调食物，唯一擅长的拉弓射箭却在魔界毫无用处，她都快忘记打猎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眼神又落到了自己的衣裙上，也不怪凤楼和冷绛胭那样嫌弃，这一身穿着只能算是干净整齐，样式和颜色都太过普通，就像把她丢进人海里，也不会被谁发现一样。 她稍微抬头看了栖夜一眼，打量了几眼他的穿着，发现他身上的这套衣服虽然与之前的看起来相似，样式不同风格却一样，精致之中不失尊贵，沉稳之中又带几分霸气，将他自身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 再回忆一下小狼，沉渊，又或者才见过的凤楼，冷绛胭，甚至是引导自己的明珂和跟她没太大差别的文雁他们每一个的穿着打扮都有自己的特点，她这样的，确实寒碜又无趣。顾流光越想心里越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想现在就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以这样的穿着打扮站在这个地方。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自己的穿着？顾流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在介怀什么之后，略是一愣。 栖夜当然不会明白顾流光的这些小心思，见她沉默还以为她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倒是耐着性子等她开口。 然而也就在顾流光回神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地面似乎在微微颤动。以为是错觉，她再次看向栖夜，却见栖夜眉头紧皱，显然也是发现了这异常。 “魔尊大人，这是”顾流光迟疑片刻，吐出四个字，“外力侵蚀？” 第一百六十四章 离光失衡

在顾流光恢复魔身的这段时间，据她所知，魔界被外力侵蚀过两次，而偏巧这两次她都不在魔界，所以并不知这外力侵蚀于魔界来说到底有多大的损害。 “不是。”栖夜语气阴沉的回答了她，右手凭空一划，一个记事当即出现。“发生何事？”他语调更冷两分，显然心中已经有了不太好的答案。 “回魔尊大人，是离光。那边正维持离光的魔传来消息，离光突然失衡，开始粉碎！” “粉碎”顾流光低声喃喃，心里也是一紧。 离光是魔界的一道保护屏障，要是它出了事，魔界的安全便又松动了一分。 “走！”栖夜话音刚落，已同那个记事没了踪影。 顾流光微微一怔，心中暗道莫非栖夜没有带自己去的意思？可现在离光有事，她一个在这里干等着也不妥，还不如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想到这里，顾流光也想启法阵，又担忧那边正急成一锅粥，自己这样传过去说不定添了乱。“唉”了一声后，她跑着出了千重内殿。 还没有到离光入口，顾流光看到有好几个魔在附近徘徊，不禁纳闷。他们的魔气不弱，少说也是二等身份，有资格进去离光，可现在留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她越走越近，听到谁在说：“不会真是我们闯的祸吧？我们就是走了一点点神”又道，“魔尊大人这次真的好生气啊，我们也不敢进去，完了完了——咳咳。” 察觉到有魔靠近的气息，他们瞬间沉默。 “你们做了什么？”顾流光问了一声，又觉得他们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岔开话题，“魔尊大人进去了吗？” 其中一个道：“进去了。”打量她两眼，发现她周身是人魔气息，“哎，你个人魔怎么乱走？把魔界当你家了？还不快回阁川去！” 顾流光抿了抿唇，没有搭话。她虽然是人魔身份，可早就在栖夜身边听他吩咐做事了，又不跟其他人魔一样受矮老管着，自然也不用回阁川。 哪知那个魔见顾流光不听他的话，顿时薄怒道：“说你呢！耳朵聋了？这里不是你这低贱身份该来的地方！” 顾流光被他这句话弄得怒火中烧，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直径想走进去。那个魔看出她的想法，当即伸出手想要拦她。其余几个魔见她想强闯，也纷纷出手。 “你们！”顾流光蹙眉大怒，“这离光都出事了，还有闲心来针对同族？你们既然怕受责罚，不敢进去帮忙，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少在这儿碍手碍脚！”说罢用力一把推开了离她最近的那个魔。 她力气本就极大，现在生气着出手，只一下，那个魔就踉跄着连连退了四五步，最终还是没站稳的跌坐去了地面。 其余几个魔瞬间把心悬了起来，有些拿不准她。 顾流光瞪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也没有再阻拦的意思，过去随手将地上的魔扶了起来，直径进了离光。 上次离光给她的不好印象她还历历在目，她记得步入那刻，她心中最恐惧的一点无限扩大，而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漫无边际的黑色。 然而此刻，顾流光的眼前却是如流萤般的星星点点，她惧怕的黑色已经被这些闪烁着的光斑淡却颜色。乍一看，她只觉得有些刺眼。 蓦地想起那个记事方才说了一句“粉碎”，顾流光心里一惊，暗道难不成眼前的这些就是粉碎了的离光？ 突然，一个手从那些闪烁中伸出，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魔尊大人叫你回去。”往外推了一把。 顾流光微微一愣，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可是对方说了这句话后便把手收了回去，她将眼前的闪烁拂开，也没有看见什么。 不过声音倒是有些熟悉，即使隔了些东西，她还是觉得在哪儿听过 “冰龄哥？”顾流光瞬间叫出声。 有段时间没见冰龄了，想着他的伤差不多已经好完全，顾流光不禁一喜，又连连唤了他两声。这次冰龄倒是出现在了她面前，语气有几分急迫，问道：“什么事？” “我或许能帮上你们！”顾流光认真，“想想在黑泉裂缝那次。” 冰龄略是一怔，那次她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不假，可这次的情况跟那次的完全不一样。加上栖夜已经传了命令，他也不能擅改栖夜的决定，于是道：“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情况未明，有太多魔在反而不妥，魔尊大人也不想牵涉到你。况且，你的作用在其他地方。”说罢，深深看了她一眼。 顾流光瞬间噤声，冰龄的这个眼神还有这句话，分明就是已经猜透了她血的事。 冰龄见他无话可说，再道一句：“回去吧。”又隐在那些闪烁之中。 这个时候，顾流光隐约听到了好多嘈杂的声音，从她来的地方传来。一想到冰龄说情况未明，她当即转身跑到了入口，拦下了数十个准备进去的一等魔族。 “”那些一等魔族倒是认识她的，见她这般，颇是不理解。 顾流光问道：“你们进去是已经明白这怎么回事，还是也不清楚，就想进去帮忙？”见他们都默了一瞬，“既然都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还是先别进去了。你们看，离光已经碎成了这个样子，贸然进去很危险。” “明明知道魔尊大人在里面有危险，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寄白反问，又道，“还有，顾流光，虽然你常在魔尊大人身边做事，但也没有拦我们的资格。” 顾流光知道他说得在理，不禁将十指紧扣在身前，沉默片刻道：“我是没资格，可是我也没说谎。你们担心魔尊大人，我也很担心。但我为你们的安全着想，所以才会斗胆拦下你们。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进去，再出现些什么偏差，我们就不是帮忙了，是添乱。”顿了顿，“我们先在这里等等，如果魔尊大人需要，自然会叫我们进去的。就算就算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你们这么多个一等魔族，也能撑起场面。我们不能，全军覆没。”说完这些，顾流光垂眸看向地面，眼神有些茫然。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强行凝聚

听到顾流光这么说，记事们互相看看了彼此，没有前进，也没有再说话。 顾流光稍稍舒了口气，上次在黑泉裂缝，她就是太着急太担心那三个人魔的安危，才害得冰龄和栖夜先后下去，险些上不来。像这样没有权衡过，全凭一时冲动而去做事，后怕的她当时就发誓，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而此刻的情况说起来和当时也有几分相似，她觉得自己这次的做法比上次妥当许多，应该不会出什么其他岔子了。 正走神间，她不经意地抬头，眼风却扫到之前那几个看不起她身份的二等魔族躲在记事的后面畏畏缩缩。想起方才他们口中似乎在说是不是因为他们走神才闯祸导致了这次离光的粉碎，顾流光立刻有了问清楚来龙去脉的冲动。 或许问清楚了，他们才能找到恢复离光的办法。 可她又回忆起那几个二等魔族对自己的不屑，如果她贸然开口，恐怕会被对方拿身份来说事。到时候她不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会被他们驳得开不了口。 她收回目光，又落在面前数十个记事身上，心中不禁一喜。既然魔界喜欢拿身份说事，她面前正摆着这么多个一等魔族，随便找一个帮忙，气势都能压死他们。 不过找谁呢？顾流光抿唇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们几眼，最后目光落在寄白身上。毕竟阿祝跟她说过，寄白和贞在整个魔界中和他关系还算不错。那个叫贞的站得太后面了，说话有些不方便。而寄白就在第一排最边上，她往前走了两步就能到他跟前。 于是顾流光靠近寄白，轻声道：“寄白记事，其实方才我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寄白见顾流光眸内深深，便低头淡笑道：“你说来听听。” 顾流光把手抵在唇边，声音压低几分：“我听见那几个二等魔族在说，这离光粉碎，好像是因为谁在维持离光的时候，走了个神。”顿了顿，“可其中细节我就没听到了，也不清楚前因后果。与其我们在这里站着，不如？” 她的这番话说得比较直接，寄白自然会意，同时暗道顾流光这个人魔还算机警敏锐，说不定真是抓住了其中关键。抬头转身面向其余的记事，他道：“这离光出现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生过异常，而这次竟然直接粉碎，也不知道今日在离光驻守的是哪几个？” 其余记事纷纷往后看，毕竟来的路上他们都见到了那几个二等魔族。 眼看记事们都在看自己，几个二等魔族也沉不住气了，上前几步行礼。其中领头的道：“回寄白记事，是我们几个。” 寄白打量了他们几眼，道：“若是没记错，你叫季骁？”见他点头回应，“方才离光发生的事，季骁你把来龙去脉都细说一遍，不得隐瞒！” 季骁道：“我跟他们几个都是昨日开始，一直到三日后的离光维持者，事发前，我们跟往常一样，用相等的魔力在维持离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说到这里，他吞了口唾沫，“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几个同时察觉到离光在颤动，刚想商量对策，结果离光突然就碎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就赶紧退出来，在外面等着。没过多久，魔尊大人就带着冰龄记事赶过来了。” 顾流光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在看着季骁，见他在说用“相等的魔力”时，一直平视前方的眼神却下意识地转去了地面，直到继续话题，他才又看回了之前的位置。 以他这样的眼神，顾流光设想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他一定在撒谎。 何况她还清楚记得，谁说了一句走神。 只是她现在不能随便开口，而且就算寄白问到她，要她说出她之前听到的话，她也可能会因身份限制，得不到其余记事的信任。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着急。 好在那些记事也够机警，即使没听到顾流光对寄白说的那些话，也有一个记事道：“我们并没问你用多少魔力在维持离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顾流光觉得他声音有些熟悉，侧目看了他几眼，想起来他是那个叫自己要本分些的御宜。 贞也开口补充：“还说得这么清楚，莫非是心里有鬼？” 寄白淡笑道：“撒谎的惩罚，可比这弄碎离光的要严重许多啊” 顾流光在一旁看得好笑，不禁弯了弯唇角。看来不只是人类怕七嘴八舌，魔也是会怕的。 那季骁被三个记事挑出话中的漏洞，一时间脸色惨白，抿了抿唇陷入沉默。而他身后的那些二等魔族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全部都悄悄看着季骁。 “是是我的错，我认。”季骁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再想起撒谎的惩罚，浑身大汗淋漓。但他又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二等魔族，继续道：“整件事与他们无关，都是我的错。这一点等会儿请各位记事一定，一定同魔尊大人说清楚，讲明白。” 顾流光微微一怔，心中蓦然有些纠结，颔首不语。 以她的理解来听他这急于撇清和其他魔关系的一番话，她觉得他现在还是在撒谎。可这个谎又是为了让其余的二等魔族避免受罚，这样的做法，是不能简单来评对错的。 心思紊乱间，却听到耳畔突然一片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顾流光诧异抬头，看向前方。见到所有魔都在往她身后看，她蹙眉，疑惑着也转了身。 “这”她呢喃一声，说不出话来。 此时栖夜正浮在高空，双臂高抬，掌心魔力氤氲，玄色光雾在他身边弥漫，越散越开。当那些魔力已经覆盖掉多数分散的离光碎片后，他猛然将双手一收，那些碎片被他的魔力束缚。但碎片在那刻却有了些反应，不再是死物，纷纷颤抖着想要脱离栖夜的牵引，栖夜眉头紧皱，身边玄色光雾再扩一分，最终将双手用力合拢，强行把那些碎片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整个离光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漫无边际的黑，其中一点光明，摇摇欲坠。 第一百六十六章 火脉激荡

顾流光感受到离光内尽是栖夜的霸道魔力，而那些魔力万分浓郁，久久不散，一直在附近萦绕徘徊。她不禁暗暗咋舌，栖夜的力量到底是有多强大，才能做到在重造离光之后，魔力丝毫不见淡却。 想起她自己的魔力飘忽到就算刻意保持，也存不过十秒，她顿时心塞的低头叹了口气。 而栖夜和冰龄已经走近，见到他们所有的魔除顾流光之外都是几分怔愕的看着自己，不免诧异她这是怎么了。 但此刻并不是关心她的时候，因此栖夜道:“无事了，大家都回去。” “魔尊大人，您脸色不太好。”御宜小声说。 顾流光这才抬头去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变化不是特别明显，可也确实没有过这样的颜色，不禁有些担心。 栖夜微是摇头，道:“无碍。”又道，“离光目前暂且恢复，却不知能否如初。这段时间大家都不用来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地面蓦然又起了一阵异常的颤动，顾流光心道不好，转头去看离光。但这次离光却没有什么动静，仍是安静的在那里。 “魔尊大人，火脉出事了！”明珂突然出现，急促道。 “”栖夜微微一怔，而后眉头深锁，看向那些记事，“御宜，寄白，你们两个分去问焦和阁川看看，让大家不得四处走动。其余都回外殿候令，不得跟来。”说罢，瞬间消失。 冰龄和明珂当即跟随，其余的魔照栖夜安排那般开始行动，一时间顾流光眼前只剩下了那几个二等魔族。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而他们显然心有余悸，不知道接下来会等到怎样的惩罚。 “你们也回去吧。”顾流光轻声，“魔尊大人不是说了吗，大家不得随处走动，应该问焦会安全一些。” 季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顾流光知道他这眼神的意思是她没有资格去决定他们，但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工夫计较太多虚无缥缈的东西，于是她道:“我虽然是个人魔，可长久以来我也居住在问焦，一直受明珂姐的照拂。明珂姐是二等魔族，你们也是二等魔族，我不会害你们的，先回去吧！” “你就是那个顾，顾流光？”季骁听到她提明珂的名字，依稀有了些印象。 “嗯，是我。”她点头。 几个二等魔族脸色稍有缓和，毕竟他们也是听说过她的，而且明珂在二等魔族中颇有些地位，她和明珂是一边的，他们自然也要给她个笑脸。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季骁开口，侧身看向身后，“我们走。” 顾流光见他们转身走开，渐渐没了影踪，心里暗暗长松一口气。说不明白为什么，她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离光没这么简单的恢复以前，指不定等会儿在火脉的动荡平息后，又会闹出些什么幺蛾子。 想到现在火脉那边肯定很乱，加上冰龄和明珂也在，自己再过去也没什么作用。而离光这里就剩下她一个，她觉得自己还是留下来，守着离光要稳妥一些。 顾流光魔力已比那个时候高出不少，加上心结已除，面对着这摄人心魄的黑色时，她没有再感觉到什么不适。 朝着离光走近，她脑海里不禁又闪过之前为人时的一些片段。虽然已经过了很久，而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很多的事，她想起来仍是觉得触目惊心。 她低垂眼眸，缓缓叹了口气。 此时，另一边的火脉情况非常糟糕，这次的动荡比之前的哪次都要来得激烈。原本还有五个二等魔族在一旁等候差遣，不过在栖夜尝试着压制火脉失败后，他又叫他们全部离开。 情况太特殊，他成功的把握还不到百分之五十。 冰龄因为需要不时传达栖夜的临时命令，倒是留在了火脉，他看到明珂也站在一旁时，脸色阴沉的走过去道:“你也走。” 明珂一言不发，脸上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只是淡淡看着他。 “叫你走！这里危险。”冰龄有些薄怒。自从上次顾流光将他对明珂的情感彻底挖出之后，他看到明珂开始怀着一种闪躲又渴望的心情。见明珂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将她往外带了一把。 “冰龄我不走。”明珂低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危险吗？魔尊大人没有对火脉采取之前那先破后立的做法，反而更多是在观察，这次连他都没什么把握。”顿了顿，“我听说老魔尊还在的那次火脉动荡，直接烧毁了一半魔域。幸而有黑泉庇佑，这一切才恢复如常。如今黑泉枯竭，谁也说不准这次火脉动荡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到时候没有一个魔能全身而退。”朝他靠近一步，“与其一样的结果，我还不如不走，这样才能和你死在一起。” 明珂最后的那句话让冰龄的心狠狠一震，他脸色微变，随即沉默，片刻后又转身去看火脉的现状。 毕竟明珂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了解她，知道她平日里性子温和淡然，但真倔起来，他也无可奈何。况且她最后的那句话，让他忍不住起了私心。 是啊，既然不能够活在一起，那么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圆满。 见冰龄不再多说，明珂又上前一步，站去他的身边。 栖夜还在试探着这次火脉爆发出的力量，那力量最为强大的修炼台已经被烫得通红，黑色石壁上尽是晃眼的裂缝。他一道魔力逼过去，临近修炼台时却又被不时溅起的火星弹开。如果他用方才那凝聚离光的办法去压制火脉，恐怕会适得其反。 但如果放任它不管，它很有可能会燃烧掉整片魔域。 多年前的那幕，他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栖夜骤然敛目，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落去地面，对着冰龄和明珂道:“你们，退到最边缘。” “是。”冰龄和明珂应声照做。 而栖夜也往后退了几步，直到站在整条路上的中段，才停了下来。 栖夜右手微起，他的魔力运在了掌心，又将全身所有力量逼去了同一个地方。火脉感受到了这巨大的魔气，动荡瞬间更激烈了几分，周围石壁颤抖，烧得通红的石块纷纷从天砸落。 冰龄看到有不少石块砸到了栖夜身上，便想给他做一个保护屏茧，刚抬手却被明珂看穿了心思，伸手拦下。 “你这样会打断魔尊大人的，他现在已经把所有的魔力逼出，一旦心神不稳，魔力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冰龄听罢，将手缓缓放下。他真是无法冷静，所以才险些忽略掉这足以致命的一点。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得消停

栖夜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些感应到他魔力的火脉碎石数以万计的往各处砸落，他很难想象自己如果用这强硬手段，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局面。 不过他也没有其他选择，放手一搏，远比眼睁睁看着这些火焰蔓延，吞噬掉整个魔界要好千百倍。 即使他知道，用自己所有力量去强行压制火脉很可能会失败。毕竟这一条路，如果他的力量不够，那么只能用他的命来填葬。 又因为他自己也没太大把握，到底需要多少力量才能平息此次动荡，所以他并不敢让大家来冒险。 他阖目，默了片刻后，传音给冰龄。 “若生变故，先带引全部魔撤去幻魔径再作打算。照顾顾流光，她很有用。” 冰龄听罢，脸色骤然一变，他这分明就是在留遗言。冰龄刚想回一句什么，却见栖夜已经将掌中氤氲到极致的魔力往修炼台狠狠一推。玄色光雾如一道闪电，急速摧向修炼台。 但就在即将触及外沿石壁的一刻，火焰高墙骤起，玄色光雾受到阻挡，停止前进，弥漫在火墙外围，与其对峙，大有反弹之势。 栖夜见状，再次将魔力往前一送，同时迈步朝修炼台逼近。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全部魔力倒可以将火脉的力量勉强压制，但却不知火脉的最终力量到底有多强。可惜他不能靠着拖长时间来仔细衡量，只能速战速决，暂先稳固，再做打算。 看到与火墙抗衡的魔力在渐渐弱化，栖夜将双手划圈，把那些与火墙对峙的魔力召回。想到之前那些石壁火星能完全突破火墙屏障，他借着四周跌落的火星，将它们与自己剩余的魔力强行融合在了一起。 继而他推送着巨大的魔力火球往前行了数步，就在逼近断崖时，他骤然松手。下一秒，却是带着它直径往修炼台冲去。 “魔尊大人！”冰龄和明珂早就看得呆住了。他们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栖夜的一举一动，在栖夜走到断崖边时，他们还以为他仅仅是用那魔力火球摧毁修炼台而已。待见到栖夜也与它一同奔往火墙，他们心里同时狠狠一颤，震惊之后，浑身冰凉。 栖夜被火墙吞没的一瞬间，那原本被烧得哔剥作响的石壁骤然没了声响，而不断跌落的火星碎屑在全部纷纷覆去地面之后，也不再有新的动静。 火脉陷入诡异的沉寂，冰龄和明珂却是一脸茫然的望着修炼台，心里空荡荡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过了几秒钟，那修炼台突然又开始了微微颤动，冰龄暗道不好，立刻用术法做了个屏茧。暗色光晕刚把他们包裹的刹那，修炼台蓦然炸裂成无数碎片，整个火脉天摇地动，无数石块被灼烧得通红，原本暗淡的地方被照亮到刺眼的地步。 冰龄和明珂下意识地抬起手背护住眼睛，耳边只能听到那石块碎片砸在屏茧上的闷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集的闷响声逐渐稀疏，他们缓缓放下手，看到一抹玄色光雾从已经平息的修炼台中剥离而出，心里瞬间一喜。 冰龄将屏茧收回，明珂几步跑上前去。 玄色光雾触地后骤然消无，栖夜从中出现，扶着自己胸口咳嗽几声，脸色比之前要难看许多。 明珂见他脸上有被碎石划过的血痕，刚想提醒一句，栖夜就直起身体道：“快回离光。” 另一端，顾流光正在离光旁边，静静的凝望着它。 没有了魔力维持，它不似她初见时那般明亮，反而忽明忽暗的交替变化着，看上去非常脆弱。顾流光本想试着用自己的魔力灌入，看看会不会好一些，又怕因为自己的做法，让好不容易凝聚的离光再次粉碎。 只是她刚打消这个念头，离光竟然在瞬间彻底暗了下去，近乎与黑色的四周融为一体。 想到离光在之前就是用魔力来维持，顾流光这个时候也管不了许多，便想用自己微薄的魔力先去缓解一两分危急。哪知她的手刚刚贴近离光，却感到右肩上猛然一疼，她下意识地缩回手，用左手去捂住了那个地方。 但她右肩的疼痛反而更加明显，那一次一次的撕裂感逐渐强烈，她低着头浑身颤抖，鬓角渗出密密麻麻的薄汗，嘴唇已经被她咬至苍白色。 莫名其妙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清醒，也没有心思去琢磨导致她突然不适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顾流光？”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呼，她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声源。 “明明珂姐。”她低声回应。 明珂当即跑上前将她扶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又不知所措的侧身望着栖夜和冰龄。 栖夜一早就知道她体内有不安分的力量，时常会出来闹腾一番，见顾流光这次眼眸还没变色，他立刻用自己的魔气帮她体内的动荡镇压住。 顾流光阵阵颤抖的身子缓缓恢复，她用力呼吸着，口中却喃喃道：“离光离光快不见了。” “知道。”栖夜语调淡淡，用自己剩余的些许魔力努力压制已到喉头的腥甜。 “那我们该怎么做？”顾流光蹙眉望着他。 栖夜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看向明珂：“送她回去休息。” “是。” “不！” 顾流光和明珂同时开口，而后栖夜眉头深皱，低声：“别胡闹！” “不是胡闹，我有话要说。”顾流光摇摇头，“您走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离光出事之后，火脉紧接着就出事了。而且好长一段时间我看着离光它都是正常的，直到刚刚才暗淡成了这个样子。”抿了抿唇，“后来你们就过来了，想也是已经把火脉的事解决。这其中，应该是有联系的。” “嗯。”栖夜懂她的意思，也有这样的猜测，可多少年来离光和火脉并没有分毫关联。加上上次火脉动荡酿成大火时，离光安然无恙，他更不能完全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 明珂本是想将顾流光带回去，听到顾流光说出几句有用的话，而栖夜也没有再次开口，于是一时间没有动作。 顾流光还有些虚弱，微微喘息着，道：“离光既然是由魔力维持，二等魔族又是依赖火脉修炼，现今离光虚弱到了即将消失的地步，火脉的力量又太过强大，您看这二者，能不能融合在一起？” 她话音刚落，栖夜、冰龄还有明珂三个，脸色微微一变。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引火东去

“我，说错话了吗？”顾流光心里忐忑，可她回忆自己说的那番话，不切实际可能有，但绝对不至于到冒犯的地步。 “继续。”栖夜低声，虽然他已经把她的想法猜到大半，但他说多了话只会让自己聚着的最后一口魔气消散，所以还是把主动权交给了她。 冰龄离栖夜最近，隐约嗅到一股血腥气，侧目看向栖夜，刚想问一句，就见栖夜右手微抬，阻止了他。 如此一来，冰龄只能静默不语。 顾流光一心系着离光和火脉，听到栖夜想听她的想法，她的注意力也就全部集中去了自己的思绪之上，没有注意到栖夜和冰龄的小动作。她默了片刻，缓缓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能找到一个方法，让火脉和离光联系起来，那么火脉的动荡就会得到控制。因为那个时候，火脉的大部分力量会被离光吸收，至于离光这边，有了火脉的力量，离光就会自然而聚。届时二等魔族便可以依靠火脉放心大胆的修炼，而离光不用再以我们损耗自己魔力的方式来维持，也就避免了浪费。” “”栖夜沉默，侧目看向冰龄。 冰龄低头一礼，道：“魔尊大人，属下觉得顾流光的提议可行，只是想不到用什么样的办法，能让二者联系起来。” 栖夜又看向明珂，明珂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也会被问到，当即颔首答：“属下同冰龄记事所想一样，提议虽好，可似乎没有这样的办法。” “嗯。”栖夜简单一应，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浓郁的血腥气不断往上涌。他再次强行压制，勉强开口道：“其实可以一试。”顿了顿，“冰龄，去把在外殿的所有记事召来。”又道，“明珂去问焦找几个魔力高的。” “是。”冰龄和明珂当即领命消失。 顾流光稍微朝栖夜走近两步，虽然这里光线很暗，但她还是感觉得到似乎此刻的栖夜很不对劲。 想到方才他先强行凝聚了离光又去镇压火脉，能耐再大的魔也经不起突来两次的惊心动魄。她不知道他究竟消耗了多少魔力，可以她能感受到的他周身的气息来说，他现在很需要休息。 “您您别强撑着了，现在就我们两个。”顾流光试探着伸手，想要扶住他。 果然，栖夜侧身一让，道：“不用，无事。” 顾流光颔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他的脾性她也算是了解。他责任心太强，所以在这件事上，如果火脉和离光没彻底解决问题，他是绝对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离开。 可这样强撑的后果，只会让现在他的状况更糟糕几分。 顾流光心里有些焦躁，一边想怎样才能说服他现在就去休息，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身为魔尊，他现在的做法才是对。心情矛盾之中，她不再说话，陪在他身边默默站着。 很快冰龄和明珂就带了数个魔赶过来，见到栖夜一齐行礼：“魔尊大人。” “嗯，起来。”栖夜收在长袍里的手不自觉握了握，“你们等下去火脉，将魔力凝聚集中，以‘噬灵’之术灌注修炼台，待其恢复，再以咳咳。” “魔尊大人？”其余的魔虽然没有见到栖夜在火脉时究竟是用怎样的办法将其镇压，但听他语气比平日低缓，现在又咳嗽了两声，瞬间心里一提。 顾流光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见他对着自己摇了下头，又收回了手。 栖夜继续道：“再以‘孤鸾’之术，势必冲破火脉与离光之间所有屏障。”说罢，他抬手一挥，“去。” “是。”领命的魔即刻赶去火脉。 而顾流光却不太理解，轻声问：“冲破屏障之后呢，该怎么做？” “”栖夜阖目，“本座自有办法。”脸上显露出一分无奈的决绝。 见他这副表情，顾流光倒是隐约猜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您是想，用您自己？” 栖夜没有回话。 她猜得不错，他正是想用“血魂祭”一术来做最后的收尾。此术若是施展，可以逆改他可控范围内的所有力量。但一旦那些力量被他逆改，被他覆予并非力量来源的新地方，那他则会在一瞬间血肉尽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这一术，是历任魔尊保护魔族的最后一道屏障。 或许现在的情况在顾流光眼中并不算最糟糕，但栖夜却已经生了用此术的心思。他见过了黑泉枯竭，花墟沦为废物，再到如今，二等魔族仅存的修炼之地时常动荡，唯一能利用来监视人界的离光也出现偏差。 就算并没有异族骚扰，外力侵蚀，魔界其实，也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再失去的了。 “‘血魂祭’？不可以。”顾流光突然道，声音冷淡，仿佛换了一个性子。 栖夜微微一怔，侧目看向她，却发现她一双眼眸又幽幽转红。 “”栖夜不想让她这副模样被其他魔看到，抬手想将她体内的东西再次镇压。然而顾流光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还有其他办法，你不可以这样。”顾流光的声音冷如寒冰，字句中毫无感情，仿佛她已经没了生命。 栖夜惊讶发现她钳住他的手，力气大到他并不能顺利挣开，便敛目道：“你怎知‘血魂祭’？” 顾流光半垂烟眸，眼神淡淡落在他的心口，继而又直视他的眼睛，低声：“现在并不到时候，你这样做，并不是最好的。”说完之后，却很痛苦的低头，用十指深**入了发间，“你走走开！” “顾流光？”栖夜心中一凛，伸手想要捧起她的脸，刚准备说一句什么，又察觉到四周气息开始变化。知道他们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做到了前两步，在等他最后的一招，他瞬间收回已经触到她脸颊的手，凭着感觉跃到了上空。 就在一瞬间，黑暗之中蓦然出现一大束晃眼的光芒，带着庞大的魔力，直径逼入离光境内。栖夜阖目，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渐渐晕出一团血红色的雾气。 正处于清醒和模糊之间的顾流光感应到了这次与之前哪次都不同的气息，顿时抬头看向半空中的栖夜。下一刻，她已经追了上去，直径出手制止了他。趁他诧异她为何魔力暴涨的空档，她反手幻出一把匕首，往自己左掌狠狠划下。 一条血线直直垂落，在光束的照映下，又分散成数条血丝，密密麻麻的将它缠绕包裹。 “帮我”顾流光轻声喃喃。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的气息

栖夜望着她一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却是充斥着混浊的血红，心中一叹，翻转右手，将方才说话间恢复的些许魔力全部逼出。 “来，掌控。”顾流光的左手微微移开，她掌心中的血线被拉长后变得稀薄，一旦断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栖夜只有趁这血线将断未断时，用魔力将其强行掌控，继而才能使这夹杂了魔力的火脉力量灌入离光之中。 不过一瞬间的事，栖夜却觉得似乎漫长到过了千年。 他掌控顾流光血线的刹那，顾流光没了血线的束缚，骤然从高空中坠落。而他没有选择，在将火脉力量和离光融合衔接的过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重重跌去地面。 做好这一切之后，栖夜来不及管灌入火脉力量后的离光情况如何，瞬间抽身去看躺在地面双眼紧闭的顾流光。 “顾流光，顾流光？”他不知道她摔得到底有多严重，也不敢大力动她，只能把她半抱入怀。轻轻捏了捏她的肢体，大概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她的身子没有大碍，便又唤了她两声。 开口间，方才一直被他压制的血顿时涌上喉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血就已经顺着他的唇角溢出，直接滴到了顾流光的脸上。 顾流光有了些反应，她蹙着眉，缓缓转过头来，睁开眼睛。 栖夜抢先一步，抹掉唇边那一抹鲜红，又定定看着她。 “唔？我”顾流光刚想问自己怎么躺在地上，而且全身疼得厉害，一股腥气就窜入鼻腔。她抬手想擦拭一下脸颊上的湿润，刚做出一个动作，栖夜就用指帮她捻去了。 瞥到他指尖的鲜红，顾流光微微一怔：“我怎么在吐血？咳咳。”她说了没两句，只觉得胸腔似乎快要炸开，都不敢大力呼吸。 “先别说话。”栖夜低声，也不去解释。 顾流光却摇头：“我没事的，您也知道我的体质，恢复得快。而且咳嗽几下我还感觉顺畅了许多，您看，我都能说这么大一堆话了。”又淡笑着问，“离光怎么样了？还有火脉，他们都做好了吗？” 栖夜被她问得有些语塞，她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想了片刻，认为她既然不知道那就算了，便侧身看了一眼离光，转回头道：“都好了。”顿了顿，补充一句，“你的办法很好。” 顾流光抿唇一笑，道：“能帮上您和魔界，我很开心。” 话音刚落，听到一侧平添了许多呼吸声，她稍转过头去。见是记事和二等魔族，她想起自己正被栖夜半抱着，有些尴尬，便用手撑着地面借力，想要坐起。 但栖夜却用右手扣住了她的肩，示意她先别乱动，又道：“大家做得很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待此事完全落定，本座再论功行赏。” 所有记事面面相觑，照栖夜以往的行事作风，在下达命令或者安排吩咐前，就算他手上有其他事也都会全部放下。但此刻栖夜却是半跪在地上，还抱着顾流光，姿仪不在，让他们很是奇怪。 是魔尊大人出了事，还是顾流光出了事？记事们心里同时划过一丝不祥。毕竟方才那段时间，他们并没有看到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栖夜见他们迟疑，暗叹他们跟在自己身边太久，果然会看出破绽。只能敛目厉声：“还不快去！” 见到栖夜薄怒，记事不敢再多留，接二连三地应着，消失在离光境中。在所有记事走离开之后，二等魔族尾随退下。 只是明珂仍有所坚持，她走了两步后又不放心的回望了顾流光一眼，顾流光发现她的犹豫，怕栖夜真的生气，便对着她点了点头，浅浅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明珂微微颔首，又想了片刻，最终转身离开。 离光境内再次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此时的离光比起之前要明亮十倍不止，她借着光线能清楚看到栖夜脸上的血痕，想擦拭，却被他先一步抱着起身。 “您？” “送你回去休息。”栖夜淡淡道。 顾流光便抿唇不再说话。 以她现在的状况，虽不至于用虚弱来形容，可全身也是一动就痛。她能装作无事的和他闲聊絮语，却不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问焦。 好在栖夜恢复的一点魔力已经足够将他们直接带回去，停在顾流光房门前的那刻，他似乎还能感应到一缕之前的妖气，不禁皱眉，抬脚将门直接踹开。 顾流光一直在他怀中偷偷看着他，发现他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化，猜到大抵是因为这房间是小狼布置的，便轻声道：“我以前住的地方就是这个模样呢，要不是我魔力不够，也不用小狼用妖术来帮忙的。” 栖夜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直径走到了床边，将她轻轻放下。又替她脱掉鞋子，把被子拉过来帮她盖好。 “睡。”他低声。 但顾流光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带了几分疑惑，又吸吸鼻子，道：“好浓的血腥气”顺着味道看向他的胸前，那里的气息似乎最为浓郁。 栖夜不想回应，转身欲走。他这个反应恰好印证了顾流光的想法，她当即拉住了他的手。 其实从她在他怀中清醒的那刻起，她就闻到了这血腥气，只是她一直以为是她才吐了血，有错觉的缘故，所以也没多想。直到栖夜在同那些记事说话时不让她起来，再加上越靠近他腥味越是浓郁，此刻她才确定，栖夜刚刚的反常是在拿她来做掩饰。 “魔尊大人，我看看您的伤。”她轻声。 “不用，放手。” “不放。”顾流光回答得干脆，“您别让我用力拉您啊，我现在也全身疼得厉害呢。” 栖夜已经很清楚顾流光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如果他强行挣脱，恐怕会伤到她。于是也只能暗叹一声，又退了回去。 顾流光扶着床坐起，勉强和栖夜平行，见他不太配合的模样，忍不住道：“您衣服色调这么暗沉，转过来些吧，我看不见的。” 栖夜脸色黑到一定程度，完全不想说话。 顾流光看他没有动作，自己便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发现他胸前有一块黑色看起来有些突兀，试探着用手指轻轻划过那处。收回时发现五指有四指都染上了血，顿时低呼一声，严肃道：“解开衣服我看看！” “”栖夜秋水目内一片阴霾。 第一百七十章 不该看到

“快，解开。”顾流光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命令，见他还是没有动作，“那我来解。” “”栖夜按住她的手，“过分了。”说完却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顾流光见状更是恼怒，道：“什么叫‘过分了’，您不是要我服侍您起居吗，那您受伤了也该是归我来管。”又问，“还是说您信不过我，怕我在这个时候对您下手？” 栖夜被她呛得又咳嗽了两声：“瞎说什么。”皱着眉把腰带上的玄玉扣解开，又一层一层脱掉外衣。当他只剩下一件中衣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淡淡的望向她。 他还记得，她很看重男女之防。 顾流光本是一直盯着他的胸口的伤处，都已经看到了他中衣上的一片鲜红，发现他反而停下动作，不禁道：“又怎么了？”伸手按在他的右肩上，顺着他的衣襟把衣服剥开。 只是一见到他****着的大片肌肤，顾流光蓦然一愣，瞬间就撤回目光，满脑子空白。缓了好几秒之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停地猛烈撞击着胸腔，一下又一下，把她从神游边缘生生拉了回来，仿若在提醒她做了件不该做的事一般。 “如何，顾大夫？”栖夜戏谑。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栖夜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挑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他原本不愿她看自己的伤，但此刻他倒是换了心态，饶有兴趣的想知道她到底会怎么做。 顾流光深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心中无奈一叹，道自己虽然一直在学魔那样刻意淡化男女之别，可真真面对时，她还是很不知所措，想要逃避。 但想着既然这是自己坚持的结果，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负责到底。她用指掐了掐掌心，抬头仔细去检查他胸前肋骨处的伤。 “这”她心中不禁一沉。 他伤得确实很严重，就她目前能看到的地方就有数十条伤痕，尤其是肋骨旁的那一处最为刺眼，足足有一寸半长。血从那伤口泊泊流出，顾流光用衣袖帮他把边缘的血擦掉些许，发现很快血又淌了下来。她抿了抿唇，蹙眉低声道：“还是用我的血吧。” “哼。”栖夜轻哼一声，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幻出匕首向左手划去，只是在锋刃要触到掌心的那刻，她突然停下了动作。看着自己掌心新鲜的伤口，她疑惑喃喃：“我什么时候受的伤” 栖夜神色微变，佯装没有听到，伸手把她的匕首拿过，放去身侧。 “包扎一下即可。”栖夜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伤得这么深，不仅仅是包扎一下就能解决问题的吧？顾流光很想把这句话说完，但一对上他带着指令般的眼神，顾流光只能应了一声，将上次她从文雁那里要来的一卷染药白布从枕下拿出，轻轻拆开。 顾流光似乎还没有帮谁包扎过伤口，因此拿着拆开的白布还有些迟疑。栖夜将右臂稍稍抬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肩，示意她照这样的顺序来缠。顾流光“哦”了一声，直起身子朝他靠近。 她的右手握着一截白布轻轻抵在他伤口的下方，左手环过他的肩从下往上的想把另一端白布牵出来。只是她刚刚够到它，突然就听到门口轻轻传来一声：“魔尊大人？小顾？”她刚想转头去看，栖夜却一把按在她的腰上，把她整个身子往他肩上一收，又快速将裹在她身上的被子一把拽过，盖在了自己原本裸露着的右胸上。 或许是靠得太近，他甚至能感觉到顾流光胸前有两团异常的柔软，微微一怔之后，稍微松了手，又低声：“别动。” “”顾流光早就愣住，直到他说话，才讷讷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就听到了两种不同的脚步声走进屋子。 “”阿祝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这一幕，未免太香艳了些！ 跟在他身后的玉容公主本是想行礼道谢魔界愿意收容她，看到这一幕时，她也是一愣，饶是教养再好，脸上的震惊仍一览无遗。半晌之后，她才收回目光，颔首不语。 阿祝比起玉容公主还要尴尬两分，对于栖夜，他说不上完全了解，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白日宣淫的事来。更何况这么多年，魔界从他至下没有过任何嫁娶，也不存在男女之事，他这古板严谨的性子，又怎么会明知故犯？ 还是说顾流光是他的承身？ 阿祝的脑子里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就发现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回神间发现栖夜的秋水目内已经在酝酿狂风暴雨，连忙道：“属下将玉容公主带回来了，还请魔尊大人吩咐下一步。” 听到玉容公主就在背后，顾流光很想转头看看。但又顾忌栖夜才说了要她别动，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那微凉的温度覆在栖夜的脖间，他唇角不自然的微微一扯，又看向阿祝，敛目，“带她去阁川。”顿了顿，对玉容公主说，“不必拘泥，你遵阁川的规矩即可。” “好的，谢谢。”玉容公主轻声回应，不再抬眸。 对于她的表现栖夜还算满意，至少目前来说是很懂规矩的。原本他就看不起人类，认为人类渺小又麻烦。要是玉容公主带着人类那嚣张放肆的习气，就算栖夜允许她住进阁川，也会给她诸多限制。 阿祝见状，忙道：“那属下先带玉容公主去阁川。”说罢，引着玉容公主转身出了门。 栖夜在一瞬间松开了手，又把被子掀开，皱了皱眉，淡淡道：“你的手。” 顾流光听他这样说，直起身子看自己的左手：“嗯？”又看右手，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她的指尖竟然直接戳进了栖夜的伤口。 “我我”看着指尖已经一片温热湿润，顾流光完全懵住，连一句抱歉的话都说不出。 “事出意外，与你无关。”知道她这刻没勇气把自己的手从伤口里拿出来，他便握住她的，往旁边一撤。见她浑身轻轻颤抖，眼眶有些泛红，他不禁叹了口气，反手在她脸颊上划了一下，安慰道：“别哭，包扎就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要负责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顾流光都不再说话，她很仔细的替他缠好了伤口，之后开始神思恍惚，盯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栖夜也没有闲聊的兴致，虽然他不看重这些外伤，但魔力的大量消耗也让他现在感到体力不支。再想起方才顾流光那不经意的靠近，还有她为自己缠伤时候的专注，他又拿过剩下的布卷，将她受伤的左手牵了过来。 顾流光难得的温驯，像只小兔子般，乖乖的任他牵着，又看着他为自己缠好了伤。 就算知道他这样做是怕被别的魔发现她那异常的伤口愈合速度，她还是低声：“谢谢。”沉默很久之后，又喃喃，“我是不是很蠢很笨，什么都做不好连帮您缠伤口，还让您的伤更加严重了。” “本座说过，与你无关。”栖夜敛目。 方才他察觉到了阿祝和生人的气息，瞬间就想起很可能是阿祝带了那人类回来，几秒钟的时间内他穿好衣服已经不可能，只能拉过顾流光的被子来掩盖。毕竟在外人面前衣冠不整非常失礼，何况他还身为魔尊。 那个时候他也没想到其他办法能比这个快，所以顾流光的手因为他在她身上的用力而不慎压入他的伤口这件事，确实怪不得她。 顾流光半垂眼眸，咬了咬唇道：“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不认识魔文就不能替您分好魔务的轻重缓急，魔力不高就不能在您需要的时候帮您。” “你觉得你没用？”栖夜实在不喜她这么看低自己，用手将她的下巴抬起，同自己对视，一字一顿，“在本座眼里，最没用的是妄自菲薄。” 顾流光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她看看他目中的自己，又收回目光，缓缓垂下。 栖夜皱眉，正在想再同她说句什么好的时候，她却又抬起头，眨着眼睛笑道：“魔界哪个魔叫‘妄自菲薄’啊？这名字真够特别的。” “哼。”栖夜轻哼一声，收回了手，“走了，你睡。”说罢，开始穿衣服。 顾流光怕他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便帮他将衣袖牵好。只是在栖夜的手就要穿进去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握住衣袖道：“您回去也是休息吧？” 栖夜不解她这样问的目的，挑眉：“如何。” “那您在这里休息也没差。不然你回去还得脱衣服，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这件事上，您得听我的，不然我最后只能用血来帮您愈合伤口了。”说完顾流光又觉得自己很占理，干脆把他才穿上的半边衣服再次扒了下来。 “”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尴尬，栖夜一时间倒有些不习惯了。 “睡吧。”顾流光往里侧让了一大半床出来，又把被子推了出去，“魔尊大人您不会嫌弃吧？” 栖夜没有说话。 倒是说不上嫌弃，只是这么久以来他从没在除浮灵外的地方休息过。毕竟浮灵特殊，可以说是整个魔界最不会被打扰到的地方。 但如今顾流光一脸诚恳的邀请，又主动让床，加上她还说他伤口再恶化她就要用血了，如此种种，他不禁有些动摇。 他现在很怕她用自己的血，也很怕她再自我伤害。 顾流光见栖夜许久没有动静，便小心翼翼是地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栖夜秋水目中异常平静，侧目看向她：“那你？” “我？” “你也需要休息。” 顾流光有些诧异：“那就一起睡啊。” “” 她没有注意到他越来越黑的脸色，边想边道：“不过我不会睡太久，您也知道我的伤好得快，等会儿感觉没什么大碍了我就去阁川看看。毕竟玉容公主来了呢，我得去告诉她一些允书的消息。”顿了顿，“然后等我回来您也差不多醒了吧？到时候我再陪您回浮灵，尽尽我这个‘婢女’的责任。”说罢，她狡黠一笑。 栖夜倒是没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不免眉头微皱，暗道她肯定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离光和火脉的问题，而且就照这个发展来看，离光和火脉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异常动静。想到这个栖夜的心也就宽了一分，瞬间生出些其他心思来。 他想看看，顾流光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栖夜脱掉靴子上了床。 顾流光看着他要躺下，便伸手扶了他一把，见他这次没有反对，轻笑一声喃喃：“这就对了，伤者就该有伤者的样子。”看他眼神犀利的朝自己望了过来，她又补充，“我们也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然后帮他掖掖被角，缓缓地扶床去里侧。 其实她这次的伤也不算轻，但她却丝毫想不起来自己的伤是哪儿来的，栖夜似乎知道些什么，可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她也就不想问了。不过就从她能感觉到连呼吸都疼痛的情况来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摔的，而且摔下的地方还很高。 栖夜一直在看她，见她躺下时蹙着眉，很不舒服的模样，又侧身背对着他，不禁担心的问了一句：“很不舒服？”知道她经常说没事，压低声音又道了句，“不得瞒我。” “”顾流光点了点头，“疼得厉害，感觉跟骨头断了似的。”她轻轻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可是又没断。” 栖夜叹了口气，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骨头没断也是幸运。” 真是摔的？ 顾流光下意识地转身看向他，却因为动作大了些，又疼得她龇牙咧嘴。 “慢些。”栖夜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神对上她清澈的杏眸时，他不禁又想起她那刻的异常。 那个时候，冷漠到如同没有生命的，能洞悉他心思的，真的是她？ 还是说，那就是隐藏在她体内，被什么刻意压制着的力量？ 顾流光的疑团越来越多，而每一个却又开始逐渐清晰。栖夜甚至觉得，在不久之后他就会知道答案。而且不只是他，所有的，都会知道。 他突然想问她一个问题。 “顾流光。” “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面目全非，会害怕吗？”栖夜问。 他这个问题突兀到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她思索一阵，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心里一惊，刚想问他究竟隐瞒了有关自己的哪些事，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您会站我这一边吗？” 栖夜略是一怔，沉默片刻后，道：“如果你清醒，我会。” 第一百七十二章 爱也无奈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顾流光轻轻叹了口气，扶床坐起。 心里有事加上骨头的疼痛让她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侧目看到栖夜呼吸平稳，她便将自己的被子掀开，又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翻了过去。 穿好鞋子后她用手捏了捏胳膊，发现情况比之前好了许多，恢复了不少体力，看样子去阁川也不成问题，于是顾流光蹑手蹑脚的朝门口走去。 到了门边她又想起了什么，抬手间用魔力造出一壶水来，放去了桌上。 她没看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栖夜，眼睫微微颤了颤。 一到阁川，那些人魔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许久没来这个地方，顾流光倒是心里有些激动，一路笑着回应，然后直径去了文雁那里。 对于阿祝办事，顾流光还是放心的。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可能不太正经，不过一旦是命令，他也都会认真对待。顾流光本想问他把玉容公主安排在了什么地方，又觉得魔界出了一大堆事之后，记事们体力不支都休息去了，大概千重殿只有他在撑着，说不定他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矮老她是不想去打交道的，小老儿的脾气她实在不懂。如此一来，文雁便是最好的选择。 还没敲门，顾流光就听到了一阵阵笑声从屋内传出，她略是一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直接进去了。 抬头就看到了文雁和鹿纯正坐在桌上，轻荡着双脚边笑边吃着什么，而玉容公主也是唇角微翘，端坐在她们对面的椅子上。见到这幕，顾流光也就放了心，看来玉容公主是文雁她们在照料。 见到顾流光来了，文雁立刻跳下桌子迎了上去:“流光妹子来得真巧，我们正在说你呢。” “说我？”顾流光颇是诧异，“说我什么？” 文雁随手抓了把瓜子给她，道:“自然是说你好话呀，这位玉容公主还一直夸你长得漂亮心也好呢。”见顾流光眼神停留在瓜子上，解释一句，“我啊在药田里偷偷种了些东西，你只管吃就是，可千万别说出去。” 顾流光听罢抿唇笑了笑，剥开一颗瓜子道:“你们太热情了可别吓着人家。”又对着玉容公主点头一笑，“公主住得习惯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玉容公主掩唇一笑道:“我其实不挑的，怎样都好。况且如今是在魔界，比起人界那住处不知道安全多少，我也就没其他要求了。” 顾流光又道:“不过我们魔界食物很少啊，你现在有了宝宝，没有好吃的补身子，会不会不太好？” 鹿纯当即接过话道:“这点流光妹子完全可以放心，就算没有大补的食物，但是文雁那里有许多大补的药材。” 文雁笑着点头:“是啊，别忘了整个魔界的药都在我手里呢，所以阿祝记事才会要我来顾玉容公主的身子。” “也对。”顾流光不好意思的咬住了下唇。想着她们交谈已久，文雁和鹿纯大概都已经说了很多魔界的事，顾流光也就不打算再去啰嗦什么。看向玉容公主，换了个话题道:“他在幽冥渊挺好的。” 玉容公主微微颔首，应了一声，用手抚了抚发道:“其实我大概知道。” 文雁和鹿纯见到她们似乎有话要说，也就笑呵呵的道了一句:“我们去看看芳婷在干嘛呢，待会儿回来。”出了门。 顾流光走到玉容公主身边，蹲下身问:“公主你不开心吗？” 她抿了抿唇，美目里渐渐起了些迷茫，轻声:“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他了。”顿了顿，“我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他要我留在人界是为我好，要我现在来魔界也是为我好。”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想他在鬼界那么危险，也不想他陷入风波诡谲，我要的只是安稳度日。可我清楚他要做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争取他本该拥有的，更多是为了我和孩子，所以我并不能说什么，怕在这个关键时候影响他。” 顾流光听罢后很是吃惊，玉容公主竟然允书的打算是知情的。不过允书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同她说这容易扰乱她心神的话，难道这些都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玉容公主看到顾流光杏眸内带了几分探寻，伸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将她牵起来:“你坐我旁边吧。”又道，“允书既然联系了你，又要我来魔界暂住，这样来说，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认为人界已经非常不安全，到了我不能再多待一天的地步，所以需要魔界来做我的保护屏障。二是他需要借用魔界的力量。” “这第二点”顾流光心里一惊。 在顾流光眼里允书对玉容公主可以说是能宠到天上去，她是他心中唯一想要的那一个。可照玉容公主这句话的意思，那不就是在说允书把她当了人质，押在魔界？ “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你的想法对，也不对。”玉容公主浅笑，“一方面我对于他来说‘重要’，所以我来魔界，也就如同跟你们魔尊大人表示，他是很相信魔界能够照顾好他的妻和子。另一方面，魔界如果容纳我，便是给了他回应，默许了他的用意。所以我应该是，一种关系的桥梁。” 顾流光心中隐约生出几分不快，低声:“那允书，不是在利用你吗？” “利用？呵”玉容公主突然苦笑一声，“我这身份，一出生不就是被利用着的么？母妃利用我争宠，父皇利用我拉拢臣心。”摇了摇头，“不过我相信，允书这么做绝对是考虑过很多的。因为我了解他，但凡有一点威胁到我和孩子安全的地方，他也会打乱全盘计划，重新谋一条新出路。”说罢，她的唇角挽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顾流光颔首道:“又如何呢，他这样做了，你也还是不开心的。” “唉，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玉容公主淡笑着侧目看着她，“更何况我又不是圣人，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有开心和不开心。不过，只要自己心里明白是怎样想的就好。”顿了顿，“有舍才有得，我在宫中的这么些年学会了这个，也学会了要把不好的事努力看淡。因为这样，才不会影响到我深爱的人。” “努力看淡，不影响深爱的人”顾流光失神喃喃，片刻后又回神莞尔，“我也学到了。公主，谢谢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寒酸食材

玉容公主见顾流光似有所悟，又想起了方才在她房间里看到的那幕，见这里没有外人，便轻声问：“你也有深爱的人么？”见顾流光微微一怔，“你和你们魔尊大人” “他他？”顾流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而后又笑着连连摆手，“不可能，因为我们魔界不存在嫁娶之事。<->.”猜到玉容公主这么说大抵是她之前误会了，解释，“方才魔界出了点事，魔尊大人身上有伤口，我刚替他缠伤呢，你和阿祝哥就进来了。要是就阿祝哥一个还好，你”顾流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点心虚。 栖夜用被子遮挡身体可以理解，可他为什么要把手放在她的腰间，又让她紧靠在他的身前？ 玉容公主脸上带了一分笑意，见顾流光矢口否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又问，“既然方才魔界出了点事，你呢，有没有被伤到？” 顾流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左手，即使缠了白布的地方藏在衣袖里，但她那个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见玉容公主正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伤处，便笑笑道：“我跑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结果手掌蹭到地上。”伸出左手晃了晃，“没事啦，过几天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文雁她们三个的声音，顾流光抿唇一笑，对着玉容公主做了个“嘘”的动作，起身快步到了门边。 鹿纯最先推门，看到玉容公主正望着她们淡笑，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不禁问：“公主，流光妹子呢？不会这么快就走了吧！” 才来的芳婷立刻不开心：“我还没见到她呢，真是的。” “嘿！”顾流光瞬间跳了出来。 “啊——”三个人魔措手不及，被吓得叫出了声。后她们又很快缓过神来，佯怒着，要打顾流光。 她立刻道：“别别别，这么久没见，跟你们开个小玩笑呢！”心中却叹自己骨头还疼着，就算她们只是小打小闹的玩笑，她也可能扛不住。 “好好好，这次就放过你。”她们倒也爽快，不过更多是因为玉容公主还在这里。 对于这个人类，她们除了好奇之外，也有一丝防备。毕竟彼此之间有差异，她们不可能把什么都完全展现出来。 芳婷上前两步挽住顾流光的胳膊，道：“流光妹子可真是稀客了，这次来——”看向玉容公主，“是为了公主，不是为了我们吧？” “猜错！”顾流光抿唇笑，“我是来讨糕点的，上次鹿纯做的糕点我馋了。”又道，“虽说不算顶好吃吧，但久了不吃也挺想的。” “你这妹子！”鹿纯笑嗔她一眼，边说边往垂帘的屋子走去，“我现在给你做！” 顾流光轻笑一声，又看向玉容公主道：“公主，你有没有想吃的糕点啊，赶紧也让鹿纯做些，正好压榨压榨她。” 玉容公主受她们的笑感染，语调也轻快了几分，道：“我还不饿，没关系的。”又道，“你们也别一口一个‘公主’的叫我了，直呼我名字即可。既然这里是魔界，就不用再像人界那样拘着所谓的规矩了。” “玉容妹子这话说得真好！我也觉得别扭呢。”文雁先一步接过话，“要知道我们三个在人界的时候，都没有‘公主’这个称呼。” 玉容显然对她们口中的以前很感兴趣，便顺着问了文雁一些千年前的人界趣事。顾流光见她们三个交谈甚欢，也就悄悄钻进了她们的厨房。 见到顾流光进来，鹿纯愣了愣，道：“你去外面歇着便是，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顾流光咬着唇笑：“我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食物比较补气血的？”又道，“不过什么人参鸡汤啊，灵芝乳鸽汤啊，我就不奢望了，魔界也没有鸡和鸽子。” 鹿纯狐疑着打量了顾流光两眼，道：“你吃那个做什么？” 顾流光被问得一愣，想着栖夜那性子定然不喜太多魔知道他受了重伤的事，便只能赶紧想一个借口。憋了半晌之后，她一张小脸通红，声音很轻：“之前月信有点多。”心中暗道要是被栖夜知道她说他流的血是月信，恐怕会被气得三天不想和她说话。想到这里，她赶紧又补充一句：“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的魔，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那有什么。”鹿纯笑，“傻妹子，我也是女的啊。”说着，踮起脚尖从挂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些东西。 顾流光立刻凑过去看，发现是几个红枣和一小袋花生，有些不解道：“它们能做汤？” 鹿纯用指点了点顾流光的头，道：“你还指望做汤呢，就这点儿食材，能做出些糕点都不错了。”又从篮子里翻了几个干桂圆出来，“还好，这里还有一样。” “可是这三种食材生吃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做糕点这么麻烦？”顾流光说着，用手指戳了戳那几个红枣。 鹿纯正在剥花生衣的手蓦地一滞，偏头看着她笑道：“好啊，那妹子你就这样吃了吧，我正好懒得做。” “”顾流光杏眸微瞠，而后连连摆手，“还是做成糕点吧，这样的我吃不惯。”咽了口唾沫，轻声嘀咕，“我要是吃了，他怎么办。” “嗯？”鹿纯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 顾流光当即笑道：“没什么，我是想”转了转眼珠，“想问这糕点难做吗？”咬了咬唇，又问一句，“我能学会吗？” 说实话，她活的这些时候，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娇滴滴大小姐，可也不曾和锅碗瓢盆打过交道。想学做糕点是一时兴起，也是想让栖夜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 只是刚问出口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好像跟女子该擅长的那些技艺都无缘。不是没学过女红针黹，可那么久了，她还是只会一些简单的缝补。刺绣于她来说，简直跟要她闭着眼睛射十米外的苍蝇一样，都是强她所难。有了前车之鉴，她还没开始学就能想到结果有多惨烈。 可是既然话已问出口，又听到鹿纯说了句：“很简单的，我教你。”她便握了握拳头，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第一百七十四章 枣生桂子

折腾好那些糕点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顾流光还没这么仔细过，用十几分钟去捏一块方方正正的糕点，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做到后来时她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是重复这同样的过程很单调无聊，一边又在想栖夜有没有醒，如果醒了，她要怎样端着这一盘歪歪扭扭的糕点到他面前，还有说怎样的话才不会被嫌弃得太明显。 又听鹿纯道：“其实这些花生红枣桂圆干是文雁打算拿来做种子的呢，你先吃着，下次如果有机会去人界，记得给我们带一点儿回来。” 顾流光捧着碗的手微微一颤，低头去看还氲着白雾的红枣茶，心中比茶水还要暖，点头道：“放心吧，我下次一定给你们带东西回来。” 这个时候，文雁又撩了帘子，倚在门边道：“你们两个是做糕点呢，还是有什么悄悄话不想让我们听到啊？” 顾流光脸上露出一丝窘色，道：“哪儿有什么悄悄话，是我学得太慢，鹿纯教了我好久。” 之前文雁已经进来过一次，见她们把自己留的种子做食物了，讶异过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现在听顾流光说她学得慢，不免再打趣一句：“是学得慢呀，还是又翻了我的其它种子出来？” 鹿纯连连笑开，顾流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其它种子？看来文雁没少藏好东西呢，下次我还得过来压榨压榨。”又把那些糕点包好，“我过来约莫有一个多时辰了吧？得先回去了。”扬了扬手中的糕点，“模样太丑，我还是带回去吃吧。等我下次带来食材，做糕点好看一些了，再给你们尝尝。” “嘻，这话我爱听！”文雁拊掌笑，又侧身，“你这次出来是挺久的了，赶紧回去吧。”顾流光路过她身边时，她又拍了拍顾流光的肩，轻声，“有空还是多来坐坐，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在魔尊大人面前能说上话，有些事毕竟你也是人魔，跟你还是相关的。” 文雁在顾流光面前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轻松模样，乍听到她这样的语气，顾流光一时间不太习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鹿纯一眼。见鹿纯也是敛着笑容，对自己点了点头，便又转过身对着文雁道：“嗯，我知道了。”顿了顿，“我不会忘记我原本的身份的。” 而后顾流光出去同玉容和芳婷简单道别了一番，又不断承诺很快还会过来，芳婷这才松开了牢牢抱住顾流光胳膊的手。 回|问焦的路上顾流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在想文雁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有消息需要她转达给栖夜？那又是怎样的消息呢既然牵扯到了人魔，她为何又不同矮老说？虽然顾流光知道自己和矮老的关系不好，不过就从上次她们三个同自己说矮老的一些过往来看，人魔之间都该是亲密无间的。 顾流光想了许久也想不通其中关键，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头开始发疼。微微叹了口气后，她推开了房门。 见栖夜坐在床边，手里拿了什么，正专注看着，顾流光不禁一愣，生出些恍惚。 察觉到她的气息，栖夜淡淡道：“去哪儿了。” “阁川。”顾流光关上门之后走了过去。 大概是她心里还在想文雁的话，一时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栖夜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对，又继续看手中的书册，道：“阁川何事。” “啊，没事。”顾流光下意识地接话。抬眸间看到栖夜唇边浮现一抹讥诮，咬了咬唇走去他的身边，轻声：“魔尊大人” “说。” “我做了点儿吃的给您。”顾流光咽了口唾沫。 毕竟那些糕点实在是不太好看，而且她也还没来得及吃，也不知道味道究竟怎样。 栖夜按在书册上的手指颤了颤，没有说话。 顾流光见状，立刻把包好的糕点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举到了他面前，声音更轻了两分：“我没做过吃的所以，可能看起来很丑。” 栖夜轻哼一声，倒是放下了书册，把她手上的小包裹拿了过来。 即使隔着布料他还是闻到了一股红枣味道，活了这么多年，他也大概知道红枣多是用来补气血，加上那小包裹还透出丝丝热气，便打开了它，打算吃一块，算是对她这些辛苦的肯定。 但是一看到那几块糕点的模样，他目内一惊，生出几分迟疑。 看着栖夜迟迟未动手，顾流光猜到他是在嫌弃，不免有些难过，噘着嘴伸手，想从他手上把糕点拿回来。但栖夜比她要快一步，就在她的手指掠过时，他已经一手握住了整个小包裹，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看您不想吃，那就我吃免得浪费。” “哦？你还会读心的术法？”栖夜看向她。本是想戏谑她几句，发现她一脸委屈，瞬间又道：“多大点事。”闭着眼睛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味道尚可。”顿了顿，还是没听到她出声，又低声道，“太丑，莫非它叫‘流光糕’？”想缓和气氛。 哪知顾流光先是愣了愣，又品了一番他话里的意思，觉得自己出力还不讨好，因为做得不好看了些就得不到肯定，一直被嫌弃嘲笑，立刻不服气道：“哪儿能叫这个名字啊！它是由红枣，花生还有桂圆干做的，自然要叫‘早生贵子’，我希望您吃完之后，赶紧多生几个，为魔界添添新魔气！” “”栖夜被噎住，咳嗽了两声。 顾流光还不解气，继续道：“指不定您吃完这些很快就可以如愿以偿了！要是效果不错，我立刻再做一堆来孝敬您老人家！这样来看，哪里用得着黑泉啊，全靠您魔界就有新的血液了！” 她这句话里有太多漏洞，栖夜也懒得解释。他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将一块糕点捏在手里，语调淡淡道：“本座忽然理解为何你在人界没人娶。” 顾流光被他这个话题吸引，诧异问：“为什么？” 栖夜挑唇，瞥向手中的糕点：“单单是你这厨艺，哪怕嫁过去，不出三天也肯定会被休掉。” 第一百七十五章所谓承身

顾流光被栖夜的话气得够呛，她双拳紧握，指尖掐得掌心生疼，却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她化悲愤为食欲，干脆拿过他手中剩下的全部糕点，放到嘴里大吃起来。吃完之后还不解气，又把那包糕点的帕子一把抢过。 栖夜有些无奈，道：“脾气还这么大。” “哼，您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流光气鼓鼓的走去桌边坐下。 “本是实情。” 顾流光张了张口，本想说“那我也不想听到您这么嫌弃我的厨艺”，话道嘴边又咽了回去。 栖夜见状轻叹一声，暗道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说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又道：“你休息，本座走了。 ”起身穿好靴子，觉得手臂还是有些放不开，“你过来。” 顾流光看了他一眼，一脸不乐意，但还是过去了。又在他指向自己衣服之前，把它们抱了过来，边帮他穿边嘀咕：“就您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去哪儿？又折腾一身伤吗？” “休息这半日已经忙里偷闲，魔务积压太多会出事。”栖夜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不知为何，顾流光的目光掠过他脸上时，他这刻的表情让她心里一颤。 但她很快就收回了眼神，帮他整理着衣角，道：“现在火脉和离光算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记事们也在休息，您就算想忙，也没谁能帮你。” “阿祝还在。” “”顾流光默默心疼了阿祝一秒。 “好了，走了。”栖夜说完，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顾流光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难受。 方才同她开玩笑的是他吧？可是为什么他这么快就能完全收敛情绪，又转了一个大相径庭的话题？而且在说完这些之后，又轻描淡写的走掉？ 这一刻顾流光突然觉得栖夜在她眼里变得好模糊，她原本以为自己算是魔界中懂他的一个，但现在，她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好比一个站在门外，只能踮脚窥望屋内，不过还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可怜小人儿。 好远的距离 “我在想什么呢？”顾流光兀自哂笑一声，摇摇头，走去床边，打算睡一会儿。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明明想睡觉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感觉非常难受，顾流光索性又坐了起来，抱膝想了半晌。她的下巴枕在膝盖处的被子上，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栖夜独有的气息，她呼吸着，脑子里不禁浮现出脸色不佳的他还一脸严肃的审阅魔卷，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去千重内殿看看。 此刻的千重外殿因为记事都回去休息的缘故，显得冷寂空旷，四下只有明黄色的光晕在流转不息，顾流光抿了抿唇，直径走进内殿。 恰好阿祝正抱着一大堆书稿往外走，见到顾流光，立刻道：“哎哎小顾，帮我拿一些！” 顾流光见状，赶紧分了三分之一过来抱着，又问：“送去哪儿？” “外殿，走吧。” 跟着阿祝走着， 她知道他素来爱说话，但此刻他却是一言不发。顾流光心里有些奇怪，笑着问：“累到了？” “是啊。”阿祝叹了口气，“这都是第三次了，真不知道魔尊大人是不是铁打的。”顿了顿，“就算是铁打的，也该坏了吧。” “呸，你才该坏了。”顾流光顺口就接了过去。 阿祝的性子，只要有谁跟他说话他就高兴，一边把手中魔卷摊到长桌上，照着轻重缓急分捡，一边又道：“我发现小顾你近来维护魔尊大人得很。” “有吗？”顾流光笑着反问，也去看那些魔卷。虽然她还没认识多少魔文，不过现在已经可以勉强看看内容了。 想着这些也不算机密，阿祝并没有阻拦，继续道：“话说回来，今日你们在屋里做什么呢？” 顾流光以为他这样问是想岔了，轻哼一声，拿过一卷内容看起来比较重要的魔卷递到阿祝面前，又道：“能做什么？坏事吗？大白天的，周围又全是魔，稍有什么不对劲，他们肯定围过来。” 对于顾流光的这个回答，阿祝微微一愣，继而又道：“那么魔尊大人已经同你说过‘承身’了？” “什么‘承身’？”顾流光一脸茫然。看到阿祝眉头皱了皱，一脸后悔的表情，顿时道：“不许隐瞒，同我说说！” 阿祝脸上的肌肉在抽动，他实在不想回答顾流光的这个问题，可顾流光的脾气他也领教过，如果他不说，她肯定又会拿瑶心来威胁。瑶心是他的软肋，他要怪也只能怪他刚才好奇心太重。 “阿祝哥你不想说？”顾流光偏着头看他。 “咳，反正在我眼里，那不是什么好的。”他低声，“就跟青楼里姑娘做的事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不同也就是能得到不少魔力吧” 顾流光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听他言辞闪烁，一时间倒也没反应过来，问道：“青楼里的姑娘不都是接待客人吗，又跟魔尊大人有什么关系？”发现阿祝额头竟然渗出些汗珠，她当即补充一句，“阿祝哥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我发誓，真的！” 阿祝叹了口气，道：“你说不说出去我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是个魔，都懂那是什么。问题是这个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尤其是魔尊大人，他那么偏心你”咳嗽两声，“你听好了，在魔尊大人的魔力每月增长到极致，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的时候，承身就会和他那什么，以做接纳他魔力的容器，懂了吧？” 顾流光沉默片刻之后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一瞬间心沉到谷底，半晌没有说话。很久之后，她才喃喃：“所以说，魔尊大人，有很多承身？”说完之后，她甚至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 阿祝整理着魔卷，倒是没注意她的情绪，回她的话道：“那倒不至于，我们魔尊大人一个承身都没有。他不屑做这种事，觉得吧，那承身得到的魔力是属于不劳而获，是很无耻的。所以他每次魔力暴涨的时候，就会用摧毁火脉动荡的修炼台或者其他法子来释放之前我看到你们那么亲，亲近，还以为魔尊大人终于想要一个承身了。”听到顾流光吸了吸鼻子，抬头，“你怎么了？” “嘻，没什么。”顾流光又吸了吸鼻子，“无耻，我也觉得承身的做法很无耻。” 阿祝有些不明所以，耸耸肩埋头，余光瞥到手边起码还有二三十卷魔卷，他长叹一声：“小顾啊，我头疼得要死，帮我分一些！” “嗯，好！”顾流光干脆应下。 反正她现在已经心情大好，阿祝说什么都行。 即使这心情好的有些莫名其妙，她也没有察觉到是因为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魔鉴迷蝶

用了半个时辰和阿祝一起整理好了魔卷，顾流光突然感慨道：“你们记事真辛苦！” “其实平日里还好。”阿祝用手捏了捏自己发酸的肩膀，“主要是现在就我一个，所以我要做全部的工作。” 阿祝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冷冷一声：“很辛苦？” 他当即低头转身：“不辛苦不辛苦，属下是在跟小顾解释，属下没有抱怨” “哼。”栖夜冷哼，又看向顾流光，“来这里做什么。” “我”顾流光迟疑。她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他，可现在当着阿祝的面，她不太敢把这样一句容易引起误会的话说出口。于是她道：“我睡不着，所以想着干脆过来练练字。结果遇到阿祝哥，被他揪着帮忙了。” 栖夜敛目， 继续看向阿祝道：“她什么水平你不知道？你让她帮你忙，不怕错得一塌糊涂？” “”阿祝和顾流光同时沉默。 半晌之后，阿祝才小声道：“其实小顾挺聪明的，她也没仔细看内容，只是把字数多的，还有您批注得多的帮忙捡出来。这样的魔卷十有**都是最重要的，所以确实也帮到了属下。” 顾流光悄悄噘了一下嘴，暗道栖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忙昏了头，连阿祝都会帮她说一句话了，为什么在他眼里她还是一文不值？跟今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又想起了什么，似乎这段时间以来，栖夜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对她都很好，除了偶尔开开玩笑，他还会关心她几句。这种关心言语很少，更多的反而是他的举动。 顾流光轻咬了咬唇，稍稍抬头看了栖夜一眼，发现他竟然正看着自己，顿时又埋下头去。 随后她听到栖夜道：“阿祝，带她去魔鉴。” “魔鉴？那又是什么”顾流光低声嘀咕。 阿祝先应承了栖夜，又对顾流光解释道：“魔鉴是可以鉴别出你自身终极魔力如何的地方，魔力微弱的话，魔鉴中只会显出一缕烟雾，要是魔力繁盛，魔鉴就会像被一层层的墨泼过似的。” “结束之后回来。”栖夜无心听阿祝这些解释的话，说完又转身进了内殿。 栖夜一走，阿祝顿时解脱，换了一副表情，直起身体絮絮道：“其实魔鉴是用来分别新魔等级的，以前有黑泉的时候，孕育的魔太多了，所以就需要分出优劣。像里面的景象大多数是一大团黑雾的，那就是我们这一等魔族。一般是几小团黑雾的，那就是二等魔族。至于魔卫和人魔的影像，我倒是没有见过。哦，主要还是他们没资格去魔鉴。”说着又挤眉弄眼的补充一句，“魔尊大人叫谁去照魔鉴，一般来说都是想重用他。我说小顾，看来过不久你会有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魔尊大人一找我从来没有过好事。”顾流光也耸了耸肩，许久没做这个动作，倒有些不习惯了。见阿祝盯着自己笑，又道：“还不快带我去魔鉴？等会儿还要复命呢！” 或许魔鉴所在之处也算是个禁地，因此阿祝带了顾流光到魔鉴境域内，并没有跟她解释这里是哪儿。饶是顾流光有些好奇，也按捺住了，顺着阿祝示意的前方走去。 一面足有两人高的鹅蛋型铜色镜正悬浮在半空中，它的外边刻印着一道密密麻麻的复杂花纹。 光线太暗，顾流光也懒得用掌中火去照明仔细看，此刻她感兴趣的，是自己的魔力状态。 究竟是有一团黑雾呢，还是一缕烟雾？ 阿祝离他有些远，大声道：“我就不过去了，免得到时候把我的魔力也算进去。你靠它近一些，站好。”而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那悬浮的魔鉴缓缓下沉，立在了顾流光的正前方。 顾流光看着魔鉴中模糊成一团，身形甚至有些扭曲的自己，深深吸了口气，朝前走了两步。 她低头闭上了眼睛，突然不太敢看魔鉴里出现了什么。 这一刻她心神紊乱，心中不停地问自己要是自己的魔力就真是一缕无法突破的烟雾怎么办？而且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身份，万一连一缕烟雾都没有，又该怎么办？ 岂不是离栖夜越来越远？ “我？” 刚生出这个念头，顾流光身子就微微一颤，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 “我又在想什么呢唉。”她轻叹一声，又道，“死就死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有什么好害怕的。”想到这里，她又深吸一口气，缓缓抬眸去看魔鉴中的影像。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这都是些什么？ “小顾？小顾？”阿祝看到顾流光的反应不对，赶紧叫了她两声，“小顾你说话啊，怎么了？” “”顾流光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自己过来看吧。”侧目望向他，脸色还残留着几分震惊。 阿祝奇怪的嘀咕着走近：“要么魔力很厉害，要么就没有，你不会是因为没什么魔力遭到打击――”眼风扫到魔鉴上的影像，吓得他顿时退了一步，“我，我眼花？” 魔鉴之中，一只硕大的赤色蝴蝶正静静注视着他们。 它华丽而诡异的蝶翅在缓缓地张合，而每一次动作，都有无数艳沉的血珠顺着它的翅尾点滴坠落。 “阿祝哥这是什么啊？” “我也，也不知道。”阿祝的声音甚至有些发颤。 这景象，他都不知道如何评说。 余光瞥到顾流光朝着魔鉴靠近，他赶紧开口阻止：“你别去啊小顾，万一这里面的是个活物，一口把你给吞了，我怎么给魔尊大人交代啊！”说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傻。 魔鉴里的都是幻象，怎么会成真？ 看来自己真的是被吓得够呛。 顾流光倒是逐渐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她对着阿祝道：“阿祝哥，我觉得它没有恶意。它很安静，就像沉睡着一样或者说，它被什么束缚了，这样的禁锢让它很无奈也很不舒服。”咬了咬唇，“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能感觉到。”说罢她又看向魔鉴，对着里面的巨大赤蝶伸出手。 指尖一触镜面，里面的赤蝶竟然在瞬间分化成无数细小的赤蝶，它们密密麻麻布满整个魔鉴，不留丝毫空隙。 “唉，回去吧。”顾流光颔首。 她随手一挥，魔鉴中的影像顿时消无。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夜无眠

回到千重内殿，顾流光和阿祝的心情都万分的沉重。 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没有交谈，顾流光不停琢磨着魔鉴里的赤蝶到底是说她魔力高到离谱呢，还是差到出奇。阿祝则是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些时候，看过数百个魔的魔鉴影像，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真是大开了眼界。 栖夜已经处理完当日的所有魔务，坐在书案前看着记载着魔界花墟的书卷，等候他们带来的消息。听到脚步声时，他抬头看向前方，却见他们无精打采，不免心里一凉。 她的魔力情况不太好 栖夜叹了口气，道：“顾流光，回去休息。” 她抬眸，道：“休息？不用，我也睡不着。”发现栖夜双目微敛，想着他恐怕是有话要同阿祝说，便改口，“我去外殿转转吧。”说着又转身往外走。 看到顾流光的身影已经不见，栖夜才开口问：“怎么回事，很差？” 阿祝摇摇头，道：“属下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思索片刻，“顾流光照出来的，是一只大到能填满魔鉴的赤色蝴蝶。那蝴蝶看起来阴邪得很，给属下的感觉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它的翅膀还在一直淌血，顾流光靠近魔鉴的时候，那只大的赤色蝴蝶又散碎了，化作好多只小的。”顿了顿，“最让属下不明白的是，魔鉴里的魔力影像会一直存在到下一个魔去照。可顾流光的影像，她好像自己能控制。属下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正她随手一挥，那些赤蝶就消失了。” “如此。”栖夜眉头紧皱，“可还有其他？” “没有了。”阿祝低头。 栖夜薄唇紧抿，陷入沉思。 也难怪他们两个看起来脸色不佳，原来是看到了匪夷所思的景象。照阿祝所说，那赤蝶化小之后因为顾流光的随手一挥而消无，意味着她可能真有特殊的力量 细细回想她与众不同的一切，死后成魔，血能治伤，伤口快速愈合，力大无穷，反应过速，梦中白影，绯色眼眸再加上现在她的魔力竟然是一只赤蝶，栖夜越发觉得她其实根本就不是纯粹的魔。 但她又有魔的特征，魔的气息，如果从最初开始他就判断错误，那么顾流光到底会是什么？ 栖夜越想越是烦躁，放在书案上的手蓦然紧握。阿祝察觉到面前的魔力陡增，立刻道：“魔尊大人请您保重身体！”虽然阿祝不知道栖夜受了多重的伤，但一回来就听说栖夜接二连三的平息了离光和火脉之乱，也能明白他现在的身体正处于虚弱状态。 听到阿祝的话，栖夜又把拳头松开了，低叹一声，道：“回饮犀罢。”顿了顿，“把顾流光叫进来。” “是。”阿祝应承。 顾流光进来时，脸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栖夜看她在千重内殿里似乎浑身不自在，拘束到他都不习惯了，便问：“去浮灵？” 她微微一怔，难得拒绝：“不用，这里就挺好的。”又问，“方才阿祝哥应该已经同您说过了那赤蝶的事，那么，您是想和我说它吗？” 栖夜起身，一步一步，负手走到她面前。看了她半晌之后，突然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顾流光不明所以，也不敢说话，便咬住下唇，稍侧目看向他。 “可笑，枉本座活了这么些年，你身上藏着的，却一点也看不透。” 顾流光听罢，明白了原来栖夜也不知道那赤蝶是怎么回事。兀自思索了一番，她轻声：“或许是不好的，才会被藏起来。”想起栖夜在床上问她的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两两结合，她心里陡然慌张，声音也颤了几分，“如果，如果有一天，那些被藏起来的，不好的，都显露了出来。哪怕我跟黑泉并没有直接联系，您您是不是也会杀了我。” “”栖夜秋水目内一片平静，“是。”顿了顿，“只要是威胁到魔界，对魔界不利，本座绝不姑息！”侧目看向她。 眼神交汇间，他惊讶发现顾流光这一刻的杏眸内异常沉寂，了无生气。 随后，她收回目光，颔首：“好，我知道了。”然而知道的是他的答案，她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是珍惜现在，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自己变成一个奇怪的模样？ 还是就从此刻开始，她先把自己看做一个魔界的威胁，请求隔绝圈禁？ 栖夜从没见过她这般失落的模样，一时间心里有些慌乱，想说什么，又怕出现下午那般的情况，反而让她更不开心。他垂在身侧的手微握成拳，半晌之后，他伸出右手，轻轻拢了一下她散在耳际的鬓发。 顾流光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依旧没什么反应。待他收回手之后，她直接掠过他，走到自己的小几前坐下了。 摊纸，研墨，提笔，行文。 她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她才学习行书的时候，老师就在一旁游说：“你看看你姐姐，写的簪花小字多好，你偏偏要学行书。行书介于楷书和草书之间，男子都不一定能把握到位，你这年纪啊，真是没学爬就要学走了！还是改改吧，跟你姐姐学一样的。” “不。”她当时坚决又干脆的回答。 在别人都不赞同的时候，她仍然愿意站去她原本想站着的那一方，就算没有一个人支持，她也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因为她知道，自己选择的，是最适合自己的。 走神之间，她已经写下了满满三页，而她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在不停写，又不停换纸。栖夜看着她近乎魔怔的举动，只觉得自己的心压抑得慌。 是不是他不该说会杀了她之类的话？ 可他说的也确实是实情，不管是谁，只要对魔界不利，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哪怕他其实不舍得 “呵。”顾流光用完了小几上的全部纸，轻呼出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一些。她起身走到栖夜面前，不曾看他一眼，只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魔尊大人，我先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是否在意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流光坐在床上，右手轻轻抚过柔软的缎被。 她的情绪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唯独这次，她却怎么也不能很快走出来。 真是太介意了，太介意他说的那句话了。 一想到他说的那句话，他的声音似乎又出现在耳际，顾流光猛然闭上眼睛，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腿里。 “我到底是什么？”她哽咽，“我不想，不想跟大家完全不一样也不想被排除在外，被可怜的嫌弃。” 这个时候她好想有谁能够和她说上几句其他的话，可是明珂忙了一天肯定很累，冰龄和阿祝又不适合，栖夜更不用提。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孤零零的一个，稍稍抬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里蓦然生出一个念头。 才去鬼界的时候她就想试着联系小狼，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如今四下静谧，魔都已经入睡，看来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顾流光默了默瑶心教她的玄音术法，先小心翼翼地试了一番，现面前有幽绿的雾色一瞬而逝，她又大着胆子用所有魔力去施了术法。放下手时，那幽绿的雾色渐渐凝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顾流光看到眼前一亮，而后就听到小狼轻轻一声：“顾？”显然很不确定。 “是，小狼，是我！”顾流光当即回应，“你能听清楚我说话吗？” “嗯！”小狼低笑一声，“顾，这大晚上的，还没休息吗？” 顾流光被他一问，忍不住叹了口气，但又不想让小狼担心，便道：“睡不着，感觉有段时间没来人界了，想念你得紧。”又问，“对了，这段时间还有谁找过你吗？”她几乎可以肯定冷绛胭根本就没有联系他去鬼界，却怀疑冷绛胭曾经问过他在幽冥渊的事。 小狼沉默片刻，回忆道：“沉渊倒是找过我一次，问你最近有没有消息。毕竟，你很久没来过了。”顿了顿，“其次就是瑶心，她本来打算直接联系你的，问你那个阿祝有没有同魔尊说他们的婚事。”笑了笑，“被我拦着了，我怕她联系你的时候你不方便，那就连累你了。” 顾流光听后，心里蓦然一暖，很是感动道：“小狼，这么久了，也就你最关心我，什么细节都能考虑到。”又道，“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本是随手救下你，你却帮了我太多。要是没有你，我真的，真的会觉得自己好无能为力。” “顾？”小狼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瞬间紧张，“你是不是哪里不好了？告诉我！” “我，我没有。”顾流光蹙了眉，暗道自己还是应该多敛些情绪，差点就说漏了嘴。以小狼的脾性，要是真被他知道了，恐怕他会立刻来魔界带着她走。 “我不信，顾，你别瞒我了。”小狼素来温和的声音突然添了严肃，“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立刻来魔界！” 眼见着自己的担忧就要成事实，顾流光赶紧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今天今天我帮魔尊大人处理事务的时候，做的不够好。他，他说了我两句，我小心眼吧。”默了默，“虽然我知道是我的不对，问题出在我身上，可是我不想他说我，也不想他认为我不够好，我我不想这样。”说到这里，她又感觉到眼睛一酸，有湿润在她的眼眶里弥漫。 小狼听到她给的解释，暂时松了口气，道：“顾，谁都会做错事的，你别忘心里去。你们魔尊说你不是认为你不够好，要是这样，他又何必要你去帮他处理事务？你要是真的毫无用处，早就会被撇在一旁，理都不会理你的。所以他责备你，其实也算关心你，在乎你啊。” “关心我，在乎我”顾流光轻声呢喃。正有些失神，却在一瞬间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顾流光忙道一句：“小狼，下次再说，你保重。”立刻收了玄音术法。 她刚做完这个动作，栖夜已经推门而入。 顾流光看着他，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她偷偷和小狼联系，还是因为他的到来。 栖夜明显感应到了异常的气息，但没有说什么，直径走去她面前，低声道：“别瞎想，不会生的。” 他指的是，顾流光写了满纸的“杀了我”。 顾流光和小狼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心情已经好了几分，又见栖夜果真特地过来关心自己，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而后她指指床边的那块空白，道：“坐。” 栖夜叹了口气，撩开衣袍坐下了。 他又道：“你应该早些休息，明日有事。” 顾流光抿抿唇，道：“哪天不是有事呢？”沉默一秒，“我不想睡也不敢睡，您知道的，我受了伤，睡着就会看到什么。与其睡不好，还不如不睡了。” “”栖夜没有说话。 顾流光又叹息一声，道：“我刚才情绪不好，对不起，您千万别计较。”见栖夜还是没有说话，“您已经对我够好，够宽容的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恐怕我早就被您处罚得体无完肤。所以我应该知足的，哪怕有些事的结局并不怎么好，我也必须学会坦然接受。” “你怎么了。”栖夜侧目看向她，“你以前从来不说这些。” “都会变的，不是吗？”顾流光轻笑一声，“我觉得，从这一刻开始，我要把每分每秒，当作每年每月来看待。因为这一刻过去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下一刻。我的特殊我知道，您的顾虑我也懂，我不想给您，还有魔界带去一丝困扰。”颔，“自从知道我的血可能和黑泉相关时，我就无所谓生死了。不，或者更早一些，在我的身上，我明确感受到生了很多莫名其妙，而追查了这么久，还毫无头绪的时候，我就开始放弃自己了。”抬眸看向他，“您不觉得可笑吗？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在这种不知道的状态下活着，哪怕我很想忽略，但它是不可能被忽略掉的。” 栖夜过来本是想宽慰她两句，听她说了这么多话，自己的情绪反而也被带得消沉。他看着此刻看起来万分脆弱的她，不禁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又移指扣入她的掌心。 随后，他低声：“不许放弃。”手上添了几分力道，“一起面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思微澜

听到栖夜的这句话，顾流光怔愕之后，一扫心中阴霾，重重的点头。 她知道栖夜是说话算数的。 所以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 也不用心绪不佳时，只能依靠术法偷偷和外界联系，来取得一分遥不可及的宽慰。 顾流光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更加温暖。下意识地想去牵他，又怕他把手直接收了回去。 好像，她很喜欢他靠近自己，只要他在身边，即使她再不安困惑，也会逐渐安定。 心绪不宁间，听到栖夜一句：“你的手心这么凉？”继而他又用手探上了她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让他眉头紧皱，不得不又把她之前的异常和现在联系起来。 上次顾流光在花墟受到刺激，蓦然生出状况，昏过去后，入夜就开始浑身发热。这次她也同样，在离光境内异常，过了半日现在入夜，她额头又是滚烫。 可上次是他想要抹去她的记忆，所以她才会反抗，从而出现了状况。那这次她受到了什么刺激？似乎在她异常之前，他在打算用“血魂祭”这一咒术。 这两次的关联，起始者都是因他。 “”栖夜隐约想到了什么，心里微微起了波澜。 顾流光见他久久不说话，又因为她上次浑浑噩噩的，所以并没有把这两次想到一块去。她也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察觉到温度不对之后，惊讶道：“我最近怎么老是生病？” “嗯？”栖夜看向她。 上次一次，这次一次，加起来不过才两次。她说的这句话，倒是像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生过几次病。而且对于她来说，这是频繁到异常的。 顾流光知道栖夜想听她说，便絮絮道：“第一次是在冯府，当时淋了点雨，然后就有些不舒服第二次是从烈炎崖回来第三次是上次在黑泉边我伤伤了您之后再有就是上一次和这一次了。我以前身子骨很好的，经常打猎，往外跑，不至于虚弱到这种地步。”又哂笑，“莫非是因为我最近没有打猎锻炼？” 栖夜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个小玩笑而轻松一分，他仔细琢磨了一番其中关系，察觉到她每次受伤，或者是有伤害到自己迹象的时候，这种异常的发热就会出现。仿佛是她在对自己保护，但她对这一层保护毫不知情。 想到这里，栖夜几乎可以断定这发热对她来说不算是件坏事。他稍松了口气，又起身，准备朝门口走去。 顾流光以为他是要离开，心里一紧，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道：“要走了吗？”声音中不觉带了一丝委屈。 栖夜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道：“浮灵还剩有上次的药材，去去就回。” 顾流光懂了他的意思，应了一声道：“那说话算数。”而后收回了手，抱着膝盖开始发呆。 她越发觉得自己现在不像自己了，很多时候心里的想法明明觉得不可暴露，或者展现出来是不妥当的，但面对栖夜时她就忍不住和盘托出，偶尔还会放肆到自己事后想起都会觉得过分的地步。 栖夜之前提到过“面目全非”这一个词，然而事实上目前在顾流光自己的眼里，她已经面目全非了。会因为谁而长时间左右自己的情绪，又因为谁的一句话而深深介怀，这些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况且一向倔在骨子里的她，在栖夜面前也学会了妥协。这种妥协不是无奈，而是自愿。 她想得越多心里就越乱，轻声叹了口气，最后觉得即使她心里清楚有些做法是不恰当的，不过只要栖夜不介意，她就不用顾忌太多。 给自己的迷茫找到一个解释之后，顾流光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仔细一想，不免笑了一声喃喃：“最近情绪起伏太大，好像总是悲喜不断，唉，不太好又控制不了。” “控制什么？”栖夜刚好进来，听到她后半句话。 顾流光咋舌道：“这么快？”她嗅到了一丝熟悉的苦涩。 “术法有用。”栖夜将手中的碗递到她面前。见顾流光迟疑了一瞬，又问：“怎么？” “”顾流光摇摇头，接过碗。 她一向讨厌苦涩的味道，以前在家里时每到夏日家中就会做苦茶，说清热解暑，她却宁愿偷偷让翠珠去准备些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知道比苦茶好多少倍。 可即使她心里清楚，药汤都是苦的，喝了也是为自己好，但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上次喝药还是自己昏迷着栖夜强行喂的，现在她头脑清醒，又怎么能自觉喝下这足以让她反胃的东西？ 看着那深褐色的药汁还散着缕缕白雾，想到这也费了栖夜的一番心血，顾流光蹙眉，又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终于把碗凑到了唇边。 闭着气大口大口的喝完，顾流光再睁眼时，脸上的表情用苦大仇深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栖夜看得分明，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左手放到她面前摊开，掌心中正静静躺着一小块玫白色相间的糖。 顾流光微微一怔，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将糖拿过，放入口中。 只是她心中忍不住好奇这糖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是他方才特意去了人界？不过也说不通的，毕竟他离开的时间不久，又要煎药又要去人界，不可能同时做到。难道是魔界有糖这种小吃食？可也没有听阁川哪个人魔说过还是说这是他本来就有的？ 心思千回百转间，顾流光蓦然想到一个答案，含着糖口齿不清的问：“您喜欢吃糖啊？” “”栖夜敛目，神色淡淡，“不可以？”很多年前他去人界时就喜欢上了糖这种味道，所以只要有机会去人界，他都会带一点回来。 见他不否认，顾流光忙是摇头，道：“没有说不可以啊，就是挺奇怪的。您不迷恋人界食物，我原本以为您都没吃过那些呢，哪知道您喜欢吃甜食。” 栖夜轻哼一声，道：“甜是其次，回味无穷。” 听他这么说，顾流光便又仔细尝了尝。而后点头道：“味道是不错，您果然很有眼光嘛！” 栖夜不再多说什么，将她手中的碗拿过，放去一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擢升位阶

饶是顾流光一直说自己不想睡，可喝下一碗药汤之后，困意来袭，很快她就睁不开眼睛了。 栖夜见她似乎为了不见那梦中白影在强撑着，又轻轻拽着自己衣袖一角，便低声一句：“本座不走，快睡。”顾流光听罢，总算是点了点头。 这一觉却出乎意料的踏实，尽管顾流光还是看到了白影伫立在床前，不过这次的她倒选择了置之不理。横竖它也伤害不到自己，看看她又不会掉块肉。这么想着，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微亮，可以大抵看清屋内景象。顾流光揉了揉眼睛，发现栖夜不再身旁，心中不觉就划过一分失落。 但就在她坐起时，手放到床沿的位置，发现那里仍残留着些许温度，顿时又高兴起来。 他确实没有食言，没有在半夜走掉。 不过很快，她的高兴又被愧疚冲淡，栖夜白日里那么忙，夜里又被她拽着，不得休息，他现在的内伤外伤都不轻，根本就没时间调理。一想到这个，顾流光瞬间噘嘴打了一下床，埋怨自己道：“再也不可以这样了，他要是累坏了怎么办？” 又下床穿衣，打算梳洗一番直接去千重内殿。 如果能够早日学会魔文，就能早日帮他分担一些吧！她心里如此作想。 怎料顾流光刚拿起木梳，准备试着给自己绾个单髻，就听到明珂敲门道：“流光，醒了吗？” 顾流光连连应：“门没锁，明珂姐你直接进来吧！” 明珂隔着门道：“不用了，你醒了就好。”顿了顿，“我就先走了，你记得去内殿，有事。” 顾流光微微一愣，将绾了一半的发放下，心里暗自嘀咕，昨夜栖夜说有事，现在明珂找自己也说有事，到底是什么事？还能跟她有关系的 莫非是栖夜要把她魔鉴中的影像公之于众？！ 顾流光蓦然出了一身冷汗，随意用木梳梳直长发后，直径出了门。 一到千重内殿，看着数十位记事和二等魔族或陌生或熟悉的脸，顾流光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恐怕自己猜对了。 她在那些魔的注视之下低着头默默站去最后面，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出。她想在这些注视中找寻一丝寄托，便稍稍抬眸快速睃了一眼四周。见到冰龄正在栖夜旁边听他说着什么，而明珂又离她很远，阿祝不知去向，她只能又埋下头。 却听到身边有个魔低声：“你怎么不梳理一下就出来了？” 顾流光惊了一瞬，伸手抚了一下垂散在胸前的发，几分尴尬的回：“大概，大概是忘了吧。”看清同她说话的是季骁，想着好歹也算认识一场，她又问，“我们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季骁诧异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声音更轻一分：“论功行赏，论过”顿了一顿，“论过处罚。” 顾流光见季骁的脸色稍有变化，想起他为了其他几个二等魔族而撒的谎，心中生出几分感慨，道：“魔尊大人就算处罚，也不会太严苛的。” “你不知道，”季骁摇头，“魔尊大人太过赏罚分明，还不是魔尊的时候，老魔尊都曾说他有时候严苛过分。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绝不会姑息。”又叹，“不过也是我自找的，不管怎样的处罚，我都认了。” 顾流光倒是不太赞同季骁的说法，虽然栖夜确实赏罚分明，可他也不是季骁口中那样用“过分”一词来衡量。 她刚想替栖夜说上一两句，话到嘴边却听到冰龄突然开口：“安静。” 原本就站得端正的魔更是严肃了几分。 “这次离光和火脉一同出现异常，原因未明，但有一点很肯定，离光粉碎是有魔在维持时不严谨，现在，先说处罚。”冰龄的声音严肃而冷淡，“季骁。” 顾流光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魔身子颤了颤，随后她目送着他走到殿中央，又撩袍跪下。 “属下在。” “罚，前去枯螟之屿，非召不得回。”冰龄说罢，看向季骁。 季骁沉默了足足五秒，他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受到这个处罚。察觉到有无数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只能低声道：“属下领罚。” “唉，可怜。”看着季骁一脸大难临头的模样，顾流光身边另一个魔开了口。 顾流光见她主动说话，便问：“请问，枯螟之屿是什么？” 那魔也是个二等魔族，发现顾流光周身是人魔气息，眸里不禁漏出些许不屑。不过还是回答道：“魔域之中，三屿七岛，合称魔界血狱。一般犯错严重些的，就会被罚去那些地方。”顿了顿，“七岛还好，最多受些难忍的皮肉伤。三屿就糟糕了，其中枯螟之屿上面有数不清的噬魂枯螟虫，能不能活下三日都是问题，魔尊大人还命令非召不得回。” 顾流光瞬间心里一紧，她原本以为魔界没了黑泉之后，栖夜就算处罚，也不会罚一个魔到致死的地步。可如今，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旁边的魔也给她解释了，季骁会凶多吉少，她蓦然觉得自己还是把魔界想得太简单了些。 不只是她藏有很多秘密，栖夜，或者说整个魔界也同样。 正走神间，又听到冰龄道：“顾流光。” “”顾流光倒抽一口冷气，心里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不停质问自己，到底做过了什么，竟然也要受到处罚？ 见顾流光没有动静，身边的魔用手推了她一下，道：“叫你呢。” “”顾流光蹙眉，脸上带着疑惑和不悦，缓缓走到了殿中央，敛裙跪下。 如果栖夜也要把自己罚到那什么三屿七岛去，她要不要当场反驳呢？顾流光满脑子都是这样一个想法，却又觉得昨日夜里他还好好的，自己最近确实没做对魔界不利的事，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却听冰龄道：“赏，于借火脉之力修复离光一事上有功，升为二等魔族。” 周遭顿时一片啧啧声。 顾流光满脸惊愕，抬头看向前方。 而冰龄和栖夜也看着她，在等她的回答。 她本来有很多不解，想在这里问清楚，但一想起此刻还有许多魔在，有些话问了多多少少还是不方便，只能学着季骁那样，颔首结结巴巴的回答：“是，属属下谢魔尊大人赏识。” 接下来冰龄又说了什么顾流光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心里乱得很，开始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栖夜突然想到提升她的位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没有解释

她还记得栖夜第一次提还是在她刚来魔界没多久的时候，他发现她血液的特殊，为了确保这个秘密不会被泄露出去，他才想把她留在身边。那个时候她用其他理由拒绝了他的这个要求，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中，栖夜都没有再提起过这样一个话题。 她有些印象的就是上次在浮灵，栖夜说要给她一个位份方便她在自己身边做事，不过那是因为冰龄受伤了，虽说她魔力不高，但了解一些内情的也只有她。为了弥补她的不足，栖夜还特地找回了阿祝。如此说来，他也没有打算要提升她位阶的意思。 所以栖夜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还是因为昨日魔鉴里影像的缘故吗？ 顾流光不敢多想，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放到自己的左臂上划了划。自从栖夜不许她大力的掐掌心之后，她就养起了其它的习惯。 心神紊乱间，又听到栖夜一句：“若无事，便回去。”她蓦然抬眸，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而身边的魔蠢蠢欲动，一脸喜悦，想必是都得到了不错的赏赐。 眼看着那些魔接二连三的离去，顾流光这才敢走到明珂身边，轻轻叫了她一声。 明珂高兴道：“流光，恭喜你了。” “”顾流光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但听到明珂这么说，还是努力牵起唇角，笑了笑，“谢谢明珂姐。” 明珂看出她的勉强，还以为她是没理解这是多大的荣耀，轻声解释道：“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一个魔是因为做好了事而升位阶的，位阶都是由魔鉴中的魔力来定。虽然我也知道流光你有办事的能力，但在魔力方面，你确实太欠缺了。”顿了顿，“所以一有时间，你一定要抓紧修炼，提升魔力才行。不要辜负魔尊大人一番好意，也不要让魔尊大人难做。” “我，我知道的。”顾流光这个时候只能点头答应。 内殿之中只剩下了他们四个，明珂正准备离开，栖夜就开口道：“从今日起，明珂你不用再负责顾流光。” 明珂微微一怔，对于栖夜的这个安排倒也能理解，毕竟都是同样的位阶了，再过多关注只会让其他魔心生不满。 于是明珂行礼道：“是，属下知道了。”心中却生出几分不舍。 相处这么些时候，明珂对顾流光已经从最初的好奇到了逐渐接纳，她甚至很开心自己有这么一个机会去引导一个人魔。看着顾流光在自己的帮助下了解和认识魔界，和大家相处融洽，又给魔界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她感到了无比的自豪和荣耀。 可也是从此刻开始，顾流光就不会再需要她的帮助了，顾流光已经足够坚强和独立，就以连通火脉和离光这一件事上说，顾流光的大胆想法和冷静分析，哪怕她魔力再高，也是比不上的。 明珂叹息一声，对着顾流光抿唇一笑：“流光，我走了。” 顾流光不知道明珂在一瞬间心思千回百转，只道她是在感慨自己能有如此际遇升为二等魔族，便又把所有心思放在了此处。见明珂已经离开，顾流光转身缓缓走到了阶前。 栖夜知道她心有疑惑，暗道难得她能忍住这么久不问，挑唇一笑，道：“不乐意？” “不不，您的奖赏，属，属下怎么会不乐意。”顾流光说起那一个词时，还是觉得万分拗口。暗自忖度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魔尊大人，我能不能不这样说话啊？” 冰龄一下子没忍住，低笑了一声，又以咳嗽来掩饰。顾流光听得分明，脸瞬间涨得通红。 “哼。”栖夜轻哼一声，知道她肯定不习惯自我束缚，“非重要场合，随你。”反正他特权已经给的够多，也不怕再添这么一个。 而冰龄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顾流光的“放肆”也已经有些司空见惯。顾流光的“放肆”可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虽是不符合规矩，但也无伤大雅。想到这里，冰龄不禁心道一句好在魔界就她一个顾流光，否则魔界的管理制度，还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 不经意看了栖夜一眼，他又觉得似乎栖夜给顾流光这一层身份是有特殊意义的。不过他不方便问，暗道看来只有事后观察了。 怎料他的疑惑也是顾流光的疑惑，想着冰龄对于自己血的事大概知道的七七八八了，也不再顾忌，直径问栖夜道：“其实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要给我一个二等魔族的身份。若说在您身边做事，我以人魔身份帮忙跑跑腿打打杂也是没问题的。” 栖夜挑唇一笑：“本座高兴。” “”顾流光和冰龄脸上的表情同时一滞。 顾流光倒是已经私底下见过这样的栖夜，因此很快就恢复如常。反观冰龄，他在栖夜身边待了千余年，何时听过他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愣了半晌，最后才心道肯定是顾流光的错，魔尊大人和她相处太久，都被带得奇怪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区区一个顾流光，竟然能改变冷漠严肃的栖夜，果然人类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却听顾流光嘀咕了一句：“您高兴的事太多了，什么时候高兴出一个猎场，那我真是睡着了也要笑醒。” 这句话就有些过分僭越了，冰龄皱眉，刚想提醒顾流光注意措辞，栖夜便道：“这个，得看你自己。” “看我自己？” 栖夜淡淡说出两个字：“浮灵。” “浮灵”顾流光喃喃重复，“我记得您跟我说过，浮灵是魔力达到鼎盛的魔，才能造出的属于自己的幻境。”看向栖夜，“您是说，如果有朝一日我的魔力能达到鼎盛，能够造出自己的浮灵，那么里面就可以有个猎场？”见栖夜点了下头，她脸上顿时全是为难的笑，“您别开玩笑了，我就是好几辈子加起来的魔力，都不可能达到您这种地步的。” 栖夜听罢，侧目看向冰龄：“最近如何。” “还差些时候。”冰龄答。 栖夜便又看向顾流光，道：“冰龄已快成魔界中第二个拥有浮灵的魔，他行，你也可以。” 顾流光唇角抽了抽，低声：“我也知道冰龄哥肯定行的，他的魔力在魔界不是数一数二吗？”又道，“猎场的事，还是当我没说算了，我可不想做白日梦。” 栖夜的右手手指在书案上轻敲一下，道：“知道就好。” 顾流光愣了愣，这才明白栖夜说浮灵，是要她有自知之明。瞬间有些不服气，噘了噘嘴，道：“魔尊大人越发爱算计了，和您说话都是坑，一不小心就得掉下去。” “若本座真和你算计，你便不是掉下去这么简单了。”栖夜说罢，唇边挽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努力融入

和栖夜又交谈了两三句，碍着有冰龄在，她也不敢太放肆。想到栖夜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升她位阶的缘由，她便懒得再问，又觉得待着也无趣，便道：“魔尊大人，我想去阁川。” “去。”栖夜知道她想照顾那个人类，因此并没有说其他的。 顾流光行了一礼，转身退下。只是刚走了三步，又想起了什么，扭头道：“魔尊大人，我去去就回，会回来继续学习魔文的。” “”栖夜没有说话，秋水目中却浮出一丝笑意。 顾流光看得分明，这才放心的走了。 一到阁川，顾流光心中按捺不住雀跃， 直径就跑去了文雁的屋子。不过这次却让她很意外，文雁的家门竟然是锁着的。 “她们也有忙的时候，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二等魔族。” 顾流光正在猜想她们会去哪儿，就听到背后一声阴阳怪气，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矮老。顾流光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个时候与矮老作对就是傻子，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转身道：“矮老好。” “哦？今儿个太阳打魔界出来了？”矮老即使诧异，也不忘损上顾流光一句，“二等魔族也有这么讲理的时候，难得难得。” 顾流光仍是笑着：“矮老这是说哪儿的话，我虽然现在是挂着二等魔族的位阶，可本质也是个人魔，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见矮老面露得意之色，又将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有了二等魔族的位阶，再怎么说也是个二等魔族了。如果仍是被谁当作人魔来看不起，想要随便欺压这要是被魔尊大人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那个欺压我的，明显是不服魔尊大人的决定，想要打魔尊大人的脸呢！” “”矮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以为顾流光如今身为二等魔族，想来行事也收敛了许多，哪知道顾流光竟然变本加厉，一张嘴如此了得，轻轻松松就搬了栖夜来压他。而最让矮老气滞的是，他还不能反驳，随便说句什么，都是顾流光获益。 矮老的表情变化被顾流光尽收眼底，她觉得心中痛快，却又不敢表露出来。许久之后，矮老的眼神终于有所收敛，换了个话题道：“文雁她们赶工去了，还要几个时辰才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话，顾流光不免暗道一句“孺子可教也”，表面上仍是神情不变，颔首感谢了一句：“多谢矮老提醒。”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流光，你来了。”声音如珠如玉，圆润清澈。 顾流光侧身，看到是玉容，顿时笑道：“是啊，我过来看看你们。”又见手中抱着一块木头，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做把琴。”玉容渐渐走近，又对矮老点了下头。 矮老对于这公主倒是说不上反感和喜欢，虽然她的到来和顾流光脱不了干系，不过最终也是栖夜授命。 所以矮老还是客气道：“做琴的话，可能在阁川找不到所有材料。” 玉容一听，谦虚问：“那不知能去哪儿找到材料呢？听闻阁川即将庆祝新年，我想也参加。” 矮老立刻有些高兴：“公主愿意参加？那自然是好！有些琴的材料”迟疑着，“说实话啊，可能整个魔界都没有。” 顾流光却还在想“阁川新年”，问了一句：“阁川还会过新年吗？” 碍着玉容在，方才又才被顾流光呛了一顿，矮老这次没有显露鄙视之色，回答道：“阁川新年也是魔界新年，因为阁川人类气息最重，所以只有我们这里有新年的说法。”顿了顿，“阁川新年也不是每年都有的，在这儿的每个人魔活了少说也有好几百岁，每年都办活动，大家嫌累，久了也没兴趣了，所以活动十年一次。” “原来是这样。”顾流光点点头，忍不住瞥了矮老一眼。他用正常的语气说了这么大一段话，她确实有点吃惊。 玉容又道：“流光你不也是人魔么，到时候也回来吧？” 顾流光眼风扫到矮老张了张口，似乎有用“二等魔族”来说事的苗头，立刻抢过话道：“玉容都开口说了，我肯定会来。” 玉容便抬袖掩口一笑，姿态颇美，看得顾流光微微一怔。 随后玉容又敛了些许笑容，继续问矮老：“整个魔界都没有的材料，是哪些？” “比如琴弦，我们这儿就找不到。”矮老边说边想，“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知道哪里有现成的琴！” 玉容的美目中瞬间全是喜悦，声音也带了一丝急切：“请问那琴在哪儿呢？” “”矮老的脸上划过一丝迟疑。 那琴名为“凤尾”，是千年前那只叫凄柔的狐妖带来的，后来凄柔失踪，想必那琴多是留在了栖夜手中。要是没有出当年那事，讨这把琴倒是轻而易举，可目前来看，谁去找栖夜提起凤尾，谁就是找死。 不过在矮老心中，玉容也是得罪不得的。他下意识地看了顾流光一眼，心中暗道既然这个人魔能得到栖夜赏识，升为二等魔族，那么叫她去求琴倒最为合适。况且她和玉容关系不错，若是他提出来，她为了帮玉容这个忙，也是不会推辞的。 当然，矮老最想看到的，还是顾流光求琴不成，反被栖夜斥责。 于是矮老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道：“唉，那琴可是魔尊大人珍藏啊，公主莫怪，老夫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他的珍藏？”顾流光轻轻呢喃，又道，“如果真是魔尊大人的珍藏，我想我可以去试试。反正玉容你也只是借用一下，又不是找他讨要，始终会还的！” 玉容在听到矮老的话后心里正生出失望，见顾流光这么说，且还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高兴道：“如果能求到琴自然是最好了。”补充一句，“不过求不到流光你也别勉强。”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顾流光抿唇一笑。 眼风不经意地扫到矮老脸上的表情时，她心里惊了一瞬，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紧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欲求凤尾

冰龄许久没有在栖夜身边做事，如今重拾身份，难免感觉到手生。 好不容易分完了今日的魔务，栖夜又叫他去补上离光和火脉事件的详细内容。冰龄应声去找今年的魔史辑录，刚到外殿就看到顾流光脸上笑意深深，朝自己走近。 冰龄看着她，没有说话。 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冰龄对她也有了很深刻的了解。虽然偶尔做事冲动，看起来非常无理，但在这冲动的背后，她其实已经考虑过了其中牵扯到的后果。 就冲这一点，冰龄就觉得其实她的心思不容小觑。若是真的打定主意算计什么，恐怕对方就要倒大霉。所以他现在就算再奇怪，也并不打算主动开口，免得一开口就被顾流光给钻了空子。 看到冰龄有些戒备的看着自己，顾流光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抿了抿唇道：“冰龄哥，我想问你点儿事，方便吗？” 冰龄这才点头：“你说吧。” “你知道魔尊大人有一把琴吗？”顾流光想了想，补充一句，“听矮老说，是魔尊大人的珍藏。” 要不是矮老最后的表情太过扭曲，如同是什么奸计得逞一般，顾流光也不会打算先找冰龄问个清楚其中关联。 只见冰龄听后脸色微微一变，道：“问这个做什么？” 顾流光实话实说：“要到魔界新年了，玉容她想弹曲子来庆贺。本来她是想自己做一把琴的，可是魔界之中好像没有合适的材料。恰好矮老说到魔尊大人有一把琴，我觉得那琴既然是珍藏，肯定对魔尊大人来说很重要，不敢直接问他，所以先来问问你了。” 冰龄稍松了口气，不过语气依旧严肃，道：“那琴你还是放弃吧，你也知道是珍藏了，魔尊大人又怎么会拿出来借给人类。” “这”顾流光本意是想打听出有关琴的事，没想到冰龄会直接拒绝，不免有些头疼。她思索片刻，换了个话题问道：“魔尊大人以前喜欢抚曲吗，他怎么会有琴呢？” 冰龄侧目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将手指按着的那本魔史辑录拿出，往内殿边走边道：“你还是省些力气吧，我这里有事，先不说了。” 顾流光蹙眉，嘀咕道：“究竟是什么琴值得这样讳莫如深？”又心中焦躁的搅起一缕鬓发，想了半晌之后，决得还是栖夜比较坦率，直接同他说好了。 不过如果连栖夜也一口回绝的话，那么她便不用再继续追问下去了。谁都有不愿意提起的事，恐怕这琴是跟栖夜的心结有关。 顾流光的心中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在面对栖夜时，她说完借琴的话之后，又直接道：“如果您不愿意借琴也没关系的，我只是觉得问问比较有希望，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栖夜本是正在看着一本什么，听到她说这句话，将手中册子放下，侧目看向刚提笔写了几个字的冰龄道：“把凤尾给她。” “”冰龄的手蓦然一顿，他以为自己听错，于是看向栖夜，“魔尊大人？” “嗯，取给她。”栖夜知道冰龄的困惑，但不打算解释。低头，又将册子拿起，仔细看着上面内容。 顾流光更是一头雾水，矮老最后的表情那么狡诈，冰龄方才的话又那么讳莫如深，怎么到了栖夜这里，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答应了？ 来得太快，顾流光一时间到无法接受了。她很想问一问栖夜，可又怕在一问之下栖夜反悔借琴。她踌躇半晌，最终颔首轻轻叹了口气。 栖夜轻哼一声，道：“那琴，不是本座的珍藏之物。”顿了顿，语气更冷一分，“琴是凄柔的。” 乍听见这个名字，顾流光浑身一颤，心跳忍不住加速。 凄柔，即使她还没见过，但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是熟悉了。她从小狼那里得知凄柔是如何的美，如何的孤傲清高，又对他如何的好。也知道了凄柔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魔界，小狼不惧死亡，擅闯烈炎崖，又疯狂的和栖夜一战，只是为了得到一点凄柔的消息。可想而知，对于小狼来说，凄柔也是相当重要。 至于凄柔和栖夜的联系，她虽然没有听谁仔细说过，不过一联系那些被谁不小心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她稍加整合，也能联想到一个答案。 栖夜厌恶所有的妖族，似乎正是因为凄柔。 难道说，他被凄柔骗过？像林万俟骗她那样性质的骗过？ 这样的念头一瞬而逝，顾流光被吓到，只觉得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栖夜仍是在看手中的册子，没有注意到顾流光脸上的表情变化，又道一句：“有时间再说与你听。” 顾流光顿时悲喜交加，高兴他竟然愿意同自己说旧事，却难过他和凄柔那么优秀的姑娘似乎有段曾经。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冰龄唤了她一声。她循声回头，冰龄已经把琴递到了她面前。 “抱好，有点沉。”冰龄好心提醒，只是说完他又想起了顾流光那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力气，瞬间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非常多余。 顾流光倒是没多想，接过琴道：“麻烦冰龄哥了。”转身对着栖夜行了一礼，“谢谢魔尊大人，我会告诉玉容好好爱护的。待魔界新年一过，我就把它带回来还给您。” “不必了。”栖夜略是摆手，“她要就留下。” “”冰龄更吃了一惊。 顾流光将他们两个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禁奇怪怎么一个淡然，一个却一直愕然。难道说栖夜的每句话和每个举动，都出乎了冰龄的意料？ 不过顾流光得琴在手，也懒得再去计较这些有的没的。横竖栖夜自己说了，有时间会同她说自己的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高兴不已。 毕竟她以前对他的了解，都是从别的魔那里得来，或者是自己长时间相处才知道的。如今栖夜有主动告诉她的打算，也能说是他对她是不反感，不抵触的。 于是顾流光唇角微翘，道：“流光告辞。” 看着顾流光远去，心中疑惑到无以复加的冰龄终于忍不住，低声：“恕属下僭越属下很疑惑，您不在意了吗？”在冰龄眼中，这千年来，栖夜最反感提到“妖”、“凄柔”、“琴”之类的字词。 栖夜听罢，一合手中册子，望向顾流光离开的地方，挑唇一笑，道：“是，突然就不在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似有所悟

顾流光抱着凤尾回到阁川时，路上人魔纷纷侧目，皆是满脸惊讶的望着她。 她将那些目光置之不理，看着玉容刚和一个人魔交谈完什么，便直径去了玉容身后。 “我回来了。”顾流光语调欢快，“看，这是什么！” 玉容转身就看到了顾流光怀中的琴，美目中顿时光华流转，喜不自胜。她不禁伸出玉手，在琴身上仔仔细细来回抚了好几遍，喃喃道：“真是把好琴，如此材质”轻勾琴弦，“音色也美得独特，带着其它琴没有的古气。依我看，它少说也有好几百年的沉淀了。” 顾流光不懂琴，但知道这琴是凄柔的，便道：“其实比几百年还要久一点儿，似乎有千年了。”见玉容的眼神一直流连在琴上，舍不得挪开，轻笑一声，“魔尊大人还说，这琴以后就是玉容你的了！” “嗯？”玉容怔住，诧异的看向顾流光，“你们魔尊大人，说这琴，给我？” “没错！”顾流光杏眸内也是止不住的笑意，“我们魔尊大人，可好了，我最喜欢”话到嘴边意识到哪里不对，立刻改口，“最欣赏他了。” “嗯？”玉容声调依旧，看顾流光的眼神中却添了一丝探寻。 顾流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双颊微融，赶紧找了个借口岔开话题，颔首轻声：“快走快走，琴好沉的，我抱不动了！” 玉容抬袖掩唇一笑。 自从玉容入住阁川，顾流光还没有去过她住的地方。如今见玉容的屋子在阁川深处，她不免很是诧异：“给你安排这么偏的住处？”把凤尾放去了玉容已经准备好的琴台上。 玉容侧目浅笑道：“是我自己要求的，阁川人类气息虽然很浓郁，让我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可我更喜欢多一点安静。”顿了顿，用手轻轻抚了抚小腹，“毕竟宝宝需要好好休息的。” 顾流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还以为热闹一些好呢是我考虑不周。” “也不是。”玉容给顾流光找了个台阶，“你还没有成亲，也不曾有孕事，不知道这些很正常的。” 顾流光抿唇一笑，顺着玉容的手望着她平坦的小腹，脸上划过一丝疑惑。玉容有孕少说也有三四个月了，可小腹依旧没什么变化。莫非只有人类怀孕才会肚子变大？她很想问但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欠妥，不过不问，她又觉得好奇。 踌躇了一番，她还是忍不住，低声喃喃：“玉容，你这个”却没有说下去。 玉容看着她脸上表情变化，大抵猜到了她的心思，浅笑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见顾流光双颊一红，“我们都是女子，流光你不用害羞的。” 她十指交错了叠在身前，道：“我，我不是在害羞，只是觉得，好奇这个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玉容思索片刻，一抚鬓发，缓缓道：“流光，你要听我说实话么？”抿了抿唇，“我是怕你听了，急着反驳我。” 见玉容突然神色有些凝重，又转了一个话题，顾流光心里一紧，也认真起来：“你想说什么？我不会急着反驳的。” 玉容轻应一声，沉默片刻，道：“你是不是喜欢你们魔尊大人？” 顾流光被这个问题问得始料未及，心脏在胸腔里猛然跳动起来。 “从我初来魔界的那刻起，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你同我说魔界无嫁娶之事后，我就以自己不懂魔给抹去了这个想法。直到方才，你下意识就说你最喜欢，又着急改口，所以我才确定，其实我想的没有错。”玉容说着，又一抚鬓发，“而且我觉着流光你好奇宝宝的事，不是纯粹因为好奇，你应该是在向往。也就是说，潜意识里，也想要同样的生活。” 顾流光难得没有说话，而事实上她这刻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脸上很烫。心中又踌躇得厉害，有些想走，不愿听玉容接下来的话，但更多的是想留下，听完玉容到底还要说些什么。 玉容原本也没打算同顾流光说这些，她素来不是冲动的性子，也不爱掺和别人的私事。如今还寄身于他处，按理来说不管不顾，规规矩矩才是最好的。可一看到顾流光那懵懵懂懂，诚惶诚恐的模样，她又觉得心里难过。 毕竟顾流光是自己的恩人，她希望顾流光能看清自己的内心，也得到该有的幸福。 于是玉容接着道：“流光，虽然这些只是我单方面的看法，而且我才来魔界不久，也不清楚魔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相处模式。”轻叹一声，“不过不管怎么说，以我旁观者的眼光来看，你是在渴望接近他的。流光，你自己觉得呢？”玉容说罢，噙笑看着顾流光。 有些事她也不能说得太直白，点到即止，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思。 顾流光听到玉容在问自己，一时间交错的双手紧紧相扣，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顾流光毕竟不是那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感觉，就是被玉容说中了心事。 抬眸间看到玉容满脸关心，又想起最近她时常恍惚的状态，想找谁说担心那魔不理解，更担心自己的心思会被传出去，弄得魔尽皆知。如今玉容已经点破，她的身份又与魔不相关，自己倒不如把心事说出一二，也算有人倾听。 想到这里，顾流光叹息一声，缓缓道：“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类，不，应该是说有好感。”颔首间，她清澈的杏眸中填满哀伤，“后来出了些意外，反正我跟他就不再有任何可能了。来到魔界，我得知魔界无嫁娶之事时，除了有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说实话，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玉容从没见过顾流光这副表情，轻轻走动几步，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顾流光又道：“玉容你说的没错，其实我自己也察觉到了，我我是有些喜欢魔尊大人。”深深吸了口气，“但是喜欢又能如何？先不用说魔界无嫁娶之事，单单是我和他的身份悬殊，就足够让我彻底死心。所以现在，魔尊大人能和我交谈两句，关心我一下，我都会很开心了。也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因为我知道，喜欢是贪婪的，会越渴求越多。当我以为能浅尝辄止，所以不对自己进行约束的放纵时，很可能就到了最危险的边沿。我不想掉下去，我宁愿一直什么都不拥有的待在他身边，为他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 “流光？”玉容很吃惊，她没想到顾流光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流光回以一笑，示意她别担心，道：“我心里清楚呢。”顿了顿，“放纵下去的结果是迟早面对，而我和他，没有面对的这个可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明珂心意

自从和玉容坦白了自己的心事，顾流光并没有觉得自己轻松一分，反而更是沉重了。 这样适得其反的效果，让她始料未及。直接导致她接下来的好几天去内殿学魔文时，都不敢抬头同栖夜说话。这异常不免引起了栖夜注意，但一旦他多问一句，多靠近一分，顾流光更是像只受到威胁的小刺猬般，浑身紧绷连连退后。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是在栖夜面前罢了，每次一回到问焦，她又开始暗道自己蠢，明明很渴望能和他多一分交集，明明心里是在窃喜，想要回应时话一出口却变得天翻地覆。 可是当这些激动的情绪退却之后，四下静谧时，她心中最多的还是苦恼。毕竟有些事有些话被挑明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哪怕她心里真的是很清楚自己是谁，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但在栖夜面前，她的所有打算和理智都会被她下意识地抛到九霄云外去。 她很怕，很怕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忍不住。 魔界新年就在顾流光这么恍恍惚惚的状态中到来了。 毕竟顾流光以前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矮老不乐意，有了文雁她们几个在，她也不怕去不了。早早起来，顾流光还准备仔细打扮一番，难得拿出好几套上次从顾府带出来的繁复衣裳，又对着铜镜绾了好久的发。 饶是顾流光在为人时没有大家闺秀那知书达理，温柔婉转的气质，但顾母每次出门作客，带上的女儿往往却是顾流光。因此顾流光再不喜欢打扮，也是有几套拿的出手的华丽衣裙和精致头面。 想着好歹是新年，顾流光挑出来一套绯色衣裙换上了。看着镜中穿着华丽的自己，顾流光玩心一起，模仿玉容时常的样子，用手轻轻抚了抚发。 原来自己不说浅笑之时，看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顾流光尚沉浸在“另一个自己”中，听到谁在敲门，她立刻回神道：“进来吧，门没锁。” 门被谁推开，顾流光侧目望去，见到是明珂，瞬间一喜，道：“明珂姐找我有事吗？” 明珂进门时就看到了一身绯色，长裙曳地的顾流光。她从未见过顾流光如此装扮，一时间倒是愣住，半晌之后才道：“流光你这样穿，好看得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嘻。”顾流光轻笑一声，双手自然交叠在腰际，又道，“还不止呢，我还会这样”说着，缓缓走了几步。 发髻上的红玉流苏随着她脚步顿错而轻轻摇曳着，明珂看着她婀娜的身姿，更是愕然，喃喃：“流光，你这，突然怎么了？” 顾流光蓦然转身，拊掌一笑道：“哎，别当真，方才那样一般是我出去的时候唬人用的。以前跟娘没少接待客人，在客人面前自然不能是我原本的样子了。” 明珂会意，点点头道：“虽然方才那样的你很好看，但我更喜欢你这个样子。” “明珂姐说喜欢，是在跟我表露心意吗？”顾流光忍不住促狭一句，但见明珂微微一怔之后，竟一下子没说话，还可疑的错开了目光，顿时心里起了异样的感觉。 莫非明珂姐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不，不太可能。明珂姐从未接触过人类，和人魔的关系也并不深入，这种心思，在魔界这种严肃孤独的环境中，是不可能自己领悟的。 还是说，她和冰龄哥 顾流光的心蓦然一提，她想起了上次回魔界前和瑶心的约定，也想起了冰龄同她说出心事时的场景。这段时间确实是发生了太多让她始料未及的事，所以好多暂时不要紧的都被她搁置去一旁了，其中也就包括了这些感情问题。 如今她从明珂这儿看出些端倪，这不仅是提醒了她该继续之前的打算，也告诉了她，明珂的反应，对于冰龄，还有瑶心和阿祝之间，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顾流光觉得，感情这件事，你情我愿是最重要的，只要双方坚定，共同面对所有的艰难，长相厮守便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明珂本是在尴尬顾流光的那句话，沉默半天发现顾流光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心里当下一乱，解释道：“流光你别误会了，我不可能喜欢女子的。” 听到这句话，顾流光更是肯定心中所想，反问一句：“哦？那看来明珂姐是有喜欢的男子了？” 明珂被她问得慌张，脸上的表情非常不自在。顾流光知道对于明珂来说，承认喜欢会比她自己要难得多，毕竟魔界不存在嫁娶之事，而明珂谨遵条例多年，她肯定在害怕知过犯过的结果。 于是顾流光便笑着转了个话题道：“明珂姐，你说我今天这样的装扮去参加阁川的新年合适吗？会不会太过显眼了些？这魔界的衣裳虽然也有复杂华丽的，但样式多多少少还是和人类的衣裙不一样。我怕我穿这个过去了，会被他们说三道四的。” 明珂稍微稳了稳情绪，勉强笑道：“我觉得挺好，不过我也没见过谁这么穿，所以说的不一定是正确的。你要是心里没底，不如还是换上魔界的衣裙？” “唔，不想换。”顾流光对着铜镜用手按了按发髻上微微凸起的一部分，“我好久没有自己梳过发髻了，光是这个最普通的随云髻，我就折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手都弄酸了。要是换衣裙，我还得拆了它重新来不行不行，太麻烦了。” “那，就这样吧。”明珂淡淡笑着，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她的发髻，“随云髻？有些意思人界的人类在过新年时，都会用这样的发髻么？” “当然不是，”顾流光从妆奁里翻出一块眉黛，给自己浓了浓眉，“人界的梳妆打扮可讲究了，光我知道的发髻样式就是好几十种。不过在家都是丫鬟帮我梳，这随云髻还是我觉得好玩儿，随便学的一个。”将眉黛放进妆奁，转身看着明珂，“我也不怎么会上妆，但稍微加一点儿颜色，是不是更衬现在的装扮了？” 明珂活了千年，还没见过如此明媚的装扮，一时间眼神流连在顾流光的身上，竟然收不回来了。 顾流光见她望着自己出神的模样，不禁笑了一声，道：“明珂姐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魔界新年

饶是明珂真的很想尝试一下人类装扮的自己，但又顾及魔界的限制，一时间没敢答应。只是心里欠欠的，忍不住望了她的妆奁一眼，道：“要不然，下次你给我瞧瞧那个？” “嗯，好啊！”顾流光说着就转身，想要拿过来，又蓦然一滞，“下次？为什么是下次。” 明珂抿唇一笑：“你打扮得这么隆重，倒是把正事给忘了？” 被明珂这一提醒，顾流光才反应过来，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我真是本末倒置。”又望着明珂，“明珂姐你也去吗？” 明珂摇了摇头，道：“按理来说阁川的新年活动只有人魔参与的，不过，冰龄会去一下，算是代表了魔尊大人。”顿了顿，“也不会久待，毕竟我们和人魔在平时也不怎么联系。” “这样”顾流光心中生出一分失落。 她原本以为新年这么重要的事，栖夜是肯定会去的。 所以她才这么不遗余力的打扮，只为了想给他看看自己最美的时候。 “流光你还不去阁川么？他们活动开始的比较早，我过来就是冰龄他说怕你不知道，所以叫我提醒你一下。说起来，冰龄他好像去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了。” “什么？”顾流光惊讶，“新年不都是傍晚活动吗哎，这真是！”她赶紧对着铜镜再仔细检查了一番头饰，又看向明珂，“那明珂姐我先走了，回来聊！” “嗯，好好玩。” 急急匆匆的到了阁川，顾流光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激动心情。这第一次参加活动就莫名其妙的迟到，她都不知道待会儿去人魔多的地方，会不会引得他们不快。 循着声音嘈杂的地方而去，一拐弯，顾流光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阁川一隅，竟然也有如此炫目的时刻。 无数条艳丽的彩绸在半空中纵横穿插，随风微微浮动，漾起好看的波浪纹路。在彩绸之间，数盏花灯点缀其间，五颜六色的光华照亮整个活动场所。而花灯之下，有些人魔不时用着小术法，他们指尖萦绕着恍如萤火一般的星点，顺着空气缓缓流淌，似水似雾，久转不息。 顾流光看得有些呆住，下意识地也伸出手，想要召一缕魔气。但她念头刚起，指尖却浮出一缕血红，惊得她立刻挥手散去。 此时玉容正在左顾右盼的寻找顾流光的身影，在玉容眼中，顾流光就是她在魔界唯一的指望。如果顾流光没来，她在这里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自己的房间安静抚曲。 正找得心中焦急，感觉到胳膊被谁轻轻拉了一下，玉容回头，却看到是文雁。 “玉容，你身子情况特殊，别站着了，矮老叫我过来带你去坐。”说罢，文雁指了指前方。 人魔将这一隅划分有序，大抵每一块都是一个小活动，而空开的最大地方的上端，则安排了六个座位。其中矮老坐在正中，冰龄次之，其余的两个人魔玉容并不认识。这样的景象，倒让玉容想起了逢年过节时，后宫女眷们围着欣赏那些美舞妙曲的场景。 “玉容，走吧？”文雁本已经走了两三步，回头发现玉容没有跟上来，不禁又提醒一句。 玉容迟疑一瞬，道：“流光还没来么？” “哎，对了，还没见到流光妹子呢。”文雁这才反应过来少了个谁，“我早上都忙糊涂了，也没顾上这些”转身远远叫了一声，“相公，过来一下。” “嗯？”玉容微微一怔，暗自诧异魔界既然不兴嫁娶，文雁又何来的“相公”？ 出神间，却听到熟悉的声音：“玉容你站这么里面，害我找了半天。” 原来这活动范围并不只局限于此处，在一隅之中，又划分出好几个小的地方。每个区域内都有数个人魔在参与活动，远远望去，每个人魔看起来都差不多，因此顾流光只得一点一点的慢慢找。 听到是顾流光，玉容和文雁瞬间就转身，她们刚想说一句什么，见到顾流光今日盛装打扮，顿时欲言又止，一脸讶然。 “”连她们都是这样的反应，顾流光开始觉得，自己出门前或许真应该换套衣裙。 玉容看出顾流光的不自在，便轻笑一声，算是缓和气氛，道：“流光这样穿好看，当真比宫中的好些女子有颜色，我一下子竟没认出来。” 文雁也顺着玉容的话道：“是啊是啊，有句话说人靠衣装，果然一点儿也不假。之前就知道流光妹子容貌出众，现在稍加打扮，在魔界真真是谁也比不上了！” 顾流光只觉得脸上像被烧了起来，小声道：“你们快别这样说了，我，我现在都想回去换一身衣服呢。” 顾流光话音刚落，一个男声蓦然响起：“雁儿，有什么事？” 这亲昵的称呼引得顾流光和玉容纷纷侧目。 文雁大方揽过那个人魔，跟她们介绍道：“别说玉容了，流光妹子也还没见过吧。这是我相公，轻涣。” 轻涣行了一礼，顾流光和玉容皆是点头回应，同时觉得这个人魔脸色阴沉得很，紧绷着没什么表情，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怕。 文雁又道：“叫你过来本是打算让你找找流光妹子的，没想到流光妹子已经找到我们了。” “所以现在没事了？”轻涣皱了皱眉，“那我先过去，等会儿竞技活动就开始了，还有很多没有准备好。” “嗯，去吧，慢点走。”文雁替他理了理衣襟。 在轻涣转身的那刻，顾流光蓦然想起，才认识文雁时，文雁同自己说过，轻涣从后崖摔下去了，腿似乎很有问题。她的目光不自觉的锁在了轻涣的腿上，见他左腿以下似乎是空的，只有布料，心中不禁一叹。 难怪他看起来这么苦大仇深，也是可以理解的。 玉容目光也是相当敏锐，看出其中问题，念在阁川之中，文雁对自己多有照顾，便小声的问了顾流光几句。顾流光把她知道的那些事同玉容大概说了一番，末了再添一句：“别的人魔我不清楚，但她们三个都挺命苦的。”又想起自己，兀自喃喃，“或许大家都很命苦，都有各自的无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席上为客

既然顾流光已经到来，玉容也就不再推辞，和顾流光一起缓缓入座。 要不是考虑到玉容身子不便不能久站，顾流光原本还打算拉着她去四处参加一些好玩儿的活动。毕竟顾流光喜欢热闹，而文雁忙得不可开交，她也根本没有见到芳婷和鹿纯的影子。 坐在最引魔注目的地方，顾流光的不适感反而减了不少，横竖已经被看得习惯，她再扭捏就说不过去了。只是一双眼眸不敢同任何人魔对视，连说话都是盯着其他地方。 冰龄在她斜后方，见她的盛装不免也多打量了两眼，觉得这像极了人界中人类穿的嫁衣，暗道一句不知道明珂穿上会是如何模样。 许是他幻想之时落在顾流光身上的目光太过专注，她察觉到了，颇是尴尬的微微侧目，看了冰龄一眼。 “”冰龄怔了怔，低声岔开话题，“这活动不该来迟的，我还叫明珂去提醒你了。” 顾流光咬唇，略是抱歉道：“是我的错，我把这新年当作人界新年了。以往在我家，庆祝时刻都是在晚上。” 冰龄应了一声，道：“下次注意，宁可早到，也不能延误。” “是。”顾流光赶紧回答，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恍惚。 下次？下次的魔界新年是在十年后。十年那么长，谁知道其中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又或者出了什么变故，恐怕她就没机会来了吧念头刚起，反应过来这大过年的自己想这么不吉利的事不好，轻声连“呸”了三次，暗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玉容坐在顾流光的左侧，见她似乎在自言自语，不免问道：“流光，有什么事么？” 顾流光摆摆手，抿唇一笑，道：“我刚刚想了些不好的东西。”又道，“玉容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方才看见他们似乎准备了些吃食味道肯定比不上宫廷点心，不过吃着打发时间倒还不错。” 玉容见她说着就准备起身，抬袖掩唇一笑，道：“流光是觉得宴会无趣么？” “唔”被玉容直接说破，顾流光咬了咬唇，低声，“我是觉得，难得魔界有这么活跃的时候，不去参与玩玩真的是浪费了。”叹了口气，“可惜我现在是二等魔族，那些小活动都不敢去参加的，一去他们肯定都让着我，这样就更无趣了。所以我才想借着拿糕点，可以四处转转。” 玉容轻笑一声，道：“稍安勿躁，我听说待会儿还有几个大活动要在这儿举办。”示意面前空着的一大片地方，“似乎其中就有你喜欢的射箭。” “真的吗？”顾流光当下一喜。 太久没有骑射打猎，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僵了，尤其是最近不知不觉地就很依赖术法，也不知道身手到底退了多少。一时间她的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害怕射箭活动的成绩不好，这最擅长的成了“不过如此”，才真是丢脸了。 又听玉容道：“说起来，有件事想拜托流光。” “嗯？玉容你说！”顾流光收回思绪。 “今日我是打算献曲的，可是出来的时候忘记拿琴，不知流光你是否可以回去帮我拿一下？”玉容说完，抿了抿唇，几分不好意思。 顾流光笑道：“哎，这事儿交给我了。”说着她起身，“稍等，我拿了凤尾就过来。” 玉容住得地方倒是好找，尽管顾流光只去过一次，但环境偏僻，在这处处房屋密集的阁川很有特点。 只是顾流光没想到，她刚刚要走进屋子，就发现屋门竟然开了一条缝隙。 遭贼了？这是顾流光的第一个想法，不过她瞬间又打消了念头，魔界怎么会有贼，就算偷了东西，彼此都认识，不出半天便会露出破绽。 那么是玉容没关好门？也不大可能的，玉容心思仔细缜密，比寻常女子还要小心一些。何况她现在寄身于此，行事会更加谨慎。 还是说，有谁在里面？ 顾流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右手幻出匕首，反握了，以备不时之需。 屋内人魔气息浓郁，看来确实有谁在里面。 “谁，出来！”顾流光靠着门的位置，“要是不出来，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怎样不客气？”声音从暗处传来，隐约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顾流光心里生出一个答案，还未完全确定时，对方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矮老？你在玉容的房间里做什么。”顾流光警惕不减，手中匕首仍然在握。 毕竟玉容身份特殊，腹中还有鬼的宝宝，矮老这么贸然进入玉容的房间，着实可疑。 矮老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以为我矮老没事儿愿意跑腿？”他说着，完全走入顾流光的视线。 这刻顾流光才看到矮老怀中正抱着凤尾，她虽然疑惑，但还是散去匕首，伸手将凤尾接了过来。 矮老又道：“走吧走吧，赶紧走。我矮老活了这么多年，真没见过哪个人魔像你这样说话不客气的！”顿了顿，“要不是文雁忙得抽不开身，我堂堂阁川主事，会来这里？” 顾流光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讪讪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抱歉。”转身先出了门。 但她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这阁川是有男女之别的，矮老再怎么说也该避忌一下，就算是来拿凤尾，他也不用亲力亲为，好歹派个女魔进屋也是说得通的。更何况文雁忙不过来与他何干？文雁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下属，主事帮下属做事，委实奇怪得很。 除此之外，顾流光还依稀记得她和玉容入座时，矮老分明也是在座位上。那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来到这里的？这一点，除了矮老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再者，即使因为玉容是人类，人魔对于她并不能完全接纳，有所防备是正常，但也犯不着偷偷摸摸，趁主人不备的去她房间。这样的行为，只让顾流光觉得很是不齿。 顾流光越想越觉得谜团越多，不过既然矮老已经给出了解释，她在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去直接反驳。好歹现在是新年，矮老又是阁川主事，要是在这个时候为了玉容闹出不愉快，她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和完全的把握，恐怕她从此会被所有人魔给记恨上。 想到这里，顾流光只能打算私底下同玉容说一声，要她提防提防，一旦发现矮老有何不妥，立刻告诉自己。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射箭比赛(上)

在玉容房间里耽搁了些时候，加上她心中又有事，所以一路上走得慢了些。返回宴会时，最大的活动似乎即将开始。 顾流光调整了情绪，浅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凤尾放下了。 看到眼前的人魔越聚越多，顾流光不禁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玉容抿唇一笑，道：“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流光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如今所有小活动都结束了，大家聚过来，是在准备等下的射箭比赛呢。” “啊，这么快？”顾流光愣了愣，她本来还打算先看看其他活动再说。 “嗯，方才文雁已经来确定过要参加射箭比赛的人数了，我知道你想去，便替你说了一声。”玉容说着，将凤尾揽了过来，放到自己面前。 顾流光点点头，道：“还好你帮我报了名，不然我今天就只剩下干看着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前面围着的一群人魔突然就安静了。只见四个人魔搬了箭靶上来，又一字排开。文雁挪着箭靶，没有什么参差后才道：“我们现在开始射箭比赛，比赛先以组算分，分四组，共三轮。三轮之后，每组中分数最高者，再进行一轮比赛。评分者有三位”抬手示意台上，“矮老主事，鸿鹄协理，风瑟协理。分数除了箭靶上的部分，还会加上参赛者的姿势，以及选择的距离。整个比赛过程不得使用术法，违例者将被逐出局。最终拔得头筹者，奖励夜萤珠一颗。” 文雁话音刚落，四下顿时发出连连惊叹。顾流光和玉容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冰龄见状，低声道：“夜萤珠是阁川特有的一种矿石，数量稀少，佩戴有助魔力提升。” 顾流光讷讷道：“意思是说，就算不用修炼也会提升魔力？”见冰龄点了下头，喃喃，“那真是个好东西了。” “叫你。”玉容轻轻提醒了顾流光一声，见她似乎有些紧张，又道一句，“好好玩。” 顾流光咬唇站起，没有回话。 若是不知道那夜萤珠是什么东西，可能顾流光会随随便便，反正好玩为主，开心至上。但现在她已经清楚了夜萤珠于自己来说很有用处，便很想得到。这种强烈的求胜心瞬间让她忐忑不安。 得不到，会很难过吧 “流光妹子？”眼看着十一个人魔已经准备就绪，就顾流光一个还在座位上站着，没有过来的意思，文雁不免单独叫了她一声。 “唔，嗯，来了。”顾流光低声一应，她听到了四下的议论声，心情更加沉重。 她是整个魔界由人魔晋升为二等魔族的唯一一个，这对于每个人魔来说，都是想也不敢想的奢望。如今顾流光近在眼前，他们自然希望看到她真正的实力，用实力来证明自己，让他们信服。 毕竟火脉和离光的事对于这些人魔来说太过遥远，他们只能看到眼前的，也只相信眼前的。 如此一来，顾流光的压力再添一分。 顾流光深深吸了口气，步履沉重的朝文雁走去。 四下的议论声似乎更多了些，却都是在评论她的穿着打扮。 “天啊，这是那个晋升为二等魔族的人魔吗？这打扮，啧啧，是出来嘚瑟的？” “哎，别瞎说，指不定她有这么打扮的资本呢。” “说起来还挺好看的，哈哈，不过不穿更好看！” “死相！讨打！” 顾流光在他们肆无忌惮的眼神中走过，她突然觉得自己仿若一个小丑，被指点围观，模样可笑。 她的十指狠狠掐入掌心。 本来，她只是想给栖夜一个看的 她从没想过自己懒得换衣服，会换来这些污言秽语。盛装打扮的结果，是与所想所料大相径庭。 这一刻，顾流光心中的失落感无限放大，她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将那些声音全部忽略。心神恍惚中，她看着箭靶，心里却听到另一个声音：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想要求得一点结果，自我放纵的下场！不自量力，以为会给他看到最美的自己，结果适得其反，引得大家耻笑！说不定他真看到这样的你，反而会心生厌恶，认为你魔不像一个魔，人不像一个人！ 再也不要这样，丢人现眼了。 文雁本来已经把弓箭递了过去，在顾流光的手就要够到弓箭的前一刻，她却蓦然收手，转按在了自己的精致发髻上。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将上面的发钗花簪全部取下，又散开了及腰长发。 那乌发如瀑，在泻下的一瞬间，衬得她肤白胜雪，红唇更艳。 “哎呀，她这是要做什么，不会真脱衣服了吧” “精彩精彩！” 顾流光忍无可忍，回头：“闭嘴！”双眸猛然一沉，“我如何穿着打扮是我的事，与你们何干？”继而从袖中拿出一条束发带，将长发随便一绑，“帮我拿一下。”又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饰物按去文雁空着的手中，把弓箭接过。 她转身站去了第四组的最后一个位置。 文雁因为她的话和出奇的举动，一时间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目光不自觉地追随她而去。好几秒之后文雁才回过神来，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准备开始。”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流光都是一脸严肃。周遭的人魔在她发怒之后倒也收敛了许多，就算还有议论声，也微不可察。 见到大家的目光都被顾流光吸引，文雁不得不再次清嗓，接着道：“第一轮，开始。” 话音一落，耳边尽是“嗖嗖”的射箭声，顾流光心中仍是怒气未平，杏眸中一片寒冷。手中握着的弓箭，不用看也知道可以用粗滥二字来形容。她突然开始想念家里的那把玉腰弓，还有马厩里的宝马良驹。 顾流光微微颔首，看向自己绯红的衣襟，又想起那些人魔的下流话，不禁觉得有些心寒。 尤其是之前那笑着打招呼的声音和此刻的交错重合在一起，更让她觉得难受。 她所以为的人魔，是热情的，大方的。人类气息浓郁，有人情味，不像其他魔域一般冷冰冰，所以人魔才会活得开心。然而就方才那些人魔的几言几句，已然推翻了她之前对人魔的所有看法。 说起来她之前还误会了冰龄他们，她原以为人魔被奴役被区别对待完全是不纯血族的原因，到这刻她才深有体会，有些劣性是流淌在血液里的，这劣性最为他们所厌恶。 所以也不怪其余的魔那么看不起人魔，人魔的骨子里透出的那一股轻浮，说难听些，跟市井流痞没什么区别。能与众不同的人魔实在屈指可数，可惜屈指可数的那部分在污水之中，被埋没得完全看不到出头之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射箭比赛(下)

“嗳，到你了。”顾流光前面的那个人魔已经将箭射出，转身见她还在发愣，离开时忍不住嘀咕一句，“一个女人瞎凑什么热闹？” “你可别胡说，人家是二等魔族。”另一个人魔讽笑着，揽过他的肩走开。 顾流光深深吸了口气，接着倒退了五步。 “哎哎哎，流光妹子，不用去这么远。”文雁本是在看另一边的分数，乍见到顾流光后退，还以为她不知情，便好心提醒。 顾流光看着文雁时，脸上表情稍有缓和，回道：“不是说距离也算分？我远些，距离分也高一些吧。” “是这个理”文雁目测了一下她离箭靶的距离，“可是你这个，好像太远了。” “无所谓。”顾流光挑唇一笑，“大不了脱靶，一分都拿不到。”说罢，她拉了满弓，蓄势待发。 话虽如此，但脱靶于她来说，才是最难。 之前打猎，她都很少有失手的时候。而猎物是活的，时常隐在密草石块之中，时常又全速快跑。顾流光每次打猎基本都是在马背上，骑马射箭比起现在的射箭比赛来说不知道简单了多少，因此她随手一箭，看也懒得看，直径转身又排去了最后。 “”文雁看到她射出的这支箭正中靶心，顿时汗颜。 而之前他们这组第一个射箭的也看到了顾流光的成绩，微微一愣之后，嘀咕道：“她这是用了术法作假吧？” 顾流光听见了，却充耳不闻。倒是第二个人魔道：“没看到她用术法啊咱们还是先别说，要真逮住了她作假，再告诉矮老也不迟。” 用术法？呵。顾流光心中冷笑，她光明磊落，又怎么会为了赢这比赛而不择手段，弄虚作假？ 再退一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魔力来控制这箭射出的位置。 很快就到了第二轮，顾流光依旧神色淡淡，开弓出箭，竟与之前中箭的地方分毫不差。 眼看就要最后一轮了，他们这组的其余三个人魔都警惕起来，满目怀疑的打量了她好几眼，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些什么。顾流光漠然看向别处，懒得搭理他们。 “第三轮。”文雁毕竟太忙，走来走去的记分算成绩，也没有察觉到顾流光的这组到底有多暗潮汹涌。这一轮文雁声音刚落，顾流光这一组的人魔就接二连三的齐齐射出了箭，动作比之前快上许多。 顾流光心中隐约生出几分异样之感，但现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能先把这一轮赛完再说。 她蹙着眉，调整呼吸，再次开弓。最后这一箭毫无意外，依旧正中靶心。 “她作假！” “对，她作假！” “就是，就是，我看到了，她用了术法！” 排在顾流光之前的那三个人魔突然开始叫嚷，顾流光眉头皱得更紧，转身看向他们道：“空口无凭，拿出证据。” 其中一个人魔道：“你的箭射出的一瞬间我们三个都看到了，魔气那么重，不是用了术法才怪。不然你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厉害，次次正中靶心？” “稍安勿躁”文雁眼见着他们就要吵起来，便想打个圆场。 怎料那三个人魔打定主意要顾流光出局，纷纷围住了文雁，七嘴八舌，都说自己确定肯定看到顾流光用术法了。 顾流光侧目淡淡看了一眼坐着的那三个“评分者”，还有冰龄和玉容，又收回目光。 只这一眼，她就明白了，这件事三个人魔不会插手，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自己还真是个“外人”。而冰龄是不便插手，他虽然坐在最中间，却连评分的资格都没有，完全是个宾客。至于玉容，她的一句话，大抵还不如自己的有份量。 想到这里，顾流光兀自走到靶前，将自己最后的那支箭拔下，道：“既然你们三个说我用了术法，而文雁确实没看见，不如再比试一次如何？” 那三个人魔都知道这是顾流光的真实成绩，自然不答应她的提议。文雁一脸为难，就算她清楚顾流光不是那弄虚作假的性子，可也敌不过三个人魔围着一言一句。她只能抱歉的看了顾流光一眼，道：“那，那流光妹子出局吧！” “”顾流光看着文雁，双唇微翕，没有说话。 三个人魔听到这个结果，立刻高兴起来，又来对着顾流光轮番道：“假的就是假的！” “女人还是别掺和这些比赛了。” “还不快回去坐着，二等魔族！” 四周看热闹的人魔毕竟离射箭场地有些远，而且他们都关注射得到底准不准去了，至于有没有用术法，他们觉得每个参赛的人魔都有这份自觉。 如今看到三个人魔一齐说顾流光作假，而她的成绩也好得惊人，加上文雁判她出局，纷纷又开始说她的不是。顾流光此刻已经有些习惯，心里在怒极之后反而平静至极。 她替这些人魔感到悲哀。 明明有优于人类的血统，会术法，却比一般的人类还要不堪。 之前还笑着和她打招呼开玩笑的人魔，除开文雁她们三个，其余似乎在同一时间，都站去了她的对立面，成了嫉妒她二等魔族身份的其中之一。顾流光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们的说法，但她觉得，她至少可以让他们闭上这张嘴。 “最后一轮！”文雁又开始说话。 顾流光正背对着他们，缓缓走向座位。 待听到背后一阵欢呼雀跃，似乎已经知道了谁是第一，顾流光蓦然转身，唇角浮现一抹不屑，拉满弓弦，再次射箭。 这次她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箭射出的那刻，木弓一声脆响，在她手中断裂成了两段。 “”正在拍掌庆贺的人魔瞬间愣住，循着箭风全部往回望过去。 顾流光眼神淡漠，道：“比你们远，也比你们准。有没有用术法，方才你们离得那么近，魔力又都高于我，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说罢，她扬起下巴，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敛裙坐下。 她突然就明白了，想要堵住那些臭嘴很简单，就是拿实力说话。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凤尾清音

眼前着气氛有些僵了，而且冰龄还在这里，矮老便站起来说了两句：“哎呀，这个新年活动，十年一次，都是为了大家玩得开心高兴，要是为了一点点小事儿争得个没完没了的，那下次就不办了！”顿了顿，“继续继续。” 顾流光默默听着，唇角一挑。 她就知道矮老是不会说出有什么实质性内容的话，而且就这么一听，她还能感觉到矮老是在帮着那些污蔑她的人魔说话。不过现在她也懒得多计较了，这是人魔的地盘，她以后除开必要，还是少来为妙。 眼看着那些人魔又开始第二个活动，顾流光和玉容都一脸淡然，好心情早被一扫而空。 玉容的手轻轻抚过琴弦，她甚至都不想去给这些人魔抚曲庆贺了。 顾流光的委屈她是看在眼里的，她都替顾流光感到心里憋屈，要不是因为自己也是个外人，她也会忍不住站出来说上两句。 可现在，她只能给顾流光一句安慰：“流光，做得好。” 顾流光颔首，抿了抿唇，算是回应。 这刻，她是真的没什么心情去说什么话。 她觉得自己好像和之前有一点不同了，可是哪一点不同，她又说不上来。她伸手下意识地抵在唇边，眼神随意落在一处，却听得身后的冰龄道：“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随后就是他起身的衣料摩挲声。 顾流光没有回头，但她能感觉到，冰龄在路过她身边时，脚步一顿，似乎看了她一眼。 她垂目，佯装不知。 直到冰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再次睁眼，神思恍惚，不自觉地飘去了远方。 玉容看出她心不在焉，还有些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的纤指缓缓划过琴面，曲调未成，倒先引出了几丝情绪。 矮老在她们后面看得分明，心中暗喜，总算是把顾流光收拾了一次，而且这同时也算给玉容提个醒儿，她顾流光并不是棵根基稳的好树，要想在这儿立足，靠的还得是他们人魔。 鸿鹄和风瑟甚少出现，因此他们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见到冰龄走了，鸿鹄才低声道了句：“大哥，刚才是否做得有些过了。万一这冰龄记事回去同魔尊大人一说，我们人魔的处境会更难艰难。” 风瑟也附和了一句：“嗯，冰龄记事这走的时间太微妙，说不定真应了鸿鹄方才说的话。” 矮老拍了拍他们的肩，道：“放心，冰龄记事和我关系尚可，他不是那东说西说的性子。而且就算真被魔尊大人知道了又能怎样？”看向玉容的背影，“这人类还住在我们这里，要是想她好过，魔尊大人也不会对我们逼得太紧。”顿了顿，“再说了，这顾流光重感情，如果我们得到一点风声，先拿这人类的事同她说说。她聪明着呢，自然一点就透。魔尊大人即使真要做什么，也会被顾流光阻止。” “原来大哥你在短短时间内想了这么多”鸿鹄摇头一笑，“我还真是操了不该操的心。” 风瑟笑而不语。 远远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拉回在座每个的思绪。三个人魔再次严谨，而顾流光则是淡淡抬眸，看向正朝她走来的文雁。 “那个，流光妹子我，我知道你是受了委屈，你不是那性子也不屑做这事儿，但是我”文雁吞吞吐吐，一脸尴尬。 顾流光摇头，道：“文雁，我都懂的，没关系。”顿了顿，“我们还是朋友。” 文雁忙不迭的点头，又把手中一直拿着的她的头饰放去她面前，叹了口气道：“流光妹子，你能理解就好。”虽然这样说，文雁也能感觉到恐怕今日之后，她们之间会生出间隙。 文雁心里清楚，她的无奈选择，即使顾流光说了理解，也还是伤到了顾流光的心。不然顾流光不至于这么一反常态，到现在还情绪低落，缓不过来。 但文雁也不能一直纠缠在此事上，又去看玉容，淡笑道：“玉容妹子，我们的活动完了，你”眼神落在凤尾上。 玉容心生一计，深深吸了口气，浅笑道：“我准备好了。”缓缓起身，抱琴走到了正中央。 随着玉容的莲步轻移，她的高贵气质引得所有人魔屏住呼吸。虽说他们也承认顾流光美，但因为顾流光如今在他们眼中已是一个抛弃人魔身份的不齿之徒，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乐意多去看顾流光一眼。 反而他们更能接受玉容这个暂住的人类。她清若芙蕖，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自有雅意，对那些粗鄙惯了的人魔来说，带着无限吸引。 玉容将那些目光自动忽略，把凤尾放好之后，她檀口轻启：“这曲子，是我送给流光的。” 声音不大，却如珠如玉，纯粹干净。 在场的每一个人魔听后都羡慕不已。 而顾流光却是满心感激。 玉容以这首曲子，说明了她的立场。她原本可以用此来赢得所有人魔的心，这会让她在今后借助的日子中过得更加无忧无虑。但她却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宁愿在此刻站在处于风口浪尖上的顾流光这一方，也不愿同那些算是同在屋檐下的人魔为伍。 当然，玉容的这点心思，不是所有人魔都能体会到的。大部分的人魔都以为是顾流光得到了天大的福气，晋升二等魔族，获得魔尊大人的赏识，又独享一曲，成为人类公主的知音。 矮老倒是把玉容的用意看得清楚明白，轻哼一声，道：“一丘之貉。”又对鸿鹄和风瑟使了个眼色，“这人类不识抬举，不能为我们所用。” 鸿鹄应了一声，而风瑟仍旧笑着，看玉容纤指翻飞，继而阖目，听绝妙的琴音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约莫过了一分钟，风瑟才再次睁眼，道：“大哥能容忍多少时间？” “说破天一个月。” “啧，有点难。”风瑟回应，“毕竟这顾流光，如今在魔尊大人的眼里可是重要得很啊。” 矮老再思考片刻：“两个月最迟不超过三个月！” “可以。”风瑟点头应下。 转头看向玉容时，她刚好收掉尾音。 “好！”风瑟当即起身，连连鼓掌。其余人魔在他的带动下，将此次宴会推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暂时清静

玉容抱着凤尾回到座位上坐下，顾流光笑了一声，道：“谢谢你。” “心情好些了么？”玉容见她脸色有些恢复，不免松了口气。 “嗯，那是当然了。”顾流光点头，又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了声音严肃，“公主殿下赠曲，草民不敢不开心。” “噗……”玉容抬袖掩唇一笑。 眼见她们欢乐，矮老脸上的表情却更是阴鸷，一瞬之间又恢复满脸笑容，乐呵呵的大声道：“既然活动都已经结束，胜负分出，奖励已发，咱们现在就来喝喝鹿纯新酿的美酒，尝尝文雁用药材做的糕点。”拊掌，“有谁愿意表演的，随意，随意啊！” 矮老话音一落，数个人魔“哗啦”一声，席地而坐。又有几个人魔带着美酒佳酿和药材糕点而来，先给矮着身子给矮老他们三个摆上，又放去了顾流光和玉容桌前，最后才退到了其余人魔身边，把剩下的分给了大家。 玉容不能吃酒，因此把酒盏往一旁挪了挪。顾流光见状，笑道：“我来。”而后将那酒盏端到了自己面前。 “你……”玉容有些担心。 顾流光已经喝了一口，这次的酒酿虽然还是透着一股桂花味儿，可是她倒不是很在意了。看着玉容的神色，她笑道：“放心，我会喝酒的，这两盏酒不碍事。”说罢，又喝了一口。 听她这么说，玉容的担心也就减少了几分，她仔细看了看那所谓的药材糕点，发现都是些大补血气之物，也不太敢吃，全部挪到了顾流光的桌上。 顾流光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其实她说着自己没事，表面上也不再显露不快情绪，心里却始终还是存着些难过。这些难过在使劲拽扯着她的清醒，所以她需要用吃来岔开自己的思绪，她认为如果不去想那些事，单纯的吃吃喝喝，应该是可以把自己给糊弄过去的。 她不想再在这个地方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也害怕会因为自己而牵扯到玉容日后这一段时间的生活。 有些大胆的人魔一时兴起，喝了几口酒之后就开始站起来手舞足蹈。在这样的气氛之下，任何魔有举动都会引得大家附和，因此越来越多的人魔去了中间唱唱跳跳，阁川再次热闹了起来。 趁着这一份乱，玉容悄悄拉过顾流光，道：“流光你先跟我走。”又转身对着矮老道：“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这琴毕竟还是有点沉的，我想让流光陪我回去一趟。” “公主不必客气，请自便。”矮老笑容可掬。 顾流光已经完全不想看到矮老的那张脸，兀自将凤尾抱在怀中，率先从人魔之中挤了出去。 直到确定周围没有魔气了，顾流光才轻声：“玉容你是有什么事吗？” 玉容道：“我是看着你在那儿不开心，还不如找个借口跟我出来走走。”顿了顿，“我算了算他们的活动时间，还有那些酒酿糕点的数量，大概你同我回去，再歇一会儿出来，他们就差不多全散了。你到时候要回你住的地方，也方便一些。” 顾流光瞬间感动，心中一暖，道：“玉容，你真是我见过的心思最细的姑娘了，用面面俱到来形容你办事儿都不为过。” 玉容笑了一声，抬袖掩唇，道：“你忘了，我以前是生活在宫中的，就算没有害人之心，但在防备这一点上，是绝对不能少的。要是露出一次马脚，很可能就会被那些盯着我的人给狠狠推下悬崖。那是万劫不复啊，我不敢尝试。” 顾流光听得心里一紧，又有些诧异，道：“可玉容你是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还会担心遭人暗算呢？要是是皇子我还能理解，宫妃我也能理解……” “谁说公主就不会争宠了？要争在父皇面前的宠，也是不容易的。”玉容淡淡垂眸，“也不尽然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母妃，和兄弟。” “这样说来也是。”顾流光叹了口气，“我以前在家就没想过这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玉容你知道我叫什么，却不知道我是谁吧？”见玉容微微侧头看向自己，“还记得你原本要嫁的夫婿吗，他叫冯宇琛。而他的妻，就是我的长姐，顾依瑶。” “……”玉容面色稍有变化，继而淡笑，“其实我也猜过，你是否和他们那边有关系，但你的身份，又让我不能确定。” 顾流光轻笑一声，道：“是啊，谁能想到顾家出了一个魔女呢？”却不再强调她是顾母亲生的这件事。 说着说着，她们就到了住处。看着关得好好的门，顾流光蓦然想起了之前鬼鬼祟祟的矮老，不免提醒道：“玉容，你一个人住，可千万小心。” “嗯？”玉容怔了怔。顾流光这话出突然，可轻可重，倒让她有些紧张。 “我之前不是回来帮你那琴吗，结果到了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我觉得你这性子不会出门不锁门这么粗心，所以就推开门往里瞧了瞧。哪知道，矮老竟然在你的屋子里。”顾流光边说，边走了进去，“虽然他也给出了理由，但我觉得很不可信。” “矮老他说了什么？”玉容一抚鬓发，若有所思。毕竟矮老看起来还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玉容心里存着一分敬重。 顾流光将凤尾放去琴台上，道：“他说他是看文雁忙不过来，所以到这儿来帮你拿琴的，所以才会被我撞见。”顿了顿，“我不相信是因为魔界存在嫁娶，也知道男女有别，多少要避嫌。他就算真帮你取琴，也应该是叫个女魔进你的屋子。况且他这主事身份受了文雁的‘嘱托’来取琴，我是觉得非常奇怪。” “嗯……有道理。”玉容沉思。 “我本来还打算问问文雁的，结果没想到出了射箭比赛这一出。”顾流光叹了口气，“不过后来想想，也没有问的必要。文雁承认与否又能如何，矮老是阁川主事，到时候一口咬定说他没说过那样的话，也没见过我，是我杜撰，我也拿不出证据的。反被污蔑的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流光……”玉容也轻叹一声。沉默片刻后，她继续道：“以后你还是少来阁川为妙，或者直接来我这儿。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对你都不友善。至于文雁，芳婷还有鹿纯，她们毕竟也是人魔，矮老在上，就算心中清明，恐怕以后也不会太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顾流光点头，抿唇想了半晌之后，道：“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同魔尊大人说，你别住这儿了，去我那里。问焦清静，而且二等魔族没这么多麻烦心思。”(未完待续。)m。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话里有话

在玉容的屋子里又和她说了些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顾流光起身，准备回去看看。 “流光。”临走时，玉容又叫住她，“打了招呼就直接回去吧。” “嗯，我知道。”顾流光点头，“我也懒得多留呢，眼不见心不烦。”走到门边时转身，“玉容，你照顾好自己，我得空会再过来看你的。” “好。”玉容浅笑盈盈。 回去的路上，顾流光好不容易平复了些许的心绪又开始起伏，她用力掐了掐掌心，不断提醒自己今天已经足够糟糕，情形不好，自己孤立无援，最好不要再与他们起任何冲突。 又忍不住暗叹，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忍让避退过，而且是在对方不停无理取闹的情况下。 走近阁川那一隅，见四下的人魔多已喝得醉醺醺，东歪西倒的完全不成样子，顾流光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目光转去座位之上时，她的唇角却再次紧绷。 “二等魔族回来了。”矮老坐在椅子上，端着酒盏阴阳怪气。 顾流光勉强应了一声。 矮老身边的风瑟见状，摇晃着手中的酒盏，开口道：“别在那儿站着了，过来，我们四个说说话。” 顾流光微微一怔，她之前从未见过鸿鹄和风瑟，所以不知道他们脾性如何，更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想了一番，没有找到理由去推辞，又觉得这好歹是在魔界，他们也不敢拿她如何，便一笑道：“三位在阁川的地位数一数二，这么看得起流光，流光真是受宠若惊。” 说罢，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也揽过酒盏。 风瑟淡笑着看向鸿鹄，鸿鹄已经饮得脸上发红，有些大着舌头，道：“听说你可是魔尊大人身边的得力助手，身为人魔，却能得到魔尊大人的青睐，委实难得啊。”话锋一转，“不知道其中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辛，或者，有什么是你特别擅长的”眼神在顾流光的身上来回打量。 那样的眼神太过露骨，顾流光下意识地将酒盏收到胸前，强压着怒气道：“鸿鹄协理可真爱开玩笑呢，我区区一个人魔，能做的无非是分内之事。像那一等魔族都不敢奢望的，我又怎么会得到如此际遇？” 矮老干干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而风瑟则是恰到好处的出来打圆场：“你可别在意，这鸿鹄啊，喝多了就爱说些不尊重的话。不过他说的也有点儿道理，若非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你又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值得魔尊大人破了这千万年来的规矩？” 顾流光这刻才算是明白，他们叫自己过来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暗讽她和栖夜之间的关系不干净？ 然后再顺道打听一番，她到底为栖夜做过些什么事。如果打听不到，借着“莫须有”的猜测来对她冷嘲热讽，也是他们乐得看的好戏。 顾流光想得透彻，淡淡阖目，心里平静，唇角浮起一抹讥诮，道：“那是因为太多人魔看不清自己，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又能做些什么。”顿了顿，“不过，这一点却也怪不得他们。我与他们不同之处便是在于，一到魔界，跟随的就是明珂姐。明珂姐身为二等魔族，她的一切，自然比某些人魔，要出色许多。”睁眼，不屑一笑，“所以说，不是大家做不到，而是因为跟错了对象。这第一步错了，就是对自己的最大埋没。” “你这死丫头牙尖嘴利！”矮老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一拍椅扶就要翻脸。 顾流光不紧不慢地将酒盏中的酒饮尽，又擦去唇边的一点残留液体，继续道：“矮老可别动怒，就像之前风瑟协理说的那般，我跟鸿鹄协理可是一样的，喝多了，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话了。”轻哼一声，“难不成矮老你还要跟胡话计较？” “哈。”风瑟笑着摇了摇头，又伸手按住矮老的手，“大哥，她是晚辈，我们计较多了，反而落得她口实。要是她一个不开心去告状，我们就得不偿失了。”再次将她和栖夜的“不干净”关系提起。 顾流光佯装不知，顺口接过话道：“是啊，我当然是晚辈。毕竟你们祸害活千年嘛。” 矮老当即眼睛一亮，反驳：“你这死丫头太放肆了，竟然在我们三个面前都敢说魔尊大人是祸害！待矮老我” “急什么？”顾流光打断他的话，“在人界，谁不知道祸害活千年这句话？既然这是人界的话，那它所指的也就是人类。魔尊大人血统纯正，与这句话又有什么干系？矮老你听了之后立刻想到的就是魔尊大人，这才是放肆吧！” 三个人魔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放眼阁川，哪个人魔敢同他们这样说话？ 饶是一直笑呵呵的风瑟也忍不住了，眼神犀利，起身道：“顾流光，莫忘记你的身份。” 鸿鹄和矮老也站起，三个人魔的气场凝聚，形成了无形压迫的屏障。 顾流光本就没打算跟他们起冲突，要不是他们话里有话，步步紧逼，侮辱她还侮辱了栖夜，她也懒得动脑子，和这些以后再也不想打交道的人魔多费口舌。 但既然已经说出了这么多，顾流光便想透彻了，她本来也不是人魔，以后不再和人魔有一丁点儿关系便是。这次回去见到栖夜，一定要请求带玉容暂住问焦，否则她的处境会很难堪。 至于文雁她们顾流光心中还是有些舍不得，不过权衡利弊，她只能先保其一。 想到这里，顾流光又将玉容那没有饮过的酒盏拿在手里，喝了一口，道：“你们阁川酿的酒真不错，可惜，我在问焦都喝不到。” 她就这样撇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三个人魔听后气场瞬间一滞，随后他们又坐回了原位。 “阁川的酒酿自然很好，想喝也不是难事。十年后的阁川新年，届时再邀请你前来，只是，我们怕到时候你得魔尊大人的特殊青睐，不是二等魔族的身份了，整天忙得不分日夜你说说，我们是邀请你呢，还是不邀请呢？”风瑟依旧笑着。 顾流光笑而不答，心中暗道这风瑟比矮老要阴险上许多，光是这话，不仅表明了此后阁川不再允许她随意前来，更是再把她侮辱了一遍。手指在酒盏上不自觉地蜷紧，她将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眼看着也说得差不多了，而顾流光没答话，算是他们三个占了上风，矮老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鸿鹄又从他座位边提上一坛子酒：“这里还剩了些，看你喜欢，干脆全部给了你。”起身，“阁川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们也是时候忙去了。是吧大哥？”看向矮老。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独饮会醉

某闲不会写激情文但是这一章开始感情戏正式上线所以后面偶尔会有羞羞腻腻的剧情啦 有了鸿鹄引头，矮老和风瑟自然顺水推舟。 鸿鹄最先掠过她身边，再者是风瑟，他瞥了垂着眼睫的顾流光一眼，道：“你自个儿，慢慢喝。” “多谢腾出这个清净地方。”顾流光头也不抬的回应。 而后矮老拄着拐杖，极其不屑的哼了一声。 顾流光不经意地瞟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拐杖上，微微一怔。 那上面的饰物，有点儿熟悉，像在哪里见过 她想了一阵，但直到矮老走远也没有想起来。于是她又兀自给自己添满了酒，一口饮尽杯中物。 说实话，事态发展真的难以预料，想她昨日还在无限期待着这个阁川新年。虽然其中有以为栖夜会来的原因，更多的却是她想好好和大家一起玩。 只是没想到，这不玩还好，她一参与，反而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的。 “唉”她叹了口气，再喝一杯。 鸿鹄给的酒坛子里原本还剩下一半，顾流光此刻心绪不佳，一杯接一杯，酒坛子不多时就空了底。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顾流光准备起身，带着自己的头饰离开。 伸出手将那些簪钗握在手中，她刚站了一半，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片白茫。随后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往桌角撞去。 另一边，栖夜正在千重内殿处理当日魔务。 听到些许动静，栖夜也不抬头，直径道：“结束了？” 冰龄道：“还没有，只是属下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先回来做些分内之事。”说罢，他走到顾流光常坐的小几前，摊开一册魔本。 栖夜轻哼一声，道：“如此无聊，也就顾流光还能亲近他们。”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执笔蘸墨，在一行字旁写下了备注。 冰龄本不打算掺和那些人魔的事，听栖夜这么一说，又想起顾流光和明珂之间的关系，还有方才发生的那些事，心中不免迟疑一瞬。 说起来，他并不是很喜欢顾流光，尤其是上次那骗他翻译倾影的事，这种利用，让他到现在都还心中有结。但话说回来，于他来说，骗是要比不骗要好上许多的。不管顾流光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他确实没有因为翻译的事在之后被栖夜问罪。 想到这里，冰龄轻叹一声，看向栖夜：“魔尊大人，其实方才在阁川，出了点事。” 栖夜不曾听冰龄说过阁川的问题，便搁笔侧目：“说。” “顾流光被人魔排挤得很厉害。”冰龄不太习惯说这些，声音也别扭了几分。沉默片刻后，才继续道：“似乎是因为身份的原因。”然后将射箭比赛的事同栖夜详细说了一遍。 在冰龄提到顾流光的反应和表现时，栖夜原本皱着的眉头反而一松，他说完之后，栖夜更是放下了心，又将笔重新执起，道：“无事，她能处理。” 哪知他话音刚落，他和顾流光之间的关联封印立刻就起了反应，一下又一下的刺疼着，泛出阵阵绛色的光芒。 栖夜轻“啧”一声，暗道莫非她这次没处理好矛盾，真在阁川出了事？心里一紧，当即起身，道：“你留在这里。”瞬间消失在冰龄眼前。 冰龄还未来得及回一个“是”字，看到栖夜这么火急火燎的模样，一时间倒有些奇怪。回想起栖夜手臂上那绛色的光芒，他微微一讶，低声：“魔尊大人竟然给她用了分魂？！”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 栖夜到阁川找到顾流光时，她的额头正在淌血。 原本他还以为她是和矮老那些人魔闹得不愉快了，此刻看到她喝得醉醺醺，桌角又还残留着一点血迹，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却是语气不善：“好端端的喝这么多作甚！醒醒！” 顾流光的手指微微颤了颤，但眼睛还是没睁开。 栖夜深深吸了口气，正欲发作，眼神却下意识地落在她绯色的衣裙上，侧目，又看到了桌案上那些繁复的头饰。 她从来没有这样装扮过，想来，是很在意这所谓的新年。 想起冰龄转述的那些话，栖夜顿时也责怪她不得，看她时只觉得红愈刺眼，白愈惨淡，秋水目中不觉一沉，兀自生出些别样情绪。 “顾流光，醒醒。”他再次唤了她一声，暗道如果她还是没反应，他只能直接带她回去。 怎料这次顾流光蓦然伸出了手，抓住他的衣襟，往外一撇，嘟囔道：“吵死了，你滚外边去！” “” “你这小厮，走路都躲着本姑娘？放心放心，今日不和你摔跤，你来给我当靶子吧！嘻！” 栖夜眉头紧皱，若有所思的端起她喝过的酒盏，凑到鼻前一嗅，低声：“果然。” 这酒名“梦中醉”，喝了它就能梦到心中最期望的场景。其味道入口时香甜，后劲却很大，喝一盏就足以睡上好半天。 栖夜本以为她就喝了一盏，刚道了“幸好”两个字，眼风又扫到顾流光手边还有个酒坛子，顿时阖目无语。 她没个四五天是醒不过来了。 顾流光的嘴里却一直没停过，又继续：“娘，您喜欢白狐皮筒子吗，过两天我再去给您猎一只嗯？”声音变轻，“魔界？” 没想到顾流光的梦境之中还会有对魔界的期望，栖夜当下望着她，想听听她会说出些什么。 “嗯？呃这个唔”顾流光嘟囔着，“谁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我一点都不好奇，也不在意我，我无所谓的。” 好奇？在意？ “你别担心，我不会成为负担的，我也不会再说给谁听了。这个秘密，我会像你说的那样，让它烂在肚子里。”顾流光蹙着眉，似乎看到了什么让她犹豫的场景。 栖夜却觉得“烂在肚子里”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就是他自己说过可是是在什么时候说的，他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你知道吗，最初我以为来到魔界，就能弄清楚我身上的所有秘密了哪知道事与愿违，秘密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麻烦。”顾流光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察，“我有点后悔，后悔想要接近真相。” 栖夜低声一叹，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 刚想说一句什么，却听到她喃喃：“可是我不后悔认识你阿夜。” 他的手蓦然一颤。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清醒之后

接下来顾流光还说了什么，栖夜一句都没听进去。｛}{}suimeng][} 他心慌到连手都在颤抖，好半天的，他才渐渐缓和，将顾流光抱入怀中，回了问焦。 刚把她放到床上，他还没打算抽身离开，就感觉到衣角一紧。低头，现顾流光又拽住了自己，栖夜不禁哑然失笑。 不管是清醒还是做，她都会有这个举动。 “不走。”栖夜低声，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一点意识。说完之后，他坐去了床边。 他还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她，或许是睡得并不踏实的缘故，她翘密的眼睫总是在微微颤动。即使她闭着眼睛，栖夜也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她眸中的见底清澈。 “”他薄唇紧抿，伸手划过她的脸颊。 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她原本如瓷的肌肤在此刻被染上了淡淡绯色，看上去粉嫩如桃，添了一层朦胧美感。 栖夜再叹一声，收了手。 像她这样睡上四五天肯定是不妥的，想起之前好像有过喝“中醉”过量的魔，栖夜便问了正在千重内殿的冰龄。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冰龄急匆匆地来到了顾流光的屋内。 “魔尊大人，这是醒酒丸。”冰龄把药丸递了过去。 “嗯。”栖夜接过，又将顾流光扶了起来。 她这是喝了多少？冰龄心中暗道。这么多年来，他还没见过哪个魔醉成她这个样子，同时诧异的看了栖夜一眼，总觉得栖夜的表现有些反常。可具体哪里反常，他又说不上来。 这方冰龄还在诧异，那方却生了状况。 栖夜为了方便，用一只手揽住顾流光的肩，另一只手则是抵在她的下巴上，想借此把药丸送入她的口中。怎知他刚喂好了药，还没来得及收手，顾流光却蓦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觉得自己被强行拉近，紧接着唇上一软，淡淡的药味瞬间变得格外浓郁。 “” 顾流光又收回了手，顺势靠入他的怀中。 冰龄从侧面看到了一点儿，当场吓得够呛。虽然他是魔，但毕竟跟在栖夜身边久了，对人类的了解不说全部也有九成九。顾流光的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答案。 他赶紧低头，结结巴巴道“属下先，先回千重大殿。” 栖夜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那无比浓郁的药味之中，觉得心跳得厉害。直到冰龄再次出声，他才渐渐回神。秋水目中酝起波澜，低声道“去。” 冰龄如释重负，当即离开。 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顾流光才服了药，醒来也需要些时候，栖夜忽然间起了静静看她的念头，低头，她正在他怀中呼吸均匀。 他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神色到底有多复杂。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顾流光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先是蹙着眉，似乎很不舒服的嘟囔着什么。渐渐的，她的声音开始清晰。 “唔头疼。”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好渴” 栖夜信手一招，一碗水出现在手中。 顾流光本想自己去找水，但还未来得及睁眼，就察觉到一股冰凉顺入口中。她小心翼翼地尝了尝，觉正是水，便放心的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直到一碗水喝完，她的意识才逐渐恢复。抬眸间看到栖夜正脸色不善的看着她，瞬间清醒，身子一僵，往床里连挪了好几寸，大大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栖夜看在眼里，心中却哑然失笑。 你所看的魔色天香的第一百九十四章清醒之后已启用防盗模式，只有半章和上一章内容接不上。后面隐藏部份请到百度搜：琦书屋进去后再搜魔色天香观看 第一百九十五章 懂或不懂

在栖夜的记忆中，但凡她说得很认真，那么她一定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她这次还直接说有自己的顾忌，且不方便同他讲，如此，栖夜并不方便多问。 于是栖夜考虑了一番，半晌之后，问：“她来问焦，那你？” “我？”顾流光很是诧异，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品了一番之后，才会意，指了指自己坐着的床，道：“我自然也住自己的屋子。” “不行。”栖夜这次异常严肃，“你和她，不得同住。” 顾流光听罢，兀自思索了一阵。栖夜拒绝的理由她已经清楚，其实她也知道他这次是对的，更是为自己好。可是不住自己的屋子，她又能住哪儿？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如果她还坚持同玉容一起住，恐怕栖夜就不会答应玉容从阁川搬过来了。 想到这里，顾流光蹙眉，试探着喃喃：“要不然，我去和明珂姐一起住？”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了其他的，促狭一笑，“或者让明珂姐去跟冰龄哥住吧，反正冰龄哥一直在教明珂姐东西，住得近些，说不定学得快些。” 她这话题转的有些陡然，若是放在以前，栖夜还会不得其中之意，此刻一见顾流光眸中狡黠，不禁冷哼一声：“收敛你的人类习气，不得带坏明珂。” 顾流光愣了愣，没想到栖夜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又不自觉地从他这句话中想到自己，顿时有些失落。颔首抿了抿唇，道：“那那我就去打扰明珂姐吧。” 栖夜斜睨着她，不屑一哼，又错开目光，道：“住浮灵。” “嗯？！”顾流光一个激灵，“浮灵？！” 栖夜讥诮道：“聋了？” “”顾流光连连摇头，轻声嘀咕，“我住浮灵，真算是把‘罪名坐实’了。” “你说什么。”栖夜声音骤然一冷。他虽然听清楚了顾流光的话，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顾流光当然只能道：“没什么。”将十指交错了叠在身前，小心翼翼，“如果我住浮灵，那您也在浮灵里吗？” “你胖到浮灵塞不下？” 顾流光噘了噘嘴，抽手拢了一下鬓发来掩饰尴尬，同时心中暗道栖夜现在说话可越来越不客气了，一不小心就能被噎着。也不知道是被阿祝潜移默化的带坏了，还是他骨子里就是如此，如今因为什么而彻底激发出了本质。 她这方还在胡思乱想，又听栖夜道：“你要认真修习术法，最近有术法比试。百年一次，凡有位阶，必须参加。” “啊”顾流光惊讶一声，脸上表情恹恹，“又有比试，还必须参加？”她才因为比试被污蔑了一把，几乎得罪完了所有人魔，就算二者并不相关，她还是下意识地联系了起来。 栖夜道：“不想？” 顾流光咬咬唇，道：“也不是不想，主要是您也说了，百年一次，我才来魔界，而且还是人魔，就算是位阶中最差最笨的魔，也能很轻松打败我吧。明知道是输，我还去凑热闹，那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了。”顿了顿，自言自语，“早知道还是把那夜萤珠争取过来，多多少少还能增些魔力。” 栖夜听到她提夜萤珠，沉思片刻，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来。顾流光定定看着他，见他打开锦囊，从里取出一颗晶莹透彻，恍若无色的珠子，顿时不解道：“这是？” “夜萤珠。”递给她时，瞥到顾流光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又简单解释，“很早之前的，留在身边习惯了。” 顾流光听罢，这才小心翼翼双手接过，道：“肯定有几千年了吧。” “嗯。” 顾流光不禁一笑：“那我得好好供起来了，有事没事磕磕头，烧烧香——咳咳。”本是说得起劲，抬眸间发现栖夜的一你所看的魔色天香的第一百九十五章懂或不懂已启用防盗模式，只有半章和上一章内容接不上。后面隐藏部份请到百度搜：琦书屋进去后再搜魔色天香观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试探明珂

知道栖夜忙，所以顾流光也就没打算多和他聊些什么。 只是在他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两三遍，要他小心伤口，别不当回事儿。 栖夜眼神深深，没有说话。 他走之后顾流光才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子彻底放松，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还好还好，那只是个梦。”她轻声喃喃，手上动作却不自觉地一滞，瞬间有些失落，“对啊，那只是个梦” 她不禁走神，把梦中的一切细细再回忆了一遍。 梦境里的一花一木都异常鲜艳，蒙着一层绮丽的颜色，连拂过的风也带了些许醉人香气。但对于她来说，他的气息才是最为清晰吸引，他一靠近，她就再也不能平静。 她的不由自主，她的身不由己，在那一刻都被她抛去了一边，不再有任何顾虑。 手指缓缓蜷紧，她手中握着的乾坤纳将她的思绪扯回。她低头，浅浅一笑，把它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又拿到眼前，仔细看着，抚了抚上面的纹路。 “流光？”门外突然传来了明珂的声音。 顾流光一个激灵，连忙把乾坤纳放到了枕头底下，又理了理衣襟，道：“明珂姐你进来吧。” 明珂这才推门而入，脸上颇是担忧，直接拉了她站起来，上下打量，喃喃：“我刚从火脉回来就听到冰龄说你在阁川被欺负了，我看看哪里”看到了顾流光额前隐在碎发里的伤，美目之中骤然一冷，“谁伤了你？” 顾流光讪讪笑道：“明珂姐你别着急，他们没欺负到我，我这是自己不小心撞的”用手再拨了拨碎发。 明珂半信半疑，再看了看那伤口，直到确定不是术法所致，她才收回目光，道：“既然阁川那里的人魔不懂规矩，你以后也别去了。” 顾流光点点头：“我也没打算再去了，除非情况特殊”想起了在阁川的玉容，“说起来我现在还得去一次，玉容她留在阁川，我不放心。”见明珂不太理解，她索性仔细解释，“玉容算是我带来的，所以她跟我是站同一边。如今阁川的人魔连我这个同族都不看好，又怎么会好好对待她？”顿了顿，“抛开我和玉容的关系不谈，毕竟玉容她和鬼界有些联系，我们也不能让那些不懂事的人魔破坏了魔尊大人想要维持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魔尊大人他想”明珂没有说下去，她已经明白了大概，只是还不太能相信。 顾流光应了一声，又道：“其实就算我不同你说，你也能从冰龄哥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因为冰龄哥总是什么都同你说呢。”说罢，看着明珂的眼睛。 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惊慌，掩饰道：“冰龄身为记事，就是魔尊大人的心腹，自然不会什么都同我说的。” 顾流光若有所思，想起她试装时明珂的异常，继续试探道：“可是近来明珂姐提冰龄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我记得很早之前，冰龄哥就教了你不少有关人界的东西。我也是近来才知道，原来只有极少部分的魔族能有这个殊荣。要是被魔尊大人知道冰龄哥恐怕会受到比季骁还严重的责罚。他明知后果还如此心甘情愿，难道不是你们两个的关系，其实比我们想象的近？” 明珂错开目光，脸上些许不自在，道：“我和冰龄相识千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见她将问题抛回，顾流光也不着急反驳，道：“当然没有不妥之处，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越来越近，近到不能再近了最好！”促狭一笑，“方才我向魔尊大人请求让玉容搬来问焦的时候，魔尊大人问了我一句我住哪儿，我说我去和明珂姐住啊”拉长语调，“让明珂姐去和冰龄哥住就好了！” “”明珂怔了怔，“你”有些语无伦次，“那魔尊大人他” 顾流光咳嗽两声，严肃神色，道：“魔尊大人当然是觉得没问题了，毕竟明珂姐你一直在跟着冰龄哥学习，如果离得近些，想来更好吧。” “啊，这”明珂似乎当了真，“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一下。” 顾流光赶紧摆手，又拉住她道：“哎哎，明珂姐，我跟你开玩笑的！”顿了顿，声音不觉轻了一分，“你，真想去和冰龄哥一起住呢？” 明珂的双颊顿时浮出淡淡红晕，皱眉道：“流光，有些玩笑开不得。”说罢拂开了顾流光的手。 知道自己这次的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了，顾流光连连道歉，再道：“明珂姐其实我也没有完全骗你，不过那番话是我同魔尊大人说的，他听了之后，回我一句不得带坏明珂。”声音越说越“他大抵是看出了我在打什么算盘，觉得我那样想，是人类的不好习气，身为魔是应该杜绝的。”见明珂的眼神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明珂姐” “嗯？”明珂失神应了一声，察觉到顾流光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淡淡一笑，解释，“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听到明珂这样说，顾流光心中的愧疚感稍微减退一分，又喃喃：“明珂姐，其实”咬了咬唇，“你清楚什么人类的情爱，也清楚什么是喜欢吧。” 明珂不似之前那般抵触，颔首没有说话。 “你喜欢冰龄哥，对吗？”问出这最关键的一句话，顾流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如果明珂承认，那她就会不遗余力的想办法去帮助他们，但如果明珂否认，或者像冰龄那样因顾忌太多而彻底放弃，她也就没有了坚持的理由。 明珂双手合在身前，轻轻拨弄着指尖，在顾流光面前缓缓地来回走动。顾流光晓得她需要些时间，也就耐着性子等她的答案。 终于，明珂放下了手，站着不动了。 “其实流光，我不清楚什么是喜欢，但方才你一说，要我和冰龄住在一起，每天朝夕相对，形影不离，我就特别开心。而且你一提到他，我就我就不自主的，这里在发颤。”明珂说着，用手捂住心口，“冰龄他，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尤其是最近，他险些丧命，我和他又在火脉出事那日愿同生共死这些事让我最近生出了很多前所未有的感觉，可我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感觉，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欲撮合

顾流光不自觉地将手抵在唇边，陷入沉思。小说suimeng 明珂对于感情之事如此模糊倒也不奇怪，这么多年来，除了阁川，整个魔界都是规规矩矩，守着万年不变的“无婚嫁事”。既然魔界之中无这样的前例，打破他们的陈旧观念就显得格外重要。 可放眼魔界，唯一涉及到感情的人魔不能成为他们效仿的榜样，他们满脑子里又因为人魔的不良习气，觉得人魔的一切都是不可取的，该杜绝的。她若是想从人魔入手来举例说明，恐怕会适得其反。 再说魔之中，稍微体会到一些的，据她所知，就只有阿祝一个，可惜瑶心是妖，她不可能一上来就拿异族来说事。冰龄虽然清楚明白，只是太沉着冷静，想要他在明珂面前承认喜欢，就必须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突破口。 只要他们互相认定了彼此，才会坚定。爱人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所以就会想要得到一个结果。这种情况出现，才能证明她所做是有意义的。 除了真心希望冰龄和明珂能够幸福的在一起之外，只要以他们为开端，魔界的新魔问题也可以借此得到解决，栖夜不用再担心魔族凋敝 想到这里，顾流光咬了咬唇，道“明珂姐，假如，冰龄哥他也喜欢你，就是跟你一样，有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想和你亲密无间的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明珂双颊微酡。 顾流光以为她是没懂自己的意思，咳嗽了两声“怎么说呢，亲密无间的意思，就是，就是”她的脸也烫了起来，“就是除了白天你们这样在一起之外，晚上也是在一起，这种在一起，唔，可以生宝宝，懂吗？”说完之后，顾流光咽了口唾沫，总觉得自己跟个媒婆似的。 但哪里会有未出阁的姑娘当媒婆？ 顾流光微叹一声，心中暗道自己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懂的也不是太多，如果明珂还不清楚，她只有拉阿祝过来解释了。可阿祝又是个男的，莫说明珂，她都会觉得好尴尬。 正胡思乱想间，明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冰龄的选择，我都尊重。” 顾流光心下一喜，明珂这样说就算是答应了，她立刻高兴道“好吧那我跟你说，冰龄哥跟我说过，他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又道，“不过他怕你不喜欢他，他的这种心思会对你造成困扰他觉得万一魔尊大人知道了，他认错承担后果无所谓，就怕迁怒到你。” “啊，那我”明珂当即想改口反悔。 “别急别急。”顾流光摇摇头，“明珂姐你相信我吗，你要是相信我，这件事交给我来做。还有这个也急不来的，我想先试探魔尊大人的底线，如果时机不够成熟，此事便暂且搁置，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叹了口气，“我也看出来了，魔尊大人虽然对大家都很好，但在一些原则性的事上，他也非常坚持。”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季骁。 突然，门口传来了些许异常声响。 顾流光心里一提，脸色大变，对明珂做了个不要慌的手势，立刻跑到门边拉开了门。 “哎。”见到不是栖夜，已经准备用认错，来把话题敷衍过去的她瞬间长长松了口气，拍了拍心口，“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即又疑惑，“冰龄哥，你不是在千重内殿吗，怎么会在这里你，站多久了？” “” 明珂听到顾流光的话，顿时一惊，掐了掐掌心，缓缓走到顾流光身边，佯装无所谓的解释“我原以为你这伤是被人魔欺负了来的，就用密音叫冰龄忙完得空，过来一下。毕竟你是我带的第一个魔，你要是受欺负了，我自然要去给你讨回公道。”声音更“哪知后来跟你你所看的魔色天香的第一百九十七章意欲撮合已启用防盗模式，只有半章和上一章内容接不上。后面隐藏部份请到百度搜：琦书屋进去后再搜魔色天香观看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嫁娶事

顾流光想着既然阿祝也有把事情捆绑一起解决的打算，便将自己知道的那些和盘托出。 末了再添一句：“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信不信在你们，不过我真的毫无隐瞒。” “你喜欢窥探心思？”冰龄的脸色稍有缓和，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怒意。 顾流光想了想，觉得大概他是想自己把这份心思同明珂说明，没想到被她突然这么随随便便的说了出来。不过顾流光又觉得自己没错，要冰龄那什么事可以闷上千百年的性子，估计明珂一万岁了也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于是顾流光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其实很怕麻烦的，遇到事情不到必要也懒得动脑子解决。所以喜欢窥探心思，完全不存在。” 见冰龄和明珂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继续道：“你们怎么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是想帮你们，又不是要害你们浸猪笼。”叹了口气，“其实说帮你们也不尽然，我是在想，魔界既然可以靠着结合来繁衍，为什么还要苦守着‘无嫁娶事’的规矩。我打听得很清楚了，魔之间不得在一起不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是因为最早的魔尊认为，魔如果效仿人类，会带来很多人类那样的不良习气，从而把魔界弄得乌烟瘴气。但你们不觉得如今还守着这样的规矩很傻吗？黑泉消无，不再有新魔出现，如果魔‘可嫁娶’，魔的繁衍问题便能够解决。非常时候用非常手段，所以……” “你是想以我们为榜样。” “不错。”顾流光莞尔一笑，“毕竟冰龄哥你是魔尊大人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而明珂姐的能力也在二等魔族中首屈一指。如果你们真的能在一起，最次的影响，也会让其他魔的心思有所动摇。”顿了顿，“当然，这个得看你们愿不愿意，这种事，毕竟我不是当事魔，不好多掺和，只能尽全力创造一下外部条件了。魔尊大人那边，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也绝对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冰龄不禁有些动心，问：“你现在有多大把握？” “不到五成。”顾流光咬咬唇，“这件事光我们还不行，得把阿祝哥也拉进来。他脑子好用，这件事又涉及到了他的自身利益，他会尽全力的。” 明珂淡笑一瞬，道：“倒是没想到，阿祝喜欢一只妖。” “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兔妹子！”顾流光当即接过话，“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捏捏她软软的耳朵还有毛绒绒的尾巴……”见冰龄神情冷漠，咳嗽一声继续话题，“反正，我是这样想的，至于要不要叫阿祝哥，还是得你们决定。你们的顾虑无非是事未成，知道的魔却越来越多，而我还是那句话，涉及到了阿祝哥的自身利益，他不会轻率的。” 冰龄垂目，他没有意识到握着明珂的手，力道在渐渐加重。 明珂这刻倒是先他一步做出了决定，用另一只手反握住了冰龄，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怕事不成，我出事，但是流光说的，我很心动。而且关于新魔的问题，我也觉得很有道理。两件事，于公于私，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旧的结束，新的开始。” “珂，这件事说着简单，行动却会无比艰难。”冰龄摇了摇头，“没有保障你安全的时候，我不想贸然做出决定。更何况我在魔尊大人身边千余年都不曾看透过魔尊大人三分，顾流光她初来乍到，说这些话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顾流光颔首，思索了片刻，道：“我有话要说，不过这些话不是针对你们的事，而是关于魔尊大人。”顿了顿，“可能在你们眼里，很多事魔尊大人听我的解释，是因为我那不知天高地厚，死皮赖脸缠着他的性子，而事实上，我要是真那么不知进退的做了，恐怕早就死无全尸。”淡笑，“魔尊大人没看起来那么可怕，那么深不可测，他是觉得有些事与我们无关，或者有些事太过沉重，所以才选择不告诉我们，他把一切都自己承担了。”颔首喃喃，“他……他很好的。” “嗯？”冰龄和明珂的脸上同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啊，我的意思是，魔尊大人他很好说话的，只是要看这话怎么说，用什么方式说，说多少……总之要把握好尺度，深了他会不高兴，浅了他又佯装不明白。所以，嗯！尺度是很重要的！”顾流光赶紧解释，却有些杂乱无章。 冰龄见她这有些躲躲闪闪的眼神，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方才她在醉酒之后吻栖夜的场景，心中一动，豁然开朗。便低声问道：“所以，其实你也在为自己谋福祉？” 顾流光对于之前发生的那一切毫不知情，因此听冰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并没有反应过来，道：“什么？” 冰龄话到嘴边，又打消了念头。以顾流光的性子，纵使她不会刻意说什么，在栖夜面前也会表露出一分不自在。栖夜要是多追究，一想便知是他说的。这种事他避之不及，还是别主动招惹的好。 因此冰龄道：“见你如此尽心尽力，所以以为，你在魔界也有了心仪的对象。” 顾流光讪讪笑了笑，道：“冰龄哥这次可就说错了，我被未婚夫害死之后，就不敢再有这方面的念头。况且放眼魔界，我接触的魔屈指可数。”说着，还真扳起了手指数，“姑娘就不说了，人魔也不算，剩下的就是你一个，阿祝哥一个，还有寄白，贞，御宜。不过你是明珂姐的，阿祝哥喜欢瑶心，我又和寄白和贞不熟，只能算见过，御宜不待见我。嘻，我还能喜欢谁呢？”顾流光放下了手，一脸坦然。 听她故意没把栖夜数进去，冰龄笑而不答。 倒是明珂毫不知情，一脸认真道：“流光，你还漏掉了一个魔尊大人。” “哈。”冰龄没想到明珂会突然说这么一句，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到顾流光脸上红白交错，摇摇头暗道风水轮流转。(未完待续。)m。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计划开始

顾流光被明珂这无意识的戳到心中事之后，不自觉的心里发虚，脑子再也无法清醒。 她随口应付了一两句，而后道：“我真得去接玉容过来了。”匆匆出了门。 背影似落荒而逃。 剩下冰龄和明珂两个，气氛开始滋生出一种微妙的紧张。明珂看了冰龄一眼，颔首。而冰龄则是很难得的，唇边一直挂着一抹淡笑。 “害怕吗？”冰龄用手抚了抚她的脸。 “不怕。”明珂摇头，“既然决定了，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坦然面对。” “嗯。”冰龄叫了她一声，沉默片刻又道，“让我抱抱你。” 明珂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很轻的应了一声后，顺着冰龄胳膊的弧度，靠入他的怀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流光才带着玉容回来。 刚进房间，发现冰龄和明珂已不在。她微微一愣，刚想过去找明珂，又觉得他们大概是不想让这件事被玉容知道，便打消了念头。 “流光的房间看起来很不错。”玉容抿唇浅笑，“有些人界的感觉。” 顾流光一边帮玉容把她的东西放好，一边道：“有人界的感觉就对了，这房间的陈设布置，跟我以前的住的地方是一模一样的。”将凤尾小心翼翼地放到妆台上，从腰间解下乾坤纳，把琴台拿了出来，“魔尊大人给我的这个可真好用，不然带着些东西过来还得好几次呢。” 玉容听到她提栖夜，淡笑道：“他待你挺好的。” 顾流光手上动作一滞，唇角的一丝笑意戛然而止。沉默几秒后，她才继续，道：“嗯，魔尊大人待谁都很好。” 玉容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流光都没在说话，她默默帮玉容打点好一切，又把自己的东西收到乾坤纳里。做完之后，她才拍了拍手上的灰，道：“这里也说不上太好，不过真的很清静，不会有谁打扰到你的，你就安心住吧！”顿了顿，“不得已的时候，我再陪你去阁川，毕竟你不定时需要药材来调理身子。” 玉容轻轻点头，感慨着：“流光，你是除了娘亲之外，对我最好的女子了。” 顾流光回以一笑，道：“快别这么说了，你娘亲和你是血亲，我们之间……嘻，用‘不嫁不相识’来形容，比较贴切。” “噗……”玉容掩唇一笑。 顾流光又问：“玉容，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趁我还在，这需要体力的活儿啊，我全部帮你做了。” “很好了已经，谢谢。”玉容的一双美目中不自觉的酿起氤氲，又错开望着顾流光的眼神，“唉……真希望早些和允书团聚。届时你有空便过来玩，我得好好招待你一次。” “嗯，一定的！”顾流光应下。咬了咬唇，道：“那，玉容，我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你要好好休息，注意身子，有什么事，就同我方才给你指的那间屋子里的魔说，她叫明珂，对我也非常好。”想了想，再添一句，“我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 “好，你放心，去忙吧。” 离开了自己住了差不多有一年的屋子，顾流光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小年轻儿，叹气多了长皱纹的。”背后传来阿祝那带着笑的声音。 顾流光轻哼了一声，转身，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杏眸中也带着浓浓笑意。 她还记得和阿祝的初见，用“差点被气死”来描述也不为过。而现在，她看到阿祝，只觉得心里非常开心，也非常轻松。 他就是那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样子，这样子顾流光看得久了，也就接受了。偶尔不见，还有些想念。 阿祝发现今日顾流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用手抱胸道：“小顾，你打住啊，你这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我可是有家室的魔！” 顾流光挑唇一笑：“哼，有本事把这句话当魔尊大人面前说去！” 阿祝瞬间就蔫儿了，道：“别，这个可是得从长计议的，马虎不得。”又道，“小珂和冰龄刚同我说了。” 顾流光心里一喜，暗道看来他们两个已经坚定了，那她行事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那你准备好了吗？”顾流光问。 阿祝耸耸肩道：“也就那样吧。”顿了顿，“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要是没有想好后路和整个计划的大概走向，是不会这么轻易去帮他们挑明这层纱的。” 顾流光笑着伸手拍了拍阿祝的肩，拖着长长的音道：“孺子可教也！”收手，“我挑明是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时候差不多了，这种事拖不得。另一方面是明珂姐的心思越来越藏不住，我以前是人类看得出来，那魔尊大人经常接触人界事物，肯定也会明白。与其落得个被动无法脱身，倒不如先去博得一个可能。”叹了口气，轻声喃喃，“再有就是……最近玉容的感情，我的感情，明珂姐的感情都太明显了，影响到了我原本对这个事情的计划……” “嗯？再有什么，我没听清。”阿祝看她越说身子侧得越过去，不免用手扳过她的肩膀，要她面对着自己，“你再说一遍。” “哦，我说，最近玉容来了，她和允书之间的感情，还有明珂姐和冰龄哥之间的感情，让我觉得都是感情，为什么却不能有一个同样完满的结果。这点，挺影响我情绪的。”顾流光又叹一声。 “啧，小年轻儿叹什么气！”阿祝打了一下顾流光的头，又道：“你可千万别被影响，千万别乱啊。这件事确实事关重大，就算魔尊大人平日对你青睐有加，一个不小心，你的下场也会很惨的。” 顾流光连忙摆摆手道：“快别提什么‘青睐’了，我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嘟囔，“那阁川为老不尊的三个家伙，就喜欢把‘青睐’挂在嘴边，张口闭口污蔑我和魔尊大人的关系，真是……” 阿祝又没听清她后面的话，摇摇头道：“小顾啊，你最近真是太考验我的耳力了。”也不去追究，“走吧，他们两个在饮犀，我们会合了再继续说。”(未完待续。)m。 第两百章 真假游戏

见到冰龄和明珂的第一眼，顾流光隐约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过一下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讪讪笑着，抬手打招呼道：“冰龄哥，明珂姐。” 冰龄一如既往的冷面，只是稍微点头。而明珂则是回以一笑，道：“都安顿好了么？” “嗯，没问题了。”顾流光笑，“不过我不在问焦之后，玉容她有什么事，恐怕就要来麻烦明珂姐你了。” “没关系。”明珂捻了捻发，“听冰龄说，那个人类公主，在人类之中，算是很优秀的了。只要没有人类的不良习气，我都能接受的。” 顾流光支吾了一声，嘀咕道：“那明珂姐原来是很不喜欢我的呀，我身上的人类习气一直都好重”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明珂摆摆手，“流光你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有莫名的吸引，偶尔想想，我还觉得有些羡慕。” 看到明珂的脸色有些着急，顾流光轻笑一声，走过去挽住她，道：“好了好了，知道明珂姐你羡慕羡慕我曾经有机会穿上嫁衣嘛。”顿了顿，促狭，“别急，你也快啦！” 明珂瞬间一愣，双颊浮上红晕，道：“流光，你” “嘻，不说这个了。”顾流光点到即止，收敛了些许，“我开始想了想，直接告诉魔尊大人肯定是不妥的，不如旁敲侧击，先试探试探魔尊大人的底线。若是有一分松动，我们才好继续行事。” 阿祝右手托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你先行？” “什么我先行？再怎么先也轮不到我头上”顾流光挑眉看向阿祝，“阿祝哥，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算计我啊？” “不敢，你可是魔尊大人身边最吃香的，我算计谁都不可能算计你啊。”阿祝连连笑，又道，“不过正是因为魔尊大人待你啧，所以你出面，会对冰龄和小珂更好。” 阿祝话音一落，冰龄和明珂就一齐往她看去。 顾流光对于阿祝还有反驳打压的念头，可在冰龄和明珂的事上，倒一点也不敢分心。她蹙眉，顺着阿祝的思路想了想，微微点头道：“也是。” 毕竟在魔界中，目前浮现出的感情只有两对，一对是冰龄和明珂，另一对是阿祝和瑶心。若是非得将这些感情公之于众，于栖夜能接受的可能来说，也得先是冰龄和明珂先行。 他们若是成功，瑶心这只妖，才会有些许可能。 但他们若是不能成功，栖夜定然会勃然大怒，其后果严重，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他们也是不能贸然行动的。想要给栖夜一个接受的过程，试探的事，确实只有她能做。 可是，她要怎么做呢？ 顾流光的眉越蹙越深，一手环在腰间，一手无意识地点着胳膊。冰龄和明珂几乎没与她共事过，不知道她的办事作风，因此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阿祝在这方面倒是与她有些相似，揣测到了几分，说出他自己的想法：“魔尊大人虽然很看重冰龄，但若冰龄做的事有违条例，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不过在这件事上，你若前面只是试探，后面贸然提出，也会显得很突兀。中间的这个过程，不能太长，更不能太短。小顾啊，你有没有想到一个，既能试探，又能让魔尊大人提前有些心理准备的法子？” “”顾流光抿了抿唇，“有点难，不过你这样说，我又觉得好像想到了什么。给我一分钟，我仔细想想。” 既能试探，又能让魔尊大人提前有些心理准备 也就是说，得在他面前，透露出一两丝有关冰龄和明珂的事，但肯定不能太过明显，最好是让他不确定冰龄和明珂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 这种模棱两可的法子对他们两个来说，可进可退，没有比其更好的了。只是琢磨这个法子，让顾流光很头疼。 借助什么来说明比较好？ 识魔文的时候，挑出些“不理解”的字去请教栖夜？还是夜里回到浮灵，佯装梦游，说些“胡话”？不行，都有些刻意。栖夜如此警觉，如果她将刻意之事呈现在他面前，无疑自寻死路。 看到顾流光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眉头紧锁，双颊也因为着急的缘故带了不自然的红晕，明珂不禁轻叹一声，开口：“流光，你放轻松一点，我们其实也不急的。这样的状况都已经了千年，为一个合适的契机，我们能够继续等下去。” “轻松一点”顾流光喃喃。 “嗯，你不用太逼自己了。我和小珂的事，拖到最后，肯定能有个结果。”冰龄开口。 顾流光如此认真的对待，他很感激，但这说起来，其实与她无关。他也不习惯将责任全部堆去谁的身上，自己坐享其成。 “不能拖，你那是破罐子破摔。”顾流光抽空回了一句，又继续低声，“轻松一点，什么时候最轻松？纵情玩乐”蓦然一滞，“玩乐？有了！” “什么？”冰龄他们异口同声。 顾流光拊掌一笑，道：“你们会玩游戏吗？” 冰龄和明珂脸上都显出一丝茫然，倒是阿祝，听后一脸轻松，道：“小顾你把你想的说清楚。” “简单，我们可以玩一个拼词游戏，比如有一叠纸片，在上面分别写上参与者名字，地点，还有要做的事。我们将此组合起来，随便乱抽。若这个时候魔尊大人出现，看到我们玩这个游戏，就算不会说什么，也会留意一分。”顾流光用手搅了搅发，“这样，就达到了让魔尊大人提前有些心理准备的目的，他会对我们的游戏产生该有的怀疑，但绝对不会明说，最多在心里猜测罢了。” 冰龄和明珂都不曾接触过“游戏”，因此并不太懂。阿祝反而心里通透，转身对他们两个解释道：“这关键点就在拼词游戏的词上，举个例子，参与者名字，写上明珂，地点，就用饮犀，要做的事”阿祝迟疑一瞬，以他的性子，本来可以想出好多个例子，但觉得明珂脸皮薄，也不好说得太直白，改口，“就跳舞吧。连起来就是，要求明珂在饮犀跳舞。” 顾流光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到时候要做的事可不能像跳舞这样的，没什么作用。”瞥到阿祝对自己使眼色，会意他是不想让明珂太难堪，也就没有再说下去。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一章 颠覆从前

在这件事上冰龄虽然觉得不便让他人多插手，但同时认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此他们在商量细节时，他一直没有开口。 直到顾流光和阿祝两两点头，似乎没什么问题了，他才问：“这个游戏暂且不谈，你如何确定魔尊大人会出现？他若不出现，你们方才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顾流光笑道：“魔尊大人来是前提啊，在已知前提的基础下，我才敢做后面的打算。”顿了顿，“至于我为何确定，那就要说说玉容了。之前我请求魔尊大人允许玉容来问焦，住我房间的时候，魔尊大人答应的同时，也要求了我和玉容保持些距离，随他住浮灵。既然同在屋檐下，一旦我夜里晚归，他首先想到的必然是我在玉容那儿留宿，少不了会出来找我。如此一来，魔尊大人出现便是必然。” “”他们听后沉默。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顾流光见他们这般反应，微微一愣。 侧目，发现阿祝目中笑意深邃，没有说明，但顾流光也意识到了。 她颔首咬唇，方才自己说的那堆话似乎太顺口了些，把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却当作了理所应该。本想解释一句，又怕越描越黑，被他们以为欲盖弥彰，因此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冰龄哥，明珂姐，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顾流光问。 “我听你们的。”明珂轻声。 “看不出不妥之处，可以先行。”冰龄回应。 顾流光又看向阿祝，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是想到了他们没想到的地方，便问：“阿祝哥有什么想说的？” “哦，我是在想，谁去布置和准备这些小玩意儿？” “”顾流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你！” 拟定好一切之后阿祝便去准备了，而冰龄则是先回到千重内殿。毕竟他方才出来只是一时空暇，还没到真正可以休息的时候。 饮犀只剩下了她和明珂，一时间她倒不知说句什么合适。 她近来的情绪起伏太大，即使不时提醒自己注意，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显得不可理喻。比如这个时候，她看着明珂低垂的眼，心中生出一种，其实明珂并不想说破自己心事的感觉。 是她多管闲事了吗？ 她说不好，但如果明珂做不到将自己的心思隐藏，一昧的紧张冰龄，她肯定，过不了多久落于被动状态的他们两个，会比现在的境地糟糕许多。 顾流光叹了口气，伸手按在了明珂的手腕上，道：“明珂姐，你在想什么？” “嗯，这一切发生太快，让我不太能适应。不过”明珂微微一顿，“该来的迟早会来，我早一些明白也好，总比到时候手足无措，将事情弄巧成拙。”又看向顾流光，浅笑，“流光，我和冰龄都该跟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放眼整个魔界，又有谁敢将这种事揽在身上？与我们来说，不只是遥遥相望的无奈，更是不敢触碰的禁忌。” 顾流光唇角微翘，道：“明珂姐你不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才好，其他的我说了你一时间也体会不到，我只能跟你讲明白，对于魔尊大人，我的唯一筹码不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拿其余五界来说事。”  你所看的魔色天香的第两百零一章颠覆从前已启用防盗模式，只有半章和上一章内容接不上。后面隐藏部份请到百度搜：琦书屋进去后再搜魔色天香观看 第二百零二章 游戏开始

阿祝回来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不免心中诧异。 在他眼里，顾流光和明珂的关系已经不能用一个“好”字来形容了，即使她们平日里也不是时常黏着，但心里都有对方，愿意为对方着想，足以说明她们在彼此心中的重要地位。 像她们两个现在脸上的表情，他一时间还真猜不到他和冰龄走之后，到底发生过什么。 顾流光看到阿祝来了，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平复心绪，笑道：“阿祝哥你这手空无物的，办事不稳妥哦！” 阿祝立刻接过话道：“哪儿能啊，看这里，这里。”说着，他抬手一招，小方桌兀自出现，裁好的小纸片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旁边还有一套文房四宝。“如何？” “唔，不错。”顾流光笑，像长辈一般，伸手拍了拍阿祝的肩，“小伙子很有前途嘛！办事牢靠！”说罢，看了明珂一眼，也没有心情说什么，收回目光走到桌边坐下，开始研墨。 阿祝心中诧异，顾流光这反应看起来就像是在和明珂生气一般。可是明珂那脾气，处处让着，又怎么会有惹谁生气的时候。而顾流光大大咧咧的，想要她生气很容易，但让她消气也不难。 于是阿祝走到明珂身边，低声：“小珂，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明珂抿抿唇，喃喃道：“怪我，不该和她说那么多。她才来魔界不久，魔尊大人对她有那么照拂，她不相信也很正常”顿了顿，将她之前同顾流光说的话又跟阿祝说了一遍。 那些事在这些有些位份的魔之中，并不算什么机密，大家都心照不宣，不会主动提，却不代表都没有想法。 阿祝当然也是有自己的主见，听完明珂的话后，叹了口气道：“小珂啊，我知道你是担心小顾，怕她不懂得分寸，爬得越高，迟早有一天会摔得很狠。可是你也太过担心了，小顾她很聪明，有头脑也有手段，处理事务的能力，不亚于你我。她心中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如何保全自己。你方才那些话，应该是颠覆了她来魔界这么久，辛苦建立的所有观念，所以她现在才会是这样的反应。”又道，“她不是气你，是气你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我”明珂一脸黯然。 “小珂，没事的，小顾她会想通，明白你是为她着想才会说这些。”阿祝拍了拍明珂的肩，又走到顾流光身边。见顾流光已经写了两三张纸片，顿时道：“哎哎，小顾你这是要把全部包揽的意思？” 顾流光淡淡抬眸：“分开写也行，我不介意。只是冰龄哥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过来，通常来说魔尊大人处理完魔务他才会有时间休息，而处理完魔务一般都是傍晚以后了，入夜正是我们游戏开始的最佳时机，难道要那个时候再来慢慢写？” 见她话中带刺，阿祝便耸了耸肩，几分无奈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小顾你怎么这么认真？”顿了顿，“你写他写不都一样，反正内容离不了那几个。” “嗯。”顾流光淡笑一瞬，又继续写字。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原本就不亮的天空在此刻愈见深沉，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味道。顾流光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敲打着桌面，心里还在想明珂同她说的那些话。 毫无疑问，明珂的那番话给她造成了很大困扰，她没有想过在其他魔心中，栖夜原来是这个样子。更害怕那些魔的所以为其实是真实，她现在被自己给蒙蔽了。 她陷入踌躇之中，要不是游戏已经准备完毕，她此刻最想的是躲去一个地方静一静。 顾流光努力平复了心绪，不管怎么说，也要把手上的事解决。想到这里，她抬眸看了明珂一眼，见明珂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也是心里不好受，她便笑了笑。 “明珂姐，一会儿你不管抽到了什么纸片，可都得照上面的内容做啊。否则，就功亏一篑了。”顾流光说着，将纸片分成了四堆。 顾流光对之前的话题避而不谈，明珂也是松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冰龄出现在他们面前。 “都好了么？”明珂迎上去问。 “嗯，我亲眼见到魔尊大人处理完了今日魔务，这个时候他应该没别的事了。”冰龄道，又看向顾流光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四叠纸片，疑惑，“那是什么？” “我也不太懂，不过流光既然安排了，我们照做便好。”明珂说着，又朝顾流光走近。 他们三个坐下。 冰龄和阿祝坐在一边，明珂和顾流光坐在另一边。顾流光抬眸就看到阿祝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顿时道：“怎么？” “我想说，我们是现在就开始游戏，还是等着魔尊大人来了再做样子啊。”阿祝显然想真玩一番。 “随意咯，反正这么多纸片，我们进度慢些便是。”顾流光耸了耸肩，又征求冰龄和明珂的意见。见他们两个默许，顾流光道：“是这样的，这里的四叠纸片，其中这一叠，是我和明珂姐的名字，旁边的这叠是你们两个的名字。而这厚些的一叠是地点，最后的那叠是要做的事。” “也就是说，我和冰龄是抽你和小珂的名字，而你们抽我和冰龄的名字？”阿祝若有所思。 “聪明。”顾流光拊掌，“我们可以先来试一次。” 说着，顾流光伸手，拿了一张纸片在手。 “啧，阿祝哥。”她将纸片在桌上摊开，用指点了点他的名字。又看向明珂：“明珂姐来抽地点和要做的事吧。” 阿祝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明珂伸手，分别拿了两张纸片，“饮犀，敲开门对对方说你真好看？”侧目，“做这个事会不会被一些记事认为头脑有问题？” “嘻。”顾流光咬唇一笑，“那这就是阿祝哥的事儿了，我们只要看他去做就好。” 阿祝不太情愿的起身，嘟囔：“不是说要做的事都跟感情有关？这什么莫名其妙的” 顾流光回道：“说实话我就只写了五张其他的，谁叫阿祝哥你运气这么好呢？”又笑一声，“快去快去，我们看着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不该参与

在冰龄，明珂和顾流光的注视下，阿祝敲开了寄白的门。 “嗯？阿祝，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阿祝欲言又止。 寄白爽朗一笑：“有事直说吧，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好吧，你真好看。”阿祝快速说出。 “？！”寄白脸上的笑骤然消无，“阿祝，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个，有点可怕。” “哎，反正就是你真好看。”阿祝压低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见寄白一脸困惑，想着要解释一堆麻烦，阿祝干脆推了寄白回屋。“明儿跟你说啊！”瞬间关上了门。 “噗”明珂率先笑出来。 阿祝的脸红白交错，嘟囔着回来，坐下道：“还好不是在人界，否则我这样说，非得让他误会我有断袖分桃之癖不可。” “断袖，分桃？”明珂不解。 冰龄皱眉一咳，岔开话题：“这次该我们抽了？” 阿祝立刻高兴：“对对对，该我们抽了。有来不往非礼也！你们刚才笑得开心，这次可要小心了，哼哼。”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失，尽管他们已经把进度放到最慢，可桌上的纸片还是到了一眼就能数出数量的地步。 “魔尊大人怎么还不来？小顾，你判断失误了吧。”阿祝在游戏中是被折腾最多的那一个，他都数不清明天到底要和多少魔解释了，“要不然先别玩儿了？” 顾流光笑而不答。 她还有一个办法引栖夜过来。 之前不是时候，现在却差不多了。 收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掐入掌心，细密的痛楚告诉她这还不够，再一用力，划破皮肤的感觉反而让她松了口气。 “接着玩儿啊，为什么停下？”顾流光移开手指，示意明珂抽名字。 明珂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倒觉得玩下去亦无不可，于是她立刻拿了一张纸片。 “这次是冰龄哥。”顾流光看向冰龄。 阿祝顿时长舒一口气，又起哄：“接着玩，接着玩！”又拍了拍冰龄的肩，“这游戏我感觉小顾肯定是故意的，十次有八次是我，两次才轮着冰龄。” 顾流光看着明珂再抽纸片，回答阿祝：“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了，这名字我都写了五个，叠在一起我们也看不见。”笑了一声，促狭，“阿祝哥，其实我觉得你玩游戏也玩得很开心嘛。” “这哪是玩游戏？这是我被游戏玩！”阿祝当即反驳。 明珂看着手中纸片的内容，半晌没有说话。 察觉到她的异常，顾流光凑去了她身边。哪知刚看完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熟悉的压迫气息骤然出现，引得他们四个纷纷侧目，心里俱是猛地一跳。 栖夜打量了他们几眼，没有发现任何会让顾流光受伤流血的可能。知道这估计是顾流光捣鬼，他冷声开口：“哼，过来。” 顾流光讪讪起身，走过去，佯装不解道：“您怎么过来了？不是很忙吗？” “哪里伤了。”栖夜直截了当。 “我，没有受伤”顾流光说完，又“突然”反应过来，低头看手，“唔，好像是方才同他们玩游戏，一不小心掐到了。” 栖夜知道她有掐手的习惯，力大起来掐出血倒也不是没可能，便不再此事上多做纠缠。瞥了一眼冰龄他们，又问：“游戏？” 顾流光心里一喜，道：“是的，游戏。”试探着伸手去牵栖夜的衣袖，见他没反对，放心大胆：“是人界的小把戏，您要不要看看？” 栖夜没拒绝也没反对。 明珂见状，准备继续手中纸片的内容。 可这与冰龄靠近，对视十秒，会不会有些 阿祝知道这个时机正好，便小声咳嗽，提醒明珂抓紧时间。 明珂双颊浮上一层淡淡红晕，好在栖夜所站位置的角度看不清她和冰龄到底有多尴尬，只能见他们彼此凝望。 “嗯？”他不太明白。 顾流光思索片刻，将整个游戏简单说了一遍，怕他们两个表现得不妥，她又扯了一堆阿祝之前的糗事，想分散些栖夜的注意力。 栖夜听罢，唇角浮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阿祝最擅观察，一见到栖夜的表情变化，立刻示意冰龄和明珂回到座位上，又走到栖夜和顾流光的身边。 “魔尊大人，您不然也加入，玩一次试试？这些人界的小把戏有点儿意思，属下虽说在人界待了六百年，也没见过这个。”阿祝对着顾流光使眼色。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一想，栖夜参与倒没什么不妥，自己也有点好奇他会抽到什么，就附和了阿祝的话。 “是啊魔尊大人，您来都来了，不然也试试。反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无伤大雅的小把戏，不存在用不良的人界习气带坏您的属下哦？”顾流光说着，牵他衣袖的手稍稍往前一带。 “哼。”栖夜随她而去。 眼见着栖夜走近，冰龄和明珂立刻站了起来，想要行礼。 “不必了。”栖夜先一步道。 之前他已经明白了游戏规则，所以他直径看向那四叠纸片。顾流光会意，伸手先将两叠名字纸片拢在一起，让栖夜抽取。 “看看，看看。”阿祝大着胆子凑到栖夜身边，“第一张是小顾，你哎。”指着顾流光笑，“风水轮流转啊风水轮流转！” 顾流光的心一提。 阿祝见她没有立刻去拿地点和事件的纸片，瞬间接替了她的工作，将另外两叠纸片拿了过来。 “第二张，是在此处。”阿祝顿了顿，“第三张是，对纸片上的嗯？”阿祝还没看完，栖夜掌心蓦然运出一团火焰，将那纸片全部烧毁。 冰龄，明珂还有阿祝被栖夜的做法惊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顾流光微微一怔之后，则是静静地坐去一旁，双眸黯然。 “无聊之至！”栖夜起身欲走，语气冷淡，“早些回来。”一拂衣袂消失。 “魔尊大人这是？”阿祝诧异。 冰龄和明珂也面面相觑。 原本栖夜默许参与，怎么突然就变了气氛？ “小顾啊，那上面写的什么，你还记得吗？怎么魔尊大人看起来有点生气？” “没什么，我忘了。”顾流光心情跌至谷底。 她要怎么说得出口，上面写着“对纸片上的魔表露心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关系微妙

不到五更顾流光就醒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栖夜的气息，她敏感，当即翻身坐起。 看到床边摆放好的鞋子，还有下半身盖得整齐的被子，顾流光心中不禁生出几分酸楚。 他确实来过。 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高高在上魔尊，为他的属下脱鞋盖被，这样合理吗？ 顾流光收起双腿，用胳膊抱住了自己。 她刚想把头枕上去，却听到屋外传来些许动静。 “有谁进了浮灵？”她蓦然蹙眉，穿鞋往外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强烈的光刹那透了过来。顾流光抬手护住眼睛，饶是她反应极快，还是觉得自己被那光灼了一下。 “嗯？怎么起来了。”栖夜的声音出现在强光之中。 顾流光试着放下手，发现周遭环境又恢复了夜色，不解道：“您这是做什么呢？” 栖夜将手微微一抬。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掌心浮着什么，那物什似鞭非鞭，盘蜷着，周身散出淡淡红光，气息让她莫名觉得熟悉。 “这是” “骨潋。”栖夜说着，将骨潋送到她手边，“用魔龙之骨所制，比你之前用的那人界武器强百倍。” “我的鞭子”顾流光喃喃，好像自从自己可以造物之后，就没有再用过它。况且近来发生的事并不需要武力来解决，她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自己把鞭子放到哪个角落去了。 不过栖夜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骨潋？ 见顾流光疑惑不解地模样，他不禁有些生气。 “这就忘了？你一天能记住些什么？” 顾流光微微一怔，喃喃：“魔尊大人”语气中不察带出一丝娇嗔。 栖夜的心一顿，稍微缓和了语气：“术法比试要到了，你既为二等魔族，必然要参加。届时没有武器在手，吃亏的是你自己。” “哎？”被他这么一说，顾流光瞬间想起来了。 她是很怕这什么术法比试的，要不是栖夜说有位阶的必须参加，她真想找个借口避得远远的。 不过这骨潋由魔龙骸骨所制算不算作弊？ 顾流光把骨潋收下，忍不住问了一句：“魔尊大人，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这骨潋里肯定有不少魔龙生前的力量，要是术法比试的时候有魔说这不公平，我该怎么办？” “谁敢说？”栖夜挑眉。 放眼魔界，能取魔龙骸骨的就他一个。骨潋由其所制，哪怕修为再不堪的魔也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特殊力量。两者联系，他这是摆明了要偏心，又有谁敢说三道四？ 顾流光心中蓦然一甜，唇角上翘。 “那我就不客气了。”顿了顿，“我会好好修习术法的！” “嗯。” 说完这句话，栖夜和顾流光都陷入沉默。 夜风微凉，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夹杂着浮灵树花特有的浅浅香气，让一切添了几分恬淡。 她唇角还留着一分笑意，眸中清澈，就这么看着他。 而他突然发现，她近来似乎安静了许多。 “最近有心事？”刚有这个念头，栖夜已经把话说了出去。 顾流光没料到栖夜会说这个，略是一怔之后，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心事？她的心事，还不都是因为他 怕栖夜会继续这个话题问下去，顾流光抬眸，主动岔开话题道：“您说的那个术法比试，到底是怎样的呢？那么多魔参与，会花很多时间吧。” 栖夜还是不习惯说太多解释性的话，毕竟以往的这些问题都是冰龄或者明珂回答，但现在他们又不在此处，顾流光又认真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后，他薄唇微抿。 “术法比试由同位阶的魔为始，较量之后，若有杰出者，可选择越阶比试。最后无论是否获胜，都会有奖励。” 一听到“奖励”，顾流光瞬间来了兴趣，道：“是怎样的奖励呢？” “都有。” 顾流光蓦然一笑，想到了其他的。 “你想要什么？”栖夜见她这个反应，反问一句。 顾流光看了他一眼，停留片刻后又错开目光。 若是在以前，她可能还会说她想去人界，又或者请求他允小狼在魔界暂住。可现在，栖夜一味的纵容宽待，她不可能这样不知满足。更何况，现在她想要的，也只是他。 神思恍惚间，顾流光不禁想到了冰龄和明珂。 冰龄在栖夜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同他一起接触人界的一切，所以才对有所了解。既然如此，那栖夜不可能对人类之情一无所知。 她 好像有些看不透这个时候的栖夜。 他牵过她，抱过她，甚至还为她脱鞋盖被。 这些他所做的事联系在一起，让顾流光更是迷茫。 他究竟是懂，然后装做不懂，还是他确实不懂，纯粹是因为她的血才一直这般照顾她？ 想到这里，顾流光决定效仿一下冰龄。 “魔尊大人。”她笑容明媚，朝他伸出手，“把您的手给我一下。” 栖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顺应了她。 在他的手伸到她面前的那刻，顾流光从下而上，与他五指错开，又扣了上去。掌心贴合的一瞬间，顾流光只觉得自己心跳快了不少，双颊一烫，佯装平静道：“这在我们人界，是下属对上级问好的手势。” 栖夜怔了一瞬，随即唇角浮起一抹讥诮：“哦？是吗？”却不收手，任凭她握着。 顾流光促狭的反问：“不是吗？” 她本想再说一句什么，下一秒却感到身子受到牵引，往前扑去。 栖夜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充斥她的鼻腔，她猛然一颤，察觉到他的双手停留在自己的腰和肩上，心脏更是跳得剧烈。 “您这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魔界的问好方式。”栖夜语气平静，秋水目中却暗起波澜。 他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妥，却又控制不住。 这样的矛盾心理其实已不是一天两天，自她那次吻过他之后，他就想保持距离。 但只是想想而已。 他在徘徊之中又不自觉地想要靠近，理智一点一点，被心中那异样的感觉逐渐吞噬殆尽。 而对于他的这个回答，顾流光肯定不信。 于是她咽了口唾沫，小声：“那怎么不见您这样和其他魔问好呢？” 栖夜低笑一声，道：“其他魔跟你不一样。” 以为他指的是她的血液，顾流光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转为失落。 怎知栖夜又道一句：“毕竟其他魔不敢叫本座”顿了顿，“阿夜。”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小人之心

顾流光被栖夜最后那一句话吓得不轻，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这样叫他？ 是她什么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他知道了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反应这么平静？ 太多的疑惑在她脑子里彼此交错，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笨，竟一个答案都想不出来。 栖夜察觉到怀中的她身子僵硬，一言不发，便道：“你没大没小也不是一日两日，怎么，现在突然有了觉悟？” 顾流光颔首，轻声：“您不生气吗？” “”栖夜唇角微扬，“还好。” 而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若有机会，希望她一直这样叫自己。 可这样的话他断然不会说出口，他虽不解感情之事，也心中清明。顾流光毕竟是从人界而来，他的一些原本没有特殊意义的举动，说不定在她眼里就带了其他意思。 即使他此刻还没有松开搂住她的手，他意识到了，也还是不想放开。 顾流光的心稍微平复了些许，见栖夜不曾松手，心中不免生出一个念头。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着，也想抱一抱他。 怎料她的指尖刚触到他的背，他却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有事。”栖夜神色严肃，“走，一起出去。” “” 顾流光背着栖夜轻哼一声，暗道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她差一点点就能抱到栖夜了，这次机会错失，还不知道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 见栖夜已经打开浮灵结界，她赶紧追了上去。 到千重内殿的第一秒，顾流光蓦然收回思绪，注意力被聚集的数个记事们抓去。 她隐隐觉得，记事聚集，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些记事看到栖夜出现，当即行礼。起身看到顾流光跟在栖夜身侧，眼中都添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顾流光被他们这相差无几的眼神吓到，颔首默默地走下台阶，准备避开他们议事。 哪知道她刚路过御宜身旁，就被他伸手拦住了。 “顾流光，你想去哪儿？做了坏事，心虚要逃？” 他出言不逊，瞬间激怒了顾流光。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位御宜记事话说得好笑，我才从浮灵出来，之前一直同魔尊大人在一处，又哪里有时间去做什么坏事？” 御宜冷笑，道：“我可没说你这坏事是方才做的。”收手，对着栖夜行礼，“魔尊大人，属下发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在魔界行污秽规矩！”右手示意他身侧的魔继续说。 “禀告魔尊大人，昨日入夜，属下难以入眠便在饮犀走动散步，怎知却撞见冰龄和明珂搂搂抱抱，纠缠不清！此等行为，万分罪过！”顿了顿，“属下前些日子也曾见到这顾流光和阿祝勾肩搭背，欢声调笑，实在是没有礼数！” 他话音刚落，御宜引着在场的记事纷纷道：“请魔尊大人追究此事，万不可让外来的污秽规矩染黑了魔界！” 顾流光听着，有些疑惑。 冰龄和明珂那谨慎的性子，怎会被谁撞见在外搂搂抱抱？ 还有，自己什么时候跟阿祝勾肩搭背，欢声调笑了？ 眼风扫到冰龄和明珂站在最后，一脸冷漠，顾流光悄悄往后退去。 “冰龄哥，明珂姐，这是什么情况？”顾流光又扫了几眼，“阿祝哥呢？他那么会说，没他在可不行。” 冰龄阖目不言，明珂则是咬住下唇。 沉默片刻后，她才道：“昨夜你走之后，阿祝说他来收拾残局，就要我们两个先回去。刚走到冰龄门前，他问我要不要进去坐坐。本来平日里我们也经常这样，所以并没想太多。哪知道我的手刚碰到门就觉得身子一软，没了力气。冰龄见我快要摔倒，便伸手扶了我一把。若是以往他扶一下便会撤手，可我与他现在已非当初，因此也没有在意太多。”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松琏记事在一旁的，我刚站好，就听到她说要去告诉御宜记事。” 顾流光默默听完，琢磨了一阵，道：“不对啊，明珂姐你碰到门后摔倒，以前又不是这样。还有那松琏出现的真是好时候，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做的？”看向冰龄，“她跟你有什么仇怨？” 冰龄摇头，明珂替他解释：“是这样的，在这些记事之中，冰龄、阿祝还有御宜，他们三个同时出现在黑泉池旁，当时的魔力也不分上下。但不知为何，魔尊大人在培养他们之时，重点爱顾冰龄，其次是阿祝，至于御宜，则是与一般记事无异。” 顾流光若有所思，点头：“也就是说，这御宜对此很不满，所以时常把眼睛放在你们身上，想抓住什么借此把事情闹大。”看向松琏，“那松琏又是御宜的追随者” “嗯。”冰龄终于开口。 他和明珂都不善言辞，也不知道勾心斗角需要怎样处理。所以这莫须有的事一旦闹大，加上他们的关系本来也开始微妙，倒会不自觉的心虚，根本无从辩驳。 顾流光蹙了蹙眉，知道这事还得靠她一个，便转身去听御宜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魔尊大人，这件事请务必要严肃处理！”御宜道。 栖夜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直到这刻，他才哼了一声。 这在他眼中，如同闹剧一般。 御宜这怂恿同族分裂，高挑矛盾，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自他主事的那天起，就看了出来。所以他心中清明，这御宜纵使天资奇佳，也培养不得，否则他日必出大事。 但看到数位记事都跟随在御宜身后，他若是直接判冰龄他们无过，恐怕会显得独断专行，魔心不满。便道：“冰龄，你不妨解释一下。” 顾流光瞬间一喜，这让他开口，分明就是相信他的。 可冰龄却道：“属下无话可说。” “冰龄？！”明珂难以置信。 “已到如此地步，迟早会被看出来的。况且，我实在不能接受如此遮遮掩掩，计划千般的行事作风。”冰龄摇头，深深看了明珂一眼。 随后他分拂两旁的魔，缓缓走去前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浮出水面

“请魔尊大人赐死。”冰龄跪下。 众魔哗然，只有御宜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冰龄哥他疯了吗！”顾流光惊愕之后，蓦然生出几分怒意。 只听冰龄又道：“此事与明珂毫无关系，全是属下之过。属下倾慕明珂已久，一时不忍，才会被松琏看见与明珂搂搂抱抱。” 顾流光气得浑身颤抖，冰龄这样的说法无疑是自寻死路。 虽然她听出来了，他是想保全明珂。 可事情，根本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 想到这里，顾流光几步上前，走到冰龄旁边跪下了，道：“魔尊大人明鉴，属下方才已经询问明珂，她同属下说清了那所谓搂抱之事。” 栖夜正被冰龄的这一番话气得够呛，听到顾流光想要辩解，强压怒气：“讲。” “昨日游戏过后，他们和阿祝记事分开而走，他们两个之前关系就好，所以冰龄记事邀请明珂前去坐坐时，明珂并没有反对。但事实上明珂并没有进入房间，在门口险些摔倒。”说到这里，顾流光顿了一顿。 在不能确定一切真的同松琏有关之前，她不想再在此事上节外生枝。 “见到明珂摔倒，冰龄记事当即出手相助，这也就是，松琏记事眼中的搂搂抱抱，污秽行为。”顾流光缓缓说完。 “真是如此？”栖夜越过冰龄，直径看向明珂。 明珂此时尚算镇定，见栖夜询问，忙是行礼：“回魔尊大人，顾流光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眼看着局面即将扭转，御宜颇是不甘，一咬牙，道：“可方才，冰龄记事可是说了，他倾慕明珂已久，大家都听到的。而魔界万年来并无感情之事，他在魔尊大人您身边办事已久，怎会不知这个理？如此知过犯过，最为可恶！” 其他记事一同附和。 “是啊，冰龄记事今日敢违背条例，难说明朝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请魔尊大人慎重！” “魔尊大人不要听顾流光的狡辩，她那张嘴能说会道，放眼魔界，没谁能厉害过她！” “”顾流光一时失语。 她看了看栖夜，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因为这些魔的话而立刻做出决断，不免松了口气。恰好栖夜朝她望了过来，发现她的目光，对她微微点头。 之后，又错开目光，佯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什么意思？顾流光蹙眉。 那些记事见栖夜一直没有说话，此起彼伏的声音渐渐消无，都埋下了头去。 “闹够了？”栖夜冷声。 众魔沉默。 栖夜又道：“冰龄，你所言属实？” 冰龄这个时候才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知道栖夜和顾流光都在帮他，且目前来看境况尚未到最糟糕的时候，还有转圜余地。便回道：“属下方才乃无奈之举。明珂说起来也是在属下身边长大，属下唯恐她会受到伤害，才会顺应松琏所言，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御宜听后暗道不好，刚想说一句什么，顾流光就先一步插话道：“魔尊大人，冰龄记事的行为是在情理之中，完全可以理解。他维护明珂，甚至连性命都不顾，可见他有多看重同族之间的情义。反观之下，有些魔捕风捉影，唯恐天下不乱的挑拨彼此关系，此等做法真是相当可恶！” 话音刚落，一声：“说得好！”从大殿的另一头传来。 众魔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阿祝正抱着一大堆什么，费力往前走。 “顾流光，去抱一下。”栖夜吩咐。 在场的魔，没有谁比她力气更大。 “是！”顾流光正好觉得双腿跪得发麻，听到栖夜的吩咐，当即起身，往阿祝方向而去。 “我没来晚吧。”阿祝低声问顾流光，“好不容易才弄好。” 顾流光一头雾水，但觉得现在问这些有的没的毫无意义，便没有回他话。又把那一堆文书一样的东西，全部抱到了栖夜面前。 “这是什么。”栖夜问。 阿祝抹了一把额前的汗，道：“民愿。”又解释，“魔尊大人您前些时候说过，记事们同您时常见面接触，而二等魔族和三等魔族往往数年也不见一次，有些想法不能很好的传达上来。所以属下这些天琢磨了很久，决定一一收录他们的想法，再进行整合，呈现于您。”看向顾流光的怀中，继续，“这些就是寄白和贞帮属下收录了几天的成果，属下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但随手翻了翻，内容竟基本相同。” “嗯？”栖夜敛目。 这异常自然引起他的警觉，从顾流光的怀中随意抽取了几张纸，大致一看之后，脸色瞬间一变。 记事们看得分明，立刻全部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顾流光有些不知所措，要不是她抱着东西，她也该同他们一样跪下。 “”栖夜又从顾流光的怀中抽了几张。这次看完之后，他叹了口气，将它们放去桌上。 “你如何看？”栖夜问阿祝。 “属下以为，其实不无道理”阿祝回答得小心翼翼。 众魔都是疑惑不解，那些纸上到底写了什么？竟能让栖夜变了脸色。 顾流光的位置得天独厚，她稍稍前倾了身子，偷瞄了几眼栖夜手边的纸。他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也不阻拦，反而将手往旁边移开了一寸。 只见上面写着： 黑泉枯竭已久，魔的繁衍问题严峻，不能单以庇护活着的魔，保持所有数量不变作为永远的追求。此法不是长久之计，望魔尊大人三思，允许魔界可有嫁娶之事。 顾流光错愕，暗道哪个魔胆子这么肥，竟然敢把事情说的这么详细？！ 不过这样的内容，好像有点熟悉。 顾流光沉下心仔细思索了一番，突然意识到，好像就是她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难道说这是阿祝在造假？ 她侧目看向跪着的阿祝，双眉微蹙。再看栖夜，他一直沉默，到底有什么打算？ “魔尊大人，那上面说了什么？”御宜终究按捺不住，也不想再猜下去。 栖夜哼了一声，将手边的几张纸挥了过去。 御宜赶紧接住，低头认真看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 悄然联手

“胡闹！这些，这些二等魔族，三等魔族，简直是胡闹！”御宜脸色难看，双手颤抖，口中不断重复着。 栖夜瞥了顾流光一眼，她会意，抱着那些文书走到其他记事的身边，示意他们自取观之。 解脱双手之后，她又回到了栖夜身旁站着。 “看完了？”栖夜语气淡淡，似乎已有解决之法。 所有的魔全部沉默。 “没话说？”他起身，负手往前走了两步。 顾流光忙跟去他身后。 栖夜又道：“民愿如此强烈，本座自然不能忽略。” 御宜低声道：“魔尊大人所言甚是，可这魔界自有以来，就没有嫁娶一说，我们打破这个规矩，是不是对历代魔尊的不敬？” 栖夜反问：“那之前可出现过黑泉枯竭的现象？” 御宜继续沉默。 松琏想了想，轻声：“魔尊大人，属下觉得，这所有的民愿内容如出一辙是非常奇怪的。不知是否有谁从中插手篡改，才出现这样的局面。”又道，“如若不然，大家真都有此想法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毕竟那些二等魔族和三等魔族常年在魔界，又是从何得知感情为何物？贸然请求，难说背后不曾有谁刻意散播了人类的不良习气。”言罢，瞪了顾流光一眼。 顾流光暗道冤枉，要说这散播人类习气，阿祝的嫌疑明显比自己更大。阿祝在人界待了六百年，而她才短短十八年。再者有资格让二等魔族和三等魔族听话的除了栖夜就是记事，她一个人魔，最近才擢升位阶，又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松琏怎么针对自己得很？ 栖夜懂了松琏的意思，侧目看向顾流光：“对此你有何看法。” 一听到叫自己解释，顾流光顿时心中一喜，低头规规矩矩道：“属下认为松琏记事这番话说的不太对，我们都知道阁川是人魔聚集的地方，千余年来，他们都保持着人类的生活习惯，自然也兴嫁娶之事。纵使他们有不可取的地方，可这一点，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受现在魔界之中，任何一个魔影响的。”顿了顿，“如此说来，在二等魔族和三等魔族接触他们的时候，难免会染上一些人类习气。魔族聪慧，知道好坏，什么可取，什么不可取。唯独感情一事，大家都未经历过，所以应该是持保留意见。”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栖夜。 “继续。” “如今黑泉枯竭，大家将此都看在眼里，心中肯定也琢磨过千百种方法。您也为此付出了许多，但都没有结果。属下认为，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把目光放在了之前观望的感情之上。他们或许是觉得，有了感情才能够在一起，此后更会有新的生命繁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确实是有理的。”顾流光吸了口气，再道，“属下僭越，私以为松琏记事太过于对小事纠缠不清，大事抓不住重点，才导致现在这荒唐局面。一天之始，魔界魔务繁多，您经常处理至深夜才会有休息的时候。如今松琏记事拿着情理之中，连三等魔族都能想通的道理来大做文章，是否太小题大做。耽搁了正事，此等后果，又该谁来承担？” “顾流光，你话多了。”栖夜开口，唇角却浮起一抹笑意。 说起来，在他看到那些民愿的第一时间，他确实是吓了一跳。 但随着每张纸的内容基本相同，他也就明白了，这八成是阿祝为了救冰龄而想出的招数。如果他真的如松琏所说那般作想，怪罪下来，那些二等魔族和三等魔族便会一并受牵连。 可是，法不责众。 他基本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否认松琏，没想到顾流光在这方面做得也不错，直接绕开了话题，避重就轻。 如此一来，他倒轻松了许多，直接跟着台阶下便是。 “都起来。”栖夜声音有所缓和，“民愿在此，大家有目共睹。”停了片刻，“事实上，大约在五百年前，本座便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民愿竟会如此统一。” 阿祝忍不住心里好笑，暗道魔尊大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胡扯了，大概还是顾流光给带的。 以他的头脑，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就是在作假。 栖夜叹息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可奈何：“民愿不可违，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从即日起，魔界废除不可嫁娶一条。” 除了冰龄他们几个，其余记事皆是哗然。 他们显然不能接受，栖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推翻了魔界这么多年来坚持的原则。但细细一想，阿祝的做法，顾流光说的话，早就把他们的辩驳给全部堵了回去。此时就算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找不到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意识到整个主场在不知不觉中已被阿祝和顾流光控制，他们注定落了下风，只能认命。 异口同声：“魔尊大人英明，属下谨遵魔尊大人旨意。” 栖夜唇角浮起一抹讥诮，道：“还有何事？” 他们的气焰早已消无，御宜带头道：“属下告退。”语气恹恹。 想起他们之前的咄咄逼人，趾高气扬，顾流光就觉得解气。 待他们全部离开之后，明珂赶紧去把冰龄扶了起来。阿祝和顾流光则是去收拾地上散着的纸张。 “哼，你们几个。” 冰龄知道这次差点因为他的沉不住气而坏了事，立刻道：“魔尊大人，属下该死，属下给您添了大麻烦！” “张口闭口言生死，有何用？”栖夜这刻才有些生气，“冰龄，你在本座身边待了不止千年，还不能单独应付此类事，这才让本座最为失望！” 顾流光和阿祝的手中动作一滞，悄悄看了他们一眼。 “阿祝哥，魔尊大人好像真的很看重冰龄哥啊方才那样的事都不生气，还配合我们演戏，现在却”顾流光轻声。 “那是自然，冰龄他天资绝佳，魔尊大人本就是把他当作下任魔尊来培养的。可唉，冰龄性子委实太直，有些需要动心思的事，他都不屑一顾。这样下去，就刚才的情形来说，即使冰龄真的成为下任魔尊，记事也不会听她的。”阿祝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因祸得福

顾流光再看了冰龄一眼，顺手接过阿祝递过来的文书，往自己的小几走去。 刚放下手中物，又听栖夜继续道：“如今你们可满意了？”又道，“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 他们四个连忙跪下。 栖夜阖目：“本座倒是小看了你们，一起算计到了本座头上！” 顾流光咬住下唇，不敢回话，而冰龄和明珂心中有愧，只是沉默。 倒是阿祝，为了缓和气氛，连连笑道：“魔尊大人，今天这事儿不能说算计，您的英明决断，将会造福整个魔界。不多时魔界将会是一片新的景象，这实在可喜可贺。” “哼。”栖夜唇角浮起一抹讥诮。 要不是此事涉及冰龄，处理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他性命，他绝不会轻率废除条例。 所有条例自建立之初便不曾有过废除的时候， 他今日此等做法，也算是开了先河。 但对此他尚能接受，他气的是，自己顺着阿祝和顾流光搭好的桥走，等同于进了他们的“圈套”。 更气的是御宜那边，竟然集结了大部分的记事，想要置冰龄于死地。 抛开这被下属联合起来算计的事不提，同族相残，最是让他心寒。 “你们几个，听好了。”他眼神深深，“御宜的势力，你们四个处理。” 他毕竟是魔尊，强行插手此事，恐怕反而会引起部分记事的逆反。 阿祝当然是求之不得，他早就听寄白和贞说过那边在集结力量，处处排挤和冰龄关系要好的魔，所以率先道：“是。” 而冰龄在今日之事后，也对这样的事有了新的看法。 栖夜的意思，他何尝不懂得。 若他有一天真有幸成为魔尊，手下无一个可靠记事能用，这境况委实讽刺。 栖夜如何栽培他，他心知肚明，就此一条，他就决不能辜负。 想到这里，冰龄也道：“是。” 明珂和顾流光互看了一眼，道：“是。” 栖夜淡淡道：“本座不给你们限制短时间，但本座要看得到成果。” “属下知道了。”他们四个齐声。 “起来吧。”栖夜抬手一招，又看向冰龄，“多久了？” “”冰龄微微一诧，答不上来。 “昨日的试探很蠢。”他又看向顾流光。 她吐了吐舌头，道：“您什么都知道了。”又想着虽然废除了条例，可也没有把事情明明白白说清楚，以冰龄和明珂那闷性子，她不帮着问那肯定就没后文了。于是她又讪讪笑：“那，魔尊大人，您既然不生气，就是同意了？” 栖夜挑唇。 顾流光不禁拊掌，笑逐颜开：“我就知道魔尊大人最好啦，真是，还担心了好久！早知道”见栖夜眼神骤然一变的望着自己，瞬间咬唇不语。 可能栖夜还是不高兴的吧，她想。 倒是能理解，堂堂魔尊，被几个下属这么牵引，稀里糊涂的废除执行多年的条例若非栖夜是真看重冰龄，那此刻莫说冰龄，她还有阿祝，甚至是明珂，已经不知道落了什么骇人下场。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又没有谁想说话，顾流光不停地对阿祝使眼色，示意他先开口说退下。 阿祝颇是无奈，他本不想连连起头， 可一等魔族在这儿，也没有顾流光说这话的理，冰龄又跟块冰似的只晓得沉默。 他轻叹一声，道：“魔尊大人，时候已不早，属下，先去处理今日事务？” “去。” 阿祝连忙退下。 冰龄和明珂见状，也行礼往外走。 “你走什么？”看到顾流光准备屈膝行礼，他开口，又推了两卷文书到她面前，“回浮灵去，自己参悟，不懂说明你蠢。” “” “配合骨潋。”挥手打开浮灵结界，“右后侧有块空地，你可以在那里折腾。左殿可以沐浴，自己去找。” “” “怎么？”栖夜眼神寒冷。 “没，没什么，我这就去。”顾流光赶紧逃离他的视线。 结界消失的那一秒，顾流光松了口气。 但又不禁噘嘴嘟囔：“出浮灵前一个模样，出浮灵后一个模样，真是的。”将骨潋召出，朝栖夜口中的右后侧走去。 知道栖夜不在浮灵，一路上她也自在了许多，大咧咧的走着，不时嗅嗅这朵花，看看那棵树。 指尖掠过花瓣时，她不自觉地想到了花神锦休，自然也想到了沉渊。 算起来，真有一段时间没跟沉渊联系了，小狼那里她还偷偷说过话，沉渊这边倒是彻底断了消息。 不过阿祝的那番话确实让她很是震惊，她现在不管相信与否，又或者阿祝说的真实与否，如若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沉渊，她都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不会回到最初了。 毕竟多了一点 尴尬。 顾流光阖目一叹，想了片刻，还是决定联系一下他。他帮了自己良多，哪怕只是朋友，顾流光也做不到就此把他遗忘。 趁着栖夜不在，顾流光赶紧施出玄音密术。 过了一阵，对面传来一声：“流光？”语气难以置信。 顾流光略是一愣，随后淡笑道：“是我，沉渊，好久不见了。” 沉渊那边比较嘈杂，似乎正在追捕着什么，顾流光听到一两声“他在那里”“赶紧追”，不免心中一提。 事实上顾流光不在人界的这段时间，没了监视的对象，沉渊又开始重复起以前的任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时不时会想起顾流光，又时不时的自问，当初接下监视的这个任务，究竟是错还是对。 “流光我这里现在有点事。”虽然沉渊也很想和顾流光叙旧一番，可身边现在好几个仙，又在执行任务，和魔多交流，未免不太妥当。 顾流光张了张口，本想再说句什么，又听其他仙道：“沉渊你小心！”吓得她赶紧收了玄音。 他会不会有事？应该没事吧都怪自己，连联系他，也不会挑个合适的时候。 “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顾流光摇了摇头，唇角浮起一抹苦笑。 回想起来，同沉渊相识至今，其实有好多次机会他们都险些在一起，而每次却又不经意地错过。 她的心还在淌血的时候遇了他，那个时候她对感情之事避退不已，应谶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在伤口愈合的时候见了他，他成了她的朋友，看似彼此都在靠近，事实却彼此都在疏远。 如今，她心中全是栖夜，再也放不下其他。 她以身份本能的后退，告诫自己，他们是不同的。 而他，以身份本能的掩饰，只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中，连想一想，都怕害了她。 从最初起，就注定了不是一路人 第二百一十章 皆大欢喜

心事重重的练了一阵术法，顾流光颇是疲惫的倒去了地上。 天空的颜色很淡，树花的香气清新，还有飘散的花屑 她突然觉得有些困，缓缓闭上了眼睛。 哪知道刚要入睡，一声熟悉的冷哼就传入耳膜。 顾流光一个激灵，忙又撑坐起来。怕栖夜误会她一直在偷懒，立刻指指摊放在一旁的书卷和骨潋道：“我已经背熟一半了！刚刚，刚刚才休息的！” 栖夜知道她是学一阵休息一阵的性子，也没有说什么。几步走过去，到她身边坐下了。 “你应该清楚人界的嫁娶之礼？”栖夜低声，似乎有些别扭。 顾流光微微一怔，想了片刻后，反应过来，道：“魔尊大人是想？” “嗯，好歹是魔界的第一桩婚事，务必要规矩一些。” “噗”顾流光一时没忍住，直径笑了出来。又道：“魔尊大人您真是让我怎么说好呢？很早以前，您就不断在我面前提醒，魔界无婚嫁事，无婚嫁事。现在才刚刚废除条例，您就急着操心冰龄哥和明珂姐的事了。其实我想，他们自己都还没这么急呢。” 栖夜斜睨着她，道：“冰龄虽然是我的下属，但有些时候我也把他当朋友。” 顾流光若有所思，屈起双腿抱住，道：“说起来今天御宜记事他们那样做，让我也很心寒。我一直以为魔界非常和谐，虽然大家都性子冷淡，但好歹心是热的。可今天见了他们，还有明珂姐说的那番话我突然觉得，大家都没什么不同。” “哦？” 她稍微挪了挪地方，更靠近他：“在我为人的时候，就见过不少下人为了一点利益，互相埋汰对方。而上次在阁川，那些人魔那样做，其行为透露出来的嫉妒和下流，让我很吃惊。不过好歹他们都跟人类有关，血统纯正的魔族也有这心思，非给同族难堪，甚至动了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这是非常可怕的。” 叹息一声，她又道：“原本我觉得，魔界杜绝婚嫁一事，是为了和人类划清彻底关系。然而如今您也看到了，就算没有人魔的渗透和人类的参与，有些东西或者说有些恶吧，也是会自己滋生的。” “嗯。”栖夜简单一应，又道，“近年来派出去执行任务的魔越多，他们的心思就越不能定，或多或少会受到人类的影响。” “其实阿”顾流光差一点说出口，赶紧把“夜”的音收回去。 栖夜的眼神淡淡落去一处，道：“浮灵之中，你随意。” 顾流光心中一喜，几分高兴，又小心翼翼地继续：“其实阿夜，人类的习气不一定都是坏的，就好像魔，不一定都是好的。心思这种东西，很难定位。”想起鬼界，“不过魔界现在好歹没谁敢明目张胆的觊觎魔尊位置，否则弄成鬼界那样，就太糟糕了。” 栖夜挑唇不屑，侧目道：“任何一界的主事都有不可外传的秘密，你就那么信我？” “嗯。”顾流光点头，“因为你也相信我啊。” “傻。”他错开目光。 “我才不傻呢，成了魔之后还越来越聪明了。”顾流光将下巴枕去胳膊上，“对了阿夜，魔界有一条条例规定是，不能允许人界的东西流传过来吗？” “你是指人魔那边吧。” “呃，嗯。”顾流光有些尴尬，“如今不许婚嫁的条例取消，你又觉得婚礼需要规矩，那么所筹备的东西一定很麻烦。我感觉从阁川那里，拿不出这么东西。举个例子吧，人魔帮我们做衣服的这些材料，放在以往，那是勉强够的，现在要做嫁衣，头饰这些繁琐，没有人界材料的支援，真的很难。” “人魔那样对你，你还替他们着想？”栖夜提起人魔，语气中还是带着轻蔑。 顾流光想了想，道：“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魔啊，文雁她们几个还是很好的，我总不能因为讨厌一些人魔，就把自己之前认可的全部推翻吧。”又笑，“阿夜，这个条例，要不要稍微宽限一些？” “哼。” 看到他脸色平静，顾流光也知道他这就算是默许了。她倒是没想过带东西的事会有解决的时候，不知道文雁她们知道这个消息该多开心。 想到文雁，她又不自主地想起了矮老、鸿鹄还有风瑟三个，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认真：“阿夜，我说这个可能僭越了，但阁川的人魔，不能全靠他们自己管辖。矮老阳奉阴违，鸿鹄和风瑟也绝不简单。” 顾流光突然转了个话题，栖夜微微一滞。又见她神色严肃，便示意继续。 她咬了咬唇，道：“玉容虽然为人，不久后为鬼，但她好歹是个女子。我上次去玉容房间，帮她拿凤尾时，看到矮老鬼鬼祟祟出现在她的房间中，行迹很是可疑对了，这就是上次我没有同你说的，玉容必须住问焦的原因。”顿了顿，“矮老意图未明，玉容在允书的心中格外重要，我怕矮老他们会对玉容不利，所以才坚持她住我的房间。” 栖夜敛目，道：“你到底有多少打算？”顿了顿，“我不追问不是不在乎，是想看你到底自不自觉。” 顾流光吐了吐舌头，几分尴尬，道：“没有太大把握前我都不敢说，说多错多，万一是个误会”声音更“要不是他们三个后来说出那样不堪的话，我还不确定他们是针对我呢。” “说了什么？”栖夜周身气势一凛，“说！” “” 顾流光被他这突然变化的情绪吓到，一时间嘴巴快过了脑子，结结巴巴的把矮老他们的言论全部说了出来。 不过刚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其中毕竟涉及了栖夜啊 她赶紧把头埋去了臂间，不敢去看他。 栖夜听后，倒也有些尴尬。好在顾流光此刻已经撤回了目光，才没有看到他眼中划过了一丝慌乱。 沉默良久，他低声：“知道了，我会留意。” “嗯！”顾流光像只小兔子似的，声音轻轻。 “走了。”栖夜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起身，“有时间去同明珂说些人类婚嫁之事，人魔的情况你也知，她去阁川有些不妥。” 顾流光双颊微红，稍微露出了小半张脸，道：“好，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再去阁川

栖夜走之后顾流光才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不少。 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栖夜那般平易近人的和自己交谈，还允许自己私底下称呼他“阿夜”，她的心里不禁漾出一丝甜蜜。 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泥土，她准备去阁川那儿瞧瞧，毕竟明珂的喜事是件大事。她开心归开心，也不能把正事忘了。 去阁川之前她回了问焦一趟，找到玉容。虽然她曾经差点嫁人，可毕竟也没成人妇。栖夜的那番话多多少少也有这个意思，她当时应下来，心里就在想要把这件事一分为二。 她负责明珂的婚事安排，玉容就 跟玉容简单聊了几句，顾流光又引玉容到了明珂的房间，让玉容跟明珂讲讲那些姑娘家不便启齿的事。 玉容会意，在顾流光走前打趣了一句：“什么时候我才有机会同流光你说说这些事呢？” 顾流光瞬间满脸通红。 一到阁川，她不再如之前那般大方走在路上，直接快步去了文雁住处。 自上次的事之后，她们彼此见到都有些尴尬。 顾流光咳嗽一声，先道：“明珂姐不日成婚，你们可以做嫁衣吗？还有，准备那些” “喏！”她话还没说完，文雁已经捧了绯红的嫁衣出来。 芳婷摇摇手道：“我这儿凤冠还没做好，得明天才行了。” 鹿纯则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糕点，没有说话。 顾流光微微一诧，没想到她们动作这么快。颔首沉默片刻，她又道：“这次做嫁衣，我帮你们争取了一下嗯，以后应该可以买到人界的材料了，不过是有限制的。” 原本都各怀心事的三个一听这话，瞬间惊愕，继而又开心道：“真的？真的！” 芳婷率先走到顾流光的面前，道：“没想到流光你还把这件事记在心上呢，我，我真的好感动这凤冠，我一定会用最好最好的材料来做！”又道，“等流光你出嫁的时候，我再设计一个顶好看，独一无二的给你！” “”顾流光杏眸微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又，又没有喜欢的。”她声音渐渐转小。 文雁诧异：“流光你不是和阿祝记事也好事将近了么？” “哈？！”顾流光险些跳了起来，“我和阿祝哥？！我跟他怎么可能？！”见她们三个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她稍微按捺了性子。仔细解释道：“我跟阿祝哥是很好的朋友，比如说话，我说一句，他就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我跟他合作起来，一点儿都不累的。”耸了耸肩，“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默契度太高，所以你们大家都误会了。” 鹿纯笑了一声，道：“听说阿祝记事性子特别好，长相嘛，倒是次了冰龄记事不少。流光生得这么美，若和阿祝记事只是性子相合，其余不合，凑在一起，也不是件美事。” 文雁和芳婷当即连连附和。 这样的场景一下子拉近了她们的距离，她们都佯装不知的朝顾流光围过去，向她打听千重内殿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栖夜才会突然废了禁止婚嫁的条例。 顾流光自然不可能把御宜发难的事告诉她们，想着不管阿祝是去哪儿收集的“民愿”，好歹是真的收集了。便道：“这件事还多亏了阿祝哥，我听他说在早前的时候，魔尊大人让他多留意一下二等魔族和三等魔族的意愿。阿祝哥呢，收集了好久，打算在这几天整合了呈上去。魔尊大人一看，大家民愿异常统一，都在为魔停止繁衍一事担忧，想了很久，魔尊大人决定尊重民愿，所以就废了这条例。” “想不到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魔卫和二等魔族也有这样的见识？”文雁有些不相信。 芳婷道：“阿祝记事不是在外待了六百年么，可能” 顾流光怕她们看出端倪，忙插嘴道：“我觉得是因为阁川的原因，你们不是一直也讲嫁娶，还保持着人类的生活习惯吗。”见她们点头，“所以估计是他们都看在眼中，虽然不太理解，但也不会反对。尤其是人魔一族在不断繁衍，这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鹿纯若有所思，点头：“嗯，所以他们就觉着，如果这在有一半魔血的我们身上能行得通，那在他们身上也没问题！” “哦！”芳婷反应过来，又有些不开心的抱怨，“那接下来我们岂不是会好累好累？” 文雁抚了抚嫁衣，道：“也不尽然啊，我们虽然要开始做很多嫁妆，可是，我们就不用像其他人魔一样了。”将嫁衣递了过去，“是吧，流光？” “嘻。”顾流光莞尔一笑，接过嫁衣，“就是这个理。”仔细抱好后，她又道，“我今天过来主要就是跟你们说说以后材料的事，估计不久就会有人魔来跟你们联系的。” 鹿纯见她有走的打算，连忙拿出方干净帕子，把糕点小心翼翼地包好，也递了过去，道：“知道你最近肯定会过来问嫁衣的事，所以我就提前准备了些你爱吃的。喏，拿好了！” 顾流光心中一暖，即使她们现在已无法恢复如初，但她们还是对自己很好。 想到这里，她又回忆起自己回复栖夜的话，暗道自己果真没有看错，她们都是很好的。 文雁知道现在的阁川已经不欢迎顾流光，所以从她进门的那刻起就在默她停留的时间。眼见着事情都差不多交代了，文雁便道：“好了流光，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先回去吧。芳婷的凤冠，我和鹿纯都会盯着些，很快就会做好的。” 顾流光应了一声，也不再像往日一般多留。 回到问焦，顾流光直径去了明珂那儿。 只是没想到明珂的房间锁着，她又退了几步，发现玉容也不在。 “奇怪，她们两个会去哪儿？” 顾流光嘟囔了一句，低头望望怀中的嫁衣，觉得自己老这么抱着在魔界晃荡不好，也就只能先回浮灵再做其他打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亲手指点

栖夜不在千重内殿倒是让顾流光很诧异，心中暗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见踪影。眼风扫到书案上遗留着一张没写完的纸，她大概扫了一眼，不解其中内容，便收回了目光。 抱着嫁衣回到自己的房间，手指拂过冰凉柔软的衣料时，她忍不住生了个试试的念头。 毕竟她曾经也差点嫁人啊 不知道自己穿上嫁衣会是什么模样？ 但这嫁衣毕竟是明珂的，她也不敢兀自乱穿，便牵住两边肩角，在身前比划了一番。 明珂与她身高相差无几，因此她看上去毫不违和。盯着等身铜镜里的自己久了些，她不禁生出几分恍惚。 下一秒，她好像置身于热闹的喜堂之中。 “一拜天地！”有谁在耳侧喊。 顾流光按着衣角，不自觉地对着身后拜了拜。 “二拜高堂！” 她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又转回了身去。 “夫妻交拜” 夫妻 顾流光正要侧身弯腰行礼，又猛然被这两个字拉回现实。 夫妻？哪儿有什么夫妻呢？ 她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抬眸间，却看到栖夜正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顾流光吓得手一抖，险些把嫁衣丢出去。 “你，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如滚雷。 栖夜冷哼一声，道：“有这些闲心，不妨琢磨术法。”转身朝外走，“还有一个月，过来。” 顾流光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赶紧把嫁衣叠了放好，快步跑出去。 跟着他走到演武的空地，栖夜随手一招，那被她留在地上的书卷直径飞到了她面前。 她赶紧伸手接住，又几分惴惴不安地看向栖夜。 “御风术，来。”栖夜负手，脸上表情淡淡。 顾流光赶紧扫了一眼书卷，空手召风。 这一术并不难，在最初她稍有魔力的时候就能做到，此刻她的指边明显有风流转，她粲然一笑，道：“这样可以吗？”顿了顿，“不过，这浮灵内不是用不了术法为什么我最近都可以？” 栖夜斜睨着她，道：“解开浮灵内不容其他魔蕴造术法的密文即可。”又道，“不然你还想去外面研习，丢自己的脸？” 顾流光瞬间收手，散去疾风，道：“可这应该是你的安全保障啊，你把这个解开了，也不怕其他魔害你”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停住。 说起来整个魔界知道这浮灵密文的除了栖夜也就她一个，栖夜严谨，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把密文外泄。所以浮灵于他来说还是安全的，她的能力又不能对他做些什么。除非某一天，她把这浮灵密文说出去。 她小心地睃了栖夜一眼，见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便赶紧摆手道：“我，我不会辜负你的！”召出骨潋，“除了御风术呢？” 栖夜默了片刻，右手微转，魔力聚集时，往顾流光的前方一挥。 “哈？” 一棵硕大的树蓦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有鼻子有眼的，瞪着她准备出手。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目测了一下它起码比自己高三倍，稍往后退了一步，握着骨潋蓄势待发。 栖夜的用意很明显，抽查她那些术法，她表现得再好都没用。只有真正对敌，才能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术法去对付。 可顾流光从没有和谁用术法真正对战过，乍出现这么个庞然大物，她的心瞬间被揉成一团乱麻。 树精发现顾流光并没有提前凝聚起魔力，当即出手。它的树叶如同锋利的刀片，扫过地面时刮起一片尘泥土屑，顿时迷了顾流光的眼。 她毫无防备，伸手抵在眼睛上。树精见状，直接举起两根最壮的树枝往顾流光狠狠招呼过去。 察觉到劲风袭来，顾流光下意识地往后一闪，同时将骨潋挥出。哪晓得她用力过猛，一时间又没抓稳骨潋，这一下武器直接脱了手。 树精看准时机，再次袭击，以叶片卷起大风，将顾流光牢牢圈禁在中心。此刻她的眼睛仍是闭着，稍一睁眼就会觉得疼，感受到四周的变化，她只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一般，用力去想应付对策。 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鎏金术！ 顾流光趁着树精还没有进一步攻击，赶紧念出鎏金术的咒文。指尖凝聚的魔力灌入，她奋力往前一划。 闪烁着的金芒朝树精奔袭而去，触到树精身体的那一秒，它们融成一体，下一刻，却炸成碎片，散了一地。 周围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顾流光松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道：“等等！等下再继续！”伸手想揉揉眼睛。 栖夜知道以她目前的能力能够应付，因此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顾流光会中树精的第一招倒在他的意料之外，那些尘泥土屑以她的反应肯定能躲开，如此这般，也只能怪她自己没有时刻警惕。 见她的手就要碰到眼睛，栖夜瞬移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越碰越糟。”他语气有些无奈，“我带你去洗洗。” 顾流光试着睁眼，受到刺激，她的眼泪不由自己就落了下来。但也正因为这些泪水，她又觉得好了不少，再缓缓眨了眨，道：“不用洗，从外面往里面洗，说不定沙子还出不来了。”又道，“我哭会儿就好。” “”栖夜一时无言以对，“什么逻辑？” 顾流光没有回答，她要专注的憋眼泪。 哪知道过了半晌，她还是没有半点泪意，眼看着之前的眼泪都要干了，自己也快适应这有沙的感觉，她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要不然，帮我吹吹吧。” 栖夜没有懂她的意思：“什么？” 顾流光声音更小了两分，道：“我说帮我吹一下眼睛里的沙。”顿了顿，“以前，长姐就是这样做的” “怎么做？”栖夜根本不明白她的说法，只是听她话里的意思，那样做能解决问题，便严肃以待。 顾流光见他回答得干脆，倒也坦然了不少，道：“就是，我把眼睑翻开，你对着我吹气，把沙子吹走就好了。” “” “嗯？没懂吗？那我想想该怎么说。”顾流光蹙眉。 “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比试前奏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魔界术法盛宴如期而至。 魔界空前热闹，除了在人界停留执行任务的魔族回归之外，近期的三桩婚事更是把魔界氛围推向了**。 这段时间，顾流光被栖夜守着，天天练术法，对她来说真是甜苦交加。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术法进步神速，自身魔力也提高了不少。栖夜有次兴起，收了七成魔力和她对战一番，她竟然能够应付自如。 而其实对栖夜来说，她这增长的魔力没有影响到她体内沉睡的力量，她也没有再出现之前那般面目全非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他迫着她修习术法，不过是担心她以后再去人界，不能单独对付突发的状况。随着一些事的渐渐明朗，他认为她是清楚的，对异族都该有一层防备之心。 鬼族的觊觎，妖族的试探，天族的监视 这一切，他虽然会全力护她，可她也迟早会面对。 此时顾流光正站在栖夜身边，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的眼神虽然落在那些回归的魔族身上，目中却一片空洞。 “魔尊大人？”她靠近他，小声。 “嗯。”栖夜应声，“怎么？” 见他回神，顾流光也不用再多说什么，重新站好。看着好几个容貌艳丽的魔族走过来，她忍不住喃喃：“原来魔也有这么魅惑妖娆的姑娘。” 栖夜唇角浮起一抹讥诮，道：“什么样的都有。” 他话音刚落，顾流光又看到几个她竟然描述不出来的魔，那外形肯定不是人，但周身魔气浓郁，让她一头雾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祝站在栖夜的另一边，看到顾流光目瞪口呆的模样，笑着解释道：“那也是魔的一种形态，不是每个魔能都修炼出来人形的。” “那他们属于几等魔族啊？”顾流光问。 “看魔力，啧，应该是二等。”阿祝对着顾流光挤挤眼睛，“搞不好等下你就遇上了。” 顾流光眸中浮出一丝嫌弃。 那跟一团团污水似的魔，同他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哼，那些魔是魔卫。”栖夜恰到好处的拆台。 顾流光顿时反应过来，瞪了阿祝一眼，道：“阿祝哥，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安稳了些？还是说，魔尊大人给你安排的任务不够，所以看起来非常清闲？” 阿祝吓了一跳，赶紧瞥了栖夜一眼，见他脸色没什么大变化，又给顾流光赔笑道：“小顾，开个玩笑而已，无伤大雅啊，无伤大雅。” 顾流光收回目光，掠过栖夜脸上时，却见他唇角带了浅浅笑意。 笑什么？ “魔尊大人，近来可好？” 一个略带几分慵懒的女声响起，顾流光微微一怔，朝她看去。 这魔一头黑发如漆，随便绾了个单髻，斜插一支水莲。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妩媚，眼风自带几分流连，看谁都仿若能淌出水来。 最吸引目光的则是她穿着褐色的衣裳，这颜色在顾流光的记忆中，多是中年以后的妇女才能驾驭，而面前的这个魔穿了，却毫不显得违和，反而衬得她腰肢柔软，肤白细腻。顾流光只觉得自己再看下去，恐怕都会忍不住想去摸一把。 “尚可。”栖夜唇角微挑，“千年未见，你魔力又涨了不少。” “多谢魔尊大人夸奖，属下谨记魔尊大人的教诲，任务之余，修习不敢落下。”女魔低头，姿态谦卑，“只是这么多年不回魔界，不知道魔界的大家魔力又增了多少，等会儿术法比试，玖弋只求输得不要太难看。” “你一直勤奋，所得结果，自然不会太差。”栖夜回。 顾流光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栖夜和这叫玖弋的女魔对话时，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有些不舒服。 “嗯”玖弋轻笑一声，行礼，“那属下先去准备了。”款款离开。 顾流光望着她的背影，那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魔气，倒不符合她的性子，霸道得很。 发现顾流光看得有些入迷，栖夜轻哼一声，道：“又在想什么？等下比试你再如此，小心把命搭上去。” 顾流光微噘嘴，回：“二等魔族中，目前谁有能杀掉我的本事？这一个月来的修习，我不可能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又看向栖夜，“魔尊大人，那个玖弋记事，很厉害吗？” “嗯？”栖夜略是一诧，这还是顾流光第一次判断出对方的位阶。又道：“她同你差不多，都是升阶。不过你与她不同，她是由二等到一等，有实力在身，无谁不赞同。” 顾流光“哦”了一声，知道自己当时的实力确实无法担当“二等魔族”这四个字，纯粹是自己的脑子好使了一些，加上胆子大，敢在栖夜面前说出想法罢了。 不过自己现在也不差 “魔尊大人，不如我们打个赌吧？”顾流光眸中狡黠。 “你确定？” “嗯！”顾流光认真地点头。 “说。” 她想了片刻，道：“如果这次的术法比赛，我在二等魔族之中，拿到前三的名次，那您把花墟交给我打理好不好？” “”栖夜敛目，“你要花墟作甚？” 她咬了咬唇，十指交叉了叠在身前，颔首道：“上次您拿了我的九变香囊一直没给我呢，我只能找些其他的聊以慰藉了。” “哼。”栖夜不屑，暗道花墟已经没什么用处，交给她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她用血去救那些花草，折腾不出其他动静。想到这里，他道：“如果不是前三？” “不是的话”她沉吟，一时间倒没想到合适的。 栖夜道：“禁足，研习五十个术法再解禁。” “”顾流光吃惊的看着他，“我没听错吧，五十个？” 栖夜语气淡淡：“赌不赌在你。” 她便低下头去，开始认真盘算。 一天可以学三个简单的术法，五天才学一个难的术法 看她那认真劲儿，比真正研习时还要专注几分，栖夜只觉得胸闷。 阿祝在一旁看得也心焦，忍不住开口道：“小顾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们这些魔，想多研习术法都没机会。现在魔尊大人这样，这样待你了，你还不想学，真是暴殄天物。” “是吗？”顾流光收起正在扳的指头，“正好我也懒得算了，那成交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比试开始

平日冷寂的冥落殿今日魔声鼎沸，三个等级的魔族聚集在此，都摩拳擦掌，蓄势待发。w.ius.co 战区一共有三个，而每区各有十个赛台，三个等级的魔族将在符合自己的区域内分别较量。 据阿祝所说，魔界的术法比试一般都很快，他们都是拼魔力和招式的运用，基本十秒钟内就能结束一场。顾流光大概数了数到场的魔，少说也有几千个，正在算这一共要多久时间结束时，阿祝又说来的魔还不到总数的五分之一。 她瞬间泄了气。 那得多久才轮上她…… 阿祝又道：“你也不一定非得在二等魔族的区域待着啊，记事比赛最精彩，你大可以过来围观。” 顾流光盘算了一阵，心中有了其他打算。 术法比试很快开始，顾流光先找到了明珂，凑到她身边轻声：“明珂姐，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上去吗？” 明珂一边看着赛台，一边回：“其实术法比试因为太多魔参加，所以不会真正排对战，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假如先上去的是一个术法一般的二等魔族，那再上去的，绝不会是厉害的二等魔族。” “哎？”顾流光微微一怔，“可是，到最后不也得排出名次来吗，这样自行匹配的意义又何在呢？” 明珂抿唇淡笑：“这么多年大家都待在魔界，彼此那么熟识，即使知道能赢对方，好歹也不能让对方输得太难看。w.ius.co” 顾流光若有所思，喃喃：“也就是说，最后在一般的二等魔族中胜出的佼佼者，会和厉害的二等魔族中实力稍弱的相比了……” “嗯。” 顾流光用手揉了揉额角，她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不弱，可在厉害的二等魔族中，究竟又排的上什么位置呢？ 眼风落到赛台上，发现目前正在进攻的魔有几分眼熟，便仔细观看了一番。 那魔以引叶诀作笼而攻，将攻击的目标牢牢圈禁在叶笼里面。 顾流光记得这一招中，被攻击的魔只有三秒的时间想出破解之法，否则时间一过，叶笼合拢，里面的魔必然受伤。 就在叶片即将完全合拢之时，叶笼中的魔用了祁花术，一朵暗蓝色的花蓦地膨胀，生出巨大的花伞，将叶笼生生撑开。 他立刻反守为攻，持着花伞将对方往后一直逼退。 明珂小声道：“这比试中，除了谁先受伤是输，若有谁掉下台去，那也算是输。” 顾流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赛台，问：“可是明珂姐，他们单以术法召出的东西为武器，不是抵御一次伤害之后，就会散了吗？为什么不去找一件真正适合自己的武器？” 明珂沉默一瞬。 随后声音更小几分：“合适的武器可遇不可求，比如我的千簌，都是我修习了五百多年之后才偶然得到。” 顾流光瞬间想到自己的骨潋，下意识地将手放去了身后。 又看了一阵比试，这一场最终还是以使引叶诀的魔获胜。顾流光看了看其他赛台，转了一圈之后，发现目前在比试的魔确实都没有武器，心中不免更沉重一分。 以骨潋之力获胜，是不是太胜之不武了？ “流光。”明珂发现她突兀地站在一旁，不知在思考什么，便分开众魔，走去她的身边。 “嗯？明珂姐。” “是觉得无趣么？” 顾流光摇摇头，道：“还好。”勉强一笑，“感觉今天是轮不上你的，我嘛，自然愿意多看看再说。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冰龄哥那边？” 明珂双颊微醺：“好。” 一路走着，顾流光顺了冰龄的话题与明珂攀谈起来。 他们成婚前后，正是顾流光被栖夜限制着强行逼练术法的时候，所以说起来，她倒是没凑上他们的热闹。 当顾流光问到明珂，这人类礼法和她之前想象的有没有太大区别时，明珂略是尴尬道：“我没想过，繁衍会需要……需要那样做……”意识到顾流光还是个姑娘，更羞赧一分，“先不说这个了，在外面谈论这些，不妥当。” “嘻，明珂姐说什么是什么。”顾流光赶紧附和。 敛起笑容时，她们已经走到了赛台前。 一等魔族因为数量少的缘故，他们就只有一个赛台。 目前在台上的正是之前同栖夜问好的玖弋，而另一端，御宜正缓缓上台。 “嗯？他们两个打……”明珂双眉微蹙。 顾流光有些诧异的看了明珂一眼，不明其意。但见她也没有解释，便把注意力又放去了台上。 玖弋先行了一礼，道：“御宜记事，好久不见。记得上次，你打得玖弋好疼啊。” 她的语调带着特有的慵懒，听起来这埋怨之中更带两分娇嗔。 御宜长期高傲的眉眼今日却平和了许多，玖弋话音刚落，他便回了一礼，道：“玖弋记事对待一切比赛都全力以赴，御宜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淡笑，“玖弋记事可是想要报上次之仇？” “哼。”玖弋娇哼一声。 “请赐教。” 玖弋右手微招，掌中顿时出现一把小巧的折扇。她撑开扇骨，扇面上浮现的光点正在缓缓凝聚。 “她的这把扇子，不容小觑。”明珂轻声解释，“看到上面那些光点了么，它们是玖弋的融魂。玖弋和这扇子心性相通，在对敌时，能提高她原本魔力的三分之一。能悟到此类高级术法，真是羡慕……” 顾流光默默算了算明珂所说的话，如果玖弋原本魔力是三块糕点，有了这把扇子，那就是四块糕点……拿自己来说，如果自己的魔力是两块糕点，那骨潋又算几块糕点呢？ “唔，糕点。”顾流光不自觉地走神。 却察觉到台上的魔力霸道，蓦然抬头。 玖弋操纵着折扇朝御宜存存紧逼，而御宜空手以对，不慌不乱的用魔力化解着融魂的包围。 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模样，玖弋莫名焦躁，收回融魂的同时，问道：“你的齿剑呢？”不屑一笑，“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罢，嘴里不知在念什么。 手中折扇开始微微颤抖，那游走的融魂顿时凝聚在一起，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顾流光感觉到身边凉嗖嗖的，正想问明珂她要做什么，下一秒一个屏障忽就套在了她们两个身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妙女玖弋

这屏障的魔力透着几分熟悉，顾流光侧目，见冰龄正走过来。 “冰龄哥，这？”她指指屏障。 “你们两个受不了的。”冰龄简单解释，目光又落去台上。 融魂的力量渐渐显露，它将玖弋笼罩，继而骤然一紧，仿若全部注入了她的体内。 一直面色平静的御宜见状，道了一句：“你来真的？”双手一抬，齿剑瞬间出现。 “不来真的，难道陪你无关痛痒的玩？”玖弋半浮在空中，“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御宜记事。” 顾流光看他们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便只能小声问明珂。 “他们有仇吗？” “仇倒不至于。”明珂显然知道些什么，只是在考虑要不要说。 顾流光看出几分端倪，道：“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 冰龄瞥了她一眼，而后走开。 她更是确定，轻轻拉了拉明珂的衣袖，道：“你夫君都默认了哎！” 明珂被顾流光的话弄得微微一怔，随后莞尔，再将声音压低两分：“在六界中，有一类术法是双修，要求男女”没把话说完，“你也知道魔界是禁止男女交往的，那个时候玖弋为了提升术法，便私底下寻找大胆的记事。” “”顾流光倒抽一口凉气，“所以，玖弋记事和御宜记事是？” “嗯。”明珂点头，“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魔知道，一方面玖弋是二等魔族，用人类的话来说，有些血缘关系。另一方面，记事大多都以御宜马首是瞻，所以，都瞒着魔尊大人呢。”顿了顿，“其实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她这一个胆大的。加上她确实有天赋，也算她应得的吧。” 顾流光对此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道：“那明珂姐的魔力，差一等魔族多少呢？” 明珂默了默，道：“再修炼一两百年，应该没问题。” 顾流光拊掌笑：“那明珂姐的天资也很不错了。” “啊” 台上突然传来一声低呼，顾流光和明珂立即转头，顿时怔住。 玖弋的扇骨，竟然直接插入了御宜的心口！ “这，这没仇我都不信啊！”顾流光嘀咕一句，想要去查看御宜的伤势。 明珂还算清醒，拦了她一下道：“伤不了根基，皮肉之苦罢了。他自找的，想给玖弋放水。玖弋本来就厉害，他这样做更刺激了她的自尊心，下手不狠还奇怪了。” 顾流光收回迈出的步子，有几分吃惊，道：“明珂姐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又想起上次因为御宜的告状，冰龄险些出事，她抿唇不语。 明珂冷冷道：“流光，我相信凡事有因有果的，人类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嗯我能理解。”顾流光颔首。 “哦，玖弋下手重了些，不过以御宜记事的本事，应该也无大碍吧？”玖弋反手一握，将折扇抵在脸前，唇角挑起一抹蔑笑。 顾流光看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就以双修来说，找御宜的是玖弋，为何她现在还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而且御宜多是防守，并不攻击，就算齿剑在手也只是抵御化解一些玖弋融魂的伤害。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玖弋怎么还非要伤了他不可？ 栖夜在台上看得分明，只是切磋比试难免有误伤，见御宜伤口虽深，脸色却无太大变化，因此并没有插手。 御宜被松琏扶下去之后，玖弋一抚头上的水莲，看向其余的记事，笑道：“还有哪位记事想与玖弋切磋一番呢？” 其余记事都没有回话。 毕竟她太久没回魔界，这次一来就下狠手，让他们多多少少有些不能接受。 玖弋见没有回应，便大大方方的看了一圈。 眼神停留在顾流光身上，她一合折扇，胸有成竹。 “这位方才站在魔尊大人身旁的二等魔族。”玖弋对着她勾了勾手指，“不如你上来，我们比比？” “啊？！”顾流光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不，不了，玖弋记事是一等魔族，我没有资格和你比试。” “没有资格？”玖弋重复一声，笑，“原来顾姑娘不是怕没有本事，是怕没有资格，资格这个东西，好说。”说罢，玖弋款款走下赛台。 顾流光一头雾水，侧头看向明珂，道：“明珂姐，她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记事不比，干嘛偏偏找我麻烦？若说御宜得罪了她，虽然不清楚其中关键，但好歹他们有过交集。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她啊” 明珂也不明所以，看向冰龄。 “看看再说。”冰龄低声。 只见玖弋不紧不慢地走上台阶，在离栖夜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停下了，行了一礼，道：“魔尊大人，属下听闻这位顾流光是自有魔界起，第一个从人魔擢升为二等魔族的魔，想必一定很有她的本事。而恰巧，属下也是擢升而成为一等魔族，如此缘分，属下认为不比试一下，相当可惜呢。”又道，“属下自当收回五成力量，点到即止，绝不会伤了她。” 栖夜本是在台上落得清闲，难得有时间不处理魔务，便捧着一卷人类的书在研究。乍听到玖弋这话，他蓦然不悦，道：“顾流光才升二等魔族，不用比也知道结果。” 玖弋见到栖夜动怒，略是一惊，片刻后更是下定决心，道：“玖弋只用三成魔力可好？这三成魔力，连区区魔卫都能对上好一阵子。魔尊大人如此还不答应，是看不起顾流光的实力，还是还是一昧护短？玖弋惶恐，和她比试一番，并不能代表什么。” 栖夜眉头紧锁，他实在是搞不懂玖弋要做什么。 不过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要顾流光愿意，他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估算了一番，玖弋的三成魔力肯定伤不了顾流光，便冷哼一声，懒得多言。 “谢过魔尊大人。”玖弋以为他这就是答应了，心中一喜。 栖夜却一挥手，头也不抬，道：“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玖弋的笑还未到唇角，听罢，笑意瞬间消无，道：“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心里记恨

玖弋一步一步，又缓缓从台阶上走下。 顾流光紧张的将双手交叠在身前，不知道栖夜有没有答应玖弋的请求。 看着玖弋朝自己走近，她顿时心一提。 “顾流光，”玖弋似笑非笑，“我们说起来都是二等魔族，不过我的魔力确实长你许多。比试之时，我收掉七分，你看如何？” 顾流光迟疑一瞬，道：“魔尊大人，让玖弋记事你用三成魔力和我比试吗？” “哼，不然呢？”玖弋轻蔑，以顾流光目前的资质表现，一成魔力就足以把她打趴下。 明珂心中隐约察觉到什么，上前一步道：“为何非要同流光比试？放着那么多记事，她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才就看着她不放？” 顾流光一脸诧异，明珂一直都是温柔冷淡的性子，何时这么冲动过。怕玖弋又把怒火转向她，顾流光便先一步道：“三成就三成吧，不过点到即止，毕竟我的魔力肯定是不如玖弋记事的。”抿唇一笑，“玖弋记事先请。”往台上一伸手。 看着玖弋轻蔑笑着，走去台上。 “流光？”明珂不解，她都站出来了，顾流光还要答应是为何。 顾流光摇摇头，道：“这玖弋浑身上下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我总觉得她……”叹了口气，“不过没事的，三成魔力而已，我有魔尊大人给我的骨潋呢。s”说着，她拍了拍腰间的乾坤纳，转身也向赛台走去。 “流”明珂还有什么想说，冰龄走去她的身边，制止了。 “情况不对再说。”冰龄若有所思，他好像知道一点什么，但不能确定。 明珂只能点头答应：“好。”又道，“你在这些记事当中魔力最高，看到不对劲，一定要帮流光。” “我知道。” 目光放去台上。 顾流光已将骨潋握在手中，在场的记事认出骨潋是魔龙骸骨所制，顿时围在了一起窃窃私语。 “魔尊大人竟然给她这个做武器……” “也能理解吧，她就只有十几年修为，要是没有武器辅助，随便一个魔卫都能把她一巴掌拍死。” “可是这武器的魔力可以蕴了上万年啊，哪怕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魔力也不容小觑！” “嗯，说的也是。” 玖弋听到他们的低声议论，联想到魔龙骸骨只能由栖夜取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阴沉了好几分。 看到她这样的脸色，顾流光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暗道自己一定要小心一些，不然跟御宜一样，身上被伤个血窟窿就糟了。 玖弋缓缓摇着手中的折扇，那些融魂又开始动作，顾流光赶紧用骨潋在身前圈起一个屏障，以防玖弋突然袭击。 看出她的套数，玖弋挑唇不屑，操控着融魂一寸一寸的逼近，去试探顾流光的屏障到底能承受多少魔力。 然而顾流光虽然做了屏障，却没想过全力防御，因此这层屏障在玖弋融魂的试探中就透出破绽。 玖弋心中暗喜，同时不屑道自己还真高看了她。 眼见着裂缝越来越大，顾流光也没有急着再灌入魔力，左手微转间，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现在掌心。 她并不想和玖弋过多纠缠，但术法比试只会把时间拖长，如此，她只能动起其他心思。 以匕首抵在玖弋的要害，也算赢了吧。 怎料玖弋也有其他打算，驭着融魂往她的屏障上奋力一摧，下一秒却是直径逼到了顾流光身畔，举着折扇就要往她的脸招呼过去。 这一招蕴了十足十的魔力，顾流光察觉到陡然增长的威胁，瞬间收起匕首，往后退开。 “你怎么” 玖弋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舞着折扇逼近。她行事谨慎，见一招没有伤到顾流光，立即把魔力收敛回了三成。 在她眼里，顾流光不过是个小小人魔，就算升了位阶，也还是个人魔，哪怕受了些意外，自己地位显赫，功劳在身，最多也是受些责备而已…… 顾流光则是暗吃一惊，自己到底和她什么仇什么怨？还是说，在人界待过的魔都不按常理出牌？ 心神慌乱间，顾流光蓦然使出骨潋，矮身避开玖弋的扇袭，绕去她背后，以骨潋的软力缚住了她的腿。 顾流光的力气本来就极大，这刻玖弋的招数中带了些杀气，她也不再保留，狠狠一拽，直接把玖弋拉去了地上。 “……”台下一片哗然。 顾流光赶紧收了骨潋。 想到玖弋好歹是个记事，便立刻走上前去，朝她伸出手。 而玖弋此刻还沉浸在摔倒的震惊之中，她原以为赢顾流光是件很容易的事，哪知道顾流光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撂倒了她。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玖弋狠狠瞪了顾流光一眼，自己起身，道：“再来！” “不，不来了。”顾流光往后退了一步。 玖弋却往前走，低声：“你怕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给我离魔尊大人远一些！”说罢，再次出手。 顾流光已经收了骨潋，玖弋骤然发难，她毫无武器招架。眼看着那些融魂顺着玖弋的手势就要来噬咬自己，她只能用尽全部魔力做起一道屏障。 至于抵不抵挡得住，那只能看运气了。 冰龄看到情况不对，右手一挥，将玖弋的融魂全部打去了地上。 “玖弋，这可不是三成魔力了。”一直在各处游走观望的阿祝双手环胸笑。 要不是他怕这边轮到了自己，回来看看，还不知道此刻在台上打得热闹的顾流光。 “你上来做什么？”玖弋瞥了阿祝一眼，又看向冰龄，“我从不知道，比试是可以请帮手的。” 明珂也瞬间上了台，道：“我也从不知道，玖弋记事你的记性如此不好。”顿了顿，“说好了三成魔力，我们却看到狠下杀手。” 顾流光咽了口唾沫，这一刻才稍微镇定一些。在明珂和冰龄的背后，看着玖弋，神色复杂。 她明白了为什么玖弋非要和自己比试。 也明白了为什么玖弋刚刚魔力陡增，欲置自己于死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肮脏手段

眼见着其他记事脸上都是询问的表情，玖弋拂了拂衣袂上的尘土，漫不经心道：“比试之中难免会出现些意外，玖弋长时间和记事们比试，大家实力旗鼓相当，所以就算不收敛，也无大碍。”看向顾流光，“一时间忘记了顾姑娘是个人魔，哦不对，是个二等魔族，真是抱歉了。” 顾流光当然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没关系的。”扯了扯明珂的衣袖，“明珂姐，冰龄哥，我们下去吧。” “顾姑娘别急。”玖弋开口阻拦，“方才玖弋不敌你，说起来，现在应该是你留下，玖弋下去。” 她留下？顾流光微微一怔。 如果她留下，剩下的记事再打绝对是全力以赴，以她目前的魔力，岂不是输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风扫到玖弋笑意深深，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抿唇淡笑道：“玖弋记事方才并没有不敌流光，全靠玖弋记事只用了三成魔力，流光的性命才得以保全。所以这一局，自然是玖弋记事胜。” “哼。”玖弋笑而不语。 看她不再说话，顾流光长舒一口气，再扯了扯明珂的衣袖，和她走了下去。 “嗯？冰龄哥呢？”下了赛台之后顾流光才发现冰龄还站在上面，不免吃惊，“明珂姐，冰龄哥他该不会是要和玖弋打吧？” “他们打也正常，都是记事，迟早会对在一起的。”明珂淡淡解释。 自从顾流光全力撮合她和冰龄，并且促成婚事之后，在明珂心中，最重要的魔除了冰龄就是顾流光。方才玖弋目中无人的伤害同族已经让她心中微有不适，此刻又见玖弋有取顾流光性命的想法，她当然想让冰龄和她对上一场。 冰龄的实力自不用说，他非是要让玖弋流血受伤，挫挫她的锐气便可。 “流光，我同你说。”明珂握住了顾流光的肩，“你还记得凄柔么？其实” “嗯？不打了？”阿祝在明珂背后自言自语，刚好打断她们的话。 顾流光听到“凄柔”二字，原本眼前一亮，以为终于可以知道些旧事。乍听到阿祝这句话，瞬间又把目光投去台上。 不知道玖弋和冰龄说了些什么，此时冰龄脸色平静的站在赛台上，而玖弋则是款款走了下来。 路过她们身边时，玖弋又道一句：“我毕竟呢，也是二等魔族出身，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二位，要不要一起呢？” “不必了。”顾流光勉强笑了笑。眼风扫到明珂一脸不悦，知道她的性子不懂世故，便又道一句：“我们还想在看看这边的战况。” “如此，那玖弋也不勉强了。”玖弋颔首一笑，模样颇有几分娇羞。 目送着她离开，明珂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赛台。 见冰龄和另一个记事在交手，她的注意力瞬间被抓走。 顾流光本想再把话题引回去，见状，只能笑笑作罢。 另一边，玖弋走了没多远，就被松琏叫住了。 “玖弋记事。” 玖弋步子一顿，没有回头，道：“这不是一直黏在御宜记事身边的松琏么，方才御宜记事受伤，你怎么不去旁边伺候？” 松琏一脸漠然，将玖弋言语里的冷嘲热讽置之不理，只是走到她身边，道：“御宜他伤得不轻，不说你们两个这一层关系，就算同族，你也该过去看看。” “请问，”玖弋转身，眉梢眼尾尽是不屑，“这一层关系，是哪一层关系？”顿了顿，双手环胸，“哦，我在人界的时候听说这魔界突然就可以嫁娶了，而且已有三对魔成事，松琏记事莫非心痒痒了？” 松琏抿抿唇，垂眸道：“他心里只有你。” “那是你笨。”玖弋摇摇头，又转身，“我和他当时各取所需，魔力都有增长，说起来互不亏欠。他放不下，或者他有了其他心思，那是他的事。而我做我自己，这是与你们都无关的。” “你越来越傲了。” “那是因为我有傲的资本。你呢？你有什么？”玖弋翻了个白眼，“做了一等记事这么久，修为连我都不如，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么？” 松琏双拳紧握，咬唇：“玖弋，你别忘了，没有御宜也就没有你的现在！” “对，我肯定记得的。”玖弋轻笑一声，“记得，不代表比试时就要手下留情，也不代表他实力不如我，我就要放水。” 松琏气得脸色发白，要不是因为御宜受着伤还眉头紧皱，想要和玖弋单独说两句话，她也犯不着这么凑上来被嘲讽。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不如玖弋出众，本事也不如她厉害，但她也有自己的特别之处，那也是御宜欣赏的地方。 玖弋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思索片刻，换了笑容转身道：“松琏，等等。”朝着她走过去，“其实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难得回来一次，就算和御宜交谈不愉快，也该和大家打个招呼。” 松琏对于她的转变有些吃惊，但一时间也没琢磨透她的心思。想着御宜很想见她，自己再不悦她的态度也只能按捺，便稍缓了语气道：“那走吧。” “嗯，我这才回来，还有些事不清楚，你能跟我说说么？”玖弋边走边问。 “你想问什么？” 玖弋的眼神落在顾流光的身上，轻声：“那个人魔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魔尊大人破例升阶？”迟疑一瞬，“是魔尊大人收了她，做承身？” “那倒不是。”松琏心中暗喜，想着玖弋之前再怎么高傲，在这些事上也得向自己打听，不免也端了些架子。 玖弋见她说了一半没后话，瞥到她眸中有些戏谑，稍一想便心里通透。 不想再受气，玖弋顺势转了个话题：“我记得，松琏你以前很喜欢研究虫子，而那些虫子都是以上好的蜜为食。花墟消无，想来你的宝贝过得并不好，我这次回魔界前随身带了一瓶花酿。不知道你的宝贝喜不喜欢呢？” 松琏的步子微微一顿：“你肯给我？” “当然，同族之间，一瓶花酿又算得了什么。”玖弋笑着将花酿瓶子塞去松琏手里，话锋一变，“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能不能给我几只雪枯魔虫？我带去人界，好防一些异族的骚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阴差阳错

比试一共五日，每日辰时开始，戌时结束。 因为比试，魔力的消耗会特别大，所以基本不吃食物的魔在这几日也会适当进食。 准备这些食物的差事自然又落到了人魔的头上。 顾流光看了一阵记事之间的比试，发现除了阿祝能和冰龄打上一阵之外，其余的记事最多不过十分钟就会下来。 “没想到冰龄哥这么厉害”顾流光拊掌笑，促狭一句，“明珂姐，要是在百年后你也成了一等记事，那冰龄哥对你会不会手下留情呢？” 明珂双颊微醺，道：“他公私分明的，况且，我的本事，应该还撑不到和他对台的时候。” 顾流光抿唇一笑，想了想：“也不知道是魔尊大人当年厉害些呢，还是冰龄哥厉害些。”说话间，眼风却扫到玖弋从松琏那里拿走了什么。 而松琏眉头稍皱，有些疑惑不解。 不知道是太过敏感还是本能，顾流光隐约觉得拿走的那东西不是善物，便和明珂道了一句：“明珂姐我去看看那边，等会儿来找你！”悄悄跟了过去。 顾流光的魔气一直都不太明显，所以她也不用愁怎么隐藏。跟了玖弋一路，她惊讶发现原来对方要去的是阁川。 此时阁川的人魔恰好忙到尾声，他们挤在厨房内准备傍晚的食物，做好最后的一些他们就可以休息了。如此，根本留意不到身边多了些霸道魔气。 玖弋站在门口思忖片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右手轻转，眨眼间便换了身普通装束。 顾流光知道这些魔看到就自己就会很不欢迎，赶紧也换了装。 “递一下啊！傻站着作甚！” 玖弋路过一处时，一个人魔突然递了个盘子给她。 她有些不悦，但还是接过了。 顾流光立刻转身，凑到离自己最近的人魔身边，佯装专心的看着对方做菜。 “唉，终于要做完了，累。”那个人魔低着头抱怨，“喏，看到那边的糕点了么，是今晚的主打。我也好想尝一块啊，可惜不行。” 听到“糕点”，顾流光双眸一亮，下意识地转头。 有些人魔已经完成了任务，陆陆续续的离开，顾流光背后的那个人魔也停下手中活，简单收拾了一下，问：“哎，你不急着歇息吧？我家孩子病了，想先回去看看，你在这儿替我会儿，要是孩子没大事，我就立刻过来把糕点交接，行不行。” 顾流光也不敢回头看，点头：“行，你回去吧。” 那人魔略是一诧，暗道这人魔的声音听起来不熟，不过对方已经答应，她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不一会儿厨房就只剩下了四五个人魔，其中还包括了玖弋和顾流光。 顾流光察觉到自己身边没有其他魔，便开始慢慢收拾面前的杂物，眼风却不时扫过玖弋。 只见她的掌心中似乎拽着什么，轻轻掠过糕点，又在其中一碟上停下了。 她掌心松开的一瞬，蓝光一闪即逝。 顾流光心中一跳，暗道她这是下毒还是怎么，正想自己该怎么做时，玖弋敏感回头，扫了厨房一眼。吓得她赶紧收回目光，将那些菜屑拢在一起。 直到感觉那霸道魔气消无，顾流光才小心翼翼地抬头，松了口气。 侧目望向那糕点，她朝它走近。 “哎！你别碰啊，那可是要给今日比试过的魔吃的！”背后传来一个人魔的声音。 顾流光稍微侧头，发现厨房只有他和自己，小声道：“我只是看到碟子歪了，给它摆正。” “哦，哈哈，那你慢慢摆吧，我先走了。”那人魔说完就出了门。 终于都走了。 她直起身子，轻轻捶了捶腰，又仔细看那块被玖弋动过的糕点。 糕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那蓝光是什么？ 应该不是好东西有没有办法分离了拿给栖夜看？ 不过万一玖弋死不承认那是她动的手脚怎么办？就栖夜相信，也是没用的。栖夜的性子她很了解，民心始终是首位。 可若是不管这块糕点，万一有害，自己岂不是做了帮凶？ “嗯？你是负责交接的人魔？” 顾流光原本在认真思考，乍听到一个声音，惊得她险些跳了起来。 一时也忘记了自己在伪装人魔，回头道：“负责交接的人魔她有事先哎，鹿纯！” “咦，流光妹子？你怎么这身装扮？”鹿纯诧异，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又打量她几眼，“你来阁川有事么？我刚刚好像吓到你了。” 顾流光长舒一口气，道：“我正在想事，太专心了所以被你吓到。”指指那碟糕点，“这碟糕点被一个魔动过手脚，我想了很久，也没有确切把握那是不好的东西，不如把它丢掉吧？” “哪个魔这么大胆？”鹿纯不悦。 顾流光倒没想过隐瞒鹿纯什么，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见鹿纯身子一颤，又咬住下唇：“这个，我们实在不方便说话，还是把糕点处理了吧！” 鹿纯思索片刻，道：“这玖弋记事很久不回来了，怎么一回来就做这种事？我看那蓝光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事说小了，是我们人魔做吃的不干净。说大了，就是以下犯上，谋逆，想要毒害魔族啊！” “也是。”顾流光想着都觉得心颤，“所以，你不想就这么算了？” 鹿纯坚决道：“我们人魔为什么要吃这个哑巴亏？不行，得以其魔之身还治其魔之道！”凝视着那糕点，喃喃，“她估计是想在我们上糕点前找到这碟子，然后端给她想要对付的魔你看，这碟子这儿有点点印记，不注意看，绝对不会发现的。” 顾流光身子前倾，“哦”了一声，道：“你是想伪装这点印记吗？”又道，“那还不如，拿好的糕点和这块动过的糕点换呢。在她还没有经手糕点的时候，你们手脚快些，把糕点都分配好。” “咦，对啊！”鹿纯点头，“流光妹子你说得有理，她既然想亲自端给想要对付的魔，那一定要找借口端给好几个魔来抹清嫌疑。虽然不知道她想对付的是谁，不过我倒是可以先把这碟有问题的拿给她，哼，让她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好戏上演

顾流光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回到了殿中。 此时赛台已撤，摆起了长宴。看着眼前坐着的同族，她有些心绪不宁。 玖弋针对的，到底是谁？ “流光，过来坐。”明珂远远的对她招手，又指指身边的空位。 顾流光应了一声，淡笑着走过去坐下。 “明珂姐，我们吃完了，等会儿就各自回去了吧？” “嗯，怎么了，有事么？”明珂侧目看向她。 顾流光一笑道：“没事，就是有点儿累，想早些回去休息。”顿了顿，“毕竟我还没有真正的比试，得养精蓄锐才行！” 明珂抿唇想了想，道：“说起来有些奇怪，方才你走之后，松琏过来问我你去哪儿了。”摇头，“按理说上次的事之后，松琏和我们关系应该不会太好，她找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我看她有些急迫，欲言又止。我多问一句，她又走了。” 顾流光心里一提，她正是因为看到了玖弋和松琏的举动鬼鬼祟祟才去跟踪玖弋的，如果松琏发现她不在，顺着想也会猜到她可能是跟着玖弋去了。要是松琏心思深些，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是更糟？ 想到这里，顾流光瞬间站起，决定去找鹿纯把那碟糕点丢掉。 哪知她刚走两步，鹿纯和一些人魔就已经端了糕点过来。 他们挨着位置在摆送糕点，而坐在前面的玖弋见状，步履轻快的到了人魔的面前。 “玖弋记事？”鹿纯问了一声。 “嗯我是太久没回来了，想亲自给大家做些事。你们继续，不用管我。”玖弋笑着，目光却不曾落在人魔身上，仔细打量着每一碟糕点。 鹿纯对其他人魔使了个眼色，又开始继续之前的动作。 玖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动过的那碟糕点，拿过它的同时，又拿了它周边的好几碟。随后笑着，直径朝二等魔族的方向走去。 “怎么敢劳烦玖弋记事亲手送。”那二等魔族受宠若惊，赶紧起身接过。 “何必这么客气，玖弋以前，没少受你的照顾呢。”玖弋莞尔，同时又送了一碟去他身边。 顾流光不敢掉以轻心，眼神一直锁定在玖弋的身上。 玖弋要对付的，到底是哪个二等魔族？ 刚蹙眉想了一瞬，玖弋突然就转身，朝明珂走了过来。 想起之前明珂和玖弋险些起冲突，顾流光心中猛然一跳，暗道不好。 “明珂，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拿过一碟糕点放到明珂面前，“魔力增长的也快，想来不久之后，魔界又会再添一个升阶的记事呢。” 顾流光快速地瞥了一眼那碟子。 “哎？” 怎么没有印记？ 尚在诧异之中，却见玖弋手一晃，又拿了碟糕点放到自己面前，道：“顾姑娘，你和玖弋也算不打不相识吧。我们赛台上是敌人，赛台下自然还是一家亲的。” 顾流光抿抿唇，笑得很僵硬，道：“玖弋记事说的不错，有劳了。” 玖弋笑道：“顾姑娘客气。”直起身子，“说起来，顾姑娘的颜色，倒是让玖弋想起了另一个” “玖弋记事，你太久不回魔界，恐怕有些忘了这魔界的规矩吧。”明珂淡淡开口。 玖弋唇角抽了抽，把话吞了回去，又道：“那还多谢明珂你提醒了。”说罢，继续去送糕点。 顾流光叹了口气，虽然她对于玖弋话中的“另一个”很好奇，但明珂这般不悦，想也知听来也没多大用处。 随手拿了块糕点准备吃，不经意地扫了碟子一眼。沿边那熟悉的一点印记乍然闯入视线，吓得她手瞬间一抖。 “流光，怎么了？”明珂察觉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顾流光决定先不把这件事告诉明珂，便咽了口唾沫，找了借口道：“以前在人界也吃过这类似的糕点，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的生活。” 明珂伸手拍了拍顾流光的肩，没有说话。 此刻顾流光的心却像在打鼓似的，不停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玖弋，从最初要和自己比试术法，又到现在这不干净的糕点她的针对性太明显，可顾流光自己还是一头雾水。 她以前，也不认识这个玖弋 不过好在糕点已经被鹿纯调换，她现在倒不用担心太多，静观其变就好。 轻轻舒了口气，她若无其事的开始吃糕点。 因为这只算是休息宴，所以在场的只是今天比试过的魔。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累了，互相探讨几句，吃完糕点之后便打算回去休息。 顾流光吃干净了自己的这一碟，眼风掠过斜前方的玖弋。 恰好玖弋正心里期待，也朝顾流光那方望过去。 眼神相汇间，顾流光略是尴尬的笑了笑，而玖弋则是挑唇，眸中笑意深深。 然而玖弋的笑容还未完全散去，一阵难以描述的剧痛突然从胃开始爆发，继而迅速蔓延到四肢。强大的冲击力几乎将她从内部生生撕裂，她瞬间倒去地上，一脸汗水，却连抬手捂住痛处都不能。 “这是” 周围的魔族先是一愣，随后惊慌失措，有几个魔赶紧去扶她，而顾流光则是扯了扯明珂，道：“明珂姐你去叫魔尊大人过来。” 她有预感，这件事没那么好解决。 几步走到玖弋身边，顾流光问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扶着她的一个魔道：“看样子是中了雪枯魔虫的毒。” “呃啊！”玖弋脸色泛着骇人的青紫色，全身抽搐。她发白的双唇一直在颤抖，下一秒，一口血蓦地从她口中喷出。 其余的魔赶紧散开，离顾流光最近的那个魔拉了她一把，道：“你还不知道吧，这雪枯魔虫没有受到封印，是入肤即化的。你不站远些，要是被这不干净的血溅到了，小心你也跟她一模一样。” “谢，谢谢”顾流光心情不觉沉重。 玖弋这模样狠狠刺激着她。 若非她听了鹿纯的话，要玖弋自食其果，玖弋也不会成了现在这惨得她都不敢看的模样 玖弋如此下场，虽然玖弋自己也有很大因素，可她明明有能力制止，却任其发展。 一方面她厌恶这些不懂珍惜同族的魔，另一方面她又做了与那些魔相差无几的事。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仿佛这一刻，掌心中尽是血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真是冤枉

“魔尊大人来了，大家让让！” 众魔纷纷散开。 顾流光回神间，栖夜已经从她身边掠过。 “魔尊大人，您小心别碰到她的血，这是雪枯魔虫。”扶着玖弋的魔提醒一句，起身让开。 栖夜敛目，怒道：“雪枯魔虫？把松琏叫来！” 顾流光蹙眉思索，隐约觉得这事情和这牵涉的魔好像联系在了一起。 先是玖弋找自己比试，比试完后玖弋和松琏聊天，松琏给了玖弋什么，玖弋带着那东西去了阁川，对糕点动了手脚。后来松琏找她未果，玖弋把那动了手脚的糕点端给她…… 玖弋针对自己不假，松琏牵扯其中，莫非还是因为上次的事？ “流光，过来。”明珂在她身后轻拉了她一把。 “嗯……怎么了？” 避开那些魔，明珂低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流光也没想过瞒明珂，便把之前生在阁川的事告诉了她。明珂听后，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个玖弋实在过分了！”看向顾流光，“雪枯魔虫是松琏豢养的，也是她用来对付入侵异族的武器，能化掉对方全部魔力，让对方生不如死。” “……”顾流光愣住。 她完全不知道这雪枯魔虫有这样的作用，若非明珂解释，她还以为那只是个严重了些的恶作剧。 而假如她真的吃下了那些糕点，恐怕现在她就已经魂归幻魔径了。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顾流光声音颤抖，“我和她从未有过交集……还是说，因为上次和御宜闹得不愉快，她在帮御宜的忙？”摇头，“不，不对的，她方才的表现，不可能是在帮御宜。” 看着手足无措的顾流光，明珂轻叹一声，双手拉住她的手腕，道：“其实这件事我知道，只是……不方便多谈。如今事已至此，和你说些也无妨。”声音更低一分，“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玖弋应该是中意魔尊大人的。她努力提升自己的魔力，只是为了离魔尊大人更近一些，然后得到他的青睐。”咬了一下唇，“为了得到魔尊大人的青睐，她不惜把自己扮成了……扮成了凄柔的样子，语气仪态，穿着打扮，都像凄柔。”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顾流光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半晌之后，她讷讷道：“所以，凄柔是，魔尊大人的心上人？” “这……怎么说呢，在当年，凄柔是与魔尊大人关系最好的女妖。魔尊大人当年的脾气，上次我已经说过了，而凄柔身为妖，还是女妖，能近魔尊大人的身，这一点，是让我们很多魔都心中不解的。至于魔尊大人是否中意她，我不能妄下断论。”明珂又叹一声，“总之我是觉得，或许是你一直在魔尊大人的身边，让玖弋又想起了凄柔，所以才一直针对你。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狠的用雪枯魔虫。” “那松琏她” 背后的骚动打断了顾流光的话，她们两个齐齐侧目，听到玖弋似乎已经得救，相视一眼，又挤进了魔群。 只见栖夜已经起身站起，而玖弋脸色恢复，正由寄白扶着，大口大口费力呼吸着。 “此事，本座务必追究！”栖夜秋水目中暗起波澜。 察觉周遭气场一变，所有魔族瞬间噤若寒蝉，一同下跪。 “松琏！说！” 松琏身子一颤，道：“属下，属下方才才察觉，自己豢养的雪枯魔虫少了三只。是属下的失职，请魔尊大人责罚！”说着，连磕了好几个头。 顾流光不屑一笑，心中暗道什么叫“方才才察觉”，那雪枯魔虫分明就是松琏她自己亲手给玖弋的。 不过如果松琏在事后找过自己，那这件事又该另当别论了。这至少能证明松琏并不知道玖弋想要对付自己，所以此刻她极力撇清关系，倒情有可原。 正想着，松琏又道：“各位都知道这雪枯魔虫，我从来都是放在饮犀的，也没设过结界，因为大家都是互相信任的。但换句话来说，谁想拿都轻而易举。魔尊大人，属下惶恐，实在不知道是谁到过饮犀，偷拿了三只雪枯魔虫，想要害玖弋记事！” 顾流光心里一惊，低声嘀咕：“够可以的啊，能去饮犀的魔那么多，随随便便就推卸了责任。” “魔，魔尊大人……”玖弋轻声开口，“其实属下，属下大概知道是谁这么做的。” “谁。”栖夜负手，侧目看向她。 “是……”玖弋缓缓抬手，“是顾流光！” 众魔纷纷朝顾流光看了过去。 “你，你病得不轻啊！”顾流光勉强从嘴缝里挤出一句话，又望着栖夜，“魔尊大人明鉴，属下方才刚从明珂口中得知雪枯魔虫所谓何物，怎么会去偷拿来害玖弋记事？” 明珂立刻道：“是的魔尊大人。” 玖弋不屑一笑，道：“你们两个，谁知道是不是……是不是一伙的？还有，她可能明明知，却装作不知。这顾流光原本是人类，人类心眼多得很，大家都心知肚明。明珂，你可别被她的伪善，骗，骗了。” 顾流光双拳一握，抬头反驳道：“是，我原本是人类，而且人类确实心眼多，但我接触人类不过短短十八年。在场这么多记事，从人界才回来的至少有五位，就拿阿祝记事来说，他在人界待了六百年。我相信这个数字在其余记事之中只算是个平均，比他多或者比他少的都有。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都是多于我的十八年。玖弋记事你拿我的身份来说事，质疑的不仅仅是我，你还怀疑了全部去过人界的记事！” “你，你……”玖弋哪知道顾流光如此伶牙俐齿，一时间气滞。 顾流光看了栖夜一眼，见他眼神中并没有不悦，便又继续道：“就以松琏记事方才所说，她豢养的雪枯魔虫并没有设结界，去饮犀的魔那么多，也不可能单单是我。再者我最近一直在研习术法，根本就没去过饮犀，方才去的也是阁川，看了看”对着玖弋一笑，“今晚的糕点。” 玖弋立刻将其中全部联系起来，失控道：“你，你，就是你害我！你在糕点中动了手脚！” “够了！”栖夜一拂衣袂，“不是顾流光，她不会驭物术法。”眼神寒冷，朝玖弋望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然求婚

玖弋瞬间一惊。 她千算万算，从没想过自己中招。而在中招之后，更没料到原本的凶手却有栖夜撑腰。 不甘心！ 玖弋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她不会驭物术法，不代表这件事就不是她所做！虽然玖弋回来不久，但她所做的一切多多少少略有耳闻。和妖族关系密切，私闯禁地，偷跑人界从人类成魔本就可疑，如此种种卑劣行迹，还能从人魔爬到二等魔族。处心积虑，跟当年的凄柔有什么区别！小心她到头来反咬我们魔族一口！” “闭嘴！”栖夜大怒，周身气势瞬间一凛。 寄白忙捂住玖弋的嘴，但玖弋却挣扎着，继续道：“您一向是非分明，什么时候被迷了心窍，如此看不清楚。说她是人魔都很牵强，难道她身为承身您就” “本座叫你闭嘴！”栖夜蓦然抬手，右手桎梏间，玖弋身子悬空，似乎被栖夜掐住了脖子。 在场的魔全部惊呆，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只剩下玖弋支离破碎的呻吟。 顾流光心跳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跟凄柔到底有什么地方相似，更不知道凄柔和栖夜关系如何，曾经犯下了怎样的罪过。 最让她害怕的，是玖弋那一句“说她是人魔都很牵强”。 莫非她真的，连人魔都不是？ 不是魔族，那会是什么东西？ “唔”顾流光低着头，看到自己的眼泪砸在手边。 “魔尊大人”眼看着玖弋已经濒临死亡，几个记事还是忍不住开口。 栖夜冷哼一声，怒气有所平复。随手一挥，将玖弋扔去了一旁。 “都滚！” 几个记事忙不迭地去扶起玖弋，和其他魔一起慌张退去。 明珂本想带着顾流光走，但又想起她回也是该回浮灵，便握了握她的手腕，随冰龄一起离开了。 而顾流光魂不守舍，慢悠悠的站起，双眸无神。 偌大的地方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栖夜一见她这模样，知道她又想起了不好的事。刚想开口说一句什么，顾流光却先一步道：“我知道一些事，去找松琏，晚些时候回来同您说。” 玖弋说的那些，她一时间不能全部消化，只能一个一个去解决。 虽然她这一刻真的很想歇下来，或者直接睡过去，但今日一闹之后，想来那些和自己不熟的魔族都会怀着异样的眼光看自己。索性先把自己的心情抛一边去，她要拿出证据，彻底证明今日之事绝对非她所做。 刚到饮犀，顾流光还未来得及问松琏住在哪儿，就听一声：“你是来找我么？” 顾流光微微一怔，转身：“是。” “跟我过来吧，这边。”松琏引路。 顾流光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松琏推开门的一刹那，她看到的会是御宜。 “来了。”御宜坐在躺椅上，脸色还有些苍白。 顾流光下意识地往后退，几乎就要出门的前一秒，松琏把她拦了下来，道：“放心，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顿了顿，“你过来无非是想问雪枯魔虫的事，我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也和你有关系。” 顾流光应了一声：“洗耳恭听。” “那雪枯魔虫是我给玖弋的不假，但你也说过自己去过阁川，接触过糕点。玖弋吃了糕点中招，想来其中少不了你的功劳。”松琏说着，唇角浮起一抹谑笑，“你肯定想知道，她是怎么拿到雪枯魔虫的。”见顾流光眼神尽是疑惑，“那是因为玖弋跟我说，她可以过来探望御宜，我才给了她三只。” “这样。”顾流光错开了目光。 那也就说得通了。 松琏该是不慎涉入此事，毕竟全魔界就她一个魔豢养雪枯魔虫，要是被抓到，不用多想也会追到她那里去。她不会傻到用这么明显的线索去做什么，而且她和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仇怨。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顾流光淡笑一瞬，又看了御宜一眼，“好好养伤，流光就不多打扰了。” “等等，别走。”松琏又拦了她一下。 顾流光双眉一蹙，以为他们是要在这里为难自己，右手瞬间按在了乾坤纳上。 “咳，松琏，你先出去一下。”御宜开口。 “好。” 见御宜语气比之前哪一次都和善，顾流光更是一头雾水。 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流光，过来坐。”御宜淡笑着朝她招手。 顾流光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脊背发凉。 “我，我就不坐了。御宜记事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御宜想了一秒，道：“好吧。”又道，“你应该知道，我和玖弋之间，发生过什么。” “唔，略有耳闻。”顾流光心中暗道御宜这是要找她算玖弋的这笔账？ 御宜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在椅扶上，淡淡道：“我自问对她不差，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想过和其他记事双修，但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回来，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伸手抚了下心口，“虽然刚刚我不在场，不知道那事到底有多严重，不过听松琏说完之后，呵，我倒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轻松不少。” “嗯。”顾流光略是尴尬的笑了笑。 御宜继续道：“流光，这段时间你做的那些事我尽收眼底。啊，不，换句话来说，我也一直在观察你。你是个不错的姑娘，在魔界目前来说关系清白，所以我想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嗯啊？！”顾流光蓦然抬眸，“你，你说什么？！” “你跟那些魔都不一样，我很好奇，所以我想娶你。”御宜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顾流光大感好笑，道：“不是，御宜记事，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因为你要满足你的好奇，所以我就得嫁给你吗？婚嫁这件事，是存在于彼此双方的爱意之上的。”摆手，“御宜记事，你应该是受了伤，脑子不太清楚吧。我，我先走了。”说罢，夺门而出。 松琏正在门外站着，看到顾流光出来，道：“他同你说了？” “” “你答应了？” “答应个头啊！”顾流光不悦，“松琏，你喜欢他那就直接一些，现在魔界是可以婚嫁的！你这么默默跟在他身边有什么意思？还把我给推前面去！”发现松琏抿着唇不说话，她的语气稍有缓和，“我的意思是，你又不差，这件事你要自己去争取，不要退得太后面了。老是乖巧的为他做事，他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你得让他看到你存在的重要性，你是记事，跟他平起平坐的记事，不是跑前跑后为大少爷操心的丫鬟，懂吗？” 松琏沉默良久，最后很轻的应了一声。 “哎，真是气死我了！”顾流光埋怨一句，启了传送结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心神紊乱

回到浮灵，顾流光直接扑去了床上。 “这都叫什么事？！”她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御宜的时候，御宜臭着一张脸说要她安分一些，那简直就是巴不得抓到她的把柄，再立刻赶她走。也记得前不久御宜为了要冰龄好看，指使松琏捕风捉影的推出冰龄和明珂的关系。 御宜分明就知道她和冰龄是一伙的，突然提出要娶她，顾流光觉得，除了御宜脑子傻掉了之外，没有第二个合理的解释。 “哎呀哎呀烦死了！”她用手打着被子，又突然抬起头，“这个魔界的魔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人魔是那样也就罢了，这纯血的魔怎么还这德行？” “你说谁。” 顾流光吓得身子一抖，赶紧转身，道：“魔尊大人，您怎么老悄无声息的出现呢？魔吓魔也能吓死魔的！”又想起这是在浮灵，四下空旷，便笑，“阿夜，还在生气吗？” “哼。”栖夜唇角浮起一抹不屑，朝她走去。 顾流光立刻坐好，牵平了裙摆。 “玖弋算是废了。”栖夜目中平静，“留下一条没用的命。” 顾流光蹙眉，咬住唇没有说话。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美人眨眼间结局已定，就算玖弋想害的是她，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阿夜，其实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顾流光看着地面，“承身的事我在魔界待了有段时间，多多少少明白那是什么。而自从魔界可以婚嫁之后，感觉有很多的眼睛都在盯着你呢。”说着，不自觉地望向他。 “” “唔，那个，总之就是，玖弋对你有其他的心思，误会我是承身，所以想要用雪枯魔虫来对付我。”顾流光当即错开目光，心中却忐忑不已。 栖夜低应一声，道：“这就是可以婚嫁之后的最大问题。”又道，“我从未想过要什么承身，倒是连累你了。” 顾流光尴尬的笑了笑，轻轻摆手，道：“说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只是我突然觉得，魔的心思有时候也会很重。我原本以为，防的是异族，如今却还要防同族。”叹了口气，“还有御宜记事也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怎么。” “他突然——”话到嘴边，顾流光又吞了回去，“也没什么，就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说。”栖夜瞥了她一眼。 “非得知道啊。”顾流光掐了掐手指。 “呵。” “好吧，御宜记事想娶我。”顾流光佯装无所谓的言出，随后眼神落在了栖夜的脸上。 只见栖夜原本冷着的脸划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他又恢复了表情，不屑道：“他眼瞎？” 顾流光瞬间回道：“他不是眼瞎，是脑子有问题。”品了品栖夜话中的意思，“哦”了一声，“你是说我配不上他吗！” 栖夜低笑一声，道：“这么久才反应过来，蠢。” “哼，那你同愚蠢的我说话，岂不是你也蠢？” “我和你交流是不歧视你的蠢，所以这是一件善事。” “”顾流光被他一噎，侧目看向其他地方。 栖夜却在想御宜为何会提出要娶顾流光，从之前的种种来看，御宜应该是恨屋及乌才对。 难道是如玖弋所说的那般，御宜，或者说其他很多记事都看出来顾流光并不算是个人魔，动起了其他心思？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该很早就看出来了，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御宜用这样奇怪的方法去接近顾流光。 那 他是真的想娶她？ 栖夜心中一跳，眼神不自觉地落去噘着嘴的顾流光身上。 “在魔界之中，你可有想嫁的？” “” 顾流光被问得措手不及，吃惊地望着他。 栖夜却缓缓在房间里踱步，道：“这次的事不管玖弋的本意如何，都是威胁到你的命，以后有谁接近你，你都要小心。” 听他这般说，顾流光才反应过来，知道他方才那样问是怕她被心仪的魔给骗了。 然而她却不晓得，栖夜多多少少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 只是道：“能接近我的魔用手都能数得出来，而且不是姑娘，就是心中已经有目标的。所以这点你大可放心，像御宜那样眼瞎或者是脑子有病的，应该是最特殊的情况。” 栖夜低咳一声，道：“好歹他是喜欢你，你这样说，有些刻薄了。” “喜欢我？我刻薄？”顾流光摇头，“你这就不知道了，他原话是‘你跟那些魔都不一样，我很好奇，所以我想娶你’，这不就是有病吗？我跟他们不一样就要娶我，那过段时间又有些和我不一样的魔，他岂不是想一并娶回来？何况他这娶根本不是说喜欢对方，欣赏对方，我看他就是想把那些不同的娶回来研究罢了。” 栖夜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道：“用人界的话来说，你不能容忍有三妻四妾。” “唔，有点牵强。”顾流光认真思索，“不过这样说也对，我觉得感情就该一心一意，人界那些娶得多的，要么是为了开枝散叶继承家产，要么就是跟着身边的人攀比。但是据我所知，家中妻妾多的都很麻烦，以前老是见这家的太太那家的媳妇来找我娘聊天，聊完了最后都会说一句羡慕我家，我爹就娶了我娘一个妻这样的话。虽然虽然其实我爹他也不算是就只有我娘这一个女人吧。”想起兰鸢那张脸，她阖目一叹。 再睁开眼时，发现栖夜听得认真，不免有些奇怪，道：“你在想什么？是我说的不对吗？” 栖夜挑唇一笑，道：“手给我。” 这话题未免转得太快，顾流光愣愣的，倒还是伸出了手。 栖夜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上停留，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从他的手里流转到了自己的体内，描述不出来，但生出几分好奇。 栖夜移开手的瞬间，不待她问，他先道：“这次的比试你还是别参加了。”顿了顿，“花墟密文已经给你，但是，过段时间再去。” “嗯好。”她还想说句什么，却被栖夜下一句话打断。 “现在有空，跟你说说凄柔的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凄柔旧事

顾流光心里一紧。 栖夜自然的走到她身边坐下，直接道：“那些魔肯定在背后议论过我和凄柔的关系，说什么的都有。但我可以很认真的跟你说，我跟她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她稍稍松了口气，又期待他的下文。 “我非常喜欢人界，所以偶尔逗留。那个时候六界的关系很微妙，各界之间没有大矛盾，但以单个来说，魔和鬼，鬼和人，人和妖这样的关系又是复杂交错的。有次我在人界和鬼起了矛盾，那鬼动手，我当然不能任由他放肆。哪晓得正打得不可开交，凄柔她突然出现，我，误伤了她。” “那鬼见状，怕惹上妖的麻烦，立刻走了。而我不可能放下她不管，在老魔尊同意之后，带她到魔界养伤。那段时间相处得很愉快，凄柔性格温和乖巧，而我之前那性子，几乎不曾有朋友，她会听我说话，帮我想事情的解决办法，到后来，很多时候我还没开口，她就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她一直知道老魔尊有意培养我为下任魔尊，所以我在试着处理魔务时，她为了避嫌，从不过来。在我烦闷的时候会抱着凤尾，静静抚曲。我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所以在她伤好之后，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离开。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有几百年，魔界出了点状况，老魔尊召我商量。商量未果，只能另辟蹊径。” “而我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以人界为过渡，魔界避开这点麻烦之后，再回来。老魔尊当时没有答应，毕竟这样的做法很容易引起其他各族的不满，说严重些，会导致他们一齐围攻魔界。我看到老魔尊对此持保留态度，呵，有些不开心。回到自己的地方，看见凄柔，就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还问她怎么看。当时她很冷静清楚的给我一一分析了利弊，我完全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背叛我。” “虽然老魔尊一直跟我说要对妖族有些防备，毕竟那是异族，要是被反咬一口，很容易伤到要害。但那时我年轻气盛，根本听不进去，加之凄柔对我确实很好，所以反正到最后，就在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确定先去人界过渡时，妖界那边突然来了很多妖族，将我们置在人界的部分同族屠杀。那个时候立刻回魔界也是不可能，我们进退两难，打，是我们不占理，不打，我们的同族就是白白死了。好在魔界的状况在这场屠杀开始没多久就停止，我们回到魔界时，损失伤亡不算特别严重。” “有黑泉辅助，那些同族算是又活了过来。可笑是，我回到自己的地方，还不能相信是凄柔在通风报信，质问了她许久，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而这相信的结果，呵” 栖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有些事，她还是别知道的好。 看着他情绪起伏不定，顾流光感同身受一般，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和小狼关系太近了。”她此刻心慌得厉害，受到栖夜那番话的影响，联系自己的特殊，忍不住也考虑了一番小狼和自己这段时间来的交集。 小狼也如凄柔那样待自己很好。 而且从不计较回报，默默陪着自己。 凄柔受伤来了魔界，小狼因为找凄柔，被她带到了魔界。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栖夜蓦然皱眉，反握住她。抬头，看见她神色慌张，脸上没什么颜色，便又搓了搓她的手，道：“不舒服？” “阿夜你说，小狼她待我好，也是跟凄柔那样，带着目的的吗？”她轻声。 栖夜没有说话，只是搓着她的手。 许是动静大了些，顾流光被拉回思绪，待看到栖夜正牵着自己，她的脸色瞬间又从白转成了红。 “我我没事。”她支支吾吾，却没有把手抽出来。 看着他的侧脸，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她快控制不住。 这一刻，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似乎做他的承身也不错。 那样他们的关系才可以更近一些，近到超过凄柔。 是了，即使栖夜说凄柔是他的朋友，而她也相信他，但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 那些时候，陪在他身边的，要是是她该多好 身子不禁朝栖夜靠去，而他也没有反对，见状，反而顺势揽过了她的肩，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你问我那狼妖的事，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他低叹一声，“是你跟我说不能以偏概全，看清他，只有你自己才能做到。” 顾流光阖目，喃喃：“我是真的，真的觉得小狼不会害我。但方才听到你那样说，我又觉得很害怕，很恐惧。凄柔待在你身边几百年，到头来都是这样的结果，而小狼在我身边不过才一年左右我很难受，我不想那样想他，又不得不那样去想。” 栖夜抚了抚她的发，道：“记着，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要相信。” 她抬头，眸中已经有些闪烁，轻声反问：“连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权力都没有吗？” “那是为你着想。”栖夜移开目光，“你知道自己的特殊。”顿了顿，“若非你的特殊，那妖怎样接近你，我都不会多说一句。” 这句话让顾流光心脏一颤，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难过。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血你也不会这样关心我的，是吧”她失神喃喃，从他身边坐好，又拂去了他停留在自己肩上的手。 也对，她怎么可以怀着别样的心情待在他身边？ 没有那特殊的血，她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小人魔，整天累死累活的为魔族服务，哪里有见他的机会。 栖夜敛目，道：“别瞎想。” “瞎想”她重复，“好像一直以来，我确实也是在瞎想。” “” 栖夜本想说句什么，见她这恹恹的失落模样，又觉得说再多也没用。 他直接用手扳过了她的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再生裂缝

察觉到那温热的柔软，顾流光惊得目瞪口呆。 他这是亲了自己？ 他这是亲了自己！ 啊啊啊他做了什么？！ 栖夜已经松开了手，看到她还是那副吃惊的模样，不免低咳一声，掩饰尴尬。 “早些休息，我过去了。” “别”顾流光拉住他的衣角，有些支吾，“你，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栖夜淡笑道：“这世上任何，是你的就是你的，不会跑掉。” 听到他这般说，顾流光便收回了手，咬住唇不再说话。 “走了。”栖夜再次道。 怎料他刚转身就察觉自己留在黑泉的封印有了异常，而这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他心里一沉，瞬间就拉起了顾流光。 “跟我去黑泉看看。” 到黑泉时，栖夜能够感应的动静已经停止，但黑泉池已是一片狼藉。 它如上次一般，张开了一条裂缝，蜿蜿蜒蜒，深不可测。 栖夜先一步下去，又牵了顾流光跟上。 “这裂缝要下去吗？”顾流光看向栖夜。 虽然她也知道下去很危险，但不能这样放任不管。 栖夜沉吟片刻，道：“我叫冰龄和阿祝过来。”默了默，“好了，等他们。” 话音刚落，冰龄就和阿祝一前一后的到了。 “魔尊大人。”他们行礼，眼神却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栖夜和顾流光仍然牵着的手上。 悄悄互看了彼此一眼，诧异之中心里又隐约有了个答案。 发现了他们这小动作，顾流光双颊一烫，赶紧从栖夜的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 栖夜轻哼一声，道：“你们三个留在上面。” 冰龄上次下去过，自然知道裂缝里的危险，而阿祝也从冰龄那里悉知了当时发生过的事。至于顾流光，她更是直接参与，撑了裂缝半晌，险些缺胳膊少腿。 回想起上次的场景，栖夜刚说完，他们三个异常坚决且统一道：“不行！” “”栖夜眼神一冷。 冰龄见状，上前一步道：“魔尊大人，请允许属下先去查明下面情况。” 顾流光轻声：“明珂姐还在等你回去呢，你现在又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谁知道这次下去了还能不能上来。阿祝哥”顿了顿，“你的本事比我厉害许多，这里就我最没用了，还是我先去看看吧！” 栖夜瞪了她一眼。 她立刻咬住唇不说话。 “此次情况与上次不同，无须分散魔力，不会有事。”栖夜简单道，而后化作光雾，瞬间坠入裂缝之中。 “哎。”顾流光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他，但还是慢了一步。 冰龄看着裂缝，皱眉沉默。 而阿祝则是走去裂缝边，蹲下来用手感应了一番。 “我记得冰龄你上次跟我说，这裂缝会合拢？” “嗯。” “那应该是我们多虑了，魔尊大人不会有事，这次裂缝老老实实的。”阿祝说着，又起身走到顾流光身边，“小顾啊，你也别一脸生离死别的表情了，深呼吸！放轻松！” 顾流光轻哼一声，道：“你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阿祝两手一摊道：“小顾你说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要知道魔尊大人不仅仅是你家的，更是我们魔界的啊！” “什、什么你家的我家的。”顾流光脸一烫，一时结巴。 阿祝一巴掌拍在顾流光的肩上，挤眉弄眼：“这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好吧？” 冰龄在旁边低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上次在问焦，喝醉的顾流光拽着栖夜的衣襟，强行一吻的事。 阿祝又道：“哎，我记得很早之前，我问你喜不喜欢魔尊大人的时候你还矢口否认啊，现在怎么就？”顺手揽过她，“快跟我们说说，你做了些什么，竟然能打动魔尊大人这座万年冰山！” 顾流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这发展很莫名其妙，怎么毫无预兆的就突然这样了。 况且栖夜也没有说喜欢她，稍稍表露出来的，不过是他那短暂的一吻。 虽然说喜欢不仅仅是用话语表达出来，很多细枝末节都能体现，但她还是从心底里希望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 他说出来，也就意味着她并不是胡思乱想，更意味着她以后可以坦坦荡荡的去面对了。 阿祝看她沉默，还以为她是想隐瞒什么，又朝她靠近两分。 哪知道这次他刚张了张口，栖夜在一瞬间出现在了眼前。 “哼。”栖夜冷哼一声，眼神落在阿祝的揽着顾流光肩膀的手上，陡然凌厉。 阿祝身体一颤，讪讪收手。 “下面怎么样？”顾流光上前两步问，又打量他几眼，没见到哪里有恙，倒是松了口气。 栖夜望着她，敛目道：“下面你跟我去。” “我？”顾流光心中隐约生出一丝不祥之感，“哦，好。” “若有什么变故，留在上面接应，不得下去。”他又命令冰龄和阿祝。 “是。” 被栖夜引着，顾流光第一次进入黑泉内部。 越往深处光线越淡，到她脚踩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景象。 栖夜随手一挥，一点明火浮现。 “这这里。”顾流光有些头晕目眩，用手捂住了心口。 “你觉得眼熟？”栖夜皱眉，赶紧扶住了她。 “不不是眼熟，是跟我的身体跟这里的什么产生了共鸣。我能感受到，它在牵引我，好像我和它本是一体。”顾流光说着，蹲下身想把脚下踩着得地方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手指掠过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时，点点黑色迅速流淌而过。 “这是什么？！”她惊恐的转头问栖夜。 却发现栖夜神色凝重。 他一字一顿道：“黑泉，有恢复的迹象。” 有恢复的迹象？ 那不是好事吗？ 顾流光脸上有了点点喜悦，但看栖夜凝重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不免心里一沉，问：“这恢复之中，还有什么不妥吗？” 栖夜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小臂上，听到这句话，他的五指不自觉地紧蜷。 “你下来之后，黑泉，才有了恢复的迹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黑泉异动

这不就是意味着，天界倾影说的是真，她果然和黑泉有联系？ 一想到那份倾影上所载的解决办法，顾流光瞬间觉得腿软，往背后的石壁靠去。 她不怕死，却怕在心中已经有牵挂的时候，不得不离开。 且，那个将要对她下手的…… 看到顾流光脸色发白，栖夜倒稍微镇定了两分，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不管怎么说，有恢复的迹象是件好事，先别想其他的。”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颤抖，抱得更紧了些，“傻，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顾流光声音闷闷：“你不该为了魔界，赶紧杀了我吗？”顿了顿，“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要自欺？” 栖夜道：“事实？”冷笑一声，“你所说的事实，是把你杀了之后，施术引出黑泉。而你现在好好的在我面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 顾流光微微一愣，意识到了什么，从他怀中抬起头道：“你的意思是，或许不用我的性命，也能恢复黑泉？” “或许如此，但还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栖夜抚了抚她的脸，“无论如何，这下面的情况先不要让第三个魔知道。” “可是阿夜，我有个想法。”顾流光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小心，“既然我们已经下来了，而且这裂缝突然裂开，被我们发现了一点黑泉，不如……不如用我的血试试。”怕栖夜立刻拒绝，她抢先开口，“当然不是要弄多大的伤口，几滴血就好。我觉得如果这样真的有用，也算是找到了正确的出路。” 栖夜心情复杂，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其实是害怕了。 害怕她的血真的能引起黑泉的反应。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做？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渐渐加大，顾流光双眉微蹙，用手撑开了些许和他的距离。 “你别想太多，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得一个答案……如果不是，我就不用再疑神疑鬼。如果是……我答应你，要是真的有反应，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抓着他的胳膊，轻声，“因为我舍不得你。” 栖夜心中一动。 而后他低声：“去试。” 得到他的允诺，顾流光莞尔，熟练的幻出匕首，快速在食指尖划了一条口子。 血透过皮肤渗出，她伸手，让那滴血准确无误的滴入黑泉流过的裂缝之中。 血的颜色暗红，完全融入黑色泉水的那刻，漾起一圈巨大的涟漪。 那涟漪带着特殊的气息，在池底迅速弥漫开来。s顾流光刚抬手想要掩住口鼻，却感觉到地面开始微微颤动。 “阿夜？”她轻呼一声。 “走！”栖夜伸手。 回到地面时，他们看到冰龄和阿祝面无血色。 “你们两个怎么了？”顾流光喘息着问，又忍不住去看那条裂缝。 冰龄和阿祝见他们完好无损的上来了，松了口气。 阿祝道：“刚刚我们在上面等着，哪知道嗅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还没来得及想那是什么，这裂缝就开始颤动。我和冰龄都以为是裂缝又要和拢了……”看向栖夜，“魔尊大人，没事吧？” 栖夜敷衍的应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在方才上来的时候，顾流光可能心里着急没看清楚，他却注意到了。 和她的血融合了的黑泉，竟然漫过缝隙，大有往上涨的趋势。 可是在他们即将到上面的那刻，那些黑泉又缓缓下落，恢复了之前的涓涓。 所以顾流光的血，到底和黑泉是有联系还是没联系？ 或者，和黑泉有联系的，根本就是她？ “魔尊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祝又问了一句，同时一脸不解的看了顾流光一眼。 栖夜的反应对于他们来说，显得有些奇怪。 顾流光对着阿祝摇了摇头。 抬眸望着他的侧脸，她不自觉地又想起在缝隙里他们说过的话，还有他的举动。 似乎他比她更害怕，害怕去面对一个根本不可能准备好面对的事实。 顾流光颔首沉默片刻，伸出手去牵他。 微凉的手指触到掌心的那刻，栖夜双目一敛，回神道：“这段时间，阿祝你留在这里，对裂缝多加注意。若合拢，或其他异常，定第一时间通知本座。” “是。”阿祝应下。 “此事不能再有第五个魔知道，若生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是，是。”阿祝的背上洇出一片冷汗。 同时忍不住心里暗暗叫苦。 他本就是好动好闹的性子，现在要他整天就只面对个黑黝黝的裂缝，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种刑罚。 且还不知道这刑罚什么时候算结束。 冰龄看到阿祝颇是无奈的模样，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魔尊大人，属下愿意守着黑泉裂缝，不妨让属下和阿祝记事互换职责。” “哦？”栖夜挑眉，“你以为这任务是人界卖的菜，任你挑？” 冰龄微微一诧，意识到栖夜心绪不佳，便低头行礼道：“属下不敢，只是阿祝记事的性子偏动，属下的性子偏静，属下以为，让阿祝记事长期留在这里，可能会疲劳，从而错失一些细节。而属下在这方面，恰好可以弥补。” 栖夜冷哼一声，道：“弥补？本座就是要磨他的性子！” “……”顾流光吃惊的望向栖夜。 察觉到她的目光，栖夜仍是之前的语气，继续：“这魔尊之位，魔尊的责任，本座不知还能承多久。冰龄，你应该有这方面的准备。”又道，“你跟在本座身边这么多年，本座教了你很多，你也有处理魔务的能力，唯独人情世故方面，简直是白痴。” 冰龄皱了皱眉，心里有些难过。 而这一些话顾流光也听不下去了，她扯了扯栖夜的衣袖：“你怎么了，你是想把” 她的“大家都得罪完吗”尚在口中，栖夜一拂衣袖，摔开了她的手。 “难道本座说得不对？”他目中翻起一阵寒意。 顾流光抿唇，慢慢低下头。 栖夜冷笑一声，道：“你不是爱管闲事？有这份闲心，多帮冰龄笼络那些魔才是正事！”说罢，消失在他们三个眼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妖主命令

栖夜走之后，顾流光，冰龄还有阿祝三个相互望着，随后都摇摇头。 谁都不知道栖夜这突然是怎么了。 “我没见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顾流光先开口，“最早之前，他对我要么是冷漠的置之不理，要么是盛气凌人。但，绝不会出口伤人。” “别说你了，我也没见过啊。”阿祝摇摇头，“真跟吃了炸药似的。”想起什么，看向顾流光，“这裂缝下面有炸药，你没拦住魔尊大人，让他吃了？” “去你的！”顾流光眼睛一瞪，大有要打他的趋势。 阿祝赶紧往后一躲，道：“小顾别动手啊，你这力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又摆手，“算我说错，现在你跟魔尊大人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 “你才大难临头各自飞！”顾流光朝他逼近一步。 阿祝着急改口：“错了我又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就是那唇亡齿寒，相互依存的关系！” 顾流光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不是大难就是亡！” “那，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伙计？” “……” “别闹了。”一直沉默的冰龄蓦地开口，“我想起来一点事。” “什么？”顾流光和阿祝异口同声。 冰龄神色凝重，道：“还记不记得，上次松琏告状，你们想办法扳回局面之后，魔尊大人说的那些话？”顿了顿，“是不是跟方才的很像？”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阿祝点了点头，“大概也是要你赶紧提升这一方面什么的，然后让我和小顾帮忙。” “如果是这样，那阿夜，呃，魔尊大人，是想冰龄哥赶紧成为下任魔尊？”顾流光喃喃。 他这么着急是为何？ 虽然魔尊之位非常沉重，但这担子他已经扛在身上几千年，为何会在最近接二连三的透露出这样的心思？ “魔尊大人像是受什么刺激了，所以才会这样。”冰龄皱眉猜想。 刺激？ 顾流光用手点点下巴，蓦地愣住。 “对啊，刺激！”她猛然醒悟，“一定是这样！我去找他！”在脚边启了法阵。 千重内殿。 栖夜正看着魔卷头疼，顾流光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都还没有想到最坏的结果，你怎么能够做最后的决定？”她直截了当。 栖夜瞥了她一眼：“不明白你说什么。”又收回目光。 “哼，不明白。”顾流光伸手按在书案上，“你老是说我破罐子破摔，你自己还不是一模一样！以其他的事来掩盖本意，是觉得我看不出来吗！” 栖夜轻哼一声。 顾流光蹙眉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一边跟我说不要放弃，还有很多可能。可能倾影是假的，可能还有其他办法……可能这可能那的，到头来最不相信的结果是你自己！我都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栖夜唇角浮起一抹笑意，但他又很快收敛了。 他转身看向她，淡淡道：“那你是什么样子？” “我”顾流光一时语塞。 “呵。”他错开目光。 顾流光却伸手捧过他的头，又把他扳回来，认真道：“至少我现在不会遇到事情就想要逃避，我会去想解决的办法，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要我的命要我死，也得真真是走到末路的情况。反正我始终相信，凡事发生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像万物相生相克那样，一定会有的！” 栖夜这次有些忍不住了，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顾流光缓缓收手，想了一阵，“哦！你这是，这是逗我们玩儿呢？” 栖夜摇头，叹了一声，道：“不是逗你们。”顿了顿，“其实方才，我确是如你想的那样。不过你说的这番话……不仅仅给你自己，也给我增加了信心。” 顾流光噘了下嘴，道：“你要是想增加信心就直接说啊，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番话可以读出来好几个意思的？我只能往最好的方向想，想你不能够亲手杀了我。”深深吸了口气。 而最坏的方向，便是他和她一起离开。 只是她在他心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顾流光没有一丝把握，所以她并不打算把这些说出口。 栖夜大抵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淡笑一瞬，握住了她的手，道：“黑泉的事，一千年过去了，多等些时候寻找最合适的方法也无不可，不急于一时。我想好了，最不济让你每天去黑泉转转，看能不能把黑泉引出来。” 顾流光笑出声，道：“你当黑泉是蚊子啊？闻着我的味道就出来了。”说完，不禁皱了皱眉。 “……”栖夜诧异一瞬，“你也感觉到了？” “嗯。”顾流光点头，“幻魔径有妖气。”又补充一句，“而且这妖气，我好像有点熟悉。” 几乎瞬间就到了幻魔径，顾流光远远就看到一头狼在悬空的碎星上来回踱步，顿时开心。 “小狼！”她大声。 但话音一落，她又有些害怕的看向栖夜。 栖夜神色淡淡道：“前几天妖主同我说过，会有一个妖过来拿些东西。”言外之意便是他不会动小狼。 顾流光微松了口气，轻声：“我也会留意的，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忘。” “……”小狼本是很开心的朝顾流光奔来。待他眼风扫到栖夜正阴霾的站在一旁，步子不禁放慢了几分。 “小狼。”顾流光转头，往前走了几步，又蹲下身抚他的头，“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找都找不到你！” 小狼蹭了蹭她的掌心，温柔道：“我一直都在山中修炼，过段时间渡劫，不敢懈怠。正好顾你也不在人界，我便安心了许多。” 顾流光略是一叹，道：“你一直叫我姐姐，但其实我却一直被你照顾着。”莞尔，“不说这个了，小狼，这次过来是有事吗？” “嗯。”小狼点头，望向栖夜，“魔尊有礼。” 栖夜简单一应，又对顾流光道：“公事处理完之后，你们再叙旧可好？” 顾流光吐了吐舌头，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寄体眉目

想着好久没有去看玉容，顾流光便回了问焦。 彼时玉容正在和明珂说些孩子的事，她想着自己再过三个月就要离开魔界了，到时候若明珂有了动静，问别人也不方便，不如现在直接一些。 就在明珂正听得认真的时候，顾流光敲了三下门。 “谁？” “你说我是谁？”顾流光笑着，推开门。 玉容和明珂脸上俱是一喜，道：“快进来。” 顾流光应了一声合上门走过去，问：“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开心，快告诉我，让我也一起笑笑。” “噗”玉容掩唇一笑，“待流光你什么时候嫁了，”伸手点了一下她的小腹，“什么时候有消息了，再告诉你这些也不迟。” “嫁？有消息？”顾流光想了想，随后惊讶地看向明珂，“明珂姐，你有喜了？！” “哪能这么快”明珂双颊一红。 玉容笑着解围：“有备无患罢了。”温柔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还有三个月我就要生了，那时鬼气陡增，肯定不适合待在魔界的。所以我想提前跟明珂说说这方面的事，免得她到时候没经验。” 顾流光点点头，道：“也对，人魔那边，我们也不是很方便去的。” 明珂浅笑着：“说起来，你怎么有空过来？我原以为你被冤枉，会心情不好几天的。” 顾流光咬唇笑道：“若是放在以前，确实会心情不好好几天，不过现在嘛”又觉得跟她们说栖夜的事多有不妥，转口，“方才得到消息，小狼接了妖主命令，来魔界任务。我有些时候没见到他了，想到这个所以很开心。” 明珂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微一沉。 上次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异族擅闯魔界禁地，这于任何一个魔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但玉容却同顾流光一般，高兴道：“另一个恩人也来了，真好。”发现明珂有些不快，思索片刻，试探，“是因为他是妖，所以你不开心么？” 明珂轻轻摇了摇头。 眼前的两个，一个和那狼妖关系密切，另一个称那狼妖为“恩人”，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扫兴的话。 于是她道：“很多年没有妖过来了，上次的妖来过之后，魔界出了些事。我怕这其中是有联系的，所以有点不安。”淡笑，“不过那狼妖和流光关系甚好，跟上次情况不一样的，想来也不会有问题。” 顾流光敏感，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明珂口中“上次的妖”是谁。 好在栖夜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他和凄柔之间的关系，不然她在这刻肯定又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到这里，她兀自一笑。 又听玉容道：“说起来倒真是缘分得很，虽然这是魔界，但小狼是妖，我是人，宝宝是鬼，这样聚在一起，应该是不常有的事吧？” 明珂应了一声：“自然，魔界毕竟不同于人界，来往繁杂，什么都有的。” “人界”玉容一抚鬓发，若有所思，“在没结识允书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些鬼怪都是真，更不知道他们就在我们身边，与我们无异。”顿了顿，“和允书在一起的时候，我染了他的鬼气，又跟他修习了些鬼术，呵，没想到我有一天发现，其实在宫中还有一个鬼。” “啊？”顾流光反应有些大，“是谁？” 玉容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那鬼气很淡，一掠而过。”又补充，“那天是皇家盛宴，很多王爷和大臣都去了。王爷是父君的兄弟，这鬼气应该不会与他们有关。我想，那鬼是在大臣之中吧。” 顾流光下意识地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她还记得允书跟她说过的寄体，上次的讨论戛然而止，栖夜也说他会留意，但这么久没消息，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着急的。 现在听玉容这么一提，似乎又把在朝的官员缩了些范围。毕竟皇家盛宴不可能是什么九品芝麻官都参与的，有了这个限制，再一一去查则要轻松许多。 顾流光打定主意，轻声问玉容道：“那次皇家宴会过去不到一年吧，玉容你还记得有哪些大臣参与了吗？” 玉容略是意外，看向顾流光：“流光是想查那鬼是谁？” 看她这样问，顾流光瞬间意识到这件事不是一句话的事。那个大臣既有人的身份，同玉容父君有关，又是鬼的真身，同玉容的夫君有关。无论怎么说，都和魔界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 可顾流光又不能把其中联系说得太明白，她答应过允书保密，于是想了一阵，回答道：“你知道的，我的姐夫和姐夫的爹都在朝为官，我是怕他们和鬼走得太近。毕竟是凡人，又没有做鬼的打算，这样未免不太好。” 玉容释然道：“确实也是。”细细回想，“人还是有些多的，不如我等下写出来？” 见她答应，顾流光不迭点头：“好好好，谢谢你啦！”眼风扫到明珂脸上有些不快，“明珂姐？” “你是又要去人界了么？”明珂低声，“人界虽然于我们来说有很大诱惑，但像你这样时常出入，真的不好。你们人界不是有句话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怕有一天你会因此因此在人界出意外。” 顾流光心中蓦然一暖，走到明珂身边坐下，靠着她的肩道：“哪儿能呢，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知道我就是闲不住的性子。何况我在做事前都会给自己想退路的，不可能傻乎乎的撞到天界那些捕杀者的身上去。”又笑，“明珂姐嫁了之后更有人情味了！” 明珂轻笑一声，侧目道：“那你还不赶紧嫁？我觉得，魔界之中有很多魔都不错的。” “哎？”顾流光直起身子，“明珂姐你这是想当媒婆？” 玉容掩唇笑着：“你快说说你想到的有哪些魔，我也想听呢。趁着我还在这里，要是有合适的，我们两个不妨真帮流光撮合撮合。” “你们，唉！”顾流光双颊染上绯色。她起身，羞赧道：“不和你们说了，我去看看小狼。”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暂留半日

看到顾流光站在外殿贼兮兮的往里望，正在整理书册的冰龄不免道：“你进去也无所谓。” “嗯？”顾流光诧异。 “魔尊大人和妖之间话不多，简单说几句就没了。他们现在气氛指不定有多尴尬，你去，正好可以化解。”冰龄说着，将手上的一叠书册递到顾流光的面前，“抱进去吧。” “好！”顾流光赶紧接过，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回头，促狭一笑，“明珂姐想要小宝宝了呢！” “”冰龄双目一跳。 顾流光抱着书册到内殿，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心中好笑，暗道冰龄果然所言不差。 栖夜正执着书卷看着，很明显心不在焉，防范着，唯恐小狼再突然做出些危险举动。而小狼则是坐在顾流光的常坐的地方，全身紧张，分明也还记得上次的事。 顾流光抿唇一笑，颔首快步走前，道：“魔尊大人，您要的东西。” 栖夜被她这称呼弄得一怔，随后低声一应。 待她把东西放下之后，他淡淡道：“来者是客，你招待吧。” 顾流光心中一喜，道：“是。”退下台阶，对小狼招了招手，离开千重内殿。 站在长宴桥上，顾流光却觉得心情复杂。 她确实不知道怎么面对小狼，栖夜同她说的那些，她还记得非常清楚。何况凄柔和小狼关系也那么好，她害怕小狼真的像凄柔那般，接近自己的背后，有个藏得很深的目的。 说起来除了栖夜之外，小狼是待在她身边最久的了。而且他们还曾经一起处理任务，她以为的他友好的陪伴，在现在看来，其实很可能是为了在最后给她致命一击。 她不晓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是直觉还是受到了栖夜的影响。 “顾，你好像有心事？”小狼见四下空旷，幻回人形，将手轻轻放到了顾流光的肩上。 “嗯”顾流光咬了咬唇，侧过半张脸，“小狼，有些话有些事，不是我问你说就能解决的。凄柔她，她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 听到“凄柔”二字，小狼一双幽绿色的桃花眸里顿时有了神采：“顾，你有凄柔的消息了？” 顾流光欲言又止。 “顾？是关于她的消息，不好么”小狼放在她肩上的手缓缓下沉。 她望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情绪都是真的。 他确实不知道那些事。 想了片刻，她决定同小狼说一些过往，便道：“不是。其实也不是她的消息，我是听到了些，关于她的以前。”顿了顿，“凄柔来这里，有几分人界细作的意思，这样说，你应该懂了吧。所以我觉得她后来失踪，也是与此有关。” “细作？”小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不可能的，凄柔她性子清冷，怎么会去做细作？” “会不会是细作，不能从性子上看出来的。”顾流光轻叹一声，“在这方面你不知情，而她又是在魔界失踪，显然我的消息更贴近真相一些，不是吗？”伸手拍了拍小狼的肩，“不过小狼，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是想问，你和凄柔的关系到底有多近，你是真的真的，非常了解她吗？” “我”小狼垂下头。 了解？有多了解她呢？ 凄柔对他虽然不是那么刻意保持距离，比对其他的妖要好很多，但他也会觉得她心事重重。 就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从来不说，也不打算说。 这种感觉横在他们之间，他真的很了解凄柔吗？ “顾，你真是问到我了。”小狼摇头苦笑。 “小狼”顾流光见他这般，心中有些难过。 自己在做什么？逼他去重新审视他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去质疑那段回忆里的所有温柔是否是虚假？ “顾。”小狼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坚定，“我觉得，不管凄柔是不是细作，她始终是妖，魔来处理，是很不妥的。如果魔尊能把她给妖主，妖主在面子上抹不去，肯定也会给魔族一个交代，绝不会姑息徇私。”顿了顿，“至于我到底有多了解她，我说不上来，但她对我好的时候也是真对我好，所以我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执着去找到她。”低声，“魔尊说过凄柔没死，她应该是在魔界被囚禁了吧。” 顾流光只觉得心中蓦地生起一股子力量，这莫名的力量推动她，驱使她，让她想去求栖夜把凄柔放出来。 等等，这怎么像是妖术？ 小狼？！ 顾流光惊讶的看向他。 但小狼却还是淡淡的表情，似乎沉浸在他自己说的那番话中。 不是他在影响自己，那又是谁？魔界并没有其他的妖 顾流光心里一紧，决定立刻同栖夜说这件事。 哪知她刚准备开口，小狼就笑着岔开话题，道：“顾，说起来我这次看魔尊，好像同上次不同了些。说话语气，举手投足，都多了几分温和。” 随着话题的转移，那控的感觉瞬间消失，她缓了口气，淡笑：“因为魔界现在是可以嫁娶了，自然很多魔都跟以前看起来不同了。我才跟明珂姐说她有人情味了呢，对了，明珂姐就是上次在我房间里，你看到过的那个姑娘。” 小狼想了想，道：“记起来了。”又道，“若是有机会能和顾你一直在魔界多好，这段时间我一个在山中修炼，习惯了之前和你一起任务，现在倒时常静不下心来。” 顾流光笑而不答。 以前她向往人界是因为人界于她来说，还是最割舍不下的家。而现在，她心中的那个他就在魔界，而她自己和魔界的羁绊也渐渐突显，加上人界还有那个没抓出来的寄体，她自然不能再如以前一般了。 面对着小狼，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分愧疚。 恐怕最近，或者说以后，他们都不能再同以前一般了。 “小狼，我不在人界的时候，你也有很多事可以做的。”顾流光勉强笑着，“比如四处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有没有嘻，合适的狼。” “顾？”小狼目内一瞬跳烁。 “嗯，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顾流光抿唇，“我还挺期待小狼的小小狼的！” 小狼唇角紧抿。 不知为何，他不想听到顾流光说这样的话。 他想 “你们魔界现在可以婚嫁，那”小狼拉过顾流光的手，紧紧拽在掌心。 她能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 “那，那你有没有干脆要不然” “哈？” “顾流光。”冰龄的声音飘杳而至。 顾流光下意识地收手，道：“怎么了冰龄哥？” “魔尊大人叫你去烈炎崖摘两朵血魔花。”冰龄语气淡淡，“立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命中注定

顾流光抱歉的看了小狼一眼，道：“魔尊大人的命令我不敢怠慢的，你去幻魔径等我怎样？我摘了花就过去找你！” “嗯，好。”小狼点头。 但顾流光启开法阵的那刻，他又叫：“顾，等等！” “嗯？”顾流光停手。 小狼上前两步，抱住了她。 “怎么了？这么大，还撒娇啊？”顾流光拍了拍他的背。 “没什么。”小狼松手，“去吧。” “嗯！” 望着法阵渐渐消无，他一时间有些迷茫。 方才那些话险些就冲口而出，也不知道栖夜是故意还是巧合，这命令来得突兀，却正好打断了他。 和顾流光在一起，他肯定是想过的，但在一起真的只是在一起，他很清楚他们之间不同于阿祝和瑶心，却也绝不可能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她不在的时候，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心如止水。 她在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有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始终追随。 若顾流光问的不是他有多了解凄柔，而是问她们两个在他心中谁更重要，答案不言而喻。 小狼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转去幻魔径。 他心中隐约有种预感，离不开的，可能最后都要面临离开。 所以在她就要走的那刻，他忍不住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另一边，顾流光已经到了烈炎崖。 想是栖夜已经吩咐过，崖下的守卫看到她，自动散开。 顾流光一边嘀咕着一边往上走，暗道栖夜怎么要她来摘血魔花。这禁地之所以为禁地，不就是只有他才能来的地方吗？上次是因为小狼她才不得不破了个例，那现在又算是什么？ 等等，小狼 好像小狼刚刚是牵着自己的手。 顾流光的步子蓦然一滞，随后她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阿夜这是吃醋了啊”她喃喃，想起在黑泉边阿祝把手习惯性地放自己肩上时，栖夜凌厉的目光，她心中更是一甜。 或许她真的会等到，他说娶她的那一天呢？ 带着这样的心思，顾流光差点就一蹦一跳起来。 血魔花所在的地方她还记得，更记得那天她险些坠崖，栖夜紧紧抓住自己的场景。 保全他而死，不过是她下意识做出来的反应，而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放手，他没必要的坚持却深深烙刻在了她的心中。 毕竟她的血和魔尊的安危比起来，那是不值得一提的。 魔界没有黑泉也照样过了千年，没有了魔尊，那整个魔界都将陷入混乱之中。 “唉，阿夜，如果有朝一日，真到了取我性命的时候，我放开了，你也一定不要迟疑才行。”她自言自语，伸手小心的折了一朵血魔花，又回神，“不对啊，我突然说这么不吉利话做什么？”摇摇头，“一朵，两朵，折完就回千重大殿，然后去找小狼，嘻。” “小狼”一个虚弱的女声。 “对啊，小狼。”顾流光点头。 下一秒她的手却蓦然一松，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 “谁？谁！”她解开乾坤纳，将骨潋握在手中。 这禁地不该有谁胆子肥到擅闯的。 想到这里，顾流光又松了口气，暗道应该是自己幻听。 她摇摇头，弯腰去把掉在地上的血魔花拾起来，准备往崖下走。 “去哪儿呢，你不应该往那边走” 饶是顾流光已经听过一次这莫名的声音，还是觉得脊背发凉。 “你是谁？” “我是你，你就是我不信，你回头看看”女声渐渐靠近。 顾流光握着骨潋的手不曾放松，想着大不了是遇到了哪个好玩的魔恶作剧，大不了打得她服帖之后再拎她去千重内殿，便无所谓的转身。 但只是一眼，她就彻底呆住了。 我是你，你就是我。 “快跟我来跟我来” 顾流光看着自己的影身，一步一步往后退。 而那影身却往山崖飘去。 顾流光蹙眉迟疑。 跟，还是不跟？ 跟的话，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不跟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她。 黑泉禁地影身 “这是在魔界，不会有事的！”顾流光双拳一握，将血魔花先放去地上，朝着影身飘走的方向奔去。 崖顶，一切如旧。 顾流光看到那影身在崖边站着，想起上次的意外，便道：“站在那里危险，你过来。” “嗯？过来？”影身侧过半张脸，下一秒却张开双臂，直径往崖下坠去。 “你！”顾流光瞠目结舌，赶紧跑去崖边。 怎知她刚一过去，就觉得自己仿若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心神动荡，四肢不听使唤。 “挣扎做什么呢都到这里了。” 顾流光闭上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有什么在拼命挤进自己的脑子，把她全部的神思彻底占据。 “越挣扎越痛苦” “不！你是谁！”顾流光双手插入发鬓，“你不是我！你也不是那个影身，你到底是谁！” 虚弱的女声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来也不能坚持太久，还想多留点力气离开。不过你这么不听话，我只能用强了！” 顾流光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 她彻底迷失了自己，双眸空旷的望着前方。 女声轻声：“傀儡，把你知道的魔界密文，都说一遍。” 顾流光听话的缓缓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哪怕顾流光所知道的密文不过就四五种，女声却觉得像是又过了一千年一样漫长。 她心里焦虑又紧张，不知道错过这一次机会，下一次又要等多久。 魔界的十方迷刹，她待够了！ 这能够融化掉魔的地方，于妖来说虽然只会限制妖力，但漫无边际的黑暗和近乎永恒的寂静，已经将她折磨到几近崩溃的边缘。 就在顾流光缓缓说出栖夜浮灵的密文之后，一股巨大的魔力在她眼前晕开。 那玄色的光芒如同漩涡，流转不息，渐渐剥离。 “”顾流光猛然回神，吃惊地看着前方。 她做了些什么？！ “嗯呼”虚弱的声音这次清晰了许多。 顾流光循声望去，那悬在前方的玄色之中，一只纤白的手忽然攀了出来。 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叹息。 “终于，终于！哈哈，没有白等”里面的女子露出半个身子。 女子青墨色的长发如蛇缠绕在她雪色的胳膊上，而发间却奇怪的夹杂着不少碎掉的布片。她在顾流光的注视下缓缓爬出玄色，玉足踏到地上，毫不羞涩的站在了顾流光面前。 她肤如凝脂，浑身着，泛出玉般光泽。 顾流光看了看她傲人的身段，又看了看她那绝美的脸庞，一时间不知道说句什么好。 而她一双清冷的美眸中带着晶莹，待看清楚顾流光的全部面容之后，感慨道：“您没有抛弃我，您终于来救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惑心之术

您？！ 顾流光诧异一瞬，喃喃：“你认识我？” 这次反倒是对方愣住了，她仔细打量了顾流光好几眼，道：“你不是神木司女？” “我，不是啊。”顾流光伸手去解自己的外衣，“你先穿穿我的衣服吧。” 女子的神色骤然冰凉，虽然接过了她的衣服，却不再如之前一般露出丝毫情绪。 她把衣服简单的披在了身上，随后道：“这魔气你是魔？” “呵，这魔界不是魔，还会有什么？”顾流光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眼风扫到女子的长发里有一双若隐若现的毛绒耳朵，似狐狸，她顿时如被雷劈一般，浑身僵硬得不由自己。 “你，你是凄柔？！”她失声。 凄柔略是一诧，挑唇一笑：“你这魔竟然知道我？”走前几步，靠近顾流光，“也对，夜哥哥若是不看重你，怎么会告诉你那么多密文。”纤手轻按在顾流光的肩膀上，朱唇轻启，朝她耳边呵了口气，“你幻成神木司女的模样，又得了魔界这么多秘密，到底有什么目的？” 顾流光蹙眉，抬手就打开了她，同时往后退了两步。 “你这话说得好笑，你是妖，我是魔，这魔界之中，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说我的不是？何况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根本不晓得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感受到凄柔的妖力在渐渐恢复，她边说边准备着逃跑。 而凄柔也不急着离开，她方才用了积攒千年的妖力施了一瞬术法，现在正是最需要静心凝聚的关头。 “我要是在胡说八道，你又何必惊慌？”凄柔淡笑，“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救了我。这么多年了，除了夜哥哥会偶尔来这里这样说也不对，上次，狼他也来了。虽然我能感应到，但碍着夜哥哥在场，我不能贸然传出消息求救。” 顾流光难以置信，喃喃：“你是说，这次” “嗯。”凄柔的指尖掠过自己的一缕青丝，“若不是察觉到狼他在魔界，我还不能借用和他之间的共用感应来影响在他身边最近的你。”顿了顿，“狼他是我的亲人，他和你亲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这魔界，你放出我之后肯定是不能待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你没病吧？”顾流光大感好笑，右手在身后微转，想要启法阵。 但她万万没想到，就在她伸手的一瞬间，手指不慎挑起了自己的衣角，被她时常束在腰间的乾坤纳就这么显露出来。 凄柔一看，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一步向前，一把拽过了它。 “这，这是夜哥哥的东西，他给你了？”凄柔情绪有些激动，“这气息，不会错的” “还给我！”顾流光薄怒，连法阵也不启了，直接朝凄柔扑去。 顾流光的力量何其大，被她这么一扑，凄柔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狠狠倒去了地上。 “你是个疯子！”凄柔的肌肤还有大片裸露在外，和地上的碎石土渣接触的瞬间，立刻就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还给我！” “你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给你这个！” “要你管？” “哼。”凄柔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不过她，就在她的手快触到乾坤纳的那刻，凄柔的五指骤然一拢。 乾坤纳顿时消失。 “你！”顾流光气滞，杏眸内尽是愤怒，“你这个死妖狐狸！” 那不止是栖夜给她的东西，更要紧的是里面有骨潋。 骨潋是由魔龙骸骨所制，魔龙生前又代表魔界，如今它被个妖轻而易举的摧毁，实在是不能忍！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叫顾流光！”顾流光气到极点，起身就开始挽袖子。 凄柔身上没有了一个成人的重量，呼吸瞬间就畅快了许多。 见到顾流光这气势，她不屑一笑道：“你这个魔是不是脑子摔坏了？要用拳头和我打，还打得我满地找牙？你不知道我在妖界的同辈之中，修为最高么？”扶地起身，“妖是爱憎分明的，我也不去跟你计较夜哥哥为何会给你乾坤纳，反正它已经没了。再说一次谢谢你放出了我，不过你这么粗鲁的伤了我，这辈子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见到了。” “少废话！”顾流光说着，已经一拳挥了过去。 凄柔侧身一闪，道：“小魔头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不屑和你打。” “不屑还是不敢？怕妖力消耗太多，然后离不开魔界，又被抓进去关着是吧！”顾流光出言激怒，食指悄悄划过掌心，让血缓缓渗出。 凄柔双目微敛，她确实被顾流光说中了心事。 虽然收拾顾流光肯定没问题，但她想尽量多存一些妖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小魔头怎的这样麻烦！ 干脆，直接解决了！ 凄柔美眸中闪过一瞬寒光，她打定主意，下一秒已经逼到了顾流光面前。 好快！顾流光心中一凛，赶紧用手去挡。 但凄柔的手只是停在了与她相隔半尺的距离。 “除了力气大之外，你的本事连人魔也不如。”探出顾流光的底细，她明白了就算打起来，自己不用费太多心思也是稳赢，“我本来打算和你交好，视你为救命恩人，但你执意送死，也怨不得我了。”说罢，她双手在身前合叠，口里念念有词。 那最初被强行驱使的感觉再次袭来，顾流光又开始头痛欲裂，一手按着额头，另一只手用最后的清醒开始狠狠的划伤口。 明明出血了，栖夜怎么还不来！ “你。” 一阵又一阵的疼让顾流光逐渐的失力，她咬紧牙关，眼神朦胧的看着凄柔被一身青墨色的妖气包裹。 “还是那句话，越挣扎越痛苦。不要反抗，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一些。” “不要反抗”顾流光跟随着她喃喃。 “对，就这样。”凄柔声音放低，平添几分妩媚。 “这样” “跟我来。”她玉足轻踏，引着顾流光往十方迷刹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流光失踪

栖夜正在千重内殿处理新的魔务，被他才狠狠训斥过的冰龄站在他身边，比平日里更谨慎两分。 但他其实很想问栖夜，究竟如何才能做到笼络魔心。 毕竟在他眼里，栖夜不曾用过什么笼络手段。 弄清这一点对于他来说，要比研习术法难上许多。 “”他低叹一声。 “怎么。” 冰龄沉默。 栖夜执着笔的手顿在空中，片刻之后，将笔放下。 “对你严格，是为你好。” “属下知道。” “那你可知，本座突然提到继位是为何？”栖夜挑唇一笑。 冰龄微摇头：“属下不知。” “哼。”栖夜轻哼一声，“方才本座叫你传话，你可知何意。” 冰龄迟疑一瞬。 这方面就算他再迟钝，联系前后还是能感觉到什么的。只是他真的要在栖夜面前，说魔尊大人您不喜欢那狼妖和流光过多接触，心中不快才让属下前去传话，支开流光这样的话么？ 栖夜倒是很洒脱：“本座在意她。”发现冰龄欲言又止，“嗯？” “其实，这个属下能看出来。” 栖夜又哼了一声，道：“既然能看出来，那就不至于蠢钝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冰龄在心中暗叹，他明白栖夜这样问的意思了。 而他却也有自己的理由。 首先，栖夜和顾流光于他来说都是重要的，他自然会多在意一些。其次，他大部分时间都能看到他们，和他们有接触，了解也是很正常的事。最后，栖夜表现得那么明显，在他和阿祝面前，用肆无忌惮来形容都毫不为过，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不知道。 至于和御宜那边的记事搞好关系，去观察入微，分析他们的喜好，在意他们的细节，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屑做也就罢了，他就是想做也找不到突破口，他们早就联合起来，犹如铜墙铁壁。 走神间，冰龄眼风却扫到栖夜手臂上的魔文突然开始闪烁。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顾流光这消息来的是恰到好处。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栖夜应该会放他一马，赶紧去找顾流光。 哪知道栖夜只是看着那闪烁的魔文，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他甚至置若罔顾，又提起了笔。 “魔尊大人，您的分魂”冰龄有些忍不住了。 不知道顾流光会不会是出了意外，毕竟有只妖在魔界。 栖夜对此却很放心，道：“她小磕小碰你还没习惯？想是在摘花的时候弄伤了手，无碍。” “可是魔界现在有妖” “呵，以他刚才的举动，你觉得他会伤害她？”栖夜敛目。 若非他之前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跟出去看了看，恐怕顾流光迷迷糊糊的会被那狼妖直接拐跑。 她怎么可以这样随便？ 被牵着，被抱着一点都不反抗？ 除了他，谁有资格这么做？ 他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也是很久都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生出几分恍惚。 上一次，还是他知道被凄柔欺骗的时候吧？从那刻起，他就发誓要戒掉情绪，是为了葬掉他不敢回首的过往，也是为了祭奠死去的老魔尊。 手臂上闪烁的光戛然而止。 栖夜略是一愣，随即神色沉重。 这是什么情况？ 一般来说，闪烁的光只会在他出现，分魂和主魂相印时才会停止反应。此时突然就断了联系，只能说明顾流光已不在他能感应到的范围内。 她偷跑去了人界？ 和那狼妖一起？ 不对，如果她是偷跑，不至于带着伤 她的血！ “”栖夜一拍书案，愤怒起身，“冰龄。” 冰龄被栖夜的反应弄得一愣：“是！” “去查那狼妖是否还在魔界！” “是！” 看到冰龄消失在千重内殿，栖夜更是自责。 要不是他在顾流光求救的时候把整件事想得太容易，她也不会现在突然就断了消息。 失去了联系，他连顺着分魂去找她在什么地方都不可能。 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千年前因为他的疏忽和狂妄害得老魔尊命丧，千年后顾流光又因为他一时的情绪而失踪。 不能，不能再重蹈覆辙 栖夜心跳得快到不能自己，只觉得呼吸越发艰难，仿佛全身都被谁提起一般。他右手按在椅扶之上，下一秒听到一声脆响。 侧目望去，整个椅子四分五裂，化作碎片散在了地上。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冰龄回来了。 一向沉着的他这次脸上也多了两分惊慌。 他道：“回魔尊大人，狼妖刚离开魔界。据看到他的魔说，他是单独离开的。” 栖夜稍松了口气，不是被小狼带走还算好办，要是她去了人界或者妖界，他追起来毕竟不太方便。 “在魔界”栖夜沉吟。 如果顾流光还在魔界，又会去了哪儿？魔界这么多地方，他还真想不出哪里是会失去消息的。 栖夜细细想了一遍她可能去的地方，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浮灵。 “魔尊大人？”冰龄等着栖夜的吩咐。 “”栖夜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浮灵之前有限制，但这段时间为了让她更好的练习术法，所以解去了限制。里面若是有什么情况，不可能突然阻断。更何况他一直在内殿，根本没看到她进去。 花墟？花墟也不该，顾流光不是那按捺不住的性子，他说了过几日再去，她便不会急于一时。她去花墟最多是想给小狼开开眼界，但冰龄那边得来的消息又是小狼没跟她在一起。 至于离光和火脉，自上次出事过后，她就再没去过，也就是说她不可能突然没目的的去了。 黑泉的话，阿祝在那里，如果真是黑泉出了什么意外，对顾流光有影响，阿祝定然会立刻报告。 阁川，饮犀？人魔和记事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对顾流光下手。 等等，顾流光当时是在和小狼聊天，然后被他找了个理由支开。 那个理由 “去，去烈炎崖！”栖夜脸色大变。 冰龄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当即心中一提，暗道不好。 “魔尊大人，可否要多找些人手？” 栖夜摆手：“这件事越少被知道越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承身之事

守在烈炎崖麓的魔卫们远远就看到栖夜带着冰龄步履匆匆的走来，顿时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那人魔又在上面捣乱了？” “什么人魔，她现在可是二等魔族！” “咳咳，别说了！” 魔卫齐齐跪下：“属下见过魔尊大人。” “上面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他们相互望望。 其中一个魔卫道：“回魔尊大人，顾流光刚才上去了。” 冰龄皱眉道：“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这就是魔尊大人的意思。” 另一个魔卫道：“那，那还有就是，她去了有一段时间了，还没下来，很可疑。”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对了，刚刚，好像有一瞬妖气。” 一听到“妖气”二字，栖夜的脸色更沉一分，直径启了法阵传去崖顶。 冰龄快速道了句：“今日之事你们若是传出去，魔尊大人决不轻饶！”赶紧追随而去。 崖顶，沉浸于平静的假象里。 凄柔的妖气还残留在空气之中，感受到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栖夜又怒又怕，颤抖着手，直径解开了十方迷刹的禁咒。 玄色漩涡流转着出现，他来不及想那么多，抬脚往里走去。 “魔尊大人！”冰龄看到这幕，赶紧去抓栖夜的胳膊。 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虽然十方迷刹只有魔尊有资格悉知其中的秘密，但跟随在栖夜身边这么多年，栖夜也有意传位给他，所以他很清楚里面的环境于魔来说有多危险。 以栖夜这样厉害的魔进去，不消半盏茶的时间便会被化为一滩脓水。 “她在里面。”栖夜侧目，示意冰龄放手，“不远，几步就到。” 冰龄收回了手。 栖夜当即冲了进去，抱起顾流光就往外跑。 这十方迷刹的力量于魔来说太过克制，他多停留一秒都可能生出其他意外。 安全到外面之后，栖夜才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深度昏迷。 抱着她的那种实在的感觉刚让他在心里松了口气，见她这副模样，那种窒息之感瞬间再次而至。 凄柔这个疯子！ “流光她”冰龄彻底愣住。 而后赶紧侧过头，不敢再看。 顾流光身上的衣服被凄柔恶作剧般撕成了条条缕缕，她雪色的肌肤根本掩藏不住，从那些碎片中清晰的突显。而她身上还有不少伤痕，不知道是凄柔弄的还是十方迷刹内的环境所致。 猩红和乌青直接刺痛了栖夜的双眼。 她双目紧闭，翘卷的睫毛如同停留在花枝上死去的蝴蝶一般，不再扑棱灵动。 他根本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可能再醒来。 然而最让他不安的，是他发现凄柔竟然抽完了顾流光本就不算高深的魔力！ “冰龄，你过来。”栖夜将顾流光放去地上，同时解下自己的外衣，将她包好。 “是。”冰龄低着头走过去。 “你来渡给她些魔力试试。”栖夜声音沙哑着命令。 “试试？”冰龄诧异一句，坐到了顾流光背后。 栖夜一边扶起顾流光，一边道：“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怎么，凄柔抽走了她全部魔力，她就不算是个魔了，所以这十方迷刹于她来说不会有太大伤害。”顿了顿，“但是没了魔力的庇佑，她很危险。” 冰龄听栖夜说着，将魔力渡入。 但这仅仅维持了三秒，冰龄就收了手，道：“魔尊大人，这样不行，流光的身体在排斥。” “若不渡，她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死。” “可强行渡入只会让她去得更快。” 栖夜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横竖眼前就只有两个办法，渡也死，不渡也死，哪里有第三个选择？ 难道他就只能这样，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死掉么 栖夜阖目一叹，默默地将她拢入怀中。 沉默良久，他疲惫道：“罢了。” 看着栖夜这一脸死灰的模样，冰龄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很想问，比如凄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比如凄柔怎么会把顾流光关入十方迷刹，还有凄柔是妖，吸取顾流光那微薄的魔力有什么用处但这个时候，恐怕除了有关救顾流光的方法之外，栖夜什么都听不进去。 也没心思去琢磨。 救 不能强行渡入 冰龄蓦然想起了什么。 “魔，魔尊大人。”冰龄的语气里透出两分小心翼翼。 “说。”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栖夜秋水目中骤然燃起了希望的光亮，着急道：“快说！” “让流光她做您的承身吧。”说罢，冰龄迅速低头。 “”栖夜又陷入沉默。 承身二字，是栖夜此生中最讨厌的。 老魔尊曾经就有承身，当年他还劝过栖夜，说承身是魔尊都该有的。不全是为了像人类帝皇一般贪图欢乐，更多的是因为自身身体的限制。 那么多的魔力，作为容器的身体若是承受不了，则有面临炸裂粉碎的可能。 所以一直以来，栖夜都小心翼翼估算着自己的魔力，循序渐进的增加。偶有过多的情况，他便会以摧毁火脉石台来化解。 承身于其他魔尊来说是什么他不管，但他自己是万万不能接受。 看到栖夜皱着眉不说话，冰龄大气也不敢出。 在栖夜身边这么久他当然清楚栖夜有多厌恶承身，要不是如今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去引这样一个其他魔唯恐避之不及的话题。 “承身”栖夜突然开口，“就算本座用那样的方式救了她，她于本座来说，也绝对不是承身。” “自然如此。”冰龄听出栖夜的话中有几分松动，心下一喜。 和顾流光认识这么久，他当然不希望她有事。 可能救她的目前也只有栖夜，若栖夜一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或者栖夜还是认为千余年的坚持比她更重要，那她只能就这样死掉。 栖夜何尝没有这样想过。 只是要他亲手放弃她的性命，他做不到。 于是栖夜弯腰，抱了顾流光入怀之后，起身。 “冰龄。” “在。” “要是那样之后，她还醒不过来，本座该如何” 冰龄低头：“魔尊大人，那只能说，这就是她的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此路漫长

栖夜在很早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有和女子在同一张床上躺着的时候。 更没想过生命中会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顾流光。 她闯入他的生活，几次打破他坚持多年的规矩，扰乱他曾经的想法。 甚至偶尔还会鸠占鹊巢，直接在他的床上睡着。 那个时候他只能坐在床边默默。 其实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无可奈何就是心甘情愿，不过当时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而已。 此时的床前衣物散乱，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可以看出当时的他到底有多慌张，多不安。 他怕，如果再迟疑一分，耽搁的那些时候，就真的救不回来她了。 而在这暧昧气息交织的氛围之中，顾流光微弱的呼吸逐渐在恢复平稳。 她的双颊上带着诱人的红晕，淡淡的粉色，如同熟到恰到好处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上几口。 可惜栖夜已经没有其他心情了。 救她，以那样的方式。 若不是为了魔气，和她有这样的一份亲密，他想他会很开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他认真回想，唇角不禁带了淡淡笑意。 长得不错。 性格待议。 特长力气大。 至于脑子以前他以为蠢钝不堪，让她独立经历了些事之后，发现其实她比一般魔族都机警敏锐。 所以他得出结论，她不是蠢，是懒。 懒得动脑子，才让大家都以为，她其实只是大大咧咧一根筋，特别好欺负。 想到欺负，栖夜低笑了一声。 他还记得她当时说，和十多个家丁摔跤，把他们收拾了一顿的事。当时他是不信的，后来某一天心血来潮，他去了趟新离光。 本是想看看她的过往到底如何，结果一不小心看完了她的整个十八年。 她确实死得有些冤。 但他随即就想到，若是把现在的她放到过去，恐怕死的就是那仙和那未婚夫了。 林万俟那未婚夫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要是有机会，他还想和林万俟好好“聊聊”。 顾流光还在安稳的睡着，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他侧身望着她的睡颜，一只手分开她的五指扣住，另一只手去撩开一几根黏在她唇角的发丝。 那应该是他刚才不小心弄上去的。 “” 指尖停留在她的唇上，那柔软的触感他还记得，稍一碰触，就会让他情不自禁的战栗。 然而她在这个时候，却轻声喃喃：“快跑，小狼” 栖夜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一瞬间从旖旎的幻境中被拉回现实。 “你说什么。”栖夜低声。 “跑” “你再说一次！”他从她身边坐起，抽回手，紧握成拳。 “危险”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栖夜只能想到她是梦到了上次小狼在烈炎崖和他交手时候的场景。她害怕他会伤了那狼妖，所以这个场景已经深深烙刻在了她的心中，哪怕她刚才险些性命不保，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但事实上，顾流光却是梦到了其他的。 她梦到凄柔不再是小狼口中那样对他很好的大姐姐，凄柔身上的青墨色妖气如同鬼爪，恨不得把她曾经身边熟悉的，通通撕扯粉碎。 因为凄柔在她意识弥留之际，说了一句话。 我为了任务而来，如今却为了复仇而走。什么朋友，什么同族，什么联盟，没一个真的靠得住！我要杀了他们，让他们看看，我凄柔不是这么好随意抹去的一笔！ “不要不要杀了他！你怎么可以” “哼！不屑杀他！”栖夜大怒，掀开被子往床下走去。 小狼，小狼，她满脑子里竟然只有那个狼妖？ 不是她先吻了他，先表露出了心意？她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 栖夜觉得自己像是被玩弄了一般，脸色阴沉。 是了，被她这么反反复复的念着，他想通了为何凄柔会被放出来，为何小狼又恰到好处的离开。 这一切，根本就是个局！ 先是妖主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小狼过来，他知道小狼和顾流光关系好，所以一直在故意笼络。在小狼完成所谓的任务之后，肯定会因为顾流光停留一段时间，就是这段时间，小狼就足以说服顾流光去帮他，帮整个妖界找凄柔。 毕竟上次小狼就直接闯入了烈炎崖，险些发现十方迷刹的存在。 若上次是试探和定位，这次一定就是志在必得。 妖界，哼！ 想要什么，直说便是。可笑，这么多年来，哪怕凄柔消失，妖主也没有多问过她一句。如今设下这么大个圈套，辗转利用，委实可恨！ 他生气之至，却不是气凄柔逃脱。 凄柔的去留他早就不在意，她烂在十方迷刹里都无所谓，他只是不能接受，他在意的顾流光，竟然会和异族勾结，为了异族来欺骗他，欺骗魔界！ 最可恨是，就算她快要死掉了，心里念念不忘的，也还是那些异族！ 想到这里，栖夜周身魔气陡然一凛。 这强大的力量，瞬间惊醒了顾流光，她吸了一口气，眼神朦胧的朝栖夜望去。 却看到栖夜着背，正在穿中衣。 她险些一口气没接上来。 很快她就发现了，没穿衣服的并不是栖夜一个。床边地上那些布缕颜色，显然就是她之前穿在身上的衣裳。 那他这是做了什么？！ 他他他 等等，别慌！顾流光劝自己稳住心神。 她的记忆中，最后，是在烈炎崖顶。 凄柔不知道用什么妖术控制了她，她觉得很难受，又觉得没有力气。 之后，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便是在这里了。 她仅能想起这么多。 眼神又落去栖夜的方向，此时他在穿最后一件外衣，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如雷鸣。 轻轻掀开自己胸前的被子，那展露无遗的肌肤还有羞于启齿的地方传来的阵阵疼痛太过清晰，让她仍旧回不过神来。 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醒了？”栖夜声音冷淡，侧过半张脸。 “嗯。”顾流光尚在怔愣之中。 栖夜冷笑一声，将衣裙丢去床上，盖了她满头满脸。 而后她隔着衣料听到他说：“穿好立刻出来！”语气中尽是压抑的愤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严肃处理

顾流光原本还不知道和栖夜有了这份亲密之后是该喜还是该怒。 然而她根本就没有喜或怒的权利。 穿好衣服走出浮灵的那刻，看着满殿的记事，她瞬间心里一沉。 “跪下。”栖夜冷漠得如同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人。 顾流光默默走到殿中，听命屈膝。 “罚。” “魔尊大人？”阿祝轻声打断了栖夜，“不知道顾流光做了什么，您突然要罚她？” 其余记事虽然和顾流光没什么关系，但也很好奇其中缘由。 栖夜冷笑一声：“顾流光勾结妖族，放走妖女凄柔。” 听到这个答案，众魔倒抽一口凉气。 顾流光垂眸沉默。 冰龄略是一愣后，上前一步：“魔尊大人明鉴，顾流光应该不会勾结妖族。” 有个一直和冰龄不对付的记事当即开口：“那她为何放走凄柔？” 冰龄张了张口，答不上来。 顾流光抿抿唇，回道：“放走凄柔非我所愿，实情是，当时我受了她的妖术迷惑，才” “笑话，妖术？”栖夜挑唇不屑，冷冷打断她的话。 片刻后他又看向一众记事，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们全知也无妨。凄柔当年设计引老魔尊入十方迷刹，老魔尊因此命丧。本座将凄柔禁锢在十方迷刹之中，至此已有千余年。”顿了顿，“十方迷刹对魔完全克制，魔力越强，就越快化为脓水。而妖族在里，则会损耗妖力。呵，这千年时间，哪怕是妖主，如今的力量也不敌普通魔卫的十分之一。” “那确实很差劲了。” “是啊这顾流光也算能打，不可能打不过那妖女的。” “那肯定是她和妖族勾结，没有其他原因了。” “对对，一早就听御宜说她和那些妖有染，果不其然！” 被松琏搀扶着的御宜眉头一皱，开口：“咳，我可没那样说。”又道，“魔尊大人，虽然凄柔的妖力微弱，但她的阅历毕竟长于流光，流光被她欺骗，或者用了其他手段也无不可能。” 在场的魔不知道御宜向顾流光提出过迎娶，想着上次还针锋相对，这次却帮她说话，瞬间鸦雀无声，吃惊的望着他。 而栖夜一想到御宜曾经求娶过她，联想到她和小狼之间的关系，登时更为恼怒。 他大手一挥，道：“不必再说了，本座叫你们来，是为了处罚公正，不是听你们七嘴八舌！” 御宜看了顾流光一眼，只能沉默。 “罚，拆去一半魔骨。” “魔尊大人。”冰龄诧异，“她好不容易恢复，您这样做，她” “嗯？”栖夜敛目，周身气势凛然。 “都不必再说了。”顾流光突然觉得心里很累，就算能争辩，也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 侧目看了看身后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脸，片刻后她又转回头，无所谓的看向栖夜，“您想如何罚，直说便是。” 顾流光这淡然接受的反应让栖夜怒不可遏。 这在他眼里，就是她在默认他能想到的事实，更是说明，她其实一早就权衡了其中利弊，也知道事发后果，但还是选择了站去妖族那一边，救出凄柔。 栖夜蓦然起身，一掌拍在书案之上。 这一掌力量巨大，惊起所有已经处理好的魔本。 它们在刹那间全部裂成碎片，覆落书案的那刻，却将书案切割得七零八落。 那些细碎的尘屑，在众魔面前弥漫飘散。 “好，很好！”他负手转身，“罚，拆去一半魔骨，带去狷沙之屿！”目光凌厉，“执行！” 在被带去行罚室的路上，冰龄和阿祝一路沉默。 顾流光倒是有心和他们攀谈，喃喃：“魔域之中，三屿七岛，合称魔界血狱，这个我是知道的。”见他们还是不说话，“拆魔骨是什么，你们不打算告诉我，就直接执行吗？” “” “罢了，不说也行，反正待会儿就能见识。呵，我突然有些相信明珂姐同我说的那些话了。我以为我能懂他，到头来真是什么都不懂。前一刻还对我那么好，后一瞬恨不得置我于死地。”顾流光阖目，一滴泪顺着脸颊滴落到地面。 冰龄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晓得栖夜这是怎么了，跟受了刺激一般。 在烈炎崖顶那么着急又绝望，不可能是伪装。以栖夜的性子，就算顾流光放走了凄柔，但他现在在意的是她，所以也不会拿她怎样。 还有，栖夜说勾结，他着实想不通。 若顾流光勾结妖族，凄柔又有什么必要把她投进十方迷刹？这一点他都能想到，如果栖夜忽略，那只能说他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冰龄相信顾流光是委屈的，但一向擅长辩驳的她这次却一反常态。阿祝不明前因后果，更不敢贸然开口。 如此看来，顾流光的这次刑罚，是逃不脱了。 “流光。”离行罚室还有十步远的距离时，冰龄忍不住开口。 “嗯？” “其实你在烈炎崖顶昏迷的时候，魔尊大人他真的很绝望。所以我很不懂，他为了你，宁愿冒着危险去十方迷刹之内抱你出来，甚至打破他不愿和女子有这关系的规矩，又为何在现在，执意要你去送死。”冰龄认真的看着她。 顾流光唇角浮起一抹苦笑，道：“冰龄哥，你这样问我，是以为我会知道吗？”顿了顿，“我记忆最后的那刻，是凄柔在用妖术迷惑我，我根本没有力气去反抗。我的骨潋也被她毁了醒来之后便看到他怒气冲冲，很凶的叫我穿好衣服出去。”沉默片刻，“我本来，还以为他对我这样做是喜欢我，傻乎乎的想着，我们还没成亲，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顾啊”阿祝听到她的哭腔，一时间也觉得心里难受，“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跟冰龄再去跟魔尊大人私底下说说如何？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拆魔骨和去狷沙不是开玩笑的，你这一去，是百分之百的回不来。” “不必了。”顾流光摇头，“这是他的选择，他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便是。”缓缓抬起手，掩住心口，“只是很奇怪，这里，在跟我说，希望他不要后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执行命令

顾流光的双手被缚在木架之上，背对着魔卫，眼神淡淡。 “小，小顾。”阿祝难得说话结巴，“你” 这拆魔骨的刑罚，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在他记忆之中，上次一拆魔骨的魔，魔骨还没拆出，他就已经死在了木架之上。 而顾流光这次，在拆魔骨之后，还要被放逐狷沙 栖夜不可能不清楚她很可能熬不过去，阿祝想不通栖夜执意要她送死究竟是为何。 顾流光不知道，冰龄不知道，那也只有去问栖夜本尊了。 “呵，我没事。”顾流光知道刑罚之时，冰龄和阿祝都要离开房间，以免被其他魔认为处罚过程中有徇私的嫌疑。 沉默片刻后，她道：“把我绑得跟过年的时候要送去祭祀的牲口一样你们该出去了吧。” “到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冰龄哑然失笑，“你不是很讨厌被冤枉吗，这次怎么又一声不吭？” “不然呢，又能怎样？”顾流光唇角轻蔑，“他这样做，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现在这生人熟人皆勿靠近的模样，你们要是去问他，那不就也相当于送死？虽说他很珍惜现在的魔族，不到必要关头不会取我们性命，可上次的季骁，还有这次的我呵，我也懒得去争论什么了，他那么固执，心中既然认定了我和妖族勾结那就有吧。我除了害怕背叛之外，更怕在意的他，毫不信任我。” 阿祝皱着眉，看了冰龄一眼，手指微有动作。 “别，打住！”顾流光注意到了，立刻开口，“就算你们放了我，我又能逃到哪儿去？还有，牵连到你们，我宁愿现在自尽！” 一旁的魔卫已经拿起了特制的寒铁魔刃，只待冰龄和阿祝离开，便划破顾流光的脊背，强行拆取魔骨。 她眼风扫到那晃眼的寒铁，又收回目光，淡笑：“你们两个，快走吧。告诉你们，我很怕痛的，到时候我叫起来，你们会听到‘杀猪一般的声音’。那可太不好了，毁了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啊。” “你真是”冰龄双拳微握。 他还想说句什么，却被阿祝拦住。 “走，走吧。”阿祝不敢去看顾流光的眼睛。 而顾流光对着冰龄点了点头，轻声：“照顾好明珂姐。” “” 冰龄魂不守舍的被阿祝拉出行罚室，阿祝看到他这副表情，不禁诧异。 “你在想什么？” “嗯，想起了上次，火脉动荡的时候。”冰龄低声，“魔尊大人也用了她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就像在留遗言。”顿了顿，“只不过内容不同罢了，魔尊大人是叫我带着魔族撤去幻魔径，照” 看他说了一半没有后话，阿祝侧目：“照？”又用胳膊拄了他一下，“照什么？” “照顾顾流光。” 阿祝难以置信，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魔尊大人就算留遗言也是叫你照顾流光，那流光在他心中的地位相当重要啊！” “但是，流光她只跟我说，要我照顾好明珂，没有提魔尊大人。”冰龄侧目，“她这样，算不算死心？” 阿祝撤回目光，低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小顾性子直爽，这样的表现可能真的就唉，魔尊大人的脾气猜不透，可怜了小顾，一直以来做了这么多事，帮你帮我还帮魔界，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等下。”冰龄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珂在找我，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沉默。 过了一阵，他又看向阿祝。 “怎么？” “没事，她问我何时回去而已。”顿了顿，“我刚刚问了她一个问题。”说着，他的神色稍有一分尴尬。 阿祝看得分明，道：“跟小顾有关吧，你直接说！” “我问她，若是在没有成亲之前，我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她会怎样。结果珂跟我说，她会给我一巴掌，然后很久不理我。”冰龄皱眉，“我和她之间尚且如此，而流光她性子本就急躁许多，按理说，这次听之任之，不也跟魔尊大人一样，是很反常的？” 阿祝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现在还有被妖控制的可能？” “至少是她自己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冰龄神色坚定。 阿祝心下一喜，道：“如果是这样，那只要我们找出妖术残留的痕迹，流光她就可以避免一死了？”他当即起身，“行罚室还没有动静，我们得赶快——”抬头间，却看到方才那行刑的魔卫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冰龄记事，阿祝记事。”魔卫恭敬行礼。 “怎么了？”他们两个神情紧张。 “回两位记事，魔骨已经拆出，这个女子”魔卫迟疑一瞬。 阿祝心里一慌，伸手握住魔卫的肩：“她怎么了？她，她没撑住？”又自言自语，“不会啊，我们都没有听到她呼痛。” “唉，你们自己来看看吧。”魔卫侧身引路。 刚到行罚室，冰龄和阿祝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许久没有接触过血的味道，他们一时间很不能适应，只觉得心脏快要跳了出来。 往里走去，一地的鲜红更让他们喉咙发紧。 “二位记事，你们看。”魔卫绕去顾流光的背后。 但阿祝的眼神却锁在顾流光耷拉着的左臂上，那上面尽是抓痕和咬痕，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而顾流光她急于毁掉一般。 看到阿祝的目光，站在一旁的一个魔卫小声解释道：“这女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要行刑的时候，突然要求解开她的手，她说她不会跑。所以我们就把她的手解开，脚绑住了。她，她确实也没跑，只是在我们行刑的过程中，她不停的抓左臂，又去咬，真跟疯了似的这里的血肉模糊，是她自己弄的，和我们无关呢。” 冰龄怅然一叹，对阿祝道：“她想毁掉的是魔尊大人给她留下的分魂印记。”伸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不过短短一天，她在他面前，两次深度昏迷。 要是明珂问起，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第二百三十六章狷沙之屿

顺着魔卫有些惊恐的目光望去，冰龄的眼神陡然一沉。 顾流光背上的伤极深，用皮开肉绽已经不能形容。 他甚至能看到她脊骨之下，细微的跳动。 艳沉的血流了满背，和她雪白的肌肤混合在一起，异常刺眼。 看惯了活蹦乱跳，喜形于色的她，冰龄一时间怎样也不能把二者联系起来。 而这一幕，连一向无所畏惧的阿祝也觉得双腿发软，心惊肉跳。 阿祝很早之前就听过拆魔骨的刑罚，却没有机会去见识这在魔界数一数二的大刑。他哪里想过，这第一次见，受刑的魔竟是他非常熟悉，还曾经一同并肩作战过的顾流光。 他浑身难受到一刻也不想多呆。 “冰龄，我们”眼风扫到顾流光背上的伤在极慢的愈合，“嗯？” 魔卫知道他们看到了其中关键，又道：“之前的伤其实还要严重些，但这女子实在太奇怪了，竟然能自愈！这，要不要禀告魔尊大人？” 自愈 冰龄又看向仍在淌血的木架，接了她一滴血在指尖。 “血黑泉”他想起了顾流光那次骗他翻译天界倾影的时候，低声喃喃。 栖夜应该是很早就知道顾流光能够自愈的事，而他大概是整个魔界之中，除了顾流光本人，还有栖夜之外，第三个对于她的血有点了解的魔。 栖夜肯定对此看重，所以才将此隐瞒得非常好。 那么栖夜派他来的目的 冰龄略是一怔，猛然抬手。 细碎的魔虫朝四下分散，在场的魔卫受到这突然的袭击，纷纷往地面倒去。 “冰龄，你这是做什么！”阿祝愕然，又想起了什么，“哦，你现在想通了？可是晚了！刚才小顾没事的时候你不救，现在她伤重成这个样子，你救了她她又怎么跑路？” “不，我不是想救她离开。”冰龄摇头，右手中浮出墨色的光晕，“帮我一把，将这些魔卫的记忆都消除。” 阿祝虽然不明白冰龄的举动，但见他语气严肃，而且他也不会害顾流光，便照他所说那般做了。 他们把那些魔卫挪去一旁，之后冰龄又去解缚住顾流光脚腕的铁索。 “喂，你到底在做什么，好歹跟我说清楚一些啊。”阿祝心里有些不快，“有什么是连我也要一起瞒着？要不然，你连我的记忆也一块消了？” 冰龄扶住顾流光，道：“魔尊大人既然是要我们两个过来，又允许我们参与上次黑泉裂缝的事，其实我说也无妨。只是，现在先把流光送去狷沙才是最要紧的。” 阿祝轻啧一声，双手抱胸：“冰龄你没病吧？狷沙那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小顾这样子进去，能活几秒？我们悄悄给她治伤，传给她些魔力保命才是要紧事！” “这是魔尊大人的安排。”冰龄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既然他安排好了，我们照做便是。 相信我，魔尊大人心里有流光，他在意流光，肯定不会因为凄柔而要她死。至于魔尊大人为何这样做我也不知道，不过等段时间，答案会自动浮现出来。” 看冰龄说得有板有眼，阿祝也不好再继续给他摆脸色，轻叹一声，扶过顾流光，道：“你在魔尊大人身边待着的时间比我长，不信你也没第二个可以信的。”又道，“小顾啊小顾，你可千万得撑着。狷沙里面祸福难料，只有靠你自己了” 行到狷沙的范围，戍守的魔卫已经接到命令，直径打开了结界。 冰龄和阿祝本想把顾流光扶进去，但魔卫面无表情的抬手，阻拦道：“二位记事应该清楚规矩，莫叫我们难做。” 他们相看一眼，只能把顾流光交给他们。 下一秒，他们随手把顾流光丢了进去。 看到她那血肉模糊的背就这么贴到了砂砾之上，冰龄和阿祝心里一颤，都皱了皱眉头。 “二位记事请吧，再此逗留毫无意义。”魔卫又道，将狷沙结界关闭。 结界之中，寂静的地方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在伤口接触到砂砾的那刻，突兀的疼痛唤醒了陷入昏迷的顾流光。她试着睁眼，勉强眯着眼睛看清楚了前方。 这里的天空醺黄，如同一张病人已至最后时光的脸，万分惨淡。 空旷的环境里，没有树木花草，没有其他声响，有的只是满目砂砾。 不时一两缕红色飘过她的眼前，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琢磨那些是什么。 随着神思的恢复，背上的不适感也逐渐清晰。 “嘶”她稍微动了动身，细小的举动都疼得她大汗淋漓。 她能察觉自己的身子在不断恢复，但同时她也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眼睛突然就肿胀了起来。 “怎么会？”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陌生得可怕。 想要抬起手摸一摸自己的眼睛，弄清楚这究竟是真的肿胀，还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快她就发现，连抬手都成了奢望。 那肿胀的变化并不止她的眼睛，很快连同她的四肢一起，由里往外撑开。她的关节僵硬，浑身如同被钉上数以万计的钉子一般，密密麻麻痛感让她完全不能动弹。 她张了张口，下意识地想叫“阿夜”。 只是话没有说出口，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落，狠狠砸在了耳边的砂砾之中。 他既然不相信她，她又何必执着。 被拆去魔骨的那刻，她就知道自己不配“凶多吉少”这个词了。“有去无回”，更为恰当几分。 那样对待自己的手臂，并不是仅仅想要和栖夜划清界限，那个时候她的心中还存留着一分希望。 希望他在感到她痛楚的那刻，会出现，会像以前一般来解救她。 她曾经侥幸的以为，或许栖夜突然发难是想做戏给他们看，想给他们一个凄柔逃脱的解释，所以才默默承受这一切，让他的这场戏能够完美。 然而魔骨被拆了，手臂也完全划破了，栖夜并没有出现。 从那一刻起，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寸一寸，快速的往下沉。 没有尽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还有活的

“唉。” 漫天黄沙之中，一抹玄色衣影骤然出现，朝她走去。 他蹲下，伸手将她揽起，不再让她去接触这些足以致命的砂砾。 “你是谁” 在所有感觉消失的前一刻，顾流光察觉到有谁抱起了自己，还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身上的那些伤处。 “夜已息。”对方回答，但这声音在她耳里听起来已经非常扭曲，如同噪音。 她强忍着不适，唇角浮起一抹苦笑道：“没想到这狷沙之屿中还有活的。” “你少说话。”夜已息脸色阴沉，“这些砂砾碰不得，一碰，全身皮肤便会溃烂。” “你以为我想碰？”顾流光轻哼一声，“还有，现在不多说些话， 谁知道我还能说几句？” “傻。” 熟悉的一个字在一瞬间刺痛了顾流光的心，她蹙眉，不快道：“不许你这么评价我，你没，没这资格。”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中离开。 “你最好别动。”夜已息的语气不禁加重，“动得多，死得快。” 顾流光反问：“既然都是死我多留一刻，多呼吸一次，岂不是折磨？你以为你是在发善心吗？我告诉你，你这样让我，更痛苦。” 但说完之后，她却发现被这个夜已息抱着，不和那些砂砾接触，自己的情况似乎在渐渐好转。 可是 这夜已息却是的的确确接触着砂砾的，他又怎么没事？ 顾流光几乎瞬间就想到其中的异常，开口道：“你是魔？” 夜已息轻哼一声，回：“不是方才还说多留一刻，多呼吸一次是折磨？怎么现在又有了心情来打听我的身份？”又道，“我是不是魔很重要？” “只是好奇，你接触这些砂砾为什么会没事罢了。”顾流光淡淡道，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要不是因为一离开他的怀抱，接触到砂砾她会快速死亡，她真不想在这个陌生男子的怀中久待。 但夜已息却把她抱得更紧，薄怒：“动来动去是要做什么！” “不想被你抱着。”顾流光直白的告诉他，“你我非亲非故，太亲密了不好。” 夜已息沉默片刻，连着道：“现在知道不好了？你不是很喜欢和谁亲密？那你想被谁抱着？”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顾流光不禁恼怒，“你这什么德行，咄咄逼人，真没口德！” “跟你要什么口德，你不也是经常说得对方无法反驳。” “你！”顾流光被噎住，“你，你以为你跟我很熟吗？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不过就是在狷沙之屿待的时间长些罢了。虽然你现在帮我暂时脱离了苦痛，但不代表我就会感激你。” “伶牙俐齿。”夜已息颇是无奈的摇头，又低声一句，“看来是没事了。” 顾流光没有听到他后面的一句话，只是觉得这个魔的说话语气和栖夜太过相似，但栖夜肯定是不会到这放逐罪魔的地方来。 那面前的这个，莫非是和他有什么联系？ 联系 血缘联系？ 顾流光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暗道自己瞎想什么，魔之间怎么可能有血缘联系。就算是在同一个时间内，依靠黑泉而生，彼此也是独立的个体。 冰龄，阿祝还有御宜，就是很好的例子。 再加上栖夜出生的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魔靠着父母结合而诞下的情况，所以他也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有什么兄弟。 兀自揣测间，她却听到这夜已息问：“你在死之前，有没有想说的话？” 死？ 顾流光微微一怔，忽然有些明白了。 原来自己还是要死的。 他的出现，并不是来救自己，只是为了让她在死之前，能够说出没有来得及说的话。 想到这里，顾流光释然一笑，喃喃：“你这是要帮我转达？”顿了顿，“想说的太多了我本来就是个话包子。” “我听着。” 顾流光轻笑着，悬着的左手轻轻掠过地面，勾起一点砂砾。 “想，跟明珂姐说一声抱歉，我见不到她和冰龄哥的孩子了。原本一直特别期待的，但是期待越多，失望越大吧。” “当然，也要跟玉容说一声抱歉，是我带她来的魔界，也是我亲口答应的允书，会照顾她。哪知道，我还没有活到她死的时候，希望大家能够善待她。” “还有阿祝哥，以前觉得他没个正经，认识了之后，和他一起共事，又觉得他是个很好的同僚，说话一点也不累，也能跟我想到一块去。如今冰龄哥和明珂姐的事情解决了，他也该考虑下瑶心的事了。不要以为我不在，他就可以把瑶心忘到一边儿去。” 听到这里，夜已息插了句话：“瑶心是谁？” 顾流光淡笑：“妖，一只很可爱的兔子。长得可爱，性子也可爱，没什么坏心思，单纯得跟张白纸似的。” 察觉到抱着自己那双手颤了颤，似乎对“妖”非常敏感，这让她心中生了一丝警觉。 她又继续道：“说到妖，自然还想跟小狼说几句话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了吧。之前在人界的时候，他一直帮我出谋划策，鞍前马后，那些事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他却觉得这是报恩，所以无论我要求什么，他都全部接受。这傻狼其实他做的，早就够了。” “对了，还有沉渊，我也对不起他。原本我还不相信他喜欢我，因为我自己没看出来，而且他是仙，我是魔，这么大的悬殊，怎么可能但后来阿祝哥提了几句，我也发现了其中几处不妥。而自从发现之后我就没再回过人界，连想跟他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上次试着联系他，还害得他差点出事现在看来，也没有机会说清了。如果可以，你一定要转告他，不要一根筋的还像以前那样，一直在人界等我的消息。” 说完这些之后，顾流光认真道：“没了。” 那双抱着自己的手，又是一颤，似乎难以置信。 他低声喃喃：“没了？” “难道这还有假？”顾流光的指尖插入身下的砂砾之中，缓缓拢了些许，“不过，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夜已息沉默。 她便自顾自道：“你来这狷沙之屿有多久了？”不待他答，“应该，刚刚才到吧。” 夜已息惊讶地望着她。 他没有给出直接答案，却让她在心里有了个答案。 于是，她将手边的那些砂砾抓到自己掌心。 熟悉的疼痛重新一寸一寸的蔓延上才有些许愈合迹象的肌肤，她双眉微蹙，轻声道：“其实我可以自己选择死亡。” 说罢，用尽全身力气，翻身扑在了那些砂砾之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她不能懂

些许的疼痛可以让她保持清醒，但难以承受的疼痛于她来说却足以致命。最新最快更新 她再次昏迷过去。 栖夜哪里想到她会这样做，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只能悄悄把她接回浮灵。 看着她双颊上那病态的红晕，他叹了口气，坐到她的身边。 知道她聪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逼他带她离开狷沙。 是了，夜已息，不过是他的影身。 他以为顾流光在那样的情况下，感官模糊，看不清自己，连听到的声音也是扭曲，所以根本不会知道他是谁。 然而她的举动却出乎他的意料，试探着，犹豫着，最后直接拿出他最痛恨的异族来说事。 他难以自抑的愤怒，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许是察觉到身边的环境已经没那么糟糕，半日之后，顾流光缓缓醒来。 她背部的伤已经被栖夜用白布缠好，毕竟伤口太大，就算她能自愈，至少也要花上十天半个月。 所以她这一刻只觉得全身僵硬到不由自己，连抬手侧身这样的动作都不能。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看到了栖夜。 “呵。”她第一反应便是又闭上了眼睛。 栖夜不晓得其实她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接触砂砾是为了逼他带她离开。相反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只有这样做，自己才能释然。 随便找了个借口处罚自己，而后又出现在她身边，似乎很关心她的模样，她实在不能接受他这样的做法。 栖夜见状，微叹一声，将手透过被子，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而她往里一收，快速避开。 “流光。” “”她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这样做，其中用意，你不可能猜不到。”他沉默片刻，又道，“还有一些，我没有告诉你，所以你也不可能想通。” 顾流光稍微睁开了些眼睛，眼神淡淡的看着他。 “你错了，我真的没猜到。”她声音冷淡。 栖夜答非所问，兀自道：“之前你因为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所以遇到事情就破罐子破摔，尤其是一跟你自己的性命有关，就恨不得直接把命给献出去。我太害怕你这样了，所以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但那次你跟我说要有信心之后，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有了可以面对的坚强。” “哦。” 栖夜收回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好几次头痛，好几次生病？” 顾流光思索了一阵：“嗯。” “那个时候，你的眼睛，全是血红，连说话的声音，语气，连同魔力一起，都变得异常可怕。”栖夜又叹一声，“我怀疑，你的身体里，藏着其他力量，而那力量，最近在时不时的醒来。” 顾流光偏头，道：“我对这些毫不知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栖夜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蓦然一颤。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 他怕现在的她和她体内的那股力量，是两种互不知晓的神思。 更害怕有朝一日，现在的她被她体内中的力量吞噬。 他不知道，被吞噬之后的她，拥有那样强大的魔力，会不会威胁魔界，他又能不能将她制服。 这些话他没有说，只是道：“所以我很怕你身体里的那层魔力封印给松脱，时常帮你加固。”苦笑一瞬，“我想你快些成长，以实力说话，不用再受其他魔的欺负。但又怕你成长太快，冲破封印，迷失自我。” 顾流光垂眸，低声：“难怪你很早之前问我那句面目全非的话。”又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联系起来，直接看着他，“你拆我魔骨，便是这个理由？” 栖夜点头。 像是散乱的七巧板被拼凑好了一大半一般，顾流光又接着道：“拆我魔骨是怕，我在在承了你的魔力之后，会破坏封印。而去放逐狷沙，是怕我在拆了魔骨之后还会有突然变化的可能？” “嗯。” “而变化之后，我很可能，会威胁整个魔界？” “是。” 顾流光的眸中蓦然一恨，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和他理论。 但因为伤口的牵制，她的手并没有完全撑起，就已经痛得立刻缩回。 栖夜担心她背上的伤口裂开，着急的想把她扶起来看看。顾流光却用手横在他们之间，冷声道：“您还是别在我面前了，魔尊大人。” “”栖夜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很好，拿着勾结妖族的罪名来堵其他记事的嘴，实际却是怕我魔力冲开封印，再顺便打探一下我的心思。就算以后其他记事拿我曾经勾结妖族来说事，你也可以说查清是误会来敷衍过去！”她的唇角挽起一抹讥诮。 看来她始终不会懂他，原本以为的理解，不过是浮在最外面的那层表象。 “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她喃喃，“我性子直，不喜欢谁冤枉我，不相信我。方才在千重内殿，其实冰龄哥或者阿祝哥不相信我，我都没关系，这只会让我觉得很难过。但你不相信我，并且是你提出的我和妖族勾结，这一点，让我非常寒心。”顿了顿，“当然，我当时仅仅有这个念头而已，想着毕竟凄柔确实是因为我而逃脱，若你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站出来便是。结果呢，结果你在背后藏了这么多事！我处处为你着想，而你做的这些，实在是呵，不愧是魔尊大人。” 栖夜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流光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坦诚相待，开诚布公什么的，我一直以为这是做朋友的基础。抛开一切不谈，就以这个来说，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又继续道，“罢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您，和您攀朋友？您高高在上，我却是个连身份都确认不了的可怜东西。呵，这身份，最好还是别确认了，一旦确认，便会危害魔界，那我岂不是犯了千古大罪？”她强忍着痛苦，扶床撑坐起来，“趁我还有一点用处，赶紧把我杀了祭黑泉吧。” “说够了吗？”栖夜终于听不下去了。 她说的一切他都可以忍受，唯独涉及到她的命。 她不能再这么草率消极的做决定。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重归于好

顾流光一脸悉听尊便的表情，道：“说够了，您想说什么吗？” “那你听好了，如果，我真的认为你这时不时想去死的状态会威胁到魔界，那我绝对不会让你待到这个时候。『81中文网.81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真的以为你能做些什么？”栖夜轻哼一声，“我可以给你道歉，或者你要我怎样做都可以，唯独这一点，你轻言放弃，我绝对不容忍！” 顾流光大感好笑，道：“我自己的命，自然是我自己决定。”又道，“何况，你以为这些事，一句道歉就能改变所有？我不在乎那些伤，不在乎什么魔骨，我在乎的不过是……”摇头，“我现在没什么可在乎的，划清界限，明哲保身为妙。” 仿若被戳到痛处，栖夜双目一寒，冷笑着接过话：“你在乎的不过是那些异族，那只狼妖。” 顾流光登时咬牙，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栖夜低声，失神的看去地上。 那件事若是放在一年前，他或许会以一种旁观者的目光去审视，认为那是可笑而不可理喻的。然而现在，他却觉得心里始终有个结，梗在他们之间，不知道怎么解开。 最无奈是，他觉得那件事实在难以启齿，对他来说虽重要，也是一种侮辱。 顾流光见他话说一半，侧目哼了一声，喃喃：“异族？异族！就事论事，小狼虽然是异族，又哪里会像你一样来算计我？沉渊也是异族，而且还是仙，除了最初的误会，他也不曾对我坏过。” 栖夜双拳微握，道：“那妖，那仙，真就这么好？” “比你好。”顾流光赌气的回应，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的情绪变化太明显，她一时间不明所以，心中隐约觉得好像跟自己有关。 可她说的分明是事实，他要是为此不开心，那也怪不得她！ 他做都做了，还怕被说吗？ 还有，受伤的是她，差点死掉的还是她，她说两句他就为此生气，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真正该生气，该永远不原谅他的，明明应该是她才对。 正胡思乱想间，眼风扫到栖夜站起，怅然一叹。 他道：“是，这件事上，我处理得不太好。我也承认，在前面说的那些目的之外，我还希望你因为这些伤痛，在以后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但是你以为，你就真的是全对，能占所有理的吗？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惦记的还是那只狼妖，这要我怎么想？” 顾流光瞬间愣住，诧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当然不知道。你躺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叫那狼妖快跑，叫我别杀了他。你受了重伤，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记挂着狼妖的安危，呵。”栖夜兀自哂笑，“所以顾流光，你之前喝多梦中醉，说不后悔认识我，又强行吻我，这一切到底算什么？不管你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还是一直以来你在骗我，玩弄我，该说划清界限的，其实是我，不是你。” 顾流光目瞪口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是有些叫小狼快跑的印象，但那是因为凄柔最后的那句话啊！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不后悔认识他，甚至强行吻了他？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等，梦中醉…… 顾流光愣了半晌，之前的所有理直气壮瞬间消无。 她仔细想了很久，而后咽了口唾沫，轻声道：“不是，阿夜，你说的这件事，是个误会！我没有叫你别杀了他，我是梦到了凄柔。你知道凄柔和小狼关系很好的，但是凄柔最后跟我说，她要报仇，杀掉那些将她置之不理的朋友，同族……之类的。”伸出手扯了扯栖夜的衣角，“你和凄柔是早就闹掰了，但小狼还没有啊。我是怕他蒙在鼓里，他这一根筋的，恐怕被杀了都还不知道。” “……”他的心轻轻一颤。 见他没有反应，顾流光又道：“我没骗你，而且也犯不着骗你。你想想，要是凄柔跟我说她要杀掉御宜，或者杀掉矮老……哪怕我平日里再怎么不喜欢他们，因为是同族，我也会想要提醒他们小心的。更别说小狼了，他帮我那么多，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凄柔杀啊！” “哼。”听到这个解释，栖夜的脸色有所缓和。 顾流光勉强抬手去牵他的衣袖：“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真是挺过分的，才睡了你，又叫其他的……”看到栖夜的秋水目中划过一丝凌厉，岔开话题，“咳咳，所以这件事，真的只是个误会！” “……罢了。”栖夜阖目，“等你好些之后，给那狼妖传个消息过去，叫他提防。” 顾流光微微一诧，欢喜道：“阿夜你能说这句话，我很开心！” “呵。”栖夜瞥她一眼，“刚刚谁一口一个‘魔尊大人’，现在怎么又不讲礼数了？” 她咬住下唇一笑，道：“是在吃醋还是在生气呢？我伤得这么重都没生你气了！” 听到“伤”这个字，栖夜这才想起刚才是准备看她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他伸手将她扶起，半揽在怀中，仔细检查着有没有血迹渗出。 顾流光靠在他的心口，絮絮道：“其实我还跟凄柔打了一架呢，她把我的乾坤纳抢了，还毁了我的骨潋，我本来是打算非把她揍得满地找牙不可的。哪知道她那妖术好厉害，轻而易举就让我找不到北了。” “……” “你不是说十方迷刹里化妖力吗？我看也不尽然，她那些妖力说不上太厉害，至少也比一个魔卫的十分之一要好。”说到这里，她轻轻戳了栖夜一下，“我想起来那个时候，我是划破了手，想用封印叫你来的啊，你怎么没反应呢。” 栖夜的动作蓦然一滞。 片刻后他才道：“这里是我错，对不起。”顿了顿，“我以为你是摘血魔花划伤了手。” 顾流光又戳了他两下道：“哦！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你不对，你不许再怪我了……”抿抿唇，“也不许再说要和我划清界限之类的话。” “那是你说的。” 顾流光被他一噎。 本想再说句什么反驳回去，意识到他们这次算是互相伤害，便按捺住了性子，连连道：“是是是，我说的。” 栖夜低笑一声，将她抱在怀中。 沉默了一阵，她仰起头看着他：“阿夜，答应我一件事。”神色认真，“如果，真的有最坏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很清醒很冷静，像在处理这件事一样，不要留情面。不过在这一天没来临之前，以后有关我的一切，都要同我说，不要再瞒着我了。” 他点头：“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