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一刁民》 第001章 咱就一刁民 寒冬腊月，西江省榕城市，刚下了一场雪。 江小余蹲在马路牙子上，冻得跟个孙子似的缩成一团，唯一还在动的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观察着马路上的行人。 和他一样蹲着的还有十几个，顺着马路牙子一字摆开，身前摆着各种各样的纸板，改水电的、刷墙面的、通马桶的…… 淌水街就这德性，一群人蹲在这里等活干，过着靠手艺吃饭的小工生活。 马路上的行人走过这里，大多都是审视的眼光，或行色匆匆忙忙，或一脸轻视厌恶，或一副骄傲不屑。 偶尔走过一个性感高傲的女人，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刁民腰杆挺的笔直，脸上的笑容清一色的又淫又荡。 要是男人，可就没这待遇了，骂骂咧咧是常有的事。 …… 江小余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胖子，声音带着调侃：“胖套，你丫再改不了这愤世嫉俗的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胖子和江小余差不多大，二十锒铛岁的年纪，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谁也不服谁。 似乎是蹲麻了腿，胖子挪了挪屁股，撇嘴说：“不是，都是爹生娘养的，你瞅瞅那孙子的眼神，啧啧，用鼻孔看人啊，好像天生比咱们高了一等似的。” 江小余吹了声口哨，伸手搓了把脸，调侃说：“咱就一刁民，这个世界上，一半的人在嘲笑另一半，脱了衣服都他娘一个德行，不过人家生的好，有学上，那谁不是说了，知识就是力量，真要是上了大学，你还会蹲在这里看别人脸色？” 胖子瞅了一眼江小余身边一直放着的那本书，他虽然没上过大学，可也认得字，问江小余说：“知识真能改变命运？” “废话呢不是，平日里多看些书，有好处。”江小余挑了挑眉毛。 胖子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说：“怪不得别人一天等不到一个活，你丫一接就是好几个，可是干小工跟人性有啥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胖子又瞅了一眼江小余身边的书，江小余身边放着的赫然是一本《人性的弱点》。 淌水街都是一群没什么文化的大佬粗，可江小余不一样，就像胖子所说，别人一天都可能白蹲，江小余这孙子看人的眼光贼准，就连身前的纸板都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是一张纸板，他身前的纸板是一摞好几张，往往有人找小工的时候，江小余随手一翻就能让人驻足，而且雇主只要一开口，这活基本上就定下来了。 胖子看过江小余的纸板，淌水街的人大多都看过，可看过归看过，谁也没辙，想效仿都效仿不来。 因为江小余每一张纸板上的内容都不一样，抹腻子、通弯头，修家电、搞电脑，甚至连家教这玩意都有，别看江小余和他们一样就认识几个字的水平，可还真就让他拉了几回做家教的活。 用姜老三的话来说，真他妈邪了门了，大佬粗给知识分子上课，谁见过？ 说到人性，江小余还真从书中学到了一点心得，刚要对胖子卖弄卖弄，忽然脸色一正，随手又翻了一下身前的牌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活像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知识分子。 胖子见状一愣，左右看了看，就见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漂亮妇人走了过来，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嘀咕一声：江小余这孙子又他妈要开张了。 果不其然，那美妇人脸上本来有些失望了，走到江小余身边却是眼睛一亮，让旁边一直在仔细观摩学习的胖子撇了撇嘴，心里却羡慕的要命。 再看看江小余那孙子站起来卑躬屈膝的贱笑，简直丢尽了咱小工的脸，不过胖子看得出，那美妇人脸上的笑容可明显受用的很哪。 没一会儿功夫，美妇人就咯咯笑上了，和江小余两人你一口弟弟我一口姐姐，叫的那叫一个亲热，让胖子气堵的是，江小余这贱人还时不时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贱到家了。 …… 淌水街马路对过，一辆普普通通的榕城车牌suv中，有人皱眉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坐在车里的是两个中年，一个笑容可掬，一个冷面国脸，两人相貌迥异，却有一个共同点，眉间山字形很高，平日里应该没少皱眉头。 说话的是那个冷面国脸的中年，四五十岁，带着肃相，看样子对江小余有些失望。 笑容可掬的中年人年纪相仿，慈眉善目的，见状笑了笑说：“老同学，你好像很失望啊。” 那老同学看了他一眼，正色说：“业宁，你推荐人我不介意，可这是省际联合行动，省城对此重视程度很高，我知道你平日里看人很准，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我看不出半点出彩的地方。” 被称作业宁的中年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说：“咱俩在这里蹲了一上午了，你真一点都没看出来？” 老同学皱了皱眉，摇头说：“为人活泛，可眼睛太贼，灵活有余，专业性太差了。” 业宁哈哈大笑，说：“这可不是当年的神探郝国平能说出来的话啊。” 郝国平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缅怀，诧异问：“你老郑就是太过耿直，要不然这两年早就上去了，算了，你倒是说说，这小子与众不同在什么地方。” 郑业宁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江小余，他看着还在赔笑的江小余，说：“这里的小工不容易，所以淌水街管范不严，我问你，榕城低学历的外来务工人员一年收入大概在什么水平？” 郝国平想了想，说：“一万三左右。” 郑业宁说：“这还是官面上的理想收入，实际平均水平连一万都不到，可这小子来榕城三年，你猜猜他挣了多少？” 郝国平被勾起了兴趣，问：“多少？” 郑业宁伸出一根手指，说：“十二万！” 听了这话，郝国平一皱眉，说：“来路不妥？” “妥，怎么不妥，虽然有些灰色，可一点把柄都没有，要不然这小混蛋绝对不敢去祭拜吴老。” 郝国平叹息一声，说：“当年的事情，吴老到死都没能放下啊。” 郑业宁点了点头，说：“所以我才让你来看看他，吴老收养了他四年，曾对我说过，这小子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子……你可能没注意到，一上午的时间，他一共揽了七个活，其他人却一个都没有。” “嘶！”郝国平倒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怎么回事？” 郑业宁来了兴致，说：“这小子看人极准，我注意过，淌水街这些人的手艺都不同，每个雇主来这里找小工的时候，在纸板面前停留的时间注定不同，可不管来找什么工种的，只要有心，江小余就能判断出来，随手一翻板，绝对能留住人，最重要的是，他和这里的小工关系都不错，从来没有过冲突，这份眼光和能力正是我们所欠缺的……” 正说着，郝国平忽然咦了一声，指着江小余说：“他要走。” 郑业宁抬眼一看，神色就是一凛，说：“可能出事了，走，带你去看看，这小子做事实在有点意思。” 确实出事了，江小余走的匆忙，连纸板和那本《人性的弱点》都没带。 第002章 往死里宰啊 一个朋友三个帮，没有人能单独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下去，江小余也不例外，所以他对朋友两肋插刀。 这大冷天，江小余本来还想和那貂毛姐姐多聊两句，不想接到了电话，樊巧彩出事了，骑车送外卖的时候，撞了一辆宝马，这事听的江小余直嘬牙花子，撞什么不好，撞了“别摸我”。 樊巧彩是一个工读大学生，是江小余认识的人里面学历最高的，还是一个妹子，在江小余的狐朋狗友中备受重视。 江小余一边举着电话安慰樊巧彩，一边向恒业街狂奔而去，忽然听到胖子在身后扯着嗓子喊：“鱼儿，你他妈跑慢点，喘死你胖爷了。” 江小余回头，正看到胖子背着营生叮呤当啷的狂奔，喊了一句：“你跟来做什么？” 胖子翻着白眼，说：“樊巧彩是胖爷的妹子，她出事了，我能坐视不管？再说就打架，你也需要胖爷不是？” 江小余没再言语，对胖子比了个拇指。 这胖子够仗义，而且说的也不错，有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货在，多少能压住场子。 接过胖子身上的营生，两人叮呤当啷向恒业街跑。 在两人身后，一辆suv不紧不慢的跟着，车里郑业宁和郝国平两人面面相觑，看着一胖一瘦组合滑稽又匆忙的动作，都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很显然，江小余的生活让这两个吃国家饭的货觉得蛮有意思。 来到恒业街的时候，现场比江小余想象的还要恶劣，宝马司机是个人模狗样的小白脸，长得挺帅，性子就差了些，一直指着蹲在地上哭的樊巧彩骂，周围人群越围越多，这小白脸骂的越起劲。 胖子呼呼喝喝的分开人群，江小余跟在身后，先把樊巧彩拉起来，这这才观察车辆损伤程度。 自行车前叉弯了，宝马车头灯灯罩碎掉一个，看来撞得不轻，好在樊巧彩没受伤。 “你就是鱼儿吧？赶紧的，我还有事，私了还是公了？” 小白脸见樊巧彩叫来的人也是一民工打扮，连声音都透着不屑，用胖子的话来说，丫用鼻孔看人哪。 樊巧彩虽然是北方人，可生的像个南方小姑娘一样白白净净，身材小巧，此时我见犹怜，两行清泪还挂在脸颊上，工读生本来就不容易，如今遇到这种事情，眼里全都是绝望。 江小余安抚了樊巧彩，对小白脸赔笑说：“哥们，你先消消气儿，私了怎么说？” 见江小余识趣，小白脸脸色好看了一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江小余，说：“五千块，拿钱走人，我还有一个合同要签，不想跟你们耽误时间，合同耽误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这话说的难听，胖子一瞪眼，嚷嚷说：“讹人是吧？” 小白脸吓了一跳，有些色厉内荏，说：“不拿钱也行，那就报警，看看警察怎么处理，她，对，就她横穿马路，我这车是全险，要是保险公司来了，做个损失鉴定，可就不是五千块能解决的了。” 胖子这人有点愤世嫉俗，听了这话火气顿时上来了，揪着小白领的衬衣领子就要打，江小余急忙拦住。 玩套路，就是三人加起来也不如这个小白脸，轮人脉，人家是精英，自己这边清一色的刁民群，再说看樊巧彩的表情，这次事故应该是她的责任，宝马车有避让动作，可以推掉责任。 见胖子对他的阻拦有些愤愤，江小余翻了翻眼睛，说：“你丫就不能有点长进。” 胖子一梗脖子，说：“张口就要五千，哥几个半年都挣不来，你让小彩怎么办？” 看了一眼抱着膀子有恃无恐的小白脸，江小余笑了笑，说：“这事交给我。” “你？”胖子眼里满是怀疑。 江小余点点头，指着不远处那辆suv，对胖子说：“你去告诉车里的人，就说他们再接着看戏，老子就胡来了。” 胖子愕然，问：“里面是什么人？” 江小余撇了嘴说：“狗皮膏药，你只管去。” 胖子半信半疑去了，江小余嘻嘻哈哈来到小白脸面前，说：“哥，我这里只有500，你先别急着拒绝，等会再说。” 小白脸看到胖子向suv走去了，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今天这事他完全占理，谁来了也不成。 胖子疑神疑鬼的敲开车窗，大咧咧的说：“鱼儿说了，你们再看戏，他就胡来。” 这狐假虎威的事情胖子最喜欢做，派头十足，整个一无赖。 不过当他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之后，顿时就缩脖子了。 这两个人，明显都来头不小，一个笑面狐狸，一个黑面金刚，吓得胖子差点扭头就跑。 郝国平听了胖子的话之后，眼睛顿时就是一瞪，气笑了，说：“这小兔崽子，这就玩上狐假虎威了？反了他了。” 胖子哎哟一声扭头就跑，没办法，郝国平生起气来比电视上的黑包公都吓人，凶的很。 郑业宁听了郝国平的话却是一脸的苦笑，看着蹲在宝马车屁股后面鬼鬼祟祟的江小余，对郝国平说：“他这还真不是狐假虎威，真让这小子胡来的话，那宝马车主非倾家荡产不可。” 说着，他推开车门就下车了，临挪屁股的时候还不忘对副驾驶的郝国平说：“带上证件。” 带证件？ 听到这四个字，郝国平张了张嘴，脸色阴沉的可怕，随后见到郑业宁头也不回的向江小余几人走去，又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郑业宁办事很痛快，到了宝马车主面前，直接把工作证扔了过去，说：“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话听的还在宝马车屁股后面蹲着的江小余直撇嘴，他哪里听不出郑业宁这话是对他说的，不过没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江小余这刁民，一般都不会跟人结仇，如果非要结，那当场就得报。 宝马车主接证件的时候还在梗着脖子，听了郑业宁的话之后哼了哼，将信将疑的随手翻开一看，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滚圆，差点把烫着国徽的证件扔出去。 榕城市刑警大队支队长的证件可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就能观摩的。 这时，江小余走了过来，嘻嘻哈哈的拍着宝马车主的肩膀说：“哥，我刚才看了看，你这就头灯碎了一个，市面上百八十的就淘换一个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觉得我刚才的赔偿提议怎么样？” 宝马车主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提议？” “哦！”想起来了，宝马车主急忙笑着说：“挺好，我觉得挺好，我也有责任啊，刚才吓到这个小姑娘了吧，你刚才的提议很好，哎哟，这……不好意思啊。” 说着话，宝马车主接过江小余递上来的五百块，逃也似的上车走了。 一旁的胖子惊了个目瞪口呆，回过味儿来之后，当时就兴奋了，拉着江小余小声埋怨说：“认识这么牛一逼的人，还给他钱干嘛？” 江小余撇了撇嘴，说：“德行，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傻，真一毛不给，就市长来了也不管用。” 说着，江小余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咧着嘴说：“耗子，我鱼儿，对，开着你那破拖车去淌水街那边浪一圈，有辆宝马要在那抛锚，给哥们儿往死里宰啊，丫把小彩欺负哭了。” 听了这话，郝国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一脸古怪的看着江小余：“你怎么知道会在淌水街抛锚？” 身后的郑业宁一脸的哭笑不得，完了，老同学的好奇心被江小余勾起来了。 第003章 来看你们了 江小余把电话揣进裤兜，打量了一眼郝国平，笑嘻嘻的问：“哎哟，领导，您怎么称呼？” 郝国平看了一眼没个正形的江小余，说：“我叫郝国平。” 本来就通个姓名，郝国平是真对江小余感兴趣了，这小子显然不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刚要再问一遍江小余怎么会知道宝马车要在淌水街抛锚，就见江小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江小余没法不瞪眼，郝国平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名了，西江省厅治安大队长，人称郝神探的罪恶克星，本来高高在上一人物，没想到忽然就出现在了面前。 不过再牛的神探也是个警察，江小余瞪完眼睛就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嘻嘻的说：“回领导的话，我也就是猜的，刚听宝马车的发动机声音有点奇怪，就这么一猜，呵，一猜……” 说着，不等郝国平反应过来，江小余踹了胖子一脚，说：“胖子，等着过年呢，收拾东西走了。” 这黑面金刚太吓人了，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手刃五个拿着管制刀具的歹徒，这五个歹徒中有三个身上有命案，那是会拼命的。 江小余收拾东西，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郑业宁和这黑金刚搅和在一起，准没好事。 胖子这会儿正琢磨着怎么和大队长套套近乎呢，冷不丁被江小余踹了一脚，见江小余脸色不对，急忙拉上樊巧彩就要走。 这时，郝国平忽然一声喝：“江小余！” 江小余顿时一个激凌，站的笔直，随后反应过来，一肚子埋怨，说：“领导，我这心脏可不太好，您悠着点。” 郝国平冷笑，说：“反应挺熟练啊，没少往派出所跑吧？” 他还想说话，就见江小余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一旁的郑业宁笑呵呵的站出来拉了拉郝国平，对江小余使了个眼色，说：“还不赶紧滚蛋，等着请你吃饭？” “嗳！”江小余一缩脖子，屁颠屁颠领着胖子和樊巧彩走了。 郝国平看着江小余的背影，若有所思，转身问郑业宁：“怎么回事？” 郑业宁一脸的苦笑，说：“江小余恨警察，恨到骨子里了。” 郝国平一皱眉，问：“因为那件事？” 郑业宁点头，说：“那件事你不太清楚，当时江小余一家人乘坐的大巴上，除了身藏炸弹的匪徒，还有一个刚入警籍的警察，是个刑警。” 郝国平眉头紧锁：“有警察？” 郑业宁叹息一声，说：“有警察，而且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江小余的母亲被捅了一刀，也眼睁睁看着江小余的父亲抱着歹徒同归于尽，更眼睁睁看着江小余的妹妹被吓得神志不清，到现在还不接近任何陌生人。” 郝国平一拳砸在墙面上，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人渣！” 郑业宁分不清郝国平骂的是歹徒还是那个早已经被处分的刑警，长舒一口气，说：“所以江小余现在恨警察……想让他进入计划，太难了。” 郝国平一脸严肃的看着郑业宁，说：“你想拉江小余进计划，是想帮他，还是你说的，他天生就是个做警察的料？” 郑业宁递了一根烟给郝国平，说：“都有，不过我不太确定，把这么一个刁民扔进警察队伍，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刁民？”郝国平一愣。 “刁民！”郑业宁笑呵呵的说：“你不是想知道他是如何在三年时间内挣了十二万吗？今天就是个例子。” 郝国平吸了一口气，想起了江小余的话，说：“你是说，那个宝马车？” 郑业宁点头，哈哈大笑，说：“这小子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我就不信他没做手脚。” 郝国平来了兴致，问：“什么手脚？” 郑业宁耸了耸肩，说：“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干脆也去挣这钱得了，他来钱可比我们快多了。” …… 江小余心情有些沉重，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吓得樊巧彩一直偷偷看江小余，五百块，以江小余的情况，接下来一段日子恐怕会相当艰难。 就在樊巧彩欲言又止，想要说些安慰话的时候，胖子忽然怪叫一声：“卧槽，鱼儿，不带你这样的，你这孙子，拿我的钱做赔？” 樊巧彩吓了一跳，一回头正见胖子一脸忿忿的抖着他那个破钱包，里面一个钢镚都没有了。 江小余摆了摆手，说：“一会儿还你。” 胖子笑嘻嘻的说：“这还差不多，鱼儿就是义气，对了，你身上屁都没有，怎么堵的人家车屁股？” 江小余嘿嘿怪笑，说：“说起这个来，我还怪心疼呢，老子一双鞋垫啊，都塞里面了。” 两个人没心没肺的笑，胖子被江小余摸去了钱包，也不怎么心疼了，宝马车抛锚，以耗子那鳖犊子的性格，不讹那小白脸两三千，绝对不能让他出门。 樊巧彩是个女孩子，她心思比较细腻，看出了江小余脸色有些不太好，拉着江小余的袖口问：“鱼儿，你怎么了？” 江小余勉强笑笑，没回答樊巧彩，而是把营生小本本拿了出来扔给胖子，说：“这见面接了几个活，具体要求和细节都记下来了，这几天我回趟老家，你们都安生点。” 胖子和樊巧彩都知道江小余每个月都回老家几天，也没多想，胖子拍了拍江小余的肩膀，说：“鱼儿，都过去了。” 江小余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西江省长河市交运县，一个巴掌大小的县城，是江小余长大的地方。 江小余父亲生前自己营生了一个小书店，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县城，江小余心想，如果没有那次事故，江小余一家人恐怕还在开开心心的生活，妹妹江小岚恐怕已经在为考警校做准备了吧？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一次报复社会的操蛋行为，让江小余一家支离破碎，那个整日里梦想着除暴安良的妹妹，现在是一个自闭症患者，每次看到江小岚那惊恐的眼神，江小余的心就一阵阵的刺痛。 交运县没了江小余一家，还是一样的运转，陪着父母逛街的年轻人，抽着烟讨价还价的出租车司机，无所事事的小青年，吊儿郎当的小太妹…… 这一切，离江小余越来越远。 出了县城，来到父母坟前，江小余嬉皮笑脸的点了一根烟，摆上一瓶酒，就这么一屁股坐下来，说：“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第004章 那一身警服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江小余的语气一点都不沉重，就像个回家的游子，嬉皮笑脸的面对父母。 “小岚的病渐渐开始好转了，已经可以和林姨呆在一起了，你们放心吧，我这两年赚了不少钱，爸，可比你那个小书店挣钱多多了！” 江小余抽了一口香烟，咧着嘴笑，就像拉家常一样。 “等小岚病好了，我就送她去上学，你们走的早，我得抗起老江家来，妈，我是不是长大了？” 江小余咧嘴笑的很灿烂，给父母倒了一杯酒，接着说：“妈，你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来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二十几岁的人了，跟在父母身边，还撒娇，就为了要买一台电脑，这长不大的熊孩子，真丢人是不是？他父母也惯着呢，一个劲儿的笑，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好……” 说这话的时候，江小余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两行眼泪止不住的就往下流，流到鼻子里，流到嘴巴里。 江小余只是咧着嘴一个劲的笑，看着墓碑上那两个定格的笑容，痴痴的、一脸的憨样：“爸妈，冬天了，我也没能给你俩买件新衣服，儿子不孝顺啊……” 说到这里，江小余似乎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地上，肩膀头不停的颤抖，发出呜呜的声音，像个受了伤的野兽。 酒洒了、烟熄了，只有天上难得出现的太阳，还有些刺眼。 在江小余身后不远处的树林边上，一辆suv静静地停在那里，车里却没人。 郝国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江小余身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上笔挺的警服，额头的警徽闪闪发光，似乎比天上的太阳更耀眼。 郑业宁也是一身警装，有些不忍心看江小余趴在地上的狼狈样，抬起头来，啪的敬了一个军礼。 郝国平也缓缓的抬起胳膊，看着墓碑上一对年轻的男女，男人斯斯文文，带着黑框眼镜，女人笑得灿烂，透着幸福和母爱的光芒。 这样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救了一车二十三人的性命，救了一对曾经天真烂漫的兄妹。 这个时候，想想那个没有吱声的预备刑警，郝国平忽然觉得，身上这身衣服沉甸甸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小余抬起头来，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两道白痕，看上去异常滑稽可笑。 他站起身来，扛着外套往回走，身后的郑业宁欲言又止，郝国平也只能摇摇头，叹息一声。 来的时候，郝国平已经把江小余的资料研究了个透彻，就像郑业宁所说，江小余这三年做的事情，只要抓到把柄，足够让江小余去看守所喝上一大壶了。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明知道有问题，可就是拿江小余没办法，这么多年来，郝国平都没见过屁股擦得如此干净的刁民，由此可见，江小余这犊子比那些所谓犯罪高手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看着江小余吊儿郎当的背影，郝国平第一次对省部那个可笑的课题产生了一丝松动。 或许，吴老说的是对的，这个体制，该动一动了。 江小余没走，来到suv车旁，开车门进去，自顾自点了一根烟，等郝国平和郑业宁两人进来之后，才开口：“郑叔跟我谈起过你们的课题，啧啧，怎么想的，弄一批刁民，就能除暴安良了？” 再开口，江小余的声音就有些沙哑了。 郝国平沉默，说：“说实话，我也很反感这个课题，不过这是部级刑侦专家们提出来的，具体能走到哪一步，谁能说的准？” 江小余意外的看了一眼郝国平，就像见到知己一样，一脸的鄙视，说：“这年头最不能信的就是专家，他们说的话，呵呵……” 这一声呵呵让郝国平有些汗颜，连一个刁民都明白的道理，谁能不明白？ 不过撒大网搂小鱼，总有那么一两条特别能蹦跶的，在郝国平眼里，江小余这条小鱼就是一个异类。 郝国平神色渐渐凝重，说：“你有什么打算？” 江小余懒懒散散的靠着坐背，说：“能有什么打算，没好处的事情谁去做？真当刁民是愚民？” 郑业宁听的哭笑不得，说：“好处有，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一听这话，江小余来了兴趣，说：“什么好处？” 郑业宁急忙说：“培训考核期间，授予辅警身份，一旦考核及格，授予实习警官，直接入警籍，有编制。” 很诱人的条件，江小余却笑了笑，推门要走。 郑业宁急了，他劝江小余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为吴老的学生，实在是不愿意看江小余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郝国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见江小余要走，缓缓地说：“你还记不记得江小岚的梦想？” 一只脚已经迈出去的江小余肩膀一震，停下来疑惑的看着郝国平。 郝国平忽然笑了，笑得很难看，不过确实在笑：“我认识一个心理专家，她说江小岚这情况和一般的自闭症不同，如果能打开她的心灵，说不定能完全祛除自闭症的症状。” 江小余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说：“有多大把握？” 郝国平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弹了弹肩章，反问江小余：“你觉得我这身警服怎么样？” 江小余将信将疑的看着郝国平，说：“马马虎虎。” 郝国平笑了笑，说：“的确，警服只不过是一身衣服，可如果你穿上这么一身衣服出现在江小岚面前，会是个什么情况？” 江小余咬着嘴唇，一字一顿的又问一遍：“有多大把握？” 郝国平神色一展，说：“具体多大把握，还要看具体情况，不过，我那朋友说，希望很大。” 江小余没有说话，蹲在地上抽了一根烟，直到香烟见底，他才站起来对郝国平说：“我参加！” 郝国平笑了笑，启动了车子，说：“不要抱太大希望，能不能通过考核还不一定。” suv扬长而去，江小余站在原地，对着车屁股比了一个中指。 “看不起人不是？” …… 车内，郑业宁哈哈大笑，显然很开心，拍着老同学的肩膀，说：“还是你有办法，这小子就是块木头，怎么点都不开窍。” 郝国平看了看倒车镜，说：“无论什么人，都有软肋，江小余也不例外。” 郑业宁点头，说：“不错，小岚就是江小余的软肋，不过，你说的这个办法，真能行？” 郝国平一滞，说：“你看我像骗人吗？” 郑业宁想了片刻，一脸认真地点头，说：“最起码没少骗我。” “那是你傻！” “郝黑脸，你再说一遍？” “我在开车！” 寒冬腊月，积雪未化，一辆suv从交运县离开，江小余则守在父母坟前，站了良久。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集训和考核会是怎样，不过只要有希望改善小岚的病情，就是火坑，他也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第005章 这才是警花 集训突如其来，江小余还没做好准备，就被一个电话召唤到了榕城警备基地。 这是一个用来做训练的警备基地，有些破落，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看得大门口的江小余直咧嘴。 似乎来早了一些，江小余百无聊赖的蹲在马路牙子上打发时间，没多久等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贼得瑟的胖子扛着一个比他还胖的黑包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见到蹲在马路牙子上目瞪口呆的江小余，咧嘴嘿嘿直笑，说：“怎么样，鱼儿，没想到吧？” 江小余一把扔掉烟屁股，扭头就走。 胖子嗳了一声，愣愣的问：“不是，鱼儿，你干嘛去？” 江小余头也没回，说：“干嘛去？回家，你丫都能来，这个集训能有多正规？” 胖子一下子急了，瞪着眼说：“孙子，看不起你胖爷是不是？” 江小余笑嘻嘻的回头，说：“你自己说说，你丫这一身肉，能追的上犯罪分子还是能抓得住小偷小摸？” 胖子笑得更贱，损道：“外行了吧？你知道这次集训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这个，江小余还真不太清楚，上上下下打量胖子，问：“是什么？” 胖子得瑟了，看了看左右没人，坐在地上拍了拍地面，示意江小余也坐下。 江小余坐下之后催促：“赶紧说，神神叨叨的。” 胖子诧异，说：“合着郝队长没跟你说啊？” 江小余不耐烦，说：“废话呢，要是跟我说了，我能不知道？” 胖子嘿嘿笑，神神秘秘的说：“这次课题是部级的任务，征集一批有特长的基层平民，用犯罪分子的心理角度来成立一个特别支援小组，据说还是三省联合举办的，第一期，啧啧，第一啊！” 江小余撇嘴，原以为胖子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呢，原来也是这些狗屁倒灶的消息，说：“说白了就是聚拢一批刁民，以刁治匪？这帮专家美国大片看多了吧？” 胖子不同意了，说：“这叫奇思妙想，就你孙子脑袋里那些坑蒙拐骗的手段，还真就不比一般的犯罪分子差。” 江小余作势要抽，又来人了！ 这次来人不简单，江小余和胖子两人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喷了。 …… 集训地大楼三楼，郑业宁一脸苦涩的看着江小余和胖子，还有新来的那位，将信将疑的对身边郝国平说：“这些人，真能行？” 郝国平摇了摇头，说：“当然不行。” 郑业宁一滞，问：“那部里还搞这次活动，当官一句话，跑断无数腿啊，看来这又是一次没头没脑的课题了。” 郝国平笑了，看着楼下越聚越多的人，都很年轻，充满朝气的一个年龄，只是这些人好像彼此都看不顺眼，一个个全都阴阳怪气的。 本来嘛，都是从社会基层弄上来的刁民，想让他们说说五讲四美，那简直是赶鸭子上架。 看着看着，郝国平扭头就走，边走边说： “怎么可能是没头没脑的课题？你以为他们傻啊，这次课题主要目的还是向社会底层宣扬法治素养，我们能做的就是趁这次机会寻找几个有头脑的人，高手在民间啊，科班教育出来的苗子不是不好，可他们是模子里出来的，可塑性太差了。” 听了这话，郑业宁一脸的佩服，怪不得一届警校出来的，郝国平能混到这种程度。 江小余也挺佩服郝国平的，他有些好奇，眼前这些奇葩都是从哪里淘换来的？ 第三个到达集训地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上一骨子生肉味，不是杀猪的就是卖生鲜的，看到江小余和胖子就一个劲儿的低头哈腰寒暄客套。 第四个是一个女人，让江小余和胖子两个贱人嘿嘿怪笑，可这女人走的近了，两人差点没拔腿就跑。 啤酒瓶底大眼镜，模样倒是不难看，可身材就有些吓人了，如果说刚才那杀猪的是五大三粗，这女人就是四大二粗了，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 江小余和胖子都没有以貌取人的坏毛病，他们两人长得也不咋样，江小余还好一些，普普通通一个板寸头，身材中等偏瘦，胖子就惨了，也属于“奇形怪状”一类的。 两人不会拿身材相貌取笑人，不过嗤嗤笑笑还是有的，江小余眨巴着眼睛看胖子，那意思是胖子终于有伴儿了，闹得胖子恼羞成怒，追着江小余要打。 其他几个人倒是还算正常，其中还有一对金童玉女，一个奶油小生一样的白净青年，逢人就笑，一个身材相貌都很好的女人，带着些傲气，似乎对打打闹闹的江小余和胖子有些微词，时不时皱眉看两人一眼。 对此，胖子干脆翻了个白眼，江小余是直接忽视了，就跟看不见一样。 一行十个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集训地大门走去。 江小余一路走来一路看，他对环境不挑剔，三年来毛坯厕所和桥洞管道都睡过的男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进了大门，远远就看到郝国平一行三人，神色都是一凛。 郝国平和郑业宁两人都穿着便装，不过两人的气质完全不是江小余平日里见到的那样，就算是郑业宁，此时也有一种庄重的感觉，身体笔直的就像集训地中心那挺旗杆一样。 在郝国平和郑业宁身边，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看到这个年轻的女人，就连江小余都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 十个人的队伍，让三个人就轻易镇住了，连脚步都变得轻缓起来，江小余感觉得到，身边这些刁民气息都有些凝重，这就是人民警察和乡野刁民之间的气息碰撞，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不过凡事都有个意外，江小余眨了眨眼睛就恢复了平静，而胖子直接就不用恢复平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捅了捅江小余，小声说：“鱼儿，警花啊。” 江小余下意识就点了头，啧啧称奇，附和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警花啊。” 英姿飒爽一枝花，这女人一头精炼的短发，柳眉星眸，上身穿着一件军绿色警备紧身短衣，胸前饱满的呼之欲出，加上女人双脚分肩腰背双手的稍息站姿，就更显得波涛汹涌了，看得江小余和胖子两人不停的吞口水。 再往下看，更是不得了，束腰下面，是一件警备迷彩裤，一双黑色的警靴，就算是迷彩裤的宽松，也掩饰不住那一双修长笔直的大腿。 警中一枝花，还是飒爽巾帼，就冲这警花姐姐，这趟都没白来，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这双修长的大腿如果穿上玻璃丝长袜和高跟鞋，不知道会不会更有视觉冲击性。 正想呢，江小余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脑的冷风嗖嗖就窜了出来，一个激凌之下骇然抬头，正见到警花盯着他呢。 我地乖乖，这眼神太犀利了，江小余心里一突，急忙咧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第006章 好一群奇葩 按照惯例，队伍拉起来了，就是领导训话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 一行十人神色各异，都眨巴着眼睛等着郝国平训话，这个时候，江小余也缩了脖子，和胖子两人站在人群中不停的打眼色。 郝国平笑着上前一步，虽然笑得难看，可毕竟是笑的，不过接下来他一开口，就让底下的人瞪起了眼珠子。 “说实话……” 郝国平笑着环视了一圈，接着说：“我很不喜欢你们这些人，相比于和你们一起站在集训基地，我更喜欢和你们一起站在看守所里，看看你们的样子，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胖子愤世嫉俗的性子又上来了，瞪着眼呼哧呼哧喘气，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郝国平早就被分尸了。 其余人也差不多，尴尬之后就有些生气，一个个横着脖子不服气的样子。 江小余看得好笑，微微撇了撇嘴，笑嘻嘻的听着郝国平骂。 郝国平说完这些话，脸上的笑都没了，一脸戏谑的说：“真不知道部里在想什么，给你们这么好的机会，一旦考核及格，直接入编制，现在我就把话撂在这，有我在，你们一个也别想及格。” 说着，郝国平忽然眉头一挑，看着金童玉女组合中的玉女，问：“怎么，有话要说？” 玉女看了一眼警花，同是优秀的女人天生就是敌人，不料警花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让她好没面子，这才把目光转回郝国平身上，说：“郝队长，我来这里是接受专业训练的，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 江小余一愣，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玉女，再看看胖子等人，也是一脸的古怪，在场大部分都是刁民，别的没本事，察言观色的技能全都点满了，这玉女口中的他们，就是江小余这等市井刁民无疑了。 胖子本来看玉女的眼神还有点“欣赏”，这会儿直接眯起眼睛来了，呵呵的傻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只是眼里的余光闪烁的让人捉摸不透。 郝国平看着孔雀一样骄傲的玉女，笑了笑，说：“柳喻静，传说中的天才少女，十五岁出国留学，主修心理学，回国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协助警方破获一起特大拐卖妇女儿童案，巾帼不让须眉，也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啊，不过我很好奇，你口中的专业训练指的是什么？” 听了郝国平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包括江小余在内，所有人都一脸错愕的看着柳喻静，金童眼睛亮了，眼镜妹张了张嘴，杀猪的呆了，就连胖子都瞪大了眼睛。 江小余啧啧称奇，心说怪不得这妞一副骄傲孔雀的样子，来头还真不小。 胖子回神之后，捅了捅江小余，小声嘀咕，说：“不说都刁民吗，怎么还来了一白富美？” 江小余白了胖子一眼，说：“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还真以为省里吃饱了撑的就弄一批刁民折腾着玩啊？” 两人的声音很小，可地方本就不大，柳喻静听到两人嘀咕，眉头又皱上了，斜睨了一眼江小余说：“专业的侦查手段学习，专业的侦破设备培训，专业的指导思想教育，专业的集训实践练习，郝队长，恕我直言，我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专业的元素。” 啪！啪！啪！ 掌声响起，郝国平笑呵呵的说：“说的不错，不过呢，军警系统到处都有专业，唯独我这里没有，这次的课题就是天马行空，以最活泛的思维应对高素质、高设备、超智商和超专业的犯罪以及罪犯，你要的专业……” 郝国平指了指临墙隔壁，说：“在那里！” 说来也巧，郝国平话刚说完，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警哨：集合！ 然后众人就听到哗啦啦一阵集合的声音，整齐干练，再然后就是高昂嘹亮的整队报数声。 郝国平笑了笑，说：“那边和你们一样，都是新人，不过他们是专业的，专业性的院校，系统性的学习，针对性的训练，那么，你想去那边吗？” 听到这些话，柳喻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江小余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得到一圈鄙视的眼神，甚至就连胖子也一副鄙夷的样子，气的江小余一瞪眼，这死胖子重色轻友，阵营都转移了。 柳喻静更气，咬着嘴唇看江小余，那样子恨不得用眼神把江小余身上戳几个窟窿出来。 金童似乎看不下去了，笑着出来和解，说：“郝队长，我想喻静应该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成立了这么一个小组，省城肯定有省城的想法，我们服从命令就是了。” 郝国平看了一眼金童，又咧嘴笑了，不过江小余怎么看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郝国平缓缓开口，说：“徐晓东，停职刑警，计算机黑客高手，为了破获一起网络洗黑案，竟然黑了一家集团的内部网络，造成了十余万的财产损失，可是最终没查到任何线索，因此受了处分，是个人才啊。” 金童徐东晓面色有些尴尬，不过很显然，郝国平说对了。 欧哟！这下可把江小余一群人惊了个外焦里嫩，计算机黑客高手，黑了人家集团内网，有这本事居然沦落到和一群刁民为伍了，江小余真替这哥们不值。 不过玉女柳喻静倒是眼睛一亮，目光谆谆的看着帅哥金童，那秋波快把胖子给烤焦了。 “杜磊，半年时间抓了十二个小偷，上个月和五个当街抢劫歹徒干了一架，好家伙，我看看……” 郝国平看了一眼资料，对着杀猪匠接着说：“唔，重伤两个，轻伤两个，还用砖头砸晕了一个，也是个人才啊。” 杀猪匠嘿嘿的笑，也迎来一圈惊讶的目光。 “吴幺妹……”郝国平话头一转，看向眼镜妹，说：“哟，设备专家，精通市面上各种监控设备，甚至连国外最先进的抓拍技术都掌握了，主业是，帮人捉小三，啧啧，也是个人才。” 眼镜妹见郝国平连主业都说出来了，有些尴尬，不过愣是横着脖子用古怪的眼神瞪了回去，那意思是你有业务需要也可以找我，也是个有脾气的妞啊。 眼镜妹吴幺妹这眼神看的郑业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警花都有着忍俊不禁。 郝国平咳嗽两声，绕开了这个话题，把其余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和江小余想的一样，这些人并不仅仅是刁民，而是各种各样的奇葩。 最后轮到江小余和胖子，郝国平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把目光投向胖子。 第007章 蛇无头不行 胖子看着周围一圈好奇的目光，笑嘻嘻加点头哈腰的指着自己，说：“我……我……” 郝国平一乐，表情严肃下来，对着胖子说：“陶涛，鼻子特别好使……还不错。” 鼻子特别好使？ 一群人哈哈大笑，尤其是江小余，看着胖子目瞪口呆的表情，直笑得肚子疼，不过郝国平说的一点都没错，胖子的鼻子的确特别灵，要是让这孙子往女人身边一靠，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他都能闻出来。 这次就连警花和柳喻静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胖子一脸的古怪。 陶涛瞠目结舌的张了张嘴，说：“不是……没啦？” 郝国平点了点头，说：“没了，不过你这名字还真是……” 一群人又是哈哈大笑，郝国平这一记补刀差点让胖子内出血，陶涛这个名字一直是他的心病，谐音“套套”，可没少让江小余这群犊子们嘲笑。 众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江小余身上。 郝国平的话虽然难听，可是每一句话都说到点子上了，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把每一个人的名字和性格以及特长用一句话都概括了出来，也算是让彼此有了一个认识。 轮到最后一个江小余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眼里的好奇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是一群奇葩，各怀异能的主儿，江小余在郝国平这里是什么评价？ 大家都在等，可等了半天，郝国平翻来覆去看了江小余资料好几遍，最终总结说：“江小余，倒是所有人里面最普通的一个了，没什么缺点，也没什么优点，关于这两点，以后大家自己挖掘吧。” 江小余本来大咧咧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随后嘻嘻一笑，得意洋洋的冲胖子挤了挤眼睛，普通就普通吧，总比让人把那些尴尬捅出来的好。 看胖子陶涛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是郝国平的评论虽然难听又让人难堪，毕竟说的都是几人最自豪的地方，从其他人惊讶佩服的目光中也能体会得到，这会儿给江小余来了个普普通通，江小余表面上不在乎，心里却有些吃味。 别人都有本事，哪怕是胡作非为，也是真本事，到他这里，就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了？ 人群中的江小余撇了撇嘴，对柳喻静鄙视的目光更视而不见了，这妞属仙人球的，浑身都是刺儿。 接下来，郝国平把郑业宁和身边的警花介绍给众人，郑业宁不必多说了，大家都认识，警花人如其名，叫费雪，听到郝国平介绍，也只是对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随后是简单的休息准备时间，胖子一个劲的在江小余身边夸人家费雪的名字，说这名字是父母给的，一听人家父母就是有文化的人。 江小余嗤嗤的笑，说：“我觉得伯父伯母就挺有文化的，打小就知道你以后的德行。” 胖子眨了眨眼睛，说：“孙子，你是说你胖爷长得像套套？” 江小余嘿嘿的笑，说：“我可没这么说。” 胖子抬脚就踹，不过他哪里踹的着江小余，被江小余躲开了，说：“好了不闹，我问你，樊巧彩怎么样了？” 胖子知道追不上江小余，喘着气说：“滋润着呢，耗子那鳖孙讹了那小白脸两千多，就人头分下来巧彩还有六百，这一个月差不多不用跑外卖了。” 江小余一瞪眼，说：“你呢？” 胖子梗着脖子，说：“不是，本来就有我五百，你不能过河拆桥吧？” 江小余撇嘴，说：“别跟我打马虎眼，耗子的性格我知道，他不会把你那五百忘了，这两千多，没算你那五百吧？还有，两千多是多多少？” 胖子一副斗败了的肥公鸡样，骂骂咧咧的从兜里掏出一千块来，说：“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贼的跟猴子一样，不是，沾上毛比猴子都精，一共两千六，巧彩六百，耗子六百，我四百，这一千是你的。” 江小余笑嘻嘻的收了钱，说：“这还差不多。” …… …… 郝国平哭笑不得的看着江小余和胖子，扭头对郑业宁说：“这就是江小余蹲在宝马屁股后面捣鼓出来的钱吧？” 郑业宁点头，说：“应该没错了，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这小子八成是堵了人家排气筒。” 费雪听的一愣，对郝国平说：“郝队，这样的无赖，真能进刑警？” 郝国平摆了摆手，说：“能不能进刑警还需要观察，以他现在的水平，给个民警都干不成。” 费雪认可的点了点头，说：“郝队，我不明白。” 郝国平饶有兴趣的转头，问：“你是说，我有些针对江小余？” 费雪怔了怔，说：“您刚才的话，可是把他给架起来了，现在下面估计很多人都在讨论江小余。” 郑业宁笑呵呵地说：“郝队这是故意的。” 费雪疑惑的问：“故意的？难道……” 郝国平点了点头，说：“蛇无头不行，一个队伍，必须有一个凝聚核心，机会我给他了，能不能凝起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费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楼下正勾肩搭背的江小余和胖子两人，似乎对郝国平的话有些难以理解。 江小余不知道有人在偷窥他，正沉浸在一千块带来的喜悦之中呢，偶尔看上几眼已经隐隐分开小阵营的其他人，忽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有趣儿了。 美女的凝聚力无疑是很大的，江小余和胖子两个人本来就认识，这是一对意外，其他人不认识，这会儿一大半聚集在柳喻静身边。 金童徐晓东、杀猪匠杜磊、眼镜妹吴幺妹，再加上玉女柳喻静，已经是这个队伍里最奇葩的一个小组合了。 徐晓东看了一眼胖子和江小余，笑着说：“看来，我们的队长有人选了。” 柳喻静撇嘴说：“他？整个一无赖刁民样，真不知道郝队是怎么想的。” 吴幺妹咯咯一笑，说：“你还别说，你应该没注意到，从进来开始，郑队和郝队的目光就不时的往江小余身上飘。” 杜磊啧啧称奇，说：“还是幺妹儿观察的仔细，我这大佬粗就不行了。” 柳喻静疑惑的看了一眼江小余，问：“谁知道他什么来头？” 众人齐齐摇头，不知道了。 徐晓东见有些冷场，笑着说：“这些以后再说，日久见人心，大家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倒是接下来该怎么训练咱们，得好好准备一下，这明显是一种非常规的训练，反正我想不到方法。” 柳喻静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训练场，听着隔壁整齐划一的日常训练，有些头疼的说：“我也想不到，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就是训练，也训练不了太长时间吧。” 这话听的众人眼睛一亮，大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江小余和胖子也在说过年的事情，不过江小余和柳喻静的看法不一样： “马上过年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缺钱的人，这群眼巴巴等着特训的人，估计要失望咯。” 第008章 是骡子是马 让江小余意外的是，接下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特训。 郝国平在露了一面之后就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警花费雪，只剩下郑业宁一个笑面虎和大家打着哈哈。 扔下一摞案卷之后，郑业宁也消失了，说这些案件都是这些年的典型，各种各样的犯罪和罪犯都有，让大家多学习，后期会有针对性考核。 本来江小余还比较感兴趣，可翻了几眼之后发现这些案卷都看过，早已经在吴老家里翻了个滚瓜烂熟了，也就没了兴致，整天就游手好闲，凑凑这个，逗逗胖子，过的潇洒无比。 其他人倒是一副认真的样子，郑业宁说了，之后的特训都和这些案卷有关，各种刁钻的问题都出自这些案卷，考核不及格，直接清退，一点情面都不会留。 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开始分析，分析案卷里罪犯的作案动机和手段，以及犯罪心理和过程，甚至就连郝国平和郑业宁连同省里对这次特招的目的和心理都开始琢磨了。 江小余成了最悠闲的一个人，不时凑到各种小组面前，只笑嘻嘻地听，对那些白眼和不耐烦视而不见。 过了三五天，就连胖子都参与到玉女小组合里了，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让人刮目相看，当然，吹牛谁不会，胖子对这个最在行。 胖子和江小余一样，都是从社会底层混过来的，对这些案卷里的犯罪心理最了解，再加上常年的耳濡目染，小市民和社会底层的心理都逃不过两人的总结。 到了第十天，众人已经把所有案卷都分析透了。 吴幺妹一脸唏嘘的说：“要不是看了这些案卷，还真不知道原来犯罪也是如此五花八门。” 柳喻静看了一眼正蹲在院里唯一一颗大槐树下扒拉石子的江小余，接了吴幺妹的话茬，说：“犯罪行为和犯罪心理有密切的关系，我想我明白郝队的意思了，他们是想让我们从犯罪心理出发，深度刨析各种犯罪行为，用这种奇思妙想来侦破各种案件。” 徐晓东笑着说：“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些案卷里的高技术犯罪，以前我明显是错了，要是早知道这些犯罪动机和目的，也不至于像个眉头苍蝇一样犯了错误，直接在源头和尽头一掐，谁也跑不了。” 柳喻静点了点头，这次特殊的任务总算给众人打开了一扇大门，可是接下来大家又沉默了，柳喻静看着徐晓东说：“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考核。” 徐晓东来了兴致，说：“大家都说说，接下来我们可能要面对什么考核？” 吴幺妹推了推眼镜，说：“我觉得书面考核的几率比较大，毕竟郝队要给上面一个像样的答卷才行。” 徐晓东说：“这个有可能，毕竟这次特招实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也不知道会走到什么程度，还是书面成绩最拿得出手，也好看。” 柳喻静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书面考核虽然简单直观，可要出成绩太简单，想出真实成绩，那就太难了。” 听到这里，刚凑过来的江小余和胖子两人面面相觑，柳喻静这明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书面考核，江小余和胖子绝对是第一批被刷下去的。 吴幺妹看了看众人，说：“反正案卷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就再刁钻的考核，也万变不离其宗不是，还有谁有想法？” 说完这话，场面有些尴尬了，谁都沉默不言，不知道怎么的，一群人忽然就把目光落在了江小余身上。 就连胖子也捅了捅江小余，说：“鱼儿，平日里就你鬼主意多，给大家分析分析？” 徐晓东笑呵呵的说：“是啊是啊，我们大家都说了，就你还没说呢。” 吴幺妹忙不迭地点头，一脸的希冀。 江小余见状，眨了眨眼睛，问：“真要说？” 一群人点头，齐齐的说：“要说！” 江小余吸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说：“好，那我就说说，以他们的尿性，这所谓的考核也不过是顺便说说，直接扔到地方单位倒是有可能。” “不可能！”柳喻静顿时反驳，说：“司法系统入门极难，而且各项规定制度也不允许让没有经过系统考核的人进入刑侦，你这分析简直是异想天开。” 徐晓东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过刑警的，这一点他最清楚，点头附和说：“我觉得也不大可能。”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太相信。 胖子一拍大腿，说：“我倒是觉得有可能。” 其他人一瞪眼睛，胖子就缩脖子了，说：“我就这么一觉得……” 江小余一摊手，说：“我也就这么一说。” 胖子推了推杜磊，说：“杀猪的，要不你说说？” 杀猪匠杜磊线条比较粗，笑呵呵的说：“这些就不是我能擅长的了，不过我倒是宁愿直接上街和那些歹徒拼命去。” 徐晓东哈哈一笑，说：“总得有人冲锋陷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哥应该是练家子吧？” 杜磊挠了挠头，说：“小的时候调皮捣蛋，让我爸扔寺院里当了几年的和尚，后来跟着戒律院练了一阵拳脚，也都是强身健体的把式，算不得什么练家子。” 欧哟，这下可把人给惊讶了，江小余凑上来说：“杜哥还真练过，我说这几天有空你就比划比划拳脚，我还跟着学来着，可就是摸不着门。” 杜磊憨厚一笑，说：“我学的是横练拳脚，你不合适。” 胖子嘿嘿的笑，揶揄江小余说：“你更适合偷鸡摸狗的把式。” 江小余也不气，在胖子身上一拍，说：“偷鸡摸狗怎么了，就为了杜哥这身本事，我今天请客，大家认识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聚聚，走走，别跟我客气啊。”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小余，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对江小余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了，知道这孙子抠到了极点，平日里计较都是按毛算的，如今居然要请客，这真是破天荒了。 徐晓东呵呵一笑，说：“好啊，今天我可要放开了吃。” 吴幺妹也附和说：“没事，我饭量不大，也就和杜哥差不多。” 一群人哈哈大笑，胖子忽然怪叫一声，说：“鱼儿，你孙子又偷我钱包！” 其他人一愣，果然见到江小余正拿着胖子的钱包，顿时一阵的鄙视。 就在这时，集训地大门忽然打开了，郑业宁拿着一个档案袋，笑呵呵的进来，说：“哟，挺热闹啊，看来都很有信心嘛。” 一群人一愣，莫名有些紧张，这笑面虎手里的资料，很显然就是和接下来的考核有关系，这可关系到众人的命运哪。 能来这里的，除了江小余目的不纯之外，都有一颗除暴安良的心，真要是被刷下去，丢脸事小，梦想也就丢了。 “集合！”郑业宁一声令下，江小余等人呼啦啦乱糟糟的排成一排，眼巴巴的等着命运的降临。 郑业宁笑呵呵地看着一群人排队，点头说：“还不错，特训也有十天了，是骡子是马，是时候出来溜溜了。” “什么意思？”一群人让郑业宁的话说的一头雾水，出来溜溜，去哪溜？ 郑业宁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说：“命令已经下来了，从明天起到年底这段时间，会把你们分派到地方上，协助地方管理治安，对了，这就是对你们的第一项考核。” 听到这话，所有人齐刷刷的转头，一脸古怪的看着江小余，还真被这孙子说中了。 不过，这才十天，就真要上岗执勤了？ 十个人想过各种各样的情况，结果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如果不是平日里都在一起训练一起生活，大家都以为江小余知道内部消息了。 江小余一脸贱相，对着众人眨了眨眼睛。 第009章 坑头乡太坑 西江省公安厅，坐落于西江省蝾螈大道正中，巍峨庄严的大门，熠熠生辉的警徽让人倍感肃穆。 “胡闹！” 西江省纪驻省厅纪委专员王兴把手里的资料一把扔在桌子上，对郝国平说：“这简直是胡闹，学了几天党章警律就执勤，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 郝国平早就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可这个事他心里本来也有一肚子的埋怨，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想趁此机会捞几个真正有用的人，他才不伺候这帮大老爷。 看着王兴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郝国平心想如果让这整天只知道耍嘴皮子的纪委专员知道，江小余几人就看了几天案卷，连党章警律都没学，说不定会直接去厅长办公室拍桌子骂娘了。 咧嘴一笑，郝国平解释说：“这事儿你不能跟我吹胡子瞪眼，这是部里刑侦专家会上提出来的课题，我不过是按章办事罢了。” “按章办事？”王兴一听这个，立马火了，不过郝国平说的不错，这是部级专家会的决议，拿西江省试点的课题，他也没办法，只能埋怨两句：“郝队长，这事儿毕竟是你在负责，你得给我严把关，真要出了篓子，你心里知道，没人会给你背这个黑锅。” 郝国平苦笑，说：“这事儿我明白，不过年关将至，各辖区都严重缺乏警力，把他们扔到一线，也是为了让他们快速成长。” 两人各怀心思，话也就谈到这了，王兴语重心长的对郝国平说：“这次课题只不过是一次尝试，不出乱子是首要任务，这一点你比我明白，更要领悟部里的意思，打击犯罪一直是我们的天职，你手里这几个人，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个江小余是怎么回事？” 郝国平一愣，江小余的资料他是特殊处理过的，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怎么就引起了王兴的注意？ 没等郝国平回答，王兴摆了摆手，说：“别人我不管，这个江小余，你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如果他捅了篓子，我第一个摘了你的帽子！” 郝国平出了省厅的时候，还在看着江小余的资料发呆，一边发呆一边苦笑。 资料拿错了，一份是中规中矩的资料，一份是江小余所有臭毛病的资料，居然放在一起交了上去。 坑蒙拐骗、投机取巧、这三年时间内江小余做的操蛋事儿，全都在这上面记着呢。 “这个老马虎郑！”郝国平骂了一句，顺手把江小余的资料撕碎了扔进垃圾箱。 正骂呢，电话响了，郝国平拿起来一看，火就上来了，接通之后语气生硬：“老郑啊，我正要找你呢，什么？不愿意去反扒大队？你给我听好了，不愿意去是吧，那就把他给我扔到坑头乡派出所去，年前不把那里的积压案子处理完，我亲自找他喝茶，还有你，老郑，这事儿你给我亲自去办，办不成，也来找我喝茶，咱哥俩好好交交心！” 电话是郑业宁打来的，原因是分配任务的时候，江小余死活不愿意去反扒大队，至于原因，怎么都不说，反正就是不去，这会儿正耍无赖呢。 郑业宁无奈之下，这才给郝国平打的电话。 郝国平正在气头上呢，郑业宁和江小余撞枪口上了，哪有好果子吃？ 挂断电话之后，郑业宁笑呵呵的对还在梗脖子的江小余说：“好了，任务有变！” 江小余一听，眼睛就亮了，巴巴的问：“郑叔，什么任务？” 郑业宁说：“坑头乡派出所！”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包括柳喻静和徐晓东，只有胖子陶涛巴巴的看着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江小余也不知道，呃了一声，问郑业宁：“坑头乡……在哪？” 郑业宁一瞪眼，说：“江小余同志，警察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任务就是任务，不是菜市场挑白菜，郝队说了，这次你再拒绝，他亲自找你去省厅喝茶。” 江小余缩了缩脖子，忙赔笑说：“坑头好啊，就坑头了！” 见几人笑得下贱，江小余心里又没底，问郑业宁：“郑叔，您看我都领了任务，这坑头乡到底什么个情况，您跟我说说呗，远不远？” 郑业宁斜睨了江小余一眼，强忍着笑说：“不远，就在省城西北十里处，那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朴实，是一个好去处啊。” 江小余当时就乐了，说：“这个好，就这个了。” 反正江小余穿这身警服也不是为了除暴安良，能缓解妹妹的病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去哪里执勤，对他来说还真一样，当然，省城的反扒大队他是绝对不去的。 任务分派完了，郑业宁一声解散，自行走了，胖子和柳喻静几人嘀嘀咕咕了半天，看江小余的眼光就有些同情了。 江小余心里越发的没底了，一把扯过胖子，说：“说说吧，这个坑头乡什么情况？” 胖子拍掉江小余的手，说：“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废话！”江小余翻了翻白眼，说：“你们嘀嘀咕咕了半天，能不知道才怪了。” 胖子嘿嘿贱笑，说：“好好的反扒大队你不去，这下好了，坑头乡，哈哈哎哟喂，先让我笑一会儿，可憋死我了！” 江小余一脚踹开胖子，凑到杜磊面前，说：“杜哥，你跟咱说说，坑头乡什么情况？” 杜磊挠了挠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坑头乡那边的民风，可不是朴实，据说那边的治安差的很，而且坑头乡派出所……让乡亲们砸过三回，每年都会积压无数的案子处理不完，系统里……没人想去那个鬼地方。” 江小余听的目瞪口呆，问：“这谁说的？” “喏！”杜磊示意江小余看，说：“柳喻静说的。” 完了，如果是玉女说的，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看来这坑头乡真是一个火坑。 胖子贱兮兮的走了过来，搂着江小余的肩膀，说：“鱼儿，节哀吧，坑头乡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听说啊，那儿的所长是一个年轻大美女呢。” 年轻大美女？ 江小余一阵寒蝉，听了坑头乡的情况，江小余实在把坑头乡的所长和年轻大美女联系起来，倒是有一个掐腰骂娘的悍妇形象不停的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胖子见江小余发呆，捅了捅他，问：“对了，鱼儿，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反扒大队？” 江小余撇了撇嘴，说：“去不成，反扒大队的人都认识我，街头上的三只手也他妈都认识我，你说我怎么去？” 几人听了这个解释，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江小余悻悻，决定不跟这群二百五为伍，留下一个无限苍凉的背影。 柳喻静和徐晓东去了刑侦支队管理处，眼镜妹吴幺妹去了区设备科，杜磊也去了刑侦支队当打手了，就连胖子都去了治安大队，虽然是社区治安片警之类的，可这正是胖子的长处。 就他，被扔到了坑头乡，美女所长不美女所长的他倒无所谓，就是这坑头乡别太坑就好了。 吃了散伙饭之后，柳喻静眼神古怪的看着江小余，怎么都看不出他有半点失落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010章 前凸后翘大长腿 江小余的确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他本来就一刁民，整日里混迹街头，虽然收入不错，可终归不是正途。 胖子陶涛这些孙子只看到了江小余潇洒的一面，可自家有苦自家知，江小余这些年赚了钱不假，可擦屁股的时候也是一肚子苦水。 在社会夹层里讨生活，哪有那么容易？ 吴老收养了江小余兄妹五年，这五年来，吴老是唯一一个走进江小岚心里的人，吴老百年之后，江小岚嚎啕大哭，看得江小余心酸不已。 所以江小余油嘴滑舌也好，坑蒙拐骗也好，对他来说都是生存的手段，打心眼儿里，江小余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希望让吴老失望。 虽然江小余和吴老一天不瞪两回眼这一天都不算过完，可江小余是打心眼里佩服吴老这个干了一辈子警察的老人。 如今他也要穿上这身警服，摆脱市井生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紧张，江小余不知道吴老喜不喜欢他穿上这身警服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整日里吊儿郎当的江小余总算要像个样子了，到时候再去吴老坟前，也能站的笔直一些。 至于坑头乡派出所，在江小余眼里，警察就是一个工作，混吃等死也好，兢兢业业也罢，就一个工作的地方，去哪里不是去？ 就江小余这一副刁民样，谁也不会指望他升官发财，能混个小民警当当，在榕城大街上耀武扬威一番，就已经是极限了，最多……以江小余这幅德行，还能做出些吃拿卡要的勾当来。 培训暂时结束了，第一项考核内容就是岗位增援，江小余马上就要去坑头乡报道，这事儿总得和林姨商量一下。 林姨是江小余找来照顾江小岚的保姆，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为人和善，是江小余找了十来个保姆中，唯一一个能接受江小岚性格，也是唯一一个江小岚并不逃避的人。 吴老的房子被吴家小辈收回去了，所以江小余和妹妹江小岚租住在恒业街一户出租房里。 江小余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姨给江小余门开的时候，江小余喊了一嗓子：“岚岚，是我！” 喊过一嗓子之后，主卧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江小岚穿着拖鞋哒哒哒的跑了过来，死死的拉着江小余的衣角。 江小余已经习惯了，只要他在家，江小岚就会拉着他的衣角，一句话不说，江小余越看越是心酸。 一旁的林姨接过江小余手中的食品袋，对江小余说：“鱼儿啊，今天回来的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江小余咧着一个最纯净的笑，对林姨说：“林姨，这事儿一会儿对你说。” 林姨看了看江小岚，点头说：“好，一会儿我也有事对你说。” 江小岚今年十七岁，和江小余不一样，江小余整个人长歪了，似乎继承了父母的缺点，而江小岚正好相反，模样清秀，身材高挑，完完全全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不过江小岚一副怯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十七岁的大姑娘。 安抚好了江小岚之后，江小余掏出两千块钱来递给林姨，说：“林姨，这些钱你拿着，我有件事对你说。” 林姨没接，叹了口气说：“林姨这里还有不少钱，暂时用不上，这些钱你留着吧，听林姨一句话，别太委屈自己，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身上不带钱的。” 江小余咧嘴一笑，说：“林姨，你知道我的性格，这钱我也用不上，对了，正想和你说呢，我找了个工作。” “哦？”林姨一愣，接着有些欢喜，问：“什么样的工作？待遇怎么样？” 江小余看了眼妹妹的房间，说：“待遇还不知道，林姨，我以后要当警察啦。” 林姨啊的一声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是一阵惊喜，说：“好，好啊，鱼儿终于出息了，要当警察啦。” 江小余嘿嘿的笑，任凭林姨的手在他头上一阵划拉。 林姨也是个可怜人，一个人生活，带着一个女儿，刚考上了大学，如今和江小余兄妹是一个十分特殊的组合，就像……就像江小余养活三个女人一样，因为林姨的工资都是江小余给的。 江小余对林姨的感情也有些特殊，有时候像姐姐一样，有时候像长辈，总归是有些别扭，不过更多的是尊敬。 林姨说要做些好饭菜来庆祝庆祝，江小余急忙阻止说：“林姨，不忙，你刚才说有事要对我说，什么事啊？” 听到这话，林姨啊了一声，变了脸色说：“对，这两天我带岚岚出去散步的时候，总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在远处观察我们，好像并不是咱们小区的人，不过我觉得不像是坏人，就没怎么在意。” 江小余以为什么事呢，听了之后一愣，说：“没事，她想看就看吧，只要不打扰你俩就行。” 说着，江小余把郝队长有个朋友是心理学专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江小余说那个女孩儿有可能是心理学专家，林姨也放下心来，这个小区的治安环境一向很好，不然的话江小余也不放心让江小岚住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江小余轻轻松开江小岚拉着他衣角的手，咧着嘴笑着说：“岚岚，哥得去工作了，在家听林姨的话，等哥回来。” 江小岚怯怯的看着江小余，就这么盯着江小余进了电梯，之后蹬蹬蹬的跑回房间，趴在窗口上往下看，直到江小余出了小区门口，再也看不到了为止。 这是每天都要上演的一幕，站在江小岚身后的林姨每每看到都会叹一口气，对江小岚说：“岚岚，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吧。” …… …… 坑头乡派出所如郑业宁所说，在省城西北，也就是榕城西北山麓。 江小余坐了公交车，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路，顺便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胖子也正在去报道的路上呢，见江小余打来电话，一接通就嘿嘿嘿的贱笑，说：“鱼儿，怎么样，见到美女所长了没有？我说你这孙子从来都这么好运，我可是听说了，治安大队的领导一个比一个青面黑心，要不我还去跟你混得了？” 江小余心情本来有些复杂，听到胖子这贱嗓子，顿时就是一乐，跟着嘿嘿嘿的怪笑，说： “好啊，我跟你说，我们坑头乡所长还真是个大美女，柳眉杏眼樱桃嘴，前凸后翘大长腿，尤其是那脸蛋儿啊，你不知道，白里透红，倾国倾城，看得我差点没忍住，就差扑上去把她就地正法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胖子吞口水的声音了。 两人一通贱笑鬼扯，江小余一点都没注意到，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年轻女人身子一下子绷直了，脸色铁青，牙都咬的咯吱响。 柳眉杏眼樱桃嘴，前凸后翘大长腿…… 第011章 天大的冤枉 好不容易下了公交车，江小余愣是找了半天才找到坑头乡派出所的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 看着歪歪扭扭的派出所大门，江小余一肚子的郁闷。 怪不得这没人愿意来这鬼地方，所院里停着一辆比派出所大门还破的桑塔纳2000，不知道多久没开了，警灯都碎了一半。 整个派出所，也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哦哟，这样一个单位，还真是……奇葩！ 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坑头乡派出所六个白底黑字的招牌异常工整显眼。 进了派出所之后，派出所办公室一行懒懒散散的四个人正在聊天，见江小余进来，呼啦啦全都转过头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得江小余一阵错愕。 说明来意之后，这四个人又是一副表情了，好奇、揶揄、幸灾乐祸种种复杂的眼神，看的江小余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一个戴着眼镜相对比较文雅的年轻警察走了过来，拍了拍江小余的肩膀，说：“江小余同志是吧？我代表坑头乡派出所欢迎你，已经很久没来新同事啦，欢迎欢迎。” 眼镜男名叫杜鹏，是坑头乡的副所长，其余三人也都是警员，喝茶翘着二郎腿的叫马跃东，长得一个尖下巴，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三个男人里面就属他最帅，当然，现在是四个男人，要算上江小余这长歪了的家伙。 四人中唯一一个女同志叫王美娟，正在整理文件，介绍到她的时候，也不过看了江小余一眼，点了点头，就又投身于伟大的除暴安良事业中了。 还有一位老同志，大概五十岁左右，是坑头乡派出所的教导员，人称老郭。 江小余一边打着哈哈问好，一边观察四人，发现这四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连一直在整理文件的王美娟，工作情绪都不是很高。 这样好啊，只是一眼，江小余就喜欢上了这里，混吃等死，多好的一个单位。 从副所长杜鹏的话里，江小余得知坑头乡派出所一共有民警十一位，除了所长江雪，其他六个人中有四个协警，两个辅警，已经出勤了。 在杜鹏挤眉弄眼中，江小余带着古怪的表情走向所长办公室，敲门之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女声：“进来！” 江小余一愣，心说还真是一位女所长？ 不过尽管已经证实是一位女所长，江小余心里还是没把这女所长和所谓的美女联系到一起，因为坑头乡派出所的士气实在是太差了，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样子，工作积极性等同于没有。 这样的一群兵，领兵的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当江小余进了办公室之后，彻底呆住了。 整齐简洁而且透亮明光的办公室，一套沙发茶几，一套办公桌椅，窗口摆着两坛绿植花卉，还有一个一米见长的鱼缸，正在吹氧。 更让江小余瞠目结舌的是，坐在办公桌前的，还真是一位美女，如果不是少了一丝英气，简直快赶上警花费雪了。 柳眉杏眼樱桃嘴……额，好吧，并不是杏眼，而是一对精光四射的丹凤眼，为什么是精光四射？ 因为这美女所长的目光简直快把江小余给戳死了，还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突下杀手”。 江小余吓了一跳，顾不得看美女所长到底是不是前凸后翘大长腿了，啪的一下站的笔直，这是条件反射了。 反应过来之后，江小余就有些傻眼了，没有莫名其妙的敌意，自己初来乍到，哪里得罪这美女所长了？ 不过江小余偷眼打量之下，忽然间怔住了，这美女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眼熟，可任凭江小余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哪里得罪过这美女所长。 “你就是江小余吧？”江雪忽然灿烂一笑，和刚才判若两人。 江小余一个激凌，暗道不妙，这女人明显属于郑业宁一类，笑面虎型的。 在没弄明白哪里得罪江雪之前，江小余可不敢造次，一本正经的说：“领导，我就是江小余，来报道的。” 见到江小余一本正经的样子，江雪噗嗤一笑，江小余刚要放松下来，她又板着脸说：“站好！” 江小余啪的一个立正，让这女人弄得莫名其妙，直嘬牙花子。 他也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莫名其妙发脾气，不是内分泌失调就是大姨妈驾到，早知道让胖子跟着来就好了，这孙子一鼻子就能闻出来，省得猜来猜去的。 江雪见江小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板着脸训话，说：“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地方下来镀金的，还是得罪了什么人发配了来，既然来了，就要做好本职工作，要不然别怪我在你的工作报告中做些手脚，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欧哟，江小余瞠目结舌的看着江雪，心说这他妈叫什么事，下马威？ 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江小余也懒得装了，笑嘻嘻的说：“领导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恪职守本，兢兢业业，为伟大的公安事业加砖添钉，哪里需要往哪冲，您叫我抓鸡我绝不撵狗，让我摸梨我绝不偷桃……” 看着江雪目瞪口呆的样子，江小余心里一阵得意，论耍混，江小余还没怕过谁。 “江小余！”江雪一瞪眼睛。 江小余滔滔不绝的话顿时停了，啪的又是一个立正，说：“在！” 江雪牙都咬上了，又瞪了江小余一眼，似乎有些被江小余的胡搅蛮缠弄得有心无奈，站起身来说：“跟我来。” 江小余嗳了一声，屁颠屁颠跟在江雪身后，可不料刚一回头，就见到江雪挂在门边的外套了，心里咯噔一声，心说乖乖，这下惨了。 看到这外套，江小余总算明白为什么江雪会给他下马威了，原来刚才在公交上和胖子打电话，人江雪江大所长就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上。 他妈滴，不行，一定得让胖子请吃饭才行，这还没入职，就得罪了顶头上司，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江雪似乎给江小余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到了，出门后看到杜鹏四人没精打采的样子，把资料往桌子上一甩，喝声说：“都坐好。” 杜鹏四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随后齐齐把目光落在江小余身上。 不料江小余早有准备，从出门之后就站的笔直，一副口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活像一个老僧入定，想从江小余脸上看出点什么，那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江雪没注意江小余的表情，见杜鹏四人都坐正了，说：“调整一下工作安排，从今天起，江小余同志正式入职坑头乡派出所，管辖范围暂定为桃园水源街，马跃东你这段时间和江小余交接一下工作，一个星期之后去万安街跟孙明一队。” 听了江雪的话，马跃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非但如此，杜鹏三人眼光也变得更加古怪，看着江小余，一副自求多福的样子。 江小余把几人的目光都收在眼里，心里就是一突，再看转身就走的江雪，骂娘的心都有了，这几个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劲啊。 江雪走了之后，马跃东噌的一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凑到江小余身边，问：“我说，你怎么得罪江大美女了？” 江小余一肚子苦水，他可不敢说当着人家面把人家给yy了一番。 这他娘……何苦来哉？ 第012章 一肚子坏水 更何苦来哉的还在后面。 以后都是一个饭锅里吃饭了，江小余又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一开口就是哥，一闭嘴就是姐，没一会儿功夫几人就已经熟络了。 熟络了之后，这不知不觉的，江小余就把情况摸清楚了，然后就剩下想骂娘了。 桃园是坑头乡的一个自发小镇，是几个村子的中心点，以前是一个大集市，时间久了，竟然发展成了一个小镇子规模，暂时归乡里领导。 可这天高皇帝远的鬼地方，没有哪个领导愿意大老远跑这边来管理，所以治安这一块一直是坑头乡的心病。 尤其是水源街，诺大的个集贸市场，常年疏于管理之下，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情时有发生，更多的是小偷小摸，每天不丢上点东西，连坑头乡派出所都觉得能去买彩票了。 马跃东一直想调个岗位呢，无奈坑头乡派出所就这么点人，想调也没地方调，那几个协警还分管不同片区呢，更没精力帮他。 这下好了，江小余来了，不知道怎么的，第一天就得罪了美女领导，马跃东简直乐坏了，直嚷嚷着要请江小余吃饭。 杜鹏嘿嘿的笑，说：“要不拉上哥几个一起？也算是给鱼儿接风？” 其余人一阵附和，马跃东顿时就不干了，说：“门都没有，想接风，自己掏钱请客啊，是不是鱼儿？” 说着，马跃东揽着江小余肩膀，说：“别理这群铁公鸡，走，哥们请你吃啤酒鸭。” 杜鹏等人齐齐鄙视马跃东不仗义，正嚷嚷，办公室门开了，江雪走了出来，说：“哟，谁请客呢？” 听了这话，杜鹏顿时举了手，说：“小马要给鱼儿接风，我们正合计去哪吃呢。” 江雪看了一眼江小余，说：“啤酒鸭不就挺好吗，就啤酒鸭吧，正好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聚聚了，趁这次机会大家一起吃个饭，江小余同志，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带上大家应该没问题吧？” 嚯！ 这下把所有人都给惊了个外焦里嫩，尤其是杜鹏和马跃东，两人暗地里挤眉弄眼，那意思是明白了。 怪不得江小余一来就受到了如此“厚待”，原来是这么回事。 马跃东对江小余眨了眨眼睛，趁江雪不注意，偷偷比了个拇指，意思是哥们你猛，刚来就泡我们警花所长。 江小余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怎么突然就欠了一顿饭？ 看着江雪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他也明白了，原来这妞是摆明了坑他呢。 得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就一顿饭嘛，咱还请得起。 不过莫名其妙的吃亏可不是江小余的性格，看到江雪一副吃定他的样子，这货一咬牙，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满脸堆笑，又惊又喜，神色夸张的说：“你……你答应啦？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江小余在江雪瞠目结舌中，兴奋的一搂马跃东说：“东哥，今天没说的，我请客啊，你不要跟我抢。” 一群人目瞪口呆，目光可就暧了昧了，在江小余和江雪身上滴溜溜的乱转。 答应了？答应什么了？ 这下换成江雪摸不着头脑了。 江雪摸不着头脑，其余人可是从江小余这一副发了春的夸张表情里看出了不寻常。 就连教导员老郭同志都一副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小余。 大家都明白了，只有江雪还在意外，不知道为什么江小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副表情。 当她注意到几人的眼神之后，脸一下子就红了，很显然，她也明白过来这是被江小余给占了便宜了，狠狠的瞪了江小余一眼，办公厅是呆不下去了，蹬蹬蹬进了办公室。 哦哟，这下子可把几人给震惊了，直夸江小余牛的一逼，刚来呢，就成功约到了警花所长。 江小余暗地里洋洋得意，真要是耍起没脸没皮来，他可不怵头，这会儿还对马跃东眨眼睛呢。 江雪回到办公室之后，可气坏了，银牙咬的那叫一个凶狠，看着镜子里自己脸蛋儿那叫一个红彤彤，更气了。 不过气着气着，江雪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说起来，她和江小余并没什么深仇大恨，来的路上也不过是一场意外。 江雪自然知道江小余那是在和朋友吹牛皮，倒是江小余这个人，有点意思，最起码论不要脸的程度，江雪还真没见过比江小余更甚的。 坑头乡派出所整日里被积压的案子和当地的治安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群人整日里本就郁郁寡欢的，如今有这么一个活宝来了，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江雪恨恨的想，想泡她的人多的能把派出所院子围一圈了，江小余这混蛋为了报一饭之仇竟然给众人落下这种误会，看他以后怎么下台。 想到这里，江雪得意一笑，整理了一下情绪，面无表情的重新出门，咳嗽一声，说：“手头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之后我们就出发吧。” 说着，江雪挑衅一样的看了一眼江小余。 江小余这个乐呵啊，这是个有意思的妞，先不说她做领导怎样，就这份儿没有架子却胜似架子的模样，就让江小余心痒难耐。 大美女，有这优势，年龄又不大，大家肯定都让着她来着，看样子也能和底下兄弟们打成一片。 这样一个领导，总比整天介板着个脸的黑包公强。 心痒难耐之余，江小余大手一挥，说：“兄弟爷们们，走着，今天中午就啤酒鸭了。” 一众人巴巴的看着江雪，后者扑哧一笑，说：“走吧。” 嗷嗷叫唤上了，众人都有一种兴高采烈的样子。 不料老郭同志摆手了，笑呵呵的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热闹，我啊，回去给我家那口子做个饭。” 江小余三说两说请不动，也就算了，问杜鹏，说：“杜哥，这郭师傅怎么回事？” 一问之下，明白了，老郭家就是本地人，做了一辈子的教导员也没有再提拔，老伴儿在家种地，家里还有两个儿子，这会儿马上就要过年了，俩儿子也回来了，难得聚一下，平日里下班就回家的。 江小余表示理解了，顾家的男人，无论老少都很爷们。 一行人来到了水源街，江小余的眼睛就是一突，这乱糟糟的，菜叶子横飞，西红柿满地滚，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想到今后就在这里执勤了，心里挺不是滋味，不过感慨归感慨，江小余还真就喜欢这乱糟糟的环境，越是这样的环境，他混起来越是如鱼得水。 得了水的鱼儿，那可是会变成过江龙的。 众人挑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啤酒鸭店，呼呼喝喝的点了饭菜，有江雪这么个大美女在，几人要了一个靠窗的雅间，在这个鬼地方实在是难得了。 期间江小余一直在跑腿吆喝，江雪一直好奇地看着江小余来来回回的忙活。 江小余心里纳闷，心说这妞不会这么看上他了吧，这也太快了一点。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其余人就更不知道了，看江小余的眼神简直惊为天人了。 殊不知江雪之所以看江小余，完全是因为郝国平的一个电话，原来在江小余还没报道的时候，郝国平就和江雪打过招呼了。 接风宴嘛，吃的比较随意热闹，就连王美娟也都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喳喳呼呼。 没一会儿，啤酒鸭就端上来了，可众人还没吃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怒骂，齐齐回头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打起来了，外面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扭打在一起，还有两个婆娘正互相揪扯头发，打得那叫一个热闹，鸡飞狗跳的。 江雪呼地站起来，说：“还楞着干什么，出警！” 她刚要想外走，马跃东急忙站起来，说：“别忙啊所长，这点小事你就不用去了，我们去，我们去，你和鱼儿啊，先吃着，我们去去就回。” 接着不由分说把几个面色古怪的人拉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对江小余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哥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眨眼间，雅间里就剩下江小余和江雪两人了。 第013章 刁民有刁法 呵呵，呵呵…… 江雪还没尴尬，江小余先干笑上了，指着几人的背影说：“挺……挺可爱的啊。” 见到江小余的表情，江雪扑哧一笑，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小余，挑衅一样的说：“你很紧张？” 他娘滴，江小余觉得自己还真有点紧张，平日里没什么发现，这一面对美女，咋就暴露了呢。 江小余一直觉得，以自己的脸皮厚度，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能让他紧张了，可是今天不但紧张了，连自己铁公鸡的美名都破掉了，这一顿啤酒鸭，没有二百块是下不来的。 正懊恼呢，江小余就见到江雪揶揄的目光了，一瞬间反应过来。 不是江雪太美，实在是这个妞不简单，以进为退让她用的滴水不漏，逮着机会就能踩在自己脑袋上。 江小余耍泼打诨的性子上来了，一梗脖子，直剌剌的盯着江雪看，不仅看，还上上下下的仔细看，拿眼神…… 嚯，老有侵略性了。 直看得江雪别开目光，江小余才翘着二郎腿嘿嘿怪笑，说：“我不紧张，就是觉得这二百块钱花的有点心疼，你一会儿可得多吃点，让美女吃了，总比让那几个牲口浪费了的强。” 江雪听到江小余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心疼二百块钱，眼睛一下子就瞪上了。 这混蛋居然在心疼钱？ 江小余究竟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请她吃饭来着？ 可是还没等江雪生起气来，江小余不是恭维却胜过恭维的话紧跟着就来了，让江雪转怒为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油嘴滑舌。” 嘴上是这么说，可脸上却一点怒容都没有啦。 江小余暗暗得意，心里却有些古怪，看来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在美女面前，这撩妹的技能也能无师自通了。 再说他还真有点心疼这二百块钱，虽说秀色可餐，可江雪这女人可不是那么好“餐”的，这样一个女人，追求者恐怕能组成一个加强排了。 不行，得琢磨着赚回来才行，要不然这事儿传回去，一毛不拔江小余这雅号得让那群孙子笑话死。 两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却各怀心思，正对眼呢，就听到下面又骂上了，那一对刚才还扭打在一起的壮汉子连家伙都拿上了，一个拿着称杆子，一个拿着板凳，骂的那叫一个热闹。 江小余看的稀奇，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也不一定就是苦大仇深，但是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也绝对能打得头破血流，这就是社会基层的操蛋生活。 杜鹏几人还在劝说，看得江雪一阵皱眉，可又不愿意在江小余面前落了面子，气鼓鼓的就要站起来自己去处理。 江小余一看乐了，说：“嗳嗳，领导，这事儿哪用得着你处理，我去就行了。” 江雪一愣，狐疑又好奇的看着江小余说：“你？你行不行啊？” 江小余挑了挑眉毛，说：“我行不行，以后你试试才能知道。” 见江小余一副欠抽的嘴脸，江雪顿时柳眉冷对，刚要斥骂，江小余又贱贱的笑了，说：“开玩笑，开玩笑啊，这样，如果我在一分钟之内解决了这破事，你欠我一顿饭，成不成？” “一分钟？”江雪愣了，她可是知道这些街坊邻居的破事有多难缠，江小余竟然敢说自己一分钟就能解决？ 这怎么可能？ 江小余往椅子上一靠，嘿嘿的笑，说：“就一分钟！” 江雪半信半疑，点头说：“好啊，如果你解决这件事，我欠你一顿饭，如果你处理不好呢？” 江小余咧嘴一笑，说：“那我欠你一顿饭！” 见江小余晃晃悠悠下楼，江雪看着他背影噗嗤笑了，这次冲突的事儿主她知道，是王秃子和李老癞两家卖新鲜蔬菜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仗，大家伙都知道，所里为这事焦头烂额了好久了。 江小余说一分钟解决掉，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了。 哎哟喂，越想越是想笑，江雪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了，哒哒哒的跟下楼，在江小余屁股后面凑到了冲突现场。 江小余边走边穿衣服，连警帽也带上了，不过干练庄严的警服，愣是让他穿出了刁民的风范，连帽子都是歪的，看得身后的江雪一阵错愕，哭笑不得。 冲突似乎还在继续，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样子。 江小余大咧咧的走上前去，分开人群，理都不理正吹胡子瞪眼的李老癞和王秃子两人，反而拉开杜鹏等人，鄙夷的看了看李老癞和王秃子两人。 李老癞和王秃子见又来了一个警察，穿着警服还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有些楞了，直勾勾的看着江小余。 江小余视若无睹，看了看两人的菜摊子，斜眼对两人说：“打啊，怎么不打了？接着打，往死里打！” 听了江小余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包括人群后面的江雪。 没有人说话，江小余扒拉开两个市场管理员，忽然一脚踹翻了两个摊位中间的两筐菜，扭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狰狞，近乎咆哮一样，吼着说： “打啊，你俩倒是他妈接着打啊？打死一个少一个，老子他妈被发配到这鬼地方已经满肚子火气了，我看看谁他妈还敢给我找事？” 一群人让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尤其是李老癞和王秃子两人，吓得齐齐后退一步，面色古怪的看着江小余。 江小余又是两脚下去，把菜摊子踹到一边，拿了一根记账的粉笔，在两个摊位中间画出一条大概二十公分的长条，随手把粉笔一扔。 做完这些，江小余指着长条说：“今后你们两个混蛋鳖犊子谁要是给老子过了线，信不信老子让你们在桃园呆不下去？” 刁民有刁法，对于李老癞和王秃子这样的刁民，越劝越蹬鼻子上脸，就是法治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一没犯罪二没偷抢的，最多就是带回去教育教育，回来之后还是这副德行。 李老癞和王秃子让江小余砸了菜摊子，又是圈地又是威胁的，拿着家伙就要冲上来，吓得人群后面的江雪低呼一声。 江小余却不怕，低头指着脑袋说：“往这儿打，今天你俩打不死我，明天我就玩死你俩，我叫江小余，你俩给我记着，知道我大伯谁不？” “谁……谁啊？”李老癞和王秃子对视一眼，见江小余一副滚刀肉有恃无恐的样子，怂了。 “呸！”江小余啐了口唾沫，看李老癞和王秃子的眼神要多鄙视有多鄙视，就像看一坨屎一样，说：“老子的大伯是江国成，回去打听打听……” 说到这里，江小余一瞪眼，指着自己脑袋问：“你俩还打不打，不打老子走了，我告儿你俩，今后这片归老子管了，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们玩儿……” “收队！” 江小余拍拍屁股有了，末了还抽了一根大葱吃上了，马跃东等人面面相觑，还是杜鹏先反应过来，呼喝一声“散了散了”。 人群中的江雪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的江小余，满嘴的大葱味，又是扑哧一笑，反瞪了江小余一眼，看了看时间，哦哟，不多不少，正好一分钟。 走的远了，杜鹏等人凑上来，问：“鱼儿，江处长真是你大伯？” “屁！”江小余一翻眼睛，说：“要真我大伯，我能跑这鬼地方来？” 一群人瞠目结舌，身后的江雪忍着笑。 江国成，榕城公安局临泉分局局长，真要是江小余大伯，他还真来不了这地方。 不过…… 江雪看江小余的目光就有些古怪了，好奇、有趣儿、还有一丝恼怒，再加上一点哭笑不得。 江国成，不是别人，正是她爸，亲爸！ 第014章 吊儿郎当一民警 “哈哈哈哈……” 停不住了，根本停不下来，老郭快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江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老郭，说：“郭师傅，你不知道江小余当时那德行，简直就一刁民。” 老郭好容易止住笑，说：“丫头啊，小江不知道你是江局长的独生女儿？” 江雪想起这事儿来就有些气恼，说：“这里只有你知道，连杜鹏他们都不知道，江小余怎么会知道，这混蛋，狐假虎威的恐怕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老郭好容易止住了笑，意味深长的说：“刁民有刁法，我问你，你觉得坑头乡派出所怎么样？” 江雪一愣，说：“挺好的啊。” 老郭摇了摇头，说：“在你来之前，坑头乡派出所日子可不好过，积压案件如山，连派出所大门都让人砸了三次，这些事情你是知道的。” 江雪下意识点头，刚来的时候，她可是着实头疼了好一阵子。 老郭接着说：“一年的时间，坑头乡派出所换了三个所长，你是在这个位置上做的时间最长的，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江雪张了张嘴，最终摇了摇头，说：“请郭师傅指导。” 老郭说：“第一，你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因人而异的待人对物，所以队伍也好，警民关系也罢，在你来了之后有了很好的改善，可是到了江小余这里，你怎么就失了分寸呢？” 江雪挪开视线，说：“哪有……” 老郭呵呵一笑，说：“我看得出来，你和江小余之前可能是认识的，我说的对不对？” 江雪眼睛猛地一瞪，刚要说话，却被老郭打断了。 老郭摇了摇头，说：“你不用急着否认，从你看江小余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了，再说了，水源街是什么地方？那地方如果管理好了，整个坑头乡恐怕就没这么多事端咯，我啊，也就能踏踏实实养老了。” 江雪急了，她和江小余认识？这事儿从何说起啊，不过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江小余在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就在车上把她给歪歪了吧？ 还有，什么叫差点忍不住把她就地正法？ 别说水源街，如果有可能，江雪都想把江小余当成犯罪分子抓起来了。 话是不能说的，江雪也只好泄了气，干脆来了个就当没听到。 这态度在老郭看来，可就和默认没什么不同了。 老郭没继续这个话题，笑呵呵的说：“再说说第二点，你是个女孩子……” 江雪忽地抬起头来，说：“郭师傅，女孩子怎么了？谁规定女人就当不好所长了？” 老郭呵呵一笑，说：“你听我说，我没说你当不好所长，不过有些事情，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去抛头露面，这个江小余啊，如果利用的好，就是你手里的一把皮鞭啊。” 说到皮鞭这个词，江雪眼睛一亮，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老郭这话是什么意思。 刁民有刁法，就连江雪都不得不承认，老郭说的这句话一点错误都没有。 老郭见到江雪的反应，接着说：“从你刚才的描述看来，江小余之前是不知道冲突原因的，虽然王秃子和李老癞的烂事儿所里人都知道，可江小余不知道啊，那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江雪一愣，问：“你是说？” 老郭笑呵呵的说：“察言观色，这是作为一个警察最基本的素质了，江小余虽然有些吊儿郎当的，但是他无论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侦查判断的能力，都很不错啊，再有就是，他是一个果断的人，这样一个人来到了我们这里，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江雪抿着嘴一脸的不情愿：“他？天大的好事？” 老郭点头，说：“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如果配合的好，你年后的答卷上就要添一笔业绩咯。” 说着，老郭摆手，拿着水杯站起来说：“人老咯，话就罗嗦了，这事儿你好好想想，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啊，我不懂，可工作上的事情，我还是能看出一些苗头来的。” 江雪看着老郭接水泡茶，看着他重新坐下，拿起一张报纸来看，迟疑的说：“郭师傅，你就这么看重江小余？” 老郭笑而不语。 …… …… 江小余可不知道老郭这么看得起他，他当这个警察，就是想帮江小岚治病，郝国平那个心理专家朋友还没有消息，一旦有了消息，他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一个刁民来做警察，能做出个什么样子来？ 此时的江小余正在跟王秃子大眼瞪小眼，就差吹呼吸瞪眼了。 江小余就这么蹲在地上，扔了一根烟给王秃子，自顾自的点上，然后斜眼看着王秃子说：“要我说，你王秃子就是傻。” 旁边的李老癞嘿嘿的贱笑，王秃子一见，火了，瞪着江小余说：“你他妈才傻呢。” 江小余也不生气，瞥了一眼李老癞，说：“你笑什么笑，你也傻。” 这回轮到王秃子笑了。 李老癞撇了撇嘴，没搭理江小余，不过江小余画出来的那个长条，两人是没有再过线了。 江小余啧啧称奇，说：“为了争巴掌大小个地方，弄得整条街都知道你俩操蛋，我说你们这不是和自己生意过不去吗？” 一听生意，两人都傻眼了，李老癞擦了根黄瓜给江小余，问：“江警官，怎么就跟生意过不去了，我这生意好着呢。” 王秃子撇嘴，说：“就是。” “是个屁！”江小余咬了一口黄瓜，不屑的说：“不要自欺欺人，来说说实话，你俩的生意，赶得上人家的一半吗？” 江小余拿黄瓜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干净利索的菜摊子，李老癞和王秃子的脸色就变得尴尬了。 王秃子眼珠子转了转，点头哈腰的凑上来，说：“哥们，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吃菜啊你尽管来拿，我要是收你一分钱，就让我彻底秃喽。” 李老癞一听不干了，嚷嚷说：“王秃子，你早晚要变成秃瓢，凭什么去你那里拿菜，要拿也是来我这里拿。” 江小余摆了摆手，说：“两码事两码事啊，你们两个，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想啊，做梦都想！”李老癞和王秃子从来没有这么异口同声过。 江小余剜了两人一眼，说：“我说你俩，凑过来点，离那么大老远，我这独门绝技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两人狐疑地对视一眼，都凑了过来，还搬了两个小板凳，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 三人嘀嘀咕咕一阵子，李老癞和王秃子的眼睛越瞪越大，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江小余，说：“这……真能行？” 江小余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大咧咧的说：“法子呢，告诉你们了，想不想做好生意，就看你们自己了，得嘞，我去别处溜达溜达。” 说着，给李老癞扔了一块钱黄瓜钱，大摇大摆的走了。 那一身警服歪歪扭扭的，就连走起路来都吊儿郎当的样子，哪有一个警察的样子？ 第015章 乡野派学院派 与此同时，坑头乡派出所，江雪正在发呆。 和老郭的一番谈话让江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实在没想到老郭居然会这么看重江小余。 诚然，老郭即便是没在冲突现场，对江小余的评价也十分中肯，可江雪一直觉得，江小余拿她爸江局长说事，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这两天可能管点用，一旦事情暴露，江小余在水源街算是没法待下去了。 话又说回来，江小余是省厅郝队长安排在坑头乡派出所历练的这件事，整个坑头乡派出所只有江雪一个人知道，可在这种情况下，江小余这个一副刁民做派的人，居然会得到老郭这么高的评价？ 还是说，江小余真有本事？ 关于这一点，江雪是不怎么相信的，江小余没有入警籍，从江小余的报道资料中，也不难看出江小余是半路出身。 好吧，半路出身也高抬江小余了，他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混迹于省城的刁民，即便是入了警籍，也是属于乡野派的。 乡野派和学院派的明争暗斗一直没消停过，这固然是和省厅两位大佬之间的关系有关，可乡野派很少出名侦探，这也是事实。 论专业知识，江小余这样的人和那些科班出身的，简直是云泥之别了。 不知不觉的，江雪开车居然来到了水源街，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江雪也有些错愕，不过既然来了，就去王秃子那里看看也好。 水源街开车麻烦，所以江雪早早停了车，步行进了水源街，一大清早的，出来买菜的已经回去了，整个水源街这时候是最清闲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儿的时候。 正想着，就看到江小余正撅着屁股逗水果摊老刘的小崽子，这小崽子平日里调皮捣蛋就没他不敢做的事情，此时却一本正经的坐在板凳上给江小余剥橙子吃。 黄灿灿的橙子，看上去异常可口，这大冷的天，看得江雪都有着口欲了。 江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江小余……的屁股，没和江小余打招呼，一路走来，就见到江小余了，不知道马跃东去了哪里，江雪打算先去看看李老癞和王秃子。 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江雪低着头往前走，离老远就听到李老癞那破喇叭嗓子大喊，内容让江雪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连脚步都停了。 “哇哈哈，秃子兄弟，今天你可是发了财了啊，中午我弄俩小菜，你可得弄瓶子好酒，咱哥儿俩整一杯，也算是给你庆祝了。” 没多久，又传来王秃子的声音：“看你说的，老赖，没得说，今天中午我请客，菜让我家婆娘去弄，叫上鱼儿兄弟，好好整一杯。” “这感情好，不过鱼儿兄弟还在执勤，不能喝酒啊，耽误工作啊。” “啧啧，一两二两的能耽误个啥，鱼儿兄弟，鱼儿兄弟？” 声音越来越大，江雪下意识回头，就见江小余嗖的一声窜了起来，末了小崽子还塞了一颗黄灿灿的橙子给江小余。 “来啦来啦，我说王秃子，你丫这么大嗓门，我耳朵塞驴毛都听见啦。” 听了江小余的话，见到江小余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还不忘拍拍屁股，江雪扑哧一笑，随后愣住了。 江小余、王秃子、李老癞，三个本来水火不容的人勾肩搭背，你给我发烟，我给你点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这让江雪看得目瞪口呆，从江雪来坑头乡这大半年来，王秃子和李老癞就没消停过，不是骂街就是打架，派出所大门都让他俩给踩坏了。 江小余才来了一天，两人竟然成好兄弟了？ 江雪实在是想不通，江小余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头儿，是不是觉得这事儿挺邪乎？” 一个声音突如其来，吓了江雪一跳，回头一看是马跃东，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一亮，问：“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马跃东一脸的苦笑，说：“我也想知道呢，鱼儿这孙子死活不肯说，我就请他吃饭，他都不告儿我。” 江雪一愣，问：“不是吧，请客也不说？” “可不是……”马跃东一脸的郁闷，说：“这孙子说了，我又不是大美女，请他吃饭万一目的不纯咋办，他只和大美女吃饭。” 江雪听的瞠目结舌，随后想到自己似乎还欠了江小余一顿饭，脸不由得红了下，呸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去问问，看他敢不说。” 马跃东忙不迭点头，他都好奇死了。 江雪走的近了，江小余就发现了，一副低头哈腰的样子，说：“哟，领导，你怎么来了。” 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没办法，小尾巴在人手里抓着呢。 王秃子和李老癞也低眉顺眼的跟江雪问好，态度好的不得了，和以前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江雪忙不迭的应承，一把扯过江小余的手，拉到一旁，问：“你和他们说什么了？” 江小余嘿嘿贱笑，看着江雪拉着他的手，一脸陶醉的样子。 江雪一愣，随后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甩开江小余的手，斥了一嗓子：“江小余。” 江小余条件反射一样啪的一个立正，说：“到。” 这干脆利索的滑稽样，江雪就是再恼羞也怒不起来啦，强忍着笑，板着脸说：“回答我的问题！” 江小余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是江雪和马跃东加起来都比不上，知道江雪没生气，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没说什么，大家都是吃同一口饭的，和气生财这个道理不是不懂，只不过谁也不肯让步罢了，说开了调匀了，也就没事了。” 江雪和马跃东面面相觑，问：“这么简单？” 江小余瞥了一眼正称兄道弟聊天打屁的李老癞和王秃子两人，说：“可不就这么简单。” 江雪将信将疑，问：“这办法我们试过，你没和我说实话。” 看到江雪不怀好意的眼神，江小余也不怕，得意的说：“这个啊，法子是对的，可切入点不对。” 马跃东忍不住了，问：“那什么才是切入点？” 见江雪也好奇的看着他，江小余说：“人性，你们想啊，他们在这里摆摊的目的是什么？赚钱呗，再看看他们菜摊子那乌烟瘴气的样子，买卖能好到哪里去？” 马跃东咦哟了一声，说：“怪不得今天我觉得怪怪的，原来这俩货的菜摊子变得这么干净整洁了，李老癞说王秃子发财了，怎么回事？” 江小余还没说话，江雪总结说：“王秃子和李老癞笑脸迎人，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七八个顾客在他们那里买菜了。” 马跃东瞪着眼睛说：“哦哟，还真是。” 说着，对江小余竖了个拇指，说：“兄弟，你牛！” …… …… 十几天过去了。 水源街多了一个吊儿郎当的民警，而江小余似乎也像是找到了池塘的鱼儿一样，每天晃晃悠悠，好不自在，就连新鲜蔬菜都再没买过，家里都吃不下了。 这天一早，江小余挤了公交车来到所里，意外的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出勤，脸色还都难看的很。 “哟，这是怎么了？”江小余纳闷的问。 这会儿，江雪的声音从办公室出来了，说：“人都齐了吧，我们开个会。” 第016章 赶鸭子上架(求推荐求打赏) 听到江雪的话，江小余一愣，这可新鲜了，不但满屋子的人都愁眉苦脸，就连江雪的声音似乎也透着一股子严肃。 想着想着，江小余眼睛一亮，问旁边的杜鹏说：“杜哥，有案子？” 虽然是打着混日子的心态来的，可用这样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这半个月的时间，江小余就一直在水源街和那些刁民打交道了，他本人就再是个刁民，也觉得这日子无聊。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点案子的苗头，江小余心里多半是好奇，见猎心喜的那种感觉，虽然办案子他还是个门外汉，可看热闹总行吧？ 不料杜鹏一摆手，颓丧说：“我倒是希望有案子。” 咦？这下可把江小余弄懵了，没案子，这么紧张干什么？ 一群人稀稀拉拉进了办公室坐下，江小余也从杜鹏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当时就没忍住，笑出声来，让江雪一阵眼刀子戳过来。 就江雪这眼刀子，连江小余的脸皮都戳不透，江小余也没当回事，只觉得这事儿真他娘让人蛋痛。 不是什么大案要案，甚至连小案子都没有，众人包括江雪在内，脸色都很差的原因是，坑头乡派出所让人给笑话了。 一直以来，坑头乡派出所和王保乡派出所是一对难兄难弟，大案没有，小案子成堆，而且都是乱七八糟的积案，无从查起的那种。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的新人安排中，上面给王保乡派出所安排了一神探过去，这就热闹了。 难兄难弟里面，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如今好了，倒数第二的王保乡出了个新人神探，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处理掉三起死案了。 就在昨天，王保乡那边成功破获了一起钻油管的案子，成功牵出一家六户兄弟姐妹偷油团伙，据说六户中户户有隐藏的地下油管，其中一家还在地下埋了一个将近一吨的油罐，引起了巨大轰动。 好家伙，这下王保乡派出所出名了，又有人送锦旗，系统上又颁奖授勋的，好不热闹。 而王保乡这三起案件的侦破，都和一个新人离不开关系。 这个新人叫许立，是榕城警校第28届应届毕业生，而且还是学生会的干部，高材生，据说还挺帅。 …… 江雪看了一圈愁眉苦脸的其他人，又瞪了一眼强忍着笑的江小余，敲了敲桌子，说：“事情经过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赘述了。” 说着，美女所长打开投影仪，投在荧幕上的赫然就是一个帅气的警察正在授奖的画面，江小余看去，还别说，是挺帅，剑眉虎目高鼻梁，站的那叫一个笔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许立，今年24岁，榕城警校高材生，新警入职培训之后进入王保乡派出所，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大放异彩，破获三起积压案件。” 江雪说着，看了一眼众人，说：“拜他所赐，现在我们坑头乡在系统内成了一个笑话，红花底下的绿叶陪衬，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受不了这种被人拿来当陪衬的感觉。” 众人一听，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老郭同志见没人发言，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王保乡去了一个高材生，对这类案件的嗅觉高，而且没有当局者迷的局限性，能破获这三个案子，有实力，也有幸运……” 江雪点头，说：“现在我们不说幸运，年关将至，我们必须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我这个年过的都不好意思。” 她转头看了看江小余，说：“他们有新人，我们也有新人，江小余同志，你有什么想说的？” 江小余一愣，见众人眼光齐齐放在他身上，顿时就嘬牙花子了，咧嘴说：“领导，我就一刁……外行，都没系统学过刑侦技术，来这里是跟你们学习来了……” “怂！”杜鹏一瞪眼，说：“同样是新人培训出来的，他能破案，你就只能和那些刁民混日子？鱼儿，我相信你，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江小余撇嘴，心说你信任我，我自己都不信任自己，破案子是那么简单的吗，如果让你知道老子只不过分析了十天的经典案件类型，还不把我赶出去？ 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不过这赶鸭子上架的事儿，这些病急乱投医的人还真干的出来。 就这样，江小余被“禁足”了，一大捆案卷放在了他面前，江雪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小余，说：“你不是对人性的把握很准吗，这里都是近期的积压案件，如果你能破掉一两个，我就请你吃饭，怎么样？” 江小余抬头看了一眼江雪，吊儿郎当的说：“得了吧，我记得某人还欠我一顿饭呢。” “你……”江雪一气，说：“你知不知道多少男人想请我吃饭？” 江小余乐了，说：“大姐，他们想请你吃饭，是因为想和你上床，我呢？就为了这么几个破案子？” 听了江小余这诨话，江雪彻底怒了，把案卷一把砸在江小余身上，说：“给你十天的时间，破不了案，我让你的实习报告得负分。” 咦哟，江小余这个后悔，早知道稀里糊涂混过去得了，反正这种看案卷的事情，吴老没强制他做，这造的什么孽啊。 看着江雪扭着屁股一步一步离开，江小余唉声叹气，眼睛却贼溜溜转，脑子里琢磨着怎么开小差。 …… 正在开会的郝国平也想开小差了，这个会，他开得无比郁闷，许立无疑是一个当警察的好料子，可再好的料子也不是他手底下的人，想要都要不过来。 再看看他手底下这些块料，杜磊在刑侦了充当打手，头脑简单转不过弯来，只凭着一头热血。 吴幺妹在设备管理处，整天介拆设备，搞得领导们一个头两个大。 柳喻静和徐晓东倒是中规中矩，可太中规中矩了，也不是他想要的人，这两人在刑侦管理处更适合钻营，至于破案，两人还差点。 胖子陶涛还算是个人才，在治安大队和一群老人混得熟络，这长袖善舞的夯头伺候人有一手，把一群老人伺候的直把他当成亲兄弟，是十个人中目前混得最好，学东西最多的一个。 至于江小余，想起江小余来郝国平就一阵头疼，这混小子就没有没法生存的地方，本想扔到坑头乡磨磨棱角，可不知怎么就得罪江雪了，被人扔到了水源街那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即便是这样，江小余也能玩的风声水起，整日里和那些泥腿子称兄道弟好不热闹。 正想着，会终于开完了，郝国平起身要走，迎面走来两个人。 一个正是王保乡新星许立，另一个则是郝国平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之一了。 马明才，刑侦大队大队长，两人虽然都挂着刑侦大队的名头，可是大家都知道，马明才才是刑事侦查科的大队长，而郝国平，最多能算得上是民事侦查科，最多也就在缉毒独立大队那边挂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 没得说，这许立是马明才的得意门生，这会儿是来炫耀了。 “哟，郝队长，好久不见，你也来参加这次会议？”马明才皮笑肉不笑。 郝国平笑了笑，说：“没办法，这种狗屁倒灶的会议我是不想来的，可是王处长非拉着我来。” 听了郝国平的一计补刀，马明才眼角挑了挑，指着郝国平对许立说：“这是大名鼎鼎的郝神探，最近带了一个专家组的新课题，以后多请教请教，对你小子有好处。” 许立一表人才，为人也不卑不亢，和郝国平握了手说：“久仰郝队长大名，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郝国平眯了眼睛，笑笑没说话。 出了会场之后，郝国平直接叫了司机，阴沉着脸说：“去坑头乡！” 第017章 将请不如激 郝国平见到江小余的时候，江小余还在埋头看坑头乡积压卷宗，而且正看到一个有意思的案子。 案子很简单，瘸子沟村一村民卢金喜媳妇借给临村董麻子一头壮牛，因为董麻子的人品不怎么样，所以让董麻子写了一张借条。 可谁知就这样，董麻子都赖了牛不还，偏偏瘸子沟村紧接着就遭遇一场大范围的入户盗窃案，卢金喜家不但丢了现金首饰，连装在现金盒子里的借条都丢了。 这下更热闹了，董麻子说牛已经还了，卢金喜又拿不出借条来，两家因为这事儿打了好几架，卢金喜家都没讨到好处，告到了乡里派出所。 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一来没了证据，二来两村目击者都不少，公说公的，婆说婆的，坑头乡派出所就连入室盗窃案都一头雾水查的没头没脑，更别说这借牛的事情呢。 看到这里，江小余这个乐啊，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正碰上郝国平推门而入，江小余抬头一看，哟的一声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领导，你怎么来了。” 郝国平没说话，径直走到江小余的座位上坐下，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江小余。 冷面黑脸的郝国平盯人的眼神就像盯犯人一样，饶是江小余的脸皮都有些受不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江小余知道郝国平的心情不怎么好，也就没往枪口上撞。 嘻嘻哈哈的倒了杯水放在郝国平面前，江小余就端坐在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你不说话，我就不说话。 郝国平盯了一会儿，拿起桌子上的案卷扫了一眼，往桌子上一扔，说：“我以为你是个人才。” 江小余眼皮子一跳，他最怕的就是人才这两个字，累人，疑惑不解的等着郝国平往下说。 郝国平看了看江小余的脸色，接着说：“我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这一次，我真走眼了。” 见江小余要说话，郝国平摆了摆手，说：“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看不起警察这个职业，如果不是有可能治好你妹妹，你可能根本就不会穿上这身警……” 说到这里，郝国平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说：“你以为这身警服是什么？想穿就穿，想脱就脱？我知道你想低调，我知道一旦你妹妹痊愈，你肯定会自己走，或者想办法被停职清退，我劝你一句，要走现在就走，在你妹妹面前脱下这身警服，或者在吴老坟前脱……” 似乎是说起了火气，郝国平一瞪眼睛，接着说：“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面对躺在地下的吴老，怎么面对你那个一心想考警校的妹妹，走不走？我陪你一起！” 江小余神色不定的看着郝国平，久久没说话，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警服，看着警帽上那庄严的警徽。 看到江小余的神色，郝国平沉吟了许久。 两人都没有说话，尤其是江小余，似乎陷入某种挣扎之中，神色有些痛苦。 郝国平这一通训斥虽然让江小余有些莫名其妙，可也说到点子上了，尤其是江小余这类人，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 没有人愿意被人看不起，刁民也有思想，刁民也有理想，江小余的理想就是将这个操蛋的生活过下去，喝喝小酒，泡泡妹子，在社会的夹缝中求生存，仅此而已。 最后，江小余笑了，对郝国平说：“你也不用激将我，我是个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 听了江小余这近乎自嘲的话，郝国平没有生气，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相册。 相册很简单，就大街上那种十块钱可以买一本的那种，黑色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郝国平没有说话，把相册扔给江小余，示意江小余打开看看。 江小余看了郝国平一眼，随手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怔住了，这是一张手机拍摄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座墓碑！ “史云飞，从警五年，荣获一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破获大案要案五次，牺牲的时候，只有29岁，被犯罪分子活活打死。” 江小余眼睛一眯，接着翻下去。 “代号墨鱼，协助侦破特大收售毒集团，撤离的时候暴露，被毒贩残忍杀死，扔到了镇水江，他的墓里，只有一条大腿和一个头。” “郭鹏，民警，为了救人，零下19度的冬天跳进镇水江，救了落水车辆里五人中的四人，救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再也没有上来。” “董晓朋……” “马飞……” “霍奇睿……” 一个个生动的名字，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江小余随手一翻中，由郝国平口中讲述了警涯生命。 翻到最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江小余的手有些沉重。 看完了之后，郝国平说：“我知道你对警察没什么好感，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渣滓，这些都是好孩子，现在的人都对玩忽职守或者警中败类嗤之以鼻，可是这些孩子的命，谁真正的在乎了，他们拯救的、保护的那些人，又有几个记得他们的名字？” 江小余没有说话，一直到郝国平走了之后，江小余还是没有说话，只不过再看那身警服的时候，眼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也许郝国平说的不错，这身警服，不是谁都能穿的，更不是谁能随随便便就脱掉的，警中固然有败类，可这个社会，哪个几角旮旯里没有几个祸害？ 当江小余饥肠辘辘被饿的回神之后，才愕然的发现自己被郝国平给带进套儿里了，不由得撇嘴自嘲：“这老郝看上去冷面黑脸，实际上比笑面虎更操蛋。” 重新收拾了一下情绪，江小余摆正了有些歪的警帽，伸了个懒腰。 江小余知道出了一个许立之后，郝国平的日子不好受，可这么一本相册摆在面前，江小余明白，桌子上的这套衣服，对自己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郝国平来说，这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饿的饥肠辘辘的江小余正要去寻摸点吃的，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阵嘈杂，走出去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还没说话，就听到马跃东的呼喊：“快点，鱼儿，有任务，准备出警。” 江小余看众人一脸紧张的样子，知道发生大案子了，抓着马跃东问：“出了什么事？” 马跃东头也不回，说：“卢金喜酒精中毒，他婆娘上吊了。” 咦哟，江小余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这刚看了他家的案卷，就出事儿了。 正楞呢，江雪回来了，对江小余说：“还楞着干什么，赶紧准备，这事儿不简单，卢金喜媳妇上吊这事儿有蹊跷，吊在董麻子家门口大槐树上哪。” 江小余嗳了一声，跑回去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以前穿衣服从来没这么快过。 戴帽子的时候，江小余愣了片刻，对着镜子把警帽戴的端端正正。 这是江小余第二次穿上警服了，没再吊儿郎当，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一身警服的自己，就算长得对不起观众，也总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不自觉就站直了些。 第018章 恶人恶来磨（一） 江小余出来的时候，已经集合的差不多了，杜鹏、马跃东、王美娟赫然在列，老郭已经去了医院，其他几人还在出勤。 江雪出来的时候，江小余眼前一亮，一身警装的江雪巾帼英气，带着几分雷厉，尤其是一双眸子，闪着精光。 看了一圈集合的众人，江雪没有耽搁，直接分派任务，说：“杜鹏、马跃东、王美娟，孙明，你们四个去藏家寨董麻子家，调查一下有价值的线索，把当时的情况问清楚，随时向我报告。” 说完，江雪迟疑的看了一眼江小余，说：“江小余……跟我走吧。” 一行人分头行动，所里的警务车被杜鹏四人开走了，只剩下了一辆破2000。 江小余跟在江雪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江雪向2000走去，就见江雪一把扯掉警灯，扔在一边，开门上车摇玻璃一气呵成。 上车之后，江雪见江小余还愣在一旁，说：“发什么呆，上车。” 江小余急忙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问：“领导，这去哪？” 江雪瞥了一眼江小余的安全带，说：“县医院！” 话音未落，破2000轰的一声窜了出去，吓得江小余怪叫一声，死死的抓稳安全带。 一路风驰电掣啊，江小余是真心领教了女司机的威力，坑头乡人少车更少，江雪平日里看上去很温和，没想到开起车来如风似电。 来到县医院的时候，卢金喜夫妇已经醒了过来，江小余和江雪还没进病房，就听到了一阵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 进了病房，江小余就见一妇人趴在病床边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应该是卢金喜媳妇无疑了。 卢金喜媳妇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穿的朴素，可人还算利索，扒着床上卢金喜的大腿，只是哭的厉害。 卢金喜躺在床上，精瘦略黑的一个汉子，看上去五大三粗，此时却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一个酒精中毒，一个上吊差点死了，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庭，就为了一头牛，弄得差点家破人亡。 江小余心有戚戚，农村的家庭是最稳固的家庭之一，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比那些整天介山盟海誓的城里人还懂得厮守，大多都是一结婚就是一辈子。 现在这个社会，一头牛对瘸子沟村民来说，就像是亲人一样，江小余知道失去亲人的感受，所以他还是比较同情卢金喜两口子的。 躺在床上的卢金喜脸上都是伤，身上也有好几处缠着药布。 老郭已经把情况问明了，江雪和江小余到了之后，老郭将两人拉到一旁说： “董麻子外出打工回来之后，卢金喜又去要牛，不但没要回来，还被董麻子一家人打了一顿，伤了腿，回去之后喝醉了酒乱发脾气，把媳妇狠狠打了一顿，随后喝的不省人事。 卢金喜媳妇觉得日子没法过了，拿了根绳子去了董麻子家，把自己吊在了董麻子家门口的树上，如果不是路过的村民把她救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江小余听的眉头一皱，心说这董麻子一家还真是蛮横不讲理，江雪却气坏了，转头对发呆的卢金喜和哭天抢地的卢金喜媳妇说：“别哭了，我这就去找董麻子，一定给你把牛牵回来。” 江雪说这话的时候，江小余和老郭眼睛都瞪大了，都想阻止，却哪里还来得及，两人对视一眼，江小余耸了耸肩，老郭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这种死案子，没凭没据的，凭什么去董麻子家牵牛？ 卢金喜夫妇一听，将信将疑的看着江雪，看到这个表情，江雪一滞，有些愤懑似的说：“我说到做到，如果三天之内牵不回来，我给你买一头壮牛回来。” 听了这话，卢金喜夫妇才眼前一亮，卢金喜撇过头去，卢金喜媳妇一个劲的道谢。 详细情况已经知道了，三人就没再呆着，出门之后，老郭一脸的无奈，对江雪说：“你太冲动了，这种承诺怎么能下？” 江雪鼓着脸说：“郭师傅，这件事总归得有个了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卢金喜一家……家破人亡吧？” 老郭摇了摇头，说：“这件案子已经三个月了，上次董麻子回家的时候我们就去过了，他那个蛮横劲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一刁民。” 听到刁民这个词，江小余撇了撇嘴，有些疑惑的问：“董麻子经常不在家？” 老郭看了江小余一眼，说：“董麻子经常外出打工，有时候一去十天半月，有时候几个月都有可能。” 江雪这时咬着牙说：“就是因为董麻子刁钻蛮横，我才不能让他如此逍遥法外，郭师傅，除暴安良是我们的天职，就算是再大的困难，我也要想办法克服，我知道这个案子困难，可总不能一直压着，董麻子如果再走了，指不定又是多久才回来。” 江小余见江雪说的掷地有声，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心里不禁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妞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 不过好看归好看，这件案子基本上是死案了，没有借据，就是有再多的人证都没用，再说就算江小余不问，都知道董麻子的街坊邻居都会帮着董麻子说话。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董麻子真是村里一霸，连串通都不用，谁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去得罪这样的人。 三人正走着，派出所的警务车进了医院，杜鹏一行四人下车之后，张望了片刻，向江小余这边走来。 江雪也看到了四人，迎过去问：“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 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 江雪气的一瞪眼，说：“说话啊，马跃东，你说。” 马跃东讪讪，说：“所长，我们……连门都没进去。” “什么？”江雪一愣，虎着脸问：“怎么回事？” 马跃东有些犹豫，见江雪瞪眼了，急忙说：“我们去的时候，董麻子在家，不过说什么也不开门，说……正和她家婆娘干……干那事儿，要问话，叫……叫你们所长那娘们来。” 这话说的吞吞吐吐，江小余听的目瞪口呆，当场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这董麻子简直就他妈一奇葩啊。 江雪气的脸色铁青，把手里的资料一把扔进马跃东怀里，说：“太嚣张了，都跟我走！” 一群人急忙拦着，马跃东说：“所长，你别冲动，董麻子说了，他一没偷二没抢，谁去了也一样，问了十几回了，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啊。” 江雪颓然的停止了挣扎，恨恨的回到了车上，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江小余知道，不是一个派出所连个刁民都奈何不了，实在是这些村民大多都是法盲，真要是没事，敢和警察玩命的主儿，就是有事，警察拿不到证据，也奈何不了他们，尤其是一个村儿如果抱团，那就更操蛋了，法不责众啊。 没多久，江雪又出来了，一脸的颓丧，脸色很难看。 众人都有些沉默，江小余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说：“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豁然抬头看向他，尤其是江雪，那眼神，看的江小余就像个救命稻草一样，也有些怀疑的成分，疑惑的看着江小余，说：“什么法子？” 第019章 恶人恶来磨（二） 见一群人都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江小余心里这个成就感爆棚啊，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弄不好会出笑话，嗐了一声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事先说好，能不能成我不做保证啊。” 话虽这样说，可谁都看得出江小余脸上那股子把握，不由得更好奇江小余口中这法子了。 江雪见江小余卖关子，瞪了他一眼，说：“快说，什么法子？” 江小余嘿嘿怪笑，说：“恶人还需恶人磨，法子呢，有点不地道，先不说了，你们先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给我讲讲，尤其是顺序可不能出错，这董麻子不简单啊，敢和派出所唱对头戏的可不多。” 案宗上的东西毕竟是死的，江小余看过大概，对事情的经过有所了解，所以江雪说起来的时候，很快就融会贯通了。 原来三个月前，也就是秋收农忙之后，董麻子刚打工回来，地里的庄家都还没收回来，就让董麻子媳妇来瘸子沟卢金喜家借了一头牛。 当时卢金喜没在家，卢金喜媳妇借的，卢金喜媳妇知道董麻子这人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本不想借给他，不过董麻子媳妇好话说尽，又是大半夜的，卢金喜媳妇就让董麻子媳妇写了一张借条，把牛借出去了。 卢金喜知道这事儿之后，本来一肚子的不愿意，不过借都借了，还有借条，卢金喜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一个月过去了，董麻子还没来还牛，卢金喜就去董麻子家要了，不成想牛没要回来，反而让喝的醉醺醺的董麻子撞见卢金喜和董麻子媳妇在一个屋，二话没说就把卢金喜给揍了一顿。 卢金喜要不回牛，还挨了一顿揍，一气之下报了警，可谁成想警察去还没来呢，瘸子沟一晚上的时间被人连盗了十余家，卢金喜家装借条的钱箱子也没了。 结果第二天警察……也就是杜鹏他们去的时候，卢金喜拿不出借条，找董麻子要牛的时候，董麻子见卢金喜拿不出借条，楞说这牛是他家的。 杜鹏等人别无他法，本想吓唬吓唬董麻子，谁知董麻子还耍起横来了，说自家媳妇借牛没借到，大半夜才回来，他就已经怀疑了，那天回家更是见到卢金喜和自家媳妇在一个炕上聊天，非说卢金喜勾了他老婆，让杜鹏调查。 这一锅烩的烂事儿，黏黏糊糊三个月都没解决，瘸子沟和藏家寨的人都问遍了，瘸子沟的人没人见到董麻子媳妇来借牛，藏家寨的村民都说董麻子打工挣了钱，买了头牛回来。 就这样，案子压在这里解决不了了，杜鹏甚至听了董麻子的话，去了牛贩子市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牛贩子，说董麻子确实在他这买了一头牛，还有两个目击证人。 得，这下更成了死案子了。 江小余听的哈哈大笑，说：“这里面肯定有人说谎啊。” 江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江小余，说：“这是明摆着的事，肯定是董麻子串通一气，谎话连篇扭曲了事实。” 江小余嘿嘿的笑，说：“说不定真是卢金喜勾了人董麻子媳妇，董麻子媳妇假借牛的由儿去私会呢。” 江雪又要瞪眼，杜鹏说：“不可能，卢金喜不像是装的，他媳妇差点吊死也是事实。” 江小余怪笑，说：“这可不一定。” 脸上那玩味的表情，看得一群人直发楞。 江雪还待问江小余到底用什么法子去要牛，她可是给卢金喜夫妇做了保证的，牵不回牛，就要自己掏腰包给卢金喜家买一头壮牛。 她虽然不缺这点钱，可这事儿总归有些憋屈，堂堂一个派出所，居然让一头牛给难住了，这事儿在系统里可是出了名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可是江雪还没问出口，江小余就掏出了电话，当着众人的面拨了出去。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打扰江小余了，很显然，这个电话和案情有关，也就是江小余说的法子。 老郭同志目光古怪的看着江小余，自从江小余来了之后，他就觉得这年轻人有点意思，能在水源街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可不多，那里都是些刁民。 恶人恶来磨，江小余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有趣儿，没准还真能成事儿。 江雪这个时候也把到嘴边的问话咽了下去，她和老郭不一样，老郭只是觉得江小余机灵有趣儿，她可是知道江小余的来历，能让郝神探亲自出面关照的人，怎么会这么简单？ 不过不简单归不简单，江雪自己都觉得这个案子有些棘手了，拖了三个月，还能办成？ 可万一要是办成了，坑头乡派出所在系统里可就扬眉吐气了，到时候看谁还敢笑话坑头乡派出所连头牛都搞不定。 几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江小余的电话就通了。 “喂！”江小余喂了一声，嘿嘿笑，说：“是，大美女，美的我都乐不思蜀了……” 听到这里，一群人面面相觑，偷眼看江雪变了脸色，都忍着笑。 就听江小余接着说：“我说胖套儿，组织上派你去治安大队，那是信任你，你不能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对，有事儿不扯淡，我这边有个案子，来不来？” 江雪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江小余在给谁打电话，不过听口气，应该是系统内的自己人，除了江雪和老郭之外，其余几个人就有些不自在了。 这么多人在，还需要外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可不怎么光彩。 不过在不明白江小余的法子前，几人也只能忍着了。 对方似乎不愿意来，江小余用鄙视的口吻说：“有美女作伴，还有功劳拿，更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丫别废话，爱来不来，一个小时见不到你，我就找别人了。” 说着，江小余啪的挂了电话。 江雪刚要说话，江小余又拨出了一个，这次说话就沉重多了，那表情，那语气，活脱脱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样。 “喂，杜哥，是这样……”江小余把案情简单说了一遍，语气更沉重了，说：“对，就这样，董麻子不但赖着牛不还，打人不说，还污蔑人卢金喜勾了他媳妇，更把卢金喜媳妇逼的上吊差点死了……我这边需要你的协助，对，好好好，我等着你啊。” 挂断电话之后，江小余脸上沉重的表情嗖的一下没了，对江雪说：“好了，等人到了，我们就去要牛。” 胖子一副诨样，无利不起早，杜磊嫉恶如仇，听见董麻子这样的匪类，恨不得用他那戒律院学来的功夫掐死丫挺的，江小余三言两语，忽悠了两个帮手，看得江雪一群人是目瞪口呆。 没多久，胖子就喘着气来了，而杜磊竟然不比他慢多少。 一进派出所大门，胖子就左顾右盼，见到江雪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用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江小余，嘿嘿怪笑和不停。 江雪翻了翻眼睛，心说物以类聚，江小余是个刁民，这胖子显然也不是个好东西。 这个时候，江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些后悔答应江小余胡来了。 第020章 恶人恶来磨（三） 好在同来的杜磊还像个人民警察的样子，一副嫉恶如仇的问江小余：“还有董麻子这样的混蛋？” 江小余拍了拍杜磊的肩膀，说：“更混蛋的你还没见过呢，赶紧的，和胖子你俩把衣服脱了，换上便装。” “便装？”胖子怪叫一声：“不是去抓人吗，穿便装干什么？” 江小余瞪了他一眼，说：“让你换你就换。” 胖子缩了缩脖子，看了杜磊一眼，啧啧的说：“胖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杀猪的，咱家要被江小余这孙子当枪使唤了。” 江雪听的一头雾水，问江小余：“现在可以说是什么法子了吧？” 江小余点了点头，拍了正一脸郁闷地胖子一把，说：“待会儿到了董麻子家，你俩就装作偷牛贼指认赃物，剩下的看我眼色行事……” 一群人听了江小余的计划，都有着目瞪口呆的感觉，江雪更是迟疑的问：“行不行啊，江小余，你别胡来。” 胖子却嘿嘿贼笑，说：“这倒是有意思，惹了鱼儿啊，有人要倒霉咯。” …… …… 一行人来到藏家寨村，江小余问明了门之后，把大铁门拍的咣咣直响，胖子在后面贼头贼脑的看着，啧啧称奇，说：“这董麻子打得什么工？家里挺有钱啊。” 确实，大门是朱红漆的大铁门，高大的院墙抹了石灰，门口两座半人高的小石头狮子，看上去有些气派。 在坑头乡这穷哈哈的地方，算得上豪门了。 没多久，里面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粗犷声音：“谁啊，别他妈拍了，吵死了。” 江小余冲里面喊：“开门，警察！”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董麻子的声音更不耐烦了：“我说你们有完没完，跟你们说了那牛……” 说到这里，董麻子停住了，一脸疑惑的看着江小余和身后畏畏缩缩的胖子和杜磊两人。 实际上杜磊根本就装不来畏缩，就算是低头哈腰，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面对董麻子这样的人，他实在笑不起来。 董麻子多看了杜磊两眼，把目光重新转移到江小余身上，笑嘻嘻的说：“哟，来新同志了，不过该说的我都和江所长说过了，就是来新同志，我还是那些话。” 这时，院里传来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麻子，谁啊？” 董麻子回头喊了一句：“江所长来了。” 江小余没理会董麻子，绕开董麻子进了院子里，就见一头壮牛拴在厕所旁，转身对胖子两人说：“你们两人，去认认。” 胖子早就得了授意，低头哈腰一脸贱笑的向牛走去，末了还瞥了董麻子一眼，那意思是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董麻子愣了，冲江小余说：“不是，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江小余一脸的凶相，说：“董麻子，我是西江省公安厅刑警大队的，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现在很有可能跟一起特大型跨省偷牛案有关，如果这头牛来路不明，你需要和我们去一趟省厅，协助调查。” 听了这话，董麻子惊的张大了嘴，说：“刑……刑警？” 刑警和民警不一样，很显然，董麻子也知道和刑警扯上关系就没好果子吃，一脸紧张的看了胖子和杜磊一眼。 这会儿，胖子装模作样的围着牛转了转，还撩起牛尾巴来查了查，看得江小余差点干呕。 没一会儿，胖子怪叫一声啊呀，转头对江小余说：“江警官，这头牛……是我俩偷得，牛尾巴上有块癣，我还担心卖不出去捏。” 董麻子一瞪眼，说：“胡扯，这是我自己买的牛。” 江小余一瞪眼睛，说：“哦？买来的？谁可以证明？” 没等杜鹏说话，江小余哗啦一声掏出手铐，说：“跟我走一趟！” 董麻子见江小余说抓就抓，有些色厉内荏，退后一步，说：“你不能胡乱抓人，我……这牛真是我买来的。” 江小余上前一步，眼神黑的吓人，喝声说：“这话进了省重案厅再说，提醒你一句，这些跨省偷牛团伙手上至少有五条命案，到了地方你最好能说清楚一点，你有可能完整无缺的出来，我们呢，也省了份儿心。” 说完这话，江小余哗啦一抖手铐，就要抓人。 一旁的江雪等人看得干着急，在江小余的计划中，戏演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如果这牛真是借来的，董麻子肯定会讲出实情而不会跟着江小余回什么刑警重案厅。 老百姓虽然多刁民，可刁民并不傻，尤其是董麻子，绝对明白刑警和民警的区别。 民警派出所可以闹，仗着一村抱团，派出所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可要是和刑警走了，那是绝对没什么侥幸的，万一真给牵扯进了命案，那就更跳进黄河我涮不干净了。 可是已经这样了，董麻子居然还一副色厉内荏的盯着江小余和胖子杜磊三人，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不说实情。 江雪心里着急，没有抓捕手续，就是她也不敢随便抓人，更何况江小余还冒充刑警，借用省厅的名分，这简直就是知法犯法。 看到这里，想到这些，江雪都有些后悔这么鲁莽的答应江小余胡来了。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江雪也只好醒着头皮和江小余演下去。 一步一步向董麻子走去，江雪神色复杂的刚掏出手铐，就听到一声尖叫传来：“你们不能抓麻子，这牛是我们借来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咦哟，就这么交代了？ 一个模样还算端正的妇人冲了过来，随手在身上抹了两下，对江小余说：“警察同志，你不能抓麻子，这牛是我们借来的。” 江小余乐了，可还没说话，就见董麻子一巴掌抽在妇人脸上，恶狠狠的说：“败家娘们，你乱嚷嚷什么？” 妇人被抽了一巴掌，哇的一声就嚎了起来，指着董麻子喊：“董麻子，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你一走就是几个月，可怜我一个人在家里提心吊胆，你要是被抓了进去，让我孤儿寡母的怎么活？” 这妇人哭的呼天号地，江小余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古怪，不过既然突破了，就好说了。 董麻子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直哭的女人，不耐烦的说：“滚起来，像什么样子。” 说着，董麻子对江小余说：“江警官是吧，我婆娘的话你也听到了，没错，这牛是我们借来的，我正打算还回去呢。” 见董麻子终于承认，所有人都有些兴奋，一个两个都握紧了拳头，脸上那股子拨云见日的酣畅感，怎么都忍不住，如果不是还在董麻子院子里，恐怕大部分人都忍不住欢呼出来。 拖了三个月的案子终于告破，就连江雪都有一种亢奋的感觉了，目光复杂的看着江小余，眼里终是多了一分佩服。 本来这事儿到这里已经结束了，董麻子还牛，卢金喜失牛而复得，坑头乡派出所破了案，皆大欢喜。 可是江小余却不干了，瞪着董麻子夫妇，比董麻子还像蛮横不讲理的刁民，说：“你说借的就是借的，证据呢，我只看证据。” 董麻子撇嘴，瞪了一眼还在抹泪的媳妇说：“卢金喜就是证据，牛是借他家的。” 江小余半信半疑的看着董麻子，转身对马跃东说：“马警官，麻烦你把卢金喜找来对证。” 说着，对胖子挤了挤眼睛，胖子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啊哟一声红了脸，对江小余说：“长官，我……我拉屎。” 江小余一瞪眼，随手给胖子带上铐子，说：“出去拉，别想着跑，你家祖宗三代我都调查清楚了。” 胖子骂骂咧咧，点头哈腰说：“不跑，不跑。”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而去。 江雪等人看得一头雾水，凑到江小余身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搞什么鬼？” 江小余目不斜视，说：“这事儿有点意思啊。” 第021章 意外收获 “什么意思？”江雪一愣，疑惑的问。 江小余摇摇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还不确定，不过总觉得董麻子夫妇两人有问题。 胖子回来没多久，马跃东就把卢金喜夫妇给喊来了。 两人神色有些惊喜，还夹杂着一丝古怪，总之患得患失的畏畏缩缩，一脸愤懑的盯着董麻子。 江小余忽略了挤眉弄眼的胖子，装模作样的对卢金喜夫妇说：“卢金喜夫妇，董麻子说这牛是从你家借的，你可承认？” 卢金喜啊了一声，说：“是的，董麻子三个月前确实在我家借了一头牛。” 江小余点头，指着厕所旁边那头牛说：“看清楚了，是不是这一头。” 卢金喜偷眼看了看马跃东，两夫妇搀扶着走到牛跟前，犹豫了片刻，回头说：“警察同志，这牛不是我家的。” 一句话，让院子里除了江小余和胖子之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不是？ 董麻子急了，瞪着卢金喜说：“放屁，你再看看，这就是你家那头牛，我跟你说……” 说到这里，江小余打断了董麻子的话，嘿的一笑，说：“董麻子，你这话还是留在省重案厅说去吧，走吧，还让我强行带你走？” 董麻子似乎有些慌了，对江小余说：“这王八犊子污蔑我，这牛就是从卢金喜家借来的。” 江小余哟了一声，脸色一变，猛地呵斥说：“你说借的就是借的，证据呢？”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连江雪都吓了一跳，目光古怪的看着江小余，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董麻子也吓了一跳，讷讷说不出话来，董麻子媳妇啊哟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屋里跑，没多久就拿出一张纸来，说：“刑警同志，真是借的，这是卢金喜家的借条，他们想诬赖我们，真是偷来的牛，也是他……” 这董麻子媳妇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 不小不行，一院子的人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董麻子媳妇，还有她手里的那张纸。 这张纸大家都不陌生，可不就是卢金喜家丢了的那张借条嘛！ 这下啊，江雪看江小余的眼睛直接放了光啦，一脸的兴奋，这江小余，简直神了。 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董麻子嗖的一声就向着大门口跑去，早就堵在门口的杜磊伸出胳膊一名一拽，喀嚓一声，给董麻子来了个背铐，然后一个过肩摔，董麻子就爬不起来了，跪趴在地上，脸贴地面直哼哼。 董麻子媳妇吓坏了，也知道自己坏了自家男人的事儿，再见到董麻子被抓，一下子哭崩溃了，冲江小余脸上就抓去了，边抓边哭丧：“骗子，都是骗子，老娘没法活啦，跟你们拼了。” 江小余一个不提防，被董麻子媳妇抓在脸上，火辣辣的三道血印，疼的龇牙咧嘴。 一旁的人急忙上来阻止，好容易才将泼妇制服。 江小余摸了摸破了相的脸，骂娘的心都有了，一脸郁闷地摆手说：“带走，都带走。” 身后的江雪见状，扑哧一声笑了，拿出一块方纸巾，递给江小余，强忍着笑说：“别摸，小心感染。” 江小余更郁闷了。 …… …… 坑头乡破了一桩奇案，还是积压了三个月的死案，更揪出了瘸子沟村大型入户盗窃案的线索，这件事在系统里飞快的传播开来，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传的有鼻子有脸了。 江小余脸上贴着创可贴，瞪了一眼强忍着笑的众人，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马跃东比较活跃，也是最兴奋一个了，这瘸子沟是他管辖的一片，这个案子快把他折腾疯了。 这下好了，不但解决了卢金喜家壮牛的案子，看样子入户盗窃案也有了眉目，简直把江小余当成神探了。 坑头乡派出所集体回归，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不过没有搞什么大场面，因为后面还在审讯董麻子，更有一个入户盗窃大案等着众人去侦破。 马跃东看了看江小余脸上的创可贴，憋着笑走过来搂着江小余肩膀，说：“兄弟，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一屋子人都好奇了，看着江小余，就连老郭同志脸上的笑容也挂的多了。 江小余撇了撇嘴，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对江雪说：“所长，我这伤你可是亲眼所见啊，得给我报个工伤。” 江雪抿着笑，目光复杂的看着江小余，说：“好，等入户盗窃案破了，我亲自给你请功和庆功。” 江小余咧嘴一笑，说：“这还差不多。” 说着，还对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胖子挤了挤眼睛。 “不过呢……”江雪故意拉长了声音，听的江小余眼睛一瞪。 江雪噗嗤一笑，说：“看把你吓的，想要功劳可以有，不过你得把你当时怎么想的跟我们说明白，为什么卢金喜突然变了性子，说那牛不是他家的？” 杜鹏笑呵呵的说：“是啊，你不知道，上午那会儿卢金喜突然说这牛不是他的，我这冷汗都冒出来了。” 马跃东得意一笑，说：“这是鱼儿神机妙算啊，我刚出门，胖子就追了出来，让我一定得让卢金喜说这牛不是他家的，当时我还以为鱼儿疯了呢。” 哟，这下可把人给说的好奇死了，除了老郭和几个协警在，在场所有人都在现场看着呢，江小余和胖子两人可没交流案情，胖子就出去拉了趟屎，事儿就办成了？ 胖子得意了，指着自己说：“我啊，我，美女所长，要不是胖哥我心领神会的快，这案子绝对会夭折啊，那什么，给鱼儿请功的时候，可不能落了我那份啊。” 江小余一瞪眼，说：“滚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儿，是我传达的好。” 胖子也瞪眼了，不服气的说：“孙子，就你那眼神，差点的心的让我吐出来，还传达，最多也就算得上个抛媚眼，呕……” 说着，胖子还真呕上了，乐得一群人前仰后合，尤其是江雪，咯咯咯清脆的声音宛如那天籁啊，她自己都忘了多久没这么痛快的笑过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江小余这法子是立了奇功的，恶人恶来磨，江小余这话说的还真不错。 江小余撇嘴，不跟胖子一般见识，说：“这法子太冒险，如果不是董麻子和盗窃案有关，如果董麻子媳妇不知情，我们这群人连个屁都炸不出来，还是小看了董麻子啊。” 江雪咦了一声，似乎对江小余竟然知道谦虚感到意外，说：“哪有那么多如果，最终结果是，卢金喜壮牛失而复得，董麻子夫妇落网，背后还捆着一个更大的案子，还是那句话，等这个案子啃下来，我亲自给你们庆功。” 一群爷们汉子欢呼雀跃，就连王美娟也跟着欢呼起来。 江小余嘿的一笑，看得江雪臊红了脸，恼羞成怒一瞪眼说：“看什么看。” 那俊俏样子，看得一群爷们哈喇子快流下来了。 江小余啧啧说：“我就是觉得，我替某人省了一头牛钱，不请客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一群人跟着起哄，江雪装模作样，问：“我说过这话吗？谁要给卢金喜买牛？对了，你们聊，我去看看审讯进度。” 望着江雪逃一样的背影，江小余撇嘴说：“抠门，比胖套儿还抠。” 胖子不干了，说：“不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丫就是不知足，我要是有这么个美女领导，天天请她吃饭我都愿意。” 江小余一撇嘴，说：“德性！” 老郭这时笑了笑，说：“小江啊，你说说看，你怎么会突然让陶涛同志告诉小马那些话的？当时你就怀疑董麻子和盗窃案有关了？”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老郭这一句话问到点子上了，一群人一愣，这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可是一想到江小余那个时候就怀疑董麻子了，又觉得江小余实在太可怕了一点。 江小余咧着嘴说：“老郭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当时哪有怀疑，就是觉得董麻子媳妇脸色神色甚至全身上下都不太对劲，这才有心乍一下，谁成想乍出条大鱼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江小余还不算太妖孽。 没人注意到老郭点头的时候笑得很意味深长，观察入微，这是每一个优秀的警探最需要的技能了，这东西可以学，但更多的是天生。 一群人正兴高采烈的聊呢，江雪进来了，脸色很难看。 第022章 心里有鬼只怕诈 一群人瞧见江雪的脸色，面面相觑，看这样子，对董麻子的审讯很不顺利啊。 这里面就老郭资历老，问起话来也随意的多，见江雪一脸愤愤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董麻子不肯开口？”， 江雪摇了摇头，随手把一部手机扔在办公桌上，说：“开口了，不过一口咬定瘸子沟村那几户人家是他自己一个人偷得。” “一个人？”马跃东怪叫一声，说：“这孙子简直是胡扯，一个人一晚上能偷九户人家，还都是恰好串门不在家的时候，他能有这本事？” 江小余哧一声笑，说：“他当自己是燕子李三呢，除非丫能飞檐走壁而且力大无穷，要不然一晚上偷九家，就是可劲儿让他搬，他也得累死。” 马鹏瞪着眼睛说：“这么说，他有同伙？” 一群人又兴奋了，刚破掉了一个压了三个月的借牛案，这又掏出一伙贼，只要这个案子一破，大家伙这个年啊，估计要笑着过咯。 可是董麻子死不承认，谁也拿他没办法，就连江雪都有些头疼。 “同伙是肯定有的。”江雪看了一眼正优哉游哉剪指甲的江小余，说：“不过时间上对我们很不利，他一分钟不交代，那些同伙见机不妙逃走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我总觉得董麻子常年出外打工也是个幌子。” 听了江雪的话，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都盯住桌子上那部手机了，很显然，这部手机是董麻子的。 陶涛和杜磊对视一眼，两人嗤嗤鬼笑，尤其是陶涛，胳膊肘捅了捅杜磊，小声说：“怎么样杀猪的，我就说跟着鱼儿肯定有好事，这不，又一大功劳来了。” 杜磊杀猪利索，功夫也了得，可是头脑就没陶涛好使了，闻言疑惑的说：“这事儿估计悬，如果董麻子和那些同伙有联系，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对方肯定会跑路了。” 陶涛听了这话挺意外，说：“哦哟，杀猪的，两天没见，你都会分析案情了。” 杜磊瞪了胖子一眼，说：“这是明摆着的事。” 陶涛撇嘴，说：“是明摆着的事，可是还有一件事也摆在明面上，你没看到。” 杜磊迟疑的问：“什么事？” 陶涛噘嘴，示意了一下江小余，说：“鱼儿这孙子现在还这么悠闲，放心吧，那群人跑不了。” 两人嘀咕半天，没发现整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江雪等人都支棱着耳朵听呢，听到这里，江雪眼睛亮了，看着江小余问：“江小余，你有办法？” 江小余吹了吹指甲，咧嘴对江雪说：“别听胖套儿掰扯，董麻子不张嘴，我能有什么办法。” 陶涛不干了，说：“不是，我怎么就掰扯了，你没办法就直说，大家也不会笑话你不是。” 江小余一瞪眼，说：“行啊胖套儿，还学会激将法了。” 陶涛嗤声说：“激你怎么了，有本事你把那几个同伙给抓来？” 江小余咧嘴一笑，站起身来无视陶涛，走到马跃东面前，勾上肩了，说：“老马，走一趟？” 马跃东愣了，看着江小余问：“走……哪去？” 江小余说：“当然是去抓同伙，你去不去，不去我可找别人啦。” “去！”马跃东一个激凌，说：“孙子才不去，不过鱼儿，你真能抓到同伙？” 江小余扭头就走，说：“你到底去不去？” 马跃东看了一眼江雪，顿时跟了上去，连说：“去去去，我去。” 陶涛急了，跟上去说：“我去，我也去。” 江小余一瞪眼，说：“边儿呆着去，有你什么事儿。” 陶涛一听这话，顿时谄媚了，低眉顺眼说：“不是，江爷，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这除暴安良的事情，哪能少的了我胖爷，赴汤蹈火一句话，胖爷我舍了一身剐。” 江小余一乐，说：“这回不激将啦？” 陶涛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看得杜磊直撇嘴，说：“德性。” 这话陶涛不爱听了，扭头翻了杜磊一眼，说：“你个杀猪的懂什么，识时务者是大爷，胖爷我去立功了，你就在这守着这破手机吧。” 三人鱼贯而出，不成想江雪也跟了出来，江小余一愣，问：“你跟来干什么？” 江雪说：“我也去！” 江小余更干脆，说：“不行！” 江雪急了，指着胖子说：“他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胖子这一枪中的，满脸苦哈哈，说：“不是，我这……” 江小余打断了胖子的话，说：“你去不得，再说是不是同伙我还不知道，万一弄错了，那不成笑话啦，再说就对了，你去了也只会打草惊蛇。” 江雪知道她的身份在呢，很多事情都不好做，咬着嘴唇不甘心的说：“你至少得告诉我，去抓谁？” 江小余拍了拍马跃东肩膀，问：“还记不记得董麻子说牛是买来的，你还特意找了那牛贩子？” 马跃东眼前一亮，说：“你怀疑那人是董麻子同伙？” 江小余说：“是不是还不知道，不过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听了这话，江雪更忍不住了，江小余这奇思妙想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不过偏偏让人觉得很有可能。 江小余和马跃东还没上车，江雪已经坐在了副驾驶里面，看着一脸懵逼的两人，说：“还楞着干什么，上车！” 两人面面相觑，不过也知道江雪是铁了心要跟去了，只好一边一个，开了门上车，胖套儿腆着脸想坐副驾驶，被江小余一脚丫子踹到了后面。 破桑塔纳轰轰的窜了出去，江小余被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弄得好不适应，斜眼一看骂娘了，原来马跃东这孙子早就有准备，一上车就死死的抓稳坐牢，这会儿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倒是胖套儿吓得嗷嗷直叫唤，让江小余心里平衡了一些。 江雪这车技是真让人不敢恭维，江小余打定主意，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再也不坐江雪的车了。 好容易挨到了农贸市场，江小余飞快地下车，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活着真好。 江雪瞥了眼江小余，嗤声揶揄说：“还是不是男人？” 江小余撇嘴，故意看了看自己的裤裆，说：“还好，应该还能用。” 马跃东噗嗤笑了，见江雪要发飙，急忙打岔说：“鱼儿，怎么弄？” 江小余问：“那牛贩子能不能认出你来？” 马跃东说：“当时穿着警服，这次穿便装，应该认不出来，这农贸市场的人和牲口的流量都大，谁也没这么好的记性，更不会刻意去记个警察的相貌。” 江雪疑惑的看着两人，问江小余：“你打算怎么做？” 江小余嘿嘿的笑，说：“心里有鬼只怕诈，那牛贩子是不是同伙，诈一诈就出来了。” 江雪眼见江小余贱兮兮的样子，心知他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心里忽然担忧起来，说：“江小余，你别胡来啊，这次虽然破了案子，可我们冒充省厅刑警同志就已经犯了错误，如果不是案子破的顺利，就一条假冒罪就够我们受的。” 江小余斜睨着江雪，说：“那你还同意我的法子？” 江雪咬着嘴唇瞪了一眼江小余，被他这不解风情的吊儿郎当气到了，干脆扭过头去不理江小余。 最终还是不忍，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了事儿，我可不给你背黑锅。” 回答江雪的是江小余的后脑勺，哦，还有一条举在空中半死不活的胳膊。 江小余自然是知道刑侦队伍里乌烟瘴气的风貌，他也没指望省厅会给他个奖励功劳什么的。 之所以会介入这个案子，一是郝国平给刺激的，二是看卢金喜夫妇真有点恻隐之心，三是看江雪这傻妞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有些佩服她的毅力罢了。 至于其他的，江小余还真没考虑，而且这次的案子，比他以前让吴老给逼着诱着哄着骗着看下去那些可要有意思多喽。 第023章 鱼儿上钩了 江雪被江小余不在乎的态度气够呛，可转眼一看，胖子和马跃东都屁颠屁颠跟上去啦。 尤其是马跃东，看都没看她这个所长一眼，江雪一跺脚，也咬牙跟了上去，倒是要看看江小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江小余的幺蛾子可多啦，马跃东凑上来问怎么整的时候，他掏出电话来，贼兮兮的说：“别急，还缺点东西。” 胖套儿见状眼睛一亮，凑着头看江小余拨弄手机，一看，乐了，是给眼镜妹吴幺妹打的。 “喂，眼镜妹，哪能啊这不是想你了吗，哈哈还真有事求你，你那里有没有小的窃听器，别弄设备科的玩意儿啊，麻烦，对，你自己的就行，好咧回头让胖套儿请你吃饭啊。” 胖套儿瞪了眼睛，捂着自己的钱包，气急败坏对江小余说：“孙贼，别打我的主意。” 江小余嘎嘎怪笑，揶揄说：“就打你的主意，眼镜妹能看上你吗？” 陶涛撇嘴说：“只要不是钱，其他都好说，胖爷我这一身肉啊，不值钱。” 两人没羞没臊的互怼，马跃东凑上来说：“鱼儿，要窃听器干嘛，就听也听不着什么东西啊。” 一旁江雪点头深以为然，这窃听工作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活儿，弄不好蹲了两天，人都跑了毛都听不到一句。 何况这还算好的，如果那牛贩子不是同伙，反告一个侵犯隐私罪，大家伙吃不了兜着走全得挨处分。 江小余却不以为然，撇嘴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还窃听，真要是蹲上两天，黄花菜都凉了。” 马跃东一滞，不服气的说：“那怎么整？” 胖套儿也好奇死了，不过他深信江小余一定有主意了，捅了捅江小余问：“鱼儿，麻溜的，怎么整你说清楚。” 听了这话，江雪不自禁上前两步，凑到了跟前。 江小余瞥了一眼，说：“兵贵神速，要的就是对方乱了阵脚，他们隐藏的越深，诈起来就越容易，你们等着吧，一会儿我主动让他联系同伙，一旦这孙子开口，董麻子那边的缺口就打开了。” 三人听的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可操作起来太困难，眼睛就直往江小余身上瞄。 江小余让三人直剌剌的眼光吓了一跳，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搞个人崇拜啊？” 江雪撇嘴打击说：“你别逞个人英雄就行。” 江小余嘿的一笑，说：“打个赌怎么样？” “不赌！” “孬！” “你……” 胖套儿和马跃东两个货对着眼吃吃的笑，他们算看出来了，江小余和江雪两人是怎么也看不对眼儿啊。 正说着，眼镜妹到了，看得江小余和胖套儿瞠目结舌。 看着从公务车上下来的眼镜妹，胖套儿张大了嘴巴，一脸羡慕的说：“行啊眼镜妹，这才半拉月，公务车都开上了，简直就是楷模啊。” 吴幺妹剜了胖套儿一眼，说：“行了，少贫，哪有你们自在。” 说着，把手里一小纽扣递给江小余，拎着的大箱子却给了一脸苦涩的胖套儿，说：“鱼儿，我听说了你们的事儿，干的漂亮啊，你不知道，郝黑脸的脸都乐歪了。” 听到郝黑脸这个称呼，江雪和马跃东忍的那叫一个痛苦，干脆都扭过头去，生怕自己笑出来。 江小余瞥了嘴，说：“郝黑脸这段时间不好过啊，跑我这劈头盖脸凶了我一顿，我要是再不拿出点东西来，他非吃了我不可。” 吴幺妹咯咯的笑，说：“要不，你也把我借调过来？设备科实在是太无聊了。” 江小余听的直摆手，说：“别啊，就胖套儿和杜哥两人还都是偷跑过来的呢，回头我又得挨批评，这俩货还不定怎么交代呢。” 胖套儿嘿嘿的笑，说：“不牢您费心，胖爷我跟上面打了招呼，现在是公干。” 一群人让胖套儿得意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吴幺妹说：“得了，干脆我也不回去了，好不容易出来，今天就看你大显神威抓坏蛋。” 一句话差点把江小余臊了个满脸通红，直摆手说：“你们去车上等着，打开监听，我一会儿就回来，老马，你跟我走一趟。” 一行人热火朝天的开始布置，有吴幺妹这个窃听专家在，这些都是小儿科，那娴熟的技术看得江雪羡慕不已。 再说江小余，和马跃东两人贼头贼脑的来到农贸市场，到处都是粪便尿熏味儿，那叫一个呛鼻子。 “就他？” 两人装模作样看一头小牛犊子，江小余眼睛瞥向不远处一个牛贩子。 马跃东点头，说：“就他，米老三，上次就是他给董麻子作证。” 江小余咧着嘴笑了，说：“你回去吧，我去去就来。” 马跃东急忙说：“别啊，我在这等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江小余拍了拍马跃东肩膀，说：“够哥们。” 实际上江小余哪里知道，马跃东不肯离开是因为他好奇死了，如果就这么回去，他非让好奇给折磨疯不可。 可就在这等着，马跃东也没看出啥来，就见江小余贼头贼脑的凑了上去，搂着米老三的肩膀耳语了些什么，然后低头又离开了，绕了老大一圈才回来。 等江小余回到这里之后，米老三已经不见了，马跃东心里那个猫爪子挠啊，拉住江小余拖到一边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江小余神秘兮兮的说：“我说他老婆跟人跑了。” 说着，江小余看了看马跃东那目瞪口呆的憨样，嘎嘎怪笑向回走去。 等马跃东回过味来知道被江小余涮了，江小余已经十米开外了。 两人你追我赶，到了监听地的时候，恰好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江雪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听，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看着江小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所长，怎么了？”马跃东急忙问了一句。 江雪说：“一个备注为米老鼠的电话，一直不停的打董麻子的号。” 胖套儿嘿了一声，说：“鱼儿上钩了。” 江小余踹了胖套儿屁股一脚，笑骂：“去你丫的。” 就在这时，监听设备里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喂，龚爷，出事了，董麻子被警察抓了，对，现在不知道什么事儿，电话打不通，我去打听打听，好，我叫上狗瘸子……” 耶！ 一阵欢呼，几人击掌相庆，江雪目光古怪的看着江小余，问：“你怎么做到的？” 江小余得意洋洋，那个欠抽，看得江雪眼睛直瞪。 马跃东把他见到的一幕说了出来，可就是不知道江小余和米老三说了什么，竟让米老三主动透露了消息。 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江小余！ 第024章 攻心为上 龚爷，狗瘸子。 很显然，这两个人就是董瘸子的同伙了。 一群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江小余，让江小余“老实交代”。 江小余嗐了一声，说：“我能说啥，说啥那米老三也不信啊，我就说了一句他爱信不信的话，一个叫董瘸子的人叫我给你传句话，他让警察盯上了。” “就这？”马跃东一百个不相信。 江小余翻了翻眼睛，说：“爱信不信。” 不只是马跃东，江雪也是一脸狐疑，看样子也不怎么相信，胖套儿却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说：“不是没可能，鱼儿这吊儿郎当的样子，长得就一副盘腿儿的样。” 江小余作势欲踹，胖套儿早嘎嘎一笑躲了开。 不管江小余说的真假，实际上几人想想也就明白了，犯罪嫌疑人的疑心重，尤其是和警察有关系的消息，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必须要确认一遍才会放心。 江小余很显然利用了犯罪嫌疑人的疑心重心理，成功的诈出了线索，而且是很重要的线索。 马跃东一蹦三尺高，拿了家伙就往外冲，江小余一把拉住他，问：“你干嘛去？” 马跃东疑惑不解：“抓人啊，现在证据确凿，米老三想抵赖都不行。” 江小余剜了马跃东一眼，说：“抓人是痛快了，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打草惊蛇，龚爷和狗瘸子跑了怎么办？” 马跃东一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一旁的江雪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小余，说：“你有办法把他们都找出来？” 如果真能找出来，坑头乡这又是奇功一件，年底表彰大会上，肯定有坑头乡的名头啦，大家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盼星星盼月亮的事情，难道真要实现了？ 江雪心里热切，江小余却两手一摊，说：“没办法。” 说着，就往外走。 江雪有些失望，不过仍旧不死心，急忙问：“你去哪？” 江小余说：“去把米老三脖子后面的扣子拿下来。” …… 米老三暂时被马跃东等人盯上了，江小余几人回到所里的时候，董瘸子还梗着脖子像个梁山好汉一样死不开口，不是不认罪，是认的太干脆了。 所有的事都自己扛了，态度那叫一个端正，故事编的差点就让人信了。 一群人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刑讯逼供吧，可就不逼，董瘸子这货能把人气死。 江雪回来的时候，负责审讯的协警孙明和小丁大松了一口气，没啃下来不丢人，被折磨疯了就没脸了。 董麻子没了蛮横，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愣是一口咬定是自己偷了东西，卖掉换钱花掉了。 孙明汇报完之后，问江雪：“所长，怎么办？” 江雪也没办法，审讯是一门技术活，坑头乡没有这方面的审讯专家，平日里也用不到啊，这会儿犯难了，巴巴瞅着江小余。 江小余挠了挠头，说：“我去试试。” 江雪面上就是一喜，江小余这人鬼点子多，说不定能成。 两人进了审讯室的时候，董麻子嘿嘿憨笑，还挺像那么回事。 江小余也笑，笑着坐在董麻子身边，说：“觉得有人能把你弄出来？” 董麻子刚要说话，江小余一摆手打断了，说：“你不用急着否认，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听了江小余这话，董麻子眼睛一突，不相信了，扁着嘴给了江小余一个大大的鄙视，这会儿也不装了。 很显然，董麻子知道江小余一肚子坏水，论坑人的本事，他不一定是对手。 看着江小余吊儿郎当的坐相，比董麻子还像地痞无赖，江雪和后面跟进来的孙明小丁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江雪，目光古怪的看着江小余，有些看不透了。 这样一个混不吝的人，一肚子的坏水，偏偏进了人民警察的队伍，真不知道是人民警察的不幸，还是犯罪分子的灾难。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可是江雪心里多少有些感觉了，这江小余似乎很能把握这些犯罪分子的心思，就像他曾经做过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一样。 董麻子显然也拿不准江小余到底是怎样一个货色，眼光里虽然尽是鄙夷，可那股子警惕劲，就连孙明和小丁两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着，刚才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现在怂了，虽然听说了江小余鬼斧神工一样的坑了董麻子一把，可现在看来，这董麻子让江小余坑的有点怕了啊。 如果不是环境不合适，两人真想损上董麻子两句，这孙子也有今天。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小余，对江小余接下来的审讯有些期待了。 传说中审讯专家都是攻敌于心，三言两语能让犯罪分子方寸大乱，连自己在女人身上坚持几分钟都能交待出来，难道今天真要开眼界了？ 孙明和小丁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期待。 江小余不知道身后三人的心理变化，他是一个刁民，不是心理大师，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三人的心理变化，也多半只是得瑟两下。 看着董麻子一副鄙夷加警惕的神色，江小余撇了撇嘴，说：“我说老董，我有些替你不值啊。” 一句话，把在场四人都听愣了，董麻子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小余眼中的鄙视比董麻子可高了不止一座山头，那眼神，就像董麻子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浪费空气一样。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董麻子，江小余尽捡些和案件无关的话，说：“除了有些傻之外，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一个疼自己婆娘的男人才是真爷们，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啊。” 莫名其妙的话让江小余身后的江雪三人一头雾水，董麻子疼婆娘？ 谁不知道董麻子对自己婆娘呼来喝去的就像使唤丫鬟一样，有事没事拳打脚踢的，经常揍得自个儿婆娘满村子跑，这样的男人疼婆娘？ 江雪有些失望了，本以为江小余会再出奇招，让董麻子开口交底，可这样下去，简直要闹笑话了。 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江雪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董麻子，忽然就愣住了。 本应该奚落嗤笑江小余的董麻子正一副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小余，眼里竟然露出一种看知己的感觉，哦哟，那眼神，就像全世界只有江小余懂他一样。 说完这话之后，江小余停了，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董麻子，一副啧啧称奇为董麻子感到不值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董麻子才撇嘴哼了一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小余嘿的一笑，说：“你知道瘸子沟被盗窃的财物价值多少？” 说着，江小余比了一根手指，说：“单是金银首饰加上现金就足有两万五，根据刑法第264条规定，盗窃数额巨大，超过两万四的量刑标准是十年到十五年的有期徒刑捏。” 听到这个量刑，董麻子的眼睛一下子突出来了，很显然，这泥腿子根本就不知道盗窃罪居然能判这么多年。 江小余啧啧称奇，就像是没看到董麻子的表情一样，一副痛心疾首的说：“啧啧，八年的有期徒刑啊，你想想看，你那漂亮媳妇，会不会等你等得等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在别的男人身子底下喊好人儿？” “放你娘了屁！”董麻子气急败坏的骂娘了，伸手就要抓江小余，扯得审讯椅一阵哐哐作响。 江小余撇嘴，老神在在的看着董麻子，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到现在还以为，龚爷能把你弄出来？你讲哥们义气，米老三和瘸狗子可就不一定咯。” 听了这话，刚刚还在龇牙咧嘴想要人的董麻子一下子惊了个晴天霹雳，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你你你的满脸惊骇。 不管什么谈话，只要是对立面，都是攻心为上，董麻子对自家婆娘呼喝大骂不说，可江小余看到出来，真出了事儿，董麻子比谁都护着自家婆娘，这一点比卢金喜都强。 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米老三和狗瘸子两人线索，董麻子不乱了方寸才怪。 第025章 系列案件 “哈哈哈，哦哟，你们是没听到，江小余那嘴啊，损的都上天了，那董麻子的表情是这样变得……” 孙明夸张的重现了董麻子的表情变化，看得一屋子人捧腹不已，大家也是高兴。 卢金喜家牛牵回去了，这是一个积压案件解决了，瘸子沟的盗窃案也有了眉目，如今董麻子在坦白从宽的政策上，交代的彻彻底底，甚至连米老三这孙子爱穿大红裤衩子都交代出来了。 包括所长江雪和老郭同志在内，都一副忍俊不禁的看着孙明，看得出来，大家伙是真高兴，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马跃东不甘示弱，对孙明说：“兄弟，你是没见到鱼儿在董麻子家的样子，那一股子彪悍，我还以为他是哪个深山老林子里下来的土匪呢。” 一群人哈哈大笑，就听到一个匪里匪气的声音传来：“喂喂，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 众人齐齐往门口看去，不是江小余那吊儿郎当的家伙是谁，还有胖套儿和杀猪的杜磊。 江雪站起来，问：“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江小余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说：“都交代了，这是一个盗窃团伙，专门周转在城市周边的村子里，团伙盗窃然后销赃。” “耶！” 一群人欢呼雀跃，这简直是突破性的进展，看样子这盗窃案离告破也不远了。 马跃东兴冲冲的走到江小余身边，揽着江小余肩膀说：“兄弟，你真是个奇才。” 胖套儿不干了，指着自己说：“哦哟，我就不是奇才了？别忘了，是我让你告诉卢金喜撒谎的，要不然可诈不出盗窃案的线索来。” 杜磊见胖套儿一副得瑟的样子，撇嘴说：“你啊，也算是个奇，不过只能算奇葩。” 胖套儿一瞪眼，说：“杀猪的，你找茬是吧？” 杜磊嘿的一笑，说：“怎么着，想练练？” 陶涛缩了脖子，一脸的鄙视，说：“莽夫，胖爷我是动脑子的。” 江小余嗤嗤的笑，说：“你还是动鼻子吧。” 似乎是想起了胖套儿鼻子特好使的长处，一屋子人哈哈大笑，哎哟喂，那叫一个前仰后合。 胖套儿脸上横肉一扯，瞪着江小余，说：“看把你能的，瞎猫碰到死耗子，人董麻子自己撞上来的案子，还真以为你是神探鱼了？” 江小余一脸得瑟，说：“怎么着，不服气？这叫专业，你也让耗子撞一下试试？” 胖套儿熄火了，不知怎么的，江雪看着三人一阵鬼扯互损，有一种羡慕的感觉，想着想着就噗哧一笑，说：“我记得，刑法第264条规定，盗窃数额在两万四以上不满三万一的，好像是处有期徒刑五年到六年，可不是十年到十五年。” 听得这话，江小余一呆，胖套儿眨巴着眼睛得瑟上的，哈哈大笑，捏着鼻子学江小余：“怎么着，不服气？这叫专业，哦哟哟，专业呢，哇哈哈哈……嗷……” 笑到最后，却是江小余一脚丫板子踹在胖套儿的屁股上了，那声惨叫，震得一群人耳根子疼哪。 忽然，江雪咦了一声，对江小余说：“你刚才说，这是一个盗窃团伙，专门寻找城市周边的村子下手？” 没等江小余点头，江雪忽然向着档案室走去，一群人面面相觑，王美娟也跟着啊了一声，向着档案室跑去。 这下剩下的人更莫名其妙了，好在江雪和王美娟两人没多久就出来了，拿着一份资料，神色有些古怪。 胖套儿首先凑了上去，紧跟着其他人也都巴巴跟了上去。 江雪把资料摊开，放在桌子上，神色有些凝重，说：“瘸子沟村这次入室盗窃案，可能是系列案中的一宗。” 王美娟也放下一个资料，补充说：“前年，凉城午马县拒马乡西塔村一夜之间被人盗窃十户，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连门锁都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去年十二月份，王保乡马钱村，一夜之间被人盗窃六户，村民马大忠夫妇打牌回来的时候，撞见了三个黑影匆匆离开，追了将近一公里，被人一棍子打伤了脑袋，差点脑震荡，案子到现在还一筹莫展。” 江小余等人听的目瞪口呆，这种案子，和瘸子沟入室盗窃案实在是太像了，都是趁村民不在家的时候，入户盗窃，而且门锁完好，等村民回家的时候，家里的现金首饰全都不见了。 王美娟最后总结：“这两起案子，有两个共同点，王保乡嫌疑人都带着一种猴子面具，身穿黑衣，而拒马乡那次，现场之找到了一小片脱落的染料角，黑白相间，和猴子面具上的纹路吻合。” 众人一阵沉默，江小余问：“还有一处共同点呢？” 王美娟说：“还有一处是，这两个村子被盗前，都有婚礼，而且婚房都被盗，据说都是损失最严重的。” 江雪对马跃东说：“跃东联系王保乡和午马县拒马乡派出所去核实一下情况。” 马跃东领命去了，江雪神色有些严肃，皱了眉头说：“这个案子，可能不简单，如果真是团伙作案，有组织的作案，我们的案件侦破恐怕困难重重。” 胖套儿啧啧称奇，说：“猴子面具，这些都是牛人啊，很显然，他们对你们的侦查手段很清楚啊。” 江小余一巴掌拍在陶涛后脑，说：“什么他们你们的。” 胖套儿恍然，囧了一下，说：“对，我们，是我们……” 这货听案子听的居然忘了自己也是一个警察了，可见这案子的稀奇复杂着实吓了他一跳。 正分析呢，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群人神色都有些不快，刷的瞪了过去。 这一瞪不要紧，眼睛一下子都突出来了。 两个人，一个中年，国脸浓眉，穿着便装，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样子，一个青年，明显是助手或者秘书之类的。 江小余正纳闷的，就听杜鹏哎哟一下站了起来，媚笑着就凑了上去，说：“江局，您怎么过来了。” 江局？江小余心里咯噔一声，能和坑头乡挂钩的江姓局长，除了临泉分局的江国成，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这下苦了脸了，莫不是前脚刚冒充了人家大侄子，后脚就来找麻烦了吧？ 江小余低眉臊眼的缩到人群后面去了，没成想江国成一眼就搭上他了，还好没当场指出来，而是笑呵呵的对杜鹏说：“顺道，就过来看看了，你们最近风头很大啊，内网论坛上都是你们的事迹了，干的不错。” 一句干的不错，让在场所有人都眉飞色舞了，一个劲的谦虚，江小余忍不住撇嘴，心里巴不得这老江赶紧滚蛋。 江国成自然没有刚来就走的道理，笑呵呵的容态可掬，故意看了看几人，说：“我听说月前的讹牛案是我那大侄子立了功，他没在？” 哦哟，这句话说的，江小余差点没臊红了脸，讪讪走上前来，说：“江局长，我这……” 江小余难得狠下心来承认个错误，不料江国成一脸笑着拍了拍江小余的肩膀，说：“好好干，还是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遇事多用用心，总会出成绩的。” 说着，江国成对江雪说：“我还有个会议要开，不送送我？” 看着江雪和江国成出去，江小余一脸的懵逼，这是……不准备追究责任了？ 江小余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杜鹏等人卧槽上了，搂着江小余，揉着江小余，摁着江小余，说：“尼玛江局长还真是你大伯，可瞒惨了哥儿几个，不行，得请客。” 谁也没注意到，胖套儿也是一脸见了鬼的看着江小余，显然也不知道江小余什么时候蹦出这么牛了逼的一个大伯来。 门外，江雪扁着嘴，瞪着江国成说：“爸，你这唱的哪一出儿？江小余什么时候真成你大侄子了？” 第026章 都受刺激了 面对江雪的问题，江国成笑了笑，说：“我倒是希望真有这么一个大侄子，不过可惜啊……” 江雪一下愣住了，问：“什么意思？” 江国成边走边说：“严格意义上来说，真要是论资排辈，江小余叫我一声师兄就行了。” 说到这里，江国成回头看着江雪，开玩笑一样的说：“你愿意喊江小余一声师叔？” 江雪呃了一声，不依了，说：“哎呀爸，什么师兄师叔的，都什么年代了，你那些老传统是不是得改改了？” 江国成一瞪眼，说：“胡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能说改就改？” 一恍惚间，江雪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江小余冒充父亲大侄子，父亲不但没有责难，反而变相承认了，这等于在坑头乡派出所给了江小余一个保护伞啊。 接下来，父亲恐怕是要想办法让江小余知道江雪的真实身份了。 这样一来，江雪独自历练的目的达到了，又有江小余这个假大侄子在明里暗里帮衬江雪，况且从父亲的眼里，江雪不难看出他对江小余这刁民的满意来，一举三得甚至数得的事情，怪不得父亲会特意来一趟坑头乡。 江国成经营钻研了一辈子，哪怕再明哲保身，这点城府还是有的，而且远远不是江雪和江小余这类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能看透的。 明白过来之后，江雪一跺脚，嗔怪的看着江国成，说：“爸，你怎么……” 江国成回头看着女儿的神色，哈哈大笑，说：“想明白了？” 江雪何止是想明白了，就这件事，都能说成是江国成变相的对老传统做出改变，毕竟现如今师兄师叔那一套，有时候确实让人尴尬。 江小余不会腆着脸喊江国成师兄，江雪自然也不会喊一个和她岁数相仿的人师叔。 看着江雪赌气扭过头去不理的样子，江国成说：“明天陪我去看看吴老吧。” 江雪回头，见父亲一脸唏嘘，顺从的点了点头。 江国成一直以吴老的学生自居，吴老收养江小余、培养了他五年的时间，这事儿江雪也知道，真要是论资排辈，江雪还就得叫江小余一声师叔。 …… …… 江小余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师侄，他现在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几宗案例，清一色的入室盗窃，无论是目标、时机，还是离开的时间，现场蛛丝马迹的清理程度，都堪称教科书，而且这几例案件无一例外，都是悬案。 看来这是一伙有组织、有纪律、作案手法娴熟的贼啊。 不只是江小余，其他人也都一筹莫展的面面相觑，一旁的孙明像是受不了这气氛了，问杜鹏说：“副所，这案子，咱追不追？” 杜鹏皱了眉头，说：“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两年内连续四五起案子，还都是有头没尾的悬案，更是没并案处理，真要是追下去，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经费，我们都折腾不起啊。” 一旁的胖套儿瞪了眼了，有些诧异，问：“不是，不能因为没经费就放着案子不管不顾吧？” 坑头乡的人都低眉耷拉脑袋的，杜鹏更是唉声叹气，江小余是看出来了，其他的都是小事，没经费是主要原因。 这几起案子要真是同一伙人，追查下去可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甚至很有可能要跨市甚至跨省调查，没经费，连车都跑不动，看看坑头乡那辆破桑塔纳就知道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坑头小这芝麻绿豆点地方，有时候还真有点有心无力的感觉。 江小余撇嘴，扭头向外走去，杜鹏见了急忙问：“鱼儿，你干嘛去？” 胖套儿也跟着：“是啊，现在还没到下班点呢，就吃饭也有点早啊。” 哦哟，甭指望胖套儿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一句话让低眉耷拉脑袋的众人骇然抬头，实在想不通胖套儿这脑袋是怎么长得。 江小余摆了摆手，说：“我去找找线索，就不追案子，也弄明白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结构啊。” 不经意间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有点臊得慌，王美娟咬了咬牙，说：“我去查查案宗，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孙明梗着脖子，说：“我再去问问董麻子，看还能不能掏出点干货来。” 杜鹏眼里闪了一丝坚定，多少年了，他竟然又找到了一点刚刚入职那会儿的雄心壮志，说：“我去给上级打报告，争取一部分经费下来。” 一眨眼人都走了，胖套儿张了张嘴，说：“不是，都满血复活啦？我还饿着呢。” 杜磊一巴掌拍在胖套儿后脑勺上，说：“挺好的气氛，让你丫给破坏了。” 胖套儿瞪着眼瞅杜磊，不服气的说：“早晨连饭都没吃，我不信你丫不饿，我去买个煎饼吃，你要不要？” 杜磊咕咚咽了唾沫，说：“要！”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剩下老郭一个人靠在椅子上，笑呵呵的说：“年轻……真好！” 江雪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见老郭在喝茶，疑惑的问：“郭师傅，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受刺激啦？” 老郭知道江雪可能碰到了谁，哈哈一笑，说：“是啊，警察这个职业，要不能经常受些刺激，会泯失那一腔热血豪情的，受刺激的好啊，就该受刺激。” 江雪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合着连老郭都受刺激了，怪不得江小余走的时候一脸古怪，孙明出去的时候凶神恶煞，就连王美娟都走的匆忙，眼里却星星点点像是发了春儿一样。 说完话之后，老郭诶呵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好了，我也去打两个电话，能多要点经费就多要点，总不能小家伙卖力气，我却卖老咯。” 看着老郭慢慢悠悠的走了，江雪呆了半晌。 完了，老郭也受刺激了！ 江小余不知道他一句话引起了这么大的连锁反应，还是正能量的好反应，他之所以出来，是实在受不了心里那股子好奇劲儿。 这档口儿，案子不案子的已经不重要了，江小余实在好奇那个团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干脆、严谨，有组织，有纪律，这样的团队，不是有一个头脑不简单的头目就有一个精通反侦查的狗头军师，无论是哪一种，都相当有意思啊。 出了门之后，江小余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冲农贸市场去了，解铃还需系铃人，真想打开缺口，董麻子这边有些勉强，还得从米老三身上下手，再说还有一个狗瘸子，从米老三和龚爷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两人对狗瘸子这个人十分看重。 这个狗瘸子，是不是团伙中的狗头军师？ 想到这里，江小余心里难以抑制的冒出一点兴奋的感觉，和老吴生活了五年，潜移默化的，难免对这些谜团产生兴趣，而江小余的兴趣更大。 第027章 嫂子身上真香 这个社会上，但凡一件事情都架不住好奇心起。 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好奇，早晚会滚到一个床上去，警察对案子好奇，那就不单单是天职驱使了。 实际上女人和男人能不能滚到一个床上去还得看两人的兴趣，而警察能不能破案子，讲究的因素就多了，天时地利人和，嫌疑人证据缺一不可。 江小余不是一个信封什么天职的人，跟一个只当了十天半月野路子警察的人谈天职，那纯粹是在扯淡。 骨子里，现如今的江小余还是一个刁民，一个彻头彻尾的刁民。 钻进农贸市场之后，江小余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米老三！” 没多久，米老三就从牛堆里钻了出才，嚷嚷问：“谁啊，特么谁喊我呢，买牛还是卖牛啊？” 一见是江小余，米老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上了，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子，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就一牛贩子，听不懂？” 江小余比米老三瞪得眼睛都大，凑到米老三身边，小声说：“别跟这儿扯犊子，我就问一句，董麻子那孙子答应我的事，你答应不答应？” 米老三虎着眼睛左右看了看，把江小余扯进牛棚里，说：“董麻子真欠你钱？” 江小余翻了米老三一眼，说：“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董麻子不知哪里用钱了，借了我6万块，我当他是兄弟才借给他的，谁知这孙子后脚就让警察给逮了。” 说到这里，一直在观察米老三脸色的江小余眼睛一亮，看见了米老三眼里的闪烁，接着说：“我不管，董麻子说带我发财，让我来找米哥，说米哥有头脑够义气，是个讲究人儿，现在董麻子进去了，我来找你，你不能不管我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江小余这衮刀肉样实在是太像一个吊儿郎当的刁民了，看得米老三都惊疑不定，骂了一声：“草特么的董麻子，老老实实做个农民不行，非要去市里买什么房子，房子房子……这下好了，活他妈该……” 米老三骂骂咧咧，江小余心里一动，心说哦哟，这董麻子还是个挺有进取心的人，一癞蛤蟆来着，还想飞到城市里变白马。 不过这下由头也坐实了，董麻子偷再多东西，有团伙分赃，也不能三五年就在市里买套房子，江小余这蹩脚的借钱由头，总算是有点站的住脚了。 坑头乡派出所已经发了通告，说破获一起入室盗窃的案子，烟雾弹放的，好像董麻子一个人做的案，倒是没说有团伙的事情。 这是缓兵之计，为了稳住米老三等人。 江小余正开小差呢，就听米老三骂骂咧咧够了，上下狐疑打量江小余，问：“兄弟，不是我不带你，这年头出来玩没有个一技之长，谁也带不动你啊。” 咦哟，这下有门儿了，江小余巴巴看着米老三，递上一根烟说：“米哥，还是你够意思，比董麻子靠谱多了。” 米老三吞云吐雾挺惬意，好像道行真比董麻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斜睨着江小余说：“拍马屁没用，这个人人都会，你还会什么？” 江小余嘿嘿的把香烟揣回兜里，一把搂住米老三，在他耳边说：“米哥，这算不算一技之长？” 米老三被一个大男人搂住，下意识抗拒挣脱了，然后眼睛陡然就瞪了个浑圆：“卧槽！” 江小余怀里，原本在米老三身上裹着的腰包，现在正在江小余腰上系着呢，那里面白花花都是现金。 而江小余，正吊儿郎当提溜着一块红布头，看上去有点熟悉。 米老三看看江小余那揶揄玩味的笑，骇然发现了什么，眼睛又是一突，也顾不上腰包了，一手从屁股后面伸裤腰里面去了。 “卧槽，你个鳖孙，把老子裤头给割了……”米老三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骂着骂着，嘴咧上了，嘎嘎的笑，指着江小余说：“卧槽，牛了逼，卧槽，牛了逼啊，原来你孙子是个偷儿……” 江小余撇嘴，说：“老三，说的有些难听了啊，咱这叫空空手。” 米老三哈哈大笑，能隔着裤子割人裤衩子的货，是个人才了，搂着江小余说：“兄弟，我得请示请示啊，你先等两天，过了之后，米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我现在是相信你丫能拿出6万来了，这董麻子不他妈靠谱啊。” 江小余不乐意了，说：“不是，你还要请示啊？” 米老三撇着江小余，说：“你懂什么，想做事情就得有耐心，放心吧，你有这本事在，亏不了你。” 正聊呢，一个精瘦的男人钻了进来，看到江小余一怔，斜睨米老三。 江小余当没看到这人，叼上烟，掏出手机来了个自拍姿势，背对着牛棚比了个土掉渣的剪刀手。 看了看，撇嘴不满意，期间喀嚓一下给那精瘦男人来了个特写。 米老三和精瘦男人嘀咕完了，两人来到江小余这边，叫停了还在自拍的江小余，米老三咧嘴的笑，说：“他妈这鬼地方你都能拍。” 江小余顶了回去，说：“你知道什么，这年头偷不如抢，抢不如骗，骗不如做生意，这几头牛，出去吹牛也是资本，他妈做生意的都是又奸又滑，认识这么牛一逼的人，多长脸？” 这正吹呢，又捏着鼻子钻进一女人来，大概二十几岁，浓妆艳抹的，看上去平白成熟了几分，不过姿色尚可，算个尤人儿。 女人来了就拉精瘦男人，说：“狗子，这里臭死了，完事儿赶紧走吧。” 江小余和米老三两人吃吃笑开了，对视一眼，男人都懂。 精瘦男人对江小余挺感兴趣，问米老三：“哪来的？” 米老三哦哟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来，兴高采烈的说：“余兄弟，董麻子那丫带进来的……” 说着，从裤口袋里掏出那块裤衩子布头来，一比划：“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丫隔着裤子给我弄下这么大一块来。” 女人嫌弃的噫了一声，伸手在鼻子边忽闪，那狗子哦了一声，说：“不得了啊兄弟，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 那样子，还有点不信，江小余瞥了一眼狗子，拿过米老三手里那块布头，越过两人向那女人走去。 女人在牛棚边呢，离三人有三米距离，江小余背对着米老三和狗子，迎面走到女人身边，斜斜的笑，直贴到女人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凑到女人耳边，深吸一口气，说：“嫂子身上真香。” 说着，江小余向前一挺，啪的拍了下女人的屁股，吓得女人惊呼一声，娇退两步，摸着屁股一脸幽怨的看着狗子。 江小余已经走远了，摆了摆手，手上那块红布头却是不见了，看得米老三惊奇不已，啧啧摇头羡慕。 狗子脸色铁青，走到女人身边，一把伸进女人胸口，从那低胸领里把米老三那块裤衩子布头拿了出来。 “卧槽！”米老三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笑嘻嘻凑上来问：“怎么样，狗瘸子，我说这小子牛的一逼吧。” 可不牛的一逼呗，那女人到现在都是一副懵逼状态，不知道那块恶心的布头怎么就到她胸口了。 噫，恶心。 第028章 猴子来摘桃 江小余回到所里的时候，马跃东正跳脚骂娘呢，其他人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得江小余一愣一愣的，问：“怎么了这是？” 江雪扭过头去，气呼呼的不跟江小余说话，杜鹏也一脸的愤懑，王美娟这妞都快哭了。 江小余啧啧的看着一圈人，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马跃东不跳了，喘着粗气对江小余说：“气死我了，忙里忙外的弄到现在，刚有点眉目，省厅那边来命令了” “什么命令？”江小余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磊接着话头，一脸颓丧的说：“这次入户盗窃案是系列案件，一共八起，榕城三起，凉城两起，江城三起，都是悬案，杜哥上报线索之后，省厅刑警支队开了个紧急会议，决定并案处理，所以现在这个案子专案组已经接手了，没我们什么事儿啦。” 胖套儿也是一摊手，说：“煮熟的鸭子，扑棱棱飞了，鱼儿，你说这事多他妈操淡吧，没这么摘桃子的啊。” 江小余瞪了眼睛，问：“郝黑脸的主意？” 胖套儿撇嘴，说：“那哪知道，不过这事儿郝黑脸估计够不着，一个支队长，帽子没这么大啊，一会儿专案组的同志就来了，我出去躲躲，不想看他们。” 杜磊也点了点头，说：“我也出去，怕忍不住揍丫的。” 江小余哭笑不得，说：“这事儿并案也应该，他们还不是要指望我们的线索，而且指不定要从我们这里抽调人手进专案组？” 胖套儿脚步一停，面色古怪的盯着江小余，夸张的说：“哦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不是你的性格啊……不对……” 一句不对，胖套儿眼睛眯上了，凑到江小余身边，嗷的一嗓子：“我们没头没脑的查案子，你孙子居然去泡妹子！” 所有人的脑袋顿时就转过来了，尤其是江雪，瞪江小余的眼神能在身上戳俩洞。 江小余翻了翻眼睛，回骂说：“扯什么蛋，什么泡妹子？” 胖套儿嗷嗷指着江小余，说：“看吧，还不承认，身上一骨子化妆品的香味，还有一股子……牛屎味？卧槽，你丫口味挺重啊，跑牛棚里和妹子幽会去了？” 听到牛棚两个字，江雪和马跃东都是眼睛一亮，目光灼灼的就凑到江小余身边了，问：“有什么线索没有？” 江小余瞪了陶胖套儿一眼，说：“狗鼻子……” 扔了手机给江雪，江小余说：“狗瘸子，应该是这个人，查一下系统里面有没有信息，你们这边查得怎么样？” 江雪先是一喜，接着有些暗淡，说：“董麻子和米老三在系统里都没案底，我去查查这个狗瘸子。” 说着，江雪和王美娟进了档案室。 胖套儿凑了上来，贼眉鼠眼的问：“鱼儿，什么样的妞？” 江小余抬脚就踹，不料陶涛早有防备，一蹦跳开，撇着嘴损道：“我就知道你孙子下黑脚，有妹子也不叫着胖爷，不够意思。” 这死胖子浪起来不分场合，江小余干脆眼不见，问杜鹏说：“这个专案组，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对江小余来说，已经听的惯了，老吴也给他灌输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一旦涉及到大案要案或者并案，难免会出现临时设置的专案组。 最操淡的就是他们这种情况了，好不容易弄出点线索来，专案组一来，全都成人家的了，也就是所谓的“摘线桃子”。 杜鹏一脸的苦涩，说：“这事儿把江所和郭师傅气够呛，本来想要点经费的，甚至不惜把线索都报了上去，谁成想弄巧成拙，搞出个并案来，这下所有努力都白费了不说，还得给人做小弟。” 江小余挺意外的问：“这事儿挺正常吧，省得清闲，你们还不清楚系统里这些操淡事儿？” 杜鹏哼哼说：“问题是这次专案组里有……”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声车喇叭，几人腆脸一看，一辆警务车正往院子里开呢，呼啦啦下来几个人。 哦哟哟，杜鹏等人脸色立马堆笑了，看得江小余目瞪口呆，不过转眼间就理解了。 再怎么说，来的也是厅里的人，这样的专案组要是破了案子，那就是功臣，虽说让人摘了桃子有些不情不愿的，可总会不用提心吊胆背着破不了案的尴尬了。 江雪不在，杜鹏这个副所长和老郭这个指导员迎了上去，挨个嘘寒问暖一顿关心啊。 江小余和胖套儿在一旁看热闹，杜磊也在两人身后面无表情装大佛，只不过这杀猪的戾气太甚，佛祖没收，干起了杀猪勾当不说，还整天逮着小偷小摸就一通狂揍，这会儿看人的眼神像看犯罪分子和砧板上的肥猪一样。 没多久，江小余几人也弄明白了来人身份，带队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中年，名叫张琦，据说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擅长从蛛丝马迹中扒线索，对悬案破解很有一手。 还有个女同志，叫林薇薇，长得还算不错，最起码以胖套儿的审美眼光看来，算得上是极品了。 当然，在江小余看来，这女人比江雪还差一点，更不要说警花费雪了，不是一个级别的，江小余也就没了兴趣。 还有一个“一毛二”，让江小余啧啧称奇了，因为这个人大家都认识，神探新人许立，王保乡破了一家六户偷原油案子那个，可是给坑头乡派出所拉了不少脸，着实丢人啊。 看得出来，杜鹏等人对这个许立不怎么待见，爱答不理的，许立也是个人才，一直笑眯眯的，也不挂脸色，不过眼里那股子自信劲儿，让江小余都觉得这人有些傲。 傲是必然的，有本事的人都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江小余一样不学无术，整日里吊儿郎当生怕别人误会他不是个刁民一样。 没多久，几人寒暄完了，许立直挺挺的向江小余这边走来，胖套儿啧啧称奇，在江小余身边说：“鱼儿，有人炸翅来咯，嘎嘎，不用给他面子。” 江小余咧嘴一笑，没搭理胖套儿这厮。 一行两伙人都在看许立和江小余，尤其是张琦和林薇薇，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饶有兴趣的样子。 许立来到江小余身边，说：“你就是江小余吧，幸会幸会。” 江小余哦哟一声，低头哈腰的，见许立伸手，急忙在自己身上抹了抹右手，握着说：“能让神探新人幸会，是我的幸会才是啊，不知道这次厅里怎么安排？我们是协助，还是抽调进专案组？” 许立笑笑，不着痕迹的抽回收，有些尴尬说：“协助！” 刷！ 杜鹏等人的脸色都变了，谁都分得清协助和抽调的区别，本来就是来摘桃子的，如果是抽调，那大家还能接受，可协助就不同了，功劳全是人家的，一根毛也分不到坑头乡这边啊。 坑头乡和王保乡是兄弟单位，平级关系，江小余和许立两人都是新人，这区别对待的，有点让人寒心哪。 所有人都有些义愤填膺，江小余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色，笑嘻嘻的说：“协助好啊，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我们知道的所有线索提供给你们，做专案组同志的后盾。” 这话正巧让出来的江雪听到，脸色当时就变得有些怒其不争了，剜了江小余一眼，闷闷不乐的向前走来。 第029章 可劲儿折腾(一) 见江雪出来，张琦也不好在后面站着了，迎上来打着哈哈说：“不好意思啊江所长，没想到这次的案子竟然是个系列案，而且厅里总队很重视，十万火急的成立了专案组，当时上报……” 张琦还待往下说，江雪摆了摆手，说：“不用说了，这里是这次案子目前为止，我们的到的所有线索。” 似乎是没想到江雪会如此干脆，有些意外，这个档案袋，拿的就有些沉重了。 江雪嗤笑一声，走进了办公室，给专案组的同志留了个后脑勺。 专案组的办公室不可能在这里，张琦等人过来也不过是拿资料来了，本来是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活儿，尤其是新人许立，尴尬的脸都快红了。 江小余的嘘寒问暖让几人有些缓解，又倒水又端茶的，好大一个台阶给的，张琦等人找了个机会，灰溜溜的就走了。 走了之后，江雪等人的脸色还没恢复过来，按照流程，张琦等人是要留下来讨论一下案子进展和方向的，这会儿没法坐在一个桌上，反正资料里都有，到时候卡在哪儿问哪儿就是了。 “江小余！”一声娇呵啊，让低眉垂眼的几人都缩了脖子，一脸自求多福的看着江小余，那意思是兄弟啊，帮你不了你了。 刚从低头哈腰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江小余，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听了江雪的呵斥，笑嘻嘻的凑上来，问：“领导，有什么指示？” 这混不吝的德行，让江雪实在发不出脾气来，气的一跺脚，说：“你……真丢脸。” 江小余撇嘴，他什么都不丢，就丢脸了，这年头，脸面还不如一张红灿灿的票子来的实际。 江雪不好意思再说了，毕竟江小余相当于替坑头乡拉下脸陪的笑，这会儿再埋怨有些不地道。 胖套儿可就没这顾虑了，扁着嘴啧啧说：“鱼儿啊，你这脸啊，都没了，这事儿闹得，不是你的风格啊。” 江小余欧哟一声，看着胖套儿问：“那我该怎么样，才是我的风格？” 胖套儿一瞪眼，做了一个甩的动作，说：“啪……甩脸上。” 江小余撇嘴，说：“然后呢？” 胖套儿问：“什么然后？” 江小余眼睛一瞪，说：“你长点脑子吧。” 刁民守则第一条，就是不和不可抗拒的力量费力去展现自己的个性，那只会让人难堪，什么也得不到，平白让人看成二傻子。 胖套儿很显然意识到了这条，眼睛贼溜溜的转的飞起，凑到江小余身边，问：“江爷，接下来咋整？” 咋整？ 听了胖套儿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连在办公室里的江雪都情不自禁侧了侧耳朵，一听不太清楚，干脆凑到门边去了。 其他人也一脸古怪的看着一胖一瘦两个奇葩兄弟，有些期望，有些渴望，有些……不甘心。 江小余大刀金马一坐，掰着手指头说：“要钱没钱，要设备没设备，要车没车，你说，我们还能干什么？” 还真是，要什么没什么，整一个三无团队，胖套儿耷拉脑袋，叹气了：“那就没的玩了？” 江小余啪的一巴掌抽在胖套儿肥头上，说：“出息，没钱搞钱，没设备搞设备，没车搞车，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让我跟你掰扯？” 胖套儿揉着脑袋，眼都亮了，嘴巴张成了“0”型，一脸兴奋的说：“哦哟，鱼儿，你这是要折腾了？” 江小余贱贱的笑了，说：“折腾，可劲儿折腾，就看你敢不敢和我一起折腾了。” 胖套儿拍着胸脯子嚷嚷，说：“孙贼，胖爷我什么时候怂过，你说吧，怎么怼？” 听到这里的江雪再也忍不住了，推门而出，目光古怪的看着江小余，见江小余望来，扭过头去装没看见。 等了许久，也不见江小余说话，江雪扭头一看，江小余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恼羞成怒一瞪眼，说：“快说。” 江小余嘎嘎的笑，说：“这事儿没完，想摘桃子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才行，协助？我可不干。” 咦哟，胖套儿听的血脉沸腾，就差擂着胸脯子来个野兽大变身了。 这才是江小贱的风格嘛，这么些年了，就没见有人在江小余身上掏到过便宜。 杜鹏和马跃东等人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亢奋，可也有点迟疑，江小余摆明车马要可劲儿折腾了，可折腾归折腾，江小余会折腾到什么程度？会不会出事儿？ 这一点所有人都不敢保证，半拉月了，大家对江小余也算有些了解了，没有最贱的，只有更贱的，江小余这刁民一肚子的馊主意，真要是让他可劲儿折腾起来，那还不翻了天？ 有些话江雪问不出口，所以杜鹏这个副所长作用就出来了，凑到江小余面前，迟疑的问：“鱼儿，怎么折腾？” 江小余说：“脱离，协助没有，我们自己查案子，这要是比他们先拿下来，哦哟，我看他们的脸面往哪搁。” 一旁的王美娟瞪着眼睛，有些苦涩的说：“这种事也经常发生，而且是系统里默认的一种不服气的反击行为了，上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太难了。” 胖套儿和杜磊两个门外汉，一只脚刚迈进来，对这方面不是太了解，听了王美娟的话有些面面相觑。 马跃东解释说：“一般成立专案组，是上面一定要拿到一些成绩了，所以无论是经费、资源还是人，都给的足足的，所以这种情况下，在他们之前破掉案子，几乎不太可能。” 王美娟点头，说：“而且同时行动可以，如果有什么差错，那就不是处分能解决的了，就算是没犯什么错误，一旦案子解决，就该秋后算账，找我们麻烦了，目无组织，无视纪律，帽子一大堆不说，还落个笑话。” 江小余撇嘴，挑衅一样说：“所以，你们干不干？” 一群人没想到江小余竟然是这样回答，面面相觑，都把目光落在江雪身上。 这种事江雪怎么表态哟，只能看着地面，不言语了。 孙明是个协警，这位同志可不在乎处分，一嗓子震了众人一跳：“干了！” 见所有人目光刷的投过来，孙明顿时缩了脖子，讷讷半晌，又是一梗脖子，说：“干了，我跟着鱼儿，就算拿不下来，也总好过郁闷一场。” 马跃东嘿嘿的笑，说：“算上我一个。” 王美娟跳着脚举手，说：“还有我，还有我……” 杜鹏一咬牙，说：“干了！” 胖套儿嗷嗷直叫唤，说：“怼他！” 杜磊也呵呵直傻笑，拳头握的噼里啪啦。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江雪，都在等着她做决定。 江雪抬头，看着一群目光灼灼的人，咬了咬嘴唇，说：“你们……经费怎么办？” 是啊，经费怎么办？ 坑头乡出了名的穷单位，没钱啊。 江小余乐了，知道江雪也同意了他的决定，对杜鹏说：“把咱们滞留的那些发票全拿来。” 第030章 可劲儿折腾(二) “发票？” 杜鹏一愣，问：“要发票干嘛？” 一旁的江雪一脸古怪的地看着江小余，说：“你不用想着报了，如果上面给报，就不会留了快一年了。” 哦哟，这话说的，江小余等人都是一愣，一年的发票没报，这得多少钱？ 怪不得坑头乡派出所穷的像个坑似的，这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啊。 江小余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儿，不过也就是那些市局经费紧张，省厅批文不下这种扯皮球的借口。 一旁的胖套儿兴奋了，对着杜鹏嘿嘿贱笑，这是暴发户的笑容，看得杜磊一阵瞠目结舌。 杜磊和江小余以及胖子两人相处的时间要长一点，大家没事就扯淡，所以了解的多一点，看到胖套儿的样子，就知道胖套儿觉得这是要发财了。 可是杜磊实在想不透江小余用什么办法来处理这些发票。 本来就是姥姥不疼的，这会儿市局厅里的注意力都在专案组上，谁会管坑头乡这滞留了一年的发票？ 江雪看到胖套儿那贱贱的笑，感觉又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她多少也了解了前来协助的两个人，杜磊是个踏踏实实的人，这胖子就和江小余一个刁民样了，看他这样子，江雪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子的希望。 这些发票如果报下来，最起码这次案子的经费有了，总比扔在抽屉里的一堆废纸管用。 想到这里，看着一个个一脸跃跃欲试的人，江雪忽然有一种感动。 从来到坑头乡开始，她还从来有过这种感觉，就像……一家人一样。 这种同仇敌忾的感觉，让江雪这个从小有着巾帼梦的女孩子，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同时也升起了一骨子的倔强。 杜鹏有些迟疑的把一沓发票递到江小余手上，问：“真有办法？” 江小余没有正面回答，揣怀里说：“总得试试，对了，这段时间我不来所里了啊，得和米老三多混荡混荡。” 胖套儿哦哟一声，惊异的说：“不是，这就卧底啦？” 江小余剜了胖套儿一眼，说：“电影看多了吧？” 扑哧一声笑，江雪实在让这对儿奇葩兄弟给逗乐了，目光古怪的看着离开的江小余，有一种接下来要热闹了的预感。 现在的线索其实并不多，虽然董麻子落网了，也开口交代了一些问题，可是这个团伙的保密性很好，董麻子到现在都没见过龚爷，甚至都说不上来龚爷到底是不是这个团伙的头目。 据董麻子交代，他们都是带着面具暗号接头的，最多认识米老三和狗瘸子两人，至于其他人，都没见过相貌，搞得和特工一样。 这样的团伙，反侦查意识已经不是一般犯罪团伙能够概括的了，很是棘手，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线索了。 江小余问过董麻子关于米老三和狗瘸子的事情，董麻子只知道米老三是个牛贩子，至于狗瘸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并不清楚。 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嫌疑人最让人蛋疼，江小余也知道董麻子所知有限，就没打算在这条线索上浪费时间。 不过江小余心里多少有些了解了，这是一个纪律性和保密性都极强的团伙，而且极其自负，哪怕董瘸子落网，也没引起任何慌张，米老三等人甚至还有意无意的试探江小余，估计是有意拉江小余入伙了。 现在是米老三吊着江小余，而江小余把米老三吊的更高，简直就不搭理这茬了，米老三请江小余吃饭，都被他拒绝了。 这是好事，只有真正了解了他们的团伙结构，才能从源头一把掐住这个团伙，避免有漏网之鱼，而且江小余深知这件事不能着急，上赶着的人，总能引起米老三等人的怀疑，江小余这么吊着他们，反倒让对方有一种神秘感。 江小余离开坑头乡派出所之后，没有急着去农贸市场，欲速则不达，真要是去的太频繁，反而会引起对方怀疑。 没去农贸市场的江小余去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省厅。 进了省厅大院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撞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省厅的郑业宁。 郑业宁哦哟一声，哈哈大笑给江小余来了个熊抱，说：“行啊，小兔崽子，长脸了啊，真长脸了啊，我还寻摸着什么时候去找你，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江小余知道郑业宁说的是董麻子讹牛案以及入室盗窃案的线索，看得出来，郑业宁也是真心为他高兴，不由得一乐，说：“郑叔儿，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脸再长，也还是这副德行。” 郑业宁一拧脖子，说：“啧，话不能这么说，这回啊，连省厅总队都听说你们这次案子的经过了，虽然褒贬不一，可也给大家打开了一扇窗户嘛，犯罪分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们不能这么做，可方向还是要有的，所以这件事啊，最终被压下来，还是要褒奖的。” 哦哟，这倒是江小余没想到的事情了，不过这样也好，冒充省厅刑警同志的疙瘩终于是落下了，而趁着这个关系，江小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能加分不少，成功的可能性也就大了一点。 两人寒暄两句，郑业宁问：“咦，你这次来省厅干什么了？” 一提这个，江小余瞪眼了，说：“我找老郝。” 听到老郝这个词，郑业宁哈哈大笑，好容易才止住了，说：“这件事我倒是听说了，不过郝队长也有苦衷啊，你进去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对了，好好说话，别犯拧。” 能走进江小余心里的人不多，警察就郑业宁一个，没得说，郑业宁是真把他当成亲人一样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点江小余心里明白，也没让郑业宁担心，点头说：“我就来讨个说法。” 郑业宁点头，毕竟这件事厅里处理的挺不地道，就并案成立专案组，也应该调两个坑头乡的同志，这下可好，不少人都为坑头乡鸣不平呢，可制度就是制度，再鸣不平，也改变不了什么。 很多人都猜到坑头乡一准儿会找来，可是郑业宁没想到来的不是江雪，而是江小余。 江小余和郑业宁分别之后，大刀阔斧的就钻进了省厅副支队长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郝国平的对面，两只眼睛瞪着郝国平，把一沓发票一扔，说：“老郝，你这事儿做的忒不地道了吧？” 郝国平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发票，笑呵呵的说：“来讨说法了？” 江小余摆手，说：“求你了，别笑，笑起来要命，看来你是准备好说辞了啊，不是，你把我扔到坑头乡了，我这刚弄个案子，就给我整走，什么意思啊？” 郝国平果然不笑了，靠在椅子上，说：“说辞倒是没有，你不是挺能折腾的吗，这点事就难住了？” 江小余眯了眼睛了，直勾勾的盯着郝国平，好半晌才咧嘴嘎嘎一笑，释然了：“看来你也不好过啊。” 第031章 可劲儿折腾(三) 听了江小余的话，郝国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问：“何以见得？” 江小余上下打量郝国平，同样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说：“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我来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怎么滴，给个痛快话？” 郝国平靠在椅子上，学着江小余那样，上下打量，就是不给痛快话，听到一阵哒哒哒的声音，目光落在江小余有节奏敲在办公桌一张报纸上的手指，一下子就乐了。 不知为何，这次郝国平笑得并没有那么难看，反而有一种爽朗的感觉。 哦哟，这种表情出现在郝国平脸上，着实让江小余意外了一把。 江小余敲打在桌面上的手指正巧落在一个字上：“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一个“副”字，已经能说明一切问题了。 在行政级别上，郝国平是副职，这次专案组的提议和真正的负责人，其实并不是他，而是刑侦支队队正职大队长马明才。 再加上省厅总队使力，就他郝黑脸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这会儿他郁闷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好过的了？ 郝国平不知道江小余是有意还是巧合，不过这个插曲确实让他痛快笑了，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在其位谋其政，一线的郝国平可以肆无忌惮，为了案子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可是在钻营上，他这个郝神探也要处处桎梏了。 老郑说的不错，江小余这小子鬼主意贼多，而且总能从出其不意的角度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异。 笑了好久，郝国平看着江小余说：“其实这样安排对你来说也并非没有好处，就像犯罪一样，每一个环节的因素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身在体制内，就要有服从体制安排的觉悟，不能从这些桎梏中脱颖而出，就算是神探，也会一筹莫展。” 江小余哈的一笑，说：“甭给我整这虚头八脑的东西，按体制流程走，可不是我们来协助。” 那只是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身在体制内，也应该他们主导专案组。 郝国平摊了摊手，说：“年关将至，各部门都在务求一个好看的答卷，而且今年情况又比较特殊，省厅总队正在打造一场针对警容警纪警风的标杆，省厅刑侦支队队正在培养新星，许立是那个幸运儿，而你江小余，似乎运气有些差啊。” 江小余嗤笑一声，说：“我运气一向比较差，得，我知道你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些发票给我报了，我就当没来过。” 耍起无赖来了，江小余把发票一推，眼神挑衅又玩味。 这是摆明态度了，江小余天不怕地不怕，郝国平说的体制问题，在江小余这里完全构不成威胁，本来想着郝国平能支持或者默许，眼下看来，这老头儿似乎已经不是那个黑面神探了。 这个发现让江小余有些撇嘴，体制还真是个杀猪刀，郝黑脸这样的人都能给抹平了棱角。 郝国平却是一瞪眼，说：“我警告你啊，不要胡来，收起你那一套胡搅蛮缠的手段，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江小余一撇嘴，歪了头摆手说：“你就说报不报吧。” 郝国平看了看桌子上的发票，点头说：“是时候清算一下各兄弟单位的滞留经费了，你放着吧，我今天就给你报了。” 咦？听了这话的江小余有些意外，古怪的看着郝国平，没想到郝黑脸居然这么好说话。 “怎么，不想要？”郝国平一瞪眼。 江小余嗖的换回了谄媚脸，说：“哪能啊，要，必须要，而且越快越好。” 郝国平瞥了江小余一眼，说：“对了，我那辆车，就门口左三那个，车牌号榕axxx69，有些时间没保养了，你去给我保养保养，记住啊，要发票，还有，接下来我会清算和单位的经费发票，你要是有什么经费支出，也可以拿过来，我只看正规发票，吃吃喝喝的不要。” 江小余眼睛瞪得浑圆，惊疑不定的看着郝黑脸，拿起郝黑脸推过来的车钥匙飞快的跑了，连招呼都没打。 一辆大众私家车轰的一声蹿出了省厅大院，省厅刑侦大队副队办公室，在门口偷听了半天的郑业宁笑得像个慈面狐狸一样，说：“老郝，你这……不怕江小余给你捅篓子？” 给了经费，又给了车，还变相承诺了报销经费，郝国平虽然没有明面上支持江小余接下来的胡作非为，也比默认要强太多啦。 看着大众车逃也似的跑了，生怕自己后悔一样，郝国平哈哈大笑，指着已经快看不到的车屁股说：“这小兔崽子，我还真有点期待他给我捅个篓子出来。” 郑业宁失笑，说：“这次是怎么回事？” 那意思是省厅这次做的实在有些不地道，太伤底下的心了。 郝国平拍了拍郑业宁肩膀，说：“你去而复返，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吧？” 郑业宁默认，笑呵呵的看着郝国平。 郝国平板着脸，说：“求你了，别笑，笑起来要命……” 郑业宁哈哈大笑，哦哟，这可不是江小余对郝黑脸说的话，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酸酸的感觉。 哎哟喂，可把郑业宁给笑坏了，刚才在门外偷听的时候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下终于可以放开了笑了，哈哈声音不绝于耳，到最后捂着肚子坐下了，目光恰好落在“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句话上。 郝国平就是不说，郑业宁也能猜出个大概来，马明才一直看郝黑脸不太顺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好在郝国平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缉毒那边主持工作。 相对于刑侦支队来说，缉毒司的性质更像是独立大队，就马明才再看郝国平不顺眼，也只能从他手下的刑侦支队瞎折腾。 这次的专案组，没得说，要培养新星竖立标杆是一方面，专家组研究的课题交给郝国平来带，也是马明才不顺心的原因之一。 本来大家都不看好这个课题，当笑话来对待呢，可坑头乡忽然冒出一个江小余来，不仅以神鬼莫测的手段破了僵持三个月的讹牛案，还歪打正着把一个系列案件入室盗窃团伙的线索给扒了出来，这下子风头可大了。 和江小余一比，许立这个天才新人神探名号就有些名不副实咯。 偏偏这个名号还是马明才半认真半玩笑在表彰大会上给许立正名的，江小余一冒头，马明才脸上不火辣辣的才怪了。 这是一场另类的角逐，马明才和郝国平一正一副两个支队长，斗了这么多年，似乎又延伸到下面去了。 一个“笑话”课题出来的野路子民警，一个正规院校毕业的高材生警员，郑业宁觉得，今后的日子恐怕要有趣儿起来了。 而江小余这个野路子民警，此时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开着刑侦支队长的车，在马路上那叫一个风驰电掣，那洋洋得意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早点看到坑头乡派出所那些愁眉苦脸了。 第032章 可劲儿折腾(四) 坑头乡派出所，一群人果然如江小余所料，正愁眉苦脸的静坐。 江雪手里握着手机，不停的翻来覆去调出江小余的手机号，就是没下定决心拨出去。 杜鹏也差不多，不停的偷眼看江雪，见江雪拿起手机，他就跟着伸长了脖子，见江雪又把手机放下，脖子也跟着缩了回去，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有些失望，神色复杂的很，一起跟着的，还有马跃东，那神色，简直如出一辙。 胖套儿是个坐不住的主儿，一直在踱来踱去的，偶尔伸着脖子像个胖头鹅一样往外张望。 其余人也差不多，杜磊皱着眉头看胖套儿，不胜其扰，王美娟叼着个笔，一副欲言又止。 孙明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所厅，只有老郭同志闭着眼，像个老僧一样入定了，不过手边的茶水凉了不知多久。 原因是得知江小余出门之后直接去了省厅，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江小余干嘛去了。 尤其是胖套儿这张破嘴，知道消息之后一句完了完了，鱼儿这孙子要大闹省厅了。 哦哟，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想想江小余的混不吝性格，还真是个做得出这事儿来的主儿。 杜鹏一个劲儿的说江小余没准儿去报发票呢，不见得就闹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大伙还是在安慰他自己，不过收到的成效甚微。 马跃东一副痛心疾首，说：“早就看出问题来了，以鱼儿那性格，专案组来的时候怎么可能笑脸迎人，原来早打定主意去闹事儿了，所长，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啊，你倒是给个话啊。” 江雪一瞪眼睛，说：“什么痛快话？带着你们一起去闹？简直是胡闹，江小余也是，这么冲动的事儿不跟大伙商量，活该他被处分。”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您老人家那担心劲儿可比我们狠多了，这会儿说出这话来，谁信哪。 胖套儿嘿的一嗓子，说：“也不见得是坏事，反正我没见鱼儿吃过亏，他这么做，没准有什么理由。” “有个屁的理由！”江雪恨恨的说，刚调出江小余的手机号来，重重的放在桌上。 “那……怎么办？”胖套儿也没了主意，巴巴望着江大所长。 江雪皱了眉头，说：“我去打个电话打听打……”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轰鸣，一辆车风驰电掣进了派出所大院，把神经绷了许久的众人吓了一跳。 待看清车牌之后，更是吓了一大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正在对着凉茶水发呆的老郭同志。 这辆车大家并不陌生，省厅刑侦支队副队长郝国平的私驾，可怠慢不得，看样子是真让江小余给气着了，这都找上门来了。 呼啦啦一群人向着门口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见江小余从车里下来，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摇着吊儿郎当的车钥匙，吹着吊儿郎当的口哨，大步翩翩的向门口走来。 一群人眼珠子快吐出来了，巴巴等着副驾驶车门打开，可等了半天，江小余都进来了，也没见副驾驶车门打开。 哎哟喂，这可把一群人给惊了个外焦里嫩，合着江小余把人支队长的车给开来了？ 是借的，还是偷的？ 反看江小余，进来门就见一群人瞪着眼珠子、张着嘴巴在看外面那辆车，对他简直来了个视而不见。 伸手在江雪面前晃了晃，拍了拍胖套儿的胖脸，江小余吃吃的笑，那叫一个得意：“怎么滴，看傻啦？不明白了？” 胖套儿最先反应过来，嚎的一嗓子惊叫：“你把郝黑脸的车偷来啦？” 江雪等人让胖套儿吓了一跳，不过眼睛刷的一下都集中在江小余身上了，目光炯炯，询问的目光。 江小余嗐了一声，把车钥匙往江雪怀里一扔，看着手忙脚乱接钥匙的江雪说：“什么叫偷来的，多难听，不是没经费嘛，不是没车嘛，这不都有了？” 说着，江小余转头对杜鹏说：“对了，这两天注意经费啊，老郝可是承诺了这两天处理掉，别给误了。” 嗷嗷嗷，大家伙都叫唤上了，胖套儿一把搂住江小余，吧唧一嘴巴就亲在脸上了，完了重重一抹嘴巴，对江小余比了个肥厚的拇指。 杜鹏等人也兴奋的一蹦三尺高，哗啦啦凑上来要抱江小余，就连王美娟也跟着一起起哄，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江小余搂了个结实。 江雪在一旁吃吃的笑，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如春暖雪融一样艳丽。 刚笑到灿烂，就见江小余像个泥鳅一样左扭扭右扭扭的钻了出来，嗷嗷叫着张开双手向她扑来，那嘴巴掘的，让江雪瞬间就红了脸，一把摁在江小余的脸上，笑骂道：“你给我死开！” 破灭了江小余趁机吃豆腐的幻想之后，江雪没搭理一副哀怨的江小余，兴奋的分派任务： “杜鹏马跃东，你俩去一趟凉城，调查一下董麻子口中的销赃接头人龚爷，顺便打听一下这个人物。” “王美娟叫上孙明，一定要盯住米老三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随时上报。” “胖套儿，杜磊你们两个……” 说到这里，江小余开口说：“胖套儿和杜哥也去凉城吧，调查一下巨细锁业公司，如果有可能，能混进去更好。” 听了江小余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惊疑不定的看着江小余。 江小余一摊手，说：“米老三和董麻子两人都在巨细公司打过工。” 胖套儿眼睛一下子突出来了，兴奋的搂着江小余的脖子说：“孙贼，从实招来，还知道什么线索？” 这条线索，专案组那帮子同志可还不知道，真要调查清楚，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咯。 江小余一梗脖子，嘿嘿贱笑，说：“真没了。” 一群人噗嗤就笑了。 正笑呢，江小余电话响了，叮铃铃声音让笑声戛然而止，掏出电话来一看，江小余乐了，示意众人安静之后，接通：“喂，老三，怎么想起找我来了？吃饭，好啊，在哪？档次不能太低啊，没意思，行，一准到……” 挂了电话之后，一群人目瞪口呆，胖套儿眨了眨眼睛，说：“不是，这就哥们兄弟上啦？” 何止是胖套儿，其他人也跟着惊异连连，看江小余的眼光都变了，似乎就没有江小余交不上的朋友，这警察和贼聊到一个饭桌上去了，新鲜哪。 江雪的职业嗅觉比较灵敏，眼前一亮，看着江小余问：“混进这个团伙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听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还真让胖套儿给说中了，江小余这是要去卧底啊。 这刺激的，所有人都齐齐咽了口水。 江小余摆手，说：“没准儿的事儿呢，米老三好打发，那个狗瘸子，看着不是一般人，我去看看他们出什么幺蛾子，你们抓紧时间啊，知道的越多，我就越能从米老三嘴里掏出更多来。” 一群人兴奋了，本来已经死心的案子，又出了点苗头，有的搞啊。 临出门的江小余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对了，狗瘸子的信息查到没有？” 第033章 步步疑团 “对了，狗瘸子的信息查到没有？” 这话问的有些不太确定，就一张照片，没名没姓的，想要查到这个人几乎无异于大海捞针，就信息库里的资料再算全，想找出来也不容易。 江小余问的随意，没成想王美娟啊的一声，蹬蹬蹬跑到屋里拿出一张资料来递给江小余，说：“正要给你说这个事儿呢，已经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江小余意外了，喜不自禁的拿过来一看，眼皮子又耷拉上了。 段锦程，凉城技工学校毕业生，两年前因为一次海关走私案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之后做了一个锁匠。 之后就没然后了，不过江小余心里一动，又是锁匠，看来这伙人都跟开锁脱不开关系，那么这个巨细锁业公司就更让人怀疑了。 海关走私？凉城和江城不同，有一条内陆咸水河，平日里一些小型游轮会在这里停靠，但规模都不会很大，这样鸡屁股大小的地方也能走私？ 江小余心里迟疑，问：“这狗瘸子做过海员？” 杜鹏点头，说：“做过几年的海员，常年在海外飘着的人，身上哪有干净的，少则一些民俗特产，多了也就几部手机，连自行车都弄不出去搬不回来，那次案子因为涉及了反贪，所以也算是一批倒霉鬼了。” 江小余点头，反贪反到海员身上，这狗瘸子还真是有些倒霉了。 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线索了。 到了约定地点，米老三和狗瘸子已经到了，同到的还有狗瘸子的女人，那个被江小余塞了胸口拍了屁股的大嫂。 再次见面的时候，四人就有些熟络了，最起码没有了刚见面的陌生和防备，尤其是大嫂，看江小余的眼神啊，透着羞涩和挑衅，表面上冷冰冰的，这种矛盾复杂的眼神，差点让江小余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硬起来。 江小余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可架不住他脸皮厚，见到这种又暖又昧，还带着几分忌惮的眼神，江小余的眼睛可就淫了荡啦，直剌剌毫不掩饰的盯着胸口和屁股看，看得大嫂脸蛋儿就红的没消停过。 米老三见江小余进了包厢，哈哈大笑，站起来搂着江小余说：“哎哟兄弟，可把你盼来了，你那一手绝活啊，可是让我茶不思饭不想的惦记了好久，什么时候能教教哥哥我？” 江小余被打断了视线，老大不情愿的扭着脖子绕开，随手把一个黑皮夹扔给米老三，说：“你学不来。” 哦哟，这下可把米老三给惊倒了，千防万防还是没妨住江小余那神出鬼没的手，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家伙，那藏的严实的皮夹可不是没了？ 一旁的狗瘸子神色一凛，眯起了眼睛，对大嫂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 他刚才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米老三凑到江小余身边拍肩膀搂江小余的时候，江小余两根手指以一种背后不可思议的角度伸进了米老三的口袋中。 就这么轻轻一夹，钱包就出来了，这样的手段，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了，最起码这么多年，狗瘸子没见过这么利索的三只手。 实际上对米老三和狗瘸子来说出神入化的手段，在江小余看来还是不合格的，他见过老狗出手，就正面看着，都不知道对方怎么着得道儿。 为这事儿，江小余没少孝敬老狗，这老东西好处收了不少，本事没教江小余几分，江小余这本事，完全是自己在老狗身上练出来的，经常让老狗一个刀片划在手上，破而不红，淡淡一道儿白印，吓死个人。 按老狗自己的说法，他们那个年代，江小余这手段要是出门找食儿，不出一礼拜，手指头就得被人弄掉几个。 岁月催人老，当年叱诧风云的鬼手老狗，如今行将就木，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还让江小余惊讶不已，可想而知他们那个年代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老狗不教江小余，是认为这个时代不再需要鬼手。 江小余正在和米老三得瑟，得了授意的大嫂款款坐在江小余身边，咯咯笑着说：“余小弟这手绝活，可真是让人害怕，我看米老三的裤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你摸了去。” 江小余嘿嘿贱笑，打量着大嫂两腿妙处，挑着眉头说：“要摸也不摸米老三这酸货，你说呢？” 说着，江小余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说：“还是那么香。” 大嫂下意识往后一退，可身子只是微微一动就停住了，咯咯笑着往江小余身边凑，挑衅似的问：“香吗？” 江小余一脸陶醉，说：“香！” 那鼻子，快钻进两颗大白兔里了。 米老三在一旁嘎嘎的笑，看起来很有趣儿的样子，没心没肺，狗瘸子确实一直笑得很浅，也很诡异。 就在米老三眼珠子都直了，巴巴看着江小余会不会一嘴巴啃上去的时候，江小余兀的收回了脑袋，靠在椅子上大咧咧的说：“说吧，老三，你找我什么事？” 米老三一脸的失望，扁着嘴说：“没事就不能请余兄弟喝酒了？” 江小余一摆手，说：“甭扯淡，大家都是大忙人，闲工夫就免了吧，董麻子说做我的介绍人，我勉强答应了，可不是要跟着你们吃吃喝喝卖牛犊子。” 这话说的不客气，狗瘸子眼睛一眯，深深的看了江小余一眼，第一次开口说：“董麻子被省厅的人带走了。” 江小余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坐直了身子说：“卧槽，董麻子杀人放火啦？让省厅带走，那不是吹灯拔蜡，嗝屁了？” 这次米老三没开口，就看着狗瘸子，狗瘸子恢复了那种浅浅的笑，说：“你不知道董麻子因为什么事儿被抓？” 江小余眨了眼睛，反问说：“不是讹了人家牛被抓了？” 狗瘸子探直了身子，笑着说：“董麻子是被一个省厅来的刑警带走的，名字叫江小余。”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小余眼角一跳，比狗瘸子笑得还神鬼莫测，说：“我不知道什么江小余河小虾的，我就要一句话，不能一起发财，那就各走各路，再见！” 江小余站起来就走，头也不回，表面上不屑一顾，心里翻江倒海了。 这狗瘸子不简单，他似乎知道点什么，又似乎只是诈江小余，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给别人做狗？ 米老三还好说，脑袋瓜子比杜磊还直接，这狗瘸子，很明显是个有头脑的人，这个团伙，是故布谜阵，还是狗瘸子在假那个“龚爷”的名头，把他当幌子呢？ 这案子步步疑团，江小余每每知道一点信息，就又被更多的疑惑给弄迷糊了。 第034章 狼狈逃窜 江小余说走就走，狗瘸子反而笑了。 米老三急忙追上去拉住江小余说：“别介，怎么说走就走，董麻子没跟你说我们是干什么的？” 江小余心知这俩所以到现在还在试探，也不得不承认这帮团伙实在是小心谨慎，一翻眼睛说：“这孙子说起这事儿来的时候挺自豪，可他妈就是不跟我说要去干什么，你们总不能杀人放火吧？” 米老三和狗瘸子哈哈一笑，说：“那多没技术含量，我跟你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餐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四人脸色猛地就是一变。 江小余反应飞快，嗖的一声就从窗户窜出去了，看得身后三人瞠目结舌，尤其是米老三，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说：“……这他妈是二楼！” 大嫂差点惊叫出来，一双凤眸子透着震惊和愕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狗瘸子拉了一把，说：“快跑。” 跑？往哪跑？就像米老三所说，这里可是二楼包厢，见两人楞着，狗瘸子咬牙说：“跳下去！” “卧槽，跳下去？”米老三吓得脸都白了，慌里慌张的，连大嫂都有些不如，最起码大嫂还处在被江小余干脆利索的一跳震惊中。 这时饭馆内已经传来嘈杂声，木质楼板也传来脚步声，米老三脸色更难看了，眼见警察就要抓上来了，咬牙就要往外跳。 正探着身子呢，忽然咣当一声响，一个破败的竹梯搭了上来，米老三哦哟一声怪叫，激动的差点一嘴巴亲在竹梯上，几乎是顺着滑下去的。 江小余在地上喊了一嗓子：“快他妈下来！” 狗瘸子面色古怪，没想到江小余不但没跑，反而给三人找了个梯子来，这下逃起来就痛快多了。 三人下了二楼，江小余踹掉梯子抬头间，正看到许立那气急败坏的脸，不由得嘎嘎一笑，冲许立比了个中指。 然后江小余哎哟一声卧槽，撒腿就跑，不知道是许立本来就这么大的魄力，还是被江小余刺激到了，二楼将近三米的高度，这孙子嗖的一下就跳下来了，在干枯草地上一个懒驴打滚，一瘸一拐向三人追来。 江小余四人没命狂奔，幸亏藏家寨乡镇建筑布局复杂，地形对江小余四人有力，借着扔东西下绊子的手段，才堪堪甩开许立。 哎哟喂，到最后连江小余都累的狗吐舌头了，更不要说米老三和大嫂两人了，只有狗瘸子最不像个狗，还能喘匀了气儿，这做过海员的孙子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好容易缓过劲来，米老三哈哈大笑，拍着江小余，搂着江小余，气儿都喘不匀，就是笑。 末了，大嫂和狗瘸子两人也哈哈笑起来，尤其是大嫂，花枝招展的，狼狈中带着几分魅惑，那腰肢、那歪歪斜斜白白嫩嫩的胸口，看的江小余眼前一片花白。 大嫂显然注意到了江小余不加任何掩饰的眼神，嗔怪的瞪了江小余一眼，慢条斯理的收拾胸口，美目在江小余身上流转，让江小余心痒难耐。 米老三喘够了气儿，说：“哎哟卧槽，这次差点就栽了，幸亏余兄弟啊，够意思。” 大嫂也是咯咯的笑，风情万种的说：“可不是，要不是余兄弟，我可真不敢从二楼跳下来。” 江小余一脸的苦笑，骂骂咧咧说：“草，他妈这次算是让你们坑了，我没事和你们瞎逃什么，又他妈不是来抓我的，你们到底是干嘛的，警察都他妈找上门来了！” 那苦大仇深的样子，一脸的懊恼沮丧，恨恨的瞪着米老三等人，转而又一副无可奈何的颓然。 狗瘸子哈哈一笑，走过来搂着江小余的肩膀，说：“大丈夫何处无家，这里呆不下去了，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江小余眼睛一亮，问：“这么说，你愿意带着我了？” 狗瘸子笑笑，说：“做我们这一行，没有朋友，没有信任，只有利益和危险，所以，抱歉啊兄弟，不过以后好了，我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米老三嘎嘎的笑，说：“有女人同上。” 江小余也跟着贱笑，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大嫂。 大嫂让米老三混不吝的话说的脸上臊红不已，抿着嘴吃吃的嗔笑，期间还给江小余飘了个似有似无的眼神。 江小余心说卧槽，这女人该不会真有那意思了吧？ 狗瘸子人就在身边呢，她就这么放浪？ 想到这里，江小余不由得看向狗瘸子裤裆，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大嫂噗嗤一笑，又花枝乱颤了。 一群没心没肺的货，眼下都要被通缉了，还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倒是马上就要上演了。 让江小余意外的还在后面，狗瘸子沉吟了片刻，对江小余说：“本来还想着让你有个准备时间，这会儿看来没时间让你准备了，跟我们走？” 江小余一愣，说：“去哪？” 米老三嘿嘿的笑，说：“江城！” 江小余心里骂娘了，原来这群孙子早就做好了跑的准备，这下好了，让许立这货给打乱了节奏，这是要脱离原定计划啊。 即便这样，江小余也不能不跟着，好容易混的信任，真让这仨跑江城去，又大海捞针了。 “成！” 江小余干脆的让狗瘸子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满意。 “不过……”江小余又皱了眉头了，说：“就这么跟你们走了，老子去喝西北风？我连你们具体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的事儿老子可不干。” 米老三和狗瘸子对视一眼，嘿嘿的笑，拍着江小余肩膀说：“董麻子跟你说的，我们也能做到，正好缺个人手，你来帮我们呢，成功率就大了。” 江小余眼睛亮了，脸上带了兴奋，问：“老三，你们到底做什么的？” 米老三看了狗瘸子，得到首肯之后，嘿笑一声，说：“是我们！不是你们，瘸子沟那事儿你知道吧？” 江小余心里一喜，脸上惊讶的恰到好处，说：“卧槽，那是你们做的？大手笔啊。” 米老三切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混口饭吃而已。” 江小余点头，这只是一群没头的贼，他甚至怀疑，米老三和董麻子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被抓，都是因为这个狗瘸子，可龚爷在这个团伙里面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想到这里，江小余忽然开口问：“那些东西呢，怎么处理？” 狗瘸子眼睛一凝，看向江小余。 第035章 流亡江城 狗瘸子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了江小余眼里，让江小余心里一动，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任何赃物都好入不好出，这是铁一般的常识，江小余有一双影子样的手，这样的手段会做什么用屁股都能想明白，这样的手段对江小余的身份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米老三把江小余当成自家兄弟了，闻言嘿笑说：“那些东西，给龚爷就行了，我们不管。” 果然，龚爷还是收脏销赃的头目，江小余不知道这个龚爷是谁，可这样一个形成规模的团伙，就连成员之间的保密性都这么严格，这个龚爷，又怎么会出面和米老三等人过面？ 江小余没有追问，一副了然的样子，说：“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能问，这也是一门学问，一个碎嘴，在刁民圈里都混不下去。 “现在就走。”这次是狗瘸子说话了。 三人决定离开藏家寨乡的时候，许立一脚踹飞眼前的糠筛，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混蛋，然后把这件事通过电话上报了。 专案组成立之后，对董麻子的突审中，董麻子交代的很清楚，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专案组几乎很快就锁定了狗瘸子和米老三两人，制定了这次抓捕行动，没想到居然被江小余给搅黄了。 张琦知道这件事之后气的瞠目结舌，连骂娘的话都说不出来，又上报了一级。 江小余的身份张琦知道，那个课题中的十人都很有特点，在系统里也很特殊，没人知道郝国平能培养出什么样的怪物来，也没人知道这十个怪物能对刑侦事业起到什么正面作用。 不过虽然不确定因素很多，可江小余终归是这次课题里的人，关系到省厅，就是张琦也只能通过上报省厅进行处理。 不管怎么说，江小余这次破坏抓捕公务，也足够落下个大处分了。 上报是一层一层的，所有得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一脸的懵逼，然后哈哈大笑的有，哭笑不得的有，怒其胡来的有，总之，一片哗然，比过年还热闹。 坑头乡派出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经过短暂的呆滞，全都嗷的一嗓子欢呼了，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笑。 “哇哈哈哈笑死我了……”胖套儿在椅子上捂着肚子笑得颤抖，可怜的椅子在他屁股底下发出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杜磊和杜鹏等人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警察协助犯罪嫌疑人逃捕，如果不知道真实情况的，肯定得给江小余落个开除警籍的处理。 在这之前，江雪等人刚刚得到消息，专案组已经初步确定，犯罪团伙共有五人，董麻子和米老三、狗瘸子是其中的三人，还有一个龚爷以及董麻子等人没见过真实面貌的人。 这个团伙中，董麻子等人在龚爷的锁业公司打过工，所以对开锁这种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而且团伙分工明确，踩盘子、望风、入户盗窃、销赃一系列的程序井然有序，还是分时分段的，所以留下的线索极少。 专案组的抓捕行动是双龙出海，同时动作的，在许立等人抓捕米老三等人的时候，凉城那边，已经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成功抓捕了龚爷。 如果不是米老三等人有了警觉，恐怕也早就落网了，如果不是江小余突然出现，外围的同志眼睁睁看着他搬了个梯子放走了米老三等人，米老三等人也已经落网了。 如果…… 没有如果，米老三等人跑了，连江小余在内，都跑了，一行四个人，扒了火车。 这年头火车没有实名制，藏家寨乡车站又是年久失修，绿皮车吭哧吭哧停下来，能翻墙头进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到了里面和乘务人员说一声上车补票，江小余四人能堂而皇之的上车。 许立等人一边上报一边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江小余，快把藏家寨翻了过来我没找到，最后只能下了判断，三人跑了。 哎哟喂，这事儿闹得，在省厅以下彻底沸腾了。 一个警察，带着犯罪嫌疑人跑了，把专案组的同志练成了暴躁的没头苍蝇，还有一股子吃了苍蝇脑袋的恶心和郁闷。 郝国平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愣，是江雪打电话报上来的，听着江雪强忍着笑，和电话那头胖套儿等人嘎嘎怪笑庆祝的声音，郝国平冷着脸把江雪狠狠训斥了一顿，让她务必想尽一切办法联系上江小余，然后……全力配合江小余行动。 江雪给吓了一跳，胖套儿等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江雪呃了一声，兴奋的喊了一声“是”。 嗷嗷嗷，胖套儿等人又叫上了，声音比刚才还大。 省厅这边，拿着电话的郝国平先是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抽了两下，接着整张脸都抽筋了一样，挂断电话之后，似是再也忍不住了，靠在椅子上哈哈大笑，那样子和胖套儿有的一拼，最后肚子都捂起来了。 一旁的费雪坐的很端正，从她进了这个办公室之后，郝队的脸色都没好过，费雪知道原因，支援组成立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表现，好不容易出了江小余这么一个怪胎，还让人摘了桃子。 费雪来的时候，郝国平正在看专案组的侦查报告，只有案情有进展的时候，才会出这种侦查报告，费雪看得出来，郝国平的脸越来越黑，而郝国平的脸越黑，就证明专案组的进展越大。 可是接了个电话之后，郝国平的脸色陡然间来了个大反转，不但如此，还如此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这种笑容，费雪在郝国平脸上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缉毒大队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了六年之久的段建平被交易现场当场抓获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了。 费雪静静地看着郝国平，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得黑脸扭曲，饶是费雪如此冷静的性子，也是在忍不住好奇，好几次张嘴想问，可郝国平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容易停了笑，费雪急忙问：“郝队，发生了什么事？” 郝国平噗嗤又是一笑，说：“江小余卧底，把专案组围在囊中的三个嫌疑人给截走了。” 费雪一愣，有些不明白了，在缉毒大队，那些特勤经常干这事儿，没有证据就是抓也白抓，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江小余只不过是截走了三个嫌疑人，怎么会让郝国平笑成这样？ 郝国平见费雪一副不解的样子，笑着摆手说：“你不懂……” 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起来了，郝国平指了指电话，拿起来放在一边，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咆哮声，是马明才的声音…… 郝国平没管电话，对费雪说：“对了，你的述职报告写了没，借我抄抄。” “啊？哦！” 第036章 重要线索 费雪见郝国平真开始抄述职报告，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管旁边的电话还在咆哮，问郝国平：“郝队，这次的案子是怎么回事？” 在费雪的感觉中，郝国平退出一线之后，就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了，这固然和他的职务有关，可终归还是那个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的队长，所以尽管部里的刑侦课题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仍旧有些关心。 郝国平抬头看了一眼费雪，见电话也停止了咆哮，笑着说：“这次案子是西江省三市八起起入户盗窃案的并案，嫌疑人作案手法相当高明和谨慎，公安部门一直都是按悬案对待，如今终于有了突破口，有些人想在年关当头立功也无可厚非，可是有些贸然突进了。” 费雪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里忽然传来一阵吼声：“郝黑脸，你什么意思？” 这次费雪听明白了，刚才那一阵咆哮，一个字都听不清，联想到郝国平那畅快淋漓的大笑，费雪终于明白过来，再想想马明才一通电话就开始咆哮，震耳欲聋的，差点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急忙扭过头去强自忍住。 怪不得郝国平会如此高兴，因为马明才不但不高兴，还气的与无论是大声咆哮，这才是重点。 郝国平没理会马明才，暧了一声对费雪说：“这就对了，明明很漂亮一姑娘，整日里板着脸多不好，想笑就笑出来吧，像我一样，多痛快。” 说着，郝国平还真就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面子都不给马明才。 马明才又开始咆哮，郝国平把电话拿远了一些，说：“据我所知，专案组在这之前已经联合凉城警方控制了龚爷，搜查令也下来了，可是这龚爷无论是财务支出还是为人行为习惯甚至当地风评，都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公司在公安部门也有备案……” 那意思不言而喻了，这个龚爷，很有可能和董麻子口中的“龚爷”是两个人。 电话那头马明才停了一会儿，说：“可董麻子等人在龚启发公司打工这是不争的事实……” 话还没说完，郝国平就把电话挂掉了，看着费雪说：“看来江小余知道更多的信息，所以才截了米老三等人。” 费雪有些惊讶，江小余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个警察样，尤其是那不加掩饰的眼神，现在想来胸前还火辣辣的。 这样一个人，能比许立这个新人神探还有破案头脑？ 虽然费雪对所谓的神探名头并没什么感觉，可许立那件案子模板她看过，很有头脑，刑侦嗅觉很高，在这一点上，简直比不学无术、据说在特训期间整天不务正业的江小余强了数倍。 费雪带着疑问离开了，不知怎么的，江小余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直在她面前晃啊晃的，让她有一种一拳头砸在江小余脸上的冲动。 想到自己的拳力，费雪忽然扑哧一笑，别说是江小余，就是特警队那些铁血铮铮的汉子见了她也要绕道走，费雪就不由得有些解气的感觉，似乎江小余嗷嗷叫着夹尾巴逃走一样。 省厅，郝国平办公室，费雪前脚离开，电话又响了起来，郝国平接听之后，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苦笑，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来到纪委办的时候，还没进门，郝国平就听到了王兴那气急败坏的声音：“简直是胡闹，我早就看这个江小余有问题了，看看，你看看，这才几天，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郝国平摸着鼻子敲门，进去之后，就见纪委专员王兴和马明才那一个比一个臭的脸。 王兴在省厅的位置有些特殊，属于纪委方面的人，主管政治纪律方面，郝国平不用给他面子，可不给又不行，这年头，作风问题比玩忽职守更严重。 “哟嗬，都在啊……”郝国平打着哈哈，倒也不客气的坐下来。 王兴哼了一声，看得出来是真气坏了，对郝国平说：“我需要一个解释，江小余也需要一个继续胡作非为的理由。” 郝国平看了一眼马明才，慢条斯理的说：“龚爷这件事，省厅的脸面已经丢在凉城了，这个龚爷不管是真奉公还是假职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公民法律意识加强，刑侦方面，也过了诱吓刑讯的时代，凡事讲个证据，没有证据，就算明知道龚爷有问题，我们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王兴一滞刚要说话，马明才说：“那也不能让江小余胡来，他这是妨碍公务，知法犯法！” 咦哟，这大帽子扣的，连王兴都诧异的看了马明才一眼。 年关将至，所有人都在忙着述职，年底考核也越来越近了，这个时候，王兴倒是有些理解马明才如此气急败坏的原因，可是正如郝国平所说，专案组这次就算是抓到了米老三等人，案情恐怕也难以进展，好在有江小余在，米老三等人可以说一直在省厅的眼皮子底下，没法插上翅膀飞掉。 想到这里，王兴看了一眼郝国平，有些迟疑的问：“江小余身上，有更多的线索？” 郝国平耸了耸肩，说：“不清楚，不过就算没有，恐怕也快有了。” 王兴摆了摆手，说：“那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件事就不往厅办里捅了，可如果他接着胡来，别怪我……” 他话还没说完，郝国平站起来说：“如果他再胡来，我亲手把他提溜回来。” 郝国平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王兴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他现在唯一好奇的是，江小余到底还知道些什么，看来要打电话问问坑头乡那边了。 …… …… 实际上江小余什么也不知道，不过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团伙肯定还有更深的隐藏，米老三等人，哪怕是狗瘸子，恐怕也不是这个团伙的核心。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小余已经跟着米老三等人来到了江城，下火车的时候，江小余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跟着嫌疑人流亡江城，还真他娘有意思。 可是据他所知，龚爷似乎在凉城，而且现在胖套儿应该已经到了凉城，至于有没有和龚爷接触上，那就不知道了。 正想呢，米老三电话响了，江小余、狗瘸子、大嫂三人的视线一下子就全都落在了米老三掏出来的手机上。 尤其是江小余，目光一凝，换上一副大咧咧的表情凑了上去，问：“老三，他妈谁啊？” 江小余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电话，似乎就是一条重要线索。 第037章 谨小慎微 江小余觉得自己快进入龚爷这个圈子了，凑上去的时候，江小余不着痕迹的记下来电显示，电话号码是来自凉城的号，备注是一个“龚”字。 看到这个字，江小余的心跳快了一拍。 榕城，坑头乡派出所，江雪等人在经历了最初的解气和兴奋之后，都陷入了心急等待之中，杜鹏和马跃东已经去了凉城，并且联系上了当地警方，而胖套儿和杀猪的也已经去了凉城，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江雪这边成了临时指挥中心，可是最无助的也是这个地方，江小余从藏家寨乡和米老三等人逃走之后就没了消息，凉城警方那边已经传回了专案组乌龙突审事件，杜鹏和马跃东在那边并不好过。 至于江小余布置下的胖套儿和杀猪的两人，江雪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用，总不能真像江小余所说，混进巨细公司里面去，况且龚爷这个人据说真的只是一个秉公守法的商人，就混进去，也没用啊。 一天没时间传回来任何消息，江雪还可以等下去，可是两天了，不但江小余没有消息，胖套儿两人也跟消失了一样，省厅那边更是迟迟没有传出对江小余的处分决定，江雪实在是等的有些着急了。 王美娟看着来来回回踱步子的江雪，托着下巴说：“所长，要不，给江小余打个电话？”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江雪和老郭同志一起开口，对视一眼，都能看出愁容来。 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和江小余打电话的，真要是一个不小心暴露了，江小余的处境危险到不至于，肯定会前功尽弃，打草惊蛇。 王美娟张了张嘴，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几人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三人面面相觑间，江雪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吓了三人一跳，就连老郭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江雪身边。 江雪急忙掏出手机，脸上就是一喜，惊喜的说：“江小余！” 王美娟和老郭都凑了上来，江雪示意两人噤声，按下了接听键。 “喂？”江雪的声音很轻，生怕那边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担心是多余的，没多久，电话那边江小余贱贱的声音就传来了：“喂，雪儿啊，我鱼儿，待会儿我给你传个福彩号码回去，你找黑脸，让金童给算算，看能不能中啊，真要是中了，我就回去娶你，好啦，我这还有事儿，你记着让金童那小崽子好好给算算啊，这两天我他妈光做发财梦了，就这样，挂了……” 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江雪三人面面相觑，王美娟强忍着笑，老郭也摇头失笑，整个过程中，江雪只说了一个“喂”字，江小余说完，不容江雪说话，就直接挂掉了。 尤其是那句“我就回去娶你”混不吝刁民语气，听的江雪面红耳赤又气的咬牙切齿，恨恨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骂了声：“这个混蛋！” “噗嗤！”王美娟再没控制住，哈哈大笑起来，连江雪杀人似的目光也顾不上了，半瘫在椅子上哎哟哎哟的揉着肚子。 江小余这电话打的实在是太有水平了，虽然明摆着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这孙子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抽了。 江雪咬牙切齿，王美娟只顾着揉肚子大笑，老郭摇头哑然了一阵，拿起江雪的电话，迟疑的说：“小江口中的黑脸应该是郝队长，金童是谁？” 听了这话，王美娟好容易止住笑，说：“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是和江小余一起加入课题的牛人，叫什么来着，好象是徐晓东，是个高富帅呢……” 不用说，“金童”这个外号肯定是江小余给取得，江雪恨恨的拿起内部电话，边拨号边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嘴上骂呢，拨号的动作可不慢，电话还没通，短信就先一步过来了，王美娟凑着一看，惊呼一声：“是个手机号！” 正在拨号的江雪闻言一震，眼睛顿时就亮了，拨号动作也快了几分。 电话很快接通，江雪正色道：“郝队长，我是坑头乡派出所江雪，是的，有消息了，他传过来一个手机号，说是需要徐晓东同志查一下，好，我马上发过去。” 这个时候，王美娟已经查清了号码归属地，兴奋的看着江雪说：“是凉城的。” 江雪和老郭对视一眼，都有些激动。 很显然，江小余当着米老三等人的面也要传回来的电话号码，一定至关重要，三人不敢怠慢，急忙把手机号传到了郝国平的手机上。 江雪等人猜的不错，江小余确实当着三人的面把手机号传了回来，因为这个号码实在是太重要了，直接来自上头“龚爷”。 确认这个消息之后，江小余借口去买彩票，四人找了一个彩票门店，这才有了这个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就连江小余自己都有些紧张了。 没办法不紧张啊，龚爷这个团伙实在是太有恃无恐了，这边刚从警察手底下跑出来，买卖就来了，这简直就是不把警察放在眼里呢。 实际上对于这件近乎荒唐的买卖，江小余倒是有些理解龚爷了，就像江小余得到线索没法不紧张一样，这次的买卖，龚爷也没法不心动，甚至到了宁愿犯险也要做的程度。 这次买卖在凉城东一个村镇里，详细情况江小余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的买卖中，很可能有一箱金条。 哦哟，听到这个消息，就连江小余都他娘心动了，金条啊，江小余这辈子都没见过。 打完电话之后，江小余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搓着手问米老三：“老三，这次真有金条？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玩意儿，到时候可得让我过过手瘾啊。” 江小余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没出息的刁民样，这次不是装的，他是真想过过手瘾了。 米老三得瑟了，说：“那可不，龚爷的盘子一向很准，我说你小子真他妈狗屎运，一来就碰到大买卖了，怪不得最近老做发财梦，要我说别买彩票这骗人的玩意儿了，赶紧准备准备，兄弟们干一票大的，到时候就真吃香的喝辣的了。” 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像那一箱子金条已经在兜里一样了。 江小余听了这话，立马变得低眉顺眼了，说：“好咧，不过这龚爷到底什么来头啊，怎么就知道有金条？” 狗瘸子在一旁说：“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龚爷什么来头，我们也不清楚，至于金条，是凉城一个海员要结婚，金条是彩礼，说是一箱，估计没多少。” 米老三呸了一声，说：“可不是，一个海员，一个村妞，能有多少，不过就三五条，也够咱吃香的喝辣的了。” 江小余基本上没听见米老三的抱怨，因为他从狗瘸子口中听出，这个龚爷，似乎来头不小一样，而且谨小慎微到这种程度，实在是罕见了。 第038章 定位艰难 谨小慎微对一个贼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曾经轰动一时的港市贼王，谨小慎微到能在“蓝贝雷”眼皮子底下活动的程度。 江小余不知道金童能不能找到电话号码的主人，以龚爷的性格，电话号码绝无可能用实名制的卡，所以江小余没有提醒江雪米老三等人马上就要行动了。 这种单线联系的方式有好处也有弊端，龚爷不知道米老三等人的活动细节，所以电话还是得打，就看这龚爷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实际上正如江小余所料，这个电话号码是一个黑号。 所谓的黑号，就是花钱就能买到的一种电话号码，可以用，但并不是实名认证，而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已经开通好了的，所以除非知道使用者的确切位置，否则谁也不知道这卡是谁在用。 江雪等人得到江小余的消息之后，就立刻通知了郝国平，而且第一时间请求郝国平调用金童徐晓东调查了这个电话号码的来源。 让江雪等人吃了一惊的是，郝国平十分重视这个电话号码，甚至亲自到了刑侦支队管理处，找到了金童徐东晓。 榕城刑侦支队管理处属于省厅下辖，所以无论在管理上还是在权限内都是榕城省厅级别的。 金童徐晓东和玉女柳喻静被安排到省厅，做了普通的办事员，并没有行政级别待遇，可谁都知道，这个位置坐稳了，几乎能顺利进入公务员编制。 这也是金童玉女两人都很自豪的地方，柳喻静本来就是女承父意，在刑侦工作上也有青出于蓝的苗头，而徐晓东则本来就是刑警出身，虽然犯了些错误被处分，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这样一个人才，谁愿意放走？ 这两人，可以说是特殊支援组混的最好的两个人了，比江小余这些在寒冬腊月摸爬滚打的泥腿子，强了不知多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金童玉女两人并不开心，在管理处工作，也并没有得到两人想要的那种激情。 如果一个人没有这种激情还说得过去，可是两个人都有这种感觉，就有些奇怪了。 这段时间，两人经常一起下班吃饭，就是在管理处，也是一对金童玉女的组合，只有两人心知肚明，只要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的话题总是不经意间扯到一个吊儿郎当的刁民身上去。 当郝国平找到徐东晓的时候，两人心里咯噔一声，脸上都透着兴奋和解脱一样，凑了过来。 听清楚郝国平的来意之后，徐东晓更是二话没说，拉开架子就要工作，看得一旁的柳喻静有些发呆。 两人的话题除了那个刁民痞性之外，还有胖套儿这张破嘴和杜磊那沉默寡言的夯实性格，知道这两人这段时间一直跟在江小余身边，都有些唏嘘，然而谁也没注意到，两人谈起这些的时候，总是特别尽兴，也有些羡慕胖套儿和杜磊。 如今看到徐晓东的兴奋劲儿，柳喻静有一种错觉，就是如果能和江小余一样在一线奔波劳累，似乎也是一件很有意思，也更有意义的事情。 柳喻静发呆这会儿，徐晓东已经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操作了，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指着电脑屏幕说：“这是一张黑卡，卡主是一个名叫周玲的人，苏江省云岗市人，南方的……” 听了徐晓东的话，江雪一呆，也就是说，这张卡里，没有任何“龚爷”的信息。 随之而来的失望让江雪的脸色有些疲惫，这个龚爷的警惕性实在是太强了，到现在为止，他们知道的消息只是龚爷是个男的，身高体重，相貌表情，一概不知。 江雪手中倒是有凉城巨细锁业公司龚启发的通话录音，可这会没法让江小余进行声音辩比，案情又一次陷入一筹莫展之中，并不比专案组那边的进度快。 郝国平也是皱了皱眉，对徐晓东说：“能不能定位？” 徐晓东摇头说：“没有难么高的设备，国外倒是有一种通过特殊音频波段定位的设备，不过连他们都没有普及到公安系统内，更别说我们了，仅凭一个手机号，想要定位很难……” 郝国平深深看了徐晓东一眼，说：“很难，而不是没有办法？” 徐晓东笑得很自信，说：“常规手段不行，不过……” 郝国平当即拍板，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定位这个手机号，对我来说，对案情有帮助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徐晓东闻言一愣，下意识接了一句：“包括江小余？” 柳喻静猛地抬头看向郝国平，眼里神色复杂，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带着点荒唐的神色。 郝国平面无表情的瞥了眼徐晓东，沉声说：“不该问的不要问，需要多长时间定位到这个电话？” 徐晓东笑得一如既往的阳光，回答说：“顺利的话，很快，不顺利的话，不确定。” “不确定？”郝国平皱了皱眉，问：“什么方法？” 谈起专业知识，徐晓东显得很感兴趣，说：“我需要向这个号码发送一个程序段，只要对方点开，我就能准确的定位到他的具体位置。”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郝国平皱着眉头说：“木马链接？” 徐晓东点了点头，说：“我只有这个办法。” 最近几年，这种木马手机链接的案件越来越多，不法分子利用伪基站，向周围的手机用户进行撒网式的发布信息，利用人们的好奇心里进行诈骗或者通过木马程序盗取信息。 这类案件属于高科技犯罪，很难追踪调查，所以近年来榕城公安也在抓紧建设高科技刑侦队伍，无奈收获甚微。 倒不是公安队伍没法组织高技术人才，实在是这类案件在全国还没有形成一套有系统性、有针对性、有时效性的侦破机制，算是摸着石头过河。 徐晓东这个想法不失为一种办法，而且是最有效最快捷的一种，郝国平不置可否，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是！”徐晓东兴奋了，这种办法也只是他从上次特训案宗中灵光一现想到的，还没有具体实施过，当下就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伪基站好找，能够针对某个手机号发送推送消息的基站就没那么好找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徐晓东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卖家，花了300快钱买了一套程序。 程序买到之后，徐晓东又迟疑了。 一旁的柳喻静一直在观看徐晓东的操作，见徐晓东迟迟不动作，问：“怎么了？” 徐晓东苦笑，说：“什么样的推送消息才能让对方好奇之下点开呢？” 柳喻静张了张嘴，迟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对金童玉女，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庭环境又比较殷实传统，对这方面实在是不擅长。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都是一亮，同时开口：“江小余！” 第039章 疑团半解 “江小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名字，然后又是对视一眼，都吃吃的笑了。 要论坑蒙拐骗的本事，整个支援组打碎了划拉划拉粘到一起，也比不上一个江小余。 柳喻静一开始是不怎么待见江小余的，这个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家伙似乎和她总是不对眼，还有那个胖套儿，两人在一块，简直能凑成一对儿无耻刁民组。 先不说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是怎么进入公安系统的，就算通过考核，这样的人也不过是混吃等死的结果，最多耀武扬威做些吃拿卡要的勾当。 可是经过十几天的接触，柳喻静慢慢对两人有些了解了，胖套儿虽然胆子小，嘴巴却不小，就没有他不敢张嘴就来的话。 可是真的深入了解下去，胖套儿虽然有些不务正业，可为人还算不错，最起码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坏心思，反而胖胖的单纯到有些可爱。 江小余就不同了，他随性、肆意，浑身充满叛逆、强烈的刁民气息，表面嘻嘻哈哈不思进取，实际上极为聪明好学，思维敏捷而且善于推理和把握人心。 只不过江小余这种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混不吝的毛病，他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都能让人有一种想抽他的冲动，一张嘴就能让人气的咬牙切齿，可是转眼间，江小余就能让人有一种和他这样的人较劲会很没品的感觉，空余一肚子气，却无处发泄。 要说优点，就是江小余极其护短，他要是把人当朋友，别人就别想得罪了人还好过，江小余会像一坨衮刀肉一样恶心死你。 想到这里，柳喻静噗嗤就是一笑，有这么一个混蛋同事，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时，徐晓东忽然摇了摇头，说：“江小余现在应该和嫌疑人在一起，给他打电话有些不太合适。” 柳喻静一想，是这个道理，可一时半会的，除了江小余，她还真想不出谁还能给出个主意。 徐晓东却是笑了笑，说：“还有一个人也许可能。” 柳喻静眼睛一亮，有些不确定的问：“胖套儿？” 听到这个词，徐晓东有些意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柳喻静。 柳喻静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不对了，胖套儿这个称呼是江小余给的，不止如此，眼镜妹、杀猪匠、还有她和徐晓东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外号，都是江小余这混蛋给取的。 虽然一开始气的咬牙切齿，可一个月时间没见到江小余等人了，柳喻静忽然有一种怀念那十天的特训时间了。 见徐晓东眼神玩味，柳喻静剜了徐晓东一眼，说：“还不赶紧打电话，金童……” 说着，自己忍不住先扑哧一笑。 徐晓东玩笑转成苦笑，摇了摇头拨通了胖套儿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徐晓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胖套儿那沮丧的声音：“嗳嗳美女，你先别走啊，我还没说……” 说到这里，似乎那所谓的美女没再搭理这淫货，胖套儿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电话说：“我说金童，你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胖爷我正关键时候呢，得咧，回头得请我吃饭啊，你这土财主可不能太小气。” 抱怨完了，胖套儿才问了一句：“找我什么事儿啊？” 徐晓东哭笑不得把事事儿和胖套儿说了一遍，说：“就这样，郝队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你有没有办法？” 问完这话，就连一旁的柳喻静都有些期待的听着，江小余连哄带骗的破了讹牛案的事情她也从论坛里看到了，这会儿案子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了，心里也想对出点力。 想想江小余现在和嫌疑人在一起，不是密谋逃窜就是在伺机作案，以江小余那比嫌疑人还嫌疑人的性格，肯定精彩纷呈。 而胖套儿和杜磊两人都去想办法接触龚爷了，只有她和徐晓东两人还守在岗位上，柳喻静一颗心也跟着飘到了一线。 徐晓东和柳喻静一样，问完了话就有些期待，可电话那边一片安静。 就在徐晓东下意识将手机贴的更近的时候，胖套儿忽然嘎嘎怪笑起来，吓了徐晓东和柳喻静一跳。 “就这事儿啊……”胖套儿贱贱的声音传来，说：“我说金童啊，这方面你算是问对人了，不过你得多学学啊，同是男人，你对嫌疑人……哦不，你对男人的心思不怎么在行嘛。” 徐晓东脸上一阵阵黑线，尤其是见到旁边柳喻静吃吃的揶揄笑，更是直接黑了脸，打断了胖套儿的得瑟，咬着牙威胁说：“胖套儿，郝队正在等结果？” 这招果然奏效，胖套儿咦哟了一声，说：“那个……简单，这样啊，你直接编一个名字，然后说你手上有他媳妇的果照，让他给你打点钱，不然就放到网上……” 这话一出，听的徐晓东和柳喻静面面相觑，尤其是柳喻静，红着脸扭过头去，骂了一声流氓。 声音不大，胖套儿那猪耳朵却听到了，哦哟惊叫一声，问：“金童，你身边有妹子？玉女在你身边？哎哟喂，我这高大上的形象全毁了，这事儿是你请教我的啊……” 话还没说完，徐晓东吧唧一声按了挂断，迟疑了许久，才抬头问柳喻静：“这……能不能行？” 柳喻静瞪了徐晓东一眼，说：“我怎么知道。” “那就试试？”徐晓东不确定的说：“嗳你别走啊……” 徐晓东不确定能不能行，如果江小余在这儿，一准拍手叫好，一个男人贸然看到这种信息，第一印象肯定是发错了，而链接里有别人媳妇儿的果照，看一看是不要钱滴…… 实际上现在就算有果照放在江小余面前，他也没心思看了，他现在正想骂娘呢。 这个鬼团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谨慎，一个龚爷都神出鬼没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米老三和狗瘸子两人还要等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两人居然都不知道，只知道叫猴子。 看着正在整理作案工具的米老三两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江小余实在忍不住了，把一个猴子假面往桌上一扔，坐在椅子上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米老三两人。 米老三还在念叨着金条的字眼儿，没发现江小余的异状，狗瘸子眼里闪过一丝迟疑，问江小余：“怎么了？” “怎么了？”江小余突然爆发了，指着狗瘸子大声质问：“马上就要行动了，你告诉我另外一个家伙是谁你们居然不知道？这种没屁股眼儿的事儿你们他妈也敢干？嫌活的太自在了是吧？” 江小余好一顿吼叫，也不完全是装出来来的，出来好几天了，他连这伙贼的基本情况、行动轨迹、团伙架构都没摸清楚，别说骂娘了，再这样下去，江小余要动手打人了。 这一通发泄，江小余痛快了，没想到米老三和狗瘸子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再看江小余的眼神，就亲近多了。 哦哟，江小余心里这个古怪，这俩人欠骂到这种程度了？ 第040章 小男人思想 江小余面色古怪的看着拍他肩膀的狗瘸子，不情愿的耸了耸肩，弹开了狗瘸子的手。 狗瘸子也不着恼，说：“兄弟，不是我们糊涂，是这种事就得这么来……” 在狗瘸子的解释下，江小余的嘴巴越张越大，心里也有一种卧槽的感觉，人才啊，这个团伙各个都他妈人才。 狗瘸子已经忘了他是怎么加入这个团伙的了，海员退役之后，狗瘸子的生活并不如意，在凉城打工也没法维持他的生活，海员低调又张扬的生活习惯让他实在和日复一日的打工族生活格格不入，在一次出入娱乐场所被人用钱砸脸上狠狠鄙视一顿之后之后，走上了盗窃的道路。 有天晚上，一个带着猴子假面的人不声不响出现在他的床边，把他吓了个半死，就这样，他加入了这个古怪的盗窃团伙。 米老三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和狗瘸子的胆大心细身手利索不同，米老三的技能是开锁，无论什么样的锁子，只要不是太复杂的保险箱，米老三都能在三分钟之内搞定。 这是米老三最自得的地方，就像他羡慕江小余的影手一样，别人也羡慕他的锁技。 至于董麻子，这混人锁技也不差，而且为人胆大凶狠，还有一股子蛮力，就算是放在院子里的半大藏獒，他也能一棍子撂倒，当然现在都是用毒馒头了，凶狗一觉醒来，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剩下一个大嫂放风，就算是遇到了村民，大嫂的化妆技术加上女人的身份也能让她不引起任何怀疑。 猴子，也就是还没来的那家伙，狗瘸子三人至今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一直带着猴子面具，狗瘸子只依稀能判断出，这个猴子就是半夜出现在他床前的那家伙。 猴子负责带路，往往能很准确的找到地方，无论是进入时间还是离开时间，都把握的很准，偶尔遇到有监控摄像的村子，还能搞掉摄像头，是个对监控和电子电路很精通的家伙。 四人从不偷大件，只偷现金和金银首饰，不过由猴子带路的话，往往能够有大收获。 江小余听的目瞪口呆，一脸的向往，问：“这个猴子，是不是龚爷的亲信？” 他有一种感觉，这猴子在团伙内的地位很高，似乎并不在龚爷之下，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龚爷只不过是负责提供线索和销赃的存在，这个猴子，才是这个团伙的纽带。 只不过让江小余有些蛋疼的是，这个猴子竟然一直带着面具，连米老三几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相貌，这样一个人，真能把这伙贼给拴在一根绳上？ 江小余正在想这个事情，米老三嗐了一声，说：“想那么多干嘛，把东西弄到手，直接给了龚爷，等着分钱就行了。” 这话说的江小余一愣一愣的，直觉的这个团伙既严谨，有的地方又松散的不成样子。 紧紧松松，有时候才是一条最结实的纽带，江小余有些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能逍遥几年之久了。 从一开始接触董麻子到现在，江小余基本上已经对这个团伙的基本构造和运作方式有了初步的了解，等接触了猴子和龚爷之后，也许就能找到源头了。 即便是再严谨的纽带，也架不住从源头一把掐，到时候顺绳找驴，只要是在这个绳上栓过的驴，就一定无所遁形。 可是江小余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就是米老三等人连一个猴子都不知道真是相貌，那龚爷，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猴子才是这个团伙的头目？ 谜团半解，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江小余搓了把脸，裹了裹厚厚的棉衣，隐隐有些期待了。 有些人追求平淡如水的人生，有些人渴望波澜壮阔的世界，像江小余这种刁民，最受不得猜不透的谜团，所以他啊，现在心里火热的像酷暑的日头一样，兴奋又觉得刺激。 明天晚上猴子会过来江城这边，实际上米老三几人也不知道猴子到底是哪里人，大多都是在作案地点集合的，所以这天一晚，是米老三等人最放松也是最紧张的时间了。 江小余蹲在一间没营业许可证的小宾馆后院，已经抽了两根烟了，点第三根烟的时候，看着手里的香烟，又珍而重之的放进了烟盒里。 “你很紧张？”一个声音传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不担心，没取笑。 江小余抬头，大嫂正低头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这个女人看江小余的眼光拥有些古怪，可能是江小余变戏法一样的把布头藏在她胸前，也可能是江小余的个性已经鲜明到让这个有些成熟韵味的女人感兴趣的地方了。 闻言，江小余自嘲一声，说：“做我们这一行，最不可取的就是紧张。” 大嫂名叫李温岚，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据说跟在狗瘸子身边已经好几年了。 狗瘸子并不瘸，只是被人打断过腿，那时候落下的外号，可见这狗瘸子论混的经验和心狠手辣的程度，比江小余还要富裕一些。 不过有一点让江小余心里平衡的是，狗瘸子长得对不起观众，江小余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得到了长相上的自信，当然，米老三和董麻子那样长歪了的农村爷们不算。 李温岚在江小余身边坐下来，神色平静的说：“为什么要加入？” 江小余一愣，扭头看着李温岚，想从李温岚的眼里看出她这么问的原因。 可是江小余失望了，李温岚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不远处“温馨宾馆”牌照发呆，眼里的一丝迷茫，比江小余更甚。 江小余咧嘴一笑，既然看不出来，干脆就随便回答了，扁着嘴说：“越是没出息的男人越渴望有钱。” 这个回答让李温岚意外了，扭头看着江小余，因为动作太大，低胸领都开了大半，露出了白花花上半截嫣红。 看到江小余直勾勾的吞口水，李温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挺了挺胸，问：“有了钱又能怎样呢？” 哦哟，这话可不应该从一个贼口中说出来，江小余心里意外，眼睛却没眨，几乎用下半身回答的问题：“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睡靓的，逍遥自在。” 李温岚噗嗤一笑，看了一眼土里土气的江小余，说：“小男人思想。” 江小余瞪眼，嘿嘿怪笑看着李温岚，说：“你怎么肯定就小了？” 李温岚一愣，接着咯咯笑的花枝乱颤，白花花一片晃的江小余目眩神迷，凑到江小余耳边说：“小不小，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逗挑让江小余立马变成了下半身动物，金刚杵都支起了裤子，左右看了看，舔着嘴唇问：“狗瘸子呢？” 李温岚意味深长的说：“男人最好的解压方式，就是在女人身上耸动。” 江小余目瞪口呆，问：“这俩王八蛋去嫖了？” 第041章 大线索 哦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江小余简直吃了一吨的惊，面色古怪的看着李温岚，不怀好意的笑：“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李温岚回了一个嗳昧的眼神，说：“我为什么要生气？他玩他的，我就不能玩我的？” 江小余瞠目结舌，心里大呼遇到极品了，李温岚说这话的时候，身体都快靠在江小余身上了，江小余可以肯定，只要他拉一把手，这个女人一准儿能躺到床上去。 真是个艰难的决定啊，江小余吞了一口口水，默念色即是空，嘿嘿怪笑说：“这也是减压的一种方式？” 李温岚在江小余耳边吹了一口气，说：“你觉得呢？” 江小余怂了，缩了缩脖子，蹭了蹭屁股，先不说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如果不是不想把第一次就这么给了一个女贼，江小余可不管你是不是陷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先吃干抹净再说。 实际上这个团伙警惕性这么高，江小余还真怕这李温岚是个陷阱，真要是狗瘸子给他下的套儿，案子前功尽弃倒是小事儿，要是传回去，案子的夭折是因为江小余没把持住把犯罪嫌疑人媳妇儿给睡了，啧啧，这他妈脸都没地方搁咯。 江小余咂吧着嘴，心说这他娘还真有点可惜，李温岚虽然是个女贼，脸上浓妆艳抹的，可长得确实不赖。 做了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之后，江小余终于把昂扬的小小鱼儿给安抚下了，问李温岚：“不行，我觉得我更紧张了。” 江小余一副有贼心没贼胆儿的样子，像是强忍着的正人君子一样，把李温岚给逗得咯咯大笑，胸前那波涛汹涌差点让江小余变成嗷嗷叫的牲口就这么扑上去。 正一脸忿忿的看着李温岚，莫的两片温润印在了江小余脸上，江小余如遭雷击中，传来了李温岚调笑的声音：“小男人，害怕姐姐吃了你不成？” 江小余嘎嘎一笑，说：“我怕我吃了你，对了，龚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信任啊，别到时候竹篮子打水，我可不干啊。” 李温岚扁着嘴，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失望，坐直了身子说：“放心吧，这么些年了，龚爷还算公正，我们把货交给他，就等着分钱了。” 说到这里，李温岚挑了挑眉毛，揶揄江小余说：“有了钱，你也可以去找女人。” 江小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温岚说：“我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啊，那个猴子，比龚爷还神秘，他是老大？” 李温岚迟疑的看了江小余一眼，见江小余一副不信任的姿态，那样子就像自己的钱要交给别人保管一样，噗嗤一声笑，说：“放心吧，要说神秘，龚爷可比猴子要神秘多了，我们最起码见过猴子，可从来没见过龚爷。” 江小余张大了嘴吧，一脸的惊奇，问：“那怎么把货交给龚爷？” 李温岚眨了眨眼睛，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小余切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要走，李温岚急忙问：“你去干嘛？” “去嫖！” 看着江小余离开的背影，李温岚咬着嘴唇骂了一声。 …… …… 江小余离开之后，狗瘸子从宾馆后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米老三。 两人来到李温岚身边，狗瘸子看了一眼李温岚，问：“怎么样？” 如果江小余还在，一定会指着李温岚说骗子，现在的李温岚哪里还有一丝慵懒嗳昧发了春的样子，一脸鄙夷的说：“一个见钱眼开又小心眼没胆量的土老帽罢了，疑心重，不过这不算是个缺点。” 狗瘸子似乎没想到李温岚对江小余是这样的评价，和米老三对视一眼，失笑说：“他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李温岚咯咯一笑，说：“如果他来真的，你真不介意我俩滚在一张床上？” 米老三吃吃的笑，狗瘸子一皱眉，说：“说重点。” 李温岚撇嘴，说：“有贼心没贼胆，我都亲到脸上了，他居然没有动手动脚，只问了问龚爷的事情，还问了一句交货的方式。” 狗瘸子和米老三眼睛都是一凝，问：“你觉得怎样？” 李温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说：“正常吧，谁遇到这种不靠谱的交货方式都不放心。” 一句话，米老三和狗瘸子都松了口气，米老三嘿的一笑，说：“也就是说，他通过了？” 李温岚点头：“勉强。” 狗瘸子笑笑，说：“你要求太高了。” 李温岚摆了摆手，说：“随便吧，我去解决一下，弄得老娘上不上下不下的。” 在狗瘸子和米老三目瞪口呆之中，李温岚走进宾馆，没多久就拉了窗帘，不知道这个解决，是怎么解决，看得米老三直吞口水。 江小余自然不会真去找女人，晃晃悠悠离开了宾馆，不知不觉真走到了一条挂着灯笼的昏暗小街上，错愕之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拨通了江雪的电话。 江雪接到电话的时候，心跳都加快了一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江小余的电话了，王美娟和孙明看到江雪的示意，嗖的一下就窜到了江雪身边。 那天两人在监视米老三，亲眼见到三辆警车把那小餐馆给围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通知江小余，就见许立气急败坏的从二楼跳了下来，把两人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就见到江小余和许立两人一个追一个逃，那惊心动魄的样子，让两人瞠目结舌。 回来之后，得知江小余居然真把米老三等人给截走了，更惊了个外焦里嫩，想到许立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比其他人笑得都畅快。 如今等到了江小余的电话，一准儿是有什么重要线索要汇报了，两人急忙打开所有简陋设备，进行备录和记录。 江雪比两人还紧张，江小余这事儿虽然做的痛快，可如果破不了案子，等着江小余的可不仅仅是处分这么简单了，很有可能直接摘了他脑袋顶上那只带了个把月的帽子。 电话接通之后，江雪三人连呼吸都停了，直勾勾的盯着江雪的手机，然后就听到了江小余那贱贱的声音：“喂，雪儿啊，想我没有？等我偷了这批金条，就回去娶你啊，嘎嘎……” 听着江小余这欠抽的声音和欠揍的话，江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瞪了一眼捂着嘴巴在笑的王美娟和孙明，骂了一句混蛋：“说正事儿。” 江小余哦哟一声，说：“这还不是正……” “你再不说我挂了啊。”江雪简直气坏了。 “别别……”江小余急忙说：“是这样，你先让金童想办法在我手里上弄个定位的东西，别告儿我他做不到啊，然后……” 江小余把龚爷团伙的结构和运作方式简单说了一遍，包括神秘的猴子和更神秘的龚爷，以及这次的作案目标：一箱金条。 听到一箱金条的时候，江雪三人的心跳都停了片刻。 大线索，江小余带回来的，绝对是大线索。 第042章 浮出水面 听到一箱金条这个词，江雪也兴奋了，联想到这个团伙的第二个特点，作案前后都有婚礼举办，江雪眼睛一亮，急忙问：“这箱金条，是不是彩礼？” “聪明！”江小余毫不吝啬夸奖，心里明白，江雪等人应该是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那是！”江雪难得得意了一把，说：“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话问的，江小余好似真成了犯罪嫌疑人，听的江小余呃了一声，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天晚上，等猴子这个人物一出现，估计就要动手了，所以你们最好在明天晚上之前打听清楚这边谁这么骚包，彩礼给了一箱金条。” 说到这里，江小余哦哟一声，说：“对了，给你们缩小一下范围，要偷得人家女婿好像是一个海员，这是个大方向，不敢保证一定就是。” “太好了！”江雪一阵惊喜，江城虽然不大，江小余等人又在江城的西北，可这一片的村镇也不知凡几，真要是查起来，就是有一箱金条这个线索，恐怕也不是半个晚上加一白天能查明白的。 如今有了海员这个线索，查起来就轻松多了，江雪甚至觉得，这件案子离告破也不远了。 谁知刚想到这里，打击就来了，江小余说：“先别急着抓人啊，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龚爷和猴子在这个团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甚至连他们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也还不清楚，所以你们最好把能找到的线索全都挖出来，然后捋顺这个节点。” 疑团半解，这个时候抓捕嫌疑人是最容易打草惊蛇的，听了江小余的话之后，江雪心里也跟着着急，可是坑头乡派出所能量有限，所以江雪一咬牙，对江小余说：“我这就联系郝队长。” 江小余挂了电话，和站街的小妹儿遥遥打了个招呼，嘎嘎怪笑着往回走。 刚去榕城的时候，江小余最感兴趣的就是那各大洗浴会场，可是他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情况让他容不得半点胡来的心思，空有一肚子的好奇，却没法实践。 在江小余的心里，有一个比较靠前的梦想就是能进一个老大老大的洗浴会所里痛痛快快消费一把。 往日里听着耗子和姜老三这些淌水街的鳖犊子们讨论女人，那一幅幅猪哥浪荡的表情，简直把女人的肚皮说成了天底下最舒坦的地方，江小余只撇嘴，心里却眼馋的要命。 如今李温岚差点把江小余给推倒，这边的站街小妹儿那火热的眼神和殷红的嘴唇，差点让挺着一杆机枪的江小余流出来。 当然，是口水流出来，江小余咬着牙扭头就走，心想就是睡女人，最起码也得是江雪这样的，等江爷有钱了，必须得是费雪那样的才行了。 想着想着，江小余都快呻了吟了，尼玛两个雪都是极品，江雪这妮子不简单，江小余总觉得她的衣着打扮和平日里的花度，不像是一个派出所所长能支撑下来的，所以这妮子不是贪了，就是家里有钱。 而费雪，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可用一句矫情的话来说，那个女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一朵雪莲花一样，让江小余可望而不可及。 回到小宾馆之后，江小余胡乱洗了把凉水脸，双手扶着水池抬头看去，挂着水珠的镜子里面，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冻得跟孙子一样。 江小余忽然一声自嘲，就这样一个刁民，还做了警察，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别说是费雪了，就江雪，人也看不上咱啊。 这一觉躺在床上，江小余睡的昏天暗地，颇为没心没肺的样子，期间李温岚来过一次，狗瘸子和米老三都来看过江小余。 除了狗瘸子和米老三嘿嘿怪笑，只推门看了一眼就走开之外，李温岚推门而入，来到江小余床边，看了睡相难看的江小余半晌，眼里闪着古怪的表情，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扑哧一笑，看了看江小余腰间那颇为壮观的帐篷，捂着嘴巴笑出了门。 三人都离开之后，江小余咕哝两句，翻了个身子，眼睛眯出一条缝，见李温岚关好门，才闭上眼睛，终是沉沉睡去。 江小余睡的踏实，省厅刑侦支队却忙的一塌糊涂，郝国平得到消息之后，连晚饭吃了一半都扔下了，一边套着大衣，一边掏出电话来打了几个电话，最后一摸口袋，愣了一下。 车子让胖套儿两人开到凉城去了，那边的调查还没有消息回来，这会儿郝国平倒是没有代步工具了。 打了电话叫来车，郝国平一上车就直接开口：“去省厅指挥中心。” 省厅刑侦支队指挥中心，马明才已经到了，同时还有张琦和林薇薇，以及许立这个新人。 四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江小余掌握的信息，他们基本上已经掌握了，可是正在调查中，没成想江小余又有重大突破。 得到郝国平的通知之后，专案组顿时火速赶往指挥中心。 郝国平进门的时候，金童也带着设备，和吴幺妹以及柳喻静三人上了楼，见到许立等人之后，哦哟一声低呼，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那吃吃的笑。 好在声音不大，像车胎跑气一样，张琦和许立等人脸色难看，也不过是难看点罢了，还能承受。 马明才哼了一声，问：“老郝啊，这么火急火燎把大家喊来，肯定是有重大突破了啊。” 一群人目光灼灼的看着郝国平，没多久，江雪来了，看到这大阵仗就是一愣。 当江雪带着些许紧张讲述完了江小余电话内容和对案情的分析之后，现场一片寂静。 马明才手里的笔掉在桌子上兀自没有发现，张琦和林薇薇面面相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许立整个人坐的笔直，一双眼睛亮的就像黑夜里的星辰，透着一种惊艳和跃跃欲试的神色。 金童徐晓东和玉女柳喻静两人就直观多了，胸口起伏不定，连呼吸都急促了，眼里都是兴奋的神色，还有一丝心驰神往，似乎恨不得马上飞到江小余身边，和他一起大显神威。 只有郝国平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微眯着眼睛看不出表情，不过那上扬的嘴角，谁都能看出他的满意和高兴。 江雪愣愣的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轻咳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报告讲完了。” 一屋子人蓦地反应过来，马明才迟疑的问：“江小余……把案情都弄清楚了？” 见到江雪点头，柳喻静和徐晓东对视一眼，无声的喝了一声彩，就听到郝国平笑着说：“马队，你来下命令？” 马明才苦笑摆手，说：“你手下出了个奇……才啊。” 这话说的有些别扭，谁都明白，马明才口中的奇才，原本应该是想说奇葩才对。 “你来下命令吧！”马明才有些不情愿，不过大事理上，还是讲究的。 郝国平也不客气，坐正了身子说：“那好，现在我命令……” 一群人刷的站了起来，挺胸，收腹，抬头，士气高昂。 第043章 深夜行动 “命令，指挥中心即刻定位江小余位置坐标，随时保持通话畅通……” “命令，刑警支队四组、特警支队九组，火速前往江城和当地警方取得协查合作，一旦定位成功，迅速控制现场……” “命令，坑头乡派出，即刻联系凉城同志，严密监视龚爷一举一动，如有异动，当场控制……” 郝国平神色冷峻严肃，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一连下了几道命令，指挥中心所有人都跟着兴奋起来。 这次的案子算不上大案要案，可却是年底积压许久的悬案，嫌疑人是一伙组织结构严谨，反侦查意识很强的入户盗贼，如果这个案子拿下，第三支队在年底考核中，将会大放异彩。 几道命令通过各种途径传达下去，金童徐晓东两眼放光，将设备就地铺开，噼里啪啦一阵操作，把给“龚爷”发过的病毒链接给江小余发了一份。 仅仅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设备显示屏中便传来木马嵌入的消息，金童低声欢呼，手指如飞，没多久一份坐标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郝国平大感满意的看了一眼徐晓东，走过去拍了拍肩膀以示鼓励。 虽然“龚爷”的坐标还没有拿到，不过如果能够拿下“猴子”，这件案子也算是重大突破了，种种线索表明，猴子和这个龚爷关系匪浅，两人同样神秘，和米老三狗瘸子等人在团国内显然是两个等级。 如此等级森严的犯罪团伙，打开了猴子这个缺口，就能顺藤摸瓜抓到龚爷。 省厅外，特别行动小组整齐划一的集结动作，庄严肃穆的表情，刑警四组和特警九组是挂编于第三支队的警力队伍，集结完成之后，几辆警车嘹亮的警笛响过，向着江城出发。 凉城，胖套儿正一脸无聊的站在生产车间，一身宽大的工作服，头上戴个蓝色的安全帽，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在他身边不远处，杜磊同样的装扮，正一脸认真的操作一台数控车床，看得胖套儿直撇嘴。 跟旁边的大叔要了两根香烟，胖套儿提拉着裤子走到杜磊身边，扔了根烟过去，两人交换眼色，走到一旁蹲下来。 胖套儿深深吸了一口，说：“我说杀猪的，这样下去不行啊，来了好几天了，混是混进来了，可见不到龚爷啊，就大老远看了下，现在连长什么操相都忘了。” 杜磊也点了烟，看了一眼左右，说：“鱼儿把我们安排在这里，算是相当清闲了，就咱俩现在的身份，怎么能天天见到龚爷，等等看吧，我总觉得命令马上就来了。” 胖套儿嗤了声，说：“你什么时候也有娘们的第六感了，鱼儿这孙子现在指不定正大鱼大肉潇洒呢，哪像我们，干起了操作工，哎哟喂，再这么下去，我这老腰可受不了了，还命令，指不定什么时……” 正说呢，杜磊电话忽然响起来了，接听之后，两人目瞪口呆。 胖套儿深吸一口气，畅快吐出个脏字儿，搓着手说：“行啊杀猪的，真让你说中啦，他妈终于有进展了，等抓了龚启发之后，胖爷我非让他干几天搬运工不可。” 看着胖套儿恶狠狠的样子，杜磊咧嘴一笑，说：“命令随时待命，配合所里同志的监视工作。” 胖套儿一愣，哀嚎说：“那不是还得继续这暗无天日的生活？” 杜磊咧着嘴点头，他倒不反感这样的工作，挺惬意。 杜鹏马跃东也得到了命令，两人在巨细公司门口已经呆了三天，换了两辆车，基本上把龚爷的生活轨迹摸清楚了。 这个龚启发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身材有些消瘦，开着一辆本田，身家也还算过得去，平日里应酬比较多，所以杜鹏和马跃东两人监视的很费力。 马跃东比较活跃，见龚启发又开车出去了，一咧嘴说：“这孙子倒是挺会享受，不知道又和什么人去潇洒了，看看人家的生活，再想想咱们的，真是差距啊。” 这会儿功夫，杜鹏已经启动了桑塔纳，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闻言只是笑了笑，说：“你当初怎么选择警察这个行业的？” 马跃东嘎嘎一笑，说：“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个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那身笔挺的制服，闪亮的警徽，多帅……” 说到这里，马跃东似乎陷入回忆之中，只不过没多久就从回忆中退了出来，一脸苦涩说： “谁知道梦想实现了，可和理想中的样子差太远了，没日没夜的巡岗，狗屁倒灶的民事纠纷，经常忙的连顿饭都吃不囫囵，还动不动就扣了奖金，连所里经费都报不下来，现在回家啊，我那婆娘都没好脸色。” 杜鹏一脸认可，不过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扭头看了一眼正埋怨的马跃东，问：“后悔了？” “后悔？”马跃东嘎嘎的笑，说：“谈不上后悔，干一行恨一行这很正常，你还别说，就鱼儿来了之后，我才真正找到一个当警察的感觉，这次的案子虽然大家伙都累的跟牛似的，跑得跟狗似的，可大家伙情绪都很高，这才是他妈警察该干的事儿啊，刺激，有正义感，有成就感……” 杜鹏没再说过，听着马跃东的抱怨，听着马跃东的兴奋，杜鹏觉得，一个人民警察，就应该这样，能守得住寂寞，耐得住麻烦，经得住折腾，最重要的是扛的住骂、耐得住操。 就像马跃东所说，干这一行的，最想要的，其实正是这一份正义感、荣誉感和认可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就见龚启发的车子一拐弯，进了凉城天都会所的地下停车场。 杜鹏急忙跟了上去，马跃东也来了兴致，哟嗬一声，亮着眼睛说：“看吧，看吧，这孙子还真是来享受来了，纸醉金迷，酒水娘们儿，这才是爷们儿该过的日子啊。” 杜鹏听着这货摇头摆尾的念叨，没好气的停车，把手里的包一把扔在马跃东身上，说：“走了！” 马跃东手忙脚乱的拿起包，咦哟了一声，咧嘴笑着说：“杜所，你确定要进这销金窟？” 杜鹏一瞪眼，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我这身打扮，能在这里消费得起？” 天都会所是一个集洗浴和保健于一体的高级会所，在江城有很大的能量，说实在的，这里面的消费，还真不是杜鹏和马跃东这两个小民警能承受的了的。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龚启发进了天都会所，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光头迎了上来，哈哈笑着搂上龚启发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的向电梯走去。 杜鹏两人走到前台，问前台的小妹：“你好，刚才和龚启发一起进电梯的那人是谁？” 第044章 神秘猴子 龚启发这人运气很好，刚来江城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锁匠，在一家开锁公司打工。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他就把市面上绝大多数的机械锁都研究透彻了，其中几乎没有一根钢丝开不了的锁，甚至连一些常见的保险箱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打开。 后来因为业务关系，认识了江城的一个独生女，这年头的独生女比双胞胎还难找，两人结婚之后，倾两家的财产开了一个开锁公司，后来发展成锁业公司。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结婚之后一直没能要上孩子，久而久之也就离婚了。 龚启发几乎净身出户，只有一个入不敷出的锁业公司在支撑，甚至一度发不下员工工资来。 最近几年才有些起色的巨细锁业公司，业务量似乎也在增长，所以最近龚启发的应酬很多，今天就是来见一个大客户的，也就是杜鹏和马跃东两人刚刚见到的那个光头。 这些信息是会所前台告诉马跃东两人的，这小姑娘一开始不怎么配合，再两人亮出证件之后，话匣子打开了，巴拉巴拉向两人说了一大堆，最后目光灼灼的问：“警察同志，龚老板是不是犯事儿了？” 杜鹏笑呵呵的对小姑娘说：“不该问的不要多问，那个光头是谁？” 听到杜鹏问光头的事，小姑娘目光有些闪烁，说：“我不知道。” 目光闪烁，一看就没有说实话，马跃东咦了一声，对小姑娘说：“知情不报可是有包庇嫌疑的。” 小姑娘啊的一声捂着嘴巴，有些为难的说：“我真不知道，只是听说黑爷是……是道儿上的大哥，在这一块很有影响力的，不过黑爷人不错，对人笑呵呵的，不像是个坏人呢。” 杜鹏和马跃东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这个黑爷，是做什么的？” 小姑娘想了想，说：“好象是做婚庆生意的，很挣钱呢，黑爷给的小费都是几百几百的。” 咦哟，还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马跃东继续问：“这个黑爷，全名叫什么？” 小姑娘皱着眉想了许久，啊的一声，说：“想起来了，叫邓黑。” “邓黑？”马跃东和杜鹏都瞪了眼睛，还有叫这名字的？ 小姑娘点头，说：“是啊，这名字有些奇怪，要不我还记不住呢，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们的，要不然我就惨了。” 杜鹏笑说：“放心吧，我们会为你保密的，你知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在这里见面？” 小姑娘嘿嘿的笑，说：“他们两个经常来这里，在这里见面，还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就是洗澡按摩，不过我们这没有那事啦。” 马跃东一脸疑惑，问：“什么事？” 杜鹏一把拉住马跃东，把一脸懵逼的马跃东拉出了会所，末了还摆手对小姑娘说：“谢谢啊，小姑娘。” 小姑娘吃吃笑着的对两人摆手。 “道儿上”人物邓黑，和龚启发在天都会所见面，不知所为何事，一个锁业老板，一个做婚庆生意的光头，两人似乎应该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才对。 不过世事无绝对，现在这个社会，多个朋友多条路，交朋友这种事情，本就没什么定性，买棺材的和卖寿桃的都能成知己。 杜鹏和马跃东自然不会真在天都会所消费，出了门之后坐在车里继续监视，期间把消息传了回去。 省厅指挥中心，江雪得到消息之后，有些失望，这个时候了，龚爷还和一个婚庆公司老板在一起潇洒，自然和这个盗窃团伙没有关系了。 虽然基本上已经排除龚爷这个人就是团伙头目“龚爷”了，江雪仍旧把消息给江小余传了过去，有时候的案情错综复杂，每一个不起眼的小线索，都有可能成为突破的关键，这是刑侦课题中经常被提到的一点。 郝国平在一旁看着江雪处理问题，不经意的点了点头。 认真负责，仔细又以身作则，江雪这个所长，不愧是在坑头乡呆的时间最长的一个所长了，有个人魅力，也有能力。 傍晚八点十六分，江小余得到消息，杜鹏和马跃东还在监视龚启发，进入天都会所两个小时没见出来。 胖套儿和杜磊还在带着大钢帽做操作工，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没在锁业公司内发现异常，各项工作流程和业务指标都很正常。 …… 晚上十点整，米老三接到电话，来到了江城驸马镇，和猴子接头。 接头的是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江小余跟在米老三等人身后，远远看去就发现这辆面包车是套牌车，车子有些破旧了，估计是报废车。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江小余心里多少有些兴奋起来，马上就要见到猴子了，这个神秘的家伙连同伙都不肯示以真实面目，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取得狗瘸子等人的信任，很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货色。 四人进了面包车之后，江小余发现面包车司机是一个带着猴子面具的人，看不出面貌，甚至连年龄也看不透，就这么背对着江小余，神秘而寡言。 江小余等人的猴子面具并不是一块面板，而是一个类似于貂皮帽子的面具，套在头上往下一拉，一直延伸到脖子里，藏在衣领之下，包裹住整个头。 上了车之后，没有人说话，场面安静的让人压抑，江小余坐定之后，五菱宏光启动了，与此同时，传来猴子那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 “人都到齐了，记住今天的行动一定要快，我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金条在一个二十公分长的红木箱里面，一旦找到，立刻撤退。” 五菱宏光缓缓行驶，江小余刚要说话，忽然被一双温暖柔嫩的手捂住了，扭头看去，李温岚正对他摇头，示意他噤声。 江小余努了努嘴，让李温岚松手，撇嘴没再说话，只是猴子一开口就一股子酒味，让他有些不解了，谁他妈来偷东西还喝酒来着？ 抬头看去，就见猴子那冷冰冰的眼睛正通过后视镜盯着他，没来由一阵心寒。 很显然，江小余这个迟疑动作引起了猴子的不满，从猴子冰冷的眼神中，江小余不难判断出这猴子的行事手段果敢狠辣，怪不得狗瘸子等人上车之后就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 江小余对着后视镜咧嘴一笑，见猴子转移视线，翻了翻眼睛干脆靠在座位上假寐，口袋里的手却死死的握着手机。 这部手机已经被徐晓东定位了，江小余用不着记路线，眯着眼睛的江小余见猴子又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一乐，这个动作果然让这孙子放松了警惕。 不知过了多久，江小余真要睡着了，才听到李温岚那没好气的声音：“下车了！” 江小余猛地惊醒。 第045章 分秒必争 惊醒之后的江小余一个激凌，这才想起是和犯罪嫌疑人在一个车上，心脏不由加快了几分。 一路上，江小余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这次行动太仓促了一点，可就是这份仓促，让江小余有一种古怪，可是他又想不出到底哪里古怪来。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晚上十点半，而五菱宏光车已经到了一个镇子边缘地带。 镇子规模不小，周边都是一些二层小楼，装潢的像是一个独立别墅一样，让江小余这没房一族看得唏嘘不已。 车里静悄悄的，只有猴子在江小余看时间的时候向他望了一眼，江小余挠了挠头，向旁边的李温岚看去。 此时的李温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猴子一眼，推开车门向着前面不远处一栋二层小楼走去，没多久就依稀看不清身材了。 这天晚上有些干冷，西江省冬夜里起雾的情况不太多，可今晚就是个雾天，李温岚身影消失之后，江小余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猴子，心里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又出现了。 车里一片寂静，江小余掏出手机百无聊赖的翻看，趁几人不注意编辑好了一条短信，并没有按下发送键。 看得出来，车里其他人都有些紧张，可这份紧张之中，江小余竟然看到了些许兴奋。 这么一个复杂的气氛在，车里安静的有些压抑，忽然一阵嗡嗡声响过，猴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低声说：“走，记住，只有十分钟时间。” 没等江小余说话，几人鱼贯而出，同时带上了猴子面具。 江小余也急忙套上，快步走到猴子跟前，问：“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家里没人？” 猴子盯了江小余一眼，没有说话，狗瘸子一把拉过江小余，低声训斥：“不要多问。” 见猴子走远，江小余嘟囔：“我就是好奇，万一里面有人，岂不是被抓个正着？” 米老三嘿的一声，压低了声音说：“猴子提前已经踩好了盘子，这人家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打麻将，这个时候玩兴正高呢，回不来。” 江小余哦哟问：“那嫂子是去探风去了？” 狗瘸子看了江小余一眼，没有说话，米老三刚要显摆，被狗瘸子冷声制止，训斥说：“闭嘴！” 米老三对江小余挤了挤脸，一张猴子面具让他弄成了菊花，有些滑稽，不过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江小余心里笃定，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入室盗窃团伙，龚爷负责找目标，猴子负责踩盘子，选好日子之后，由李温岚望风，狗瘸子等人入户盗窃。 江小余走在最后，不动声色发出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息：十分钟！ 几人很快来到一个朱红大门前，鲜红的喜字帖还挂在门上，很显然，和江小余得到的消息一样，这是一个新婚之家。 江小余四处打量，一抬头吓了一跳，卧槽一声拉住米老三说：“有监控！” 听到江小余压低声音的惊呼，猴子等人都转头望来，眼里奇怪的没有了警惕之色，米老三嘿嘿怪笑，说：“你以为嫂子去干嘛了。” 江小余目瞪口呆，这才晓得娇滴滴的李温岚居然还有这种手段，猴子等人明目张胆的来到大门口，暴露在监控之下，这里的监控很明显已经被李温岚搞掉了。 怪不得猴子一再强调只有十分钟了，小镇这片的监控出了问题，十分钟已经是维修人员和维保人员的反应极限了。 这个团伙在江小余心中的重量又一次加重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江小余意外了。 江小余意外的这二十几秒不到的时间，狗瘸子已经把一块巴掌大小的锁子打开，就这么推门而入。 这速度看得江小余一愣一愣的，惊叹的同时，对这一技能倒是有些羡慕了。 正愣呢，米老三推了一把江小余，说：“还楞着干嘛，只有十分钟，快点进去。” 江小余忙不迭跟了进去，刚一进门，忽然听到喀嚓一声响，大门被重新锁上了。 这一惊着实让江小余出了一身冷汗，回头一看，猴子没进来，当时就急了，拉住米老三说：“他妈猴子这狗曰的没进来。” 米老三翻了翻眼睛，让江小余这一声骂给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猴子进来，谁他妈给锁门，被发现了怎么办？” 江小余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可一个李温岚在外面不知具体位置就已经让抓捕行动很困难了，这又多了一个猴子，李温岚抓不住倒也罢了，这猴子是必须要抓住的，要知道团伙背后还有一个龚爷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米老三已经进了房子主厅，江小余心里着急，扭头看去，就见到一条趴卧在院墙边的铁梯。 这时，主厅门口传来米老三的声音：“鱼儿，你他妈赶紧过来，磨蹭鸡毛呢？” 江小余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咬牙跟了进去，心里祈祷江雪他们的抓捕网能够把李温岚和猴子两人网住。 被锁在两米多高的院墙里面，江小余对抓捕行动是真的爱莫能助，这个时候，江雪等人的抓捕行动恐怕已经在倒计时了。 江小余找到狗瘸子两人的时候，狗瘸子正趴在一个小型保险箱跟前，耳朵贴在保险箱上开启密码锁。 米老三在一旁翻箱倒柜找出不少现金和首饰，江小余粗略算了下，大概有几千的样子，心说这户人家还真他妈有钱。 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进，卧室里一片安静，米老三就算是翻箱倒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为狗瘸子提供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开锁环境。 江小余听着咔咔机构声响，漫无目的的和米老三一起翻腾，余光一直在看狗瘸子和墙上的一个电子时钟。 一分钟过去了，江小余找到一部智能手机，大概值些钱，两分钟过去了，米老三咧嘴乐了，找到一条电动的女性玩具，足有婴儿胳膊那么粗，粉红粉红的，被米老三拿在手里呵呵笑着比划了两下，扔到了一旁。 五分钟过去了，江小余没有什么发现，盯着墙上的时钟咽了一口唾沫，鼻头上出了一层汗水。 七分钟读秒刚刚完，第八分钟开始的时候，只听得喀嚓一声响，保险箱开了，江小余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吓了狗瘸子和米老三两人一跳。 米老三眼睛一突，骂了一声：“鱼儿，你他妈干嘛去？” 狗瘸子和米老三两人面面相觑之间，江小余以最快的速度窜上了铁梯，与此同时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划开薄雾，响彻天际。 第046章 生死时速 刺耳的警笛划破天际，驸马镇中、郊区边缘、省道、周边树林田野，到处都是警车，特警九组、刑警四组、驸马镇派出所民警一行八辆警车以辐射之势直扑江小余定位所在的二层小楼。 带队的张琦面色严峻，指挥鱼贯而出的民警同志形成一张巨网，持枪收拢而来。 江雪同样巾帼不让须眉，奔跑起来英姿飒爽，临时配枪双手持握，奔跑起来别有一番风姿，速度竟然一点都不比特警同志慢。 来的路上，江雪已经让联系当地警方的许立把嫌疑人的照片传了过来，除了猴子和龚爷两人，江小余已经把狗瘸子三人的照片传了回去，这次抓捕行动，狗瘸子三人是必须抓捕归案的，猴子本人则是重中之重，但凡是遇到可疑嫌疑人，一路控制调查。 二层小楼方向，江小余仅仅用了几秒的时间就爬上了两米多高的院墙，这种农镇人家，几乎每户都有上房的梯子，平整的房面可以用作晾晒粮食的场地，倒给江小余提供了方便。 上的墙来之后，江小余几乎想都没想，纵身一跃就从两米多高的院墙上跳了下去，身在空中就听到了身后米老三一声惊疑的卧槽。 江小余哪里顾的许多，落地之后一个懒驴打滚，摔了屁股疼的龇牙咧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五菱宏光冲去。 背后的朱红铁门被狗瘸子两人拍的咣咣山响，江小余不理不睬，奔跑的速度都赶上小时候被狗撵的时候了。 就是累成狗喘气，也没赶上，江小余刚刚见到五菱宏光，就见五菱宏光像一头钢铁巨兽一样轰的一声窜了出去。 好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江小余听的出来，这是李温岚的声音，至于狗瘸子和米老三两人，瓮中之鳖一样，肯定是逃不掉了，奔跑的过程中，江小余已经见到了抓捕的警察，去而复返向这边冲来。 江小余来不及和冲上来的江雪打招呼，一把夺过江雪手中的配枪，飞快地窜上一辆警车，同样轰的一声蹿出，向着五菱宏光追去。 抓捕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李温岚和米老三以及狗瘸子三人被顺利抓捕，抓到米老三的时候，这孙子正抱着一个红木箱子嗷哟一声从院墙上跳下来，摔得比江小余还惨。 可能是落地姿势不太对，米老三落地的时候把屁股给摔了一下，江雪等人冲上来的时候，米老三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嗷嗷叫着往前爬，手里还抱着那个装金条的箱子，被江雪一马当先冲上来给摁住了。 一旁的许立也一个飞扑把狗瘸子扑在地上，喀嚓一声手铐，干脆利索。 江雪把米老三交给武警同事之后，一脸的焦急，抓着奔上前来的张琦说：“快，猴子跑了，江小余开车去追了，让徐晓东定位，一定要把猴子抓回来。” 听到这话，张琦吓了一跳，猴子是这个团伙一网打尽最关键的一个点，如果真让猴子跑了，就算是抓了米老三等人也无济于事。 现如今一分一秒都是关键，张琦立刻命令武警上车待命，亲自打电话给指挥中心。 徐晓东得到消息的时候，脸色也变得从来没有的凝重，看了一眼一旁焦急的柳喻静和皱了眉头的郝国平，急忙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阵操作，对着电话快速报告江小余的位置：“316国道靠近和江城留园大街沿线交叉口，正在向北偏东方向，留园大街沿线行驶……速度很快！” 报告完之后，徐晓东听着那边随时保持联系的命令，死死盯住江小余的位置坐标。 张琦把指令告诉江雪以后，江雪咬牙扭头就跑，钻进一亮警车内，飞驰而过。 江小余的速度何止是很快，连骂娘的速度都赶不上了，前面猴子驾驶的五菱宏光绝对改装过，不然以一个警车的速度居然追不上，让江小余都有些怀疑自己的驾驶技巧了。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又是江城偏远郊县，路上的车辆很少，五菱宏光一路风驰电掣，尾灯都甩出了一条流光。 江小余一边死咬着前面的五菱宏光不放，一边拉响了警笛，刺耳嘹亮的警笛使得五菱宏光一阵摇摆不定，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一辆货车。 飞驰中的江小余同样险险避开货车，这才发现猴子慌不择路，居然在逆行车道上。 这么一耽搁的时间，江小余驱车堪堪追上了五菱宏光，车速已经达到了恐怖的220，两人你追我赶，两道流光逆行而过，忽然被一阵车头大灯逛过，江小余下意识的闭上眼，同时一咬牙，车头狠狠的别向五菱宏光。 迎面而来的应该是一辆拉煤的大卡车，这一晃点远光灯，猴子恐怕也不好受，被江小余别了一下，车子一下失去了控制，向着左侧道沟冲去。 江小余哦哟一声欢呼，吹了声口哨，不料前面卡车因为避让忽然横移过来，发出一阵阵轰隆刺耳的响声。 江小余来不及骂娘，脸色瞬间就毫无血色，一打方向盘，步了五菱宏光的后尘，向着道沟翻滚而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江小余身上每一处没有不疼的地方。 这一摔江小余痛的死去活来，不知道被撞了多少下，等他迷迷糊糊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正见到猴子拖着腿从五菱宏光里往外爬。 看着猴子狼狈不堪的模样，五菱宏光前轮都少了一个，江小余嘎嘎大笑，乐极生悲，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咳嗽完了，江小余也顾不上找不知道甩到哪里去的手枪了，迈着龇牙咧嘴的步子向猴子追去，一步三晃，还摔了个狗啃屎。 猴子更狼狈，站都站不稳了，好容易晃晃悠悠站起来，一跑一个跟头，回头见江小余紧追不舍，干脆用上手了，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江小余嘎嘎怪笑，咬着牙冒着冷汗，追到猴子身边，一个飞扑趴在了猴子身上，揪着猴子头发，恶狠狠的说：“你他妈倒是再跑啊，啊！” 猴子冷冰冰的盯着江小余，忽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江小余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打滚闪避却为时已晚，一个硕大的黑影迎面而来，咣当一声砸在脑袋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数个星星，两眼一翻就差点昏了过去。 江小余一边保持清醒，一点在心里咒骂猴子这孙子，站都站不起来了，还他妈随手带个大扳手。 江小余这一下挨的结实，额头的血一下子就流了个满脸，嘟囔一声就他妈不该当警察，不省人事。 第047章 疑点多多 江小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睁眼就想坐起来，一动才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龇牙咧嘴半晌才缓过来。 一旁的江雪没好气的说：“全身上下都是擦伤，车子翻了两个跟头，没摔个骨折就不错了，老老实实躺着吧，别乱动。” 江小余哪里躺的住，斜着眼问：“猴子抓到没有？” 江雪脸色一暗，说：“没有抓到，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猴子早已经逃走了。” “逃走了？”江小余一瞪眼，说：“居然让这孙子逃走了？” 江雪扁着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无委屈的说：“谁让你跑这么快了，我们又没得到消息，根本就不知道路边还藏着一辆五菱宏光，更不知道猴子居然没和你们一起行动，还在车里。” 江小余摆了摆手，重新躺好，这个动作都疼的龇牙咧嘴，这事儿也怪不得行动小组，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就没机会把消息传出去。 如今猴子跑了，案子恐怕又陷入僵局了。 江小余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还好就算危急之中也系上了安全带，不然这一下还真够他受的。 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摔得有点疼，江小余摆了摆手制止了想上前搀扶的江雪，问：“现在案子怎么样了？” 江雪给江小余到了一杯水，塞到江小余手中，说：“米老三等人都交代了，内容和董麻子交代的差不多，都是龚爷领导，猴子运作，他们除了偷东西分钱，其他的一概不知，而且……” “而且什么？”江小余一愣。 “而且他们的交货方式很特殊，在江城一个废旧的工厂遗址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挖了一个暗道，大概有菜窖大小，上了锁子的，每次作案得手之后，他们就会把货锁在里面，然后等着分钱就行了。” 江小余咦哟一声，问：“这他妈谁想出来的好办法，也就是说，米老三等人不只是没见过猴子的相貌，连龚爷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江雪一脸苦笑的点了头。 江小余嘬牙花子了，这出货方式还真他妈特别，怪不得李温岚不对他说，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儿，看来李温岚是想让他惊讶惊讶。 算上董麻子在内，四个嫌疑人都交代了，可他们知道的东西根本就找不到猴子和龚爷。 说到底，这四个坑货也不过是龚爷和猴子手中的作案工具罢了。 想到龚爷，江小余忽然咦了一声，问江雪：“凉城那边怎么样？龚爷一直在监视中？” 江雪无奈点头，说：“杜鹏和马跃东传来消息，龚爷在天都会所和邓黑两人喝酒喝醉了，一直睡了一晚上，连晚饭都没吃，今天早上才回去公司开了个晨会。” “邓黑是谁？”江小余不知道邓黑这个人物，皱了皱眉头。 江雪诧异的看了江小余一眼，回答说：“邓黑这个人和龚爷关系好像不一般，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这个邓黑我们调查过，是一个小婚庆公司的老板，手底下有几个员工……” “等等……”江小余打断了江雪的话，盯着江雪问：“婚庆公司？” “对！”江雪一愣，随即眼前一亮，说：“你想到了什么？” 江小余嘿嘿的笑，笑到畅快的时候，张大了嘴巴哈哈起来，不料牵动伤处疼的就是一咧嘴。 江雪让江小余弄懵了，不过她知道江小余肯定想到了什么，抓着江小余的胳膊问：“快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江小余咧完了嘴，没回答江雪的问题，而是反问说：“杜鹏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龚启发喝多了？” 江雪快速回答：“是前台说的，邓黑下来订的餐，之后就叫了客房服务，接待说龚启发酒量不行，经常喝醉，醉酒之后就会在天都会所过夜，谁来了也见不着他。” 江小余嘎嘎大笑，说：“果然如此，走，我们去天都会所看看。” …… 一个小时之后，江雪看着眼前的江小余，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无论她问什么，江小余就是不说，先是去天都会所找那个前台小姑娘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到天都会所采购后门看了看那边的监控，然后就两个电话把胖套儿和杜磊以及杜鹏和马跃东都叫来了。 胖套儿来了之后，看着江小余吃吃的笑，说：“哦哟，没事啦，我听说你和猴子来了一场生死时速啊，末了被一扳手砸晕了？” 江小余抬脚就踹，说：“滚一边去，让你看着龚爷，屁线索都没有，还好意思在这里得瑟。” 胖套儿梗着脖子说：“不是，你不是也让猴子跑了嘛，尽拿我们说事可不是好同志啊。” 江小余一撇嘴说：“谁说我让他跑了，你以为让你们来干嘛了。” 胖套儿一瞪眼，说：“哦哟卧槽，这么说你知道猴子在哪？” 江雪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凑上来把胖套儿推一边去，问江小余：“你真知道猴子在哪？” 也不对啊，刚才江小余一直在调查龚爷的事，跟猴子没多少关系啊。 江小余嘿嘿怪笑，说：“我不但知道猴子在哪，还知道龚爷在哪，他妈这一扳手可不能白挨，等下给我先揍一顿再说。” 胖套儿一听有架打，顿时两眼放光，杜磊把拳头握的咯吧咯吧的响，说：“鱼儿你放心吧，不揍这俩孙子生活不能自理，我这里也过不去。” 江小余拍着杜磊的肩膀，说：“够哥们。” 江雪一脸哭笑不得的说：“不许胡来。” 江小余撇嘴，说：“那我这一扳手就白挨啦？” “你……”江雪实在没法和江小余这刁民交流，有些头疼起来。 不过要真能抓到猴子和龚爷，绝对是大功一件，就揍一顿……也没什么吧？ 江雪没来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就和江小余等人一样兴奋起来了，抓着江小余的胳膊说：“你真知道他们在哪，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抓人啊，郝队他们都急坏了。” 江小余摆手，说：“急什么，跑不了，走，去看看这王八蛋在干吗。” “哦哟，真去啊。”胖套儿比江雪还兴奋，哧溜一声就钻进了车里。 第048章 把丫弄出来 江雪是个急性子，听到这话当时就想钻驾驶位，江小余急忙拉着她，说：“你坐副驾驶吧，让跃东开车。” 江小余实在不敢坐江雪的车了，本来就摔了个七荤八素，让江雪开车这一路下来，肯定会散架不可。 马跃东也急忙赔笑，说：“对对，我开车，领导你坐副驾驶。” 江雪狐疑地看着两人，说：“那你开快点啊。” 马跃东立刻拍了胸脯，说“快，绝对快。” 胖套儿在一旁吃吃的笑，他也怕了江雪的开车技术，刚还一脸惨白来着，这会儿惬意的眯瞪上了，昨晚上江小余昏迷，他一晚上都没睡着叫，一直嚷嚷要咬死猴子那王八犊子来着。 杜鹏面色古怪的看了看这一群奇葩组合，摇头笑着钻进另外一辆车的驾驶位，跟着杜磊上来，坐在副驾驶也眯瞪上了。 马跃东启动了车子之后，扭头问江小余：“鱼儿，去哪？” 江小余大手一挥，说：“火车站！” 胖套儿眼睛一瞪，说：“哦哟，去火车站干嘛，就猴子和龚爷逃走，也早就跑了吧，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俩坐火车，如果是开车，坐飞机或者干脆走着呢？” 江小余一巴掌抽在胖套儿后脑上，说：“哪来这么多如果，我问你，龚启发在晨会上说他去哪里出差？” 胖套儿惊疑一声，倒是杜磊比他要快，说：“去广云市啊，不是跟你说了。” 江小余嘿的一笑，说：“广云市最早的火车是10点21，现在才9点半，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江雪扭过头来，一脸担忧的问江小余：“你要抓龚启发？别乱来啊，他有不在场证据。” 马跃东也说：“对啊，鱼儿，龚启发确实有不在场证据，天都会所里那个客房服务生能作证，她亲眼见到龚启发醉的跟孙子一样语无伦次……” 到了地方，马跃东把这事儿和胖套儿杜磊两人一说，胖套儿就骂上了。 “他妈滴，我就琢磨着这老小子有古怪，什么在场不在场证据，我觉得龚启发就是龚爷，他这不在场证据就是给他遥控作案做掩护滴。” 胖套儿一脸愤愤，似乎还不解气，骂骂咧咧说：“等我抓了这货，一定让他做两天搬运工不可，不，三天，杀猪的，你觉得几天合适？” 杜磊撇了撇嘴，不屑和胖套儿为伍，胖套儿这“觉得”可做不了证据。 胖套儿这几天可抱怨了无数回了，一直嚷嚷着还是鱼儿靠谱，在榕城混的时候，哥儿几个那受过这份儿罪，都是别人巴巴往手里塞钱哪，完全一个吃不的苦的主儿。 不过这话听的杜磊对胖套儿等人的过去好奇心起，追问胖套儿之下，这孙子又喏喏不说了，好像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似的。 实际上这几天所有人都没吃好睡好，尤其是金童徐晓东，为了确保能随时获悉江小余的具体位置，一直呆在指挥中心盯着电脑，滴眼液都用了半瓶了。 江小余饶有兴趣的看着胖套儿，调笑说：“哦哟，这么几天就怂啦，我看看咱胖爷瘦了多少？” 胖套儿臊的老脸通红，一摆手挥苍蝇一样：“去去去，赶紧分析案子，美女所长还等着呢。” 江小余咂吧着嘴说：“不用分析，直接扣了丫的，他绝对就是龚爷。” 江雪迟疑的问：“你怎么确定他就是龚爷？” 江小余嘿嘿贱笑，说：“一会儿我让他自己说出来你信不信？” 一句信不信把江雪听的直往后退，但凡是这个时候，江小余肯定有十足把握了，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连欠了两顿饭。 想到李老癞和王秃子那事儿，再想想董麻子的讹牛案，江雪眼睛越来越亮。 进了大厅之后，见的这人山人海的，顿时吓了一跳，这可怎么找？ 江雪为难了，杜鹏也皱了眉头，现在正值春运呢，榕城火车站是西江省周边交通枢纽，天南地北的外来人口尤其多，这会儿候车室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想要找个人出来，简直比大海捞针也容易不到哪里去了。 马跃东一脸愁容的看着江小余，问：“鱼儿，怎么办，人太多了，这样找下去，火车就要开了。” 江雪也是一脸的着急，问：“是啊，要不我们找车站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协助。” 江小余摇了摇头，说：“他们来了也无济于事，还不是要一个个的找？” 江雪一滞，说：“要不，广播一下，让龚启发自己出来？” “哦哟，这主意好，我们在广播台那里守株待兔就成。”胖套儿一脸的兴奋，要抓龚启发了，他似乎比谁都高兴。 江小余仍旧摇头，说：“这个节骨眼上，以龚爷的智商，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出来？” 这倒也是了，安安生生上车，出了西江省，甚至除了榕城就天高海阔了，想要抓他，动用的人力物力就海了去了。 众人一想是这么个道理，都这会儿了，龚启发要真是龚爷的话，得知团伙覆灭被抓，肯定不会节外生枝，先走了再说。 江雪有些气馁，站在门口问江小余：“这也不行那也不通，咦，要不我们去检票口那里等？” 江小余说：“也不妥，说不定龚启发不会乘坐去广云市的车。” 咦哟，一群人犯难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大厅里恐怕有几千名乘客，真要一个一个的找，还没找到人，都把人给累死了。 江小余嗤的一声，对几人说：“你们几个，把所有的出口都堵住，哪怕是玻璃窗，也捡着能撞破的堵上，我去把这孙子弄出来。” “弄……弄出来？”江雪一愣，问：“怎么弄？” 其他人也都一脸古怪的看着江小余，看到江小余脸上那贱贱的笑，都知道他有办法了。 胖套儿哟嗬一声，自告奋勇说：“我去守着检票口。” 杜磊点头附和，说：“我守着售票厅入口。” 两人都没有任何迟疑，看得杜鹏等人啧啧称奇，不过对江小余多少也了解了，这犊子鬼点子最多，没准真能把龚启发给弄出来。 江雪、杜鹏、马跃东三人分别守着一扇半开的窗户，一个落地的玻璃应急窗和一个没上锁的应急通道，都在巴巴的看着还在人群中的江小余。 几人穿的都是便装，还真有点守株待兔的感觉，就看江小余能不能让龚启发自乱阵脚，一头撞上来了。 不过，这事儿估计难呐。 江雪最是焦急，这恐怕是最恰当也是最后一次能够抓住龚启发的时机了，真要跑了，可就难抓了。 一转眼的功夫，江小余没了影子，江雪正找呢，就听到一声扩音器爆炸一样的怪叫：“哦哟，龚启发，丫别跑，你他妈被包围了！围了！了！” 这贱贱的声音，不是江小余还是谁！ 第049章 我像不像英雄？ 哦哟，这一嗓子喊出来，大厅里顿时乱成一锅粥，不过龚启发的身影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小余在二楼平台上看的真真切切，别人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四处观看，尽管什么表情的都有，可还算没有慌乱。 龚启发就不同了，听到这声突如其来的“被包围”，嗖的一下就从一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向着应急通道跑去。 江小余盯着龚启发的身影，嘎嘎怪笑，通过借来的喇叭扬声器往下喊：“在4a区，向应急通道跑去了，赶快去堵他，哎哟喂，赶不上了，速度快点。” 守住应急通道的马跃东听的如临大敌，见江小余说来不及了，微微错愕之后嘎嘎一声怪叫，装作莫名其妙的样子四处扫视，脸上的表情精彩程度比演员也差不了许多。 江雪等人也是一脸的焦急，不过不敢擅自离开所守位置，万一龚启发听到这声喊改变了方向，来不及回来就得不偿失了，只能巴巴盼着马跃东能抓住龚启发。 反观龚启发，听到江小余的喊声之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屎，幸亏周围人多，一头撞在一胖大妈身上止住了身子，还没喊出威胁的话来，就听到那胖大妈啊嗷一声惊叫，向一旁跳去，一副生怕惹祸上身的样子。 再听到江小余说来不及堵他的时候，龚启发的速度更快了，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行李包，像个猴子一样蹿往应急通道。 “哦哟哟，快点快点，追不上了，龚启发这孙子要跑掉啦！” 江小余的声音急得狗跳墙一样，不过在江雪等人听来，怎么都觉得里面加了许多幸灾乐祸的成分。 龚启发听到这个之后速度可就更快了，跑起来嗖嗖的，一连撞翻了几个人，眼看着乱糟糟的候车室嗷嗷怪叫混乱了起来，龚启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终于跑到了应急通道口，眼里就有喜色了。 眼看着通道口就在眼前，龚启发百米冲刺的速度都用出来了，没成想忽然天上掉下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来，把他压倒在地上。 江小余等人眼看着马跃东一个飞扑摁倒了龚启发，全都欢呼一声向那边跑去，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整个候车室忽然彻底乱了套。 惊叫的，眉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推推搡搡没多久就有人倒了。 妇女的哀嚎，孩子的啼哭，老人的痛吟，乱乱糟糟吵吵闹闹，把江小余等人给挤攘的像洪水里溺水的孩子。 不好，出事了，混乱是从应急通道那边辐射出来的！ 江小余等人脸色都是一变，抓个人而已，不会乱成这种程度。 江雪一边喊着东子的名字，一边往前挤，脸上都没有血色了。 这样的混乱情况下，踩伤人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而到现在为止都没听到马跃东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火车站的保全人员已经进场开始维持秩序，聊胜于无的效果让江雪等人的速度快了一些，可仍旧听不到马跃东的声音，连人都见不到。 “都他妈给我闪开！”扬声器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江雪骇然回头看去，就见江小余像一头蛮牛一样横冲直撞，脸无血色，眼睛却红了，咬牙切齿的样子凶神恶煞。 这个表情的江小余吓了江雪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江小余露出如此狰狞的面孔。 就连江雪都吓了一跳，现场混乱的人见到江小余之后，都吓得纷纷闪开，所以江小余的速度反而是几人中最快的，很快就冲到了应急通道口。 “卧槽，东子你坚持住，叫救护车啊，赶紧叫救护车啊。” 江小余气急败坏的声音让江雪脸色陡然一白，急忙掏出电话来打了急救中心，与此同时，杜鹏通知了省厅指挥中心，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了上去。 几人来到江小余身边的时候，马跃东脸无血色的趴在地上，身后拖了长长一条血痕，双手还死死的抱着龚启发的一条大腿。 江小余一脚踹开龚启发，把他手中的水果刀踢到一旁，上了手铐锁在大铁门上，抱起马跃东就向外狂奔。 刺耳的警笛响过，江小余浑身是血，嘴唇都哆嗦了，脸贴在马跃东的胸口，喃喃的说：“挺住，东子，你他妈给我挺住啊。” 马跃东被龚启发连刺了三刀，第一刀在小腹，第二刀在肩膀，第三刀在胳膊。 抬上救护车之前，江小余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问：“为什么这么傻？” 江小余只不过是下意识问出来的，这句话他憋在心里好久了，已经久到让他近乎麻痹的程度，早在听到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前，江小余就想问一问父母：为什么这么傻？ 如今终于问出来了，可问的终归不是父母了，见到马跃东已经快神智不清了，被抬走的时候，江小余本来没指望马跃东会回答这个问题。 谁成想本来要昏迷的马跃东忽然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类似笑容，对江小余说：“我……不能让大家的努力都白……白费，鱼儿，我像不像英雄？” 江小余忙不迭的点头，也咧嘴笑了，说：“你他妈就是个英雄，等你出院，我们一起给你庆功，还吃啤酒鸭。” 马跃东嗬嗬的笑，江小余嘿嘿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了。 这个操蛋的社会也许没有所谓的英雄，可是却不乏一些傻子，江小余是个傻子，明明很反感警察，却穿上了这身衣服，马跃东也是个傻子，见龚启发掏出刀子了，还他妈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就像马跃东曾经和江小余说起的梦想一样，他就想着有一天能够做一个真正除暴安良、保家卫国的人民警察。 当时的江小余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个镜花水月的梦想，可是现在看来，马跃东这孙子已经“病入膏肓”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江小余心里多少有些羡慕，马跃东至少还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能支撑他往刀子上扑。 而江小余自己，他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为了治疗妹妹的病什么操蛋的事儿都做，包括穿上一身警服。 江小余脸色很难看，回来的时候，江雪等人已经控制了龚启发。 见江小余过来，江雪急忙问：“东子怎么样了？” 江小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飞起一脚踹在龚启发小腹上。 这一脚力度很大，龚启发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像只虾子一样跪坐在地上。 江小余挣开拉扯的江雪等人，一把扯过龚启发的头发，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是该称呼你龚爷呢？还是称呼你猴子？” 所有人脸色都瞬间骇然，看着江小余和龚启发两人。 第050章 这个理由足够了 听到江小余的话，尽管所有人都一脸的惊诧，龚启发却咧嘴笑了笑，说：“长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装疯卖傻了，江小余咧嘴笑笑，不过他现在的脸色笑起来实在是太难看了，看得一脸老神在在的龚启发都有些愣。 江小余上上下下打量龚启发，咧着嘴瞪着眼说：“你不用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之前，都要……揍他妈你丫挺的一顿！” 话音还没落地，江小余突然暴起，一拳头砸在龚启发脸上，直砸的龚启发啊嗷一声调都走了形，脑袋歪向一边。 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头吓了江雪等人一跳，眼见江小余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动手了，那还了得，几人急忙上前拉住江小余。 谁知道三个人都拉不住江小余，龚启发刚回过头来咧着嘴还没说出话来，江小余一拳头又砸在眼窝上了，疼的龚启发哦哟一声弯了腰捂着眼睛。 杜磊双手架着江小余双臂往后拉扯，江小余借力双腿腾空，两个42码的大脚丫板子就印在了龚启发脸上。 江雪是气坏了，杜磊练过武术她是知道的，再说就没进过和尚庙，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拉扯瘦猴子一样的江小余还拉扯不动？ 看看吧，杜磊眼里的幸灾乐祸比江小余脸上的凶狠都浓，就连杜鹏也捏着兰花指在拉架，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绣花。 胖套儿就更无耻了，一边拉一边抽空一脚丫子就踹了上去，哎哟哎哟嘴里还劝江小余，那无耻的样子让江雪一脸的哭笑不得。 “江小余，你给我住手！”江雪终于爆发了，母夜叉似的吼了一嗓子。 本来以为江小余不会听，谁知江雪这话一出口，江小余就停手了，摆摆手打发了杜鹏杜磊，扭头就走。 江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再回头看龚启发，哪里还有个人样子。 …… 这次抓捕龚启发的行动，省厅很重视，就连省厅办公室都知道了。 没办法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凉城本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火车站候车厅内，那场混乱造成了数人受伤，还有人被踩断了手指。 龚启发持刀伤人不说，还是位民警，这是严重的袭警事件，可是江小余公然在候车厅对犯罪嫌疑人大打出手，这件事的影响恶劣程度也很深。 郝国平这两天忙着平复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脑仁儿都一阵阵的疼，一问江小余去哪了，得到的竟然是在家的回答，当时就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这混小子破案子有头脑不假，可性子简直就是一个刁民，这种体制内胡作非为的事情，他居然就这么做出来了，做完之后还大摇大摆的擅离职守，回家潇洒了。 不过郝国平气归气，也气的是江小余这混小子太过冲动不会办事儿了。 龚启发被劈头盖脸的揍了一顿，抛开恶劣影响因素，系统内所有知情人都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这年头嫌疑人能揍警察，警察却不能揍嫌疑人，体制内一直对袭警罪不够严厉而怨声载道呢，如今出了马跃东受伤的事情，大家的情绪都没有那么高了。 不过这件案子没算完呢，对龚启发的突审进行的十分不利，而专案组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龚启发就是龚爷。 再加上董麻子等人都没有见过龚爷本人，龚启发不认罪，专案组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不是有袭警罪在身上压着，专案组甚至都没权利拘留龚启发。 就算是这样，龚启发还一口咬定是警察乱抓人，他那是正当防卫，不止如此，还公然施暴，殴打民众，要告江小余和坑头乡派出所呢。 至于江小余临走前莫名其妙的问龚启发要怎么称呼，江雪也曾怀疑过，可这件事的荒唐程度比龚启发就是龚爷更甚。 龚启发一口咬定警察乱抓人，打人，要告坑头乡派出所，江小余则在马跃东受伤之后，去看过两次，其余时间一直在家陪妹妹，似乎把龚启发给忘掉了一样。 这两天的时间内，江小余没有接触过龚启发，一方面江小余在火车站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省厅的高度重视，对他的鲁莽行为处分决定还没有下来。 另一方面江雪怕江小余见到龚启发之后再发狂，那天江小余的样子确实把她吓一跳，不止如此，就连杜鹏和杜磊两人，都吓了一跳。 龚启发迟迟啃不下来，江雪一头乱码，眉头都皱成山了，省厅规定三天之内了结这次横跨多市的入户盗窃案，两天的时间内，江雪等人已经把这次案件的共性证据和主要证据都罗列清楚，并且成文。 可是关于龚启发这里，整个坑头乡派出所都一头雾水，更不要说专案组了。 实际上这次的案件述文能由坑头乡派出所来做，已经是天大的意外了。 这次案子的牵头单位是省厅专案组，本来江雪等人一直在医院照看马跃东，既然抓到了主犯，就剩下突审的事情了，只要龚爷的口一开，这个案子也就了结了。 大家在医院的时候心情都有些沉重，马跃东已经醒了，只是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 最重的一刀子擦着肝脏边穿了进去，在偏一公分不到的距离就有生命危险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马跃东，江雪心里既沉重又古怪。 马跃东这人江雪了解，一个整日里抱怨在嘴上的家伙，平日里工作懒懒散散，说不上勤快不说，还经常偷懒。 这样一个家伙，虽然算不上渎职，可绝对算不上一个兢兢业业的警察，也就拿点薪水混些日子罢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在介入这个案子之后，表现出来了极大的积极性和工作态度，一度让江雪有些惊讶。 还没想明白马跃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到底是因为江小余还是因为这次案子，马跃东竟然为了抓龚启发，一个飞扑徒手战白刃，江小余说马跃东的理由仅仅是不能让大家的努力都白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理由？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江雪理解不了，不过她看得出，江小余理解，因为江小余见她一脸的不解，说了一句话：这个理由足够了。 第051章 哥……棒 江雪越想越是觉得这件事不对味，江小余来到坑头乡之后，整个坑头乡派出所的所有人都在变化。 就连老郭也不喝茶看报了，整日里琢磨一些经年的警务报道，做成课题文件夹放在派出所的书架上，这段时间快做了一本书了。 杜鹏、王美娟、小丁、孙明…… 这些人的工作态度都有了很大的改变，而且是潜移默化的，并不突兀，却让江雪感触很深。 正在胡思乱想的江雪忽然觉得有人拉她衣袖，抬头一看，胖套儿那大饼脸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吓了她一跳，小声问：“怎么了？” 胖套儿张了张嘴，问：“鱼儿的处分，下来没有？” 江雪摇头刚要说话，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身警装的郝国平走了进来。 一群人哦哟一声，急忙站起来让着座位，郝国平摆手笑着说：“都坐吧，都坐，这段时间辛苦了，东子现在好些了没？” 马跃东咧着嘴笑，说：“谢谢领导关怀啊，我这伤已经没事了，小伤，以后有本钱吹牛了。” 郝国平笑骂一声，说：“好样的，好好养伤，将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你做。” 哦哟，这是在夸奖了，同时也是一种暗示，马跃东这是因祸得福啊，最起码省厅已经注意到他了。 说完这些，郝国平正色说：“这次来，是有一项任务交给你们。” 一听任务，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江雪问：“郝队，什么任务？” 郝国平点头，说：“这次案子省厅很重视，打算塑造成典型，坑头乡是重头戏，你们出力不少，这次的案情报告也由你们来写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接着欢呼起来，尤其是胖套儿，哦哟哦哟抱着杜磊又晃又亲，就连马跃东都握紧了拳头，无声的欢呼一声。 江雪喜不自禁，忽然神色一暗，问郝国平：“那郝队，江小余那里……” 郝国平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他的处理决定还没下来，省厅公私分明，不会寒了大家的心。” 哦哟，又是一声欢呼，江雪也眉开眼笑，她听的很清楚，郝国平说的是处理决定，而不是处分决定。 就这样，这次案子的重点，终于重新落在坑头乡派出所身上了。 江雪等人花了两天时间抽空做出述文的过程中，马跃东提起过专案组的事，毕竟这事儿应该是专案组的，现在换成了他们，理由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胖套儿给出了最合理的一个答案，他嘎嘎怪笑着说：“还能有什么理由，从立案到侦破，专案组的同志们哪，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嗡嗡嗡……” 胖套儿一边惟妙惟肖的学着苍蝇，一边拿手钻来钻去的，说：“他们一头雾水呢，怎么写报告？总不能腆着脸来问我们吧？” 几人一想是这么个理儿，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江小余一个人给破掉的，江雪等人顿时为江小余松了一口气，这么大一个功劳，如果因为动手打人这件事落了处分，也太憋屈了。 专案组啃不下龚启发来，坑头乡这边没有审讯专家，更拿龚启发没辙，如果再橇不开龚启发的口，派出所就没法继续拘留龚启发了。 江雪等人无计可施，商量之下，决定还是提前把江小余弄回来，龚启发是他抓来的，江小余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停职不停职的了。 实际上江小余现在并不是停止期，省厅也没下这个处分文件，他之所以没来上班，是因为心里不太对劲儿。 马跃东那一扑给江小余的冲击很大，两人都是傻子，可傻有傻的不同，江小余现在真有点动摇到底要不要继续做这个他心里并不怎么待见的警察了。 不是因为系统内狗屁倒灶的事情太多，而是因为江小余竟然不敢想象如果马跃东真被捅到致命的地方，他会变成什么样。 马跃东醒来的时候对江小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妈昨天你的样子真吓人。 这两天江小余一直在陪江小岚，看得出来，江小岚这两天很放松，能在恒业街人民公园里多待一段时间了，而且居然松开了一直拉着江小余衣角的手。 江小岚的病情和传统意义上的自闭不同，她应该是受到太大刺激而自我封闭的那一种类型，不像自闭症一样对周围人的感知能力差，家庭关系不太好，江小岚对江小余的依赖性很强，只要江小余在身边，总是粘着他。 看着公园里蹲在枯树下数叶子的江小岚，江小余有些迟疑的蹲下来，摸着江小岚的头发说：“岚岚，哥……当了警察。” 听到警察这两个字眼儿，江小岚手上动作一滞，随后恢复了动作。 江小余知道江小岚在听，笑得很灿烂，这种笑容只有江小岚一个人见到过，包括吴老在内，都没别人见过江小余这种笑容。 这个贱贱的、痞痞的刁民，居然有这样纯净的一面。 “哥知道你不喜欢警察，哥也不喜欢，不过哥更恨那些坏人，哥要把所有坏人都抓起来，好不好？” 江小余像是在喃喃自语，实际上江小岚也不会回答江小余的问题，她已经有两年没有和江小余说过话了，兄妹俩唯一的交流就是一只抓着江小余衣角的手，和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 公园的一个角落，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远远的看着江小余兄妹，手里把玩着一个数码相机，不时对着两人调整一个角度，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江小余停了片刻之后，自嘲一声，说：“哥当了一个月的警察，破了两个悬案，其中有一个是跨六市的入室盗窃案，嘿，哥厉不厉害？” 自言自语的江小余没有注意到，江小岚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抬起头来看着江小余，缓缓开口：“哥……棒！” 很简单的两个字，声音轻柔，发音有些艰难，却不啻于两声惊雷炸响在江小余耳边。 江小余豁然转头看向江小岚，发现江小岚的嘴角有些抖动，似乎想笑，似乎要笑，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无意间扫到江小岚那一双真挚纯净的眸子，江小余心里那根最柔软的弦似乎终于被触动了，忙不迭扭过头去，咧着嘴笑的很难看，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了。 喀嚓，一声快门，捕捉了一张难看的笑哭脸，和一个天真的面庞。 第052章 处理结果 苗薇自己都没想到，无意中的一个捕捉，能留下这样一张画面。 看着数码相机里兄妹两人，苗薇愣了许久，这种画面，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绝美的风景一样。 喜极而泣的哥哥，天真烂漫的妹妹，苗薇无法想象兄妹两人经历了什么样的冲击，才会形成如今这样一对儿性格，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 实际上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苗薇能够轻而易举地了解所有咨询者的心理以及过去。 可是越了解江小余兄妹的过去，苗薇越是惊奇江小余这个不高、不壮的大男孩，到底是怎样熬过这五年的。 一个半大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实在自己面前，哭了三天，昏迷了四次，发现自己妹妹精神状态有异常之后，七年多的时间，再也没哭过一次。 如今江小余再次在妹妹面前落泪，连苗薇这个陌生人都觉得有些酸涩。 男儿有泪不轻弹，苗薇知道江小余并不是不落泪，他在父母面前落泪，他在马跃东被戳了三刀，扔死死的拖着犯罪嫌疑人大腿的时候落泪，他在妹妹对他说了一个“棒”字的时候落泪。 苗薇目光呆呆的看着正偷偷抹泪的江小余，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是个真性情，哪怕是个刁民，也洒脱过了绝大多数人。 不知不觉的，苗薇有了一种更深入了解江小余的想法。 把江小岚送回家之后，江小余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搓着手，一副患得患失的问苗薇：“苗医生，我妹妹她……怎么样？” 江小余知道这段时间苗薇一直跟在江小岚身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了解江小岚的病情。 这其中固然有郝国平的人情关系在，可江小余对苗薇很感激，很尊敬，这是江小余极少有的态度之一。 在坑头乡工作这段时间，江小余其实已经和苗薇接触过许多次了，而且听从了苗薇的意见，没有第一时间就把他入职警察的事情告诉江小岚。 今天中午的时候，苗薇忽然对江小余说江小岚的状态不错，可以试试，这话一出，江小余顿时就怕了，变得六神无主。 江小余可以面对榕城恒业街最凶神恶煞的地痞，为了帮胖套儿敢拿着板砖和一群带着刀子的人对峙。 也可以面对疾驰的五菱宏光用他那蹩脚的驾驶技术来一场生死时速，面对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狠狠的别向猴子，两人的车几乎是翻滚着进了沟。 更可以大闹火车站，当着数千人的面，以警察的身份往死里揍了马跃东的龚启发一顿。 甚至能面对数千人泪流满面一点都不臊得慌，可是江小余怕和江小岚说起他现在的身份。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江小余过的无比艰难，比第一次偷吴老的钱去给妹妹买她盯了许久的布娃娃还要紧张和不安。 江小岚说出“哥……棒”这两个字的时候，江小余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给冲的四分五散，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鼻子一酸，再也没控制住。 血浓于水，这就是亲情。 苗薇看着面前患得患失的江小余，有着太多刁民身上的共性，尴尬搓手、卑微谄媚、缺乏自信，她很难想象这样的江小余就是连环入户盗窃案中那个大放异彩的江小余。 不过江小余这种迥然的表现并不难理解，所有的原因都在江小岚身上，江小余太在乎江小岚了。 苗薇笑着说：“你心里应该有谱了吧，怎么，想在我这里得到印证？” 江小余嘿嘿的笑，说：“您是专家，您说了算。” 实际上江小余心里确实多少有些谱了，江小岚听到警察这个词，听到江小余居然做了警察，没有露出反感情绪，没有露出担忧表情，反而开口称赞江小余，这就是绝对的进步了。 苗薇扑哧一笑，说：“什么您您的，叫我苗薇就行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岚岚，她恢复的不错，实际上她并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自闭症，只不过还没有在打击中恢复过来，多给她一点时间和信心，会好起来的。” “谢谢，谢谢啊。”江小余咧嘴笑，一个劲儿的道谢。 苗薇看着一副刁民样的江小余，笑着点头，说：“这段时间，我整理一个针对岚岚恢复的计划，试着接触一下岚岚，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看看在半年内彻底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有多大？”江小余眼睛都亮了。 苗薇扑哧一笑，双手比划了个距离，俏皮的说：“大概这么大。” “呃！” “哈哈哈！” 苗薇忽然觉得和江小余这个刁民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笑。 两人正聊呢，一辆破桑塔纳开了过来，车门来了之后，驾驶位上下来了江雪，后面跟着一脸心有余悸的胖套儿和王美娟。 江雪三人来到江小余和苗薇面前，诧异的看了一眼苗薇。 苗薇借故离开，胖套儿嘿嘿贱笑，问江小余：“鱼儿，谁啊？” 哦哟，那贱样子，看得江小余都觉得认识这么一夯货有点臊得慌：“那是苗专家，收起你那猪哥脸。” 胖套儿撇嘴，说：“咦哟，还专家呢，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所谓的专家感兴趣了？喔我知道了，美女专家，重点不在专家身上，而在……” 江小余剜了胖套儿一眼，这孙子狗嘴里就吐不出什么好玩意儿来。 转身看着江雪，江小余也撇嘴，问：“处罚结果下来了？” 江雪见江小余这样子，咯咯的笑，不回答反问说：“怎么，你怕了？” 江小余梗着脖子嘎嘎怪笑，说：“我怕？能揍丫第一次，我就能揍丫第二次。” 王美娟啊哟一声赞，说：“鱼儿你太帅了。” 江雪没好气的说：“你这冲动性格，迟早要吃亏。” 江小余没当回事，大咧咧问：“说吧，你们来干什么了，不会就为挤兑我两句吧？” 江雪没了脾气，说：“处理结果下来了，功过相抵，如果你能把这件案子挂上完美句号的话。” 江小余嘎嘎的笑，说：“诺大个省厅，搞不定龚爷？” 江雪一滞，胖套儿嘿嘿的笑，说：“你看，我就说鱼儿这孙子能把省厅同志给笑话死吧？” 第053章 心理有问题 不是省厅同志审讯专家不行，实在是这件案子办的太过扑朔离奇了，一个民警混进了嫌疑人团伙不说，居然和犯罪嫌疑人一伙儿一起实施了入户盗窃，还真给他们找到了那一箱子金条彩礼。 如果不是江小余提供了作案的时机和地点，这次的案子又得成了悬案不可。 虽然审讯工作中龚爷没有啃下来，可是米老三等人交代的很清楚，团队的结构，作案的手法以及善后的处理，都让专案组吃了一惊，这样结构严谨的一个团伙，需要多大的凝聚力和技术性？ 这个龚爷，智商绝对很高，至少很熟悉刑侦方面的侦破手段和取证程序，把这些关键点处理的相当好。 怪不得这个团伙流窜六市作案无一例外都是悬案，唯一的破绽还是被人不小心撞到，暴露了猴子面具的线索。 猴子面具，和团伙中的核心猴子存在什么关系，这是专案组同志的疑惑，而猴子和龚爷之间的关系，还有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才是案子最大的谜团。 江小余坐着破桑塔纳回坑头乡的时候后，专案组正在针对这次的案子召开碰头会，新人王许立看着手中的资料说：“我觉得江小余的话可信程度不高，据线人举报，龚爷在猴子等人实施盗窃的时候确实喝了不少酒，而且天都会所的服务生也可以证明，那个时间点，他确实在给龚启发做客房服务，龚启发也确实睡在了那间客房。” 张琦点头，有些犹豫，说：“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江小余这个人有些歪脑筋，而且成功潜入犯罪团伙内，得到的消息一定比我们更多更详细。” 林薇薇疑惑的问：“可是龚爷的资料很简单，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人啊。” 一群人讨论来讨论去，就是没直接证据证明龚爷就是猴子。 张琦看了看手中龚启发的个人资料，摊放在桌面上，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江小余试试，说不定他那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许立眼睛一亮，说：“这也有可能，我这就去一趟坑头乡，听说郝队为了江小余这事，和王兴主任弄得吹胡子瞪眼了。” 林薇薇咯咯一笑，说：“郝队护短是出了名的，王专员不会真生气，两人争吵的次数比心平气和聊天要多了不知多少倍，也没见他们翻过脸。” 此时的江小余也在看龚启发的资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之下，江小余乐了。 哦哟哟，这龚启发也算是个可怜人儿了，年轻的时候就来榕城打工，后来在一次工作关系中认识了一个独生女，两人结婚之后迟迟没有孩子，最后离婚，龚启发净身出户，苦苦支撑着巨细公司。 直到这两年公司有些起色之后，龚启发才渐渐的放开了心结，开始扩展业务，邓黑就是一次合作机会中认识的合作伙伴，而后性情相投的两人成为朋友。 看完龚启发的资料之后，江小余问坐在后排的江雪，问：“有没有龚启发媳妇的资料？” 车里的人一愣，江雪更是疑惑不解，问江小余：“你要龚启发媳妇的资料干什么？” 江小余这次回答的很干脆，说：“印证一件事情，这个龚启发，可能没这么简单。” 江雪不疑有他，立刻打电话给凉城派出所，让对方协助找了一份龚启发老婆的资料过来。 关于这次的案子，省厅重视程度很高，所以凉城派出所的工作效率很高，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江小余就拿到了龚启发老婆的资料。 一群人哦哟哦哟的看着资料，眼睛越瞪越大，资料上写的明明白白，龚启发老婆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又是凉城独生女，所以在和龚启发的婚姻关系中，一直处于主导地位，而资料显示，龚启发这个人很怕老婆。 胖套儿啧啧称奇，说：“这个龚启发真是把爷们的脸给丢尽了，怕老婆怕成这样，恐怕在榕城也是绝无仅有了。” 王美娟白了胖套儿一眼，说：“你懂什么，男人怕老婆那是爱的一种表现方式。” 胖套儿嘎嘎的笑，揶揄的眼神看得王美娟臊的锤了他一拳头。 江小余咧嘴一笑，说：“这恐怕不只是爱的表现方式。” 胖套儿得瑟了，对王美娟说：“看吧，我就说了，这是怂。” 江雪面色古怪的看着江小余，说：“你能从这里面看出什么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惊奇了，一脸好奇的看着江小余，很普通的一个文件，除了龚启发怕老婆，还能看出什么来？ 江小余指着资料中的一段文字，说：“你们看，这里说的很清楚了，龚启发来自乡下，17岁来榕城打工，聪明好学，而且学有所成，结婚之后，倾两家财产给他开了这家巨细公司，两人离婚之后，龚启发的全部身家只剩下一个入不敷出的巨细公司了，可以说是净身出户。” 江雪疑惑的问：“那有什么问题？” 江小余又往下指，说：“看这里，龚启发媳妇是一个悍妇啊，说话尖酸刻薄字字珠心，这样的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哪个老爷们愿意和这样的女人一起生活？” 江雪瞪了眼睛，问：“你想说什么？” 江小余嘿声说：“胖套儿，凤凰男的标准德性是什么？” 胖套儿立马回答：“自卑自负自以为是，自大自强自我安慰。” 这严丝合缝的配合把江雪等人听的一愣一愣的，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明白。 江小余嗤声说：“这样的一个组合，一开始新婚燕尔，龚启发够包容，也只能包容，而龚启发媳妇很满意，可时间久了，双方矛盾爆发出来，就是大问题，我敢肯定，这两口子一定是从恩爱夫妻变成了两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状态，然后才过不下去离的婚。” 江雪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有些荒诞，可想想，这种情况也很有可能，脸色就有些古怪了，问：“可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江小余一拍手，说：“有关系，有大关系了，龚启发两口子离婚之后，龚启发媳妇觉得龚启发是个白眼狼，而龚启发只会认为自己解脱了，心里却在怨恨自家媳妇不识金镶玉，所以这种人的心理，肯定有问题……” 哦哟，居然扯到心理上来了，一群人简直快被江小余给忽悠蒙圈了，这江小余不去做神棍，简直白瞎了这么个人才。 一群人正古怪呢，江小余一摆手，说：“走，去会会这个家伙。” 第054章 双重人格 坑头乡派出所没有专门的审讯室，也用不到专门的审讯室，关押龚启发的小屋子也不过是一个临时用的拘留室。 龚启发是开锁出身的，所以对他的处理方式是，铁椅子，合金手铐，而且是背铐，方圆两米之内还没有任何零碎东西，哪怕一个瓜子皮都扫的干干净净，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瓜子皮开手铐的神通。 没有专门的审讯室，就没有专门的审讯工作，所以江雪等人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呼啦啦全都跟在江小余身边进了拘留室。 这时候别说是审讯室还算宽敞，就是人挤人，恐怕也轰不走任何一个人了，但凡前去接江小余的人，都被江小余的分析给弄起了无限的好奇。 一个有不在场证据的“本分商人”，愣是让江小余当成最大嫌疑人给抓了起来，没有证据下，就连省厅专案组特意找来的审讯专家都拿龚启发没有任何办法，江小余到底能不能撬开龚启发的嘴，他会用什么办法撬？ 进了看守所之后，尽管脸色有些古怪，尽管很期待江小余能让龚启发开口，江雪等人仍旧不着痕迹的围在了江小余身边，深怕江小余一言不合就扑上去拳打脚踢。 这个时候，省厅对江小余的处理结果都还没下来，要是再劈头盖脸揍龚启发一顿，就是神仙也免不了他一个大处分了。 江小余知道江雪等人的想法，撇嘴大咧咧往龚启发面前一坐，大刀金马加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得龚启发龇牙咧嘴，差点扑上来咬江小余。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江小余不说话，龚启发也不说话，一个笑眯眯，一个眯着眼。 整个拘留室鸦雀无声，一直到江雪等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江小余才开口，对龚启发说：“老龚啊，我有点看不起你啊。” 龚启发嗤声说：“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哦哟，标准的凤凰男回答啊，胖套儿在龚启发身后比划，噘嘴眨眼睛的，证明自己刚说的观点十分正确。 江小余撇着嘴说：“我是没什么资格，不过我敢在两千三百人面前揍你一顿，也能在这里揍你一顿，你信不信？我呢，敢作敢当，可不像你，做了不敢承认，是个孬种。” 龚启发笑笑，说：“你觉得激将法对我有用吗？” “当然是没用的……”江小余摊了摊手，说：“可是你显然还不够聪明，就拿这次的案子来说，至少有五处错误，需要我一一给你点出来吗？” “不可能！”龚启发的反应很大，吓了江雪等人一跳，都莫名其妙的看着龚启发和江小余。 江小余嗤笑说：“不可能？那我先说第一点？” 见江小余真要说，龚启发的脸色更难看了，原本惺忪的眼睛忽然锐利起来，呼吸也急促了，惊疑不定的盯着江小余，似乎想从江小余眼中看到谎言。 可是他明显要失望了，江小余开始说谎的时候，他可能还在和媳妇度蜜月，七年的时间，这个复杂的社会能够把一个没有人管束的半大孩子培养成什么样？ 最起码江小余如果说谎，除了已经故去的吴老，还没人能够轻易看出来。 龚启发的变化让江雪等人吃了一惊，如果说上一秒龚启发还是一个狡猾奸诈的商人，那么现在的他，仿佛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眼神锐利的侵略性很强。 这种强烈的对比连江小余都吓了一跳，不过终归是没有跳起来，非但如此，江小余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兴奋的乐开了花。 现在江小余终于可以肯定龚爷就是猴子了，而龚启发，也就是团伙的头目，龚爷！ 因为江小余发现，如今的龚启发和猴子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就连那眼神都是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江小余心里也升起了一团疑惑，龚启发前后变化太大了，简直就像两个人一样。 这种变化，不是简单的情绪变化，无论从气质上还是神情上，都完全变了一样。 江小余正在组织语言，琢磨着怎么做出突破口，龚启发说话了：“你倒是说说，有哪五处疑点？” 龚启发一开口，江小余眼睛就是一亮，是这个声音，猴子虽然前后说了不到五句话，可江小余对这种沙哑的声音的感觉很敏锐。 一开始江小余以为猴子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做出沙哑的声音，可是后来江小余发现，这种沙哑是猴子声音的一种特点，不是声带，而是那种冰冷性格造成的。 江小余心里古怪极了，惊疑不定的看着猴子，张了张嘴居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尼玛一个人能有两副性格脾性？ 江小余忽然觉得一阵荒唐，直怀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陷入沉思中的江小余是被龚启发的眼神盯醒的，这种毒蛇一样的眼神太他娘邪性了。 看着龚启发迥然不同的表现，江小余决定冒险试试。 往靠背上一靠，江小余深处一根手指，咧嘴说： “第一，我问过董麻子和米老三他们每一个人，龚爷和猴子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法同时在线，总有一个人处于关机状态……” 龚启发的眼神一凝，嘴角弯了弯，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小余接着说：“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我问过米老三，他自己就遇到过三次，更不要说别人了，这是其一……” “第二点，也是我到现在才弄明白的事情，从猴子出现到逃走，他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似乎斩钉截铁，相信我，没有一个人能够忽略boss的意志。 哪怕是最了解的身边人，跟的时间再长，受到的信任再深，独自面对决策，尤其是和boss有关的决策时，他总有过多或少的停顿判断，可猴子没有，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可以做任何决定！” 听到这里的时候，龚启发的眼睛一凝。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左屁股上恐怕有伤吧？” 江小余嘎嘎的怪笑，说：“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龚启发说：“哼，这伤是我昨晚喝多了之后一不小心摔的。” 江小余嗤声说：“在哪里，贵宾套房吗？据我所知，你昨晚喝多之后就没出过套房，难道是洗澡的时候摔得？” “就是洗澡的时候摔得。” 江小余哈哈大笑，眼里尽是鄙视，要多欠抽就有多欠抽。 第055章 听得懂？听不懂！ 谈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这些证据虽然没法作为证据链来定龚启发的罪，可也能让他有足够的嫌疑被拘捕或者起诉了。 一旦被拘捕起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而龚启发在说他屁股上的伤是洗澡时候不小心摔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趾高气昂的阴沉和自负了，也就是说，在心理上，他已经输了。 江小余嘎嘎怪笑一阵子，鄙视着龚爷，说：“你是现在认罪，还是等我把剩下两点说出来？” 看着欲言又止的龚启发，江小余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龚启发的肩膀，说：“老龚啊，一个入户盗窃案能让你想出这种法子来掩人耳目，我本来是很佩服的，你真他娘是个人才，可你现在的表现，啧啧，别让我看不起你啊。” 听到这话，龚启发愣了半晌，面色古怪的看着江小余，眼神闪烁不停。 眼看着龚启发在动摇，江雪等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反观江小余说完了话之后，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咧咧往座位上一座，大刀阔斧的掏了根烟给自己点上，又有点心疼的掏出一根递给龚启发，问：“来一根？” 哦哟，这话说的江雪等人恨不得窜上来捂着江小余的嘴，几人就算再不是审讯方面的专家，也知道打铁需趁热这个道理。 这龚启发已经动摇了，江小余如果再加把劲，说不定他自己就交代了，省去了不少搜集证据的麻烦。 龚启发家里已经搜查过了，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也是给龚启发定罪十分困难的原因，银行收支流水账也清晰明白，就连公司的账目都找不出任何问题来，如果龚启发一口咬定他不是龚爷，更不是什么猴子，别说是坑头乡派出所，就连省厅恐怕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很显然，江小余这根香烟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龚启发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重新恢复了那种从容不迫的表情，盯着江小余问：“还有两点是什么？” 江小余撇嘴，说：“真要说？” 龚启发点头，说：“真要说。” “好吧……”江小余耸了耸肩，说：“这第四点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上的赃款啊，根本就没有电子记录或者流水账单，省厅那些笨蛋之所以找不到证据，恐怕是因为你的那些赃款都是现金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小余哦哟一声，说：“这一点我还是比较佩服你的，聪明人哪，从一开始就未雨绸缪，真要是找不到这些现金，谁也拿你没办法嗳。” 龚启发嗤笑一声，说：“这些都是你猜的吧，什么时候猜出来的事儿也能当作证据了？” 江小余嘿嘿的笑，说：“你说的对，猜出来的事儿没法用做证据，可是猜出来的事儿，往往能够找到直接证据啊，比如说这些现金哪，在你公司办公室里的保险箱内，咦不对？那……在你家里，也不对，没找到嘛，那就是……米老三他们藏赃物的地窖里？哦哟卧槽，还真在那里，你胆子可真大啊。” 说到最后，江小余一层三尺高，大腿拍的啪啪响啊。 看着江小余真给诈出来了，江雪等人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拳头去，他们可是真真切切看到龚启发脸色变化了，那种事情败露的表情虽然掩饰的很好，可眼前是一群什么人，这可都是警察啊，眼睛贼亮贼亮的。 所以江小余猜到赃款在地窖里的时候，龚启发的眼角微微一跳，就是一个特大的信号了，让江雪等人差点欢呼起来，看江小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 尤其是江雪，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啊，急忙掏出电话来给省厅指挥中心打了个电话：“郝队，我是江雪，对，有线索了，龚启发的赃款很有可能在狗瘸子等人交代的那个藏脏地窖里……” 看着已经颓然瘫坐在审讯椅上的龚启发，江小余挑了挑眉毛，说：“你输了，老龚，其实一开始你就输了，最后一点你还要不要听？” 龚启发抬头看了一眼江小余，点头说：“你说吧。” “如果你不是龚爷和猴子，我实在是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听我编这五点破绽，而且如果你不是龚爷和猴子，即便我有耐心给你编这五点破绽，你也不一定能听懂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所以……” “我输了，可是我不甘心！”龚启发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江小余撇嘴，掏了掏被震的难受的耳朵，说：“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我知道你在说什么，确实，如果董麻子不撺掇米老三去偷瘸子沟村，我们恐怕牵不出你这头大牛来，这几个家伙，做的太粗糙了。” 听到这话，龚启发咬牙切齿，骂了句娘，说：“这几个白痴。” “还有啊，你看这是什么？”江小余贱兮兮的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 龚启发瞪大了眼睛，一件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小余。 江小余撇嘴，鄙视龚启发说：“他妈我那一扳手不弄白挨吧，其实你就是不坦白，你也脱不了罪了。” 哦哟，江小余乐的嘎嘎脆，看得江雪恨不得扑上来掐死这混蛋，有这物证在，江小余居然现在才拿回来。 省厅专案组审讯专家，还真可怜！ …… 搜查进展的很顺利，菜窖里暗藏玄机，张琦带领的专案组在公安干警的配合下，挖开了一个两方左右的暗室，找出了一共三十六万白花花的现金赃款。 而龚启发也终于交代了，他就是龚爷，同时也是猴子，这样的流窜作案，已经长达六年了，之所以没人怀疑到龚爷和猴子其实是两个人，是因为龚启发居然是双重性格，而他这个性格形成的时间，恰好是他和媳妇两口子离婚前半年的时间内。 江小余等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愣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胖套儿捅了捅江小余，有些难以启齿的小声问：“鱼儿，双重人格是啥玩意儿？” 江小余瞥了胖套儿一眼，说：“我怎么知道是啥玩意儿，估计就是两个性格之类的吧。” “卧槽，俩性格，那这哥们牛的一逼啊，是不是小说里常说的那种，一个身体里有俩魂儿？” “差不多……吧。”江小余有些迟疑。 一旁的江雪看着这一对儿活宝一本正经的瞎掰，抿着嘴憋笑憋得很难受，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给两人解释说：“双重人格是人格与外部言行相背离的一种人格的分裂和异化现象，也就是说一个人同时具有两个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人格，有学说认为双重人格和应对焦虑有关，也有学说认为双重人格和错误行径被强制强化有……你俩什么表情？” 胖套儿盯着江小余，吃吃的问：“听得懂？” 江小余张着嘴吧，呆呆的回：“听不懂！” 江雪：“……” 第056章 集体放鸽子 爆竹声声辞旧岁，还没过年呢，榕城就已经有了年味。 连环入户盗窃案成功告破，以龚爷和猴子为首的犯罪嫌疑人五人悉数被抓获，省厅专案组一片欢声庆语，就连郝国平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这个案子扑朔离奇的程度并不高，可难在龚启发居然是双重人格，经过诊断判定，龚启发的性格和他的性格出身以及失败的婚姻有关，双重人格已经发展到相互独立的程度。 如果不是最近有所好转，龚启发自己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江小余也拿龚启发没有任何办法。 按照龚启发的交代，一个月之前，他才发现自己有两个人格，这一发现让他备受其扰。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表情，自负和自卑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时，其实本身就是一件可怜而且危险的事。 这种性格，在犯罪心理学中很受重视，因为这样的人最容易走极端，而且性格摇摆不定，极难琢磨。 坑头乡派出所，胖套儿和杜磊要回去报道了，居然生出几分不舍得念头来。 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办案子，彼此的熟悉程度要比自己岗位上那些人还要深，尤其是江小余神出鬼没的判断，让胖套儿和杜磊大开眼界，也觉得比本岗位有意思的多。 几人正百无聊赖的在桃园晃荡，谈起了这个案子，胖套儿嘎嘎的笑：“所以说这娶媳妇还真得好好挑挑，真要是挑了这么一个媳妇儿，整日里不是埋怨就是骂，一张嘴就像个刀子一样剜的你生疼，要是我啊，别说给刺激成双重性格，在这之前我早他妈跑路了。” 杜磊听着胖套儿这厮一本正经的胡咧咧，一副鄙视。 江小余在身后补刀，说：“套儿啊，首先你得有个媳妇儿。” 哦哟，这一声，把胖套儿给咽的瞪大了眼睛半晌没喘气儿，杜磊这大佬粗听的噗嗤一笑，接着就直不起腰来了，哎哟哎哟捂着肚子不走了。 胖套儿恼羞成怒，不过江小余和杜磊两人哪，他是一个打不着、一个打不过，气咻咻的只能把中指甩了过来，不跟俩孙子一般见识了。 杜磊好容易笑完了，转头问江小余说：“鱼儿，今儿晚上专案组的庆功会，你真不去？” 胖套儿收了神通，也凑过来问：“是啊鱼儿，这白吃白喝的事儿不去，不像你的风格啊。” 江小余摇头嗤笑，说：“一群大老爷们吹牛扯淡，有什么意思，你们去吧，我回家一趟，而且啊，我现在正在琢磨一个事情，到时候你们得来啊，要不别怪兄弟有好处不想着你们。” 胖套儿哦哟一声眼都亮了，显然是只听到“好处”这俩字儿了，拍着胸脯子说：“有事儿你说话，只要有好处，揍是把我这身膘儿卖了，我都替你数钱。” 杜磊比较冷静，问江小余：“什么事儿啊？” 江小余摆手，说：“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到时候我喊你们。” 胖套儿咂吧着嘴，忽然觉得不对味，迟疑地说：“鱼儿，我怎么觉得你丫要胡来啊，可悠着点，你这次立功的嘉奖还没下来呢，别给整没了。” 江小余抬头古怪的看着胖套儿，像看动物园里的黑瞎子一样，哦哟一声说：“胖套儿，你还真以为会有嘉奖啊，那你跟我说说，什么嘉奖？现金？升官？还是给栋宅子？” 胖套儿一滞，说：“不是，这么大的功劳，不能就口头表扬一下吧？” 江小余嘿嘿笑，说：“那倒不至于……” 胖套儿明显松了一口气，江小余的补刀又来了：“也许有个嘉奖令或者什么集体三等功什么的。” “卧槽，还不如一顿饭来的实在！”胖套儿目瞪口呆。 江小余嘎嘎的笑，说：“所以今儿晚上你得多吃点，要不然多亏啊，你胖爷这几天熬夜掉的膘都补不回来啊。” 杜磊在一旁忙不迭点头：“揍是，揍是！” …… 庆功会，几乎是热闹和高兴的代言词。 本应该是主角的江小余此时的身子却有些单薄和寂寥，裹着大衣坐在父母坟前，点了根烟放在墓碑上，蹲在地上一咧嘴，先露出一排齐刷刷的牙。 “爸妈，你们的儿子立功了，虽然没什么卵用，可好歹抓了一批盗贼，这是伙笨贼，就头头有些聪明，不过这家伙居然是个双重人格，要不是病情有些好转啊，还真弄不住他……” “胖套儿他们参加庆功会去了，就我经常跟你们说的死胖子……” “如果八年前能举行这么一个庆功会，那就好了，你们就不会走了……” “爸妈，我得回去了，等岚岚好了，我多带她来看看你俩……” 江小余回头的时候，忽然见到了几个人，吓了一跳之后才看清楚，原来是江雪等人。 江雪、杜鹏、胖套儿、杜磊、老郭、王美娟…… 坑头乡和江小余打过交道的人几乎都来了，居然在这个点儿过来了。 “没参加庆功会？”江小余边走边问。 胖套儿咧着嘴给江小余父母点了根烟，敬了杯酒，说：“庆功会多没意思，再说少了你，大家伙总觉得少了点东西似的，这一合计啊，哦哟，有时候锅里要是没了那颗老鼠屎，味儿都不对了……啊嗷卧槽，叔叔阿姨，鱼儿这犊子动手打人啊。” 有胖套儿这个活宝在，气氛就沉闷不起来，两句三嘴就把事儿给搅和了。 原来江雪等人听胖套儿说江小余不来，一起放了郝国平的鸽子，齐刷刷的跟着胖套儿找到这儿来了。 江小余听的心头暖，咧着嘴、酸着鼻子一摆手说：“走，喝酒撸串，今天我请客，不过说好啦，谁要比我吃得多，可得拿一份的饭钱。” “嘎嘎，铁公鸡拔毛啦？” “哦哟，死不要脸啊，还不能多吃。” “揍是揍是，哪有这样请客的。” “哈哈，幸亏我吃得不多。”江雪得意了。 …… “女人减半！” “江小余，你给我站住！” 第057章 僵尸咬人事件 身心愉悦总是能让人乐观向上，让胖套儿等人一闹腾，江小余心里那种沉重被冲淡了不少。 江雪等人集体放了郝国平的鸽子，让江小余吃吃笑了很久，这黑面神探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似乎总能从任何别人想不到的角度把人吃的死死的。 江小余谁都不怕，还就怕这黑面神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人挖了个坑钻进去。 不过最近江小余摸清楚了郝国平的性格，不能顺着，那样被压的死死的还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不能呛着，呛来呛去这家伙就冷不丁从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角度给了致命一击。 所以游击战是最好的应对法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把自己都绕懵了，郝国平就没脾气了。 去撸串的路上，江雪问江小余：“为什么不参加庆功会？” 坑头乡派出所的人都知道，只要江小余出现在庆功会上，肯定是焦点，几人放了庆功会的鸽子之后，来的路上已经讨论过所有可能性了。 江雪认为江小余怯场，胖套儿认为江小余觉得和一群领导吹牛没意思，杜鹏则认为江小余看上去整天得瑟个不停，实际上是很低调的一个人，甚至有些藏拙。 这个观念把胖套儿听的啊哟一声，反驳说江小余这孙子没事还瞎得瑟，真立了大功，有这么一个吹牛的好去处，他可不会谦虚低调，在江小余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词儿。 杜磊人粗心细，看出了江小余情绪有些不太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胖套儿立刻就明白了，而且猜到了江小余现在什么地方。 所以才有江雪等人放了庆功会的鸽子，来找江小余这一出儿。 讨论来讨论去，几人也没讨论出江小余为什么不参加庆功会。 听到江雪直接问了出来，所有人都在巴巴的看着江小余，几人不经意的对视时，难免有赌一把的意思在，所有人都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呐。 江小余撇嘴，看着几块货的眼神，心领神会了，贱笑着说：“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王美娟不假思索地说。 “你丫不是废话嘛。”胖套儿白了江小余一眼。 江雪却迟疑的看着江小余，问：“假话是什么，真话又是什么？” 江小余说：“假话是马跃东还在床上躺着，我喝不下庆功会的酒。”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是一怔，然后沉默了。 良久，江雪才问：“真话呢？” 江小余贼兮兮的问：“真要我说出来？” 众人忙不迭点头，生怕江小余会后悔一样。 江小余嘿了一声，说：“这个时候不参加，省得几天丢人现眼罢了。” 一群人疑惑不解了，看着江小余，问：“丢人？丢什么人？” 江小余摆了摆手，说：“今天只喝酒撸串，谁要是再谈工作，谁埋单啊。” 众人齐齐一阵中指，江雪跟在身后咯咯笑个不停，江小余这是想着法的逃避埋单啊。 胖套儿可不管这套，拉着江小余问：“鱼儿，大过年的，我们去哪吃？你这里穷乡僻壤的，想找个撸串的地方恐怕也难吧？” 江小余剜了胖套儿一眼，说：“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交运县不？” 胖套儿一愣：“为嘛？” 江小余说：“交运县地处西江省交通枢纽，东有海运深水港，西有深山矿藏老林区，往南一路能跳出国境线去，这里距离长河市不到十几公里，距离榕城和江城也不过是二十几公里，别说想找撸串的地方，你就是想找海货甚至山味，江爷我也都能给你弄来。” 胖套儿等人让江小余这一阵白扯笑得前仰后合，调笑说：“哦哟，江爷神通广大，咱要求不高，弄条穿山甲尝尝呗？” 江小余嘎嘎一笑，说：“穿山甲没有，小壁虎倒是能搞出几条来，你尝不尝？” “呸呸呸，恶心死了！”江雪脸色都吓白了。 一群老爷们哈哈大笑，颇有没心没肺的样子。 今天是庆功会，坑头乡派出所又有执勤民警，所以江雪等人都很放松，也真打算好好一起聚聚，毕竟胖套儿和杜磊就要走了。 这一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在一起了。 胖套儿叹了口气，说：“可惜东子不能来，今天最该喝的就是他了。” 江小余拍了拍胖套儿的肩膀，一拍大腿说：“要不，把金童玉女喊来？毕竟人帮了不少忙，我听说金童眼睛都瞪出红眼儿病来了？” 胖套儿翻了眼睛，说：“粗俗，那叫干涩性结膜炎，对了还有夭妹，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 江小余是个行动派，闻言掏出手机就几人打电话，结果这一通电话打出去，几人更面面相觑了，一脸的唏嘘。 金童玉女电话接的很快，不过两人居然还在单位，说是正在处理信息文件，刑侦案件不同于民事案件，各种各样的数据容不得半点马虎。 尤其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榕城到处都缺乏警力，五花八门的犯罪却层出不穷，各区分局大队甚至县乡派出所，都忙着出警取证的。 如果想第一时间能把信息库反馈下去，管理处必须要把近一年来所有的信息数据分门别类，以争取第一时间传达。 江小余耸了耸肩，说：“得，金童玉女这两人是彻底受到党国重视了，忙的不可开交，我们却能喝酒撸串，这就是人才和庸才的差距啊。” 胖套儿嘎嘎的笑，揶揄说：“我怎么觉得某人有些幸灾乐祸呢。” 江小余同样嘎嘎的笑，两人对视，眨了眨眼睛。 胖套儿掏出手机说：“看我的，夭妹这会儿肯定在家看动画片呢。” 电话很快接通，吴幺妹的声音传来，问：“胖套儿，这会儿给姐打电话，要请姐吃饭？” 胖套儿说：“是啊，你来不来？” “哦哟，真的啊？难得你这胖子大方一回啊，不过今天不行。” 不行？ 胖套儿一愣，急忙问：“不是，为啥啊，大家都在呢，鱼儿，杀猪的，还有江所长他们。” 吴幺妹的声音压低了，江小余等人听不明白，胖套儿的脸色却越来越精彩，嘴巴越张越大，江小余比划了下，哦哟，能吞下一个大号鹅蛋了。 挂了电话之后，一群人好奇的看着目瞪口呆的胖套儿，江小余推了他一把，问：“喂，胖套儿，傻啦？啥事儿啊？” 胖套儿回神，摇头鼓着眼睛说：“哦哟，真是什么古怪的事儿都有，你们猜猜夭妹干嘛呢？” “嘛呢？” “夙仙区有人报警，安苑小区附近有僵尸咬人，夭妹正在那边捣鼓监控呢！” “卧槽，啥玩意儿？僵尸？”江小余吓了一跳，说：“这不扯淡捏嘛！” 第058章 真有僵尸啊 一个僵尸把一群人给雷了个外焦里嫩，江小余是不相信这类怪力乱神的，听到吴幺妹在现场捣鼓监控，咦了一声问：“这类狗屁倒灶的事儿警察也管？” 江雪面色古怪的看着江小余，直把江小余给看愣了，问：“你这什么眼神？” “你没学过警务工作规范？”江雪下意识问了一句。 江小余和胖套儿对视一眼，问：“啥玩意儿？” 见到这理所当然的懵逼反应，江雪居然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江雪从一开始就觉得江小余有些与众不同，不过江小余好歹是支援小组课题研究的人，有些与众不同应该也算正常，可是慢慢的，江雪实在是在江小余身上看不到哪怕一点点警察独有的特质了。 包括胖套儿和杜磊都一样，对警训处警工作规范内容都不甚了解，整个一野路子路线，尤其是江小余，那天马行空的思想是真让江雪觉得，他比那些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更野。 可古怪归古怪，江小余这些人是部里研究出来的怪物，恐怕就是再怪，也不是江雪应该操心的，当即转移了话题，和江小余等人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吴幺妹所在单位在接到这种荒唐的报警之后仍旧出警。 一般情况下，派出所是最基层的社会治安管理部门，接到报案之后，无论案情多么扑朔离奇，或者干脆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是接警，就需要出警了。 正常来说，派出所接到报警后，应立即赶赴现场，进行现场勘查，收集证据，询问相关的证人，然后把嫌疑人带回派出所做进一步调查，如果案件重大，应立即汇报所领导。 至于立不立案，那就又是另外一套标准了。 派出所麻雀虽小，可是五脏俱全啊，很多时候光是走程序都能让人头大，再加上希奇古怪的案情，派出所民警的工作压力大到离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哦哟，这一顿解释听的江小余和胖套儿两人瞠目结舌，两人最怕麻烦，尤其是按部就章的做事，能把两人憋疯，按章办事在江小余这里，那是闲的蛋疼的多此一举。 犯事儿了，抓起来一通突审，先把各种线索都搜集起来，然后统合成证据链，这不单是江小余做警察的标准，也是他的为人标准。 现在想想，他做警察这不到俩月的时间还真是自在的很，一切行动都是自行决定，哪有这么多程序要走？ 这下江小余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胖套儿和杜磊两人为什么这么不愿意回本单位了。 就连夭妹来送个监听设备，都差点赖在这里不走。 一群人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儿撸串喝啤酒，江雪见江小余等人还拿这僵尸咬人说事儿，插嘴说： “这还不算什么，我刚来坑头乡那会儿，有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来报警，说她家闺女走丢了，结果一群人给她找了半天的闺女，其实哪有什么闺女，就一波斯猫，还不能提猫这个字，一提就哭。” 江小余这听的哈哈大笑，不过从江雪那一副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中他能理解当时的情况。 果然，杜鹏跟着解释说：“这老太太是孤寡老人，儿女常年在国外，没个照应，家里就一只波斯猫在和她作伴，当时她那着急上火的样子，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看得人可怜啊。” 江小余点头，敬老慈幼是传统，这个社会上，狼心狗肺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就拿刑侦系统里的人来说，也大多兢兢业业为了这份工作在加班熬夜，任劳任怨。 当作一份谋生的工作也好，抱着除暴安良的伟大理想也罢，任何一个行业都有可爱可敬的人，刑侦这个工作，大部分是让那些狗屎给搅和臭的。 酒过三巡，江小余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哦哟一声乐了。 电话是吴幺妹打来的，几人停了闲聊瞎吆喝，都巴巴看着江小余。 江小余接通电话之后还没说话就是嘎嘎一阵笑，问吴幺妹：“眼镜妹，僵尸抓到了？没被抓了咬了吧，我见电视上那些僵尸可都是有传染的啊，悠着点。” 吴幺妹那独有的嗓音传过来，说：“鱼儿，你丫嘴里就没个好话，你还别不信，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江小余嘎嘎笑声不断，说：“得了吧，就有僵尸也用不到你们，那不是还有道士和尚什么的，黑驴蹄子往嘴里一插，搞定！” 吴幺妹没好气的说：“不跟你贫了，你们在哪，我听说是你请客，这个不去就有点对不起你这铁公鸡的毛儿了，加班到现在，快饿死我了。” 江小余把地址说了之后，挂断电话，敲了敲桌子说：“一会儿我们的抓僵尸夭妹同志要来啊，你们得做好迎接工作，谁做的不好谁埋单。” 这话一出，自然又是一阵鄙视，嬉笑怒骂，这也是一种生活。 工作为了生活，现在的人大多耽误了生活来工作，为的就是能让生活过得更像个生活，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一种悲哀。 江小余不一样，他生活就是生活，工作这档子事儿，必须得为生活服务，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为标准。 身价百万不一定比得上一个刁民来的自在，就是这个道理了。 等吴幺妹的过程中，江雪又问了一遍江小余为什么不去庆功会。 喝了点酒，说话也就随意多了，江雪啧啧看着江小余问：“大家都等着你这个神探呢，想看看你是不是三头六臂，你这一缺席，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失望。” 江小余撇嘴，说：“他们失望归失望，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这次庆功会是为专案组开的，他们才是正主儿，过两天啊，该失望的是我们啦。”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问江小余：“为什么啊？就咱们的功劳，可不比专案组差。” 江小余嗤笑，说：“是不差，可人家是正规军，咱们呢，整一打杂的，一开始你们要跟着我干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不会又有侥幸心理了吧？” 胖套儿一梗脖子，不服了，说：“不是，总不能让咱们寒了心吧？案子咱们破的，功劳给他们？” 江雪也不同意，附和胖套儿说：“就是，郝队长还说这次要塑造一个典型，重点在我们这儿呢。” 江小余斜着眼看江雪，笑着说：“哦哟，你还真当真了，郝黑脸就一支队长，还是个副的，他能做主？等他穿了白衬衫还差不多。” 正说呢，吴幺妹从公交车上下来了，直奔烧烤摊，端起胖套儿面前的杯子吨吨吨就喝了一大杯啤酒，这大冷天，也不怕凉。 江小余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惊疑不定的问：“哦哟，这是怎么了？” 吴幺妹说：“真有僵尸，监控拍到了。” 第060章 没天理 “什么，还拍到了？”胖套儿一口啤酒喷了出来，目瞪口呆了。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说这件事听起来像是个虚假报警信息，可吴幺妹说起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雪一脸错愕的问：“夭妹，你没看错吧，真是僵尸？” 吴幺妹苦笑，说：“是不是僵尸不知道，那人穿的还算不错，西装革领的，就是行为……有些古怪。” 江小余好奇了，问：“怎么个古怪法？” 吴幺妹又喝了一口酒，说：“案子发生在昨天晚上，夙仙区小聚胡同一个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当时是晚上十二点了，徐女士下夜班回家，路过小聚胡同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摇摇晃晃、状若癫狂啊，就这么一路歪歪斜斜的迎面跑来，差点撞上徐女士，徐女士没能做出躲避动作，就被中年男人扑倒了……” “我去，强推啊！”胖套儿没忍住插嘴叫了一嗓子。 江雪瞪了胖套儿一眼，说：“闭嘴。” 吴幺妹接着说：“就那监控拍下来的画面上，那中年男人按着徐女士的脖子就咬了下去，徐女士报警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情恍惚了，吓得够呛，白色羽绒服后颈上那一瘫血迹触目惊心啊，我看了都渗得慌。” 一群人张了张嘴，被这个古怪的案子给吓到了。 杜鹏问：“那人抓到没有？” 吴幺妹摇了摇头，说：“小聚胡同那边是监控死角，就这个监控还是一家烟酒店的，画质不太好，看不清那人相貌，不过大体性征已经确定了，队里已经立案侦查了。” 江小余啧啧称奇，说：“会不会是磕了药了？” 吴幺妹眼睛一亮，说：“对喔，有这个可能，可是磕什么药能让人变得跟僵尸一样疯狂？你们是没见到那场面，就很美国大片里的丧尸一模一样。” 一群人面面相觑，毒瘤子不是没见过，不管是吸食的还是静脉注射的，都不会把人变成疯狂的野兽，更不要说丧尸了，这一时半会的，没有个专业的缉毒专家，还真不好判断。 江雪迟疑的说：“会不会是精神病患者？” 江小余摇了摇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能致幻的药物可不少，最常见的就是lsd，这种玩意儿只要半个小米粒大小的剂量，就能让人亢奋12个小时。” lsd是一种强烈的半人工致幻药剂，一次典型剂量只有100微克，仅相当于一粒沙子重量的十分之一，就能造成使用者6到12小时的感官、感觉、记忆和自我意识的强烈化与变化。 服食这种致幻剂，心理承受能力差或者精神方面有缺陷的人，完全可以进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中，以假乱真，是一种国际上的禁药。 听到江小余的解释，吴幺妹眼睛亮亮的，掏出电话一边吃一边拨拨号，嘴里还嘟囔：“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传回去，行啊鱼儿，简直就一百科全书。” 江小余吃吃的笑，说：“什么百科全书，都是老吴头儿给灌输的东西，不过这电话你打不打倒是无所谓了，你那边恐怕已经想到这种可能了。” 吴幺妹口齿不清：“他们想到是他们的，我汇报的是我的，不一样。” 电话没接通呢，吴幺妹咦了一声，说：“鱼儿，你这次立刻大功，估计要当队长了吧？” 胖套儿嘎嘎的笑说：“幺妹儿啊，你看看鱼儿哪一点像个队长的样子？” 江小余一摆手说：“还队长呢，就坑头乡这点人和经费，划拉划拉搓一块也不够一个队的。” 一群人没心没肺的笑，不过江小余立功这件事总归是事实，直说要宰大户。 江小余谁也没告诉，他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似乎这一次，没这么简单。 年底述职了，郝国平的处级干部呼声很高，可也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呢，比如说马明才这个老对头，他的呼声也并不低。 这个节骨眼上，能让郝国平抓起典型来？ 如果是江小余站在郝国平的利益对面，有的是办法让他过不好这个年，哦，最起码让他恶心恶心完全可以报到。 再说坑头乡这个小派出所，经费问题实在是太严重了，就这次江小余出案子，都是自己掏腰包，然后才报销，而且是在半哄半骗、假报实讹的从郝黑脸那里弄来的。 没有经费，别说跨市作案，就是在坑头乡这一亩三分地儿也折腾不起来，油钱都没有啊。 不过这也说不准，郝黑脸的本事大着呢，江小余越是琢磨这个人，越是琢磨不透，总觉得这郝黑脸只不过露了冰山的一个角，就已经让很多人鸡飞狗跳了。 年底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国人对春节的重视程度是所有节日里最高的，江小余也不例外。 坑头乡这边，江雪喝着喝着就把话题扯到经费上来了，那是一肚子的苦水啊。 轮番儿抱怨完了，江雪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吓了一跳，急忙走到旁边接通。 胖套儿啧啧称奇，江雪这一副见领导的做派，不用想这电话就知道是谁打来的，分局没空搭理穷的只剩一辆破桑塔纳的坑头乡派出所。 就分局如果打来电话，江雪的态度也不至于如此的……恭敬！ 都用上这个词了，最近和江雪有交集的大领导就只有郝黑脸一个人了。 江小余等人也不喝酒了，齐齐看着江雪“是，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可是……没有……”说这些话。 挂了电话回来之后，江雪脸色有些难看，一言不发，坐下就学着吴幺妹的样子，吨吨吨喝了一杯凉啤酒，一个气嗝打上来之后，哦哟，眼神都迷离了，居然有醉酒的倾向。 江小余惊疑不定的看着江雪，调侃说：“哦哟，领导，郝黑脸不会又克扣经费补贴了吧？” 一听到经费补贴，坑头乡所有人都紧张了，看江雪这样子，这次的经费啊，十有八九是肉包子打狗了，最起码年前不可能了。 江雪就像是没听到江小余的调侃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江小余，就是一言不发，看着看着，眼泪却流出来了。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目光古怪的看着江小余，江雪这眼神啊，就连江小余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儿。 胖套儿愣了，眼珠子滴溜溜在江雪和江小余之间转悠，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在江雪面前划拉了两把，问：“不是，美女所长，这怎么回事啊，江小余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了？” 江雪让这话调侃的一愣，脸一下子就红了，看得胖套儿眼睛就是一突，惊愕连连呐，不着痕迹就给江小余比了个拇指。 “滚犊子！”江小余翻了翻眼睛，转头问江雪：“郝黑脸说什么了？” 江雪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江小余，几乎咬着牙说：“郝队长告诉我，你可能要受到大处分，让我提前跟你交个底儿，做做心理准备，顺便……做做你的思想工作。” “卧槽，啥玩意儿？” 胖套儿一下子站起来了：“大处分？这他娘有没有天理了？不是，为什么啊？” 第060章 功劳抹除 为什么？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的问题，当然，除了江小余。 江小余最近几天一直有这个感觉，就是说不上来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拿他冒充刑侦处刑警同志来咋呼董麻子这事儿来说，可大可小，完全可以上升到警容警纪层面上去。 再说说他在火车站当着两千三百多人的面，把龚启发给揍了个半死这个事，那高度比冒充还高，一不小心就能给捅到政治觉悟上面。 在吴老家生活了五年，江小余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工作即生存，生存就有争斗，明着来不至于，背地里使些暗劲实在是太正常了。 看来郝黑脸的处境并不怎么乐观啊，不然也不会做出提前给江雪打招呼这个事儿来。 杜磊这人最嫉恶如仇，马跃东身中三刀，郝黑脸除了一开始来看过一次之后，就再没过来过，现在倒好，最大的功臣江小余居然面临处分，还是大处分，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咣当一声就站了起来，也不说话，扭头就走。 江小余看了杜磊一眼，喊住他：“杀猪的，你干嘛去？” 杜磊扭过头来说：“我去找郝黑脸。” 江小余呲牙指着凳子说：“给我坐下！” 不知不觉的，江小余在支援小组里的地位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杜磊坐下之后，直勾勾盯着江小余，说：“鱼儿，你不生气？” 其他人也看着江小余，尤其是江雪，跟着杜磊问了一句：“是啊，鱼儿，你好像并不生气？” 江小余笑嘻嘻的一吆喝，说：“多大的事儿啊，不就一处分嘛，这次我领了，以后还会领更多，我告儿你们啊，郝黑脸现在估计比我更难受。” “不是……”胖套儿不解了，问：“比你更难受，可能吗？” 江小余贱兮兮的笑着说：“你们想想啊，以郝黑脸那德行，他打得出这个电话来？我估计他打电话的时候，扭捏的跟个小娘们也差不多了。” 众人一想是这么个理儿，再想想郝黑脸那黑面神探扭捏着打这个通风电话，哦哟，噗嗤噗嗤全都喷了，喷了对面的一脸。 一伙人面面相觑，全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歇斯底里的。 警察这个职业，面对社会的舆论，面对歹徒的凶狠，面对家人的不解，面对老百姓的盯督，面对上司的苛责，更是天天顶着警徽重如山，一步一步走的都很窝囊。 谁要是对个老警察说出些“你们不容易”的话来，这些老警察十有六七都会抹眼泪，知己难寻呐。 江小余等人喝着、闹着、叫着、唱着，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 而且啊，江小余越来越发现，这警察其实和刁民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一样的窝囊。 不过这也让他有些觉悟了，刁民要做嚣张跋扈的，警察呐，也得做蛮横霸道的，可不管怎么说，都得摸着自己的良心啊。 酒没了，人醉了，江小余迷迷糊糊的嚷嚷：“老板，再来一瓶良……良心！” 好咧一声应承，咣叽一盘碳烤鸡心摆在了桌上，江小余大眼瞅完了小眼瞅，哦哟，把他妈一桌子人笑得，前仰后合，胖套儿都钻桌子底下去了。 …… “近日，1.23特大入户盗窃案结案，专案组同志重点布防，撒下天网，于凉城火车站将犯罪嫌疑人头目龚启发抓获。 抓捕过程中，坑头乡派出所警员马跃东同志不畏持刀亡命歹徒，飞扑制敌，身中三刀，将歹徒制伏。 据悉，龚启发患有双重人格症，同时扮演犯罪团伙中两人‘龚爷’和‘猴子’，给专案组同志和坑头乡派出所同志的侦破工作带来巨大的麻烦。 此次案件告破，省厅刑侦处授予专案组和坑头乡派出所集体三等功，马跃东同志个人三等功，专案组许立同志运筹帷幄，攻破数出疑点，为侦破工作做出贡献，给予特别嘉奖令……” …… 江雪一脸气愤的坐在病床边，旁边人连大气都不敢喘，马跃东的脸色比江雪有点看不到哪去，见场面有些凝重，笑着问：“所长，鱼儿呢？又跑啦？” 似乎是想到了江小余那混不吝的性格，江雪抿着嘴笑了，说：“我还找他呢，一大早拉着孙明和小丁鬼鬼祟祟的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杜鹏迟疑了，有些担忧的问：“他不会去找郝队长了吧？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也硌应。” 王美娟正喝水呢，闻言把水杯放下，说：“不像，昨晚你们都喝多了，我来得早，江小余和孙明小丁两人贼头贼脑的，说是去……去弄点什么创收，要给大家过年用，买点年货什么的，还要给东子整点补品……” “什么？创收？”江雪一愣，面色古怪了，问：“他能有什么创收？” 王美娟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东子咧嘴一笑，在病床上半躺了，说：“所长啊，你们就别为鱼儿操心了，我总觉得他是真不在乎这虚头八脑的功劳，指不定啊，人比咱们还看得开，说实在的，我宁愿不要什么三等功，也不想在身上开三个窟窿。” 王美娟白了马跃东一眼，说：“那你还嗷嗷叫的扑上去？” 马跃东一梗脖子，说：“当时没叫。” “叫了，鱼儿说你叫了！” “这狗犊子，明明是他叫了，那声音，那脸色，跟发了情的狗熊一样吓人……” “噫，东子你真恶心。” 江雪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全是江小余那鸡贼的贱笑，也许……他真不在乎？ 治安大队，胖套儿看着内部刑侦论坛上的内容，连面包屑都喷出来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太他娘扯淡了，鱼儿呢？谁告诉我鱼儿的名字在哪？” 旁边一老同志喝着茶水，见到胖套儿的样子，啧啧称奇，说：“套儿啊，那个江小余我听说了，是有点本事啊，不过他也太野了一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打个半死，不给他处分就不错了，还想立功？” 胖套儿横着脖子说：“不是，马爷，马大爷嗳，那也不能凭空把鱼儿的功劳全给抹了吧？这许立啥玩意儿，他攻破？逗我呢？” 马大爷摇了摇头，一副慢慢悠悠的说：“套儿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也不能愣头青啊，你知道这个许立是什么人嘛？” 胖套儿眨了眨眼睛，说：“咦哟，有来头？” 马大爷点头，说：“这位是省局董处的远亲外甥，虽然不是亲的，可毕竟挂了个名头不是？” “卧槽！”胖套儿瞪了眼睛，说：“叔伯的就这么牛，那要是亲的不是翻了天了？” 马大爷摇头，不说话了。 胖套儿一脸的郁闷，哼哼唧唧：“这是特权，这是搞特权啊，我得找郝黑脸去。” 说着就站了起来，可想想又为难了，一屁股坐下，骂了个脏字儿，颓然了。 想了想，胖套儿掏出电话给江小余拨了出去：“喂，鱼儿，嘛呢？” 第061章 乌鸡王八汤 “喂，鱼儿，嘛呢？”胖套儿说这话的时候，一溜酸味，这事儿忒不地道了。 打这个电话，胖套儿就想安慰安慰江小余，谁成想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江小余嘎嘎的贱笑传了过来：“套儿啊，你猜猜我今天弄到多少钱？” “啥玩意儿？”胖套儿一脸的懵逼，问：“不是，什么钱，你哪来的钱？” 江小余哦哟一声，说：“你以为这案子昨晚上就结束了？我告儿你啊，这才刚刚结束，你还记不记得邓黑？” 胖套儿咦了一声，说：“那大光头，我记得他，和龚启发穿他妈一条裤子，不是都提审过了吗，他完全不知情啊，都是被龚启发灌了酒套去的消息，而且经侦那边也查明了，两人没有金钱上的来往啊，最多就一起喝喝酒睡睡妞。” 江小余嗤笑说：“屁，这话你信啊？今天我这么一诈，这孙子就吓坏了，好酒好烟伺候不说，那叫一个点头哈腰，我又一诈，这孙子当时就掏了一万块。” “卧槽，多少？”胖套儿嗷的一嗓子把旁边快眯瞪着的马大爷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强闯治安大队呢。 胖套儿看了马大爷一眼，站起来出门钻进厕所里，捂着话筒问：“鱼儿，这么做不会出问题吧？” 江小余撇嘴，孙明和小丁也问过这样的问题，不过江小余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嘴给堵住了。 整个坑头乡派出所五个民警六个协警两个辅警，过年了连块肉都买不起，就连马跃东在床上躺着，兄弟们去看他的时候，只带了点水果和三十二块钱一箱的牛奶，连个肉汤都熬不出来，这样的经费，别说是办案子，连吃饭都有问题了。 江小余早就盯上邓黑了，而且江小余的了解中，邓黑这个人虽然呆头呆脑的，可并不是傻子，龚启发就算是褪了毛的猴子一样精，三番两次灌醉了邓黑套他话，他能察觉不到？ 这俩人呐，一个自以为很聪明，一个装傻充愣罢了，在龚启发那里，这邓黑没少落下好处，虽然没有分赃，可平日里的吃吃喝喝都是高级货，饭店是星级的，就找的妞，也是高级会所里的。 这样的情况下，除非邓黑傻到一定的程度，才不会点破这个局呢，坐享其成，这厮自在着呢。 江小余琢磨了半晌，一直等到专案组把邓黑给提审的不耐烦了，才带着孙明和小丁找上门来。 一开始邓黑还不怎么待见三位，江小余也不跟邓黑废话，把龚启发的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各种通讯记录都在呢，有短信，有电话，尤其是其中几条短信，那变相的好处看得江小余都流口水。 清一色的哪个会所的姑娘又来新的了，哪个酒店花高价聘来了一位大厨师，什么地方的浴场有新鲜的玩意儿，两人聊得那叫一个火热。 看到邓黑脸色真变黑了，江小余只讲了讲利害关系，这邓黑就两眼一黑，不知所措了。 现在这个社会，关系走的都是金钱，无论是变成了收藏品还是消费品，哪怕是吃了喝了，也都是维持关系的不二法门。 真要是顺着这些狠抓不放，没有几个和龚启发有关系的人能逃得了麻烦。 邓黑慌了，江小余也懒得和这种人较真，一掰扯这是正规程序，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不然经费都白花了，这年头最难搞到的就是经费，哥儿几个都自己掏腰包呢。 这话一出，经费就解决了，邓黑巴不得江小余这混蛋赶紧离开，别看一进门就笑呵呵的，可是句句诛心呐，再听下去，邓黑都要怀疑人生了，忙不迭说同志们辛苦了，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社会治安问题连经费都自己掏腰包，这不合适，身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不能让人民的盾牌受了委屈。 无偿捐赠，不但如此，还会以公司的名义给坑头乡派出所捐献一面锦旗和十套棉背心。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看得孙明和小丁简直是瞠目结舌，还没出门，就对江小余五体投地了，这样的结果，谁他娘能说出个索贿来，哥儿几个扑上去就咬丫挺的。 一共一万元的经费，除去锦旗和棉背心，还剩下八千六百元，孙明和小丁抱着红艳艳的现金，心里简直像装了暖炉子一样。 还是人民群众最可爱啊，这是孙明和小丁两人憋了好久才憋出来的一句话，当然，江小余也可爱，可爱极了。 就这样，邓黑千恩万谢的把江小余送出门，临了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大冬天的，怎么会出了一头子汗呢？ 胖套儿听完江小余的讲述，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卧槽卧槽惊叹个不停，末了一咬牙，说：“不行，我得替组织考验你的思想觉悟和原则性，说吧，今儿晚上去哪吃？” 江小余就知道胖套儿会这么说，这孙子一天两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宰大户，直接开骂：“滚蛋，这是给东子买补品的钱，还有坑头乡的年终经费，一共就这么点，你还想吃进肚子里再拉出来？” 胖套儿哦哟一声，说：“你丫也太抠了，东子那份儿我不要，我就要我那份，这一电话耽误胖爷我这么长时间，就没个补偿？再说了，胖爷可是担心你担心了半天，谁知道你丫现在滋润着呢，这也没补偿？还有……” 江小余惊奇了，对着电话说：“行啊，两天不见，越来越不要脸了。” 胖套儿嘎嘎的笑，继续贫：“这不是您江爷教导有方，废话少说，这顿饭请不请？” “不请，自己啃面包去。”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胖套儿哦哟一声怪叫，急忙往办公室跑，一进门，就见马大爷就着茶叶水在啃他那半块面包呢。 “我的面包！”胖套儿怪叫一声，扑上去就和马大爷开抢。 江小余拎着打包来的鸡汤走进病房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全都站起来了，搞的好像领导莅临检查一样，看得江小余一乐，说：“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一屋子人面色古怪的看着嘻嘻哈哈的江小余，马跃东吸了吸鼻子，眼睛就是一亮，问：“鱼儿，什么东西这么香？” 江小余得瑟了，把保温壶往桌上一放，说：“乌鸡王八汤，我订了一星期的，以后你丫有口福了。” 马跃东当时就吞口水了，挣扎着坐了起来，掀开盖子就享受的深吸一口香气，转过头来对江小余说：“这得多少钱啊。” 江小余一翻眼睛，说：“有的吃就行了，哪这么多废话，我看着都馋，你不吃我可吃了啊，就这还差点让胖套儿那孙子给讹去呢。” 马跃东一把抱起保暖壶，说：“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江小余嘎嘎的乐，说：“得咧，我可是怕了你那嗷嗷叫的飞扑了。” 马跃东一瞪眼，说：“当时没叫。” 江小余贱笑，说：“对对，没叫，没叫。” 第062章 被开除了 一屋子的人看着马跃东喝王八汤，把马跃东给臊的脸都埋保温壶里了，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看着众人小声问：“要不……给你们分点？” 江雪噗嗤一笑，白了马跃东一眼，说：“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喝你的王八汤吧。” “嗳！”马跃东又埋头滋溜滋溜的开喝，病房里有些凝重，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都偷偷地看江小余的表情脸色。 江小余知道这群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哦哟一声拍了大腿，说：“差点把正事儿忘了，这是8000块钱，不多，可也够添补点年货了，局里批不下经费来，厅里也没个动静，总不能不过年吧。” 江雪眼睛瞪得滚圆，问江小余：“哪来的？” 孙明和小丁急忙你一句我一句把事儿给说了，从早上起来被江小余喊了去，到邓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两人你方说完我补充，生怕不够精彩，讲的眉飞色舞。 江雪的脸色却越听越是难看，对江小余说：“你这是胡闹！” 江小余撇嘴，说：“胡闹不胡闹反正已经闹了，这钱你要不要吧？” 一群人办案子还得自己掏腰包，江小余实在是不明白他们坚持的是什么。 江雪气坏了，指着江小余说：“你这是索贿！” 江小余双手一摊，说：“这话可就严重了啊，我一没暗示二没明抢，人邓黑见兄弟们办公不容易，无偿捐赠，怪我咯？” “你……”江雪被江小余气的说不出话来，没钱是真，可这钱能要？ 一个弄不好，坑头乡可是要受到集体处分的。 江雪刚要让江小余把钱拿走，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在盯着桌子上那叠钱，拿眼神，只有一个信号，渴望。 经费没有，奖金没有，有的只是没日没夜的加班，苦口婆心的办案，该操的心都操到了，不该操的心也跟着一起操了。 有时候江雪自己都很迷惑，马跃东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还能坚持在这个薪水不高、有危险还饱受非议的岗位上的。 单凭一腔热血那是官面话，家都顾不好，谁来顾公共安全？ 看着这些眼神，江雪明白了，大家需要的不是这一头二百的钱，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借口。 年底福利，拎两只肥肥大大的白条鸡，提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高高兴兴的过个年，仅此而已。 孙明和小丁见江雪生气了，急忙劝说：“所长啊，真是无偿捐赠，过两天还有一面锦旗和十件棉服来着，说是要感谢派出所把他从火坑里拉出来，这邓黑啊，真后怕龚启发哪天给他卖喽。” 江雪将信将疑，问江小余：“真的？” 江小余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江雪哼声对孙明和小丁两人呵斥：“简直胡闹，江小余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 这话有点严重了，马跃东看了一眼江小余脸色，急忙跟着劝，说：“所长啊，鱼儿这不是为兄弟们着想嘛，再说这是为所里跑来的经费，又不是入了个人腰包，算不得索贿……” 这话一出，江雪脸色更难看了，对马跃东说：“好，经费是吧？出了事情，看谁能保住你们。” 江雪气呼呼的出去了，杜鹏对江小余说：“鱼儿啊，所长就这脾气，实际上她很关心兄弟们，也很关心你啊。” 江小余咧嘴一乐，说：“哥几个，分钱？” “听你的！”一群人脸上早就乐开花了。 王美娟有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杜鹏的儿子也上小学了，马跃东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一没钱，二是个一周只回三四次家的警察，就连小丁这孩子也刚娶了媳妇儿，正是用钱的时候。 这么点钱，也只能在参与到案子里的人手里分分了，不过不管分到多少，大多都眉开眼笑了。 江小余离开的时候，一群人还在讨论等下去买白条鸡好还是弄两条鲤鱼更好，正讨论呢，江雪急匆匆的回来了，扫了一圈，问：“江小余呢？” 马跃东滋溜把最后一口汤喝掉，抬头问：“你俩没见到？刚出去啊，估计这会儿还没走远。” 江雪扭头就追，看得身后一群人目瞪口呆。 没多久，江雪打着电话回来了，好象是没通，颓然的放下电话之后，说：“江小余，被开除警籍了！” “什么？”一屋子人齐齐惊叫，马跃东一激动，直接从病床上坐起来了，问江雪：“所长，你……听谁说的？” 江雪把手机往床上一扔，马跃东急忙拿起来，扒拉开凑上来的几个脑袋，一看之下，愣住了，连手机被王美娟抢了去都没察觉。 手机上打开的是榕城警务系统的刑侦论坛，内部的那种，第一条就是关于坑头乡实习民警江小余的处分报告。 报告很简单，坑头乡实习民警江小余滥用职权，冒充刑警、殴打犯罪嫌疑人、索贿受贿，经研究决定，开除警籍。 “不对啊，鱼儿还没入警籍呢，是不是弄错了？”马跃东喃喃自语，脸上很不是滋味。 王美娟抿着嘴，说：“抓典型，抓典型，这下好了，典型是抓了，不过是个负面的，这谁跟江小余有仇似的，还没入警籍呢，开除个屁啊，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小丁和孙明一脸的后怕，问：“邓黑这事儿，暴露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按理说江小余前脚刚走，这通报就下来了，就邓黑实名举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下处分决定啊？ “不一定是暴露了，不过江小余得罪人了恐怕是真的。”杜鹏满脸的遗憾，有江小余在所里这段时间，他明显能感觉出整个坑头乡的士气暴增了几倍。 王美娟忿忿的说：“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就算不给鱼儿功劳，也不应该开除吧？太过分了。” 江雪一直脸色不好，一言不发的看着桌子上剩下的钱和那个保温壶。 王美娟心细，顺着江雪的目光看去，酸酸的说：“所长，你说鱼儿这次胡闹，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被开除了，干脆……干脆……” 接下来的话王美娟有些说不下去了，不过意思大家肯定明白了，都呆呆地望着桌子上，心里很沉重。 江雪忽然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就小跑起来了，可刚才没追到江小余，现在去哪里找？ 打电话？江小余的电话早就关机了。 第063章 肆意张扬 江雪站在医院门口四处张望，哪里还有江小余的影子，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怪不得江小余这次来，没有了那种鸡贼的感觉，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萧索，他早就知道，还是已经料到了？ 江雪觉得杜鹏说的有道理，没有得罪人的情况下，江小余应该不至于被开除。 可是他能得罪谁呢？这段时间除了呆在坑头乡，就是和狗瘸子等人一起厮混，没道理得罪这么大能量的人啊。 许立？ 江雪眼睛忽然一亮，关于许立的来头，她大概也了解了，如果江小余真得罪人了，得罪他的可能性最大，毕竟连功劳都落在他身上了。 一山不容二虎，江小余这是挡了许立的路了吧？ 江雪是越想脑子越乱，现在江小余联系不上，也根本问不出具体原因，不过想着想着，江雪就想起一个人来，如果说要找一个了解江小余的人，那个大饼脸最合适不过了。 大饼脸胖套儿现在正在集训，不过一张大饼脸已经褶成包子脸了，盯郝国平的眼神呐，恨不得像吴幺妹在监控里看到的僵尸一样，扑上去咬郝国平这么一嘴。 支援小组实习期已过，这是打散了之后第一次集合，十个人中，少了三个，其中就有江小余。 郝国平看着眼前几人，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说：“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在岗位上呆的舒坦，不想回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柳喻静和徐晓东拿眼睛挤了挤胖套儿，胖套儿咬着牙举起了手：“报告！” 郝国平看了一眼胖套儿：“说！” “为什么江小余没有通过实习？” 话说出来，也就痛快了，不只是胖套儿，几乎所有人都盯着郝国平。 江小余在坑头乡连破两起案子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尤其是金童玉女两人加上眼镜妹，都曾经参与进去过，就这样的能力没有立功不说，反倒被开除警籍。 虽然支援组的人都还没入警籍，可就连按部就班表现平平的几人都通过了考核，快要加入警籍了，江小余却被一脚踢出去了，这事儿不弄明白，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 郝国平看了一圈，又摆上黑脸了，他一严肃起来，脸黑的吓人，看着胖套儿几人，说：“刑侦警训的绝对天职就是服从！服从！服从！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总指挥一声令下，也有数不尽的一线同志咬着牙扑上去。 就算面前是金钱银山，面对突击的命令，也不会有人多看那么一眼，这才是队伍，这才是人民警察，那些畏难踟蹰不前的，那些贪厌投机的，不配戴上这顶帽子！” 说到最后，郝国平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支援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可也有一种血脉沸腾的感觉。【零↑九△小↓說△網】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英雄梦，能进这个支援组的，都没经历过什么正统的教育洗脑，都是凭着一骨子热血就进来了。 郝国平一个一个扫过去，冷着声音说：“说实在的，我对江小余的期望比你们更大，可失望也大，我恨不得亲手把他踢出这个课题外，踢出刑侦系统！” 在场的人不是不知道江小余犯下的错误，其他的倒好说，诱导嫌疑人而且索贿，这事儿放在什么年代都是很敏感的事情。 江小余的性格，谁也说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做。 胖套儿有苦难言，为了这件事，他甚至单独和郝国平解释过，可除了挨一通臭骂，什么作用都没有。 江小余又找不到人，到现在为止，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江小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江雪都亲自跑了两趟榕城了，一直没找到江小余。 入职宣誓的时候，胖套儿眼里全都是江小余那贱贱的笑。 “我宣誓……” 胖套儿举着拳头，一脸的庄严肃穆，可耳朵里全都是江小余那贱贱的声音： “效率太低……不是我看不起他们，我要是做了警察，那一准儿是所有犯罪分子的噩梦……” “咦哟，你就别吹了，一小工，吃饭都是个问题，还噩梦，城管来了我们都噩梦了，你要是当了警察，绝对是吃拿卡要的扛靶子……” “滚犊子，现在的警察就是忒操蛋，用得到的时候不出现，用不着的时候尽他妈找麻烦，老子才不稀罕做什么警察，老子要做就做他妈督察，专门抓这些黑警察……” “鱼儿啊！” “干嘛？” “该醒醒了，肚子饿不饿？” “卧槽，今儿吃什么？” “ah料理？” “加个鸡蛋！” “成……” …… 想到这里，胖套儿想乐，可场合不对，嘴角抽抽的，像便秘一样，抽着抽着，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了。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不怕牺牲，恪尽职守……” 誓词铿锵有力，旗帜烈烈作响，警徽光彩熠熠。 胖套儿了解江小余，他不待见警察，可他更恨那些犯罪分子。 淌水街所有小工都知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人生在世，一步一个坑，大家走的都很艰难，维持社会的，还得是这些“操蛋”的警察。 表面上嘻嘻哈哈混不吝的江小余，其实心里比谁都活的明白，他随性、肆意、叛逆、张扬，可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呐，得他妈摸着良心过日子。 这样一个人，整个刑侦系统内居然容不下他？ 胖套儿任由凉风吹干了眼泪，忽然为江小余觉得有些不值。 江小余现在在哪？ 这是很多人现在都想知道的事情，可是任凭别人怎么想，都想不到，江小余现在正和人约会，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女人，单身！ 天可怜见，江小余长这么大都没和女孩子约过会，即便是明知道对面坐着的苗薇只不过是一个心理医生，而且还是给他妹妹治病的医生，江小余仍旧忍不住紧张。 实在是苗薇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揶揄，又像是调笑，还有点让人觉得在欣赏，总之一句话，在苗薇的眼神面前，江小余纵有百般花样，也开不出个花儿来。 苗薇和费雪不同，费雪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总能让江小余感到如芒在背，偏偏忍不住去看，苗薇呢，明明在欣赏、在观察，可江小余就是不敢去看。 似乎只要一眼，江小余身上，这百斤肉就给剥离了，看透了。 “听说你被清除了？”苗薇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你消息倒是灵通。”江小余的话更像是自嘲。 第064章 保密协议 苗薇咯咯的笑，看着江小余，说：“我记得，你做警察，就是为了给你妹妹看病吧？” 江小余头枕双手，靠在椅子上，说：“是啊，现在我妹妹的病情在好转，做不做这个警察，对我来说意义并不大了。” 苗薇皱了皱眉，问：“你就没有个理想？” “理想？”江小余哈的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你觉得我这样儿的，能有理想吗？” 苗薇一怔，说：“刁民也有理想。” 江小余忙不迭点头，认可说：“是啊，刁民也有理想，可有理想的刁民，还是刁民，最多加个前缀，有理想的。” 苗薇虽然是个心理医生，可对于这个话题，她哪里是江小余的对手，闻言轻笑了，说：“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江小余嘎嘎的笑，说：“我在恒业街混的比做警察好，你信不信？” 苗薇一乐，点头说：“这一点我信，你的事情，我听郝队和郑队都提起过。” 江小余一下紧张了，问：“这俩货没说我好话吧？” 苗薇似笑非笑：“恰恰相反，他们两人对你的评价很高。” 江小余撇嘴，明显不信，郑业宁还好，有可能说些好话，这郝黑脸虽然姓好，可嘴里实在是没什么好话。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江小余转移话题问：“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苗薇眨了眨眼睛，问：“你猜呢？” 哦哟，江小余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说：“能接触了？” 苗薇点头，说：“不但能接触，岚岚现在已经接受了我的存在。” 江小余搓手，眼里的激动和感激一目了然。 正聊呢，苗薇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面色古怪的接通之后没听两句话，就把电话推给了江小余，说：“找你的。” 江小余拿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接通：“喂，老郝，奚落我来了还是表惭愧来了？” 电话是郝国平打来的，听到江小余的声音，郝国平难得开起了玩笑，不答反问：“怎么，后悔了？” 江小余嗤声说：“这么明显的局，能让我后悔？赶紧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我这正事儿要紧。” 郝国平咦了一声，说：“很明显？” 江小余撇嘴了，说：“那么多吃拿卡要的警察你们不清除，我这一个小民警，不说立了功，居然能让省厅亲自下处分，这么大的面子谁给的？” 郝国平呵呵笑着说：“你可是我带出来的，自然由省厅除名。” 江小余嘎嘎笑着回：“别，我可不是你带出来的，如果说刚才我还不确定，你这态度啊，让我肯定里面肯定有猫腻，你不说我挂了啊，另外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妹妹的病情好转的很快。” 郝国平沉默了，江小余暗暗得意呢，就听郝国平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恒业街天心咖啡馆，我在靠窗位置……” “哦哟，搞得跟特勤接头似……喂，喂喂，郝黑脸？” 江小余一脸古怪的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苗薇走了出来，看到江小余的脸色，笑着问：“怎么，出事儿了？” 江小余撇着嘴，说：“要出事儿，那什么，我买单了啊，还有事先走了。” 把手机还给苗薇之后，江小余向恒业街方向走去，就像他说的，除名这件事情总觉得有些古怪。 不说在坑头乡破了两个案子，就郑业宁和吴老这层关系在，也不大可能就这么绝，哪怕是马明才，为了影响也不好做到这种程度。 江小余来到天心咖啡馆之后，果然见到郝黑脸一身便装羽绒服外加一墨镜坐在窗户边喝咖啡。 看这造型，江小余心里就是一突，不过他心里藏不住好奇，好容易见到郝国平，总得把这件事弄明白才行。 江小余的消失本就是郝国平的意思，让他直接关机，搞得神神秘秘的，这会儿见到郝国平一副见不得人的打扮，江小余的心思更古怪了。 进门，大咧咧往郝国平面前一坐，江小余开门见山：“郝大队长，看来今天还真是一场鸿门宴啊。” 郝国平抬头看了江小余一眼，说：“你还不值这杯咖啡钱，先看看这份资料。” 说着，把手里的档案袋推到江小余面前。 江小余打开之后拉起开口一看，脸色就是一变：“保密协议？什么意思啊？” 郝国平抬手示意：“拿出来看看。” 江小余好奇心起，掏出来之后一字一句的看，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良久，江小余重新把保密协议塞进档案袋，嗤笑说：“老郝，你们省厅没毛病吧？让一群刁民做警察也就罢了，毕竟那几个货都是有些能耐的，可你让我一个外行做特勤，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郝国平等江小余说完，才开口说：“前几天的僵尸咬人事件你听说了吧？” 江小余点头，疑惑不解的看着郝国平，问：“和那案子有关系？” 前两天听到这件事之后，江小余就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件事并不简单，如今郝国平提起，江小余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郝国平似看出了江小余的心思，说： “我听吴幺妹说了，你的分析不错，这个人是个毒瘤子，事前吸食了一种新型毒品，具体合成成分还没分析出来，不过市面上叫‘新四号’。” 江小余看了郝国平一眼，问：“那又怎么样？” 郝国平抬了抬眼，继续说：“这种‘新四号’成瘾极快，只需一次，就能形成长期毒瘾，而且很难戒除，本来是云海省那边的东西，可最近两个月内，榕城频频发生类似案件，已经有十数人因为吸食‘新四号’被捕，关进了戒毒所。” 江小余听完，问：“然后呢？” 郝国平心平气和，说：“省厅拿这群人没辙了，这些人小心谨慎，无论是运送渠道还是销售渠道，我们一概不知，幕后的人是谁，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江小余噢了一声，说：“所以你们就想起我来了？这谁出的馊主意？” 郝国平说：“我！” “你？”江小余瞪大了眼睛，蛋疼的直嘬牙花子，哦哟说：“老郝，你手够长啊，一个支队长，就算在缉毒处挂了个职，也轮不到你来制定方案吧？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堆里坑嘛。” 郝国平也不气，咧嘴一笑，说：“再过两天，你得叫我处长了。” “哦哟，升啦？”江小余惊得外焦里嫩。 第065章 醉卧沙场 江小余似笑非笑的看着郝国平，说实在的他真觉得有些荒唐了，这么大的事儿落在自家头上，这老郝还真看得起他。 郝国平也看着江小余，说：“我知道你有情绪……” “我没情绪……” “我知道你有想法……” “我没想法……” “真没想法？”郝国平看着江小余，咧嘴笑了，说：“你在等我说服你。” 江小余来了兴致，说：“是啊，我在等你说服我，来来来，我就在这里听着。” 郝国平嘬牙花子了，寻思了一会儿才说：“表面上，你是一个刁民，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可心里有杆秤，比谁活的都明白，我记得你经常对胖套儿说：做人呐，得经常摸摸自己的良心。” 江小余瞪了眼睛，张着嘴说：“哦哟，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吗？” 郝国平撇嘴，说：“我这是在给你戴高帽子。” 看江小余的表情，就知道这混不吝的家伙不是几句高台阶就能说服的。 郝国平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问：“这个人认识吗？” 江小余脸色一沉：“姜老三？” 郝国平点头，掏出手机来捣鼓了一会儿，推给江小余，说：“你看看这个。” 江小余一把抄起手机，视频里，一个干瘦的人像丧尸一样扑向胡同里一个小男孩…… 看到这一幕，江小余的眼睛当时就红了，两腮青筋凸起，盯着郝国平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晚上，十里巷，离淌水街不到五百米，对了，最新研究表明，‘新四号’有强烈的致幻效果。” “人呢？”江小余忽然平静下来，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郝国平面色古怪的看着江小余，拿过手机又调出一个视频，递给江小余说：“控制起来了，他很痛苦。” 视频里，姜老三被五花大绑，不断的挣扎，鼻涕口水流了一胸口，瞳孔都放大了，整个人眼神焕然。 手机静音，不过江小余能透过手机听到姜老三那歇斯底里痛苦的喊叫。 把手机扔给郝国平之后，江小余伸手，说：“拿笔来。” 郝国平神色凝重，拿出随身携带的笔之后又迟疑了，问：“你考虑好了？” 江小余翻了翻眼睛，说：“你们处心积虑弄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想让我签这个保密协议吗？” 郝国平抿了抿嘴，把笔递给江小余，说：“你可能不太了解特勤，我跟你讲讲……” 江小余二话没说，唰唰签了字，摆手打断郝国平说：“你不用解释，特勤……就是拿命换消息，多少天花乱坠的描述，都离不开这个宗旨吧？” 郝国平欲言又止，最后点头，又掏出一个档案袋，推到江小余面前，说：“这是案情资料，你回去看看，最后一页是专案组的成员名单，性格、履历、特长都很清楚。” …… …… 米老三是一个很耿直的庄家汉子，和恒业街大多数人一样，都没什么文化，江小余和米老三是在一次和临街的小工群起争执打群架的时候认识的。 当时的米老三一人拿着一根棍子，追了对方三人一条街，最后敲断了骂江小余最狠的那个人的腿，是恒业街第一个吃到江小余请客的人，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越是在社会基层刨食吃的人，越容易建立铁关系，当然，这种铁关系是建立在大家都是穷光蛋的情况下。 万一哪天有个人发财了，这关系大多也就散了，真遇到那种重情义的，是一辈子的幸运，得烧香磕头的。 江小余身边就有这么一群铁关系，一起打小工，一起吹牛，一起谈女人，一起吃喝拉撒。 尤其是姜老三，江小余总觉得这家伙有过去，只要他认准的朋友，能把自己脑袋拧下来给对方。 这样一个人，是江小余这类人的财富，所以江小余一伙都很珍惜这个话不多，耿直狠辣的汉子。 米老三比江小余大了十来岁，三十锒铛岁了还没娶到婆娘，在榕城打工十来年，省吃俭用攒了些老婆本，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江小余怒从心头起，这才决定签这劳什子保密协议，拿命换交情对生活温饱都成问题的人来说是一个笑话，不过此时的江小余根本就没想这些，也不会想这些。 江小余除了鱼儿这个绰号，还有一个人们不愿意提起的绰号‘江驴子’，撅起来八匹马都拉不住。 不过江小余心里清楚，一旦签下这个名字，他就成了省厅缉毒处的一枚钉子了，一枚见不得光的钉子。 郝国平和江小余打了招呼之后，他就在淌水街租了间房子，孑然一身，连个行李都没有，这也是光杆司令的好处。 回到住处之后，江小余大概看了一眼案子，十一月底，有一起毒瘤子抢劫案，被抢的偏偏是一个榕城大少儿，别说现金，就连身上的银行卡都被这毒瘤子给拿了去，还逼问出了密码。 榕城分局抓获这名毒瘤子之后，越查越心惊，这才意识到事情大发了，榕城地下交易金额，忽然翻了将近一倍。 而这种从毒瘤子身上搜来的‘冰糖’经过有关部门分析化验，正式确定了“新四号”这类毒品已经流入榕城。 榕城分局不敢怠慢，把案件上报省厅，这才有了专案组成立，然后确定线人的事情发生。 而江小余，就是这次计划中的一个人，所以才有江小余被清除刑侦系统的事情发生。 再往下看，到了专案组成员那里，江小余居然见到两个熟人。 专案组的组长是郑业宁，队长居然是费雪，而两人的名字下面的下面，居然有三个让江小余心里一动的名词：1212特别支援小组。 这个特别支援小组，正是胖套儿他们！ 江小余咧嘴一乐，这个支援小组，似乎真的已经派上用场了，江小余随意向后一翻，居然还有两页纸，没有跟订，而是散着的，上面潦草的字迹看来，是一个会议记录。 看到会议记录的内容，江小余心里一动，坐直了身子，仔细看去。 会议记录出自郝国平之手，郝国平是专案组的总指挥，就像郝国平所说，年底述职过后，郝国平将上调出任省厅缉毒刑侦处的处长。 继续往下看，江小余越看越是心惊，这次的案子，还真是不简单，到现在为止，郝国平他们居然还没有任何线索，也就是说，市面上这些“新四号”究竟是从哪里流过来的，他们一概不知。 谁都有可能，可谁也没可能，江小余看着看着，眼睛就眯起来了。 很显然，省厅缉毒处是遇到对手了，而接下来和这个对手唱对角戏的，正是江小余。 把材料一把烧掉之后，江小余忽然有一种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操蛋错觉。 第066章 恍若隔世 上一章有几处错误，多谢兄弟们提出来啊，俗人已经改过来了，是姜老三而不是米老三，姜老三是江小余的兄弟，第一章有提起过。 …… 第二天，郝国平披着星星戴着月亮就把江小余弄醒了，江小余迷迷糊糊来到恒业街安苑公园，几乎是眯着眼睛找到的郝国平，一见之下，顿时乐了。 堂堂一个省厅支队长，马上就要升处长的人呐，居然像个流浪猫一样冻得跟个孙子似的蹲在地上，见到江小余，这才站起身来裹了裹衣服，正了正帽子。 江小余一乐，支队长升处长，这一步登天呐，蹦的够高。 不过据江小余所知，郝国平这两年一直身兼两职，就总队那边也没有比他呼声更高的存在了，掌握着刑警支队和缉毒支队，这下支改了总，本应该意气风发，现在这模样啊，有点可怜兮兮的，都不容易呐。 江小余压了压帽子，走到郝国平身边活动手脚，看着满园子的萧条，问：“至于嘛，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忒不厚道啊。” 郝国平看都没看江小余，也在做锻炼，说：“时间不等人，现在我们一无所知，局面很被动，上面要求两个月内拿掉这颗毒瘤，我身上压力大。” 江小余惊疑不定的看了郝国平一眼，说：“不容易啊，老郝，你什么时候学会谦虚了？” 郝国平笑笑，说：“你身上的压力更大，专案组能给你提供的信息很少，少得可怜，所以一切消息都需要你自己去获取。” 江小余吃吃的笑，挑着眉头说：“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为所欲为？” 郝国平皱了皱眉，江小余胡来还能搞得满城风雨，这要是为所欲为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决定下的到底对还是不对。 不过形势不容人，眼下这一步，必须要有一个人为专案组清理障碍，所以郝国平点头，说：“在法律底线以上，理论上是。” 江小余撇嘴，说：“别太过分啊，法律底线以上，而且还是理论上？你们在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一个被清退的小警察，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啊，还是能为他们所用，打入他们内部？” 郝国平想都没想，说：“都有可能！” 江小余翻了眼睛，说：“扯淡，就淌水街那群刁民，就恨不得把所有带警字儿的东西都扔出视线外，那些人可都是亡命徒，他们会信任一个被清退的警察？” 郝国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小余，说：“第一，你可算不得警察，以权谋私，吃拿卡要，索贿受贿，妨碍公务，随便一条都够他们利用的，而且你做的这些事情，谁会把你想到特勤身上去？” 江小余一糗，说：“那不一样，宁可信其有，反正要是我啊，肯定不会用我这样的人。” 郝国平拍了拍江小余的肩膀，说：“如果，省城马上就要展开新一轮的‘清野’行动呢？” 咦哟，江小余眼睛一亮，说：“什么程度？” 郝国平眯着眼睛，说：“所有挡着你去路的人和团伙。” 嘶！ 江小余目瞪口呆，张了张嘴，问：“老郝，你就这么信任我？” 郝国平面无表情的看着江小余，不答反问：“矫情了啊，你就这么看得起自己？” 江小余撇嘴，说：“也对，专案组肯定不止我这一条路子，不过老郝，你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把握的豪赌啊。” 郝国平伸了伸懒腰，递给江小余一部特殊手机，边走边说说：“这么些年，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江小余望着郝国平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这老家伙有些神秘，不过，清野行动啊，看来这次的案子已经棘手到很严重的程度了。 想到案子，就想到了姜老三，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十几万的老婆本全都吸进鼻子里了，现在戒毒所，不是苦的死去活来，就是悔的活来死去，现在对案子两眼一抹黑呢，江小余决定先去看看姜老三。 天刚放明，江小余就来到了榕城市西鹿区，这里山清水秀，却有一处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看着那一条条珍爱生命的标语，江小余眯着眼睛走了进去，在门口的时候，拨通了郝国平的电话：“喂，老郝，找一下戒毒所的负责人啊，我得和老三单独谈谈，当然是案子，难不成谈人生？好了，电话给门岗了啊。” 电话给了门岗之后，江小余蹲在一旁抽了根烟，想到这个离谱到一无所知的案子就有点蛋疼，还有就是，他妈淌水街这群犊子们，牛吹的震山响，却连个人都看不住。 江小余现在处于夹缝中，想找个聊天的人都找不到，蹲在马路牙子上，像个孤苦伶仃的猴子一样，不时吞云吐雾。 直到门岗同志喊，江小余才点头哈腰凑过去问：“大哥，说通了？” 门岗把手机递给江小余，在对讲机里喊了声，一挥手说：“跟我来吧。” 没人接待江小余，就一女警上下打量着江小余，一言不发的带路。 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标语，人人脸上一脸漠然，江小余跟在女警身后，不知走了几道门，就听到了一阵阵嘈杂，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儿啊，好好改造，呸，好好戒……呸呸，在里面吃好喝好啊，等你出来，胖爷帮你找出那孙子来，弄不死他也让他下半生不能自理……扯淡，胖爷兄弟让人坑了，胖爷会在乎身上这层衣服？ 现在鱼儿找不到了，等胖爷找到丫，肯定会骂他两句不成，出了这事儿，这孙子居然玩失踪，把胖爷和你当什么了？” 江小余走到玻璃窗前，一巴掌抽在正在打电话的胖套儿后脑勺上，说：“三儿是三儿，你想让我把你当成什么？” 胖套儿挨了一巴掌，嗷的一声就窜出来了，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大，张嘴就骂：“谁他妈打扰你胖爷……卧槽，鱼儿，你孙子终于肯出现啦？” 江小余把胖套儿扒拉开，说：“等会说，我有点事儿问问三儿。” 胖套儿疑神疑鬼的看着江小余，把电话筒递了过来。 江小余摇头说：“用不着这玩意儿。” 说着，转身对那女警说：“美女，我进去还是让三儿出来？” 女警似乎得到了命令，看了江小余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你进不去，他也出不来，跟我来吧。” 说完这话，拿过胖套儿手里的通话器，对着姜老三说：“0256号，去探视间。” 姜老三看了一眼江小余，见江小余点头，放下电话转身离开，女警见状对江小余说：“跟我来吧。” 胖套儿在身后看得瞠目结舌，来的时候他好话说尽，才给了一个通话的机会，江小余来了之后直接就去探视间面谈了。 这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涅？ 第067章 海底探针 不管怎么感慨，胖套儿始终压不下心里那份好奇。【零↑九△小↓說△網】 鱼儿为什么被清出队伍，又为什么来找姜老三，而且能进探视间，这些都是谜团。 探视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个鬼地方，就算是家人来了，也未必能和里面的人在探视间里谈话，万一家人不忍里面的亲朋好友饱受摧残，偷偷带了毒品怎么办？ 可江小余不但进去了，还是两个人一起进去的，哦哟，惊的胖套儿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秃瓢儿。 胖套儿知道江小余法子多，出了名的多，可也没到这种程度，这是什么地方？ 就郝国平来了，不一定能面对面和里面的人谈话，当然，现在的郝国平不一样了，人火箭上天，升了，这么个大处长能不能做到，胖套儿还真拿捏不稳。 心里很猫爪子挠一样的胖套儿不知不觉就凑到探视间门口了，耳朵支棱着，似乎想透过空间透过大铁门听到里面的谈话，不成想还没靠近，就被那娇滴滴的女警拦住了。 胖套儿回神，搓着手说：“那个，同志，我是……” “不管你是谁，没有上面命令，不许靠近探视间！” 女警干脆利索的打断胖套儿的话，让胖爷这小心肝好生失落，这位女同志虽然面色冷峻，可好歹还会以好奇的眼光偷看江小余那么两眼。【零↑九△小↓說△網】 到了咱胖爷这里，怎么就变成用鼻孔看人了涅？ 不过胖套儿知道这里面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臭，心里一琢磨，咦了一声，问：“不是，刚才那个，有上面的命令？” 啧啧，这可是奇了怪了，两天不见，江小余似乎比郝黑脸还牛了。 女同志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瞪了胖套儿一眼，说：“你在不离开，我就叫人了啊。” 胖套儿撇嘴，真想来一句你连破喉咙也用，可是他不敢呐，一是他没说这句话的实力，二是万一真蹿出几个全副武装的‘破喉咙’，咱胖爷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好汉不跟女斗，胖套儿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出门，正对着大门坐了马路牙子来了个守株待鱼儿。 江小余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胖套儿，看来他也得到了消息，不过江小余没敢和胖套儿多说，谁知道郝黑脸有没有把1212计划透露给胖套儿？ 看着明显消瘦了的姜老三，江小余狠狠的擂了他一拳，就这么个经常性的动作，差点把姜老三擂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刚刚还在忍着的姜老三被江小余一拳头给擂哭了，原本五大三粗不苟言笑的姜老三抱着脑袋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流满了衣服。 江小余坐在对面，也不着急，点了根烟递给姜老三，自己又点了一根。 见姜老三缓过劲来狠狠的嘬了一口香烟，江小余抬眼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碰那鬼东西？” 姜老三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说：“丽丽被人坑了。” “吴丽丽？”江小余眼睛一凝。 姜老三马上就三十了，好容易找到一个女朋友，也就是吴丽丽，在一个挺大的会所里做服务带班，两人几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江小余了解姜老三，他不会无缘无故碰毒品，只是没想到这事儿和吴丽丽有关。 姜老三点了点头，说：“前阵子丽丽上班的时候，有一个老板经常光顾，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想包丽丽出台，丽丽没答应，她一直都是服务带班，从不坐台，不过……” 江小余眼睛眯了起来，问：“不过什么？” “不过那老板在半个月前给了丽丽一千块，就要丽丽陪着喝一杯酒。” 江小余蛋疼的嘬了牙花子，站起身来问：“吴丽丽答应了？” 姜老三点头，抱着脑袋说：“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那狗曰的在酒里下了药，丽丽差点被他们……要不是服务部经理赶过去，这群畜生……” 江小余一脚踹在板凳上，哐当一声巨响，盯着姜老三问：“然后呢？你怎么会碰那东西？” 姜老三咧嘴一笑，嘴里挂着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接着说：“看着丽丽难受的样子，我……我……” “你就给她买药？”江小余一脚踹在姜老三身上，几乎是吼出来的。 姜老三哇的一声哭了，抱着脑袋吼：“我有什么办法？鱼儿，你他妈对我说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江小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你怎么会碰这种东西？” 姜老三咧嘴一笑，笑得比郝国平还难看，说：“我要和她一起戒！” 江小余一巴掌就要抽上去，咬着牙骂：“放你妈个屁，你能戒掉那玩意儿？” 姜老三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跪趴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突然抬起头来，笑得凄惨，一字一顿的说：“我能！可那有什么用？丽丽她，拿着我的钱跑了。” 江小余一把拉起姜老三，双手死死的按住姜老三的肩膀，说：“三儿，你他妈给我振作点，他们拿走的东西，我让他们十倍的吐出来，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那个老板是谁，后来你从谁那里拿的货？” 姜老三惊疑不定的看着江小余，看到江小余脸上的表情，又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说：“鱼儿，我信你，你说吐十倍，他们就不会吐九倍，不过……” 傻子，全都是傻子，马跃东是傻子，姜老三也是个傻子。 …… …… 江小余从戒毒所出来的时候，整个行尸走肉像丢了魂一样，胖套儿在他身边喊了很多次，他都没听到一样，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坑了吴丽丽那个老板叫孙大旺，是恒泉冶金的老板，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外包企业，规模不小，据说有员工几十个人，十余亩的场地，产量和产能都很高。 而那种被称为‘跳跳糖’的毒品是吴丽丽自己买来的，姜老三不忍吴丽丽难受，几乎把钱都花在她身上了。 吴丽丽带着钱跑路了，人都不见了，线索肯定不好找，至于这个孙大旺，据姜老三说，吴丽丽只知道孙大旺也是个毒瘤子，货都是从他那里拿的，至于这个孙大旺从哪里弄来的货，两人就都不清楚了。 一颗小小的‘跳跳糖’，毁了一个准家庭，这种情况下江小余想要调查毒源，无疑是堪比海底探针。 第068章 真干他一顿啊？ 胖套儿回到警训地之后，蔫头耷拉脑袋很不快活，金童玉女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零↑九△小↓說△網】 吴幺妹和杜磊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凑到胖套儿跟前问：“胖套儿，咋了？” “我见到鱼儿了。”胖套儿撇嘴，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哦哟，这一句说出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凑到胖套儿跟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问。 鱼儿在哪？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话？ 叽叽喳喳弄得胖爷不胜其扰，一摆手说：“一个个来，耳朵都聋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推林逾静，齐齐的说：“你来！” 玉女被推了出来，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问什么了。 胖套儿撇嘴，说：“还那副怂样，不过应该遇到什么事儿了，爱答不理的像有心事。” 这一开头，柳喻静能接下去了，问胖套儿：“他……没说被清退的事？” 胖套儿嘬牙花子，说：“没说啊，什么都没说，就看了看一朋友，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走了，连招呼都不打，拦了个出租车钻了进去。” 一旁的丁崇尚说：“看来这次鱼儿受到的打击不小。” 胖套儿斜眼看丁崇尚，嗤声说：“我们这样儿的都能通过实习考核，就把鱼儿刷了下去，受的打击能小？” 丁崇尚一滞，说：“也不一定是坏事啊，江小余一开始不就不想当这个警察嘛。” 胖套儿耷拉着脑袋，说：“你知道个屁！” “你怎么说话呢？”丁崇尚瞪眼了。 丁崇尚也是支援组的一个人，不过和胖套儿等人不同，他没什么突出的优点，就能察言观色，对人的脾性有些了解，在车站坐过条客。 胖套儿没搭理丁崇尚，直接给了个中指。 “你……”丁崇尚气恼了，指着胖套儿要怼。 吴幺妹站出来打圆场：“都少说两句，小丁，鱼儿被清出去了，胖套儿心里不是滋味，你理解一下。” 丁崇尚梗着脖子说：“我这不是为鱼儿可惜嘛，这胖子好心当成驴肝肺。” 吴幺妹瞪了一眼胖套儿，说：“你也是，鱼儿被清除，就你难过？我们也很难过。” 胖套儿耷拉着脑袋，哪里能见到吴幺妹这一瞪，摆手说：“丁大爷不是说了吗，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儿。”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抽！”丁崇尚急了。 “怎么，你打我啊？”胖套儿猛地抬起了脑袋，吓了几人一跳。 这个一直有些卑躬屈膝的胖子，此时一脸的狰狞，眼珠子都红了。 就连正好推门而入的郝国平和费雪，都让胖套儿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郝国平疑惑的问：“怎么了？” 胖套儿扭过头去，蹲在地上不言语了，徐晓东上前打着哈哈说：“郝队，不，郝处长，江小余不是被……了嘛，胖套儿有些情绪，我们心里也不好受，这不正劝呢。” 郝国平笑笑，说：“你不用想法设法的套我话，组织有组织的纪律，不然全都胡来一通，公共安全怎么办？人名的名义谁来保证？” 胖套儿撇嘴，抬头说：“不是，郝大处长，法律不外乎人情，人鱼儿好歹也算是立功了，不至于做这么绝吧？” “胡扯！”郝国平忽然黑了脸，说：“法律就是法律，那是凌驾于任何想法和原则之上的存在，关于对江小余的决定，你们无权过问，我也无权过问。” 说到这里的时候，郝国平瞥了一圈众人，不咸不淡的说：“还是说，你们要一直闹情绪到就连江小余都看不起你们？” 这话一出啊，比什么章程明令都管用，一个两个的都梗了脖子。 大家伙诚然都是外行，可这年头老鼠急了咬死猫，谁怕谁啊？更别说谁看不起谁了，一个个都站了起来，目光不善的看着郝国平。 郝国平这才点了点头，笑着说：“这才有点样子，在外你们是我带的队伍，如果给我丢脸，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过……谁要是给我长了脸，我身边有的是职缺等着你们。” 胖套儿哦哟一声眼睛亮了，指着自己问：“我这样儿的，也能当个支队长？” 郝国平似笑非笑，一脸的玩味，说：“谁说不能呢？” 一群人都兴奋了，尤其是胖套儿这厮，今天之所以郁闷地跟吃枪药一样，江小余对他爱答不理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戒毒所吃了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江小余这个人名，在刑侦系统上隐隐约约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或者说反面教材。 这才是胖套儿烦躁最直接的原因，如今一个当支队长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了。 胖套儿就觉得，就算他爬不上这个高度，也得弄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当当，证明刁民也是有真才实干的，最主要的是狠狠抽那些拿江小余当乐呵的混蛋脸上一巴掌。 这前途啊，胖爷好像见到了一片光明，心里顿时惬意了许多。 一旁的费雪仍旧一身英姿飒爽的劲装，静静地看着，不说话，就观察几人的反映了，看到胖套儿这里，见胖套儿明显一副臆想翩翩的样子，弯了嘴角，忍的很难受的样子。 郝国平忽然拍拍手，喝了一嗓子：“集合！” 一行七人歪歪扭扭的集合，都一副等着领导训话的样子。 “这里有一份资料，你们先看一下。”郝国平示意费雪分发资料。 人手一份之后，郝国平在一旁坐了下来，慢慢的等，而费雪仍旧在观察这七个未来同事的表情。 “保密协议？”胖套儿嗷一声惊呼，眼睛瞪大了，问郝国平：“郝处，这保密协议啥意思？” 这一声“郝处”让郝国平眼角一阵抽抽，吴幺妹干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费雪也有些忍俊不禁，硬是把笑给憋了回去。 郝处，好处，郝国平这个称呼，似乎是坐定了。 见一群人都巴巴瞅着呢，郝国平眼角抽抽完了，对费雪说：“小雪把案情资料对他们讲一下。” …… …… 与此同时，江小余也在和几个人讲事情。 “……黑子，老龙，肥肠，事儿都记下来了吧？” 江小余身边一个和胖套儿差不多身材的青年张着嘴问：“鱼儿，真干他一顿啊？” “真干！”江小余瞥着肥肠，说：“怎么，怂啦？” 肥肠一梗脖子，说：“龟儿子才怂，不过人好歹是一大老板，能让哥几个逮住吗？” 第069章 飞扬跋扈 “逮不住也得逮……”江小余一瞪眼，对几人说：“这孙子差点弄得老三家破人亡，不给他点教训，你们过的去？” 蹲在地上的大龙擤了擤鼻涕，抬脸说：“鱼儿，你说吧，怎么干，我早就想找这孙子了，可咱一没人二没钱的，想找人也找不到啊。” 江小余一拍巴掌，说：“今儿都回去睡觉，晚上出来，我带你们去找这鳖犊子。” 肥肠瞪大眼睛，诧异的问：“鱼儿，你能找到？” 江小余摇头：“找不到，不过我知道他最近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们就蹲门口，总有蹲到的那一天。” 几人兴奋了，肥肠嘿笑说：“这办法好，就这么办了，我要是醒不了，你们叫我啊。” 大龙嘎嘎的笑，说：“你孙子睡起来像个死猪似的，谁能叫醒你？” 肥肠一把勒住大龙的脖子，不怀好意了，说：“今儿晚上你叫不醒我，我就去你家睡。” 一群人哈哈大笑，大龙给吓坏了，急忙说：“别，别，今儿就是泼凉水我也给你丫弄醒，你那呼噜声我可受不了，还是别来我家了。” “卧槽！”肥肠一个哆嗦，说：“你孙子敢，现在是零下十来度呢，你想冻死老子？” …… 江小余看着两个活宝扯皮，咧着嘴笑，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过的反而比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快活，富人有福路，穷人有穷法，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哥儿几个蹲上几天也就能做成了。 这个孙大旺，江小余从专案组那里拿到了资料，是郝国平给他的。 目前为止，整个专案组就郝国平和费大警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江小余就连胖套儿他们都不能用，和郝国平更是单线联系。 孙大旺是个毒瘤子没错，而且不仅仅是毒瘤子这么简单，这孙子一开始吸的不是太多，把家业挥霍的差不多了之后，就走上了以贩养吸的路子。 还别说，这孙大旺有些商业头脑，最近越来越活跃，隐隐有向着大佬方面发展的势头。 为了不打草惊蛇，专案组没擅动这个孙大旺，而是严格的监控起来，希望能通过孙大旺引出更大的鱼来。 可是这件案子案发时间不长，只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所以现在正是嫌疑人最警惕的时候，就连孙大旺这个新晋发展起来的人，也不可能知道的太多。 可也正是时间不长，幕后的人需要铺开路子，江小余才有机会。 幕后的大老板对榕城刑侦系统一无所知，专案组对这个幕后的人也是一无所知，所以这场对弈啊，有点意思了。 江小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这大白天的，江小余可没有睡觉的习惯，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去了坑头乡之后又没日没夜的办案子，总算是忙的顾不得想其他的事情。 这一闲下来，江小余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这人呐，忙惯了再一休息，那种不知道干什么的失落感，着实让人蛋疼。 虽然没睡着，江小余却想通了一些事情。 第一，郝国平把他清退，以一个无业游民的身份浪荡在榕城，就得生活，这样的人想不折腾都难呐，这是给江小余提供了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第二，江小余想要接触幕后的老板，必须得先进入老板的视线之内才行，加上幕后老板现在正缺人呢，这是一个机会。 那么问题就来了，江小余嘬歇牙花子，翻来覆去的想，他现在这样一个扯淡的身份地位，怎么能接触到那些人？ 想来想去，只有孙大旺这一条线索，所以怎么利用这条线索，就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了。 江小余越想越清醒，干脆坐起来了，这么一琢磨，又嘬牙花子了。 孙大旺这条线索可以说是专案组知道的唯一一条线索了，这孙大旺偏偏是个不堪重用的货，一点都不懂得隐忍不说，还十分嚣张跋扈，现在除了专案组的同志呐，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滚蛋了。 可这混蛋仍旧毫无察觉的样子，让江小余直怀疑能不能从这货身上找到点有用的线索了。 突然，江小余眼睛亮了！ 嚣张跋扈？这的确是吸引眼球的一种法子，想着想着，江小余嘎嘎的笑了，既然现在还一头雾水呢，为什么不干脆折腾点大的？ 江小余激动了、兴奋了，咱也体验一把飞扬跋扈为谁雄的霸气。 只不过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家伙，到底能不能飞起来还真是个未知数，就真飞起来了，能飞多高？眼皮子底下有多少人在盯着？ 幕后老板？榕城大佬？郝国平？费雪？专案组？地方公安？ 江小余嘎嘎的贱笑，这种感觉，还真他娘的有点刺激。 到了约定时间，江小余准时出门，大龙和肥肠几人已经在等他了，坐在一辆破面包车里，冻得瑟瑟发抖，尤其是肥肠，嘴唇都青了。 江小余看乐了，问：“哦哟，大龙你孙子真倒了凉水啦？” 大龙讪讪，没说话，肥肠嗷的一嗓子掐在大龙脖子上，几乎是吼出来的：“孙贼，肥爷今儿非掐死你丫的。” 一车的人嘎嘎的笑，别说，看大龙这怂样，还真倒了凉水，江小余想想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呐。 掐了一会儿，大龙白眼儿都翻翻了，肥肠才松手，一脸的鄙夷：“你就装吧，再像点就能给你拿个奥屎卡影帝了。” 大龙一脸的委屈，像个受了不公平待遇的小媳妇一样，说：“老子都把你被子掀了，瞅你丫一柱擎天半天，推了半天，就差扇巴掌了……” 说到这儿，大龙扭头对江小余说：“你猜这孙子怎么样？不但没醒，呼噜更响了，那叫一个地动山摇的。” 江小余嘎嘎一笑，说：“得了，人都全了，哥几个守株待兔去。” “走了走了，黑子开车。” 驾驶位的黑子头也不回，说：“老龙这孙子就故意的。” 大龙一巴掌抽在黑子后脑勺上，说：“他妈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叫我大龙，老子才25岁。” …… 榕城枫林晚会所，马路对过，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这里，恰好在路灯的死角。 “队长，都三天了，孙大旺不会不来了吧？” 一个青年问身边副驾驶上的年轻女人。 “不知道，继续监视，吴巍，这个孙大旺是重要线索，千万要盯紧。” “是，队长！” 如果江小余在这里，扒拉头子往车里一瞅，一定会惊个错愕连连，短发素颜，身材极好，胸脯极高，不是费雪是谁？ 第070章 连唬带吓 江小余自然是没发现费雪正在监视枫林晚会所，实际上他已经被会所大门给惊到了。 金碧辉煌四个字已经不能形容大门的气派了，远远看去，这枫林晚会所大门就像是金子堆起来的一样，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 但凡是这种会所，都有很深的背景，至于多深，江小余这群人估计想都想不到，好在他们也不会想、用不着想。 以江小余这身打扮，是进不去这种高端会所的，就连这辆破面包车停在门口都显得别扭。 “鱼儿，就在这等着？”肥肠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的红男绿女，当然，眼睛是停留在绿女身上的。 大龙难得找到挤兑肥肠的机会，撇嘴说：“瞧你那操相，你倒是想进去了，就你这样儿的，人让进嘛？” 肥肠一巴掌怼了上去，怒了：“你丫这是乌鸦笑猪黑，也不撒泡尿照照，咱俩半斤八两，谁也甭笑话谁。” 江小余摆手止了两人互怼，说：“别掰扯了，给我盯仔细喽，万一跑了，今儿就白忙活了。” 大龙哼声说：“放心吧，这孙大旺长得太他娘好认了，比肥肠还歪瓜劣枣。” 啪又是一巴掌抽后脑勺上了。 …… …… 商务车内，吴巍咦了一声，失笑说：“队长，怎么来了一面包车？” 费雪疑惑的看了一眼，说：“记下车牌号，让组里查查。” 吴巍点头，笑着说：“好嘞，可能是哪个乡县的暴发户，来这里见世面的吧，真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了，思想就不能健康一点，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费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个吴巍话有点多，来缉毒处没多长时间，这次能进专案组，也是因为他是个新面孔，有些事情比较方便做。 不过专业方面，费雪觉得吴巍还是有些欠缺，最起码这随意臆想的毛病就不可取。 乡县暴发户？真要是乡县暴发户，才不会开这种破面包来，一准是清一色的宝马奔驰。 费雪又看了一眼面包车，不得不说，就连她都有些好奇了，能进枫林晚会所的人，哪个不是有些钱的，一个面包车停在这里，确实是有点……古怪。 还没等费雪回过味儿来，就见面包车上下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缩着脖子左右观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看清楚这人相貌之后，费雪的眼睛猛地就睁大了，张着殷红似樱桃的嘴一脸错愕，看得吴巍明显就是一呆，顺着费雪视线看去，吴巍的眼睛也瞪大了，指着那人说：“江江江……江小余！” 费雪自然认得出那人就是江小余，还没等她说话，吴巍就把她心里的疑问给说出来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费雪也纳闷呢，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江小余和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孙大旺而来。 想通这点，费雪忽然感兴趣了，江小余这人鬼点子贼多，费雪还真有点好奇江小余见了孙大旺之后会做什么。 …… …… 江小余下车是为了看看路边的车牌号，看看有没有孙大旺的车，如果孙大旺已经进去了，那就麻烦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呢，这个点离榕城的夜生活还远的很，那些夜猫子不到十一点一般是不会出门的。 不过世事无绝对，最起码江小余就差骂娘了，本来就是怕这种可能，随便下来看看，结果还真看到孙大旺那混蛋的尼桑了，这下有的玩了。 真要等到孙大旺出来，还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江小余钻进面包里，对肥肠几人说：“孙大旺已经进去了，我得去里面看看，你们在这里守着，一定要堵到那孙子。” 肥肠一听来了兴致，说：“鱼儿，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大龙撇嘴，说：“这里危险？你丫是想进去看女人吧？” 肥肠臊的差点恼羞成怒，说：“有你丫屁事？” 大龙嘎嘎的笑，说：“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枫林晚吗？” 肥肠一脸懵逼，江小余也来了性质，问：“哦哟，这个你都知道？” 大龙得意了，说：“这个，不是有句古诗来着，停车坐爱枫林晚，这里面啊，都是给狗男女制造打炮机会的，能有什么危险？这肥仔揍是发春了。” 一群人惊为天人，这他娘都能联想到，是个人才啊。 江小余失笑，说：“别扯淡了，你们都在这等着，这地方不是我们能随便进的，看到门口那两个大汉了没有？哥几个合体都怼不过人家。”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龙撇了嘴。 江小余嗤笑：“丫还一句接一句的拽上了，等着啊，放跑了孙大旺我饶不了你们。” 肥龙嘿嘿的笑，说：“去吧去吧，别被那大汉怼出来就好。” 一群人没心没肺的笑话江小余。 江小余直接摆了个中指，推门而下。 一旁的费雪就见江小余整了整皱巴巴的休闲羽绒服，迈着大方步向门口走去，错愕连连啊。 这个行头进会所，也就江小余这人能做出来吧，不过他这样子真能进去？ 一旁的吴巍也惊了个外焦里嫩，指着江小余说话都不利索了：“队……队长，江小余这是要……进去？” 关于江小余这个名字，吴巍可是如雷贯耳啊，堂堂部级课题小组出身，两个月之内犯了七八个纪律作风问题，有能力，有想象力，更有闯祸力，这样的人才，简直就是他们这类新人的偶像。 眼见着一身羽绒服的江小余快走到门口了，吴巍和费雪都紧张而不自知了。 能不能进去？ 真要是被轰回来，那可就热闹了啊。 费雪嘴角弯了，她实在想不通江小余会用什么样的办法进去，就装大款也没这么装的啊。 正想呢，就见门口那两个彪形大汉向中间靠拢，门口迎宾小厮一伸胳膊，把江小余给拦住了。 反观江小余，早就知道会有这待遇，咧嘴瞪眼，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比郝黑脸也不差：“咋咧，你们这儿是私人会所？” “不是，不过先生你这身衣……” “不是你拦老子干嘛？老子是来找人的，耽误事儿你他娘兜得住啊？”江小余说话一点都不客气，随手砸了五百块在小厮手里，说：“让开，别耽误老子时间。” 小厮让这突如其来的恶劣态度和红灿灿的票子弄得一脸懵逼，下意识就揣进了兜里，让开了门口。 江小余啐了一口，几乎是贴身擦着小厮大摇大摆进了门。 商务车内，吴巍看得那是目瞪口呆，佩服死了，费雪则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她就知道江小余不会这么大方，眼睛一直盯着他呢，果然见到江小余擦肩而过的时候手影一闪，红灿灿的票子又回到了江小余的羽绒服里。 忽然，费雪转头对吴巍说：“你在这里继续监视，我进去看看。” “哦……啥？” 第071章 亲密接触 进了门的江小余着实被里面的装饰给震撼了一把，让他感触最深的是这人呐，平日里还真得多看点书，不然看着这富丽堂皇的装饰，连个形容词儿都想不起来，怪丢人的。 江爷心里体验了一把刘姥姥的感受，可外在表现总不能也这么不堪，大摇大摆的目不斜视，一路上的人无不回头看他。 他妈滴，怪不得门口那小厮不让咱进来了，这身打扮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啊。 这里面就算是服务人员都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最不济也是一件干脆利索的衬衣，手腕上那表啊，晃眼睛。 女人就更不用说了，晚礼服，红的白的，蓝的黑的，开叉的露大长腿，低胸的露着两团雪白，那深深的一道沟啊，能把男人的魂儿给勾了去。 江小余这一件肥肥大大的羽绒服啊，难看不说，还热得要命，江小余敢肯定，咱江爷这脸蛋儿绝对是红扑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臊红了脸呢。 不过这点难堪才到哪里，江小余的脸皮厚度，整个大厅里的人加起来都有不及，只是稍微一愣，就晃晃悠悠向服务台走去。 不过那一双双怪异的眼神，还真他妈有些操蛋，像刀子一样嗖嗖往江小余这脸上窜，以他这脸皮厚度啊，也不免有些臊的慌了。 “鱼儿，你等等我啊。”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江小余一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这个地方谁认识他？还叫了他小名？ 还没回头呢，就感觉大厅里一阵骚动，声音也大了，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江小余转过脑袋来一看，顿时就是一呆，张了嘴吃吃的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费雪，江小余进门麻烦得很，又是唬又是贿的，费雪就不同了，费雪虽然没穿晚礼服，可她的长相气质还有身材都比这里面所有可劲儿包装的女人都优秀了，就算她也穿成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谁会拦这么一个极品的美女？ 费雪今天穿的可不是羽绒服，而是一件藏蓝色的皮夹克，短款齐腰，下半身同样一条修长的皮裤，加上一双黑色的长靴，把那双细长的腿啊，衬托的就像吸铁石一样吸眼球。 整个大厅的老爷们第一眼看的反而不是费雪的相貌，而是那一双晃眼睛的大腿。 费雪皮夹克开衫，露出了内里一件雪白的打底衫，哦哟，这就更了不得了，平坦的小腹像是一湾平湖一样，在往上就是呼之欲出的饱满了，这样的规模，如果不弯腰，费雪是绝对看不到自己的脚趾头的。 江小余和其他男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副猪哥相，好在江小余是见过费雪的，更劲爆的短打战术背心都见过，更不要说这个了，微微一呆就恢复过来。 见费雪款款走来，江小余还是吞了口水，他现在心里有个疑问，很想问出来，又不太敢，不过他太想知道费雪这胸前是不是偷偷塞了两个气球。 哦哟，这想法想想都不行，这要是真的……江小余一个哆嗦，抬头一看，就见费雪那隐隐约约的眼神又剜过来了，脸上却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在江小余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觉着左胳膊上传来一阵柔软，那清沁如兰的香味啊，嗖嗖往鼻子里钻。 “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 费雪在江小余耳边说，一阵暖风细语让江小余一哆嗦，急忙目不斜视，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费雪一瞪眼，说：“你就这么冒冒失失进来了，我当然得进来，万一你打草惊蛇怎么办？” 江小余一撇嘴，说：“我这本来就是搂草打兔子来了。” 费雪一愣，低声问：“你想怎么做？” 江小余嘎嘎一笑，说：“既然来了，就帮我演一出戏吧。” 说完这话之后，不待费雪迟疑，江小余左手往费雪腰间一搭，咧嘴乐出一个挑衅的目光，刷刷瞪了回去。 他娘滴，怪不得色字头上一把刀，看看这群犊子的眼神，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男人恨不得拿眼睛戳死江小余，刚才还一脸看猴子的样子，现在自己表现的却像个被人上了媳妇的孬货。 江小余紧了紧费雪的胳膊，故意蹭了蹭胸前那两团巨大的柔软，挨个儿瞪了回去，那叫一个得瑟。 尼玛真过瘾！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江小余真想流点哈喇子来表达自己的爽！ 不过乐极了容易生悲，江小余哈喇子还没流呢，就感觉到后腰靠近左侧的软肉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疼，连呼吸都断断续续了。 江小余急忙停了那兴风作浪的胳膊，一本正经地往前走，龇牙咧嘴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只有费雪能察觉的出来。 后腰还在疼呢，江小余趁别人不注意，扭头给费雪一个我见犹怜的要死样儿，费雪噗嗤低笑，这才松了手，轻哼一声：“任务需要，你再胡来我让你三个月爬不起来。” 哦哟，费雪这一笑可准时把在场的人给勾的够呛，掉钱包的，撞墙的，张大了嘴吧忘了闭上的，江小余甚至见到一个脑满肠肥的大老板口水都滴到肚子上了。 那雪白的衬衣啊，湿了一片。 江小余可没工夫欣赏，嘶嘶吸着凉气：“对需要……任务需要。” 两人一路走到前台，江小余啪的拍在台面上，说：“孙大旺在哪？” 前台迎宾给吓了一跳，看了看江小余有些犹豫，再看看费雪，松了一口气，说：“先生，您找孙老板……” “讨债！”江小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告儿我他在哪，我自己去找。” 这年头啊，有点钱的人都个性的很，尤其是会所工作的人，什么操相的都见过，而且这又是私事，那迎宾迟疑了一下，就说了：“孙老板在花开人间，您二位去那里找他就可以了。” “啥？”江小余一脸的懵逼：“啥人间？” 费雪脸一黑，拉着江小余就走，在一群人古怪的目光中近乎狼狈的钻进了电梯。 电梯里，江小余讪讪，问费雪：“你知道这人间在哪？” 费雪彻底被打败了，说：“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个包厢或者套房。” “槽！”江小余恍然了，在他的认知里，包厢套房都是几零几的数字门牌。 这他妈脸丢的，到姥姥家了。 “刁民……”费雪吃吃的笑，江小余老大没面子了。 第072章 色厉内荏 江小余白了费雪一眼，这费雪就连吃吃的笑都能勾魂，偏偏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江小余真是水里火里两重煎熬。 到了花开人间之后，江小余瞪着眼睛上下打量，果然是一排包厢，而且还不是小包厢，从两个门的距离上看，这包厢最少有六七十平的样子，看得江小余一愣一愣的。 这枫林晚还真是财大气粗，这个地界的地皮可贵的要命，单是这片地皮，就够江小余奋斗一辈子了，更不要说这诺大的产业了。 江小余刚要推门，被费雪一把拉住，疑惑回头问：“干嘛？” 费雪一脸的无奈，问江小余：“就这么进去？” 江小余愣了，问：“你有别的进法？” 费雪一滞，没好气的说：“进去之后，你要做什么？” 江小余挠头了，说：“什么也不做啊，要不，就说进错屋了？” 费雪看白痴一样看着江小余，说：“据我所知，这个孙大旺最近和段雄华走的很近。” 嘶，江小余吸了一口气，说：“北区段辣子？” 费雪咦声说：“你认识这个人？” 江小余点头，说：“这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手底下有一批强拆办的人，都黑的很，这孙大旺怎么和他凑一块儿了？” 这个段雄华，江小余何止是知道，简直太了解了，甚至和他手底下那群混子打过几场架，倒是没吃亏，不过也没讨到什么便宜。【零↑九△小↓說△網】 这群人认钱不认人，真收了钱办事儿，地方公安都拿这群衮刀肉没辙。 孙大旺要真和这段雄华走的很近，那就有点不好办了。 费雪摇了摇头，说：“具体什么事儿不清楚，不过两人来往绝对不正当。” 江小余吃吃的笑，段雄华不到一米七，孙大旺倒是五大三粗的，这两个人有不正当关系，那可着实辣眼睛了。 费雪见江小余的贱表情，明显也意识到了她这话有歧义，瞪了江小余一眼，说：“你别冲动啊，万一段雄华在里面，你很可能进得去出不来。” 江小余嗤笑，说：“那也得进去看看，我得给姜老三讨个说法。” 费雪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江小余一样审视这个个子不高，有些单薄的小男人，审着审着，江小余一把推开门进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连个招呼都不打，费雪一惊之后想拉江小余都来不及，要看包厢门要关上了，一咬牙也跟着走了进去。 江小余一进门就愣住了，身后的费雪差点撞在他身上，迟疑的越过江小余的肩膀向里看去，顿时倒吸一口气。【零↑九△小↓說△網】 包厢确实如江小余所想，很大，而且很奢华，让两人吃了一惊的不是这几年的装饰，而是满屋子足有十来个的人。 这些人都五大三粗的，就最消瘦的一个段雄华也快赶上江小余这身板了，段雄华旁边，坐着膀大腰圆的孙大旺，正在乐呵呵的享受女技师的按摩，面前红木茶几上摆着几瓶红酒，看不出牌子来。 江小余和费雪两人推门而入，两伙人都愣住了，段雄华身边站着的一个高瘦汉子嘬着牙花子瞪着江小余两人，骂骂咧咧走过来问：“他妈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费雪刚要说走错房间了，江小余就迈步向里走去，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看得费雪一阵心惊肉跳。 江小余这副德行，简直就是在告诉里面这些人他很嚣张，而且就算来找事的。 段雄华和孙大旺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兴趣了，这里面一共有八个手下，各个比江小余快高了一头，江小余这猴子样的身材，再加上一个女人，简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那高瘦的男人像是个助理或者助手，拦在江小余面前，说：“没他妈长耳朵啊，问你话呢？” 江小余拨开这高瘦男人点在自己胸口的手，说：“我就说句话。” 高瘦男人一愣，回头看了段雄华一眼，见后者点头，这才让开，一群人的眼球恶狠狠的瞪着，跟着江小余来到段雄华和孙大旺面前。 身后的费雪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一脸古怪的看着江小余，可无论怎么看，都从江小余身上看不出任何害怕的感觉来。 一个怪胎！ 费雪可以肯定，就真打起来，加上自己恐怕也保不住江小余，这里的人太多了，而且都是打架的好手，心狠手辣不说，绝对不是外面那些混子能比的了的。 江小余来到段雄华和孙大旺面前的时候，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孙大旺咦声说：“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江小余说：“你当然不认识我，不过……” “不过什么？”孙大旺疑惑了，看了一眼段雄华。 江小余摆了摆手，凑到孙大旺耳朵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过，你应该认识我兄弟，姜老三……从今天开始啊，你他妈走路小心点，哦对了，最好多买几份意外险……” 听到姜老三这个名字，孙大旺脸色顿时就变了，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指着江小余说：“给我弄死他！” 话音刚落，一群人顿时动了，全都向江小余和费雪冲来。 费雪脸色也是大变，刚要拉江小余快退，就见江小余一把抄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回头一个满贯砸在孙大旺脑门上，顿时红的绿的飞溅开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段雄华眼睛一凝，看了一看那高瘦汉子，后者顿时有样学样，抄起酒瓶子对着江小余砸过来。 眼见酒瓶子就要落在江小余头上，一旁的费雪忽然一个箭步，伸手一拉一带，加上一个反转，酒瓶子落地不说，那高瘦汉子也哎呀一声叫，顺着费雪肩膀飞了出去，正好砸在飞扑而来的其余人身上。 这一计过肩摔干脆利索，比江小余那一酒瓶子冲击力还大。 江小余色厉内荏，酒瓶茬子一把摁在孙大旺脖子上，转身吼了一嗓子：“都他妈给我住手。” “我他妈弄死你！”那高瘦汉子被一女人摔飞了出去，脸上无光，恼羞成怒像个公牛一样冲江小余就冲来了。 江小余咧嘴一笑，不闪不避，手上的酒瓶茬子轻轻一怼，孙大旺脖子顿时滋出血来了。 “哦哟卧槽，你他妈轻点！”孙大旺脸都白了，动也不敢动，对着高瘦汉子说：“宾子，你他妈住手！快住手，想害死老子啊。” 第073章 江驴子、段辣子 费雪的身手加上江小余的狠辣，让一屋子人都有点投鼠忌器的感觉，孙大旺一声惊呼之下，几个壮汉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段雄华。 段雄华在江小余暴起一瓶子砸在孙大旺脑袋上的时候就吓了一跳，此时反应过来，见江小余色厉内荏一点都不害怕，反而笑了，摆了摆手，挥退了围着江小余两人的手下，说：“你是江小余？” 费雪和江小余都是一愣，没想到段雄华居然一口就说出了江小余的名字。 江小余嘎嘎的笑，看着段雄华问：“你认识我？” 从一进屋开始，江小余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法善了了，说走错屋也许能全身退回去，可是这不是他的初衷。 看着视频中姜老三那痛苦的样子，江小余就决定无论如何也得给孙大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这孙子敢碰毒品他不想管，也管不着，可是碰了他兄弟，就是他的仇人。 江小余之所以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仍旧敢一瓶子砸在孙大旺脑袋上，就是因为他敢赌，他在赌这个孙大旺和段雄华不是一般的关系，而且心里也很确定，段雄华敢和孙大旺凑到一块，就肯定不是简单关系。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如果两人只不过是酒肉关系或者说合作关系，那么就算是江小余拿着酒瓶碴子怼在孙大旺脖子上，段雄华的人也完全可以不管不顾，让江小余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零↑九△小↓說△網】 见段雄华认出了自己，江小余心里有些意外，可并不是怂了，反倒有些意外之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段雄华拍了拍手，说：“淌水街江驴子，我还是能认得出来的，我手底下的弟兄在你手上躺进医院里的可不少。” 听到这话，一屋子的人都愣了，包括费雪在内，孙大旺最严重，脸色由白转青，脸上的神色后怕的精彩。 哦哟，也许算不上后怕，他现在还在害怕呢，抬了抬下巴，生怕江小余的酒瓶碴子再往里捅一点点，近乎哀求的说：“江兄弟，你看，这是个误会，我根本就不认识姜老三，我也没对他怎么样啊。” 江小余酒瓶子往前一送，吓得孙大旺嗷哟一嗓子快尿了，急忙说：“别别，别捅了，有话好好说。” 见孙大旺怂成这幅样子，江小余撇嘴说：“姜老三你不认识，丽丽你知道吧？” 孙大旺果然是知道丽丽的，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刚要摇头，被江小余一眼镜给瞪了回去，急忙说：“认识，认识，不过丽丽已经跑了，还从我这里骗走不少钱呢。” 咦？江小余愣了，有些不相信，说：“放屁，丽丽能从你那里骗到钱？” 孙大旺一脸的苦笑，说：“我不骗你，一共十万块，这丽丽把我灌醉了，我包里的现金和货都让她拿跑了，我到现在还没找到她呢。” 江小余眯着眼睛问：“什么货？” “就那，就……”孙大旺迟迟疑疑的说不出口。 江小余作势又要往里捅，孙大旺急忙摆手，说：“别别，我说，就那跳跳……” “江驴子！”段雄华忽然出声，一脸冷笑对着江小余说：“你这么做，未免太不把我段雄华看在眼里了吧？” 江小余回头一看，嗤笑了，这段雄华的脸色上看来，这混蛋已经到了极限，再折腾下去，非把这混蛋弄得恼羞成怒不可，到那时，江小余和费雪两人恐怕一个也走不出去了。 费雪是跟着江小余进来的，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案情需要，可江小余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被段雄华就这么吃掉。 江小余可以横着被人扔出去，费雪不行，所以听到段雄华这话，江小余嗤笑完了就换上一个哈哈脸，说：“哦哟，不给谁面子也得给你北区段辣子面子啊，今儿我来这里呢，就是和大旺兄弟见个面，之后的事情咱们青山绿水往后瞧。” 江小余拍了拍孙大旺的脸，说：“对了，如果你见到丽丽，告诉她鱼儿正找她呢，她知道该怎么办。” “怎……怎么办？”孙大旺吃吃的问。 江小余撇嘴，说：“这他妈是你该问的吗？” 说完，江小余给费雪使了个眼色，收了酒瓶碴子摆在胸前，两人慢慢的往后退去。 这会儿江小余离孙大旺不到一米的距离，那一双眼神盯得孙大旺不敢轻举妄动，等江小余退到门口的时候，孙大旺忽然怪叫一声：“给我弄死他！” 一群人瞬间发难，向江小余两人窜去，可是江小余两人早就开门关门一气呵成，冲在最前面的宾子差点被一门板拍在脸上，顿时停了片刻，一屋子人挤成肉饼子了。 江小余拉着费雪狂奔，冲进电梯的时候，急忙掏出手机给肥肠打了个电话，说：“肥肠，赶紧把车开门口，什么也别问，赶紧的。”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口一个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说说笑笑要进电梯，被江小余一瞪眼吓得缩了回去。 到了一层之后，费雪刚要冲出去，被江小余拉住，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江小余摇头，说：“这会所不是他段雄华家的，用不着慌里慌张的。”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门口，那辆破面包车果然停在道边上了。 钻进面包车之后，肥肠几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小余身后的费雪，卧槽一声，问：“鱼儿你这瘪犊子，进去这么会儿就带回一姑娘来？” 江小余一巴掌抽在肥肠后脑上，说：“别他妈瞎说，这是费警官。” 哦哟，这一声警官让几个货脖子缩的比乌龟还快，一个个变了脸色不敢言语了。 “开车，赶紧的，别在这停着了。”江小余催促黑子说道。 一群人见江小余一脸的着急，都疑惑了，问：“你在里面干啥了？见到孙大旺了？” 江小余嘎嘎笑着把怼了孙大旺一下子的事情说了出来，惊得几个人面面相觑，黑子连车都开成了‘s’型，惊问道：“卧槽，十来个人，还有段辣子，你他娘不要命啦？” 江小余嘿嘿的笑，说：“咱可不打那没把握的仗。” 说着，江小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部手机，还有一个小巧的通讯装置，带显示屏的那种。 “这什么？”大龙一脸的好奇，肥肠也把肥脸凑了过来。 费雪眼睛一亮，说：“gps跟踪定位器？” “啥？”肥肠一脸懵逼，问大龙：“啥鸡皮？” 第074章 搞他！ 大龙自然也不知道江小余拿的是啥鸡皮定位，实际上这套设备是江小余找眼镜妹要的，一直就在江小余这里放着呢。 江小余在车上一系列的捣鼓之后，屏幕上开始显示出了定位点。 看着屏幕上的小绿点不停地闪烁，江小余往座位上一靠，咧着嘴笑了。 费雪迟疑的问江小余：“你什么时候把定位器放在孙大旺身上的？” 江小余一惊，不答反问：“你怎么猜到在孙大旺身上的？” 费雪白了江小余一眼，说：“这还用猜吗？” 江小余讪讪，确实不用猜，明知道段雄华可能和孙大旺在一起，他还冒险闯进去，这本来就不太合常理，而且江小余进去之后接触的只有宾子和孙大旺两人，定位器不可能放在宾子身上，那就只有孙大旺一个人了。 这是最简单的推理，费雪自然能想到，如她所说，根本不用猜。 费雪见江小余一直嘿嘿贱笑，捅了江小余一下，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小余抬了抬眼，说：“这种机会有的是，和孙大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定位器放在他身上了，之后做的那些只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罢了。” 费雪一愣，江小余往死里作，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让孙大旺不会发现定位器？ “你想做什么？”费雪疑惑不解了，怎么看江小余此举都像是多此一举。 江小余和肥肠对视一眼，笑得一个比一个贱，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了费雪的问题：“搞他！” 肥肠大龙和黑子三人虽然没听过什么鸡皮定位，可不难听明白江小余这是在孙大旺身上捣鼓了个东西，能准确的知道他在哪。 哦哟，三货在江小余一唱一和般的对话中挤眉弄眼，用眼神和贱笑交流的信息一点都不比两人少。 一个是江小余和费雪这个大美女警官有情况，二个是这鸡皮定位是个好东西啊，往身上一拍就能准确的知道对方在哪，这要是弄上一个两个的，淌水街谁还敢炸翅，这简直是一堵一个准儿。 就哪个鳖犊子钻进了捏脚房，也能提溜出来干一顿。 还有一个是，江小余这孙子消失了一段时间，神神秘秘的回来之后变得有些不同了。 以前是有勇有谋，现在变得更他娘阴险狡诈了，这不，高科技的东西都搞来了，还搞了一个美女警官，让三个鳖犊子羡慕的在车上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可劲儿扮演有深度有内涵的刁民。 三个有深度有内涵的刁民正在那用眼神交流呢，就听到费雪说：“你别胡来啊，段辣子不但在北区很有势力，就地方公安都拿他们没办法。” 听听，听听，这是啥？关心啊。 三人看江小余的眼神越发的羡慕嫉妒和古怪了。 费雪好容易才发现肥肠三人的眼神有问题，不过和他们说不上话啊，几人的嘴巴不是用来交流的，眼睛才是，干脆一瞪眼扫过去，三个货顿时老实了。 江小余像是没注意到四人之间的眼神博弈，实际上哪里是博弈，是单方面绝杀，还是一对三的。 他捣鼓了两下基站接收器，说：“放心吧，我有分寸，榕城这片再高一点的层面我接触不到，可段辣子这些人呐，还折腾不出什么大事儿来，也就一信息库，还是残缺不全的那种。” 费雪迟疑了，自从支援小组集合特训时见到江小余第一面起，她就一直有些看不透江小余似的，可又不像是看不透。 江小余的性格和思想都在这里摆着呢，明显得很，无耻、无赖，肆意张扬，这样的人往往都会在麻烦里摸爬滚打狼狈不堪，可江小余不同。 如果用看刁民的眼光来看江小余，绝对会让江小余坑的晕头转向，就费雪的职业能力，对江小余都有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好在江小余不知道费雪心里的想法，不然这犊子肯定嘎嘎得意的笑，说你想摸就可劲儿摸嘛，摸着摸着就透了。 当然，江小余敢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个未知数，亲眼见到费雪那一气呵成的过肩摔之后，江小余看费雪的眼神就有些忌惮了。 听了江小余的回答之后，费雪迟疑片刻，说：“这件事你得和家人商量一下，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哦哟，都见家长了？ 肥肠可抓到能插的上嘴的话了，说：“警官啊，鱼儿这孙子就这样儿，别说跟家里人商量了，哥几个亲的穿一条裤衩……裤子了，他干什么都不跟哥几个商量，指望他和家人商量一下，甭指望嘞。” 黑子和大龙嘎嘎的笑，忙不迭点头附和肥肠说滴对。 费雪疑惑的看着江小余，江小余干咳一声，说：“知道啦，我商量，一会儿就商量。” 这话一出，肥肠三人的眼珠子顿时就突出来了，黑子开的面包车又是一个‘s’形走位。 “不过……”江小余话题一转，对费雪说：“一会儿我让黑子停车，你回去吧，接下来的事儿你不好跟着参合了。” 费雪想了片刻，点头说：“好！” 江小余没想到费雪居然这么好说话，顿时开怀，一拍黑子脑袋说：“黑子，靠边停车……哦哟，动了动了，这孙子想干嘛去？” 本来打算下车的费雪一听动了，她却不动了，探着头扒拉开肥肠的大脑袋往里看，对肥肠的一脸幽怨视而不见。 “动了？” 江小余点头，说：“咦，往后门走了，黑子，赶紧的，去后门，不能让丫就这么跑了，这孙子出来的有点早啊。” 黑子轰的一声把车掉头，费雪抓了一把江小余胳膊稳住身子，问：“会不会是去医院？” “医院？”江小余眼睛一亮，拍了大腿说：“肯定是了，这孙子要去上药。” 肥肠听的嘎嘎大笑，对身边的大龙笑着说：“看来鱼儿这孙子把人捅够呛啊。” 大龙撇嘴，说：“活他妈该，撬咱兄弟媳妇，不弄死丫挺的我咽不下这口气去。” 江小余头也不回，说：“你可别给我弄死，我留着他还有用呢。” 第075章 三贱客 孙大旺已经向枫林晚后门走去了，马上就要到营业街，费雪来不及下车，干脆坐在车上看看江小余等人到底会对孙大旺做些什么。【零↑九△小↓說△網】 直接弄死孙大旺是不现实的，先不说江小余现在还在刑侦系统内，费雪这么一个缉毒处大队长也在这，就真把江小余清除了，肥肠这些人也不敢把事儿做绝。 虽说这次部级课题最主要的目的是对社会基层普及法治知识，可就算没有这个课题，江小余这类人对杀人偿命这样的法律常识还是懂的。 孙大旺是专案组情报中唯一一条已知的线索，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还要看江小余到底要怎么做。 为了不打草惊蛇，专案组连段雄华都没有控制起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专案组对段雄华的怀疑，毕竟现如今和孙大旺走的很近的，只有段雄华这么一个嫌疑人有最大嫌疑。 黑子嘿嘿怪笑，也不停车，直接一拐弯向着枫林晚后门冲去了。 和枫林晚正门的金碧辉煌不同，枫林晚的后门看上去就寒酸的多了，如果不是知情人，甚至不会把这个门和枫林晚联系到一起。 以枫林晚的财大气粗，这样的门实在是有些掉份，灰不流秋，很大，可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会所的后门。 这个中原因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肥肠一脸古怪的看着面前一个年久失修一样的大门，说：“这他娘也忒寒酸了一些吧？如果不是有这个地图在，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废旧仓库呢。” 肥肠指着终端显示出来的地图说，其余人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黑子扭头说：“你知道啥，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有这么一句话吧鱼儿？” 江小余哈哈一笑，说：“不错不错，一个两个的都能拽文了，平日里真用功看书了？” 大龙撇嘴，说：“自从你丫不去淌水街了，哥几个什么活都拉不到，快饿死了，再不看点书啊，还真跟不上这时代潮流，被一浪头拍死在沙滩上了。” 江小余点头，说：“这就对了，平日里让你们看点书就跟要你们命似的，对了，都说说看的什么书？” “意林！”大龙显摆一样说出了一个让江小余目瞪口呆的名字，这货似乎以为江小余被镇住了，接着说：“别崇拜哥，哥一认真起来啊，连自己都害怕。” 肥肠一撇嘴，说：“字儿都认不全，鱼儿会崇拜你？你那个意林啊，我查了，知道别人叫什么不？” 大龙一愣，问：“叫嘛？” 肥肠嘎嘎的笑，说：“心灵鸡汤，就是让你变得多愁善感像个娘们一……呸，我这破嘴，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女同志呢。【零↑九△小↓說△網】” 江小余让这货逗的一乐，问肥肠说：“你看的什么书？” 肥肠知道江小余会有此一问，更得瑟了，说：“我看的可就高大上了，图书馆一妹子给我推荐的，水许传白话版，丫一开始我还以为妹子看不起我呢，让我看白话，白话谁不会啊，我吹牛白话打小就没输过，后来我知道了，这白话水许也是给有大学问的人看滴，妹子推荐我看高中语文，我一眼就相中水许传了，一问，妹子乐呵呵就给我推荐了……” 看着大龙一脸佩服的样子，连黑子都回头给肥肠比了个拇指，江小余和费雪对视一眼，噗嗤噗嗤都笑了，这他娘三个活宝。 还没问黑子看得什么书，就听黑子怪叫一声：“来了，出来了！” 这一嗓子吓了几人一跳，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丫射了，就出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孙大旺，给黑子这孙儿兴奋的像吃了药一样。 江小余大手一挥，发号施令：“冲上去撞死丫挺的。” 黑子好咧一声，轰的就窜了上去，肥肠和大龙嘎嘎的笑，费雪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这群混蛋真就这么撞上去了。 黑子自然不可能真就这么撞上去，远远瞧见孙大旺脖子上那个伤，哦哟，用纸巾裹着呢，像个木乃伊一样把脖子裹了个里三圈外三圈，正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噗嗤噗嗤笑喷了一车人。 面包车轰隆隆冲了上去，眼看那孙大旺脸色越来越白，就差扭头就跑了，黑子嘎吱一声踩了刹车，好巧不巧正好把侧门停在孙大旺身侧。 孙大旺被突如其来的面包车吓了一跳，啊哟一声扭头就跑，显然他也知道来者不善。 可一只手捂着脖子呢，哪里跑得过有备而来的江小余，三人下车之后像猫抓老鼠一样把孙大旺给堵角落里，嘿嘿怪笑个不停，像极了拿糖果诱骗小女孩的怪蜀黍。 孙大旺惊魂未定，偷眼一看是江小余，反而放下心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江小余，你他妈有完没完了？我告儿你，惹急了我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小余嗤笑一声，一把扯过孙大旺的衬衣领子，说：“我还就吃罚酒了，你能怎么滴，再说你他娘滴也没给哥儿几个敬酒啊，就他娘坑蒙拐骗了。” 孙大旺梗着脖子不承认了，狡辩说：“谁坑蒙拐骗了，我跟你说，那丽丽也不是什么好鸟儿，你以为她真就做服务生啊，比谁都他妈黑，我让她坑了不少钱，毛都没碰到一根。” 哦哟，还敢说，肥肠接过江小余手中的孙大旺，扭着就往面包车方向押，吓得孙大旺变了脸色，说：“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江小余一脚踹在屁股上，说：“你怕个求，哥几个就想请你吃吃敬酒，你可别不识好歹。” 孙大旺知道逃不过去了，倒也够爷们，任由肥肠押着进了车，见到车里的费雪，脸色就是一变，知道这次插了小翅膀都飞不走了。 看着孙大旺落水的公鸡一样颓然，江小余嗤笑骂了一句出息，大刀阔斧这么一坐，说：“说说吧，把整件事儿的经过都说一遍，别耍花枪，如果有一点和我们知道的情况对不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说着，江小余伸手把孙大旺身上的定位装置拽了下来，看得孙大旺瞠目结舌，一脸的骇然加气急败坏。 “说啊！”大龙一巴掌抽在孙大旺后脑勺上，抽的孙大旺缩了脖子，讷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巴巴望着江小余：“我真不知道丽丽是鱼儿兄弟朋友的女人……” 看着正虎视眈眈的江小余兄弟三个，费雪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词儿：三贱客！ 哦哟，差点没忍住笑场！ 第076章 扑朔迷离 江小余为人信奉的唯一法则就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吃亏的怼，占便宜的跑。 姜老三这事儿可以说是栽了跟头，栽了个大跟头，可毕竟是发生了，现在的情况是，姜老三一副情圣的样子在戒毒所里好好改造，心里还惦记着丽丽有没有安全的逃出孙大旺的魔爪。 而始作俑者孙大旺呢，现在就坐在江小余的破面包车里，战战兢兢，不知道下一步江小余会做什么。 他这一开口，话题可就打不住了，到最后就连江小余都有些让孙大旺这大嘴巴弄得有些无语。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出来了，如果不是有费雪在场，这混蛋能把和自家媳妇在床上坚持几分钟都透露出来。 总之一句一个冤枉，说的江小余等人不厌其烦。 在孙大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江小余也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让他有些意外的事，整件案子里，本应该是最大受害人的丽丽，反而成了最终受益者。 丽丽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辗转在姜老三和孙大旺之间，一共卷了大概十五万跑路了，如果不是临走的时候被姜老三下了‘跳跳糖’，丽丽可以说是完全把姜老三和孙大旺玩弄于股掌之中。 先不说这个孙大旺说的是真是假，有多少真话，又有多少假话，反正这故事听的江小余一群人是目瞪口呆呐，越听越是心惊。 哦哟，那个在几人眼中并不怎么活泼的丽丽，居然有这么深的套路？ 先是借毒品之名骗了姜老三的钱，然后在孙大旺这里连哄带骗加上装，一共弄走了将近十万。 当然，这是孙大旺的一面之词，至于是真是假，那就无从考究了，这些钱肯定都是没有任何依据的，更不要说什么发票条款之类的了。 江小余眉头皱的老高，心说怪不得郝黑脸和郑叔儿眉头间山形都那么明显，这些狗屁倒灶的案子可比一群刁民之间的勾心斗角厉害多了。 寻思了一会儿，江小余问孙大旺：“丽丽认识你之前碰的，还是认识你之后碰的毒品？” 孙大旺脑袋摇得嘴唇都抖个不停，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新四号’有些致幻作用，可他娘滴在丽丽身上并不明显，害老子花了钱都没摸到妞……” 费雪一瞪眼，呵斥一声：“正经点！” 孙大旺嘿嘿的笑，对江小余说：“鱼儿兄弟，你看我该说的都说了，实际上真是你那兄弟的女人把我坑了，我还在找她算账呢。” 江小余抬眼看着孙大旺，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丽丽不见的？” “就前几天晚上啊，我来枫林晚的时候，说要找丽丽，那妈妈说丽丽早就辞职啦……”孙大旺一脸的唏嘘，说：“都走了三天了，找都没地儿找去。” “放你娘滴屁！”江小余忽然一脚踹在孙大旺脸上，恶狠狠的说：“你他妈再给我胡编乱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捆成粽子扔槐水里去？” 孙大旺吓了一跳，干巴巴的说：“我没胡编乱造啊。” 江小余嗤笑，说：“第一，丽丽没那么鸡贼，能骗得过你这个老油条，除非她背后有人指点，第二，新四号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可不是有点，前段时间三起咬人事件，都他妈是新四号弄出来的吧？第三点……” 江小余死死的盯着孙大旺，见孙大旺变了脸色，接着说：“第三点，被骗了十万，你他妈还在这里嘻嘻哈哈？哦哟，你有多少钱？” 孙大旺的脸色彻底变了，从枫林晚见到江小余和费雪开始，这孙大旺就没有表现出一点被骗的样子，如果不是江小余表现出了足够的狠辣，恐怕早就被这孙大旺给处理了。 费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眼睛一下子又变成刀子了，盯的孙大旺直缩脖子。 肥肠三人琢磨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哦哟哦哟你一巴掌我一拳头的开始招呼孙大旺，尤其是黑子这阴险货，居然把人孙大旺脖子上包扎伤口的纸巾布条之类的全扯了下来，吓得孙大旺嗷嗷直叫唤。 叫唤也不行，哥儿仨不但打，嘴里还骂：“他妈滴，感情是在骗老子，老子怼死你丫挺的。” “这孙子鬼心眼子忒多，得先弄他一阵子让他老实点，如果不是鱼儿鸡贼，全他娘滴被他骗了。” “揍是，你妈老子听了半天故事，正觉得精彩呢，原来是假的？” …… “不不……不是假的……”孙大旺抱着脑袋哎哟哎哟的躲，急忙解释。 江小余止了三个货的拳打脚踢，笑着拍了拍孙大旺的肩膀，说：“接着说，这次要还编，你就和槐水里面的王八谈去吧。” “是是是”孙大旺急忙说：“没假，就是没那么多，就……就三万块……不到，再说我现在对那个娘们没兴趣了，正在和介绍她的马茜交往，嘿，也算不上交往，不过就快了，马茜见我对丽丽大方，已经开始接受我了，那新四……嘿嘿……” 孙大旺好似意识到说多了，一直嘿嘿不肯再说。 江小余心里一动，和费雪对视一眼，问：“这马茜，是什么人？” 孙大旺摇头，说：“不知道啊，好像突然冒出来的，我问过丽丽，说是南边上来淘金的姐妹。” 江小余忽然转了话题，问：“丽丽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啊……”孙大旺寻思半晌，哦哟一声眼睛亮了，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丽丽神色慌张，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好像有心事，不过我那天正等着马茜呢，也没当回事。” “哪天？”这次是费雪问的。 孙大旺迟疑的看了一眼江小余，江小余一龇牙：“说啊。” “四，不，三天前，当晚就不见啦。”孙大旺一脸唏嘘的说。 江小余和费雪交换了下眼神，这条线索无论如何也得挖出来。 实际上这已经算是两条线索了，丽丽的失踪以及这个叫马茜的北上淘金妹。 估计孙大旺也就这么点利用价值了，江小余见费雪微微点头，对孙大旺说：“好了，你可以滚了……” 孙大旺嗳了一声就往外钻，忽然被江小余叫住：“等一下！” “还有嘛事啊！”孙大旺一脸的不情愿。 江小余在孙大旺耳边说了几句话，孙大旺眼睛陡然瞪得浑圆，说：“他妈滴，你这是要和我抢饭碗啊，不干……” 第077章 衮刀肉 孙大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江小余反倒乐了，也不着急，坐下来给孙大旺分析说：“你看啊，就那僵尸咬人的案子，公安那边已经立案调查了，在这样下去啊，你丫非得进去不可。【零↑九△小↓說△網】” 听了这话，孙大旺脸色果然变了，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江小余嘿嘿的笑让孙大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告儿你啊，前几天我还是一警察来着，还破了两个大案子……” 这下孙大旺的脸色变得更精彩了，惊疑、骇然、错愕、不信，别说是他，就费雪的脸色都变了，一脸古怪的看着江小余。 江小余是警察或者说曾经做了几天警察这件事，专案组甚至省厅都想法设法的掩盖，争取把影响降到最低，也方便江小余进行工作。 可江小余可倒好，直接就说出来了，保密协议都扔脑后去了。 虽然保密协议上没有这方面的明文规定，可是一旦江小余曾经做过警察这件事透露出去，那些藏在水底的犯罪分子会给他接触的机会？ 别说是查到有用的线索，不躲着他就够不错的了。 费雪这边着急呢，孙大旺的脸色慢慢的恢复过来，嗤笑说：“别闹了，鱼儿兄弟，就您这样儿的能当警察？” 江小余嘎嘎的笑，说：“你孙子给咱说明白，我这样儿的怎么不能当警察了，告儿你啊，我大伯那可是局长，局长你知道不？” 又来了！ 费雪古怪的脸色更古怪了，疑惑不解地看着江小余，这货真真假假嘴里就没句真话，真要是信了他，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江小余在坑头乡的时候，费雪倒是听说过江小余冒充人江局大侄子的事情，不但如此，还冒充过省厅刑警队的同志，这也是把江小余顺利清除刑侦队伍的原因。 见那孙大旺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费雪心里的古怪简直升到了极点。 再看看一副得瑟到那边的江小余，哦哟，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是江小余故意透露出来的？ 可是他透露这个干什么？对他的工作似乎没有多大用处，反而会让他处处受到桎梏。 不管怎么说，专案组给费雪的命令就是配合江小余的一切行动，这是一种很大的自由性了。 江小余的性子有些散漫，可是绝对不是胡来的人，这一点费雪心里清楚。 孙大旺犹豫了半天，迟疑的问：“江国成局长，真是你大伯？” “那还有假！”江小余一口咬定。 看着江小余和孙大旺这一唱一和配合到天衣无缝，一个挖坑一个毫不犹豫就跳了进去，费雪简直快忍不住了。【零↑九△小↓說△網】 似乎这个江小余，总能给人带来意外和忍俊不禁。 这人哪，没个正形到这种程度，也是个奇葩了。 见孙大旺还是有些不信，江小余一挥手说：“滚蛋吧，我也不强迫，到时候有你们来找老子的时候。” 孙大旺缩着脖子嗳了一声，推开车门要走，江小余又说话了：“等等！” 刚迈出一条腿的孙大旺一个哆嗦，苦瓜脸转了回来，无奈地说：“我说江大爷，你还有什么事吩咐？” 江小余瞥了孙大旺一眼，说：“北区我管不着，可是这片，如果有人吃独食，我可是不答应，吃相太难看就得做好掉肉的心理准备，滚蛋！” 说完这话，也不等孙大旺回话，江小余一脚丫子踹在孙大旺屁股上，把孙大旺踹的哎哟一声滚了下去，连滚带爬的逃了。 大龙在一旁嚷嚷：“不是，鱼儿，就这么放他走啦？” 江小余翻了眼睛，说：“还请他吃饭啊？这孙子就一跑腿的，老三这事儿没完，回去联系联系兄弟们，段辣子那孙子要是来找事儿，给我往死里揍。” “好嘞！”一听这个，大龙兴奋了，恨不得这就聚一帮弟兄和段辣子干一家伙。 肥肠咂吧着嘴问江小余：“鱼儿，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局长大伯？这可牛了逼啦，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江小余双手枕在脑后，一脸得瑟的说：“没说不代表没有啊，我没说过的事儿多着呢，别这么大惊小怪。” 黑子转头嘿笑，说：“这事儿啊，我清楚，就那大队长郑业宁，鱼儿还得喊一声郑叔呢，哥几个都跟着鱼儿这么多年了，他的本事还不清楚？” 两人眼睛就是一亮，这马屁刷刷就拍在江小余的屁股上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费雪听到黑子的话，意外的看了一眼江小余，心里顿时理解江小余为什么放出这话去了。 就江小余当过警察这事儿瞒下来，也瞒不住他和郑业宁的关系，两人走的近着呢，据说这两天郑业宁还老往省厅郝处长办公室跑，估计就为了江小余这事儿。 三人一通马屁拍上去了，黑子在前面问：“鱼儿，咱去哪？” 江小余一摆手，说：“吃饭去啊，这大半夜的，撸串。” “好嘞！”三个货一听有吃的，顿时眼睛亮了，肚子也跟着配合擂起了鼓，几人没心没肺的笑。 到了地方，费雪喊住正招呼的江小余，说：“你跟我过来。” 肥肠眼尖，见状捅了捅大龙，两人嘿嘿贱笑，说：“鱼儿这孙子啊，我看悬。” 黑子凑上来说：“可不是，你看鱼儿那德性，能降的这大美女？” 大龙摇头说：“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有的美女就喜欢鱼儿这样的歪瓜劣枣，有味儿啊，你想想，大帅哥到处都是，鱼儿这样儿的，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肥肠哦哟一声，说：“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在夸鱼儿啊？” 大龙嘎嘎的笑，说：“可不是，跨上天了，这歪到一定程度啊，也是一种本事不是？” 嘎嘎…… 一旁，费雪看着江小余，说：“今晚这事儿，你得和组里汇报一下。” 江小余嘬着牙花子说：“怎么汇报啊，就说我冲进包厢里捅了丫一瓶子？那还不又得给我个大处分啊，再说这汇报我也不会弄啊。” 听着江小余这酸溜溜的话，费雪噗嗤一笑，说：“你不要有情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没情绪！” “也不能有想法！” “我没想法！”江小余几乎下意识就顶了回去，回头一琢磨，这事儿不对，换了个巴结的笑脸，说：“要不，队长大人，您劳驾给汇报一下？” 费雪盯着江小余，想到传言里江小余连检讨都错字连篇，不由一阵头疼。 这衮刀肉，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相处。 第078章 冰山一角 江小余是衮刀肉，可费雪也不是一般人呐，她就这么看着江小余，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讥诮，加上软刀子一样的眼神，让江小余也只是坚持了几分钟就败下阵来，脸上臊的很。【零↑九△小↓說△網】 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再加上会功夫会瞪人的漂亮女人，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要是肥肠和胖套儿这样儿的，江小余能跟丫对视一天一夜，还带眨眼揶揄的。 费雪不行，这女人的眼神太有穿透力，江小余这脸皮厚度不够用啊，好亏挪开视线，讪讪说：“我自己汇报，明天早上恒业公园，我在那等着他。” 听到江小余这有气无力的话，费雪明显感觉到她居然赢了这样一个刁民，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一种成就感，咯咯的笑了。 她却没发现江小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精光精光的，是那种鸡贼到一定程度上的，有时候退也是一种进，费雪很显然跟不上江小余这天马行空的脑袋瓜子。 这女人一旦在某个男人身上有不怎么讨厌的成就感啊，离沦陷也就不远了。 江小余虽然没有做癞蛤蟆的觉悟，可让这漂亮的母天鹅对他产生那么一点点好感，以后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两人都心满意足的回头，眼睛顿时瞪圆了。 肥肠和大龙三人那眼神啊，腻的差点让两人臊个大红脸，想想也难怪，两人‘你侬我侬’的对视了几分钟，虽然以江小余败下阵来告终，可肥肠三人不一样啊，那看江小余那羡慕嫉妒的眼神啊，都顺着哈喇子摞到桌面上了。 江小余嘿嘿的贱笑传了过来，费雪转眼间就明白这笑的意思了，实在是没忍住，脸红了那么一下下。 哦哟，这下四个贱人笑得更灿烂了。 费雪转身就走，一脚踩在江小余的脚丫子上，听到一声夸张的哀嚎，终于是得意的平复了心思，款款大方的坐在了桌面上。 有费雪这么一个大美女在，肥肠几人倒也不好放的太开了，不过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其乐融融。 这大冷天的，到了现在这个时间，人们不是在被窝里，就是在会所里，像江小余这类人还出来撸串的实在不多，老板都有着哈欠连天了，肥肠几人才歪歪扭扭的回家。 江小余送费雪回去，两人走的都很慢，尤其是费雪，几次欲言又止，不时偷看江小余的表情。 人来疯的江小余在独处的时候安静的就像一个不怎么美的美男子，这会儿虽然佳人在旁，也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憋得难受不？” 江小余咧着嘴对费雪笑了笑，一开口就让费雪有种想摁在地上揍他一顿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明显抵不过心里的好奇，说：“那件事……” 说了个开头，费雪实在是问不下去了，有好奇，可也不能揭人伤疤。 不过有着对话有个开头就已经足够了，江小余说：“和你听说的应该差不多，不过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当时那嫌疑人并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而且就点燃了引线的时候，还笑得像一种解脱……” 费雪沉默，说：“伯父伯母一定很爱你们兄妹。” 江小余咧嘴笑，说：“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不爱自己儿女的父亲呢。” 费雪奇怪的看了一眼江小余，似乎有点不相信这话是江小余说出来的。 到了地方，吴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到江小余之后显得有些兴奋，握手说：“久仰大名啊。” 江小余看了看费雪，费雪给两人介绍，缉毒三处警员吴巍，介绍江小余的时候，就说了两个字儿‘鱼儿’。 这两个字就够了，看得出吴巍对江小余所作所为是真佩服，话也多了不少。 江小余拿眼睛问费雪，费雪抿着嘴笑，意思传回来的是：就一话痨。 好容易好寒暄完了，江小余直截了当的问：“有什么发现没有？” 吴巍顿时惊为天人，问：“你怎么知道我跟踪孙大旺了？” 江小余失笑，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个大嘴巴，寻思着这家伙是怎么加入缉毒处的，这还没问么，自己就说出来了。 看着江小余的表情，吴巍也意识到自己大嘴巴了，有些讪讪的说：“你们放走了孙大旺之后，我就一路跟上了，他先是去了一家诊所处理了伤口，然后到了槐阳路见了这个人。” 说着，吴巍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江小余两人。 江小余和费雪凑着脑袋看了看，照的还算清晰，不过里面那个人两人都不认识，江小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面孔。 国字脸，浓眉大眼的有些凶，不过让一个大蒜鼻头给破坏了整体的凶悍，反而变得有些滑稽。 江小余把这尊荣记在脑子里，说：“回去查查吧，这个男人、丽丽还有多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马茜。” 回家之后，躺在床上的江小余发了会儿呆，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来合着灯光看，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眸子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照片老旧了，有些泛黄，不过江小余保存的很好，很平整。 照片上，一家四口脸上的笑容都很灿烂，尤其是江小余的笑容，和现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候灿烂不染凡尘，现在，信息量能有一个g。 放好照片之后挨到天蒙蒙亮，江小余就起身简单洗漱了下，来到了恒业公园。 让江小余意外的是，费雪居然也在。 郝国平脸色还是那么黑，看得江小余一阵啧啧称奇，似乎这郝黑脸哪天脸不黑了，对不起他这个外号似的。 见江小余走近，郝国平说：“刚才我和费雪讨论了一下，关于你故意透露公安关系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江小余撇嘴，说：“需要解释吗？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那些犯罪分子傻啊，这种事情稍微一调查就出来了，堵不如疏的道理不用我细说吧？” 郝国平和费雪对一眼，点点头显然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换了话题说：“丽丽还没有消息，那个马茜是三个月前来到的榕城，一直深入简出，似乎没有出格的表现。” 江小余一乐，说：“没有出格的表现就是最出格的表现了，一个来榕城各大会所淘金的年轻女人，会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淑女？那个蒜头鼻子怎么回事？” “这个就更离奇了，是榕郁制衣公司的一个司机。” 哦哟，江小余雷了个外焦里嫩，这冰山一角的线索，可真是扑朔迷离了。 第079章 抽丝剥茧 “对了，僵尸咬人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江小余压下心里的好奇，问郝国平。【零↑九△小↓說△網】 郝国平看了一眼江小余，说：“涉案嫌疑人已经控制起来了，除了姜老三，另外两人的‘新四号’都是从一个叫白眼儿的人身上买来的。” “白眼儿？”江小余一愣，说：“这混蛋居然做起了这营生？” 郝国平疑惑的看了江小余一眼，说：“你认识白眼儿？” “认识！”江小余说：“这混蛋在淌水街呆过一阵，不过心比天高，五月份就离开了，听说在一个地产商手底下讨生活，至于其他的倒是不清楚了。” 郝国平点头，说：“从这一点上来看，幕后人是本地人的可能性不太大了，而且这一点和你分析得不错，他们正是缺人的时候。” 江小余搓手跺了跺脚，这鬼天气尤其早上起来的时候最冷 关于这件案子，江小余现在星星点点的知道了写线索，可连不成片，一个会所的服务生，一个北上淘金的外来女人，还有一个地产商手底下的白眼儿，更牵扯了一个制衣公司的司机，再加上孙大旺，简直各行各业的人都涉及到了。 “对了，白眼儿有没有交代他的货是从谁手里弄来的？”江小余忽然抬头问。 让江小余意外的是，郝国平居然摇了头，说：“只知道是一个叫标爷的人，都是黑夜交易密闭空间交易，看不清相貌。” 江小余嘬歇牙花子讽刺说：“现在这人哪，法律意识是强了，可犯罪的手段也多了，反侦查技术更是他娘一个比一个强。” 可不是，就一入户盗窃案的主谋都是蒙头盖脸的，还他娘是个双重人格，这会儿是要人命的犯罪，那反侦查意识恐怕就更强了。 郝国平似乎没听到江小余的讽刺一样，说：“这是一个犯罪多样化的时代，也是一个信息化的技术时代，虽然那标爷不肯露脸，可是经过技术部门的特征还原，我们已经大致锁定了嫌疑人。” 这下江小余意外了，看着郝国平一脸怀疑的样子，问：“真锁定了？” 郝国平掏出一张照片来，递给江小余，说：“何达标，榕城省内货运公司的老板，曾经因为涉嫌聚众斗殴被拘。” 江小余接过照片，哦哟一声，说：“真找着啦？” 郝国平和费雪对视一眼，笑了笑，那意思啊，江小余这犊子终于有意外的时候了。 两人都知道江小余对警察没什么好感，更曾经和胖套儿说起过现在的警察办案效率低的问题，可以说是大心眼里看不起那些混日子的警察。 可是正如郝国平所说，现如今科技手段日新月异，用在刑侦系统上的家伙也在快速的更新。 虽然信息库的建设还在进行中，可不知不觉的，刑侦系统已经掌握了不少有用的线索，这种信息库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优势，一旦遇到这种只言片语的线索，就能够迅速的锁定目标。 这个何达标就是榕城最新最新引进的特征还原技术找出来的。 江小余看了看照片上的何达标，有些迟疑的问：“人一大老板，不会做这些犯法的事情吧？” 郝国平笑笑，说：“现在这些所谓的老板，哪一个不是在打法律的擦边球？而且据我们所知，这个何达标的公司入不敷出已经很久了，手底下养了一群人，日子不好过啊。” “他会不会就是这次大规模贩毒的头目？”江小余语不惊人死不休。 郝国平失笑，说：“没有证据的事情，谁敢说得这么确定，何达标已经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了。” 江小余啧啧说：“证据，有时候啊，就是这些证据把事儿都给耽误了。” 话虽这么说，江小余心里明白，这种事情没有抓个正着，一点办法都没有，即便从身上搜出毒品来了，犯罪嫌疑人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是自己吸食的。 这自己吸食和贩卖那可就是两种极端的处理结果了，所以那些缉毒电影里让人蛋疼的围追堵截犯罪分子当场交易的事情，虽然无奈，可也是郝国平这类刑警必须经过的一种正规程序，不然抓是抓到了，法院定不了罪，还得乖乖把人放出去。 江小余把照片揣怀里，花开两朵独嗅一支是一种乐趣，可破案子这让人抓耳挠腮的事情，还得从全方面的去分析。 既然介入了这个案子，江小余心里那股子好奇可就给激发了，一天不弄明白这件事情，一天心里痒的很。 到底是谁在榕城省厅和市局各分局的眼皮子底下，把‘新四号’弄到榕城来的？ 是运来的还是就在榕城合成制作的？这座金字塔的顶端是谁在掌控？底下这一群二线三线到底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这一想呐，江小余心里就开始兴奋了。 其余几个人要查，这个何达标，更是接下来要接触的首要目标了。 正想呢，江小余的电话响了，拿出电话来一看，江小余哦哟一声，对郝国平和费雪说：“孙大旺打电话来了。” “他打电话来什么事儿？”郝国平疑惑不解。 江小余没有解释，接通之后就是一阵骂：“他娘滴，老子睡正香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是开着免提的，在郝国平和费雪这种疑心病最重的一类人面前，还是这么做比较识趣儿，再说也好让两人多了解了解案子。 江小余骂的痛快，孙大旺也不着恼，陪着笑说：“江爷，我这不是着急嘛，是这么个事儿，今晚上有没有空啊，我做东，咱哥儿俩坐坐？” 江小余嗤声说：“就咱俩？话说痛快点，不然我挂啦。” “别，别啊……”孙大旺似乎真挺着急，急忙说：“有个朋友，要认识认识你，是个做大买卖的，我合计着多条朋友多条路，这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嘛。” 江小余不情不愿的说：“他妈不早说，晚上几点啊，在哪？弄点好吃的啊，好几天没开荤了。” “得咧……”孙大旺高兴了，说：“这你放心，保准儿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且舒舒服服，就北区榕颜饭庄，晚上……九点？” “行，我准时到。”江小余说完，挂了电话。 郝国平和费雪面面相觑，不知道孙大旺怎么就找到江小余了，皱着眉头说：“注意安全，别饭没吃着，却进了鸿门宴。” 第080章 尔虞我诈 是不是鸿门宴江小余不知道，不过如果孙大旺真存心报复，实在用不着把江小余约到北区去。 就算是在淌水街，想给江小余一个教训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除非……孙大旺想一劳永逸，彻底让江小余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过这个可能性比孙大旺特意约江小余去北区然后揍他一顿还要小。 看到江小余并不怎么担心的样子，郝国平扭头对费雪说：“让三队准备一下，务必保证江小余人身安全，另外注意搜集线索。” “是！”江雪应了一声，到一旁打电话。 郝国平看着江小余说：“辛苦了！” 江小余哦哟一声，咧嘴一乐，说：“你居然我会安抚人，我还以为你使唤顺手了呢。” 郝国平抬眼看了看江小余，说：“这次的案子省厅很重视，三个月以来，榕城整体黑市的交易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幕后这个人，能量很大，而且越来越大。” 江小余迟疑的问：“真是外来户？” 郝国平摇头，说：“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现在仍旧没成气候，还在摸索中前进。” 江小余点头，说：“我们也在摸索，你觉得这个何达标会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比孙大旺低，甚至比他要高很多……”郝国平脸色一正，说：“一旦确认何达标的身份，我们可能要进一步采取行动控制孙大旺，从他嘴里撬出更多有用的线索来。” 江小余摆手，说：“这个孙大旺就不用控制了，有可能打草惊蛇不说，他知道的也有限，给我一段时间，我把他掏空。” “真能掏空？”郝国平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小余。 “这孙大旺比你们可傻多了。”江小余一点都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郝国平一瞪眼，费雪回来了，说：“郝处长，已经安排下去了。” 两人回头看江小余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走了，似乎是知道两人看过来，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当天晚上，江小余带着肥肠三人来到北区，还没到约定地点和孙大旺见面，忽然看到一个招商加盟广告。 看到这个广告的时候，江小余简直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 肥肠凑着大饼脸上去，一字一顿的读出来：“及时雨省内货运公司，现因业务需要诚招合作伙伴，主要负责淌水区，要求有一定组织能力，运输能力……” 大龙见江小余笑得贱，伸手推了推江小余，问：“鱼儿，咋了？你不会想干运输吧，你不是不喜欢跑运输嘛，累死累活不挣钱，风餐露宿耗时间，这可是你的原话。” 江小余嘿笑，说：“此一时彼一时啊，这个及时雨货运公司，是何达标那个省内运输公司？” 肥肠点头，说：“可不就他的呗，这孙子的买卖还搞大了？” 江小余这伙人对何达标可不陌生，知道这货的斤两，更知道他聚众斗殴的事情，只不过人何达标对他们可就陌生了，说白了，江小余这伙人也就小打小闹，人家那才叫生意和团伙。 现在的人都学精了，各种各样的掩饰身份想都想不到，比如说这个何达标，运输只是很小一方面的业务，主要还是干点私货，跑跑海岸线和山区，这条路上的牛鬼蛇神很多，何达标只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最近就听说何达标过得不怎么样，员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江小余问过郝国平，郝黑脸说这是国内小企业的一种死结，越是入不敷出就越得开发新的业务，而越是开发新业务就越是缺钱，赶对了碰巧了能铺开业务一飞冲天，但绝大部分都因此陷入了濒临破产或者干脆跑路消失的局面。 为了能让江小余明白，郝国平给江小余举了一个理发店的例子。 现在的理发店，从租房到开业，各种各样的财务支出都是赤字，开业初就开始办理各种各样的会员来充斥资金，一来二去的，以后的理念基本上都是折扣后的收支平衡，可人吃马嚼的到处都是钱。 这样下去，就又得开新店办会员吸纳资金，这种就属于死循环的产业链。 大的美容美发机构能够垫补资金维持下去，小的机构职能跑路了。 江小余听完之后嘎嘎的笑，说：“看来这种案子不少啊。” 郝国平点头，说：“我年轻的时候，没少处理这种案子。” “能抓着？”江小余好奇了。 郝国平当时没有回答，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江小余明白了，这郝黑脸的郝神探称号，恐怕就是从那个时候得来的。 这人哪，都不能免俗，江小余当时看着一脸唏嘘缅怀的郝国平，忽然意识到郝国平毕竟是上了岁数了。 正想呢，江小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肥肠那饼子脸凑过来，问：“傻啦鱼儿？咱真干运输啊，也没车啊。” 江小余得瑟了，说：“车我来弄，哥几个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对了，把猴子和耗子几个都喊上吧。” 大龙摇头说：“猴子还成，人耗子现在开修理厂呢，不定来啊。” 肥肠撇嘴，说：“耗子那修理厂还不如个小作坊，都快吃不上饭了，一叫他准来。” 几个人嘎嘎讨论以后吃香喝辣的日子，就见那孙大旺低头哈腰的走了过来，老远就哈哈笑上了：“哦哟，江爷，可是把你盼来了。” 江小余嗤笑，说：“黑灯瞎火的，你以为我愿意来啊，别卖关子，告儿我今儿谁啊？” 孙大旺神秘兮兮的说：“是个大老板，这不听说江爷你的事迹，非要让我当这个介绍人。” 江小余心里暗骂，什么叫听说了江爷的事迹，还不是江爷“背后”那些关系，不过这些人的嗅觉还真他娘的高，而且不是一星半点啊，这刚透露了一点消息，就有人找上来了。 和孙大旺勾肩搭背的往饭店里走，无意间瞥到不远处一亮商务车停在路边，心里嘀咕专案组这些人的嗅觉也蛮高的啊。 捏了捏口袋里的窃听装置，江小余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进了饭店。 不管是不是鸿门宴，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处于被动，这次说什么也得挖出点干货来不成。 第081章 发了誓有福同享的 省厅缉毒处的人在暗地里监听这次饭局的事情，江小余没有对肥肠几人说，这件事情有保密原则，江小余可以用肥肠几人，可关于案子的事情，不能说。 几人在孙大旺的迎接下进了饭店，肥肠等人就四处看个不停。 实际上就连江小余都有些刘姥姥的感觉，这种档次的饭店，江小余这类人能来吃一顿饭，绝对能在淌水街吹一个月的牛了，而且还不带重样的。 就像这个社会上从来没有岁月静好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资源，有资源就有分配，至于均或者不均，那就不是江小余这类人能讨论的了。 骂也好，愤也罢，只能削尖了脑袋往上奋斗，或者说钻营。 肥肠在江小余身后捅了捅大龙，说：“肥龙，你说这个地儿的菜得多儿钱一份啊？” 大龙一瞪眼，说：“别他妈叫我肥龙，我身上这肉割下来撑撑能比你轻五十斤。” 说着，大龙鄙视了肥肠一眼，说：“一会儿别瞎掰扯，丢了自己的脸事小，让鱼儿丢人，大鱼大肉可就飞了，你知道上京的菜多少钱一份儿不？” 肥肠撇嘴，说：“那我哪儿知道啊，多儿钱？” 大龙说：“我一哥们的哥们，赚了点钱，去上京挂星星的饭店吃了顿饭，点了个叫双龙入海的菜，你猜猜多少钱？” “多少？”肥肠问：“听这名字就高大上了。” 大龙说：“68一盘！” “卧槽，这么贵？”肥肠吓了一跳，说：“啥玩意儿啊？” 大龙揶揄说：“你要是知道啊，非得把丫饭店给拆了不可，双龙入海，听起来大气不？实际上就他妈两根黄瓜一碟甜面酱。” 肥肠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他妈68块能买一筐黄瓜了。” “谁说不是呢，人家卖的是……是什么概念！”大龙迟疑的说。 “啥玩意儿？”肥肠懵逼了：“概念能值60块？” 大龙一脸得意，说：“跟你这土包子没得说。” 肥肠不干了，撇嘴说：“乌鸦笑猪黑。” “知道了，不笑你了，猪昌！” “尼玛！” 前面的江小余和孙大旺听见两人的对话，表情各异，江小余咧着嘴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绝对能嘎嘎挤兑两人两句。 孙大旺的表情就直接多了，撇着嘴给了一个鄙夷的表情。 这表情让江小余看见了，嘴里嘀咕一句，要是靠的近就能听见了，是一句“狗犊子。” 进了包厢之后，里面已经有几个人等着了，坐正位上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人，肥头大耳的看上去很富态，最起码比孙大旺这个人更像大老板。 这么一对比，孙大旺这个所谓的老板在江小余心里的感官又下降了：“狗犊子！” 男人哈哈笑起来，一脸气阔的和江小余寒暄，孙大旺就在一旁打着哈哈给两人介绍。 肥肠、大龙和黑子两人在身后小声嘀咕，说：“别说嘿，孙大旺这狗犊子还真像个皮条拉的。” 大龙和黑子嘿嘿的笑，一砖头，哦哟，男人边上还坐着一家伙，正是段辣子。 这会儿段辣子也站起来了，笑嘻嘻的走到江小余面前，说：“鱼儿兄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幸会幸会。” 江小余咦哟一声，似乎刚见到段辣子一样，虚情假意的握了手之后，说：“段老板这是有闲情啊，哪里都能见到你。” 段辣子跟没听到江小余的揶揄一样，笑着说：“混口饭吃，我现在跟着李老板吃饭，李老板的贸易公司可是市值几十万的大公司，对兄弟们照顾，咱不能不仗义不是。” 江小余诧异的把视线重新落在李大康身上，哦哟夸张了表情，双手去握，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原来是李老板，我这是什么来着？” 最后一句江小余是对肥肠三人说的，三个犊子异口同声地咧嘴说：“荣幸！” “对对对，荣幸啊。”江小余双手一个劲的抖个不停，李大康抽都抽不回去。 孙大旺还在一旁打哈哈，见状急忙扶了两人的手中间，说：“坐下说，坐下说，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什么荣幸不荣幸的。” 江小余心里对孙大旺的长袖善舞还是很佩服的，话说的滴水不漏，有这么个人在，就不怕冷场。 几人宾主落座之后，李大康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说：“今天冒昧请鱼儿兄弟来呢，是听说了你和大旺以及辣子两人的冲突，多条朋友多条路，我呢，就做起这个和事佬看了，你看鱼儿兄弟，给我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江小余好大的荣幸挂在脸上，端起酒杯了咕咚一口闷了，说：“算了，算了，本来就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谁要是挡了哥们的财路啊，哥们的牙口咬人疼，咱要是井水不犯河水呢，大家一起挣钱发财。” 话是这么说，江小余的脑袋瓜子滴溜溜转了起来，一个市值几十万的公司老板，会为了两个跟着他混饭吃的人，给他这么一个刁民做和事佬？ 这李大康的意图虽然不说，可也是明摆着的事情，不过江小余不习惯被动，心里琢磨着怎么能把这主动权给要过来，表面上没事没事的，却一点面子都没给李大康。 李大康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干笑了一声，说：“鱼儿兄弟海量，这第一杯大家干了！” 说着，一昂脖子咕咚了，孙大旺和段辣子也急忙跟上。 不料江小余又是自顾自倒上一杯，咕咚一口闷了，三人面面相觑，只能咬牙跟着。 两杯酒下腹，孙大旺已经醉眼朦胧了，看谁都飘飘乎乎的。 肥肠和大龙三人在身后看得嘿嘿贱笑，和鱼儿喝酒，还是喝鸿门宴，鱼儿能喝死丫挺的。 见江小余又要倒酒，李大康吓了一跳，急忙说：“鱼儿兄弟等等，咱们慢慢喝细细品……” 江小余瞥了李大康一眼，一指身后说：“我这帮子兄弟在这里站着，我得赶紧喝完走人，发了誓有福同享的。” “哦哟，你看看，倒是我疏忽了，哥几个做，别客气！”李大康站起来对身后几人也说：“你们也也坐下，好好陪鱼儿兄弟喝两杯。” 众人坐定之后，江小余一摆手，不喝酒了，开门见山的说：“说吧，今儿找我什么事儿？一会儿我还得跟我大伯喝酒呢。” 一听大伯，李大康的眼睛亮了，说：“江局长真是鱼儿兄弟大伯？” 吸律吸律…… 肥肠三人坐下之后就埋头狂吃，谈什么话和他们没关系，那吃相，李大康这边的人眼角一跳一跳的。 第082章 要摊牌了啊 没人去管肥肠他们，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今天的主场是江小余，看着江小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李大康脸上有些迟疑，还带着些许希冀。【零↑九△小↓說△網】 江小余知道这狐狸尾巴啊，终于是要露出一点来了，一边吃一边说：“不是亲的，我大伯心眼儿小，不让我到处说，你们可别嚼舌根啊。” 李大康大喜过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哈哈一笑说：“理解，理解万岁，今儿咱主要目的就是吃吃喝喝，不谈其他！” 江小余乐了，说：“吃吃喝喝好啊，我揍喜欢吃吃喝喝，咱哥俩整一个？” 听到这话，李大康刚挤出的一点喜色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他不是不能喝，做生意的，尤其是做他们这种贸易买卖的，哪有不能喝的道理，可再能喝也架不住江小余这一杯连一杯的灌啊。 从开始到现在，江小余已经在李大康措不及防之下喝了四杯了，偏偏李大康几人还就得腆着脸跟着喝下去。 不过从这会儿开始，还真就如李大康所说，不谈其他，就吃吃喝喝了。 酒店外，警务车上，一群人听着监听设备上传来的对话声，都有种面面相觑的感觉。 吴巍迟疑的扭头对费雪说：“队长，鱼儿这是……喝了多少了？” 费雪摇了摇头，也挺迟疑，不答反问，说：“四杯，有多少？” 吴巍知道费雪对酒杯没什么印象，寻思片刻说：“如果是二两的杯子，那就是八两了，再喝一杯就……一瓶了。” 一瓶了！ 费雪张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问吴巍：“你能喝多少？” 吴巍苦笑，旁边的队员嘿嘿的笑，说：“队长，这你可问对人了，吴巍这小子是一口红脸半杯倒，准当的。” 费雪一愣，说：“华宇，那江小余这……” 郭华宇眼睛瞪大了，看着眼里竟然有担忧神色的费雪，心里啧啧称奇，嘴上急忙解释说：“队长，这酒量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指不定江小余能喝个一斤也没问题，我有个朋友就能喝一斤。” 费雪点头，咦了一声，说：“设备有干扰？” 听着里面吸律吸律的声音，吴巍和郭华宇对视一眼，齐齐吞了口水，说：“队长，这是吧唧嘴的声音。” 话还没落地，两人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费雪抿嘴一笑，说：“华宇你去买点东西吃，吴巍也去吧，珊珊留下和我继续监听。” 珊珊点头，对两人说：“我要吃盖饭。” …… 再说江小余这边，他哪里是个酒桶，就连肥肠等人都没注意到，江小余脚底下已经有两团纸巾了，哦哟那湿劲儿，估计能挤出两杯子水来。 以江小余的手法，喝酒的同时吐到手里的纸巾里，满屋子人都发现不了，这也是他来者不拒的原因。 没多久，一桌子人就喝的东倒西歪了，只有肥肠等人还在滋溜滋溜的吃喝不停。 江小余几次三番见李大康欲言又止，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放下酒杯问：“李老板，今天找我来，不只是想做和事佬吧，到底什么事儿，你说吧。” 李大康一副心说你他娘终于肯谈正事儿了的样子，笑呵呵的说：“别一口一个李老板的了，生分，如果看得起我，就叫一声李老大或者李大哥，咱哥俩以后一起发财。” 江小余摆手，说：“别，老李，不是看不起你，是我很不愿意跟别人叫哥，平白低了一头似的，我这个儿长不高，没准儿就是太多哥了。” 李大康皱了皱眉，随后哈哈一笑，说：“好，不叫就不叫，看来鱼儿兄弟志向远大啊，是这样，我这边呢，有个运输的缺儿，鱼儿兄弟过来跟我干，我给你这个数！” 四个人齐齐抬头看去，见李大康比了一根指头，肥肠噗嗤一声喷了大龙一脸，两人掐起来了。 一个月一万块，这对肥肠哪怕是江小余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了。 兄弟几个辛辛苦苦坑蒙拐骗一个月，能落下一万块就不错了，分到人头身上，只有一千块左右。 就这一千块，还是哥儿几个的主要经历来源。 肥肠和大龙掐完了，和黑子一脸巴巴的看着江小余，鱼儿这孙子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不过他发财了，哥几个也就跟着享福了。 谁知道江小余嗤了声说：“还真是巧了，我也正打算承包一片搞运输呢，不是我说你啊老李，我这兄弟不少，人吃马嚼的，一万块我还真看不太上，不过买卖不好做，我这儿还没个准儿呢，你让我考虑考虑，我给你答复？” “哦？”李大康显得有些意外，看着江小余说：“那还真是巧了，鱼儿兄弟真打算搞运输了？” 江小余扔掉肘子骨头，点头说：“对了，你们跑哪条线的？” 李大康说：“省内短线和省际长线都跑，最远的是从云海省那边来的。” 江小余心里一动，酒店外面商务车里气氛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不动声色的，江小余问：“云海省挺老远的，都跑什么东西啊？” 李大康眯着眼睛说：“就一些丝绸布料之类的，偶尔会跑点酸。” 江小余咦了一声，问：“酸？干嘛用的？这玩意儿挺危险啊。” 李大康哈哈大笑，说：“不危险，草酸，制衣染布用的。” “哦！”江小余明白了，问：“多麻烦，干嘛不直接干服装贸易？” 李大康一副看外行了，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也不太懂，据说是成本太高，原料多便宜啊。” 说着，李大康继续抛橄榄枝，说：“怎么样，鱼儿兄弟，人吃马嚼确实没错，可人没个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哦哟，江小余纠结了，以前这话可都是哥们咱说给别人听的。 看到江小余纠结，李大康眼睛亮了，说：“要不这样，你先来试试，至于报酬方面，大家以后都是兄弟了，这个都好说。” 江小余一咬牙，说：“说实在的，很诱人，不过我心里有点不明白的地方。” 李大康哈哈的笑，说：“鱼儿兄弟是在奇怪我为什么找你？” “是啊，为什么找我？”江小余明知故问。 李大康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每次进榕城的检查麻烦又繁琐，浪费了我们太多的人力精力，你知道这种痛苦吧？” 知道，太知道了，江小余心里很明镜似的，这是要摊牌了啊。 第083章 歪打正着 “司法程序就这德行，他们也不好做，我大伯整天给我念叨这些个！”江小余张口就来，反正关于江国成的事情，有郝国平去处理。【零↑九△小↓說△網】 “都不好做啊……”李大康唉声叹气的，突然话题一转，说：“对了鱼儿兄弟，如果有机会你可要把江局长约出来啊，费用我出，大家一起吃个饭。” 哦哟，江小余意外了，心说这犊子还真是直接，这么直截了当就开始约人，下一步是不是开始腐化收买了？ 一旁的孙大旺也跟着打掩护，说：“对啊，鱼儿兄弟，李老板最是喜欢交朋友了，这五湖四海从三教九流到达官贵人，都有朋友，大家一起做事也方便，共同发财嘛。” 江小余摆了摆手，说：“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大伯忙的晕头转向，吃饭的时间还真不好腾出来。” 这都是套话呢，李大康似乎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打着哈哈说：“理解理解，不过鱼儿兄弟，你真打算自己干？” 那意思是还不死心呗，江小余嘬了牙花子说：“没办法，我这群兄弟就信我，我要是跟了你，他们的心也就散了，不过你放心，有钱大家赚，真要是用得到我的地方，绝对没二话，只要我这群兄弟满意了，其他都不叫事儿。” 还在埋头苦吃的肥肠三人闻言难得抬起头来，好歹给了江小余一个面子，点了点头表示附和之后，又低下头开吃了。 这三人你吃一个皮皮虾，我吃一个大闸蟹，左啃一个猪蹄子，右吞一个鲍鱼的，总之什么贵吃什么，什么稀罕拿什么，这么个白吃白喝的机会，不吃饱喝足实在是浪费了。 实际上江小余哪里有什么承包计划，只不过在来的路上见到何达标那个广告，才动心整一个运输公司的。 李大康是一个线索，这何达标也是一条线索，两人谁是真正的肉馅还说不准，江小余自然不能只逮着一个穷追猛打。 跟何达标达成合作伙伴的承包公司之后，李大康这边完全可以进行业务合作，到时候一来二去的，大家都露露馅。 这顿饭吃的好不惬意，双方的目的都达到了，何达标送江小余等人出门的时候，还想法设法的要搭上江国成这条线。 江小余醉哈哈的搂着李大康说：“我这个大伯，虽然不是亲的，可胜似亲的，真要是有时间啊，我就把他约出来，大家认识认识，以后有什么业务上的事儿，可记着我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大康喝的比江小余可多了，站都站不稳了还要扶江小余，江小余乐得让他扶着，晃晃悠悠钻进了面包车里面。 出了北区，江小余的面包车就被前面的警务车别了一下子，气的黑子破口大骂，江小余指了指，说：“跟上丫的！” 肥肠来了兴致，说：“要打架？这家伙可值不少钱啊。” 大龙嘎嘎的笑，说：“有钱人揍起来才爽，别跟我说你怂了！” 肥肠撇嘴，说：“谁怂谁操淡，不就是打架嘛，哥们大大小小也打了不少了，还没吃过亏。” 三个仇富的二货从怂不怂上升到阶级斗争上，吹胡子瞪眼的表示一会儿谁要是慢了谁就不是站着尿的爷们。 江小余一人一巴掌抽过去，说：“车里的人我认识，这么爱打架，直接怼了段辣子去。” 三人一群脖子，不吭声了，小打小闹还可以，跟段辣子那群强拆的货斗起来，几人简直就是胳膊拧大腿，没那么大的劲儿。 黑子就喝了瓶啤酒，这会儿最清醒，噫声说：“鱼儿，你丫现在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吧，还只代一个牛的一逼，当了几天协警就这么拽？” 江小余嘎嘎的笑，说：“更拽的还在后头，等吃下何达标跟李大康之后，哥几个也成暴发户了，到时候一起拽。” 哦哟，三人兴奋了，推搡着江小余说：“丫野心不小，人家两个大公司，能让你吞下去？” 江小余撇嘴，说：“事在人为！” …… 同一时间，李大康也在说这句不知道鼓励了多少人的经典名言：“……事在人为，不过能坐上局长这个位置，很不简单了，肯定不是一些蝇头小利能够打动的，要做好出血本的准备。” 段辣子咬着牙说：“我那边也认识一些人，不行让他们出面，政口上的人见面总归好接触一些，不过那江国成真是江小余的大伯？我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啊。” 李大康摆了摆手，说：“这一点我比你想的早，你先看看江小余的资料。” 说着，李大康对孙大旺使了个眼色，孙大旺急忙把一个档案袋递给段辣子。 段辣子拿出来一看，眼睛越瞪越大，哦哟一声说：“这孙子还真当过几天警察啊……” 看着看着，噗嗤一声笑了，指着资料说：“一二三四五……啧啧，这一个月的时间，就犯了这么多事儿，怪不得被人一屁股踹出来了，也是个人才啊，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找他了。” 孙大旺在一旁说：“这江小余啊，和吴老生活了几年，所以是江国成侄子的可能性并不小，吴老是谁？那可是我爸都听说过的老警探了。 在论资排辈的警局里那身份可不一般，这江国成又是吴老的学生，江小余要是没这么一层关系在，能住在吴老家里？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这层关系，江小余这样儿的刁民也不可能能进警局做了警察啊。” 几人越分析越是有道理，哦哟，头头是道，环环相扣，简直把江小余定义成了一个吃资本混日子的二流子了。 不过越是这样的二流子，用起来越是顺手，如果真能搭上江小余这条线，以后的运输要省去不少麻烦了。 孙大旺分析完了，巴巴看着李大康，问：“李老板，下次走货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孙大旺忽然浑身抽抽起来，眼睛瞳孔都开始涣散了，吓了李大康和段辣子两人一跳。 李大康一脚踹在孙大旺身上，把他踹倒在地，扭头问段辣子，说：“这傻了逼的还在吸？” 段辣子张了张嘴，说：“他说戒了啊！” 孙大旺不停的打摆子，看得李大康一身鸡皮疙瘩，嘟囔说：“这他妈也太快了吧，不是说已经成熟了吗，怎么还这么不稳定？” “新玩意儿，不稳定也……卧槽！”段辣子话还没说完，就见孙大旺嗬嗬站了起来，扑过来就是一嘴咬下来。 第084章 也太无耻了吧 如果江小余还在酒店，见到孙大旺的样子，一定能够和前段时间的三起僵尸咬人案子联系起来。 这孙大旺口吐白沫、状若癫狂的样子，还真就和僵尸没什么两样了，那是真咬啊，如果不是段辣子躲得快，指不定就给咬下块肉来。 孙大旺搂着段辣子，嘴巴不停地往段辣子脸上凑，段辣子给吓得够呛，伸手支着孙大旺的嘴巴，转脸对李大康说：“快来帮忙啊。” 李大康如梦初醒，拿了个酒瓶子一脑袋照着孙大旺砸了下去，可怜的孙大旺脖子刚让江小余给戳了，脑袋又让李大康砸了一家伙。 不过好在这一家伙给孙大旺砸的似乎有些清醒了，抱着李大康的大腿，无比痛苦的哀嚎：“李老板，快，快给我，我受不了了。” 李大康看了一眼段辣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配方药包大小的纸包丢给孙大旺，不耐烦的说：“你他吗早晚死在这上面。” 孙大旺哪里还听得进这话去，见了那纸包像见了亲爹娘一样欢喜，就当着两人的面吸食起来。 段辣子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大康，问：“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李大康笑了笑，说：“别跟我说你没有。” 段辣子说：“这不一样，你不是说不碰这东西吗？” 李大康看了孙大旺一眼，说：“你看看这怂样，我倒是不想碰这东西了，可是现在这东西在黑市上已经疯了，我再不介入的话，恐怕要被别人一口吃掉了，到时候榕城这一亩三分地儿啊，吃不上饭是小事，没有容身之地那就都玩完了。” 段辣子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叹了口气说：“现在这世道，到底他妈怎么了。” 李大康哈哈大笑，说：“这可不像你段辣子能说出来的话，不管这个世道怎么了，都轮不到你我来操心，吃着地沟油的命，操这么大的心，累不累？” 段辣子咧嘴一笑，说：“你说的不错，这人哪，就得找准自己的位置，社会的祸害就是祸害，再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也抵不过别人拿有色眼镜来看你啊。” 李大康撇了一眼躺在地上一脸享受的孙大旺，伸手拍了拍段辣子的肩膀说：“理解万岁，一起发财。” “一起发财！”段辣子笑了，话题一转，说：“对了，我有个兄弟，在海港那边出了点事，让人弄医院里面去了，我得去看看。” 李大康点了点头，说：“严重不？” 段辣子笑的意味深长，问：“你指的是事还是人？” 李大康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说：“你说呢？” 段辣子穿上厚厚的外套，边走边说：“混口饭吃，死不了人。” 江小余这边，一个人下车之后，警务车没多长时间就过来了，江小余也不客气，开了车门就钻进去，警务车扬长而去。 “你觉得这三个人怎么样？”费雪最先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安静。 江小余看了看费雪，又看了看车里的人和设备，说：“你们不是都听见啦，你们觉得呢？” 费雪回答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这么明目张胆的运输公司，我们的出入监察很到位，他们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新四号弄进榕城。” 江小余咦了一声，说：“这么肯定？” 一旁的吴巍接茬说：“那可不就这么肯定呗，你是不知道，不说省内入境监察，就是市里面对这类运输车辆的搜检也是相当严格的，别说是新四号，就是一个耗子，如果不想让他们带进来，他们也弄不进来。” 江小余来了兴致，问费雪说：“我怎么听着有点自卖自夸的样子？” 一车人都是一滞，费雪瞪了江小余一眼，说：“你不在系统内，不知道情况，这类型的运输车无论是车身还是夹层，都有着严格的检查标准，甚至就连驾驶室和车底车顶，都不会放过，最严密的检查你恐怕听都没听过，是缉毒处做出来的，连大挂车的螺丝钉都能够探出来是不是空心的。” 哦哟，听到这里，江小余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有些不敢置信，问：“没蒙我吧？螺丝钉是不是空心都能检查出来？” 费雪点头，说：“这项技术虽然还没有成熟，不过有些老同志单凭一根手指就能敲出来，所以但凡是嫌疑比较大的车辆，我们都会加派这种人手。” 江小余啧啧称奇，说：“那为什么这么严格了，还有新四号漏进榕城？” 费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江小余，说：“如果所有的检查都没有遗漏，就不会有现在的你了，你以为郝处长让你做这个是为了什么？” 江小余嘎嘎一笑，说：“说起老郝来，你得给他说一声啊，看来我这大伯，还得认一阵子才行了。” 一车人都忍不住笑了，几乎能想到江局长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点是小事，最多让郝国平动员一下子，然后让江国成签个保密协议，有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费雪看着江小余，说：“你要承包何达标的运输公司？” 江小余知道费雪等人能听到他和肥肠三人商量的话，没有意外的点了点头，说：“不是承包，是合作。” 费雪皱了眉头，说：“你……拿什么和人家合作？” 江小余咦了一声，说：“人我出，钱当然是你们出了，总不能让我们自己出钱吧，我们也没那么多钱啊。” 听了这话，车里所有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费雪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专案组的经费有限。” 江小余撇嘴，说：“那是老郝的事儿，对了，还有啊，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可不管怎么说，已经快接触到他们的人了，经费这方面你们让老郝想办法，我呢，能挖到线索就挖，挖不到呢……咦，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江小余，你这……也太无耻了吧？”费雪好容易才说了出来。 江小余一脸的疑惑，问：“有吗？” 一车人点头。 江小余嘎嘎一笑，说：“那就当是有吧，你们就照直了跟老郝说，看看他会说什么，做什么，我估计啊，他会答应。” “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费雪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江小余故作神秘，说：“这是秘密，死亏瑞特！” 听到江小余这蹩脚到姥姥家的英语，费雪噗哧一笑，心里倒也好奇起来，老郝到底会不会答应，他听到这些之后，不会摔杯子吧？ 第085章 别无选择 费雪把江小余的话说给郝国平的时候，郝国平整整愣了五分钟，最后咧嘴一笑，吓了费雪一跳。 “这个江驴子！”郝国平哭笑不得，笑骂了一句。 费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答应了？” 郝国平点头，说：“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费雪更不理解了，说：“可是……为什么啊，再说我们也没有这些经费啊？” 郝国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费雪，说：“经费事小，我们可以申请，这个江小余啊，没准还真能给这个案子带来转机。” 费雪不明白了，问：“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所知的线索很有限，照这样下去，省厅恐怕……” 郝国平笑了，笑得更意味深长了，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往日里破获的缉毒案子都是明知道嫌疑人是谁，可就是抓不住把柄，如今这次案子有些不同，对方的反侦查意识很强，到现在为止，我们抓到的也不过是一些小鱼小虾，可是没过多久，就又有一批人冒险上位了，这意味着什么？” 费雪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了这个问题，说：“这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能找到源头，幕后主使会不停的发展二线三线，这样我们抓都抓不完，案子迟早要成悬案。” 郝国平点头，说：“也不一定成悬案，如果幕后人贪心不足的话，迟早会露出马脚，让我们一网打尽。” 费雪接话，说：“就怕以幕后人的心思，他会恰到好处的收手。” 郝国平深以为然，说：“是啊，从目前状况来看，不排除幕后头脑手中有我们的人充当视线，所以如果这件案子迟迟没有进展的话，不用省厅那边给压力，我们也会让这案子弄得焦头烂额，甚至变成悬案。” “所以你就答应江小余？”费雪又把话题引回原点，说：“他真能从货运方面找到线索？” 郝国平点头，叹声说：“这恐怕是唯一一条比较快捷的方法了，而且以江小余对人心的把握，很有可能从这几个人身上猜到些什么。 就像他明知道他这么做，谁都会想到他这是以权谋私，可我还是会答应他一样，毕竟他身边那些人……也不容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让这些人有一个好的发展。” 费雪迟疑了片刻，说：“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他。” 郝国平哈哈大笑，说：“因为他给了我三个不得不答应他的理由。” 费雪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除了她和郝国平说的这些，江小余应该没有和郝国平单线联系过才对，就这样，还给了三个理由？ 郝国平看出了费雪的疑问，笑着解释，说：“第一，这个案子不能拖，越拖对我们越不利。” 费雪点头，这的确可以算作一个理由，这是江小余从侧面上给的郝国平。 “第二……”郝国平接着说：“这是他能想出来唯一一个能够快速了解幕后团伙核心运作方式的办法，所以我别无选择！” 费雪眼睛一亮，确实，这也是一个理由，而且是很强有力的理由。 “第三点……” 说到第三点的时候，郝国平苦笑一声，说：“这个小混蛋，他抓准了我肯定会急于破案的思想，这是将我的军呢。” 费雪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将郝国平的军，这怎么可能？ 就连郝国平多年的对手马明才，都没有一次能成功的将郝国平的军，江小余居然能将郝国平的军？ 他居然敢将郝国平的军？ 费雪脑子里闪过江小余那贱贱的笑，扑哧一声笑了，别人或许不敢，郝国平毕竟已经是一个刑侦处的处长了，可江小余还真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可是问题又转回来了，江小余拿什么将的军？ 费雪的疑问都写在脸上了，郝国平自然能看出来，苦笑着说：“第一，我刚升任缉毒处处长一职，这个案子太大，我势在必得！” 费雪一下子就明白了，江小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确定郝国平肯定会不择手段的完成这个案子。 “第二，所有人都看着我呢，不但看着我这个处长职位，还看着我带出来的特别支援小组。”郝国平一点一点的分析，说：“我这个处长能不能胜任，郝神探这个高帽子会不会戴歪，特别支援小组会不会最终成为一个特别笑话小组，都在这个案子里悬着呢，所以……” 郝国平总结：“所以我别无选择！” 费雪心里一震，郝国平居然说出别无选择这种话来，看来他身上的压力确实太大了，而江小余，也确实能抓准这个点儿。 说是以权谋私也好，说是为了案子也罢，帮江小余承包下何达标在淌水区的运输业务。 费雪心里震撼了，她从来没想到，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中，居然有这么多的机关算计，把人心和实务考虑的面面俱到。 江小余就这样了，那些整日里行走在法律边缘的人，思想中到底有多少弯弯绕绕？ 郝国平似乎看出了费雪的感慨，说：“国民经济在发展，国民素质也在发展，上升到犯罪这个层面，那些傻贼笨贼都进去了，如果还不提升犯罪思想和手法，干脆老老实实做个良民得了。” 费雪深以为然的点头，说：“现在是信息时代，高科技犯罪，高素质犯罪层出不穷，现在我算是理解了那句聪明人都在牢里，老实人都在苦力这句话了。” 郝国平说：“不过世事无绝对，就是再聪明的贼，也早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费雪一脸古怪的问：“所以你真决定用我们的经费帮江小余那群人成立一个运输公司了？” 郝国平被费雪的反转弄得一愣，苦笑说：“不但如此，各种运行手续，门头证、营运证，也尽快给江小余办了吧。” 费雪：“……” …… 江小余这个乐啊，生活就是这么让人措不及防，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发财？ 肥肠等人比江小余更高兴，猴子和耗子也过来了，一群人就剩姜老三和胖套儿了。 几个人喝的有点大，肥肠忽然问江小余：“鱼儿，胖套儿现在干嘛呢？总也见不着这孙子了。” 第086章 脑满肠肥和新线索 肥肠几人虽然知道江小余当过几天警察，可也大多以为是什么协警之类的，现在搞试点呢，一个协警只要找找关系，还是很好进去的。 再说江小余有江国成这个“大伯”在，想做协警还不容易？ 只不过鱼儿似乎不争气啊，当了几天就给踢出来了，为这事儿肥肠几人没少笑话江小余。 可是胖套儿去哪了，这群人是真不知道了，总之两人神神秘秘的，弄最后鱼儿回来了，胖套儿却消失了。 一群人巴巴看着江小余，都在等着江小余回话呢。 江小余本来想找个理由编过去呢，毕竟胖套儿现在是专案组的后勤支持工作，不知道郝国平有什么安排，也不敢乱说啊。 谁成想他这还没开口呢，耗子忽然来了句：“我知道，丫也当警察了，而且是什么正规单位的，丫最近忙着呢，打电话都经常没人接。” 哦哟，一群人好奇了，问耗子：“正规单位的？你听胖套儿自己瞎掰扯的吧，就他那样儿的能进正规单位，那人民警察的队伍还不得全让他一个人给带坏了啊。” 肥肠嘎嘎的笑，这话他说的理直气壮，没办法，胖套儿那孙子比他还要懒，而且比他还胖那么一圈，只不过他胖脸上了，胖套儿胖在那一身肉上了。 大龙扭头看江小余，问：“鱼儿，你俩一起进去的？” 江小余呸了一声，说：“真他妈难听，什么叫进去了，人胖套儿那才真是进去了，我不成，还没进去呢，就三令五申全给违反了，这不被人清出来和你们吹牛侃大山了。” 猴子人如其名，长得比江小余还瘦小，远远看去倒真像个猴子了，他一摆手，说：“这样也好，总之呢，哥几个以后里面也有人了，对了鱼儿，你真要弄什么运输公司？哪来的钱啊？” 肥肠忙不迭点头，说：“揍是，我看了要好几万呢，还要有辆货车，就我们这几个，凑也凑不出来啊，我提前声明啊，我这里是没钱。” “我也没钱！” “我……能拿出5000来！” “咦哟卧槽，耗子大老板居然能拿出钱来，不怕鱼儿这孙子给你骗了去？” 耗子一瞪眼，说：“滚球，我相信鱼儿！” 江小余拍了拍耗子的肩膀，说：“信我就对了，你们啊，一分钱都不用拿，等着跟卖力气就行了。” 一群人兴奋了，感情这事儿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小余已经得到郝国平的答复了，就何达标和李大康两人一个都不是嫌疑人，两人也脱不开关系，再说无论是谁把新四号弄榕城里面来的，都离不开运输这个行业，所以江小余等人一头扎进这个行业，也算是提前埋了一颗钉子。 和江小余想象的一样，郝国平那边没多久经费就到帐了，谈合作承包的人选，江小余寻思了半天，决定让肥肠过去。 肥肠这个人看上去松松垮垮好像没有一处有点，可这混蛋偏偏是个滴水不漏的性格，也不知情，谈起来好说话，也硬气。 临走的时候，肥肠一脸的不自信，没别的，兄弟货运公司现在别说手续没办理呢，车都没有一辆，这样光杆司令去谈判，不被人打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就这么去啊，用肥肠的话来说，是需要莫大勇气的，总觉得是拿命在给哥几个博营生。 江小余和耗子大龙等人齐齐回应了他一个大脚丫板子，租了个奥迪a4，租了套西装，耗子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像模像样的皮包，临了还给肥肠弄了个头发，再一出来，哦哟，哥几个都认不出来了，可有种脑满肠肥的大老板样子了。 猴子围着肥肠滴溜溜的转，说：“我说肥肠，人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西装也穿上了，头发也做出来了，怎么还像个肥肠似的。” “滚，你见过这么阔气的肥肠？”肥肠一脸得瑟。 几人嘎嘎一笑，耗子咦哟一声不敢置信，说：“我还以为你得说‘这么帅’的肥肠呢。” 一群人笑疼了肚子，江小余凑到肥肠说：“这样儿，让大龙给你当小弟，这五大三粗的不用白不用。” 大龙咦了一声说：“我也有衣服穿？” 江小余把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就没肥肠这套值钱了，不过也不是地摊货就是了。 大龙美滋滋的穿上，在几人面前得瑟了几下，有些遗憾的说：“要有个墨镜就更好了。” “拉倒吧，大冬天戴墨镜，你这鳖孙还能再土包子一点不？”其余人都笑疯了，大龙臊的低眉耷拉眼的，给几人来了个滚滚滚。 江小余说：“好了，这项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拿下来，谁要是跟咱竞争，就把我大伯搬出来震死他们。” 咦，有这句话在，肥肠的腰板儿顿时就直了，说：“小意死，等我消息吧，啊好消息。” 江小余嗤笑肥肠没出息，说：“还有两辆厢货，都是轻卡，长途短途随便跑，这要是还谈不下来，看我不捏碎你那两颗肥卵。” “嘎嘎，还有车，两辆？小龙砸，咱们走！”肥肠的表情简直势在必得了，叫得大龙一巴掌差点把肥肠发型弄乱。 江小余这边乐得悠闲自在，专案组可就有点鸡飞狗跳的感觉了。 郝国平神色严峻，在他面前，坐着费雪和吴巍两人，和郝国平的神色都是如出一辙。 三人都在听一个录音，是一个中性的男人声音：“这次进货，我们不能冒险……不行，绝对不行，风险太大，如果这次出了事儿，损失事小，大标那孙子能把我笑死，好，就这么安排，老规矩，凌晨出车，让底下人招子都放亮一点……” 录音到此结束，郝国平摁了录音笔，抬头看着费雪和吴巍，说：“说说吧。” 费雪和吴巍对视一眼，吴巍是新人，自然不好先下判断，倒也忍得住，一直看着费雪。 费雪沉思片刻，说：“这是三号传回来的？” 郝国平点头，说：“刚刚传回来的，大享货运，法人代表是董卫军，以前涉嫌走私留过案底。” 费雪点头，说：“这次进货，你怀疑和新四号有关？” 郝国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说：“江小余那边有没有消息？” “……没有！”费雪迟疑地回答。 第087章 有钱不赚王八蛋 听到江小余那边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郝国平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吴巍察言观色，见郝国平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有些迟疑的说：“郝处长，我们在江小余身上的投入，是不是有点……多了？” 郝国平抬头看了一眼吴巍，说：“你想说什么？” 吴巍咬着牙说：“我们目前的经费有限，这次向上申请，恐怕很麻烦吧？江小余那边如果有线索倒也罢了，可迟迟没有进展，我担心对专案组的情绪有些影响。” 费雪疑惑的看了一眼吴巍，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吴巍摇头，说：“正因为没有听到什么，我才……” 郝国平打断了吴巍的话，说：“这件事先不要讨论了，如果江小余那边迟迟找不到线索，我会考虑停了这条线，现在来分析一下三号的线索，你们怎么看？” 这次吴巍没有说话，看着费雪，费雪看了吴巍一眼，扭头对郝国平说：“我建议把董卫军监视起来，如果他们真的有新四号的运输嫌疑，当场抓获，也许能做个突破口。” 郝国平点头，对吴巍说：“你觉得呢？” 吴巍看了看两人，说：“我附议队长的意见。” 郝国平看了看时间，说：“好，那就让二队负责监控董卫军，如有异动不要轻举妄动，随时和专案组联系。” 费雪和吴巍离开之后，郝国平揉了揉太阳穴，倒了杯茶握在手里却忘了喝，看着线索板上错综复杂的线索，喃喃自语：“究竟是谁！” 线索板上，孙大旺和段辣子在最基层，这两个人没有系统的团伙，如果是嫌疑人，也不过是挂在二线下面的，抓他们的效果不会太大。 两人上面，是何达标以及李大康，现在又多了一个董卫军，从三人的身份上来看，都和货运公司离不开关系。 西江省地处海岸线和大行山之中，榕城更是西江省的省会城市，错综复杂的社会关注以及各种各样的运输途径让一些走私行为都来无影去无踪的，这种小剂量的贩毒行为，就更难以捉摸了。 市场上的新四号还在持续增长，也就是说，即便成立了专案组，新四号的运输也在眼皮子底下成几何形势增长。 上面的压力让郝国平有些头疼，可更让他头疼的是这个案子。 这几乎是郝国平从业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了，以往的嫌疑人暴露在阳光下，只要抓到他们的证据，让他们无力翻身，案子就定死了。 可这次不同，整个专案组的线索也不过是小鱼小虾两三只，背后到底是谁，恐怕就连孙大旺、李大康这样的人都不知道。 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人中究竟有没有参与这次案子的嫌疑人，这样一来，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了。 一开始郝国平的确把很大的希望都压在江小余身上，毕竟江小余这人虽然有些不靠谱，可在榕城这块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各种三教九流几乎都混迹过。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上来看，江小余似乎真进入了成立货运公司的角色中去了，也许正如有些人所想，江小余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给他那群生活不如意的兄弟们找一个糊口的营生？ 水杯都凉了，郝国平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随手把水杯放在一旁，拿起电话拨通之后，说：“专案组全面展开行动，哪怕不惜打草惊蛇，也要搂草打兔子给我抓一批人挖出点线索来。” 这一个命令下去，可以预见整个榕城恐怕都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 走私的、贩假的、偷税漏税加上走逃的犯罪嫌疑人，都将进入一种水深火热的环境中。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费雪愣了许久，掏出手机来翻开江小余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很久也没能拨出去。 费雪能够感受到郝国平身上的压力，甚至能体会到整个专案组沉重的气氛，加上外面撒出去的几个特勤，恐怕整个和案子有关系的人，只有江小余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最轻松了。 有时候想想，费雪虽然不怎么待见江小余的性格，可挺羡慕江小余的生活的，人能够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被这个社会环境所左右，似乎也是一种莫大的本事了。 还有吴巍今天说的那些话，郝国平压在江小余身上的筹码似乎真有点多了，偏偏最没有进展的只有江小余一个人，这样下去，费雪倒有点为江小余担忧了。 如费雪所想，江小余似乎还真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了，满城风雨即将到来之际，整个专案组头上压的时候越来越沉，江小余却在吃吃喝喝，这会儿正和何达标搂着脖子称兄道弟呢。 “不是我说啊老何，在榕城这边，我还是有那么点能力的，就李大康还让我跟他混呢……”江小余现在是越来越进入状态了，而且也越来越喜欢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了，但凡忽悠人的话，他现在是张口就来。 “……跟他混有什么意思？老实巴交的运输能挣几个钱儿？我就是想把榕城这块的特色运输给啃下一大块来，你信不信？” 何达标是个国字脸的中年，看上去挺精壮，留着点小胡子，抬眼看着江小余，似笑非笑的说：“李大康可不是老实巴交的运输。” 咦哟，这孙子还没喝多？ 江小余一抬眼皮，说：“我管他老实不老实，有钱大家赚，独木桥和阳关道随他选，别碍了兄弟发财就行了，对了，你这次走货是什么玩意儿？小打小闹我就不跟着了啊，公司刚成立，这么多兄弟人吃马嚼都等着我弄一票大的呢。” 何达标哈哈大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醉态朦胧的江小余，说：“想干一票大的还不简单，就看你敢不敢干了，我听说江国成是你大伯？” “那个王八犊子又乱嚼舌头了？”江小余一瞪眼，嗤笑对何达标说：“你能有什么大买卖，要真有也不至于垮了淌水区的买卖了，别说敢不敢，你揍是弄一熊猫来，我也敢往车里塞！” 何达标看了江小余很久，失笑说：“谁告诉你我淌水区的买卖垮了？” 江小余咦了一声，问：“那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拆了……”何达标摆手，端了酒杯说：“这次还真有趟大买卖，你干不干？” “干啊！”江小余一拍大腿，说：“有钱不赚王八蛋！” 第088章 没人瞒得住他 “什么大买卖？”江小余是真好奇了，这会儿腆着脸问了一句，就见何达标故作神秘的笑了。 这两天一直折腾公司的事儿呢，这不干不知道，一旦成立了公司，一屁股的事儿，可把江小余几人给折腾坏了。 好不容易弄齐了办全了，就整日里和何达标这些人吃吃喝喝了，连人家到底拉的什么货都不知道，只知道这混蛋好像挺赚钱，无论是衣着还是吃喝上，都阔气的很，着实把肥肠几人给羡慕坏了。 对这事儿，江小余嗤笑几人没见识，就他们这顿饭只能是馒头大锅菜的主儿来说，弄一盘鱼香肉丝在面前，就是御膳房里出来的东西了。 肥肠等人对江小余的嗤笑不屑一顾，干起活来更卖力气了，也希望有一天出门西装革履的，有自己的座驾，一般的妞看不上，再让咱吃大馒头，一个卫生眼就丢过去。 有梦想是好事儿，江小余也不忍心打击哥几个了，不过案子还得继续，这群鳖犊子藏的严实，别说是运货了，就兜售交易也见不着，诺大的榕城，似乎就没有新四号这玩意儿。 这是不可能的，江小余心知肚明，这群人肯定有自己的运输渠道，要么就干脆在榕城制造了。 哦哟，要真是那样，可是jx省从来没有过的大案子了，江小余没来由的一阵兴奋，能参与到这样的案子里面来，也算是一种特殊的际遇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姜老三这傻子也牵扯进来了，那痛苦的劲儿，让江小余恨不得一拳头就砸在何达标脸上。 再看看何达标脸上那肆意飞扬的表情，江小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无论什么时候，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事情都时有发生。 江小余就想着把这群祸害给弄进去，最起码能让丫少祸害几个人。 何达标上上下下打量江小余，忽然摇了摇头，说：“这事儿你办不成。” 江小余差点指着何达标的鼻子骂娘了，罗哩叭嗦像个娘们儿，就是不说正事儿。 一个大白眼儿扔过去，江小余做出二十年来最鄙视的一个眼神儿，说：“不是我说你老何，瞻前顾后，这就是你做事儿的态度？” 何达标也不恼，笑呵呵的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这趟货，要是让警察堵了，别说你那新成立的公司没了，你也得进去。” 江小余一摆手说：“嗐，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不就一招呼的事儿吗，就那路检，我早就打好招呼了，不过……你不会真弄个熊猫让哥们运吧？”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各怀心思。 笑完了之后杯来茶往，何达标忽然正色了，对江小余说：“是这么个事儿，有一批小玩具要运一下，不过……” 江小余挑了挑眉毛，说：“走私的？” 何达标摇头，说：“不是私货，不过也见不得光，是一批老虎机的遥控钥匙。” 江小余眼睛一瞪，有些不敢置信了，说：“还真有那玩意儿？” 何达标哈哈一笑，说：“真有那玩意儿，谁还会冒险贩卖啊，早就自己发财了。” 这倒也是，江小余点头，心里没来由一阵失望。 老虎机的遥控钥匙他听说过，也曾经见人拿出过来，不过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现在想来多半是不管用的，要真能影响老虎机的停止位，那还不一准儿的发财了，不过这些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应该是提前说明了有几率，而且受现场的设备型号甚至当地磁场影响的。 “这东西，能赚钱？”江小余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问。 何达标嘿笑说：“利润在500%甚至以上，你说赚不赚钱？” 两人没心没肺的笑了，江小余哦哟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达标，说：“怪不得你丫全身上下都名牌，感情靠这个发财，不行，你得带带我。” 何达标面露得色，说：“我就给别人打工的，再说这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玩得来的，有货卖不出去也不行啊。” 整了半天就一骗子，江小余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心里还有一个疑惑，就这样的骗子，不至于把淌水区的业务自己切掉。 江小余没兴趣和何达标掺和老虎机遥控器的事，临了找了个借口说考虑考虑，落得肥肠等人一阵埋怨。 说起这些，江小余还一肚子火，弄了半天这个何达标也只不过是一个小鱼小虾，都不够折腾的。 江小余把这消息传回专案组的时候，专案组正郁闷着呢，最明显的要数胖套儿了，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本来以为进了个部级课题能够咸鱼翻身一展才华，谁知道实习期一过，直接给他们弄到后勤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专案组的后勤。 要是鱼儿在这倒也没有这么无聊，可专案组一个两个的脸色一天到晚就没有一个好的，看得胖爷是整日里低眉耷拉眼的，好不快活。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吴幺妹等人也都差不多的感觉，金童玉女快成了‘痴男怨女’，看得胖套儿是唯一能找到点慰藉的地方了。 这不，一大早的就全都挂了脸色，据说是案情进展很不顺利，全都愁眉苦脸的。 胖套儿和杜磊两人对视两眼，没听到郝国平开什么会，在底下悄悄谈了起来，杜磊先开的口：“知道鱼儿现在干嘛了吗？” 胖套儿撇嘴说：“据说是搞了个货运公司，丫自在着呢，恐怕要把哥几个给忘了。” 其余几人也支棱着耳朵听，吴幺妹一瞪眼睛，说：“居然去开公司了，等有时间了可得去宰大户。” 胖套儿嘿嘿的笑，说：“这个我支持，都去啊，而且还不能提前吃饭，非得吃哭了鱼儿这孙子不可。” 徐晓东笑着说：“其实去做买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哪像我们，快生锈了。” 胖套儿哦哟一声，终于是想起了案子，诧异的问：“这次案子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郝黑脸的脸更黑了？” 柳喻静看了一眼胖套儿，说：“我们一个特勤，受了重伤，可是却没有带回有用的线索，所以专案组的人压力都很大。” “受伤了？”胖套儿一惊，问：“还是重伤？” 其余几人也听的一愣一愣的，一来二去的了解的案情的进展，胖套儿嘿嘿怪笑说：“要是鱼儿在这，就没这么麻烦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奇怪了。 胖套儿撇嘴说：“丫想知道的事儿，还没人能瞒得住他。” 他哪里知道，江小余现在也一筹莫展呢。 第089章 敢不敢干这一票？ 听到胖套儿的话，吴幺妹嗤声说：“你别把鱼儿看成无所不能的，据我所知这次的案子在全国都算得上是首例，你以为西江省缉毒都是酒囊饭袋啊，我听说为了能够找出这次运输路线和方法，省缉毒总局连过往车辆的螺丝钉都拆下来检查了，效果十分有限，倒是抓到不少走私的，即便是抓到运毒的，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胖套儿这下来了兴致，问：“真把螺丝钉都拆下来检查了？” 吴幺妹肯定的说：“那还有假，连缉毒犬都出动了，仍旧没有丝毫进展。” 胖套儿嘎嘎的笑了，说：“这回热闹了，好容易弄来个幺蛾子多的主儿，还让他们给清退了，我看这案子啊，十有八九会成悬案，不过照这么下去，背后那些人肯定会露出马脚来，到时候再抓就是了，就是这世间呐……嘿！” 柳喻静面色古怪的看着胖套儿，问：“你就这么看好江小余？” 胖套儿撇嘴，说：“不是看好不看好的问题，这活儿如果让鱼儿来干啊，他有的是办法逃过检查。” “吹吧你就……”吴幺妹不相信了，拿眼睛白了胖套儿一眼。 其余人也觉得胖套儿在瞎掰扯，也就没往心里去，不过大家确实都有些想念那个整日里无所事事，满脑子幺蛾子鬼点子的江小余了。 即便对案情没有帮助，江小余如果在这里，也能够让大家脑洞大开，最不济也是个乐呵。 胖套儿显然意识到大家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了，这倒不是盲从，实在是和江小余一起混过的人，都知道江小余这个人一旦认准了某件事，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办到，而且是别人想不到的方向，捉摸不透的办法。 这就是‘江驴子’这个外号的由来了，社会基层有社会基层的认死理，和那些利益至上不同，江小余这类人呐，认准了自己心里的事儿，多少钱都换不来一句凑合。 如果江小余这会儿听到胖套儿对他的评价，就不会唉声叹气了，无所不能的江驴子这会儿也遇到困难了，这个活儿，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从案子角度上来看，他不应该接下这看似毫不相关的业务，可是从肥肠这几个天天盼着大鱼大肉的货来说，江小余倒是应该接下这个案子，毕竟假公济私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懂的，可是真遇到这种事儿上，不做上这么一两件，还真对不住这个特殊的环境。 苦苦等着郝国平命令的江小余让肥肠几人弄得不厌其烦，瞪着眼睛说：“那走私的玩意儿是随便能碰的吗？一个不小心进去了，谁他妈去捞你们？” 肥肠撇嘴，说：“不是你们，是我们！” 大龙忙不迭点头，说：“是啊，谁不知道你丫承蒙拐骗样样精通，还局长大伯，估计这会儿你连你‘大伯’家大门朝哪开你还不知道呢吧？” 猴子在一旁嘎嘎的笑，他也听说了江小余的信口开河，说：“鱼儿啊，无所不能的鱼儿啊，你不接这活，是不是因为牛皮吹的太大了？” 江小余斜睨着几人，瞪着眼睛说：“我说不接就不接，今儿你们说破天，这活儿也不能接，谁接我跟谁急啊。” 话音还没落地呢，江小余电话叮铃铃的响了，在一群犊子嗤笑怒骂中，江小余大摇大摆走到一旁接通电话，嗯嗯啊啊了一阵，面色古怪的走过来，说：“猴子，跟何达标联系一下，这活儿咱接了。” “哦哟，谁接我跟谁急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江小余一脚丫板子就踹上去了，猴子哧溜一下躲开，笑嘻嘻的问：“怎么又接了？” 江小余嘎嘎的笑，说：“活该哥几个发一笔财，刚接到消息，说下不为例，也就是说，车尽管开，一路绿灯啊。” 一群人眼睛一下子就瞪出来了，肥肠张了张嘴，不敢置信了，问江小余：“鱼儿，这话……真的假的？” 假不了，一开始江小余就想接下这活呢，即便何达标不是运输新四号的主线，可是那条主线一定盯着何达标呢，之所以要考虑考虑，是因为江小余嫌这事儿麻烦。 如今郝国平那边来消息了，淌水区何达标公司切掉的那个负责人很有问题，现在已经出国旅游了，至于到底是不是出国旅游了，现在还没个定性。 不过这个负责人上有老下有小，媳妇孩子没人管呢，他自个儿出国旅游？ 这话说出去谁也不相信啊，所以郝国平认为，这个负责人的离开，肯定和何达标有关系，而目前最紧张的事情，莫过于新四号的运输了。 各个重要级路口的检查都越来越严格，新四号已经开始显示出供不应求的状态了，而目前榕城进一步戒严，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紧张起来，正是开辟新路线的时候，江小余这么一露面，肯定会落入有心人眼中，这样一来，线索不用刻意去查，自己就暴露出来了。 这一点郝国平和江小余想法想同，既然有扛鼎的了，江小余嘿嘿贱笑着就做了安排。 猴子联系何达标，肥肠这个老司机负责开车了，而猴子联系何达标之后，就被江小余弄到何达标身边去了，给他的任务是监视何达标的一举一动。 这个做法非但没有引起肥肠几人的异想，反而得到了一致好评，哥几个马上就要赚钱了，可不能让何达标这孙子给坑了，所以猴子这个满脑子机灵的家伙被安排到何达标身边负责监视工作，大家伙心里放心得很呐。 何达标这边，还不知道江小余已经做了准备，他现在正在悠然自在的泡澡。 但凡是澡堂子，都是赤条条的坦诚相见，都是大老爷们，谁也不会起个反应，可是有一点是例外的，比如现在的何达标就一柱擎天，把浴巾给支起了一个老大不小的帐篷。 在何达标身后，是一个金发长腿的美女，碧蓝的眼睛，如果江小余在这，一定会惊呼，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俄罗国高妹子了。 据说榕城不少高端会所都有这样的服务，那叫一个纸醉金迷的奢侈，江小余做梦都想过，可是梦里面也见不着，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小余没见过，总不能在梦里瞎编乱造一个妹子出来吧。 何达标优哉游哉的躺着，任由一双柔嫩细长的手在肩膀上折腾，对身前那一柱擎天，丝毫也不在意。 在和答辩身边，一个洗澡都戴着眼镜的、尖嘴猴腮的中年看了看身后的俄罗国高妹，对何达标说：“老板，你说江小余敢不敢干这一票？” 第090章 我觉得快了 2月12日，肥肠的车队通过榕广高速口进入榕城的时候，被缉私大队的人拦下了，例行检查，全城戒严状态下，所有人都一律同仁。 肥肠几人急得直冒汗，给江小余打电话又总是正在通话中，无奈之下只好和缉私大队的人闲扯淡，等着江小余那边处理。 全城戒严，很多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人们的生活能够避开这种戒严的时候，所谓的戒严也不过是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不过任何时候的戒严戒的都不是普通老百姓，有人拿这件事情当话题，就有人为此焦头烂额。 何达标就是其中一个，他快被各种电话给烦死了，身边的段辣子也是皱着眉头，说：“我就觉得江小余这人满嘴跑火车不靠谱，这下整个车队给拦下了，我们要损失多少，这还是小事，万一这些客户都丢了，以后可就吃西北风了。” 何达标看了一眼段辣子，说：“现在全城戒严，就是私家车也大多被拦下来检查了，我们以前那些线更不安全，换做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结果，等等看吧。” 段辣子迟疑了片刻，说：“要不，让江小余闯了吧，就几辆车，这点损失，我们还承受的起。” 何达标摇了摇头，说：“那样一来，我们就暴露了，老板说，与其把私货丢了，也不能暴露后面那些车，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应该了解。” “那江小余一开始让那猴子来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真让他们干了？”段辣子不解的问。 何达标摇了摇头，皱眉说：“这是老板的意思。” 嘶，段辣子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问：“你说，老板后面那些货，到底是藏在哪里了？我们也想办法找过，什么也没找到啊，就那车的司机都不知道情况，整一个马大哈，还蒙在鼓里呢。” 何达标盯了段辣子一眼，说：“这事儿不要对外人说，小心祸从口出，你以为王膘子是怎么消失的？” 段辣子神色一凛，不言语了。 两人刚沉默下来，何达标的电话又响了，这半个小时他都快被折磨疯了，可又不敢关机，强忍着烦闷拿起手机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何达标先是示意段辣子噤声，然后恭恭敬敬的接了电话，说：“喂，老板，对，还在处理，听消息肥肠他们正在和缉私大队的人交涉，对争取抽查一辆车……” 话还没说完，段辣子的手机也响了，接通之后，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一脸急切的看向何达标。 交涉结果出来了，抽查两辆车，一辆是肥肠开的车队第二辆，一辆是倒数第二辆。 …… 榕城暗流涌动，肥肠的车被扣之后，专案组的人也在全程监控，甚至连搜查的结果都第一时间知道了。 江小余的电话之所以一直打不通，是因为他正在和郝国平通电话，半个小时了，谁都没提挂电话的事情。 两人都明白，这次突如其来的走货很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现在全城九成的走私车都没法通过安检，那些漏网之鱼不是后台硬到市局摸不动的程度，就是省局那边没有收到消息。 现在这种情况下，江小余的车队几乎是贴上何达标的标签了，全城上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这一点江小余清楚，郝国平他们心里也明白的很。 江小余倒是不着急，郝国平有多大的能量，他就折腾多大的事情，这几辆车如果真给扣下了，那还破什么案子，大家回家洗洗睡了得了。 缉私大队那边的关系，江小余问过郝国平，郝国平当时的回答是应该没问题。 可眼下车给扣下了，真要是彻查的话，那些老虎机的遥控器不可能在缉私警员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拇指大小的东西，江小余拉了整整一车，据说价值很大，何达标的人一路跟着一辆车里几乎是空的，就是为了掩饰这辆车，里面的其他组件到不值钱，都是一些乱糟糟的货，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儿童用品到成年人用品，连女人专用的玩具都有，总之什么乱糟拉什么。 江小余问过，这是给一家杂货店拉的，值不见几个钱，最值钱的除了何达标这批老虎机遥控器，就是后面那辆草酸了。 据说这些玩意儿是特制的，国内还没有，要从缅甸那边作过来，是一种制衣用酸，那刺鼻的气味，江小余闻过，差点没把肚子里的食儿吐出来。 就这坑蒙拐骗的玩意儿可比他江小余要损多了，真制成衣服穿在身上能有什么好？ 怪不得近些年新买的衣服都有一股酸味，呛人，严重的能让人眼睛疼，都是这些制衣厂弄得什么特制草酸惹得。 江小余这儿正想呢，郝国平的声音传来了，声音有些阴沉，说：“过去了，不过这次何达标拉的货有些严重啊，要不是有案情牵扯在里面，单是这一条，就够我丢了工作，还得面临起诉。” “有这么严重？”江小余一愣，老虎机遥控器他听说过啊，一个也就二三百，碰到冤大头也就才能卖个五六百。 郝国平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这批货，大概价值在15万到16万之间。” “啥玩意儿？”江小余彻底愣了，没想到这辆车上居然拉了这么多钱，早知道让肥肠干脆开车跑路算了，还破什么案子。 “的确如此，另外你送回来那条线索，王膘子虽然有完整的出入境资料，可系统里没显示王膘子在新加坡的活动信息，目前正进一步调查中。” 江小余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闪过何达标说淌水区业务被他自己切掉时候的表情，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了……”江小余忽然想起了这次走货的情况，问郝国平说：“没查到新四号？” 郝国平说：“这次本来就是缉私大队的突击检查，没指望就这么查出新四号来，不过你这个鱼饵已经撒出去了，就看对方吃不吃了。” 江小余吸了吸鼻子说：“我觉得快了！” 第091章 恐怕真有问题 “过去了！”何达标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对段辣子说：“我就说江小余这个人有一套，果然让他过去了。” 段辣子到现在还有些不太相信的感觉，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既然过去了，就是好事儿，这批货里面有不少老板想要的东西，就在那辆装满草酸的轻卡上，有了这批货，很大一批人就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再走货了。 段辣子正在愣神的功夫，何达标的电话响了，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丽的声音：“做得不错！” 何达标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说：“老板，这次多亏了江小余兄弟啊，说真的，就我自己来说，都不太看好这笔的走货。” 电话那头笑了，说：“铤而走险，富贵就在这个险里面，你说的这个江小余我了解过，经历似乎很精彩，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灯下黑，现在刑侦系统里，估计没人不知道这个笑话了吧。” 何达标哈哈大笑，说：“我也觉得江小余是个奇葩，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奇特的人。” 段辣子听了这话，也跟着嘿嘿的笑，很显然也觉得江小余是个奇葩。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过两天你带江小余来见我，我见见你说的这个人。” 何达标和段辣子两人一愣，都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知道江小余一炮走红，估计要上位了。 在段辣子目光注视下，何达标忙不迭点头，说：“好，我这就安排，实际上我也挺看好江小余兄弟，是不是个人才不知道，不过肯定有些道行，这次的走货，恐怕就是他那个大伯使上了力气。”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笑，说：“走着看吧。” 说完，电话里传来忙音，何达标往背后一靠，不无感慨的说：“这人呐，有时候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 段辣子点头认可，问：“你觉得这件事，江国成使了几成力气？” 何达标抿着嘴说：“不好说，不过江国成侄子的车被人扣了，江国成说什么也不能坐视不管，这里面的水很深，有时候就算明知道江小余的车有问题，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 段辣子哈哈的笑，揶揄的说：“这就是官口，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何达标啧啧说：“不管怎么说，江小余这次帮了大忙，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交代，明天把江小余叫出来乐呵乐呵？” “成，这事我去办！”段辣子一口应承下来。 …… “他妈滴，我就觉得这次走货有点问题！”江小余越想越是觉得有古怪，一车十几万的私货，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往榕城拉，而且还是在全城戒严的时候，这何达标不是傻子，就是拿所有人都当傻子呢。 郝国平皱着眉头，问：“你觉得问题出在哪？有件事我没跟你说，缉私大队里有缉毒处的人，他们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类似新四号的存在。” 费雪点头强调了一遍，说：“这次走货，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就只是一批私货，而且是一批很不好消化的私货，你怎么想的？” 江小余两手一摊，说：“想不通，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走私货的话，这群人的智商也太高了一点吧？” 费雪咦声说：“你是说，他们故布疑阵，为的就是麻痹我们，其实真正的目的就真的只是运这批遥控器进榕城？” 郝国平皱眉吸气，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对了，专案组的人有没有盯着这批货的去向？” 费雪点头，说：“已经安排好了，包括肥肠几人身上，都被鱼儿下了窃听装置，他们本身都不知道。” 郝国平说：“一定要严格监控这批货的下落，一旦发现问题，立刻扣下来。” “是！”费雪领命。 江小余还在皱眉，他心里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似乎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再想抓住这些人就有些难了。 正想着，电话忽然响了，江小余掏出来一看，顿时给了一个噤声的眼色，接通之后，江小余骂咧咧的喂了一声，说：“段辣子，你他娘不地道啊，戒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吓得我都快尿裤子了。” 段辣子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三人都能听得见：“鱼儿兄弟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好几个客户都在等着这批货，要是好走，也不会给你了不是？” 江小余切声说：“得了吧，这买卖太坑人，我可是挨了好大一通骂，哦哟，倒不是因为这批货，而是因为这么一发财机会，我居然就做了个搬运工，别说我大伯生气，我自己都觉得憋闷的很。” 段辣子的声音哈哈传来，说：“我当是什么事儿，这个你放心，老板不会亏待你的，是你的早晚都会归你，我今儿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老板过两天要当面见你，你得做好准备啊。” “老板？”江小余一愣，和郝国平两人对视，警惕起来，声音却越发的不屑了，说：“老板？何达标？别开玩笑了，他那点格局，见不见我还真无所谓。” 段辣子哈哈大笑，说：“我说的这个老板，可不是何达标，只要你入了老板的眼，以后想不发财都难，到时候别忙了哥哥我就行。” 咦？ 江小余意外了，郝国平和费雪的神色也有些凝重，看来这个‘老板’，信息量挺大啊。 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江小余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谁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见个面还要预约？” 段辣子没回答这个问题，说：“你来了就知道了，对了，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咱哥俩喝两盅乐呵乐呵，叫上何达标，怎么样？” 江小余嘿的一声，说：“就他妈等你这句话呢，明天晚上几点？” “老样子，九点，翠居楼，不见不散啊。” “好，那你们等着我，死等啊！” 挂了电话之后，江小余一拍手，说：“这批货，恐怕真有问题！” 费雪点头，这次同意江小余的想法，对郝国平说：“我也这么觉得。” 第092章 獵猫行动 段辣子一个电话，引起了郝国平三人的重视，江小余一直觉得这次的走货没这么简单，可谁也想不到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从缉私大队和缉毒处警员眼皮子底下把新四号运进榕城的。 搜都没搜到，这批货自然是不能再扣了，而且运毒比不得贩毒，真想一网打尽，还得从交易现场狠抓现行才管用。 江小余离开的时候，整个专案组开始运转起来，诺大的机构缓缓启动，以一种快而不乱的方式行动起来，代号‘獵猫’。 胖套儿等人得到命令，24小时职守，一定要严格控制这批货的来龙去脉，甚至和这批货接触的所有人，都要严密的监控和调查。 虽然胖套儿等人有些哀怨，可也知道这次代号‘僵尸’的运毒贩毒案有了巨大进展，经历了最初的哀嚎之后，全都兴奋起来。 支援组充当了后援组，本来几人就有一种被雪藏的感觉，如今高居容易放出来了，就像老虎归山一样，全都开始大显神通了。 胖套儿鼻子好使这个特长没大用处，可是这人鸡贼程度一点都不比江小余差，给安排到前线了，吓得胖爷一愣一愣的，直问要面对的是不是亡命之徒。 杜磊难得打击胖套儿，哼哼说：“你说呢？” 胖套儿一个哆嗦，说：“不行，你们这支援小组得支援快点啊，平日里挨揍都疼得要命，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未来的媳妇怎么办？” 吴幺妹哦哟一声，揶揄的说：“你这样儿的能找到媳妇？” 一群人嘎嘎的笑，气的胖爷拂袖而去，直叫唤遇人不淑，一群不仗义的家伙，这个当口啊，还真是想江爷了，最起码这个时候的江爷应该是安慰人的才对，虽然江小余这犊子安慰人也带着一骨子的贱样，总好过直接打击，还是出了暴击的那种。【零↑九△小↓說△網】 胖套儿还没哀怨多久呢，一个好消息就传来了，吴幺妹和胖套儿一组，便装监视何达标手下的头号狗腿子葛二牛。 这葛二牛一点都不名副其实，实际上是一个长得像猴子的家伙，贼心眼巨多，能和警察玩躲猫猫，是何达标很器重的一个人，这批货就是他负责和肥肠搭线的。 专案组给胖套儿唯一的要求是，如非必要，不得和肥肠等人接触。 胖套儿对此撇嘴不已，尼玛好久没见到鱼儿这孙子了，虽然听说这孙子开了公司，还和犯罪嫌疑人‘勾搭’上了，可胖套儿可不认为江小余会参与这种事情，多半是被蒙在了鼓里，当了枪。 以胖套儿对江小余的了解，江小余这人连麻烦都怕的要命，更不要说这种可能会掉脑袋的事情了，他是绝对不可能铤而走险的，因为还有一个失语加自闭的妹妹在家等着他呢。 吴幺妹抗议无效之后，只能白瞪眼看着一脸贱笑的胖套儿，狠狠的给了他腰里的肥肉一把，疼的胖套儿直翻白眼，大叫女侠饶命。 两人捣鼓了半天设备，吴幺妹是窃听专家，对这方面的事简直是信手拈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弄得两人身上都是窃听装置了，声频和视频都有，看得一群人目瞪口呆，直比了大拇指，让吴幺妹一阵得意。 在这方面，柳喻静和徐晓东就有些掣肘了，他们两个一个是电脑高手，一个是心理专家，对监视这方面没有太大的优势，就在专案组办公室跟着众人分析案情，随时准备出动了。 杜磊这假和尚是个打手，这时候用不着他，倒也不急，在办公室看着胖套儿和吴幺妹两人吃吃的笑。 这两个人啊，一看就是那种让人忽视不了，却又绝对不会起疑心的那种组合，说是一对欢乐夫妻也再恰当不过了。 除了两人，还有三组监视小组在外面撒着，监视的人从来是不怕多的，只要能随时随地的监控到人，再多的监视者也值得。 江小余一路和肥肠几人晃晃悠悠走来，期间就碰到了两辆可疑车辆，不是太显眼，而是江小余对这些人的套路实在是太了解了，视野广泛，又尽量不会太扎眼，清一色的暗光窗膜，最多也就摇下两指宽的车窗，而且大多是商务车，为什么？好装设备呗。 翠居楼是榕城挺大的饭店了，在这里吃饭的都是有钱人，最起码要想单纯吃个饭，普通人绝对不会选在这里，能把饭局摆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谈事情陪客人或者是单纯为了显摆的。 走的近了，江小余哦哟一声，门口停着一辆宝马的小跑，那流线和鲜艳的颜色，当场就赢得了江小余一声口哨。 看车牌号，还是榕城的，能开得起两座小跑的，每一个是为了生活来回奔波的，大多人在生活时，人家在享受生命。 肥肠夸张的哦哟哦哟指了半天，说：“这肯定是一娘们儿的车。” 大龙凑过来问：“为啥这么确定，万一是个爷娘儿呢？” 肥肠嘎嘎的笑，说：“就你孙子思想龌龊，就再爷娘儿，也不能往车里塞毛绒玩具吧？” 江小余扒眼一看，还真他娘有两只公仔在里面，嘎嘎的笑了起来，说：“肥肠这观察力见长啊，有进步！” 肥肠得瑟了，说：“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话说，咱这片谁这么骚包，开这车也不怕托底？” 江小余撇嘴说：“这你就不要瞎操心了，这片能开得起这车的人不多，也不少了，五个数总是有的。” 大龙在一旁酸溜溜的说：“他娘滴，人家这才叫生活，咱们呐，最多叫活着。” 肥肠顿时惊为天人，说：“不错啊，这句话有那么点意思了。” 这回换成大龙得瑟了，说：“是吧？有哪么点意思？” “羡慕嫉妒恨……” 一群人嘎嘎的笑，引来路人瞩目，几个货瞪着眼睛就盯了回去，很是唬人。 大龙一巴掌抽在肥肠脑袋上，说：“老子好不容易整了句有深度的话，让你丫这破嘴把气氛全给破坏了。” 江小余摆手止了两人打闹，示意门口说：“别闹了，让人笑话。” 门口站着一个四处张望的人，叼着一根大雪茄，见到江小余等人，顿时咧嘴笑了，正是段辣子这货。 第093章 差点臊硬了 段辣子嘻嘻哈哈的凑上来，江小余心里直嘀咕，这是遇到对手了，以前他还真没发现，段辣子这人也挺浑的，胡搅蛮缠有一手。 “哎哟哟，鱼儿兄弟，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这次你可是帮了大忙了，老板指名点姓的要见你，等你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啊。”段辣子的未语先笑让江小余心里一阵疑惑，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江小余摸不着头脑，不过心里也是一动。 “老板？”江小余撇嘴说：“电话里你就一句一个老板，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老板到底谁，怎么飞黄腾达，说不定还没飞呢，就被拍在泥巴里了。” 街头上混过的人都知道，逢人只说三分话，你要是全信了，指不定会让人卖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所以段辣子这话，江小余也就听听算了。 肥肠几人更是如此，他们可是饱受江小余‘荼毒’的人，从江小余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有十一句是打算坑他们的，早就练就了一身耳旁风的好习惯，嘻嘻哈哈的看着段辣子，让段辣子一阵的尴尬。 “这个，等你进去了就知道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打工仔，老板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呗。”段辣子这话说的一点也不脸红，反而有种自豪的感觉，听的江小余一阵惊奇。 “哦哟，你这北区段辣子也有给人打工的一天？”江小余的话里不无揶揄。 段辣子也不当回事，摆了摆手说：“谁会跟钱过不去，跟着老板能挣钱，我只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江小余难得没有再接着挤兑，说：“是啊，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这一句话顿时让段辣子引为知己，搂着江小余的肩膀一个劲儿的称兄道弟。 马路对过不远处，胖套儿和吴幺妹一脸的惊疑不定，胖套儿更是咦了一声说：“不得了啊不得了，鱼儿这孙子居然和段辣子同流合污了，啧啧，这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吴幺妹皱着眉头看段辣子，似乎不待见这个龇牙咧嘴都是金光灿灿的家伙，问：“你认识这人？” 胖套儿说：“太认识了，以前在淌水街的时候，和鱼儿他们没少和这段辣子互怼，打来打去的也算是老相识了。” 吴幺妹一脸的惊奇，说：“你们以前是干嘛的啊，怎么还打架？” 胖套儿撇嘴说：“多新鲜呐，这年头就是个阿猫阿狗都知道圈地抢地盘，更别说我们了，一个不留神，连吃饭的地界儿都让人抢了去，那还了得？” 吴幺妹吃吃的笑，对江小余和胖套儿这一对难兄难弟的过去更感兴趣了，追问之下，胖套儿也不避嫌，说：“以前就是个小工，你不要小看这小工啊，有人滴地方就有江湖，这江湖啊，揍是打来打去的，谁也不服谁。” 本来就是，大家都是来混口饭吃的，谁要是挡了谁的财路，那可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的，要不然江小余也不会因为那宝马车主得理不饶人而坑了人家几千块了。 吴幺妹听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对这种生活心驰神往，看得胖套儿瞠目结舌。 这个世界还真是有意思，农村的人想去城里，城里的人想回乡下，衣食无忧的人呐，就一天天琢磨着怎么折腾自己，似乎吃点苦受点累就能够体现生命的价值一样了，丫怎么不去乡下种地去？ “哦哟，进去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江小余已经和段辣子勾肩搭背的进去了，胖套儿和吴幺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着饭店门口走去。 省厅专案组，郝国平和飞雪两人听着胖套儿和吴幺妹的谈话，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样子。 费雪看了一眼郝国平，强忍着笑，郝国平的脸色又黑了，这说明江小余这群人又触到了他的燃烧点，如果是在身边，少不得又是一阵训斥，还是拿警训折磨人的那种。 实际上不只是吴幺妹，就连费雪也开始好奇江小余以前的生活了，她实在是好奇什么样的一个环境才能造就江小余这样的一个性格，不过很显然，她不太适合江小余之前的那种生活，甚至连听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也无可厚非，让一个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孩子去感受非洲吃不上饭那些孩子的心情，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过去，江小余的过去很特殊，可谁的过去又普通的千篇一律呢？ 江小余并不埋怨什么，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都有精彩的一面，善于发现美的一双眼睛，就在江小余眼眶里装着呢，只不过这犊子用来发现美的同时，尽干些坑蒙拐骗的事情了。 进了包厢之后，江小余一群人齐齐吸了一口气。 大美女啊，而且是衣着光鲜亮丽，模样能够比得上电视里那些女明星的俊俏模样。 这女人在主位上坐着，大概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正是最妩媚最诱人的年龄段，尤其是低胸领下那两半雪白，看得江小余一群人是吸溜吸溜的吞口水。 好在江小余是见识过费雪的相貌的，对这女人的免疫能力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哥哥了，嗯哼了一声把肥肠几人弄回神，大咧咧的走上前去，拿眼睛比划了一下何达标。 何达标和那女人意外的对视一眼，啊哈哈站起来给几人介绍。 林茸茸，榕郁制衣公司总经理，女强人啊。 江小余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知道何达标和段辣子口中的老板，应该就是这林茸茸无疑了。 可是一个女人，居然能让何达标和段辣子这样的老油条称之为老板，这俩人什么时候做起裁缝的买卖来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江小余心里的疑惑已经越来越深了，何达标最近明显在倒腾老虎机的遥控器，这种灰色的玩意儿赚钱不假，可是也没有人家一制衣公司的老板挣钱。 这衣食住行，衣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现在买件衣服没有个一头二百的，连个袖子都买不下来，这制衣公司，看来是挺挣钱了吧？ 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是什么原因能让何达标和段辣子两人心甘情愿的做作陪，称呼一个女人为老板？ 江小余在暗中观察林茸茸，林茸茸也在观察江小余，只不过这女人的眼神就有点直接了，三十岁的女人，已经没有了大姑娘的青涩含蓄，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江小余差点臊硬了，嘻嘻哈哈的打着哈哈坐定之后就开吃了。 反观肥肠几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美女在场的原因，倒是没有吸溜吸溜用几个犊子特有的吃相来席卷桌上的美食。 酒过三巡，江小余一抹嘴巴，咧嘴笑着问林茸茸：“不知道林大老板指今日召见，有什么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