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如初》 前言 最初的美好 夏至春末，很美的词语，很美的季节。而这个隐藏心中多年的故事，终于开始在这个美丽的时节。窗外的夜渐渐深沉，我听着很安静的音乐，偶尔站起来打开窗户，浓重的春夏花香，卷着凉风迎面扑来。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心里是一大片潮湿。 我想，我是感动，我是开心。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坚信过，它可以有一天真的落地开花。我向来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有多少次把稿子卷成一团，扔进不起眼的角落。呵呵，但每次还是心存不忍，我是那么的爱它，总舍不得放弃。所以能够坚持下来，无论好与坏，它对于我来说都是意义非凡。像是完成了一次使命，像是了结了一个心愿，像是实现了对自己的承诺。 夏天，夏天，我迷恋至极的夏天，所有的幸福都在这一季完美上演。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夏天，那湛蓝澄澈的天空，那剔透的阳光，那被风吹得呼啦啦响的树叶。光和影，在记忆里交错浮现。每一次回想，自己仿佛就是站在一大片茂盛的阳光下，连呼吸都是安静幸福的。 尚无湛，我记得你。你无处不在，是何时已在我心里扎根发芽，渐渐蔓延至我的血液、骨骼、记忆。你帅气的脸庞，你的笑容，你的声音，本是如此遥远，却又如此清晰。你对我来讲，好像就是天生的感觉。 陶如初，我爱你。爱她的纯粹，爱她的坚强，爱她的可爱善良。我在心里，曾想过千万个她的模样，最终还是描述不出她该有的外貌。可能我把她当做了一个天使，所以尘世上是找不出适合她的貌相。但还是知道很多有关她的事情，比如她笑的时候，很清纯动人；喜欢做鬼脸；喜欢穿白色裙子…… 有关故事里的每个人物，都是我成长以来，慢慢接触到的。有的是身边的平凡人，有的是马路上只看一眼就会喜欢的陌生人，有的则是小说电影中被感动过的男孩女孩。喜欢桑彩的大男孩子气，喜欢韩智奇的执着痴情，喜欢宋幼柠淡淡的蓝调忧伤，喜欢尚沐雪的倔强，喜欢林澈的美好，喜欢沈昊邻家男孩般的亲切……每个人都是善良的人物。他们不分优差，在我心里都是平等的，像是一群可爱的孩子，我帮他们梳妆打扮，带着他们去赴每一场宴会。 我一直都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奇妙的，仿佛就是上天的安排。这个故事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是在高二夏日的某天午睡。画面清新简单，就是故事里一个片段：“起风的午后，教室外绿影婆娑。男生站在教室的窗外，愤怒地击打玻璃，而女生则是难过的趴在书桌上。风一直在轻轻吹，空气里香气四溢，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有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应，我当时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那份爱。后来醒了之后，便在脑海里反复思索，有关开始，有关以后，一点点明朗起来。 青春年少时，总会抱有这样的幻想，那个海报上帅气的偶像，突然有一天闯入自己的生活。和他相识，和他相爱，于是人生就开始变得不可思议的神奇。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那样在命运的安排之下，遇到了彼此，时间不早不晚。 我一直坚信，爱情本是纯净无暇，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在每个人心底的最深处，总会有个纯粹的角落。它喜欢简单安静，喜欢洁净如雪，喜欢一尘不染。这也许就是人最初的本性吧，很单纯的美好。 这年的夏天已经来临，一簇一簇的蔷薇花，开得繁盛美丽，点点缀满大门外的墙壁上。我一直相信幸福，一直相信爱情，一切本该回到最初的美好。 第一章 那年夏天，已经成了尘封往事 汽车行驶在北京的长安街上，我躺在车后座上，懒懒地伸展因睡觉而枕得发麻的手臂。窗外又絮絮飘起雪花，它们宛如来自异域的纯净小精灵，在空中欢快的飞舞。我伸手捋了一下前额的刘海，静静观赏纷纷扬扬的飘雪，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痛快的下雪天。也许自小生长在北方的缘故，也许天生对晶莹剔透的雪花确实迷恋，所以每次看到下雪，便会无限欢喜。 车子里正放着梁静茹的《我还记得》，音乐很轻，她清澈的嗓子缓缓吟唱着，“……时光回到那年夏天，公车站前你笑容满面，拍拍我的头说你好吗？一句问候填满青春，别人的话都听不见，岁月凝结在你的视线。我还记得那年倾盆大雨，狼狈奔跑穿越几条街，握紧的双手为爱的不顾一切。我还记得那年你的声音，耳边回荡那一句誓言。你吻我的脸，都是我心中收藏一生的快乐……在我生命里，你不曾告别，不曾走远……” 那年夏天，已经成了尘封往事，仿佛就是被人遗落在红木桌子上的相册，灰迹斑驳不堪。烦躁的时候，总会觉得时光是缓慢流淌，偶尔闲暇静思时，便会仓促发现时光是如此匆匆。那些宛若昨日之事，其实早已是过往云烟。我们那一点点消失的时间连接起来，就会让人瞠目结舌，竟是五年时光。五年过去了，而我已不再是那个单纯无虑的女学生。毕业之后，我在一家杂志社做了编辑，私底下写些文字。后来由于作品很受读者青睐，我便辞去编辑一职，全心全意写自己迷恋至极的故事。 包里好听的手机铃声响起，把我拉回现实世界，我翻开包去找。“哦，妈妈，是你呀。” “小初，刚才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你了，真的好漂亮啊。”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非常激动。 “呵呵，那个是我的新书发布会，当时来了很多电视台记者。没想到在电视上播出，让你们也看到了。” “又写了一本新书，我们家小初真是棒。明天我和你小姨就去书店多买几本。” “妈妈，真是的。干嘛花钱去买呢？我给你寄过去就好了。” “这个肯定要买的，你写的书，我肯定是第一个支持的。” 眼泪轻易从眼角溢出，我用手拭去，压低嗓子说：“妈妈，谢谢你。” “傻丫头，说什么谢呢？小初，你什么时候来云城？我、你小姨和姨夫、还有小宾都好想见你。”她口中的小宾是小姨五岁的儿子，乖巧又听话，很招人喜欢。 “我现在刚来到北京，要在这里做新书宣传，可能会停留一段时间。”有时候忍不住责怪自己，本以为毕业后，就可以待在妈妈的身边，好好照顾她。可是现实总会违背心意，现在反而比在学校里更忙碌，工作挣钱，几乎没有闲暇时刻。对妈妈的那份愧疚感，更加沉重。有关姐姐陶含初的事情，我打算对妈妈永远隐瞒。那件伤心往事，她用了很多年才从阴影中走出来，我是不会残忍地揭她伤疤。就让她依然怀着一种期盼，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正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哦，这样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等你忙完了，记得一定要来我们这里一趟，妈妈是真的很想见见你。” “嗯。” “还有北京下雪了，是不是很冷？你要穿厚点，多喝水，别让自己感冒了……” “妈妈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等我们通完电话，车子差不多到了目的地——xx大酒店。雪越下越大，是成片成片地往下飘落，我穿上外套，心里早已笑靥如花。 “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我正身处网络人气作家陶如初的新书签售会。历经半年，陶含初的新书《雪地里的樱桃林》继《誓言》之后，再次华丽出击，一经上市，便已卖的脱销。这可见书迷朋友对她文字的喜爱，而且她本人也是魅力非凡……”一位身穿黄羽绒服的记者站在摄像机面前，滔滔不绝的讲述。而其他的电台记者也不甘示弱，争相报道。 广场上，队伍排的长长的。现场气氛十分活跃，书迷朋友们都相当热情，大家默契的喊着同一口号，“陶如初，我们永远支持你。” “姐姐，你给我签一个名吧，我好喜欢你的书。”一位长得娇滴滴的小女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呵呵，没想到我陶如初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书迷。我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粉嫩的脸颊，“好啊，姐姐要给你签个最漂亮最独特的名字。你可以先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几岁了？” “柳欣宁，我七岁了。” “好好听的名字哦，可是你这么小就看小说吗？” “我喜欢这张图片，樱桃看起来好好吃。”她用小手指指封面上的图片。 我顿时表情僵硬，只好尴尬地笑嘻嘻，“小可爱，你长的好漂亮。” “姐姐也好漂亮啊。”她抱住签完名的书，冲我甜甜一笑，便高兴的跑掉。 等到晚上回到酒店，和桑彩煲电话粥，她听完白天这件事之后，竟然笑的喘不过气。这丫头，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每日在家里和老妈抢泡沫剧看。毕业之后，她也曾做过许多份工作，只是她向来耐心不够，没有一次干出像样的成绩。不过还好，男友韩智奇是足够的包容宠溺她，才让她这样没法没天。相反之下，韩智奇的事业倒是一帆风顺，他现在是夏川电视台的炙手主持人。由于工作认真踏实，不但很受观众的喜爱，就连电台领导也很青睐他。 桑彩魔女般的笑声没有停止的意思，“哈哈……糗大了，自恋狂！自以为魅力很大，而人家只是馋那颗小樱桃。哎呦，那个小可爱太有意思了，真是爱死她了，哈哈……” 我拿着电话，气得直跺脚，“喂，臭丫头，笑够了吗？找死啊。“ “不是了，真的挺逗的。”话筒那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哼哼，太伤自尊了。” “得了吧，大小姐。你应该庆幸才对，不管怎么说，你又多卖出去一本书。”对于我的抱怨，桑彩不停安慰我。 朋友真好！有她这样的朋友真好！无论是开心的一塌糊涂，还是伤心欲绝，她都始终陪伴在身旁，给予我太多的欢笑和力量，让我可以坚强的走下去。我们之间就像范玮琪的一首歌，那样唱到：“……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我的弦外之音，我的有口无心。我离不开darling，更离不开你……” 第二章 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吗 夜渐渐深沉，我们仍然不舍得挂断电话。“如初，你和林澈最近怎么样？他现在超巴结我，这就是爱屋及乌。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的。” “是吗？不可能了，他心里只有夏天一个人，我们不过是谈得来的好朋友。”我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但心里却在想来北京时发生的事。在机场临别时，前来送行的林澈突然拥住我，他说， “如初，我喜欢上你了。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心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人。但这几年的相处，你淡淡的笑容，你的忧伤，总无时无刻不牵动我的心。” 我当时脑袋里轰轰的，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笑着推开他，“好啦，林澈，不要在我离开时，还寻我开心。” “是真的，我敢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起誓。”林澈俊美的脸庞看起来很严肃，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陶如初，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吗？” 我没有回答，等到登机时间一到，我便拎起行李箱，依旧笑容平静地和他说再见。“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吗”，我的确不知道。也许总有一天，时间会磨去我所有的棱角，然后我不再固执，会心服口服接受命运的安排。林澈是个聪明的男子，他明察我的一切心思，所以坚定地冲着我喊，“我会等，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总会有等到你的那一天。” 桑彩依然喋喋不休，发表自己的观点，“人总会变的，对不对？谁也不可能永远守着回忆生活。再说那个叫夏天的女孩早已不在人世，林澈喜欢上你是极有可能的。其实，你和他蛮有夫妻相的，呵呵……并且他人长得帅，又心思细腻，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如初，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 “桑大姐，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吧吧不断地帮他说话。我告诉你，一个人喜欢什么，不是可以简单改变的。他心里最深处，总会留着曾爱女孩的身影。即使她不在身边，他也会随时随地想着她，念着他。” 电话那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很长时间没再说一句话。“你还是没办法忘了那个坏小子，他或许真的伤你太深。可是你要明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我打断了桑彩的话，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这五年，桑彩和智奇在我面前，闭口不谈这个人，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免得触及我的伤心处。我握紧话筒，温柔笑道，“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林澈的事情。时候不早了，我们都早点休息吧。晚安，偶亲爱的。” 高贵典雅的礼堂里，人群熙熙攘攘。名媛绅士，高官商贾还有各路文人艺人齐聚一堂。名义上是一场上流社会的社交派对，实际上大家都在借此机会洽谈合作。而我今晚被朋友兼助理陈小苏拉来的原因，亦是如此。“今天晚上来了许多名导和影片制作商，我们要好好把握。说不定和某某名导结识，你的新书就有机会被拍成影片。” 我向来比较讨厌这种场合，并且也不擅长和这些世故圆滑的有钱人打交道，但如果能让自己手下的文字翻拍成影片，那自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这杯柠檬加朗姆酒调制的鸡尾酒，味道超赞。小苏，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在那边的自助吧上，我去帮你取。”我轻啜一小口酒，忍不住对身边的小苏啧啧称赞。 “噢，天啊，陶大小姐，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品酒……噢，天啊天啊，那个不是张立闻导演吗？”小苏抱着我的右臂乱摇晃，她两眼放光，激动地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他……他在圈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导演，只要是他导演的影片，都特受观众青睐。如果可以搭上他这辆顺风车，你的作品一定会引起轰动。” “我看不见得，文字是让那些可以读懂的人欣赏的，这和一个人的名气无关。当一个人真正了解它，才可以拍出绝佳的作品。” “你不要固执了，这个社会就是如此。而且像他这么有名气，一定很有才能，不然，不会有上千万观众买他的帐。” 我被能言善辩的小苏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任由她拉着我，走向那个被众人敬酒追捧的张立闻导演。他约莫四十多岁，身穿深色的呢料大衣。也许是板着脸不说话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高傲，让人不由地退避三舍。 “你好，张导，很高兴能在今天见到你本人。我们对张导的大名可是仰慕已久。”小苏热情的伸出右手，而对方却根本不愿搭理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小苏只好收回了手，表情僵硬的笑了笑，“呵呵，张导，站在我身边的可是当今网络人气作家陶如初。她的小说《誓言》、《雪地里的樱桃林》……张导应该有所耳闻吧？如今像她这样有才气有创意的作家可不是很多，张导如果有时间，可以翻阅她的作品看看，也许就会找到中意的好剧本。” 那位大导演依旧冷冰冰，不发一言。对于小苏递出去的书本，他只是用眼睛鄙夷地瞟了两眼。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待遇，我的自尊心作祟，于是很生气地扯回小苏手中的书本，“我们走吧，他以为他谁呢，有什么了不起。”不等小苏开口说话，我便拉着她的手，气冲冲的离开。 第三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人群的喧闹声，酒杯叮叮的碰撞声，以及记者手中相机闪烁的喀嚓声，一时之间全恍惚的没有声响。我停驻脚步，表情是难以置信的错愕。那张熟悉的脸庞，正映入眼瞳之中。尚无湛笑意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他一身正装，头发剪短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逼人，只不过更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时隔五年，我们竟然会在这晚的酒会上相见。的确会像古人所说的，人生何处不相逢。曾在心中有千万种设想，也许某年春暖花开，他再次回到夏川，我们会无意间碰到。也许是在香港繁华的街道上，我们擦肩而过。从未料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这个陌生的北方之城，而且还是个雪花飞扬的寒冬。 他依旧笑着看着我，仿佛我们只是长时间没见面的故人，“嗨！陶如初，好久不见。” 我随即镇静下来，轻轻弯起唇角，直到一个最好看的弧度。“你好，先生，请问我们认识吗？” 尚无湛表情渐渐黯淡，但是很快又咄咄逼人地直视着我，“我是尚无湛，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 是的，我记得。记得那个欺骗女孩纯真感情的坏蛋，记得那个到最后还不忘编造谎言的骗子，记得那个离开时义无反顾的绝情人。我抬起眼睑，戏谑地盯着他的眼睛，“噢~，是你啊，尚先生，好久不见。” 身后的小苏早已激动的哇哇大叫，“哇塞！如初，你居然和大名鼎鼎的尚无湛认识，他当年可是炙手可热的小天王。虽说早已退出娱乐圈，但如今他却是尚氏集团的总裁，身家过亿……你好，尚先生，久仰，久仰。” 我转过身，冷冷地瞪着那个傻丫头一眼，也许从未见过我这样生气，小也嘴里即将冒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尚无湛绕过我们，直接走到张立闻的面前。“张大导演，最近一切可好？” “呵呵，是你小子。”原来他也会笑，真是怪胎。“自从你离开演艺圈之后，我就找不到更适合的男主角。我前段时间听说，你们尚氏集团打算开一家传媒公司，投资影视产业，这消息是真的吗？” “是，现在正在筹备阶段，到时候还希望张导多多指教。” “指教倒谈不上，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哈哈……” 尚无湛也笑声附和，他转而看向我们这边，“张导，她是我朋友，她的文采很出众，写的故事的确不错。” “能被你赏识肯定不一般。姑娘，刚才是我莽撞了，见谅。咱们可以约个时间，好好磋商你的作品。” 小苏很快明白过来，笑得比花朵还要灿烂，“张导，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刚才我们也很无礼。” 我表情平静地看着这三个洋洋自得的家伙，斩钉截铁的说：“我看不必了。我那些无聊俗气的故事，不适合搬上大荧幕。” 人群来回穿梭的大礼堂里，我甩开小苏的手，倔强地走出大门。 外面又飘起零零星星的小雪，砸到脸上，有一点凉丝丝的痒。街道上是一片的湿嗒嗒，并未存留积雪。由于离开时过于仓促，我居然忘了带外套出来。一阵风迎面吹来，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用双手紧紧环住双臂。 小苏很快从后面追过来，她真的很生气，用力地把大衣甩给我。“喂，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尚无湛帮你牵线，张导才同意约你见面。这是个多好的机会，你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陶如初，疯了吗？” 我真的感觉很疲倦，也不想多做解释，“算了吧。我决定以后，只要简简单单写好我的书就可以，为什么非要把它们拍成影片呢？” 小苏嘴巴张成o型，她不解地问道，“你说算了，可是为什么呢？” 我没有回答，伸手拦住一辆计程车，然后丢下小苏，独自一人坐车离开。车子渐渐开走，我无力地靠在玻璃窗，出神地望着窗外。茫茫黑夜里的小雪花，缓慢飘落，在城市灯火映射下，显得如此晶莹剔透。 回到酒店之后，我便关上门，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发呆。我倚着床沿坐在地板上，地板是冰冷冰冷的，但我却全然感觉不到。晚会上发生的事仿佛就是一场梦，会像泡沫般轻易破碎，可是一切又是如此真实清晰，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笃、笃……”门被不停地敲响，应该是小苏。其实刚才对她挺抱歉的，她也是为我着想。而我却做出这么反常的事，不给她任何解释，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大街上。 我站起来，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然后走过去打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用手推开半开的门，“陶如初，打扰了。” “你怎么会出现呢？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我满脸疑问地看着不速之客尚无湛。 “我就在你对面的房间住，是不是好巧啊？”他像是开玩笑似地笑道，盯着我看的那双眼睛很温柔，同时又很专注。 我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请问尚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这样对你的前任男友，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轻吐一口气，免得让窝了一肚子的火发飙，“就在这里说，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我要休息了。”尚无湛没有被我的不耐烦影响，他反而露出像小孩一样开心的笑容。“如初，没想到我们会再相见。你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不过是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气质。” “如果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么请你现在就离开。” “明天我们一起吃顿饭，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而且我也没空。”我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出了门外。 尚无湛用手抵住即将被我关上的房门，他俊朗的脸庞一直保持着温柔笑容。“那好吧，我们明天见，晚安！”他伸出右手抚摸一下我的头发，然后轻轻地说，“陶如初，真的很开心能见到你。” 待他离开后，我似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夏天，那湛蓝澄澈的天空，那剔透的阳光，那被风吹得呼啦啦响的树叶。光和影，在记忆里交错浮现…… 第四章 薄荷般的清凉女孩 夏天来临了。 清晨明媚的阳光，犹如花瓣中心伸展的花蕊，轻轻触碰肌肤，柔软至极。在阳光的沐浴下，含羞草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折射出绚丽的光芒。空气中，飘溢着橘子花和木棉花甜腻的清香。 我骑着脚踏车穿过校园马路，风温柔地拂起脸前的发丝。看着熟悉美丽的校园，我恍然发觉自己在这里已经生活两年了。而在两年前的夏天，我陶如初——一个平凡的女孩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梦寐以求的夏川学院。那些天，可谓是我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夏川学院是全国赫赫有名的文化艺术学院，有着严谨的学风、高质量的教学水平、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更重要的是，本校所在城市夏川毗邻大海，风景秀丽，是有名的旅游胜地。这里绿树成荫，花海成片，澄净的海水和金黄的沙滩吸引着成千上万游客来观光旅游。 “喂，如初，等一下。” “如初，等一下……等一下……” 听到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随即用右脚支在地上，从脚踏车上走下来。怀里抱着厚重书本的桑彩，正气喘吁吁地朝我跑过来。 “喂，你这丫头，快气死我了。喊你的嗓子都哑了，你还是自顾自地骑着车往前飞……哎呀，累死了。”可能是跑得太快的原因，她白净如雪的脸颊，此刻泛着粉红的光晕。分开的两绺刘海湿嗒嗒的，像口香糖一样牢牢地粘在额头上。 桑彩身穿斜肩宽袖体恤，迷你裙下面露出细长性感的双腿，脚上踩着一双高跟凉鞋。蓬松的卷发，犹如旺盛的咖啡花，随意地垂悬至胸前。这个靓丽时尚的夏川女孩，是我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虽值九月，但阳光依旧毒辣不已，仿佛那个盛夏在加倍蔓延，无边无息。我拎着行李箱去找新生宿舍楼，阳光如同溅开的水花，白晃晃的光芒照得人头晕目眩。我渐渐放慢速度，有气无力地往前迈步。 “喂，同学，等一下，你的书掉在地上了。” 我转过身，看到女孩清凉的笑容。风轻轻吹动她的卷发，她露出洁白如珍珠的牙齿。那一刻，空气中仿佛开满了细碎的白薄荷花，散发阵阵凉意，无数的阳光被挡回。她朝我挥动手中的书，是三毛的《稻草人手记》，我这才恍过神。看来我的确是中暑了，连背包侧兜里塞的书掉出来，我都没有发觉。 我冲她友善地笑了笑，“谢谢你。” 后来，我们从谈话中才得知，大家彼此都是新闻系一年级新生。更巧的是，我们居然分在同一个班。空气中流转的木棉花清香，一圈一圈，像涟漪般扩散开来。两个女孩一边激动的哇哇大叫，一边紧紧地抱在一起。随着长时间的相处，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用桑彩的话讲就是“此生与君相见恨晚”。 我收回了思绪，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我刚才没有听到。” “你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算了算了，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上，就放你一马。不过呢，今天的晚饭就交给你了，你请客。” “安了，我请你吃饭，你请我吃菜。ok？”我冲桑彩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陶如初，你太小瞧我了。本人智商虽说不是满分，但也是及格的。白米饭也就两块一份，菜不知道要贵多少呢。小气鬼，哼！”桑彩气急败坏的撇撇嘴。突然，她压低声音，很神秘兮兮地说， “哎，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校园怪怪的吗？” 我环视四周，只见到处贴满了亚洲天王尚无湛的海报和宣传画，并且马路上，不时地有学生穿着他签名的体恤走过去。就连此时的校园广播，也一遍遍播放他的专辑主打歌。 “嗯，是挺奇怪的。我们才刚刚放了几天假，学校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新闻？”我想了想，停顿一下说，“唔……可能是尚无湛要来夏川开演唱会，或者搞什么签唱会、歌友会等等。” “如果尚无湛要来开演唱会的话，我肯定第一个抢着去买门票。”桑彩激动地拍打胸脯，一副标准粉丝的模样，“先不给你说这个了，等一下，帮我把书和包带到教室里，我要回家一趟。” 话一说完，她便取下身上的挎包，和书一起放进了车篮子里。我不解地问：“回去做什么呢？今天上午还有课。” “别提了，早上走的匆忙，手机落在家里了。所以，只好回去拿了。”她无奈地耸耸肩。 “哇~，没想到桑聪明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你给传染的。” “嘿嘿……” 阳光透过擦拭得明净光亮的玻璃窗洒进来，坐在靠窗位置的莫位女生的课桌上，摊开了一本写满黑字的笔记本，被早晨清风吹乱了，哗啦啦地往下翻。黑板上还保留着昨日的抄写，右边的空白处，不知道谁用蓝色粉笔写道：“生如夏花般绚烂，死如秋叶般寂静，而我要的幸福在哪里呢？”在哪里，在哪里，谁知道呢？ 平时里安静的教室，此刻却乱哄哄的。大家兴奋地议论纷纷，似乎将要发生一件天大的喜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一个空位置坐下来，看到身后刚好坐着韩智奇，就笑着和他打招呼。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桑彩为什么没有一起来呢？” “她手机落在家里，刚刚回去取。”他还挺关心桑彩，不过作为旁观者，不免看出他对桑彩强烈的感情。这两年，他一直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只是桑彩早已名花有主，更重要的是，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可以相爱的男人看待。 每次我们在一起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桑彩总是大大咧咧地笑道，“你说智奇喜欢我？这些话可不能乱讲的，搞不好我和他连朋友都没法做。该怎么对你们说呢？在我心里，是把他当成哥们，彼此不分男女性别。而且我好像比智奇大两个多月吧，也可以说当成了弟弟，很可爱、很想让人疼的弟弟，呵呵。” 站在我们身后的韩智奇听到这些话之后，表情显得很惆怅。他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黝黑的瞳孔里，弥漫着层层雾气。 第五章 湛王子的大驾光临 “智奇，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呢？好热闹。”我好奇地打听情况。 “尚无湛，你应该知道吧？听说他要转到我们学校了，以后和咱们就是同窗校友。” “真的吗？就是那个人气偶像尚无湛吗？就是那个帅到无可救药的影坛明星吗？就是那个《未央之恋》里的男一号吗？”我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着韩智奇哇哇大叫。但转念一想，这根本是件很荒谬的事，随即平静了下来。我拿起桌子上的书，轻拍一下他的头，“好你个韩智奇，什么时候学会了说谎骗人。我告诉你，本小姐聪明绝顶，绝对不会上你的当。” “冤枉啊，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 前排的于慧转过身，插入我们的话题。“他说的都是真的。刚才咱们班的八卦队队长曹丽娜，亲自跑到讲台上说的，是校长的女儿程琳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而且过不了多久，尚无湛就会来我们学校。其实很早以前，校园就流传他的经纪人，曾找过校长商谈此事。” “不会吧？”我睁大眼睛，仿佛比听到外星人突然造访还觉得惊奇。 “你难道之前没有听过媒体报道吗？退学一年的湛王子将要重返校园，一时间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本以为他会回到演艺学校，学习表演或者音乐，只是没想到他会来我们的学校。”正对着镜子涂睫毛膏的苏琪，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加入我们的谈话。 于慧接着说道：“尚无湛会来我们学校，其实也不怎么奇怪。他从小就生长在夏川，在十二岁时，才和家人搬往香港，所谓乡情难舍。” “当明星真好，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当初，我们苦读寒窗，费尽心血才考进这所学校。而他随口一张，便一切搞定。”对于这个不公平的现象，我表示强烈的抗议。 “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据说他为了这件事，差一点就和他所属经纪公司闹翻。当今娱乐圈新人辈出，选秀明星以及一夜成名的例子不胜枚举。在竞争如此厉害的圈子里，他又重返校园，是在自毁前程。” “不过话说回来，湛王子能来我们学校，可是女同胞们的荣幸啊。我真的好爱他，一想到那张迷死人的脸，心脏就会停止跳动。从现在开始，与王子相见进入倒计时，嘿嘿……”苏琪陶醉地闭上眼睛，完全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 我被她彻底打败了，这个疯狂的粉丝。想到桑彩，估计她若知道这个消息，反应自然不会比她差半点。果真如此，当晚来的桑彩听到我们所说的话之后，正在喝水的她一口气全都喷了出来。 “啊，天啊！我完蛋了，好像喘不过气。你保证你们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吗？” “他有什么了不起？至于这么激动吗？”韩智奇不屑地撇了撇嘴。 “喂，韩智奇，不要说话太酸了。你有看过他主演的《未央之恋》、《星尘》吗？真的很震撼人。我在家里都看过n遍了，而且每次的感觉都不尽相同。哦~，我知道了，你是嫉妒吧。你们年龄也差不多吧，但是湛却比你优秀千万倍，唉……”本来桑彩还打算继续损韩智奇，但是看到对方的脸不是一般的黑，只好打住了。这次韩智奇真的生气了，他把书甩在桌子上，便起身走出教室。一般男生都很爱面子，尤其这些话又是从自己心仪女生的嘴里吐出来，那滋味是相当的难受。 桑彩没想到会这样，她尴尬的冲着韩智奇的背影喊道，“喂、喂，莫名其妙。” 周三上午，校园亦如往日般平静。台上的教授正讲得吐沫星子满天飞，而台下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我翻开笔记的另一页，认真地记下教授刚刚讲到的重点知识。 “啊！妈呀！尚无湛来了！” 突然，一位女生的高音贝呐喊打破了这份宁静，犹如没有任何预兆的炸弹从空中投下来，令人毛骨悚然。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窗外。教室里顿时像炸开的锅，闹的不可开交。有的学生站了起来，开心地拍打书桌；有的学生附和着大声叫嚷；有的学生早已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嗖”的一声蹿出教室。 四只眼睛教授气急败坏地用书摔打桌子，指着我们大声嚷嚷：“喂，大家静一静，我们现在正在上课，成何体统。” “拜托，教授，我们的尚无湛来了，整颗心都开始沸腾，怎么可能会安静呢？我看今天的课就免了，教授，您请好好休息吧。” “哈哈……”人群紧接着一阵爆笑。 “桑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嗯？”教授爆炸的声音向我们袭来。他显然是被气坏了，根本不顾及为人师表的风度。 “尚无湛、尚无湛、尚无湛……”楼下的校园里，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学生，正非常有节奏地喊着同一个名字。那一刻，所有人仿佛中了魔咒一般，飞速地往外冲。只是可怜了我们伟大的人民教师、辛勤的园丁，估计是被吓傻了，一屁股蹲在地板上。 哇塞！天啊！有没有搞错，一眨眼功夫，空荡荡的校园便人山人海，到处被学生围的水泄不通。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涌了出来，喧闹的尖叫声不亚于一场天王级的演唱会。 桑彩拉着我的手，费力地往前冲。我被人群挤得跌跌撞撞，“好挤呀，我觉得胸口很闷，都没办法呼吸了。天啊，夏川的学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热情？” “那是当然的，我们的湛王子大驾光临，能不热情吗？”就在桑彩刚回驳完我之后，只见一辆银色的法拉利跑车，缓缓驶入校园。尚无湛在保镖的守护下，走出了车门。白色的品牌衬衣、裁剪合体的牛仔裤、黑色耐克鞋，他的打扮并非明星般奢侈隆重，相反很简单随意。但是全身散发的炫目光芒，仍是无人能敌。他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犹如深沉的大海，瞬间所有人的气息都被海水淹没。阳光密密匝匝地洒下来，微黄的发梢如同主人的固执，在空中倔强的支嘲着。 他的俊美，摄人心魄，无声无息浸入细胞里、血液里、骨骼里。直至整个人的心神，完全被他的音容笑貌占据。而他终将如同不可一世的魔王，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胜利笑容。如此非同寻常的王子，会是怎样的人，才能走进他的心扉。这不只是我一个人好奇的，而是全校女生都想知道的答案。 “啊……啊……”女生失控地尖叫，甚至有的粉丝默默流下眼泪。 “湛王子，我爱你。” “我们永远支持你。” “尚无湛、尚无湛、尚无湛……”最终所有的口号都被这个名字取代，大家非常有默契地齐声呼喊。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桑彩兴奋的抱住我，嘴里只会重复说这一句话。 “什么怎么办？凉拌。”我没好气地和她开玩笑，“不过说真的，他本人比电视上帅多了。” “那是当然了。” 第六章 你好，我叫陶如初 学校秩序从未出现过的混乱，乱糟糟的吵闹声，仿佛正身陷聒噪叫嚣的菜市场。尚无湛的保镖谨慎地在其周围护卫，教导主任厉声的怒叱。最终，校方不得不动员全部的人兵马力，但一切无济于事，因为在场的学生早已失去理智。 这时候，校长拿起话筒，站到校园中心广场的雕塑上。他厉声地向全校学生宣布道：“从现在开始，都给我统统回到教室去。否则，立马被校方开除，我们绝不心慈手软。”这些话果然起了作用，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谁愿意在尚无湛刚到来时，就被学校开除呢。于是，所有学生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还不马上回去吗？喂！穿着红色头像t恤的那个女孩，你在那里嚷嚷什么……就你了，给我出来。”被校长用手指的那个女孩吓坏了，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看来校长的确是要动真格，我们像被猫追赶的老鼠，以最快的速度蹿回各自的教室。片刻，校园又恢复到之前的正常秩序。只是回到教室里的同学，依旧不可抑制的兴奋，吵闹个不停。 “湛好帅啊，简直就是上天创造的完美杰作。” “到现在为止，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你们知道吗？我刚刚摸到他的衬衣了，我发誓我一个月都不要洗手。” “拜托，这些话你说的至少有八百遍。” “你们猜猜他会来哪个班呢？听说他是和咱们念同一个年级。” “哈哈……可怜的学妹学姐们，白白激动了一场。喂，大家想想，他也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教室门口。” “好期待啊！” 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所有人的嘴巴张到最大，果然被刚才的那位同学猜中了。尚无湛——传说中的人气王子，此时正站在我们的教室门口。似乎他有聚焦的功能，阳光因为他而大把大把地奔驰而来，像水一样，倾泻下来，把他团团包围。左耳上带钻的耳钉，闪着摄人的光芒，直抵心扉最深处。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变得很轻。 教室里异常安静，听不到一丝声响，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瞬息间，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尖叫，“啊！” “啊！尚无湛，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尚无湛在主任的带领之下，缓缓步入教室。他脸上的表情平淡，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他望着我们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焦距，仿佛我们宛如空气一片。应该是对这样失控的场面司空见惯，尚无湛冷冰冰地冲我们点头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尚无湛。” “啊~！”王子开口果然不同凡响，教室里又达到新一轮的尖叫高潮。 “以后尚无湛就是我们班的一员，大家在一起要多多关照……”主任被我们的热情呐喊打断，只好停顿一下才说，“大家静一静，不许再吵了，难道你们想让校长亲自光临吗？呵呵……尚无湛同学，你看你喜欢坐哪里？自己挑吧，班里反正有很多空位置。” “湛，坐我这边的位置吧。” “不许跟我抢，湛应该坐在我这里。” “凭什么？” “就是啊，我们的湛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 尚无湛根本不理会女生的争风吃醋，坦然地走下讲台，走过去的地方，人群眼睛里充满期待的灯火，一盏盏，无声的熄灭。 “oh，my god！他是冲着我们走过来的。my god！是真的！湛过来了，我现在心跳加速，该怎么办呢？”桑彩太过于激动了，浑身哆嗦个不停，就连晶莹的眼泪也溢出眼角。 尚无湛依旧面容平静，真怀疑他是不是冰块雕成的。只见他绕过桑彩，坐在韩智奇旁边的空位置上，也就是桑彩的后面。空气越来越压抑，嫉妒的、怨恨的、伤心的目光全部投了过来。桑彩紧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的不成模样，“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此时此刻，我的偶像正坐在我身后，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好啦，桑大小姐，平静一下心情，真受不了现在的你。” “我知道了，我要平静，深呼吸、吐气……湛和我初次相识，我要给他留个好印象。”桑彩用手抚摸胸膛，缓缓地吸气呼气，“如初，我们和他打一下招呼，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呢？” “我不要。你看看，班里的女生都成了什么模样。拜托你们，清醒清醒。” “陶如初，我们还是朋友吗？不要对我说这些。你知道吗，从中学开始，他就是我最喜欢的偶像。” 我觉得头都变大了，现在和这个鬼迷心窍的追星族辩驳这些，就是在浪费口舌。“算了，我不跟你争吵了。看在你今天开心的份上，我就陪着你疯狂。”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亲爱的，好爱你哦。”这丫头变化也太快了吧，我还真有点吃不消。 桑彩根本不理会我的不情愿，只是开心地拉着我转过身，“嗨！湛，我的名字是桑彩，桑树的桑，彩色的彩。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演的电影，你唱的歌，我都很喜欢。” 尚无湛缓慢抬起头，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尽管他并没有说些什么，但那张脸分明写满了不耐烦。而坐在他身旁的韩智奇，不开心到极点，他在非常小心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夏日阳光从窗外涌进来，一丝一缕，安静定格在我们之间的空气里。我仰起脸，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淡淡的黑痣，五十厘米的距离，也许比这个数字还要小。我轻轻勾起唇角，冲他明媚一笑， “你好，我叫陶如初。” 风吹动窗外的绿树叶，哗哗啦啦地响，似乎阳光也被吹乱了，一闪一闪。我恍惚中看到他眼神一怔，过了许久他才恢复常态，表情淡定地冲我们点头，“嗨！你们好。” 看到尚无湛还是比较友好地和我们打招呼，班里其他的女生纷纷效仿，有的甚至从最前排跑到最后面。 “哈罗，我叫曹丽娜。” “我是苏琪，你吃过早餐了吗？我这里有酸牛奶和椰蓉吐司。” “不要，吃我的。湛，给你蛋挞。” “我是林小柔，见到你好开心。” ………… 面对女生热情的问候，他始终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要再吵了，你们都回到座位上，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是，我们知道了。”这群女生听完他的话之后，立马变成温驯的小绵羊，乖巧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只是那含情脉脉的目光始终离不开尚无湛，并且不时地有人发出“好帅啊”。 整整一上午，尚无湛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他除了向身旁的韩智奇，偶尔提问一些有关夏川学院的问题，而其它时间，他几乎缄口不言。窗外来了一拨又一拨的粉丝，他们疯狂叫嚣，但他仿佛置身身外，对周围所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第七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下午放学之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两本书和笔记，打算绕到校园后面的海边走走。本来前些天的时候，我和桑彩早已约好，出去逛街，淘一些个性的衣服饰品。如今尚无湛来了，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了，从早到晚，两只眼睛里只能装下他。这不尚无湛刚刚迈出教室门，她和一群女生后脚就跟了出去。 校园里一片乱糟糟，所有人都沉浸在明星尚无湛来临的欢喜之中。我头晕地避开那些手舞足蹈的女粉丝，朝校园后门走过去。我心里猜想，尚无湛肯定是从前门出去，那边现在一定发生了严重的交通阻塞。而当我快走到后门时，心里再也不暗自窃喜了。只见那里到处挤满了学生，他们相互拥挤着，并竭尽全力的尖叫呐喊。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尚无湛在场。真郁闷，他干嘛也要从后门出去呢？我踮起脚尖，打量着前方到底有多少人。但是一想到现在绕到前门，再绕到海边，需要走多少冤枉路，心里就直犯嘀咕。最后，我觉得我还是放弃这个念头，管他三七二十一，就从后门冲出去。呀呀嚯，加油！ 当我卷入人群之中，便超后悔自己的决定，这分明是一堵超厚版的人墙。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我随着人潮涌动，艰难地挪动。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天啊，这何时才是尽头。突然间，我似乎看到一束闪亮的钻石光芒，但不久就被前面挤过来的高个子挡住。 “尚无湛，我爱你。”身后一位女生突如其来的呼喊，确实吓了我一跳。我费力地扭过头，只见一位身壮如牛的学姐，正使劲地往前冲。“吭”，我的屁股被她撞的生疼。我懊恼地瞪着她，但她根本不搭理我，自顾自地往前挤。天啊，天啊，我犹如皮球一般，被撞飞了。那个学姐的力气，还真不是一般。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准确无误地跌到一座结实的人墙上。 “啊！妈妈，好疼呀！”我揉了揉碰到的下巴，疼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那个人墙被突然撞击，险些支持不住，他手中的书本和手机“啪啪”全部掉在地上。他慌乱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物品，并冲我怒喊道：“想死啊？” 我惊恐地抬起头，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庞映入视线里，是尚无湛。他似乎很生气，整张脸板得死死的，骇人的目光里燃烧着簇簇火花。 我被他看的浑身发颤，语无伦次地说道：“对不起，不是了……对不起……” 尚无湛狠狠地甩开了我，然后冲着人群大喊道：“让开，让开啦。” 我怒不可遏地回过头，瞪着事件的傀儡祸首。她倒是在一旁沾沾自喜，而且故意冲我挤挤眼睛。太过分了，臭丫头，下次别让我逮着你。 海水一波接着一波从远方飘过来，轻轻地拍打沙滩。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心中的烦恼顿时减了不少。之后，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下通讯录里熟悉的号码。 “妈妈，你在做什么呢？” “是小初啊。呵呵，我正在吃饭。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呢？” “还好啦。妈妈，你怎么现在才吃饭呢？”我看了一下表，差不多四点，如果是晚饭也太早了。 “今天中午太忙了，一直到现在才抽开身，就出来随便吃点。不过，今天倒也没白忙，我刚刚谈了一个单子。他是我之前跟了两个月的客户，今天总算在我这里买了一份保险，而且还是全款。” 我跟着妈妈笑了，但心里满是酸涩。自从爸爸出车祸之后，她就成了家里顶梁柱。一个人独自打拼，供我吃，供我上学。小时候，记得每天天不亮，妈妈就大早上出去，在梨城火车站口，摆摊做些小生意，像卖早点、特产小吃等等。由于是在小城镇，加上又是小本生意，所以每天忙忙碌碌，也没挣到多少。后来我考上大学，妈妈便去了云城，在小姨一家的帮助之下，开始跑保险业务。尽管每次她都是向我报告好消息，但我还是知道她有多辛苦。记忆中的妈妈，总是腰杆挺的直直地，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哪怕她并非是那么的坚强，但为了自己的女儿，也要笑着活下去。 我一直都会记得爸爸出事的那天，正在做饭的妈妈从屋子里跑到庭院里，当被警察告知坏消息后，脸立刻变得煞白，整个人都在不停地打冷颤，如果没有邻居刘婶的搀扶，她根本没有办法站稳。一旁的刘婶边说边抹眼泪，“晓云，你一定要撑住，别忘了你还有个孩子呢。你看看如初这孩子哭的多可怜……” 她转过头看着站在雪地里的我，用力的抽气，最后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我知道，其实到了晚上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偷偷的哭。但天亮之后，出现在我的面前，仍是那个笑容淡定坚决的妈妈。 我多么希望自己立马长大独立，可以挣钱照顾她，让她不再辛苦。“妈妈，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我现在做了一份兼职，以后你不用再给我寄生活费了。” “小初，谁让你出去做兼职了？妈妈还是养得起你的，现在的你就是安心学习……”电话那端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教训。 我笑道，“我保证不会耽误学习的，你就放心吧。妈妈，你这两年做销售，嘴巴越来越厉害了，嘿嘿……噢~，天啊，妈妈，先不给你讲了，风快把我的书吹掉了……” 夹杂着咸咸腥气的海风猛地扑过来，怀里的书本哗哗往下翻。我慌乱用手抵住书角，但还是让书本滑落一地。就在这时，沙滩上一本蓝色的笔记本，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看起来很陌生，它肯定不是我的。我弯下腰拾起，翻开第一页，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呈现在视线里。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赠给小湛的诗。祝你生日快乐！愿你以后每天开开心心，越长越帅！ 爱你的沐雪 小湛”这两个字让我恍然大悟，该不会是尚无湛吧。想到刚才我们相撞的画面，应该是在慌乱之中，捡错了彼此的东西。而送他笔记本的沐雪是谁呢？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我心里打满了好奇的问号。他连来学校上课，都不忘了带在身旁，或许对于他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第八章 跌碎的水晶天鹅 “哇！”第二天的早上，当我走进教室里，忍不住发出惊叹。尚无湛的位置上，居然堆有一座山的礼物，巧克力、图书……其中不乏有贵重的东西（比如手表、手机等等）。现在的明星果然魅力非凡，能让人心甘情愿为自己掏腰包。只是这个心高气傲的家伙，一点都不领情。他打电话通知几位跟班，把礼物当垃圾处理掉，全部扔到操场上。唉！竟然会有这样令人讨厌的家伙。更可气的是这些女生，却深深中了他的蛊惑。就在今天下午，有位长相可爱的女生，亲手做了一个hellow kitty蛋糕送给他，谁知蛋糕竟被他顺手给摔出了窗外。当时，那个女生的脸瞬间变成苦瓜脸，伤心地哭着跑出去。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群无可救药的傻丫头。突然间想到自己的包里，还装着他的笔记本，便急忙翻出来。我转过身，轻敲尚无湛面前的书桌，“喂，你的笔记本，还给你。” 他非常不悦地抬起头，当看到我递过去的笔记本时，眼中有片刻迟疑，继而气愤地从我手中夺过它，“谁让你拿我的东西呢？你有病啊。” 什么？有没有搞错？太过分了。我根本不畏惧地瞪着他，“你神经病啊，谁乐意拿你的东西？笔记本是我昨天无意中捡到的，早知道你会是这副德性，我就应该把它扔到大海里，不还给你。” “臭丫头，你敢。”他果然很在乎那个笔记本，懊恼的把双手握紧拳头，“如果你是个男生的话，我早就揍你了。” “你刚才在说什么？哈哈，还真有趣，这么低级的话你也能说出口。” “你……”他被我气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想死啊？” 他好像就会说这一句话，我恶狠狠地回道：“你去死吧。”然后，立马转过身，不给他留任何的说话余地。我想此时的尚无湛一定气的要吐血，恨不得扒我的皮，抽我的筋。 “如初，我想送尚无湛一件礼物，你说好吗？”桑彩提着一个礼品袋，兴高采烈的走进教室。 “我的上帝啊，谁来救救我？桑彩，你疯了吗？否则脑袋里一定进水了。怎么还会去干这样的蠢事？你难道没看到吗？那家伙见到礼物就抓狂，二话不说就直接扔掉，好像谁欠他似的。” 桑彩竖起食指在唇前，“拜托，小点声。湛就在后面睡觉，小心让他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倒是你，脑袋清醒点。” “可是如初，无论怎样，他都是我崇拜的偶像，想送他点东西表达我的心意。” “不管你了，爱怎样就怎样，我看我的书。伊莉莎白和达西再次相遇，他正向她求婚——全文的高潮。”我摊开书，继续阅读我喜欢的《傲慢与偏见》。 她“哗”地夺过我手中的书，“如初，帮一下忙。” “你千万不要出什么馊主意。”我还真怕了这个鬼丫头。 “你知道了，湛发火的时候是挺可怕的，我有点害怕，所以……拜托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动动手指头，就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了，桑大姐，你居然也会怕？太稀奇啦。” “嘿嘿……我又不是大仙，本人也是凡夫俗子一个。好啦，你答不答应呢？肯德基、麦当劳、德克士，随你挑。” “你请客，真的吗？嘻嘻……”等着吧，我要狠宰她一顿，“我要吃必胜客的比萨，然后我还要吃烤翅，水果冰激凌还要喝芒果奶昔……” “陶如初，你猪啊，吃这么多不怕嫁不出去？算我倒霉，就答应你这一次。”桑彩恨得牙痒痒，她掏出书桌里的钱包，心疼地数自己的钞票。 “呵呵，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那个……我听说最近有一部大片要上演，很好看的。” “死丫头，得寸进尺。想让我请你看，没门。” “不要生气嘛，我随便说说。”我瞧了眼桑彩那张阴云布满的脸，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哎，你到底要送给他什么呢？” 桑彩小心翼翼地从礼品袋里掏出礼物，只见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水晶天鹅。它全身洁白无瑕，双翼微微展开，有种展翅欲飞的感觉。 “哇！好漂亮啊！”我仍不住赞叹这件神奇美丽的工艺品，“这个一定很贵吧？” “嗯。” “桑姐姐，你干嘛把这么好的东西给那个小子，还不如送给我呢。” “不行。”她慌忙从我手中抢了过去，“它是我逛了一上午的成果，特意为湛挑选的。这代表他在我心中，就是一只完美无瑕的白天鹅。” “嗬，好煽情的话。桑彩，我现在对我们的友情表示郑重的怀疑，从来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你说我和尚无湛，哪个比较重要？” “你们是不一样的，再说亲爱的，这次是特殊情况嘛，等我以后一定送你个更好的。” “嘿嘿……这才差不多。” 后排的尚无湛正趴在书桌上睡觉，他的脸微微侧向窗外，头发挡住了整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夏风委婉地吹动他的发，露出闪亮的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有无数些香甜花末从空中飘落，渐渐铺满桌面，把他严实包围。那一刻，突然明白为何女生会深深迷恋他，他似乎真的就是魔法书中走出的王子，专门攫取人类的心智。 我们有点不舍得吵醒他，只是轻轻地摇动他的胳膊，“喂，尚无湛，醒一下。” “湛，你醒了吗？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他昏昏沉沉地从书桌上抬起头，当睁开眼睛看到是我们时，那愤怒的眼神杀力十足。桑彩被他看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湛……我要送……送……” 我只好从桑彩手中接过水晶天鹅，递到他的面前，“尚无湛，这是桑彩送给你的礼物。她很喜欢你，希望你可以收下。” 正在写东西的韩智奇停下笔，一脸嫉妒，他酸酸地说，“还挺漂亮的。桑彩，估计你男朋友知道的话，应该很不爽。” “要你管，废话那么多，继续写你的烂字。” “无聊。”尚无湛只是不耐烦的嘀咕一声，然后继续爬回桌面，睡自己的觉。 一旁的桑彩很是委屈，亮晶晶的泪水溢满眼睛。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难过，便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冲着尚无湛嚷嚷，“喂！小子，太嚣张了。别人送你东西，你不感激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还要伤别人的心……”未曾料想，我的右手突然失控，那只天鹅轻易滑出手心。而尚无湛刚好抬起愤怒的脸庞，就这样，水晶天鹅准确无误地砸到他的额头上。瞬间，鲜红的血如同礼花爆开，滋滋地往外溅。最后，天鹅跌落至地上，“呯”的一声摔得粉碎。 “啊！”桑彩惊恐失色，她及时捂住尖叫的嘴巴。我呆呆地看着所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会出现这种状况。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转过身，震惊地睁大眼睛，而有的女生居然痛哭起来。 尚无湛一句话也没说，他从书桌里拽出自己的外套，大步流星走出了教室。这时候，同学们总算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凶神恶煞的女生围过来，指着我破口大骂，“死丫头，活得不耐烦了。我们警告你，如果尚无湛有什么三长两短，绝对不轻饶你。” “陶如初，你就等着吧。” 我低着头紧咬住自己嘴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桑彩，对不起，我把事情全搞砸了。不但打碎了你的礼物，而且还伤到了尚无湛。” 桑彩咧着嘴笑说没关系，她把我轻轻拥入怀里，“不要难过，这不能全怪你，其实我也有错。喂！臭丫头们，回到你们的座位去。嚷什么嚷，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所有人均被发飙的桑彩吓倒，纷纷退回各自的位置。 第九章 噩梦般的日子 夜色弥漫整个校园，我沿着蜿蜒小路，漫步去经常流连的东湖。月光下的湖面，出奇的平静，不起一丝涟漪。荨麻与野向日葵，密密麻麻长满了岸边。透过铁栅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注入大海的河流。新建起的大桥在白天太阳下，银光闪闪，而此时是一片渺茫。 我凝视着远方的灯塔，心里乱成一团麻，白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去哪里了呢？伤口好点了没有？忽然木棉花树下，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把我吓得半死。“啊！是谁在那里呢？你在干嘛呢？” “吵死了，你还真阴魂不散。” 我终于看清他的脸，是尚无湛，我匆匆朝他奔过去，“你原来在这里，没有回家吗？噢~，天啊，伤口还没有包扎，好像流了很多血。你为什么不去医务室？” 尚无湛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低声咒骂道：“死不了的。” 触目的伤口狠狠刺痛眼睛，那份巨大的罪悟感压得我喘不过来气。我怜惜地皱紧眉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请你原谅我。尚无湛，我陪你去医务室。” “臭丫头，松开你的脏手，我不会去的。” 不知为何，我心里觉得特别窝火，虽说是我的错，但我已经诚心诚意向他道歉了。“小子，你真的很欠扁，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你以为你谁啊？大明星怎样？长得帅又怎样？这世界上没有谁欠你的。真的很让人看不惯，别人喜欢你才送你礼物，你却糟蹋他们的一番好意。再说今天的事，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想要怎样？” 他似乎被我吓住了，嘴巴轻轻嚅动，但一句话也没说出口。我走到他的面前，翻出包里的药棉、消毒水、胶带（下午我和桑彩一起跑到医务室买的，本以为尚无湛会在那里），踮起脚尖为他处理伤口，“把头低下来，我先帮你简单包扎一下。” 尚无湛眼神渐渐温柔下来，像是个听话的孩子，任凭我帮他包扎。在大功告成时，我轻松地吐了口气，“呵呵，这样伤口应该不会发炎。” 他低下头，脸庞离我越来越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盛气凌人的架势让我踉跄往后退。他举起食指，戳着我的额头，一字一句的说：“我绝对不要再放你走。” 我眨眨眼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而此时尚无湛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是奇怪，他抬起头，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是夏川本地人吗？你们家有几个孩子呢？” “我……我不是，我是北方人，我们家就我一个。可是你怎么会问这个呢？”我心里的疑问更深了。 尚无湛没有回答我，一时之间又变回原本的凶残面貌，他对我吼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他丢下那句恐吓的话便离开了，当天晚上，我开始严重失眠。我想，噩梦般的日子即将来临。 下午放学后，同学们都离开了，唯独留下我一个人做值日。终于，我费尽功夫才算把教室打扫干净。看着一尘不染的桌椅和锃亮的地板，我感到无比欣慰。 “you nerver say goodbey……”响亮的歌声夹杂着笑骂声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门被“哐”的一声踹开，尚无湛和一批忠实的鼻涕虫，张牙舞爪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我整个脊梁骨都凉透了。 “我觉得制造垃圾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你们要不要试试？”尚无湛笑吟吟地对她们说。 “好啊。”她们异口同声的答应，不知道从那里拎来的垃圾，胡乱倒了一地。原本干净的地板变得惨不忍睹，扔满了瓜子皮、糖纸、撕碎的纸屑…… 我真的被气炸了，多想冲过去狂扁他们一顿，“你们这帮垃圾，怎么会那么无聊？” “不好意思，麻烦你重新打扫一遍。”尚无湛挥手和我拜拜，然后和那帮鼻涕虫乐滋滋地离开。 “臭小子，甭想走。”我丢下扫把，一脚踹了过去，谁知道门刚好被他们关上，我的脚和门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噢呀，妈妈呀，疼死我了。”我抱着脚，痛的嗷嗷大叫。 而更加恐怖的事情接踵而来，当我赶到平日里做钟点工的餐厅时，老板却告诉我被解雇了。一切来得突然，我非常不解地问道：“你能告诉我原因吗？我承认我今天可能是迟到了几分钟，但我的确事出有因，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已经没有下次了。很抱歉，如初，希望你可以体谅我的苦衷。”餐厅老板神情忧郁，看起来并不开心，“你做事认真努力，我其实很欣赏你，但是我真的没办法继续留你。如初，你是不是得罪了某位姓尚的先生，他派来一群人警告我，如果让你还在这里工作的话，明天就等着关门。我看他们都非一般人物，所以没办法……” “没关系，我能理解。”我勉强冲他笑了笑，然后收拾完我的东西，就结工资走人。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城市开始亮起星海般的灯光。我漫无目地沿着街道往前走，愤怒一点点把我吞噬，“尚无湛，你去死吧。” “独家报道：尚无湛的暴力倾向。” “明星尚无湛竟有同性恋情结。” “揭露湛王子的真实面目，绝对出乎意料。” 看来我的确是个天才——我偷拍了一堆尚无湛的照片，然后经过合成以及精心的处理，变成我想要的结果，并在一旁添油加醋，配上夸张的词语。当我看到网页上的新闻，完美的无懈可击，忍不住哈哈大笑，“尚无湛，你就等着别人替你收尸吧。” 但是我根本没设想过事情的后果，现在的人们对这些明星八卦最为敏感，当天晚上消息一经发布，点击率就直线上升。而我只是为了发泄一下的恶作剧，没想到会对尚无湛造成很大的影响。第二天，有关他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一时之间，尚无湛的人气急剧下降。 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尚无湛就没有再来过学校。教室里一片吵闹，大家均在议论纷纷。“湛王子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课。” “我听别人说，他好像回香港了，和公司一起处理这次负面新闻的风波。”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相信，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合成的。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无耻的家伙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些话之后，我羞愧地低下头，心里难过极了。我想我确实做错了，只有在心里默默向他道歉，“对不起，尚无湛。” 等到和桑彩独处的时候，我还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了她。果然不出所料，听完我的话之后，桑彩气急败坏地冲我大叫，“你说什么？那些新闻都是你编造的？陶如初，你太过分了，你所做的这件事，真的很让人生气。” “对不起，桑彩，原谅我吧。我知道做错了，我会跟尚无湛道歉的，然后在网上澄清事件。” “好啦，我不该冲你发火的。我知道你被尚无湛欺负的很惨，连工作都丢了，只是一时生气才昏了头。” “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可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桑彩叹了口气，低下头想想，“你先去找尚无湛，向他道歉，然后听听他的意见，就按照他的话去做。” 第十章 幸福的念头 柏油公路盛满夏日金灿灿的阳光，绵延至无边际。我在站牌下来后，就沿着公路往前走。已经是下午了，但阳光依旧明亮刺眼，我不得不举起手试图挡住。 在哪里呢？是不是前面的那座别墅？我仔细打量那座刷成白色的洋房，犹如宫殿矗立在眼前。它和桑彩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我可以断定它就是尚无湛的私人住宅。可是要怎样才可以进去呢？ 我走了好久，才算绕到大门位置，看到铁栅门紧紧反锁着，我只好抓住门柄使劲摇晃，“请问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我要找尚无湛，麻烦你们开一下门。” 这时候，从门旁边的屋子里走出一位大叔，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衣。看到我的打扰，他很是不高兴，“喂，你谁啊？在这里干嘛呢？” “你好，大叔。我想问一下，尚无湛在家吗？我是他的同学，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那位大叔狐疑地打量着我，“同学？哼哼，小丫头，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说谎倒是一流。你们这帮狗仔队，总是挖空心思想要混进尚宅。” “你误会了，大叔，我真的是他同学。” “得了，上次还有个黄毛丫头说是少爷的表妹呢，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快点滚了。”他边说边挥动着手，仿佛在撵一只讨厌的苍蝇。 岂有此理，真烦，天气怎么越来越热。我举起手对着胸口扇，想要扇灭胸中燃烧的怒火。神经质大叔，不开门就拉倒，我就站在外面等，不信等不到尚无湛。 风再次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奇怪了，难道这附近有种薰衣草吗？我仰起头，朝四周张望着，终于看到远远的北方有一抹亮丽的紫色。我欢喜地凝望着那一大片很模糊的花田，阳光倾斜而下，金色与紫色错乱地交织在一起，突然之间，有种幸福的念头。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有多久，就在我依着路边的树木昏昏欲睡时，忽然汽车的疾驰声惊醒了我。我睁开眼睛，看到尚无湛开着敞篷跑车，从面前驶过。我顿时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尚无湛，等一下，等一下。” 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只留下沙尘飞舞，我彻底绝望了，但是出乎我的意料，车子又倒了回来。尚无湛很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车子里还坐着一位女孩，她正倚在车窗檐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应该是在听音乐。海藻般的长发披下来，遮盖住她整个后背。虽没有看到女孩的正脸，但依然可以感觉到她有着骇人的美貌。 我看着女孩的背影发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啊，你刚刚说什么呢？是这样的，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弯下腰，给尚无湛道歉，“对不起。” 面对尚无湛很不解的目光，我更加觉得无地自容，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个……真的很抱歉，其实前几天网上发布的消息，是我干的。当时的我很生气，只是想捉弄你一下，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对不起……” “你说什么？那件事是你干的吗？”尚无湛震惊地瞪大眼睛，同时很大声地推开车门，怒气冲冲走到我的面前。那个女孩似乎被吵到，转过身来探究发生了什么事。 哇~！好美啊，可是怎么觉得很眼熟，像她——那个红得炙手的影坛女王宋幼柠，也是我最喜欢的偶像。我根本没有时间用来激动，尚无湛那张杀气布满的脸，已经凑到我的面前，“陶如初，你活的不耐烦了吗？”（天啊，他怎么会记得我的名字？） “你这是在损害别人的名誉，已经触犯了法律，是要坐牢的。” “对不起……对不起……” “你说吧，让我怎样处置你。” “你骂我吧，打我也可以，但拜托你，不要让我坐牢。”结果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我低下头看着地面，“我真不是有意的，可不可以原谅我？我一定会为你澄清真相，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拜托你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而是伸出手指拭去我眼角残留的泪珠，暖暖的指尖温度让我不由地慌了神，我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跑车上坐的女孩，投过来嫉妒的眼神，同时又怒不敢言。过了许久，有些失神的尚无湛才收回右手，他转过身，朝我抛下一句话，“明天十点，怡宁大厦见。” 第二天，我如约赶到城市新建的怡宁大厦。天气炎热依旧，但我却冷得发颤，总感觉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算见到姗姗来迟的尚无湛。看到我之后，他表情冷淡地冲我点点头，然后示意我跟着一起进去。 他这是要做什么呢？难道在里面召开新闻发布会吗？但为什么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一头雾水地跟着他的脚步走，“尚无湛，请问一下，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废话还真多，少罗嗦了，快点跟过来。”站在大厅中央的他，突然回转过身，指着左边一间紧闭的房门说：“喏，你进去就知道了。” “是吗？”在搞些什么花招，我满腹疑惑，但还是听话的走进去。就在我刚迈进房间里，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身后的门突然重重的关在一起。 我急忙转过身，使劲地拉门柄，但一切已经来不及，门被尚无湛锁死了。“喂！尚无湛，开开门。”我用力拍打门，心里一片恐慌，“喂，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尚无湛，把门打开。” 从门外传来他冷冰冰的声音，“陶如初，你就在这里面壁思过吧，好好反省一下。”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错了。我说过，我会站出来帮你澄清的，请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不可能。而且事情哪有你说的简单，仅凭你一张嘴，就可以解决吗？还真幼稚。”他停顿一下，笑的很诡异，“我走了，你就在里面，尝尝冬天寒冷的滋味吧。” 听到尚无湛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心急如焚，更加用力地拍打房门，“尚无湛，不要走。拜托你，把门开开。” 最终，我像一只颓废的小鹿，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屋子里空空荡荡，连基本的桌椅都没有置。唯一的窗户也被厚实的窗帘遮住，无法透进一丝光线。黑暗里，我模糊看到墙上挂着一幅临摹的《蒙娜丽莎的微笑》。只是此时她的笑容，不再是美丽动人，而有一种阴森森的恐怖。 第十一章 悲伤痛彻心扉 温度越来越低，仿佛寒冬突然侵袭，卷走了夏日所有的热气。我惊恐地从地板上跳起来，这个坏小子，居然开了房间的空调总闸。我估计，当时的温度最多也只有零度，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冰冷就像锋利的刀刃，蹭蹭划过皮肤，疼痛难忍。 此刻正值盛夏的中午时刻，外面阳光如水草般茂盛，而房间里却如冰窖。我穿着单薄的裙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抽抽搭搭地哭着，流出来的眼泪还未来得及滴落，就已结成冰。空中仿佛落下成片成片的雪花，我渐渐意识模糊，似乎是回到了梨城。 下雪的冬天，小女孩安静地站在街角，等待着爸爸去对面给她买热腾腾的小笼包。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女孩焦急的盼望着。当看到爸爸拎着包子，朝她奔过来时，小女孩激动地跳起来。 刹那间，一辆疾驶的卡车，毫无预兆的冲着爸爸撞过来。死亡的气息汹涌卷来。 鹅毛大雪簌簌地往下掉落，越聚越多，那一刻，女孩突然什么都看不清。她张大嘴巴，像一只受惊吓的飞鸟，恐惧地尖叫。 那些疼痛的往事，像凌空降临的雪花，一朵一朵飞舞在心海之上，无休无止。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悲伤痛彻心扉。我想要啊啊大叫，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渐渐地，所有的痛苦感觉，一点点离去。 天空越来越蓝，白云如同棉花一样松软。白色的雕花宫殿正悬在空中，无数个小天使围绕在四周，他们穿着雪般纯白的裙子，正欢快地跳舞。阳光很灿烂，他们背后晶莹的翅膀，轻轻地扇动。那纯真快乐的笑容让我很是羡慕，想要不顾一切奔过去，加入他们的队伍。 “陶如初、陶如初……” “陶如初，你醒醒，快点醒醒。” 就在我刚想抬起脚尖时，听到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一开始，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细若游丝，但越来越大，慢慢向我逼近。顷刻间，美丽的幻境崩塌消失。 我能真真切切感觉到，那个人疯狂的呼喊。下一秒，我被凌空抱起。他的怀抱犹如冬日最灿烂的阳光，散发的温暖把我团团包围。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清清楚楚地响在耳畔。我用尽力气往他身上靠，那怀抱，真的很舒服。 光线透过窗帘未遮住的玻璃一角，照在我的脸上。我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口干舌燥，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布全身。发生了什么事呢？我这是在哪里呢？脑袋里一片沉闷，像是装了千担万担的石子，什么都想不起来。我难受的好想痛哭，“妈妈，妈妈……” “她醒了。”男生棱角分明的脸庞涌现在眼前，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深深歉疚地看着我。 “如初，如初，你醒了。”趴在床沿上哭得一塌糊涂的桑彩，猛的抬起头，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臭丫头，你终于醒了，你已经在床上昏迷了很多天。天晓得，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桑彩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断断续续的，“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出事时……我真的吓坏了……都怪我，干嘛非让你跑过去跟他道歉……而且还让你独自一人去……” “对不起……是我不好……”桑彩不停地向我低头道歉，滑落的头发乱糟糟的，遮盖住她哭红的眼睛，“如果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呢？你对于我来讲，比我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一滴滚烫的眼泪溢出眼眶，我用尽全身力量，伸出手拂去她脸上的乱发。这个傻瓜。我费力挤出笑容，“我没事。” “陶如初，很抱歉，我做的太过分了。本来只是想教训你一下，让你在里面挨会冻，谁知后来朋友约我吃饭，就把你给忘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尚无湛失去了往日的傲慢，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巧地等待着大人的批评。 “混蛋，你还知道你做错了？你还有脸待在这里？亏我以前会喜欢你，崇拜你，我现在很讨厌见到你。你马上滚出去，马上。”桑彩非常不客气地推他出去，男生的脸被骂的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打骂。 韩智奇上前抱住了情绪激动的桑彩，“别这样，如初还在床上躺着呢。医生说过，她需要静养。”桑彩慢慢平静下来，靠在韩智奇的怀里轻声哽咽。韩智奇慌乱无措，大男生的他居然会脸红红的。 门“咯吱”一声开了，尚无湛又来看我了。自从我醒来之后，他几乎没有间断，每天都会来医院看看。他右肩上挎着黑色的背包，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杯。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金属味十足的外套，颜色是鲜亮的芥末绿，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我突然想起以前在放学路上，看到的跳街舞少年，也总喜欢穿这样的衣服练滑步。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明星啊。呵呵，特大新闻：大名鼎鼎的尚无湛，亲自为我们家如初送汤送药，感动啊，荣幸啊。”桑彩故意挑高音调，每一句话里都带刺。这丫头，变化也特快了吧，以前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如今又恨得不行。说实话，心里还是蛮得意的，原来我在她心里的分量挺重的。 他根本不理会桑彩的话，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拧开手中的保温杯，顿时袅袅的香气溢满鼻腔。 “这个是我让下人熬的红枣糯米粥，可以补养身体，你多喝点。” “你带走吧，我不会喝的。而且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我别过脸看向窗外，心中是浓浓的恨意。 尚无湛无奈地叹息，“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一排排木棉花开的正旺，繁盛似火，桔红色的花朵惬意地伸展懒腰。早晨的阳光很明媚，像是金色的小精灵在眼前跳跃。我抬起头，看到成群的白鸽，飞过白色哥德式建筑的屋顶，它们应该是去一个阳光和绿影繁盛蔓延的地方。 呵呵，出来见见太阳真好！想到这么多天，都呆在死气沉沉的医院里，我就觉得恐怖。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扰乱了我的思绪，我回过头，看到尚无湛双手揣在口袋里，朝我走过来。真倒霉，为什么总是见到他？我扭过头，故意加快脚步。 “喂，陶如初，等一下。”他步伐迈的比我还要快，很快就追了过来，并堵住我的去路，“你怎么提早出院呢？身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我引用他曾说过的一句话，没好气地回答，“死不了的。” 尚无湛不知道为何笑了，嘴角很好看的勾起，“呵呵，脾气挺倔的，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在生气吗？” “笑话，难道我应该感激你吗？感激你差点害死我，还是感激你让我没了工作。哼！你们这帮欠扁的有钱人，总是自以为是，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死活。” “我说过，我不是有意的。” “那么派人去恐吓老板，你敢说你不是有意的？” “不就是一份烂工作吗？又辛苦，工资又低，至于兴师问罪吗？” “小子，我告诉你，这世界的其他人并非都像你那么幸运，从小家境富裕，生活无忧。或许那样的工作，你不屑一顾，但是对于我来讲，它很重要。我需要靠它，来继续我的生活和学业。”对尚无湛的那类人讲这些话，几乎就是对牛弹琴，我气鼓鼓的走掉，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第十二章 下雨天，再次相遇 这段时间，只要不上课，我就坐车到处找工作，带着简历一家家面试，结果转来转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现在的工作看似很多，而真要从网络报纸上，找到合适的却很少。加上现在很多公司都夸大其词，所说的都并非属实，所以通常抱很大期望的工作，去面试之后总会大失所望。而好不容易碰到合适的，一听我是做兼职的，又是学生，他们就直接摇头拒绝。而我听到最多的两句话，就是“很抱歉，我们只需要全日制的”和“你有工作经验吗？……没有是吗？那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们这边的通知”。 今天上午，我又去了之前去的一家礼品公司进行复试。由于他们的待遇优厚，上班时间也比较灵活，所以我接到电话后就直接赶来。来了之后，我才彻底明白天底下没有绝对的好事。本来只是做商场促销员，但是他们却私自要收取手续费、登记费等等。这分明就是一家骗子公司，我没等胖子经理讲完，就拎包走了出来。 盛夏中午，阳光毒辣地亲吻着我裸露的肌肤，一阵滋啦啦的疼。我用舌头舔了一下干燥脱皮的嘴唇，神情沮丧地穿过马路，想要去对面的超市买瓶水喝。就在这时候，“噌”的一声，手中的包被人狠狠拽走，尔后只留下他迅速逃跑的风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站在马路中央，恍然失措。过来许久，才想起来歇斯底里叫喊，“抢劫了，抢劫了……”但此时的抢包者，早已了无踪影。 发白的水泥路，来来往往的人群，断断续续经过的汽车，被风吹起的裙裾，女孩苍白的脸庞……怎么办……怎么办…… 我就那样一直走，从起点走到终点，走完一条街又一条街。后来忽然刮起了狂风，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一会便下起一场豆大的雨。雨水啪啪地砸向地面，很快路面上的水就已汇流成河。我全身的衣服淋透了，风吹过来时，凉气逼人。水已蔓延到脚脖，流过去的痕迹，像是戴了一双无色的脚链。我费力地走到公交车站牌，坐在湿嗒嗒的长椅上，浑身发抖。马路上没有任何行人，偶尔会有一趟公交车经过，打开车门停留片刻，看到没有任何反应的我，只好缓缓关上，驶进茫茫大雨中。身上没有一分钱，就连手机也被抢走了，想要打个电话也是不可能。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无助，眼泪疯狂往下流。 驶过去的银色跑车，又突然倒了回来，停留在我的面前，激起很高的水花。车窗玻璃缓缓降落，尚无湛从里面探出头，隔着层层雨帘，他大声呼喊我的名字，“陶如初、陶如初……” “下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嘛呢？你疯了吗？”看到我依然无动于衷，尚无湛紧皱着眉头，推开了车门。他撑起一把伞，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当冰凉的雨丝被伞遮去时，我立马感到些许温暖。最后出于无奈，尚无湛只好把我抱起来，直到放进车座上里。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然后取出备用的毛巾，帮我擦干头发。他的每个动作，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一点点停格在心中。那一刻，我在想，他转身开空调时留下的侧脸挺帅的。 “谢谢你，其实我没事的。”我往坐垫上靠了靠，想让自己更舒服点。 “还说没事，都淋成那样了。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呢？笨死了，下雨天还跑出来，也不知道躲躲。” “不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找工作的。结果也没找到，却让人给抢劫了，手机连同钱包都没了……” 尚无湛表情有点错愕，似乎又像在考虑某件事情，半天才抬起头说，“上次的事很抱歉，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后来才知道，你其实是很辛苦的。” “没关系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计较。” “陶如初，你需要一份工作是吗？我提供给你。” “啊？你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现在刚到夏川这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生活助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试试。” “哦，我想问一下，那份工作平日里都需要做些什么呢？”尚无湛居然会毛遂自荐，帮我介绍工作。我觉得很奇怪，脑袋瓜子怎么都转不过来弯。 “就是平常里帮忙做一些家务，比如打扫、浇浇花，最主要的就是每天要帮我准备早餐。”。 打扫、浇花、做早餐，这不是保姆吗？我不假思索的拒绝他，“不可能。” “等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你放心，工作很轻的，平常也会有林姨帮忙，而且是会按照你的上课时间来安排。最主要的是，凡是帮我做事的，待遇都非常的优厚。所以不例外，我给你的工资是会超出你的想象。” 我的确是有点动心，忍不住问道：“那么，每个月你会给我开多少工资呢？” “五千，而且以后表现好的话，我会考虑给你涨工资的。” “五千？”我嘴巴张成o型，觉得太不可思议。这家伙一口就说出这个数，一定是脑袋里进水了。现在做保姆的，哪有工资这么高的？况且我还是做零时工的。 他挑高眉毛，看着我，“你现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嗬，给这种人当保姆，我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想想就觉得恐怖。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我总觉得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再说吧……” “陶如初，你要想清楚。能在我身边做事的，不是谁都有资格，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没有这个机会。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毕竟不是普通人，选人方面必须很慎重。凭我的直觉，我相信你是诚实可靠的人，才会不犹豫的选你当助理。” 他的话的确很有道理，最主要的是我需要工作，需要挣钱。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与我又没有关系，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领到该有的报酬就可以了。尽管心里顾虑重重，但我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他。 第十三章 初来完美城堡 第二天，我跟着尚无湛一起去了他的perfect宅。天空很蓝，仰起头看的时候，只见飘着丝丝缕缕的浮云。走进大门，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坪，放眼望去，只见草丛中长满了颜色粉嫩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房前还设置有漂亮的喷泉和白色的凉亭。后来我才知道房后居然是一片私家园林，里面长满了香气怡人的野花，很适合早晨去看书散步。 此刻，那座白色的豪华别墅，正安静屹立在我们的面前。别墅很漂亮，外观上更多采用了欧式风格。但真正踏入别墅里，不得不被它的奢侈豪华所震撼。一楼全部打通，当做客厅。推门进去，便可以看到传世的吊顶水晶灯。二楼是佣人的休息室，并配有厨房以及中西餐厅。三楼则配有全套的娱乐健身设施，包括私人家庭影院、保龄球馆、以及豪华的游泳池等等。四楼便是尚无湛个人的卧室和书房，平日里也只有林姨做打扫才可以上去，所以相对而言是比较神秘的。但是最令人啧啧称赞的是楼顶的露天花园，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座夏川，同时也可以欣赏海上风光。闲暇爬到上面观光时，我总会有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正身陷传说中的空中花园里。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般。”这是我进入perfect宅时的第一想法。当时，我一边好奇的张望四周，一边心里嘀咕着世道的不公平。 “少爷，你回来了，今天晚饭吃什么呢？”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身穿深蓝色的长衣长裤，并在外面罩着一件蓝边围裙。头发往后梳了一个髻，前面没有留任何刘海，把整个额头都露出来了。所以她看起来蛮有精神，不过给人的感觉更多是精明。她说话的同时，两只眼睛不忘了上下打量我，她的表情很是奇怪，好像告诉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随便了。林姨，袁管家他们在外面吗？你去把他们叫过来，我有话要给你们说。” 林姨起身出去，不一会，便有两个人跟着她一起走了进来。其中一位身穿短袖上衣，褐色长裤，脸蛋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咦，他不就是那天死活不让我进来的神经质大叔吗？而他此时正笑嘻嘻的盯着我看，根本没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而另一位年轻了许多，约莫三十多岁，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紧捏着嘴唇站在一旁，身体绷的挺直。他那镶着金刚丝边的眼镜因为反光，而显得白茫茫一片。 尚无湛走上前，指着他们，一一给我作介绍。“这位是林姨，平常里专管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家务活。以后你就听她的安排，帮帮她的忙。” “这位是李叔，他是我这里的门卫，也算是园丁，平常的花草多亏了他的照顾。” “这就是袁管家，以后遇到什么问题，直接找他就可以。” 除了袁管家冲我点了点头，其他两位基本面无表情。看起来都不太好相处，我一脸无奈地傻笑。 “陶如初，新来的，以后就是我的生活助理。”尚无湛把我推到众人面前，“你们要多帮帮她。” “请多多关照。”我还是很真诚的向他们鞠一躬，不过怎么说，以后大家也算是同事，好好相处比什么都强。 搬到perfect宅，经过我和尚无湛的共同商讨，最后便成了定局。这样也好，一来节省时间，方便工作和学习；二来他那里的生活环境非常优越。等到一切谈妥之后，我便抽时间从女生宿舍搬了出来。离开的时候，免不了室友们的一顿炮轰乱炸。 “如初，老实交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茵秀笑的阴阳怪气，“现在你要搬过去和他同居吗？” “真的吗？你什么时候拍的拖？居然敢瞒着我们所有人，你太不够意思了。” “快点讲讲，是哪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偷走我们家如初的心？”曹丽娜和陈可纷纷从上铺探出脑袋，好奇的打探消息。 “李茵秀，你不要乱讲了。像我这么本分的好孩子，怎么可能会去干那种事？” “不好说哦，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是看起来乖巧的女生，其实骨子里都很大胆叛逆。你就老实交代吧，否则严惩不贷。” “臭丫头，你别跑，我非撕烂你的大嘴不可。”我开始满屋子追赶茵秀，她一脸坏笑的讨饶。 “如初，你就别再隐瞒了，实话实说，到底是谁啊？” “你们这帮丫头，脑袋里还能装些别的吗？哪里有交男朋友了？还同居呢？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去艰苦奋斗，努力工作挣钱。事实就是我刚找到一份工作，需要到别人家干活，所以逼不得已才要搬过去住。”出于和尚无湛的合约规定，是不可以泄露任何有关他的个人隐私。为了不引起这帮丫头的轰动和追问，所以我打算隐瞒做尚无湛生活助理的事实。 “唉，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却要尝尽世间酸甜苦辣。”陈可无奈地叹口气，一脸郁闷。 “找死啊，这叫做体验生活，积累社会经验，懂吗？” 林小柔眼泪花花的抱住了我，声音哽咽地问道，“如初，你真的要走吗？我好舍不得你。”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忍不住难过起来，从入学到现在，我们四个人一直住在一起。虽说平时难免不了磕磕绊绊，但真到了分离时刻，还是会有万般不舍。 “好啦，不要不开心，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再说明天在班里还是照常见。喏，笑一个。”我忍住悲伤，故作轻松地笑道。 “林姨，麻烦你帮忙抬一下，可以吗？箱子实在太重了。”我使劲吃奶力气，还是没办法把箱子挪动到上一个台阶，所以只好向走在前面的林姨求救。 她故意装聋作傻，根本不搭理我，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哼！什么人呢？怎么连尚无湛身边的人都是这副德性？我愤愤不平地吐气，一边用力地往上提行李箱。 不管怎样，我最后还是拖着行李箱，来到属于我自己的房间。“啊！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以后真的要住在这里吗？好漂亮哦，好棒啊。”我兴奋地抓住林姨的胳膊，哇哇大叫，也完全忘了她刚才的态度。她似乎被一惊一乍的我吓倒，嘴巴张大却说不出一句话。 屋子被统一刷成乳白色，是那种很安静舒适的颜色。镂空的天花板有着精致的暗花图案，仔细看时，才能分辨出是星星和月亮的模样。左边摆着一张单人床，上面被褥的色彩温暖鲜亮，紧挨着是书桌和椅子。而最让我心动的莫过于那个挂着帷幔的大窗户，浪漫复古的样式，像是回到了上个时代的法国。 我太过于激动了，忍不住在屋子里到处蹦跳。身后的林姨被气坏了，指着我大声嚷嚷。我决定不要理会她，独自跑到窗户边。“太棒了！”当我掀开绣有精致花边的帷幔，向窗外眺望时，再次发出惊呼。透过窗可以清楚看到滩涂上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远处的海面。那片海蓝的如此彻底，如此触目心惊，与蓝天几乎分不出界限。此时的大海好像是摊开的蓝色布匹，偶有几处被夕阳的余辉染成鲜红，似乎是晕开涂抹的胭脂。 第十四章 黑猫ktv “陶如初，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家少爷的？他为什么会让你过来工作呢？” 我正痴迷地望着大海，过了好久，才发觉身旁的林姨正同我说话。“你说这个呀……因为我们现在是同学，所以就认识了。至于他怎么想起来让我来他家里，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觉得是亏欠我。”想起以前他对我所做的事，心里就会很不爽。 “同学是吗？看你长得还蛮正经的，没想到心眼挺多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哄骗少爷的，但是我警告你，别想打我们家少爷的主意。每天围着他转的，不知道有多少漂亮的富家千金和名模艺人，他还看不上眼，更何况是你呢？死心吧，他绝对不会对你这种女孩动心的。” 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凝结了，脸被她骂的一阵通红。还真是过分耶，我陶如初虽说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但是我也有人格尊严。“前辈，请你说话注意一下。我打尚无湛的注意，可能吗？别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会把他当做宝，他算什么呢？自私自利的家伙，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死活。他就是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还爱耍酷，又总自以为是……真搞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我想我当时一定气坏了，不然不会把尚无湛臭骂一顿，而且是一气呵成。不过的确超爽，这些日子，我所有的不快总算可以全部发泄。正当我大口呼气时，却没料到尚无湛会出现在门外。 “咳咳……”尚无湛故意咳嗽打断我们。我回转过身，看到他一脸严肃，只好尴尬地傻笑。 “林姨，下个周末，我和朋友会在家里开派对，你提前准备一下。” “是，少爷。” 尚无湛交待完之后，便一声不吭的离去了。完了完了，这次一定死定了，他应该全部都听到了。我摁住狂跳的太阳穴，心里拼命地保持镇静。算了，听到就听到，大不了就卷被子走人。出乎我的意料，尚无湛并没有赶我走，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晚饭的时候，我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只见他依旧面容平静的夹菜吃饭。当倒霉的我，正好碰上他的目光时，吓得魂都飞了。 “牛肉三文治，蓝山黑咖啡。”我对着尚无湛的食谱念出声，“什么嘛，大清早就喝咖啡，对身体没有一点好处。”我脑袋瓜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看本小姐的吧，于是整个早上，我就在厨房里忙绿。 “这是什么东西？”尚无湛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杯子。 “这是我特意为你调制的，将芒果、葡萄、草莓榨成汁，与鲜奶混合后，再用一点点蜂蜜调制而成。里面含有蛋白质、维生素a和c、氨基酸等等，是非常有营养的。而且口感也很好，有水果的清爽，喝起来不会很甜腻，不信你尝尝。”我对自己亲手制作的产品很有信心，滔滔不绝的向尚无湛推销。 尚无湛听完我的话之后，并没有端起来品尝，反而怒不可遏的冲我吼道，“陶如初，谁让你给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现在、马上给我倒掉。” 清早，在perfect宅的二楼餐厅里，一场暴风雨空前降临。 外面晴空万里，风淡云轻。我被尚无湛骂的心情郁闷，就溜出来透透气。谁知道刚迈出大门，还未来得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被水枪射过来的水浇透全身。细细碎碎的水珠，连成一条抛物线，直冲着我喷过来。 “啊~！你干嘛呢？” “哈哈……天气太热了，给小草浇水的同时，也顺便给你降降温。”带着一顶凉帽的李大叔，正恶作剧的冲我嘿嘿笑。 我捋起湿漉漉的头发，超级不爽的骂道，“神经病大叔，劣质大叔，变态大叔……” 在尚无湛这里待的这些天，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场地狱式的煎熬。于是等到周末，我就拉着桑彩出去逛街透气。一路上，我喋喋不休地向她诉说我的不满。“太过分了，我实在忍不下去。虽说他们是前辈，但是一点前辈的样子都没有……” “亲爱的，可不可以换个话题？从一出来到现在，你就一直说这个，其实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要给尚无湛打工的。”迫于我和桑彩是死党的份上，我之前还是把我和尚无湛的全部说给她听。没想到这丫头，当时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似乎觉得一切本该这样。 “天啊，我怎么会交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朋友？我现在是一肚子冤屈没处撒，你还说风凉话。” “好啦，大小姐，今天晚上我请你去k歌，怎么样？让你痛痛快快发泄。” “嘿嘿，全世界我最爱你了，桑姐姐。“ “臭丫头，现在知道嘴巴甜了。” “桑美女，会有谁去呢，不可能就我们两个人吧？” “我电话给阿沦，让他带上两个哥们，也叫上李茵秀和曹丽娜。哎，如果尚无湛也会去的话，该多好啊。” “你就做梦吧，他不可能会去的。不过你可以顺便叫上韩智奇，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不会是在睡觉吧。”我扭过头，冲桑彩询问道。 “嘿嘿，让我逮着了吧，还说你不会喜欢智奇，可是做什么事你都会想到他。你就吐露心声吧，我可以免费当红娘，帮你们牵线搭桥。” “喂，你是欠扁吗？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智奇喜欢谁，再说了，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你以后不要再瞎搅和。” 想起来以前的事就生气，桑彩总是有意撮合我和韩智奇，搞得我们两人有一段时间特尴尬，最后只好一起找到桑彩向她摊牌。“你如果再故意约我们出来，然后自己跑掉，我就和你绝交。”我表情严肃的说道。 “我和如初是不可能的，你就死心吧。”韩智奇接着说。最终桑彩只好跟我们妥协，她撅起嘴巴说，“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们可以成的话，那该有多好。” 我们一直在黑猫ktv唱到凌晨四点，大家都嗨到极点。茵秀只玩了一会，十二点之前便回宿舍了。整个晚上，只有桑彩和曹丽娜两人霸着麦克风不放，而于沦和另外两个男生在一旁喝酒猜拳。最后我实在太困了，便倒在沙发一角睡去，恍惚中好像看到韩智奇出去抽烟。看来今天晚上不应该让他来的，当桑彩和男友亲密地对唱情歌时，他默默地待在一旁不出声，脸部肌肉疼痛的抽搐。 一曲唱罢，曹丽娜突然冲到韩智奇的面前，“喂，帅哥，一晚上都没听到你的声音，来给大伙演唱一曲。” “你们唱吧，我不太会唱歌。” “智奇，你就唱一首，我一直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以前我还常说，你将来肯定是做主持人的料。今天就露一手，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金嗓子。”桑彩也跑过来起哄。 韩智奇的脸越来越难看，他冷冷的说道，“我不爱唱歌。 第十五章 未央之恋的绯闻 外面的风很大，顺着打开的窗户爬进来，吹得书本纸张哗啦啦的响。我正陪尚无湛坐在图书馆的二楼，翻看书本。死家伙，在学校里也把我当做佣人使唤，即使自己来查个资料，还非得拉上我。虽说这可是所有女生梦寐已久的事，但真成了当事人，那滋味是相当的难受。不信，你瞧，从教室走到图书馆，不知道有多少个女生想用眼神杀死我。坐在位置上，我闷闷不乐的嘟囔着嘴，并故意把那本《傲慢和偏见》翻的很响。 尚无湛似乎很不乐意我的小动作，皱紧眉头瞟我两眼。还真是个活脱脱的达西，傲慢又自大。可能无聊的原因，让原本心不在焉的我更加烦闷，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上次在ktv拿的打火机，闲着没事“咔嚓”、“咔嚓”……一下又一下，火苗在风中蠢蠢欲动。我看着蓝色的火苗，脑袋里出现一幅熟悉的画面，是尚无湛和宋幼柠初次合作的电影《未央之恋》里的片段：由宋幼柠饰演的女主角离开男主角时，是个下小雨的晚上。尚无湛就是这样一下一下摁打火机，表情绝望忧郁，眼睛里流淌的悲伤让人心痛的唏嘘。 “是他吗？”我左手支在桌子上，歪过头注视着尚无湛。他的脸庞刀削般完美，鼻翼高挺，嘴唇性感迷人，果然帅的不可一世。他应该是在思考事情，两只眼睛盯着书本一眨不眨。真的很难把此时平凡如常人的他，和那个镁光灯下衣着华丽的超级偶像联系在一起。 “嘿嘿……”我给尚无湛一个超大号的笑容，八卦的问道，“我代表女同胞们，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一定要回答哦。听说你在拍摄《未央之恋》时，与女主角宋幼柠传出绯闻，是不是真的？你很喜欢她吗？上次我好像看到她坐在你的车子里。” “……”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着看自己的书。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哇~！真的喜欢宋幼柠……不是吗？那你喜欢谁呢？rena，肖然，还是张恩琪？” “你有完没完？有病啊。”尚无湛实在忍无可忍，厌烦的冲我吼道。 哼！小气吧啦，不愿讲就不讲。干嘛要骂人？我郁闷地收回嘴角的笑容，“你神经病啊。” “你想死吗？” “你去死吧。” 尚无湛的眉毛拧成一条绳子，那双眼睛几乎要喷火，“臭丫头，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从一开始撞我砸我，到后来编造我的丑闻，你挺不简单的吗？而且现在越来越嚣张，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是不行的。”他把脸凑过来，带着坏坏的笑，“陶如初，你说，我应该给你什么样的惩罚呢？” “什……什么？你要做什么呢？”我往后倾斜身子，手里举着点燃的火机，在他的面前乱晃，“你别乱来，否则我就烧你。真的会烧，我可是什么事都敢干的。” “是吗？有胆的话，你就烧烧试试看。” “好啊，你说的，千万别后悔。”我真的用火机对着尚无湛的衬衣燎过去，火苗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衣襟，很快便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 “天啊，死丫头，还……还真敢烧。”尚无湛慌乱的跳起来，两只手揪住衣服去扑火，“这丫头疯了吗？疯了吗？” “噢！太棒了！尚无湛同志，难道你不觉得添上这个洞之后，有一种天然的艺术美？对了，现在很流行乞丐服的。像你又是个很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搞不好明天你一穿出去，大街上到处都是用火燎洞的衣服。从此，时尚界因为你，刮起一股新的流行风。” “陶、如、初。”这家伙每次生气时，都会咬牙切齿的叫我全名。他一脚踹在我所坐的凳子上，于是我就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他莫非是超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意料，我不偏不斜的跌在尚无湛的身上。当时我傻傻地盯着同样惊呆的他，不知所措。图书馆里的其他人，看到此情景，都震惊的大叫。 风依旧漫不经心地吹，我头发完全乱了。尚无湛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伸出手拂去我脸前的发丝，他指尖触碰到的肌肤，迅速灼烧。我想，当时我的脸一定像极了熟透的番茄。而最后发生的事，就是当着在场所有学生的面，我们被图书馆管理员臭骂了一顿，并不留情的把我们驱逐出去。当时的尚无湛完全要疯掉了，估计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夜晚，在perfect宅的客厅里，我费力的提着水桶，正一块一块擦拭地板。好累哦！更年期的林大婶，心也太狠了吧，人家刚洗完堆成山的碗碟，又要拖整幢楼的地。就在刚才，当她跑过来交代我拖地时，我不服气的话脱口而出。“林姨，那个尚无湛……”看到她瞪我，我立马就改口，“哦，是少爷了，他原本说我的工作就是帮他准备早餐，然后帮忙做一点家务就可以。” “嫌多是吗？你也不算算你每月的工资有多少？干这么一点点活，却拿那么高的工资，算是很便宜你了。”我被她反驳的哑口无言，事实上，的确如此。辛苦就辛苦点，反正我还很年轻。 “陶如初。”尚无湛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站在楼梯口处，“要不要出去走走？去海边，晚上待在家里太闷了。” “出去吗，我们？”自从两天前在图书馆发生了那件事，每次见到他，都会觉得很尴尬。我用手指了指地板，“这个还没有拖完呢？” “就扔在那里，不用管它。等一下让林姨收拾，你现在就跟我出去。” “这样怎么可以？让林姨……” “少啰嗦，我说不用做就不用做。你废话还真多，每次和你说话都很费劲。” “好啦，我知道了。”是谁跟谁说话费劲？搞不清状况。 第十六章 爱情如雪般纯净无暇 夜已渐渐凉了。石子铺成的小路沾着夜露的潮湿，走在上面的时候，脚底微微打滑。我们一起从后门绕了出去，穿过一段密密丛丛的树林，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览无余的沙滩身后是一大片海。不知道为何，那一刻看到的海竟与往日不同，全身像是通了电般，煞是兴奋。 “原来从后门到海边，是这么的近。” “对哦。” “奇怪了，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的海比白天看到的要壮观？完全出乎预料……太美了！尚无湛，你看到了吗？渔船的灯火，一闪一闪，而且很多，像是天上的星星坠入大海。” 尚无湛径直地往前走，直到海水拍打着他的鞋子才停下来，“星星坠入大海，没想到你还挺有创意的。夜晚的大海和白天是很不同的，它多了一层朦胧神秘的色彩，更能引发人们无穷的想象力。于是，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美人鱼上岸了，还是满载归来的海盗船正赫然出现在前方。” “你还蛮爱看童话故事的。”我笑嘻嘻地走到他的身旁。 “可笑吗？” “没有那个意思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童话故事，它们真的很美。现实世界的复杂都变得简单了，没有烦恼，没有虚伪。我常常想，人生若能像童话一般，幸福完美，该有多好。”我闭上眼睛，均匀呼吸着咸味的空气，然后缓慢的往后退，等到脚踩到沙子时，便张开双臂倒在沙滩上。好舒服哦，沙子还保留着白天阳光的温热，躺在上面暖暖的。比世间任何一张床都令人感到惬意，一天的烦恼疲惫全然消失。 我把手插进热乎乎的沙子里，一点点扬起。尚无湛转过身看了看，然后不屑地说，“像个白痴似的，真丢脸。” 我笑了笑，冲着尚无湛大喊道，“喂，你也过来，躺到上面试试。真的很棒耶！……不过来吗？我告诉你，如果不躺一下这么松软舒服的沙滩床，是你的遗憾，终身的遗憾！” 他被我说的有点心动，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挪。我笑道：“放心了，你不用担心被记者拍到。这里静悄悄的，除了你我，没有第二个人。” “傻瓜，现在哪来的记者？”尚无湛还是走过来，躺在我的身旁。 “很舒服，对不对？” “嗯。” 夜晚的天空犹如画家信手涂鸦的水墨画，以至于颜色深浅不一，有些地方是黑漆漆的一大片，有的地方则是明亮的灰色。那轮圆月，像是亮起的天灯，只是在外面缠绕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朦朦胧胧的美。 “哎，那里有星星耶！不是说月亮和星星不能同时出现吗？”当我看到几颗闪亮的星星，心里直觉得奇怪。 “笨蛋，是月明星稀。不代表月亮和星星不能同时出现，而是明月四周几乎没有什么星星，因为它的光芒遮盖住星星的光芒。” “哦，是这样啊。” “连基本常识都不懂。喂，你是怎么考进夏川学院的？当年高考肯定作弊了。” “谁说的啊？”我不爽地撅起嘴巴，“虽然本人很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高考作弊可以瞒天过海。某些人好意思说我，自己进夏川还是走后门。” “走后门也得有资格，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尚无湛听到我反驳他，立马就跟我急起来。 “好吧，我不跟你争这些没营养的话。呵呵，你看月亮好圆啊，好像今天是十五。你有没有听过嫦娥奔月的故事？” “废话，当然听过。”尚无湛嘴巴上不说，但心里还在为刚才我说的话较真。 “嘿嘿，说实话，在我的印象里，明星差不多都是脸蛋漂亮，而脑袋里的知识却少得可怜。”看到尚无湛不悦的面容，我笑了笑，“不过认识你之后，发现也不全是如此。尚无湛，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你觉得嫦娥奔月的故事怎么样？浪漫吗？美丽吗？” “是很浪漫美丽，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一个人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即使生活很优越舒适，也不会开心。没有爱的温暖，心会慢慢变凉。”卷过来的海浪重重拍打沙滩，留下的余音沉闷摩擦着空气，突然间，整个人压抑的无法呼吸。这一刻的尚无湛失去了往常的霸气，像是无助彷徨的孩子。他流于言表的忧伤，像是无数只隐形针戳过了心肠，深深的痛。 “陶如初。”他扭过脸，叫我的名字。 “啊？” “问你一个问题，像你们这样平凡的女孩，心中向往的爱情会是什么样的？” 爱情？我抬起眼睑凝望着天上的圆月，缓缓吐露心声，“想要的爱情纯净，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杂质，像雪，像浮出水面的水仙花，像纯洁无暇的梨花……记得曾看过一部电影，男女主角奔跑在一片雪地里，笑容灿烂温暖。那时候便想，爱情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即使笑着流泪，也会觉得是一种幸福。” 尚无湛久久不发一言，一直盯着我看。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难道天上的星星也坠入他的眼睛里面吗？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说，“我发现你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真的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 “那些女生太过于现实，心灵早已不再纯净如初。她们喜欢钱，喜欢物质，太庸俗了。” “在夸我吗？是说我与众不同，不俗气，对吗？傻瓜，好单纯啊，几句话便把你哄住。实话跟你讲，我也很爱钱。本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要挣很多很多的钞票。然后买一座大房子，比你的还有大，并且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住。” “这还不一样，你是为了你的妈妈，不像她们，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像姐姐……姐姐那样。” “姐姐，谁啊？不会是你的同门师姐张恩琪吧？” 看到尚无湛蹙紧的眉头，便知他不愿说出来。我没有在接着问下去，尽管心里好奇的要死，于是我只好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晚上在美丽的海边，有月亮，有星星还有……”本来想说还有男生女生，但一想这算什么跟什么，便省略掉。“如果还有音乐，该有多好。” “音乐吗？手机上有mp3，要不要听？” “才不要听那个，身边不是有个现成的歌星吗？“ “想听我唱歌，可以啊。不过让我开口需要很多钱，你付得起吗？” “把你的手伸过来。”尚无湛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不理会他，拽过来他的一只手，在上面重重拍了三下，“三百万，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给你。” 他反应过来，笑嘻嘻地抽回自己的手，“算你狠，陶如初。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如果再这样，可得吃我的栗子。” “唱什么歌呢？” “随便了……哦，我想起来了，就唱一那首《夏日的风》。” “《夏日的风》？” “对哦，我记得高三的那段时间，我就是边做试卷边听你的这首歌，很喜欢它。” “是吗？”他站了起来，在大海的伴奏之下，安静地演唱那首歌。 夏日的阳光那么灿烂 仿佛一挥手 满世界的明媚就被打碎 遇见你 雨后晴朗的一天 你的笑容像风一般 注满了整颗心 穿越长长街道陪你去看海 爱情的薰衣草开遍这一季 夏日的风 你的笑容 轻轻吹过 我的整个世界都乱了 夏日的风 你的笑容 轻轻触动 那根叫做幸福的弦 我们追着午后的风满街跑 绿树叶呼啦啦地响 笑啊笑 笑啊笑 只是停不住悲伤 我们的爱情始终走不出这个夏天 风婉转的吹过来，所有尘嚣慢慢消散，唯独只有尚无湛磁性的歌声在空气里飘荡。他唱的很深情，而且他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深深地震撼着耳膜，不愧是一位人气天王。我完全被他的歌声捕获，竟然像一个花痴似地，看着他流口水，“太好听了，真的很好听耶！尚无湛，你唱歌的样子帅呆了，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女生迷恋你。” 那家伙听到我的夸奖，笑的和一朵花似的，还自恋的甩甩头发，“那是当然了，谁让我是尚无湛。” “得了吧，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不过说实话，你的歌很棒。我在想，将来嫁给你的女孩一定很幸运，因为每天都有一个现成的cd机，为她随时播放音乐，并且音质一级棒。” “心动了吧，陶如初，你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我对你这种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丫头片子，不感任何兴趣。”他戏弄的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笑嘻嘻的转身跑开。 “尚无湛，你去死吧。”我气愤的抓起一把沙子，朝他的背影狠命的撒过去。可恶的家伙，不要自命不凡。 第十八章 我是你的柠檬 “陶如初，你给我过来。你瞧瞧你擦的什么玻璃，这里还有虫子印，这里还有手印。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连个玻璃都擦不干净。”林姨气势汹汹的站在一楼落地窗前，指着玻璃上的小污点嚷嚷。 “林姨，这个已经够干净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再说了，玻璃无论怎么擦，也不可能一尘不染。”天气异常闷热，汗水直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滴。 “你敢顶嘴，我就要一尘不染，玻璃重擦。” 老天爷啊，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悲哀？受尽这位大婶的压迫折磨，请你睁开双眼，还我一个公道。咦！真的显灵了，眼前突然出现一位貌美如花的仙子，似乎是前来拯救我。黑色的贝雷帽下面是一头浪漫自然的卷发，发色是复古的金铜色，很适合她白皙的皮肤。仙子身穿纯白色的蝙蝠袖上衣，以及黑色雪纺裙。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款款向我们走来。瓷娃娃般的肌肤水水嫩嫩，似乎吹弹即破。而更吸引人的是那双水波流动的杏眼，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惆怅，让人为之心碎到极点……好面熟啊，是在哪里见过呢？ 女孩已经来到我们的面前，轻盈盈的举起手拢头发，“林姨，湛在家里吗？我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了。”她的声音悦耳动听，看到我时，微微一笑，“嗨，你好。” “宋幼柠。”我百分百确定就是她，那个当今影坛炙手可热的女艺人宋幼柠。她因主演《盛世公主》而一举成名，后又出演了《爱情花》、《舞吧，舞吧》等一系列有名的影视品。我从很早就已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每个角色都令我着迷，可以说她是我最喜欢最崇拜的女明星。 “姐姐，你好漂亮！我是你的柠檬。”天晓得，我有多激动，真想冲过去抱住她。 “宋小姐，你来了，少爷刚刚出去。进屋坐吧，他可能一会就回来了。“林姨一脸笑眯眯，一副讨好巴结宋幼柠的模样。 “不用了，等他回来，让他给我回一个电话。我还有其他的事，先走了。” “姐姐，等一下。”我叫住了转身离开的宋幼柠，随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茶几旁，翻出笔和纸，递到她的面前，“姐姐，请你帮我签一个名，我真的好喜欢你。” 身旁的林姨早已气的嗷嗷大叫，我根本不理会她，只管喋喋不休地向自己的偶像传达爱慕之情。宋幼柠被我出乎意料的动作弄糊涂了，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常态，泰然自若的给我签下大名，好有明星的风度。“我们上次好像见过，你和湛很熟吗？你怎么会在他的家里呢？” 不等我开口，林姨已经抢先说道，“宋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她只不过是个佣人，在这里帮忙而已。” 宋幼柠笑了，美的出奇。我望着她已经远离的背影，怔怔地发呆。 周末的晚上，尚无湛在perfect宅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派对，算是为了庆祝他重返校园。当天晚上请来许多朋友，他们大多都是名门绅士淑女，或者是演艺圈里的艺人。不过还是请了不少同学，桑彩、韩智奇、曹丽娜等等均准时到来。从早上我们就开始忙碌不停，切水果，做沙拉，搬桌椅，摆鲜花。 “你好，请问果汁要不要加点？”我端着一壶果汁，走在人群里为他们服务。 “谢谢，给我来点吧。” “喂，如初，这边来。”我看到桑彩他们朝我挥手，他们每人手里正拿着精致的糕点，往自己嘴巴里塞。 我疲惫的穿过人群，来到他们的身旁。曹丽娜笑呵呵的递上自己的杯子，“如初，我也要果汁，帮我倒点。” “给你，自己倒。真受不了，居然来这么多人。” “喂！我们也是客人，怎么待遇和他们就不一样？” “死丫头，你自己没长手吗？没看到如初现在很累吗？”还是桑彩好，我感激的冲她眨眨眼。 就在她们两人吵闹时，人群突然哗哗鼓起掌。我们都停下来手中的动作，纷纷朝大厅中央看去。 “各位，安静一下。下面有请尚无湛和宋幼柠这对金童玉女，为我们共同演奏一曲。来，大家鼓掌欢迎。” 他们手牵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男生英俊潇洒，女生美丽动人。两人坐下之后相视一笑，手指心有灵犀的在黑白键上跳跃。顿时，悦耳动听的琴音，像是涓涓流淌的泉水，涌入心田，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弹得真好听，他们两人好般配。” “对哦，看到宋幼柠时，我就知道我们都没戏了，她太出色了。”曹丽娜呆呆的看着弹钢琴的宋幼柠，眼神里满是羡慕。 “尚无湛喜欢的人应该是她吧。”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突然会有一丝难过。 琴声结束后，是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站在人潮涌动中的我，被挤得没办法站稳脚，我慌乱地护着手中的果汁壶。 “湛、幼柠，我敬你们一杯，愿你们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应该是千舒前辈。她曾是歌坛天后，虽说年过四十，但依旧风姿卓越。 “前辈，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两天刚好感冒，就喝果汁代替酒。”宋幼柠歉意的笑道。 “呵呵，没关系的。你们帮忙给幼柠倒一杯果汁。”千舒边说边回过头张望，看到我时便招手示意。 我抱着果汁壶，跌跌撞撞跑到他们的面前，当抬起头时，正好与尚无湛的目光相撞。我一时乱了方寸，却忘了手中玻璃杯早已倒满，果汁溅洒在宋幼柠昂贵的晚礼服上。 “啊！”宋幼柠一声尖叫，吓得我一愣一愣，手中的玻璃杯毫无预兆的跌落。我自然反应的去弯腰接，但玻璃杯已经摔的细碎，迸溅的玻璃渣划破了她的裙摆。 “喂，陶如初，你在干嘛？幼柠，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呢？”尚无湛冲我吼完之后，拉起宋幼柠的手臂，紧张兮兮的检查。 “衣服湿掉了，好像下面还破一点，赶快再换一件。”千舒眉头紧皱着。 “幼柠，你没被伤到太好了，这个丫头做事真莽撞。还杵在这里干嘛呢？赶快把玻璃渣扫掉。” 人们一边是对宋幼柠关心的问长问短，一边是对我愤怒的谴责。我低下头紧咬住嘴唇，右手指是难忍的疼痛，应该是在捡玻璃杯时，不小心被渣子伤到。宋幼柠微笑着摇了摇头，“大家不要担心，我没事的。”转而对着我轻声问道，“你还好吧，刚才手是不是被玻璃扎伤了？” “我没关系的，实在很抱歉。”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的派对到了结束的时候，所有的宾客都络绎离开。最后我们差不多忙到凌晨，才把一切收拾完毕。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到顶楼花园，想要舒服的休憩一下。仲夏夜晚是出奇的安静，连风也纹丝不动。我半躺在藤椅上，望着满天繁星。沾着潮气的粉白花末，细细碎碎往下掉，跌落至脸庞上，黏糊糊的冰凉。空气里花香浓重，几乎没办法让人呼吸。 “手好疼啊，妈妈。”我举起受伤的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吹气。伤口虽说已经结疤了，但是伤口很深，加上后来洗餐具湿水，现在正滋啦啦的疼。 “陶如初，你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尚无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吓得我慌忙直起身。 “不是了，我是和林姨一起忙完后才上来的。” “我知道的，今天把你忙坏了。你的手被扎破了，是吗？为什么都不说呢？”他坐在我旁边的空位置上，拽过我的右手，在受伤处贴上创可贴，表情温柔的看着我的眼睛，“当时我不该冲你乱发脾气，你心里一定很生我的气。” “没有了，本来就是我的错。”想到发生的那件事，我就想起宋幼柠，不知道她怎么样。“宋幼柠小姐还好吧？她的衣服破了，好像挺贵的。” “没关系的，反正她的衣服多的是，你不用担心。” “你们之间的关系挺亲密的，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不要这样看我，我没有故意打探你们的隐私，只是看得出来她很在意你，所以随便问问。” “不是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只不过我和幼柠相识多年，关系很好。而且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相似，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影子？”我不解地反问道，“你还别说，你们还真挺相似，忧郁又沉默。不过她的脾气比你好多了，呵呵。那么你一定很在乎她吧，因为每个人都会有恋己情结。” “会的，所以每次看到她受伤，我就会觉得很痛心。如果她开心的话，我也会跟着开心……”尚无湛的话越来越模糊，我闭上沉重的眼皮渐渐睡去。恍惚之中，好像是尚无湛把我轻轻抱回房间。 第十九章 飞蛾扑火，锲而不舍 上午十点，夏川明成路步行街，七八个大学生穿着清一色的t恤和牛仔裤。t恤上面印着花火摄影社团四个醒目的字，下面还有一排小号的英文字母“ps”（xiachuan college photographic societies）。我和桑彩就是他们其中的成员，每个人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宣传单，正发给过往的路人。 “您好，打扰一下。下个月十四号，花火社团将会举办一场摄影展览，本次活动将会展出夏川学院建校以来的所有优秀作品，希望你们到时候可以光临。”我把宣传单递给正经过的一对恋人，口干舌燥的向他们讲解。 “在哪里举办呢？”发了半天，总算有个感兴趣的。 “就在体育场附近的青少年宫。你们可以看一下宣传单，这下面有地址和联系方式。” “好的，谢谢。”等到两人离去，我无力的把宣传单塞给身旁的桑彩，“受不了，天气闷热，什么时候才可以发完呢？你说我和智奇两人干嘛要受这份罪？大热天居然跑到大街上发宣传单。真后悔听了你这丫头的话，当初怎么会想到加入花火社团？再说我们以后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发展，而且又不是很有兴趣。” “好啦，现在后悔也没办法。怎么说社长也是我家阿沦，身为我的死党，不应该支持一下吗？” “所以才会更令人生气，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为了力挺自己男友，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就拉过去报名。”我不满的发牢骚，同时，刚好看到抱着饮料的韩智奇，正朝我们跑过来。 “哎呀，帅哥，你来的好及时，怎么知道姐姐我现在正口渴的要命？我要那瓶绿茶，是不是冰的？”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许静晨学姐，第一个冲过去抢韩智奇怀中的饮料。她比我们高一年纪，是学市场营销的。她是个白皮肤单眼皮的女孩，性格比较开朗外向。我们是加入花火社团之后，才认识她。 “这一瓶不能给你，桑彩最喜欢喝绿茶了，这是买给她的。学姐，你就喝可乐吧。“ “喂，臭小子，太伤你姐姐的心了。你也不想想平时我是怎样对你的？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个想到你。没想到你，居然连一瓶绿茶也不让姐姐喝。” “好姐姐，不要生气了。下次我一定记得买你爱的绿茶，而且是一打，保证让你喝个够。”韩智奇嬉皮笑脸的和许静晨开玩笑，同时把手中的绿茶递给桑彩，继而别过脸询问我，“如初，你是喜欢雪碧还是橙汁？” “随便了，那就橙汁。” 桑彩接过去之后，并没有打开，而是又递给许静晨，“学姐，给你绿茶，我喝可乐。韩智奇，怎么一点道理不懂？不管论年龄、学业还是社团辈分，静晨学姐始终是前辈，所以什么事都应该先想着前辈才对。”别看桑彩平时为人处世大大咧咧，但只要在花火社团里，她都会非常严肃，对里面的前辈很是尊敬，大概是因为自己男友是社长的原因。 “那好吧，我就再回去买一瓶绿茶。你等着，很快的。”他话一完，人便跑掉了。 “喂，韩智奇，你回来吧，我真的喝可乐就可以。” “这孩子，大热天的跑来跑去，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抢了。”许静晨学姐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举动，“不过，智奇对你的这份心真令人感动，每次看到他那双望着你的眼睛，我便想到飞蛾扑火这个词，是那种锲而不舍的执着和坚持。喂，你干脆和于沦分了。智奇多好啊，人长的帅，脾气又温和，天底下去哪里找这么好的男生？” “我也每次跟桑彩这么说，智奇一点不比于沦差。”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如果觉得他好的话，你们就去追他。” “我还真的有这个意思，如果不是比他大的原因，我早就疯狂倒追他。”许静晨学姐表情严肃，根本不像在开玩笑。“最主要的是，他眼里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你说你到底是哪里吸引他呢？” “我也不太清楚。虽说本人吧，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美女，嘿嘿……但只要了解我的人，就会知道我性格蛮横不讲理，又不温柔，也没有女人味。说实话，我真的就和男生差不多，只不过长了一张骗人的脸。小时候我爸妈就把我当男孩养的，直到上初中我才穿裙子，知道打扮自己。” “唉！可能他喜欢的就是这个类型吧。” “学姐、如初，你们就帮帮忙，喜欢智奇的话就好好把握。我真不希望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愧疚。其实他身旁不乏有追求者，但他始终都不动心，我心里真是为他着急。” 下午五点左右，我们吃完过桥米线，刚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桑彩用手挡住头顶，烦躁的皱起眉头，“哦呀，下雨了，宣传单还没发完，回去和阿沦怎么交待？早知道之前就不玩了。我昨天还听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天气会超好，这是下的哪门子雨？” “有时候天气预报也会有差错，不过今天一整天都闷热难忍，所以会下雨也不奇怪。”突然的一场雨还挺畅快的，炎热的天气立刻凉爽了许多，我仰起脸，任凭雨水的滴落。 走在前面的韩智奇，伸手截住一辆出租车，“你们都去哪里？是回宣传部还是回各自住的地方？” 许静晨学姐和另外两位社员，都表示想回宿舍。我想都没想就答道，“不用管我，我也回去了，你们就先走吧。” “那好吧，我和智奇就先回宣传部，把剩余的宣传单带回去。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他们两人把东西全部搬到出租车后座上，就回过头和我们挥手告别，“前辈们，再见了！如初，拜拜！记得到家之后给我发条信息。” “我知道了，拜拜！” 第二十章 花火 到达perfect宅的时候，雨水依旧下个没完没了。由于没带伞，我全身都被淋湿了。出来为我开门的林姨，脸绷得紧紧的，她不悦地责怪道，“今天学校不是放假吗？不乖乖的呆在家里做事情，却跑出去鬼混。你是不是从未摆正过自己的位置？”什么嘛？即使是我妈妈，也没有管我这么严。我心里既觉得气愤，又觉得委屈。 本打算从客厅右侧的楼梯口处，直接回我的房间。但无意间往客厅里看去时，那幅温馨暧昧的画面，让我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光线不太足的客厅里，亮起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发出暖暖的光芒。他们两人正靠在一起，并排窝在沙发里，像是一对甜蜜无间的恋人。尚无湛穿着v字领的纯棉体恤，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脸庞低垂，正认真地研究手中的纸张。他无论怎样，身上都散发出一种高贵倔傲的气息，总是能够让人忘记呼吸。当他倏地抬起头，与宋幼柠的目光触碰时，冰冷的嘴角居然会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而头靠在他肩膀上的宋幼柠，身穿一件淡蓝色衬衣和牛仔裤，瀑布般的卷发用一根淡蓝色发带高高挽起。她脂粉未施，但那张笑脸依然美丽妖娆。 灯光从他们身后投过来，他们在地板上的黑影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掺进去，也没有人可以打扰到他们。 凉风忽地从门缝蹿进来，雨后的清新气息扑卷而来，仿佛有千百棵绿色植物正在四周噌噌生长。我屏住呼吸，安静聆听，无缘无故，心口会有窒息般的伤悲。 我轻拍一下阴郁的脸庞，准备蹑手蹑脚回到房间，结果还是被他们先发现了。“陶如初，你回来了，你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我们社团刚好有活动，大家都出去帮忙了。”我边回答尚无湛的问题，边向宋幼柠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您好，宋小姐，您来了。” “不用太客气，叫我幼柠就可以。你参加的是什么社团？是不是有很多活动？……湛，我发现你很不合群，在学校里也不怎么喜欢和同学们来往。” “他们太幼稚了。”尚无湛不屑地耸耸肩。 花火摄影社团，平常闲着没事做，就被朋友拉过去滥竽充数。”我想快点结束和他们的对话，只是宋幼柠好像对于我们社团很好奇，非要我坐过去和他们聊会。 “花火，好美的名字。你平常也喜欢摄影吗？” “我还好啦，不过我更多是喜欢欣赏照片。原来社团不叫这个名字的，是于沦当上社长之后才改的。他说摄影就是捕捉美，留住美丽瞬间，而‘花火’就是美丽瞬间的最好代言词。” “说的挺准确的，摄影留住美丽瞬间，留住曾经的美好记忆，那些照片以一个真实的色彩世界储藏我们的时光。摄影是人类的另一双眼睛，只不过这双眼睛是在用心灵看整个世界，拍出你最想要的那种美和奇迹。”宋幼柠越说越激动，音调不免高了许多。 不知道为何，她今天话突然变得很多。连尚无湛也发现她的异样，他收拾好手中的纸张放到桌子上，看着她说：“下期的广告代言剧本就先看到这里，等有时间，我们再一起演练。” “嗯。” “你很喜欢摄影吧。我以前看过你的档案，写到你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其实我参加花火社团不单单因为桑彩的游说，另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偶像宋幼柠，也非常喜欢摄影。 “是因为我弟弟小北的缘故，我才会爱上它。小北他好喜欢拍照，而且他拍的照片都很棒……”她似乎想起一段痛不堪言的往事，那双大眼睛里水光潋滟，她颤抖地眨动卷卷的长睫毛。 尚无湛伸出手臂，拥住了她，“好啦，幼柠，我先送你回去吧。” 看着两人黯淡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一片空落落，同时又好奇今天的宋幼柠为何反常。她这是怎么了？她的人生曾发生过什么样的悲伤？ “哇！这张作品拍的好唯美动人。天啊，真棒！”花火摄影展上，我驻足在那幅叫做《等待》的作品面前，久久不舍得离开。画面中的海与天是统一的深蓝色，分不出界限。最令人心动的就是右边被风扬起的裙裾和飞舞的乱发，虽说只占据整张画面一角，却是图片的点睛之处。少女的裙裾被过度曝光，是明晃晃的亮白，与整张画面阴郁的格调形成鲜明的对比。它仿佛是在向我们讲述一个美丽的故事：“夜幕低垂，海与天均被蒙上一层阴暗神秘的色彩，不知道哪里是天，哪里又是海。少女孤独的来到海边，她应该背对着我们，出神地凝望着未知的远方。那日风很大，吹乱她的长发，高高扬起裙裾。她在等待。是在等待明天美丽的日出，还是等待心爱男孩的约会，亦或是等待海的那一端亲人，有朝一日可以家人团聚？像谜一样，让人好奇重重。” “那当然了。这幅作品曾在摄影比赛上拿过特等奖，后来多次在杂志报刊上刊登过，是花火社团的宝贵作品之一。很有震撼力，对不对？无论是选择构图、曝光还是相机控制都做的很好。”明哲学长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冷不丁的冒出这些话。他是于沦的死党，同时也是社团的佼佼者，曾拍出许多优秀的作品，包括刚刚获奖的《老房子》。 桑彩和于沦也来了，他们手挽手的站在明哲学长旁边。看到我转过脸，桑彩笑眯眯的冲我摆手，“如初，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不是有打电话让你等着我们，怎么一个人先开溜？” “嘻嘻，我才不要当你们的电灯泡。”接下来我和桑彩又开始了平常的斗嘴，明哲学长时不时地插入两句笑料。而于沦则是痴痴地望着那张《等待》，沉默无语。尽管我们认识有两年了，加上我和他女友桑彩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热络。这倒不是我对于沦抱有偏见，只是他终日冷淡疏漠，并且又是学长又是社长，所以每次见到他，总会有一种威严的压迫感。不过话说回来，于沦挺拔帅气，学习社交都非常优秀，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很容易就迷惑了一群女生的芳心。 第二十一章 青梅竹马 因此桑彩才会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尽管身边追求者不断，尤其是对她一往情深的韩智奇。但是她从来都不他们当回事，因为在她的眼里，于沦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而韩智奇败给于沦的最主要原因，那就是桑彩和于沦之间差不多有二十年的感情。两人从出生就开始认识，后来又念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包括大学也是在一起。她成长的时光里，于沦一直都是绝对的主角。他们的确是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旁人无法轻易拆散。 “呵呵，阿沦小时候光屁股的模样，好搞笑哦。我们家现在还有他一张那样的照片。” “上小学的时候，我们两个在一起总爱打架，根本不像别人说的，哥哥护着妹妹。看到阿沦右脸上的小疤痕吗？那就是我们以前打架，被我抓破留下的。那时候，爸爸妈妈最头疼了。” “上初中之后，我突然知道臭美，开始穿裙子留长发，然后就有男生递情书追求我。有一次我和班里一个男生出去约会，阿沦知道后，气的七窍生烟。后来他说，不知道当时为什么生气，但就是不愿意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 “高中时，阿沦越来越优秀，凡是他走过去的地方，总会有女生尖叫。有时候，我突然觉得不认识这个帅气的大男生。确切的说，我们是在高二最后一期，才开始真正交往。我记得那天我放学回家，对我妈说我和阿沦谈恋爱了。当时正炒菜的她，就惊讶的待那里半天，以至于菜都焦了。在她的意识里，我和阿沦还是爱打架的小冤家。不过还好，我们的爸爸妈妈，都百分百支持我们在一起。” 每次当桑彩谈到她和于沦时，就打开了话匣子，他们的事情总会说个没完。看到桑彩一脸的幸福，我就知道于沦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他选择离开她，她会有多么的伤心。 “喂，明哲，这幅画的拍摄者是谁呢？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沦别过头问明哲学长。正和我们开玩笑的明哲，话只好讲了一半，“是个叫做尹晚晚的女生，刚从国外大学转过来，现在正念中文系一年级。够厉害吧，小丫头片子。我只见过她一面，在上次社团宣传活动时。不怎么漂亮，瘦瘦小小，不过挺清秀的。没想到她拍的作品很老练，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原来我们社团卧虎藏龙，还有个这么优秀的人，哪天一定和她见上一面。”于沦无意的一句话，却让桑彩很是不高兴，她在一旁嫉妒的乱发牢骚。 “啊~，啊~，那个不就是尹晚晚吗？穿着长裙子的女孩，头发短短的。”我们顺着明哲学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带帽的针织衫、扎染的彩色长裙、黑色球鞋，女孩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里，没有一丝张扬的气息。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碎碎，发梢不听话的翘起，有几根跳到她的眼睑上。女孩素面朝天，不经意间转过脸庞时，发现她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难得的素净清秀。 “挺漂亮的，小子。”于沦望着尹晚晚，目光不舍得移动，“你去把她叫过来，我们认识一下。作为花火的社长，居然连这么优秀的社员都不知道，太不象话了。” 尹晚晚过来之后，她似乎很紧张，除了勉强的笑笑，几乎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后来聊到摄影方面，她倒是侃侃而谈。她和于沦、明哲三人越说越有激情，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爱好。从相机的诞生，到黑白胶卷，再到数码相机，那份热情很是强烈，以至于他们都忘了身旁的其他人。 从头到尾桑彩都不发一言，她不善的盯着那个尹晚晚，仿佛在说，你很讨厌，怎么还不走？当着别人的面，和她的男友畅所欲言，真的很可恶。这个烦躁的情绪一直影响着她，当天晚上就一触即发，她和于沦因为一丁点小事吵了起来。 “喂，你在说什么？受不了我，是吗？我让你觉得很讨厌，我在无理取闹。于沦，这就是你对我的感觉吗？” “你到底那根神经又不对了？拜托，别再耍小孩子脾气。天啊，我不想跟你吵了。明哲，我们去喝酒。”于沦头疼的喊明哲学长，冲着驶过来的计程车摆摆手。 “喂，于沦，你给我站住，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桑彩气冲冲的走上前，扯住于沦的衣角。我们其他人都尽力的劝架，结果这两人像是杠上了，越吵越厉害。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停留脚步，侥幸的看着他们两人上演的闹剧。 “我在耍小孩子脾气？你想想你自己，每天就知道拍照，往社团里跑，从来都没有主动约过我。当我无聊烦闷的时候，总是见不到你人影。你说，我们还像是谈恋爱吗？” “你是小孩子吗？还需要人陪吗？算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混蛋于沦，你跟那个尹晚晚就有共同语言，是吗？”桑彩被彻底激怒，不顾形象的叫嚷。 以前也见过他们两人的争吵，但根本不像这次吵得凶。我头都大了，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样止住他们。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扭过脸，看到韩智奇满脸的郁闷。“如初，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在大街上吵起来？” “啊，智奇呀，今天摄影展上都没见你人影。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朋友出去吃饭了，刚好经过这里。他们到底因为什么？“韩智奇冲我指指吵得你死我活的那两人，好奇地询问。 “很简单哦，桑彩看到于沦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嘻嘻哈哈，一吃醋就闹起别扭。” “哦。” 就在这个时候，于沦突然用力的甩开桑彩，结果她由于失去重心而跌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我急忙奔过去，只是身旁的韩智奇速度还快，他抢先一步扶起桑彩，然后不假思索朝于沦的脸庞挥去一拳。“小子，你还是个男人吗？居然对女孩动手，况且她还是你的女朋友。” 人群开始起哄，没想到又发展到一场三角恋。桑彩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表情是难以相信的错愕。于沦疼的直呲牙，他愤怒的看了看眼前的韩智奇和桑彩，打开停留的计程车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桑彩突然醒悟，她重重的捶打韩智奇的胸口，“混蛋，谁让你打阿沦的？你算什么呢？我现在真讨厌你，你马上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永远不愿见到你。” 韩智奇表情疼痛难忍，他嘴唇轻轻嚅动，半天才飘出一句话，“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 “我不稀罕。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好。”他似乎在做一个决定，尽管很痛苦，但还是要咬紧牙关面对。韩智奇缓慢仰起脸，声音冰冷如铁，“从明天起，我绝不会再打扰你。” 韩智奇说完之后，便披上外套，和朋友离开了。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叫他的名字，但他装作没听到。最后看热闹的人群，都一个个散去，只剩下我和桑彩两人。她真的难过极了，抱住我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因为和于沦的争吵，还是因为韩智奇的绝情话语。 第二十二章 除了恨还是恨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又到了这一年的中秋节。两天前，我和桑彩还在教室里讨论，怎么过中秋节。当时班里静悄悄的，我们只好像往常一样，在纸上写上要说的话递给对方。 “你不去云城，是吗？那中秋节就在我家过吧。”桑彩把那张a4白纸，推到我的面前，并冲我抿嘴一笑。这丫头总算有点笑容，自从上次和于沦他们闹翻之后，她每天都是一张苦瓜脸。不过不到两天，她就和于沦重归于好。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是一会吵得要死要活，一会又好的不得了。只是韩智奇这次是动真格了，他已经很多天都不再搭理我们，每次碰到时，连眼神都故意躲开，视我们如陌生人。 “本来打算去见妈妈，没想到林姨却事先回了老家，害的我没办法离开。不过最令人生气的是尚无湛，放我一天假能死掉吗？天啊，我上辈子一定和那个坏小子是冤家。” “嘿嘿……如果那天能够出来的话，一定要去我家，我妈特地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伯母真好，好像很长时间都没见到她，挺想她的。”我在纸上写到。提起桑彩的爸爸妈妈，我就特别感动。他们把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每次无论给桑彩买衣服鞋子还是学习用品，总不忘了我的那一份。在夏川的这两年，我从未觉得自己孤单过，他们像亲人般给了我太多的照顾。记得以前每到周末，我都会跟着桑彩，去她家蹭吃蹭喝。 “伯母，我好喜欢你烧的菜，简直比星级厨子做的还好吃。” “真的吗？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如初这孩子太招人疼了，多会说话，一点不像我们家桑彩，每天就知道对我乱吼。”桑伯母满心欢喜，又是给我夹菜，又是给我盛汤。我故意冲桑彩吐吐舌头，而坐在一旁的她，气鼓鼓的撅起嘴巴。 其实我很眷恋她那样的家，温暖和睦。有时候我在想，冬天的夜晚里，一家人围着饭桌边吃香喷喷的饭菜，边聊白天发生的笑话。那种幸福想想，就会让人掉眼泪。于是有段时间，我突然不敢再踏进那个温暖的地方。 八月十五的当天晚上，我被尚无湛拉出来逛大街。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却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大概人们都在家里过团圆节。商场的电子屏上，不间断的显示“中秋佳节，全场八折”的宣传语。透过玻璃橱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商场到处挂满了气球和彩带，还有几处用大红灯笼和中国结做装饰，总算感觉到一丝节日的气息。 黑色的幕空中，一朵朵绚丽的烟火璀璨绽放，像一场花雨，像飞舞的彩星。那一刻，心里是满满的激动。我和尚无湛一前一后朝烟火处走去，脚底下到处是烟火燃烧后的碎屑，空气里火药味浓重。 我看着尚无湛笔直的背影，此刻显得凄凉又孤独，“尚无湛，等我一下。”我加快脚步，赶到他的身旁。“中秋节，应该是和家人一起过，你为什么不回你父母的家呢？” “我走了，你不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觉得你很可怜，所以就留下来陪你。”他停住脚步，自嘲的笑笑。 “喂，和你说正经的，为什么不回去和父母过节呢？他们就你一个儿子，现在肯定很想念你。我好像见你，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们打。“ “我没那习惯。” “习惯？” “对啊，没有和他们一起过节的习惯，没有和他们通电话的习惯。总之，父母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他的口气好放肆，但看到他脸上滑过的忧伤，反而让人不舍得责怪他。 “你和父母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会让你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如果听到，一定会伤透心。” “他们伤心，那是他们自作孽造成的。”他说这句话时，带着深深的恨意。 “喂！太过分了，小子！这样说自己的父母，会遭天谴的。无论怎样，我们都应该感激父母，是他们给了我们生命，并把我们哺育成人。即使我们竭尽一生，也无法报答完他们的恩情。” 尚无湛突然转过身，疯狂抓住我的双肩。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理智，他在咆哮，“你知道些什么呢？当你最爱的人，硬生生的被逼死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撕心裂肺的痛，心里除了恨还是恨。那一刻，我真想毙了所有人。” 他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明亮的泪花噙满眼睛，他紧咬住嘴唇，硬是不让眼泪滴落一滴。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绝望，我突然难过的哽咽。我伸出双手，用尽全力抱住他，想要把所有的希望和力量统统给你。 尚无湛渐渐松开了双手，任凭我的拥抱，我能感觉到他铮铮作响的骨节，不再固执的鸣叫。仇恨、愤怒、悲痛，一点点从他的世界里消散。 藤蔓密密麻麻缠绕着阶梯两旁的木栅栏，粉色、蓝色的花蕾点缀其中，离好远，就可以闻到撩人的香气。我和尚无湛每人拎着一瓶啤酒，爬到顶楼的空中花园。我们踢掉鞋子，纵身跳到半人高的围墙上，就那样，无所畏惧的坐在上面。四楼的顶层，风汹涌地扑卷而来，偶尔低头往下看时，还是会感到眩晕。 “你说吧，难过的事，悲伤的事，统统都说出来吧。有时候，一个人在心里默默承担，才是最大的折磨。“ 尚无湛沉默无语，他用牙直接揭开啤酒盖子，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过了一会，他才仰起头说道，“你太单纯了，有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的。今天我情绪有点失常，你不要想太多，等一下喝完酒就回房间睡觉。” 风越吹越大，城市远处的星空依旧有零星烟火。我深深地呼吸，不想让透明液体轻易流出。“我能够理解的，当爱的人彻底离开时，心痛又无助。当我们看电视或者小说时，里面人物随时会死掉，有时候会难过的泣不成声，有时候也会觉得荒唐可笑。但是认真想想，真实的人生要更加残忍，我们身旁的人原来会真的离开，我们却一点办法没有。而电视剧里也许会有神仙搭救，让他们起死回生，但现实中没有任何转机。我们只能接受，只能伤心欲绝……” “陶如初，你怎么哭了？都是我不好，今天吓着你了。” “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到爸爸的离开，才会这么难过。” “你爸爸是怎么离世的？什么时候的事？” 是怎么一会事，面对尚无湛时，我居然会很坦率的说出心中往事，并且这些事我对其他人是只字不提。“那是我十岁的时候，我爸爸出车祸了。他是为我去买吃的，在回来的路上被卡车撞了。当时还下着大雪，好冷好冷的冬天，我真被吓坏了。” 我抱住肩膀，难过的泣不成声。身旁的尚无湛，关心拍拍我耸动的肩膀，“你还好吧？” “我没事的，其实我早已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别看我表面上柔弱，但骨子里是非常坚强的。我会勇敢活下去，要像大树一样坚不可摧，只有这样才可以照顾好妈妈。” 他的眼中满是赞许，话语温柔，“你们是那样的相像，但为何想法却如此不同？如果她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你说谁啊，和我哪里像呢？她在哪里？我可以见见她吗？” “你永远见不到她了。” 我能感觉到他话里的悲伤，虽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你最爱的那个人吗？到底因为什么，把她逼得无路可走？” 第二十三章 青春时光，上演的悲剧 夏日的午后，阳光像水晶般剔透，轻轻地吻着薰衣草花田。风懒洋洋的吹过来，紫色的花海一波压着一波。女孩碎长的黑发，在空中轻舞飞扬。她穿着浅色的碎花裙，跌跌撞撞的奔跑在那片紫色的海洋里。女孩真的很开心，眼睛笑的弯成月牙，嘴角高高地翘起。 她身后的尚无湛，追着她的脚步跑。他叫，姐姐，姐姐，等一下我。 十二岁的尚无湛，真的很喜欢腻着姐姐尚沐雪。尽管他们之间相差五岁，而且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好像第一次见面时，便深深喜欢上她。 七岁时，尚无湛随同父母去孤儿院里做慈善活动。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姐姐，女孩倚在榕树干上，她穿着皱巴巴的棉布裙，睁着黑漆漆的眼球望着他们，表情凄楚可怜。她的皮肤白白嫩嫩，长长的睫毛在轻轻眨动，仿佛是坠入凡间的精灵。很喜欢她，尚无湛拽着她的小手不舍得松开，哭着闹着要和她天天玩。尚爸爸妈妈实在没办法，见小女孩又很乖巧惹人疼，便决定收养她。 转眼间，那个小女孩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叫尚沐雪，是尚家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和弟弟尚无湛的关系自小就好的出奇，两人总喜欢待在一起。尚妈妈看到之后，又是开心又是担心。而最令爸爸妈妈欣慰的是沐雪的出类拔萃，无论学业还是钢琴舞蹈。她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学习努力认真。在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同学，提到她都啧啧称赞。 “你说尚沐雪啊？那女孩聪明又勤奋，每学期成绩都拿全校第一，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老师们说道。 “好羡慕她啊，家境好，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她简直十全十美。”同学们说道。 其实没有人可以真正了解她，她内心深处的恐慌，像可怕的梦魇紧缠着她不放。她知道她并非是那个家的真正一员，随时会被遗弃的可能，所以要加倍努力讨他们的欢心，让他们喜欢她，为她而感到骄傲。这些话她从不对别人说出口，包括尚无湛在内。 如果后来没有遇见他，一切还是照常进行，她会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会有父母规划中的美好未来。只是那个叫做蓝野的男生，硬生生的打乱了这一切。他犹如恶魔一般，把她这个天使扯下地狱。 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他会霸道的把她横抱起来，听她害怕的尖叫；他会捉住她的小脸，痞痞的吻下去；他也会把她拥入怀里，疼爱的叫“小宝贝”。蓝野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子，他在夏川最烂的职高上学，打架、旷课、飙车。记得第一次遇见他，他也是和别人刚打完架，头破血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当时尚沐雪吓的脸煞白，站在原地浑身哆嗦。男生笑嘻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怕了吗？大小姐。 我不怕。她仰起脸，倔强的看着他。 后来在一起之后，蓝野总会揪着她的小鼻头说，当时的你的表情可爱极了，一下子就让我心动了，呵呵。 有时候，蓝野也会难过的拥着她。他说，沐雪，对不起。你是个美好的天使，我却把你拉入黑暗无光的地狱。 她轻吻一下他的脸庞，笑着说，你没有任何错，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一国，我只是个冒牌天使。 他们的事情在学校里闹的沸沸扬扬，有关他们的流言蜚语满天飞，自然也很快传入尚爸爸的耳朵里。不管怎么说，尚家在夏川也是有头有脸。尚大小姐光明正大的早恋，而对方却是个职高的混混，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尚爸爸愤怒到极点，他当场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你马上离开那个混小子，从明天起，不须再见他。 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勇气，她倔强的仰起脸，铿锵有力的说，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放学回到家的尚无湛，正好看到这一幕，他震惊的立在门口。从未见过这样的姐姐，而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那个男生，心里爱恨交错。 尚爸爸气的直哆嗦，爱？你才多大你懂什么叫做爱？你太令我们失望了，当初真的不该把你带回家。我绝对会阻止到底，不让你丢了我们尚家的脸。 伤心像潮水般涌过来，尚沐雪站在大厅中央，哭得和泪人似的。我爱你们，爸爸妈妈，可是我也爱他。 蜿蜒无尽头的公路，被夕阳的余晖照的发亮，那年夏天的某个午后，蓝野开车载着她，勇往直前的飞驶。他们一起私奔了，为了爱不顾一切。好像在上演一场赌博，用她所有的幸福下赌注。只是他们都是单纯的孩子，根本玩不过城府很深的大人，所以注定会是一场败局。 没过两天，尚爸爸便查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派人把她捉了回来。她在哭，在乞求，被人打的浑身是血的蓝野，让她害怕极了。重新回到家之后，她被彻底软禁了，每天会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绝望的反抗，咬牙切齿的冲着尚爸爸大叫，到底要怎样你才可以放过我？ 他说，除非你死了，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尚沐雪用牙咬住嘴唇，鲜红的血珠子渐渐沁出。她是个固执倔强的女孩，当天晚上，就自杀身亡了。 “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一家人就搬往香港。”他喝空手中的啤酒，把瓶子狠狠的抛向远方，“我恨他！如果不是他逼姐姐，她根本不可能选择自杀。” 这样的悲剧，像利刃插进胸膛，疼的眼泪哗哗流。我头靠在尚无湛的肩头上，哭的很惨，“怎么会这样？她真的好傻，好傻……那个叫蓝野的男生，他怎么样？他知道你姐姐的死讯吗？” “我听说他为此疯掉了，看来他对姐姐的确是真心的。” “你爸爸真的太过分了，不过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的伤心应该不比你们差半分。” “但是我绝不会原谅他。”黑夜里，看不清尚无湛的表情，但我能清楚感受到他的骨骼在颤抖。 第二十四章 魔法般的出现 这之后的几天，尚无湛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他总是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不出门。即使偶尔下楼见到我，他也始终沉默寡言。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私自来到他的卧室门口。当时的门是半掩着的，我看到他正忧郁的望着窗外，而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扔满了烟头。我看了之后，心里开始难受起来，同时也在默默为他打气。 应该是听到背后有些动静，尚无湛扭过头，看到是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你上来有什么事吗？” “湛，晚饭已经好了，我和林姨一起做的，有你喜欢的梅菜扣肉和排骨汤。” “今天晚上出去吃，我请客。”他居然还会询问我的意见，“你想吃什么呢？日本料理、法式牛排还是意大利菜？” 他忽然对我这么好，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嘻嘻……你今天吃错药了吗？居然会想到请我吃饭。” “要死啊，到底吃不吃？” “可是家里已经做好了，这样会很浪费……”看到尚无湛的脸又开始难看了，我只好咽回继续要说的话。 “没关系的，今天晚饭就交给李叔和袁管家他们。再说了，你做的饭能吃吗？等一下记得告诉林姨，要把你做的菜倒掉，小心他们吃完后会中毒。” 我看尚无湛情形蛮好的，说我的话还真够损。我睁大眼睛瞪着他，真想过去给他来个漂亮的拳头。“尚无湛，你不说话能噎死你吗？我告诉你，以后本大小姐不做了，你这辈子都甭想再吃到我做的饭。” “还真够凶，小心嫁不出去。” “不用你担心，自然会有人要我的，而且我老公绝对会喜欢吃我做的菜。” “陶如初，我可是你的老板。我现在命令你，以后只须给我一个人做饭，即使我可能也不会吃，但是也不允许你去祸害别人。”尚无湛居高临下的对我说，一副我是主人的模样。 “你不怕吃我做的饭中毒吗？” “本大侠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尚无湛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可以说已经达到和我平手的级别。“好了，不要说了，我现在肚子很饿，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吃？” “当然吃了，不吃白不吃，而且还是人气偶像湛王子请客。不过，我们不要吃那些料理牛排之类的。我想起一个好地方，现在就带你去。” “去哪里？你要吃什么呢？” “到了你就知道，绝对让你大饱口福。” 我带尚无湛去了夏川最有名的美食街，他好像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望着街旁小吃，一脸疑惑。我只好向他解释，“这里什么特色小吃都有，而且好吃又不贵，真正的美味加实惠。我是大一时，和桑彩一起来过，有时间便喜欢来这里狂吃一顿。哎，你以前有来过吗？” “没有，我从不来这种地方的，小时候爸妈总领我去星级餐厅，长大之后做了明星，更没有这种机会。” “唉！你好可怜哦。不过算你命好，遇到本小姐。一辈子没有品尝到天底下最美味的小吃，才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有那么好吗？” “骗你是小狗。” 重庆正宗麻辣烫、桂林米粉、奶茶店、烧烤店、张姐风味小吃……五花八门的招牌让人目不暇接。街道两旁，还有许多临时支起的小吃摊，鱼丸虾丸、肠粉、沙茶面、海鲜粥、还有现炒的田螺…… “什么比较好吃，看起来都挺诱人的。”小样，露出馋猫的嘴脸了吧。尚无湛一边馋的直流口水，一边忧心忡忡的问道，“这里人这么多，我们怎么能下车呢？到时候被人发现的话，就死定了。” “放心，有我在。如果别人问你的话，你就说你只是长得像尚无湛，再说谁会相信大明星会来这种地方。” 尚无湛还是经不起美食的诱惑，加上我在一旁煽风点火，最终总算走出了车门。后来我们跑遍了整条街，也吃遍了整条街。“我最喜欢海鲜粥，还有炒海螺，每次我和朋友来这里就会买很多带回去，百吃不厌。柳州的螺丝粉挺有名的，不过前面的那一家比较好吃。” “这个是什么呢？口感很好。看起来像是果冻，吃起来却比果冻更有筋道，而且很清凉，仿佛有一阵风吹进喉咙。”尚无湛指着眼前的土笋冻问我。 “它是厦门有名的小吃土笋冻。土笋生在海边沙子里，被人们逮出来之后，会放养一天，等到吐出口中的全部杂物时，便下锅熬煮。因为它具有高度的胶原蛋白，熬完冷却之后，就凝固成果冻模样。加上酱油、芥末、蒜蓉，口感清爽滑嫩。” “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当然，本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品尝美食。” “说白了一点，就是好吃的猪，哈哈哈……” “哈哈，再笑的话，会长满脸皱纹，你就等着变成老男人吧。”我凶巴巴的瞪着尚无湛，把桌子上所有好吃的全部拢到我面前，“不让你吃河粉，还有酥香的花生糕也不让你吃。” “好啦，如初，我说错话了，你是最棒最可爱的美食专家。” 这家伙居然也会说好话哄我，虽说可能是为了那一堆好吃的，但我依然觉得很开心。我吸了一口手里的奶茶，抬起头望着已经变黑的夜空。“尚无湛，我好怀念我们老家那边的小吃，煎饼、果子、炒年糕。还有一到晚上，满街都是香烤羊肉串和铁板鱿鱼。” “等到放假的时候，你可以回去……”尚无湛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表情惊愕的看着前方。 “hello！帅哥，你看起来好面熟，像极了我最爱的哥哥湛王子，而且我的床头贴满了他的海报。” “我好爱湛噢，哥哥可以帮我签一下名吗？你是不是就是湛王子本人？魔法般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天啊，你是明星尚无湛，对不对？”一群十七八岁的女生，穿着某高中的校服，叽叽喳喳地围在我们四周，结果引来更多的围观者。 “不是了，你们认错人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大明星，只是和那个叫做尚无湛的长得有点像。” “对啊对啊，上次有个节目还邀请我去参加明星模仿秀，看来我们的确长的很像，嘻嘻……”尚无湛总算开窍了，此时说的有模有样，和真的似的。 “是吗？不过也太像了吧。” “尚无湛早在几个月前，就转到夏川学院，所以说他就是尚无湛。” “天啊，真的是尚无湛，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哥哥真的好帅啊。” “刚才他们在我这里买河粉时，我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原来真的是大明星。” “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是谁呢？” “不知道。” 第二十五章 薰衣草花海 呼吸好像越来越困难，我向四周一瞥，糟糕，黑压压的人群正往我们这里靠拢。此时的情景根本容不得我们思考，尚无湛攥紧我的手，趁人群还在吵闹时，快速从后方空隙处跑掉。很快，人群便反应过来，全部紧追过来。哇塞！一支浩浩荡荡的跑步兵出发了，而领头将军就是尚无湛和我。 “这个地方我最熟悉了，从前面的过道拐过去。”我大声的冲尚无湛喊道。在我的指示之下，跑了一条街又一条街，绕了一条胡同又一条胡同，总算成功甩掉那帮粉丝。最后，我们两人躲在婚纱店橱窗前的花丛之中。也不知道我们在那里待了有多久，只记得被他握紧的双手，由于出汗而变得黏湿。风轻轻的吹过来，动听的音乐从婚纱店里流淌出来。 春天慢慢一点点发芽 快乐开始都有了想像 城市光合作用的模样 幸福开始组装 夜里满**香 月光洒落看不见忧伤 旋转木马前那个广场 爱情开始滋长 想你有时会缺氧 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是不是幸福的现象 胸口微微的发烫 想你有时会缺氧 脸红呼吸不正常 这是不是幸福的症状 不知不觉又缺氧 …… …… “车子还在那边停着呢，怎么办？”尽管不舍得被他的手松开，但是我们这样也太过于暧昧了。我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故意找话题和他聊，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司机，把车开过来，等一下就到了。” “哦，原来当个大明星，真的很不容易。就连出来逛街玩，也要被人围追堵截，搞得和一场游击战似地。尚无湛，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烦呢？” “刚开始的时候也不太适应，不过后来习惯就好了。” “不过呢，现在社会还是有很多人梦想成为明星。被众人喜爱崇拜的滋味，一定很棒。最主要的是，还可以挣大把大把的红色钞票。” “我发现你不是一般的财迷心窍，心态很不正哦。” “嘿嘿，这世上人人都爱人民币，谁会跟钱有仇呢？你难道不是为了钱？说你为了梦想，为了艺术，我才不相信这鬼话。你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唱歌，也不怎么喜欢演戏。不对呀，你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多大的兴趣，真是怪胎！” “我是为了能够独立生活，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包括我的人生。”我仰起头，看着身旁的尚无湛。他望着前方的目光，清澈又执着。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会有隐忍的难过。就在他的话刚说完不久，司机便把车开了过来，我们就这样度过一个有意思的夜晚。 翌日，天还没有亮，正在梦乡的我，就被尚无湛无情的喊起来。臭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不只是用拳头捶门，最后直接就用脚踹门。 “干什么呀，大早上的，连个安生觉都不让人睡好。”我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为他开开门，困的直打哈欠。 “早啊，你醒的蛮快的嘛。” “噪音大的能震死一头牛，我能不醒吗？”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冲我灿烂一笑，“赶快洗脸刷牙、吃早餐，等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呢？” “这是个秘密。”尚无湛边说边同我挥挥手，自己先下了楼。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走的时候还哼两句自己的新曲子。 “啊呀，神秘兮兮。”也许是被他感染了，我也一下子有个好心情，望着远去的背影，不自觉的扬起唇角。 车子像一阵风似地，行驶在郊外安静的公路上。刚刚苏醒过来的太阳，还泛着微微的惬意，散漫地从成排的树木间隙洒进来。光和影被树木分成一格一格，所以瞬息间暖暖的，瞬息间冷冷的。 我们把车子停在路旁，然后翻过田埂，徒步穿越一片橘子林。沿着被人踩平的小路，我们往目的地走过去。空气清新极了，一抹混着晨间泥土芬芳的清凉气息，紧紧环绕在鼻孔四周。这里面栽满了橘子树，此时刚好果实累累。熟透的橘子有着迷人的色彩，仿佛吸饱颜色，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俯过身去嗅，有着橘子特有的清新香气。沉甸甸的橘子把枝条都压弯了，我们低头走过去的时候，头皮还是被噌的发疼。 从橘子林走出来之后，眼前是一大片薰衣草花田。花田从山下的土地，一直蔓延至山顶，仿佛就是一片风平浪静的紫色海洋。麦色的阳光从山顶上方倾洒下来，伴随着风儿，有节奏的跳跃，一闪一闪的灿烂，使我们不得不眯起眼睛。一棵棵薰衣草宛如可爱的小天使，轻摆霓裳，忘我地旋转舞动。空气里，香气循环流动。 “真的好奇怪啊，这里居然会有一片薰衣草花田。按道理讲，薰衣草应该生长在阳光充足，通风凉爽的地带，夏川的环境并非很是适合。”我疑惑地问身边的尚无湛。 “这片花田的主人是一对法国夫妻，他们的故乡就在美丽的普罗旺斯。他们都是优秀的栽培师，并有着深厚的经验。加上这个山坡正好是南北走向，通风性极好，所以薰衣草才可以生长得很好。据说那对夫妇的种植方法很神秘，平常人都无法得知。” “哦，原来是这样。” 天空很蓝，如同浸在蓝色血液里，色彩惊人。我和尚无湛兴奋地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话，笑着、唱着、跑着，徜徉在花海的王国里。 “看见前面白色的小木屋了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用白漆刷成的小木屋，它屹立在花丛中，犹如紫色花海中独树一帜的百合花。 “你知道吗？它被称为许愿屋，我们现在就过去。“尚无湛跑的很快，我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 “你很喜欢这里吧？你是不是之前来过很多次？” “对哦。其实这片薰衣草是姐姐无意间发现的，当天就非拉着我来看，不过的确很美。” “嗯。为什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呢？” “因为你很像……姐姐。”他的声音在风中很模糊，我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当我一脚踏进小木屋里，便被到处悬挂的小铃铛所吸引。从开始到现在，那些小铃铛一直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似乎只有在电视里，才会看到这么浪漫的情景，我幸福的眨动眼睛。 “把它系到垂下来的红绳上，然后闭上眼睛许下心愿。”尚无湛不知何时在口袋里揣了两个铃铛，把其中一个递给我，用王子般温柔的声音对我下达命令。 我摇摇手中的铃铛，忍不住哈哈大笑，“幼稚死了，你还相信这个呀，都是骗人的把戏。” “但是经过很多人的验证，都说蛮灵验的。” “真的啊？” “可能是吧，也不一定……”他似乎想起什么，犹豫一下说，“不管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像有道理。” 尚无湛把铃铛谨慎的系上去，闭上眼睛，许下心愿。那一刻，他脸上有着从未出现过的真诚。我侧过脸看着他完成每一个步骤，心中砰然一动，“请保佑我身边的男生，永远快乐，永远幸福，不会难过，不会悲伤。” 风依旧在吹，铃铛依旧响不停。那年夏天的美好时光，像是剪不掉的胶片，反复在心中上演。也许有一天我变老了，但这段画面，仍然会碎碎念念的回想。 第二十六章 海边生长的橡树 中秋假期总算结束了，回到学校见到大家，感觉彼此更亲切了。尤其我和桑彩几天没见，有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当然不可避免，桑彩先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太不给面子，居然没有去她家过节。不过看在我态度真诚的份上，她最后还是原谅了我。中午吃饭时，我、桑彩和李茵秀一起去了学校食堂。我们打完饭菜后，便四处找空桌子坐下来。 “茵秀，上次你说用柠檬汁、珍珠粉加蜂蜜调成面膜，可以美白哦。我这几天晚上，天天坚持在家里做。哎，你们看看，有变白吗？”桑彩把脸凑到我们眼前，期待着我们的肯定回答。 “没有什么区别了，不过额头上，好像又多冒出两颗青春美丽痘，哈哈……”我忍不住取笑桑彩两句。 桑彩不爽地白我一眼，旁边的茵秀也跟着笑呵呵，“这个要长久坚持的，做一天两天，是根本看不出效果的。” “要多久呢？半个月？两个月？算了算了，我看我还是趁早放弃……”正说着话的桑彩突然没了音，她目光痴呆的看着前方。我和茵秀都觉得奇怪，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只见韩智奇和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正肩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很开心的模样。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我们，韩智奇看起来有一丝尴尬，他还是朝我们点了点头。 “哇！韩智奇这小子有两下子，那不是孟幻吗？她可是舞蹈系的系花，他们……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茵秀激动地大叫，连她最爱的荷香饭也忘了吃。 “哦。”桑彩平淡的应了一声，仿佛这一切她早已预料到。 回教室的路上，只有我和桑彩两人，我们留下茵秀，先走了一步。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桑彩，她出奇的镇静，如果不是她眉头偶尔会紧蹙，根本看不出刚才的事情对她有影响。我缓缓呼吸一下，笑道，“你没关系吧？刚才都看到了，智奇好像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了。心里会不会觉得不舒服？毕竟他曾那么认真喜欢过你。” “不会了，呵呵，我反而觉得很开心。他总算决定从我的世界里走出来，这样很好。他以后会忘了我，会找个爱他的好女孩，开开心心的生活。智奇是个好人，我希望他可以过的比任何人都好。” “没发现你这丫头，原来有一颗很善良的心。”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崇拜姐，姐是会脸红的。嘻嘻……”桑彩突然冒出的一句经典语录，差一点让我喷血。 但是很多事，很多人都是我们无法把握的，尤其是长在我们肢体之外的那份感情。我们或许表面上可以装的若无其事，但内心里早已波涛汹涌。想要彻底忘记你，想要走出你的世界，说起来是很简单的两句话，但做起来比登山还难。 当时的韩智奇，就是怀着这样的一份复杂心情。后来的我们，偶尔聊到这些事，他还是会痛苦的摇摇头。曾经看过这样的一篇故事，男主角说过，他是海边生长的橡树，一旦决定，就永远只在那唯一的地方扎根发芽。爱情亦如此，既然认定是她，那么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有时候会被他们的那份执着打动，有时候也会为他们感到可悲，毕竟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对方。 连续几天的阴雨天，让很多人都不太适应，像是流感侵袭一样，大家都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我还好，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桑彩病倒了，又是发烧又是咳嗽。尽管生病应该躺在家里休养，但是马上要到学期考试，她只好硬着头皮来上课。 “桑彩同学，下面由你来回答。新闻传播媒介具体包括哪些？以及新媒介对社会和经济的影响？”李教授点名指姓要求桑彩回答。 “新闻传播媒介有报纸、广播……咳咳……电视……互联网、手机……咳咳……”桑彩咳得喘不过来气，脸颊是赫人的嫣红。教授很是不耐烦，他挥手让她坐下。本来桑彩支撑着站起来已是不易，结果一着急，整个人都跌倒在课桌上。所有同学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唏嘘不已。 须臾之间，后排的韩智奇倏地站了起来。他跨过尚无湛，径直走到桑彩的面前，不顾她的挣扎，强制把她抱起来，然后大步流星的迈出教室。 “喂，韩智奇，你在干什么呢？居然在教室里做出这种事，太放肆了。”李教授用卷成团的书本指着他，气急败坏的嚷嚷。 “教授，难道没看到吗？她都病成这样子了，我现在就送她去医院。” “你……”李教授无语。 “韩智奇，你快点放下我，我不用你管，咳咳……”桑彩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咳嗽。 “不要再说话，你乖乖听话，我们等一下就到医院了。”虚弱的桑彩根本挣脱不了他有力的钳制，只好瞪大眼睛看着他把自己抱出教室。顿时班里同学们议论纷纷，有关他们的暧昧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 下午放学后，我去了桑彩家。屋子里只有她自己，桑伯父前天去外地出差了，桑伯母还在公司里加班。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你吃过药了吗？智奇不是送你去医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是我非要坚持回来的。” “他人呢？走了是吗？我见厨房里还有熬好的粥，他真的很细心。” “嗯。我把他赶走了。““什么？”但一想到桑彩的臭脾气，就不觉得奇怪。 “我想他是疯了。你知道吗？他又对我胡言乱语，说了许多。他说没办法忘了我，他每时每刻都在想我，所以拜托我不要躲他远远的。他还说，他可以默默的关心我，只要每天看我两眼就已足够。我真的搞不懂韩智奇，你说他的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我有男朋友耶，我和他是根本不可能的。”桑彩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她认定他所说的话不可理喻。 “我觉得蛮感动，他是真心喜欢你。” “但是，我是不会动心的。我想我应该更残忍一些，趁早让他死心，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桑彩若有所思的盯着天花板，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的表情。 第二十七章 一万光年的距离 桑彩果然说到做到，或许真的下定决心，要把他驱逐出自己的国界。再次面对韩智奇，她始终冷若冰霜。即使他表情痛楚，站在她的面前。她依旧当他是那无声的空气，眼眸里不起涟漪丝毫。 “你身体好点了吗？早上的药有吃过吗？我给你带来你最爱吃的糯米糕。”韩智奇把手里提的袋子，递给了桑彩。 她没有接过去，冷冰冰的回道，“谢谢。你拿走吧，我现在不爱吃这个。” 对方一阵缄默，良久苦笑道，“你还在生气吗？上次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绝情话，只是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还有那天你在食堂里看到我和孟幻，不要误会，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你很奇怪，干嘛跟我说这些话？我又不是你的谁？” “到底要怎样，你才可以原谅我？再说我做错了什么呢？我承认，喜欢你是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从不祈求你会接受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大家依旧是很好的哥们，但不要装作不认识。” 我看着眼睛亮如晨星的韩智奇，也跟着难过起来。教室里开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动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有几位感情脆弱的女生，偷偷掉下眼泪。连一直在睡觉的尚无湛也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这两个人。 “嗬！真是可笑。你还真应该当演员，演技可不比坐在你旁边的尚无湛差半分。如果他要拍下部戏，记得一定拜托他，给你个角色演。说不定，下一个获奖的最佳男配角就是你。”桑彩只是把他刚刚所说的话，当做一个不可笑的笑话，对他是冷嘲热讽。 空气静谧极了，他的声音宛如风中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每一个字都在颤抖，“要怎样……要怎样你才可以原谅我？” “这跟原谅你没有关系，到底要我重复说几次，你才会彻底死心。“桑彩无奈的把头别向窗外。阴暗的天空还飘着小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桑彩仿佛想到什么，回过头盯着韩智奇的眼睛，“你说你很喜欢我，是吗？那你现在就去操场上跑两百圈，证明给我看。怕了，是吗？那就请你以后闭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哇！” “真够狠的。”班里学生均被桑彩出奇的一招吓倒，惊诧的张大嘴巴。两百圈是什么概念？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学校里可是八百米的大操场。而且现在外面雨水不断，路面一定很滑，即使他不狠狠摔上几脚，也会被淋成落汤鸡。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坚持跑完两百圈。”韩智奇目光坚定，然后义无反顾的走出了教室。 窗外的天空越来越阴暗，狂风呼呼作响，雷鸣电闪，小雨瞬间变换成瓢泼大雨，仿佛老天爷在故意和人赌气。雨水顺着屋檐直往下浇，碰击未遮盖住的台阶时，噼里啪啦的响。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揪在一起，同时又在祈求雨会停下来。 我扯掉桑彩手中的课本，逼视着依旧无动于衷的她，“你做的太过分了，外面雨真的很大，而智奇一直都在操场上跑。大小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会被淋病的。” 也许最后一句起了效果，桑彩伸手揉揉蹙紧的眉心。最终，她撑起一把伞，跑出教室去找韩智奇。教室里一片哗然，大家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哈哈……冷公主那颗冰冷的心，终于被执着的王子打动了。” “太好了，韩智奇真的很拽，我绝对支持他。” 韩智奇的铁哥们李昊，激动的拍着桌子叫嚷，“韩智奇这小子，还真有种。他的这一招太绝了，以后咱哥们得向他好好学习。” 云淡风轻的午后。阳光带着薄薄的温度，慵懒的笼罩在整个操场。我穿着一件粉绿色长袖衫，窄脚牛仔裤，依靠在单杠架上，注视着踢足球的尚无湛。 天空万里无云，是清澈的湛蓝。宽阔的大草坪上，那个夺目的男生奔跑在其中。他支嘲的短发，被阳光蜻蜓点水般亲吻着，是星光闪耀般的金黄。男生目光炯炯，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霎那间，那个聚焦着众人目光的足球，在空中抛出一条最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射入对面的网篮。 “耶！又进了。湛，好棒啊！”又是一波女生疯狂的欢呼。男生得意的扯起嘴角，让人整个心神都跟着晃动。 “喂，想些什么？在看尚无湛吗？”桑彩突然冲到我面前，扰乱了我的思绪，仿佛心事被她猜透一般，不由地红了脸。“尚无湛，上帝太宠爱他了，他真的很完美。不过最幸福的，要属那个他真心喜欢的女孩。嘿嘿，灰姑娘，你要好好把握。” “你在乱讲些什么？我和他怎么可能？我们之间有一万光年的距离。” “虽说你不漂亮，也不是很优秀。但感情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与一个人的外表身份地位都无关。难道你没发觉吗？尚无湛每次看你的眼神，和别人的都不太一样。我记得他第一次见你时，也是有点发愣。” 我突然想到宋幼柠，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丝丝缕缕，压抑着胸口。“他很在乎宋幼柠，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桑彩看到我表情凝重，便不再多说什么。 比赛结束后，尚无湛躲开献殷勤的一群女生，坦然的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和他在同一球队里的韩智奇也跟了过来，看到桑彩递给他矿泉水时，开心地咧嘴笑。自从上次发生那件事之后，他们两人重归于好，恢复到以前的铁哥们关系。尽管他和桑彩还是没有任何可能，但对于韩智奇来讲，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们四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很是开心。随着长时间的相处，大家的关系越来越有默契。我们一起吃饭，学习聊天，偶尔也会出去k歌。尚无湛同我们说话时，不再是冷冰冰的，甚至有时候也会和我们开些玩笑。我常常想，这一定是在做梦，那个只出现在荧屏上的大明星，居然有朝一日掺和到我们平凡的生活。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总是会带给我们太多意料之外的惊喜。 “我刚才踢球的时候，很帅吧？嘿嘿……” 超级自恋狂，我和桑彩故意挖苦道，“很帅很酷，很拉风，很港火，我们的回答满意吗？尚大公子。” “说话的表情很奇怪，而且声音也很虚假。” “那要怎样？难道要我们匍匐在你的脚下，高唱赞美歌吗？”我话刚说完，桑彩边晃动腰肢边唱着随口编造的词，“啦啦啦……尚无湛万岁，尚无湛万岁，oh yeah，万岁……” 一旁的韩智奇笑的前俯后仰，而尚无湛的脸，拉的比任何时候都难看。看到他低落的情绪，我不忍心再和他开玩笑。我抬起脸看着他，明媚细碎的笑道，“你踢球的时候，真的很棒！” 风仿佛被口香糖粘住一样，停留住匆匆脚步。尚无湛眼神恍惚，轻轻地吐出一句，“姐姐。” 我们所有人都没听到他在讲些什么，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 尚无湛渐渐收回思绪，又开始了他往常的冷若冰霜。他嘴角僵硬的扯道，“没什么。” 第二十八章 头版绯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很奇怪的女生唐娆，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笑着拍打尚无湛的肩膀，“嗨！湛，你们今天也上体育课吗？好巧啊。我还说等放学后去找你，我爸妈让你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顿饭。” “啊！”我和桑彩齐声尖叫。若问此人是谁？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唐娆，全校皆知的精神病患者。曾经学校bbs上发布过，一遍轰动师生的文章，就是有关她病情发作时的惊悚情景。结果吓得所有同学见到她，都绕道而行。我们具体也不太清楚，学校为何会招她这样的学生。只是听说他爸爸是本市的教育局长，所以校方是不会妄自将她开除。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尚无湛看起来和她关系很好。我见过她来教室里找过他好几次，每次我们都吓得不敢进去，尚无湛反而很放松，甚至他的眼神里有着从未对女生出现过的温柔。 我私底下曾问过他，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们两家曾是世交，我和娆娆从小一起长大，后来直到我们全家搬往香港才分开。”这时候，他忽然悲伤起来，“其实娆绕以前身体很好，她是在十二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才会变成这样。” 当时在操场上，我和桑彩脑袋里一片空白，出于自然反应的大叫着跑开，“精神病唐娆，快跑。”结果唐娆受了这句话的刺激，愤怒地追赶我们。生死时刻，我们用人类极限的速度往前冲，所到之处，同学们都犹如惊弓之鸟，飞散而逃。 于是那个下午的体育课，就在跑步中结束。 周五清晨，我和尚无湛沿着树林的小路，一直要跑到海边。脚步越来越沉重，我弯下腰大口喘气，“尚无湛，我不行了，你自己跑吧。” 他又跑了回来，表情很是不屑，“脑袋笨就笨吧，怎么身体也这么差劲？陶如初，你没得救了。” 我被他教训的很不开心，于是故意大声顶撞他，“喂，你真的很讨厌。本来伺候你大少爷已经不容易，居然还要每天陪你跑步锻炼。mygod！我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可怜。”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其实这对你是一件好事。脑袋瓜子笨呢，就应该多呼吸些早晨的清新空气，才会开窍的，明白吗？” “什么？”我看着他一脸坏笑着跑开，很是郁闷，跑过去冲他的后背重重一击，“尚无湛，接招吧，看我的排山倒海。” “啊！”他转过身，捉住我的手臂，“死丫头，我今天绝对不会轻饶你。” 眼看我的脑袋要遭殃了，我眼珠一转，笑呵呵朝远处打招呼，“早啊，宋幼柠小姐，你什么时候到的？” 尚无湛果然中计了，他惊讶的往身后看去。趁着这个机会，我轻易地抽出手臂，一溜烟跑走了，“湛王子，我们终点见，拜拜哦。” 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不管怎么说，还是发生了很多愉快的事，只是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在当天上午，我刚踏进教室里，便被同学们蜂拥围住。“陶如初，你上报纸了，而且还是头版新闻。” 我不知所云，茫然接过他们手中的娱乐报。一条显目的红色标题，出现在眼前：“人气偶像尚无湛的新恋情大曝光”。下面还有一排中号的字体：“离弃宋幼柠，另结新欢，女友居然是相貌平平的大学女生”。然后这页报纸的整版就是一段曲折夸张的恋情故事，还配有不知何时偷拍到的照片。 “大街上，我和尚无湛紧紧拥抱在一起。” “十五逛街吃东西时，我们相互大笑的画面。” “为了躲开粉丝，我们手牵手的奔跑。” ………… 娱乐编辑的确妙笔生花，描述的生动逼真，仿佛我们是真的一对恋人。下一版便是那些曾和尚无湛传过绯闻的女艺人，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宋幼柠。他们的暧昧照片全部被放大，旁边还配上捕风捉影的事件叙述。总之很简单，我作为第三者，插足在他们两人的感情世界。所以很多影迷歌迷，把愤怒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我。最下面有一栏是读者的自由评论，里面大部分是愤怒的怨言。 “枫儿：誓不能接受这样的女生，当王子的女友。” “janice：你马上离开我们的湛，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 “nana：湛王子vs柠公主，你们是天生一对，我会一直支持你们。” ………… 天啊，我觉得头要爆炸了。这一切突如其来，让从未面临过这类事情的我恍然失措。同学们争相挤过来，不停地提问，“陶如初，是真的吗？你和尚无湛交往了，是吗？” “怪不得，你们平时关系那么亲密。” “我绝对不相信，湛王子会要她这样的女生，她有什么呢？根本一丁点都配不上他。” “就是啊，湛一定是被蒙骗了，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居心叵测的女生。” “真是可恶。”人群中杂乱的声音，渐渐全被激愤的骂声替代。女生们义愤填膺的挥舞拳头，在她们的眼里，我成了不可饶恕的坏蛋。 “让开。”尚无湛的突然降临，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他面无表情的从人群中走过来，冰冷傲气的架势，让他们很是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为他腾出一条过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剧情的发展，报道中的两位当事人相见，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娱记所说的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尚无湛。”我叫住从身旁经过的他，不知道他看过报道吗？那副吃人的表情，应该是全部知晓了。 他的视线聚焦在我脸上，亦如往常，不带丝毫感情。就那样，一句话也没说，从我身边走过去，仿佛我只是个隐形人。生气了吗？但这又不是我的错？ 第二十九章 不知是从何世纪归来 没有节奏的钢琴音符，缓缓漂浮在空中。有时候，音乐间的一大片空白安静，让人倏地忧伤起来。尚无湛站在钢琴架前，用食指随意地摁黑白键。他背对着我，从回来到现在，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我疲倦的偎依在沙发上，手里还捧着早已没有温度的牛奶。整整闹腾了一天，在学校里学生闹，出校门便被一群媒体记者疯狂的围追堵截。想起那些画面，我现在还觉得头脑发懵。当时我站在混乱拥挤的人群中，不知所措。身旁又是摁快门的摄影师，又是尖酸刻薄的记者，又是情绪激昂的粉丝。 “尚无湛为什么会喜欢你？照片上可以看出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你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迷惑他呢？” “你们发展到哪一地步，开房了吗？能具体透露一些吗？” 就在这时候，一位满面怒容的女粉丝，冲到我的面前，对我是拳打脚踢，还不停地的大骂：“不要脸，贱货，你马上离开我的湛……”我惊慌地躲开她，但衣服还是不小心被她的魔爪扯烂了。 阳光明亮刺眼，照得我一阵眩晕。世界真吵，好像什么都乱了，想哭出来但又不可以哭。还好及时赶到的黑色奥迪，把我从人群里救了出来。车门迅速关上，那一张张陌生狰狞的面孔，全被阻挡在车外。 “是少爷让我过来接你的。他说，这两天你就先不要上学了，在家里避避风头。” 是司机大叔，我睁开眼睑，声音发颤，“谢……谢。” 夜风从打开的窗户爬进来，又蹿进衣服里，一阵凉丝丝。我眨动睫毛，心里在想应该说些什么话，打破这僵局。还没等到我开口，尚无湛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 他接起电话，踱到落地窗前，“幼柠，是你啊。”听到这个名字，我蜷缩的手指轻微颤抖。 “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在哭吗？……你喝酒了，是吗？傻瓜，明明自己胃不好，为什么还要喝酒？……出什么事了吗？……好，我马上过去。听话，别再喝了。” 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走到玄关处去开门，颀长的背影被灯光拉的老长。我问道，“你要出去吗？” “嗯。” 待屋外的车子引擎声响起之后，我无力地往后跌。手心的细胞，应该是被玻璃杯冰的有些麻木，我忍不住松开手，玻璃杯“砰”的一声跌碎在地板上。宛若透明的玻璃渣，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似乎是从森林女巫恶毒的眼睛里发出来。白色的牛奶浸透了鞋子，又一点点往地板上蔓延。白色的花，一直开，一直开，没完没了。 怎么了，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总有想流泪的感觉 我在听你的cd，我在哼唱你曾唱过的歌 我在幸福，我在难过，爱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 “陶如初，你又在搞些什么？”楼上传来林姨的吼声。 “哦，没什么。”我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掉下眼泪。 天亮了，我打开窗户。外面很是晴朗，但依然没有一丝阳光。飞鸟寂寞划过天空，偶尔发出一两声响亮的鸣叫声，打破了整个清晨的寂静。彻夜未归，他和她整整待了一夜。他们之间果然像媒体新闻所说的，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她的一个电话，他就马不停蹄的赶过去，那么他应该真的很在乎她吧。所以不要再难过了，笨蛋陶含初，你又不是他的谁。 三天之后，我在屋子里实在憋不住，就在下午时刻跑了出去透气。一个人背着包，晃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就在过十字马路时，我突然停驻脚步，认真地观看街头的电视屏幕新闻。画面很吵，闪烁的灯光，晃动的人群。尖叫呐喊中，尚无湛那张英俊到不可一世的脸庞，出现在大屏幕上。超大号脸部特写，甚至能够清晰看到他在眨动睫毛。他表情淡漠，深邃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 “你好，尚无湛。最近媒体传出你和一位女大学生拍拖，请问这是不是真的？” “在观众眼里，你和宋幼柠小姐一直是公认的荧屏最佳情侣，此次传出的这条消息，可是伤透了粉丝的心。对此，你是否给大家一个解释？” “最近媒体记者有拍到宋幼柠在酒吧里酗酒，这应该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有人发表评论说，你们是在故意炒作，用来挽救你最近一直下滑的人气。请你发表一下意见。” ………… 尚无湛定定地看着前方，眼神渐渐聚焦。灯光闪动的更厉害，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等待着他那句定生死的话语。我看着他，心口突突的跳动着。 他说：“那些事都是无中生有，我可以确切的告诉大家，我现在没有交任何女朋友。你们口中的那个女孩，只不过是我家的一位女佣，所以平常会一起出去。除此之外，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也不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女生。所以，我们是不可能会交往。” “你们口中的那个女孩，只不过是我家的一位女佣。” “除此之外，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也不会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女生。” “所以，我们是不太能会交往。” 那些话语，犹如浸满毒液的银针，狠狠的刺痛心扉。我踉跄的往后退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陌生脸。灯光不停止的闪动，我听不到他们又在说些什么，听不到身后汽车响亮的鸣笛声，听不到司机的咒骂声。风吹起微微的凉意，我惘然若失，仿佛不知是从何世纪归来。 第三十章 别了，幸福城堡 “就是那个女孩，夏川学院新闻系的陶如初，死皮赖脸纠缠我们家的尚无湛。”几位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孩，突然围住了我。其中有一位涂抹着亮橘色眼影的女生，好像是她们的头。她挡在我前面，用手扼住我的下巴，亮橘色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挑高眉毛，“你就叫陶如初？” 我一脸茫然的点点头，“你们是谁呢？我们认识吗？”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吧。”后来，我被她们带到一个黑暗无人的死胡同里，遭到她们一场疯狂的殴打。 “啪”，亮橘色眼影的女孩，重重的给了我一巴掌。“死丫头，你以后给我离湛远点，听到没有？” “啪”，“你如果胆敢再纠缠他，我保证会让你尝到更美味的大餐。” “喂！听到我们老大说的话了吗？”一位扎满小辫子的女孩，恶狠狠地瞪着我，“回答啊，你哑巴了吗？” 最后，女孩披头散发，腥气很重的血液溢出嘴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挂彩。丑陋的伤口还不停地流血，像是一条条狰狞恶心的蚯蚓，沿着皮肤缓慢往下爬。那群太妹总算满意了，她们揉着摔疼的手掌，哈哈大笑着离开。 那份难过夹杂着耻辱的感觉，压抑得我心口发酸。我吸吸鼻子，泪水哗哗往下流，像是扯不完的水线。清醒了吗，陶如初？拜托你，做的像样点，不要再当个可悲的小丑。我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天空模糊了，沙沙响的树叶模糊了，水泥路模糊了。 这时候，胡同口处恰好经过一位高个子男生。他飞步跑过来，扶住我即将倒下去的身躯。“哎，你没事吧。” “谢谢你。”我连头都没有抬，扶住墙壁继续走我的路。 “陶如初。”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意识地转过头。 “真的是你呀，陶如初。可你怎么变成这样子呢？被人打了吗？哎呀，伤口在不停的流血，走吧，我送你去医院。”是沈昊，我们曾是高中同学，他如今就读于夏川的一所专科院校。我们曾在逛街时见过几次，但彼此平日里并不怎么联络。 “哦，是你啊。”我苦笑不得看着沈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生神情抑郁，他伸出右手，怜惜地触碰我的脸颊，“那些混蛋，下手还真狠。如初，很痛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去医院。”我摇头拒绝。沈昊看到我倔强的表情，最终只好妥协。他慌忙无措的看着伤口流血，叹气说：“这样吧，你先去我们公寓。我那里放有药箱，先帮你包扎一下。” 他们公寓里并不是很乱，应该刚收拾不久。阳台上，还晾着湿嗒嗒的衬衣和牛仔裤，不时地有洗衣粉的柠檬香飘进来。沈昊很是认真地帮我处理伤口，只是从头到尾，他的眉头都紧皱着。不过身心疲惫的我，能在此刻遇到昔日同学，心里面觉得些许安慰。 “桑彩，伯父伯母都没有意见，是吗？那我今天晚上就搬过去住了。”我拿着手机和桑彩通电话，同时蹑手蹑脚地往楼上爬。因为现在申请住校，不是很容易批准，所以只好和桑彩商量先住她家一段时间。 “当然没问题，我妈妈快想死你了，巴不得让你妈把你过继到我们家，搞得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嫉妒。” “呵呵。” “不过，你真的决定离开那里吗？虽然尚无湛的话是很过分，但是身为艺人，也只能这样讲。” “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伸出手抚摸伤口，至今还在疼痛。“好啦，先不给你说了。我要进那家伙的房间，走的时候，给他提前打个招呼。” 我挂掉电话，举起手轻敲卧室的门，得到尚无湛的允许后，便推门进去。整个卧室华丽宽敞，但总体上是冷色系格调，很配主人的品味和爱好。落地窗的玻璃拉开了一大半，东方的碧海蓝天，完美呈现在视野里。尚无湛背对着我，倚在落地窗沿上，正凝视远方沉思。清凉的海风侵袭而入，把他的衬衣吹得鼓鼓地。 “我要走了。我决定不在这里继续做了，等一下，我就会收拾东西离开。” 他听到我的话之后，随即转过身，表情是难以相信的质疑，“为什么要……天啊，你这是怎么了？脸肿的高高的，手臂上也是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非常心疼地检验我身上的伤，表情越来越阴暗，他愤怒的咆哮如雷，“是谁干的？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轻蔑一笑，从他的手中扯回了我的手臂，“怨不得任何人，是我自己活该。” “陶如初，到底是谁干的？” “这个很重要吗？”还是你会在意我受伤？我淡淡地笑，故意说的很轻松，“我和别人打了一架。遇到以前喜欢过的男生的现任女友，心里很是不服气，就故意找茬打架，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受伤。” “打架？你真的很笨，都已经成年人了，怎么做事还像个小孩子？”他丝毫没有怀疑我在说谎，反而被我气得要吐血。 “尚无湛，我要离开了。”我打断他的话，表情坚决的仰起脸，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 尚无湛目光倏然收紧，他走上前一步，一股慑人的气息席卷而来，我只觉得身子都站不稳。“如果我说，不可以。” “你……”我被他气的说不出话，结果扯到嘴角伤口，痛得眼泪直打转。尚无湛冷冽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伸手轻抚伤口，“那天媒体发布会上，我所说的话你大可不必全相信，那些话只是为了应付媒体记者。像我们做艺人的，总是身不由己。” “呵呵，与那个没关系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觉得工作很累，而且最近我学习成绩下降许多，所以以后要全心全意的学习。” “是吗？”他反问道。我不假思索的点头，给他一个非常肯定的答案。 天空依旧是这么蓝，纯粹如同蓝水晶。我第一次踏进pefect宅，也是这样的晴天，时光恍惚，仿佛只是一瞬之间。只是那时候的我是满怀激动，而现在的心情却是沉重又复杂。我抱着装生活用品的纸盒，缓缓走下房前阶梯。出乎意料，林姨、大叔他们并非像想象中的开心，反而眼神中流露出对我的依依不舍。 身后的大门重重地关上，我踏进车子前，还是忍不住回过头。车子渐行渐远，扬起层层尘土。别了，幸福城堡！ 第三十一章 沉默对峙 那日离开pefect宅之后，我和尚无湛完全如同陌生人，仿佛从未相识过，他依旧是那个光芒四射的明星，而我依旧是那个平凡女生。之后的日子，我和桑彩都换了位置，我们坐到教室的最前面，所以在班里也很少再和尚无湛接触。即使偶尔在走道里相遇，我也会若无其事的别过脸。尚无湛渐渐也沉默起来，只是每次看到他的表情都是很阴郁。 就在今天上午，我不得不去东湖边去找尚无湛。是林小柔拜托我的，她是个美丽纯情的女生，也是我的好朋友之一。昨天午餐时，小柔忽然叫我坐过去，说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陶如初，你说你不喜欢湛，是吗？那么我告诉你，我很喜欢他，不只是普通人对偶像的喜欢，而是女生对男生的喜欢。” 我没胃口的翻动碗中的豉汁排骨，当时脑袋里轰然一片空白，什么话都想不起来。小柔泪眼朦胧的看着我，“拜托你帮我一次，你把湛约出来，好吗？我想亲口告诉他这些话。其他人都没办法把他约出来，但我知道你可以办到的。” 她的那双眼睛晶莹如星，似乎下一秒，便会有眼泪滴落。这样满怀期待的她，让我不知如何拒绝。 粉色的花瓣轻轻飘落，我伸出手接过一片，用指肚揉碎，很快那透明的汁液便润湿了掌心。我举起手，放到鼻尖处嗅了嗅，是甜腻的花香。那里也是一片花香，我们曾欢笑，奔跑，许下彼此的心愿。我摘掉耳机，朝坐在长椅上的男生走过去。还是要再次面对他，不过我想自己会笑的很坚强。 “你果然在这里啊。真好，阳光照得多舒服，而且周围又非常的安静。” 尚无湛迅速站了起来，他惊讶的看着我，眼眸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是你啊，陶如初。” 我看到他明朗的笑容，也跟着开心起来，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他走上前，突然紧紧拥住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呵呵。” “我像是个小气的人吗？” “有点，嘿嘿……”尚无湛灵敏的躲过我一拳，然后换他伸出右手，拍拍我的脸颊。他神情严肃的说，“陶如初，以后不许不理我，知道吗？” 也许他只是把我当做朋友而已，但是我真的难过极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一点点涌入心扉。我挣脱了他的怀抱，语气轻淡的说道，“明天下午两点，学校东北的海边见。” 第二天的上午，我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似乎浑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太阳穴在拼命跳动，并隐隐作痛。我生病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受凉引起的感冒。当我费力坐起来，睁开眼睛看林小柔时，她正眼神迷离地望着尚无湛。我好像感觉到尚无湛投过来的目光，烁烁夺人，我笑自己真是烧糊涂了，他怎么可能会关注我呢？ 下午没有课，同学们自由活动，教室里所剩的学生寥寥无几。我依然软绵绵的躺在书桌上，脑袋越来越沉重，最后居然做起梦。“蔚蓝的海水，反反复复的卷过来。美丽的金黄色沙滩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林小柔，正和她心爱的湛王子开心交谈。沐浴在清爽海风里的两人，笑的不亦乐乎……” 过了不知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敲打声吵醒。我抬起眼睑，看到尚无湛正站在窗外，他懊恼的击打玻璃，“陶如初、陶如初……”我装作没有听到，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陶如初，你……”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重重的给玻璃一击。班里的几位学生面面相觑，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起风的午后，教室外绿影婆娑，空气里香气流溢。尚无湛一直站在窗外，我一直趴在书桌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们彼此沉默对峙。最终，尚无湛只好气愤的离开。 我是在回去的路上，见到了林小柔，她的眼睛哭的红肿，一句话也不同我说，就从我身旁跑过去。我头痛得要炸开，心里突然很生自己的气。 天空渐渐阴暗，晚上的时候，就下起淅沥小雨。之后连续一天都是这种阴雨天，仿佛在上演一部煽情的连续剧，有着诉不完的悲伤。冰凉的雨丝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打湿了课桌上的书本，我浑身哆嗦的站起来关玻璃窗。 “如初，还是请假去医院看看，不比我上次的轻。“桑彩摸了摸我滚烫的额头，很是担心。 “不用了，吃点药就好了。” “唉！”桑彩无奈的叹气，“等晚上回去让妈妈给你熬碗姜汤喝，傻丫头，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哦。” 尚无湛推门而入，湿漉漉的头发直往下滴水。怎么会被淋湿呢？班里女生默默注视着她们的王子，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心疼。当他从我们这边经过的时候，我转过脸望着窗外的阴天，故意躲开他的目光。 整整一天，我都是昏昏欲睡，待我再次醒来之后，班里的学生都走光了。我收拾好书本，便迈着沉甸甸的脚步走出去。潮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我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砰”，脑袋重重撞在某个人结实的胸膛上。我疼的眼泪花花，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揉，就有一只大手扳起我的脸庞，轻轻地替我揉揉脑袋瓜子。 我难以置信的盯着尚无湛，他看起来温柔极了，嘴角依旧带着魅惑的笑容，不过很快他的笑容便凝滞了，“如初，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强撑着站稳身子，勉强一笑，“我没事的。” “见鬼，都烫成这样了。”尚无湛低声咒骂道。 第三十二章 初吻 银色跑车飞驶在湄色笼罩的公路上，车窗外的雨不是很大，但不停止的滴答。袅袅的雨烟，缭绕在整座城市。我头靠在车座上，向身旁开车的尚无湛问道，“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不知道。” 我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光线很弱，看不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头痛欲裂，让我根本理不清混乱的思绪。我轻抿嘴唇，悲伤地说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把我当小丑耍？不是说不愿意和我产生关系，所以我们没有任何必要待在一起。” 尚无湛来了个急刹车，然后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我说过那些话只是为了搪塞记者，我倒是想问问你，昨天为什么把我骗到海边？真的很过分。” “那个是朋友拜托我的，如果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想，我们之间还是分清界限比较好。” 他不知道为何生气了，眼睛里是可怕的怒火，翻过身把我完全夹在他的臂弯里，“你真的很想和我分清界限吗？很讨厌和我产生关系吗？” “不然，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好，我没办法装的若无其事。你是不会喜欢我的，你心里只在乎宋幼柠一个人，我宁愿离你远点，也不要当个可笑的傻瓜。”我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就觉得委屈难过，不禁情绪失控而落下眼泪。 尚无湛拭去我眼角的眼泪，忽然笑的很诡异，“陶如初，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闭上眼睛，泪水喷涌而出，像是失了阀门。“喜欢你又如何？反而会更加可悲。” 尚无湛把我拥入怀里，亲昵地吻着我的脸庞。他轻吐气息，“傻瓜，不可以再哭了，真的很丑。” 尚无湛挑起我的下巴，低头吻住我的双唇，流进嘴里的泪水本是咸咸的，后来却变成滚烫的甜蜜。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的吻来势汹汹，让我根本无力招架，只有任凭他的舌头霸道纠缠着我的舌头。无法思考，无法呼吸，那浪漫的缠绵让我深深着迷。我们吻了有多久，我也不清楚，只记得最后身体严重缺氧，我只能靠在尚无湛的胸膛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凝视着他那双深情的眼眸，不由地跟着沉沦，“你和宋幼柠关系很不一般，你是不是在玩我？”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再说了，我哪里有闲心和你玩。”尚无湛用手指抚摸我的唇，笑容帅气十足，“如初，你第一次接吻吗？” 我的脸颊因羞涩变红，“嗯，是我的初吻。你呢？技术那么好，肯定很多次吧。”一想到他和别的女生吻的火热，心里就酸酸的。 “呵呵，那个因为工作的关系，而且我又帅成这样子，机会当然不少。”他看到我越来越黑的脸色，干笑两声，“不过，这次接吻是我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 我的忍耐达到了极限，给他肚子一个漂亮的拳头，“混蛋，去死吧。” “啊！”他捂住肚子，“臭丫头，精神好了许多，想谋杀亲夫。” “你是谁的夫？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生气了？”他嘿嘿的笑，然后又咬住了我的嘴唇，痴痴地说，“这也是我有史以来最难忘的一次。” 雨过天晴，经过雨水昼夜洗刷的绿叶，透露出澄净的新意。我走下还有些许积水的台阶，看到站在车边的尚无湛时，便和他相视一笑。我们交往了，只是这次倒不是媒体的瞎编乱造，而是真的一件事情。记得他昨天对我说，如初，我们在一起吧。我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开心地点点头，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说要给我天大的惊喜，是什么呢？”我左右打量着尚无湛，发现他两手空空，并不是带着玫瑰花来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等到晚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不停地追问尚无湛，但他怎么都不肯透露半点消息，搞得我好奇心更重。 傍晚总算来临了，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漫长等待中。尚无湛开车载着我出发了，我把头伸出窗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字就是“海”。这是去海边的路，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带我去海边，他就是笑而不语。 车子不久便驶进一片海湾沙滩上，薄暮余晖下，大海犹如跳跃的飞鱼，鱼鳞片上闪着金灿灿的光。我惊喜的发现，在眼前的浅水湾里，停靠着一轮白色豪华轮船。船上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们之后，便礼貌的弯腰示意。 “那个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要坐船吗？”我满脸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尚无湛。 “放心了，不会把你骗到菲律宾卖掉。”尚无湛笑着摸摸我的脸，“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很美的愿望，就是有天可以搭乘一艘轮船，行驶在茫茫海面上，然后看一场美丽的海上日出。” 我盯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是满满的感动。是的，我曾说过，那是在海边散步时无意间有提到。记得当时我们聊到愿望时，我说我很希望躺在甲板上，一觉醒来便看到升起的太阳，然后晒个舒服的阳光浴。只是没想到他会记得，并且会想到帮我去实现。 “出发了，陶如初公主，现在我们就去征服大海。”他牵起我的手，朝轮船奔过去。 第三十三章 海上日出 夕阳渐渐隐去，墨色的苍穹又升起了一轮银色月牙，它成为了海上航行者的唯一灯塔。那轮梦幻般的轮船载着我们远离陆地，驶进海洋的更深处。黑暗荒茫的海面上，浮萍、长长短短的水草以及不知名的海洋生物，带着浓重腥气漂流远方。晚归的渔船载着一天丰盛的收获，往港口驶去，一群渔民以及结实的水手高唱起当地的方言歌。后方的滩涂丛林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白日喧闹的城市如同一场海市蜃楼，遥不可及。 二楼宽阔的甲板上，我扶着栏杆吹海风。而尚无湛在一旁忙的不亦乐乎，他在甲板中央的高脚木桌上，摆放香水百合、满天星还有粉色玫瑰。当他点燃完蜡烛之后，便倒了两杯剔透饱满的红酒，走到我的面前邀我入座。 尚无湛笑容满面，他柔声说，“陶如初公主，请你入座吧，现在和你的王子共度一个浪漫的夜晚。” 海风中摇曳不定的烛光，明晃晃的映在我泪水沾满的脸颊上。不知为何，和他在一起总爱流眼泪，不开心也是，开心也是。我拭去泪水，真诚的看着他，“谢谢你，湛。谢谢你给我的这个惊喜，谢谢你帮我实现一个美好的愿望，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声音哽咽，只好停顿一下才说，“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只是在平平凡凡中度过。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完美的湛来到我的身边，给我太多始料不及的惊喜。不管以后的人生如何，我都会虔诚感谢上天，谢谢他会派你来到我的世界。” 柔弱的烛光，终于经不住海风的折腾，多次挣扎后还是灭掉了。黑暗中，依然可以看到尚无湛闪亮的双眸，他的声音近乎颤抖，“爱上了我，对吧？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爱我是会受尽痛苦和折磨。” 我在后来的成长过程中，才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喜欢是一件随意的事情，但爱却是一件沉重的事情。只是现在的我并不理解他的话语，笑嘻嘻的对他说：“是吗？那好吧，我一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心。” 其实夜里的海风是很冷的，但我执意要在甲板上待到天亮。尚无湛看我很是固执，只好不再说些什么。他回房间里拿出外套披在我的身上，然后拥住我，陪我一起等待明日的日出。夜越来越浓，我困的眼皮直打架，靠在尚无湛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在意识完全模糊之前，听到尚无湛在耳边轻语，“如初，好好睡吧，我会为你等候美丽的日出。” 梦中，我正在品尝满满一桌美食，吧唧吧唧，实在太好吃了。突然间，大灰狼模样的尚无湛跑到我面前，他恶狠狠的敲打我的头，“陶如初，你这只猪，除了吃还知道干什么？”噢~，妈妈呀，是谁在楸我的脸颊？好疼啊。“如初，醒醒，太阳公公马上要出来了。”他看我只是舔舔舌头，继续做我的美梦，不由地火了起来，“喂，你如果再不醒的话，我立马把你扔到大海里喂鲨鱼，我可是说到做到。” “尚无湛，你马上给我消失，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岂有此理，不但打扰我的美梦，而且还敢威胁我。” 尚无湛被我突然一吼，脸都变白了，他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太阳马上出来了，再不看就没机会了。” “那你不会温柔点吗？居然会对弱不禁风的女孩做出这样的事，哼！岂有此理。” 尚无湛一听我这话，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你弱不禁风？太有意思了，这个笑话真的很好笑。” 臭家伙，太过分了，我凶巴巴的对他讲，“尚无湛，我警告你，把我惹急了，你就等着被送到医院抢救吧。” “好可怕啊。”他挑挑眉毛，笑容更深了，“小太妹，看来以后我随时会有人身危险。唉，怎么办？我有点后悔跟你在一起了。” “你去死吧。”就在我抓住尚无湛的衣领，还没来及对他发飙时，他忽然抱住我往后看，“如初，快点看，太阳出来了。” “噢，是真的呀。”当我看到东边海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太阳，惊喜的用双手捂住嘴巴。 天与海的交界处是一条模糊不清的银线，随着海水的波动而上下起伏，在它的上方，堆着厚厚的积云。那一瞬间，在积云漂移的缝隙之间，跳出一抹艳红的光线。云朵越飘越散，光线越聚越多，不久，一轮耀眼的太阳腾空出世。灰色的沙鸥沾取少许海水，便扬起翅膀蜂拥而去，似乎是在举行一场仪式，庆祝万物之主的降生。 我们俨然被这庄严时刻感染，不由自主的挥舞双手，高声呐喊。“啊！好美啊！” “棒极了！太阳，我爱你！尚无湛，我爱你！”也许太过于激动，我张大嘴巴对着大海呼喊。 身旁的尚无湛听到这句话时，全身像是触电了一般。随后他笑的很开心，我看到鲜红的阳光映亮他弯起的唇角，像是随着相机的“咔嚓”一声，那画面便被永恒定格心中。尚无湛拥住我，俯身吻上我的唇。那个吻很轻柔，仿佛是海风微微吹过，慢慢地，越来越深，他火热的气息燃烧了我的双唇。海和天在交错旋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我们在海面上整整待了一天一夜，拍照玩耍，每一刻都难忘的可以用一辈子去纪念。在这期间，我们还去了一个长满果树林的小岛，它美同仙境，仿佛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我记得他握住我的双手，开玩笑说要和我隐居此地，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那一刻，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 第三十四章 爱情花 我不知道他给我的幸福会持续多久，但我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包括很久的以后也是如此。我一直都是这样单纯的姑娘，只知道一天一天的过，不会仔细思考，也不会预测。这也许是一件好事，毕竟不会凭空多出烦恼，但也许也并非如此。 “一个礼拜前，尚无湛请了很长时间的假，他被公司请走去拍一支服装广告，这是他入校以来第一次接拍商业广告。如果不是见到他的经纪人出现，我差点就忘了他还有一个明星身份。他走的当天晚上，我不敢亲自在公众面前和他告别，只好偷偷跑到机场，看着他在人群簇拥中步入候机厅。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独自走出机场。那天晚上，风出奇的大，我突然觉得孤单起来，他和我的世界原来是如此遥远。 自从尚无湛走了之后，学校里安静了许多，我的生活也开始平静下来。我和桑彩他们上课，吃饭，也会参加一些社团活动。有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去海边吹吹风，或者站在阳光下听着歌想着他。日子又重新步入常规，离开他，我一如既往的平凡。” 记于周五晚上十点，陶如初 周六上午，我接到沈昊的电话，想到上次的事，我便心存感激地请他吃午饭。如果没有走到大街上，如果没有看到报亭上卖疯的杂刊，如果没有见到他们亲密无间的绯闻照，我想我还是很幸福的。尽管我不相信，尽管我知道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吵吵闹闹的世界，但我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你怎么了？”看到我表情悲痛的盯着杂志封面，身旁的沈昊很是不解，他用手指着标题并念出声，“尚无湛宋幼柠再度携手某品牌广告，两人旧情复燃。在看这个吗？你们这些小女生，就喜欢看明星八卦绯闻。走啦走啦，我请你去看电影。” 很不巧，电影院里正上映他们的《爱情花》。本想扯住沈昊离开影院，但结果还是放弃了，很是好奇这部票房极高的影片，很早以前就听说它的名字，但一直都未观看过。其实心里还是好奇他们之间的故事，尽管这一切只是场戏而已。 灯光暗了下来，我不由自主的紧张，用手死死的抓住沈昊的胳膊。 雪，漫天飞舞的雪花，他和她同时出现在荧屏上。从相识到相爱，每一个镜头都唯美感人。那片白皑皑的雪地里，他们手牵手奔跑在其中，笑着，爱着，幸福着。他们的爱情开出了冬日最美的花朵，灿烂耀眼，却凛冽地刺痛我的双眼。 画面流畅跳跃着，很快到了离别的时刻。他不顾一切的跑到她面前，紧抓住她的手不放。他说，为我留下吧，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我已经爱你爱到不能呼吸。 尽管知道那只是一句煽情的台词，但我还是哭得稀里哗啦。身旁的沈昊被我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抱住我，却不知道说些安慰的话。电影还在继续，但我情绪异常激动，最后沈昊只好拥着我，悄悄走出影院。 马路旁边的长椅上，我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待去买冰淇淋的沈昊。记得当时我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路上行人纷纷对我们指手画脚，以为我们是一对正闹别捏的情侣。很快沈昊便回来了，他扬起手中的冰淇淋说道，“如初，喏，超大个的冰淇淋来了，有奶油和香草，你要哪一个？” “香草。”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冰淇淋，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狠狠咬下一大口。一瞬间，刺激的冰凉通过喉咙，滑进心腔，打消了所有不舒服的感觉。沈昊站在我的面前，没有坐下来，也没有吃他的冰淇淋，而是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抬起头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道，“为什么不吃呢？……刚才的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呵呵，一定让你很难堪。”当时有位善良的老爷爷路过时，指着沈昊大骂，“臭小子，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女朋友，你丢不丢人？” 沈昊笑了笑，“哦，没有了。” 他走上前，掏出纸巾擦掉我嘴角的奶油。我看着温柔的他，心里猛地颤抖一下。他把自己手中的冰淇淋也递给了我，“你吃吧。如初，不要难过，不要想太多。其实不管我们高兴不高兴，生活从不会为我们而改变，所以我们何不让自己高兴过完每一天。” “谢谢你，我好多了。” 沈昊笑着拍我的头，“傻丫头。哎，刚才那部电影很感人吗？我就没什么感觉。影片是宋幼柠和那个叫……叫什么湛主演的……” “尚无湛。”我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不满的嘟嘟嘴，“你怎么混的？连尚无湛都不知道。” “呵呵，我一向对这些娱乐明星不感兴趣。” “是吗？那你怎么就知道女主角的扮演者叫宋幼柠？” “因为她长的漂亮嘛，是好几个哥们的梦中情人，公寓里南墙北墙都贴满了她的海报。” 说实话，我的确有点嫉妒宋幼柠，一想到我和她有天壤之别，心里就会很失落。沈昊看到我表情沮丧，便挠挠头笑着说，“其实我就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女生，太过于张扬了。像你这样的女生挺好的，可爱又俏皮。” 我没有继续和他聊这个话题，反而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我们的高中母校，昔日同学，还有一些当年发生的趣事。我渐渐发现沈昊是个很善谈的人，最主要同他聊天总是很轻松，时不时就会被他的诙谐逗笑。后来我们又沿着大街闲逛了一圈，他才送我回去。 第三十五章 时光回到十年前 服装广告完美杀青，再经过后期制作，用不了多久就会公开上映。尚无湛又重新回到夏川，当天晚上我们见面时，他笑容明朗的抱住我，他说，“如初，我真的好想你。” “我也是，你以后再也不可以把我丢下，而且还那么长的时间。”我沉迷他身上散发的独有气息，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被他抱着。有关报道上的绯闻，我是不会责问他，既然决定爱他，就要相信他。 幸福或许从不曾离开过，但是坚持的时候，痛不堪言，总是把所有的相信诋毁的一无所有。 又一个礼拜六的下午，我见到了唐娆。当时我正在超市里购买酸牛奶、全麦面包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突然身后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居然是唐娆。她手里拿着刚挑好的洗发露，笑嘻嘻的冲我眨眨眼，“嗨！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买东西。” “嗯，你……好。”我心惊胆战的和她打招呼，脚步不由地往后退。乖乖，她怎么会对我有印象呢？居然还主动和我搭讪。 她盯着我看的眼睛一眨不眨，依旧笑嘻嘻地说，“你以后离湛远点，他不可能会喜欢你。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再也不会为其他任何人动心。或许他对你很好，那只是他错把你当做了她。” “喂，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奇怪的话？” “我想告诉你，湛根本不喜欢你，你还是放弃吧。其实我对你印象蛮好的，所以才愿意和你讲这些话。”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很是头晕，我生气的挖苦她，“别再胡说八道，你自己本来就神志不清，能知道些什么？” 唐娆并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说，“是，我脑子有时候是不太好使，但有些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这个疯子，我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她讲，于是推着购物车气鼓鼓的离开。唐娆仍是不愿放弃，她冲着我的背影大喊，“你和他相处时间短，所以并不了解他。你知道吗？他是个很固执的人，认定的人永远都没办法忘记。”她晃动手中的洗发露，“就像他从小就喜欢绿茶味的洗发露，长大后依旧如此。” 第二天上午，我待在图书馆里翻看书籍。从昨天唐娆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就一直心烦意乱。我“啪”的把书本合上，根本看不进去。这时候吵人的手机铃声响起，我不耐烦的从书桌上拿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 出租车停留在皇家咖啡厅，我走下车门，惊羡地打量着这个属于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上下一共五层楼，是浪漫的法式建筑，落地的玻璃窗上挂着华丽的紫色纱帘。最顶层是大幅的英文招牌，放眼望去，金光闪闪。我推门而入，一盏高贵奢华的水晶吊灯映入眼瞳。漂亮舒适的桌椅，设计别致的厅中鱼池，随处可见的真迹名画以及服务一流的侍者无不让人啧啧称赞。宋幼柠把整个咖啡厅都包了下来，在侍者的引领下，我来到了五楼的豪华包厢。这么大的阵势，让我有种去赴鸿门宴的感觉，连脚步都有些发软。 “你好，好久不见。”看到我进来之后，宋幼柠笑吟吟地和我打招呼。 “你好。”偶像亲自约我见面，我真是受宠若惊。她应该知道我和尚无湛交往的事情，所以我也大概猜出了这次谈话的主题。 “坐吧，你喜欢喝点什么呢？美式咖啡或者意式咖啡？”她柔声问道，一点大明星的架子都没有。 “都可以。” “爱尔兰咖啡，怎么样呢？它是有故事的咖啡，有关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所以喝起来的时候会很有感觉。” “嗯，好啊。我有听说过那个故事，爱尔兰咖啡，是用情人的眼泪调成的。呵呵，没想到你对咖啡懂的还很多。” 她低头莞尔一笑，“也不是了，只是我喜欢喝咖啡，每天至少两三杯。虽然喝多了咖啡，对身体不好，但是没办法舍弃。有时候在想，离开了咖啡，我一天都没办法活下去。” “还是少喝点比较好，你要多注意身体。”看着瘦弱的宋幼柠，我心疼地皱起眉头。想到她今天找我应该有些事要说，尽管心里不愿去听，但是还是要去面对。与其和她兜圈子，不如干脆利索的直奔主题。于是我问道，“幼柠小姐，请问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在这个是是非非的圈子里，有时候找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觉得如初你是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就冒昧打扰，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很烦。”她的笑容非常坦率。 “嘿嘿，不会了。你可以信赖我，是我的荣幸，我真的很开心能和你聊聊天。”像是有种天生的默契，我和她之间仿佛就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 安静流淌的英文歌曲，一首接一首，那淡淡忧伤的旋律，让人不由地迷失了自我。坐在我对面的宋幼柠不停止的在说话，有关她的成长，有关她自己的故事。她用咖啡勺搅拌已经凉掉的咖啡，抬起头向窗外望去，“天气真好，好像那时候的天也是如此的蓝。” 时光回到十年前的那个秋天午后，天空碧蓝如洗，道路旁的篱笆墙，完全浸泡在夕阳的余晖里。落叶铺满的水泥道路上，宋幼柠骑着单车载着宋小北，正往家的方向驶去。 他们两人像平时一样，又说又笑，完全没有预料到即将发生的悲剧。宋小北扯住姐姐的衣角，顽皮撒娇，“姐姐，我这次期中考试得了第一名，你要给我什么礼物呢？” “呵呵，你猜猜。”幼柠故意拉长音调，保持神秘，身后的小北好奇极了，抱住姐姐左右摇晃，让她告诉他答案。幼柠用力稳住车把的方向，笑言责怪，“喂，小子，想摔倒吗？好啦，告诉你了，是你最爱的一架相机。” “真的吗？噢耶，姐姐万岁。”小北开心的挥舞拳头，结果这次两人真的摔倒在地上。宋幼柠很是无奈，弯腰扶起了依旧在傻笑的小北。 就在当天晚上，他们的妈妈宋真君出事了。一切毫无预兆，小北正用相机抓拍妈妈和姐姐的每一个动作，就在焦距定格在宋真君的笑脸时，她的身体却在慢慢倾倒。小北透过镜头看到这一切，他惊慌大叫。待幼柠转过身时，妈妈已经倒在地上了，被送到医院抢救已经无效。宋真君是太过于疲劳了，多年来，她独自支撑着整个宋氏企业以及整个家。 宋真君的突然离亡，对于这个家来说，的确是天塌了。从小完全在妈妈庇护下的两个孩子，失去唯一的依靠，惶恐无助。公司里的一些人趁火打劫，很快宋真君一辈子辛苦打拼的宋氏企业，就被异性人鸠占鹊巢。残忍的他们居然连宋真君的私人住宅，也以卑鄙手段抢占。后来，幼柠和小北被赶出了家门。站在城市的大街上，他们一无所有。夜晚的灯火亮若白昼，幼柠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北。那个十岁的孩子，睁大眼睛，无辜又畏惧地打量着四周。对于他来说，一切太过于残忍，他幼小的心灵非常受伤。幼柠握紧拳头发誓，她一定要把属于他们的一切夺回来。她的小北永远都要当王子，她一定把所有的美好和光环都给他，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他。 第三十六章 姐姐，我要守护你 宋幼柠果然说到做到，尽管她花了整整八年的时间。这期间她做了很多工作，也吃了很多苦。十七岁那年，她被一个叫做jerry的星探发现，就这样步入了演艺圈。凭着过人的智慧和美貌，她几乎一夜成名。不到两年，她便红遍大江南北，拿走了各大电台的重大奖项。二十岁时，她就成为了影视界叱咤风云的天后。于是她凭借实力，重新夺回宋氏企业，并把那些坏人个个都绳之以法。 只是她并未感到快乐，人在得到的时候，同时又失去很多。她失去少女的纯真快乐，失去了青春的简单美好，失去了生活的无忧无虑。每当黑夜来临时，她才可以卸下坚强的躯壳，那一刻她是孤独无助的。在那个混乱的圈子里，她学会了抽烟喝酒，每次空虚迷茫时，她就酗酒，疯了一般用酒水浇灌自己。 冬日冰冷的夜晚，小北一次次把喝得醉醺醺的姐姐背回家。面对脾气越来越乖戾的姐姐，他只有默默承受，像是突然间长大的小男人，他张开臂膀想要守护姐姐。 音乐仍在继续，只不过换成了节奏感强的摇滚音乐，像是人的感情从平静升华至高潮。似乎故事的后来更加悲伤，宋幼柠无法控制的伏在桌子上痛声啜泣，双肩在剧烈抖动。 “幼柠，你不要太难过，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看到伤心成这副模样的她，我也难过的掉眼泪。过来许久，她坐直身子，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擦干脸颊上的泪水，继续说下去。 那些被拉下台的仇人对宋幼柠恨之入骨，费尽心机想要搞垮她。2008年12月10号，她中了他们的圈套，被一帮黑社会分子绑架，那天她被带到北方荒郊野岭的破茅房里。呼啸的西北风中，还飘着鹅毛大雪，顺着坏掉的窗户刮进来，砸到她脸上，冷冰冰的疼。 那帮人扬起手中明晃晃的刀子，恐怖狰狞的大笑。那一刻，宋幼柠已经彻底绝望了，她知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谁知道，就在千钧一发时，小北居然破门而入。他笑着和她开玩笑，“姐姐，我救你出去，我要当英勇的王子。” “姐姐，我要守护你。” 他们几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宋小北唬住了，站在原地发愣。趁这个机会，小北神速蹿到姐姐的面前，用刀子划开她身上的绳子。那几个人很快反应过来，握紧刀子砍过来。还好他们及时躲过这一劫。小北挡在姐姐的面前，不要命的同那些人厮杀。他转过身，冲着姐姐疯狂叫嚷，“姐姐，快跑啊，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幼柠从未见过这样凶的小北，当时她真的吓傻了，乖乖听话的往外跑。雪，除了雪还是雪，偌大的世界竟找不到一个人。那是宋幼柠人生以来跑过的最长一段路，雪堆成几尺厚的公路上，终于迎面驶来一辆货车，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截住他。 等到幼柠和警察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小北被那帮人砍的血肉模糊，躺在一片血泊里。伤口上触目心惊的鲜血仍不断往外涌，汇成小溪流过来，慢慢染红她迈进来的鞋子。 宋幼柠痛苦的捶打胸口，眼泪簌簌往下掉，她哽咽着说：“我真是个傻瓜，为什么……要丢下……丢下他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敌得过他们呢？他是这个世上……唯一……唯一的亲人，我却没有保护好他……” 胸口压抑的难受，我能够理解亲人离开的痛苦，“那些坏人呢？有没有抓到？” “有一个当场就死掉了，另外两个逃跑了，不过还是被警察逮捕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小北已经没了……没了……”宋幼柠端起眼泪滴落的咖啡，一饮而尽，“当我回到香港之后，又发生了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我的昔日好友竟出卖我，向媒体大肆爆料，一时之间我的形象尽毁。朋友的背叛，事业的低谷，小北的离世，这些无不是对我最致命的打击。我当时躺在十七楼冰冷的地板上，万念俱灰，真的没有任何力气走下去。我选择了割腕自杀，想彻底结束所有的不幸和痛苦。”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宋幼柠，她从头到尾的故事让我瞠目结舌，真的完全出乎意料。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世人眼里完美无缺的玉女，镁光灯下闪亮华丽的女王，竟隐藏着如此晦暗的一面。我听到她会想到自杀，慌张的叫出声，“喂，你千万别想不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呵呵，你们说的话也会一样。你知道吗？后来湛来了，他疯狂的摇醒我，为我包扎伤口。虽然他当时很严厉责骂我，但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疼惜。那时候我哭得很伤心，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活下去。” 我可以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十七楼的公寓里，她伤心欲绝地倒在他的怀里，比任何爱情片子都令人心碎。这时候，宋幼柠睁开水光潋滟的眼眸看着我，“所以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勇气，离开他，我的人生将不再有任何意义。” 她太过于坚定的语气，让人听完之后，根本没办法喘息。灯光、音乐以及被风卷起的紫纱窗，全部乱糟糟的交织在一起。我坐在那里，久久保持一个姿势，全身的血液仿佛是在逆流而行。那瞬间，我双耳忽然失聪，听不见她又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她湿润饱满的双唇，如同春雨滋润过的花朵，在不停的翕张。但是，什么都听不到。 后来我们分手道别时，差不多五六点。我慢悠悠地晃荡在人行道上，头顶上方是狂乱飞舞的秋叶。走到尽头，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停留在站牌，我不假思索的跳上去，不在乎它将把我带向何方。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唯一的亲人——弟弟宋小北，也离开了她……” “我当时躺在十七楼冰冷的地板上，万念俱灰，真的没有任何力气走下去。我选择了割腕自杀，想彻底结束所有的不幸和痛苦。” “那时候我哭得很伤心，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活下去。” “所以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勇气，离开他，我的人生将不再有任何意义。” 我想到以前看过她的一期访谈节目，其中有个话题就是关于她和尚无湛的初次相遇。记得当时，她笑的很灿烂，说话的时候眼睛明亮，似乎有成群的萤火虫飞过。她说：“我们是在法国的普罗旺斯相识的，那时我是他单曲《陪你去旅行》的mv女主角。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也是第一次见面，尽管之前彼此都听说过对方，但一直都阴差阳错的错过。初次见到他时，我当场就被电到，真的帅极了。” 他们的确是最适合的恋人，彼此都是星光耀眼的名人。同样的出身，同样的社会地位，同样的感情经历，太多的相似，仿佛就是上帝刻意创造的一对双生花。一个是姐姐失去了弟弟，一个是弟弟失去了姐姐，可谓是一场可悲又可惊的人生戏剧。 第三十七章 他给的答案 “如初，你是怎么了？回来之后就神情恍惚。”正在沙发上吃薯条看电视的桑彩，停下手中动作问我。 我坐过去，伸手抓起薯条往嘴巴里塞，“美女，问你一个问题。” “有关哪方面的，感情吗？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本人可是一位资深的感情专家，专解世间痴男怨女的疑惑。” “喂，正经点。是这样的，有个女孩很喜欢一个男孩，但是她也不知道男孩的真实想法。同时又有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喜欢这个男孩，而且男孩对她来讲很重要，他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所以现在第一个女孩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听起来好复杂，不过是难不倒我的，嘿嘿……我个人认为，她应该放弃这个男孩，天下那么大，何必单恋一棵草。” “为什么？”我紧张的咽口唾沫。 “第一，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男孩是否喜欢她，第二，另外的那个女孩比她更需要男孩，所以说他们没有理由在一起。不过呢，话也不能全部这样讲，毕竟感情是自私的。”桑彩说的简嗯单，但却很有说服力。看到我脸色难看，她关心地问道，“不会是你和湛的事情吧？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不是了，你不要瞎猜想。是我刚看了一本这样的小说，只是随便问问你的想法。” 桑彩郁闷的翻我一个白眼，“丫头，你还真无聊。” 阳光茂盛的中午时刻，我站在夏川科技院校操场的铁丝网外，朝正在打篮球的沈昊招手。他穿着蓝色运动衣，大汗淋漓的跑过来。和他一起打球的一群男生，都停了下来，冲我们张扬的吹口哨。我被他们捉弄得不意思，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脏球鞋看。 “嗨，陶如初！今天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呢？好意外噢。”沈昊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开心地冲我咧嘴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刚好我路过这边，就来看看你这个老同学，顺便考察一下你的生活和学习环境，看看你有没有丢咱们梨城中学的脸？”我故意和他说笑，沈昊倒也不申辩，只是傻笑不语。 整个下午，他带我逛遍了整个夏川科技院校。我们天南海北的聊天，当后来说到梦想时，沈昊突然笑看着我的脸庞，“如初，你记得高三那年的新年晚会吗？有雪的操场，老师同学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表演结束之后就是每个人都要讲自己的愿望。” “当然记得了，那时候的时光真令人怀念。” “当时你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还系着白色的樱桃围巾，站在雪地里，冻的直哆嗦。你战战兢兢地说自己最美好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和心爱的人，坐在轮船上看日出。”他说话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幸福的事。 “啊？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是不是很傻帽？嘻嘻……” “没有了，我反而觉得当时的你很可爱。” 我躲开他的目光，笑着岔开了话题。之后我把那个说给桑彩的问题，又重复和他说了一遍。沈昊听完之后，皱紧眉头思考一下，“其实最关键的是那个男孩，女孩要想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决定，应该去找那个男孩要答案。” “谢谢。”我感激地冲他一笑，沈昊一脸不知所云，我便解释道，“谢谢你曾帮我包扎伤口，谢谢你上次的电影，总之，真的很谢谢你。” 当天晚上，沈昊亲自把我送回桑彩家，我本说让他上去坐坐，结果他死活不答应。最后我们挥手告别，我看着他所坐的计程车没了影子，才转身往楼梯口处走去。突然间，黑暗树荫下走出的一个人，把我吓傻了。他冷冰冰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喂！尚无湛，是你呀，怎么会来这里？” 他似乎非常生气，冲我怒吼道，“你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一个都不接？还有刚才那小子是谁？你不会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吧？” “你凶什么凶？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这是我的自由，你是没有资格管我的。” “陶如初，你吃错药了。” “对，吃错药了。”我不再给他说话的余地，转身往楼上跑去。不要回头，不要软弱。他生气也好，难过也好，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 教室里，学生们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好像每次赌气，我们都会心有灵犀的赖在教室里不走。空气安静极了，可以清楚听到前栋教学楼里传出的风琴声。 “尚无湛。”我站起来转过身，大声叫他的名字。 他等到我愿意和他说话了，开心地露出笑容。他从一片阴影里走到一片光明里，酷酷地跨过中间挡道的桌子，来到我的面前。阳光瞬间疯狂蔓延，爬到他的头发额头上，又爬进他闪烁的眼眸里。一个被阳光完全包围的尚无湛，笑着拥住了我。 也许会是最后的一个拥抱，但心里却有万般不舍。我更加用力的抱紧他，闭上眼睛，幸福呼吸着他的味道。“湛，你是不是喜欢绿茶味的洗发露？” “问这个干嘛？” “哎呦，你只管回答就好。” “对哦，我只喜欢绿茶味的洗发露，从第一次用过之后，就不再用其它的味道。” 心在疼痛，我挣脱他的怀抱，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湛，你喜欢我吗？” “切，我最讨厌女生问这个，无聊透了。” “你喜欢我吗？” “……”尚无湛沉默的看着我，然后转身向门口走过去，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 “喜欢我吗？”他自始至终都被阳光包围着，我歇斯底里的朝那远去的背影喊道。泪水再一次疯狂滴落，终于知道答案了，他给的答案。 第三十八章 骑马走天涯 音像店的玻璃橱窗上，贴着尚无湛和宋幼柠合影的宣传海报。绿树白花下，她甜蜜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笑容亦如夏风一般清爽。我傻傻地盯着他们看，心里默默喊道：“尚无湛、宋幼柠，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就往身后看去，沈昊骑着摩托车从街道的一端飞驶过来，他挥舞左手朝我打招呼。两秒钟的时间，他人连同车迅速停在我的面前。他取下安全帽，笑容满面“嗨，如初，好巧啊。” “是你呀，你今天也没有课吗？” “是啊，没有什么事，我就溜了出来。”他嘿嘿地笑了笑，转而对我招招手，“走吧，我顺便带你去兜兜风，想去哪里？” “好啊，我现在正好心情糟糕透了。”我很爽快的答应，沈昊听到之后，开心的冲我挤挤眼， “那本人就给你当一次免费的司机。” 车子引擎时，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大风呼地一下来报到。沈昊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大声的问我，“你和尚无湛很熟吧？我在网上有看到你们的绯闻报道。” “撒谎精，不是说自己不看娱乐新闻吗？怎么会知道这种无聊的八卦？” “别的我可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就不一样，有关你的所有我都想了解。” 摩托车发出的轰隆隆声响，淹没了他的声音，我感觉到他有在讲话，但并未听清楚是什么内容。从身边擦过去的汽车，挡风玻璃上有着摩天大楼的倒影，倏地从视线里闪了过去。我侧过脸望过去的时候，已经成了一片白色的反光。我轻声叹气，淡淡地说，“我和尚无湛之间什么都没有，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我想他或许也没有听清楚我所说的话，因为接下来他说的，与刚才的话题完全不相干。“如初，你有玩过骑马吗？很棒很刺激，我今天就带你去赛马场玩玩？” 后来我们就去了郊外的赛马场，在那里一直玩到傍晚，整个身心得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刚开始的时候，我骑在那个小家伙的上面，紧张的发哆嗦，只好不停向身旁的沈昊求救。不过慢慢的，我发现它的确很可爱听话，就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它。 马儿踏过起伏不定的草地，翻过土包子之后，便是一片茂林修竹。我趴在它结实温热的背上，心情一下子变得爽朗起来。“我突然想到苏轼有一首诗，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还有最后一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此情此景，那首狂傲痛快的诗，最适合我们现在的心情。”我转过身对沈昊笑道。 “第一句应该改成小女聊发青春狂。” “呵呵，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么呢？” 沈昊眨动眼睛，示意我说下去。我扬起脸，任凭风儿的触摸，“我真想变成武侠书中的一位侠女，骑马走天涯，用尽一生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沈昊吁住马，他攥紧缰绳，半开玩笑地对我说，“那就让我陪你去浪迹天涯吧，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本大侠都在所不辞。” 我看着他星光闪烁的眼睛，也笑嘻嘻地和他开玩笑，“好啊。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叫上你的。” 微风掠过草稍，草丛中隐藏的粉蓝色小野花，完全地暴露在空中。我用手挡住吹到脸上的发，随口问沈昊，“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当一个月我的男朋友，可以吗？” 我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当时的他反应很大，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费劲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是说真的吗？” “是真的，但男朋友是假的。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其他意思，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我答应你。”他的眼睛却一点点黯淡下来，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是不是为了他？” “谢谢你。”我没有回答他，心里太混乱了，连我自己都理不清头绪。可能是为了让某个人死心，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死心。晚上的时候，我给尚无湛发了一条信息，就一句话“我们不适合，分手吧”。随即就关机睡觉，只是一夜都无眠。 第二天，沈昊如约的载我去学校，直到目送我坐在位置上，才挥手和我告别。同学们都好奇的涌过来，反应最激动的莫过于桑彩。她扳过我的身子，很严肃地审问，“陶如初，老实交代，那小子是谁呢？姓谁名谁？怪不得大早上你就溜出去，原来是和他鬼混在一起。” 拜托桑大姐，请注意用词，什么叫做和他鬼混在一起。我连眼睛都不眨，告诉她是我的新男朋友。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的心思，他们只是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尚无湛也敢耍。 沈昊又来找我了，我们吃过午饭之后，便到海边走走。当时我们说到怀抱这个话题，我开玩笑说他的怀抱一定没温度。结果沈昊跟我急了，走上前抱住我，问道，“怎么样，很温暖吧？呵呵。” “喂，坏家伙，故意占我便宜啊。” “你放开她。”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心倏地揪在一起。我迅速从沈昊的怀里挣脱出来。 是尚无湛，他看起来面无表情，但那双冒火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我们身旁，伸出大手把我扯进他的怀里。他使的力气好大，我疼的直皱眉头，“尚无湛，你放开我。” 沈昊也不甘示弱，往前迈出一步，逼视着尚无湛，“放开的人应该是你，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如初现在是我女朋友。” 尚无湛轻蔑一笑，扬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嘴唇上重重一吻，像是在宣告我就是他的。他戏弄地看着冒火的沈昊，“她是我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拥有她。小子，别让我再看到你，立马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就等着别人替你收尸。” 太嚣张了，尚无湛。我用力甩开他，来到沈昊的身旁，是该把一切挑明了。我亦如同他一般，冷冰冰地说：“尚无湛，我已经不是你的谁，该消失的人应该是你。” “如初，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好啦，别再闹了。”他把我当做小女孩，以为我是在和他耍耍脾气，接下来他把矛头指向了沈昊，“喂，你还不赶快滚。” 沈昊恼羞成怒，走上前拽住尚无湛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骂谁呢？再说一遍试试看。” “放开，听到没有？我说放开。”尚无湛一字一句的说，听起来更有威慑力。 第三十九章 惩罚 气氛越来越僵，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战争似乎一触即发。沈昊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尚无湛的脸上，那张英俊的脸庞顿时挂了彩。站在一旁的我，发出惊恐的尖叫。尚无湛不屑地笑了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还给沈昊一拳。两人像是战场上拼命厮杀的敌人，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对方。我焦急地看着眼前这场现实版的暴力片，不顾一切的奔过去，想要阻止住打红了眼的两人。只是这两人根本不听我的劝言，而且愈打愈凶。 沈昊被扳倒在地上，他的额头一下子磕在沙滩里的石子上，鲜血迅速流出。眼看尚无湛的拳头要朝他的伤口揍过去，我奋不顾身的挡在沈昊的面前，愤恨的盯着尚无湛，“你快给我停下来，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听懂了吗？所以你马上从我们眼前消失。” 他的拳头停止在空中，久久的纹丝不动。那双眼睛里先是吃惊，后来失去了所有的光芒。他的笑容，是冰冷彻骨的惨淡悲伤……该怎样形容眼前的尚无湛呢？他最后慢慢收回了拳头，嘴角还留着未擦拭的血迹，就那样步伐沉重地走了回去。心犹如被荒原秃鹰啄过，凌厉的疼。我想要冲过去抱住他，真的不曾想让他伤心难过，他的痛在我这里是加倍的。 夜晚，我来到阳台上，望着满天繁星发呆。他眼睛里的痛苦，他抽搐的脸庞，他凄凉的背影，都在脑海里交织上演。我扶着栏杆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尚无湛，到底要怎样做才好呢？我回到屋子里，翻出他的一张cd放，熟悉的歌曲旋律响荡在整个房间，那伤悲欲要扯断人心肠。我难过地依偎在床沿上，泣不成声。 天还是天，夜还是夜，这残酷的世界从不会为我们而改变，即使仅仅停留一秒钟也只是种奢望。我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只是那个冬日仿佛提前报到，然后漫长无期。 尚无湛已经很多天没来上课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班里到处传言他或许离开学校，重返娱乐圈。那段时间，我一个人上自习，一个人吃饭，连话也少的可怜。桑彩他们都发现了我的异样，便不在我面前嘻嘻哈哈。我好久也没再和沈昊见面，尽管他每天都会发信息问候我，但我从来都不会回。 那个夜晚，亦如往日般平静，但是躺在床上看书的我却变得烦躁起来，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果然不出所料，宋幼柠打过来电话，她直截了当的对我说：“你现在来perfect宅吧。湛喝的烂醉如泥……他嘴里却不停叫你的名字……” “我……” “上次的事难为你了，抱歉。我一直都以为待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但是，当我看到他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心里突然很是难过失落。”她应该是哭了，我可以听到轻微的啜泣声，“他还是没办法喜欢我，或许太过于相似的两人，彼此都失去了吸引力。” 居然会是这样子，我不知道是该喜悦，抑或是该难过。我握紧听筒，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从计程车下来之后，我几乎是飞奔过去。很想他，也很担心他，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应该是爱情把我变成了这样子吧。是林姨帮我开的门，见到我之后急忙说道，“如初，你总算来了。少爷这些天不停地喝酒，谁也劝不住他。” 我安慰她不要担心，便匆匆往尚无湛的卧室里奔去。在楼梯上，我碰到了正好走下来的宋幼柠。她看起来没精打采，见到我之后，笑的很勉强，“湛刚刚睡着了，陶如初，你要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 “你……还好吧？“ 幼柠深呼吸一下，然后嫣然一笑，“习惯了就好了。” 她淡定从容的从我身边走过去，裙子质地很好的布料，温柔滑过我的手背，像一只虱子咬过，留下阵阵瘙痒。我转过身目送她走出房门，她古铜色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脑后，有一层因静电炸起的乱发，在光照下宛若透明。 “宋幼柠，你一定要好起来，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当我推开卧室房门，看到床上躺着的尚无湛时，泪水忍不住泛滥。是他吗，那个曾经高傲帅气的尚无湛？眼前的他好憔悴，头发乱蓬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俯下身，心疼地吻着他的脸庞。天啊，这是不是在故意惩罚我呢？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好像感觉到有人把我抱上床。我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尚无湛那张温柔的脸庞。“你醒了，什么时候来的？不会一晚上都是趴在床上的吗？傻瓜，会受凉感冒的。” “你才是傻瓜，喝那么多的酒，不要命了吗？” 尚无湛看着我的眼睛，表情很是受伤，“为什么离开我？就是因为我那天没有回答你吗？” “是啊，你又不喜欢我，那我干嘛还要当你的白痴女朋友？”我没好气的回他，同时睁大眼睛，好期待他可以说出那句动人的话。 “我……”他一时语结，脸居然会红红的。他伸出食指在我的鼻头上轻刮一下，爱恋地笑道，“你这个顽劣的小天使，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嘿嘿……，才不是了，我可是很乖的哦。”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开心地和他撒娇。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迷人的脸庞，还是心动不已。“湛，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你。” 听到我的话之后，他的双眼顿时明亮起来。尚无湛低下头埋进我的颈项里，轻柔的触碰，那不舒服的感觉很是奇异，让我仿佛触电一般。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松开我，凶巴巴地训斥， “那个臭小子是谁呢？你们一直都在联系吗？” “啊~，什么呀？”我故意和他装糊涂，看到他脸越来越阴沉，只好心虚的往下说，“你是说沈昊吗？他只是我的高中同学，上次的事是故意气你的，我和他并没有什么。” “陶如初，你还会玩这样的一招。”他生气的模样很是骇人，我有点害怕的往后缩。他反而把我搂的更紧了，粗粗地说道，“罚你。” 尚无湛的唇狠狠印在我的唇上，温柔的吸吮，那熟悉的气息团团包围住我。 第四十章 演唱会 亚洲天王尚无湛新一年的首场演唱会，在夏川体育广场拉开了帷幕。华丽的舞台，炫目的灯光设计，一流的影像设备，无一不给观众们超豪华的视觉听觉享受。当天晚上，广场上人山人海，热情度极高的歌迷粉丝，挥舞手中的荧光棒，高声地尖叫呐喊。 灯光亮起，音乐响起，魅力四射的尚无湛，出现在舞台正中央。他一身尽显挺拔英姿的黑衣黑裤，造型前卫帅气，手里还抱着一把电吉他。他挥起双手，高声和歌迷朋友们打招呼。紧接着，一曲hiphop的中文歌曲揭开了整场演唱会的序幕。 “啊~！”舞台下方，众人振臂欢呼，那一刻，所有人都被一种激情感染。 “噢，天啊！该怎么办呢？我好像快要窒息了。” “我也是，整个心只能为湛王子跳动。”前面的两个小女生紧紧相拥在一起，激动地哇哇大叫。 这时候，桑彩凑到我的耳畔低语，“陶如初，你是个幸运的女孩，我们最优秀的王子归了你。换做以前，如果湛有喜欢的女朋友，我一定会恨死她了。只是现在那个女孩是你——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加倍爱湛。” “我会的。”我望着舞台上的尚无湛，很坚定的答应桑彩。 仿佛有着恋人们天生的心有灵犀，尚无湛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寻觅，最终总算在人群中发现了我，他冲我启齿一笑。（这边几位女生以为湛是在她们笑，又是一轮高音贝尖叫。更夸张的是现场有位女生，一激动竟昏厥了过去……） 一曲结束后，尚无湛换好衣服走出了后台，他举手示意歌迷们安静下来。他边朝前走边用深情的声音说，“下面我要演唱的曲目是《爱之初》，这首歌是我亲自作词谱曲。我把它送给一位喜欢的女孩，她善良纯净，我希望她可以一直的幸福。” 音乐很抒情动听，所有人都安静地随着音乐摆动身躯。站在千万人之中的我，在那三四分钟的时间，居然只会傻傻的流眼泪。这是他会为我写的歌，并在深情演唱，之前他曾对我说演唱会上要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首歌。 演唱会结束有一星期了，我是在清晨的操场，再次见到那个奇怪的女孩唐娆。当时，穿着红色运动装的唐娆，恰好从我身边跑过去，不一会，她又折了回来。“好久不见，湛现任的girlfriend。” 又是她，我说不上原因，每次见到她就会莫名的烦躁。我朝她撇撇嘴，不屑地说：“怎么样？你不是说湛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吗？” 她浅浅地笑了，但我分明可以感觉到那是一种嘲笑。“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你只是个影子，总有一天会从美梦中醒来。” “你很讨厌。我告诉你，我要和湛在一起。他会喜欢我的，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们也一定会幸福的。”我又被她惹恼了，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希望如此。”唐娆说完之后，便笑嘻嘻的跑掉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恨的牙痒痒。 春天来了，外面的树又绿了一圈，不经意掀开窗帘，居然会被那抹绿意深深打动。又是个安静慵懒的下午，橘黄色阳光扫过树梢，透过玻璃窗洒满地板。尚无湛躺在沙发上，正在研究学习资料，而我待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翻看杂志。我发现，我们是越来越有默契，即使像这样一句话不说，也会感觉很温馨。我把摊开的杂志放在腿上，扭过脸盯着尚无湛发呆，天啊，他为什么怎么看都是帅气逼人？我忍不住偷偷亲吻他的脸颊。这时候被我打扰的尚无湛，无奈地敲敲我的头，最后他索性丢下书本，陪我聊天。 “突然想到高三那年，也是这样的下午，当时的我爬在书本堆成山的课桌上，边戴着耳机听你的专辑，边做繁琐的数学试卷。”我把这些话说给了尚无湛听，他一脸疑惑，不解我在想些什么。 我把头靠在他的怀里，缓慢说道，“只是觉得人生无常，曾经的你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偶像，而我只是个平凡的女生。你对于我来讲，是天上耀眼的星星，遥不可及。从未设想过，有一天我们可以相遇，相爱，甚至像现在这样，我就依偎在你的怀里。” “人生就是这样的奇妙，总会发生一些出其意料的事，但或许很多事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好。所以，傻瓜，我们才会在一起。”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更加用力抱紧他，似乎是在害怕他会如同泡沫一般，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疯女生的话还时时响在耳畔，像是魔鬼在喋喋不休，吵得人心烦。我仰起脸看着他，“你会不会骗我呢？也许你不曾喜欢过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替身。” 我仿佛感觉到他的身子轻微颤抖，只是他低头吻吻我的嘴唇，笑容镇定的说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呵呵。” 一场大雨空降夏川，铺天盖地的雨水声，让人突生恐惧。我正坐在图书馆里，本到了该走的时候，却被这场雨困住。就在我焦急地四处张望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沈昊居然跑到这里来找我。自从上次他和尚无湛打架之后，我们基本没怎么见面，确切的说是我在故意躲他。 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简单的一句话，“我们出去一下。” 雨还一直在下，连成细线顺着屋檐往下扯，有始无终，仿佛在我们眼前挂着一幅水帘子。我们站在图书馆外面的屋檐下，彼此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适。最后还是沈昊先开口说话， “如初，我们以前也曾在同一个屋檐下避过雨。” “是吗？”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 “一次模拟考试结束后，也是下起了大雨，当时，我们共同躲在教学楼的屋檐下。你那时急坏了，眉头皱皱的，不耐烦地用手接飘落的雨滴。” 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不经意画面，居然会被别人深深记着。我笑着和他开玩笑，“沈昊，你不会一直暗恋我吧。” 那一刻，他表情僵住了，过了许久，才说道，“在那次考试时，你有没有收到一封告白的信？” “啊？你说那个呀，也不知道是谁搞的恶作剧。每次换班考试时，就会有很多无聊的学生，在别人的书桌里塞纸条情书等等。呵呵，你居然连这件事也知道。” 沈昊没有理会我后来说的话，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一直认为那是个恶作剧。”他伸出双手摁住我的肩，像是很开心，同时又显得忐忑不安，“如初，那个匿名的告白者是我，但我并非是在闹着玩。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你。只是那时候的我们更重要的是学习，所以一直等到高三最后，我才鼓起勇气写下那封信。” 我顿时无语，过去居然隐藏着一个的暗恋秘密。沈昊不等我开口，继续往下说，“还有我会来夏川上学，也是因为你，只可惜我的成绩不太好，所以只能上个二流学校。” 我掰开他的手，故作轻松的笑道，“喂，老实交代，是从哪里学来的台词？听起来蛮感人的，你小子肯定不会这么有才。” 沈昊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坚定，“我喜欢你，陶如初。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自己一定会给你幸福。只要是你想做的，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你。” 我摇了摇头，尽管心里很在乎他这个朋友，“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把你当做普通朋友，再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沈昊，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和尚无湛根本不适合，你们相差太远，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小草，你们是没办法融入对方的世界里。总有一天，你们会回到最初的原点。” “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们不适合，我也不会退缩认输。”我太过于自信的表情，让沈昊不再说些什么。后来雨停了，他依旧笑着和我说再见，只是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悲伤。其实当时我心里也难过极了，我知道我即将失去他这个好朋友。 第四十一章 爱不释手的疼痛 桑彩和于沦分手了，是后来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桑彩和我通电话，哭得一塌糊涂。我攥紧电话耐心安慰她，之前他们两人在一起总是吵不停，只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地步。 晚上的时候，我陪桑彩去酒吧里喝酒发泄。坐在我对面的她，连杯子都不用，直接对着瓶嘴饮。喝到一半时，她难过的又掉眼泪，她告诉我于沦变心了，他喜欢上那个尹晚晚了。一直都是傻呵呵的桑彩，会变成这副模样，我觉得特别心疼。其实于沦会喜欢上尹晚晚，我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两人在一起时，总有着说不完的话。但是再怎么说，他和桑彩也有着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所以桑彩一点都不服气，她不屑地摇摇头，“那个尹晚晚有什么好呢？论长相论学业论感情，她没有一点可以比得过我，可是为什么阿沦会选择她呢？” “于沦是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他一直都认为我们是最适合的，直到她的出现，他发现她才是那个他要找的女孩。他给我说对不起，他还说他真的很爱她。真是荒谬，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抵不过他们的短短几个月。” 她拎起桌子上满满一瓶的酒水，对着我的杯子碰过去。桑大姐还真是改变不了她惯有的作风，即使是在心情糟糕透的情况下，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听她大声宣告，“亲爱的，干杯。为祖国干杯！为人民干杯！为全世界和平干杯！” ⊙﹏⊙b汗，这保准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一次。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睁大眼睛盯着我们看，当时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桑彩同志，真应该给你颁发个模范群众奖。桑彩应该是喝醉了，她还死活狡辩自己并未醉，大喊着让服务员上酒。我扯住她，竖起一根手指问她，“这是几？” “哈哈哈……你是猪啊，连二都不认识吗？”听到她的话之后，我真要晕了，对桑彩的崇拜彻底打消，原来桑大姐并非真的很能喝。 等到我们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凌晨时刻。我刚给韩智奇打完电话，不到十分钟，他便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笑着和他打趣，说他莫非会仙人的瞬移大法。如果我们现在回桑彩的家，免不了桑爸爸妈妈的炮轰乱炸，并且明天的桑彩也少不了家法伺候。所以我给桑爸爸妈妈打电话，就谎说留住学校宿舍一晚，而事实上，我们是去了韩智奇所租住的房子。 整个晚上，智奇都无微不至的照顾桑彩，帮她倒水，洗脸，做醒酒汤。桑彩吐完酒水饭菜后，还是一直不停地呕吐，就差把胆汁吐出来。她尽管神志不清，但难受的滋味让她不住掉眼泪。我把毛巾递给韩智奇时，看到他眉头紧皱，表情极其痛苦。他心疼地为她擦拭嘴角的秽物，同时动作又是那样的轻柔，像是对待自己最宝贵的礼物。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夏天的气息渐渐逼近，时间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我翻看相册，仔细端详那些照片。蔚蓝的天空下，躺在同样色彩的大海，金黄阳光笼罩的沙滩上，四个年轻的男生女生，手挽手站在那里，笑容绝对比阳光还要灿烂明媚。 我把鼻子凑到照片上轻轻嗅，清淡的胶纸味，似乎还带着浓烈的沙滩阳光味道。真想去海边，和自己的爱人朋友，奔跑在长长的沙滩上，留下一串串开心的脚印。我闭上眼睛幸福回想，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一星期前。那天天空出奇的晴朗，我、尚无湛、桑彩、韩智奇四人一起跑到海边，玩的非常开心。 那时候，桑彩和智奇已经交往了，的确是人生无常，爱着桑彩差不多三年的韩智奇，总算等到了这一天。我记得当时他跑到我的面前，就是傻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关他们的故事，尽管桑彩讲述了千百遍，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但仔细品味时，还是被那份深沉如海的爱打动。他对她的爱，执着又坚定，仿佛就是长在她生命里的白杨树，发芽扎根，永久守护在那里，即使刮风下雨，也从不会移动半步。 九月的阳光在夏川，是肆无忌惮的毒辣，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韩智奇是深有体会。刚下火车时，他就被那阳光教训过，当时的他几乎要被烤成鱼干。 不过还好，它很美，随处可见的花树和绿草地，以及澄澈的蓝色大海，让人不由自主的迷恋。包括在夏川长大的女孩子们，亦是如它一般，她们野蛮如夏日阳光，同时又美丽动人。所以见到之后，便成了烙在心里的疤，爱不释手的疼痛。 他第一次见到桑彩，是在新生报到时。那个女生美丽张扬，她穿着吊带背心和短牛仔裤，站在一堆人群里，是如此的显眼。 其实那天的桑彩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她甚至当众把他修理一顿。他只是抢着往前凑，结果撞翻了一位同学的行李，由于无暇顾及，他连道歉的话都没说，就打算离开。而这一切刚好让桑彩看到，向来喜欢打抱不平的她，唰唰走到他面前，把他成功拦截住。结果他被嘴巴厉害的桑彩，骂的很惨，站在原地的他，脸通红通红的。 后来桑彩总算骂累了，她看到被自己修理的韩智奇，乖乖地低头认错，就得意洋洋的大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递给了韩智奇，喂，看在你知错的份上，赏给你。 是薄荷味。韩智奇一边咀嚼，一边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她的皮肤白皙，洋娃娃般的卷发，在她安静的时候，看起来淑女极了。但他已经领略过她的厉害，伪装的假象，女孩有着不符外貌的坏脾气。 两人不打不相识，尤其后来又在同一班，他们关系铁如哥们。不知何时，他总是没办法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她和别人争执，在课堂上捣乱，讲笑话做鬼脸…… 她是他天生的魔咒，紧紧缠结在心中，却找不到破解的办法。从命运里出现她之后，仿佛就是为她而生，为她而死。 但那爱只是他一人的独角戏，从开场以来，只有他一人站在舞台中央独自表演，所以很多时候是孤独伤感的。桑彩有个出色的男友，他们从出生就已相识，而且她很爱他。于是他心里不再有任何期盼，只是默默地为对方做很多事。她生病时，他第一个跑出去买药；她闯祸时，他总会勇敢的站起来承担；她伤心难过时，他永远的随叫随到。 也不知是亏欠他太多，桑彩总会时时刻刻惦记着他，希望他好，希望他开心。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没办法接受他，直到下大雨的那天，他义无反顾的为她跑两百圈。那一刻，她的心真的融化开了。 而她和于沦是在春天的时候结束了，她是哭的很伤心，更多是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那段日子，韩智奇还是坚定地守候在她的身旁，为她买爱吃的肉松面包，逗她开心，知道她爱唱歌就整晚陪她在ktv。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未曾离开过。 下小雨的午后，他撑着伞，全部护着她，连自己淋湿了都不顾及。那样好的人，对她那样的好，她感动的流下眼泪。 路人稀疏的街角，她用力的抱住了他。她说，“想要给你幸福，想要自己幸福，想要我们都幸福。” 第四十二章 生日晚会 我把相册合上，小心翼翼的放入包里，同时也收回思绪。我歪过头，想看看身边的尚无湛在做些什么。他正俯身复习功课，不仅仅是唱歌演戏用功，对待学习也是如此。于是我便主动夸赞他，“湛，你真的很用功，这么枯燥无趣的书本，没想到你居然有耐心看下去。” 他用手中的笔敲我的头，笑呵呵的说，“那是当然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演戏了，也可以凭借真本事养活你。” 他或许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已是一大片潮湿。尚无湛注意到我在痴痴地看着他，于是满脸坏笑，“喂，丫头，又对我想入非非。” 我脸立刻红了，慢吞吞的说，“少臭美，谁会对你想入非非？” “真的没有吗？” 我点点头，坚决维护自己的好形象。尚无湛笑着没说话，他把脸朝我凑过来。那么英俊的脸庞，就在咫尺，我不由地心跳加速。唉，太失败了，对于他的诱惑，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我往后退缩身体，脑袋里不停地思索，该怎样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灵光一闪，激动地问他，“等等，湛，你知道六月十八是什么日子吗？也就是下个礼拜二。” 尚无湛一脸雾气，“什么日子？我不知道啊。” 岂有此理，居然连女朋友的生日都不知道，我生气的撅起嘴巴，“哼哼，没什么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在这一星期里，我都期望着尚无湛会记起来，然后拍拍我的脑袋说，“呵呵，真抱歉。如初，原来六月十八是你的生日。”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每天都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六月十八，这一天对于我来讲，是开心的一天，也是郁闷的一天。桑彩、韩智奇、林小柔、茵秀等等一些好朋友和同学，都祝贺我生日快乐，并送上精致的礼物。就连沈昊也托人送来一份礼物，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真希望他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真正的感情。我拆开包装盒，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天使，贺卡上写着“送给天使陶如初”，我满心欢喜的把这份礼物收藏起来。唯独没有尚无湛的祝福和礼物，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整整一天都没见到他人影，打他的手机又打不通。 等到晚上的时候，还是没有收到尚无湛的短信，我实在气不过，就穿上外套，亲自跑到perfect宅一探究竟。 林姨他们见到我之后，出奇的高兴，“呵呵……如初来了，快点进来吧。” “尚无湛呢？他到底去了哪里？”我直截了当的问。 “你先跟我来吧，等一下，你就会见到少爷。” 见鬼，在搞些什么把戏。我被林姨带到类似于化妆间的更衣室里，进去的时候，我差点跌掉眼镜，站成一排的化妆师和服装师，正默默含笑的看着我。三十分钟的时间，一切都被搞定了。我穿着水晶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走到镜子前，顿时惊喜的尖叫。太不可思议了，那个……那个漂亮宝贝真的是我吗？女孩身穿一件薄纱缠裹的抹胸礼服，褶皱处点缀着闪亮的水晶装饰，还有一圈圈精致的蕾丝花边，美如梦幻。整个妆容清新自然，剔透的果冻底妆，用淡紫色打造的小烟熏妆，配上翘翘的长睫毛，以及水亮饱满的粉唇，一切完美的无懈可击。 我仿佛变身成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等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帅气的王子就会大驾光临。我坐在软软的沙发椅上，一边焦急的等待，一边不停地用手摩挲裙子上的褶皱。 门终于被叩响了，我迫不及待的跑过去开门，还差一点被裙摆绊倒。当看到尚无湛的时候，我不顾一切地奔入他的怀里。他宠溺地揉揉我的发，眼神迷离，“如初，你今天真的漂亮。”他在我耳边轻轻吐气，“宝贝，生日快乐。” “坏死了，原来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尚无湛抓住我的拳头，轻吻一下，“当然会记得了，我的小傻瓜。” “跟着我走，我们开始你的生日晚会。”他站在我的身后，用手蒙住我的眼睛。 “去哪里呢？” “跟着我走，就对了。“他的声音像是带有一种魔法，我乖乖听话的配合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好像是在上楼梯，长长的一段路，在他的陪伴下，竟会觉得意义不同。 就在我不耐烦的时候，尚无湛突然松开了手，大声的对我说，“生日快乐。” 整个楼顶都被装饰起来，蜡烛和鲜花从这头摆到那头，在静谧如水的夜晚，出奇的明亮美丽。最引人注意的是中心空地处，用红蜡烛围成的心形，心里面的石桌子上，摆放着娇艳的玫瑰花束，它可以说是我人生以来见过的最大一捧。 凉凉的初夏夜，风吹落了花架上的蔷薇花粉，细碎的颗粒，点点飘落至鼻尖，那香气熏满整个世界。 尚无湛牵起我的手，绕过蜡烛，来到心形空间里。他从背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头顶上，“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漂亮吗？你喜欢吗？” “嗯。” “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疑惑的问，“做什么呢？” “别废话了，快点伸出来，我要送你一件真正的礼物。” “哦。”我把右手伸了出来。只见尚无湛变戏法的掏出一枚戒指，它很精致小巧，镶嵌的钻石闪亮如星。他谨慎地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温柔地说道，“陶如初，嫁给我吧。等到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心口温热，和他结婚生子，那是多么令人憧憬向往的生活。我弯起唇角，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尚无湛很是开心，他笑声朗朗，把我拥的更紧了。 第四十三章 消失 我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仰起头望着天空，纯蓝的色彩，让人不由地目眩。巴掌大小的落叶，正一片一片的往下脱落。哈，已经秋天了，我笑着揉揉鼻子，拉严外套继续往前走。下一秒，我抬头看到尚无湛，他站在离我只有十米的前方，边摇晃手中的书本边大声喊我的名字。我笑容灿烂的向前跑，直奔入他大大的怀抱。这时候，他总爱用书本敲我的头，然后凶巴巴的教训我两句。他真像个小老头，我不满地嘟起嘴巴，趁他不注意时，悄悄跳上他的背。尚无湛并没有生气，而是一次次容忍我的放肆。 我们这样真好，我幸福的依偎在他的后背上，麦色阳光洒在脸上，是暖暖的舒服。只是心里总会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太过于简单的幸福，让人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我的第三感告诉我，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中。 十月十二日，天气晴朗依旧，只是风吹过来时，带着冷冷的寒意。尚无湛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切毫无预兆。他没给我打过电话，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就如同空气般蒸发掉。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他离我越来越远，远到我无法嗅到他的任何气息。我真的开始慌了，我去遍了所有他会去的地方，问了所有该问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喧闹的街头，我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无助彷徨。原来湛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的遥远。我只知道他是个大明星，父母现居香港，他在夏川时住在perfect宅，有宋幼柠等几个朋友，而其它的，我一无所知。是不是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华丽的梦？我的世界里或许不曾出现过尚无湛这个人，而所有发生的事情只是我的臆想。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我使劲地咬咬下嘴唇。他已经失踪六天了，我坐在操场的秋千架上，安安静静的发了一上午呆。也就是此时，那个女孩又突然出现。她笑嘻嘻地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手乱摆，“hello，王子殿下的灰姑娘。” “……” “白桃子、红桃子，喂！木头、木乃伊、呆子……”天啊，她的脑袋里怎么装了这么多奇怪的词？我依然不打算搭理她，跳下秋千架，缓缓地转身离开。 “陶如初，我知道湛在哪里。”她总算正正经经地叫一次我的名字，而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跑到她的面前，声音急促的问，“唐娆，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拜托你，快点告诉我，我已经找他好久了，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我真的要疯掉了。” 孟幻直视着由于激动而不停抽噎的我，过了许久，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轻轻地说：“你这个傻瓜。”弯曲的街道，堆满了杂货，路边长着半人高的野生植物。我们进去了半天，才碰到几个小孩子疯闹着跑出来。这里在以前应该是夏川的繁华地段，后来城市重新规划之后，它渐渐变成隐匿的小区。终于唐娆停在一座废旧的三层洋楼面前，目光沉重的凝望着它，“这里就是湛曾经的家，在他们搬走之后，房子就一直空闲着。” 唐娆离开了，留我一人在原地。我抬起头，天空蓝的发白，错乱的电线把它分割成不同的几何图形。午后的风，很轻很轻，我看到三楼树叶缝隙间，飘起的蓝窗帘。 推开紧掩的房门，一股反胃的腐臭味扑过来，我用手捂住鼻子，四处打量着屋子。虽然皮质沙发、吊灯和挂在墙壁上的名贵书画都落满厚厚灰尘，墙角到处也结满蜘蛛网，但依旧可以看出它曾经的雍容华贵。我是在三楼的蓝窗帘房间里找到了尚无湛，那应该是小女生的卧室。天蓝色的墙壁上，刷出一朵朵别致的白花，蓝和白在这里完美的协调，打造出漂亮舒适的公主屋。一看就知道，这家父母是多么心疼自己的女儿。里面一切应有尽有，叠得整齐的棉被，白幔子遮盖的钢琴，还有书桌上的徐志摩诗集，恍惚之中，仿佛屋子的主人从未离开过。 尚无湛又喝了很多酒，地上扔满酒瓶子，还有烟头。天晓得，我心痛如刀绞，真不知道他这些天是怎样度过的。他躺在地板上，邋遢的睡着了。我走过去蹲下身，心疼地拥住他。 上帝保证，我绝对不愿看到那些照片，绝对不想知道尚沐雪这个人，绝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奇巧的事。但是一切都发生了，我无意间打开银色把柄的书桌时，便被一本蓝色的相册吸引。金色的阳光下，是一片繁盛的薰衣草花海。女孩站在花丛中，碎长的黑发自然披下来，她穿着浅色的碎花长裙。她真的很开心，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嘴角高高地翘起。 那太过于熟悉的感觉，狠狠地电了我一下，上帝真爱开玩笑，这世上居然有个和我容貌一样的女孩。尽管我全然不及她的完美出色，也没有那份脱俗的气质，但我们就是分不出彼此的姐妹花。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手在发抖，泪水哗哗流，我可以断定她就是我们全家日日夜夜寻找的陶如初，我疯狂的叫，“姐姐、姐姐……” 第四十四章 小星星 夜晚，满天繁星。清凉的小溪水，淙淙流过房前。小如初被姐姐牵着，小心迈过溪水，脚步稳稳踩在水中铺垫的石头上。两人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拿着手电筒偷偷跑到河边的芦苇丛里，去捉如初喜欢的萤火虫。 “一闪一闪，好多小星星。姐姐，我要小星星，小星星……”白天里，她笨拙的叫嚷着，非缠着姐姐要小星星。 野外的麦子都收割干净了，参差不齐的麦茬，在她们跑过去的时候，总是无意间扎住穿凉鞋的小脚。空气再清爽不过了，松软的土地以及青草似乎沾满了香料。由于如初比较年幼，她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跑到田地那头的河边。 连成片的芦苇丛，两个小女孩飞跑在里面，她们追着闪闪发亮的萤火虫跑。带灯的虫儿，飞来飞去，耀眼的光仿佛就是千万个星星坠入凡间。 她们玩得倒是很开心，只是可惜萤火虫并未捉住。不过很快，陶含初就捉住了一个，她双手紧紧捂在一起，大叫如初的名字，“快点过来，我捉到了，这个给你。” 就在如初笑呵呵地奔过去时，却见姐姐脚底一滑，跌入了身后的河水里。刚好赶上这两天水库放水，河流比之前大了几倍，加上两人都是孩子。所以如初想用小手，抓住姐姐，却扑了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河水无情的卷走。含初在水里奋力的扑腾着，手心里依旧捂住那只萤火虫。 如初沿着河边，哭着跑着，而最终姐姐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翻滚的河水。 等到陶爸爸妈妈赶过来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城镇上的市民全部出动，顺着河水往下游找，结果一无所获，就连尸体都没捞到。他们只好安慰伤心透的陶爸爸妈妈，说没见尸体，证明是被好心人给救去了。连续一个月的杳无音信，他们只有作罢。看到五岁的小女儿躲在角落里，抽抽搭搭的哭，也不忍心责骂她。事实上让那些村民们说对了，陶含初的确是被人救了起来。当时她被河水带入了大河，刚巧一轮货船经过，会水的船员把她捞出来。由于喝了太多水，她一直是昏迷状态，船上的人都耐心照顾她。就在他们都认为她已经没救时，女孩却痛苦的眨动眼睛。那时候，货船已经到了目的地夏川港口。她醒了之后，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不知道父母是谁，就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最后，那帮船员很是无奈，把她送入当地的一家孤儿院。 就这样，她孤孤单单的在孤儿院度过了一年。直到十二岁那年，她遇到尚无湛一家，才被他们给收养了。 被我搬到床上的尚无湛，来回地翻动，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姐姐、姐姐……”我把相册重新放好，走到尚无湛的身旁，为他盖好棉被。他明明喝的烂醉如泥，却又像是清醒过来，扯掉被子，把我紧紧拥入怀里。 我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的力气比我大多了，“湛，你喝醉了，先躺一下，我去帮你买醒酒药。” 他根本不理会我，声音沙哑的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姐姐……姐姐……” 我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滋味，刚刚得知自己的姐姐消息，已经悲痛欲绝，而此时尚无湛口里却不停地叫着她。只是他又说的话让我彻底懵住了，心底冒出阵阵寒气。他说，“沐雪，我好想你，现在的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我试过很多办法忘掉你，但依然没用，你喜欢的薰衣草花田，你去过的许愿屋，还有你钟爱的蓝色……我从不曾忘掉。姐姐，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和你真的很像，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虽然她也很可爱，但她终究不是你，不是你……” 我以为我会很难过，抑或者会有种被欺骗的愤怒感，但是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甚至连眼泪都没再流，只是平静掰开他环在腰上的手。我想，我们真可悲。 我和桑彩去见了孟幻，是第二天的事。那时的尚无湛已经被人带回了perfect宅，是我给林姨他们打的电话。咖啡厅里，桑彩焦急的向门口张望，“如初，我估计唐娆应该不会来，那家伙的思维和正常人根本不一样。再说，她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 “我相信她会来的。”我握水杯的双手更加用力。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考虑许久，才下定决心约她见面。无论如何，我都要问的明明白白，即使会受伤，我也要去面对。对于我来讲，爱情绝不是一件马虎的事情。 “哎，她来了。嘻嘻，其实她一点都不像别人所说的疯疯癫癫。”桑彩看到唐娆时，就马上改掉刚才的口气。 我抬起头，看到唐娆依旧的运动装打扮，只不过今天穿了件牛仔裤，看起来多了几分飒爽英姿。她举起手和我们打招呼，我也冲着她笑笑。听到我要知道尚无湛和尚沐雪的事情时，唐娆愣住了，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她尔后笑道，“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真相？” “是的。” 她依然在笑，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那好吧，我就告诉你。湛爱他的姐姐尚沐雪，他只爱她一个人。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他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确定喜欢上她。而你只是他姐姐的可怜替身，他一点都不爱你。”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就连声调也高了许多，她看起来比我还要激动。尽管之前做足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些毒汁发酵的字语，伤的踉踉跄跄。我全身都在颤抖，眼泪却流不出，心好痛，好痛，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桑彩拥住我，担心的问道，“如初，你是怎么了？你说话呀？”她愤怒地瞪着对面的唐娆，大骂道，“疯子，你在瞎说些什么？你这个恶毒的死女人，心眼还真坏，你是故意这样说的。你喜欢尚无湛，对吧？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拆散他们。我告诉你，就算尚无湛不喜欢如初，他也一定不会喜欢你的。” 唐娆这次真的被桑彩刺激了，她当时情绪异常激动，双目呆滞无光，伸出手要掐死桑彩。桑彩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吓得魂都飞了。当时咖啡厅里乱极了，桑彩尖叫着跑，后面是紧追不放的唐娆，就连服务员和其他顾客都被吓倒了，不顾一切的往外冲。 我一直坐在那里，周围所发生的事仿佛与我全然无关。心还是痛，像是得了痉挛，一阵比一阵厉害。过去的记忆，仿佛是电影里浓缩的片花，紧凑的往前播放。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像姐姐……姐姐那样。” ………… 尚无湛突然转过身，疯狂抓住我的双肩。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理智，他在咆哮，“你知道些什么呢？当你最爱的人，硬生生的被逼死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撕心裂肺的痛，心里除了恨还是恨。那一刻，我真想毙了所有人。” ………… “为什么想到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很像……姐姐。”他的声音在风中很模糊，我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 尚无湛眼神恍惚，轻轻地吐出一句，“姐姐。” 我们所有人都没听到他在讲些什么，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 尚无湛渐渐收回思绪，又开始了他往常的冷若冰霜，他嘴角僵硬的扯道，“没什么。” ………… 他根本不理会我，声音沙哑的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姐姐……姐姐……” 他说：“沐雪，我好想你，现在的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我试过很多办法忘掉你，但依然没用，你喜欢的薰衣草花田，你去过的许愿屋，还有你钟爱的蓝色……我从不曾忘掉。姐姐，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和你真的很像，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虽然她也很可爱，但她终究不是你，不是你……” 第四十五章 爱情的蒲公英 那轻轻的音乐，缓慢流入耳朵里，似乎是经过音响的高倍扩音，轰轰隆隆的响，震得耳膜生疼。我双手依旧紧攥玻璃水杯，指甲嵌进肉里，细细的红血珠溢出。我又想到她，那个可怜的姐姐。 她双手紧紧捂在一起，大叫我的名字，“快点过来，我捉到了，这个给你。”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被河水无情的卷走。含初在水里奋力的扑腾着，手心里依旧捂住那只萤火虫。 我幻想着，自己只是一株绿色植物，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每天只会在阳光下，健康成长。当我以四十五度的角度斜视天空时，已经看不到阳光，而是一片阴霾。我们再次分手了，只不过这次并非是简单的玩笑。当我很正经严肃的告诉湛，我们彻底结束吧。他眼底是难隐的黯痛，但是他亦如同我一般，沉默无语。也许他早已料到结局，所以才会无话可说。 正是那个时候，我结识了林澈。我认得他，那个男生有着一张妖娆迷人的脸。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一时，某天晴朗的上午，阳光明媚灿烂，他就站在马路上的那一大片光照里。男生肤质晶莹如雪，眼若晨星，樱花般的嘴唇自然噏动。那一刻，他的四周仿佛有千万朵白色蒲公英，安静飘散，飞向蔚蓝的天空。而他如同幻城里逃出的王子，完美无缺。那天我痴痴地看着他，竟忘了上课的时间。 林澈是个很安静的男生，总喜欢坐在钢琴架旁边，抽根烟，望着天花板发呆。我心里默默想，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当一个人喜欢独处，喜欢静静发呆时，那是因为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就像现在的我，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没完没了的发呆，不想说话，不想笑。也许因为同病相怜，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一句话不说，也会有种默契感。 我听说过林澈的故事，很美也很伤感。他以前的女朋友夏天，曾是夏川学院有名的天才钢琴少女，她为学校得过许多次钢琴比赛的大奖。他们的恋情也曾轰动全校，两人手挽手出现时，到处都是羡慕的眼神。只是他们太过于招摇的爱情，连老天都嫉妒了。全国钢琴总决赛时，夏天在途中出了车祸，不幸撒手人寰。 一天，林澈突然扭过头，对我说，“你要不要听首曲子，《爱情的蒲公英》？” “嗯，好啊。” 林澈修长的手指，跳跃在黑白键上，他的栗发也随着音乐有节奏的跳动。我头支在手心里，闭眼聆听，不由地沉沦在那首动听的曲子里。天空蔚蓝成诗，白色的蒲公英，轻飘飘地飞舞在空中，一朵，两朵，千万朵…… 大一时，我在大礼堂里听过这首曲子，只不过那次才是原版的。当时，星光闪耀般的夏天，站在舞台中央，大声向台下欢呼的观众宣布：“下面我要为大家演奏一曲《爱情的蒲公英》，这是我亲自创作的，送给我最爱的人，他就是林澈。” 我看到男生的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黑键上，可以感受到他彻骨的伤心。我走过去，俯身抱住那个可怜的人。窗外忽然有动静，我随即松开了双手，回头向外面望去时，只瞥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会是尚无湛吗？ 不过我见到他本人，是在之后几天的事。中午，我和林澈一同出去吃饭。那天刚好林澈拿到了奖学金，我便笑着和他开玩笑，“学长，奖学金应该不少吧，今天有你请客。” 林澈也笑了，笑容如同春风沐浴般爽净。他轻揉我的发，“就知道你鬼丫头会打奖学金的主意。” 我正冲他做鬼脸时，却看到前面缓步踱过来的尚无湛。他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冷王子，脸上不带一丝笑容，被他的目光触及时，似乎也要跟着结成冰雕。我低垂眼睑，就当他是路边过往的陌生人。本以为他也会当做什么事没发生，从我身旁离去。只是很快就证明我错了，尚无湛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他言语冰冷，还夹杂着讽刺的意味，“陶如初，今天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因为他，你才要和我说分手？” 他似乎不太清楚我已知道真相，嫉妒让他发了狂，不顾一切地冲我们叫嚣。我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是，又怎样？我告诉你，我是受够你了，尚大少爷。我不是你的奴仆，我有我的尊严，有我的骄傲。和你在一起，我永远只是个可悲的傻瓜，所以以后我要学着爱自己。” 路上学生都围了过来，这可比电视上的剧情精彩多了。尚无湛不解地轻笑，“这是些什么奇怪的话？你怎么是可悲的傻瓜？” 我冷笑一声，拉起林澈继续走我们的路。尚无湛，到现在，你还在演戏吗？还真不愧是当家小生，演技的确不是一般高超。尚无湛追了过来，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他扯住我的手腕，表情僵硬，烧火的眼眸里是骄傲的坚定，“你离开这小子，我们之间好商量，回到我的身边。” “不可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尚无湛嘴唇嚅动，最终气势败下阵来，他柔柔地向我妥协，“好啦，如初。我知道自己平日里太霸道，又常害你担心，但是我以后会改变的，相信我。” 我摇摇头，“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他终于无语，脸色苍白，削薄的嘴唇竟忍不住颤抖。中午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万丈光芒把他严实包裹，仿佛他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世界的。我突然想起以前，那次教室里的他，也是完全沐浴在阳光里。他过来拥住我的时候，我是多么迷恋他的怀抱。那些往事的确刻骨铭心，并非很容易就被冰冻，总是在无意间冒出。 我们一直这样僵持着，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移动脚步，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是五味翻搅。最后，林澈拥住我的肩，从他身旁绕过去。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还是有很多女生心疼地陪着她们的湛王子。 第四十六章 未说再见却已再见 夜晚的风是清爽干净的，吹到脸上，凉凉的舒适。我睁开眼睛，看着前面相互搀扶的桑彩和韩智奇，他们两人这次是喝了不少酒，连走路的脚步都是颤颤巍巍。从下午六点开始，我们就一直待在大排档里喝酒，凉啤酒也不知被我们喝空了多少瓶。 “桑彩，我是真高兴有你这个女朋友……呃……”韩智奇拍打她的肩膀，还不停地打酒咯，“你不是一般的能喝……呃……结婚以后，酒桌上就有对手了，而且还不用担心被老婆臭骂，嘿嘿……” “哈哈……，想得美，谁说要嫁给你。” “你昨天还给我争论结婚以后，房间怎样布置，窗帘被褥买什么颜色。说过的话，是不可以反悔的。” “我有说过吗？怎么办？我都记不起来了。“桑彩又开始她一贯的赖皮。 看着朋友幸福的模样，我也被感染了，开心地大笑。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喂！美女帅哥，等一下本大小姐。” 两人停住脚步，把飞速奔过来的我，紧紧搂在一起。我们三人相视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此时，韩智奇感慨地说道，“如果尚无湛也在的话就好了，我们四个人可以畅所欲言，而且如初也不会孤单一人。” 听到这些话之后，我们都沉默无语，好气氛一下子变僵了。桑彩一拳揍在他的胸口上，“笨蛋，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不许再提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蛋小子。如初，如果他只会带给你伤害，那么从今晚开始，你就忘了他吧。” 我感激的看着桑彩，她一直待在我的身旁，张开羽翼保护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我重重地点点头，“桑彩智奇，只要有你们在身边，我就不会孤单。你们就是我的希望，所以以后一定要加倍的幸福。” 而我的幸福还未完全成形，就已事先夭折。它犹如被人强硬从树上摘下的青苹果，如果一如既往的成长，也会汁液甘甜，可此刻只留下苦涩一片。 周五晚自习时，我从教室里偷溜出来，一个人跑到海边。我踩着沙滩，一步一步朝黑暗中的大海走过去。后来，我干脆脱掉鞋子，光脚站在水里，冰凉的海水反复冲打脚面，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我感觉到身后正默默的站着一个人，从学校后门出来时，他就一直跟着我。我不必回头看他，便已猜出他是谁。 尚无湛一句话也没说，他径直走到我的身后，把我拥入怀里。我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三个字，“放开我。” “我们非要如此吗？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语气悲伤。 “哈哈，别再装了，你会在意我吗？会在意我们的关系吗？这些天，我见你每天的日子都有滋有味，身边美女如云。湛王子，艳福不浅。”我冷言抨击他，一点余地都不留。 “但你还是心如止水，不会生气，不会妒忌。如初，没有你，我是真的不开心。”他的坦白真诚，让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看到我在犹豫，尚无湛继续说下去，“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会加倍宠爱你，给你最大的幸福。” 是尚沐雪的缘故吧，但是我绝不稀罕。我深呼吸，害怕那疼痛汹涌卷来，无边无际，把我彻底淹没。我挣开他的怀抱，淡定的轻吐话语，“放弃我吧，或许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尚无湛愣愣地看着我，嘴巴惊诧的张开，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语，可以让我回心转意。冷冷的海风，吹伤了我们的眼睛。我丢下尚无湛离开，走进茫茫黑夜里，已经泪流满面。他声嘶力竭地冲着我的背影喊道，“陶如初，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爸爸生病了，我要回香港帮他打理生意，退学手续我已经办完了。” 我脚步再也无法移动半步，是打算把他踢出自己的人生，但真到了分离时刻，居然会有万般不舍。尚无湛如同咆哮的大海，疯了一般大喊，“如果你说让我为你留下，我一定会留下的。明天上午十点，我从我的住处动身，你要记得，我在等你。” 风吹到泪流过的脸颊时，火辣辣的疼。我转过身，看着倔强挺直身躯的尚无湛。为何我们近在咫尺，彼此间的距离却遥不可及？ 第二天上午，我若无其事地翻看书本，写我的笔记。身边的桑彩看到此情景，急的和火烧蚂蚁一般，她终于忍不住催促我，“如初，你真的不打算去吗？尚无湛马上就走了，你们以后很难再有机会见面。”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的，当看到即将敲起的钟声，就开始慌了。我不再有任何心思对付白纸黑字，像是高烧四十的病人，汗珠密密麻麻布满额头，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桑彩发现我的异样，“如初，别再计较了。再说早就没有尚沐雪这个人，何必两人都遭受这份罪，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她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对我说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样吧，我先过去留住他。你好好想想，一定要赶快过来。” 就在桑彩跑出去之后，班里的所有同学都对我鼓掌加油，他们大喊道，“陶如初，加油啊，去把湛王子给追回来。”我感动地留下泪水，突然发现，我们这些同学原来是如此的可爱。终于我鼓起勇气，往目的地飞奔过去。 等到我到达perfect宅前面的马路时，发现空荡荡的大路上，只有桑彩一人，她神情沮丧地站在那里。完了，我的太阳穴在拼命跳动，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不出所料，尚无湛的车子已经先开走一步。桑彩不停地对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留住他……他当时看到只有我一人，失望极了……他说，你是真的对他死心了，所以他坚持要离开。” 我不怪桑彩，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觉得一片茫然无助，他真的走了，我蹲下身子，抱住膝盖痛声哭泣。可是亲爱的，多么遗憾，我们居然未说再见却已再见。也许他并不在乎，所以才会走的急匆匆，并且是义无反顾。也许他那些话只是胡言乱语，而我却当了真。但是，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第四十七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二天醒来，雪已经停止了。天气格外晴朗，蓝蓝的天空澄澈透明，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脸上，温暖如故。我洗漱完毕，便走出酒店，打算去外面随便逛逛。道路还是有些许积雪，踩上去的时候咯吱吱响，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刻，心情变得无比愉悦。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迎面走来的尚无湛，他穿着咖啡色的大衣，双手酷酷地揣在口袋里，目光恣意地看着我。“嗨！早上好。” 我装作没听见，打算低头从他身旁绕过去。尚无湛却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瞬息间，一股温暖的热流涌入脉搏。我用力挣脱，却无法甩开他紧握的手。“如初，我们出去坐坐吧，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如果我说我不想听呢？”我紧蹙眉头，表情冷淡地看着他。 “一个小时，不，十分钟，可以吗？”他很急切地等我点头答应。 “那么我不同意的话，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放我走？”我使劲抽出我的手腕，用拇指揉揉有些发红的关节。 “你猜对了。”他笑道。我现在觉得，他和流氓痞子简直没有区别。 我们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厅，坐在二楼靠窗位置。光线很好，我能清楚看到空气中的尘埃，正游离在我们之间。漂亮女侍者拿过来菜单，前来点单，“你好，两位，请问你们是用餐还是喝饮品？” “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特色菜，帮忙给推荐一下。如初，你喜欢吃什么呢？”他翻开我面前的菜单，询问我的意见。 “我们这里有一款情侣套餐非常适合两位，它里面包含……” “不用了，给我一杯卡布奇诺就可以，谢谢。” 尚无湛见我很是坚持，便不再多说什么。他合上菜单，告诉侍者，“那算了吧，我们就喝点东西。我要一杯蓝山，谢谢。” 等侍者走后，我很不耐烦地对他说，“你说吧，有什么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麻烦你快点。” “我以为时间会有所改变你，只是未想到你比过去更固执。我始终都不明白，五年前的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以前的事，我现在不想再提了，也早就忘了。” “那好吧，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如初，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 好吗？我轻轻问自己，一抹苦涩涌上心头。但我在尚无湛面前，依然笑得轻描淡写，“我过的很好。” “是吗？”他深邃的眼眸忽地忧伤起来，“可是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以为时间一久，我就会忘了你的音容笑貌，忘记你的姓和名，然后我过我的生活，你过你的生活。但是五年都过去了，我却没有忘记你，相反你在脑海里愈加清晰，仿佛你从未离开过。这五年，我真的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许多。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如果失去了该要珍惜的人，会是多么遗憾。以前年少时，我觉得世上最可恨的人便是我爸爸，但真看到他躺在医院里，病入膏肓时，突然之间所有恨意全消，心中居然会隐隐作痛。那一刻，我才知道生命原来是如此脆弱。” 尘埃依旧在飘，在阳光照射下，我似乎可以看清它们所有的骨节。尚无湛脊背挺的直直地，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光芒逼人。“所以，我决定不再叛逆任性，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你在内。我想和你在一起，爱护你，疼惜你。” “其实我这次来北京完全是为了你，当我在网上看到有关你的报道之后，便放下手中一切，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酒会上的偶然邂逅，和你同住一家酒店，都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哦，是这样啊，那我岂不是应该很感动。” “陶如初，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在恳求我。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尚无湛，居然有一天会对我讲出这句话。 但是一切为时已晚，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动摇那颗冰封的心。我们之间宛如初见，轰轰隆隆的往事早已烟消云散。“我们是不可能的，早在五年前就不可能了。” “陶如初，你真的就这么绝情吗？分手分得干干脆脆，即使在我离开时，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说。你知道吗？那一天我觉得自己要疯掉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 前一秒还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甚至跟着他难过，但我现在心里觉得真可笑。“请你不要再说那些谎话了，其实你当时已决定要离开，即使我去挽留，你也根本不会留下。” “只要你亲自来，我一定会留下。” “哈哈，那么你怎么断定我不会去呢？故意走的急匆匆，然后把所有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行了，尚无湛，你其实害怕我跑去，对吗？” “那是因为我爸当时病情危急，我根本没有多余时间。你最后来了，是吗？来了吗，如初？”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算了吧，我不想和你争执这些无所谓的话题。”我起身叫服务员，准备结账走人。 “你难道就不肯相信我吗？是不是你从来都不曾相信过我？” 我回过头，平淡无奇的说道，但每一字眼都很铿锵有力。“你觉得我可以相信你吗？” 也许这句话真的很伤人，尚无湛开始沉默无语，闪亮的眸子一点点失去光彩。冬日慵懒的阳光横亘在我们之间，有那么一瞬间，我视线模糊，似乎看不清他的眉目。 “你好，两位，你们一共消费八十元。”走过来结账的服务员，很有礼貌地打断我们的僵局。 尚无湛迅速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了服务员，“用这个结账，谢谢。” “等一下，我们aa制，各算各的。”我喊住了即将离去的服务员，拿出一张现金给她。 尚无湛有种严重的挫败感，他表情悲伤地望着我，“你非要如此吗？连一次我请你喝咖啡的机会都不给吗？陶如初，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残酷无情的人？” “我不想欠你的。” “爱情宛如雪地里的那片樱桃林，幻想的时候，它枝叶繁茂，悬挂的果实娇艳欲滴，惹人无限遐想。但是，当你真正踏入雪地寻觅真相时，便会感觉迷惘，眼前原来只有大片白茫茫的雪，空无一物。”张立闻导演正坐在我的对面，仔细揣摩《雪地里的樱桃林》结尾那段话的寓意。 果然尚无湛魅力不凡，那个享有盛名的大导演竟会亲自找上门，决定把我的新书改编成剧本。身边的小苏倒是忙的不亦乐乎，又是递水果又是斟茶。而我则是坐在沙发上，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很没礼貌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也许我的目光太过于直接，他抬起头时居然会不好意思。“你的小说如果改编成剧本的话，可能很多地方都会有所变动。但你放心，故事情节以及整体结构是不会变的。” “张导演，我想我可能在电话里没跟你讲清楚，我决定不再翻拍我的作品。它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所以很抱歉，您请回吧。” 张立闻整张脸都扭在一起了，对于他来讲，从未听过这样放肆张狂的话。小苏又开始对我大呼小叫，恨不得揪起我的耳朵教训，“陶如初，你在做什么呢？我真的搞不懂你，把你的故事搬到荧屏上，这不一直是你的心愿吗？张导亲自跑来，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很抱歉，张导。我不想因为尚无湛的缘故，你才愿意接受我的作品，这无论对你还是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损失。”我把每一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张立闻无力反驳，最终只有怏怏不乐地离开。 等到晚上小苏睡着之后，我便蹑手蹑脚逃出酒店，总算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一整天，小苏都没有给我好脸色看。她在房间里，像念经似的絮絮叨叨，后来又要收拾行李回夏川。 我扯下她手中的行李箱，好言相劝，“不要生气了，小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想依靠别人。你要相信，总会有一天，他们找上门只是因为我的作品好。”“我其实可以理解你的，可是这一次非同寻常，是多么好的机会，呜呜……”小苏倒在我的怀里，痛哭流涕。 第四十八章 人生只如初见 大街上空荡荡的，发黄的路灯下，只是偶尔经过一两辆计程车。天气晴冷晴冷的，我仿佛可以听到骨骼关节被冻的咯咯响。我仰起头看时，居然在寂寥的夜空，发现几颗星星，闪亮如宝石。记得曾看过一本书，上面女主角讲道，只要对着亮晶晶的星星许下心愿，便会梦想成真。故事结局的她是否实现了她的心愿？我早已记不清。而现在的我忽然觉得它是如此荒谬。我们的心愿怎么可能让那些遥不可及的星球实现呢？即使告诉它们，也是一样的不了了之。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一声清脆的汽车鸣笛声惊醒了我。尚无湛的奔驰靠在路边停下来，他打开车门走到我的面前，顺手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瑟瑟发抖的我的身上。“这么冷的晚上，你干嘛一个人跑出来？我去你房间找你，结果发现你不在，只好开车出来碰运气，没想到真的会遇到你。” “你以后不用再找我了，我不想和你产生任何关系。” “我知道让你立刻接受我是不可能的，但我会给你时间，让你逐渐接受我。”他伸出手臂拥住我的肩膀，“外面太冷了，我们上车吧。” 我掰开他的手，然后躲得远远的，“放开我了，我自己会走的。” 尚无湛无奈地叹口气，随后走过去为我打开车门。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转过身看着我，“张导今天找过你，但我听说你拒绝了他。” “是的，应该是托你的福，他才会亲自找上门。“ “你这是何必呢？”他怔怔地望着我，有点出神，“你真的完全变了，我记得以前的你很单纯乖巧，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嚣张固执。” “哈哈……每个人都会变的，我想你应该会明白这个道理。” “是啊，不但人在变，而且很多事也在变。我记得以前你总喜欢笑；我记得我们那时总喜欢腻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我还记得以前你是那么爱我……” 车子里正放着歌曲《i miss you》，“……你的背叛已经伤了我太深 不知是否应不应该太认真 也许你以后会改变自己 但我已决定必须离开你 i miss you i miss you i miss you everyday 只想看看你的脸 想念你 想念你 想念你的欢笑 整颗心已属于你……” 可能是沉默的我们，让这片空气过于寂静。本放到最低音量的音乐，仿佛是加倍扩音，每句歌词都一字不落的流进耳朵里。我倚在车玻璃窗上，望着窗外兀自发呆。不知为何，过去的往事被突然掀开，一幕幕在脑海里上演。尚无湛一直都在认真开车，但我猜测此时的他一定也心不在焉。 出乎我的意料，他并未把我载回酒店住处，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到达目的地后，我才知道我们来到一幢私人度假别墅。我生气地瞪着满脸坏笑的尚无湛，“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呢？你马上立刻就送我回酒店。” “我会送你回去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要给你一个surpries。”尚无湛像是换了个人，神采奕奕。 别墅的门被打开了，耀眼的光芒如同满园春色关不住，齐刷刷地迸散开来。那一瞬间，我的瞳孔放大，似乎要失去焦距。整座大厅点满了蜡烛，那些火花正绚烂地绽放。玫瑰花、风信子、满天星和香水百合插在注水的瓶子里，然后被摆放在客桌上、钢琴架上、落地窗前……还有沾着水滴的玫瑰花瓣，被均匀地洒满地板。好像此时的我们正身处童话故事里，睡美人居住的玫瑰城堡。 尚无湛牵起我的手，走向了大厅中心用蜡烛围成的心形空间。他的脸庞在柔和烛光的映射下，有一种说不出的俊美感。他是在故伎重演，我渐渐恢复理智，用力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尚无湛不解地看着我，他的笑容有点苦涩，“这是我特意为你布置的，我想你会喜欢的。还记得我陪你过的那次生日吗？也是和今天一样浪漫美丽，我同样希望你会和以前一样，过个愉快的夜晚。” ………… “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疑惑的问，“做什么呢？” “别废话了，快点伸出来，我要送你一件真正的礼物。” “哦。”我把右手伸了出来。只见尚无湛变戏法的掏出一枚戒指，它很精致小巧，镶嵌的钻石闪亮如星。他谨慎地戴在我的无名指上，温柔地说道，“陶如初，嫁给我吧。等到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总是不断想起过去的事？凉凉的风从门口吹进来，滋滋作响的蜡烛被吹灭了不少。地上的玫瑰花瓣被一片，一片吹起来，在空中优美地飞舞，然后缓慢跌落。那画面让我觉得很感伤，竟然忍不住落下眼泪。 我背对着尚无湛，轻声啜泣。他走上前，想过来安慰我，我便慌忙地要逃掉。尚无湛只好放弃了，站在原地，悠悠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难过的。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很痛心。” 他走到我的对面，左手心里放着精致的戒指盒。他打开盒子，取出那枚戒指。“戒指被你还回来之后，我一直没舍得丢弃。这两年我一直在细心保管，因为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把它戴到你的手指上。如初，我还是我，娶你为妻的心意从未改变。” 我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发呆地看着那枚熟悉的戒指，摄人的光芒让我感觉头晕目眩。我收回思绪，轻飘飘地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我的心早已凉了，不会在温暖起来。你以后不用再做这些，我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傻瓜，是不会再被你的花言巧语欺骗。你回香港吧，日后不必再来纠缠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我不相信，难道你真的能忘掉我吗？难道你甘心我们一辈子就这样错着过吗？我们之间不是没有不可能，对吗？”尚无湛情绪失控，抓住我的双肩，疯狂地摇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也许很多事早已成定局，花未糜，人心凉。我淡定看着这个绝望至极的男子，残忍的摇摇头，“我们之间在五年前就结束了，现在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就当我们人生只如初见。” 我一步一步走出那座玫瑰城堡，无意间碰倒的蜡烛，液体流满一地，居然烧的更旺，噼里啪啦。被风吹得发抖的风信子、天堂鸟……一点一点被我抛弃在身后。 第四十九章 订婚 听说这附近有一个很漂亮的湖，湖畔周围种满了樱花树，一到春天，落红满天飞舞，美丽非凡。虽说此时正值冬季，四周树木萧条，但我依旧欣然向往。于是等到小苏放我一天假，就立刻来到湖畔，一堵芳容。我没有带数码相机，而是带着炭笔和画册。我坐在长椅上晒着舒服的阳光浴，顺便勾勒这一池湖水。湖水清澈透明，微风乍起，惊起一波又一波涟漪。阳光在水面上欢快跳跃，犹如撒下了大把的碎黄金，星光般闪烁。 手机振动扰乱了我这份安逸的宁静，我有些不悦地摁下通话键。“喂，林澈，你打来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晒晒太阳。” “呵呵，听起来好舒服。我猜现在的你一定是坐在长椅上，怀里呢，应该抱有一本画册。” “啊？你怎么会知道？” “而且是在樱花湖畔，你穿了一件卡其色大衣，脖子上围着湖蓝色围巾，对不对？” “天啊，你猜的太准了。”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张望四周是否有动静。“你不会有透视眼吧……不对哦，你现在在哪里呢？” “哈哈，亲爱的大小姐，请你向后转，往前跑一百米。” 林澈来了，离我不到一百米的樱花树下，他正站在跑道中央。阳光刚刚好，和他麦色的头发几乎分辨不出来。他白皙如花瓣的肌肤，由于激动，泛着粉红的光晕。我似乎看到满天飞舞的蒲公英，一朵，两朵，千万朵……安静飘散，飞向蔚蓝的天空。 “你怎么会来呢？而且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有些抱怨地嘟着嘴。 林澈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笑容明媚，“嘿嘿，我很想念你，又不放心你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所以就给公司请了几天假，特地跑过来看你。” 晚上，我请林澈去吃北京烤鸭。抛开那些令人别扭的话题，我们之间还是比较有默契，每次相处都会很开心。灯光下，我看着他大口啃烤鸭、喝烧酒，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林澈，也会有这么真实的一面。突然想到他丢开一切，跑过来找我，便会觉得心口暖暖的。 林澈入住了我所在的酒店，他的房间就在我的旁边。回去的时候，我们在走廊里碰到尚无湛。从上次的别墅事件发生之后，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再见到他。我甚至以为，他已经退了房，早飞回香港了。他们两人相见，彼此都是非常惊诧。林澈倒是和气大方，他笑容自然，“尚无湛，原来是你啊，我们有五年没见面了吧？” 相反之下，尚无湛脸绷得紧紧的，我看到他眼中愤怒燃烧的火花。他一句话也没回，只是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就和身后的随从搭电梯离开。 我去了林澈的房间，帮他整理行李。衣服、书籍、笔记本，我把它们全部安置好之后，就挨着林澈坐下来。他很疼惜地摸摸我的发，“如初，不要再忙了，这样会很辛苦。” “不会了，而且都已经弄完了。”我笑道，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开水。 “我带了两张cd，是你喜欢的the cranberries，我放给你听。”林澈起身去包里翻cd。 音乐如同午夜的花，在房间里寂静盛开。我捧着杯子，低下头往开水里吹气，滚烫的热气迎面扑来。我在心里慢慢思忖，这些话应该如何说出口。 “林澈，我们订婚吧。” “……”他震惊地转过身看我，手中的另一张cd毫无预兆地掉在地上。 我咽口吐沫，故作镇定地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喜欢上我吗？你要一直等吗？我现在告诉你，你不用等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挑选戒指，然后就订婚。” “我是喜欢你，可是……” “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大声打断他的话，不给他留任何说话余地。我心里明白，他将要说些什么。但是林澈，我保证我会试着接受你，试着去爱你。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太开心了，呵呵……”他跑过来抱住我，不停地旋转，开心地和个傻瓜一样。我也笑了，幸福的都掉下了眼泪。 天气预报说，今夜将有一场雨夹雪。果然不出所料，晚饭后不久，窗外便刮起一阵大风，随即细碎的雪花从天而降。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灯光下，0。1克拉的钻石熠熠生辉。我缓慢闭上眼睛，陶如初，你以后要做好林澈之妻的准备。 门被敲响，我穿上拖鞋去开门，又是尚无湛。他似乎喝了很多酒，衣服乱糟糟的，可以闻到呛人的烟酒味。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他看起来疲惫不堪。我有些于心不忍对他冷言冷语，甚至赶他出门。尚无湛走进来，然后反扣上门。他用力抱住我，不给我一丝放抗的力量。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温暖亦如往日，让人不由自主在那份熟悉之中沦陷。 “我订婚了，和林澈。” 他听到我的话之后，就随即松开我。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此刻杀气逼人，我被他看得浑身哆嗦。“把戒指还给他，陶如初，你只属于我。你信不信，我会派人杀了他。”“你敢这样做的话，我绝对不放过你。”我不客气的回敬他。 “那好啊，我们就赌一把。”尚无湛笑的很诡异，他用食指勾起我的下巴，“陶如初，你永远只是我的女人。只要是我尚无湛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能得到，包括你在内。“ “哈哈……口气好大呀！你的确从未改变过，还是那个自私又自负的家伙，你的心里永远只有你自己，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难怪当初尚沐雪会抛下你，和别的男人私奔。” 尚无湛眼里的火熊熊燃烧，整个人愤怒到极点。他开始变成捏我的下颌，残忍凶暴，我疼的呼不出气，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你放开我，尚无湛，好痛啊。” 他低头吻住我的唇，霸道又粗暴，他的舌头肆无忌惮的挑逗着我的舌头，微微的疼意夹杂着缠绵。正当我沉迷在他的热吻之中，他却狠狠甩开我，然后推开门离去。 外面的枝桠被狂风，吹的哗哗作响。雪花簌簌地往下掉，像是憋了一肚子气，终于全部暴发。我用手拭去唇边的泪水，他还是这么的无可原谅。 第五十章 晴空霹雳的消息 医院里，护士们推着一辆担架车向手术室门口飞奔，边跑边焦急地大喊，“让开，让开……”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等待复检的乙肝病人，以及因为害怕打针而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无不被眼前骇人的画面惊住，纷纷闪离。生命啊！脆弱的生命啊！每天为世间琐事忙碌的人们，看到此景，发出衷心的感叹。轻飘飘的，哪里都是轻飘飘的，我如同幽灵一般，漂浮在空中。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右脚，居然没有掉下去，这对于我来说像是在玩一个刺激的游戏，我高兴的手舞足蹈。 顷刻间，手术室大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令人毛骨悚然。紧接着红色指示灯亮起，医师们开始了和死神的搏斗。这时候，一位身穿紫色衫的少妇，匍匐在手术室大门上，她一边哭喊一边捶打铁门，“姐姐，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神啊，拜托你，保佑我姐姐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是……是小姨，我疯了一般飞奔过去。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满是眼泪鼻涕的圆脸，果然是小姨。心倏地一沉，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姐姐，如果你走了，那么可怜的含初该怎么办呢？那孩子已经失去了爸爸，怎么可以有失去你？如初该有多伤心，呜呜……” 果真是妈妈，我焦急地拍打大门。出乎我的意料，但我想要进去的时候，居然已经身在手术室里。我迫不及待的奔过去，熟悉的脸庞、眉目、鼻唇……一点点出现在视线里。我伸出去的手，颤抖的不成模样，眼泪夺眶而出，“妈妈……妈妈……” 我完全被惊醒了，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天啊，原来是在做一场噩梦。我像是喝了迷魂药一样，头部昏昏沉沉，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我伸出手摸一下出满冷汗的额头，很烫，看来我是感冒了。我无力走下床，去倒杯热水喝。 第二天上午，尚无湛还是来找我了。当时，我正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只是恍惚之中感觉有人敲门进来。他站在床沿边，很诚恳地向我道歉，“如初，昨天晚上的事实在很抱歉，我是喝多了。”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我根本没办法思考他所说的话。后来他又说了些什么，而我一句都没听清，只记得最后离开时，尚无湛沉重地叹了口气。 “如初，你好了点吗？”待我醒来，林澈急切地询问道。 我吃了他为我买回的药，便沉沉睡去。现在醒来，烧似乎退了，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嗯，好多了，谢谢你照顾我。” “傻丫头，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吗？”林澈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他的眼神里满是怜爱。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感激地冲他笑笑。阳台上放着林澈从花店里买来的百合花，他用花瓶盛满水，然后把百合花插进去。“这样的话，它们的生命就可以多维持一段时间。” 洁白娇弱的花朵，羞答答伸开打着卷的花瓣，叶子上滚动的水珠，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我闭上眼睛呼吸，空气里有着百合清雅的香气。林澈口中的“生命”二字，让我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那个可怕的梦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电话是在清晨六点打来的，正在梦乡的我被无休止的铃声吵醒。我拿起手机，当看到来电显示是小姨的号，心口突然蹙到一起。 “喂，小姨。” “如初，你赶快来云城吧。你妈妈……被送到医院里……她这次好像挺不过去……我好害怕……好害怕……所以给你打电话，你赶快来吧……”电话那端的小姨早已泣不成声。 我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颤抖，“你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你妈妈早在几年前，就查出来得了胃癌，医生说是晚期，根本没办法治愈。所以你妈妈一直强撑着，能拖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以前也有好几次发病，可是这次真的很严重。”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犹如晴空霹雳，让我猝不及防。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咆哮如雷，“你们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如初，是你妈妈让我们瞒着你的，她不想让你担心。本来这次她也死活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担心你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妈妈……如初，你快点来……” 我换好衣服，简单装上行李，便冲出房门。尚无湛正站在门外，他一脸吃惊地看着我的满脸泪水，“我刚才醒了，听到你屋子里有动静，就起来瞧瞧。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妈妈病倒了……正在医院里抢救……”我推开尚无湛，飞速往电梯门口跑去。 “如初，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到达云城机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此时这个南方城市依旧如同过夏，二十八度的高温。阳光炙热毒辣，撒在裸露的皮肤上，竟然滋滋疼。 机场去市中心医院的路上，发生了交通阻塞，这对我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我终于等的不耐烦，推开计程车车门，超医院的方向奔去。空气闷热干燥，压抑得我根本没办法呼吸。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张望，心里肯定是在好奇，这个女孩为什么要跑的那么快。但这些，我已经无暇顾及。 医院走廊里空荡荡的，惟独只有热风穿过。豆大的汗水哗哗往下流，浸湿了衣服。我想大声呼喊，但是干涸的嗓子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当我看到小姨朝我跑过来的时候，心跳的没有任何规律。 她一把抱住了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还是晚了一步，你妈妈已经走了。” 风停了，世界在那一刻安安静静。我仿佛看到头顶是炎夏太阳，耀眼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它们毒辣地吞噬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心。阳光在旋转，光线越来越强烈，我被完完全全的俘虏。 我张大嘴巴，咯咯地笑个不停，太荒唐了……太可笑了……太悲哀了…… 小姨伸出手拍拍我的脸颊，她显然是被吓坏了，“如初，你是怎么了？你说话呀。你这孩子，不要吓我，好吗？” 天空渐渐暗下来，太阳终于消失不见，我无声地倒在了小姨的怀里。 待我醒来之后，就去太平间看望妈妈的遗体。从头到尾，我像是石雕似的，没有流下半滴眼泪。我面容平静地盖上她的脸，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医院。身后的小姨和姨夫面面相觑，都惊诧于我的反常。 我一个人坐车回到妈妈曾经居住的地方，简陋房子的一室，屋子里也只有几件基本的家具。从我上大学之后，她便来到云城辛苦挣钱，帮我完成四年的学业。我进去之后，便关上房门，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然后躲到黑暗的角落里。屋子里一片阴凉，穿着厚外套的我，依然在不停地发抖。药水味弥漫在整个房间，浓重呛人的味道让胃开始翻绞，随时可能会呕吐。 绝望如同汹涌而来的汪洋，一波一波推至心口，疼痛的直喘不过气。茫茫黑夜里，我在水里拼命挣扎，乞求可以抓到一块浮木，但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抓不到。没有星星……没有灯光……一片空荡荡的黑暗…… 不知道他怎么也会来到云城，不知道他又是什么时候静悄悄的来到我的身旁，一步一步走向，蜷缩成一团的我。他的眼睛里盛满心痛的泪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把我抱入怀里，坚强有力，想要给我无穷的力量和支撑。 我终于哭了，伏在尚无湛的胸口上，太累了，太痛苦了。我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湛，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妈妈离开了我，一切太突然了，我根本招架不住……你知道吗？妈妈是我从小到大的唯一依靠。失去她，我像是没了整个世界……我真的好难过，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我当时都不会哭了。一个月前，她还打电话让我回一次云城，我却推辞工作忙没时间……” “妈妈为了我，牺牲了太多。我说过长大以后，要和她天天住在一起，好好孝顺她，给她买大房子住，带她去旅游，为她做好吃的……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到……她就先离开了我……我真的很差劲……真的很不孝……” “不是这样的，如初。”尚无湛拥我的臂膀更加用力，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你不要太过于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他亲吻我的泪水，喃喃说道，“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如初，不要难过，我会一直守候在你身边。” 结冰的心开始缓慢融化，那些温暖的气息暗自涌来，像暖风一般，轻抚心口上的伤痕。我静静依偎在尚无湛的怀里，眼泪无休止地往下流。 第五十一章 晶莹小雪花 风吹乱的黑发轻轻拂过唇角，迷离的眼睛里是一片金黄。车窗外，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开得正旺盛，轻轻呼吸，一抹花香萦绕心田。火车在这片金色海洋里，吧哒吧哒向北驶去。 “妈妈，我们很快就回到故乡了。记得你曾说过，最喜欢坐火车了，因为可以一路欣赏窗外美景。妈妈，你看南方的油菜花开了，很美很美。”我把抱在怀里的骨灰盒，举到玻璃窗前，似乎里面有一双眸子正急切地望向那片花海。 我和尚无湛一起带着妈妈的骨灰，回到了故乡梨城。到站的时候，天空飘起霏霏细雨，铺着青砖的街道已被淋湿，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安静屹立在前方的老教堂，敲起沉重的钟声，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整座城镇沐浴在庄重荒凉的气氛中，如同某位画家信手涂鸦的水墨画。 “妈妈，我们到家了。” 我们在我舅舅家住了下来，那个坚不可摧的大男人，当听到自己妹妹的噩耗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站在一旁的老家人，都忍不住红了眼圈。之后，我带湛去了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由于雨水的滋润，院子里的那颗石榴树居然提早发芽，嫩嫩的绿芽，让人觉得春天仿佛来临。 石榴花开，繁花似锦，洋红色的花朵妖娆美丽。一位少妇和一位小女孩，正在花树下嬉戏。她们玩的真是开心，就连石榴树也跟着乐得晃歪歪，惹得花瓣纷纷飘落。那是我十岁时的事，时光只是一眨眼间。 尚无湛走上前，心疼地拭去我来不及掩饰的泪水。无论如何，我都会从心底感激他。谢谢他在我最脆弱无助时，一直陪伴在身旁；谢谢他给的拥抱和臂膀；谢谢他所说的那些温暖话语。但是我心底知晓，我们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妈妈的事情平息之后，我便是我，他便是他，各自会回到最初的原点。 一月十号，我去梨城车站为尚无湛送行。妈妈的安葬，在舅舅他们的料理下，进行的很顺利。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也该是我们说再见的时候。 “湛，谢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我弯下腰，真诚地向他鞠了一躬。 “不要这样，我所做的都是我该做的。” 我抬起额头，仔细打量这个我曾深爱过的男子，他目光清澈，鼻梁挺拔，紧抿的双唇性感迷人。这是我们五年之后，我第一次认真看他。“你回去之后，找一个爱你的好女孩，和她结婚生子，好好生活。如果结婚的话，记得给我发一条信息，我会为你们祝福的。尚无湛，希望你以后会过的很幸福。” 他的双唇在哆嗦，垂在身旁的手指慢慢蜷缩成拳。他彻底被激怒了，几乎是对我吼，“陶如初，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对你的心，你真的不明白吗？没有你，我是不会幸福的，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你一个人。如初，我是真的很爱你，很爱你。” 一滴晶莹如钻的泪珠，从尚无湛的眼睛里滑落，跌至地面时，我似乎听到碎裂的声响。他原来一样会流眼泪，而且是为了我而流的。阴霾的天空，飘下一朵朵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短发上、肩膀上、旅行包上…… 我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却可以清晰看到他那双眼睛里，盛满的执着和悲伤。如同刀刻在心扉上的十字架，撕心裂肺的疼。此刻，我心律紊乱，像是吸入过多的海洛因。我伸出手抚摸他冰凉的脸庞，“这些话都是真的吗？你不是一直爱着尚沐雪吗？而我只是她的一个可怜替身，这次是不是又把我当成了她？” 尚无湛疯狂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爱的是你陶如初，并非是我姐姐。我对她是一直很迷恋，但它终究只是姐弟之情，可是我对你却是真正的爱。” 我又开始流眼泪，声音像是风筝纤细的线，随时有可能在风中扯断。“原来你爱我……原来是这样的……那五年前的你可曾爱我？你说过你永远没办法忘了尚沐雪，我和她是很相像，但我始终不是她……” “我承认一开始接触你，和你交往，的确因为姐姐的缘故。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我却不知不觉爱上你。只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才会伤你很深。这五年的分离，让我对你的思念疯狂蔓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你。” “这些话你为何不早点说呢？你知道吗？这五年时光，我如同在炼狱，备受折磨煎熬。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走不下去，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我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在坚持什么。” “对不起，如初。”尚无湛走上前抱住我，“那么五年前的分手，全部因为姐姐沐雪吗？” “是的。当我知道你们的所有事情后，我差点疯掉了。天晓得，我爱你胜过我自己。” “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尚无湛亲吻我闪着泪花的眼睛，表情心痛极了。 时隔五年，我们的所有误会解开，这场持久的爱情战争总算结束了。雪花静静地从天空中飘落，那沙沙的声响，犹如一场动听的音乐会。我仰起脸，痴痴地凝视着白如棉絮的雪花。 “好漂亮啊。”我伸出双手去接亮晶晶的小雪花。 “是啊，很漂亮。”尚无湛轻轻笑道，眼睛却深情地盯着我看。听懂他话中的意思，我羞涩地低下头，被他紧握的手，竟然温暖的溢出汗水。 第五十二章 相聚 “我亲爱的小宝贝，你还好吗？当我听说阿姨的坏消息之后，我快要难过死了。当时恨不得长双翅膀，立马飞到你身旁，每一分每一秒都陪着你。”桑彩一边掉眼泪，一边把我拥入怀里。我搭飞机回到夏川，刚下飞机，就看到前来接机的桑彩智奇朝我奔过来。 “好啦，桑大小姐，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们面前吗？” “那天晚上，你打过来电话时，桑彩哭着喊着要去梨城。如果不是有小宝宝的原因，她真的会连夜赶过去。”站在一旁的韩智奇开口说话，一脸藏不住的幸福。 他的话让我很惊讶，我睁大眼睛询问桑彩，企图确定他所说的真实性。桑彩居然会腼腆一笑，脸颊被红晕染的很可爱。她冲我肯定地点点头，“如初，我有小宝宝了，是上次去医院做检查才知道的。本来我们不打算未婚先孕，但是这个小生命突然来临，让我们欣喜若狂。我们舍不得放弃他，所以决定把他留下来。可能再过两三个月，我和智奇就会举行婚礼。” “太好啦，你们之间可以有个美好的结局……我今天好开心，你们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我又忍不住流下眼泪，只不过这次是开心的泪水。 “桑彩，好想摸摸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她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温柔的笑容俨然是一副准妈妈的模样。我伸出右手，放在桑彩微凸的腹部，一下、两下……那个新生命正强有力的跳动着。我突然想到叶子翠绿的小植物，在清晨的第一束阳光轻吻下，倔强地成长。 “若是男孩，长大之后肯定是王子级的，会迷死一群美少女。若是女孩，肯定像妈妈一样貌美如花，但千万别是你这样的烂脾气，嘿嘿……不管怎样，我当这孩子的干妈当定了。” “这些话其实我早想跟你说了，没想到让你抢了先。这辈子，我们宝宝赖定你了。”桑彩用手拍拍我的脸颊，开心说道，“看到这样的你，我真的很放心。我想告诉你，不管何时何地，我、智奇、爸爸妈妈还有未出世的小宝宝都是你最亲的亲人，我们的家门永远为你打开。” 我深深吸一口气，深怕自己无法控制那些透明的液体。“桑彩，谢谢你。智奇，谢谢你。” “如初，你是个坚强的女孩，真的很棒！”韩智奇朝我摆一个“v”字手势，“好啦，两位大小姐，不要再哭哭啼啼。今天晚上咱们给含初接风，大家痛快吃一场，忘掉所有的烦恼。”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大排档，熟悉的美食味道。站在夏川这片星空之下，仿佛时间从未流逝过，而我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而已。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们三人也是在这里喝的醉醺醺。那时候的我濒临绝望，如今黑夜终于又亮起星光。只是人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也会同样会失去一些。一想到妈妈的离开，心里的悲伤就浓重的化不开。 “如初，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在北京遇到了尚无湛，并且你们两人旧情复燃，又走到了一起。” “你该不是骗我们的吧？不过蛮奇怪的，你从来都不提尚无湛，怎么可能开这样的玩笑？”桑彩和韩智奇对于我刚才所说的话，都表示质疑。 “是真的，来这之前，我们还通过电话。他说他已经赶来夏川了，等一下就会和大家相聚。” “太好啦，好久没见那小子，还真的挺想他。”韩智奇非常激动，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想屁了，那个混蛋根本不值得我们想。可是如初，你怎么决定和他又在一起呢？他伤你还不够深吗？拜托你，清醒一点，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虽然我知道阿姨的事让你惊慌失措，的确需要一个人陪伴。但是这个人是尚无湛，你还能再相信他吗？” 面对桑彩直接的提问，我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笑容。“我相信他。其实我们一直是相爱的，或许曾经的我们年少轻狂，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真正知道彼此的心。”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就相信他一次。如初，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的。”她若有所思的停顿一下，“可是你想过林澈吗？他很爱你，甚至为了你，抛开一切去北京见你。如果他知道你做了这样的决定，一定很伤心。”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如初心里只有尚无湛一个人，感情是没办法勉强的。” “智奇说的对，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我想他会明白这个道理。我听他说，他早就回夏川了，明天我会找时间约他谈谈。”想到在北京的时候，我和林澈还订了婚，心里是深深的愧疚。我的一时冲动，却给他造成很大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是你啊，你现在在哪里呢？我们大家都在等你。” “铛铛铛……抬起头往门外看。”我迅速往门口望去，尚无湛正站在玻璃门外面。他右手拿着手机，看到我们投过来的目光时，便挥手和我们打招呼。 “是你啊，真的是你啊，臭小子，我们又见面了。”韩智奇站起来，和尚无湛抱在一起，两个大男人开心地捶打对方的脊背。“想当初你一声不响的就离开，而且走之后，连个电话都不打来。这五年，你过得怎么样？” “说实话，我挺想你们的，当初我们四人在一起的时光真令人怀念。你和桑彩过得好吗？结婚了吗？听说你小子现在是金牌主持人，了不得，哈哈……” 第五十三章 那一刻，我想过要和你白头偕老 分别这么久的老朋友再次重逢，彼此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关切的问题接踵而来。酒桌上，尚无湛和韩智奇两人谈笑风生，当聊起曾经的糗事，彼此都开怀大笑。自尚无湛进来之后，桑彩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客气地和他点头打招呼。我能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毕竟心中纠结的疙瘩，不是轻易就可以解开。表面上她说会和我一样相信尚无湛，但真正做起来并非如此容易。 尚无湛也发现了桑彩的异样，他拿起酒瓶，倒上满满一杯酒，双手举起来敬她。“桑彩，曾经的我残忍自私，把如初伤的遍体鳞伤。我知道你一定怨恨我，不会轻易原谅我。但请你相信我一次，我保证自己会爱她胜过一切，再也不会让她受一丁点伤害。” 桑彩感动的红了眼圈，她哽咽着对他说：“尚无湛，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胆敢再让如初，为你伤心流眼泪，我发誓我绝对饶不了你，我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你。” 微风轻抚的夜晚，我们四人互相搀扶，踉踉跄跄走出大排档。夜晚的夏川很美，华灯闪烁，流光溢彩。阵阵花香从远方飘过来，我们带着几分醉意，哼唱我们曾唱过的歌。 栀子花开了，粉嫩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扑过来的香气浓重呛鼻。明亮温煦的阳光，在白色哥德式建筑的屋顶上，欢快跳跃着。绿油油的草坪，从远处蔓延至脚下。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正在草地上追逐嬉闹。他们其中有两个站在不远处，正在玩吹泡泡。满天飞舞的肥皂泡，在阳光下五彩斑斓，涌向蓝蓝的天空。 林澈背对着我，双臂环在胸前，正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大海。他整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很僵硬，也许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风吹过来，他的衬衣一角被高高掀起，纯白的颜色遮盖住强烈的阳光。那瞬间，他的背影让人想到天空中形单影只的飞鸟，煞是凄凉。 听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林澈转过身，看到我便露出粲然笑容。“你回来了，如初。” 只是如此简单的一句，“你回来了，如初。”他不问我为何一字不留就离开，他不问我这段日子怎么连个信息都不发给他，他也不问我是否和尚无湛在一起。我知道他心里有千万个疑问，只是他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依旧笑容灿烂，依旧像恋人般拥抱我。 我挣脱了他的怀抱，仰起头看着他表情受伤的脸庞，心中紧张不已。“我……林澈，对不起。我想我没办法和你订婚，我们不能在一起。” 风越吹越大，空中的肥皂泡也越聚越多。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我们一起挑选的戒指，递到他的面前。林澈没有接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悲痛。“对不起，如初。我听说了阿姨过世的消息，当时的你一定伤心欲绝，而我却没有陪伴在你身旁，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我的气。拜托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这不能怪你，我当时走的急匆匆，根本没时间告诉你。所以你并没有错，是不用和我道歉的。相反，应该是我向你说声抱歉。我欺骗了你，我为了躲避湛的感情，却不顾及你的感受。我是个自私的坏蛋，真的对不起。” 被人们遗忘在草丛中的玻璃渣和废旧金属，闪着阴森森的寒光，被刺痛的眼睛流下悔过的眼泪。林澈抽出一张面巾纸，轻柔地为我擦眼泪，“其实当我在北京见到尚无湛之后，心底便已知晓答案。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但你对他的感情如故，从未改变过。虽然你和我订婚，或许是在利用我，但是我也心甘情愿。因为爱你，所以会包容你所做的一切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会怪你的。我一直明白命运是残忍的，每次让我先尝到甜果的滋味，便会不留情地把我推向万丈深渊。也许天堂里的夏天，憎恨我的背叛，我不该爱上别的女孩，这是对我的惩罚吧。”林澈很轻的口气里，却隐藏着坚不可摧的绝望。他伸出手，触碰飞舞的肥皂泡，宛如透明的泡泡轻易破碎，原来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你不要这样想，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提供给我们的环境是中性的，而快乐和悲伤只是我们自己所造成的。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相信幸福一定会来临。” “呵呵，你真是个天生的乐观者。” 看到林澈总算笑了，我的心也明朗起来。“林澈，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想告诉你。其实那一刻，我真的打算好好爱你，甚至有想过要和你白头偕老。” 林澈的眼眸一点点明亮起来，仿佛飞来成群的萤火虫。他伸出双臂，给我一个大海般的拥抱。“听到你的这些话，便已足够。不管我们发生过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把我当做一辈子的朋友看待。过得开心也好，难过也好，都不要忘了我，我会是你永远的倾诉者。” “我会的。”大海温柔的水波团团包围着我，我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是一条鱼儿，在澄澈的海水里畅游。“林澈，谢谢你。” 第五十四章 心愿 一个月之后，张立闻导演亲自从北京飞到夏川见我。他说：“陶小姐，我想给你解释一番。我打算把你的作品翻拍成影片，并不是全因为尚无湛，最主要的是我本人很喜欢这个故事。情节曲折动人，文字美丽妖娆，的确很有震撼力。当我一口气把它读完之后，心中便已认定就是它，它就是我苦苦迷寻的好剧本。” “我希望你可以给我还有你自己一次机会，我们把这部好作品，共同呈现给观众朋友们。”我被他的诚恳打动了，最终点头答应。张立闻很是开心，伸出右手和我相握，“合作愉快！” 我也笑了，为自己的一个梦想开花落地而开怀，“合作愉快！” 张立闻果真是个出色的导演，他工作十分努力认真。在作品改编成剧本之后，他立马召集人马，向媒体宣布《雪地里的樱桃林》正式开机。男主角的位置非尚无湛莫属，这是我和张立闻一致的想法。当我跑过去和他商量这件事时，心里还是担心不已。再怎么说，尚无湛已经退出演艺圈五年，而现在他的事业正蒸蒸日上。 “湛，我和张导都希望你能够出演男主角，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你都是最合适的。” 他一阵缄默，犹豫了半天，突然扑哧一笑，“你写的是我吧？” “少臭美了。” “如果写的是我，我立马答应，否则的话，我就没有理由出演。“ 这个癞皮狗，我伸手触碰他暖如阳光的脸颊，轻轻笑着说，“或多或少都会沾有你的影子。” 尚无湛反握住我的手，笑容满面，“那我不得不答应啦。” 关于女主角的人选，张导列出一排名单，她们大多是当今红得炙手的女艺人，或者是前途无量的新人。我没有开口说话，笑着摇了摇头。在我心里，早已有了女主角的最佳人选。在和张导谈定的当天晚上，我便发了一条email给她。她随意浪漫的长卷发，瓷娃娃般白嫩的肌肤，慵懒如猫的眼睛，以及那独一无二的忧伤气质更是无人能敌。 “如果你答应出演的话，那么开机当天的新闻发布会，我希望你能够莅临现场。等待你的到来，陶如初。” 发布现场被布置的华丽壮观，红色地毯一直从大门外阶梯，铺到会场舞台下方。漂亮的花篮紧挨着，排成整齐的两排。一进去，便看到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在空中，奢华庄重。灯光四射，记者摁快门的声音连绵不绝。各大电视台新闻记者、报刊杂志主编、媒体制作人齐聚现场，当时还来了很多明星嘉宾，其中不乏有天王天后级别的。 但时间对于我和张立闻却是煎熬，如果她不会到来，那么今天的一切都将搞砸。我看了眼身旁的张立闻，惭愧地说：“对不起，张导。是我一意孤行，根本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她真的不出现，今天晚上包括你在内，都会出糗。” “不用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地步，我自然也有办法应付。”他笑容坦然，朝一群前来拍照的记者打招呼。处事不惊，他果然有大将风范。 “哇~！啊~！” 宋幼柠突如其来，她此时正站在红地毯的那一端。曳地的希腊式长裙，是艳丽的樱桃红，层层叠叠的雪纺纱下，有着隐隐约约的暗花装饰，精美的花边褶皱一直开到裙摆处。她佩戴着同一系列的珠宝首饰，光彩夺目的水晶吊坠耳环，高贵典雅的传世水晶项链，夸张奢华的水晶钻戒。 宋幼柠如同女王大驾光临，她的美烧灼了所有人的眼睛。现场安静极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全部聚焦在美人的身上。她弯起唇角，行云流水般朝我们走来。 掌声涌动，紧接着是影迷粉丝的疯狂尖叫，镁光灯闪动的更厉害了。我激动地从台上跑下来，和幼柠紧紧相拥。 “幼柠，你终于来了，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最喜爱最崇拜的偶像。”我伏在她的耳旁细语，“我一直都记得那次你的离开，我心里对此耿耿于怀，很想为你做点事情，而现在总算如愿以偿。” “谢谢你，陶如初。” 我们被人群簇拥着，手牵手走上了舞台。站在张立闻身旁的尚无湛非常惊诧，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位神秘的女主角，居然会是宋幼柠。在他怔怔出神时，宋幼柠已经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好久不见！喂，上次在米兰时装展上，你却装作不认识我耶。一个人坐在前台，谁都不搭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在去年的九月份，国际时装展上。” “抱歉，我不知道当时的你也来了。” “看着如初的份上，今天就放你一马，下次就罚你请客。” “呵呵，一定一定。幼柠，今天的你漂亮极了，高贵华丽的女王气势，压倒了在场的任何一位女星。” “呵呵，那是当然了，谁叫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现场气氛达到了最高潮，爆开的礼花、彩带和气球徐徐从天而降。《雪地里的樱桃林》开机发布会正式开始，全体参演艺人以及幕后工作人员走上台，集体合影。张立闻、尚无湛、宋幼柠三人一起举起香槟酒，向酒杯塔里缓慢注入。涓涓流淌的酒水，让人仿佛看到《雪地里的樱桃林》的美好未来。 第五十五章 海，那片海 夜幕降临，聒噪了一天的大海终于累了，没力气地呻吟着。我们坐在沙滩上，点起一堆篝火，吃烧烤、喝凉啤、聊天。 “啊，偶的鱼快烤好了，好香啊。”桑彩伸头嗅嗅，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你们要不要吃啊？” “要，我们要吃。”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她拿着叉鱼的叉子，在我们面前晃了晃，然后迅速收回。“想得美了，这可是我下午费劲九牛 二虎之力才捉到，不可能分你们的。不过呢，是可以让你们免费闻闻，哈哈……” “臭丫头，一提下午捉鱼的事，我就上火。当时多危险，你脚底一滑，差一点就跌入水里面，万一伤到小宝宝该怎么办？”向来脾气温和的韩智奇，没想到生气起来，挺骇人的。想到他下午发飙的模样，我们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是因为我们小宝宝好想吃鱼，看到鱼就激动地乱跳，才搞得我失去重心。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和小宝宝都壮如牛，不容易受伤的。” 韩智奇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看是某些人自己嘴馋，想吃鱼吧。” “嘿嘿……就喜欢吃，怎样？”他们两人亦如往日，在一起的时候总爱斗嘴寻乐。而一旁的我和尚无湛，早已笑倒在一起。 “宝贝，吃鸡翅。”尚无湛把烤得焦香的鸡翅，递到我嘴边。 一旁的桑彩实在看不下去，双手捧在脸前做呕吐状，“呕~，真恶心，估计我连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尚无湛很是不爽，他对着韩智奇大发雷霆，“喂，小子，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老婆大人。” “啊，什么？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呢？”吃得正香的韩智奇，抬起一张惘然的脸，不知所云。看到他的窘相，我们又再一次捧腹大笑。 海水温柔地亲吻着沙滩，像是一位深情的恋人，在离开时有万般不舍，又一次慢吞吞折回来。旁边不远处的几棵松树，个个站的挺拔笔直，像英武的战士，默默守卫这片海边疆域。 “喏，亲爱的，碰一个。”我又揭开了一罐凉啤，和尚无湛手中的相碰。溅洒的酒花跌落至手背，冰凉的湿润。 我们肩并肩躺在柔软的沙滩上，一边喝酒一边眺望美丽的星空。“啊，好舒服啊，真想唱首歌，唱什么歌呢？……应该唱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你看，天空中正好挂着一轮圆月，此情此景此首歌最合适不过了，呵呵……”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得意不已，眼泪都笑的掉了出来，看来我是有点醉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呃……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呃……我的心呃……”我不停地打酒咯，根本没办法把这首歌完整唱下去。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尚无湛接着我的唱下去，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把这首歌的深情完美演绎。我干脆闭上眼睛聆听，不时地随着歌声的高低起伏，晃动手中喝空的啤酒罐。 突然，尚无湛的歌声没有任何预兆的打住，“如初，还记得那个晚上吗？我们也是躺在沙滩上，天空中也有月亮。我最后给你唱了一首歌，只不过不是这首歌，而是《夏日的风》。”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听着他突发奇想的话题，反应迟钝地“嗯”“啊”。 “一切太巧合了，仿佛就是上天的故意安排。其实我一直深深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过的话。你说爱情应该纯净，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杂质……即使笑着流泪，也会觉得是一种幸福。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颤抖了。有种奇怪的念头，想和那个心灵纯净无暇的女孩白头偕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清腥的海风吹过来，我的酒意全消，侧过身望着他的双眸。天空中的星星，一颗颗坠入他的眼睛里，像是晶莹的白花，璀璨的绽放着。 爱情纯净，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杂质，像浮出水面的水仙花，像纯洁无暇的梨花，像雪……像玻璃橱窗前洁白的婚纱。下午的阳光暖暖的，在睫毛上温柔跳动。婚纱店里播放着无休止的甜蜜歌曲，我陪桑彩挑选她结婚当天所穿的婚纱礼服。 “哇！好漂亮啊！好像是白雪公主站在我的面前。”桑彩穿着缀满花苞的白纱，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我伸出手捂住惊呼的嘴巴。好像有一种魔法，每个平凡的女生，只要穿上纯白婚纱，就会美的不可思议。 “不要用这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很快就轮到你了。我听说，尚无湛已经跟你求婚了，是吗？” 我弯起唇角，轻轻地点点头。我看到对面镜中的女孩，双眼笑弯成月牙，唇角高高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