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婚之Boss的VIP老婆》 ☆、01女狗仔 西城cbd,一辆黑色的加长房车悄然驶入地下车库,待刹车落定,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率先下车,将偌大的车门推开,然后恭恭敬敬候在一旁。 紧接着下来的男人,未作迟疑,抬起大步便朝着电梯而去,他行事果敢,更没有等人的习惯。 后头一众人纷纷小步追上,进入电梯之后,旁边的年轻特助这才开口,“四哥,照片暂时拦了下来,但我们并不能确定外面的网站是不是也拿到了,这毕竟关系到您的私生活,您看……” 简迟淮沉目敛容,似在思考,电梯镜冷意寒森的光衬出一张俊逸好看的脸,薄如刀裁的唇轻抿,男人一伸手,旁边的特助连忙将文件夹交到他手里。 简迟淮翻开,看到里面摊开摆着几张照片。 一道纹身清晰见世,简迟淮抬起眼帘,面容绷得越发紧了。 他自然认得出来,这道纹身是谁的,又是被纹在哪里的。 而要想被拍摄到,最起码得把他裤子给扒了。 旁边公关团队的人好意提醒,“四哥,您昨晚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简迟淮来的路上就想到了昨晚的事,他瞥了眼对方,将文件夹用力丢到那人手里,“照片是怎么来的?” “娱乐部筛选后,准备挂上明天的头版头条,据说是独家新闻,只是他们不知道易搜背后的老板是您……” “所幸这事是出在内部,照片又及时被拦下……”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打开,简迟淮却杵在原地没动,门开时,外面的风趁虚而入,挟裹起他腿侧的风衣衣摆,笔直飞扬,缓缓而落,男人眼眸幽暗透亮,“陈,你昨晚跟我在一起,你去好好查查。” “是。” 与此同时,易搜下的娱乐部也是热闹极了。 四十左右的女主编用力拍着褚桐的肩膀,“真是好样的,这样的照片你都搞得到,人才啊人才啊,必须重点培养。” 褚桐都快被这巴掌给拍桌底下去了,她一个劲点头,“为咱们大易搜效力,死而后已啊。” “有前途,有前途,”主编指着电脑桌上的照片,“这简迟淮虽然是个大学教授,可这脸这脑力,不入娱乐圈都可惜了,上次曝光一张他沙滩度假的照片,若隐若现的纹身就成了网友们最感兴趣的话题,这下好了,纹身之谜总算解开了,明天咱们版的点击量必定是嗖嗖的,说不定还能上热搜榜……” “那啥,”褚桐直起身,“您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主编微怔,想了想,目光中露出些许难以置信,“你真的想调离这儿?” “我想去跑民生。” “傻子,做娱记有什么不好,你看跑民生的那些,哪个不累脱掉一层皮?” “我觉得挺好的。” 主编接触到褚桐的目光,澄净而坚决,也就不再劝她,“先把稿子写好了,怎么轰动怎么来,明天我就给你去申请。” “好,谢谢主编。” 办公室准备提前庆祝起来了,主编招呼大家去喝酒,将褚桐一个人独自留了下来,说是谁都不许去打搅。 办公室内瞬间静谧无声,没有了习惯的键盘敲打声,反而令褚桐不习惯。她伸手抓抓头发,可这稿子却总觉得无从下手。目光落到电脑屏幕上,简迟淮腹部的纹身鲜明夺目,像是针扎在了褚桐的眼球上般。 忙到后半夜,才勉强将稿子写完,褚桐取了车回家,约莫二十来分钟后,车子缓缓行驶到一栋别墅跟前。 红白相间的轮廓隐藏在葱郁夜色中,按照这儿的市价,这栋别墅就足够褚桐奋斗一辈子了,门口的铁门缓慢移开,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二楼主卧的房间灯是亮着的。 看来,他还没睡。 停完车,褚桐累得不行,双腿在鹅卵石道上拖行,二楼窗边的黑影一动不动,就在此时,手机的刺耳铃声令男人伸出手。 “喂。” “四哥,查到了。” “说。” “是嫂子。” 男人的目光落下去,看到褚桐原地跳了几下,脸上的雀跃昭然若揭,握起的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看来那几张照片功劳不小,居然让她开心成这样。 她眉眼笑开时,五官越发的明朗漂亮,由于经常跑新闻,脚上总习惯穿一双运动鞋,但好歹个子还算高,不需要多余的点缀。褚桐看了看四周,提醒自己别得意忘形,赶紧敛起情绪快步往里走。 来到二楼,推开卧室门看到男人坐在窗边,手中握一个酒杯,里面却只有薄薄的一层暗色,褚桐放下包,“你还没睡啊?” 简迟淮偏过头,嘴角勾勒抹隐晦的淡笑,“瞎问,我睡没睡,你看不出来吗?” 褚桐被噎,“我洗澡去。” “等等。” 她心咯噔下,“干,干嘛?” 褚桐看到简迟淮放下酒杯,慢慢起身,她一个激灵,不由心虚,该不会是那件事暴露了吧? “我困了。”她赶紧又说道。 简迟淮点头,“那好,你去洗澡吧。” 她如获释重,赶紧去衣帽间拿了睡衣洗澡。 磨磨蹭蹭半晌,出来时,见简迟淮并未像她希望的那般睡着,褚桐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床前,掀开被子挪了进去。 她才将被子盖好,却不料简迟淮却将盖在他自己腿上的另外半边给掀开了,褚桐目光自然下移,看到男人身上的内裤,还是低腰的,她小脸蹭地爆红,结婚以来,他们一直睡在一张床上。可简迟淮没碰过她,她当然也不会主动去碰他,褚桐鼻息发热,就见男人伸手指着自己腹前,“看看,是什么?” 她装傻充愣,“纹身吧?” “好奇吗?” 褚桐别开眼,“那是你的私事,我有什么可好奇的。” “你是我妻子。” 她噤声,眼见简迟淮单手撑了下,上半身明显支起,靠向她,褚桐秀眉不由轻蹙起,男人精致绝伦的五官逼近,她也不闪躲,简迟淮说的没错,他们是夫妻,尽管有名无实,但没必要扭扭捏捏。 “昨晚我碰见个女人,很是风情万种,我抱着她,手掌摸到的肌肤又滑又嫩……” 褚桐都能感觉到冷汗咻咻从自己颊侧滑落下去,“然后呢?” “然后,似乎是我解开了她的上衣,她解开了我的裤子。” 她呼吸微窒,看来昨晚他还没醉死,居然连这些细节都能记清楚。褚桐瞪大眸子,男人眼角含笑盯着她看,似乎硬要从她潭底挖出些什么,褚桐心慌,打算来个先发制人,她面部表情夸张,伸出食指,“噢——你居然……” 手指猛地被扣住,简迟淮微用力,褚桐趔趄下向前,两人几乎撞在一起。她强加掩饰,“你还有理了,我好歹是你老婆,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 说到最后,褚桐的声音不由弱下去,因为她终于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处于这样暧昧中,简迟淮的呼吸喷灼在她唇畔,她垂下眼帘,看到男人精致到几乎不见毛孔的脸,眼睛幽邃狭长,鼻梁高挺,几乎能成为美容院的标准范本。换句话说,他若不是因为出众的容貌,凭着一个大学教授的身份,也不可能出名至此。 “老婆?我倒要问问,你 想看我,当然是什么地方都能看,但你实在没必要浓妆艳抹,扮作那些陪酒女人来接近我,你要我的纹身照做什么?” 他一句话,就将褚桐想要掩饰的都撕开了,可她自然是死不承认,之所以没选择在家动手,就是因为目标性太大,她干脆脖子一扬,小脸倔强道,“谁偷拍你了?谁浓妆艳抹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 “监控视频已经拿到了,尽管你有意避开,但还是拍到了你的正脸,褚桐,你可真是了不得,挖新闻挖到自家老公身上了?你想做什么?是要把我暴露在娱乐版头条上吗?” “我都说了,跟我没关系,再说,不就是个纹身吗?关键部位,人家会给你打马赛克的。” “哼。”简迟淮冷笑下,“换你试试?” “真不是我……”她狡辩,继续狡辩。 简迟淮松开抓紧她的手,紧睇她半晌,褚桐心里越发没底,这男人平日里就高深莫测,喜怒哀乐从不轻易表现在脸上,要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那比登天还能。她狗腿地扯了扯脸皮,“你也说了,你是我老公,咱们荣辱与共对吧,我怎么舍得把你私密的照片泄露出去啊……” “你现在还在做娱记?” 褚桐没想到他话锋转这么快,忙不迭顺着说道,“对。” “做的开心吗?” 她当下便没心没肺地交了底,“我不喜欢做娱记,天天都要跟踪明星的私生活,做贼似的。” 简迟淮若有所思点下头,凉薄的唇瓣尔后微扬,“睡吧。” 呃,这就完了? 不算账了? 他能说那些话,分明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才是。 褚桐见他躺了回去,赶忙战战兢兢拉起被子,本就困顿的厉害,没过多久便沉沉进入梦乡。 翌日,褚桐是被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拿过后看了眼,忙坐起身接通,“喂,主编,成了吗成了吗?” “成个屁啊!”主编的声音犹如惊天巨雷,“易搜这边还没上呢,独家那头却抢了先机,褚桐,这不是你的一手资料吗?你他妈还给了谁!” 主编一急起来,直接爆粗口,“你还想去民生,想得美,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一辈子做你的狗仔队吧!” ------题外话------ 亲们,妖妖回来喽,想我了没啊,尖叫声在哪里,调戏声在哪里,偶呵呵~ 新文开啦,亲们看过之后别忘记点击“加入书架”,这样明天的最新更新时间,就能看到了哦。 今天评论区还有盖楼活动哦,亲们踊跃留言参加吧,不用重复盖哦,不然我只能搬出简教授的高智商来识人了~ ☆、02合法老公 “谁的电话?”恰在这时,简迟淮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 “主编。”褚桐回了句,看眼时间,忙掀开被子起床。 她心里念着,完了完了,那些照片要真登不出去也就算了,可偏偏却被独家抢了,业界谁不知道独家和易搜是死对头啊? 况且,简迟淮已经知道照片是她拍的了。 褚桐着急慌忙,也就毫不顾忌起来,双手掀开睡衣往上,上半身很快就只剩下个文胸,她目光朝四周扫了圈,这才记起昨晚睡觉时没把今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 她小跑着经过简迟淮跟前,完全当他不存在,白皙的波动感令他目光一凛,呼吸瞬间失控,“你倒是习惯自在的很。” 褚桐随便挑了件衣服往身上套,头也不回,“被你说对了,有时候为了不让被跟踪的明星发现,我们都要在车上换好几套衣服。” “车上有男人吗?”简迟淮冷不丁开口问道。 褚桐套上长裤,一边往床的方向走,“我不在乎男女,只在乎能不能拿到新闻。” 手臂猛地被人扯住,褚桐向前的步子愣是被男人扯得倒退,双脚互相绊了下,一屁股直接坐到了简迟淮大腿上。她漂亮的脸蛋正对向男人,“我有急事。” 简迟淮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将第一粒纽扣扣好,修剪整齐的指甲不免碰触到她脖子,褚桐忍住莫名的战栗,她呼吸凝滞,一边提醒自己,男色当前,可不能轻易弃械投降,“你今天有课吗?” “有。” “那也赶紧洗漱吧,不然就迟到了。” 褚桐起身之际,男人的手臂在她腰际搂了搂,纤细而柔滑,她似乎都习惯了,尽管两人没有突破性举动,但平时简迟淮吃她豆腐时,那可真叫不嘴软啊,明里暗里,该拜访的地怕是一处都没落下。 两人下楼时,吃过早饭后就准备各自上班,人还未到车库,褚桐就看到从远处走来抹熟悉的身影。 简迟淮顿下脚步,褚桐忙迎上前,“妈,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知道你们上班累,这是早上准备好的排骨汤……” “妈,我们在这什么都好,哪用得着您特意跑这一趟啊……” 李静香看了眼简迟淮,欲言又止,男人嘴角轻挽,眼里分不清是有笑意还是嘲讽,他伸手从兜中掏出张支票。“昨天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这是十万块。” 李静香闻言,脸色刷得一阵白,又转为一阵红,褚桐站在两人中间,表情凝固后皱眉问道,“妈,怎么回事?” “你爸,说是想在小区门口摆个水果摊。” “那也不能这样随便开口要钱啊……” 简迟淮将手里的支票朝着褚桐肩头重重一拍,“我先去学校。” 他眼高过头顶,对李静香也没有多余的客气,支票从褚桐的肩膀处滑落下去,李静香刚要弯腰,却见褚桐已经先她一步屈下了膝盖。 指尖扫过支票一角,然后攥紧,褚桐深吸口气起身,二话不说从李静香手里接过保温盒跟在了简迟淮身后,“这排骨汤你带着,中午喝。” 简迟淮回头看眼,目光淡淡从她脸上扫过,褚桐手臂再度扬高些,“钱,我会还你的。” 他没有多言,接过保温盒后开车离开。 李静香还杵在原地,满脸的为难,褚桐回到她跟前,“妈,家里那套公房也是简家买的,结婚后,爸一次次从这拿钱,简迟淮不过是个大学教授,就算他家里经济条件好,可我们都赚得不多……” “他给得起,”李静香打断女儿的话,从她手里将支票拿了过去,“他完全给得起。” “妈,你实话告诉我吧,我们和简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李静香手掌心紧握起,面色稍有不自然,“当然是亲家的关系了。” “我有自知之明,褚家配简家,估计只够配得上他们家的一砖一瓦,可你们当初说的是,姐姐去世前欠下太多医疗费,卖房卖女都还不清,简家又开了让我和简迟淮结婚的条件。但这么久以来,我从来就没想通过,我和简迟淮之间没有爱情,那就更没了非我莫属的可能,这段婚姻,难道就仅仅因为是简家二老看我顺眼吗?” 面对女儿地质问,李静香一个字说不出来,褚桐面色紧绷,看到简迟淮的车驶出大门口,“妈,您自己算算,自从我结婚以来,家里从这拿了多少钱,可简迟淮每次都是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为什么?他又凭什么?” “就凭……”李静香猛地出声,可剩下的话却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褚桐蓦然见到妈妈双眼通红,似乎有了湿润的痕迹,她焦急等着李静香接下来的话,“就凭什么?” 李静香吸了吸鼻子,抬起袖口在眼睛上轻拭,“没什么,你快去上班吧,不然又要迟到,我走了。” “等等,”褚桐看到 她的模样,自然不舍,她拉起妈妈的手往里走,“我让保姆做了点小蛋糕,你待会带回家,这么早就过来,肯定没吃东西吧?” 褚桐将李静香拉进屋,又让保姆给她盛了碗粥,她还得赶着去上班,但到底心思周全,离开时替李静香叫好了回去的出租车。 褚桐现在开的车,是自己贷款买的,也不算贵,上路十万不到点。简迟淮是大学教授,她似乎听他提起过,一年有个一二十万的收入,虽然比褚桐赚得多多了,但好歹她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她想,她努力一把的话,终有天也能跟他在经济上并驾齐驱的。 车轮刚滚过别墅门口坚硬的地面,褚桐抬起视线向前,正好看到路边的一小滩痕迹。她赶忙刹车,推开车门后下去,看到她给简迟淮的那个保温杯孤零零躺在汤水中,一看就知道是被丢弃的。 其实她明白,简迟淮这钱给的心甘情愿,给的不痛不痒,但他当着褚桐的面将这钱给了,就是让她又痛又痒了。 妈妈待会出来,肯定会看见,褚桐弯腰捡起保温杯,驱车离开。 到了易搜,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远远比她想象的厉害,因为独家爆出去的照片,居然连马赛克都没打! ------题外话------ 偶呵呵~明天坐等褚桐被放风筝,怎么个放法呢?敬请期待呦 新文抢楼活动已经结束了,恭喜以下幸运儿 第1楼:暮云遮,q版圣妖钥匙扣一套 第2楼:凤凰展翅赛牡丹,定制明信片一套 第3楼:桔子成,定制明信片一套 第66楼:拿破仑,奖励166潇湘币 第88楼:公子粉,奖励188潇湘币 第99楼:wassaabs,奖励199潇湘币 第138楼:18263980729奖励238潇湘币 第166楼:jyss,奖励266潇湘币 第188楼:giovanni,奖励388潇湘币 谢谢亲们对妖妖的大力支持,么么哒 新文各种贡献榜明天会公布 ☆、03特别的备注名给特别的你 主编当着全办公室的人对褚桐大吼大叫,“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照片是你拍的,为什么独家那边也会有?” 褚桐看向电脑屏幕,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自己拍的照,她当然能认出来,“我真不知道,我也没和独家那边的人有任何往来。” “褚桐,我们辛辛苦苦协助你拿到的照片,你是不是私自拿出去交易了?”在她对桌的年轻女孩站起来,满脸怒色。 “交易什么?别把我想得太龌龊,我有职业操守。” 站着的段雅晴冷笑声,“既然都当狗仔了,还说什么操守,本来这照片就不是正正经经拿到的。” 褚桐将手里的包哐当丢到桌上,“你当狗仔,你不要操守那是你的事,但现在谁再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就和她拼命!” 主编气得双手叉腰,“你还有理了?”她上前两步,手指猛戳向电脑,“看看,好好看看,简迟淮腹部纹身的大秘密,那是个女人名字!多劲爆啊,多牛叉,可这头条不是我们的,哎呦——” 接下来的话,褚桐没有听进去,她目光缓缓追随而去,看到了那个显眼的黑色标题。 迎面仿佛一盆狗血泼了过来,主编那句话应该换她来说,她的男人在那么隐秘的地儿弄了个矫情的纹身,可名字却不是她! 我去。 褚桐闭了闭眼睛,这下玩大了。 主编依旧喋喋不休,“褚桐,这件事情你必须自己解决,不然的话,易搜容不下你,要传出去你为了新闻强扒男人裤子,我看外头还有哪家公司再敢用你。” 丢下句话后,主编转身就走,褚桐了解她的脾气,只是无奈地扯动下嘴角,从她刚入这行起,天天被灌输的思想分明是这样的:不怕风,不怕雨,遇到霸道总裁用软招,软的不行躺着来。 与此同时,简迟淮的车已经来到学校门口,手机响了会,他没接,车子还未驶入大门,却不知从哪冒出来大批的记者。 他一看情势不对,立马加了油门。 车轮碾压过减速带,简迟淮将车行至停车场,刚拍上车门,兜里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几名抱着课本的女生经过,看到简迟淮,不由掩笑交流,然后哄了上来,“简教授。” 男人正好站在一棵白玉兰花树下,这会的侧面影影绰绰落于旁边,简迟淮只是点下头,拿起手机后自顾接通。“什么事?” “四 哥,不好了,照片被独家曝光了。” 离简迟淮最近的女生看到男人眸中透出鹰隼般的锐利,只是一瞬,便能蛰瞎人眼似的,可她错误地以为这仅仅是错觉,因为平日里的简教授,即便谈不上温柔,但还算是好说话的。 女生抱紧怀里的课本,“简教授,没想到你这么浪漫,那些男生都在说你的纹身好看,都想问你在哪弄的呢……” 简迟淮倚靠向身后的车门,眉宇间不动声色,“那你们觉得好看吗?” “简教授,照片中的人真是你吗?”另一名女生插嘴问道。 男人看眼腕表,“让你们编写的程序完成了吗?” “你的要求太高啦……” “这次要计入学分。” 简迟淮满意地看着一伙人纷逃,他手指在肘部轻敲两下后,面色阴郁地拨打褚桐电话。 她手机就丢在桌上,听到动静时扫一眼,然后便不再搭理。 几次三番,旁边的人被吵得不厌其烦,“褚桐,怎么不接啊?” “没空接。” 那人拿着水杯起身,经过她桌前扫了眼,看到来电显示实在奇怪,“jj来电,我去,jj啊!” 蹭蹭蹭—— 褚桐看到一个个脑袋抬起,视线射过来,她咬了咬笔端,真不怪她,这是她的工作号,总不能堂而皇之备注简迟淮吧?那她懒得去想暗号,姓简,可不就是jj吗? 她点击挂断,挥挥手,“去,去忙你的。” 褚桐知道,简迟淮打电话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就算她不接电话,时间还是这样过去了,即便她熬夜加班,回到家,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半夜时分,她远远看了眼那幢别墅,阴风飒飒,除了门口的景观灯以外,院内漆黑如墨,连小路都看不清了。 车子开过去,铁门并未像往常那般自动打开,褚桐按了半晌的喇叭,却见它仍纹丝不动。 等了片刻,褚桐干脆拿起副驾驶座上的双肩包,推开车门下去了。 她没大门钥匙,自打当了娱记后,却练就出一身爬树上墙的本事,她小心翼翼顺着铁栏杆往上,几乎不费多少力气便要翻越过去。正在她犹豫着是要一鼓作气跳下去,还是慢慢往下爬时,大悲剧发生了——铁栏杆的顶端戳过双肩包的包带,她想挣开,却不料脚一滑,整个人跟个风筝似地挂在了上面。 no! 褚桐踢动双腿,才要呼喊,一阵刺眼的灯光忽然打到她脸上。 她下意识闭起双眼,看到简迟淮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插在兜内,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 褚桐吃力地晃动身体,“简迟淮,放我下来!” “你还是挂在上面吧,至少你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我不会对你怎样。” 她脚下没有着力点,可不难受嘛。褚桐挣扎未果,也懂得示弱,“那啥,独家那边的新闻跟我没关系,我看到的时候也惊呆了,谁那么缺德啊!” 简迟淮冷笑下,“你这脸还要不要了?” “要,要,我长这么漂亮,能舍得这张脸吗?” 男人上前步,俊朗的五官因这番动作而清透些许,好看的眼角衬着夜色浓烈的黑,绽放出邪恶的气息,这应该是专属于简迟淮的另一面。 他抬头看她,“照片既然曝光了,那我告诉你,后果很严重,你要不是心虚,怎么不接我电话?” “谁不接你电话?你给我打过电话吗?” 简迟淮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圈,最后落定在她稍显鼓胀的裤兜上,男人伸手就要去掏,褚桐见状,抬腿踢过去,可双腿被他轻易抱住,简迟淮的手随后落入她兜中,褚桐只得扭动腰肢,男人见状,抬起手掌狠狠在她臀上拍了几巴掌,见她安分后,这才将褚桐的手机拿出来。 “简迟淮,先把我放下来。” 男人点开手机,翻她的通话记录,视线扫到个jj的备注名,他心想这是什么挫人,居然叫这样的名字。 翻了圈,再翻回去,果然没看到自己的来电,目光再度扫过那个jj,再一细看电话号码…… 简迟淮俊颜咻地绷紧,两眼犹如尖锐的刀子猛地扎向褚桐。 ☆、04你纹了谁的名字? 褚桐抿紧唇瓣,一声不吭。 “你果然外放。” 她张张嘴,辩解,“你想歪了……” “你倒是在想直的。”简迟淮顺着她的话道。 褚桐肩膀被勒得生疼,“先让我下来吧。” 简迟淮上前,再度抱住她的双腿往上一提,褚桐得到自由的双手赶紧脱离那该死的双肩包,只是手还没扶稳他的肩头,却被他丢了下去。 褚桐趔趄着差点跌倒,简迟淮率先迈开步子,“走,回房。” 她取了双肩包跟在后面,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环过楼梯,顶上那盏欧式风格的牛皮纸灯将明亮的灯光笼起朦胧,褚桐想着待会该怎么解释,回到房间,简迟淮率先坐进了沙发,长腿搭起。 褚桐张下嘴,却被简迟淮抢了先,“照片的事,我知道不是你曝光的。” 她诧异抬眸,转眼,绷着的面色就笑成了花儿似的,“我就说你聪……” “但照片是你拍的,后果就得你负,这事怎么解决,你看着办,爸妈已经知道了,这两天就会回国,我当然不会让他们以为我私生活混乱。所以,我会把存在我手机里,你装扮成陪酒小姐的视频给他们看,到时候,你再自己解释吧。”他一气呵成地说完,又是一派闲适的模样。 褚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两天之内,我怎么解决?” “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样不公平,新闻是独家那边放出去的。” 简迟淮站起身来,大步朝着双人床走去,“你们窥探别人隐私,不顾别人颜面刊登照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公平?” 褚桐不由被噎,这也是她一直不想做娱记的原因。 可易搜这样的行业巨头,当初进去就不容易,要想让她换个公司,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表面上,简迟淮没有因为这件事太过为难她,可褚桐都快怄死了,这男人当真好手段,知道打她骂她都没用,干脆轻描淡写让她自己搞定,还保留了他的好风度,只是,呸!如今的风波,褚桐要想扑上去浇灭,只怕是自己都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那个,”她走到床前,看到简迟淮轻松脱去上衣,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肌肤,“你纹身,纹了谁的名字啊?” 男人冷眸睇向她,定望一眼,“好奇?” “我是你妻子……”她做出理所应当的表情。 简迟淮朝她招下手,“那你过来,我让你仔细研究研究。” 褚桐当真就大步过去了,她掀开被子上床,简迟淮也配合,将裤沿拉开。那晚偷拍,紧张时难免角度不好,除了拍到白花花的皮肤以为,纹身倒不是那么清晰。如今细看,褚桐也瞧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形状,简迟淮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似还在研究什么,他将裤沿松回去,“不要脸。” “你自己让我研究的。”不看白不看。 她下床,洗了澡出来,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一丝灯光都无法遁形。她摸黑上了床,可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旁边的简迟淮倒没什么心思,呼吸沉稳,应该已经熟睡。 褚桐翻个身,手臂不小心碰到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个想法! 只要她把手机里的东西删除,到时候简家二老若真怪罪,她不就能撇的干干净净了? 她也想过,兴许简迟淮还有备份,可行不行的,总要先试了再说。 褚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起身,简迟淮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她挪动一条腿,小心翼翼跨过男人的身子,手朝着右前方探去。 指尖摸索几下,拿到手机时并没费多少力气,褚桐深吸口气,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半边床时,却感觉身下的男人似乎翻了个身,腰部在她腿侧轻撞下,紧接着便有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转身间将她覆压住。 褚桐第一时间将被卷起的睡衣裙摆往下压,却不料男人的手掌已经顺着往上,他脸埋在她颈间,褚桐尽管看不到简迟淮的眼睛是否睁着,但两人靠得那么近,那把紊乱的呼吸声却是实实在在逃不过她的耳朵。 褚桐忍住痒意,胸口不住起伏,“简,简迟淮,你起开。” 温热的鼻息擦过她脸庞…… 然后,她的唇瓣被人封住。 辗转亲吻,时轻时重,又时而将她咬着的牙关撬开。 简迟淮的手,自然也没轻易放过她,耳畔除去窸窣的挣扎声外,就只有交错的呼吸声了,一轻,一重,仿若猫爪子在她心里使劲挠啊挠,又像是随时都要失控般,一发不可收拾。 褚桐抵在男人胸口的手轻推下,却被简迟淮拨开,他咬着她脖颈的肌肤,不舍松口,沐浴后的清新味令他愈加难以把持。褚桐长得漂亮,尤其一身皮肤,白皙细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要不然,当初的二选一,他也不会毫不犹豫就把褚桐 给要来了。 这次的豆腐,似乎吃的有些过了,再往下发展,可就动真格的了! 褚桐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跟个没感情的男人上了,既然蛮力方面不是他的对手,她就采用迂回战术。她右手臂干脆环住简迟淮的脖子,上半身倾起后,薄唇擦过他耳畔,“你帮我解决这件事,我就给你怎么样?” “你脑子发热了吧?”男人嗓音抑制不住的沙哑。 褚桐朝着他耳垂处轻咬下,“是啊,我好热。” 她感觉到男人似乎动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呢,脸上就被飞溅而来的冷水给冻得轻搐下,他随后便松开搂住她的手,翻下身躺到了原本该属于褚桐的地盘。 好像嫌她湿的还不够,又将她往床沿踹了下。 褚桐伸手一摸,靠,简迟淮居然将水杯打翻在了枕头上。 关键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蹭地便坐起身,一把将他身上的被子掀了。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05——家有猛妻 这么这么精彩的“吃痛”夫妻,亲们舍得不收藏吗?快快加入书架呦~ ☆、05家有猛妻 褚桐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将灯打开。 男人光着上半身,也坐了起来,神情仍旧倨傲,“你不想睡,出去。” “你干嘛把我弄得满脸都是水。” “我给你降降温。” “需要降温的是你吧?”褚桐拂开颊侧一摞湿湿的发丝,目光看到床头柜上有个水杯,她扑过去就要拿,却没成想被简迟淮识破,一把扣住她腰身直接将她摔到了床上。 “哎,痛!” “你睡不睡?” 褚桐后背震得发酸,“好,我睡。” 简迟淮闻言,松开,褚桐假装揉着肩膀,一个箭步再度扑向前—— 她不知道简迟淮是不是练过,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迅速的反应?这次比方才还要摔得猛,简迟淮居高临下盯准她,“你是要被床睡,还是被我睡?” 褚桐扶着腰,虽然觉得丢脸,但没事啊,打小妈妈就教过她,被人欺负要还手,要是还不了手,那就——求饶呗。 “我睡,我睡,困死我了。”说完,闭起了两眼。 简迟淮将她往旁边一推,“别再给我乱动,不然有你好看。” 褚桐贴着潮湿的被褥,也就没再动,一整晚下来,那摊水渍都被她捂干透了。 翌日,简迟淮穿好衣服,衣冠楚楚,一边弄着袖扣,一边不客气地吩咐,“明天早晨之前,你最好把解决的法子想出来,外面媒体咬着我不放,迟早也会把你揪出来。” 褚桐一脸无谓,“我又不是名人,我怕什么。” “到时候,你家人都靠简家养着的事也会被揪出来,你怕不怕?”男人似笑非笑睇她眼,不顾她争辩,转身便走出房间。 这会,她是骂人都没用了。 褚桐一动不动坐在电脑跟前,屏幕上是简迟淮那个放大的纹身一角,坐在旁边的女孩平时跟她关系不错,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别想不开,既来之则安之吧,再看下去,我怕你眼盲。” “谁看他了!”切。 “你说说,干嘛往那种地方纹身啊,还不够疼的呢。” “变态嘛。”褚桐答一句。 “是啊,越是有地位的男人,似乎还越流行,也不止简迟淮一个啦……” 这句话撞到了褚桐的脑门上,她上半身猛地坐直,似是想起了什么,快速浏览起以前的新闻来。果然,在 她的资料库里,她找到了关键东西。 如今先机被独家抢走,她若不再想方设法补救,以后被穿小鞋的机会可就多了去了。 而关于简迟淮的照片,其它网站也已经纷纷转载,事情似乎越闹越大,只有易搜这边按兵不动,甚至连个相关的链接和图文都没有。 傍晚时分,当褚桐将编辑好的新闻交到主编手里时,主编那双眯眯眼瞬间亮爆了。 “这个点好,这个点好!” “我出去下,刚接到消息,殷少呈六点的飞机,恰好江意唯也在同一班班机上。” “好吧,快去!” 硕丰机场。 夜幕悄然降临,如火如荼的朝霞衬着丝云,宛如一张流泻的泼墨画,不规则的美感很快被一阵轰隆声打破。飞机降落后不久,行色匆匆的人们从机场涌出。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褚桐眼中,男人戴了副巨大的墨镜,但精致俊美的五官仍不能掩去分毫,紧随其后的助理推着行李,褚桐忙按下快门,几乎是同时,她看到大明星江意唯穿着低调,也走了出来。 她难掩激动,接连拍了好几组镜头。 一前一后两辆车停到路边,殷少呈率先离开,江意唯则上了来接自己的车。 两人分道扬镳,仿佛仅仅只是同乘一架飞机的缘分而已,但褚桐跟着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她的第六感来说,两人之间肯定有事。 马路的另一侧,驾驶座旁的车窗落下,“四哥,你看。” 简迟淮坐在后车座内,搭起的长腿令他整个人看上去轻松闲适,“跟去看看。” 褚桐一直跟着江意唯,半个多小时后,接江意唯的司机中途离开,由她自己开车,褚桐又跟了一段路,抬头望去,看到前方不远处的高档小区,她不由握紧方向盘。她曾经跟过殷少呈来到这,这个小区,应该是殷少呈和江意唯幽会的地方。 车子在外面的商业区停下,江意唯下车去买咖啡。 褚桐忙拿出相机,她车上还有另一名男同事协助她,两人快速下了车。 简迟淮目光透出车窗外,看到他的老婆走得飞快,上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宽松罩衫,下身则是黑色牛仔裤,白色的球鞋刷的透亮。咖啡店靠近路边,江意唯在门口张望,好像在等人。 咖啡店附近只有片绿化,广场上视野开阔,要想找个拍照的地方并不容易。 褚桐看了看,准备上树。 简迟淮修长的食指撑住下颔,看到褚桐两手吊住树枝,身后的男同事殷勤上前,“我帮你。” 她摇摇头,“不用。” 但男同事在她往上爬时,还是抓住了她的腿,褚桐借力蹿上树枝,简迟淮见状,眉头不由紧锁,他想到的画面是这样的,若是褚桐一不小心滑跤,男人的手岂不是要碰触到别的部位?或者,直接就搂搂抱抱起来? 简迟淮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鸷,他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占有欲就和他的智商一样,远远高过别人,心里的莫名的不爽快令他绷紧嘴角,推开车门便下去了。 驾驶座上的人探出脑袋,“四哥,当心点,嫂子很凶悍,当心再给你拍裸照。” 男人手指朝他点了下,“滚一边去。” 褚桐找准好角度,看到江意唯接了个电话,她调整焦距,却忽然见一抹熟悉的人影进入视眼中。简迟淮三两步来到江意唯身侧,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女人吃惊不小,在看清楚来人后,很快镇定下来,只是目光似有闪躲,“你,你怎么在这?” “走。” “不,不行,”江意唯不愿意,“我还有约。” “你不说明天才回来吗?” 江意唯似乎很怕他,有些踌躇,“我也是临时决定,今天回来的……” “别废话了,你被人盯上了。” 简迟淮说完,攥紧她的手腕将她拖向前,褚桐气得不由跺脚,就差那么一点点了,他出来添什么乱啊! 江意唯穿着高跟鞋,走不快,简迟淮见状,手臂搭住她的肩头将她快步往前带,褚桐双腿叉开站在两根树枝上,冷不丁,她看到简迟淮回了下头,似乎是发现她在这。 她忙抬起相机,果然看见简迟淮的视线正对这边,且目光凛冽,带有警告意味! 褚桐不由犹疑,这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06简迟淮,简直坏! 简迟淮带着江意唯上了车,很快,驾驶座的门推开,褚桐看到司机正快步朝这边过来。 她几乎已经猜到了几分,看样子,简迟淮和江意唯的关系也不简单,这司机过来,肯定是来取回照片的。 褚桐背起相机,动作利索地下了树,然后朝着一旁的车子飞奔而去。简迟淮看到她的小车同自己的车擦身而过,他伸手掏出手机。 她脚踩油门,看到简迟淮的来电也不接。 半晌过后,手机上跳出条短信。 褚桐拿过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三字,加一个感叹号:不准发! 谁睬你。 褚桐开了一段,确定没人跟着后,这才回了条短信给简迟淮,“我这是救你于水火之中。” 男人面容冷峻,盯着屏幕半晌,旁边的江意唯似有心事,正出神地看向窗外。 车子来到简家的宅院内,简迟淮率先下去,江意唯的手机响了,她面有难色,“四哥,求求你了,我明天再过来好吗?” “江意唯,你可别忘记,当初是谁把你捧上一姐位子的。”简迟淮丢下句话后,径自往别墅内走去。 江意唯稍显犹豫,最后还是没接。 来到大厅,一名保姆匆忙从楼上下来,看到简迟淮,仿若见到了救兵,“您总算回来了,小姐闹得厉害,刚把送上去的果盘给砸了。” 简迟淮眉间有所凝聚,潭底遗露出不悦的味道,但到底是心疼她的,他朝江意唯点下头,“去吧,你今晚就留在这陪她。” 江意唯抿了下唇瓣,“好。” 简迟淮见她上楼后,这才转身离开。 褚桐回到公司加班,当晚并没回去,她连夜赶新闻,也不想被简迟淮逮到。 第二天,一则爆炸性新闻瞬间席卷上头条,再加上易搜强大的营销手段,等上班族们打开电脑手机的时候,想忽略这戏剧性的一幕都很难。 原来,那道纹身的主人居然是娱乐大亨殷少呈! 人们惊诧之余,甚至来不及分辨真假,注意力就被更劲爆的新闻给吸引去了,殷少呈和大明星江意唯有染! 褚桐翻过早前的报道,殷少呈的花边新闻和荒诞行迹都不少,其中一条,便是身上有过纹身。 娱乐,向来只是娱乐大众而已,有几个人会去深究真实性呢? 反正,她的任务是把简迟淮撇 清,再顺便压倒独家那边。 主编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念她昨晚辛苦,让她早早就回去了。 这个时间点回家,肯定是碰不到简迟淮的。 褚桐洗了澡,准备好好睡一觉,可还没睡安稳呢,保姆就敲响房门,说是夫人来了。 褚桐忙换好衣服下楼,看到婆婆蒋龄淑端坐在沙发内,见到她,微笑招手。 “妈,您回来了。” 蒋龄淑看了眼茶几上的手提袋,“里面有给你的香水。” “谢谢妈。” 褚桐一早知道简家家境不错,不然的话,凭简迟淮一个大学教授的工资,怎么可能供得起这样豪华的住处。 蒋龄淑端庄高雅,头发盘起,她虽然比李静香大了几岁,但时间似乎很眷顾她,两人若是站在一起,李静香看着起码比她长十岁有余。 “褚桐,关于小四的新闻,你怎么看?” 她心头微惊,却仍故作镇定,“妈,今早的新闻,您看了吗?” 正说话间,简迟淮从外面走了进来,蒋龄淑看到儿子,端坐着的身子动了动,朝旁边轻挪,明显摆出亲近,嘴里却还是回了褚桐的话,“看到了,这样一来,应该跟小四没多大关系了。” 简迟淮坐定,身子朝旁边轻倚,“你一个小小的记者,居然连殷少呈也敢得罪,他和江意唯的事一曝光,他们两边都不会轻饶了你的。” “我这不是不想你被卷进去吗?”褚桐说得无辜。 简迟淮却听得差点失笑,他双手交扣,目光一瞬不瞬盯向她,“那我早先被卷进去,又是因为谁呢?” 蒋龄淑目光自两人身上游移,褚桐答得干脆,装的从容,脸皮厚,没办法,“当然是独家那些急于爆料的小记者了。” “是,小记者,被人玩在手里,还不跟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小四,”旁边的蒋龄淑听到这,不由开口,“我虽然一直反对褚桐做娱记,但这回,她是为了你而去得罪别人,你帮帮她。” “帮不了。” “帮得了。” 简迟淮嘴角轻挽,带出的笑意有些嘲讽,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本来就是褚桐,这会还想他去帮她?门都没有。 “没法帮。”简迟淮口气傲娇坚决。 “帮不帮得了,我们心知肚明。”蒋龄淑拍了拍简迟淮 的手背。 “妈,这件事,简直坏真的没法帮我……” “你喊他什么?”蒋龄淑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 褚桐结舌,她怎么一下子就把背地里称呼简迟淮的名字给喊出来了呢,视线不由看向对面的男人,只见他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正狠狠盯着她。 “我说迟淮,简迟淮。” 蒋龄淑对这个媳妇,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哪里不满意,当初娶她,更是形势所逼。知道儿子没事后,她晚饭也没在这用,直接回了简家老宅。 剩下的小夫妻俩坐在沙发内对望,褚桐率先开了口。“接下来的几天,媒体肯定咬着江意唯不放,我劝你还是别掺和进去。” “我要是已经掺和进去了呢?” 褚桐两道好看的秀眉当即便蹙紧,“你既然都警告我了,那我也跟你好好说说,你不是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可能不了解殷少呈,你和他抢女人,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你的意思,是我抢不过他?” “你要是真为了江意唯好,更要收敛,万一那些人再把我和你的关系查出来,江意唯就会被冠上小三的骂名,而我又是曝出她和殷少呈关系的人,到时候……这里头可就热闹了。” “哼,你也是咎由自取,我让你不准发这条消息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 褚桐耸了耸肩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学得很透,“我没看见。” “褚桐,哪个老师教过你这样,嘴里头没一句实话的?”简迟淮说这话时,有种不怒而威的严肃感,褚桐只觉眼前有道黑影闪现,抬头一看,见男人都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题外话------ 亲们,微博奖励已经发出哦,还有个没来领地,记得留言哦~ 偶呵呵~吃痛夫妻这么有爱,大家喜欢不,喜欢就尽情调戏吧~ ☆、07我罩着她 褚桐绷紧上半身,简迟淮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椅把上,将她困在那一处小小的地方。 她敛眉垂目,看到男人颈间敞开的一颗纽扣,“简迟淮,有件事你必须承认,今天围堵你的记者是不是少了?” “别岔开话题,我告诉你,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为了所谓的新闻,连道德都能抛之脑后,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一些不实的报道,能够杀死一个人?” 他目光冰冷,将她按在这,仿若真当她是一个犯人在审判,褚桐喉间轻滚,触碰到男人的视线,竟觉自己的眼睛微微有些疼。 她心想,她碰了江意唯,是不是就等于碰了简迟淮的底线? 褚桐强迫自己别开视线,她听到干涩的嗓音从嗓子里发出来,“我喜欢跑新闻,我也喜欢真实的新闻,但娱乐圈就是这样,公众喜欢看明星的私生活,我们就要按需提供,我一直想跑民生,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简迟淮近距离看着褚桐的侧脸,她肤色白皙,且是那种看不到一丁点斑和毛孔的肤质,眉毛长得很是秀气,此时的菱唇,不知是因愤怒还是什么,抿得很紧。 简迟淮松开了环在她身侧的手臂,“以后江意唯那边,你最好别再盯。” 褚桐没有回他的话,简迟淮自然也不在乎,径自上了楼。 照片的事情曝光后,殷少呈那边始终按兵不动,更没有出来澄清的意思,他玩世不恭,生性风流,平时跟女明星的绯闻就没少过。江意唯的经营团队倒是第一时间出来否认此事,称两人同乘一架飞机,只是巧合,事先并不知情。 三天后,江意唯代言的游戏要举行发布会,各大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早早就开始准备起来。 会场休息室。 江意唯坐在梳妆镜前,正进行最后的定妆,化妆师将一顶夸张的紫色假发戴到她头上,透过镜面的反射,能看到外面成批的记者。 经纪人就坐在她身旁,指着外面的人说道,“易搜的小记者,你和殷少的新闻就是她给曝的。” 江意唯的目光移过去,休息间的玻璃墙经过特殊处理,外头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江意唯面色微凝,“这款游戏本就是易搜旗下开发的,既然是自家记者,应该特殊关照。” 经纪人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笑着起身,“好。” 褚桐跟同事挤在人群中,正等着江意唯出来露一面,一名维持秩序的工 作人员忽然来到她身侧,“是易搜的吗?” “是。” “请跟我来,发布会举行之后,会给你们安排个专访。” 听到这话,几人眼睛都亮了,忙匆匆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褚桐和同事被带到一间休息室内,“稍等,江小姐的经纪人很快过来。” “好,谢谢。” 发布会很短,匆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凡是问到江意唯私生活的,都被谢谢关心几个字搪塞过去了。 褚桐坐在休息室内的凳子上,她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外面的记者们应该都已经走了,旁边的小记者揉揉肚子,“饿死了,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会是耍我们吧?” 另一人接口道,“不至于吧,江意唯代言的游戏好歹还是易搜的,这第一手资料本就应该留给我们。” “你可别忘记,把她跟殷少呈关系曝光出来的,也是我们易搜。” 褚桐站起身,在休息间内走了圈,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江意唯的经纪人赵合提着个袋子笑意盈盈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意唯还在卸妆,马上就好,来来,都一点多了,你们快吃午饭吧。” 两个小姑娘站起来,干脆应道,“谢谢。” 赵合从袋中取出盒饭,分别递给她们,轮到褚桐时,她手在袋子里摸了个空,脸上露出歉疚的神色,“不好意思啊,盒饭不够了。” 褚桐微笑,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饿。” 赵合走后,褚桐倚在门口,她时不时看着时间,心里即便已经猜到些什么,但也不能走,至少等在这,还有一丝能拿到新闻的机会。 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询问的结果,是江意唯在拍照,还需要等。 褚桐饿得胃里难受,两个同事正坐在一旁玩手机。她走到墙角处,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打开,取出塞在里头的压缩饼干。 透过玻璃幕墙,外面的世界落在眼中,是灰蒙蒙的一片。 褚桐将额头抵到幕墙上,撕开饼干袋子,然后一口口吃起来。 简迟淮经过这条走廊,起初,只是余光扫了眼,看到个身影分外熟悉,便不由顿下脚步。他看到褚桐像是小孩子罚站似地站在墙边,压缩饼干应该很难下咽,她手边没有水,每咽一口,眉头都会轻轻皱下。 简迟淮单手插在兜内,走近了步。 褚桐伸手擦擦嘴巴,深吸口气,两人离得这么近,她脸上的每个神色,每道委屈,都清晰而深刻地钻进简迟淮心里,那么猝不及防,这感觉,就好像有把尖锐的钻子在不顾一切,不顾所谓的疼痛往他心头钻。 江意唯拍完照片回到休息室,意外看到简迟淮坐在里面。 她让助理先走,待屋中没人,这才走向简迟淮,“四哥,你怎么在这?” 江意唯见简迟淮的目光出神地看向一处,她视线盯过去,看到了倚靠墙壁正在焦急等待她的褚桐。 江意唯走到梳妆镜前,自行卸妆,“那是你们易搜的记者。” “你这样整她,当心她要你好看。” “我还怕一个小小的娱记吗?”江意唯取掉假发,又将嘴唇上的颜色擦去,妩媚的眼角眉梢染上抹冷傲,“她应该得到教训,在这个圈子里,不是谁的新闻都能随便被曝的。” 简迟淮修长的手指撑着下颔,一身清冷,桀骜而疏远,眼睛尽管不再看着褚桐,可余光却似乎总是被那抹倔强的身影吸引过去。 “我知道,踏入了这个圈子,就不该得罪太多人,特别是媒体,”江意唯转过身下的椅子,含笑看向简迟淮,“可我身后有殷少呈……和你,她呢,她有谁?” 说完这话,江意唯伸手欲要去摘假睫毛,却听得一道声音掷地有声传来,“如果我说,她有我罩着呢?” ------题外话------ 桔子成亲亲,新文当天的活动,你中了一套q版圣妖签名明信片,记得到群里,把地址给管理员哈,么么哒~ 嗯嗯 我家简教授还是很有爱的嘛 ☆、08不可以让她哭 江意唯手抖了下,被扯动的眼睑生疼无比,她吃惊地看向简迟淮,见男人的目光也正盯着自己。 简迟淮不比殷少呈,这个男人,表面上看着喜怒不惊,可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酷和犀利却是令人很难招架住的,很多时候,他坐在那一动不动,可看着人的眼神,却像是条冰冷的毒蛇。 江意唯勉强牵动嘴角,“是四哥手下的员工,你就这样维护?” “别喊我四哥,我和你没这么熟。” 女人精致的五官凝住,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自嘲一笑,“我以为我可以跟俪缇一样,有幸这么称呼你。” 简迟淮抬起手,虚空朝褚桐的方向轻点,“待会你出去,让她做个专访。” “什么?”江意唯这回是掩不住吃惊了,“我待会还要赶去剧组,你是知道的。” “我给明导打个电话,你收拾下,别让她等太久。” “四哥,她和您究竟什么关系?”江意唯说完这句话,才补上后半句道,“我喊习惯了,一时改不了。” “你别管这些,你只要记着,你和她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如果玩大了的话,殷少呈也保不住你。江意唯,你还想回到在剧组跑龙套的生活吗?” 女人轻咬下唇瓣,转身卸了妆后站起来,“好,我过去。” 江意唯按着吩咐来到休息间,褚桐她们自然是高兴的,简迟淮看到褚桐笑意盈盈,将准备要提问的问题都写在一张纸上。她笑了,他便也笑了。 男人嘴角绷紧的弧度轻展,起身离开。 江意唯坐在沙发内,看向对面的几人,“只是个专访而已,不需要这么多人,留一个就好。” 褚桐看向旁边的两人,“你们先出去吧。” 她们才走出休息室,关上门,褚桐就听到对面的江意唯开了口,“其实你弄错了,我和殷少呈真没关系,偷拍的那天,你应该还看到了我和简迟淮在一起,为什么不曝光?” “他的影响力,可没有殷少呈大。” 江意唯听到这,不由失笑,简迟淮这背后的身份,掩藏得可真够好的,“是吗?”她上半身放松,斜倚进沙发内,“你应该试试,说不定会有更劲爆的消息。” “江小姐,我把这次专访的主题跟您说说吧?” “小记者,其实我跟简迟淮才有一腿……” 褚桐抬起眼帘,平 静地盯着对面的女人,江意唯才不过出道两年,如今却登上娱乐圈的最顶端,除了她自身优越的条件以为,自然跟她身后的金主脱不了干系。 “江小姐,不要随便当着一个记者的面乱说话,我要是当真了,你可就麻烦了。” 江意唯想到简迟淮方才的态度,她轻声冷笑下,“你看我的样子,像跟你开玩笑吗?” “那好,”褚桐探身取过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支录音笔,并将开关打开,“先有殷少呈,再有简迟淮,这样的新闻远远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专访有意思多了,江小姐,您请讲吧。” 江意唯见她这样,脸色便有些难看,两道涂抹精致的红唇抿得很紧。褚桐微眯下眼角,自然也懂得分寸,她拿起旁边的本子,“江小姐,谢谢你抽出时间给我这个专访,我们开始吧?” 做完访问回家,还不算晚,褚桐将车停好,远远看到简迟淮坐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她心情倍爽,大步走了过去。 “你今天下午没课?” “嗯。”男人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 褚桐看向他的侧脸,大部分时间,他是没有攻击性的,她干脆坐到简迟淮对面,手掌撑起下巴,“你猜我今天干嘛了?” “你还能做什么?”简迟淮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跟踪哪个明星出轨?还是,偷拍哪个大牌和粉丝上床?” 呃。 褚桐瞪大双眼,“你嘴巴别这么毒。” 简迟淮合起手里的书本,“是你让我猜的。” “其实,我今天做了江意唯的专访,很意外吧?” “她没想掐死你?” 褚桐瞥了眼他,“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地记仇。” 简迟淮摇摇头,“我想,她肯定脑子生锈了。”男人说完,就要起身。 “喂,”褚桐喊住他,“今晚,我们自己做饭吃吧?” “就是个访问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当然啦,这可是独家!” 简迟淮若有所思地看着褚桐,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干嘛这样看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第一次知道,有些人的快乐居然来得这么容易。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屋内走去,褚桐还未来得及脱鞋,就接到了蒋龄淑的电话。 简迟淮见褚桐没跟进来,下意识转身 ,却见褚桐似要离开,“你去哪?” “噢,妈让我过去趟,说是俪缇想见我。” “不用去,不是说还要做菜吗?” 褚桐将解了一半的鞋带系好,“妈说了,一定要去。” 简迟淮其实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些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来到简家宅院,蒋龄淑坐在客厅内,见到二人,便指了指楼上,“这脾气是越来越差,你们上去吧。” 褚桐有些犹豫,她知道简俪缇并不是很喜欢她,更不知道她着急叫自己过来做什么。 简迟淮没有抬步,径自在沙发内坐定,“既然你要过来,你自己上去吧,记住,凡事顺着她,千万不要惹她生气,更不可以让她哭。” ------题外话------ 推荐暮阳初春现代新文《豪门钻石婚约》,很好看的文文,亲们可以去看看哦~ 简介: 他,藤瑟御,冰冷高贵,富可敌国,坐拥滨海江山的狠厉商界大亨! 她,白随心,精明强干,律师一枚,妈不疼嫂子恨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 她与他因撞车事件而邂逅的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他霸道地拽她入民政局,户口薄甩到了她面前,:“签了这个,我将所有身家捧你面前。” 老妈说,御少身家千亿,不嫁就是笨丫! 嫂子说,这钻石男别的女人边都挨不着,绝对不能错过! 一场豪赌,哥哥将她输给了他,为了让她腾出房间给侄女住,嫂子代她签了结婚证! 御少来势凶猛,如狼似虎,设局逼她入死角,至此,她被迫与藤家大少进行一场鲜为人知的隐婚之旅! ☆、09宠爱 半个小时后。 “啊——” 楼上一阵尖锐的惊叫声传来,简迟淮几乎是第一时间扔掉手里的杂志,修长的身影越过蒋龄淑跟前,急速上楼去。 推开房门,简俪缇蜷缩在地上,褚桐则站在不远处的梳妆镜前,眼见简迟淮进来,她张嘴欲要解释,“我也不知道……” “哥,我痛,腰痛。”简俪缇哭得梨花带泪,手掌按住腰侧,简迟淮大步上前,蹲到了妹妹跟前,“怎么回事?” “嫂子推我,她推我。” “我没有!”褚桐应声反驳。 简迟淮手掌贴向简俪缇腰间,另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怎么会碰到这,起来,我赵医生过来。” 褚桐见自己吃了这暗亏,自然不爽,她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到简迟淮身后,“我没有推她,她更没有撞到哪……” “哥,好痛。”简俪缇伸手拉住男人的前襟,眼泪流得越发带劲。 简家上下几乎都被惊动,忙得人仰马翻。 家庭医生也被请过来,褚桐仿佛是个罪人般守在简俪缇的门外,简迟淮说了,她要没事,那凡事好商量,她要有个好歹,那她也完了。 一通折腾后,诸人从房间里出来,蒋龄淑难得的没有责怪褚桐,她对身侧的儿子道,“今晚,你们就住在这吧,我和你爸晚上还有个晚宴。” 简迟淮点下头。 褚桐听到这,松了口气,蒋龄淑既然还有心思出去,那简俪缇肯定没什么大碍。 她本来就该没事,就是装的。 简迟淮丢下她,下楼去用晚餐,也没叫她。 褚桐在门口站了会,确定四周都没人,这才转身进了简俪缇的房间。 女孩仰躺在床上,看见她进来,得意地翻个身,“被我哥骂了吧?” “你装得一点都不像,演技奇差。” 简俪缇听闻,气得面红耳赤,褚桐算是踩住了她的痛处,她从小就喜欢当明星,“你懂什么,臭狗仔。” 褚桐四下张望,目光定在了靠近门边的梳妆台上,她走过去,快速拖动台子,将它挡在门背后。 “喂,你干嘛!” 褚桐背对简俪缇,将手机开了摄像后放到一盆茂盛的吊兰旁,她转身看向女孩,并逼近几步上前,“你倒是继续装啊!” “我是装啊, 怎么样?反正我哥信了,还有,我方才警告过你了,别欺负意唯姐。” “你给我从床上起来。” 简俪缇打小就被宠坏了,自然不肯听话,“我才不要。” “那你今晚就别想吃饭。” “这可是我家,你真以为我哥娶你是因为爱你啊?” 褚桐绕过床尾,来到她身侧,她伸手就要拉简俪缇,“你自己去跟你哥说清楚。” “我才不要,救命啊——” 褚桐才不吃她这套,“别以为你喊,我就怕你。” 她双手扣住简俪缇的衣领,女孩显然被她这番举动吓懵了,“你,你干嘛?” 褚桐一使劲,简俪缇上半身抬起,被她直接拽到了地上,她吓得花容失色,“哥,救我啊,哥。”见简迟淮一时间没法出现,简俪缇双手扣住褚桐手腕,“你太野蛮了,你有没有教养啊,你不是女人,啊——” “我让你再喊。” 褚桐用力将她提起,“看,你不是能好好站着吗?” 外面传来敲门声,“褚桐,把门打开!” 是简迟淮的声音。 “哥,我要被害死了,你快救我啊。” 褚桐朝简俪缇一个眼色,“给我乖乖站好!” 她模样凌厉,倒真震住了简俪缇,她两腿打颤站直,褚桐松开她衣领后,后退了两步。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只是门板被抵着,简迟淮的耐心很快被用光,“开门!” 褚桐快步过去,将梳妆台拉开,打开房门时,简迟淮如风一般急速而来,简俪缇回过神,扑在了床上,“哥……” 褚桐取回手机,走到简迟淮身边,“你别睬她,她是装的……” “你出去。”简迟淮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褚桐走出房间,来到楼下,半晌后,才见简迟淮下来。 男人一语未发,坐在沙发内,褚桐起身挪至他身侧,她掏出手机去找视频,“我跟你说,俪缇是装的,我没推她。” 简迟淮盯着电视的目光收回,尔后平静地落至她面部,褚桐以为他又要说她,忙垂首卖力地找证据,却不想,头顶被一阵清冷干脆的声音砸个正着。 “我知道。” 褚桐吃惊抬眸,对上简迟淮的视线,“你知道?” “嗯。”他一副理所应 当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神,却反而像是在说她大题小做似的。 褚桐攥紧掌心内的手机,难掩激动,“你明知道她是装的,还让我背黑锅,还凶我!”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着出来的,简迟淮微眯俊目,他总是能这样不动声色,“我怎么凶你了?” “你说她要有事,就让我好看!” “我不是知道她没事吗?” 褚桐一噎,可心里这口气很难消下去,“她就是看我曝出了江意唯的新闻,她替江意唯抱不平。” “对,你还算聪明。” 褚桐张了张嘴,“我呸。” “你再呸一个试试?” “干嘛,你咬我啊?” “没家教的东西。” 褚桐真是炸毛了,“你这话比骂人还厉害,简迟淮,你才是东西。” 简迟淮面容波澜不惊,依旧尊贵非常,“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就这么个妹妹,我就爱宠她。既然我们结婚了,你也应该这样,甚至,你得把她当女儿宠着。” “我才不要。” “那你是不是要走?” “走就走。” 此时的褚桐,没往更深一层想过,其实,这是不是恰恰能说明,一旦做了简迟淮心上的女人,就能被他宠的无法无天,宠的上天入地也不为过? ------题外话------ 简教授,你明天要不要大开吃戒呢?哼哼,快好好讨好我,不然的话—— ☆、10不像夫妻 褚桐走出去两步,棉质拖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微晶石上,一层薄冷的光衬出她略显苍白的面色,简迟淮抬眸盯住她的背影,很显然,褚桐还没适应简家媳妇这个角色。 他垂下眼帘,语气不温不火,“我们结婚的那天,你不是也跑出去过么?” 她顿住脚步,当初仓促间和简迟淮领证结婚,褚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新婚当晚,她确实跑回了家,可最后还是被妈妈架去了简家。 褚桐心里的怒火,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她走回去两步,“我没做错事,我就是不会没原则地迁就她。” 简迟淮抬眸,他白色的衬衣包裹住结实壮硕的身躯,挽起的袖口处,酒红色宝石点缀的袖扣耀眼逼人,他精致惯了,也极能隐忍情绪,从不轻易显露暴躁和愤怒。可尽管如此,熟悉他的和不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简迟淮绝不是温柔良善之人,他不显,仅仅是因为蕴藏在底下的危险过深,适当遮掩,才能令人防不胜防。 褚桐就吃过他好几次亏。 男人手指在膝头轻敲两下,“我这个妹妹的性子……我最懂,她能这样对你,是看准了我们两个没有一点夫妻的样子。” “我们,”褚桐口气轻顿,“本来就是夫妻。” “去吃饭吧。”简迟淮话锋一转。 褚桐本就饿得饥肠辘辘,迅速吃完了晚饭,回头见简迟淮起身往楼上走,应该是专程在等她,“来,回房。” 她跟在他身后,来到简俪缇隔壁的房间门口,恰好简俪缇的房门开了,女孩双手抱住腰,虚弱地靠着门框,“四哥,我腰疼。” 平时,她都是喊他哥哥的,简迟淮看了自己的亲妹妹一眼,“喊什么四哥,我是你亲哥。” “那你也不准让她喊。” 褚桐心想,她得罪她哪里了,接触到简俪缇的目光,她干脆挨简迟淮更近些,捏着把嗓音,娇媚而醇和,“四哥,四哥。” 简迟淮竟是觉得某处一紧,目光略带诧异地看向褚桐,虽知她装模作样,可这独特的娇嗔似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拂过他最柔软的地儿,当真是舒畅得快要令他招架不住。 简迟淮伸手推开门,朝三五步开外的妹妹道,“我和你嫂子今晚住在这,听赵医生的话,去休息。” 说完,他手掌推了下褚桐肩膀,跟她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褚桐放眼四周,还未来得及看清房里的摆设,却被人猛地箍住 腰间提起,男人的手臂精壮有力,她双腿悬空,失声尖叫,“啊,你干嘛——” 简迟淮将她抱到一张台子前,手臂挥扫过后,将褚桐放下,又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双手手掌紧接着托住她两腿,让她坐向台沿。 这连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褚桐接下来的惊呼被匿在唇间,她想,简迟淮的这另外一面,怕是只有跟他单独相处过的女人才‘有幸’见过。 他的吻霸道肆意,手里动作近乎于凶悍,褚桐嘴唇被吻的生疼,她的手臂隔在简迟淮胸前,只能趁着间隙,虚弱且无力地发出几阵声,“疼,轻点。” 简迟淮的吻烙过她唇角、下巴,直往她颈部游袭,褚桐哪里能招架得住这样的攻击,身子犹如正在膨胀的棉花糖,飘飘然失了理智。 “再喊我一声四哥。” 她睁开眼,看到简迟淮的脸近在咫尺,男人唇上淬了她的唇彩,整个人透出种要命的性感,他诱哄她,就想让她再开次口,他双手撑在褚桐腿侧,眉角如娇媚的桃花,朵朵盛开,“喊一个。” 门外,煞风景地传来简俪缇的声音。 “哥。” “你妹!”褚桐话说出口,又觉有些好笑。简迟淮在她脸侧缠绵,简俪缇喊了几声,见里头的人不应答,只得放弃。 褚桐的身子往后缩,两条腿不由自主向下滑,简迟淮用膝盖顶住她,他伸出两根手指,攫住她的下巴,拇指轻柔地摩挲着褚桐精巧的下巴,语气直接干脆,“我要你。” 她毫无心理准备,瞪大双眸,“这,这是在家里。” “我想要你,在哪都行。” 说罢,他倾上前再度要吻。 褚桐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她震了下,如获大赦,将手探向口袋。只是手指还未深入,就被简迟淮按住手背,“别三心二意。” “这是我工作号,肯定有事。” 简迟淮靠向她的额头,他鼻梁很挺,两人密切贴紧,说话时,嘴唇都能碰触到一起,“那也别管,谁在这个时候给你安排工作,我就让她从此以后扫大街去。” 褚桐自然不会当真,兜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肯定是有急事。她轻晃动双腿,简迟淮眼帘垂落,这番动作,似有股撩拨的邪气,他潋滟唇色一抿,“亲我,我就给你接电话。” 褚桐也不磨叽,凑过去亲了下。 简迟淮果真松开些力道 ,褚桐忙接通电话,“喂。” “褚桐,陶星琪死了。” 褚桐惊得心跳蓦然一顿,耳膜嗡嗡作响,“陶……你是说星光艺人陶星琪?” “除了她还有谁,快来,第一手资料!” 简迟淮眼见怀中的人露出满脸怔忡,她微微抬眸,全幅动作好似放慢了,如此近的距离,他一下看到她眼中氤氲出的潮湿。 ☆、11人民教师,不爱人民 简迟淮从不见褚桐这样过,他伸手轻拍她的脸,“怎么了?” “有个明星,死了。” 他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的意思,“这个世上,每天都在死人。” “我得赶紧过去。”褚桐从台上跳下来,简迟淮高大的身子挡在她跟前,“不许过去。” “她跟我关系很好,就算不是为了新闻,我也要去送她最后一程。”褚桐口气艰涩,嗓音止不住颤抖,她也以为,今晚她和简迟淮会水到渠成地成为真夫妻,她走上前步,脚尖已经触碰到男人的皮鞋。褚桐伸开两手,紧紧拥住跟前的他,简迟淮的体温透过他身上单薄的布料传递到她掌心内,困住四肢的恐惧仿若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慢慢拽离…… 抱了许久,本来流动的空气凝滞不前,到底还是觉得突兀,褚桐松开了手。 而简迟淮,居然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肉就这样飞走了。 出租车一路飞驰,很快来到陶星琪出事的小区门口。 同事在门口接了她,保安这才放行。 两人一边走,旁边的同事张莉就把大概情况讲明了,“一个小时前,陶星琪的妈妈到这来,才发现她已经不行了,床头柜上有张纸,说是她去世的消息,希望由你第一个发布。” 褚桐疾行的脚步放慢,“这么说,她是自杀的?” “我赶到时,救护车还没来,是割腕。” 褚桐跟张莉迅速来到陶星琪出事的所在楼层,大门来不及关,里面却已人去楼空,客厅内能见到蜿蜒的血渍,张莉轻拉褚桐衣袖,“我们去医院吧。” 她木然点点头。 褚桐接触过的这么多明星中,陶星琪绝对是最温和最没架子的一个。每次发布会或者活动,她都能照顾周全,让经纪人准备好食物水果,不管是迟到或早退的记者,均能人手一份。 而褚桐和她私底下的关系,确实不错,陶星琪刚起来时,一系列正面报道都是褚桐给的,所以她才能想到,在临死前,把这个有关于她的最有价值的新闻给褚桐。 到了医院,并没有所谓的奇迹出现。 陶星琪被确定,在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亡。 关于陶星琪的新闻,易搜确实占据了最大的优势,张莉甚至还拍到了陶星琪被担架抬出去的照片。 一时间,各大网站视频,包括电视上的新闻,全是陶星琪。 褚桐接到陶星琪经纪人的电话时,第一时间就出去了。 两人在市中心的咖啡厅内面对面坐着,经纪人将一个手拿包推向褚桐,“这是陶星琪放在我这的,说是让我给你。” “什么时候的事?” 经纪人双手捧住白瓷杯,目光无神看向窗外,“昨天。” 褚桐将拉链拉开,率先入目的,是一张门禁卡和挂在上面的钥匙。她将卡片抽出,看到上面烫金的小字:朝阳新城。 眼里藏不住的惊愕流泻出,这个小区,不就是殷少呈的住处,上次她跟踪江意唯到过的地方吗?褚桐指尖微紧,目光直直落向对面的经纪人,“陶星琪,她认识殷少呈吗?” 经纪人视线对上她,眼里有明显的不信任,“应该认识,殷少呈……呵,这个圈子里但凡好看点的,他哪个不想要?” 褚桐翻了翻手里的包,看到个u盘,还有份文件。 她将文件拿出来,经纪人瞥了眼,“别看了,本来敲定的女一号,被江意唯给抢了。” 褚桐几乎已经能理清前龙后脉,坐上车时,她久久没发动引擎。她能断定江意唯和殷少呈之间的关系,那简迟淮呢?他和江意唯之间,又有什么? 第二天,简迟淮只有半天课,回到半岛豪门,吃过中饭,他坐在客厅的沙发内,远远看到一辆车来到别墅外。 江意唯戴上墨镜,驾驶座内的赵合回头,“这两天本来已经为你新片造势了,没想到闹这么一出,这陶星琪死得可真是时候。” 江意唯拿起座位上的杂志,目光滑过陶星琪的脸,落到最后署着褚桐名的小字上。她将杂志随手一丢,“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走进客厅,江意唯脱掉高跟鞋,看到一双女式拖鞋摆在那,她想也不想穿在脚上。 穿过玄关,她不敢走快,总觉得前面似有虎狼猛兽,可她不得不闯,来到沙发跟前,江意唯这才抬头,“四哥。”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我问了俪缇几次,她才告诉我的。” 简迟淮平静地翻阅手中杂志,“有事?” “四哥,您帮帮我吧,陶星琪的事越扯越大,再这样下去,我以前的事恐怕就藏不住了,我求您……” “我已经许久没看到你有这样慌张的表情了,怕什么,不过死了个小明星,能扯出些什么?”简迟淮头也不抬,语气甚至 趋近温和。 “不是这样的,现在各大媒体都在猜测陶星琪为什么自杀……” 屋内静的,只有女人的说话声。褚桐停好车,心不在焉朝屋内走去,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却见自己常穿的那双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双香槟色镶钻高跟鞋。 屋内,依稀有模糊的说话声传来。 江意唯见简迟淮始终不为所动,她喉间轻滚,强咽下屈辱,起身后慢慢蹲下身,直至膝盖跪到地上,她抬起手臂,将手掌放到简迟淮的鞋面上,“四哥,我第一次求你时就是这般模样,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忤逆过你一次,我牢记我的本分……” 褚桐小心翼翼经过雕花装饰架,里面的一幕也适当完整地撞入她眼帘。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忙用手擦擦眼睛,可这样反而能看得更鲜明。确实,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一线大明星,居然姿态卑微地跪在她丈夫跟前。 简迟淮显然也没看见褚桐,只见他,面色阴鸷,精美绝伦的五官在柔和的阳光下朦胧开来,浑身被狂狷戾气所笼罩,他猛地举起手中杂志,啪地砸向江意唯。 不偏不倚,正中江意唯的脸,像是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夹杂在杂志中的海报纷纷而落,也将褚桐眼中的这抹清晰隔成了模糊,简迟淮目光森然,口气硬得随时能扎死人,“本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让俪缇替你做了多少事!” 褚桐不由倒退步,她手掌捂住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的丈夫,他可是人民教师啊! ------题外话------ 亲们,520快乐哈,520们,么么哒~ ☆、12当他学生 江意唯硬生生受下这一记,不躲,不藏,半边脸瞬时红透。 简迟淮敏锐地察觉到些什么,一抬头,看到褚桐目露吃惊地站在不远处。他面色稍显平和,冲身前的江意唯道,“起来。” 事已至此,褚桐也不再干站着,江意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回头,看清楚来人后,眼里满满都是吃惊。 “你们?”褚桐指了指两人。 简迟淮抿紧的唇线启开,“你先回去。” 当着褚桐的面,江意唯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她试图用手挡去脸上的红痕,目光注意到褚桐光着的脚,她暗掩犹疑,拿起包转身走出去。 门口传来关门声,简迟淮目光落至她脚背,“你不知道要穿鞋子?” “我的鞋,被别人穿跑了。” “说得好像你加起来就那么一双鞋子似的。” 褚桐弯腰收拾起他脚边的凌乱,现在可不是纠结鞋子的时候,“江意唯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简迟淮轻描淡写回道。 褚桐将杂志放向茶几,她挨近简迟淮入座,视线一寸寸扫过男人的脸,连逆光的侧脸都不放过,简迟淮伸出手指往她脸上重重弹去。 “哎呀。”褚桐痛得忙捂住脸颊,心里的疑惑按捺不住问出来,“简迟淮,你要只是个老师,为什么江意唯会这样?她一个明星,在外人眼里也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可我们只是寻常人家啊。” 听到‘寻常人家’这四字,简迟淮不动声色地轻抬眼角,他老婆都这么给他解释了,他当然要好好装下去,“她来找我,是想通过我,让我爸帮忙。” “爸?爸经营的不是房地产方面吗?” “但他好歹手里有人脉,也赞助过不少文化公司,关键时候,打声招呼还是可以的。” 褚桐急急追问,“打什么招呼?”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仗着俪缇喜欢她,就得寸进尺,我不打算帮她。”简迟淮幽暗的眸子对上旁边的褚桐,“况且,我只是个大学老师,娱乐圈的事,我管不着。” 真是这样吗? 褚桐才不信。 第一次见面,简迟淮就说自己是老师,但他教学的地方,褚桐并未去过,谁知道他究竟是干嘛的。转过身望向落地窗外,江意唯仓促离开,褚桐收回 视线,看了眼跟前的男人。 简迟淮眉眼轻挑,熠熠生辉,与方才的暴戾判若两人。褚桐装作认真地翻阅起手里杂志,心里却已另有打算。 江意唯离开半岛豪门,整个人犹未从惊诧中抽身出来,她慌忙翻出包里的手机,拨通个号码。 不出三秒,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清脆的女音,“喂,意唯姐。” “俪缇,我刚从四哥这儿回来。” “哥他答应帮你了吗?” 江意唯语气晦涩地说道,“没有。” “意唯姐,你别急,我来和他说,他最听我的了。” “俪缇,谢谢你,”江意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别墅,语气充满试探,“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肯说你嫂子是谁吗?我方才在半岛豪门碰到了,她说她是名记者,叫褚桐对不对?” “啊?你们碰上啦?”简俪缇不好意思地承认,“对不起啊,我哥和我家里人都不让我乱说,其实她上次写你坏话的时候,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江意唯眼睛紧闭下,尔后缓缓睁开,跟简俪缇随便说了几句话,借口有事就挂了。 第二天,简迟淮照常去上课,褚桐磨磨蹭蹭,说是今天有采访,不着急外出。 简迟淮的车驶过江阴东,一路来到城大门口,保安见有通行证,自然放行。简迟淮放慢车速,饶有兴致地盯着内后视镜。 尽管褚桐自诩这跟踪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可还是逃不过简迟淮的眼睛,他朝保安招下手,在对方弯腰之际,轻声吩咐,“后面那辆749车号的车,放行。” “好。” 褚桐以为,学校肯定会查得很严,没想到却被她一下就混进去了。 她在校园内瞎晃,实在摸不着北,干脆拉着两名女同学问路,“不好意思,请问今天简迟淮简教授的课在哪里上?” “你是外校混进来的吧?” “啊?”褚桐被戳穿,忙否认,“不是。” “拉倒吧,外面想来蹭课的女生,快把我们城大校墙都拆了,要想上简教授的课,需要胸卡,你有吗?”说罢,还晃了晃自己胸前的卡片。 褚桐心想,谁稀罕,她就是来确定看看,简迟淮是不是真在这教学。 “快快,我们走吧,快迟到了,待会简教授要点名的。” 另一人拉住女同学的手臂,朝不远处的阶梯教室 走去。 褚桐见状,赶紧跟上。 从门口摸进去,哇塞,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几乎都没座位了。褚桐选了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子坐定,还想着等待会确定了简迟淮在这上课后,就偷偷溜出去。 外面传来久违的上课铃声,褚桐抓松头发,挡住脸,余光瞥见抹熟悉的身影从后门口进来,简迟淮高大的身影被小门外争相挤入的阳光蜂拥笼罩,他在那站了会,目光静静扫过人群。 褚桐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了。但想来这儿有两百来号人,他眼睛不能那么毒吧? 可是,她耳朵里却听到阵啪嗒声,紧接着,旁边的女同学惊讶出声。 “怎么锁门啦?以前上课从来不这样的。” ☆、13简教授哪里都好看 简迟淮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穿过人群,一路来至讲台上。 他开始点名,但人数众多,不可能全部数的过来,所以和往常一样,只挑了一个班级。 点完名,正式上课,褚桐看到简迟淮拿着教鞭,他穿了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裤子的线条笔直凌厉,当真是气场十足。他说得那些专业术语,褚桐根本听不懂,简迟淮在大屏幕上放出一张类似于十二阶魔方的平面图。绚烂多彩的颜色令人眼花缭乱,上面还有不同的数字语言,简迟淮用教鞭敲了敲屏幕,“我的要求很简单,瞬间还原,然后画出结构图、剖面图,还有对应公式的正确答案。” 褚桐听得太阳穴发疼,这怎么跟看《最强大脑》现场版似的? 旁边的女同学小声同朋友说道,“这个变态,又开始炫耀他异于常人的智商了。” “现在,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观察。” 褚桐对对手指,她只想说,她能走吗?她根本连最基本最简单的一阶魔方都不会还原。 简迟淮双手负在身后,跨下讲台,下头的学生开始装模作样演算。 褚桐双手放在桌前,可怜她手里空空,连支笔都没有。简迟淮的脚步声接近,余光能看到男人修长的腿,他并未直接跨过去,而是站在她身侧的走廊上。 一分钟,两分钟…… 褚桐觉得四肢好像都被冻结在这空气中,简迟淮居高临下盯住她的背影,忽然就弯下腰,凑到褚桐的小脸旁边,“这位同学,你上我的课,连本书都不带,算是怎么回事?” 由于戴着扩音器,简迟淮的这句话在阶梯教室内回了好几个圈,前排的同学都扭过头来张望,褚桐闭紧嘴巴,一个个瞧她的眼神,她分明就是个贪图美色来蹭课的无知小女生嘛。 她抬起眼帘,眸光同男人对上,她看到简迟淮挑了挑眉,立直身后,用手里的教鞭朝她后背轻戳两下,见她没反应,他干脆开口,“你跟我上来。” 旁边有交头接耳声,“看吧,蹭课的没有好下场了。” “这感觉,暴爽啊,谁让她们把好位子都抢了。” 褚桐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跟在简迟淮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讲台,简迟淮朝她的腿敲了敲,示意她面向众人。下头传来哄笑声,她也不觉得难堪。 简迟淮手肘压向讲台边沿,整个人斜倚着,呈现出一种性感的慵懒,“对于经常来蹭课的学生,我没 意见,人总是喜欢往高且美好的地方靠拢,本性如此,不必强求。” 啧啧,褚桐听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明显的自恋狂。 “但是……”简迟淮话锋猛地一转,口气严肃,不怒而威,“我绝对不能容忍上课不带书的,你空手而来,那你究竟是来看什么的?” 下面的学生都在看热闹,褚桐尽管脸皮厚,可简迟淮这分明是要她难堪,看这架势,一时半刻还饶不了她,褚桐脖子一扬,“老师,我来看你啊。” “哈哈——”台下再度哄笑。 简迟淮倒没想到她这样回答,手里的教鞭有一下没一下朝掌心敲打,“是嘛,我有什么好看的?” 褚桐嘴角一挽,笑意盈盈,清眸流盼,她朝简迟淮眨眨眼睛,“简教授哪里都好看啊,五官帅帅哒,身材棒棒哒,噢,关键是您的纹身也美美哒——” “哈哈哈哈——”学生群里,爆笑炸开,有的男人没忍住,甚至拍起桌子。 简迟淮的侧脸影影倬倬,削薄的唇抿得很紧,褚桐打量他的神色,心想他是不是快绷不住了?要是在家,他早就收拾他了,可这毕竟是在学校,还有这么多祖国的花朵在这呢。他不至于真动手吧? 僵持片刻,她看到简迟淮诘诘而笑,“这位女同学,这么喜欢探索别人的隐私,你适合去做狗仔。” 这是骂她呢,还是损她呢? 她不甘示弱,“报告老师,我的终极梦想就是做最牛的……。” 简迟淮接过她的话,“你居然想做一头牛,公牛母牛?” 她紧紧抿着唇,再也不敢和他杠下去。片刻后,褚桐看到简迟淮摘下蓝牙耳机,他提步走到自己跟前,由于身高差距,他凝睇她时,不得不凑近,褚桐不由屏息,压低嗓音,“你,你干嘛?” “你不说我哪里都好看吗?我就站这给你看个够。” 褚桐面颊绯红,鼻息滚烫,她不由倒退一步,真真受不了他这样地逼视。 简迟淮走过去,朝她脑袋一个响栗,“这么大的脑门,里面却塞满了草,我看你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 褚桐扫了眼台下,再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下去,她迟早溃不成军,赶紧示软,“老师,我知道错了,我能走了吗?” 简迟淮走到讲台前,“半个小时过去了,有谁知道题怎么解吗?” 下头,鸦雀无声,一个个把头低下去。 褚桐华丽丽地杵在那,看到简迟淮浑身开满外挂,刷刷就将这题给完美解答。她想起方才那个小女生的话:这个变态,总是将他的智商炫耀的游刃有余。 简迟淮讲明白后,把手里的笔一丢,目光扫向褚桐,“看清楚了吗?” 她忙点头,“看清楚了。” “那好,你重新解一遍。” …… 褚桐瞪大双眸,片刻后,挫败开口,“我不会。” “你走吧,以后凭这样的智商,就别来听课了,听也是白听。” 褚桐动动脚,好嘛,她今天算是自取其辱来了。 走出阶梯教室,褚桐深吸口气,总算见到阳光了。某人还是教授呢,心里那么阴暗,腹黑的都能和野狼媲美了。 褚桐离开学校时,目光不由看向后视镜,偌大的校园在她眼中逐渐消失成点,今天下来也算有点成绩,好歹,她能确定简迟淮老师的这个身份,肯定是真的。 车子开到一半,褚桐注意到自己放在副驾驶座的包,她将车停靠在路旁,取出放在里面的u盘,然后又拿了笔记本过来。 存储在里面的照片一张张被打开,从角度来看,应该是被专业摄影师偷拍的。 里面全是陶星琪和殷少呈搂搂抱抱的亲热照片,褚桐敛起神色,越发能确定陶星琪的死没那么简单。 ☆、14一巴掌 褚桐的个性,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离开简迟淮的学校,褚桐径自往朝阳新城开去,既然这些照片也都指向了殷少呈,她就不信查不出些什么。 车子停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门口,手边的咖啡已经凉透,褚桐双眼目不转睛盯向前方。 街头的路灯,在夕阳还未完全西落前,便已悄然亮起。一辆车忽然自小区门口快速驶出,褚桐眼睛咻地一亮,忙发动引擎跟过去。 车子进入主干道后,反而是不急不缓往前。黑色豪车线条冷硬奢华,四周的玻璃全部挡着,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坐在后车座内的江意唯拨开帘子看眼窗外,她身子靠回椅背,将一只右手放到旁边男人的手背上,“我以为,你会让我避避风头的。” 男人口气漫不经心,反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他俊美侧脸转向她,莞尔说道,“跟了我,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在我这,没有避风头这种说法。” 江意唯不由挽唇,刚要说什么时,他已经扭过了头。她越发挨近些,将脸碰触到他的肩膀,“少呈,我爱你。” 她心里是忐忑的,但等待半晌,依旧没等来一个让她满意的回答。平日里跟着殷少呈,她总是以仰望的姿势看他,卑微而低下,但爱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车子绕过前方的商业街,殷少呈再度看了眼窗外,“这小记者什么来头?咬人咬得这么紧。” 江意唯欲言又止,但简迟淮的事,她不敢乱说,生怕捅了篓子难以收拾,“愤青吧,她盯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找人收拾她吗?” 江意唯想到褚桐和简迟淮的关系,到底不好得罪,“算了,狗仔队就是这样,甩都甩不掉的。” 殷少呈手指在一侧的车窗玻璃上轻敲几下,“那就给她点小小的教训。” 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轻应声,“是。” 褚桐跟了两小时,都没什么具体收获,只好折返回公司。 主编对她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亲切态度,“陶星琪的事,有新进展吗?” “我手里倒是有个她经纪人给我的u盘,但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和殷少呈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我怕这些照片放出去,对陶星琪不好。” 主编拉过张椅子在旁劝说,“陶星琪人都死了,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现在多少人都盯着这件事, 这是你的机会。” “再等几天吧。” 主编见劝不动她,脸色有些差,“昨天让你写的稿子,写完了吗?” “好了,我这就给你。” “去拿给文清看吧,我最近头疼。” 褚桐不疑有它,将稿子打印出来后,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办公室走去。主编看了眼她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u盘。 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褚桐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爸妈的水果摊才开没多久,是租了小区门口的商铺,前几天还打电话告诉她生意不错,怎么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褚桐驱车赶过去,远远看到水果摊前聚了不少的人,她拨开人群往里一看,地上狼藉不堪,碎裂的瓜果阻住了看热闹人的脚步。玻璃柜台也都被破坏殆尽,褚桐小心翼翼往里走,“怎么回事啊?” 李静香瘫坐在一堆摔烂的香蕉前,父亲褚吉鹏抓抓脑袋,“谁知道,一伙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砸,警察赶来时,早跑干净了。” 这场面,也没法收拾,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褚吉鹏一脚踢开旁边的哈密瓜,“你给迟淮打个电话。” “让他来做什么?” “他是我女婿,出这种事他不该来吗?” “我不打。”褚桐背过身,爸爸这通电话一打,肯定是开口要钱的。 “好,你不打,我打!” 将柜台里的钱随意收拾下后,一家人就回到小区内。李静香在厨房做着晚饭,没过多久,听到门铃声的褚吉鹏过去开门。 褚桐坐在沙发内,抬起头一看,果然是简迟淮。 “爸,这么着急让我过来,怎么了?”简迟淮也不绕弯子。 褚吉鹏将他带至沙发前,“迟淮,水果店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真没办法……” 褚桐听着,不由头疼,她双手交扣在一起,“爸,这件事只能自认倒霉,况且警方已经介入,早晚会抓到那些生事的人。” 褚吉鹏话说到一半,被她抢过去,自然不满,他看眼褚桐,随后目光直直落向简迟淮,“这个水果店,我和你妈真是很花心思去做的,这么多本钱下去,现在……” 旁边的男人一语不发,可褚桐却觉好像被一把刀狠狠刮着自己的皮肤,一层层,虽然没有割破,可皮都快没了,她敏感地抬头看向褚吉鹏,“爸,上次的十万块钱足够了,难道 你还想要吗?” 如此赤裸裸地揭穿,甚至都没给褚吉鹏一点面子。他的脸刷地沉下去,“你们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女婿,难道不应该吗?” “我是你女儿,当然应该,但我现在拿不出多余的钱,简迟淮也只是拿些死工资,他也要过日子。”褚桐毫不犹豫回驳。 李静香在厨房听到动静,忙走了出来,“哎呀,别吵别吵,父女俩有什么话好好说。” “哼,要是晴晴在,她才不会这样没有良心,当初让你嫁进简家,那是帮了你一把啊,给了你这么好的……” “爸。”此时,坐在褚桐身旁的简迟淮总算开了口,也适时打断褚吉鹏激动的情绪,“您钱不够用,直接跟我说就好,不用通过褚桐。”说完,从兜里掏出张支票,伸手递过去。 褚桐一看,他定是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应该这样说,褚吉鹏一打电话,简迟淮就知道是问他要钱了。 她紧紧抿着唇,仿佛当众被人打了个耳光,褚吉鹏伸手去接,褚桐快速起身,一把将支票夺回来。“爸,只是损失些东西而已,不用太多钱,明天我把我卡里剩余的几千块钱给你。” 话音方落,褚桐却听到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到耳朵里,紧接着,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题外话------ 推荐纳兰禾子好看的现代文《再婚难逃之首席专宠》 寒半夏嫁人了,可是新郎不是苏燮。所有人都说她狠,说她为了钱甩了苏燮。 可是谁都不知道,她比谁都怕苏燮受伤。苏燮,是她追及一生所爱着的人。 她结婚,他离开。 三年后,他归来,她以为不过是好久不见,却不想是见色又起意。 【霸道苏少拆婚政策】 “寒半夏,你这次在我面前脱衣服又是为了什么?”苏燮冷冷的看着她。 “求你放过他。” “他?呵,你的丈夫吗?我从来没有不放过他。” “苏燮,我求你。” “寒半夏,你曾经为了他的钱抛弃我。这次,他没钱了,你是不是该和他离婚了。” “……” “现在我比他有钱。” “……” “拿上户口本,明天民政局见。” “……” “要卖身就卖一辈子!” ☆、15擦擦眼泪 “哎,你打她干什么啊!”耳边,传来李静香的惊呼声。 褚桐的痛感神经越来越脆弱,脸皮就那么薄薄一层,哪禁得住这厚实巴掌。简迟淮显然也没料到褚吉鹏会动手,他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头,眼里已然涌起薄怒。 褚吉鹏手指动下,一屁股坐到沙发里头,他似有懊恼般抓了下头发,“桐桐,你也要理解我们,我们就是想自食其力,以后……” “自食其力,所以才不断问别人要钱吗?” 褚桐的这句话,显然再度激怒了褚吉鹏,“我问简家要钱,他们不会不给,你什么都不懂。” 简迟淮侧首,客厅内的灯光显得很刺眼,将褚桐泛起巴掌印的小脸衬出层苍白,她还在极力争辩,“对,孝顺您,是应该的,但是爸爸,自食其力不是这样的。” 简迟淮手掌伸过去,将她的小手攥紧,把那张被褚桐捏得皱皱巴巴的支票拿过来,翻来又覆去,目光凛冽,却好似在看一张白纸般淡薄,他没有伸手递给褚吉鹏,而是揉碎后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爸,还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对她动手的。” 这个男人坐在那,没有山雨欲来的暴怒,也没有歇斯底里地指责,他甚至优雅地可以随时去出席任何一个晚宴,但就是这样的从容,才越发衬显出他隐藏其后的气场,和不容人随便窥探的高高在上的绛贵。 褚吉鹏也有些懵,坐在那说不出话来。 简迟淮起身拉过褚桐,她呆呆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大门,一直到被他塞进副驾驶座。 褚桐闷坐在那,眼睛胀痛发涩,想到难受的地方,眼泪不由掉了出来。简迟淮看向窗外,刚出来时就在下雨,只是下得不大,前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堆了一层珠子,看到褚桐的样子,他竟不受控制的心烦气躁起来,“出息。” 褚桐吸了吸鼻子,简迟淮拿出根烟抽上。她抬头看向男人的侧脸,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我爸妈说,我姐去世前,因为看病欠了你们简家一大笔帐,既然是这样,就该我们欠你们,可为什么我爸总能理直气壮地向你开口。” 简迟淮落下车窗,修长的手指轻掸下烟灰,幽暗眸子毫不避讳迎向她,“可能是他觉得,我睡了他女儿。” “才不可能,而且刚才我爸说,他让我嫁给你,是帮我。” “你嫁给我,不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吗?你爸这话说的不假。” 褚桐脸上的巴掌印犹未消去,说 话时难免牵扯到,想起褚吉鹏方才的样子,她眼神再度黯然,她不是没被爸爸打过,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她将头靠向车窗,泪水再度湿润了眼眶,“我好想我姐。” 简迟淮握着烟的手一紧,“你们感情好吗?” “当然,我姐比我爸妈都疼我,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姐姐怎么会突然得那场重病,前前后后不过几个月,她就去世了。”褚桐说到这,嗓音哽咽的几乎说不下去,她不想被简迟淮看到,便垂着头,不住用手背擦拭两眼。 简迟淮喉间轻滚,看到褚桐的样子,他竟心生出些许愧疚来,但那是他不得不做的选择,既然给了自己这个理由,简迟淮很快藏起心里的不舒服。“行了,把眼泪擦擦。” “我姐那时候有个相爱的男朋友,可她生病后,他一次面都没露过,我现在还一直在打听,我就是要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你没见过他?” 褚桐轻摇头,“我只是听姐姐经常提起。” 简迟淮轻靠过去,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别哭了,没完没了的,我带你去吃饭。” 她双眼红肿,连鼻子都是红红的,简迟淮见她犹在抽泣,“给我噎回去。” “你没见过人哭啊。” “没见人哭成你这样的。” 褚桐眼角还挂着泪珠,“干嘛,哭还要有格调吗?” “你自己要不懂得收敛,以后有你哭得时候。” “什么意思?” 简迟淮单手落向方向盘,幽邃的双眼看往前方,“你爸妈也没得罪过什么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得罪的。” “我?” “陶星琪的死,你不要再往江意唯身上扯。” 褚桐闻言,坐直身,“你不说她的事,你不干预吗?” “俪缇喜欢她,不想外面的流言蜚语去伤害她,我又不想让俪缇伤心,这也是为你好。” “如果陶星琪真和殷少呈有关系,那她的死,江意唯真能撇清出去吗?” “这件事你要再查下去,你就不怕殷少呈对付你?”简迟淮忽然扭过头,两根手指捏住褚桐的下巴,将她拉近些。 “我不怕。” “行,真等到那么一天,你可别哭到我头上来。” 狭仄的空间内传来刺耳的铃声,简迟淮将手机拿在掌心内,褚桐离他 很近,一眼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爸爸。 但简迟淮并没接,到底是亲人,哪怕置气,也不忍心看到他被别人忽视,褚桐直直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爸的电话?” “他打了我老婆,还想我接他电话?”简迟淮的口气,是充满不悦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的人,谁都不能动,但即便是他纳入羽翼中的人,也必须听他的话,他习惯将所有控在股掌间,女人也一样。 到底是在护她,褚桐听到这,不由挽唇,心里有丝丝暖意往里渗。 简迟淮一看,春心微动,凑上前吻住她的唇瓣。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简迟淮总能将温柔和霸道恰到好处的融合,有时候真是情不自禁,比如现在,看到她哭,看到她笑,他就是忍不住了。 ☆、16你不动她,你就没事 翌日。 褚桐双手张开,几乎占掉大半个床,她做了个梦,在梦里面,她把简教授给吃了。 她笑得整个头都蒙在枕头里,初醒过来时,眼睛还不愿意睁开,“哈哈,哈哈哈——” 不过有些事,也只敢在梦里做做,她要真有那个胆将一本正经的简教授扑倒,那她…… 褚桐的胡思乱想被硬生生打断,感觉到有人在拉她衣领,褚桐动了动,“干嘛?” 睁开迷蒙双眼,出现在眸中的,是一个放大的手机屏,褚桐坐起身,愣了三秒钟,视线才逐渐清晰。她眼眸越睁越大,简迟淮收回手机,面色绷紧地站在她面前。 褚桐摇着手,“不是我,不是我发的。” “上面的署名可是你。” “我真不知道,对,照片是给了我,但是……” 简迟淮显然毫无耐心,他挥下手,语气极为不悦,“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要喜欢惹麻烦,我不拦着。”说完,就转身走出房间。 褚桐拿过自己的手机,易搜今日的头条,就是陶星琪和殷少呈的那些亲昵照片。她点开相关链接,江意唯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甚至还有新闻说她出道前整过容,还坐过台。 网友的评论已经疯狂盖过几万条。 “江意唯以前叫江心,就住在我们小区,她结过婚,对方是个农民工……” “对对,后来她稍微有些名气,就离婚了,是被一辆法拉利接出去的……” 褚桐头疼地关掉网页,下床洗漱,她不用想都能知道,今早的报道肯定是主编以她的名义发出去的,因为陶星琪后续的新闻一直是她在跟进,而易搜接连几日的热门度,确实也甩了独家好几条街。 换好衣服下楼,简迟淮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褚桐拉开他身旁的椅子,“你今天有课吗?”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褚桐吃口小菜,却觉味同嚼蜡,“我不是惹麻烦,我也想报道最真实的新闻……” 简迟淮将报纸放到桌上,眼睛冷冷睇她眼,“褚桐,一直以来,我对你可以说是纵容的,但我不让你碰触的事情,你最好别碰。” “江意唯吗?” “是。” 褚桐心口顿觉被一颗尖锐的小石子划了下,面上却装作轻松道,“简迟淮,你是不是暗恋她呀?” 简迟淮的潭底并未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一笑,不知是承认了还是什么,“你不动她,你就没事,听懂了吗?” “我听不懂!” 简迟淮推开椅子,也不再多看她一眼,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离开。 殷少呈和江意唯这条线,盯住了,她就不会轻易松口,褚桐颇具自嘲精神地开车出门,要不然别人怎么会说她们是狗仔呢? 朝阳新城那边,早就变成了狗仔窝,褚桐干脆换了策略,蹲守在殷少呈另一个经常出没的小区门口。 没想到,一逮一个准啊,晚上7点左右,在车里咬着干馒头的褚桐总算见到殷少呈的车出来了。褚桐精神大震,忙发动引擎跟上。 车子仍旧不紧不慢开着,褚桐一边拿起相机拍照,一边把握好方向盘。她不敢打马虎,所以跟的很紧,驶出外环后,眼看又要上高架,褚桐看了眼路标,看来殷少呈今晚是要在外过夜的。 她来不及欣喜,余光猛地瞥到抹红色的车影,她刚要偏下方向,车子就被撞上了,巨大的冲击力令她车身摇摇晃晃,差点一屁股钻到前方重型卡车的身下去。 褚桐惊得冷汗涔涔,慌忙要刹车,却不料车尾再度被人用力顶了下,轮子碾压过绿化带,被一颗大树给撞停。她顿时觉得头晕眼花,特别是手臂,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殷少呈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江意唯坐在副驾驶座内,紧张地揪住领口,方才的一幕惊得她半晌缓不过神,眼睛直勾勾盯着后视镜。 褚桐的车门很快被人拉开,一名年轻男人用力将她扯下去,她整个人跌坐在地,手臂感觉被人卸掉似的。 江意唯吓得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看眼身侧男人,“少呈,犯不着这样吧,她只是个记者。” “出了场车祸而已,跟我们有关系吗?”殷少呈再度发动引擎,戴上指尖的墨镜,扬长而去。 褚桐被男人拖过去几步,她痛得毫无反抗能力,旁边已经陆陆续续有车停靠下来,褚桐张嘴呼救,却听到男人的声音更大声传来,完全将她的声音淹没掉,“快,直接送医院,快。” 她使劲摇着头,对方分明是故意的,怎么可能救她? 男人拦腰将她抱起,把她送进了红色轿车的后车座内,车门砰地拍上,“走!” 她左手臂动弹不得,只能倚靠着车门,“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前一后的两个男人均一语不发,褚桐心越来越沉,手往旁 边摸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包不在身边。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后,在一座半旧不新的建筑物前停靠,她听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按了按喇叭,前方铁门徐徐打开,在车子同门牌擦肩而过时,褚桐看清楚了上面的字体。 信佑精神病护理医院。 褚桐杏眸圆睁,情绪猛然崩溃,她冲过去单手敲打车窗,“放我出去,救命——” 坐在身侧的男人迅速上前,一手捂住嘴将她按进了座椅内。 简迟淮接到电话时,是在褚桐出事的第一时间。 “四哥,嫂子被人带走了。” 男人还在上课,他走出教室,将门轻轻带上,“是谁?” “应该是殷少呈的人。” 简迟淮沉默半晌,那边等不到他的回应,试探性开口,“我们盯着那辆车,您看要不要截停?” 简迟淮看眼时间,他今晚有课,要到九点才结束。 “四哥,嫂子的车还被撞了,不过您放心,她没有大碍。” “我九点回去,在这之前,别打我电话,你先盯着,只要确保她没有生命危险就行,别的……我不用你插手。” “好。” 简迟淮挂上电话,手指若有所思地摩挲下手机屏幕,想到褚桐的倔强,他终是抬下眼,推开教室门后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题外话------ 走过路过的亲们,看了记得收藏呦,明儿更精彩呦 明天精彩预告: 17——老公! ☆、17老公! 褚桐被带进精神病护理院,两人驾着她直接上了二楼,左拐后来到一个房间前,其中一人将门打开,朝着她背后用力一推,就把她关在了里头。 她抱紧左臂,瘫倒在地,手应该是撞得脱臼了,褚桐扬起脑袋,透过门板上狭窄的玻璃看向外面。“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给你治病的人。”对方说完,转身离开。 褚桐忙起身,眼看着两人在转角处下了楼,她拍打着门板,“放我出去,有没有人啊?” 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外头安静得仿佛整个医院就只剩下她。褚桐呼救无果后,只得面对现实,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墙面惨白的房间内,一共摆着三张床,其中的两张凌乱不堪,褚桐选了另一张较为干净的坐下,她翻看自己的左臂,肘部明显扭曲,对方却连个医生都不给她找。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阵嘈杂声,褚桐紧张地坐直身,门很快被打开,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押着两名病人进来。褚桐忙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一名医生抽身走到她跟前,“坐好!” “我不是这儿的病人。” “躺到床上去!” “我说了,我不是病人,让我离开。” 靠墙床位上的病人,已经被医生用床头的束缚带绑住,中间床上的女人乖乖缩在被窝里,双手抱住膝盖,褚桐欲要闯过去,却不想另一名医生也走了过来,手里掏出支针管,“你要不老实,我们有的是法子。” 褚桐自然不能吃这眼前亏,她脱掉鞋子躺到床上,一边还不肯放弃机会,“我真的不是病人,是被刚才那两人抓来的,你们帮我打个电话……” 两名医生见状,一人一边按住她的肩膀,黑色的束缚带缠住她的双手双脚,褚桐痛得惊呼出口,“啊,痛,救命。” 做完这一切,两人冷漠地对视眼后离开。 这果然是精神病院,连医生都带神经质。 褚桐挣扎四肢,旁边床上的女人朝她看了眼,“没用的,省省力气吧。” 她吃了一惊,“你不是疯子?” “你才是疯子呢。” 褚桐眼里跳跃出欣喜,“这儿没有医生了,你快帮我松开,我也不是疯子,我真是被抓进来的。” “我不多管闲事。” 隔壁房间,忽然传来阵嚎叫声,那种歇斯底里的喊叫,令人 觉得惊悚恐怖,褚桐心脏一缩,她看到旁边床上的女人抱着头,嘴里不住轻念着什么。褚桐的床靠近北窗,高大的树木蹿过二楼阳台,树影婆娑,犹如鬼影一般照射在苍白的墙壁上。 “有鬼啊,招魂啦,阎王爷来啦——” 褚桐心惊不已,再大的胆子,也禁不住这样的恐惧,她闭起眼睛,却仍掩不住浑身地颤抖。她不知道简迟淮现在在做什么,看到她没有回来,会不会给她打个电话,会不会担心她? 只有被逼到绝境,人心才会这样脆弱,褚桐鼻尖微酸,疯狂地思念起那个早上才给她冷脸看的枕边人。 简迟淮到家时,都快九点半了,远远看到有辆车停在别墅正门口,简迟淮落下车窗,对方已经走到他车旁,“四哥。” “你怎么在这?” “嫂子被带进了信佑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简迟淮抬起眼帘朝男人看眼,对方点下头,“要不要进去抢人?” 简迟淮敛起眸中情愫,面上又恢复了与浓墨夜色为一体的清冷,“不用了,让她待一晚也好,她遇事太冲动,那是病,得治。” 说完,撇下那男人独自进了门。 简迟淮睡前喝了杯红酒,他作息很有规律,躺到床上时不由看眼飘窗,褚桐每次都喜欢在上面写新闻,这飘窗自然也就变成了她的工作台,看看,有咖啡盒、茶杯、维尼熊、睡衣,甚至还有一包卫生巾。 他浅眠入睡,耳朵里却始终不清净,一幅幅有关精神病人伤人的画面浮现出来,搅得他心生不安。 简迟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适应感,他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却又不想这么快把她从火坑里拉出来,直到天空微微发亮,一晚没合眼的男人这才起身,换上衣服后匆忙出门。 他想着,她尝到这样的苦头,以后应该能好好听话了。但走上护理院的楼梯时,病人们的尖叫声撞入简迟淮耳中,他心越来越急,想着褚桐可能害怕地缩成一团的情景,不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楼。 病房门很快被打开,简迟淮收敛起情绪,他面如冠玉,姿态沉稳,犹如尊神一般出现,然而…… “我跟你说,这样的男人就该刷刷刷,砍了,剁了,喂狗!丢茅坑,浸猪笼!” 这声音,熟悉的很,不就是褚桐的吗? 简迟淮已经做好了她会飞扑过来,一顿痛哭的准备,可这……又是一副什么 鬼画面? 只见褚桐盘膝坐在床上,左手臂不能动,可右手挥得恨不能拍墙上去,“别被我遇见那狗男人,等我出去,我一定曝光他,败类,人渣,狗屁,鸟东西……” 简迟淮脸色变了变,真他妈听不下去了,这是个女人该说的话吗?还是个嫁进了这么有教养家庭的女人! 褚桐对面的人原先垂着头,这会,轻抬了下,她先看到站在门口的几人,她以为来者不善,害怕地提起双脚缩到被窝里。褚桐顺着她的视线扭过头,她怔了怔,脸上的吃惊掩不住,简迟淮总算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簇亮光,她小脸笑开,眼睛弯起,清清脆脆喊了声,“老公!” ------题外话------ 明日精彩预告: 18——压趴! ☆、18压趴! 心口蓦然被一击,软软的,像要化开似的。但简迟淮挺住了,他面色仍旧紧绷,站在那一语不发。 褚桐蹭地跳下床,一把抓起女人胳膊,“我老公来了,快走吧。” “我……我能走吗?” “怎么不行,走!”褚桐吊着自己的左手臂,快步跑到简迟淮跟前,“那个人没病,我带她一起走。” “不行。”简迟淮冷着脸反对。 褚桐却跟没听见似的,转身回到床前,“快穿鞋,我们走。” 女人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她胡乱套上鞋子,也来不及将鞋后跟套上,踢踏着跟在褚桐身后。褚桐倒像是个女战士似地走在前面,到了门口,她看到昨晚的两名医生站在外面。褚桐愤愤然蹙眉,拉着身后女人的手出去,她站到她们跟前,“我要曝光你们,告你们去。” 简迟淮盯着她的背影,小女人,狐假虎威这一套倒是用的不错。他敢肯定,她昨晚被人押进来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硬气。 两个女医生面面相觑,简迟淮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褚桐的手臂,她痛得立马跳起来,“啊!别动我,好痛!” 简迟淮这才注意到她手臂的异样,但他并未松开,而是拉着她一路向前。褚桐臂膀抬得高高的,半边身子侧着,“哎,慢点走啊,我手有伤。” 走出医院大门,简迟淮丢开她手臂,径自上了车。褚桐见身后的女人唯唯诺诺,她替她打开车门,“快坐进去,你难道想等你老公闻讯赶来吗?” 女人见状,弯腰欲要往里坐。 简迟淮搭起腿,手指掸了掸膝盖处,目不斜视看向前方,眼里却满是嫌弃,“坐前面去。” 女人身子一度绷紧,见他倒没说不带着自己,也就识相地赶紧绕过车头,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司机发动引擎,褚桐看眼身侧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家里出了个神经病患者,我能不知道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的。” 简迟淮又朝衣领处掸了掸,“没有权威专家验证过,我可不敢保证。” 褚桐翻翻眼帘,“我们去哪?” “回家。” “不去医院吗?我的手痛一晚上了。” 简迟淮斜睨眼,似笑非笑地冷哼下,前面的司机出声询问,“简先生,前面左拐有医院。” “ 你有病要看吗?” 司机一听,只好继续直行。 回到家,天才刚放亮,褚桐带着女人往里走,来到客厅,见有个人在那等着,褚桐只觉有些眼熟,刚要发问,简迟淮率先打了招呼,“赵医生,不好意思这么早让你过来,褚桐手受伤了。” “没事,你打我电话时,我正好要出门。”赵医生走向褚桐,“少奶奶,我替你看看。” 几人坐到沙发上,赵医生拉过褚桐的手,左右翻看,手指在她肘部按动,“没有大碍,脱臼了,推回去就行。” 褚桐咬着手指,“您轻点。” 简迟淮双手抱在胸前,赵医生手往褚桐肘部用力一拍。那痛,简直无法形容,褚桐尖声喊了出来,男人一瞬不瞬盯着她,面无神色,跟尊雕塑似的。 待赵医生走后,褚桐拉过女人,一边给简迟淮介绍,“她是被他老公送进去的,她其实根本没病,却在精神病院被关了一百多天。” 简迟淮并不是做慈善起家的,也没那伟大的觉悟,“那你替她报警,然后把她送回去。” “她老公能做到这一步,背后肯定不简单,就这样送回去,太危险了。” “你的手拍上了,就忘了昨晚痛一整晚的感受了?” 褚桐轻咬下唇瓣,声音异常有力,“我是媒体人,有些事看到了,不能装作没看见。” 简迟淮没再跟她多说,起身上楼。女人一直垂着头,褚桐朝她看眼,“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你不说还有几天就是他结婚的日子吗?我们就等着那一天,现在,我先给你找个宾馆住下,你暂时谁都不要联系。” “好。” 褚桐安顿好女人后,回到半岛豪门,简迟淮的车停在车库里,看来是今天没课。她提着东西来到二楼,推开房门进去,男人躺在床上补眠,褚桐走过去脱了鞋子,躺到自己的半边床上。她昨晚压根没合眼,本来是要跟简迟淮说话的,但后背一挨上绵软的被褥,睡意无孔不入袭来,她睡得比简迟淮还要沉。 男人见身后半晌没动静,刚翻个身,褚桐双手正好伸过来搂住他,“不要动,痛。” 简迟淮见她这样,心里涌起莫名的火来,闯这么大的祸还能吃好睡好,她是猪吗?他朝她肩膀重重一推,褚桐惊得睁开两眼,以为自己还在精神病院里,待看清楚跟前的男人后,她揉了揉眼睛,“让我睡会嘛。” 简迟淮自顾坐起身,褚 桐其实也猜到了,昨晚的处境,肯定是因为她得罪的人。她跟着坐了起来,单手扶着简迟淮的肩膀,另一手拿过床头柜上的塑料盒,“谢谢你来救我,你看,我也给你买了东西啊。” 简迟淮偏过头,看到一盒黑乎乎的玩意。 “正宗麻辣鸭脖,我特意买的。” 简迟淮将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丢开,“下次讨好别人之前,先搞搞清楚,对方最讨厌吃什么!” 褚桐暗暗说了声晕,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我不管,反正是买给你的。”刚要将塑料盒放进去,却看到里面躺着张结婚请柬。 她好奇地拿出来,打开一看,新郎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中。她眸子咻地一亮,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把请柬放了回去。 “简迟淮,你要去参加婚礼吗?” “嗯。” “带我一起去吧。” 男人双手撑在身后,人微微往下躺,眼露不屑,“我在外,可没承认过结婚,当初也说好的,两边都不曝光,你别痴心妄想。” 褚桐心想这是多好的机会,她本来就在想着怎么混进那个婚礼现场去。她猛地扭过身,朝着简迟淮身上一扑,这下力道太重,一下就将简迟淮给压趴在床上了。 “老公,带我去吧,我们好歹也领了证的,我没去过那么高档的地方,你就当带我长长见识?” 又来了,这副狗腿模样! ☆、19浑水摸鱼 “你是想让我承认你的身份吧?” 褚桐心想,这人是得多自恋啊?“不是,我知道,你娶我是父母之命,虽然我也不知道爸妈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娶我,但我尊重你的想法,你不想公开,我就配合你。要不这样好了,你跟人介绍的时候,就说我是你女伴,反正也没人见过我。” 她手肘按在他胸前,力道又大,简迟淮推她把,“我有女伴了。” “什么?”褚桐扬高音调,“我被人关精神病院去,可怜巴巴的,你却连参加婚宴的女伴都找好了?” “我有固定的女伴。”简迟淮坐起身,整了整领口。 由于经常跑新闻,褚桐说话从来就不拐弯,她脱口而出道,“床伴吧?” 简迟淮凑到她耳侧,吹了口气,她耳后的碎发撩拨过脸颊,令人心痒难耐,“那你呢,你有固定的床伴吗?” 褚桐缩下脖子,抿唇后狡黠而笑,目光坦荡荡对上简迟淮,“有啊,不就是你吗?” 简迟淮精致的唇瓣一挽,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带你也行,但你千万别跟人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好,我保证。” 为了将相机带进婚礼现场,褚桐着实费了番心思,简迟淮提前几天让人给她准备好了礼服,配套的手包也就是个装饰,根本放不下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临出发前,褚桐手里抓个大包,简迟淮眉头都快打成一个死结,“谁让你拿书包的?” “什么书包啊,这是我平时背的。” “不配。” “方便就行了嘛,待会放放喜糖香烟什么的。” 简迟淮指腹扫了下眉尖,“你是存心过去丢我的脸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换上给你准备好的包,要么,换下这套礼服,穿了你那些杂货铺买来的衣服,跑你的新闻去。” 褚桐深吸口气,好!忍无可忍,她就重新再忍!“换就换,不过你下次说话,能不这么损吗?” “不能。” 褚桐回到房间,想了半晌,总算想出个法子。 坐在去往参加晚宴的车上,褚桐时不时折腾自己的裙摆,抹胸礼服衬出她一双好看细致的锁骨,手腕上配有盛开的腕花,她头发只是挑起颊侧两缕用珍珠发饰别起,简迟淮眼里是有惊艳的,只不过一下就被他按压回去,“想不到你打扮起来,还挺人模人样的,” “那当 然,我是人,当然有人的样子啦。” 简迟淮伸过手,压了下她的裙摆,褚桐却跟受惊似的弹跳起来,“你干嘛?” “你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 她不由心虚,生怕被简迟淮那双锐利的眸子发现些什么,褚桐忙扯开话题,“你跟新郎官是朋友吗?” “不是。” “那是什么关系?” 简迟淮手并未收回,而是随意地放到褚桐腿上,尽管隔了层布料,可他掌心的温度仍旧滚烫地熨帖过她脆弱的皮肤,“他跟我爸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新郎家有钱吗?” 这个问题,在简迟淮听来肯定是奇怪的,“有没有钱,跟你有关系吗?” “我不是怕一路上无聊,跟你说说话吗?” 简迟淮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眼,他倾过身,车内的空气瞬间因为他这个动作而燃烧起来,褚桐后背绷紧,男人的目光缓缓落至她唇瓣上,“我们可以交流的东西太多了,比如,你谈过几个男人?有过几次交欢的经验,感觉怎么样?” 褚桐耳朵被人刻意拎一把似的嗡嗡作疼,她以为是自己耳背呢,可再一看简迟淮的神情,他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交欢? 别逗了,他是想凸显他教授身份,所以才用‘文明’用词? “我还是处呢!”褚桐坐直上半身,摆出理直气壮的模样。 简迟淮坐回去些,前方的司机显然也听到了,眼睛透过内后视镜观察眼两人,但到底不敢多看,赶紧把目光别开。 简迟淮忍俊不禁,看她的样子,小脸酡红,双手不由揪紧领口,倒像是真的。他觉得好玩,随手掏出支烟点上,褚桐有些后悔方才那一句澄清,她避开简迟淮暧昧的目光,看向窗外。 可她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黏人、甚至令人窒息,害得她手掌心都开始冒出汗来。 到达婚礼现场后,褚桐逃也似地下车,门口服务员只是看了眼简迟淮,就将他恭恭敬敬迎进去了,连请柬都没用。褚桐见状,说是替他收着,趁简迟淮和人打招呼的间隙,她把请柬塞到了自己手包内。 简迟淮说话算话,跟人介绍的时候,果真给她安了一个女伴的身份。 褚桐趁空溜开,到停车场后,给钱梦打个电话。钱梦是打车过来的,褚桐将请柬交到她手里,“你公婆今天也在,你趁他们忙的时候混进来 ,知道吗?” 钱梦捧着那张大红色请柬,只觉沉甸甸的。褚桐生怕简迟淮找她,慌忙赶回了婚礼现场。 入席后,褚桐不由抬头望向大屏幕上的婚纱照,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只不过新郎却是头名副其实的恶狼! 褚桐捏紧拳头,婚礼设置在露天举行,花卉堆积成的主台背景华丽而浪漫,司仪上台致词,紧接着,新郎也出现在宾客们的视眼中。 褚桐不由张望,在一副婚纱海报的旁边找到了钱梦的身影。此时,美丽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正缓缓顺红毯走向前,这本该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 简迟淮侧首看眼旁边的女人,这是什么表情?好似夹杂了愤愤不平、厌恶…… 褚桐是要当面揭穿新郎官的,越是有点身世背景的人,就越要将事搞得轰动才能有效,她的相机用丝袜绑在了大腿上,褚桐手掌握紧裙摆,一点点往上拉。 简迟淮视线微垂,慢慢看到她线条优美的小腿露出来,尔后,是洁白的膝盖,光滑细腻的肌肤,褚桐瞅准时机,动作也豁然放大,她一把扯开裙子,简迟淮几乎能看到里面的小内内边缘。 疯了! 他面色一凛,太阳穴处青筋直绷,简迟淮大掌按住她的手背,“你就算要对我做点什么,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题外话------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我是卖报的傻二筒~ 啦啦啦,啦啦啦 我是卖报的‘吃痛’夫妻~ ☆、20我的姐姐 褚桐手里动弹不得,也有些心急,“谁要对你做什么?” 简迟淮拉开她的手臂,将她的裙摆放下,“这是公众场合!” 她握了握手指,然后将手放到膝盖上。台上,司仪宣读两人的结婚证,钱梦躲在婚纱照背后的身影逐渐走出来,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去。 “段吏弘!” 一声呼喊,夹杂了多少绝望和痛恨,钱梦泪流满面冲上台,抢过司仪手里的话筒,嗓音穿墙而过般落到众人耳朵里,“你要结婚了,那我算什么?我肚子里被你强行打掉的孩子算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婚礼现场犹如炸开锅,新娘子脸刷得白透,踩着高跟鞋摇摇欲坠,“她,她是谁?” 段吏弘面色铁青,眉宇间有藏匿不住的慌张,他快步走到钱梦跟前,欲要拉拽她的手臂,“哪来的疯子,保安,快把她丢出去!” “我是疯子,”钱梦拼尽全力挣开他的手,“一张作假的病情说明书,就把我关在精神病院三个多月,你知道每一天每一晚,我在里面是怎么过的吗?段吏弘,我知道你要往高处走,可你为什么非要把我逼上死路?” 钱梦哽咽不止,嗓子里蹦出来的音节破碎不堪,台下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段吏弘脸色发白,眼里透出阴辣,他再度控住钱梦肩膀,将她朝着台下用力一推。钱梦趔趄着,一把抓住旁边的花台,这才没有栽下去。 褚桐看到这,蹭地起身,一身伸进裙摆后,将里面的相机从绑住的腿上撕掉。 简迟淮隐约看到她的动作,他要抓她的手,但她走得飞快,一手拎着裙摆,很快就来到台上。手里的相机对准段吏弘不住拍照,不远处的钱梦挣扎爬起,褚桐走过去搀了她把,她拿过钱梦手里的话筒,镇定自若地开了口,“大家好,我是易搜的记者褚桐,我在一次暗访时认识了钱梦,她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今天的新郎为了自己的仕途,假离婚不成,居然丧心病狂地将妻子送进精神病院,一关就是三个多月。我想请问单小姐一句,这场婚礼之前,你们领过结婚证吗?” 新娘子踉跄步,几乎要瘫倒在地,旁边的伴娘忙抱住她。 褚桐说得没错,段吏弘凭着他的巧舌如簧,哄骗她不说,更骗了她全家,说什么家里死了长辈,必须满一年才能领证。原来,原来是因为家里已经有了个老婆! 段吏弘眼里似要喷出火,两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褚桐拉住钱梦的手,步步后退, 婚宴现场早就乱成一锅粥,女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能让这样的新闻传出去。 保安围堵而上,褚桐捏紧手里的相机,段吏弘手一伸,面目狰狞,“拿出来!” 简迟淮这桌上的人已经走剩下他一个,他喝口冰水,望了眼褚桐挺得笔直的背影,她哪是跟来长见识的,分明是来拆台的。他交叠的双腿往后退了步,起身快步朝着那个中心点而去。 褚桐正愁怎么脱身,冷不丁,肩膀被人拉过去,简迟淮单手搂住她,“走。” 只一个轻轻的字音,就已令她焦躁的心得到安抚,褚桐不忘抓紧钱梦的手,两人顺着简迟淮的步伐向前。旁边,一名年轻的保安将手搭住简迟淮肩膀,“不准走。” 简迟淮松开拉着褚桐的手,他朝她背后一推,“别回头,到停车场等我。” 褚桐鬼使神差般听了他的话,她攥紧钱梦的手快步向前小跑。 简迟淮是最烦别人轻易碰他的,待褚桐走远些后,他一个回身,二话不说一拳砸在对方脸上。周边的保安见状,欲要涌上来,简迟淮抬起手,食指虚空朝段吏弘点了点,眉间蕴藏的薄怒已然迸发,一道唇抿成冰冷的弧度,“找死是不是?” 段吏弘似这才看清楚跟前的男人,他惊得忙拉住身侧的保安,“四,四哥,方才那人是您的……” “女人。”简迟淮简单而直接地给了他两字。 段吏弘脸色微变,继而小心翼翼说道,“四哥,让她把照片删了吧,我是真心想结婚的。” 简迟淮只当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段吏弘,你是怎样的人,还用我一一提醒你吗?” 段吏弘嘴唇颤抖,年轻的脸仿若白纸般透明。 褚桐在停车场等简迟淮,钱梦哆嗦地靠在车窗旁,褚桐替她拦了辆出租车,“你先回去,我晚上再找你。” 见她情绪崩溃,褚桐轻拍拍她的脸,“别乱想,你爸妈还不知道你回来了,振作点。” 钱梦涣散的眼神总算有了焦距,她点下头,弯腰钻进出租车内。 褚桐生怕简迟淮有事,在原地等了许久,她不住张望四周,视线却被一抹背影给吸引过去。褚桐蹙眉凝望,她觉得不可能,可对方走路的姿势熟悉到令她胸口越揪越紧,褚桐不由抬起脚步跟上去。 才走出去几步,手臂却被人拉住了。褚桐回头,见是简迟淮,她挥手挣开,朝着先前的方向跑去,“姐—— ” 那个人并没停下来,而是顺着人潮快速往前走。褚桐焦急万分,她踢掉高跟鞋,赤足快步往前追,“姐,姐,等等我!” 简迟淮听到这声称呼,不由抬头朝远方望去,他大步走到褚桐身后,一把将她拽回来按在怀里,“说什么胡话你?” “真是我姐姐,我不会认错的。”褚桐急得在他胸前挣扎,“放开我。” 简迟淮幽邃的眸子朝刚才的方向再度望去,大部分人都走光了,哪还有什么年轻女人的身影,但他双臂还是越发箍紧,并不给她一探究竟的机会。褚桐眼看着没了追上去的可能,她心头郁结难消,全部的辛酸和思念涌至心房,再也无法抑制地痛哭出声。 ☆、21同房不圆房,解释解释? 简迟淮想要将她带回去,她却杵在原地不肯动,眼泪哗哗流出来,眼影和睫毛膏全部化开,一张脸就跟打翻的调色盘似的。 褚桐哭得双肩颤抖,简迟淮盯着她的脸,面色铁青,单手拽住她手臂后要走,“回去!”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不让我追上去?”褚桐反手抓着简迟淮的手腕,“我没有看错,那就是我姐!” “那现在葬在西春墓园里的又是谁?”简迟淮面目冷冽,五官镌刻,显得整个人严肃至极,“在别人婚礼上搞这么一出,你还有胆在这闹?” 褚桐伸手推了男人把,“就算我现在追不上她,我也要找过去,这附近房屋不多,我一定能找到她的。”话音方落,她提起裙摆转身就跑。 简迟淮还是没给她机会,他大步上前,从身后抱紧她的腰,褚桐的脚步硬生生遏止,她似乎看到姐姐就站在三步开外的距离,只要她能跨出脚步,就能牢牢抓住她的手。可是,身后的这股力量完全扼杀了她的希望,褚桐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大闹,她两手往前,一副真真切切想要抓着某样东西的样子,可简迟淮却偏偏不如她所愿。他腾出只手臂,将她的手,一左一右压下,然后双臂收拢,死死困住! “姐——” 简迟淮毫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拖回车前,褚桐已然精疲力尽,被他塞进了副驾驶座内。她脸上泪痕犹未干,方才哭得厉害,眼睛一下就肿胀,等简迟淮坐到旁边后,褚桐偏过头,狠狠看了他眼,“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姐姐?” 男人对上她的视线,“你确定那是你姐?” 她鼻尖冒出酸涩,视眼再度模糊,“我要告诉我爸妈,告诉他们,我姐还活着。” 简迟淮找出她的电话,塞到她掌心里,“你打,现在就打。” 褚桐毫不犹豫拨出爸妈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她抑制不住哭声,“妈,我看到姐姐了。” 李静香的嗓音有些吃惊,“桐桐,你胡说什么呢?” “真的,在一个婚礼现场。” “你这孩子,就会瞎讲。” 没人信她,连爸爸妈妈都不信。 褚桐垂着头握紧手机,简迟淮很不习惯她这幅模样,他驱车往半岛豪门的方向开去,开到中途,不由侧首看看旁边的人,她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整个人沉浸在难言的哀戚中,双肩隐隐颤抖。 回到家,简迟淮走在前面,男 人周身布满阴冷寒戾,进入客厅,却看到褚家二老都在。他尽管浑身来气,但从小的教养不容他这样忽视旁人,他走了过去,“爸,妈。” 李静香唯唯诺诺应声。 褚桐看到父母,忙飞速上前,“爸妈,我真的看到姐姐了。” 褚吉鹏朝她看了眼,不动声色,“桐桐,你还嫌我和你妈不够伤心吗?” “刚才在婚礼现场……” 李静香闻言,眼泪忍不住刷刷掉下来,“桐桐,你跟我一样,是太思念晴晴了,我很多时候都分辨不清楚是在梦里还是真的看到她了。既然你说你见到她,那她人呢?” 褚桐语塞,半晌后方摇头道,“我喊她,可是她没答应我。” 简迟淮坐在沙发内,气氛凝结,连旁边的褚吉鹏看他时都带着小心翼翼,保姆眼瞅着这个时间点比较尴尬,她走到茶几前轻声开口,“简先生,需要准备饭菜吗?” 简迟淮看眼对面的李静香,“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 简迟淮手一挥,语气仍旧恹恹不悦,“不用了。” 褚桐站在原地,脚上的鞋已经不翼而飞,丝袜磨了个洞,礼服裙摆脏污不堪,那张脸就更不用说了,褚吉鹏越看越气,“迟淮肯带你出去参加婚宴,那是多好的事?你看看你,丢脸!” 她沉默不语,想来,是她看错了,那么近的距离,如果真是姐姐,她一定会听到,听到后就必定会回头,可那人无动于衷,不可能是褚玥晴。 李静香见简迟淮面色不善,慌忙起身拉过女儿,“快跟迟淮道歉。” 褚桐嘴巴张了张,正要开口时,玄关处传来阵动静,她扭过头去,看到蒋龄淑走了进来。 坐在沙发内的褚吉鹏起身,褚桐明显能感觉到父母的不自在,蒋龄淑面含微笑,“两位亲家也在。” 李静香侧开身,几乎半弯下腰,她伸出右手,模样卑微,“亲家,坐,快坐。” 蒋龄淑经过褚桐跟前,意味深长朝她看眼,入座时,手包习惯性放到膝盖处,蒋龄淑又看了眼对面的儿子,“婚礼现场的事我听说了,我媳妇这是彻彻底底出名了。” 简迟淮嗤地一笑,“要丢,丢的也只是她自己的脸。” 这话,等于是毫不留情砸摔到褚家二老脸上,褚吉鹏绷紧嘴角,面色拉下去,“迟淮,桐桐可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啊。” “老婆?”简迟淮嘴中的嘲讽毫不遮拦地流溢出来,“她要记得她简家少奶奶的身份,就不会当众发疯,说什么见到了她姐姐,她这不是丢脸是什么?” “什么?”蒋龄淑听到这,目光一紧,“褚桐见到了谁?” 褚吉鹏喉间轻滚,神色颇为不自然,站在旁边的李静香嘴唇颤抖,走过去用力推了把褚桐,“以后再敢胡说八道,你就别回家了!”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李静香还在喋喋不休说着褚桐,她这会倒是沉默不语,垂着头,简迟淮所有的气在看到她这幅样子时,慢慢熄下去,无声无息。 “桐桐啊,你怎么——” “行了,”简迟淮沉沉开口,“别再说她,一个字都不准再说。” 回来的路上,有他说过她,就足够了。 蒋龄淑见状,有笑意扯上眉间,她往后轻靠,似乎这才开始说明此行的目的,“你们两个结婚,是真正要过日子的,我更没想过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有一天让你们离婚,既然这样,你们两个是不是能解释下,至今同房不圆房是什么意思?!” 简迟淮听到这,轻挑眉角,褚家二老更是面面相觑,褚桐咽了咽口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22只是心疼她 蒋龄淑嘴角端着微笑,可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这么隐私的事,她不说,简迟淮不说,是没人知道的。褚桐豁然想起今天在车上的对话,司机也算是简家人,肯定转头就告状去了。 面对诸人满含疑虑的目光,简迟淮轻耸肩头,“什么什么意思?妈,这些话你都是哪里听来的?” 简迟淮可比褚桐聪明多了,脑子转得又快,她都能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东西,他不可能忽略掉,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装傻充愣。 蒋龄淑脸色微板,“别管我哪听来的,我要抱孙子,尽快。” 简迟淮再度一笑,“这种事能急得来吗?” “别糊弄我,你们一个二十七,一个二十五了,还小吗?” “行,马上就生,成了吗?”简迟淮朝褚桐看眼,“愣着干什么?上楼去,生!” 褚桐这会倒听话,蒋龄淑见状,朝两人不耐地挥手,“走吧,走吧,我还有些话要跟两位亲家说。” 褚家二老见状,端端正正摆好了坐姿。 简迟淮和褚桐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蒋龄淑再度开口,“小四,心别太软。”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事杀伐决断,绝不存在心软这个说法,但她这样一提,也只是给两边人警醒罢了。 褚桐来到房间,看简迟淮站在床头柜前,指尖熟稔地摘掉手表,她先去洗个澡,出来时见男人坐在了床沿,今天的事闹这么大,她又事先没跟他商量,他肯定有气。 褚桐磨蹭上前,简迟淮转身,见她就在跟前,两人的身子几乎撞上,男人语气薄冷,“走开。” “我只能那样才能曝光他。” 简迟淮居高临下看她,话里有嘲讽的味道,“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我正式带你出去吧?” 好个第一次,居然被搅成了稀巴烂!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简迟淮冷笑,“我的女伴不是只有你一个,随时可以换,我下次不可能再带着你。” 褚桐没来由得,心里涌起阵阵难受,本应该不在乎才是,可这句话,确确实实令她感到被刺痛了一下。 “今天的照片,我会发给同事……” 简迟淮听到这,语调明显上扬,“曝光一个段吏弘,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被搞进精神病院,难道还不清楚是谁干的吗?我让你停了对江意唯所有的报道, 你听到没有?” 他语气中满含斥责,俊面阴沉,房门并未关严实,坐在客厅内的三人也听到了楼上的动静,蒋龄淑眉头犹未展开,她轻啜口茶,这就准备起身离开。 褚桐听到江意唯三字,嘴角下意识绷紧,咄咄反击,“为什么?我追拍过那么多大明星,为什么唯独江意唯不行?” 真是因为不想让她得罪殷少呈,还是……简迟淮不想让她伤到江意唯?褚桐向来敢闯,可她的想法只敢触及到这一层,便不敢再深深往下探,她依稀记得给江意唯做专访时,她说过那么一句话,她说,其实她和简迟淮才有一腿。 好端端的,江意唯当时为什么要当她的面这样说? 简迟淮实在有气,他简家家大业大,不愁她吃不愁她穿,让褚桐在外跑,也是让她有个自我满足罢了,那日她如果没被自己的人盯上,恐怕这时候还在精神病院里,她倒好,现在还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她真的看不出,他是有些心疼她么? “你也不是不知道江意唯的特殊性,不行……就是不行。”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将她的人轻推到旁边,褚桐有片刻怔愣,特殊? 原来,还是特殊的。 那些婚礼上的照片,易搜自然是第一手资料,曝光之后,褚桐立马去找钱梦。可到了酒店,却被服务员告知钱梦已经退房,褚桐记得她告诉过自己她父母所居住的小区,她马不停蹄赶去,却在门卫那里得知,钱家已经匆忙搬走,下落不明。 整件事充斥着诡异,也许,钱家是怕段吏弘恼羞成怒伺机报复,可……似乎也说不通。 开车回去的路上,褚桐想到那日在婚礼上见到的熟悉背影,她思念心切,去了西春墓园。 在门口买了香烛,褚桐跟看守墓园的人说上几句话,“陈伯,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一个人明明没死,可全部的人都以为她死了?” 褚桐每个月基本会过来一两趟,所以陈伯认得她,“你姐姐下葬的那天,你妈妈哭得都晕厥了,她如果还在,怎么舍得让你们这么伤心而不出现呢?” 这是最强有力的理由,褚桐苦涩地拉了拉嘴角,“是啊。” 抱着香烛来到墓碑前,祭奠的水果和纸钱灰都是今天的,妈妈来过。她越发肯定那天是自己的错觉,褚桐默默将香烛点燃,陪在姐姐的墓前坐了好一会。 离开时,天空阴暗,隐约有 下雨的迹象。 褚桐驱车离开,回到市区,华灯初上,她将车停靠在路边,手指拨出简迟淮的电话,他今早离开时,也是不声不响,褚桐趴到方向盘上。双眼刚望向窗外,掌心内的手机猛地一颤。 她内心跃起惊喜,看了眼来电显示,却是个陌生号码。 褚桐不由失望,“喂,哪位?” “我要见你一面。” 莫名其妙,褚桐皱起眉头,“你谁啊你?” “殷少呈。” ------题外话------ 推荐我家好基友,好女人的文文,非常好看呦,豪门对豪门,精彩绝伦,不容错过,(^o^)/ 汐奚《名门宠婚之老公太放肆》: 他和她的关系可以这样来形容,她之于他,是他最爱做的事。 而他之于她,是她最不爱做的事。 …… 安城有两样镇城之宝,御家的势,连家的富。 名门权贵联姻,艳羡多少世人。 连忆晨从没想过,有天她会跟安城第一美男攀上关系。 “为什么是我?”她知道,他可以选择的对象很多。 男人想了想,潋滟唇角勾起的笑迷人,“第一眼看到你就想睡,第二眼就想一起生儿子。” 她误以为,他总会有一句真话。 …… 一夕巨变,她痛失所有。 曾经许诺天长地久的男人,留给她的,只有轰动全城的灭顶丑闻。 她身上藏匿的那个秘密,牵连到几大家族。 ☆、23殷少呈的圈套 褚桐一双好看剔透的眸子瞬间圆睁,“殷,殷少呈?” “半个小时后,湖心酒店零一号包厢见。” 褚桐震惊之余,立马反应,“对不起,我不会过去的。” “那好,以后我公司旗下的艺人,你们易搜一个都别想采访到。” 褚桐不由蹙眉,这个小动作在后视镜内被无限放大,“明星有几个不是靠新闻撑起来的?易搜这么大的资源,您若要放弃,当心两败俱伤。” 电话那头的殷少呈闻言,不禁一笑,这小女人还有点意思,“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你赤裸裸曝光了,你还怕来见我一面吗?” 话中,有暧昧丛生的味道,褚桐看眼窗外,尽力压抑住语气,“殷少,希望您明白,记者只有靠新闻才能活得下去。” “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江意唯,你记好酒店名称,我在那等你。”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褚桐是不想去的,可殷少呈这样的娱乐大亨,想对付她就跟逮一只蚂蚁似的,与其躲躲藏藏避而不见,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开车过去,湖心酒店的包厢门口有服务员在等着,褚桐随她而入,身材高大的一名年轻男子已经站在里头,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俊朗非凡的五官灵动跳跃。 服务员离开时将门带上,褚桐尽管跟拍过殷少呈,但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还是第一次。 男人指了指她跟前的椅子,“坐。” “请问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两人谁都没坐,面对面站着,殷少呈阅女人无数,他双手按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盯着褚桐瞧,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总觉得殷少呈的目光太不正经,暗藏勾人出轨的魅力。片刻后,殷少呈绕过餐桌走到褚桐面前,将一样东西放到她手边,褚桐垂首看清楚,是张一百万的支票。 再抬头时,殷少呈已经坐到了对面,服务员进来上菜,又替两人斟满酒,殷少呈再度让她坐,她也就不推脱了。 “殷少这张支票,几个意思?” “看不懂吗?当然是收买你的意思。” 褚桐并未伸手,目光从方才进来时就带着戒备,“您背后的公关团队可不是吃素的,这种事还要殷少亲自出马?” “陶星琪的事,到此为止。” “为什么?” “我跟她关系没那么熟,如今江意唯星途闪耀,你何 必要害她?” “我只是实事求是报道了陶星琪的新闻,前几日,我车祸后被人蓄意送进精神病院,我若没有一点职业操守,我早就说这是江意唯指使人干的。” “哈哈哈——”殷少呈爽朗笑开,狭长的丹凤眼上扬,明媚中带着丝丝阴沉,男人轻叩几下桌面,黑曜石般的眸子忽然紧锁住褚桐不放,“小记者,胆量不错,敢试探我,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那场车祸就是我让人做的。” 褚桐想到在精神病院的那晚,犹触目惊心,她蹭地起身抓住包,“我还有事,失陪。” 椅子被她的腿弹推出去,褚桐转身离开,三步开外,手已经触及到门把,她庆幸殷少呈没发火,可自己的后背紧接着被人重重推了把,褚桐猝不及防撞在门板上。紧接着视线中出现双修长的手,一左一右将她禁锢在殷少呈和门板中间。她轻咽下口水,“你做什么?” “在我面前玩花样,你还太嫩了点。”殷少呈凑近,嘴唇几乎碰触到褚桐的耳朵。 她颈间的肌肤滚滚发烫,白皙的面部呈现出一层粉玫瑰般的娇艳,殷少呈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神微漾,他双手落下去,分别放在褚桐的腹间,这样暧昧的动作令她眉头皱紧,还未发作,殷少呈一把从她口袋里抽出根录音笔,“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明天还想曝光我一次是吗?” 见被识破,褚桐并未惊慌,“我单枪匹马来见你,总要带个防身的东西。” 殷少呈两手改为掐住她的腰,褚桐在他怀里挣扎,一双眸子里几欲能喷出火,“我应邀而来,是看准了殷少的好人品。” 抑制不住的笑声在她耳际环绕开来,殷少呈越发觉得这小记者好玩,有趣极了,他松开手,往后站了步,“好,我放你走,就为了我的好人品。” 褚桐松口气,二话不说拉开门小跑着出去。殷少呈转过身,朝房间内的某处看了眼,那双丹凤眼越发笑出了迷人荡漾。 朝阳新城。 推门进去,江意唯抱膝坐在阳台上,听到动静,她小跑着过来,“少呈,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殷少呈一把将她搂过去,重重落下掠夺性的吻,江意唯渐渐酥软在他怀里,殷少呈将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我改天帮你好好教训下那个小记者,我去洗个澡,你先去床上等我。” 江意唯握着手里的东西发怔,等殷少呈进入浴室后,她走到电脑桌前,将u盘里的东西打开。 一幅幅画面冲进她视线中,江意唯看到殷少呈抱着褚桐,两人姿态亲昵,她缩在他怀里,侧首说话时的模样被殷少呈的脸给挡着,看着越发像是在拥吻。 江意唯脑子里轰的被炸开,理智全无,她点开鼠标截取两张最劲爆的图片。 褚桐回去的路上,心里犹跳跃着忐忑,她不由觉得后怕,她想到过殷少呈可能会拿钱收买她,但她完全没想过那些发生在后面的事。 回到半岛豪门,刚进入客厅,保姆就走上前来,“少奶奶,简先生让您去卧室找他。” 褚桐点下头,来到二楼,进入卧室时看到落地纱帘迎风轻扬,折显出一抹修长模糊的影子。褚桐走过去,想到两人还在冷战,她说话声变得轻巧许多,“还不下楼吃晚饭?” 简迟淮忽然转过身,两根手指间捏着根烟,正好一口薄薄的烟雾自唇间弥漫,整张好看的脸如蒙了层黑白,简迟淮逼上前步,褚桐看着他的眼神不对劲,“怎么了?” 余光扫过栏杆,看到高脚杯里的半杯红酒,以及烟灰缸中散落的几个烟头。 简迟淮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她看,褚桐一眼就瞧得分明,照片里面,殷少呈将她抵在门板上,似在暧昧地咬着她的耳朵。 ------题外话------ 亲们,猜猜明天教授会是神马反应呢? 要不要透露下明天的章节名字呢,但素,但素,但素——我!不!说!哈哈哈哈哈! 但我可以透露至关重要的三个字,明天的章节名叫《xx啪啪啪》 xx是什么名词,或者动词,或者形容词,或者乱七八糟教授词,亲们,踊跃猜猜~哈哈哈哈哈 仰天长啸,我是亲麻麻呦,嗯哼,装一下温柔,我闪 ☆、24教鞭啪啪啪 褚桐杏眸圆睁,怔在当场说不出话。 简迟淮咬着烟,眉头微皱,一片薄凉神色透出种要命的性感。褚桐没想到会被殷少呈反将一军,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今天是约了我,让我别再报道江意唯的新闻。” “那怎么又亲上了?”男人语气冷冽,似还挟裹着寒风。 褚桐慌忙解释,“没有亲,当时他只是取回我身上的录音笔……” “取回?你把那玩意塞哪了?” “裤,裤兜啊。” 简迟淮的目光从她面部往下,褚桐能感觉到里面带着凌虐的尖锐,直到他双眼定在她某处,褚桐不自在地并拢双腿,“那张照片是刻意取了角度的,我们没有……” “如果殷少呈把这张照片刊登出去,原本的三角恋变成四角恋,那就真是精彩了。” “他也在照片里面,他就不怕……” 简迟淮回身将烟掐熄,掉过头时,脸上有冷笑和戏谑,“他是男人,男人能在乎这个?要搞臭你就这么简单,殷少呈的丑闻里不怕再多个女人。” 褚桐面色发白,简迟淮修身而立,眼里带有咄咄逼人的愤怒,“你脑子抽筋了单独去见他?” 再多的解释都没用,褚桐神色晦暗,简迟淮擦过她的肩膀往里走,他当然知道照片是角度问题,即便这样,心中的愤懑依旧难以消除,褚桐跟他回到卧室,简迟淮背对她站在床前,“把手拿出来。” 褚桐不解,可男人口气里的严肃令她被施了咒语般慢慢伸出手,简迟淮从床头柜里取出样东西,“眼睛闭上!” 她乖乖闭起眼帘,简迟淮接过她的手,有冰凉的触觉在她掌心里扫了个圈,紧接着,一阵尖锐的疼痛啪地从她中蔓延开,火辣辣、尖锐,痛得她几乎跳起来。 褚桐忙睁眼,惊讶地看到简迟淮手里拿着根教鞭,正狠狠朝她手里抽第二下。褚桐痛感神经十分敏感,她啊地叫出声来,“别打了,你干嘛啊?” 啪啪啪—— 又是三下。整个手掌明显通红,褚桐想握拳,无奈简迟淮扣着她的手指,令她不能动弹,“还有五下,自己数。” “简迟淮,我不是你学生!” 这一下,抽的掌心里泛起条红印子。褚桐眼里冒出酸意,却咬紧牙关强忍,简迟淮看眼她的样子,丝毫没有手软,将剩下的几下全部打完。 恰在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简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知道了。”简迟淮收起教鞭,朝褚桐道,“下楼,吃饭。” 她方才跟殷少呈见面时,一口没吃,可这会被打成这样,哪里吃得下去。褚桐别扭地垂下脸,“不饿,不吃。” “不吃就再打!”简迟淮说完,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拖出去。 坐在餐桌前,褚桐的手握起,痛得她整条手臂都在抖,简迟淮可真能下得去手,而且打的还是她的右手! 面前摆着她爱吃的爆炒虾仁,褚桐左手拿起筷子去夹,肥白的虾仁从她筷子里逃脱出去好几次,简迟淮慢条斯理吃着,褚桐饿得不行,端了汤上来的保姆发现她的异样,“少奶奶,您的手怎么了?” 她可担不起少奶奶这个虚名,哪家少奶奶像她这样,还得挨少爷的打啊?褚桐摇摇头,强颜欢笑,“没事。” 简迟淮面无表情朝保姆吩咐,“拿个匙子给她。” “好。” 整顿饭,她吃得很慢,简迟淮率先用完餐,坐在旁边就这么看着她。毕竟用的是左手,菜和饭被蹭出不少,他冷眼旁观,也不帮忙。 吃完饭,保姆过来撤了碗碟,简迟淮忽然拉过褚桐的右手。她眼里有委屈,视线深深望到简迟淮的眸子里,此时,此刻,她能深刻地体会到,他们到底不是真正有感情的夫妻,他不在乎她,所以不会心疼她。 想到这,褚桐心里莫名一酸,竟觉比方才被打时还要难受。 简迟淮将她握紧的手指一根根扳开,他果真失控了,褚桐手掌心里的印子错落交叠,他抬头看她,语气里居然还有责备,“痛,你不会喊吗?” “我喊了,”褚桐不服气道,“我让你别打了。” 简迟淮似在沉思,片刻后才开口,“可能我当时气糊涂了,没听到。” 褚桐才要将手抽回去,却看到简迟淮低下了头,紧接着,湿漉的吻印在她手掌心里,灼烫无比,反而令她的痛更加加剧,褚桐望着简迟淮那头浓密的发丝,却一点都不舍得将他推开。她情愿再痛一些,再痛一些。 吻过后,他指腹在她手心里划动,简迟淮拉近些与她的距离,他忽然伸出一手勾着她的脖子将她带到跟前,炙热的吻就这么印在她唇上。 要知道,保姆这时候还在进进出出忙碌呢,褚桐睁大双眸,保姆出来了,看到这一幕,忙转身进了厨房。 褚桐被吻得晕乎,转念一想,又觉得吃亏,这算不算是打了一巴掌,再给颗蜜糖呢? 脑子里残留着照片中的画面,褚桐心有担虑,上楼时不由开口,“那些照片,是谁给你的?” “江意唯。” 她脚步轻顿,心里不是滋味起来,“她怎么会……” “殷少呈应该是要把你也拖下水,这趟水混了、臭了,他也就能置身事外了。” 褚桐紧张地轻咬唇瓣,“那我应该怎么办,据理力争吗?” 简迟淮伸出手,拇指在她唇上轻按,示意她别咬着自己,“她把你拖下水,那我也幸免不了,而我最不能忍受的事,就是被别人拖着下水!” ------题外话------ 望天,简教授拿出教鞭,啪啪啪,亲们啊,我做的事情肯定要符合我身份啊,还打屁股咧,还打脸咧,像是我这个高物种能做的事吗? 偶呵呵—— 那么问题来了,面对这个照片,简教授,你如何解决呀?啦啦啦啦啦啦 ☆、25曾经想过要她 褚桐的手足足痛了一个晚上,早上醒来时,简迟淮不在,可她的手掌却被扎了块手帕,应该是怕她睡觉不老实,磨着掌心。 湖心酒店。 殷少呈推门进去,还是昨天定的那个包厢,只不过里面却已经有人在等他。 男人方从温柔乡中醒来,眼神优带迷魅,他径自拉开跟前的椅子,“简四哥好手段,连我常包的包厢你都能搞得下来。” 简迟淮一身黑色手工西装,领口处镶着五星碎钻,纯白色的衬衣亮眼且灼人眼球,他坐在殷少呈对面,唇瓣微展,“开门见山吧,曝光你和江意唯的那个小记者,是我的人。” 殷少呈收敛笑意,眉间笼罩上阴暗,“你的人?” 简迟淮点头,“殷少想怎样,将昨天的照片曝光吗?” 包厢内,沉默许久,有细风从未关严实的窗户里趁隙而入,简迟淮背光入座,殷少呈不禁摇头,薄薄的唇冷酷抿起,“她给我找的麻烦可不是一丁点,甚至还把我扯进命案里,你明白的,我这样对她,已经是看在她是易搜员工的份儿上了!” 简迟淮也不多言,从旁边的椅子上取过个文件夹,放到桌上后,平推至殷少呈手边,“这份资料,换你手里的那份,你看看值不值。” 殷少呈眉心轻跳,伸手取过资料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简迟淮看到他面色微变,太阳穴处青筋纠结而起,但他隐忍力极好,抬头看他时,眼里压抑着几乎要喷出来的火。 简迟淮端起紫砂杯,朝着杯口轻吹口气,这才慢条斯理道,“江意唯出道前,被骗去一家小公司面试,这里面的尺度,我相信你不会不清楚。这个不干净的底,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断,又替她铺平前面的路,才有她的今天。殷少,你也不想你的女人从此后毁于一旦吧?” 殷少呈把资料塞回袋中,忽而有笑声从胸腔处挤压出来,“外人都说简四哥是头披着优雅外皮的狼,看来是真的。” 简迟淮抱臂而笑,“别废话了,公平交易,你也不吃亏。” 殷少呈回到朝阳新城,江意唯才起床,穿了件他的大衬衫,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少呈,你去哪了?”到他跟前,她双臂吊住他脖子索吻,然而殷少呈并未像平日那样热情回应,他冷冷看她眼,皮笑肉不笑地拉开她的手,“我昨天给你的东西,你还给了谁?” 江意唯不想他真生气了,他向来宠爱她,说几句好话应该就能过去,“我不想这件 事把你牵扯进去,万一媒体真以为你和那小记者之间有什么,我会吃醋。” 殷少呈伸出一只手,狠狠捏住江意唯的下巴,“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简迟淮的人?” 江意唯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殷少呈将她推开些,手里的资料袋照着她身前砸去,“要不是你把照片给了简迟淮,我也不知道你以前居然那么精彩!” 女人脸色苍白,缓慢蹲下身,她捡起脚边的资料袋,将里面东西抽出来…… 江意唯这回没站住,直直栽在地板上,她眼泪决堤而出,又是羞又是愧,“少呈,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去面试,为了抓住那个机会,我是拍了裸照,但我一直很后悔,那部电影我也没拍……” “这个底,一直封在简迟淮手里,你的全身上下,还有哪点是他没看过的?” 江意唯哑口无言,殷少呈的面色隐在窗帘后面,不阴不阳,“你在我身边也有段时间了,《暗欲》那部戏,我会安排你进去,以后,你别再来找我。” 江意唯杏眸圆睁,面色灰败,她难以置信摇着头,“少呈,你不至于会这样对我。” “你一直在我和简迟淮之间周旋,你以为我真不知道?” “不,我和他之间……” “走!”殷少呈毫不留情提起她的肩膀,“江意唯,我玩腻你了,要上我殷少呈床的女人都在外面排着队呢,少你一个,我不介意,别让我叫你滚!” 江意唯被他往外推了把,她眼泪流得汹涌,心痛到无以复加,“少呈,你听我解释。” “你过去那些烂事,我不想再听,只是我殷少呈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我真是厌倦你了,好聚好散,走吧。”他话语决绝,脸色也恢复到近乎厌恶的残忍,江意唯如同从天堂坠入地狱,许久回不过神。 褚桐今天休息,醒来后就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刷新闻,简迟淮走进来,边走边脱衣服。褚桐看得眼睛发直,“怎么又回来了?” “嗯,今天没课,刚处理好些事。”简迟淮脱掉衬衣,露出强壮结实的肌肉,天气忽然干燥闷热,浓墨般的阴暗压在头顶,有种触手可及的窒息感。他换上身干爽的衣物,走到床前,“手怎么样了?” “还行。” 简迟淮掀开被子坐到她身侧,手里刚要有些亲昵举动,外头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简先生,江小姐想见您。” “不见。”简迟淮闭起眼帘。 “小姐,小姐陪同她一起来的,外面下雨了。” 简迟淮幽邃的眸子睁开,里头有稍纵即逝的薄怒,他看眼褚桐,“我下去趟。”褚桐还未答应,简迟淮已经掀开被子起身。 窗户上忽然传来阵巨响,雨说下就下,黄豆般的雨点子砸在上面,震得人耳膜鼓痛。褚桐起身穿好衣服,慌忙跟下楼。 简俪缇陪着江意唯站在铁门外面,简迟淮撑了伞过去,门在他跟前缓缓打开,雷声轰鸣,男人站在电光之中,犹如尊神,他目光扫向简俪缇,“你先进屋。” “哥,你帮帮意唯姐吧。” “进去!” “就不要嘛,我要陪着她!” 褚桐撑了伞跟出去,她穿梭在院子里的小路上,雨势磅礴,没人注意到她。江意唯失魂落魄,浑身湿透了,她猛地跪下去,双手紧紧抱住简迟淮的腿,“四哥,我的命都在你手里攥着,我无依无靠,你看在我听话的份上,放了我吧,看在你曾经……想要我的份上,放了我吧。” 褚桐一脚踩在刻入泥地里的花瓣上,她双腿犹如灌满铅,花的娇艳,在她脚底下被碾压成碎。 ☆、26我的事,你别管 简俪缇在旁边哭起来,“哥,你别让意唯姐跪着啊,她还在生病呢。” 简迟淮撑着伞,藏蓝色的浓重感在雨里越发显得压抑,江意唯两手拉紧她的裤管,“四哥,四哥。” 简迟淮是最看不得俪缇这个妹妹受苦的,他朝简俪缇招下手,待她走到自己身侧后,将伞挪至她头顶,“你跟着胡闹什么?快进屋去换身衣服。” “意唯姐不起来,我就不进去!”简俪缇硬着口气,眼眶里却蓄满泪水。 男人面色阴郁,细长的眸子凛冽非常,他忽然弯腰攥住江意唯的手臂,指尖如铁钳般用力,江意唯痛得当下喊出来,“啊,我的手!” 简俪缇推开头顶的伞,一把抱住简迟淮的臂膀,“哥,你以前不也喜欢过意唯姐吗?现在怎么能狠得了这样的心啊!” 男人眉头轻皱,眼里有丝不解流溢出来,他什么时候喜欢过江意唯了?、 而这些话,自然也落到了褚桐的耳朵里,她似被人狠狠砸了下,脚步猝不及防往后退去。眼里那几抹纠缠的影子模糊起来,甚至他们的说话声也听不清了。 简俪缇跺着脚在哭,“意唯姐发高烧了,又不肯去医院,哥……” 简迟淮眼色也是冷冷的,可他了解她这个妹妹,打小被宠的不成样子,这会他不肯弯腰,她是宁可淋死在雨里,也不愿一个人先走的。他丢开手里的伞,蹲下身来,豆大的雨珠砸落在男人肩头,头发很快湿透,五官越发凸显出俊美的立体感。江意唯盯着他的脸,有片刻怔忡,简迟淮二话不说抱起她,旁边的妹妹拉住他的手,“快,快到屋里去。” 简迟淮抬头朝二楼阳台处看眼,他目光讳莫如深,将一旁的保安喊过来,“去,把我的车开出来。” 江意唯手臂抱住男人的脖子,褚桐生怕他们发现自己,反而会以为她存心偷看,她脚步往后退,可江意唯那条柔若无骨的手臂,似乎幻化成了一条极有韧性的绳子,缠着她纤细的脖子越收越紧,褚桐都能听到皮肉尝受到痛苦时,在挣扎的声音。 很快,车子驶出大门口,简迟淮将江意唯放到后车座内,从褚桐的角度望去,总觉得他的动作里饱含小心翼翼。 三人各自上了车,简迟淮驱车飞速离开。 既然有病,自然是要去医院。 江意唯高烧不退,情绪不稳,被安排住院。简迟淮打电话回去,让简家的司机过来将妹妹接回去,顺便带了套赶紧的 换洗衣服过来。 简迟淮换好衣服走进病房,江意唯手背上插着点滴管,面色白的好像一张纸。听到脚步声,她视线从天花板上收回,弱弱喊了声,“四哥。” “你病死了没事,要俪缇有个三长两短,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四哥,其实我很怀念那段时间,那时候,我还没红,俪缇喜欢我,我每个星期都会来教她怎么演戏,那时候,你也会来简家宅院,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你都坐在庭院里头,满身的阳光落在你肩上。俪缇不止一次想撮合我们,你也跟我说过,我可以跟了你……” 简迟淮面色波澜不惊,他坐向病床对面的沙发内,“对,我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你年轻、美貌,这些都是吸引男人的资本,我当然也喜欢漂亮女人。不过,我当初对你,也仅仅是起了那么一点兴趣而已。” 江意唯烧得厉害,意识有些模糊,“后来,等不及我跟着你,俪缇说你要结婚,我一直很好奇,能被你娶回家的女人,会是怎样的呢?至少,她该有我一样的面貌,该有比我好太多太多的家世……” 简迟淮人往后靠,高大的上半身陷入柔软的沙发椅背内,他目光炯炯有神盯向江意唯,“别跟我来这套,褚桐是我老婆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好手段,要从俪缇嘴里套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江意唯脸色白了白,眸子微黯。“那,您究竟看中她哪点?” 简迟淮有些不耐烦,转了个话题,不想跟她多绕,“褚桐是我老婆,我不可能让人把她名声搞臭了。” “她对您那么重要吗?让您对我这样毫不留情!” 简迟淮一个眼神扫过来,江意唯吓得哆嗦下,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男人的底线,她忙收住话头,“四哥,既然您现在宠着她,我也有了殷少呈,您就放过我一回吧,让我彻底摆脱您,只有这样,我才能回到他身边去。” 男人听了,轻巧勾唇,“你说说,怎么个摆脱法?”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踏入您的圈子。” 这回,简迟淮轻轻笑出声来,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温暖感觉,他视线紧锁住病床上的人,“你要记住,我把你捧上这么高的位子,仅仅是因为俪缇,她喜欢演戏,又喜欢你教她,你现在想撇开,门都没有!” “我可以找专业的老师教她,我……” 简迟淮站起身来,狠狠剜了她眼,目光中的阴鸷已经令江意唯不敢 再开口往下说。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江意唯眼看他的背影来到门口,“四哥——” 简迟淮砰地将门关上。 外面犹在下雨,回到半岛豪门,意外看到褚桐的车不在,不说了今天休息吗? 走进客厅,刚换上绵软的拖鞋,迎面看到保姆过来,简迟淮开口问道,“她人呢?” “少奶奶让我一见到简先生,就替她带句话。” 简迟淮不由失笑,她自己不会打电话说吗?“什么话?” “她说,她去跟踪殷少呈去了,让你别管!”保姆说完,轻咳声。 “什么!”简迟淮脚步猛地顿住,褚桐这是存心要在他这找死吧? ------题外话------ 给亲们推荐个现代文,是妖妖的朋友写的,去年无锡还面过基,是个可爱的瘦子,瘦子! 看眼简介,看到三哥了,whatareyou弄啥咧!简四哥哥,你家三哥出来跟你抢女人啦啦啦啦 作者名:心静如水 文名:《强婚之首席专宠》 有人指她鼻子骂:“你知不知道六年前,如果不是我三哥为了你跪在家门口三天三夜,你以为我们封家会任你为所欲为吗?” 封擎之很早前就知道这女人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但他对这个时时都在算计自己的女人食髓知味,步步引诱,只为把她收入腹中。 后来她说:“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重新开始。就当做你不认识我,我没见过你,由此时此刻开始,我们彼此一见钟情。” “……”他从没对她说过,他的一见钟情早就给了她 ☆、27你吃醋了吧? 菁英小区。 沸沸扬扬的陶星琪自杀案过去这么些天,连她的妈妈都没怀疑过她的死因。陶星琪生前把褚桐当朋友,有时候她约褚桐来家里做访问,当着她的面从门廊上摸过钥匙,褚桐伸手一试,果然还在那。 她没敢开灯,尽管今天下雨,但天还没黑,屋里面光线尚可。褚桐是跑新闻的,那些所谓的禁忌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那天陶星琪经纪人给她的资料袋中,竟还有把小钥匙,不像是房门上的,倒像是褚桐上学时流行过一阵的笔记本钥匙。 一路走进去,屋里都用白布蒙着,褚桐来到卧室,白色的墙上还挂着陶星琪的写真,不免令人觉得苍凉而悲伤。前些日子,她还是众星捧月的明星,如今却换来黄土一捧,这世上再也听不见她的笑,看不到她明媚夺目的笑容。 褚桐顺着床沿坐到地上,她拉开床头柜一层层找,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收拾起来,抽屉内基本都是空的,她弯下腰,又在床底找了圈,仍旧无果。 她并未放弃,房间内里里外外又寻了一周,最后干脆趴在地上,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她脸几乎碰到床边的柱子,似乎瞅见个暗影,她朝床头柜底部空隙处摸了摸,居然意外地掏出样东西来。 是一本粉红色的日记本,上面有个小锁。 褚桐忙掏出钥匙,对准后,果然能打开。她心跳骤急,忙将笔记本翻开,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餐巾纸,且大半本笔记本都有被撕毁的痕迹,只留下没写过字的那些纸张。白色的餐巾纸被压在中间,但仍掩不了它的褶皱和破洞,它之前应该被用力地团在手里面,几个指甲洞特别明显,上面依稀还残留着陶星琪的橘色指甲油。 褚桐心里有种说不明的不舒服,敏感的直觉告诉她,陶星琪的死没这么简单。 走出菁英小区后,她直接去了公安局。 外面雨势磅礴,许久没这么畅快淋漓下过,似是要将连日来的闷热连根拔除,地上的水花飞溅至鞋面,褚桐拉开车门坐进去。 半岛豪门。 简迟淮站在落地窗前,阴郁的面色隔了层玻璃隐射到晦暗雾蒙的空气中,他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想到褚桐让保姆带给他的那句话。 她是要存心跟自己对着干不成? 跟踪殷少呈,已经不是危险或不危险的事了,而是…… 那些照片,里面的每个暧昧动作和神情都让简迟淮蹙紧的眉头无法舒展开。殷少呈,娱乐圈里 那么多重权在握的人中,就只有他花花肠子最多,自己旗下的艺人,但凡长得拔尖有名气一点的,哪个没被他染指过? 况且,他当时看褚桐的眼神就不对! 简迟淮闷着口气,他的老婆,不会穿衣打扮,所谓的化妆也只是在脸上打点粉罢了,殷少呈能看上?他想到这,却并没让自己心里舒坦些,他太明白了,对于他们这种眼高过于头顶的人来说,褚桐那样的性子,那样的坚韧,那样倔得跟头牛似的傻劲,恰恰比那些矫揉造作且毫无特色的美女强多了。 他再度看眼时间,喉间发涩难受,又想抽根烟。简迟淮很少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可这会,他想到褚桐那傻帽冒着风雨盯在殷少呈后头,心里就涌起股无名火来,他刚要回身去拿烟,陡地看见一辆车从门口进来,拐个弯进了不远处的车库。 男人松口气,抿紧的唇瓣微展。 褚桐淋得跟只落汤鸡似地跑上楼,简迟淮见到她气消大半,可架子还端着,面色肃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褚桐冲进卧室,头发紧贴面部,见到简迟淮似乎吃了惊,“你回来了?” “装什么?我的车难道不在车库里?” “你今天出门……没开你常开的那辆,方才雨下那么大,我也没仔细看。” 简迟淮面上有些奇怪的神色,他指腹抚摸着教科书的边缘,“你,看到我出门了?” 褚桐菱唇微启,也不藏掖,点点头,“嗯,看到了。” 男人目光一紧,但也没多做解释,他抬头看她,“跟踪殷少呈去了?”他到底还是憋不住,心里不痛快的要死。 褚桐走过去,将他手里的书拿过来,颠了个倒后塞到他手里,“你这样也叫认真看书吗?” 简迟淮颊侧的咬肌明显凸显出来,没想到自己也能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他将书啪地放到茶几上,褚桐顺势往他旁边一坐,“我刚才去菁英小区了。” 他眉头轻挑,语气不由急促道,“你居然跟他去了他住的地方?!” 褚桐回头对上他的目光,这人,还能好好说话吗?“菁英小区是陶星琪的住处,我在那发现了点东西,已经交到公安局去了。” 简迟淮心口彻底一松,嘴上却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褚桐微怔,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从警局出来后心情跌入谷底,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可她似乎没别的地方可 以去,也没别人能好好听她说话。她嘴唇抿得紧紧的,简迟淮这会,应该是为江意唯在担心,哪有空余时间来听她的这些废话? 她站起身,准备去洗澡,简迟淮见褚桐闷闷不乐,完全没有以往的活泼,他也不知道,方才那句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眼瞅她不高兴,简迟淮也不会哄人,在她抬腿之时,他总算找到话可以讲,“你吃醋了吧?” ------题外话------ 亲们,妖妖今天去长沙喽 亲们乖乖滴看文留言,存稿我已经存在后台,出去五天,每天按时9点更新哦 ☆、28搓衣板!! 口气仍然是硬邦邦的。 褚桐呆愣在原地,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我吃谁的醋啊?”她眸光中点缀起不解、懵懂,好像真的听不懂简迟淮在说什么。 男人脸色越发不好看,不耐烦地挥下手,“洗你的澡去。” 褚桐哦了声,旋身去往衣帽间,她心里是酸酸的、涩涩的,可她才不会当着简迟淮的面表露出来。 浴室内很快传来水声,这样的天气,打雷下雨成了常事,简迟淮坐在沙发里,猛地一个惊雷炸开,屋里的光线暗下去,整座别墅陷入灰蒙蒙的阴暗内。 “怎么回事,没电了吗?”褚桐洗澡洗到一半,浑身都是泡沫。 简迟淮站起身,走到一侧的床边,这会的天黑得就跟半夜似的,褚桐没听到外面的应答声,有些慌,尖着嗓子开口,“简迟淮,简迟淮!” “喊什么喊?” 听到声音,她松口气,“你陪我说说话。” 简迟淮当然不会以为褚桐是怕黑,她跑新闻得罪人,还敢出入菁英小区,胆子肥的跟牛一样,难道还怕没电?转念一想,心下明朗不少,他们夫妻同床这么些日子,那层关系始终没捅破,褚桐这一嗓门,应该算是婉转邀请吧? “说什么话?” 褚桐脸上还有洗面奶,她忙擦了擦脸,“说说你在学校怎么教书的吧?” 简迟淮解开衬衣扣子,走到浴室门口时,上半身已经光着了,他抽开皮带,伸手将门轻轻打开,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手工香皂的自然味道。褚桐性子大大咧咧,从不锁门,她开着花洒,耳朵里都是水声,根本没听到外头动静,“简迟淮,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站在宽大的浴缸前,尽管视线模糊,但褚桐身体的轮廓光莹白皙,他目光几乎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打圈,她虽然瘦,该有肉的地方却一点不含糊。简迟淮不是柳下惠,至今没碰褚桐,是他觉得碰了麻烦,其实从他答应娶褚桐这天起,就没想过因为不爱她,而跟她在某天离婚。这样一想,就更该顺其自然才是,哪有夫妻同床不圆房的道理? 简迟淮这人,平日里心思藏得深,可在男女情事方面,向来是简单粗暴的,比如,现在…… 他踏进浴缸时,褚桐正好关掉手里花洒,她两眼紧闭,伸手要去拿毛巾擦脸,可胸前猛地一热,分明是被人一把握住!褚桐啊地尖叫,不顾强行睁开眼时的酸涩胀痛,她两个眸子瞪得圆圆的,显然是 被吓到了。简迟淮靠上前,裤扣已然解开,裤子松松垮垮搭在腰间,若隐若现的黑色内裤冒出勾引人的欲望,褚桐觉得胸口奇烫无比,好似被穿个洞似的,她猛地往后退步,脸色腾地通红,“你,你干嘛!” 简迟淮两道好看的眉头拧紧,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受了惊吓,千般万般不愿意?“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我要什么了我?” 从他进来到现在,褚桐说话就没顺畅过,简迟淮眸子里透出犀利,见她躲躲藏藏的模样,浑身冒火,“你一个劲在里头喊,别告诉我,你没存着让我进来的心思!” “哪有啊!”褚桐梗着脖子回道,“我只是因为怕黑,外头没动静,我不安心。简迟淮,简教授,你你你,你脑子里面想什么呢?还看!” 她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双手忙抱住胸前蹲下去。简迟淮胸口不住起伏,敢情,是他想多了?外头那么多女人排排站,等着他垂首看一眼,可他私生活尚算干净,向来把持有度,而如今这意思,倒是他会错意了? 哼,还有他简迟淮生理上想要,箭在弦上时,对方却不想要的? 气氛陷入尴尬中,褚桐知道这男人要面子极了,可她能怎么办,难道顺水推舟?她勉强抬起眼帘,目光触及到男人的倒三角身材,好有型,好正点!可再一想他跟江意唯不清不楚的,心里滋生出的小色心立马偃旗息鼓,简迟淮弯腰,一把攥住褚桐手臂将她拖起身,她以为他要用强,“我来大姨妈!” “出去!”简迟淮却是将她拎出浴缸,“我要洗澡。” “我还没冲干净呢。” “你想留在这,真是什么借口都找得出。” 褚桐直愣愣站在那,视线猛地被光线给一闪,她头脑发懵,“简迟淮,闭上眼!” 但显然来不及了,浴室内的灯光恢复如常,两人还未从方才的阴暗中适应过来,所以这样的光线更加明亮逼人,简迟淮眯起眼,眸子直勾勾落在褚桐身上。 她往旁边,一步步退,一把扯过浴巾披到自己身上。脸红的就跟从大染缸里刚拎出来似的。 简迟淮冷嗤声,“搓衣板。” 褚桐怔了怔,“你说什么?” “原来你还有耳背这个毛病。” 褚桐深吸口气,两条小腿光溜溜杵在那,“简迟淮,你够了,一下说我是干煸四季豆,一下又是搓衣板,你会不会形容人!” 简迟淮顺手将花洒打开,完全当她不存在般褪去长裤,“四季豆这个形容不准确,搓衣板差不多,又扁又硬,无趣,像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扁了?”褚桐最经不起别人‘诬蔑’她,“你敢不敢再看一次!然后,说、实、话!” 简迟淮嘴角一勾,妖孽似地笑,“你脱啊,你脱我就敢看。” ------题外话------ 二筒,争气点,脱一个! ☆、29你是四哥吧? 褚桐当下差点把浴巾给掀开,浴室内水汽萦绕,缠得人头脑发胀,她两手互相揪紧,也不知从哪吹来阵风,猛地将她灌醒,她深吸口气,恨恨盯着跟前这只妖孽,“我差点上了你的当,想看啊,看你自己啊。” 兜头有毛巾丢过来,覆住褚桐的脸,简迟淮的说话声从对面传来,“我反正是要脱裤子了。” 她连毛巾都不敢拿掉,转过身跌跌撞撞往外走。 简迟淮洗完澡出来,褚桐从床头爬至床尾。“问你个问题。” 男人居高临下看她,“说。” “殷少呈拍了那些照片,可却并没有放出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哪知道。” 褚桐见他态度不冷不淡,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自讨没趣地缩回原先的地方,“这样看来,殷少呈也不算太坏,他可能只是想吓唬吓唬我。” 简迟淮听到她说的‘不坏’两字,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型,“你知道什么!” 褚桐盯着他,分外不解,“我战战兢兢这么多天,殷少呈那样大的人物要给我使绊子太容易了……” 简迟淮这种傲娇型男人,自然不屑于邀功,他走过去坐向床沿,“难道你没发现,殷少呈和江意唯闹掰了?他不是存心放过你,是江意唯的事他不用再管,那自然也就不用搭理你了。” “闹掰了?”褚桐闻言,上半身挺起,两腿跪在大床上,双眼放出八卦的光,“为什么呢?” 简迟淮目光迎上她,“这个,你去问江意唯。” “所以,江意唯哭到这儿来,是因为她和殷少呈分手?但分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简迟淮见她刨根问底,并不理睬,褚桐早有了自己的想法,“江意唯,心里喜欢的还是你吧?”而他心疼之余抱她离开,旧时的感情肯定还未完全消弭。褚桐觉得有些好笑,好歹她也是原配啊,她凑过去盯着简迟淮的侧脸看,男人一回头,差点撞上她,“好看吗?” “你说,一线明星身价得有多高啊?” “你是狗仔,你不比我清楚吗?” 褚桐轻点头,微笑,“江意唯的资产,少说也有好几千万吧。” 简迟淮搭起长腿,头发还未干透,整个人透出种难以磨灭的锋利感,“然后呢?” 褚桐笑得意味不明,她重新爬回床头,她想,简迟淮心高气傲,自然不允许女 强男弱,他这点收入,肯定是比不过江意唯的,也就配配她还差不多。当然,最后一句话,完全是褚桐给自己抬高身价按上去的,人嘛,要的不就是自信,有了自信,什么都有可能。 警方那边,关于陶星琪一案很快给出肯定,微博公布她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一时间,整个娱乐圈内掀起惊涛骇浪,人心惶惶。 褚桐挂上记者证去往菁英小区,在门口和保安周旋,“我真是记者,就让我看看15号那天的监控视频吧。” “哪还轮得到你,公安局那边早调走了。” 褚桐趴在窗口,“你们看过吗?有没有什么异样,有可疑的人吗?” “拜托,这是机密,不能随便透露。” 她不甘心,从兜里掏出包烟,塞了过去,“陶星琪出事那天我就来了,我真的只是想知道一点点内容,透露下吧。” 那年轻的保安看眼她手里的烟,目光陡地一亮,黄鹤楼1916,据说这烟八九千块钱一条,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他看眼四周,悄悄把烟接过去,然后凑近窗口,“调监控时我也在场,陶星琪是明星,楼道里不让装监控,但很奇怪,她出事的那个时间段,电梯里并没有拍摄到可疑人物。” “那小区内别的监控呢?” 保安轻摇头,“这儿,一般人很难进来,平时都要身份证实名登记。”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小区里面?” 保安闻言,表情一惊,“不,不会吧?” 这时,有位年轻的业主从保安室经过,跟里头的人打声招呼,“今天是你当班?” “对,李先生好。” 保安见褚桐还不走,忙挥手说道,“监控都给公安局了,你要采访,还是去那里吧。” 那位姓李的年轻人拎着购物袋站在门口,门禁卡刷过时,并未第一时间进去,他扭头看眼褚桐,目光微冷。褚桐背着包离开,不过还算顺利,她没想到一包烟就让保安松了口,这个交易太划算了。再说也不要她花钱,这是她早上出门时,从简迟淮抽屉里顺来的。 陶星琪追悼会的这天,指定了几家媒体参加,易搜自然首当其冲。 圈内的不少明星和合作过的导演都来送陶星琪最后一程,褚桐站在大厅内,始终没敢踏上前。眼睛酸涩不止,看到陶星琪挂着的画像时,她已经难受到不行。 张莉捅下她的手臂,“ 你知道吗?据说三哥也来了。” “三哥,哪个三哥?”褚桐擦下眼角。 “我也不清楚,只听说过这么号人物,西城四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神出鬼没的,这只是外头人送的称号而已。” 褚桐不由想起家里那位,江意唯喊他四哥。 参加完追悼会,写好稿子,褚桐回到半岛豪门时已近傍晚。 走进客厅,保姆正在准备晚饭,褚桐神情恹恹,一眼看到简迟淮坐在沙发内翻阅新闻。想起心中疑虑,褚桐抬腿来到简迟淮身侧。 男人头也不抬,“一身什么味道,洗干净去。” “我从陶星琪的追悼会上回来。” 简迟淮这才抬眸,“洗去。” 褚桐坐到沙发上,紧挨简迟淮,男人身子绷紧,褚桐见他这幅样子,分明嫌弃的不行,他是狗鼻子不成?什么都能闻到。 这男人,傲娇、装、还带些洁癖,到底是怎样优渥的条件,才把他调教成这样? “今天追悼会上,据说三哥也来了。” 男人翻着手里的杂志,漠不关心嗯了声,“然后呢?说话别说半句,累不累?” 褚桐再度凑近些,“简迟淮,外面人嘴里的四哥,是不是你?” ☆、30色女本质 说完这句话,褚桐一瞬不瞬盯着简迟淮的反应。 男人眼帘都没抬下,神色平静,俊朗非凡的五官逆光呈现在褚桐眼里,她倒是心急,“是不是?” 简迟淮不由失笑,话里犹带揶揄,“别人喊我四哥,是因为我在简家这辈中排行老四,上头还有几个堂兄,所以我妈有时候会喊我小四。” “那江意唯呢?” “她喊我四哥,完全是因为俪缇教她的。” 褚桐身心微松,整个人倚靠进沙发内,“我就说嘛,此四哥非彼四哥,这差距不是一丁点好吗?” “你倒是说说,差在哪?”听到这话,简迟淮不买账了,一双狭长眸子冷睇向她。 褚桐见他这神情,觉得好笑,她伸手摸摸简迟淮的脸,“差别的方面都没事,关键你长得肯定比人家帅,是吧?”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个优点?” 褚桐上下打量他,“这还不够吗?” 简迟淮抬起手掌,指了指自己,从上到下,用眼神暗示褚桐,“譬如还有哪些,隐性方面的优点,你也可以说说。” 褚桐脑子里一向不是干干净净的,听到简迟淮这么说,她有些不好意思,端坐在那,吞吞吐吐,“你那方面的本事,可别问我,你又没和我验证过。” 很好。 简迟淮眼角眉梢带起笑,整双眸子透出璀璨阴黠的笑意,他就是喜欢给人挖坑,偏偏褚桐还不用他赶,他简单一个眼神,她就能配合地乖乖往里钻。 简迟淮拿起旁边的书,朝她脑门轻敲,“难道我自身的内涵你看不到?你就只关心我床上功夫?” 褚桐吃痛,摸摸额头,吃了瘪,又不好理论,只得拎着包蹭蹭上楼去。 在智商这方面,褚桐要想虐简教授,估计还得投胎等下辈子。 江意唯那边,最近好像销声匿迹了,原先的很多通告都被取消掉。 褚桐来到菁英小区,她找到陶星琪的妈妈,让她跟保安室打个招呼,起先那边还不肯放行,褚桐又塞了好几包黄鹤楼烟,这才得以进去。 她并未进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上。刚要到八楼时,听到阵脚步声焦急下来,对方差点撞到褚桐,她忙侧开身,年轻男人停住脚步,脸上惶恐未褪,“对不起。” 褚桐朝他看眼,只觉似乎在哪见过,“你怎么了?” 李 聪脸色苍白,左手不住朝楼道口指,“别,别上去。” “为什么?” “有,有鬼啊。” 褚桐不由握紧手里的相机,“什么鬼?” “那个明星啊,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敢上去?” 褚桐站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打过她巴掌大的小脸,李聪惊愕地发现,她并未像其他人那样闻风而逃,而是泰然地站在那,似乎任何的邪恶都无法侵袭,只听得她轻轻笑道,“我不相信世上有鬼,她要是真出现了,正好,我还想问问她究竟是谁要了她的命!” 褚桐说完,抬起脚步欲要上楼,手臂猛地被人扯住,力道之大,差点令她栽摔下去,李聪的声音有些发抖,“别去!” 她面带奇怪地看向他,李聪见状,将手松开,“那儿总归是不吉利的。” 褚桐没有理睬,自顾上到八楼。 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走到陶星琪的门口时,她回身看眼,见李聪站在远处,走廊内的灯光一照,反而显得他像个鬼一样。 陶星琪被确认为谋杀后,网上对殷少呈和江意唯的讨伐就没断过。褚桐回到公司,主编风风火火闯进办公室,“陶星琪追悼会刚过,你快写个稿子,把她生前跟殷少呈有过的交集全部整理出来。” 褚桐蹙眉,有些排斥道,“陶星琪的死,应该和殷少呈没多大关系。” “你又不是第一天做娱记,人家关心的是这里头的八卦,有谁真正关心陶星琪怎么死的?”主编是过来人,越是这个时候,才越是她们做新闻的好时机,“陶星琪这样的小明星,也正是因为和殷少呈扯上关系,才能在死后红起来,不然的话……” 褚桐拉开椅子入座,目光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她虽是被人唾弃的狗仔,但要让她背离良心,把谋杀这种事强行往殷少呈头上套,她做不出来。 下午做完个访问回到家,褚桐开门进去,意外地发现简俪缇坐在客厅内,她环顾四周,简迟淮显然还没回来。褚桐吃过她的暗亏,所以特别小心翼翼,“俪缇,你一个人过来的?” “我找我哥。” “你哥上课还没回来。” 简俪缇完全不拿正眼瞧她,“我是为了意唯姐的事过来的。” 褚桐听了,心里自然不舒服,“你哥说了,江意唯的事,他不管。” “他才不舍得不管呢。” 褚桐离 简俪缇远远站着,坐在沙发内的女孩得意扬眉,“怎么不敢过来啊,怕我阴你啊。” “你那么有本事,我当然怕。” 屋外传来汽车喇叭声,褚桐知道是简迟淮回来了,简俪缇越发勾起唇瓣,盯着褚桐的双眼满含深意。褚桐不由往后退步,“我可没得罪你,别又用你那拙劣的演技害我。” “你——”简俪缇气得咬咬牙,“说我演技差,你等着!” 臭狗仔! 落地窗外,能看到简迟淮大步进来的身影,粉色的衬衣映衬在玻璃面上,犹如一朵桃花倾城而开。 很快,门口传来动静,褚桐看到简俪缇身子动了动,受虐过的表情已经摆出来,她可不能这样任人宰割。褚桐踢掉脚底的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迎上简迟淮,双手将他手臂缠住后往怀里一搂,“老公,我有了!” 简俪缇听闻,樱桃小口微张,那演技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瞬间浇熄掉。 ------题外话------ 小妹妹,看你怎么嘚瑟,哼唧 ☆、31你基因不好 简迟淮面色冷寂,褚桐盯向男人侧脸,他也不肯配合自己下,果然,兄妹俩一样,演技差! 简俪缇已经坐不住,蹭地起身,满脸委屈,嘴唇颤抖,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哥,你怎么可以跟她生孩子,我不要,她基因不好——” “谁基因不好了!”褚桐犹如一个油桶被点着,怒火直喷。 简迟淮走到茶几前,四两拨千斤的口气,“俪缇,你来做什么?” 顺便,不着痕迹将褚桐挽着他的手拨开。太不给面子了! 简俪缇一瞧,心里乐开花,“还说自己怀孕呢,我哥都不带兴奋的,你白怀,哼!” “俪缇!”简迟淮轻声斥,“不要这么没礼貌。” “本来就是啊,”简俪缇越过茶几,姿态亲昵地挽住简迟淮的结实臂膀,“哥,你要生孩子,就得找意唯姐这样的,漂亮、身材好、气质好!” 褚桐站在原地,眼瞅着兄妹俩坐进沙发内,“她再好也没用,你哥的老婆是我。” “你怀孕也没用,我哥不会要你的孩子。” 简迟淮见她越说越没谱,伸手朝简俪缇膝盖上轻拍两下,“不吵,你嫂子没怀上。” 简俪缇满脸疑惑看向褚桐,褚桐摊开两手,轻耸耸肩,“我说我有了,又没说我怀孕。” “你——” 简迟淮的手落到妹妹肩头,示意她别动怒,一边漫不经心朝褚桐开口,“你先回房吧。” 褚桐退了一步,简俪缇虽然刚成年,可从小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心智幼稚的犹如孩子,她才不和她计较。褚桐先上楼,才踏上台阶,就听到简俪缇嘴里说出江意唯几字。心里有些烦躁,回到卧室,习惯性地将手机掏出来,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褚桐顺手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通,“喂,您好。” “您方才打过我电话……” “噢,是易搜之前联系过我们的记者吧?郑念刚从横店回来,半个小时后可以做个访问,你看?” “好好好,麻烦您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马上就到!” 褚桐挂上电话,抓起包快速下楼。经过客厅时,兄妹俩还在说着什么,简迟淮眼含笑意抬头,见她这样子分明是要出去,“几点钟了?马上就该吃晚饭了。” 褚桐行色匆匆往外冲,“临时有个新闻。” 最后两字,被她带上的 大门给卡在身后,简俪缇小脸摆出不悦,“哥,你看她没家教。” 简迟淮收起视线,面无表情看向身边的妹妹,“以后,不许你这样说她。” “为什么?” “因为她是你嫂子。” “我不承认!”简俪缇激动起来。 简迟淮面色清俊,不顾妹妹地无理取闹,“不用你承认,没让你娶她。” “哥!” 褚桐开了快车,只花了二十分钟出头就来到郑念下榻的酒店。郑念是新生代演员,年轻,不过才二十岁,仗着貌美演技好,在娱乐圈蹿得很快。褚桐按响房间门铃,门很快被打开,郑念的助理将她迎进去。 这是间豪华的总统套房,里面依稀有说话声传来,助理过去敲门,一声懒洋洋的‘请进’传到褚桐耳朵里,助理帮忙将门打开,示意她进去。 褚桐提着包往里走,才踏进房间,便觉不妙。因为沙发上坐着的不止有郑念,还有殷少呈。她一张脸绷紧,只跟郑念打过招呼,“您好,我是来采访的。” “我知道,”女明星口气有些傲,“殷少让我配合你,我出去化个妆换件衣服,你先等我会。” 郑念起身时,手还被殷少呈捏在掌心内,男人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摩挲几下,这才松开。褚桐欲要跟在郑念身后,殷少呈双腿站起,朝她走近。 想起上次的事,褚桐不由后退步,如在躲避猛兽,“殷少,您是大人物,我可得罪不起,下次您想要跟我合影,招招手就行,光明正大地搂搂抱抱我也是能接受的。” 殷少呈可没听过第二个女人能跟他这样说话,“是嘛,那你过来给我搂一个?” “私人房间,不妥。” 男人似笑非笑盯向褚桐满含戒备的小脸,“你也看到了,我这社会关系摆在这,只要我肯给你方便,八卦新闻、内幕,应有尽有。” “殷少的条件呢?”褚桐张望四周,忽然替江意唯觉得悲哀,殷少呈这时候留在一个小明星的房间内,还能说明什么? “你这么聪明,当然能知道。” “殷少放心,陶星琪的事,我不会扯到江意唯身上。” 男人勾抹起嘴角,“我不关心这个,江意唯有她自己的命。” 褚桐朝门口看眼,继续说道,“陶星琪之死,警方会查个明白,殷少若真跟她没有关系,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撇清,但真 要有些什么,我一个小记者寥寥几语,也帮不着您。” “我殷少呈长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在这遇见你,我只是点醒你一句,倘若你寻到我这样的靠山,何须再辛苦跑新闻?” 褚桐下意识反感起来,但又怕得罪了殷少呈,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访问就没了。 “您让我考虑下,待会答复您。” 殷少呈扬笑,就势坐进沙发内,“好,我等你的答案。”他就在这,怀着满满的自信,等她自个儿跳进坑里。 做完访问,褚桐收起东西,她当然不会笨到去自投罗网,她朝对面的郑念笑了笑,“殷少方才让我跟您说声,做完访问就赶紧进去,他在房里等你。” 最后几字,被她压得格外暧昧。郑念一阵欣喜,到底没敢当着她的面展露得过于明显,褚桐自然是不便久留,拎着包大步离开这儿。 进入电梯,很快回到底层的大厅内,靠右侧是一排布置奢华的包厢,褚桐还没吃晚饭,饥肠辘辘的难受,她刚要大步离开,余光猛地瞅见抹身影。 女人戴着墨镜,脚踩高跟鞋,可步子跨得分外大,褚桐认出那是江意唯。 她以为她是来找殷少呈的,可耳朵里猛地听到江意唯发出阵急促的称呼,“四哥,等等我——” ------题外话------ 我麻麻说,今晚她就到家了,你们别欺负我,我是教授,哼唧 ☆、32教授,么么哒 褚桐往前跨的脚步戛然而止,四哥?哪个四哥? 是传说中的那个人,还是她家里那个排行老四的丈夫?不过按照江意唯的称呼听来,八成是简迟淮。她真是搞不懂,简迟淮都是结过婚的人了,怎么在外还能这样吃香?照理说江意唯在半岛豪门撞见过她一次,不会不清楚她和简迟淮的关系。 褚桐鬼使神差跟过去,眼看江意唯推门走进其中一个包厢。她来到门口,依稀能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玻璃门被划分成九个小格,配以红木雕刻的边框,特殊的磨砂材质令她看不清楚里面,只能将脑袋凑过去。 江意唯应该是在这约见什么人,褚桐竖起耳朵,就听到什么休息够了,摆正态度拍戏之类的话。而里头,并没听见有简迟淮的声音。 江意唯说着话,忽然轻声询问,“四哥?” 简迟淮目光扫过去,猛地看到门外趴着个身影,那样子,跟个小间谍似的。他眉角不由染上笑意,江意唯见他笑而不语,有些心急,“四哥?” 男人竖起食指放到唇边,“嘘。” 江意唯不由噤声,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吓得不敢出声。她看到简迟淮推开椅子起身,然后悠闲踱步至门口,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江意唯的视线,她还未弄清楚什么事,就看到简迟淮抬起食指,朝那薄玻璃上猛地叩去! 门外传来阵尖叫声,“哎呀,我的耳朵!” 简迟淮再一把拉开门,他斜靠门框,好整以暇盯向褚桐捂住耳朵的糗样,当着外人,偏还装作不认识她,“你是谁?这儿的服务员?” 褚桐满脸不悦,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越过简迟淮往包厢里面瞅,除了江意唯之外,还有好几个中年男人。 在外面,他肯定不会承认她,褚桐心里冒酸,江意唯见状,从座位那边走过来,“噢,这人我认识,是易搜的小记者。” 一群人,都装什么装啊! 简迟淮侧开身,“既然是记者,管住她的嘴,对你以后有好处,请她一起进来吃顿饭吧。” 褚桐闻言,忙摆手,“不用!” 江意唯似笑非笑看她,“既然都到了门口,不至于这一步都迈不进来吧?” 褚桐完全不知道包厢里另外几人是什么来头,就被诓了进去。简迟淮率先过去入座,莫名其妙说了句,“当老师一直是我喜欢的职业,只不过家父和你们是多年的好友,好不容易来次西城,我肯定要代他好好 招待你们。” 那些都是人精,听到这话自然明了,毕竟褚桐是个记者,当着她的面,不能漏底。 简迟淮和江意唯都已入座,褚桐倒也大大方方,怕什么,尴尬什么,她是正妻,江意唯都好意思紧挨她老公坐,她还怕在这吃顿饭吗?再说,她本来就快饿死了。 褚桐坐下来径自动筷,事情本来就谈差不多了,那些人聪明地绝口不提剧的事,热热闹闹张罗起喝酒来。 斤把白酒下肚,有人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频频凑到简迟淮身侧,以眼示意江意唯,“你们两个是真配,郎才女貌,打算什么时候成事啊?” 褚桐咬着口鲍鱼,眼神瞪过去,喂喂喂,她还在这的好不好?别这么不遮不拦的嘛。 江意唯也不反驳,淡淡笑着,有简迟淮这层关系在,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中年男人说得high,自顾大笑道,“你要把她收了,关系一公开,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就没人觊觎了吗?” 褚桐快坐不住了,她也很漂亮啊,虽然素面朝天,但好歹底子不差,再看简迟淮,只见他微微而笑,“开什么玩笑。” “玩笑?哈哈,你——” 男人顿了顿,眼瞅褚桐端着酒站起身,他愣愣盯向她,“你,你干嘛?” “我敬酒啊,敬你们……” “敬、酒?”男人喝成了大舌头,手朝褚桐一指,“你能喝吗你?” “当然可以,一斤白酒小意思而已。”褚桐要再听到胡乱把简迟淮和江意唯配对的话,怕是要掀桌了。 “行!”男人一巴掌拍向桌沿,“喝!” 简迟淮不动声色朝褚桐望去,她对上他的视线,他目光冷冷给她个警告,可她却伸手拿过瓶子,自顾斟酒。江意唯坐在旁边,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在褚桐执起酒杯时,不紧不慢说了句,“既然有诚心,就该坐过去。” 这帮人,遇上年轻貌美的,那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褚桐又岂会不懂,她好歹脑子灵活,不至于被江意唯搓扁捏圆,她笑了笑,一脸神秘,“江小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意唯自然顺她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我刚在酒店的豪华套房内给郑念做完访问,对了,殷少呈也在。” 江意唯脸色刷地苍白,目光无神,握住酒杯的手一点点收紧。简迟淮朝褚桐睇眼,黑邃的潭 底涌起迷雾似的森寒,褚桐不由轻咬唇瓣,看吧,她一刺激江意唯,他就凶了。 简迟淮脸色明显不好看,他上次用教鞭教训她时说得很清楚,让她别接近殷少呈,她倒好,都找到酒店来了! 褚桐敬过酒,江意唯魂不守舍地坐着,不久后,她推脱要去上厕所,起身离开。 褚桐其实酒量并不好,几小杯白酒下肚,脑子就晕乎乎的,她见简迟淮坐在那,借着酒意凑过去坐到江意唯的位子上。那几人一看,就知道这小记者打的什么主意,纷纷笑而不语。 她将手臂朝简迟淮肩上轻放,男人目光一寸寸扫向她,“松开。” 褚桐仗着自己装醉,胆子肥得冒油,她双目迷离,满身酒气,樱桃小嘴嘟起来,“来来,么么哒。” 她知道他是不肯的,她就是要看他继续装,看他比她还能装! 其实,她特别特别想问的是,要他在外人外面承认她,真的就那么难吗? ------题外话------ 亲麻麻回来啦,啦啦啦啦~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这几天居然网线断了,那么问题来了,我家那位!你都不知道报修吗,呜呜呜呜 群起揍他 ☆、33装醉索吻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简迟淮盯向她的小嘴,面色微动,她再怎么脸皮厚,她也是个女孩。褚桐撅得嘴巴都酸了,可简迟淮仍旧无动于衷,甚至自顾自喝起手头的酒。眼里的期盼和希冀逐渐被熄灭,褚桐脸越来越烫,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握起。 先前跟她拼酒的男人摇头失笑,“尝过江意唯味道的男人,嘴巴肯定变得更加刁钻……” “哈哈哈——” 褚桐往后退,冷不丁却有道身影压来,简迟淮单手扣住她脑后,薄唇精准无误封住她的嘴,两根手指朝她颊侧一用力,她只能乖乖张嘴。有冷冽香醇的酒顺入她口中,褚桐惊得杏眸圆睁,她挣扎声在喉咙口里流溢,呼吸尽失,简迟淮要么没有行动,行动起来那是真凶悍,真要命! 褚桐小脸涨得通红,抡起小手朝他胸口砸,简迟淮见她不行了,这才气定神闲地退开。 她明显被酒呛到,刚要咳嗽,却被男人的大掌捂住嘴,她都能听到酒咽下去时的狼狈声。 与此同时,包厢门被推开,江意唯满脸心事地走进来,酒店对郑念的入住信息很保密,她根本不可能找到她和殷少呈住在哪间房里。眼见褚桐和简迟淮的样子,她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来,语气淡漠如水,“看来,我错过了什么。” 褚桐手掌扶额,照理说也不差简迟淮的这口酒,可她真觉得自己醉了。 简迟淮率先起身,手掌往她肩头一拍,“今天就这样,改天再聚,都回吧。” 几个男人心中明了,相继起身,褚桐被简迟淮扣住手臂拎起来,江意唯率先走到包厢门口等他们。褚桐意识还算清醒,能自己走,但简迟淮的手掌总是扣紧她臂膀,似乎生怕她跌碰到哪里。 经过电梯口,叮的一声传到江意唯耳朵里,她本能看去,门缓缓打开前,已经有女人的娇笑声传来,“是啊,台词比较难背,所以我……” 随后,一男一女走出来。女的貌美如花,男的风流倜傥。江意唯的脚步再也无法迈开,定定站在那,双眼落在殷少呈脸上不忍挪开丁点,“少呈。” 郑念挽住殷少呈胳膊的手不由收紧,似在昭示主权。殷少呈的视线扫过江意唯,落到简迟淮的手上,他刚要开口,简迟淮却已率先不耐烦地催促起来,“江意唯,走。” 褚桐顺他的视线看去,江意唯整个人被抽尽心神,这段日子,殷少呈不肯见她,也不接她的电话,她多 不容易才能碰见他,好好看一眼?至少在这刻,褚桐觉得她很可怜,不是自己的同情心泛滥,而是她真可怜。 郑念虽然红的快,但知名度远不及江意唯,她又深知江意唯和殷少呈之前的事,这会,自然有占尽上风的得意感,“意唯姐,我和少呈要去吃晚饭,请您别挡着路。” 面对如此挑衅,江意唯仍旧杵在原地不动,她满眼都只有殷少呈,“少呈,有些事真不是我有心瞒你的,你信我……” 郑念见状,有些着急,生怕殷少呈顾念旧情,“意唯姐,其实你一向挺厉害的,这不,转头又找到金主了吗?” 这话,等于活脱脱在抽江意唯的脸,褚桐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忍下去,相比郑念而言,虽然江意唯有时候姿态摆的也很高,但关键时候真是弱爆了!不会打嘴仗不会还击,哭有个毛用啊? 殷少呈站在那,自然无动于衷,简迟淮拉住褚桐要走,却不想她从他手掌间挣开,几步走到郑念跟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郑念一皱眉,“什么故事,没兴趣。” “哎呦,我讲故事的水准可是一流,听好了啊,”褚桐竖起食指,示意他们注意力集中过来,“有一只姓王的八条腿螃蟹,和一只小虾子被丢进锅里面煮,水越来越烫,最后虾就受不了,她使劲往外爬啊爬,那只螃蟹就跟她说,想红就得忍!哈哈哈——” 身边四人没一个笑的,简迟淮可不陪她们在这丢脸,“走不走?”说完这话,他就率先转身。褚桐切了声,“一点幽默细胞没有。” 她扭头跟上,郑念心情不爽地拉过殷少呈,两人从江意唯的身侧经过,郑念想起刚才的笑话,“虾煮熟了是会变红,可跟王八有什么关系?” “什么王八?”殷少呈随口问道。 “不是虾和王八一起煮吗?”郑念再一想,越发觉得褚桐这人奇怪的很,“不对,她说的好像是螃蟹?” 殷少呈顿住脚步,颊侧肌肉绷紧,眼里没了方才的温和,他狠狠剜眼郑念,“蠢货,她说你是只经不起大风浪的小虾米!” 那另一声骂的是谁,就不用他自己解释了吧? 回到简迟淮的车上,褚桐伸手去找安全带,小脸低垂,找的可认真了。简迟淮落下车窗,话里带笑,“你骂他们一个是王八一个是虾米,可我怎么记得,你说你才给郑念做完采访呢?” 褚桐动作奇快地抬起头,脸上的神色,一时间难以用言词 去形容,她伸手指指自己,“我,我真说了?” “装什么醉,我不吃这套。” “妈呀,”褚桐几乎瘫软在副驾驶座内,双手赶紧拍拍自己的脸,“我在找死吧,我干嘛为了江意唯去得罪那两个啊,刚才我是不是喝迷幻药了啊?太冲动了,太冲动了。” 简迟淮越发觉得好笑,他这老婆可真是逗,“方才满脸正直,要么你就装下去,这样,我还觉得你有些可取之处。” 褚桐笑出声来,她本来就没后悔,殷少呈把她关精神病院的事她一直记着,骂他声怎么了?她转过身,笑意逐渐溢满眼眶内,“要不,我就装一个?” ------题外话------ 哎呦,长沙一趟回来,全身酸痛,无力,困,睡不醒—— 教授,你对我做啥了? ☆、34心疼的,不是你想的 简迟淮没来由得就是想笑,他发动引擎欲要离开。 褚桐看向不远处,江意唯跌跌撞撞从酒店里头出来,迷了路似的,褚桐伸手抚了把头发,“你不是跟她一起来的吗?要不要等等她?” “不管她,自己有手有脚,总能回去。”简迟淮车子开出去,褚桐轻呼口气,故作轻松,“你也舍得?” 男人手落在方向盘上,朝她看眼,“我有什么不舍得的?” 褚桐心头砰砰乱跳,要在平时,这个话题到这,也就戛然而止了,可今天不一样,她还就是准备装醉到底,褚桐凑过去,视线毫不避闪落到他的侧脸,“她可是江意唯啊,你不心疼啊?” 简迟淮伸手将她的脸推回去,“目前为止,能让我心疼的女人,应该只有俪缇,”他顿了顿,一个转弯,褚桐听得心跟着悬在那,直到他的后半句话毫无预警落进她心里,“可能,将来还会增加一个人。” “是谁?”褚桐立马发问。 “总之,不是江意唯。” 她嘴角已经藏不住笑,“简迟淮,我一直觉得你对江意唯,很特别,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简迟淮好似自己没发觉,“俪缇要的,我尽量给她,别说是我,我爸也这样,当初江意唯蹿红的时候,几个赞助还是我爸磨不过俪缇,亲自批的。” “简迟淮,俪缇是你亲妹妹吗?” 简迟淮奇怪地看她眼,“你脑子里这会在想什么?” 褚桐不由失笑,伸手覆住自己的脸,她承认是她自己想歪了,简迟淮也不恼,见她这样,以为是难受,“要不要给你拿瓶冰水?” 褚桐人再度挨过去,“你家里,到底多有钱?能给剧赞助的,一般可不是小钱。” “我爸也有意让我过去做生意,但我没兴趣,你只要记得,你老公一年那点工资也足够养你就成。” 褚桐都想狠狠掐一把自己,她怎么觉得今天的简迟淮,嘴巴那么甜呢? 翌日,高尔夫球场。 褚桐百无聊赖坐在躺椅内,透过冰蓝色墨镜片看着简迟淮挥杆的潇洒模样,这个男人,真是什么都会,美其名曰陶冶情操的爱好,可要不是手里有点钱,谁会来玩这个? 褚桐推推鼻梁上的墨镜,简迟淮回身朝她招手,“过来,我教你。” “我肯定学不会。” “难得见你这么有自知之 明。” 褚桐都想对他翻白眼,简迟淮上前步,朝她伸出只手,褚桐是最禁受不住男色诱惑的,她将手放到简迟淮掌心内,被他拖了起来。 握杆,摆姿势,简迟淮从身后拥住她,两人亲密紧贴,几乎毫无缝隙,她两腿僵硬,简迟淮见状,朝她脚踝处踢下,“放松,分开。” “我紧张。” “紧张什么,练个球而已。” 简迟淮示意她挥杆,褚桐深吸口气,顺着他手里力道打出去,很明显,连球都没碰到。几次三番,不是没打到球,就是球滚在了脚边,褚桐本来就不爱这些玩意,“不行,真学不来。” “坐回去看着。” “你渴了吧,我去买水。” 简迟淮松开抱她的手臂,“这儿有茶水。” “我买咖啡给你喝,等我啊。”褚桐说完,整了整头顶的帽子,快速离开,让她继续留在这,非把她憋死不可。 她来到休息区,点好两杯咖啡,付完钱刚走出去几步,迎面看到有个熟悉的面孔。褚桐不由顿足,见到李聪,她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杯子,“李先生,真巧。” 李聪走上前来,褚桐往后退,他一步步上前,却不说话。眼看她走出咖啡厅,李聪手朝口袋一摸,褚桐眼里微刺,看到美工刀的尖锐刀锋显露出来,她大惊失色,“你想做什么?” “你这个臭记者,要不是你多管闲事……” “陶星琪是你杀的!”褚桐脱口而出,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的口气。 李聪面容阴寒,笑得古怪,忽然加快步子,褚桐未作犹豫,转身快步冲入球场内。手里的咖啡被她丢弃,浅褐色液体淋湿脚底的绿意,她全身的劲都使在双脚上,恨不得能飞起来。 不远处,能看到简迟淮在打球的身影,褚桐胸腔内憋出口气,急得满脸大汗,“简迟淮,快跑!” 她怕李聪这样找来,早就连简迟淮都被他打听清楚了,不远处的男人抬起头,看到她跑得飞快。褚桐心跳到嗓子眼,更害怕的,却是李聪会不会忽然转移目标,把刀朝简迟淮捅去? 球场内的保安警觉性高,看到那边的场景,立马追过去,“站住!” 褚桐离简迟淮越来越近,她几乎要哭出来,朝男人不住挥手,“跑啊,快跑!简迟淮,跑——” 脚下猛地一绊,褚桐重重栽倒在地,胸腔内传来剧 烈疼痛,她仍张着嘴在喊,“离开这,快跑!” 男人很快追到她身后,提起手里的美工刀就要扎下去!褚桐趴在那,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别扎我的脸!” 飞驰而来的高尔夫球带着呼啸冷冽的风,势如破竹且精准地撞向李聪胸口,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传到褚桐耳朵里,她小心翼翼扭过头,看到李聪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栽倒在后面的草地上。紧随而至的保安纷纷上前,将他按在原地。 褚桐试着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她耳朵里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颤抖的身躯被按进一副结实的胸膛内。 ☆、35她对我有意思 褚桐好不容易缓过神,坐在地上,看着李聪在那里挣扎。简迟淮紧紧握住她的手,发现她表情冷静,不再像方才那般惊魂未定。 她伸出手,直指地上的男人,“陶星琪是你杀的。” 李聪做了个要飞扑过来的动作,远处,有好几个人跑过来,为首的男人示意,其余几名警察将李聪拉起来,戴上手铐。“我们一路跟踪而来,没想到还是让他找到了你。” 褚桐腿还在发软,坐在草地上焦急发问,“案件有突破吗?” “有,你给我们的纸巾上,有李聪的指纹,还有笔记本残留的页面上,我们也找到了有力证据……” 褚桐心头微松,“那就好。” “褚小姐,您跟我们回趟警局吧。” 褚桐说了声好,“让我坐会,我一时起不来。” 警察押着李聪离开,褚桐往后轻靠,脑袋正好枕在简迟淮肩头,“太好了,破了,破了!” “真是比你自己破还要激动。” 褚桐没往深处想这句话的意思,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个高尔夫球,回过身盯着简迟淮的脸,“你刚才真是帅呆了,怎么做到的?” 男人唇线绷紧,其实他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手心里这会还有汗,他定定对上褚桐的视线,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几乎很难看到她因为害怕而大哭,或崩溃。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一种鲜明的疼惜在简迟淮脸部漾开,他叹口气,眉头仍然紧皱,“刚才,为什么那么着急地让我跑?” “刚才?”褚桐想了想,傻傻笑出声,“当然是因为害怕啦,我怕李聪已经查到我和你的关系,你站在那什么都不知情,万一他跑过去刺伤你呢?” “你该相信我,我完全有能力将他撂倒。” 褚桐被他这样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我来不及相信,我不想让你受伤。” “那我要跑了,你怎么办?” 她想不出别的答案,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头,“那我就往你的相反方向跑。” 简迟淮喉间轻滚,好像是被什么话给触动到,他一直觉得她敢闯、敢拼,甚至有些鲁莽,也为此心中动过气,可她的心思却是那样的细腻,危急关头,她护他做什么?“以后,少跑点新闻。” “简迟淮,我跟你说过我的理想吧?我真的想跑民生,这个世上,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阴暗角落,诉求无门,颠倒是非,甚至有些人, 死了都是白死。” 男人听完,不再作声,但他知道,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去跑民生。 对,这个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只是伸张正义的记者,不缺褚桐一个,不缺他的老婆一个! 回到半岛豪门,已近黄昏。 褚桐坐在飘窗上,对着电脑发呆,方才主编打过电话来,让她必须要写篇殷少呈和陶星琪的新闻。她完全不知该怎么下手,她已经知道陶星琪的死和李聪有关,怎么再能往殷少呈身上泼脏水呢? 简迟淮走过来,拿着笔记本坐到她对面,“眼睛发直,想什么?” “主编说,让我使劲炒殷少呈,把陶星琪的死一步步往他身上套。”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褚桐头靠向玻璃,“当然不会那么明显啦,就是用一些引导性词语,公众本来就爱八卦,嗅到这点风头,口水都能淹死一个人。” “你不是最爱讲实话吗?”简迟淮蜷起大长腿,靠向窗台。 “我上次就没按着主编的要求写,她说这回要亲自盯稿子,不然不给我发。” “麻烦。”简迟淮回了句。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保姆的声音,说是晚饭做好了。褚桐抓抓头发,“不想吃,呜,这新闻没法写。” “既然警方已经确定李聪为嫌疑人,那你适当可以向外透露些……” “但主编……” 简迟淮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管她做什么,你爱写什么就写什么。” 褚桐顺着他走出房间去吃晚饭,她吃到一半时,简迟淮已经用完餐起身,他径自走到院子里,打了个电话。回到餐厅时,褚桐正好起身,放在桌上的手机猝不及防响起。 她一看是主编来电,赶忙接通,“喂?” 简迟淮走到她身侧,看到褚桐小脸慢慢笑成一朵花,“好好好,必须的!”他拿起桌上一颗红艳的殷桃,朝她鼻头轻敲下,褚桐挂上电话,接过樱桃一口送到嘴里,话语含糊道,“不知道主编啥意思,又说让我别报道殷少呈了,爱怎么发挥都随我。” “可能是性生活和谐了,心情也好了。” “啊?”褚桐张大嘴,再看简教授,丝毫不尴尬,好像只是在跟她讨论一斤蔬菜多少钱似的。 他转身去往不远处的沙发,褚桐盯着他的背影,忍俊不禁,那他大多数时候冷艳高贵, 是不是就说明,那啥生活一直不和谐? 朝云酒店。 殷少呈的助理敲开房门进去,男人穿着浅灰色浴袍坐在床边,手里的雪茄显然刚点上,蔓入晨间的薄雾,渐渐同它融为一体。 “殷少,易搜那小记者似乎开窍了,尤其今天的新闻,把您洗了个干干净净啊。” 殷少呈咬着雪茄,眸光迷离,大片胸膛敞开,助理走到他身侧,“她肯定知道了,跟您作对没好处。” “你太小瞧她了,”殷少呈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那货,油盐不进,钱也不收,难对付的很。” “难道,是转性了?” 殷少呈手肘落向桌沿,笑了下,满脸的自信,“她对我有意思,这都看不出来,怎么跟我混?” ------题外话------ 殷少呈,你这个自恋狂! ☆、36哪里受伤了 陶星琪的案件,在彻查之后,被公诸于世。 李聪和陶星琪原本是情侣,后来陶星琪进入娱乐圈,两人聚少离多,最终分手。可李聪始终认为陶星琪有今天这样的成绩,是被人潜规则换来的,他郁结难消,花费所有积蓄再卖掉父母的一套房子,换到了跟陶星琪同一个小区内。 这段感情,掩埋的很深,几乎无人知晓。 陶星琪星途坦荡,伴随她的,自然也有绯闻,而李聪为了还贷款,日子过得越来越穷困潦倒。当他敲开陶星琪门的时候,杀机早已酝酿,并在脑子里练习过不下十遍。 犯案的经过,褚桐在网上看过一遍,触目惊心,她不忍再去回看,赶紧关掉页面。 这件事既然跟殷少呈无关,那当初陶星琪经纪人给她的资料袋里,怎么会有陶星琪和殷少呈合影的u盘?想到这,她觉得心里一颤,手里的艺人死了,抓住最后的机会炒作一把,顺便再把刚出道的新人推出来说是陶星琪的接班人,这一招,实在高,实在损! 此番风波过去,江意唯也重新投入工作。 记者席内,褚桐和同事们靠近前排,一年一度的网络电视节在西城举行,大牌明星导演等汇集,共襄盛举。 江意唯身着香槟色露背礼服坐在头一排,旁边是合作过的男演员,颁奖礼开始后,她心不在焉往后张望,直到看见抹熟悉的身影,这才安心坐定。 奖项一个个颁发,越到后面自然越是压轴,网络投票最佳女演员的入选名单有四个,其中,不出意外就有江意唯。 大屏幕上出现了四名女演员的影像,褚桐抬首看去,江意唯算是最笃定的,胸有成竹。颁奖嘉宾卖了一通关子后,总算肯揭晓。 当江意唯三个字被报出时,台下掌声如鸣,她优雅起身,上台和嘉宾一一拥抱,然后接过奖杯。 致词方面,自然是千篇一律的,江意唯谢过一众人等,视线越过大批人群,落到殷少呈的方向,“最后,我要谢谢殷少呈先生,如果当初不是他的引荐,我不可能拍这部戏,也不可能被这么多观众喜欢,这个奖属于我,也属于你。” 媒体人听到这话,自然亢奋,有镜头定格在殷少呈面部,将他的表情放大,然而,男人的脸上并无波澜,他甚至听完江意唯的话后径自起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而去。 长长的走廊,男人挺拔的身影被灯光一路追随,江意唯拿着奖杯怔在当场,她没想到殷少呈会这样当众 打她的脸。他穿过嘉宾席,有记者在迫不及待地准备拍照,殷少呈扫了眼,这才看到褚桐坐在外侧的身影。他脚步轻顿,忽然弯腰,那样子,像是他们熟识已久,“你也在这?” 褚桐觉得这人真怪,她迸住呼吸,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赶紧回道,“对。” “什么时候结束,喝一杯?” 褚桐脸色铁青,看殷少呈的眼神,就跟盯着什么病毒似的,殷少呈笑了笑,深知这样的场合别给自己找太多麻烦,便直起身快步离开。 由于是直播,颁奖礼结束已是凌晨,记者比明星散的要晚,褚桐走出去时精疲力尽,就差趴大马路上睡着了。 旁边的同事轻撞她胳膊,“主编已经定了,易搜活动的版面交给你,江意唯摘得大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都要去跟拍她,做个专题出来。” 褚桐有种疯掉的感觉,她不被江意唯整死才怪呢,“我得和她说说,换人。” “不现实,最近娱乐圈事情多,我们都不够跑得,这个差事多好,轻松。” 她觉得腹部一紧,开始肚子疼。这时有名年轻的男人走过来,语气小心翼翼,“褚桐褚小姐吧?殷少有请。” 旁边的同事看眼褚桐,褚桐立马抱住肚子,“太晚了,我身子不舒服……” “殷少说,他希望能见到你。”果然是殷少呈手底下的,说话也这样霸道。 褚桐却偏不吃这套,她没好气地道,“我大姨妈来了,没带姨妈纸,怕弄脏了殷少的车!”说完,带着同事一同去往停车场。 回到豪门半岛,都快凌晨两点了。 褚桐蹑手蹑脚进入卧室,生怕吵着简迟淮,她洗澡时都刻意小声。大姨妈真来了,褚桐洗完热水澡,困顿不已,穿好衣服出去,只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她管不得那么多,摸黑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没两分钟就沉沉睡过去。 翌日,简迟淮睡醒时,天才蒙蒙亮,他侧过身,看到褚桐的小脸近在咫尺,眉如远黛,睫毛浓而密,五官精致小巧,不伶牙俐齿的时候,倒像个乖乖女。简迟淮伸手朝她脸上轻拍,“昨晚几点回来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但嘴里还能回答,“一两点吧。” “我让司机去那里守着,你是坐得他的车回来吗?” “嗯。” 简迟淮靠过去些,他敏感至极,手掌触及到床铺时,立马察 觉出不对劲。他嗖地起身,将那床被子掀开,出现在他眼里的,是褚桐身下的一大滩血。简迟淮倒抽口冷气,只觉心脏在剧烈收缩,“褚桐!” 她摆下脑袋,实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虚弱开口,“干嘛?” 简迟淮大掌攫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床上拖拽起来,见她还是眯着双眼,他心急如焚,嗓音不知不觉有些抖,简迟淮用力拍着她的脸,“把眼睛睁开,你哪受伤了?” ------题外话------ 这么挫的事,我貌似也做过一次…。 谁也做过,举手…… ☆、37听她的话 褚桐被拍得发懵,半晌后方醒过神来,“脸疼,你当拍木板呢。” “哪里受伤了?说话。” “什么受伤啊?”褚桐顺着简迟淮的视线,垂下双眸一看,她吓得面色刷地惨白,“血?哪里来的血?” 简迟淮听到她这样回答,也急了,语调不由扬高,“快站起来!” 褚桐后知后觉,意识恢复完全,也知道不对劲了,她朝屁股后面一摸,再一看,脸色瞬间涨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别,别急啊,我……我好像忘记垫姨妈纸了。” 她憋着笑,小心翼翼观察简迟淮的神色。男人先是眉间跳跃下,目光沉沉盯着那摊红色,褚桐不自在地拉过被子想去遮掩,却看到简迟淮上半身挺直,绷紧,人快速下床,脸色也变得有些白,他甚至来不及穿拖鞋就往浴室方向跑。他动作几乎能说是一气呵成,但有个下意识的反应没逃过褚桐的眼睛。 简教授……似乎做了个呕的动作。 褚桐咽了咽口水,夹紧双腿下床,走到浴室门口,看见简迟淮正在一遍遍涂肥皂,手掌心内红红的,褚桐用裤子挡在跟前,“我,我要上厕所。” 简迟淮将肥皂丢到旁边,俊脸绷紧,“储备量很足啊,流这么多血也没看你犯晕。” “你还是教授呢,不知道啥叫女性生理期啊?排毒懂不?” 简迟淮洗干净双手,“我不教生理课。”他关掉龙头,欲要出去,见褚桐还站在门口,她轻咬唇瓣,欲言又止,脸上还挂着笑,简迟淮越发觉得面上过不去,“笑什么笑?” “简迟淮,刚才把你吓死了吧?瞧你那紧张的样子,哪受伤了?哪受伤了?”褚桐学他的口气说话,“哎呦,当时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简迟淮照她肩膀轻推,然后从她身侧挤了出去,走过一步后,又折回到褚桐身侧,“我这床垫可是花了好几万买的,被你血染一大片,你怎么赔?” “你也睡的啊。”褚桐理所当然道。 “但我没流血。” 好吧,她彻底败了。简迟淮一旦回过神,她哪里算计得过他啊? 周末这天,褚桐跟着简迟淮去家里,走进客厅,褚桐眼尖地看见双女式高跟鞋,香奈儿当季新品,张扬的枚红色,立在那里,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保姆过来招呼,“夫人出去了,小姐在楼上。” 简迟淮换好鞋子 进去,“江意唯也在?” “对,说是来给小姐上课。” 褚桐心里是好奇的,简迟淮拾阶而上,她赶紧跟过去,还未走到简俪缇的房间门口,就听到江意唯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表情要到位,这时候不应该哭,要让观众看到一种欲哭无泪的哀戚感觉……” “意唯姐,好难啊,眼睛发酸眼泪肯定要掉下来啊。” 简迟淮手掌将门推开道缝,看到江意唯正在耐心讲解,而他素来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这会两颊挂满眼泪,简迟淮无奈地退开身,褚桐趁机往里张望,“学得还有模有样呢。” “走吧,打扰到她,当心她又跟你过不去。” 褚桐跟着简迟淮回到房间,没过多久,佣人便来喊他们下去用餐。 简俪缇和江意唯已经坐到餐桌前,正有说有笑,简俪缇抬头的瞬间,看到褚桐从楼梯口过来,她神色立马有了转变,“哥,你为什么把她带过来!” 简迟淮眉头一皱,“她是你嫂子。” “我不承认的。” 褚桐拉开椅子坐到江意唯对面,简俪缇大小姐脾气盖不住,“这是我们的家,就不要让她来。” 旁边的江意唯拉下她的手,“俪缇,别这样。” “意唯姐,我要你做我嫂子。” 江意唯温声软语地说道,“怎么可能呢,你已经有自己的亲嫂子了。” 简迟淮料定简俪缇又要说些什么出格的话,他提起筷子,给褚桐夹了个大虾,眼睛看也不看妹妹一眼,“食不言寝不语,全都忘了是不是?” “哥……” “不饿是不是?” 简俪缇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放下手里筷子,“是,气都气饱了,不吃!” 江意唯忙按住她的肩膀,“俪缇,为了我和你哥哥生气,不值得。” “我反正是看见某人吃不下了。” 褚桐听到这句话,将碗里的大虾夹起后送到嘴里,美美咬一大口,“真好吃,我要把这盘虾都吃掉!” 简俪缇脸都绿了,推开椅子转身上楼,简迟淮盯了眼她的背影,到底心疼,似有将她叫住的意思,褚桐见状,凑过去说道,“放心吧,饿了她自己会下来吃的,她平时闹脾气你们都惯着她吧?我敢打赌,她房间里就有存货,饿不着肚子。” 简迟淮应该是同意了她的话,江意唯将这一 切看在眼里,不由诧异连连,要知道简迟淮疼爱这个妹妹,那可真跟要命似的,可现在,褚桐的三两句话竟真将他劝住了。 江意唯想到那晚的颁奖典礼,她嘴角轻挽看向褚桐,“褚小姐,网络电影节上,不知道殷少呈单独和你说了什么?” 简迟淮没说话,但目光随即也落向褚桐,她有种头皮一紧的感觉,褚桐脑子飞快转动,江意唯见状,又补了句,“据说,殷少呈的司机后来又邀请你,说他想见你。” “你很好奇他说的话吗?” “还是你觉得,不方便说?”江意唯口气温软,却有咄咄逼人之势。 褚桐是想直接还嘴的,但她接下来还要跟着江意唯去剧组,肯定不好得罪她,旁边的简迟淮见她没了声响,很自然地将话接过去,“一个男人对女人说的话,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欣赏,或者想要得到的企图,江意唯,你要绑不住殷少呈,也别让他到处拈花惹草。他要实在想摘花,你们娱乐圈大把大把的,我奉劝他别客气。” 江意唯听完,脸色凝重,褚桐笑眯眯的没作多想,可江意唯听出来了,简迟淮的意思是,如果殷少呈再纠缠褚桐,他会不惜想法子给他送大把大把新鲜的女人! ------题外话------ 简教授有话说: 我我我我,我知道女人生理期,但素,我没见过生理期不用那啥的,嗷呜,二筒,你二出了人类的新高度啊 ☆、38扑倒 吃过饭后,褚桐去楼上拿手机。 下楼时,却发现客厅内空无一人,江意唯和简迟淮都不在。褚桐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四周找了圈无果,走到玄关处换上鞋子出去。 简家宅院内的栀子花开得正好,至纯的白色、扑鼻的香气,令人心神荡漾。 可褚桐却无心欣赏,她脚下走得急,却在看见两抹亲近的身影之后,戛然收住腿。褚桐退了步,看到简迟淮和江意唯站在一株栀子花树下,她从未见过那样生长茂盛、高大的花树,而简迟淮立在那,饶是褚桐有再好的文采,也只想得出一个词来形容他。 修身玉立。 尽管这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就是觉得一点都不突兀。 白色的花瓣落在江意唯的头顶,美得惊人,两人半晌没说话,而江意唯张嘴时,话语中竟有颤抖之音,“四哥,你给我个理由吧。” “什么理由?” 两人的说话声传到褚桐耳朵里,却根本听不清楚,她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提着双腿走过去了。 “把我以前的照片给殷少呈,换褚桐一个所谓的名声,还有你今天对俪缇的态度,难道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吗?” 简迟淮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凉漠,俊美而深刻的轮廓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慑感,他指尖在自己手臂上轻弹,忽然缓缓笑开,“她是我老婆,而你呢,你是我的谁?” 江意唯闻言,顿了两三秒的时间,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哀伤,“你明明知道那些照片对我来说是致命的……而殷少呈拍到的,他就算真放出去,也只是绯闻而已,对褚桐构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但至少,她要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四哥,可你毁掉的,却是我的……”江意唯嘴中最后的‘爱情’两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看到简迟淮侧过身,步子向前迎上去,他来到褚桐跟前,顺手将她的头发拨在耳后,又摘了朵栀子花别在她耳根处。 褚桐有些尴尬,不想让人联想到她是来偷听的,“我刚才在屋里没见到你。” 江意唯背过身,似乎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褚桐跟着简迟淮往屋里走,几步过后,男人不由开口,“你就是来偷听的,还不承认。” “我没有!” “撒谎可不好。” 褚桐有些心虚,她伸手抓住简迟淮的手腕 ,“刚才江意唯的话什么意思?上次那些照片的事,是你帮我解决的吗?” “是。” “你怎么没告诉我?” “你问我了吗?” 褚桐语塞,齿尖轻轻咬着唇瓣,简迟淮见她这样,不由一笑,“心里万般感慨,在想着怎么谢我吧?” “是是是,那你想我怎么谢你啊?”褚桐睁大双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简迟淮对上她的目光,“我只要你每天做个正常人就行,要求不高。” 褚桐反应过来,“你——” 简迟淮抬起食指放到唇边,动作优雅地嘘了声,“别叫。” 男人脚步轻快地进屋去,脸上笑意逐渐漾开,褚桐快步追上,干脆双手吊住简迟淮的臂膀,江意唯仍旧站在那株花树下面,满眼望去都是栀子花开的白,她站在了娱乐圈的最高处,却觉失去的东西,好多,好多。 两天后,褚桐跟着江意唯去到某个活动现场。她先取了些景,然后进梳妆间拍摄。江意唯换好礼服,旁边的助理正在给她佩戴首饰,助理朝桌上的衣服一指,冲褚桐说道,“麻烦帮我送回01号房,我们选定了这件。” “好。”褚桐随手拿起衣物。 01号房本来是个会议室,这会被临时腾出,用来摆放衣物,一排排的衣架整齐有序,褚桐按照礼服上的标签,将它挂回到三号架子上。 重新回到梳妆间,她拍了些照片,江意唯已经化好妆,她支开助理,似笑非笑盯着褚桐看,“我实在搞不懂,简迟淮足够能养活你,你还这样辛苦抛头露脸做什么?” “女人难道不应该自立吗?”褚桐反问。 江意唯望向镜中的自己,没有说话,褚桐打开笔记本,语气温婉问道,“为什么会答应这次走秀,大学生的设计风格,应该不是你喜欢的。” “我受邀于金教授,这批是她带出来的学生,况且,我今天压轴,穿的都是金教授的作品。” 褚桐还未来得及多问,助理已经进来催促,“快,准备候场了。” 江意唯点下头,拾起礼服裙摆起身出去。 褚桐来到会场,拿着相机开始拍照,镜头中蓦然撞进一张熟悉的脸庞,她看到简迟淮正有条不紊地安排学生入座,黑色的笔挺长裤,浅浅淡淡的紫色衬衣,领口整齐,挽着的袖口处露出节古铜色手臂,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十足。她差点忘了 ,今天的活动现场就在简迟淮的学校内。 一切井然有序,只有简迟淮高大的身影仍穿梭其中,秀场的音乐声响起,身着大学生设计作品的模特踩着高跟鞋走出来。 褚桐站在台下,看到中场出来的郑念身着一袭纯白色晚礼服,紧贴的身形令人血脉喷张,一条黑色拉链从领口处直至脚踝,大胆而创新,她眉宇间得意非凡,星光熠熠,步子犹如踩在漫天云彩上…… 褚桐忙抬起相机,刚要拍照,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黑色的拉链猛然崩开,那件单薄的礼服瞬间脱落,郑念里面只有个胸贴,她惊慌失措去抱胸,但已经来不及了,整条礼服变成了披肩,从上到下,一览无余。 她心中慌乱,高跟鞋崴脚,人竟是直直朝着台下栽去!褚桐再一看,那儿正好站着简迟淮!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扑倒的意思吗? 但是不对!她扑倒的是她老公啊! ------题外话------ 看到标题,想歪的自动举手—— ☆、39简教授不是人 简迟淮看到个黑影朝着自己扑来,下意识接了下,但对方冲击力太大,他倒退两步后才完全接住。 褚桐一看,赶紧跑过去。 全场的学生都沸腾了,金教授从后台快步过来,“怎么会这样?” 郑念抱紧双臂,如今简迟淮成了她唯一的遮羞布,她当然不能放开,她边哭边垂着头,“我还想问为什么,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褚桐看到她一个劲朝简迟淮的怀里钻,男人顺手从椅背上拿起件外套给她披上,郑念顺势抓住西服,将自己包裹进去,助理带了人飞快过来,嘴里满满都是质问,“究竟怎么回事!” 褚桐压着相机,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简迟淮凑到金教授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金教授走到郑念跟前,“先跟我去休息间吧,这件事,会查清楚的。” “还查什么查,”郑念丢了这么大的脸,两眼冒火,“我的衣服一直在01号房放着,肯定有人动了手脚。” “金教授,我一会还要去剧组,你这秀还要不要继续了?”江意唯不知何时站在了台上,亮金色的礼服闪闪发光,头顶的花环更加令她艳冠全场,她目光睥睨,嘴角带着不明含义的笑。 郑念听到这话,狠狠咬了咬牙,“江意唯,你害我!” 台上的女人轻皱眉,只是个小小的不悦的动作,都能令她美得惊人,“郑念,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讲。” 金教授右手放向郑念肩头,“郑念,衣服的事,我稍后会给你个交代,这次不是我的主场,台下都是我带的学生,你好歹给我个面子,让她们把秀走完。” 郑念心里尽管有气,但也不敢发作,金教授是圈里有名的设计师,得罪她没好处。 助理带着郑念离开,简迟淮抬起眼帘,目光接触到江意唯,女人只是耸了耸肩,眉眼未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简迟淮狭长的眸子浅眯,暗涌流动。 江意唯回后场去准备,简迟淮站在学生席前,他伸手从褚桐那儿夺过相机,看了眼里面的照片,然后还给她。 “方才凡是拍了照的,都自行删除,我不希望有些照片从我们学校流出去。” 学生们一个个垂首不语,简迟淮也不和他们多说,转身离开。 褚桐听到有人开口说道,“你们拍了吗?” “我拍了!” “我也拍了!” 她坐到简迟淮的座位上,秀场很快继续,旁边的学生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啊,怎么回事!” 褚桐凑过去看眼,看到学生的手机已经黑屏,耳边接二连三有抱怨声响起,“怎么会这样,死机了!” “靠!” “一定又是那个变态,上回期末考试,我们班不肯交出手机,他就把我们手机全黑了!” 褚桐后知后觉,那个变态,说的不会是她老公吧? “简教授不是人啊!” “那你能用你的脑子去虐他吗?”有女生不满开口。 不远处,有人推门进来,褚桐笑了两声,原来被简迟淮虐的,从来就不是她一个人啊!随着男人的走近,那些议论声逐渐平息,学生们的手机已经恢复正常,只是拍的照片和视频全没了。 简迟淮走到褚桐跟前,“你坐了我的位子。” 褚桐拿着相机起身,她听到旁边的女生弱弱开口,“简教授,您删的也太干净利落了,把我相册里的照片删的一张不剩,里面还有我美美的自拍啊。” 简迟淮笑意温柔,只是说话却毒死人不偿命,“不把智者的警告听在耳朵里,我就教你们得不偿失四个字怎么写。” 女生快被虐哭了,“您侵犯隐私。” “你能找出我删照片的证据吗?”简迟淮坐到她身侧,抬起长腿,见褚桐还站在这,他朝她摆摆手,“拍你的照去。” 褚桐也是醉了,走完秀后,回到休息间,江意唯正在卸妆,而郑念换好了衣服坐在不远处。金教授拿着郑念先前穿的那件礼服进来,“我仔细检查过,拉链的勾头被人为破坏了。” “我就说我被人害了,江意唯,你太狠毒了!” 江意唯坐在梳妆镜前,自在地摘下假睫毛,“金教授,查出是谁做的了吗?” “这件礼服,先前也给你试过。” 江意唯看都没看,“对,送到我休息间了,但我选了另一件,这件我就让那个小记者原封不动挂回去了。” “哪个记者?”郑念激动道。 江意唯取过湿巾,擦了擦修长白皙的手指,她转过座椅,面向郑念,“你别总想着有人害你,自己得罪的人太多,可能是报应吧。” “江意唯!” “礼服是我选剩下后给你的,尺码也是以我为准,你还要跟我争什么?” 褚桐站在校园门外,给简迟淮发了个短信,“郑念的事怎么样了?” 手机很快收到回复,“没事,等我,一起回。” 简迟淮将手机放入兜内,推门进入休息间,金教授皱着眉头,看到他时不由开口,“监控看下来怎样?” “金教授,您先回去,这件事我来解决。” 江意唯不由看向他,金教授也乐得自在,“那就辛苦你了。”临走时,她将那件晚礼服交到简迟淮手里。 男人将礼服朝梳妆台上丢去,“现场的照片和录像已经全部被删除,保证不会流出。” “你们想这样就算了?”郑念话语尖利,“跟着江意唯的那名记者在哪?” 简迟淮颀长的身子斜倚向旁边的台子,“这件事,与她无关。” “谁信?” “我改变主意了,说不定我的技术有所纰漏,学生手里还有你的照片也不一定。” “你——” 简迟淮抬起手,意思明朗,他从不与人废话,点到即止就好,“那边的监控坏了,你要查的话,报警吧。” 江意唯轻笑出声,拿了包起身,简迟淮没在这个时候与她算账,兜里的手机响了几遍,他知道是褚桐在催他。 校园外,葱郁的绿色掩映在黑暗中,如墨浓重的枝影落在褚桐的脚下,她不知道她被人无端陷害,也不知道她的教授老公三言两语替她化解了怎样的一场危机。 她懵懵懂懂站在那,等着她的老公一起回家。 褚桐远远抬起头,总算看到简迟淮的车子从校园内驶出来,她微笑展颜,朝他招了招手。 ------题外话------ 这种感觉真好,是不,是不,是不 ☆、40撕X大战 车子开过来停在褚桐身侧,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简迟淮发动引擎,褚桐趴在窗口向外张望,“你说礼服脱落的事,是不是人为的?” “是衣服的拉链出了问题,与人无关。”简迟淮淡淡回道。 “真的那么简单吗?”褚桐心有疑虑,收回目光,“这种事,并不新鲜,以前我也报道过。” “你既然有那个想法,就聪明点,以后离那些人远些,一个个能装会演,拼的全是演技。” 褚桐扣好安全带,“郑念这次丢这么大的脸,不疯了才怪。” “那你更要离疯子远远的。” 停车场。 江意唯的保姆车候在电梯口,助理等人出来后,逐一上车,江意唯绷着面色,直到车子发动都未开口。 身侧的助理小心翼翼问道,“意唯,你怎么了?” 她眼帘微闭,精致的脸庞透出层不自然的白,“郑念礼服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助理暗自吃惊,但并没否认,“她那么嚣张,不给她吃点苦头,她是记不住事的。” “所以呢,你是打算事发后都推到那名小记者身上是吗?” “意唯,你就是太好欺负了。” 江意唯挥了挥手,脾气似乎已经隐忍到极致,“我出道的时候你就跟着我,你应该明白,我不喜欢那些小动作,郑念一个新起来的小明星要想压过我,没那么简单,犯不着跟她来阴耍狠,浪费时间!” 助理咽下口气,“好,我知道了。” 江意唯有些头疼,她跟褚桐似乎天生就犯冲,简迟淮要保褚桐,可她却总是有意无意去撞触到她,今晚的事一出,简迟淮要能睁只眼闭只眼才怪。 而接下来的事,果然如她所料。 江意唯原本高价接手的一个广告,对方却不惜赔偿违约金换人,她就当是简迟淮给她的教训,她不争辩,打算安然接受。可是殷少呈却斜插一杠,顺水推舟将这支广告给了郑念。 这也等于在公众面前狠狠抽了江意唯的脸,她受不了。 今天,褚桐原本是不休息的,可她看简迟淮在家,干脆就请了假。男人坐在院子里的遮阳棚下,桌上摆着几套书,旁边的骨瓷杯中飘散着茶叶的尖牙儿,褚桐穿一身嫩黄色短裤套装,露出两条纤细长腿,她不住在简迟淮跟前晃悠。最后,他不得不抬起头,“晃够了吗?” “看我新买的衣服,怎么样?”褚桐拎着两侧肩头,转个圈。 “在哪买的?” “商场促销啊,只要两折。” 简迟淮的目光落到她光着的大腿上,细腻、纤滑,他眯了眯眼帘,“这套衣服,不准穿出去!” “为什么啊?”褚桐自我感觉倍好。 “臀部太翘,胸太挺,颜色太透,这衣服,只能在家穿。” 褚桐张了张嘴,尔后不由失笑,她双手叉腰,扭了扭臀,“我屁股翘,那是我资本好,胸挺穿衣服才好看呢,我就要这么穿。” “那你什么都别穿,更好!” 褚桐闻言,拉开椅子坐到他身侧,简迟淮拿起茶杯轻啜口,“这几日不忙?” “嗯,还行。” “你在外胡作非为我不管,但有关殷少呈的新闻都不可以乱跟,听到没有?” 褚桐倒也难得听话,“我肯定远远躲着他,省得被他阴,你要不放心,我发誓?” 简迟淮觉得这提议不错,“可以。” “你就不能说你相信我,用不着我发誓之类的话啊!” 男人看眼时间,拿了书本起身,经过她身侧时,手里的书朝她头顶轻敲,“我太了解你,前脚说过后脚忘,就该让你发个最毒的誓。” 褚桐盯着简迟淮的背影,刚要抗议,心中却有丝丝异样滑过,他说他了解她,而这种熟稔,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傍晚时分,简迟淮有事出去。褚桐刚要去洗个澡,却接到了主编的电话,“快,你距离西交会所最近,赶紧过去!” “什么事啊?” “即将上演两位女明星撕逼大战,你快去。” 褚桐丢下手里的睡衣,“你听谁说的?” “方才有人匿名打电话来的,管它是真是假,你快去看看。” “好!”褚桐一把拉开床头柜,取出相机后转身就走。主编稍后将短信发到她手机上,里面有具体的包厢号,以及为褚桐进门方便而准备好的会员号。 来到西交会所,褚桐来到二楼,一路小心翼翼,远处传来阵女人的声音,“殷少呈,你出来,让你见我一面就这么难吗?” 褚桐站在走廊尽头,拿出相机调好焦距,透过镜头这才认出这个女人是江意唯。 江意唯不住按响门铃,可里面显 然无人应答,褚桐轻按快门,冷不丁,耳际似有阵风吹过,撩拨得她脸侧痒痒的,褚桐刚要回头,却被一只手捂住嘴,腰际也被男人的另一条手臂圈紧。 她脚步被拖动,难免害怕,目光垂落时看到男人食指上闪闪而动的戒指,她觉得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殷少呈手上就戴了个一模一样的。 褚桐全身汗毛竖起,空出的手掌紧紧握成拳,猛地朝身后一挥。不偏不倚,正中要害,她听到殷少呈倒抽口冷气,一脚踢开某个包厢门将她塞了进去。 ------题外话------ 推荐一个古文呦,亲们喜欢看古文的,可以看看哈 妖娆媚妖《将军绝宠之夫人威武》: 第一次见他,肤如凝脂,蛾眉曼睩,好一个出水芙蓉的美人!等等,怎么没胸?! 第一次见她,满脸污泥,呆头呆脑,好一个大胆好色的小兵!等等,怎么有胸?! “美人,放心,我就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 美人冷眼一扫,利剑瞬时出窍! “流氓!你往哪刺呢?” “……” ☆、41你把上衣脱了 门合上的瞬间,殷少呈将她放开。 褚桐转身看向他,“你做什么?” 殷少呈弯着腰,咬牙切齿瞪她,“你这小东西,专挑别人脆弱的地方打,练过吧?” “知道我练过,你还惹我?” 殷少呈直起身,挡着门口,他不阴不阳笑起来,“你好像忘记我是谁了,敢这样跟我说话,当心我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一句话,当真就把褚桐唬住了。她眼里全是不服气,可偏偏不敢还口,这感觉让殷少呈觉得爆爽无比。 门外,还有江意唯的声音,褚桐用手指了指,“我是来拍她的。” “你怎么会知道她来这?” “我们当然有自己的渠道。” 殷少呈转过身,将门拉开道隙缝,江意唯并未放弃,他眸色浓重,视线胶着在女人身上。褚桐想要出去,被他按住肩膀,“别乱动。” “殷少难道不出去见见?” 殷少呈别过视线,目光里含有暧昧,“我现在倒是只对你有兴趣。” 褚桐将自己肩膀上的手挥开,殷少呈视线扫到她的腿上,便不再挪开,她出来时没来得及换衣服,两条长腿就这么赤裸裸暴露着,殷少呈伸出手指松了松领带,深邃的眸子里像要立马喷出火来。 他喉间轻滚,脚步竟直直逼过去,褚桐一向知道殷少呈好色,她躲到一张桌子后头,“别过来!” “你不是骂过我王八吗?小东西,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褚桐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你就不怕我喊吗?” “哼,我殷少呈怕的,就是女人喊得不够响亮,不够畅快!” 褚桐绕着桌沿躲开他,殷少呈撑着上半身,一副随时要将她吃干抹尽的样子,褚桐朝身后的窗户看眼,才走了下神,殷少呈已经来到她身侧,手掌差点就碰到她的大腿。 褚桐提起脚步跑到门口,门并未关严实,依稀能看到外面藏着的几名记者。 要是这样冲出去,她跟殷少呈这辈子就别想扯干净了。褚桐强自镇定,退回到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前,“你先把上衣脱了。” 殷少呈手指勾住领带,将它完全扯开,修长的指尖一颗颗解开扣子,眼看他衬衣散开,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褚桐退到窗户前,菱唇微微启开,“啊,殷少……” 男人眉头拧紧,被褚桐这一喊,心神荡 漾起来。 “殷少,不要嘛,这儿会被别人看见的,啊……别这样,别脱我衣服!” 殷少呈眯起眼帘,拇指在唇瓣处轻拭下,才要上前,就看到褚桐忽然转身拉开窗户,紧接着身形矫健地翻出去,殷少呈几步追过去,却只看到褚桐顺着落水管爬到地上的身影。 她背起相机,双手挥舞,嘴型说着拜拜两字。 与此同时,未关严实的门被撞开,江意唯率先冲了进来,尔后是不再偷偷摸摸的那群记者,殷少呈整片胸膛露着,他转过身,并不着急将扣子扣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回荡着那一把柔媚抓人的嗓音。 褚桐快速离开西郊会所,也大致理清楚了,撕x大战就是个引导记者过去的嘘头,江意唯八成以为殷少呈和哪个小明星在这,才会听了某些不具名的人地挑唆过来,而她死缠烂打这样的新闻,足够上娱乐版头条了。 褚桐真心觉得无聊,可她是娱记,不这样跑,她连一条新闻都没有。 翌日。 褚桐洗漱好后下楼,由于时间赶得紧,她从餐桌上拿了块面包片放到嘴里,转身就想走。 简迟淮放下手里报纸,“等等。” “怎么了?” 男人手指在报纸上轻叩,“和殷少呈厮混的这个背影,我怎么看着像你?” 褚桐凑过去看眼,她昨天跑得够快了,可还是被那些狗仔拍到了个模糊的背影,她哪能承认啊,脑袋使劲摇摆,“你可别吓我,我是一本正经的有夫之妇,哪能和人鬼混那。” 简迟淮看她着急要走,“今晚早点回来。” “为什么?” “让你早回就早回。” 褚桐哦了声,没有多想,转身去取车。 今天没有加班,褚桐念着简迟淮的话,早早就回了豪门半岛。进入客厅时,里头隐约有电视的声音传出来,褚桐往里走,看到爸爸妈妈就坐在沙发上,她随手放下包,“爸,妈。” 偌大的茶几上,还摆着一个双层蛋糕。 “今天是谁生日吗?” 李静香起身,拉过女儿,“迟淮打电话给我们,说是你的生日,他应该是看了身份证上的日期,他有这个心,你就在今天好好过个生日吧,别拆穿了。” “给我过的?”褚桐觉得难以置信,她穿过客餐厅,看到保姆在厨房间忙碌的身影,而靠近窗口的位子,有 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正在切菜,褚桐微笑过去,站到简迟淮身侧,“做什么呢?” “炸酱面。” “简迟淮,我真是有点惊喜了。” “难道你在家的时候,没人给你过生日?” 褚桐偎在他身侧,生日,她自然有过,只是这样令她怦然心动的生日,真是第一次呢。 “我从不给人做吃的东西,你有福了。”简迟淮强调句。 褚桐不由展颜,简迟淮让她到外面等,回到客厅内,她看到褚吉鹏拿了几包烟正往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装,褚桐没法继续维持住脸上的笑,“爸。” 褚吉鹏扭过头,脸上并无半分尴尬,他嘿嘿笑着,“桐桐,我看迟淮对你很好,正好有件事,待会吃饭的时候我想跟他商量下。” ☆、42我一定回来 褚桐听到这话,头皮都快炸开了,她忙走上前,“水果摊不是重新开了吗?这阵子家里应该不会缺钱的。” 褚吉鹏不跟她多说,“待会我跟迟淮商量商量,男人家的事,你别管。” “爸,有事您直接和我说吧。” 褚吉鹏坐进沙发内,知道女儿会反对,干脆不开口了。 褚桐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她料准了,褚吉鹏所谓的商量,无非是要变着法子向简迟淮要钱。原本轻松的心头仿佛被压上块巨石,她总是想和简迟淮站到一起,而她最亲近的人,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让她难堪。 保姆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简迟淮站在酒柜前,刻意选了瓶珍藏的红酒。褚桐帮忙拿杯子,可却心不在焉起来,简迟淮将红酒存入冰块中,按住褚桐肩头示意她入座。 爸妈就坐在对面,褚桐放在膝间的手时不时握紧,她不知道爸爸要什么时候开口,那种卑微的姿态,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按在了褚桐脑子里。 “迟淮,你真有心,还记得桐桐的生日。”李静香话语局促,手掌不停揉着自己的膝盖。 “妈,这是应该的。”简迟淮起身替几人斟满酒,坐回去时,手臂自然地搭于褚桐身后的椅背上,她握着酒杯,满脸小心翼翼,简迟淮凑近些,“发呆呢?” 褚吉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自然觉得小两口感情很好,那他也放心了。他尝口酒,笑眯眯道,“迟淮,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褚桐听到这,唇线下意识抿紧。 “您请说。” “我最近发现,跑运输挺好的,自己买辆车,自己去拿货,水果的赚头不少……” “爸!”褚桐听到这,赶忙制止,“你那个水果店不是挺好的吗?” “累死累活的,一天下来挣不到几个钱。”褚吉鹏有自己的主意。 简迟淮端着红酒杯,手腕微转,褚桐抬眼看他,见他面色平淡,没有多余的表情。“爸,你想过没有,自己买车跑运输不轻松。” “我可以雇个司机,我押车。”褚吉鹏被洗了脑似的,一再坚持。 简迟淮轻啜口红酒,薄唇一抿,淡淡的性感从翘起的嘴角处流泻,旁边的褚桐却是如坐针毡,她不想她的父母每次过来,都谈到金钱,不止是谈及,而且还要一昧索取。“爸,我不同意你买车,你年纪一大把,还想要我和妈妈担心吗?” “桐桐,你不懂,我是为了家里好。” 简迟淮见褚桐垮下小脸,他手掌在她肩头轻拍下,“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好歹是给她过生日,自然要过得像样些。 保姆将蛋糕拿过来,气氛已经被破坏,很难修复,褚吉鹏又是急性子,一旦开了口,得不到肯定的答复他浑身难受,“迟淮,买辆运输车,也没多少钱。” 褚桐握紧筷子的手在发抖,简迟淮顺势包住她的手掌,目光沉沉迎上对面的男人,“爸,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过日子就要安稳,你以后天天不着家,哪个人能放心得了你?” 李静香见状,拉了拉丈夫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一顿饭好不容易过去,李静香生怕父女俩再闹出点什么,吃了饭就拉着丈夫离开了。 简迟淮安排司机送他们走,回到餐厅时,见褚桐居然又坐在了餐桌前,正大口大口吃着炸酱面。心情瞬间恢复愉悦的样子,简迟淮不由觉得好笑,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 “好吃?” “好吃。” 简迟淮笑了,“你要敢说第二个答案,以后在家就别想吃到面食。” 褚桐筷子在碗里拨了几下,“简迟淮,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嗯?” 她抿了下嘴角,“我真正的生日,是明天,当时出生证上写错了。” 简迟淮单手落向餐桌,把玩着手边的纸巾,“那你什么想法,明天还想我给你过一次?” 褚桐忍着唇边的笑,“这是我今天生日许的愿,就看能不能实现了。” “好,”简迟淮二话不说同意,“今天这个生日不算,明天,就我们俩,开开心心的。” 简迟淮说到底还是高估了褚家父母,他以为,在他们女儿生日的这天,他们好歹会给予她最无私地陪伴,然而,给她的却还是难堪。 褚桐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吃过满满一碗炸酱面后就满血复活了。 回到房间,简迟淮有洁癖,下过厨房之后肯定要先去洗个澡,他的手机随意放在床头柜上。褚桐坐向飘窗,浴室里传来淅沥水声,冷不丁,一阵短信提示音传到褚桐耳朵里。 她有些好奇,提示音响过一遍后,再度响起。 褚桐看了眼浴室,最终没忍住,走了过去。 简迟淮的短信就显示在屏幕上,是个 陌生号码,没有备注,然而内容却让人触目惊心。“她自杀了,速来。” 褚桐倒抽口冷气,一屁股坐向床沿。没过多久,简迟淮从浴室出来,褚桐白着脸,装作镇定说道,“你好像有短信,响了好几遍呢。” 简迟淮脚步轻松走向床前,拿起手机时,眸中仍有温润。而仅仅不过两三秒的时间,褚桐见他神色大惊,他将手机攥紧在掌心中,“我出去趟。” “怎,怎么了?” “有点事。” 褚桐见他转身就往外走,他肯定也是急了,不然的话,不会连身上的居家服都不换,褚桐慌忙起身,“简迟淮,你晚上还回来吗?” 简迟淮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她眼,“应该回不来。” “那明天呢,明天晚上?” 男人修长的身影笼罩在廊灯下,映在眸中,好似镀了层朦胧金色,“明晚之前,我一定回来。” ------题外话------ 是木,是一定回来木…。 ☆、43弄错的生日 简迟淮很快下楼,褚桐走到阳台上,看到他的车飞速驶离半岛豪门。 褚桐不知道,短信中这个‘她’究竟是谁。应该不会是简俪缇,如果是自己的亲妹妹出事,简迟淮非疯了不可,那难道……是江意唯? 而对方选择自杀的日子,偏偏是她生日前一天。 夜幕降临,整个半岛豪门犹如被黑色上涨的潮水给浸湿漫透,褚桐坐在床边,眼看落地窗外的景观灯高高亮起。 翌日。到中午时分,褚桐挨不住,给简迟淮打过去个电话,可他没有接。同事说今天江意唯要参加某个活动,那也就是说,自杀的人并不是她。 那还能有谁? 褚桐心绪繁芜,下午要去个发布会采访,她心不在焉地完成任务,剧组成员离开之后,她也打算走,却不想一名工作人员走到她身前,“是易搜的记者吧?” “对,我是。” “里面有为你们准备的点心,进去吃点吧。” “哦,不用了,”褚桐摆手,“谢谢,我不饿。” “还是吃点吧,我们刻意准备的。” 盛情难却,再说以后又要经常打交道的,褚桐也不好推脱。她随工作人员进入内场,推门进去,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长台上,摆了个巨型蛋糕,上面插满蜡烛。褚桐走过去,看见巧克力色的生日快乐字样,她眼中不由泛起欣喜,甚至想着,这会不会是简迟淮给她的惊喜? 她双手撑在桌沿,翘首以盼,门口忽然传来阵躁动,她眸中跳跃起晶亮,扭头一看,却发现走进来的人居然是殷少呈,以及大批记者。 殷少呈快步走到她身侧,朝她腰际轻搂,“今天是你生日,这个惊喜,你还满意吗?” 褚桐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分明是惊吓好吗?她着急跟殷少呈撇开关系,却被殷少呈一把搂得更紧,媒体的闪光灯毫不留情对准她咔咔咔,褚桐双手挡住脸,也没别的地方能躲,“别拍!” 没有半句采访,更甚至那些记者都没问殷少呈一句话,拍完照后便鱼贯而出。 褚桐两手还挡在跟前,殷少呈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盯着她的样子,“人都走光了,还遮什么?” 褚桐目光恨恨盯着他,“无聊!” “昨天我还被拍裸照了呢,我都没说什么。” 她看眼桌上的蛋糕,一时间,百味杂陈,“你怎么知道今天 是我生日?” 殷少呈微怔,眉间轻挑,眼里满含寻味,“今天,是你生日?” 褚桐听到这样的话,抿紧的唇瓣轻笑开,“原来殷少只是睚眦必报,我还以为真有谁记得我今天生日。” 殷少呈直起身,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褚桐伸手擦了下眼角,指尖竟微湿润,她转身要走,殷少呈快步上前拦在她跟前,“是你生日,那我给你过。” 褚桐抬头看他,殷少呈见她眼睛有些红,这幅样子,他平日里又没遇上过,一时竟觉手足无措,褚桐望眼那个生日蛋糕,“我想起来了,今天也是江意唯的生日,殷少心里没忘记那个人,干脆直接去找她,何必把我也给拉下水呢。” 她执意要走,殷少呈这会没别的心思,他双手自然地落至褚桐肩膀上,微微用力,殷少呈哄人的功夫向来有一套,有几个女人不吃? “行了行了,蛋糕都准备好了,我中午饭还没吃,就当陪我吃两口。” “我不……” 褚桐被他强行拖到台前,“你不切,我就不让你走。” 他看她拿起刀,将蛋糕切成均匀的一块块,殷少呈垂首看她,“为什么说没人记得你生日?” 褚桐不想重复这个话题,她将一小块蛋糕递到他跟前,由于凑得太近,殷少呈鼻尖沾上了奶油,褚桐忍俊不禁,指着他笑起来,“猪。” 殷少呈脸色变了变,“你再说一遍?” “猴子!” 殷少呈长臂搂过她的腰,将褚桐拉近,他盯着跟前这张标准的瓜子脸,黑亮的眸子嵌在上面,因吃惊而睁大时,活脱脱似两颗桂圆。他没什么把持力,凑过去就想亲,褚桐别开脸,手掌朝他面部轻推,弄得殷少呈满脸都是油腻腻的蛋糕。 “别想着吃我豆腐。” “可我每次见到你,最想做的就是碰碰你这块嫩豆腐。” 褚桐从他身前挣开,“今天既然是我生日,你难道不准我许个愿?” “好,同意。” “我的愿望是……”褚桐话语微顿,眉头一挑,“让我赶紧回去。” “不准。” “那你还说让我许愿。” 殷少呈手指沾了奶油,送到嘴中,他长腿坐于桌沿,目光斜睨向褚桐,“今晚陪我喝酒。” “不。” “那我就不让你走出这。” 褚桐恨恨咬牙,她坐到旁边的椅子内,拿出手机,为打发时间刷起朋友圈来。她有简俪缇的微信号,手指滑过屏幕,目光忍不住被简俪缇放出来的照片给吸引过去。褚桐点开、放大,竟吃惊地在里面看到简迟淮和江意唯的身影。 照片显然是刚拍的,简迟淮坐在沙发内,单手撑着头,似在闭目养神,简俪缇的角度抓拍得很好,正好将他们三个人都拍了进去。 照片上方,还附了这样的文字:我和哥哥一起给意唯姐过生日,开心哦。 褚桐心酸起来,她将手机放回包内,殷少呈翘着长腿,“去不去?” “去啊,我要喝最好的酒,你请客!” 殷少呈最不差的就是钱,他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狡黠,这回,他还怕弄不住她吗? ------题外话------ 阴少,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44跟谁喝的酒? 来到目的地后,殷少呈要了个包厢,他将衬衣扣子解开两颗,袖子往上挽,做出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来。 服务员送上冰桶、绿茶和酒来,殷少呈随手一指,“不需要勾兑,拿出去。” 褚桐放下手里的包,“事先声明,我要是喝醉了,你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得把我安全送回家。” “行行行,我保证。”殷少呈迫不及待开始倒酒。 简迟淮回去的路上,买了样东西,走出商场后给褚桐打电话,可她的手机被调成震动丢进了包里,任他怎么打都没人接通。 酒过三巡,殷少呈端详着褚桐的面色,见她熏熏然似要醉,他将杯口凑到她唇边,嘴里全是诱哄的话,“来来,再喝一杯。” “不行,我全身发热,脑袋疼……”她话语模糊,呢喃之味令人心驰荡漾,殷少呈性急,嗓音醇厚中透着性感,“乖,张开小嘴。” 褚桐将他的手推开,“要我喝也行,我喝一杯,那你就三杯。” “行,”殷少呈心想,他还能怕她不成,“我喝。” 又是几杯酒下肚,殷少呈酒意上来,抬腕看眼时间,都快凌晨了,他凑到褚桐耳侧,语无伦次说道,“待会……开个房,我和你,让你见识见识哥哥的……厉害!” “快喝快喝!”褚桐不住给他灌酒。 殷少呈趴下的时候,没坐稳,直接躺地上去了。褚桐也没给他挪个地儿,她拨了拨长发,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两口,然后拎包走人。 打车回到豪门半岛,褚桐没敢在冰冷的铁门外面逗留太久,跨过这道门,尽管她的丈夫没回来,但好歹那也是她的家。殷少呈酒量不差,为了将他灌醉,褚桐也自伤八分,踩着楼梯上去的脚步飘飘忽忽,好不容易摸到自己的房门口,她没有开灯,一路跌跌撞撞滚到了自己的大床上。 刚睡下,就觉口渴难耐,她起身,开灯,找水,瞳仁触及到沙发内那抹身影时,猛地一缩,她没看错吧?简迟淮回来了? 褚桐走过去,盯着男人的脸半晌,他似乎很是困倦,倚在那就睡着了。简迟淮向来衣装整洁,可这会呢?下巴处冒出层深青色,锐利的眸子紧闭,他虽有老师这层身份,但从不温柔待人。褚桐想到简俪缇微信圈里的那几张照片,她伸手去拍简迟淮的肩膀,可喝了酒迷迷糊糊,手下失去准头,一掌就拍在了男人那张英俊非凡的脸上。 简迟淮剑眉紧蹙,猛地被惊醒,他伸 手摸向自己的脸,褚桐悻悻将手抽回,“你,你回来了。” 所幸力道不大,不然简迟淮非把她拆了骨头,硬生生吞下不可。 男人见她要逃,大掌伸出去扣住她下巴,将她拉近后语气严肃道,“你喝酒了?” 褚桐打起马虎眼,“就喝了一点。” “浑身酒气,酒坛子里面泡过的吗?跟谁一起喝的?” 褚桐手掌覆住简迟淮手背,摇摇头,“没有啊,我自己喝的。” “就你这样的酒量?估计是个人都能将你喝趴下,是被别人扛回来的吧?”简迟淮耐着性子,一步步给她挖坑,眼神却浸在冰窟里,蹭蹭冒出寒光。 “才不是呢,殷少呈这会还倒在……”褚桐猛地闭嘴,再狠狠咬紧牙关,眼中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阴测测透出森冷,简迟淮将她再度拉近,不容她有任何模棱两可的机会,他削薄的唇形展开,配上那对眼,当真阴得人瑟瑟发抖啊,“殷少呈,你和殷少呈喝酒?” 褚桐不喜欢将事藏在心里,有那个时间胡思乱想难受,为什么不当面问清楚。 “那你呢?你去了哪?” 简迟淮手里动作松开,“我说过,我有事。” “谁自杀了?” 男人目光微凛,毫不犹豫说道,“一个远房亲戚,我妈很疼她,只不过从小身体不好,有轻微抑郁症。” “真的吗?” “真的。” 褚桐握了握手掌,“那你是才回来吗?” “不是,傍晚时候回的,俪缇说她有急事找我,我过去趟,逗留了半个小时。” “今天,也是江意唯的生日。” 简迟淮两根手指轻按太阳穴,听到这话,语气平淡接口,“什么她的生日?” “你难道不知道?”她气了这大半夜的,难道白气了? 简迟淮没有回答,他从兜里掏出个绒布盒子,将东西递到褚桐跟前,“我就记得你跟我说,今天是你生日,送你的。” 褚桐不争气得手抖啊抖,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个镶了五颜六色细钻的发夹,简迟淮搭起长腿,“出去跑,总是披头散发的,以后把头发夹起来。” 她嘴角控制不住往上翘,“真好看。” 简迟淮上半身倚进沙发内,“现在轮到你解释解释了,为什么会和殷少呈去喝酒?” 褚桐怔了半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词,但又不能不解释,“我在俪缇微信圈看到那些照片,我以为你要陪着江意唯过生日,再加上殷少呈一怂恿,我就喝去啦。” 简迟淮有些情绪终是没藏住,他视线斜睨向褚桐,“殷少呈要给你酒里加点料,我看你今晚还能不能爬回来!” “他倒酒,我都看在眼里,况且殷少呈以为我不能喝,他现在还趴在包厢里,不到明早是起不来的。” “那也就是说,你明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性,却还是跟他去了。” 褚桐手指拨弄着盒中的发夹,关于简俪缇那些照片的事,他没有瞒她,那自杀的那条短信,他说的应该也是真的。 心中郁闷一下消散,况且他也回来了,褚桐伸过手搂住简迟淮的脖子,“就当咱扯平了行不?” 简迟淮盯住她的视线,忽而一笑,“扯平?一个智商爆表,一个智商捉急,你是说我被平均了吗?” ------题外话------ 哈哈哈,最后一句话,取自一树紫华亲,这么自恋的话,太符合我家简小四了。 ☆、45把持不住,就没法算账 褚桐牵动下嘴角,发现自己表情都快僵硬了。简教授,你不自恋会死啊? 她身子动下,手臂欲要收回,简迟淮却是朝她臂膀处一拍,示意她抱紧。褚桐心有微动,她没去看简迟淮的眼睛,“有些话,我昨天就想跟你说了。” “什么话?” “我爸说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简迟淮,我一直在努力,想让我们两个站在平等的位子上,可我总发现我慢了那么一步。你别再给我家钱了,你有拒绝的权利,好不好?”她说话时,气息在他颈侧漫开,简迟淮侧着脸,却发现她头埋得很低,他将她下巴往上抬,让她看着自己。 “那些钱,我给得起,我不觉得为难。” “但我会觉得难堪。” “褚桐,”简迟淮唤着她的名字,“当你把用我的钱,当成理所当然,你就不用难堪了。” 她抿着唇,简迟淮接过她手里的发夹给她戴上,但他显然是生手,褚桐忍了几下,实在憋不住了,“哎呦,头发卡住了,疼啊,疼……” “忍忍。” 褚桐被他扯得摇头晃脑,但这好歹也是甜蜜的事啊,她得享受才是,可简迟淮的手法实在称得上辣手摧花! “哎呦!我的头发。” 等他笨手笨脚替她戴好,褚桐头顶的发丝就跟鸡窝似的,简迟淮维持着贴住她侧脸的动作,他认真端详,“嗯,好看。” 褚桐脸颊绯红,简迟淮眼神轻荡,她凌乱的发丝衬在颈处,整个人透出种慵懒的美丽,他凑上前,薄唇精准封住她的嘴,他力道过大,将她人按进了绵软的真皮沙发内。 褚桐轻声喘息,他辗转咬着她脖子,轻轻的,重重的,痒痒的,又有些痛,褚桐双手用力掐向简迟淮肩膀,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双眼中有血丝,面色也略带憔悴。待两人呼吸渐稳,简迟淮单手按住前额,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 “你怎么了?” “我一天一夜没合眼,有些累。” 褚桐坐起身,“这又快天亮了,快休息吧。” 简教授方才起了冲动,是想直接将褚桐压倒的,可这毕竟是两人的第一次,不能马虎,况且他向来彪悍,可不想因为体力不支,而让褚桐记上一辈子! 翌日。 殷少呈眼睛还未睁开,就连打好几个喷嚏。他嘟囔声,“谁他妈这么想我?” 尝试动下身子, 却发现两条腿酸麻得不行,腰也不给力,浑身冷得颤抖,背部僵硬,这触感,根本不是他家里那张舒适的大床。殷少呈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的,是头顶冷色系天花板,他视线尝试转动,竟见自己的腿抬高放在茶几上。他手掌朝旁边摸了摸,又硬又冷,殷少呈咻地坐起身,摇摇头,在看清楚四周环境后,他脸色刷得难看! 敢情他昨儿就这么四仰八叉在这睡了一晚? 这是什么鬼姿势! 殷少呈将两腿放下去,捏揉了好一会才能站起身,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褚桐居然不在包厢!殷少呈弯腰在茶几处轻按下,不出一分钟,就有服务员匆忙开门进来,“殷少。” “这怎么回事?我为什么睡在这?” “您昨晚喝多了。” “喝多了,你不知道安排人把我送回去?” 服务员低着头,满满的无辜,“跟您一起来的小姐说,您交代了要在这睡一晚。” “什么?”殷少呈坐进沙发内,高高抬起双腿,“这话你也信?” “信,她态度很好,临走前说您怕热,还问了我怎么把室温调低。” “哈秋——”殷少呈脑子发昏,他伸手朝服务员点了点,“蠢货,我被冻成感冒了,你是猪吗?” “殷少,对不起,对不起。” 殷少呈哪有这么狼狈过,他朝沙发内一歪,妈的,头晕的厉害,“给我安排车,送我去医院。” 他就说嘛,最毒妇人心,他昨晚还想着酒后乱性,没想到醉死过去后,倒被个小女人给折腾成这样。 殷少呈给褚桐过生日的新闻,其实在当天下午就见报了。江意唯看到时,心里难免发凉,他明知这天是她的生日,却这样堂而皇之陪着另一个女人。 简俪缇到她住处时,江意唯还睡着,听到门铃声,江意唯挣扎起来去开门,“俪缇,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情绪不好,我不放心你。”简俪缇提步往里走,脚踢到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啤酒罐,“意唯姐,你怎么又喝酒啊?” “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我出门总要有人跟着,我哥才放心。” 江意唯蜷起双腿坐进沙发内,手拨了拨长发,“你昨天发到朋友圈里的照片,我看见了。” “意唯姐,她不让你好过,我就不让她好过。” “俪缇,”江意 唯朝她招下手,“其实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喜欢表演,只有进入娱乐圈历练,才能真正培养你的演技。” “我知道,但我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江意唯将她拉到身侧,“你是你哥的心头肉,你铁了心要做一件事,他能拗得过你?况且,还有你嫂子呢,到时候全部的新闻都让她跟进,你哥哥也能放心不少。” 简俪缇听到这,自然是心动的。 这个念头本就一直埋在她心里,如今被鼓舞,她那点心思就像小火苗跳跃起来,从江意唯那回去后就直接去往半岛豪门。 易搜。 褚桐撑着下颔正对电脑发呆,昨晚,简迟淮回来那么晚,她和殷少呈的新闻估计还没看见。今天她都快不敢回去了,同事们已经笑话她一天了,褚桐说是被殷少呈整了,她们自然也相信。 坐在对面的同事起身看她眼,“发什么呆啊,回家啦!” “不敢回啊。” “怕殷少呈的红颜们虐死你啊?” 褚桐白了眼,“谁怕谁啊,但我也有怕怕滴人嘛,回去要收拾我咋办?” “噢——”同事拉长音调,满脸暧昧,“男朋友吧,那就更不用怕啦,我教你一个绝招。” “什么绝招?” 同事凑过身,“跳脱衣舞啊,他都把持不住了,你还怕他秋后算账吗?” 褚桐一听,摸摸下巴,半晌后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题外话------ 亲们,潇湘12女神标签已经做好了,就等着亲们为我揭开神秘面纱啦! 想看看是啥模样的吗?我可好奇捏,你们呢? 通过以下方法均可各自获得一次“揭”的机会: 1、每天登录潇湘书院客户端。 2、每天签到一次。 3、发表评论后10分钟。 4、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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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俪缇来到豪门半岛,佣人都知道她是简迟淮捧在手里的妹妹,当然都客客气气。她逮着一人问,“我哥呢?” “简先生在楼上。” 简俪缇转身就往二楼走,刚跑上台阶,若隐若现的音乐声就传到她耳朵里。 简迟淮顺手拿起另一杯红酒,颀长的身子 朝褚桐走近,他目光灼灼,她渐渐难以招架,他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褚桐站在床沿,伸手接过,简迟淮两根手指在她肩胛处轻抚。 “哥!”伴随着一阵呼喊,简俪缇快步走进来。 简迟淮回头一看,简俪缇脚步是硬生生顿在那的,女人妖娆魅惑的嗓音还在唱着火火火,褚桐脸蹭地就烧起来,目光直直对上简俪缇,都忘记别的反应了。简迟淮一把将她从床上抱下来,拿起小毯给她披上。 简俪缇脸色说不出的怪异,又十分委屈的样子,“哥,你看她的样子,伤风败俗啊。” 褚桐心想,这才是情调,她懂什么啊? 简迟淮转过身,将酒杯放到床头柜上,“你怎么来了?” “哥,你是教授啊,你看看她这幅样子,你快训她!” 简迟淮食指在鼻翼处轻抚,他是教授,他也是男人啊,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刺激?“行了,这儿没你的事。” 简俪缇实在接受不来这样的,褚桐的这种举动,也根本配不上他们简家的范儿,她嘴唇有些哆嗦,“哥,佣人们还在楼下呢,万一她们进来看到的话,像什么样啊?” “除了你,谁敢随便进我的房间,”简迟淮脚步上前,“突然跑过来,什么事?” 简俪缇一想,哥哥连褚桐这样都能受得了,那她进娱乐圈的事,肯定也好商量。“我要拍戏。” “拍戏?” “我想进娱乐圈。” “想都别想!”简迟淮厉声打断她的话。 褚桐走到沙发前,拿了自己的及膝长衬衫披上。 “为什么不行?”简俪缇听后,委屈的不行,“褚桐这样露肉都行!” “她是露给我一个人看,她要敢这样出去抛头露面,我扒了她的皮!” 褚桐一哆嗦,好嘛,兄妹俩吵就吵吧,她还无辜躺枪了。 简俪缇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来,“爸妈都不反对,哥,为什么你就不同意呢。” “娱乐圈太乱,不适合你。” “我只是拍戏而已,我喜欢表演。” 简迟淮挥下手,表示这事没得商量。 简俪缇是个打小被惯坏了的,一旦有事情不顺心,当场就会发作,“我不——”说完,眼圈发红,泪水刷刷往下掉。 褚桐看眼兄妹二人,简迟淮总把简俪缇当小孩子,以至于二 十出头的人了,还不能自立,为人处世也不会,是该出去历练历练,她走到简迟淮身侧,“其实让她试试也不是坏事,娱乐圈那么复杂,碰壁了,她自然就会知道疼,知道回来。” 到时候没人宠着她,她也能懂得,世上从没有一种好,叫做无缘无故。 简迟淮心里肯定是不答应的,嘴上有些硬,“不是你妹妹,当然可以让她随便去试!” 褚桐撇了下嘴,不说话。简俪缇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哥,可以让褚桐跟进我的新闻啊,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简迟淮听到这,冷哼声,“你和江意唯是一路的,到时候让褚桐跟着,就她这个智商,还不够给你们玩的。” ------题外话------ 噗——瞧你们一个个心急的,你们所期盼滴——在6。30那天就双手奉上呦,啦啦啦 明日预告:47——简俪缇有难 潇湘书院手机客户端“十二女神”书签揭开活动。目前,“圣妖”的票数比较落后,希望大家能去揭一下,翻开我们妖妖女神书签的真面目。 通过以下方法均可各自获得一次“揭”的机会: 1、每天登录潇湘书院客户端。 2、每天签到一次。 3、发表评论。 4、充值。 按照以上方法,一天最多有4次机会,机会当天有效,次日清零。 活动时间:6月20日10:00—6月24日10:00。 活动期间,潇湘书院会随机送出10份端午礼品哟,参与的亲们将会有机会获得。 妖妖看了下,有两个方法特别容易: 一是登录,二是发表评论,都是可以马上揭开的! ☆、47简俪缇有难 褚桐瞪瞪眼,干嘛这么瞧不起她?可再细一想,简迟淮这话里,分明是为她好吧? “哥,我也不小了,爸给我安排的事我都不爱做。” “不是让你开个店吗?” “我有我自己的理想!” 简迟淮搭着长腿,“娱乐圈水太深,不适合你。” “我只要拍一部戏就好,成吗?”简俪缇双手合十,眼圈这会还红着,撒娇这一套对于简迟淮来说是最有用的,况且褚桐说的没错,等她碰壁后,自然会乖乖回来。 “好,既然江意唯有资源,让她给你安排。” “哥,那我们的新闻让褚桐跟着。” 简迟淮眼帘一抬,口气硬邦邦,“不行。” “你偏心!” “别再让我说第二遍,褚桐有她自己的工作,没空给你们跑腿。”简迟淮大抵已经猜出来,这主意八成是江意唯出的。 简俪缇要上戏,简迟淮肯定会保驾护航。进剧组前,关系就全打好了,一干人等对这新来的小演员关照有加,待遇绝不比江意唯差。 导演给简俪缇安排几场戏,又夸她有天赋,那段日子简俪缇笑颜常开,家里人见她这样,不免高兴,再加上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简迟淮也就由着她了。 简俪缇戏份不多,杀青的这天,江意唯说要给她庆祝,可两人还未离开片场,江意唯就被副导演叫了过去。 “洪哥想请你们吃顿饭,他是投资方,可不能推脱。” 江意唯见过这人两次,知道他品性不好,她尽管心里不情愿,但还是不敢来硬的,“投资方不是兴诚吗?” “背后出钱的是洪哥,你快收拾收拾。” 江意唯将简俪缇拉到旁边,“这样,你先回去。” “意唯姐,我多多少少也知道这里面的事,你别去了。” “这些人不能得罪。” “那我和你一起去,”简俪缇按住她的手臂,“我是简迟淮的妹妹,没人敢拿我怎样!” 江意唯犹豫下,但也觉得简俪缇的话有道理,对方再有色胆,易搜这个名号总还是能镇得住他的。 来到酒店,江意唯带着简俪缇进去,而包厢里面除了洪哥以外,居然还有殷少呈。这是江意唯万万没想到的,有人招呼她们入座,江意唯被推到了殷少呈身侧,洪哥看了两人一眼,笑眯眯起身去抓简 俪缇的手,“来,妹妹,坐这。” 简俪缇吓得挥手,“别碰我!” “呦呵,性子还很烈啊!” “洪哥,别这样,”江意唯忙端着酒杯起身,“她就是个小演员,您要喝酒,我陪您。” 殷少呈坐在旁边,不声不响地抽烟,以前江意唯跟着他的时候,他就给她下了规矩,不准私自出去陪人吃饭,这下倒好,当着他的面就敬上酒了。 洪哥手掌压住杯沿,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江意唯和殷少呈这点事,他摇摇头,“意唯,今晚你就陪好少呈就行,我不用你操心。” “不是,洪哥……” 男人起身,挨着简俪缇入座,“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简俪缇吓得脸色刷白,洪哥覆住她的手掌,她嫌恶地拍开,“说了让你别碰我!” 洪哥一听,脸色也变了,江意唯深知得罪不起他,她端起酒杯起身,“洪哥,俪缇来剧组,其实也就是瞎玩玩,易搜的boss是她亲哥哥,您看……” 殷少呈弹下烟灰,视线不由落向简俪缇。 而洪哥听了,竟是冷笑下,大掌用力攥紧简俪缇的手,这会的力道完全不容她挣开,“易搜?好啊,来头不小,只是我和易搜有点私人恩怨,正好我们好好谈谈?” 江意唯闻言,神色骇然,旁边的殷少呈起身,“我出去一会。” 江意唯知道,今晚怕是悬了,她忙伸手拉住殷少呈的袖口,“少呈,让俪缇先回去吧。” “你们俩和我有什么关系?”男人说完,径自离开。 江意唯心急如焚,殷少呈一旦离开,那简俪缇更是凶多吉少。她回头冲简俪缇看眼,“你别害怕,我马上回来。”她想着,包厢里还有其他人,洪哥不至于会乱来。 江意唯匆忙跟殷少呈走出包厢,“少呈,你和洪哥关系好,你跟他说说,让俪缇走。” “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种闲事,我不管。” “我求你——” “她既然是简迟淮的亲妹妹,你应该打电话给他。” 江意唯何尝不想,可依着简迟淮的脾气,他如果知道她带简俪缇来这种地方,他非活活掐死她不可!殷少呈提步往前走,她追上前两步,男人转过弯,食指朝她点了点,“我去男厕,你别再跟着我。” 江意唯咬着自己的拳头,肌肉的撕裂痛感并不能让 她的神经放松下来,她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个人。 褚桐在外面跑新闻,接到江意唯电话时,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江意唯靠着墙壁,两条腿还是不住颤抖,“褚桐,俪缇现在跟我在一起,她有麻烦,我和殷少呈都在这,可他不肯帮我们,我把殷少呈的号码发你手机上,你快联系他!” “什么麻烦?你们在哪?” “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这件事关乎俪缇的名声,我希望你暂时先不要告诉简迟淮,而且,他就算要赶过来也来不及了,现在只能靠殷少呈……” 江意唯挂了电话后,忙将殷少呈的号码发到褚桐手机上。 她擦了下眼角,心通通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快步回到那个包厢,推门进去,却已经不见了洪哥和简俪缇的人影。江意唯大惊,“他们人呢?” “洪哥带着她已经走了。” ------题外话------ 推荐万千风华好看的古文《魔门妖女》 她是臭名昭著的魔门妖女!名声很大,却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她是国家局情报特工,游走在世界各地收集情报,查获与摧毁多起针对国家的特大恐怖袭击,确保国家安全。 当她穿越成了她, 上一世恪尽职守,劳心劳力。这一世难得拥有这么一个可以让随心所欲的身份,是继续自己的使命,还是愿岁月静好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一心一意嫁了,又或者做个彻头彻尾唯我独尊的妖女?冷血、无情、残忍、毒辣的背后究竟是本性暴露,还是表象? 她的到来,注定让原本平静的四海大陆翻起惊天巨浪。 ☆、48黑暗漩涡 江意唯几乎瘫倒在包厢门口,阵阵晕眩袭来,她擦了擦眼眶,手掌强行扶住门框,不让自己彻底倒下去。 褚桐看着殷少呈的手机号,虽然简俪缇平日里和她不睦,可真到关键处,她也急,她顾不得其它,赶忙拨通。电话很快被接起,“喂?” “喂,殷少。” “你谁啊?” “我是褚桐。” 殷少呈脑子当机三秒,“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殷少,我求您帮个忙,俪缇是不是在您身边?” 殷少呈走出洗手间,看到江意唯已经等在外面,他眉头一拧,“是又怎样?” “您救救她,她还小,有些问题不知该怎么处理。” 殷少呈冷哼声,“她是你的谁?你这么关心她?” 褚桐坦诚相告,“她是我小姑子。” “什么?”殷少呈眸光微厉,“你再说一遍?” “她是我小姑子。” “你……”殷少呈语气顿住,似乎是怕去证实什么,但他做事向来不会畏畏缩缩,“你和简迟淮什么关系?” 她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性,“他是我老公。” 殷少呈掐断了电话。 褚桐怔怔对着手机,继续拨通过去。殷少呈经过江意唯身侧,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俪缇被带走了,被带走了……” 殷少呈推开她,再度接起电话。 “殷少……” “我们在弘扬路四和酒店,你过来再说。” 褚桐方向盘一打,这边过去很快,不堵车的话就十分钟左右,这种事,她不可能瞒着简迟淮,她一边开车一边拨号,可手机正好没电了,还没等到提示音响起,便自动关机。 等她赶到四和酒店,惊见江意唯和殷少呈都站在门口,面色肃然,表情凝重。 褚桐快步上前,“俪缇呢?” “被带走了。” 她倒吸一口长长的冷气,“带去哪了?” 殷少呈单手插在兜内,两道眉毛拧着,“我只能尽量带你去找,但不保证……” 褚桐紧咬下牙关,指甲在掌心内狠狠刺几下,“好,我们赶紧去找。”她冲呆立在旁的江意唯道,“你快给简迟淮打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殷少呈快步下去,直接坐上褚桐的车, 江意唯看着他们离开,心里害怕的不行,她知道,简迟淮一旦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杀了她的心都有,可她如果再隐瞒,简俪缇怎么办? 江意唯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拨通了简迟淮的号码。 褚桐的车穿梭在西城内,殷少呈坐在副驾驶座上,“简迟淮既然是你老公,你应该找他,不应该找我。” 为了尽快找到简俪缇,褚桐只能将姿态放低,“他只是个大学教授,人脉关系自然不如您,殷少,之前的事都是我冲动,我的错,等找到俪缇后,我一定好好给您赔罪。” 殷少呈满含深意朝她看眼,笑容怪异,“看来,你们夫妻感情不咋的。” 不然的话,简迟淮何必对她隐瞒身份呢? 来到殷少呈所说的地方,褚桐抬头看眼,殷少呈走在前面,“姓洪的经常把小明星往这儿带,愿意的不愿意的,糟蹋了一堆。” 她跟在他身后,疾步向前,来到顶楼的房间,殷少呈拿出门卡刷了下,褚桐见状,脚步往后退,殷少呈反手抓住她的臂膀,将她往里推。 门板合上的声音重重传到褚桐耳朵里,她转身,口气萧冷,“简俪缇根本不在这!” “对,这是我的房间。” 褚桐捏紧两个拳头,“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将你关在这一晚,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 “你想害死我吗?” 殷少呈笑着摊开两手,“我真搞不懂,简迟淮既然只是个老师,你这样怕他做什么?” “你滚!” 翌日。 天空微微发亮,从顶层的总统套房望出去,云层碧蓝,一道鱼肚白破空劈过,褚桐和殷少呈就这么僵持着,她双手撑住沙发边沿,几乎要坐不住,两眼布满血丝,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男人。 殷少呈动动腿,站起身,褚桐跟着站了起来,“你满意了?” “我必须让你知道,我殷少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是福是祸我不管,褚桐,我因你而病了一场,给你一点点教训,也不为过。” 褚桐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殷少呈没再为难她,将门打开,她拖着犹如灌满铅的双腿欲要出去,殷少呈拉了她一把,她甩开时,自己的手臂狠狠砸在门上。 回到半岛豪门,褚桐大步进去,佣人正在准备早餐,她冲到厨房间内,“简先生在家吗?” “简先生整晚都没回来。” 褚桐抹了把脸,眼睛涩涩的难受。 客厅内的电话忽然响起,佣人过去接通,伴随着不断地应允声,褚桐走了过去。 “是谁?”她迫不及待发问。 佣人挂上电话,“是简先生,他吩咐我拿一些小姐的换洗衣服到医院去。” “医院?” “是。” “你把地址给我,我去!” 一路上,褚桐都心不在焉的,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厉害,到达医院后,褚桐来到简迟淮交代的所在楼层,她走到病房前,忽然有个护士拉开门跑出来,差点和褚桐撞上。 “对不起。”对方红着眼圈,想来是刚被谁训了一顿。 褚桐站在外面,透过玻璃门看到简俪缇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而简迟淮,则一动不动坐在旁边,身影就像是僵住了似的,男人的侧脸打上影影绰绰的光,阴暗、肃杀,整个人犹如埋进黑暗的漩涡中。 ☆、49你在找人? 褚桐维持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她不敢进去,这样的简迟淮,让她害怕。 病床上的简俪缇忽然惊醒,尖锐着嗓门大哭大喊,“哥,哥,救命啊。” 简迟淮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急促,“俪缇,别怕,我在这。” 另一抹身影从洗手间内出来,撞进了褚桐的眼帘,江意唯手里拿着湿透的毛巾,她弯腰凑到简俪缇跟前,替她擦拭额头,“俪缇,不怕,只是做了个噩梦。” 简俪缇很快安静下来,由于药力的作用,闭上眼睛又沉沉睡去。 江意唯局促地站在床边,简迟淮抬起双阴冷眼眸,“你还没走?” “俪缇出这样的事,我……” 简迟淮闭了闭眼睛,似在极力压抑什么,他手掌落在膝盖上,“说,昨晚的事,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说!” 江意唯咬紧牙关,褚桐站在外面,都能切身体会到她肢体所展现出来的恐惧,她轻吸口气,有些事就是不得不面对,“昨晚,导演说投资方要请我们吃饭,我本来让俪缇先回去,可她执意要陪我,我也不知道后来会出事。” 简迟淮坐在那,犹如一尊坚硬冰冷的雕塑,江意唯将毛巾放向床头柜,“俪缇被带走后,我……我不敢第一时间通知你,我就告诉了褚桐,她赶到后,殷少呈带着她去找俪缇,我想想还是不行,就打电话给你了。” 简迟淮面色总算起了波澜,他掀起眼帘,直直盯着江意唯看,她浑身如坠冰窟,人不由往后退,忽然见简迟淮迅猛起身,他抄起桌上的毛巾朝着江意唯脸上丢去,紧接着,大掌一把掐住江意唯的脖子将她钉在了墙上! 江意唯看不见跟前这张脸,呼吸被夺,双眼又被蒙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令她挣扎起来,简迟淮手掌收拢,落入褚桐眼中的后背因用力而绷得很紧,江意唯踮起的脚尖在地上划动,床上的简俪缇睡着,浑然不觉。 “四哥——” 简迟淮将她拉近些,“我说过,简俪缇要出事,我让你生不如死!” 他手臂再度伸直,江意唯后脑勺撞向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她咬紧下唇,知道他在气头上,不让他撒了这把火,一旦疯起来,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 可简迟淮显然有些失控,掐住她脖子的手指越来越用力,褚桐忙推门进去,她大步跑到他身侧,去拉住他的手臂,“简迟淮!” “哥……” 病床上一声虚 弱的声音传进简迟淮耳朵里,他扭过头,好像根本没看见褚桐,丢开江意唯就坐向了床沿,“俪缇,怎么了?” 简俪缇张张嘴,眼眶红肿,嘴里艰难发声,“我渴。” “好,我给你倒水喝。” 褚桐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他,可简迟淮仍旧没看她,他起身走到茶几前重新倒了杯,回到病床前,弯腰将简俪缇扶起身,“来,喝。” 简俪缇就着杯口喝水,待看见地上蜷缩的人影后,她眼圈再度通红,“哥,你别怪意唯姐,她想救我的……” “好了,别想昨晚的事,再睡会。” “哥,我害怕,可昨晚在我身边的只有意唯姐,没有别人。” 简迟淮闻言,双目不经意扫过褚桐的脸,黑曜石般的眸子紧接着锁住她,一瞬不瞬,满含深意。江意唯扶着墙壁站起身,姿态摆得很低,“俪缇,四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哥,为了找我、照顾我,意唯姐也整晚没合眼了,让她回去吧。” “不,我在这陪你……” “出去!”简迟淮一声厉喝。 简俪缇吓得直哆嗦,脸色发白,简迟淮按捺住怒气,心疼地让她躺回病床内,“睡会,乖。” 江意唯起身往外走,褚桐像团空气似地杵在那,简迟淮安抚好妹妹,等她再度熟睡之后,这才站了起来。 “简迟淮。”褚桐心急,想要知道昨晚究竟出了什么事,可又怕碰触到什么忌讳,方才简迟淮对江意唯的样子,那真跟要杀人差不多,褚桐看了实在害怕。 简迟淮走到外面的独立阳台上,褚桐也跟了出去。 男人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先点上根烟,这才掏出来。简迟淮看眼来电显示,打开免提后,接通。 “喂,简先生,查出来了。” “说。” “褚小姐昨晚一直都在全季酒店,和殷少呈待了一整晚,直到今晨才离开。入住的是殷少呈在全季长期开的一间套房。” 简迟淮冷哼声,笑得不阴不阳,手里的烟灰随手掸落,再开口时,语气已然转冷,“人都回来了,你才给我查到这么点东西!我养你有何用?” 对方干净利索开口,“对不起。” 简迟淮挂上电话,森寒目光抬起,直直逼向褚桐。 她慌忙摆手,想要解释,可嘴里越说越乱,“不 是这样的,没有,我是跟殷少呈在一起,但我……” “褚桐,”简迟淮抬起修长胳膊,因为没有准备烟灰缸,手里的烟星直接碾碎在栏杆上,“我派人去找你,是因为俪缇不见了,我联系不到你,我怕你也被人掳走受到非人虐待。江意唯说你在帮忙找人,那我真该好好问问,你都找了哪些地方?” ------题外话------ 精彩预告:50——明天,我和你(自行脑补后两字,这回我不骗人,真滴,哈哈) 推荐作者文若曦的现代文:《前妻归来之诱婚成瘾》 简介:那年,她疯狂地迷恋上了那个男人。 彼时,那个男人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娉婷温婉的女友。 当前女友离开,男人伤心不已时,旁人劝她赶紧下手! 她却说:“我安盛男想要的东西,只会自己去争,从不接受施舍!”一场失败的婚姻,换来的是体无完肤的伤痛。 多年后 男人脑子不知抽了什么疯,整天对她围追堵截:“跟我结婚!” 她葱白手指轻佻地抬了抬他的下巴,无视他气歪的鼻眼,傲慢一笑,“上一次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你那么想要我,做我的情夫吧,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 ☆、50明天,我和你 褚桐哑口无言。 简迟淮转过身,双手撑向栏杆,目光悠远望向前方。 两人沉默以对,半晌后,褚桐走到简迟淮身侧,“俪缇她没事吧?” 简迟淮颊侧肌肉绷紧,有些话却是不得不问,“你昨晚跟殷少呈单独相处一晚,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褚桐急忙撇清,“我生日的那天,我把他得罪了,他记恨在心,所以昨晚才把我关起来,而我却错信他,以为他真的肯帮我救人。” 简迟淮扭过头,她目光清澈,眼神急切,她想得到他的信任。而在简迟淮看来,他们之间尽管没有夫妻之实,可她说的话,他哪次不信? “那也是你招惹在先,如果没有你的得罪,又怎么会有他的记恨?” 这话,不轻不重,褚桐却无力辩解,分明是殷少呈要拉着她上新闻,分明是殷少呈要她陪着喝酒,说不喝就不让她走,可说到底,在简迟淮的眼里,简俪缇出事了,那就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连他自己都对不起她。 简迟淮隐忍着口气,话语中似有嘲讽,“你知道我在哪找到的俪缇吗?” “在哪?” “全季酒店十七层,就在你和殷少呈所住房间的下面,是不是很巧?” 褚桐呼吸一窒,原来,居然隔得那么近,而有些伤害,她当时明明可以制止,可她却放弃了。如果,她昨晚能够强势一点,能够不顾一切……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主治医生,他手里拿着刚出来的报告,走到阳台上,“简先生。” “你说。” “除了身上的皮外伤,简小姐一切都好,昨晚您都在陪着简小姐,有些话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简小姐处女膜完好,您放心。” 简迟淮面色明显一松,其实他刚找到简俪缇的时候心里就有数,有没有被人侵犯,他也不是瞎子,但简迟淮悬着的心直到这刻才能彻底落下,他倚着阳光,俊朗面目沉浸在升起的日光之中。 褚桐听完医生的话,反应比他正常多了,她吊住简迟淮的臂膀,“总算没事,总算没事。” 医生转身离开,带上门,简迟淮拨开褚桐的手,“你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陪着……” “不用。”他拒绝的干脆。回到病房内,简俪缇睡得不安稳,眼睛睁开时,满满的恐惧流溢出来,简迟淮将手掌贴向她前额,“俪缇 。” “哥。” “饿不饿?” 简俪缇摇摇头,“我想回家,医院里有股怪味道,住的不舒服。” “你昨晚被喂了药,洗过胃,得挂完水才能回家,你好好躺着,下午就送你回去。” 褚桐听到喂药两字,心脏不由收紧。 “哥,其实我真的没事,”简俪缇双手藏在白被内,她目光别开,不敢同简迟淮的视线对上,“你找到我的时候,我才刚吃药,而且他把我丢在那就走了。” “有什么事,你告诉哥,别瞒着我。” “真……真的没有,”简俪缇说着,将被子拉高过头顶,声音闷闷从里头传来,“他说他和爸有些交情,就把我放了。” 简迟淮见她这样,连声安抚,“好好,我们不想这件事了,你再睡会,等醒后哥送你回家。” 可简俪缇的样子看在褚桐眼里,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就是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到了下午,简迟淮带简俪缇出院,原本想带她回半岛豪门,可简俪缇执意要回家,简迟淮就将她送了回去。这件事并未惊动简家二老,所幸简俪缇到家后情绪也恢复过来,表现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回到半岛豪门,简迟淮进更衣室取衣服,褚桐跟了过去,“我知道你是气我没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但当时只有殷少呈在那,我打完他的电话,就自动关机了。” 简迟淮拿着衣物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到了门口,褚桐还在后面跟着,简迟淮伸手推了下门,“还要跟吗?” “我要跟!” “好。” 简迟淮走进浴室内,褚桐赶紧跑过去替他放好洗澡水,在医院里,简迟淮对江意唯做的一幕真把她吓坏了,褚桐真怕他一个想不开,也把她像风筝似地挂墙上去。 男人脱掉衣服,躺进浴缸内,她心里是虚的,就讨巧卖乖起来。褚桐不喜欢与人冷战,她双手捏着简迟淮的肩膀,“舒服吧,舒服吧?” 简迟淮折腾了一天一夜,累了,索性闭起双目养神,可耳边总有个声音叽叽喳喳,“我当时真不知道俪缇就在楼下,不然的话,我就算和殷少呈拼一架我也要出去。” “简迟淮,你别怪我……”褚桐掐着嗓音,“我接到江意唯电话时,我立马就过去的。” 她看眼他的神色,他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褚桐 眼神黯然,轻呼口气,她两手顺简迟淮的胳膊往下捏,嘴里轻唱,“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往上爬……” 氤氲的水汽弥散在简迟淮面部,胸前,形成一幅极具有观赏性的男色图,褚桐的小手来到他腿上,嘴里继续歌唱,“现在上来干什么……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简迟淮眸子忽然睁开,他看向褚桐,黑着脸道,“我现在没这心思。” 褚桐手里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不知不觉要进犯他最后的领地,她蹲在那,双腿发麻,讨好到这一步,也没用,还被人当成耍流氓。褚桐心里委屈的不行,蹭地站起身,口气生硬,“我也没心思,没兴趣!” 她转身要走,手臂却冷不丁被人攥住,褚桐差点滑倒,男人手劲很大,她又想起在医院里的一幕,褚桐双手捂住脸,静待简迟淮的火山喷发。 然而,身后却传来男人这么句话,似还带着丝丝笑意,有些凉,拂过褚桐一颗燥热的心,“明天。” 她嘴里呐呐回道,“什么明天?” “明天,我和你,做你想做的事。” 一阵热血咻地往上涌,褚桐忙摸摸鼻子,她是不是喷血了? ------题外话------ 恭喜二筒,终于可以开杠了~ ☆、51催眠 浴室内,水声哗哗作响。褚桐躺在大床上,不住拍自己的脸。她知道,简迟淮会错意了,她当时真心只是讨好,没想求欢啊! 但是,但是……她要不要跑去解释清楚? 褚桐双手再度捂住脸,妈呀,脸怎么烫成这样了?明天,上床,这些话像小针似的往她心脏轻轻戳动,痒痒的,分明是雀跃的表现。她才不会傻到跑去说不要呢,褚桐再摸摸自己的脸,揪了把,哎呦,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简迟淮出来时,见褚桐在床上滚来滚去,他走上前,戴上手表,“你做什么?” 褚桐啊了声,忙起身,“那个,我……我肚子疼。” “让医生来看看?” “不用,不用,明天就好了。” 简迟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今天回那边住,怕俪缇晚上再闹。” “好。”褚桐乖乖应了声。 简迟淮去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见褚桐靠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伸手拍拍她的小脸,浅漾开温暖笑意,“是不是憋坏了?” 她当即就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简迟淮嘴角处的弧度勾勒得越发性感迷人,褚桐见他要走,忙拦在他跟前,“你对江意唯那样,真的很吓人,我以为你也会那样对我。” 简迟淮挽着袖口,拿一双狭长的眼眸望她,“所以,你吓成那样?” “嗯。” “你放心,我再生气,也不会把你怎样。” 褚桐笑着凑上前。“真的吗?” 简迟淮推开她的脸,“但那并不表示,你以后可以为所欲为。” “我保证不会。” “你的保证不值钱。” “……” 翌日。 一早的时候,褚桐先给简迟淮打过电话,简俪缇昨晚倒是没闹,情绪也还行,这样褚桐就跟着放心了。 吃过中饭,简迟淮让她去趟家里,说他临时有事出去,换她去陪着简俪缇。褚桐自然答应,请了假就赶过去。 来到简家,家里只有佣人和简俪缇在,褚桐还没上楼,就看到江意唯带着个人也来了。保姆将她拦在门外,“对不起,江小姐,简先生吩咐,不准您进入这个门半步。” “我放心不下俪缇。” “对不起。”保姆的态度同样强硬。 “李姐,是我让意唯姐过来的,你让她进来。”不知何时,简俪缇站在了楼梯口,居高临下往下看。 “小姐,但简先生……” 简俪缇朝江意唯招手,“哥那边,我自己跟他说。” 既然这样,保姆也不好再拦着。江意唯快步往里走,到了楼梯口,简俪缇眼眶发红,伸手抱住她,“意唯姐。” “对不起,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再说你一直想救我。” 江意唯轻推开她,示意身后的人过来,她凑到简俪缇耳边,压低嗓音,“俪缇,这是我们剧组请来的催眠大师,她能让人心情放松,你别怕,昨晚的事已经过去了。” 简俪缇将信将疑,“她能做什么?” “我们上楼再说。”江意唯看眼褚桐,显然是嫌她在这碍眼。 褚桐也不好跟过去,只能拿了本书,自己坐到沙发上去。 简迟淮过来时,都快傍晚了,他上楼,先去简俪缇房间看眼,见她安安静静坐在床上,也就放心了,“你嫂子呢?” “走了。” “走了?” “是啊。” 简迟淮单手插在兜内,“那她的车怎么还在这?” “她是被一个男人接走的。” 简迟淮上前,摸了摸简俪缇的脑袋,“过几天,出去玩玩,让妈陪着你。” 简俪缇轻点头,他转身出去,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褚桐打个电话,却听到旁边卧室有他熟悉的铃声传出。简迟淮走到门口,他推门而入,房间内静谧无声,简迟淮踩着纯实木地板往里走,一眼就看到褚桐在床上睡着。 他来至床前,“还睡着呢,都几点了?” 褚桐睡得很沉,简迟淮弯下腰,伸手轻捏她的脸,“醒醒。”她仍旧动也不动,简迟淮唤了几声,觉得不对劲。 他快步去到简俪缇的房间,“褚桐怎么了?” 简俪缇抿着唇,“什么怎么了?” 简迟淮拿着手机要去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简俪缇见状,只好老实交代,“她被催眠了。” “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她意志力有多坚定,谁知道一下就睡过去了。” 简迟淮脸色微青,伸手朝她点了点,“什么时候开始睡得?” “下午两三点的 时候。” “怎么把她叫醒?” “我不知道啊,意唯姐说要有催眠人的声音才能让她醒来,但我让她们回去了。” 简迟淮走上前两步,“你对褚桐还有什么意见,给我一次性说完。” “哥……”简俪缇一张口,眼圈立马红了,“我心里难受,所以让意唯姐过来陪我,我不想褚桐偷听,让她这样睡着不是很好吗?” 简迟淮出去时,简俪缇跟在了他身后,她看到简迟淮抱着褚桐从隔壁房间出来,“哥,你干什么?” “带她回家。” 简俪缇到底不是真想把褚桐怎样,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急,“我这就打电话让那人过来……” “不用!” “哥,你强行将她唤醒的话,她会受到伤害。” 简迟淮朝她看眼,他才不信这种话,“我有的是法子让她醒来。” 简俪缇追着他走下楼梯,她满眼焦急,“哥,我错了,你万一没用对方法,把她害成神经病可怎么办啊?” 简迟淮没有作声,抱着褚桐快步离开。他将她放入副驾驶座内,用安全带小心翼翼固定好,再伸手轻拍褚桐的小脸,“醒醒,是不是忘记今晚我们有事要做了?” ------题外话------ 亲们,等这天很久了吧,明天华丽丽的上架万更哈,你们期待滴……我保证不卡,一次性奉上,哈哈 亲们,如果真心喜欢妖妖的文,请务必支持正版,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明天首订,也请大家格外支持,鞠躬感谢。 明天举行订阅抢潇湘币活动,前三名订阅的读者有如下奖励:第一名奖励999潇湘币,第二名奖励888潇湘币,第三名奖励666潇湘币! 后面抢楼,凡有30的楼层,都能得到相应奖励潇湘币,例如:30楼奖励30潇湘币,130楼奖励130潇湘币……以此类推,(楼层计数以妖妖后台为准,第二天会在v章节题外话中公布,亲们留言即可领取) 明天精彩预告:52——特殊的唤醒方式!(精彩必看) 我弱弱的举手,有一种唤醒,就是让你痛啊嗷,肿么痛,就是哈哈哈哈 ☆、52特殊的唤醒方式(首订,精彩必看) 褚桐仍然睡着,沉沉的,谁都唤不醒的样子。 回到半岛豪门,佣人见褚桐是被抱进屋的,“简先生,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逛街逛累了,睡着了而已。” 褚桐浑身没多少肉,简迟淮抱她时一点没觉得吃力,他走进房间,将她小心翼翼放向大**。简迟淮两手撑在她身侧,上半身形成个无形的包围圈,笼罩在褚桐的上方。他伸手将她额前碎发拨开,“我就不信叫不醒你。”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很快,一串管弦音乐声播放出来,简迟淮将手机紧贴褚桐耳朵,这本来是为自闭症人群特殊设计的,简迟淮指尖在手机壳上轻敲,什么催眠,都是糊弄人的,至于所谓的催眠能让人不醒来,那就更是没有科学依据。 褚桐浓密的睫毛闪动,胸口明显往上一抬,看来是要醒了。 简迟淮嘴唇挪到她耳边,趁她还未睁眼,一字字说道,“催眠了真的叫不醒吗?我不信,还有让我束手无策的事。” 褚桐脑子里其实已经接收到这个讯息了,这简教授向来自负,自诩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她偏偏要去拔他的老虎须。褚桐干脆装睡,就是不睁开眼睛。 简迟淮自然知道她是装的,他眸子里渗出笑来,把手机放向**头柜,嘴里喃喃自语,“难道真要喊个医生过来才行?那我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 褚桐差点没憋住笑,嘴角轻颤,还自以为装的很好。 简迟淮的手掌探向她前额,“怎么出汗了,是不是热?” 褚桐屏住呼吸,就当自己还睡着。简迟淮伸手将她捞起身,抱坐在膝上,“出了这身汗,不洗澡的话非生病不可。” 她耳朵猛地竖起,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迟淮手指灵活地开始解她衣扣,褚桐身体绷紧,她想,这个时候她应该赶紧睁眼,就说自己已经醒了就好。可到了这步,褚桐哪里还能顺她,“你倒是醒醒,这时能睁眼的话,顺便帮我写个报道宣传宣传,就说简教授学识渊博,能破常人不能解之谜题。” 褚桐听到这,就想跟他耗到底,就当是为面子而战,捍卫自己以后在家庭中的地位。况且,况且……如果简教授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简迟淮抱她进浴室,没有阻拦,脱衣特别顺利,三两下就给扒拉干净。他取下花洒替她冲澡,褚桐脸烫得跟煮熟的虾子没两样。他手掌拂过她脚踝,纤 细的感觉,也就他半掌心而已,皮肤一如他平时触碰到的那样,细腻,光滑,嫩得哪哪都能掐出水。 他掌心握住她小腿往上,到了膝盖处停顿,然后左右揉捏,拇指按住她的腿窝轻用力,一下下,撩拨力道适当,让她忍得难受,却不至于失声尖叫。 褚桐这会是骑虎难下,如果突兀醒来,简迟淮非笑话她,说她装睡,指不定还能笑她色心不改,等他替她脱衣服。 她忍! 简迟淮的手往回握住她脚掌,忽然一下抬高,褚桐往后陷入浴缸内,吓得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周边的水汽因为此时的**,而滚烫粘灼在脸部,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想要释放,身体空虚无度,似忽然被抛入广阔的海域中,一点点风浪,都能将她拍晕过去。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也无法猜测,简教授到底是心猿意马呢,还是如平常般一本正经? 褚桐抑制住自己,可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战栗,简迟淮替她冲过澡,也没替她擦拭干,直接用浴巾裹起她抱走。将她放到大**上后,他转身去洗澡,直到浴室内传来哗啦的水声,褚桐这才敢睁眼。 她看看自己,乳白色的浴巾将她裹成个粽子,挺像是古时候待侍寝的妃子,没过多久,里面的水声没了,简迟淮出来时,见褚桐还像方才那样躺着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掀开她身上最后的遮羞布,褚桐呼吸变得急促,男人的目光越来越放肆,他弯下腰,发上的水渍并未擦拭干,一滴滴淌在褚桐胸口处,带来惊人的刺激。简迟淮手指探向她锁骨,他不是柳下惠,他之前之所以能忍着不碰褚桐,是因为他心里总有个不死心的想法。他们的结合,无关爱情,简迟淮以为,他们有一天终究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而说到底,褚桐没有欠他什么,既然心中有这样的主意,简迟淮就不会要她。激情二字,实在不是耽误的借口。可如今,他要她,是不会放手的。 一道呼吸声 凑到她耳际,他细碎亲吻,若不是传入耳中的浓重喘息,褚桐甚至会以为,简迟淮风淡云轻,她在他眼中毫无半点吸引力。 自己的身体在他掌中逐渐绽放,呼吸交错,褚桐越来越不能够控制自己,好几次,他揉的她生疼,可她不能呼喊出来。那种爽辣刺激积压在身体某处,就等着撕拉开来、爆发! 简迟淮手指一遍遍拨弄她耳侧的长发,声音温柔,却又霸道,带出一丝丝的嘶哑,他咬住她的耳朵, 重重用力,离开时,在她耳边说了句,“我要你。” 呢喃三字,令褚桐心头一颤,最美不过此刻,无法抑制的情动越来越汹涌。 可是…… 身体被劈开的疼痛,令她倒吸口冷气,褚桐觉得她装不下去了,简迟淮肯定会知道她演技奇差,她五官因强忍而轻皱,牙齿咬住唇肉,简迟淮弯下腰亲吻她的唇瓣,让她不再向自己施虐。 这会,已经不是褚桐不想睁开眼了,而是根本就睁不开,她浑身不适、难受,原来有些事情,根本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 反而是简迟淮,从他的呼吸声中她能判断出来,他似乎是越来越欢,越来越雄风大振。许久后,褚桐觉得自己的感官好像有了变化,她手指发麻,体内的空虚感令她想要汲取得更多。 可到了这一步,简迟淮又像是故意的,偏偏不如她所愿。他嘴角噙笑,眼角眉梢因为愉悦而染上性感之味,他将节奏掌握得非常好,眼看褚桐越来越难以承受,越来越要失控…… 她总算是撑不下去了,眼睫毛眨动几下,然后吃力地睁开眼。尔后她的第一个动作,倒是出乎简迟淮的意料,只见她伸出手臂用力缠紧他的脖子,迎合的意味那么浓烈。简迟淮在她脸侧亲吻,“总算是醒了。” 褚桐将脸埋至他颈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男人手掌托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要用力了。” 褚桐脸色咻地绯红,他之后的动作,果然有别于之前,她张开嘴,在他肩膀上一口口咬起来。 半晌过后,简迟淮摸着肩膀躺到旁边,褚桐觉得自己元气大伤,**过后的场面要怎么面对,她可没有经验,她偷偷拉过旁边的被单,裹住身体捂住脸,就露出一双眼睛。 简迟淮看她这幅样子,觉得好笑,他侧过身盯着她,“被催眠后,什么感觉?” “就,就是睡着啊。” “那你是怎么醒的?被我的特殊疗法叫醒的吗?” 褚桐对上他的视线,“我是被痛醒的。” 简迟淮不由失笑,“现在呢,还痛不痛?” “别问我这种问题,我脸皮薄。”褚桐人往下躺,简迟淮顺势抱住她的腰捞到自己身边,“现在你如愿以偿了,谈谈看做后感吧。” “什,什么做后感啊?”褚桐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这男人真是…… 简迟淮精致的俊脸凑到她面前 ,“没感觉?” 她将被子朝头上一蒙,嗓音模糊,“好好好,行了吧?” 简迟淮满意地起身,“我先去洗澡。” 他就这样走进浴室,落地窗的帘子并未放下来,褚桐也没注意到那边,她推开被子,眼睛盯着天花板半晌,有些难以置信地捏捏自己的脸。她真把简教授给吃了?体内残留的激烈感现在还在,显然不是做梦。简迟淮看到褚桐猛地站起身,开心地原地蹦了几下,然后扭了扭腰,转身,四目对上…… 啊—— 褚桐双手捂住脸,再度倒在**上,他他他他,他怎么洗澡不拉帘子。那她方才的那番自我庆祝,岂不是都被他看去了? 简迟淮洗完澡出来,围着个宽大的浴巾坐向**沿,褚桐的视线正好落在他腰腹处,她侧过身,试探开口,“简迟淮,能让我再看看你的纹身吗?” “你是想将它跟哪个女人的名字对号入座吧?” “那它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 简迟淮擦着头发,神清气爽,“没什么含义。” “我不信,它既然能纹在你那么隐秘的地方,就不会毫无含义。” “我看你精神很足,”简迟淮单手撑向她身侧,“休息好了?” “我又不累。” &nbs p;他浅浅笑出声来,“那就是我不行了。” 翌日。 褚桐醒来时头眼发昏,她坐起身,疲惫地想吐,估计没人会比她更惨烈,她整夜都没怎么合眼,她就说吧,简教授是个彪悍人物,完全是把她当牛使啊。 褚桐站起来后,眼看自己的两腿跟打架似的,抖动个不停,想要并拢都难。她一屁股坐向**沿,恰好简迟淮推门进来,褚桐捏着自己的两腿,有些抱怨,“我昨晚可是第一次。网” 简迟淮走过去,“我知道。” “你到底做了几次?” “这种事,不该你自己记着吗?” “我记不清。” 简迟淮笑她,“那就是次数不少。” 褚桐可不能做到跟他泰然处之地讨论这个话题,“你今天有课吗?” “有,但不去上。” “我,我也请假在家。” 简迟淮伸手轻拍她的脑袋,“下去吃点饭,我去趟家里,晚上等我。” “啊?还来?” “对,没吃饱。”简迟淮说完,站起了身。 褚桐拍拍自己的脸,特恨她这张嘴,反应又快,这种时候,她就该矜持着嘛! 简迟淮来到简家,父母都出去了,佣人见他进来,赶忙上前,“简先生。” “小姐呢?” “小姐在楼上,一直没下来。” 简迟淮不由皱起眉头,“午饭吃过了吗?” 佣人摇摇头,满脸的为难,“我上去喊过几次,可小姐在房间里,根本不理睬。” 简迟淮说了声知道了,便往二楼方向走去。来到简俪缇的门口,门居然反锁着,简迟淮敲了敲门,“俪缇。” 门很快被打开,简俪缇穿着睡衣站在里头,小小的一团身影,她侧开身,“哥。” “怎么不下去吃饭?” “我吃不下。” 简迟淮走进房间,简俪缇又缩回飘窗上,手里抱着个抱枕,看向楼下,简迟淮见她这幅样子,自然心疼,“洪庆森敢对你做这样的事,我要让他睁大双眼看着自己怎么死的。” “不,”没想到,简俪缇听到这话,反常的一把抓住简迟淮手腕,“哥,算了。” “算了?”简迟淮挑高眉头,目光端详着跟前这张惊慌失措的脸,“俪缇,这可不像我们简家人。” “这……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没受到什么伤害,哥,你别担心我,如果再找他算账的话,我怕他会乱咬人,我只想趁早忘记这件事,哥,你别去找他。”简俪缇推了推他的手臂,“哥,我被带走的事传出去终究不好听,我也不想爸妈担心。” 简迟淮窥见她眼里的急切,他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跟前,“俪缇,还记得你读高中的时候吗?同学的大哥是混混,见你长得好看,想追求你,人家还没做什么呢,你就嚷着让我揍扁他,那才是我简家的女孩。” 简俪缇垂着头,心绪复杂,她双手抓住简迟淮的臂膀,“哥,算了,不要追究。” 简迟淮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便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好,我听你的,我不去找他。”他在简家陪了简俪缇一个下午,回去的路上,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斑马线上的人群快速经过,有个身材高挑的美女穿着超短裙,似在赶时间,她跑得飞快,裙摆迎风飞扬,简迟淮向来很有把持力,可关于昨晚那些画面又被放了出来,犹如一批野马在他体 内**驰骋。他渐渐觉得呼吸急促,伸手解开了颈间的第二颗扣子。 回到半岛豪门,褚桐抱着电脑坐在沙发内浏览新闻,她穿一身粉色短裤套装,领口有些低,颈部贴了几个卡通创口贴,用来掩盖住简迟淮昨晚留下的‘罪证’。他不动声色走过去,从果盘里拿出个橙子,漫不经心在掌心内揉捏,“看什么?” “没看什么,瞎看。” “上楼。” 简迟淮率先提起脚步,褚桐看看四周,脸莫名就红了,“干,干嘛?” “那你在楼下做什么?” 褚桐吞咽下口水,“等着吃晚饭。” “现在还没到时间。”简迟淮手指落向颈口,灵活的指尖又解了颗扣子,这样一来,两侧锁骨已然能看得分明,嵌在古铜色的肌肤内,性感撩人。褚桐双眼发直,面色酡红,“天还没黑呢。” 简迟淮上半身轻弯,俊朗的脸凑到她跟前,“不是想看我的纹身吗,上楼,我给你看。”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径自上去了。 褚桐眼睛滴溜溜朝四周看,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她才丢下电脑跟上。 推开房门进去,冷不丁被人一把搂住腰,推上门后将她抵在门板上,简迟淮握住她的手,“你就这么想看?” 她手被他反剪在身后,人又被他压着不能动弹,褚桐的掌心碰触到男人的皮带扣,她忙握成拳头,分明该是冰冷的触觉,她怎么会觉得烫手呢?“简教授纹身成迷,我当然想看。” “昨晚,你就没偷偷瞄过它?” 褚桐觉得跟他对话下去,迟早要喷鼻血,“昨晚没灯!” “那好,现在满足你。”简迟淮松开手,只是还压着褚桐的后背,她背对他,看不见他的动作,依稀听到有窸窣声传来,紧接着,皮带扣撞击地板发出咚的一声,简迟淮再度抓住褚桐的手往后…… 她羞得握紧拳头,手上带着劲,想将手抽回去,可简迟淮偏偏不干,他扳过褚桐肩膀,让她正对自己,“来,我给你看。” “简迟淮,你,你够了!” 他欺上身,将她的一条腿抬起来…… 翌日。 褚桐黑着眼圈坐在电脑跟前,对面的同事喊她吃饭,见她怔怔发呆,“喂,发什么春呢?” 她心虚,赶紧还嘴,“谁发春了?” “一上午对着电脑若有所思的,想男人呢?” 同事拿着钱包走到她身侧,“走啦,吃饭去。” 褚桐跟着她去公司餐厅,不跑新闻的时候,她们都在这儿吃。两人在窗口排队,快轮到褚桐时,她伸过脑袋看眼菜色,“今天不错啊,还有牛排呢。” 同事取餐,准备打卡,年轻的服务员笑着说道,“今天一律免费。” “哇,还有这么好的事?” 褚桐也跟着凑上前,“今天有大好事吗?” “据说是上头交代的,今儿全体员工免费吃肉。” 褚桐忙指着几个菜,“我要牛排,要蛤蜊,要烤鸭,要披萨。” “你真够可以的啊!”同事拍拍她的肩膀。褚桐取了餐,满足的不行,她哪里能料到,易搜全体员工那是托了她的福啊,她给大老板吃了肉,大老板才想着给手底下的人也多吃肉肉。 下午,褚桐带着相机出发,有条线她们跟了许久,直到今天才有可能取得突破。 某个男明星的电影刚上映,短短几日内,票房已经突破两亿,可谓是前途无量,星运坦荡。 褚桐跟同事开门进了一个房间,她匆忙放下包,快步走到窗边,透过架起的相机看向对面。房间内许久不通风,有种霉味,同事来到她身边,“怎么样?” “刚回来,才换好衣服呢。” “身材棒吧?” “去你的,我很敬业好不好?” 同事拧开矿泉水瓶盖,灌下一大口,“干我们这行,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偷看到男明星换装,我对这个最感兴趣了。” 褚桐的心思不由跑出去,她可不觉得稀罕,每天身边都躺着个现成的,还能用手触摸到,所以一切男明星在她这,全部可以免疫。 “拉窗帘了!”同事兴奋地指着对面。 男明星显然动作着急,窗帘拉上时,并没有检查下,以至于露出了一个手掌那般的空隙。褚桐这会才觉得兴奋,“这几个月的房租没白费啊,我预感今晚能拍到好东西。” 身旁的同事摩拳擦掌,“上次他开party的时候,我就觉得有情况,只可惜那次保护措施太好,一张有用的照片都没拍到。” 褚桐专心致志看向前方,人影在她的镜头中不断走来走去,半个多小时候后,那名男明星坐定在沙发内,而且角度适当,正好面对窗户的方向。褚桐强忍激动,“快,你准备摄像。” “好。” 男明星翻开茶几下的抽屉,取出个盒子,褚桐将镜头拉近,“我看到了!” “靠,作死的节奏!”同事摇头说道。 褚桐快速拍照,嘴里还在跟同事说话,“我之前还采访过他,他当过禁毒大使,还说这辈子都不会碰毒品这种玩意,没想到……” “娱乐圈的人啊,钱有了,名有了,粉丝过热的崇拜让他们飘飘然,就是因为太空虚了,才会这样自毁前程。” “你看他吞云吐雾的样子,一看就是老手,最起码吸了两三年。” 男明星手里夹着烟,茶几上摊开摆放白色的粉末,他整个身体向后靠,完全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褚桐不断抓拍,镜头中,那人接了个电话,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完全拉上。 “呃,怎么回事?”同事向外看了看。 褚桐忙拆下胶卷,神情严肃,“快走!” “干嘛呢?” “肯定被发现了,十有**这个小区里还有他的人,一直在找我们的藏身地。” 同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紧张说道,“不可能吧?” 褚桐拎得很清,东西塞好后,双肩包朝身上一丢,“管它那么多呢,跑了再说!”两人离开屋子,来到电梯前,褚桐拉住同事的手腕,“走楼梯,不然被人堵在电梯里就死定了!” 跑到底楼时,褚桐气喘吁吁,刚冲出楼道,就看到从远处涌过来好几名壮汉,褚桐拍了拍胸口,“妈蛋,分头跑!” “怎么跑啊?”同事急得直抹汗,“路都被堵死了。” “那就钻个洞出来。”褚桐说完,率先朝着绿化带里奔,同事看了眼,也跟了进去,嘴里一边还在喊着,“会不会被罚钱啊?” 这智商,褚桐怀疑长期跟她共事下去,会不会被同化了。她穿过铁丝网,自从做了狗仔,认路水准那是杠杠的,马不停蹄来到小区门口,几名门卫显然接到了消息,正准备拦她们。褚桐刹住脚步,身后的同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个呆子,让她分开跑,居然还一路跟着自己。褚桐举高两手,强颜欢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抓住她们!” 褚桐一把拽下同事肩上的包,“你们要的东西在这,拿去吧!”说完,朝着前方丢去,自己背后的双肩包也被她取下丢掷向前,为首的保安为了接住还差点趔趄倒地。褚桐抓着同事飞快向前,一弯腰,就从横杆下 穿过。 同事累得不行了,“我,我的资料全没了,我们……我们白忙活了啊。” “你傻,我这有照片,只要能跑回去,明天的头条照发!”褚桐做了个跨栏的动作,一下就飞跃过绿化带,同事脚下没跟上,直接栽了下去。她回头,毫不含糊地抓起她继续跑。 年轻的女孩上气不接下气,“妹的,你是羚羊吗?跑这么快!” 褚桐朝后面看眼,“不行,他们还在追,这次必须分开跑,你要是看到的士车就拦,别犯傻,我撤了!”说完,撒丫子朝着北面而去。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有劲,要知道明星吸毒这样的新闻,绝对是重磅炸弹,比那些什么绯闻啊炒作啊震撼多了。褚桐穿过一条街,继续向前,然而此时,一辆黑色的路虎车忽然刹车拦住她的去路,褚桐差点撞上去,她强行收住脚步,看到驾驶座的车窗落下,露出一张黝黑肥硕的脸,“褚小姐,别跑了。” 褚桐知道来者不善,她往后退步,端详着车内的男人,“洪,洪庆森。” “你手里的照片开价多少,我买。” 褚桐并无慌张,定了定神,“据我所知,赵青扬并不是你旗下的艺人。” “我投资的新戏,男主角却是他。” 褚桐伺机要逃,洪庆森眼里有了不耐烦,“简俪缇简小姐,我想你对她不陌生吧?她有些东西在我这,你要不要看看?” “你什么意思?” “先上车。” 褚桐继续往后退,洪庆森阴阳怪气地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会对你怎样,你这么喜欢曝光别人的**,关于简小姐的一些照片,我要不要先让你过过目?” 简俪缇被带走的当晚,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褚桐没再犹豫,拉开后车 车座的门坐进去。 洪庆森将车窗关起,拿了个资料袋递给褚桐,她打开时不由手抖,直到照片一角显露出来,褚桐屏住呼吸,看到惊人的一幕出现在自己眼中。 洪庆森笑得猥琐,嘴里不由啧啧发出声响,“简小姐的身材真是好啊,皮肤也好。” “畜生!” 洪庆森愣了愣,还没被人这样骂过,他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狗杂种!” “我——” 褚桐将照片塞回去,她脸色肃然,面目沉寂,巴掌大的小脸竟是透 ☆、53是,我不爱她(精彩) 褚桐觉得肩头那阵被简迟淮手掌压过的力道还在,她毫不犹豫点点头,“当然是。看小说到网” 简迟淮点下头,什么都没再说,转身上楼。 离周四还有三天,褚桐一路跟着洪庆森,今晚他约人吃饭,吃到了大半夜才出来。褚桐守在停车场内,依稀看到有个身影朝这边走来,男人步子趔趄,大着嗓门,“我憋坏了,你们先走!” 那帮人笑得不行,“刚才叫你解放,你还说没有,样儿!” 褚桐躲在石柱后面,眼看洪庆森的车开走了,那个醉汉走到她三步开外,她也不好立马出去,她听到解皮带的声音,心里暗自靠了句,没搞错吧,能出入这儿的人好歹有身份有地位,难道还当众…… 她捏住鼻子,闭起眼睛,耳边冷不丁觉得发热,睁开眼时,就看到殷少呈放大的俊脸呈现在跟前,褚桐朝他看看,推了一把就要走。 “去哪?”殷少呈双手撑在她脸侧,“要不是我过来,你这会都被人抓现形了。” “殷少,我可惹不起你,但我总躲得起吧?”褚桐口气恶劣,冷冷瞅着她。 “呦,小姑娘脾气不小啊,有意思吗?” 褚桐去推他的手臂,无奈殷少呈这么结实,哪里能轻易推开,“你也知道,那晚带简俪缇离开的就是洪庆森,我这次就是拍他的,怎样?” “你冲我发什么邪火?”殷少呈喝了不少酒,本身脾气又是个不让的主。 褚桐闻着他满身酒气,嫌恶皱眉,“一,你和洪庆森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二,那晚你见死不救,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在这跟你废话吗?” 殷少呈被她骂得一怔一怔的,他手指朝她轻点,“那你以为,你跟踪洪庆森能拍到什么呢?” “当然是有价值的东西。” 殷少呈嘿嘿一笑,手指朝她下巴一勾,她手拍过去时,他的动作已然收回,“明晚,赵青扬就会被放出来,洪庆森是他金主的这个消息,够不够劲爆啊?” “什么?”褚桐杏眸圆睁,惊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是喝醉酒了吧?” “鬼才喝醉呢,明晚,我带你去逮洪庆森,他小男人在里头受了委屈,出来后肯定要寻求安慰,他今儿都跟我们交底了,明晚要浪漫、激荡……” 褚桐差点没吐出来,她捂住嘴巴,脸色扭曲,殷少呈笑着挥挥手,“大惊小怪,怎么做娱记的?” “你少糊弄我,你和他不是朋友吗?” “没听过一句话吗?为女人,可以插兄弟两刀,况且洪庆森那样的,也就是狐朋狗友而已。” 褚桐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殷少呈嬉皮笑脸站在她跟前,“明晚,我带你去,我知道他们幽会的地方。” 褚桐仍然将信将疑,嘴上却是答应了。第二天,她只身前往跟拍,殷少呈还等着她的电话呢,但跟踪方面,褚桐是老手,才不用他碍手碍脚。到了半夜时分,她总算拿到了有用的照片,洪庆森心疼小**,还没进家门呢,就亲上了。褚桐满心雀跃,大半夜地刷起微博,在那个周四见的话题下面留言,“是要爆赵青扬和某个洪姓投资方的料吗?肯定很劲爆,期待期待,周四不见不散!” 褚桐想到自己这么卖力地工作,也是醉了啊。 刚关闭网页,一个电话就打过来,褚桐随手接通,“喂?” “怎么还不回来?” 褚桐看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马上回去,等我啊。” 简迟淮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外忙些什么,“别人的八卦有什么好跟的,赶紧回来。” 褚桐哦了声,喜滋滋驱车回半岛豪门。 赵青扬吸毒的新闻,在第二天来了个惊天大逆转,易搜是率先站出来辟谣的,说据有力证据显示,赵青扬当晚并不是在吸毒,而是在吃玉米面!褚桐看到报道时,差点喷饭,也不知道这文字到底是谁编辑的。 网友的评论更是神乎,“玉米面?对不起,我家穷得只剩下玉米面了,可据我这个农民家的儿子来看,那玩意能是白色的吗?” 又有人冷嘲热讽起来,“果然啊,有钱人都玩新鲜玩意了,吸玉米面,爽歪歪吗?”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被赵青扬的粉丝们 所淹没,“你们不要污蔑我家扬扬,他是禁毒大使,不会吸毒的,肯定有人抹黑他。” “就是,我家扬扬遭人嫉妒,哼!” 对于一个微博粉丝数有两千多万的明星来说,要想压制一个负面新闻,易如反掌。 很快,周四到了,褚桐开着电脑,眼睛都不敢挪开,鼠标不住点击刷新,过了说好爆料的时间点,网友又是骂声一片,说营销账号不要脸,说害得他们白等一场。褚桐的心却是从未这样轻松过,她身体往后靠,总算来得及,总算牵制住了洪庆森。 回家的路上,褚桐 刻意去卤菜店买了些熟食,到家后见简迟淮不在,她将袋子放到餐桌上,“简先生回来过没?” “回来过,但马上又走了,好像是简小姐病了。” 褚桐在原地犹豫片刻,这层窗户纸虽然没捅破,可她和简俪缇都心知肚明。简俪缇知道那些照片被捏在洪庆森的手里,一直不敢说,但心里存着事,就越来越想不开。褚桐觉得她有必要告诉简俪缇一声,让她放宽心。 简家。 简迟淮推门进去时,屋子内开了盏壁灯,这会才刚傍晚,外面天色晴朗,连路灯都还没亮起,简迟淮将手里的碗放到**头柜上,“俪缇,吃点东西。” 简俪缇似在睡觉,迷迷糊糊应声,“不想吃,不饿。” 简迟淮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捞起身,“是你喜欢吃的银耳莲子羹,我让厨房刻意准备的。” “哥,我真的不饿。” 简迟淮关掉灯,简俪缇见状,探出手要去开,“干嘛关灯啊?” “俪缇,”简迟淮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哥哥都知道了,你放心,事情已经全部解决好,你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你,你知道什么啊?”简俪缇唇瓣颤抖,眼神闪躲。 简迟淮摸了摸她的脑袋,“洪庆森手里的东西,我拿回来了,不会再有别人看见。” 简俪缇听到这,终于捂住脸痛哭出声,她头靠向简迟淮的肩膀,嗓音颤抖,“哥,我好怕啊,真的好害怕,呜呜呜,那个坏人不让我说出来,要不然的话,会让所有的人都看见……我不要做明星了,我只要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真的害怕。” 简迟淮手掌落向她背后,轻轻拍打,“把它忘了,就当它没发生过,从此以后,我要让我的妹妹不做一个噩梦,不再受一次伤害,不再有一次恐惧。” 简俪缇双手抓着简迟淮腰际的衣料,这几日,她过得浑浑噩噩,白天都拉紧窗帘,也不敢看电视,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新闻传出去。如今,她总算能喘口气,好好睡一觉,当回她的小公主。 褚桐进简家时,佣人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她想到简迟淮应该在这,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法子将他支开,然后让简俪缇安心。来到她的房间前,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传出,“哥,你怎么知道那人有我的照片?你又是怎么拿回来的?” “我是你哥,看着你长成这么大,你心里有事,我会看不出来吗?” 褚桐原本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什么?简迟淮居然知道?男人的声音不给她缓和的余地,透过门板清晰传出,“我有我的办法,你只需记得以后没事了就好。” 简俪缇的话语里总算有了笑意,“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褚桐手垂落在身侧,进退两难,只能听着兄妹俩的说话声。简俪缇心情放松后,话也多了,“哥,你会和褚桐离婚吗?” “不会。”简迟淮说的斩钉截铁。 褚桐站在门外,走廊上的灯光并未打开,她感觉眼前好像劈开一道特别亮特别亮的光,将她身后都给照亮了。她不由莞尔,想要敲门进去。 “哥,我之前觉得褚桐配不上你,不是因为我不懂事,我们简家上上下下,哪个看不出来?你和她结婚,你们之间没有感情,既然那样,你为什么要娶她呢?” 这也是褚桐一直以来想不通的,她心情迫切,同样希望得到答案。 “哥,你别告诉我你爱她,我不相信。” 简迟淮看了眼跟前的妹妹,简俪缇这几天都没梳妆打扮,头发乱蓬蓬耷在头顶,面色苍白,嘴唇微裂,想到褚桐地隐瞒,简迟淮心里起了些波澜,“是,我不爱她。” 这明明是预 料中的结果,可褚桐听在耳中,却犹如溺水的人冲出海面的瞬间,被人一锤给重重砸回去。 “哥,你既然不爱她,怎么就不和她离婚呢?” 简迟淮坐在**沿,声音寡淡,“你忘记简家那个不成文的规矩了吗?凡是结过婚的,终身不得离婚,你以后也一样。” 简俪缇瞪大双眼,“什么?妈妈没和我说过。” “那是因为还没到那么一天。” “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呢?那不是要逼死人吗?” 简迟淮不置可否地一笑,他现在已经不觉得有多义愤填膺了,“这是训练你对婚姻的忠诚度,一旦跟某个人结婚,这辈子,你就只能跟他在一起。” “哥,难道跟褚桐结婚的时候,你已经认定她了?”这是多大的笑话? 褚桐靠着门框,联想到简迟淮之前的坐怀不乱,她脚步灌满铅般,往后退了两步。说到底,简迟淮要她,大半是因为她那些被他误以为是‘**’的举动。她不是圣女,她只是觉得,他们是正常夫妻,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一起,但她觉得要好好过日子的想法至少是一致的。褚桐撑住墙壁往楼 下走,原来他接纳她,对她渐渐滋生的柔情,都是因为他的下半辈子不得不面对她,都是因为他们没法离婚! 她眼圈酸涩不止,佣人正好要上楼,抬头见她下来,“少奶奶,您怎么了?” 褚桐听到这声称呼,一时没忍住眼泪,她忙抬起手背擦拭,“没,没什么,我想到我还有些急事,我先走了。” “您不在这吃晚饭吗?” “不了。”褚桐落荒而逃,将车开出去许久后,车子绕着简家外面的转盘转了足有十几圈,除了半岛豪门,她还能回哪?模糊的视线望向窗外,看到城市中一盏盏亮起的灯,她差点忘了,她还有个家啊。 回到爸妈居住的小区,褚桐有这儿的钥匙,她开门进去,看到李静香坐在餐桌前削苹果,十几个被削了一半的苹果摆在果盘里,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李静香抬头,看到女儿时满眼惊讶,“桐桐,你怎么来了?” “妈,”她嗓音轻抖,却抑制得很好,“爸呢?” “他去进货了,还没回来。” 褚桐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李静香身边,“不是打个电话,批发市场就会派送过来吗?” “对啊,但是价格会贵很多,你爸说情愿自己辛苦点,最近都是自己租了三轮车过去拖货的。” 褚桐听到这,心里不由难受,她拿起手边的半个苹果,“妈,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把坏掉的削掉,剩下的就都放冰箱里,你爸比较辛苦,我早上会给他榨一杯果汁喝。”李静香继续手里的动作,见女儿不说话,这才抬起视线看她,“桐桐,你回来有事吗?” “没,没事,我就是想你们了。” “我和你爸也想你,还想着改天去看看你呢。” 褚桐强忍喉间的委屈,她扭过头,看到墙上挂着她和姐姐的合影,她觉得她已经快忍不住要哭出来,褚桐张嘴咬住握成拳的手,“妈,你告诉我吧,简迟淮究竟为什么要娶我?” 李静香水果刀用力一削,差点削到自己的手,她惊愕抬头,“桐桐,你怎么又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真话,简迟淮不爱我,既然不爱,又哪里来的非娶不可呢?”褚桐觉得她快要被逼疯了,简家的好东西数不尽,钱、财、权,以及男人的貌。在外人眼里,谁家的女儿能嫁进简家,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而对于生活在社会基层的褚家来说,他们什么都没有, 根本说不出一样能拿得住简迟淮的优势。 李静香掐着手里的半个苹果,水果店收摊的晚,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饭,低血糖开始发作,手腕颤抖得都快拿不住刀子,褚桐见状,忙将她手里的东西拿走,“你又不按时吃饭是不是?晚饭呢,做好了吗?” “我煮了粥,在电饭煲里放着。” 褚桐起身来到厨房,拉开厨门,看到里面只有个青椒炒咸菜,白粥的味道充斥在屋内,褚桐盛了两碗端出去,“快吃吧。” 李静香不放心地看眼女儿,她伸手拍拍褚桐手腕,“跟迟淮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她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搅动,“他对我挺好的,不会跟我吵架 。” 越是不在乎,才越吵不起来。不然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红脸的? “对你好就好。”李静香听到这些话,满意的很,她就着菜吃起粥,褚桐毫无饿感,手里的筷子被她放到碗上,“怎么不买些菜,就吃这个。” “你爸也不回来,我一个人,随便吃吃就好。”李静香见她出神,跟着放下手中筷子,“你想吃些什么?妈妈给你去买。” “不用了,妈,我今晚想留在这住。” 李静香脸上又摆出担虑的神色来,“那迟淮知道你来这了吗?” 她含糊应了声,“我去洗澡睡觉。” 李静香看看窗外,天色才刚暗下去,褚桐在这有换洗的衣物,她跟过去给她找。 简家兄妹下楼的时候,都快八点了。简俪缇心里头的刺被连根拔除,觉得浑身都饿了,“张姐,是不是有银耳莲子羹啊?给我来一碗。”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旁边的保姆经过,似是想到什么,又折回脚步,“简先生,少奶奶来过,来的时候心情看着挺好的,可走时好像有点不对劲,眼圈红红的。” “什么时候?” “五六点的时候吧,那时我刚准备好晚饭。” 简迟淮看眼窗外,“嗯,我知道了。”十有*,他和简俪缇的那番话被她听去了。 褚桐洗完澡就躺在**上,可这个时间点,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李静香走进来,端了盘洗好的葡萄,“要真睡不着,就看会电视。” 褚桐抬起手放在眼睛上,李静香将她的手拉开,“桐桐,我知道爸妈说的话你不信,但之前,确实是你姐姐看病欠下一笔还都还 不清的外债,至于简家为什么非要娶你,我也不是很清楚。简家的说法,是说简家老爷子特别喜欢你,对你很有眼缘,谁知道呢,有钱人家也有任性的时候,不看重门当户对。” “可就算爷爷喜欢,简迟淮能答应吗?婚姻大事,就跟儿戏似的。” 李静香拉过女儿的手,眼里再度涌出担忧,“肯定是跟迟淮闹别扭了,你才会跑回来是不是?” 她心里闷得难受,“我不想说。” “婚姻婚姻,能过到一起才是最好的,相处的时间久了,什么情情爱爱都是空的,有车有房,温饱不缺,妈妈就希望你能这样。” 是啊,说到底,这不就是她一开始以为的生活吗?在最初踏进简家时,褚桐没奢望过简迟淮会对她怎样,可如今,想要越来越多的这个想法始终在折磨她。 李静香出去后,褚桐翻身躺下。**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蹭地坐起来,一把拿在手里,居然真是简迟淮。她屏息凝神接通,“喂?” “你在哪?”简迟淮直接发问。 褚桐沉寂了三秒钟,“我在我妈妈这儿。” “有事过去的吗?” 褚桐握紧掌心内的手机,“没什么事,我想在这住一晚。” 简迟淮也没再说什么,“那好,我回家了。” 褚桐听到这,心里更是憋闷难受,简迟淮应该在开车,电话那头传来了汽车喇叭声,“还有事吗?” 她心脏又被砰然一击,“明明是你打电话给我的,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吃枪子了你?” 褚桐胸口刺刺地痛,“简迟淮,你实话告诉我吧,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他听了这番话,越发肯定他和简俪缇说话的时候,恰好被褚桐给听见了,他打过方向盘,“结婚就是结婚,我想找个人跟我一起生活,就这么简单。”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简迟淮落下车窗,车速很快,呼呼的风声撞击着褚桐的耳膜,简迟淮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不回去!”褚桐没给简迟淮再说话的机会,她掐断了通话。结婚以来,对峙简教授,她头一次这么牛叉。 整夜无眠,简迟淮后来没再打过电话回来,第二天清晨,天还很早,不过五点多,褚桐听到客厅内传来窸窣声。她掀开薄被起身出去,褚吉鹏尽管刻意放轻 了动作,但还是惊动到女儿,他直起身,“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爸,你做什么呢?”褚桐望着乱七八糟的客厅。 “昨晚拿回来的货,小香瓜卖的很好,我这次多拿了不少。” 褚桐双手按在椅背上,“你别太辛苦,能卖多少是多少。” “我和你妈好不容易开起这个水果店,必须要赚钱才行,这样的话,你以后要生了孩子,我们也不至于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褚吉鹏平日里脾气火爆,但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再去睡会,你妈待会就起来准备早饭了。” 褚桐离开时,将自己收拾得神清气爽,来到公司后不久,工资卡收到转账信息,这个月的工资很是喜人,接近上万了。今天不少资料要在公司整理,褚桐时不时看眼手机,可它却跟坏了似的,安安静静躺在那,连条短信都没有。临近下班的时候,对面的秦秦背起包,“褚桐,走,我接到消息,洪庆森出事了。” “啊?”褚桐一时未来得及反应,“洪庆森?” “不是你想拍他吗?走走走,现在过去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首发是没希望了。” 褚桐开着采访车来到一个小区门口,进去的时候,人基本都散了,秦秦不由摇头,“连肉渣都没给我们剩下。” 褚桐看到一幢二单元的门口有摊血,“别说得这么恶心,以后还能让人愉快地吃肉吗?” 恰好有人从里面出来,褚桐抓着对方问道,“请问您知道方才出了什么事吗?” “你是说被砸伤的人吧?给救护车抬走了,伤的不轻。” “那您知道具体情况吗?” “这不是我们小区里的人,可能有个相好的在这吧,刚才听说被记者堵截,可狼狈了,也不知干了什么事,这么心虚,这不,跑到门口的时候,被上面掉下来的花瓶砸中肩膀,当场就晕了。” “妈呀,”秦秦捂住嘴巴,“这还是命大的呢,几楼啊?” “反正很高,你看那血。” 褚桐摸了摸肩膀,冷汗都快出来了,“别拍了,快走吧,也没啥有价值的新闻。” 回去的路上,秦秦给朋友打个电话,很快就套出些话来,“桐桐,洪庆森的手臂给废了。” “这么严重?”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别想再抬手了。” 褚桐笑了笑,活该,这种 人渣就该有人收拾他,看吧看吧,作恶太多,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下班的时候,同事们约她出去唱歌,可褚桐没心思,她坐进车内许久都没发动,她不知道该去哪,拗着这股劲,难道就这样回半岛豪门吗? 车子开出公司,才发现下雨了,前面的车熄火,褚桐按响喇叭,副驾驶座的车门冷不丁被人拉开,秦秦挥着手里的雨伞,“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你不是跟她们去唱歌吗?” “唱什么歌啊,吕佳和顾豪从香港回来了,吕佳生孩子的消息藏得这么严实,还躲去香港,这新闻还不够我们跑一趟吗?” 褚桐听到工作,来了劲头,总算不用烦心去哪的问题了。她发动引擎,迅速赶往机场。她们提前半小时在那候着,吕佳是著名歌手,顾豪是鬼才导演,这两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新闻。 许久后,大波人涌出,秦秦眼尖,兴奋地指着前方,“来了来了。” 褚桐抬头,果然看到两人戴着大墨镜,从不远处过来。秦秦拉一把她的手,“走。” 她们穿过人群,吕佳不住张望,生怕遇到记者,后面的月嫂推着个小车,秦秦脚步比较急,率先过去,挡住了顾豪的路,“你好,你好,请问吕佳这次去香港,是去生孩子吗?你们保密措施做的那么好,如今孩子出生了,方便透露下是男是女吗?” 顾豪看到记者,瞬间怒了,食指狠狠指向秦秦,“走开,我们不接受采访。” “请问下,宝宝名字取了吗?” 陈豪情绪激动,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他面色铁青,“走开,不准拍!” “桐桐,你愣着干嘛啊?”秦秦朝褚桐使个眼色,褚桐起先并没注意到后面跟着的小车,其实她对这种拍小孩的行为一直很排斥,她们这个职业,从来跟道德扯不上丝毫关系。褚桐从业至今,就没拍过明星的孩子,毕竟宝贝都还 还那么小,过早的曝光对他们没有好处。 吕佳看秦秦纠缠着顾豪,她面容焦急,加上才坐完月子,情绪不稳,眼见褚桐来到跟前,她激动地出声厉喝,“走开,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吕佳,你……” 褚桐刚开口,不远处就传来了争吵声,顾豪抢过秦秦的相机砸在地上,动作粗鲁凶悍,眼里面放出凶光,“你他妈再拍,我揍你信不信?”手上,已经有推搡的动作,褚桐忙要过去拉架,可吕佳看这 ☆、54揭开纹身的秘密(精彩必看) 褚桐脸色垮下去,嘴里忍不住嘲讽,“简迟淮,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能把女人名字纹在那,多掉格调啊。” 简迟淮觉得也是,“但纹都纹了,也擦不掉。”他上前,忽然一把抱住褚桐将她压向旁边的大床,他吻着她的唇瓣,一遍遍绘出她的唇形,简迟淮身上很烫,褚桐穿着的那层单薄布料根本阻挡不住这股热源,在他手里,她总是撑不过两三招,会乖乖弃械投降。 简迟淮拉住褚桐的手,让他顺着他腹肌而下,褚桐却咻地握紧拳头,她脑袋埋入床单内,“简迟淮,你也不怕我有心理阴影。” “什么阴影?”简迟淮吻着她的锁骨,流连忘返,嘴里声音也模糊开。 “你那儿纹着个女人名字,那我以后看到,我……” “你看过吗?”简迟淮忽然抬头,噙笑看她,嘴里溢出声长长的调子,“噢——我忘了,你那时还偷拍过,指不定还跟人研究过吧?” “我才没有。” 简迟淮扣住她的手,将它们双双压在身侧,他咬住褚桐的唇瓣轻使力,“这个话题,我们待会再议,几天不碰你,你就真的不想吗?” 褚桐呼吸急喘,他咬住她的嘴角犹未松开,四肢百骸充斥而来的冲动和激奋快要淹没她的理智,“嗯。” “真好听。”简迟淮薄唇移至她耳侧,并不着急轻吻,褚桐觉得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她仿若置身于云端一样,不能翻身、不敢翻身,云层疏散,身体急剧而落,她却抓不住任何能令她缓冲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声呼喊,总之,平静下来时喉咙口疼得要命。简迟淮朝她肩头重重咬了口,褚桐啊的一声,伸手捂住肩膀,“你怎么喜欢咬人啊?” “我怕你缓不过神来。” 褚桐双手捂住脸,将自己的表情严严实实藏在掌心下,“简迟淮,为人师表懂不懂啊,别带坏好孩子。” “好孩子还跟男人上床。”简迟淮丢下句话,起身去洗澡。 褚桐盯着他的背影,完全找不出还击的话,怔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那也是你诱拐我的。” 两人洗过澡,一身清爽,中央空调的冷风拂过肌肤,沁凉舒适。简迟淮腰间扎了条浴巾,褚桐上了床,男人朝她招下手,示意她躺过去。她坐到他身边,简迟淮压住她的双肩,让她躺在自己腹前。脸颊下的肌肤微凉,褚桐的脸却蹭地烧起来了。 他手 掌摸着她颈子,另一手将浴巾上打好的结松开,简迟淮里面什么都没穿,他扳过褚桐的脸,“你看看,我纹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脸被转过去,第一眼入目的,自然不是纹身。褚桐挣开他的手坐起身,脸通红通红,“简迟淮,你你你你你——” “装什么,摸都摸过了。”简迟淮坐起身,似笑非笑盯着她,褚桐觉得也是,干脆裹紧身上的浴袍,趴下身凑过去看向他的腹部。 她仔细研究,可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字,“简迟淮,还是你自己说吧。” “真看不出来?” “是不是江意唯的唯字啊?”褚桐左右端详。 简迟淮差点呕血,他轻哼声,眼露不屑。褚桐吃吃笑着,“说不定你刚开始认定了江意唯,然后就纹了这个纹身,后来觉得不合适,纹身又拿不掉,这都是有可能的嘛。” “褚桐,”简迟淮忽然唤她的名字,他手掌按向她颈后,将她拉近自己,“我们简家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离过婚的……” 褚桐屏息凝神,重点来了,她缩了缩肩膀,简迟淮手指向自己腹部,“领完证,就必须在这儿刺上伴侣的名字,我也不例外。” 这,这是什么意思?褚桐完全懵了,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用食指朝自己戳了戳,“你的意思,这名字是我咯?” “怎么,看你一点不兴奋。” 褚桐觉得吕佳那一巴掌,应该在这个时候抽才是,她嘟起嘴,再度朝纹身看了看,“可怎么看,都不像我的名字啊。” “没文化真可怕,我还不至于清清楚楚纹个字上去,桐字的金文大纂体,笔画又多,你爸妈应该给你取个名字叫褚二。” 褚桐不由吞咽下,“金文大纂体是什么?” “百度去!”简迟淮已经不忍去跟她沟通。 褚桐朝他看看,再趴近些,被他这么一提醒,还真能看出点桐字的形状来。她喜滋滋地笑开颜,“简迟淮,想不到啊,你居然肯在那儿纹身,那得多痛啊?啧啧,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个听话的人啊。” “这个规矩很恶心吧?”简迟淮也是嗤之以鼻的。 “不恶心,我觉得很有意思。”褚桐乐得不行,你想想啊,是个女人都会有跟她一样的想法,谁希望自己的男人私处纹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呢?瞬间觉得简迟淮那句不爱她,也没那么虐了,至少这么象征性的地方,被她征服啦。简 家这规矩真是好啊,男人就得这样,忠贞懂不? 简迟淮见她一个人笑得嘴巴都快咧脑后跟去了,他人往后躺,褚桐栽倒在他身上,“是不是纹好了,爷爷还要检查啊?” “差不多吧。” “啊?”褚桐忍俊不禁,“太搞笑了吧,哈哈哈,我快笑死了。” 简迟淮手伸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那会新闻刚爆出来的时候,爷爷还说,你看,幸亏让你纹了自家媳妇的名字,要不然传出去多伤风败俗!” “爷爷说得极是,我很赞成。” 简迟淮一笑,“赞成个球,那照片不是你拍的吗?自己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想着去抢头条。” 褚桐脸贴在简迟淮胸前,“简迟淮,我拍过那么多明星,我真的看透了很多,有些时候,感情说没就没了,不离婚这样的规矩,一旦套用在并不相爱的两人身上,真的合适吗?” “至少,能维持住家庭和睦的形象。”简迟淮淡淡说了句,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想喝酒,你要不要?” “还喝,你方才嘴里就有酒味。” 简迟淮坐起身,“明天我们去爷爷那,爸妈也过去。” 简老爷子并没和简迟淮父母住在一起,他跟简奶奶住在半山腰的别墅里,有从年轻时候就跟着的一批老佣人以及长期居住在那的家庭医生。 第二天,简迟淮和褚桐径自过去,并没回简家去接简俪缇她们。到了那,简家父母和简俪缇都在客厅内坐着,褚桐跟在简迟淮身侧过去,一一打过招呼,“爷爷,奶奶,爸,妈,我们来了。” “桐桐好像比结婚的时候胖了些,是不是怀上了?”简奶奶轻抬鼻梁上的眼镜。 褚桐听到这,脊背一凉,蒋龄淑朝她看眼,“妈,哪里胖了,褚桐不一直这样吗?瘦得跟猴似的。” “你年轻的时候才像猴子。”简奶奶就爱跟蒋龄淑抬杠,“桐桐可比猴子好看多了。” 简迟淮拉住褚桐的手坐到一侧的沙发内,几人聊了会家常,简迟淮忽然握住褚桐的手背,指腹捏了几下,“爷爷,褚桐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要不,还是您解释给她听吧。” “什么问题?”简爷爷笑眯眯道。 “她问我,她哪里都配不上我,可我为什么要娶她。” 褚桐头皮一紧,感觉到一双双眼睛射向自己,特别是简俪缇,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地方。偌大的客厅内,气氛有些凝滞,在这儿,简父是说不上话的。简爷爷嘴角有些僵,不着痕迹瞪了眼简迟淮,男人装作没看见般扭过头,当初他娶褚桐,大部分也是因着简老爷子执意,这个难题就该他来解。 “桐桐,你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迟淮?” 褚桐正襟危坐,“毕竟我们两家悬殊这么大,而我和他之前又没有感情基础。” 简爷爷手指一下下点着自己的膝盖,沉思片刻,褚桐以为他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没想到,他却是在开动脑筋。简迟淮嘴角轻挽,也难为他一大把年纪,还要锻炼脑力。 这个话题对其余几人来说,似乎有些沉重,简家父母对望眼,讳莫如深的样子。 简爷爷轻咳声,“桐桐啊,你还记得你上大三的时候吗?你一般都喜欢做些什么?” “大三?”褚桐不知爷爷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就是上学啊,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然后兼职在图书馆做管理员。” 简爷爷眼睛咻地一亮,“原来你还记得。” 简迟淮食指扫过眉梢,盯着老爷子看,简爷爷开始组织语言,“你大三的那年,我去过你们学校做讲座,后来啊,我还去了趟图书馆,我就问其中一名管理员,能帮我找找《设计的觉醒》这本书吗?后来,那个管理员就帮我找啊找啊,她说电脑中显示是有这套书的,可由于是冷门书,一直没人借过,也不知被谁塞到了别的角落去。我跟她说,这本书我在外面都找不到,小姑娘听了,一下午就帮我,翻上翻下的,我觉得这样的年轻人,人品肯定也是极好的。桐桐,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褚桐又愣了,“难道,是我?” “就是你,是不是没印象了?” 褚桐在图书馆里,帮人找书是常有的事,她哪能清清楚楚记得这一茬啊?简爷爷越说越起劲,“后来,我无意中知道你在易搜上班,我就跟迟淮说,你老不肯结婚,谁为简家传宗接代啊?也算是巧了,你姐姐那时候……所以,我干脆就和你父母说,让你许配给我们,桐桐,你啊,别多心,你配我这孙子,绰绰有余。” 褚桐觉得这样的情节,只有在电视剧中才会发生,她看了看身旁的简迟淮,“你之前也知道吗?” “你现在是不是对包办婚姻这四字深有体会了?” 简爷爷擦了擦额角,“桐桐,简迟淮这小子,也就是读书好一些,从开始上学到毕业,从没失手拿过第二 名,我楼上的书房内全是他的奖状,让你奶奶带你去看看吧。俪缇,你也去。” “爷爷,我又不是没见过。” “可拉倒吧,从来读书都是倒数,你忘记爷爷跟你说的了?到我这来一次,就得给我去看一次,快去!” 简俪缇心不甘情不愿起身,“偏心。” 简奶奶带着两人上楼了,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简迟淮这才失笑说道,“爷爷,你不去编故事,真是可惜了。” “还说呢,方才差点让我圆不下去,幸亏她说在图书馆做过管理员,那地方每天借书的人那么多,想来也不会对某个人有太深的印象。” “褚桐智商不高,这样的话足够令她信服了。” 简爷爷朝自己的孙子看去,“在你眼里,哪个人智商高啊?” 简迟淮不由失笑,“那还真没有。” “小兔崽子!” 回去的路上,褚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简迟淮单手驾车,看到她这幅样子,忍不住揶揄,“祈祷什么呢?” “我是觉得不可思议啊,简迟淮,你说这像不像是在演绎偶像剧啊?” 简迟淮嘴角轻勾,褚桐拨了下耳际的长发,“我今天看俪缇的状态很好,洪庆森的新闻都出来了,据说一条手臂整废了。” “怎么废的?” “说是被花盆击中吧,”褚桐仔细观察着简迟淮的脸色,见他面无神情,没有半点的异样,“真是活该。” “嗯。”简迟淮轻应声,并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 而对于江意唯来说,她受到的惩罚也不小,一系列通告全部被撤,几个综艺节目也临时换人,这次她害得简俪缇羊入虎口,差点闯出大祸,尽管有简俪缇求情,可简迟淮怎能轻易饶她。 洪庆森出事了,那晚在酒宴上的人无一幸免,就连殷少呈旗下的一哥都爆出解约风波,简迟淮这个人吧,谁动了他的宝贝,他就跟疯了似的,逮谁咬谁。且他具备这样的实力,让你尝到苦头还喊不出疼来。 殷少呈当然能联想到这里面的事跟简迟淮有关,只是他不好明着跟简迟淮撕开脸,只能吞下这哑巴亏。 褚桐今天的工作相对轻松,约了个小明星做访问,按照约定时间过去,等了约莫半小时后,小明星才款款而来。 “对不起,临时有点事,让你久等了。” 褚桐微笑 摇头,“没事,我也刚到不久,您要喝什么?” “果汁吧。” “好。”褚桐招手示意服务员。 小明星点了根烟,“不介意吧?” “请便。”褚桐拿出录音笔,对方看了眼她的记者证,“易搜的?自己人。” “这话怎么说?” 小明星笑容艳丽,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咬着细细长长的香烟,伸手将褚桐的录音笔关闭,“我进娱乐圈,是易搜的boss一步步将我提携至今,你说,这算不算自己人?” “你见过我们老板?” 小明星用力吸了口烟,双眼迷离,“当然见过,易搜可捧了不少人出来啊。” “那是,易搜不止新闻资源足,造星能力也是一流。” “江意唯你肯定不陌生吧,”小明星手指夹烟,姿势老练,“她就是靠跟易搜老板上床,一步步爬到今天的。” 褚桐没想到会扯到这个话题上,小明星见她不说话,接着又道,“我也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褚桐面色微黯,身为易搜旗下的一员,她对自家老板向来抱着敬仰的态度,简直能当神供奉起来啊,如今被个明星这样揭秘,她真是说不出的感觉来。 “对了,你们狗仔不是最喜欢爆我们的新闻吗?对于自己老板的私生活,你们敢揭秘吗?” “马小姐,我们还是来谈谈今天的访问吧。”褚桐觉得这人就是有病,平日里就爱炒作一些跟男明星的绯闻,这下好了,当着记者的面都敢揭自己私生活啊! “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了,易搜老板在虹城酒店有个常包房,每到星期五,他都会点一个明星过去服侍,我刚轮过去,不知道这周又是谁。” 褚桐似笑非笑盯向对面的女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得罪你了啊,被你这样出卖。” 马姓明星抽尽手里的最后一口烟,“他告诉我下次不用去了,他以为他是谁?古代的皇帝?” “马小姐,再不做访问的话,我今天就来不及编辑稿子了。” 这小明星看来是恨毒了褚桐家的老板,做完访问,临走时又把虹城酒店的房间号告诉了她。褚桐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旁边就有个进口商店,里头东西价格不菲,她平时都只敢远观而已。想着她和简迟淮结婚至今,还未动手做过顿像样的晚饭,而简迟淮这家伙吃东西嘴又刁,她咬咬牙,拎着包就进去 购物了。 来到生肉区,一样样挑选,牛排、鸡肉、洋葱……手刚摸上一盒牛百叶,还没来得及拿在手里,就被对方夺了去。褚桐抬头,看到殷少呈状似认真地拿着盒装在看生产日期,她起身推着购物车就要走。殷少呈追上两步,将手里东西朝她车内丢去,“小记者,你知道这儿一小盒牛肉多少钱吗?” “超市是你开的啊?要你这么操心?”褚桐走到酒柜前,要买瓶红酒。 “赵青扬出来的那晚,你去跟洪庆森了吧?” 褚桐拿起其中一瓶酒,漫不经心回道,“是啊。” “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我?”殷少呈单手撑住货架,侧首看她。 褚桐随便拿了瓶放进车内,“我又没求你,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 殷少呈不怒而笑,看了眼她车内的东西,他伸手按住边沿,“你老公工资也不高吧,我请你。” “谢谢殷少的好意,不用了。”褚桐拨开他的手去收银前排队,殷少呈跟在她身后,轮到褚桐结账时,他掏出张卡递向收银员,“用我的。” “谁要用了,”褚桐压下他的手臂,“我自己有钱。” 收银员看看她,又看看他,继而笑道,“就让男士发挥下他的绅士风度吧。”说完,就要去接卡,褚桐从皮夹内拿出自己的工资卡,“我和他不熟,用我的。” “怎么不熟了?”殷少呈不知何时手里拿了两样东西,一并递过去,是盒避孕套和湿巾。这两样摆一起,一联想,真够令人受不了的啊。褚桐朝他狠狠瞪眼,她把卡丢向服务员,“你不刷,那我不买了,赶紧的。” 服务员见状,忙捡起刷卡。 买完东西出去,殷少呈和她一起下到车库,他率先找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时冲褚桐背影喊道,“喂,帮你付钱还不好,要想赚大钱,就多跑几个大新闻出来。” 有病!褚桐快步离开。 殷少呈坐进车内,这根火线他已经给她埋下了,易搜幕后的老板,除了他们这个圈子里混得好的一些人见过外,旁人都一知半解。他就不信,自家老板跟女明星开房这样的新闻都吸引不了褚桐,由他开口告诉褚桐简迟淮的真实身份,那多没劲啊,要玩就玩劲爆的,谁让他们夫妻俩不是人,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阴的? 只是,真够惋惜,褚桐怎么就成了简迟淮的老婆? 易搜。 褚桐一 块块掰着面包屑,对面的秦秦有些心不在焉,褚桐看完稿子,皱眉说道,“秦秦,你这里面错别字连篇,是想被骂死吗?” “啊?是吗?你帮我改改吧。” “你灵魂出窍啦,当心主编待会抽你。”褚桐将面包放下,改起稿来。 秦秦从对面过来,拉过张椅子坐到她旁边,“我最近在忙结婚的事。” “那不是好事吗?你爸妈同意啦?” “就是不同意啊,非要买了房才行,可他家首付还差五万块钱,能借的地方都借了。”秦秦满脸苦恼,“哪里能给我变出点钱就好了。” “我卡上还有一万多,要不先借你?” “不够啦,这两天就要付款,不然团购价都没了,”秦秦手指在膝盖上一圈圈打转,见办公室内没几个人,她这才凑到褚桐耳边,“桐桐,有人想高价收购我们老板的正面照,要不我们……” “你疯了是不是?自家老板也敢出卖啊。” “这不是出卖,就是揭开他的庐山真面目嘛,多少人好奇着啊,我又不拍他的私生活。”秦秦头疼地揉起太阳穴,“如果真能搞定,那我的首付就不用愁了。” “那你知道他的行踪?” “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晕啊。” 褚桐手指敲向键盘,“秦秦,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这件事被高层知道,那我们就不是被开除这么简单了。” “不会的,照片交出去,银货两讫,再说是我朋友要,她不会出卖我。” 褚桐总觉得不放心,“为了五万块钱,值不值啊?” “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桐桐,五万块钱换一个能跟爱人长相厮守的机会,你说值不值?” 褚桐被问住了,她哑口无言,她从未做过这样淋漓尽致地努力,所以根本无法体会。秦秦将脑袋搁到她肩上,“我们是差不多时间进易搜的,工作上又是黄金搭档,我们跑过那么多的新闻,我的心早就麻木了,拍一张老板的正面照而已,这个计划就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你如果执意的话,我肯定帮你。”褚桐想到那名马姓明星的话,“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人多有个照应。” 拍赵青扬和洪庆森的时候,秦秦也是义无反顾帮她,这些褚桐都记得。 周五这天,褚桐起了个大早,坐在窗台上收拾东西。简迟淮还未醒,手臂和长腿都裸露在薄被外 ,睡熟中的男人柔和了犀利的棱角,随着深浅呼吸声的交错,褚桐走到床前,不由弯下腰。 浓黑的剑眉被额前的碎发稍稍遮挡,睫毛又长又密,高挺的鼻梁给他的五官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褚桐痴痴看着,不由凑上去吻住他的唇。简迟淮是被惊醒的,还以为哪来的女人敢强吻他,直到睁眼看到自己的老婆满脸享受,对,享受,他是这么认为的。他干脆伸手搂过她的腰,褚桐笑着将脸贴向他,“我今晚有可能很晚才回来,你先睡。” “我今晚也有事。” 褚桐抬头看他,“你有什么事?” “私事。” 切。褚桐直起身,觉得今天必将有一场恶战啊,幕后老板既然能藏这么深,想来是不喜欢自己的身份外泄,她和秦秦偷拍时估计头顶得悬颗炸弹了。 虹城酒店。褚桐戴着鸭舌帽,蛤蟆镜,旁边的秦秦也搞得跟007似的,两人来到前台,“您好,我想开间房。” “您好,稍等。” “可以自己选房间号吗?” “可以。” 褚桐将一张身份证推过去,“我要1008号房。” 前台服务员在电脑上扫了圈,“对不起,1008号房已经有人。” 果然啊。褚桐不由激动地握紧拳头,“那1012呢?” “稍等,”服务员再度将视线落到电脑上,“这间可以。” 十楼是虹城酒店的黄金楼层,1012房间正好在1008的对面,褚桐听见可以二字,两眼瞬时眯成一条线,“好,就要这个。” “您好,连押金一共三千八百八十八元。” 呃,褚桐手颤了,但也准备豁出去。她将取好的现金从包里拿出来,办完手续跟秦秦上楼,褚桐一边压低嗓音,“买卖成功后,别的费用那边能报销吗?” “能能,说好了报销的,没想到不是你的身份证都能登记,绝了啊。” “废话嘛,不然一查就查到我身上来了。”褚桐压低帽檐,跟秦秦一起上了十楼。来到1012号房间,褚桐看眼腕表,“还早呢,估计那个房间还空着。” “我们将门打开条隙缝,轮番守着。” 褚桐也赞成,进入房间,秦秦率先往里冲,“哇靠,几千块钱果然没白花啊,你快来摸摸这张床。” 褚桐将包放在一旁,将房门只留条隙缝,又足 ☆、55简迟淮,姐姐 简迟淮似乎也没多大的排斥,只是轻侧开下脸,他手仍旧环着女人的肩膀,另一手夹住烟,指了指对面的人,“东子,这烟不错,哪来的?” “我也觉得可以,好烟好酒配上好女人,这才是人生啊。” 褚桐的视线胶着在简迟淮的那只手臂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她将相机调成闪光灯模式,人从沙发背后站起来,对准简迟淮不住按动快门,咔咔咔—— 简迟淮下意识用手挡,东子反应迅猛,转过身来,“什么人!” 褚桐又对准他一顿猛拍。东子看得惊呆了,要在平时,谁敢拍他,他真能冲上去撕了对方,可这人不一样啊,简迟淮被人私拍裸照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家里有个凶悍的母老虎,拍得了老公裸照,都能这样不顾情面把自家老公卖出去,他们哪是对手啊? 东子莫名软了,焉焉地坐回沙发内,两个眼睛朝简迟淮眨眨。坐在简迟淮身侧的女人秀眉一拧,“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褚桐眼圈发酸,拍完照后转身就走。简迟淮一语未发,起身跟上前。褚桐也没喊跑,外面接应的秦秦自然不敢随便开门,她脸贴在门板上,房门冷不丁开了,她看到褚桐大摇大摆出来,秦秦满脸怔楞,“拍,拍到了?” 紧接着出来的简迟淮拦住褚桐的去路,“你怎么在这?” “那你又怎么在这?” 秦秦揉揉双眼,这个人,不是知名网络红人,城大教授简迟淮吗? 褚桐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吵架,她越过男人继续往前,简迟淮随后又跟过去,两人就这样将其他人抛下了,秦秦更觉得莫名其妙,她偷偷朝房间内瞅了眼,却什么都看不到。 褚桐抱着相机下楼,简迟淮打个电话,刚走出酒店,就有司机开着车在门口等他们。简迟淮握着掌心内的手机,“有什么事,上车再说。”褚桐跟他一左一右坐进后车座内,简迟淮身上的烟味很浓,他将车窗落下大半,“你怎么会在这?” 她气得半句话说不出,按捺不住胸口的起伏,小脸倔强别向窗外。简迟淮觉得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就是跟朋友聚聚而已。” “聚聚?那为什么会跟女人抱上了?”褚桐不开口就憋得难受。 “说到底,我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吗?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别的女人上床了还是怎么的?”简迟淮语调不由扬高,褚桐听不得这样的话,她气得捏紧两个拳头,“简迟淮, 你!” 他手掌撑住前额,被她吵得有些头疼,“行了,不说话。” 一拳挥出去犹如砸在棉花上,力道弹回来伤到的还是自己,褚桐红着眼圈缩回椅背内,简迟淮闭起双目养神,凉风习习吹入车内,渐渐的,头不再那么胀了,简迟淮睁开眼,看向旁边躺着的女人。 “你拍我做什么?” 褚桐闻言,不由抱紧双臂,目光迎上他,“简迟淮,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男人轻笑,“脾气还挺大,至于吗?” “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今晚就不回家了吧?” 简迟淮觉得好笑,女人钻起牛角尖来真麻烦,“我可没想去睡别人,当时只是玩的尽兴了,我不会认真的。” “就像对我一样是吗?”褚桐接上话。 简迟淮觉得跟她没法沟通,他不悦地皱眉,“褚桐,闹够了没?法律没有规定结过婚后,必须洁身自好到不能跟别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我也有我自己的圈子,连这个你都要管?” 褚桐一瞬不瞬瞪着他看,眼圈在他眸中逐渐红透,立马要渗出泪水来,她轻点头,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出来,“是啊,我没法管你,你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你的圈子里可能适合这样的,你觉得搂别的女人没关系,觉得被别人随意亲来亲去也没关系,那我问你,简迟淮,在你眼中还有什么是要紧的?” 简迟淮看她如此激动,他心烦气躁,不由冲前面的司机轻吼出声,“磨蹭什么,再开得跟蜗牛爬似的,现在就给我滚下去!” 司机一哆嗦,猛踩油门,车子劈过夜色飞快驶向前,回到半岛豪门,褚桐率先下车,维持着抱住相机的姿势往屋里走。简迟淮出了那个环境,再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受不了,他先去浴室洗完澡,出来见褚桐坐在窗台上。 她显然还没消气,简迟淮倒杯冷水,喝掉大半后才走到她身旁,“把相机给我。” 褚桐下意识抱紧,脑子里这才联想到之前的一些事,“那个房间,住着我们易搜的幕后老板,他每周五都会约女明星过去放纵,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虹城酒店了吧?” “什么玩意?”简迟淮伸出手,“给我!” “简迟淮,”褚桐说完这三字,泪水再度在眼眶中打转,“你就是易搜的老板吧?” 男人绷紧面色对上她地逼视,“这些信息,是谁告诉你的?” “一个 刚失宠的小明星,我只是没想到,我会在那个房间里抓住你。” 简迟淮冷嗤,“那你真应该再等等,说不定能捉奸在床!” 褚桐抿着嘴角,泪水刷地淌落,她起身擦过简迟淮的肩膀往外走,他也没拦着她,径自掀开被子上了床。拍上门板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简迟淮烦的不行,刚结婚那会,他将褚桐当做透明人,谁都不干涉谁的事。如今想想,还是那时候最自在,心里没有一点挂牵,出去玩,也不会有人跟你呼天抢地。 他从没有那种意识,觉得跟人就必须要保持多少距离,他有时候嫌烦,就容不得别人靠近,而有时候心情好了,也能放开了玩。简迟淮不由闭起双眼,楼下似乎并未传来汽车离开的声音,喝过酒,这会反而清醒地睡不着。 褚桐一坐上冰冷的地面,神经就清醒了。她拍拍自己的脸,刚才怎么又糊涂了?其实,她早就总结过一套对付简迟淮的方法,跟他硬碰硬,那绝对是找死!她这会如果冷得像水,那他绝对能够成为一堆冰碴子,不止冷,还会扎人。 简迟淮觉得他那样的行为不算什么,她其实只需要让他意识到,他那样做她会不开心,她不吵,也不能闹,更不必流过多的眼泪。屋内,简迟淮坐起身,想了想,还是一步步往外走,他拉开房门跨出脚步,却差点踢到蹲在门口的身影。 褚桐双手抱膝呆坐在那,脸埋入膝间,简迟淮看着她,僵持许久,不由蹲下身来。“嫌地上不凉是不是?” 她闷声不说话,简迟淮伸手去抱她,褚桐晃动肩膀挣扎,还是要做做样子,“别动我。” “要是我非要动呢?” 褚桐埋着的脑袋抬起,看来她真是气得不轻,眼圈一直红着,简迟淮剑眉紧蹙,“真有这么严重吗?” “我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褚桐抱紧膝盖,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就一遍遍跟自己说,他都说了不爱你,你还有资格去管他不碰别的女人吗?方才的那一幕烙印太深,不能想,不敢想,一想就好像被人撕开了最新结的痂,鲜血淋淋的痛。 简迟淮不习惯她这个样子,“你要再这样,我真走了。” “你走好了。” 他反倒是进退两难,起身盯着她的头顶,见她还闷在那,又再度蹲下身,“行了,你要真觉得事态严重,我以后不去了。” 褚桐咬着自己手臂的口松开,她微微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简迟淮忽然觉得这个氛围有些不对劲,他轻咳声再道,“当然,我是觉得这样的行为没什么不妥,不过……你要实在没法接受,顶多我以后不去。” 褚桐轻拭眼角,“你没骗我吧?” “骗你有饭吃啊?”简迟淮一手捞起她的臂膀,将她拉拽起身。到了这时候,她就不能再拿乔,褚桐拍了拍冰冷的屁股,简迟淮迈开脚步先往里走,褚桐抽抽搭搭跟在他后面,到了床前,她将伸出的手掌凑到简迟淮面前,“把手机给我。” “做什么?” “我要把上面女人的电话全删了!” 简迟淮像看个怪物似的盯着她看,“做的是不是过了?” “我是你老婆。”她轻声嗫嚅,似怕他失声否认,所以话说的很小声,不料简迟淮听了这话,跟发神经似的真将手机拿了过来,他将通讯录打开,褚桐挨在他旁边,见他像模像样删掉几个电话,“好了。” “你手机上不会就这几个女人的号码吧?”褚桐是不信的。 “有些都是亲戚,还有学校的同事,老阿姨一辈,难道也要删?” 褚桐坐向床沿,觉得眼睛疼,简迟淮弯腰凑至她面前,“脸上长了两颗不要钱的核桃,摘下来尝尝?” “简迟淮!”褚桐伸手推他把,她盘膝坐到大床上,“你真的能保证以后不这样吗?” 简迟淮稍有沉默,“我可以保证不搂别的女人,但我不保证我不出去喝酒。” “我觉得你娇惯毛病也很多,你不会真是我老板吧?”褚桐说完这话,自己的眉头率先拧紧,“每周五召见女明星,是吗?今天正好是周五。” 原本简迟淮觉得让她知道也没什么,毕竟结婚了,没必要隐瞒,可她先入为主地将他和‘召见女明星’五个字联系起来,他要承认了,后面五个字还能解释清楚吗? 他所持的态度,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房间里不还有个人吗?你为什么不怀疑他?” 褚桐细想片刻,好像也有这个道理,毕竟东子搂着美女说的那些下流话,比较符合‘召见’两字。况且,简迟淮并不是每周五都出去,也就这个礼拜吧,这个重点信息对不上,那说的肯定是东子。 褚桐想到这,面色一松,心情稍显轻快,“我明天就把他曝光出去。” 简迟淮不着痕迹眯了眯眼眸,“为什么?” “不告诉你。” “ 你不是易搜记者吗?做这样的事,也不怕被人穿小鞋?” 褚桐起身去拿相机,毫无防备地脱口说道,“又不会写上我的名字,秦秦买房需要几万块钱,这个消息是给她朋友的,新闻不是易搜这边出。” 简迟淮没想到她们还存着这样的主意,“他今天看到你们拍照了,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是你朋友吗?他看到照片是我拍的,一旦曝光,肯定会想到我,这就需要你出面了,谁让你今晚让我哭成这样?再说,要不是我去虹城酒店蹲守,怎么会看到你……” 简迟淮吻向她的嘴角,“好了,打住。” 褚桐不得不抿紧唇瓣,简迟淮双手撑在她身侧吻她,尽管他攻势猛烈,褚桐却不像以往那样意乱情迷。方才在虹城酒店的那幕当真是惊着她了,那样的简迟淮,是她完全所陌生的。他说他有他的圈子,可褚桐一直以为,尽管他家境优渥,可他的圈子和她一样,干干净净,无非是学校、家,几个朋友喝茶小聚那种,她哪里想过,他也会和她所不齿的那些人一样,品着最好的酒,搂着最美的女人风流潇洒? 而到底是哪一面,才是真正的简迟淮呢? 翌日,褚桐拿着相机去易搜,还未进办公室门,就看到门口聚着好几人。她飞快上前,“一个个看什么呢?” 有人指着墙上,“秦秦被开除了。” “什么?”褚桐大惊失色,拨开人群往里面挤,果然看到一份通告贴在那。“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啊,说是什么触犯了职业操守,只有等秦秦来了。” 正在讨论间,秦秦背着个双肩包过来,她并未察觉到异样,走到褚桐身边朝着她肩膀一搂,“你昨晚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不舍得浪费,就在酒店里睡了,好舒服啊,那按摩浴缸……” “秦秦,”褚桐打断她的话,满脸难色,“你看看吧。” 秦秦顺她手指望去,她先是一怔,然后上前步,将上面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褚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跟昨晚的事有关?秦秦脸色委屈,都快哭出来了,“这怎么回事啊?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秦秦,别这样,”褚桐出声安慰,“待会等主编来了,我们问问清楚。” 秦秦转身看向褚桐,情绪激动,“除了昨晚的事,没别的可能了,但拍照的也不是我啊,为什么就开除我一个人?桐桐,到底怎么回事啊? ” 褚桐也是懵懂,况且照片还在相机里,根本没有发布,“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昨晚的事暴露了,老板发现我们偷拍,先发制人。” “但拍照的是你啊,我连他的脸都没看见啊!”秦秦急得眼泪哗啦啦淌下来,“什么意思啊?” 不远处,主编也是刚来,褚桐径自过去,“主编,您看……” “已经电话通知过我了,这件事我也没办法,秦秦,你昨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秦秦咬紧牙关,自然也不能说,褚桐得到确切答案,更加觉得奇怪,拍照的人是她,可遭遇开除的却为什么反而是秦秦? 周围的同事们三三两两散了,秦秦忍住情绪,眼圈通红,她看向褚桐的眼里充满陌生,“你昨晚拍到的照片呢?” “你要做什么?” “我已经被开除,可那些照片还是值钱的。” 褚桐听到这,不免动容,她上前步,“秦秦,老板已经知道我们俩了,这些照片要再登出去,你不是自寻麻烦吗?” “老板不是知道我们俩,而是只知道了我,还有褚桐,你跟简迟淮又是什么关系?” “秦秦,你是怀疑我吗?” 秦秦伤心地轻拭眼角,“因为我实在想不通,进房间的是你,拍照被发现的是你,而被开除的为什么却是我?老板是不是给了你不惩罚的承诺,而将那些照片拿回去了?” “秦秦……”褚桐无法好好的去解释,昨晚,要不是因为看到简迟淮,她完全可以不着痕迹去拍,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可她当时被气蒙圈了,才会刻意去开闪光灯。 “别说了,既然我被开除,我也没脸再待着,褚桐,祝你以后前途越来越畅!”秦秦连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没收拾,转身就走了。 门口的同事们不住张望,褚桐转身到走廊上,拿出手机给简迟淮打电话。他也刚到学校不久,打开办公桌取出电脑,简迟淮喂了声,褚桐听到声音,直直问道,“既然昨晚的人能给你面子放过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开除秦秦呢?” “开除她是对的,”简迟淮望向窗外,“再说,她走总比你走好。” “照片还在我这,我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的,你帮我说说……” “褚桐,”简迟淮打断她的话,“你们坏了规矩,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自己的私生活被随意曝光,这就是她该受到的惩罚,不用同情。 ” “可我偏偏没事。” “你有我,才会没事,赚那点工资不用拼命成这样,以后记住,我现在还有课,我先挂了。” 褚桐这边还未来得及搭上话,简迟淮就已经挂上电话。 连着两日,褚桐心里都觉得不舒服,毕竟秦秦是受她牵累,更确切的说,是杀鸡儆猴。一早起来,简迟淮按时去学校,褚桐洗漱完后拉开床头柜。里面有个绒布盒子,打开后,结婚时简迟淮送的项链下方夹着一张银行卡。 这卡也是简迟淮给她的,说是她想用就用,不必知会。 褚桐从未碰过里面一分钱,也不知道里头究竟有多少钱。秦秦既然缺这个钱付首付,那她最起码在她没有工作急需帮忙的时候,能拉她一把。 褚桐想到这,就将卡放到了包里,去银行取完钱出来,褚桐坐上车,她想着还是应该给简迟淮说声,便发了条短信过去,“我拿了五万块钱,回头等我有钱还你。” 简迟淮那会就坐在办公室内,看到这条短信,也不觉得奇怪,之前褚桐提起偷拍照片是为了给同事凑几万块钱,如今那个人已经被开除,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他将手机放回桌上,想了想,又去逗她,“取钱有急用吗?” 褚桐没料到他会回复,看到这样的问话,总不能说取了钱是给别人用,她遂想个蹩脚的理由,“我买东西。” 简迟淮笑着回了个字,“好。”心里想着,这么抠门的人,能舍得买什么奢侈品去? 褚桐打了秦秦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她去过秦秦租的地方玩,刚想开车过去,就接到了办公室内另一名同事的电话。这人向来八卦、爱管闲事,还总喜欢在人身后使绊子,所以褚桐并不喜欢她,但电话却还是接了,“喂?” “桐桐啊,你看今天新闻了吗?你和城大简迟淮真有一腿吗?” 褚桐放慢下车速,“什么新闻啊?” “就是刚走的宋秦为巴结新东家,把你给出卖啦!” 褚桐二话不说挂上电话,将车子停在路边后搜索新闻,果然有她和简迟淮的八卦,时间、地点,都和前两天一致,就差附上照片了。她当时就炸毛了,以前和秦秦相处,也没发现她这么阴险,自己还没好好解释,她转身就摆了她一道。 不行,一定要搞清楚。褚桐再度发动引擎,杀过去。 到了新佳网的公司门口,由于没有门 卡,褚桐被保安拦在外面,她好一番软磨硬泡,保安才答应替她去叫秦秦。 宋秦似乎早有预料,下来的时候看到褚桐更没有表露出丝毫吃惊,褚桐拎着印有某家银行字样的袋子冲上前,“今早的新闻是你写的吧?” 秦秦一仰脖,“是又怎么样?” “既然这么快找到新东家,你干嘛还要把我扯进去?” “难道我写的不是事实吗?那天在虹城酒店,我没有看错,追着你走的人就是简迟淮,你们之间要没有什么,他跟你走干嘛?我回去后捋了下,就什么都明白了。简迟淮既然也在那个房间,就是易搜老板的朋友,你和他关系好,当然不会开除你,所以才让我背黑锅!”秦秦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 褚桐捏紧手里的袋子,“我真想抽你,亏我们之前还是那么好的朋友,偷拍照片的事我是没有处理好,但你总要给我时间。” “你抽我吧,我还想跟你干一架呢。” “打就打!”褚桐说完,将手里的纸袋朝脚边狠狠一丢,率先扑上去拉住秦秦就要打,宋秦原本是随口说说的,哪里想到她当真了,两人很快扭作一团,要么揪衣服,要么扯头发,又双双滚到地上,如此彪悍,直接把门口的保安给吓呆了。 有辆车缓缓开过来,就停在两人十步开外,后车座的车窗落下,殷少呈嘶了下,这场面太惨烈,不忍直视。司机出声询问,“殷少,要下去制止吗?” 殷少呈一看,褚桐是练家子吧,明显占了上风,“不用,挺好看的。” 两人揪扯着,很快打累了,秦秦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哭,“妈蛋啊,我就是气不过,我把你当闺蜜,到头来工作都丢了,我出出气还不行,你还打我!” 褚桐头发被搞得跟鸡窝似的,她随手扒拉着,殷少呈推开车门下去,三两步走到她身后,“在这门口打架,倒是稀罕。” 褚桐回头看眼,见她的袋子就在他脚边,她走过去捡起后又回到秦秦身侧,将东西朝她怀里一塞,“拿着!” “什么啊!”秦秦比褚桐狼狈多了,女人打架,无外乎这几种花样,头发成了爆炸头,衣衫不整,她打开纸袋,看见里面躺着一摞人民币。 “桐桐?” “先去把首付给了,以后的事情再说。” 殷少呈奇怪地盯着两人,前一刻还要死要活的,这刻就好上了?秦秦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褚桐,“桐桐,谢谢你,我 爱你。” 褚桐身上的衬衣扣子被秦秦拉掉一颗,这会颈口处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殷少呈这个色鬼,这种景色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吸铁石碰上了磁铁,双眼是挪都挪不开。褚桐抹把汗,抬头看到殷少呈盯着自己看,她推了把秦秦的肩膀,“抱着你的钱上班去,我们回头再约。” “好。” 秦秦把一只丢掉的鞋找回来,穿上就走。 殷少呈居高临下盯着褚桐,“我觉得你演戏功底肯定不错,来我这吧,我让你做明星。” “殷少,我实在想不通你处心积虑想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 褚桐解开绑住马尾的皮筋,将头发握在手里,重新扎好,“那个小明星说的话,是你的意思吧?不然她再没皮没脸,也不至于这样爆料自己,还把详细的房间号给我。偏偏那么凑巧,我见完面去超市又遇上你,收银台的那出,是想激我想法子多赚钱吧?秦秦朋友求购照片的事,十有八九也跟你有关,殷少,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阴啊?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江意唯吗?” 这还是殷少呈第一次见简迟淮落栽,可看褚桐的样子,似乎没受多大影响,“你难道不责怪他地隐瞒吗?” “隐瞒他和我老板是朋友吗?” 这都什么鬼?殷少呈单腿迈上褚桐身侧的台阶,他压下身,一瞬不瞬盯着她,“你说为什么你面对我时,就能精得跟猴似的,可只要碰上简迟淮,就变成了白痴呢?” 褚桐并未被他激怒,她迎着殷少呈的目光,“其实上次我就察觉出来了,你故意在江意唯生日的这天,给我过生日,还安排记者,就是要让江意唯看见。你心里这么介意,你完全可以去找她,不用这样来害我。” 殷少呈被她说得面色微变,“哼,你每次见我,都要说我是害你,我害你什么了?” “简俪缇失踪的那次,算不算?” 殷少呈咬了咬牙,阴阳怪气道,“洪庆森那样的东西,逮住了那女人还不死命玩,就算不自己动手,他也不可能完璧归赵。褚桐,你想想,我带你去的酒店为什么偏偏是全季酒店?要不是因为我从中拦着,那叫什么简俪缇的还能回得去?” 褚桐抿着唇瓣,垂下眼帘,殷少呈直起身,“不要以为除了你老公以外,其他的全是坏人。”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要走,殷少呈这回没拦她,“一开始,我是害过你,把你送进精神 ☆、56褚桐,你家老公是没钱货(承认她) 褚桐下了小区后,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许久,许久。周围不住有人经过,行色匆匆,谁都不会多注意到这边有个失魂落魄的人。 她从包里翻出个小镜子,打开后左右端详自己的脸,心里有了某种想法,就越看越像。姐姐忽然犯病的那会,在重症监护室中隔离,她依稀听妈妈提过,钱的事不用再操心了,有人给。 她抬手擦擦额角上的汗,明明不觉得热,汗却淌个不停。回去的路上,她已经开不了车,只能打车。 褚桐不能去问爸妈,即便问了,肯定也不会有答案。她更不能跟简迟淮当面对峙,万一是的话,她又要将自己置于何种尬尴的处境? 回到半岛豪门,蒋龄淑恰好也在,她正将袋子里的粽子一个个往外拿,看见褚桐,淡淡说了声,“你这工作够不省心的,比迟淮回来的还要晚。” 褚桐迈起酸胀的两腿过去,“妈,你从哪买的粽子?” “这是我自己包的蛋黄粽,迟淮最爱吃,你跟他到现在了都没发现这点?” 褚桐哑口无言,她在家并没见过他吃几次粽子,蒋龄淑轻摇头,语气淡淡的,“你也真是,一天到晚在外跑,会心疼自己的老公吗?” “妈,我知道了。” “明天开始学着包,总不能让我每次都送过来吧?” 褚桐帮她将粽子放进盘里,“好,我知道了。” 蒋龄淑对于这个媳妇,从未有过溢于言表的喜爱,但也从没有刻意苛刻,态度总是不冷不淡,鲜少跟她讲话。褚桐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总是个结。 “好了,我走了,你记得明天开始早点回来。” “妈,你不吃过晚饭再走吗?” “不了,”蒋龄淑拎起桌上的包,“你把迟淮照顾好就行,褚桐,我们把你娶来,不求你赚多少钱养家糊口,迟淮是我的宝贝,你务必将他弄好,妈也就能放心了。” 褚桐轻点头,将蒋龄淑送出门外。 来到楼上,简迟淮一早就回来了,见她进来,抬头说道,“怎么才上来?” “跟妈在下面说了会话。” 简迟淮合起茶几上的电脑,“肚子饿不饿?” “不饿,”褚桐走到简迟淮身旁,她神色微黯淡,“明天是我姐姐的忌日,我心里很难受。” 简迟淮眉眼稍动,拉过她的手,“过去这么久了,心里放开些,人总 有死的这天。” “可我姐那么年轻,她还说要将她男朋友带给我看,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简迟淮,我这样幸福地生活着,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却要长眠在地底下,我受不了。” 简迟淮让她坐到自己旁边,“她得了那样的病,该尽力的都尽力了,我们没有中途放弃她,是不是?” 我们?褚桐精准地筛选出这至关重要的二字,“简迟淮,你见过我姐姐吗?”问完这话,褚桐忍不住去观察他的神色。 简迟淮目光微垂,双手交扣,食指在手背上轻点,他几乎未加思索地摇头,“没有,没见过。” “可我姐姐看病的钱是你家出的啊,你都不看看对方长什么样吗?” “当初你姐姐已经躺进了重症监护室,我们只是给钱而已,她的病历造不了假,难道我还要怀疑她假生病吗?” 褚桐强忍住,不让自己有更多的情绪显露出来,“那明天你陪我去趟西春墓园好不好?我想给姐姐买点东西去。” “好。” 简迟淮神色并无二异,答应下来。 第二天,褚桐和简迟淮双双去往西春墓园。陈伯记得她,“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就来了?” 褚桐手里提着东西,“我来看看姐姐。” 她拉住简迟淮的手臂往里走,生怕陈伯说漏些什么,来到储晴的墓碑前,褚桐将手里的一束菊花交到简迟淮手里,“帮我插在花瓶里吧。” 简迟淮蹲下身,褚桐看到他将花束打开,然后一支支极有耐性地插入花瓶中,目光偶尔扫过墓碑上的相片,却是惯常的清清冷冷,并无异常。简迟淮起身时,视线不由扫过一行小字,上面写着立碑的日期,5月12日。 而今天,才4月13号,怎么都不可能是储晴的忌日! 简迟淮收敛起眼中的犹疑,他站立起身,转过头,见褚桐紧紧盯住自己,目光中满是探索,撞上他的双眼后却又慌忙别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既然这样,简迟淮也不拆穿,他站在褚桐身侧,看着她点上香烛,烧上纸钱,“你姐姐的忌日,你爸妈怎么不来?” “他们有可能要等到下午。”褚桐蹲在墓碑前,神情悲伤,拿出事先带好的毛巾去擦拭碑上的照片。“姐,这是简迟淮,你认识吧?当初他出钱给你看病,尽管最后没能留住你,但爸妈说了,至少让你走得不那么痛苦些,你肯定知道,我和他现在结婚了,我们……过得 也挺好的。” 简迟淮也跟着蹲下来,他手掌伸过去揽过褚桐的肩膀,目光对上那座墓碑,“对,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妹妹,我们很好。” 褚桐埋着脸,总觉得好像抬不起头来,简迟淮站起身,声音柔和,“你和你姐姐说会话吧,我等你。” 她点点头,余光看见简迟淮的身影走远,褚桐坐到墓碑旁边,从小,她和储晴的关系就最好,两人几乎无话不说。可储晴谈恋爱的时候,只说有这么个人,还未来得及带褚桐见上一面,她就出事了。 褚桐手指拂过碑上的相片,“姐,你喜欢的那个人要真是他,我可怎么办呢?” 她为什么那么在意他说过的话,在意他那个她不肯接受的圈子,在意他或许跟姐姐有过的回忆,褚桐面对面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才知她对简迟淮已经怦然心动。 她指尖一遍遍抚摸储晴的照片,“姐,你别怪我,不是我软弱,段吏弘说的话让我很难受,又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我不想稀里糊涂自己难受,因为我觉得像简迟淮这样自傲的人,还不至于找个替身来绑住自己一辈子。也许,这是我自己为自己找的借口,但唯有这样,我才能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让我自己处在那么尴尬的处境中还浑然不觉。” 她看向远处,看到简迟淮在打电话,面色平静,跟段吏弘说起储晴时的崩溃痛哭,简直就有天壤之别。 褚桐不信,一个人修养再好,难道还能在面对心爱之人的坟墓前,无动于衷吗? 简迟淮讲完电话,就站定在远处等她,男人指尖在手机背面轻敲,他心思敏锐,单单一个对不上号的忌日就能令他起疑心。褚桐想要试探,却等不到那天,而这种日子,在简迟淮看来,偏偏应该是她最不应该记错的。 那她,究竟是在试探他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怀疑上了? 许久后,褚桐站起身来,双腿由于蜷缩的时间久,酸麻的厉害,简迟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弯腰替她轻揉,“好了吗?” “嗯。” 他顺手搂过她,“走吧,待会可能要变天。” 走出西春墓园时,陈伯站在大门口,“这是你男朋友吧?长得真好。” 简迟淮接过话,“我是她老公。” 陈伯摆出个惊讶的表情,“褚桐每次来,我都觉得她还好小,没想到都结婚了。” 褚桐眼睛还泛着红,喉 咙干哑,一看就是哭过,陈伯叹口气,这小姑娘他是很喜欢的,他帮忙照料储晴的墓地,她也经常会提些烟酒给他,看到她这幅样子,陈伯不由说道,“我在这守墓,看过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了,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早点晚点而已,就像你上次问我,你姐姐有没有可能没死一样,我们想念可以,但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最要紧。” 简迟淮不由看眼身侧的褚桐,她点点头,“是,您说的是。” 回去的路上,简迟淮望眼窗外,“这儿离爷爷那比较方便,我打过电话了,我们去那吃饭吧。” “好。”褚桐出声应允。 来到老爷子的住处,佣人说爷爷和奶奶在花园里锄草,褚桐先去打过招呼,简迟淮带她去院子里看果树,简俪缇也在,看 到哥哥,她挎着手里的果篮向前,“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 简俪缇最近喜欢往这儿跑,满山的绿色,总能令人心情平静。简迟淮笑着朝褚桐看眼,“陪你嫂子去趟墓园。” 简俪缇听到这,表情淡淡的,挽住简迟淮的手臂将他朝不远处拉,“哥,她要上坟,自己去好了,你干嘛还陪着?” “她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 简俪缇有些不悦,“那种地方不吉利。” 男人站在一棵梨树下方,满头的白色璀璨,香气逼人,他盯着褚桐站在院中的身影,显得孤孤单单,而他,家大业大,却没能让她融入进来。 “哥……” “俪缇,”简迟淮打断妹妹的话,“褚桐是你嫂子,她心疼你,你也应该心疼她。” “她怎么心疼我了?”简俪缇不悦地皱眉,“我看不出来!” 简迟淮伸手揉过妹妹的头顶,“本来有些事,哥不想再提,怕你难受,但如果不说的话,你永远看不见别人对你的好。你知道洪庆森为什么答应将手里的东西还给我们吗?” 简俪缇似乎被戳中痛处,脸色惨白,她咬着唇瓣,额上渗出淡淡的汗渍,“哥,那件事不是你解决的吗?别说了。” “洪庆森之所以只对你拍了照,而没有进一步实施……并不是他仁慈善良,而是他喜欢男人!他和男明星有染的照片被褚桐拍摄到,若不是有了这层牵制,他又怎肯乖乖低头?” 简俪缇杏眸圆睁,满满的吃惊流溢出来,似是难以置信,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齿间紧咬唇瓣,几乎要将嘴皮子给咬破,简迟 淮忍着心里的不舍,他淡淡别开眼,“俪缇,只有你的亲人才会无条件帮你,褚桐为了拿到那些照片,差点被洪庆森的人逮住,你也知道他心狠手辣,若不是她坚定为你,你想过这件事发展到最后的后果吗?” 简俪缇的脸色已经透明如纸,脚下碾碎了白净的梨花,她嗓音颤抖,“我想过后果,哥,如果那个人真的得逞了的话,我也不想活了。” 当简迟淮得知褚桐拍到的那些照片时,他也有同样的震惊,她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去等着事情解决,而是拼尽了自己的能力,她是想将局势替他扭转的。 她从没有不将简俪缇当亲妹妹,更没有将简俪缇丢在那置之不理的意思。也许那天,她是满心欢喜过去简家,想要告诉他们没事了,都解决了,可她听到的,却是他冰冷的不爱二字。 简迟淮透过一树梨花往前看,褚桐呆呆抬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孑然的背影令人看了心疼,简俪缇也是一语不发,他越过她身侧,简俪缇转动半边身子,“哥。” 简迟淮停下脚步看她。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简俪缇问道。 男人点点头,简俪缇明了,因为从小到大,简迟淮从来不会骗她。简迟淮走向褚桐,他是说了实话,褚桐确实为帮简俪缇努力过,也拍到了足能力挽狂澜的照片。只是有些事发展的太快,总能令人措手不及。 吃饭时,褚桐帮爷爷奶奶端菜,简俪缇站在餐桌前,简迟淮还在楼上没下来,褚桐摆好碗筷,简俪缇将一杯鲜榨好的果汁递给她。褚桐有些吃惊地伸手,简俪缇又补了句,“我自己摘的果子。” 褚桐忙回道,“哦,谢谢。” “很好喝的,你试试啊。” 褚桐望向那杯果汁,黑乎乎的看不见底,她握紧杯沿,总觉得简俪缇会不会往里面加了料,不会是杯糖醋酱油吧?但她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拒绝,她嘴唇碰触到杯沿,轻轻尝了口,居然是酸甜的好味道,褚桐眉眼笑开,整张脸犹如浸润在阳光中,“是桑葚啊,好好喝!” “对啊,”简俪缇举起两手,“爷爷种在后院里的,我小时候就爱吃,现在打成果汁味道更好吧?” 褚桐脸上的笑意不减,她点着头,“嗯。” 简俪缇指了指椅子,“坐嘛,我哥要再不下来,我们就不等他。” “不等我什么?”简迟淮说着,大步走到褚桐身旁,简俪缇夹起个大虾,朝他扬了扬,“不 等你吃饭啊!” “那正好,祝你吃成个胖子。” “哥!”简俪缇正要还嘴,老爷子就过来了,“下午谁陪我钓鱼,我赏他两箱芒果,刚运来的,很新鲜。” 简迟淮满口答应下来,因为在耐力方面,似乎没人比得过他。 简老爷子的别墅风水极佳,不止有自家的果园,还有一条延伸出去的人工河,岸堤两旁杨柳依依。这会,摆开了四张小凳子,每人一个小桶,褚桐不会钓鱼,简迟淮替她做好全部准备工作,“等鱼上钩时拉动这边。” “好。” 简俪缇就坐在简迟淮的右手边,她倾身看去,“哥,输的人怎么办?” “你想怎样?” “谁输了就爬树,给爷爷修剪果园。” 简迟淮漫不经心勾勒下嘴角,“你今天穿着裙子,能爬树吗?” “简教授,太自负可不好!”简俪缇朝她左侧的褚桐挤挤眼,“况且我和爷爷也都是高手,你肯定会被拖后腿。” 简迟淮一笑,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那就试试。” 简爷爷扔下鱼线,奶奶搬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午后阳光温暖和煦,犹如一双温柔的手掌拂过人的脸庞,几株垂柳调皮地在头顶打着转,简迟淮聚精会神,褚桐忍不住去看他的侧脸,高耸的鼻梁打出道暗影,鱼儿很快上钩,男人快速起身收线,动作一气呵成。旁边的简俪缇坐不住,跑过来看,一斤多的鲫鱼被他放入桶中,简俪缇不服气,“就这么小。” “回你座位上去。” 简俪缇做事情本来就耐心不足,也就欺负欺负褚桐这个新手,她拿出手机打了几局游戏,转眼间爷爷桶中也有收获,她这才放下手机,又看看褚桐,见她跟自己一样,忙像模像样钓起鱼来。可她今天的运气显然不好,鱼竿摆在这半天都没动静,眼看褚桐拉起鱼竿,“上钩了上钩了,简迟淮,怎么弄起来啊?” 简迟淮站起身,简俪缇撒起娇来,“不准帮忙,帮忙不算。” 褚桐手脚慌乱,被个鱼竿扯得走来走去,简俪缇看得好笑,见她神情绷紧,简俪缇又喊了声,“啊,哥,当心,你怎么掉河里了!” 褚桐心里一急,手里的鱼竿啪地掉下去,简俪缇这边正好有鱼上钩,她赶紧收线,稳稳将鱼放进了身后的小红桶内。“褚桐,你垫底了。” 旁边的简老爷子看得忍不住笑,“俪缇,你这不是耍赖 吗?” “就比谁先钓到鱼啊,再说,褚桐是自己掉了鱼竿。” 简迟淮朝她斜睨眼,“你应该出局。” 简俪缇收起鱼线,“我要回去睡午觉了,反正我赢了,爷爷,快让他们干活。” 褚桐无奈地苦笑,“我就该和奶奶一样,在旁观战。”她心中并无难受,反而觉得这样才有一家人的感觉,简俪缇得意地拎着桶离开,简老爷子见另外两人站着,嘿嘿笑道,“还不快去干活,别想偷懒。” 简迟淮从褚桐手里接过鱼竿,“爷爷,褚桐也没修剪过果树,你当心她把你那些宝贝全给弄死了。” 简爷爷才不让他得逞,“你还是当心自己的宝贝吧,别被剪坏。”旁边的简奶奶一听,手指朝他脑门叩去,“为老不尊的,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在小辈面前说这些?” 简爷爷捂住脑门,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啊,没别的意思,怎么她自己想歪了还要来揍他呢? 简迟淮拎起脚边的桶,幸灾乐祸,“奶奶,原来爷爷脑门光溜,都是平日里拜你所赐。” “你个小兔崽子!” “不要骂我孙子。” 简迟淮挽起袖口,脱掉的外套就丢在旁边,白色衬衣内的肌肉若隐若现,长腿踢动,做着热身运动。而他的身后,遮阳雨篷高高搭起,简俪缇和爷爷奶奶围着圆桌入座,桌上有新鲜的水果,以及茶点,简俪缇摇着香扇,“哥,加油啊。” 简迟淮抬头看向高高的果树,褚桐满脸担忧,“太高了,爬不上去吧?” “我看行。” 褚桐朝身后那些看热闹的人望去,“爷爷,有梯子吗?” 简爷爷摇摇手,“桐桐啊,我们简家都是好男儿,哪用得着梯子啊,空手就能上了。” “那可以选别的树吗?”褚桐不放心,这几棵果树高的吓人,简迟淮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上得去? “我可不能给他乱剪,就这几棵还能让他练手,哎呦,大中午的太阳这么毒,俪缇,去屋里拿些冰块,我们做冰沙吃。” “好咧!”简俪缇说完,起身准备走,“哥,你平时都那么牛叉,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可别已经到树顶了啊。”她飞快离开,简迟淮走到高高的树底下,伸手摸了摸。 褚桐跟他过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爬树而已,难不倒我。”简迟淮郁闷的是,这棵树下面光 秃秃的,连个踩脚的地儿都没有。 简俪缇拿着冰桶过来,“哥,要不要先吃杯冰沙定定神啊?” 简迟淮没有回头,他起身用力一跃,想要用手攀住上面的树枝,可无奈,实在是太高了,手里只能抓个空。他听到身后有人在笑,简迟淮拍了拍手掌,脚踩着树干准备上去,但没有着力点,很快滑下来。 简俪缇已经笑得不行了,简爷爷用手指着简迟淮,“上啊,上啊。” 简奶奶朝他们两人看眼,“这样欺负人。” “奶奶,来来,喝果汁。”简俪缇将杯子递给奶奶,又给自己倒上杯。褚桐见他几次不成,几乎也要笑出来,她走到树底下,用手试了试,然后往上一跳。双手双脚夹住树干,待稳稳攀附住后,人一点点往上爬。 简俪缇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简迟淮抬头,看到她已经爬上去大半截,简爷爷抹了把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绝活啊。” 到了上头,褚桐吊住树枝坐上去,简迟淮看过她攀爬的本事,可没想到这种用于攀电线杆的‘绝学’她都会,褚桐坐稳后,朝下方喊道,“把剪子给我。” 简迟淮怔在下方不动,褚桐晃动两腿,“递给我啊。” 简奶奶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挥动双手,“桐桐,快下来,太危险了,你爷爷是跟迟淮开玩笑的。” 简俪缇也面色焦急,起身后跺着两脚,“你别摔下来啊,快,快……” “我没事,这点高度难不倒我的。”褚桐朝简迟淮招手,“剪子呢?” “下来!”简迟淮看得眼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院子里有专门的花匠,用不着你做这些。他们就想看我出糗而已。” 褚桐当然也明白,她踩着树枝站起来,“我既然都爬上来了,干脆剪了再下去。你放心吧,这点高度不算什么。” 简迟淮见状,将脚边的剪子递给她,褚桐不知道要剪哪些,他就在下面指挥,包括如何修剪,修剪的长度。简奶奶眯着眼睛,笑意盈盈道,“我们年轻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简爷爷哼声,“我们那是爱情,他们这是什么?秀恩爱。” “爱情跟恩爱不是一个意思吗?”简奶奶瞪他眼,“早就说你没文化,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多可怕呢。” 修剪完枝叶,简迟淮在下面张着双手,褚桐两腿往下一跃,被他轻松接住,她满脸的汗,头发黏在脸上。“让你逞能。” 褚桐擦着汗水,抿嘴而笑,“也不知道谁逞能,爬不上去还要爬。” 说完,就径自越过他向前,爷爷奶奶在招呼她过去,老爷子让她喝杯冰镇果汁缓缓神,“没想到你还能爬树啊,小猴子一样的。” 简迟淮过来,拿起另一杯就要喝,老爷子仰头笑道,“你就不行,磨蹭磨蹭还上不去。” 简迟淮回了句,“人跟灵长类动物当然不能比。” 褚桐不满地朝他看眼,此时,简奶奶又插了句,“以后可不能蹦上蹦下的,要是肚子里怀着怎么办?” “……” 回去的路上,褚桐倦怠无比,今天玩的很畅快,她将副驾驶座往下调,半躺着,简迟淮专注开车,她伸出手掌,落向男人肩头。 “怎么了?”他腾出只手,覆住她的手背。 褚桐觉得,有些话是肯定不能问的,但她憋在心里难受,“我昨天看了部电影,看完心里难受。” “什么电影?” 褚桐觉得自己也是能人,这样的谎话都编的出来,“男主和女配呢,很相爱,可是后来女配死了,男主伤心不已,恰好女配有个双胞胎的妹妹,跟女配长得很像,后来男女主自然地在一起。可男主心里总是有那个姐姐,把妹妹当成替身,妹妹发现自己融化不了他的心,她……” “胡扯,”简迟淮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什么脑残电影?韩剧吧?” “呃,这剧情多赞啊,很赚眼泪的好不好?” “哪里赞?男主白痴,女主白痴,估摸着也就那个死掉的女配正常些,不过也没用,想来出场也就几分钟吧。” 褚桐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但是替身戏码,本来就热门啊。” “俗。”简迟淮说了句,他继续开车,眉间漾着笑,“这剧情,里面的妹妹也够缺心眼的啊,从小脑部发育不全吧?” 褚桐深吸口气,好歹这yy里面的女主角色是她好吧?说话能留点口德吗?“哪里缺心眼啊,多可怜啊,明明爱着男主,可是却得不到他的心。” “以后这样的电影别看,会拉低智商。”简迟淮直接给予这样的评价。 褚桐尽管拐弯抹角被骂了,但心里却放松不少,简迟淮单手握着方向盘,狭长的双目透过内后视镜看到褚桐若有所思的样子,随便编个故事就来试他,原来她在怀疑他和她姐姐之前有一段。 ☆、57原来,你们今晚约好了? 段吏弘瞬时说不出句完整的话,面色发白,嘴唇哆嗦。 褚桐看他这样,心里生出悲凉,“我真不明白我姐姐当时爱上你哪点,你有什么好的?” 他的精气神被阳光一点点吞噬掉,段吏弘甚至都不敢像方才那样歇斯底里地说话,他垂下眼帘,也不敢去看远处,前后判若两人,犹如丢了魂似的。 褚桐盯着他的脸,想一走了之,可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令她还是选择问出口,“段吏弘,你给我看的那张支票,真是简迟淮给你的吗?” 段吏弘知道,他完了。 其实他早就完了,将钱梦关进精神病院,是因为他跟那个富家千金好上了。人家有权有势,可以让他走得更高,他当然要牢牢攀住高枝才行。可褚桐的突然出现,不止搅乱了他的婚礼,还把他精心设想的美好生活全部毁了。准岳父火冒三丈,他之后的穷困落魄也全是拜褚桐所赐,他当然不能让她活得那般如意。 可是,他得罪不起简迟淮,又看不了褚桐逍遥自在,只能兵行险招。再说,段吏弘自己认为,他所说的那些并不是污蔑。 他和简迟淮的第一次见面,褚玥晴也在。 彼时,段吏弘刚是个从学校毕业出来的毛头小子,仗着一腔热血开始创业,赚到第一桶金后,就想犒劳自己犒劳女友,便拿出一半的钱去了家高档会所。 褚玥晴留着齐肩的头发,攥着段吏弘的手一直在用力,段吏弘不由取笑她,“我的手指头都快被你捏碎了。” “吏弘,我觉得这儿没什么好玩的,还是走吧。” “我知道你舍不得钱,没关系,钱可以再赚。”段吏弘牵住女友的手,跟着服务员往前走,这种高档的地方,好像连脚下的毛毯都是不一样的。软的出奇,一步一步,整个人都跟着飘飘然。 “前面是台球区,底楼有游泳馆、健身房,西南区还有高尔夫球场。” “我们先去打桌球吧?”段吏弘询问身侧的褚玥晴,她安静地点头,“好。” 走到活动室前,里面有打桌球的声音传出,服务员替他们开门,第一时间将他和褚玥晴引到靠窗的酒柜前,“这儿的酒品类都是免费的,您若需要开取,可以招手示意服务员。” “好的,谢谢。” 段吏弘拉过褚玥晴的手,“我们先去打一局。” 前面那桌人玩得正在兴头上,酒杯放在台球桌上,起哄声打赌声不 住传入耳中,一人拿起酒杯转身,却不想正好撞上走过来的褚玥晴。杯中红酒顺她领口处往下灌,里面加了冰块,褚玥晴冷得忙用手去捂。段吏弘见状,怒火直飚,“干什么你!” 执酒杯的男人手指朝他一点,“臭小子,找死啊!” “你才找死,道歉!” 褚玥晴见他们人多势众,怕段吏弘吃亏,忙去拉扯他的手臂,“吏弘,算了。” “不能就这样算了!” 手里拿着酒杯的年轻人态度同样横,“让我道歉,你也不多长个眼睛,看看我是谁。” “东子,”这时,另一名男人插了句话,褚玥晴循声望去,看到对方身材高大,面容出众,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明显高人一等,“算了,让他们走。” 被唤作东子的年轻男人轻哼声,可段吏弘却反而不罢休起来,“你们泼了别人酒,难道不该道歉吗?” “别他妈没地方找死,找爷的晦气……” 两人眼看着要干起来,褚玥晴也劝不住,却见一只手伸到自己跟前,她吃惊抬头,接过对方给她的白色餐巾,“谢谢。”她垂下头,用餐巾整理着领口,不让自己太过狼狈。 男人转身轻拍东子的肩膀,“要打出去打,别扰了我的兴致。” 褚玥晴拉了拉段吏弘,满脸哀求,“算了,算了,我们去打桌球。” 两人这才骂骂咧咧分开,段吏弘打球的时候,褚玥晴就坐在旁边的沙发内看,他偶尔抬头,却看到方才劝架的男人正盯着褚玥晴看,面目沉寂,满眼深意。 东子笑着高声说道,“四哥,你要对人家有兴趣,就抢过来!”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台球桌沿淡淡的笑,褚玥晴也知道他们在拿她开玩笑,她越发垂着脸,面色羞红。 段吏弘想,他真是不该带褚玥晴来这种地方,能在这潇洒玩乐的,有几个会像他一样,砸了全身积蓄的大半才能走进这个门?他们个个都比他家世好,财富、样貌,举手投足的范儿力压他一等,他怕褚玥晴的心会跟着飞走。 褚桐盯着跟前的男人,他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汗珠顺他瘦削的脸颊滚落,渐渐地,衬衣浸湿后附在背上,整个人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 午后的阳光亮的晃眼,一点点粘落在男人的眼睫毛上,他吃力睁开眼,似乎这才看清楚对面站着的人。段吏弘怕死,还想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不敢正眼去看远处的简 迟淮,他握紧粗粝手掌,脑中好不容易搜素出褚桐方才丢给他的那个问题。“是,我……我那时候就跟简家有生意往来,这是货款,也是简迟淮唯一签给我的一张。” “你之前不说,他拿这个钱让你离开我姐姐吗?” 段吏弘嘴唇颤抖,“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 褚桐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这番话而愤怒,她平静地摇摇头,“真为我姐姐不值。” 段吏弘眉角处轻跳下,想要动怒,可却不敢放肆。褚桐生怕有人过来,便挥了挥手,“你走吧,以后别来打搅我们的生活,我曝光你,是因为你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一个钱梦被你毁了,这是你欠她的。” 男人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褚桐见状,自己先离开了。段吏弘像条丧家犬似的站了许久,知道有些事躲不过,这才抬起脚步往前走。简迟淮已经出去了,他走出小区门外,看到简迟淮站在公交站台下方。段吏弘耷拉着脑袋过去,“四哥。” “是你跟褚桐说,我和褚玥晴认识?” “是。” “是你跟她说,我和她在一起,是把她当成了褚玥晴的替身?” 段吏弘脸色晦暗,不敢隐瞒,“是。” “是你跟她说,我拆散了你和褚玥晴。” “是。” 简迟淮抽着烟,抿紧的唇瓣犹如道直线,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随着他开口说话时,薄烟自潋滟的嘴角处散开,“段吏弘,你可真是不争气,你这样的人,应该换你死去才是!” 段吏弘的脸色由白变至透明,可他不敢强辩,“四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看在晴晴的面上,放过我,我保证以后不去打扰褚桐,我放弃让她也不好过的念头……” “你以为她听了你的话,会一个人藏起来哭死去?她比你聪明。”简迟淮用烟指了指段吏弘,目光落到他手上,他掌心不由攥紧,害怕无比,身体抖成筛子,简迟淮狠狠吸了口烟,段吏弘咬咬牙,将手掌伸出去。 简迟淮将明亮的烟头戳在他掌心内,崩开的烟星伴随着段吏弘强忍疼痛的嗓音传到简迟淮耳朵里,他率先抬起脚步,“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烦。” 段吏弘抱住手腕往下蹲,脸色因疼痛而涨的通红,五指张开,掌心内被烫出个黑洞。 褚桐在棚子内找了圈都没看到简迟淮的身影,刚走出去,就看到他从不远处过来,“你去哪 了?” “你出去后,你表舅妈坐到了你位子上,缠着问我,我身上这套假货在哪买的,还说要买套一模一样的给她老公穿。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喜欢把人往下贬低呢?” 褚桐捂着嘴笑,“她就是这样的人,我偷偷告诉你吧,以前还拿我和她女儿比,可我成绩好,又貌美,我表舅妈逢人就说,褚桐没我女儿的屁股大,她生不出儿子。” 简迟淮站在门口,微笑展颜,棚子里热闹极了,待会还要唱大戏,这样的生活,告别了觥筹交错,在简迟淮眼中,有点像是……回到原始社会。听人斗斗嘴,攀比攀比,有褚桐在这,倒也有些乐趣。 这两日,褚桐又忙起自己的工作,秦秦走后,等于她缺了最得力的助手,什么事都得自己谋划自己干。所幸最近新闻不少,也很有热点,主编看她累得不轻,说是给她安排些轻松的活。 到了主办方单位,褚桐背着包往里走。她今天要打交道的人名叫温乔,是上个世界80年代最有名的女影星,至今出演过上百部电影,大大小小的奖杯拿到手软,就算到了今日,她在娱乐圈中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上个月才力压江意唯,在上海举办的电影节上夺冠成为影后。 而这,哪里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啊,褚桐拿到节目单时就被虐了。谁都知道温乔难伺候,近50岁,却因保养得当而在娱乐圈中以不老美人自居。走到哪,都会带上自己的造型师化妆师,据说拍戏的时候,连灯光师都是自带的。 台下,温乔和江意唯并排坐着,台上有人致辞讲话,温乔穿了身黑色的丝绸晚礼服,雍容高贵,“江意唯,听说你最近很少拍戏,难道是想淡出娱乐圈?” “温老师想多了,我只是前段日子太累,想歇歇。” “以前你靠着简迟淮,靠着殷少呈片约不断,可如今,他们一个结婚了,一个另结新欢,你当初真应该跟了简迟淮的。” 江意唯冷笑下,尽管是晚辈,她气势上却并不输人,“我要真心想跟一个人,那人必定要能娶了我才行,没名没分的事情,我才不做。” 温乔顶着精致妆容的脸看向江意唯,上下打量她,眼露不屑,“你跟殷少呈的事情在圈中传得沸沸扬扬,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男未婚,女未嫁,谈场恋爱而已,谈的好就结婚,谈不好就分手,这么平常的事,温老师有必要拿出来说吗?”江意唯丝毫不让,同样的表情,她学起来惟妙惟肖,那种不屑还给温乔,一张 美人脸瞬时就要崩塌。 这时,褚桐走了过来,笑容温润,站到温乔的跟前,“温老师您好,我是易搜的记者,先前跟您助理约好等活动结束后要给您做个专访。” 温乔收敛起脸上的不悦,她抬头看眼褚桐,却在看清楚她的五官后,眸子一紧,江意唯注意到她的面色,不由轻笑。温乔很快镇定下来,面带微笑,“好,待会会有人通知你。” 褚桐退出活动现场,在外面的休息区等温乔。她把待会要提问的问题重新捋一遍,抬起头,却看到江意唯不知何时站在沙发前。 “江小姐,有事吗?” “你可别以为温乔是什么好人。” 褚桐跟江意唯之间的这层关系,很微妙,要说情敌吧,似乎谈不上,可江意唯不喜欢她,她也不见得喜欢江意唯。毕竟江意唯跟简迟淮曾经也算……算是看对上眼过吧,褚桐点下头,“谢谢你的好意。” 江意唯知道她听不进去,她毫不在乎轻耸肩,“俪缇最近,还好吗?” “很好。” 江意唯噢了声,“那就好。”她还要回去会场,逗留不过三五分钟,便转身离开。褚桐看眼时间,看到江意唯挺直了脊梁一步步地走,她觉得奇怪,她怎么好心好意来提醒她? 半个小时后,活动结束,温乔的助理过来问褚桐,“你是想在这采访,还是出去找个地方呢?” “一切随温老师,她方便就好。” “那好,你随我来吧。” 褚桐跟在助理的身后,她觉得江意唯应该言重了,温乔的助理既然来询问,单单这方面讲,就已经很尊重别人。助理将她带到底楼,推开扇门进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个露天泳池,温乔就在躺椅上坐着,黑色的礼服还未换下,而且已经补过妆,对于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讲,她仍然精致的要命。 褚桐走过去打招呼,“温老师。” “坐吧。”温乔笑容和蔼,“你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 “来杯果汁吧。”温乔冲旁边的助理吩咐。 很快,鲜榨的果汁送上,温乔自顾端起手边的酒杯,“我最喜欢就是蓝天、白云,碧蓝碧蓝的海水,可惜工作忙,我都想退下来了。” “温老师,这么多影迷可还等着您的新作品呢,您啊,这么年轻,还没到享福的时候呢。” 温乔觉得这y头,嘴巴真是 甜,她笑眯眯轻啜口酒,“你可比江意唯会说话多了。” 有了这样愉快的开场,接下来的采访自然也很顺利,温乔倒没像传说中那样的难伺候,本人很好相处,不知不觉聊得久了,超过了约好的半小时。她的助理从外面进来,俯身说道,“待会还要去广州,快点吧,不然来不及了。” “好的。” 褚桐也采访的差不多了,温乔先起身离开。褚桐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将它们一样样归置放入包中。她站起身,才要离开,就看到两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迎面走来。她以为是来这游泳的,所以并没放在心上,直到他们拦住她的去路,褚桐不由停顿脚步。 其中一人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旁边的泳池方向推,她吓得忙挣开,往后退去,“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两人伸开手,要去抓她,褚桐脚底打滑,可还好站稳了没有摔跤,这时,有道女声从男人们的背后传来,“你们做什么?” 褚桐循声望去,居然是江意唯。她已经换了套休闲装,只是头发盘起,妆也没卸,她踩着高跟鞋过来,“外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可都没走光呢,我知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就不怕我报警?” 两名男子对望眼,江意唯丝毫不畏惧,擦过他们身侧走向褚桐,“你怎么还在这?殷少呈在外面等你。” “殷少呈?” 江意唯冷哼声,“对,三分钟内不出去,他就进来,还不快走,别以为他现在对你有兴趣,你就争得过我。”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殷少呈是谁,相信这个圈子里无人不知。褚桐抱紧手里的包,迈开脚步,离她近侧的那名男人伸了伸手,可最终没敢去抓她。江意唯也想走,却被他们轻松拦了下来。 “做什么?”江意唯扬高精致下巴,“不认识我是谁?” “既然殷少给别人撑腰了,你的身后,还会有人吗?江小姐,外面那么多媒体,要不要他们都进来看看?” 褚桐清楚听到这句话,她回头看了眼,脚下步子没有减速,很快走出去。到了外面,哪里有什么殷少呈的身影,光可鉴人的微晶石砖发出冷硬光芒,一眼望去,大厅内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 褚桐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她撤回去两步,偷偷来到游泳馆门口,往里探头看去,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两名男子一人一边按住江意唯的肩膀,正将她的头往泳池内按。隔个不过三五秒 钟,将她拉起身,然后再度往下按!她想掏出手机报警,可时间有限,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事,她又想张口喊人过来,但江意唯的身份摆在这,如此狼狈不堪,指不定随后会传出怎样的新闻。 她谎称殷少呈在外面,显然是帮了褚桐。褚桐心急如焚,一抬头,猛地看到顶上的一个小圆孔。她心生一计,目光朝四下搜索,看到旁边陈列架上有给客人提供的打火机。褚桐忙脱下外套,焦急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挥舞着,外套很快燃烧起来,出来的烟蹿升到上方,紧接着,尖锐的警报声在头顶传开。 褚桐丢下手里的破外套,“起火啦!” 不远处的两名男人听到报警声,忙松开钳着江意唯的手,朝着另一边的出口快步而去。江意唯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栽,头率先埋进水中,窒息感迎面而来,褚桐快步跑过去,隔着水面冲她喊,“江意唯,你没事吧?” 江意唯跃出水面,还好她会游泳,她不住咳嗽,一时也答不上话。褚桐蹲下身,仔细端详着,江意唯头发凌乱,盘起的发掉下大半,眼线也花了,总之,绝对绝对狼狈。外面有脚步声蜂拥而来,几名服务员冲上前,看到地上有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发生什么事了?” 江意唯忙背过身,不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刚有个变态在这烧衣服玩,还不清理掉。” “江小姐,那您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我游泳。” 服务员满脸的疑惑,还有人穿着昂贵礼服游泳的?有钱人就是任性啊。她们很快将地上的衣服和灰烬处理掉,然后退了出去,又极有素质地关上门。 褚桐皱皱眉头,“都这幅样子了,还装什么啊。” 江意唯将头上的发夹一个个摘下,“我就喜欢在人前漂漂亮亮的,怎么了?不行啊。” “行行行,成了吧?”褚桐仍旧维持着蹲下的动作,“要不要我拉你上来?” 江意唯捂着胸口,面色发白,顶着两个熊猫眼,她面带不屑地朝褚桐说道,“你怎么走到哪,就把人得罪到哪呢?” “我真没得罪人。” “我都跟你说了,温乔那老女人心眼坏,她肯定要整你。” 褚桐越发不明白,“今天是我和她第一次打交道,而且接受采访的时候,她很正常啊,态度又好,我哪里会去得罪她?” 江意唯欲言又止,可最终咬着唇瓣,“反正,下次离她远点就好。” “谢谢你刚才救我。” 江意唯听到这话,反而觉得鸡皮疙瘩要起来,“你不用谢我,上次你帮我骂了郑念那货,我们就当扯平了。” “你还不起来吗?” 江意唯洗了把脸,声音低低问道,“你有卸妆液吗?” “没有。”褚桐摇头,谁会把那东西随身带身上,“有块香皂要吗?今天刚买的,被我塞包里了。” “好吧,拿来。”江意唯垂着头,拿到香皂后,先将脸上的妆洗去,半晌后她抬头,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皮肤底子十分好,白皙剔透,五官自然也是出众的,“你有口红吗?” “你又不走红毯,哪有那么多规矩!”褚桐觉得这人真是……够够的了。 “不化妆可以,但嘴上颜色一定要好看,那样才能笑出高傲的姿态,懂什么你。” 褚桐无语,从包里翻出个口红和镜子递过去,江意唯画完后,显然不甚满意,“颜色太淡,真不知道简迟淮看中你什么。” “喂,一个口红颜色你都能扯到我被人看不看得上,你无聊不?” 江意唯不由笑出声来,“态度好点,好歹我刚才救你了。” 褚桐朝她伸出手,“来,我拉你上来。” 江意唯上岸后,褚桐从藤椅上拿条大披巾给她,她裹住肩膀,坐了下来。褚桐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啊,要不是我的话,你也不用这样狼狈。” 江意唯对上她的视线,“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很狼狈吗?” 她扬高她那张出众的脸,出声询问,她头发披在脑后,红红的唇色潋滟而笑,褚桐跟着展颜,“不狼狈。” “在这个娱乐圈里,我是一步步艰难爬过来的,我第一次当上影后的时候,才20出头,锋芒毕露,可又有什么用呢,拿了奖走下台,连采访都还没做,就在后台那一个挤满人的地方。我被温乔打了一巴掌,噢,不,应该说是被她的助理,她是不会亲手打人的。而我呢,不能哭,不能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挺直我的脊梁,我和她说,您是前辈,我是晚辈,您教训我是应该的。但教训也有教训的方法,巴掌打在脸上,是个人都会看见。”江意唯回想着几年前的事,心中颇有感慨,“你别看那些人,人前光鲜,其实人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那晚开始,我就和她们学,我这么聪明,学到一点皮毛就够我在娱乐圈里立足了。” 褚桐听在耳中,不 知为什么,竟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江意唯嘴角轻挽,“那晚呢,我就顶着五个手指印,拿着个被摔碎的奖杯出去接受采访,记者是最富有想象力的人了,巴掌加上破奖杯,多有炒作点啊。那个奖杯,至今还被摆在我的家里,它是被我自己摔坏的。” 褚桐朝她看眼,江意唯嘴角展开,“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不,我觉得很正常。” 江意唯肆意笑开,双手撑在两侧,笑得身体都在颤抖,“其实你也很坏,我看得出来。” 褚桐跟着笑出声,“得了吧,你才是高级坏,以后别害我就行。” 回去的路上,褚桐看眼副驾驶座上的背包,里面有方才采访的资料,人心真是难测,难道前一刻对你笑脸相迎的人,转过身就能无缘无故去害你吗? 开车经过城大,褚桐不由将车停靠在路边,校园内的铃声响起,三三两两的同学朝着各自的教室飞奔。两旁的合欢树竞相开放,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 城大二字镶嵌在门口的假山石上,气势恢宏。褚桐从仪表盘上拿过张纸,上面是简迟淮的课程表,他今天就有堂阶梯教室的课。褚桐想进去再看看简教授的风范,她拿出记者证,只能跟保安商量商量,就说她是进去采访的。 车子开到门口,她探出身子,保安看了眼她的车牌号,回身朝坐在保安室中的人示意下。 褚桐还未说话呢,保安就笑着道,“我记得你,上次来学校,简教授吩咐给你放行的。” 她赶忙说了声谢谢,将车子开进去。浓郁的青春、简单气息扑面而来,路的右侧,还有大块的黑板报。有的班级在上体育课,一跃而起的扣篮动作精准完美,赢得漂亮! 褚桐停好车,那个阶梯教室她去过一次,来到门口,后门敞开着,依稀能听到熟悉的说话声传出。褚桐猫着身子进去,捡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前面的同学忽然转过身,将卷子给她。褚桐怔怔出神,看到旁边的同学正将考卷一张张往下递,敢情她难得来一次,还遇上考试了? 简迟淮的声音有力地回荡在教室内,“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当然,能提前交卷最好。” 褚桐是靠窗坐着的,外面就是花圃,不知名的花鲜艳绽放在枝头,她整颗心都是前所未有的宁静,舒适、惬意。 简迟淮拿着教鞭,在掌心内一下下敲着,从台上走到台下,褚桐出神看 ☆、58替身沉沦 简迟淮打断东子在那头的仰天长啸,“行了,你自己去玩,挂了。”说罢,也不再给东子说声再见的时间,直接给挂了。 褚桐见状,这才从他背上跳下去,简迟淮将手机丢向床头柜,脖子都快被她拧折了,他左右扭动下,“没想到在床事上,你总是比我还要性急。” “谁比你性急了?”她是女人好不?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贬义呢。 简迟淮坐向床沿,盯着自己的那个手机,“我酒瘾犯了,我不出去找人喝,那你就得在家陪我喝。” “喝就喝。” 晚间,欧式长形餐桌上摆满丰盛的食物,褚桐双手抱住酒杯,她酒量向来很好,对战殷少呈的时候都能把他直接喝趴下。可怎么一遇上简迟淮,她就歇菜了呢?头昏昏沉沉的,眼中出现叠影,分明才喝了不到半瓶。她侧过脑袋,看到简迟淮举高酒杯,玻璃杯沿贴住明艳的唇色,微微倾斜后,酒红色液体倾入唇间,影影绰绰衬出一道诱惑的美色。褚桐总算明白过那句话来,酒不醉人,人自醉。 简迟淮坐在那,优雅地品着酒,褚桐眼巴巴望入他杯中,她都想当那杯酒了,可以触过他的唇,可以融入他体内,可以……她喉间轻滚,眼神灼烫起来。简迟淮转过头,正好接触到她的目光,如果眼神可以吃人的话,她一准把他给吃了。 褚桐意图太明显,藏都藏不住。 简迟淮放下酒杯起身,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的人往上一提,让她坐在桌沿。褚桐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她感觉到简迟淮抓住她身后一把散开的发,不让它们胡乱挣扎,然后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在餐桌上。瞬间失去平衡的褚桐忙抓住他前襟,简迟淮跟着弯下腰,前额相抵,暖黄色灯光在两人几乎要碰触到的鼻尖处暧暧生情。 褚桐呼吸急促,简迟淮的脸随后埋入她颈间,她大着胆子将嘴唇贴到他耳处,“你对一个女人做出这种事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抱过一点点喜欢的念头?” 最后的尾音还未落定,重重的唇便压上她,辗转用力…… 易搜。 那篇关于温乔的专访早就发出去了,字里行间都是赞誉,褚桐没有温乔要害她的证据,仅凭江意唯一面之词,当然不能胡乱加添笔墨。 她推开主编办公室的门进去,“主编,您找我?” “温乔自创的服装品牌,这个月九号全面问世,据说到时候圈内很多名人都要去捧场,现场主持包括采访都交给 了我们易搜,红毯这块我交给晶晶了,她会带人去,你再安排几个人跟你一起,主要负责温乔以及她的作品。” “这些名人,还搞设计做什么?” 主编口气不温不淡的,“哪是设计啊,无非就请几个设计师,打上自己的名号,骗得还不都是粉丝的钱?” “主编,我能不能不去?”不管之前的事是不是真的,能避开总是好的。 “那怎么行?”主编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她,“上次那篇专访,温乔很满意,点名要你过去的。褚桐啊,我知道,温乔这脾性你肯定受不了,可谁让她有这个资本呢?忍着点,就一天而已。” 每个人都这样说,可偏偏温乔对她和善有加,褚桐心里滋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她勤勤恳恳做人,努努力力往上爬,她可没得罪过人,千万别出岔子啊。 九号这天,易搜派出去大队人马,主编说得没错,温乔的这个活动,架势都能媲美电影节了。不止是圈内的一线明显,就连不少老艺术家都来捧场,其中更不缺娱乐公司老板以及导演等。 褚桐看到江意唯在大屏幕上签名,天蓝色的及膝短裙,漂亮得脱俗,她走过去和温乔拥抱,两人均是笑意盈盈,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仇什么怨。下了台,江意唯收敛面部笑意,眼中的不屑都快溢满出来。她从侍者盘中接过杯酒,看到褚桐在不远处站着,她款款而来,“你被温乔害得还不够啊?” “你不也是吗?” “对,”江意唯轻啜口红酒,“门面上的功夫必须要做足,你也没法推脱,自己小心点好了。” “这话也要送给你。” 江意唯抿起嘴角轻笑,“那就看看,今晚我和你,谁被她害的惨。” “你真够无聊的。” 江意唯这人,真是不会说好话,可她分明能够八面玲珑地面对别人,要不然,何以在娱乐圈中坐上一姐的位子呢?她转过身,听到主持人介绍接下来到场的人物,殷少呈三字猝不及防撞入耳中,紧接着进入她视线的,便是挽住他手的那个郑念。 江意唯捏紧手中红酒杯,手背上的青筋条条可见,褚桐站在她身旁,“别用力了,红酒都快洒出来了。” 被她看穿,江意唯略有狼狈地收回视线,褚桐看向台上那个春风得意的小明星,“你要看不惯,上去撕了她。” “要你管。”江意唯挺直脊背,朝褚桐斜睨眼,“你一个小记者,站 我旁边算什么?闪一边去。” 切,什么人啊。褚桐指了指不远处,“嘉宾席还在里边,这儿是留给我们拍照用的,大明星!” 这会,江意唯没有反驳什么,殷少呈搂着郑念正往台下而来,她面色凝滞,转身就往里面走。褚桐站着的地方,是通往里边的必经之路,殷少呈经过她面前,似乎才发现她,“你在这,怎么不给我拍照?” “我今天不负责给嘉宾拍照。” 郑念对褚桐,那是丝毫没有好感,“殷少,我们走,没必要跟个小记者瞎扯。” 褚桐朝她看眼,不说话,郑念见殷少呈还在盯着她看,忍不住嘴上就想痛快,“这种人,也就配站在这了。” “郑小姐,”褚桐回她句,“您今天的礼服拉链拉好了吗?质量过关吧?” 郑念面色刷地发白,上次的事情她可没敢告诉殷少呈,要知道她在人前被看个光光,殷少呈说不定转身就不会再要她。“殷少,我们走吧。”她拉住殷少呈的手,不住拉扯。 前面的准备工作,包括明星到场就花费了两个多小时,嘉宾席上都有姓名,偏偏殷少呈和郑念没被安排在一处。 温乔进入后台,把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下去,今天帮忙担任模特的,都是娱乐圈中的明星,举手之劳,且分文不取。拼成u形的桌上摆满吃的,喝的,褚桐从包里拿出瓶自带的水,喝了几口后塞回去。温乔跟自己的助理说完事,径自走向褚桐,“褚小姐,招待不周,见谅。” 她客气的要命,褚桐忙起身,“温老师,谢谢你的款待。” 温乔拿起手边的一杯酒,递向褚桐,“别光顾着做事,吃点东西。” 褚桐摆摆手,“我不能喝酒,再说待会还要工作。” “喝一点没事,再吃点蛋糕垫垫肚子。” 褚桐还是没有伸手接,“真的不用,我酒品很差,今天的活动这么重要,我哪敢再沾酒啊。” 温乔已经看出褚桐的防备,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儿的东西,都有专人负责,你还怕有人敢在里面下不干净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温老师,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胃口也不好。” “好吧。”温乔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男性助理抱着个盒子进来,“温老师,衣服给您放在这了。” “好。”温乔随手一指,等人出去后,她将盒 子打开,里面是条白色贴身纱裙,款式简单不夸张,胸口缀着蕾丝,便没了别的饰物。“褚小姐,你觉得这条裙子好看吗?” “好看。”褚桐由衷说道。 “我的品牌,要走在潮流的前线,今天那些模特,一个个都太高端,可是不让她们来打响知名度,前面的路又太崎岖。所以,我让设计师留了这条裙子,不知道褚小姐能不能帮我个忙?” 褚桐听到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已经猜到了温乔的意图,“温小姐,这个可不合适,今天这样的场面……” “我自己的衣服,我当然知道由谁来穿最合适,褚小姐,您不论是身高、气质还是样貌,哪一点不符合?” 褚桐摆的手都酸了,“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我没有走过台步。” “这些都不需要您操心,上次采访过后发生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怀疑我,但我完全没必要那么做,褚小姐,我们无冤无仇,又是第一次见面,我干嘛要害你?” 褚桐朝她看了眼,“您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圈子里,有多少事能藏得住?折腾江意唯的两个人被逮住了,褚小姐,您虽然是记者,也涉及到娱乐圈,可里面很多事情你不懂。江意唯……呵呵,她手段高着呢。” 褚桐对于她们两个,都不能尽信。她一边附和,一边推脱,“我是来做新闻的,模特这种事当不了,温小姐,要不我帮您另外找个人吧?” 温乔的面色一点点冷下去,在她眼里,褚桐是多么不识抬举,她何时看过别人的脸色? “您实在不想帮忙就算了,我也没有这样的面子请得动您,今天易搜这么多记者都在,您现在就带着她们走吧,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这个活动我不办了!”她连敬语都用上了。 这应该才是温乔的另一面,高高在上,颐气指使,太任性了。褚桐怔怔发呆,温乔从手拿包内取出手机,立马一个电话打过去,“赵主编,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 褚桐忙站起身,抢过温乔的话,“好吧,我穿。” 温乔没再继续开口,直接强势挂上电话,她眉间神色又软了,当真演得一把好戏,“褚小姐,我真是看你气质符合。” 符合个妹啊,这摆明是赶鸭子上架。褚桐接过那件纱裙,“谢谢你的夸赞了。” 换衣时,褚桐仔细检查过,每个缝合处她都用力拉扯,确保万无一失后,这 才敢穿到身上。化妆师又拉着她要折腾,褚桐拿过自己的包,“我有化妆的东西,我不习惯用别人的。” “好。”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人给暗算。 造型师将她的头发烫卷,刘海也是朝内弯弯扣着,再用一个鲜花编织好的花环套到她头顶上,褚桐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时竟认不出来。 “花仙子一样,美吧?”造型师沾沾自喜。 褚桐轻笑,美则美矣,可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美的事呢? 台下,殷少呈的位子和温乔紧挨着,一个个漂亮的女明星在台上搔首弄姿,几乎都是熟面孔,殷少呈早就看腻了,要不是给温乔面子,这种活动哪能请得动他? 温乔倾身挨向他,“殷少,新生代的女演员中,还是有不少姿色姣好的。” “她们再美,可谁都没有温老师您当年的风范。” 温乔乐得轻笑出声,“你这张嘴啊。” 褚桐身上的是条及踝长裙,她上台时,两旁的女明星都在往后退,完全将舞台交给她一人。她倒也没多少紧张感,她都说她不会走台步,可温乔执意让她上,那她就上好了。 她拎起裙摆,踩着高跟鞋走出去,舞台灯光担在她肩头,白色的纱裙落入缤纷的光彩中,那么格格不入,可却偏又那么出奇制胜。由于褚桐没有穿习惯高跟鞋,她每走一步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仿若是忽然闯入童话世界的花仙子。殷少呈最先认出她来,他不由正色,原本倾斜的身子也坐直了,他和温乔就坐在第一排,褚桐犹如阵清风般吹过他的面前,惊艳了他的眸光。 温乔注意到他的神色,她嘴角轻轻展开,“殷少,你看,怪不得现在这个圈子越来越难混,连个记者都有来抢饭碗的资质。” 殷少呈没有回她的话,目光完全被台上的身影所吸引过去,褚桐随意转了圈,就要走回去,她心都快悬至嗓子眼,一步步顺着直线走,好像一旦踩歪掉,就有可能摔在荆棘满布的陷阱内。 江意唯就坐在不远处,她看到温乔和殷少呈交头接耳,也看到郑念气得铁青的脸色。 殷少呈这老毛病,肯定是又犯了,江意唯冷笑下,目光追随褚桐的身影而去。回到后台,褚桐悬着的心总算落定,还好没出糗,她赶忙换回自己的衣服。 温乔满意噙笑,旁边的殷少呈摸了摸下巴,“还是温老师有本事,居然能让她乖乖上台,这事要换我 身上……” “那是殷少温柔,很多时候,女人反而不吃这套。” “是嘛,”殷少呈满眼深意,顺着她的话笑道,“对,我很温柔,哈哈哈。” 活动结束后,温乔就在旁边的酒店内宴请,不少明星都走了,留下的人不过小半,但褚桐和她的同事们必须留守到最后才行。 当晚的记者给单开了两桌,褚桐刚坐下,就接到简迟淮的电话。她走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喂?” “怎么不在家?” “今晚有事,估计要九十点钟左右才能回来。” 她工作上的事,简迟淮从来不多问,“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是和公司的人一起去的,会有专车送我回家。” 简迟淮拗不过她,“好。” 挂上电话,褚桐回到酒店,饮料和酒都是现开的,不会有问题,最繁重的工作已经过去,吃过晚饭,这些人就该都散了。 殷少呈和温乔在一桌上,彼此玩的很嗨,还喝了交杯酒,褚桐不由咋舌,都是些什么人啊。 酒过三巡,时间也不早了,褚桐去完洗手间回来,在门口被一名服务员模样的男子拦下,“您好,褚小姐,江小姐在楼上的房间内,想约您做个专访。” “江小姐,江意唯?” “是的。” 褚桐满眼防备,做专访这种事,向来都是她们记者求着明星,要不就是经纪人出面,江意唯怎么可能亲自约她?她心里怀疑,嘴上却说道,“好,我知道了,我进去拿点东西。” “褚小姐,江小姐说她不希望等得太久。”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褚桐示意那名服务员暂时别说话,她靠着门槛处接通,“喂。” “你在哪?” “殷少,有什么吩咐吗?” “我问你在哪?”殷少呈的口气不耐烦死。 褚桐同样不耐烦,“我已经回去了。” “你敢!” 真是莫名其妙,褚桐挂上电话,男服务员还在催她,“褚小姐,我只是个传话的,你还是马上去吧。” 褚桐推开门往里走,“行,我回头带上几个同事一起去。”回到餐桌上,褚桐张望四周,没有看到江意唯的身影。殷少呈和温乔还在喝酒,他手里夹着烟,手掌勉强撑住头,目光穿过人群似笑非笑盯着她。 褚桐看眼时间,“我们这批人是不是能先撤了?” “还不行,温乔方才说,吃过饭还有事呢。” “能有什么事?”褚桐觉得不妥,她心里始终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拿起椅子上的包,“我去下厕所。” “你不是才回来吗?” “哎呀,闹肚子嘛。”褚桐是想赶紧偷偷溜走,有价值的新闻都已经拿到手,就算主编知道了,大不了说她几句。 另一桌上,殷少呈用力吸口烟,他觉得这烟似乎力道很猛,还有些呛,温乔合起手中的打火机,“怎么样?” “爽。” 温乔唇瓣轻挽,“这烟,一般人我是不给的。” 殷少呈连着吸了几口,抬起的视线正好看到褚桐走出去的身影,他站起身来,跟着往外走。温乔嘴角的笑意越发漾开。褚桐脚步穿梭在走廊上,她来到电梯前,等了好一会,电梯门才打开。只是脚步还未抬起,背后猛地被人重重推了把,褚桐趔趄往里走去,回过头,看到殷少呈也跟了进来。 她伸手要去按一楼,殷少呈却眼疾手快,抢在她前面按下八楼。 褚桐闻着男人满身酒气,“我跟你不顺路。” 殷少呈将手臂撑在她耳侧,“怎么个不顺路法?”他说话声沙哑无力,体内的热浪一股股翻涌而出,他摇着头,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褚桐端详着他的脸,觉得越发不对劲,喝醉酒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电梯上到八楼,门叮地打开,褚桐忙提醒他,“你到了。” 殷少呈从兜里掏出张房卡,看了眼,忽然伸手攥住褚桐腕部将她往外拖。她惊得身体朝后面退,但男人的力道完全在她之上,她很快被他带出电梯,殷少呈情急之下干脆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 “殷少呈,你放我下来!” 他哪里肯听,不管不顾,就跟疯了似的,尽管隔着几层布料,可褚桐都能感觉到殷少呈身上烫得就跟被扔进了炼铁炉里似的。她用脚去踢他,“殷少呈,你冷静点,你吃什么药了吧?” 殷少呈来到某个房间前,心里的火无法宣泄出去,身子绷得都快爆炸掉,他颤抖着手刷了下门卡,但由于手抖动的厉害,卡一下没拿稳掉在脚边。殷少呈也不管了,拧开门直接抱住褚桐进去。他现在只想泻火,哪怕是黑灯瞎火都行。 到了房间里,两人跌跌撞撞向前,褚桐拉起殷少呈的手狠狠咬了口,殷少呈 痛呼出声,可他说不出话,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她! “殷少呈,别这样,我同事都在下面,我就这样不明不白走出去,他们肯定会找我……” 这会的殷少呈,哪里还听得见她的话,他拉住褚桐撕扯,喉间滚动的喘息就像一只野兽,褚桐感到害怕了,双脚并用挣扎,殷少呈身上挂了不少彩,也没讨到丝毫好处。 他尽管被药力所控,可还算有些理智,褚桐真他妈是只母老虎啊,明天他一定要好好看看,他脸上被她挠成什么样了! 褚桐退到床头柜的地方,“殷少呈,你再敢上前步,信不信我用东西砸死你?” 信,他当然信。殷少呈手指拂过颈部,痛得钻心,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窗帘又将外面的月光挡了个严严实实,殷少呈自顾摘下领带,褚桐竖起耳朵,听到他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的动静。 他没时间跟她耗,再耽搁下去,他就要被体内的火焚烧而死了。 房间外,一双脚步驻足,那人看眼地上的卡,蹲下身捡起后拿在手里。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还有若隐若现的叫骂,门卡放在感应器上,嘀的一声被台灯打碎的声音掩盖住,那人快速拉开房门,赤脚悄无声息走进去。 褚桐的声音带着恼怒,“殷少呈,你别动我,放开!” 殷少呈扯住她的领口,她用力挣开,衬衣被撕裂的声音越发刺激了他,褚桐踉跄几步,却猛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这房间,什么时候进来了第三个人?还是她原本就在这? 那人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朝门口推去,褚桐放轻步子,殷少呈再度纠缠过来,一把抱住了另一个人,两人双双倒在大床上。褚桐捂住嘴,蹑手蹑脚朝门口走去,她听到脱衣服的窸窣声越来越密集,她颤抖着打开门,一下闪了出去。 门在身后还未来得及合上,她却因惊慌失措而撞到了个匆忙赶来的人,褚桐定睛一看,却是简迟淮。 她脸上惊恐褪去,而简迟淮却满面铁青,他猛地攥紧她的手掌,将她拖住快步离开。褚桐的领子敞开着,露出大片锁骨,简迟淮将她带到转角处,垂着头看向她颈间,想要给她扣起,才发现扣子都没了。 他脸色绷紧,眸子淬了毒一般的冰冷,手掌握紧她的领口,她呼吸微紧,伸手按住他的手背,“简,简迟淮?” “谁在里面?”他嗓音不见起伏,却也冷冽无比。 褚桐嘴巴抿得死紧,半晌后,才开了口,“殷少呈,他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见他不说话,褚桐朝他胸口推了推,“我们快离开吧。” 简迟淮两手撑在她耳侧,整个人纹丝不动站着,褚桐心有余悸,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伸手抓住简迟淮腰际的衣料,扯了扯,男人朝她看眼,她以为他是在生气,简迟淮扣住她的手掌,朝不远处使个眼色。 褚桐扭过头,看到好几人蹑手蹑脚来到方才的那个房间门口,有人将脑袋贴至门板上,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显然正在兴头上。 他们就在外面守着,褚桐看到这一幕,并未觉得太过吃惊。她整晚小心翼翼怕被害,却没想到,别人没给她吃不干不净的东西,却把殷少呈给扯进来了。 她第一个就想到温乔,只是这女人,究竟什么意思? 卧室内。激烈的喘息声破门而出,而尖锐的尖叫,有释放的快慰,也有殷少呈如狼兽般的嘶吼。 一名男子见时机成熟,伸手不住按响门铃。里面战火刚歇,女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旁边的殷少呈搂着她,不住去亲她的脸,“没想到,你滋味这么好。” 有咸涩的眼泪淌过他坚挺的鼻尖,殷少呈搂住她的手更用力些,“以前,我都喜欢干净一点的姑娘,我殷少呈想玩,当然得好好挑挑。褚桐,他简迟淮有的,我也全有,从今往后,你跟着我……” 叮咚叮咚,叮咚—— “操!”殷少呈暗骂声,体内的火还未泄干净,扳过女人的肩膀就想继续,却不想被她用力推开。毕竟是他强占她,发火也是应该的,殷少呈再度靠近,“到最后,状态不是很好吗?我们多有契合度?” 女人坐起身,从地上捡起殷少呈的衬衫穿好,她手指麻木地扣起扣子,外面的人见里头没动静,干脆大力捶动起门板。 殷少呈口干舌燥,去拉她的手,“褚桐。” 刚摸到她的手背,就被她狠狠挥开。“火气这么大?” 她站起身,身上就穿了件殷少呈的大衬衣,衣摆盖住大腿根最性感的部位,她一步步往外走,殷少呈在身后问道,“你做什么去?” 女人来到门口,咔嚓一声,将门打开。殷少呈靠了声,“我没穿衣服!” 等在外头的记者举起相机,褚桐定睛细看,却见江意唯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一头慵懒长发披在脑后,神情懵懂,莫名其妙盯着几人,“你们要干什 ☆、59简教授的女朋友 翌日,褚桐醒来时还早,昨晚的事印象太深,睡得自然不安稳。她手下意识摸向旁边,被窝内是冷的,褚桐睁眼看去,房间内也是空荡荡的。她坐起身,轻喊了声,“简迟淮?” 外面,立马有人敲门,“少奶奶,您醒了吗?” 褚桐吓了一大跳,“嗯,刚醒。” “简先生让我守在门外,说等您起来就让您下楼用餐。” 褚桐掀开被子起身,一边拿过手机看看新闻,“简先生在楼下吗?” “他一早就出去了。” 褚桐看眼时间,这会才不过七点啊,简迟淮肯定不可能去学校。“有说去哪吗?” “说是去趟家里。” 简家。 简天承打完太极拳从外面进来,见儿子搭着膝盖坐在沙发内,他脚步轻松上前,“方才让你跟我一起打,你站了会就走,这么早过来是有事?” “爸,昨天是温乔自创品牌的发布会,您知道吗?” 简天承眉色微动,擦过手坐在简迟淮对面,“我知道。” “真难得啊,你居然没去。” 简天承听不得儿子话中有话,“你大清早的过来,不会就想跟我说这个吧?” “爸,有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带句话给温乔,她要再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我让她以后的演艺生涯就此中断,别说是什么影后了,在剧组给人提鞋都不配!” 简天承看眼简迟淮,见自己的儿子目光阴狠,他沉下脸,“她做了什么?”能让简迟淮失控,也不容易。 “你最好自己去问她。” “大清早的,父子两吵什么呢?”蒋龄淑站在楼梯口就听到下面的说话声,两人适时收住话头,简迟淮打过声招呼,“妈。” “迟淮,你怎么这么早过来?”蒋龄淑一身素雅旗袍下楼,头发挽在脑后,这个女人,只要下了楼,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不修边幅。简迟淮起身接过母亲,让她坐到自己身旁,“过几天不是您五十大寿吗?我来看看,筹划得怎样了。” “什么大寿啊,说得我多老似的,我不想大办,就拟了几桌名单,也就些至亲和朋友。” “妈,您一点不老,真的。” 简天承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简迟淮也未多留,在这吃过早饭直接去了学校。 酒店。 江意唯坐在 床沿,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殷少呈沉沉睡着,她双手撑在两侧,整个人疲倦得不行,房间内有种既熟悉又许久未碰触过的味道。她垂下双眼,望向自己的足尖,以前那样的生活她觉得很知足,清晨醒来,能听到自己所爱人淡淡的呼吸声,哪怕他没想跟她过一辈子,哪怕他在外跟人花边新闻不断。可是,她至少是拥有他的啊。 她也求过,也解释过,可殷少呈绝情起来,绝对不是江意唯能招架住的,她一步步爬上今天的位子不容易,她怕简迟淮,她爱殷少呈,但她江意唯也有江意唯的骄傲。 她起身,放轻了脚步来到门口,江意唯走出去后,将门轻轻带上。助理昨晚肯定疯狂找过她,江意唯进入电梯,来到底楼,门打开时,她看到温乔站在外面。温乔也没想到会在这直接遇上她,江意唯站直身,看见温乔进来,将电梯门关上。 两人对望片刻,江意唯嘴角一挽,“温老师,这么早赶过来,是昨晚的活动有问题吗?” “江意唯,你这是多想上殷少呈的床?” 她双手抱在胸前,踩着高跟鞋,扬高头颅,“那还得谢谢温老师成全了。” “贱人。”温乔咬牙,脸色露出狰狞, 江意唯并未被激怒,“呵,矫情的才是贱人,我和殷少呈上床,我可不矫情。” 温乔气得不行,但这毕竟是在电梯里,随时会有人进来,她忍着口气,“江意唯,你不是不知道我身后有谁在撑腰。” “我当然清楚,”江意唯接过话,“但现在这个娱乐圈里,四哥说了算,你和他作对,你才是在找死吧?”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温乔逼上前步,高高举起的手落下,江意唯一下握住她的手腕,“温乔,温老师,你以为这是在几年前?你彻底老了,你还能演得了偶像剧吗?不老神话?呵,你敢卸掉妆以后让人随便拍照吗?”她推开温乔的手,擦肩而过,将电梯打开后大摇大摆出去。 温乔转过身,正好有几人进入电梯,她只能收起脸上的怒意,摆出一脸端庄。 褚桐拿着相机端看,后面的车按响喇叭,她这才惊醒过来,忙驱车向前,她心里总是想不通,这温乔为什么要害她?如果只是不喜欢她记者的身份,她压根不必去毁她的清白吧。 找到温乔的行踪后,褚桐跟了她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这才见她收工回到住的地方。由于事先没有踩点,褚桐废了很大的劲才混进去,找了个相对能拍摄的地方藏 起身来。 晚上八点多,褚桐蹲在绿化丛中,这儿距离温乔别墅的客厅很近,能随时看到里面的情况。 她看到温乔换上了睡衣,在餐桌上悠闲摆弄,葡萄酒、酒杯,烛台,褚桐眼睛一亮,看来今晚有戏。 简迟淮打来电话时,褚桐还在原地蹲着,她接通后压低嗓音,“喂。” “你又去哪了?” “跑新闻呢。” “昨晚的事还不够你长记性是不是?褚桐,真该让你被辞了才好。”简教授动怒,后果那是不堪设想的,褚桐忙笑着道,“别嘛,我又不是去跟温乔,我保证离她远远的啦。” 当真是说谎不用打草稿,褚桐一直小声说话,过了许久后抬头,忽然看到有个男人的身影走进温乔的屋内,他从身后抱住她,温乔笑着扭过头,在他脸上亲吻。那男人似乎问了句什么,然后温乔将他推开,示意他先吃东西。男人松开环住她的手,转过身…… 褚桐不由张大嘴,“简,简迟淮。” “嗯?” “我我我……” “变结巴了?好好说话。” 褚桐下巴都快掉了,真没法好好说,温乔和那男人坐在一起,姿态亲昵,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关系。她怔怔发呆,连照片都忘记拍了,电话那头的简迟淮问着话,褚桐昨晚还存着的疑虑,忽然全部烟消云散了,“简迟淮,我看到爸了。” 说完这句话,褚桐就将电话挂断。她仍旧守在别墅外面,看到简天承拿出礼物送给温乔,吃过晚饭也没收拾,直接就上了楼。 回到半岛豪门,都要九点了,褚桐还未吃晚饭,她不想惊动佣人,干脆自己下面条吃。楼上有脚步声下来,褚桐端着面正在吃,简迟淮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就吃这个?” “我喜欢面食。”褚桐嘴里不忘咀嚼,却在想着怎么开口。 “你都看见了?” 褚桐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你想不通温乔为什么要害你,肯定会想方设法去盯她,如果只是像往常般看到了我爸,你也不会那么惊讶,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看见他们在一起。” 褚桐甘拜下风,“所以,这就是温乔要害我的理由?因为我和你的关系?” “温乔跟着我爸,少说也有一二十年了,可简家的男人不能离婚,我爸一直用这个理由拒绝,温乔不敢跟我爸闹, 可又想破了简家的这个规矩,所以你昨晚才会遭殃。” 简迟淮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褚桐吓得筷子都要握不住了,“江意唯的话充满深意,她也知道吧?” “她是个人精,怕是很早以前就看透了。” 褚桐食欲全无,推开手边的碗,“那,妈呢?” “我……不知道,”这还是头一次,褚桐听到简迟淮说这么不肯定的话,“没人敢在她跟前透露半句。” 她不由握了握手掌,“这样的婚姻,难道不是悲剧吗?简迟淮,要是哪天你也遇到了这样的人,你和我说,爸爸爷爷不让你离婚,那我离,我如果坚持的话,相信他们……” 简迟淮打断她的话,“不可能,简家就没出过离婚的事,谁都知道,一代代下来的简家当家人,必定有一位情深意重的夫人。” 褚桐无语,“那一个个女人,背后得咽下多少眼泪啊?”她想,如果有天被她遇上这种事,她一定会离婚,规矩?滚一边去吧,还真以为是什么帝王统治啊。 蒋龄淑生辰的这天,亲戚朋友并不多,就在自己家里办了,天气晴好,餐桌摆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蒋龄淑偏好中式,所以选了一张张大圆桌,并没弄什么自助形式的餐点。 褚桐陪着蒋龄淑招待人,简俪缇不喜欢这些,就在楼上看会书,说是吃饭的时候下来一并打过招呼就好。蒋龄淑对这个媳妇说不上太喜欢,但有些规矩礼仪,她还是要教她。 正午时分,宾客基本都已到齐,正要入席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温乔来了。 褚桐站在蒋龄淑的身侧,她惊诧之余,忍不住去看蒋龄淑的脸色,只见她面色发白,似有躲闪之意,褚桐的心跟着沉下去,简迟淮的担忧成了真,蒋龄淑是知道温乔这个人的存在的。 “妈,您去入座吧,剩下的人我来招待。”说完这句话,褚桐快步迎向温乔,她尽管被温乔害了,恨不得永远别再见到她才好,可褚桐是谁啊,扮猪吃老虎的本事都不用跟人学,她笑眯眯过去,“温老师,大驾光临啊,来来来,跟我去签到吧。” 温乔端着笑,“我得跟今天的主角去打声招呼。” “待会有的是时间呢,温老师,我们简家最看重的就是规矩了,”褚桐将规矩二字咬得很重,“不签到,待会我爸非说我。” 她热情地挽起温乔的手,拉了她就走,远处的简迟淮看到这一幕,不由拧眉,就连简天承都没想到温乔会过 来,简迟淮趁着褚桐将温乔拉走的间隙,大步来到台上,拿起了手边的话筒。 “感谢大家抽空来参加我母亲的寿宴,这二十几年来,她为简家劳心劳力,又养育了一对健康的儿女。都说,每个成功男人背后,必定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我父母伉俪情深,我父亲在外的事业才能如日中天……” 温乔转过身,看到蒋龄淑挽住简天承的手站起来,一一接受大家的祝福,褚桐见她嘴角绷紧,不由补了句,“是啊,孩子就是感情的纽带,如此情深,看得我都感动。” 温乔手掌攥紧,简天承对她说的情话不少,又给她买房买车买珠宝,可是她跟着他一二十年,他就是不肯给她个孩子。她不甘心,到头来,她什么都没得到,还要一辈子默默做着小三? 简天承开始去敬酒,蒋龄淑就和自己的朋友们说着话,温乔迈开脚步,直直朝着那桌而去。褚桐拦不住她,只能跟在后面。 温乔径自走到蒋龄淑身旁,“今天是简夫人大寿,我祝贺你。” 蒋龄淑冷笑下,端起酒杯起身,服务员给温乔添了杯酒,两人轻碰下,温乔却拿着酒杯不喝,“简夫人,您福气真好,有儿有女,老公又这么爱你。” “谢谢。”蒋龄淑喝口酒,坐回位子上,不想再理睬。 周边的朋友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精明的主,这样公然找到简家来的,还能是什么关系? 温乔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简夫人,您认为一个人,他什么样的品格才最重要呢?是专一,还是财富?” 蒋龄淑脸色微变,周边有小声的议论,简迟淮也正往这边走来,可是有些事,不能闹,更不能公然轰人离开,褚桐皱紧的眉头舒展开,她快步上前,双手合十,“您是温乔吧,哎呀,大明星啊,刚拿了影后,祝贺您。” 温乔朝她看眼,眸中有傲色,“谢谢。”心想,这y头搞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又不是不认识她。 “您是请来的嘉宾吗?这是要给我们表演什么节目?”褚桐随后立马补了句。简迟淮来到近侧,听到这话,满意地将手搭在褚桐肩上。 温乔朝她斜睨眼,“哼,表演?” “是啊,您不是明星吗?”褚桐抬起脑袋,笑意在脸上漾开,“迟淮,爸对妈可真好啊,温乔的出场费可不低呢。” 温乔听到这,怒意再难掩饰住,褚桐视线对上她,“上个月的娱乐报道头条是,温老师夜会90 后男明星,凌晨两三点才从夜店出来,而且喝得酩酊大醉,温老师,您别怪我八卦啊,因为我本身就是记者,遇到这种新闻总想刨根问底,请问您后来跟那位明星去哪了啊?” “你既然是娱记,就该明白,这不过是个绯闻而已。” “可后来在您做评委的综艺节目上,这位男明星却得了第一,难道这只是巧合?” 温乔狠狠盯着她,蒋龄淑的一位朋友适时开口,“要唱歌就去台上,对不起,我们都不喜欢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简天承也走了过来,他目光冷淡瞥了眼温乔,蒋龄淑上前朝他臂弯内挽去,“少喝点酒,别仗着高兴就贪杯。” “我知道的。” 温乔视线落到他的手臂上,这个地方,也永远属于他的妻子,为了维护他的好男人形象,他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让她挽住他的臂膀。今天,她是自取其辱来了,她隐忍十几年,看到简天承家庭和睦,她怎么还能忍得下去? 可……不忍又能怎样呢?简天承早就警告过她的,温乔收敛起眼中的嫉恨,她只能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褚桐松口气,蒋龄淑也是,她放下酒杯,冲身边的简天承道,“真是你请来表演的吗?” 简天承说了声是,褚桐掩起眸中诧异,听到蒋龄淑的这句话,真是比她方才看到温乔时,还要令她吃惊。蒋龄淑分明应该知道温乔和简天承的关系。 简天承端着酒杯继续去敬酒,蒋龄淑拉过褚桐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来,我给你介绍下我的朋友们。” 简迟淮手掌在她后背轻推下,“去吧。” 蒋龄淑一位三十几年的闺蜜心知肚明,她噙笑说道,“淑,你这对儿子媳妇,契合度比你们这对老的要好。” 褚桐也跟着笑,真的,这个装傻充愣的本事,她向来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午后,简迟淮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他坐在长椅内,看着他的妻子忙来忙去,其实,那些事根本不用她动手,待会自然有人来收拾。可她就是忙的比小鹿还要欢,他双手摊开放在椅背上,看到她小脸酡红,而他似乎也很喜欢看她的这幅模样。 偷拍自家老板的事过去那么久,褚桐跟主编不止求了一次情,想让她允许秦秦回来,可赵主编哪有那样的权力,上头发过话,她们下面的人只能乖乖执行。 四月的天,忽然炎热起来,热的不正常。褚桐躲在车内,看 着外面的阳光烤炙路面,花圃内的绿化也是无精打采,昨天还是阴天,外套不离身,今天就恨不得穿夏装了。 她垂首擦拭镜头,这个咖啡馆私密性特别好,两边的帘子将里头风光遮得一丝不漏,门口亭亭玉立的服务员更不是吃素的,没有身份证登记过的会员,谁都别想混进去。 褚桐只能等,看看方才进去的那对明星,待会出来后会不会有亲密举动给她拍拍。 车窗上忽然传来敲打声,吓得她抬起头来,却看到名服务员站在外面,褚桐疑惑落下车窗,对方微笑说道,“里面有位客人请您进去。” “是谁?” “是位男士,他说跟您是朋友。” 褚桐没有开车门的意思,“我没看到我有朋友进去。” “您不必担忧,我们里面没有独立的包厢,大厅里那么多人,只要进入店内后,我们一定会确保您的安全。” 尽管这样会显得她胆小如鼠,但褚桐也认了,她总要确保自身安全才行,她将副驾驶座上的包拿起,“好吧,我过去。” 服务员微笑在前面带路,走到门口,褚桐往里看了眼,果然看到一个被打通的大厅,很大很大,里面有各种模型,打造成个小型森林,她跟着服务员往里走,直到对方停下脚步,欠腰说道,“您请。” 褚桐看到男人抬起头,她也没逃,故作夸张地笑道,“原来是殷少啊。” 这桌上就殷少呈一个人,他手中把玩着打火机,褚桐既然进来了,干脆坐定到他面前,男人扬高眉头,似笑非笑的模样,“好歹春宵一刻过,你转身,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褚桐越发觉得好笑,“殷少这么牛叉哄哄的一个人,怎么还能被人下药呢?” “情调嘛,偶尔玩玩又不伤身。” 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褚桐偏偏要给他戳穿,“殷少,您这算是,得不到便宜还要卖乖吧?温老师给了您什么好处,让您这样不计前嫌的。” “小丫头,挑拨离间的本事不小啊。”殷少呈拿起匙子,将杯中的咖啡不住搅拌,“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怎么得罪温乔的?” “您不用往我身上套,她想对付的人难道不是您吗?” “跟我打太极?”殷少呈双手抱在胸前,整个人往后倚,“褚桐,那晚……” 褚桐学他的样,摆出架势来,“殷少,那晚我既没有犯晕,也没有糊涂,我相信那 药效就算再猛,您也一定知道跟您共度春宵的人是江意唯吧?” 殷少呈满含深意看她,“如果那晚的,真是你呢?” “那我一定会阉了你,然后再杀了你!” 殷少呈张张嘴,“你用得着这么狠吗?” “哼,”褚桐拿起自己手边的咖啡,“殷少,我已经结婚了,对丈夫忠诚是我必须要做到的,我承认你有钱有势,还有这么好的相貌,但我不喜欢,一点不喜欢。” 殷少呈面色咻地往下沉,“你敢再说一遍?” “殷少,我喜欢的男人,他也必须忠诚对我。” “哈哈哈哈,忠诚?对你?简迟淮?”殷少呈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不顾形象在咖啡馆内笑开,“你可别逗了,想笑死我是不是?” 褚桐看着他这样,莫名心慌起来,那种不确定感按都按不住,她强自镇定,“也不怕把你的牙齿都笑掉。” “褚桐,难道在你眼里,简迟淮是个好男人吗?” “难道不是吗?”褚桐目光盯紧殷少呈,“那在你这个对他完全不熟悉的人眼中,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殷少呈掏出包烟,这儿有禁烟标志,他手指在烟盒上轻敲,“你信不信,我这个不熟悉的人,对简迟淮的了解都远远超过你。” “行了,我们没必要扯这些,”褚桐有些心烦意燥,“您要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等,”殷少呈见她要走,倾过身一把抓住褚桐的手,她不着痕迹挣开,殷少呈退回原位,“温乔那个老女人,别的事搞砸了,但让你走台这个决定还算是明智的,褚桐,你相信我这双眼睛,你只要肯进入娱乐圈,我保证你将来比江意唯还要红。近年来,我旗下的公司捧出多少巨星,你也不是不知道。” “殷少,承蒙您看得起,但我对进入娱乐圈一点兴趣都没有。” 殷少呈满目不解地看向她,“你一个娱记能赚几个钱?还要看人脸色,你难道不想站在最高处,俯视别人总比仰人鼻息要好。” “我不喜欢俯视他人,我喜欢平常的生活,我喜欢报道那些我认为不公平的事,如果仰人鼻息,能换来那些苟延残喘人的一口新鲜空气,我愿意!”她说出这番话时,漂亮的五官因激动而微微皱起,眉尖更是紧拧着,殷少呈端详着跟前的小女人,以前只知道她倔,以为她为了点八卦新闻能不顾一切,而如此充满正义感的话放在别人嘴里说出来 ,殷少呈绝对会不屑嗤笑,她以为她是谁?正义之士吗?可偏偏……他却取笑不了她,殷少呈放在桌面上的手掌握起,“你可真是……” 他找不出形容词来说她,“谁不喜欢走到哪都被人捧着?闪光灯下,面对别人追逐的目光,难道你没有动心过?褚桐,你又知道奢侈品对一个女人来说,诱惑力有多大吗?” “奢侈品对我来说,还不如一顿美食,殷少呈,不妨跟你这样说吧,那些所谓的大牌我都认不全,又何来诱惑这一说呢?” 殷少呈眼光向来毒辣,谁适合这个圈子,谁能主宰将来的娱乐圈,他几乎都能看透个七八分,“褚桐,许多事不是绝对的,有我在,我保证让你在娱乐圈干干净净的,不会有任何人敢对你动心思。” 她抿紧唇瓣,忽然觉得殷少呈眸中的认真,竟真令她有了些许动容,但她还是笑了笑,“谢谢,我真的不想当什么明星。” “是因为简迟淮吗?” “和他没关系,我有我自己的梦想。” 殷少呈手指在桌上轻叩,“我就说嘛,简迟淮自己都和娱乐圈的人牵扯不清,他有什么立场来管你?” “殷少呈,你为什么会知道很多关于简迟淮的事?” 男人扬唇轻笑,“我关注你,自然也就多关心些你的男人。” “哼,无聊。”她喝掉咖啡就想走。殷少呈出声喊住她,“等等,就这样走了?” “什么意思?” 殷少呈忽然抬手,朝远处轻勾勾指头,褚桐看到她先前跟踪的两位明星正在走过来,坐在对面的男人率先起身,“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你想要什么新闻,问我就行,我能给你一条绿色通道,保管你以后天天拿头条。” 褚桐眯了眯眼帘,“你难道不知道吗?有句古话叫做给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公众对于偷拍来的新闻才最感兴趣。” 说完这句话,她拿了包起身走人。另外两人来到殷少呈身侧,见这小记者脾气还不小,敢当众把他丢在这,殷少呈脑子里还在细想褚桐的话,“我怎么不知道有句古话叫给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他身侧的小明星反应灵敏,接口道,“应该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殷少呈骂了声靠,抄起桌上的东西离开。走出咖啡馆一看,却哪里还有褚桐的身影? 每周二的下午,简迟淮在城大都有大课, ☆、60捉他的奸 褚桐踩着刹车,可就她这小破车,想要调头追上去一探究竟肯定不现实,再说,简迟淮怎么会出现在这?他这会应该在他的大学里,谈笑风生,说不定身边还跟着那个小美女。 糟心! 此时的殷少呈,正站在办公楼内,目光一瞬不瞬盯向前方,云层积压在头顶,这天变得可真够快的。他双手插在兜内,身姿挺拔,卸去平时的玩世不恭,俊朗非凡的脸上竟也有种挥不去的阴鸷感。 “殷少?”身后的人站了大半小时,腿都快僵了,“一支公益广告能看出什么啊?就算效果好,也是因为里面那些大牌的明星,哦哦,还有导演,楼沐言只是个新到不能再新的人,甚至都没在这个圈露过一面,就算真的签不下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你懂什么!”殷少呈轻声斥道,“这个楼沐言,哪里简单?如果只是个有潜质的新人,何以简迟淮都站出来争抢?西城楼家,难道你没听过?” “楼,楼家?楼沐言是楼家的人?” “楼家独生女!” 身后男人难掩吃惊,“她还需要进娱乐圈?” “呵,这个圈子里的荣耀,几个人不喜欢?众星捧月的诱惑,又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呢?”殷少呈脑子里忽然想过褚桐的那番话,他嘴里忍不住骂了句傻子。 “但是殷少,前几天,楼沐言去了城大,还是简迟淮带她去的,我怕……易搜那边已经搞定了。” “简迟淮这只老狐狸。”殷少呈和他狭路相逢过多少次,输多赢少,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手。 “到底易搜给她出了什么条件呢?还是……”男人语气顿了顿,试探道,“美男计?” 殷少呈一笑,“大抵是简迟淮床上功夫了得。”说完这席话,殷少呈却并没觉得心里快慰,他想了想,眉头再度一拧,难道他的床上功夫还能比简迟淮差不成? 这个,自然,他是没法验证的。殷少呈觉得简迟淮这一对,真是够够的了,一个抢他看中的资源,一个对他嗤之以鼻,压根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半岛豪门。 褚桐回到家,简迟淮早就在家了,洗过澡换完身衣服,正坐在阳台上眺望远处,褚桐进了卧室,放下包后出去,“看什么呢?” “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褚桐走到他身边,看到阳台角落内的两棵花树掉了些许叶子,“你今天下午没课吧?” “有,临时加的,系里有个女老师预产期快到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也可能忙些。” 褚桐哦了声,简迟淮俯下身,在她脸庞上亲了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简迟淮不由笑道,“瞧你天天在外面跑新闻,脸都晒黑了。” “很黑吗?”褚桐双手捂住面部,“夏天一到,会不会变成黑炭?” “别干了,做娱记一点都不好。” 褚桐放下自己的手,“我要好好做,将来有机会,调到民生去。” 简迟淮望到她眼里满满的信心,却是暗地里给她泼了盆冷水,“你还是做娱记吧,跟踪明星拍点八卦,你以为民生那些记者都是好当的,暗访被发现的时候,打死都有可能。” “我这么聪明伶俐的人,能被他们发现吗?况且,实在不行,我貌美如花,还能用美人计啊。” 简迟淮斜睨眼,笑了下,褚桐皱眉问道,“你这笑里,藏了几个意思?” “下楼吃晚饭吧。”简迟淮轻握住她的肩膀,转身将她往屋里带,刚走到床尾处,就听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简迟淮松开手过去,拿起来看眼来电显示,却没立马接通,他抬头看褚桐还站在那,“你先去吃吧。” 他这是,让她先离开的意思?褚桐收回视线,点下头。 来到楼下,佣人将晚饭都备好了,褚桐坐在餐桌前等他,十来分钟后,她看到简迟淮匆匆下楼,褚桐饥肠辘辘,手指在筷子上一拨一拨,见他过来,以为能吃了。却见简迟淮又换了身衣服,颜好型好,真是穿什么都好。他脚步快速走向她,“你吃吧,我还有事,要出去。” “吃了饭再出去吧?” “没时间了,”他朝她头顶一揉,“你快吃。” 褚桐满脸的失落,藏都藏不住。眼看简迟淮大步离开,她觉得她这顿晚饭不用吃,就已经饱了。 殷少呈约见楼沐言时,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对方还没到。 男人坐在包厢内,双手抱在胸前,手指在臂膀处轻轻敲打,还从没有一个人敢放他的鸽子,更没人敢比他晚到,他楼家再有权势,要想进娱乐圈,还真不能得罪他殷少呈。 他闭目养神,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坐在那纹丝不动,“进。” 楼沐言的经纪人替她打开包厢门,待她进入后,这才进去,“殷少,不好意思,堵车,堵车。” 堵 你妹啊,这点距离,爬都能爬到了,但殷少呈面上不好发作,架子却也端着,他睁开眼,语气不冷不淡,“坐吧。” 楼沐言的经纪人替她拉开椅子,小姑娘五官精致极了,祖母也是老一代影星,花容月貌,基因肯定是不差的。经纪人坐在她身旁,见她不说话,忙递个眼色,“楼小姐,这位是殷少。” “殷少,您好。” 殷少呈嘴皮子勾动下,“你好。” “楼先生一早也跟殷少您接洽过,他希望替楼小姐选个妥当的‘安身之所’,您这边和易搜,他一直权衡不下。我相信楼先生也跟您说过,今后,但凡楼小姐参演的任何一部戏,她都要做女主角,而投资方面,您完全不用担心,楼家就是……” 这个诱惑力,够不够大?当然够,做电影电视什么最重要?那还不是投资,是钱吗? 殷少呈微微一笑,拿出自认为倾城的眼神来,“那你们真是选对了,我保证,一旦签下楼小姐,我会将她打造成国内最顶尖的巨星,只给最好的剧本,最好的导演。” 此时,坐在旁边始终不语的楼沐言总算开了口,“会比江意唯还要红吗?” 殷少呈明显怔了下,江意唯这个名字,猝不及防撞击而来,他这才想起,同样的话,他也跟江意唯说过。江意唯不比楼沐言,她只有最最普通的背景,在娱乐圈里能扎下根实在不容易,可以这样说,她走到今天,其实早就撞得头破血流了。 楼沐言见殷少呈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她面上摆出不悦,“殷少,您和江意唯的事,我多多少少有些耳闻,您既然还想捧她,怎么会有多余的资源和精力用在我身上,我觉得,选择您并不合适。” 殷少呈喉间有些干涩,“我和江意唯的事,早就过去了。” “还是让我多考虑考虑吧,”楼沐言饭也没吃,就站起身来,“我也见过四哥了,他的圈子比较干净,我想,我会更倾心于他。” 说完,拿了包就要走。这什么情况?殷少呈彻底懵了,心里怒火蹭地起来,那经纪人一看,不好,这楼小姐真是走哪都能将人得罪到哪,她忙赔着不是,“殷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此事改天再议,楼先生的意思您也知道,他是相当看好您的。” 楼小姐自顾拉开门,已经往外走,殷少呈虽然面上过不去,可好歹也要送送不是?来到走廊上,他走在楼沐言身侧,“都说西城有个城大,里面有个简教授,风姿绰约,貌美如花,楼小姐怎 么看?” 楼沐言不由朝他看眼,“你这些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 如此偏帮,看来是好上了。殷少呈怎么就这么幸灾乐祸呢?他嘴上还一个劲道,“简迟淮的貌,难道这两个字不足以形容吗?” 楼沐言会心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年轻好看的眉眼舒展开,“当然,他配得上。” 殷少呈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呵,浪了个荡,十有八九简迟淮献身了。想到这,他心里越发舒畅,看看他殷少呈,光明正大,哪用得着这种手段? 两人来到酒店外面,楼沐言的司机已经在门口候着,殷少呈望向远处,冷不丁看到个身影很熟悉,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偷偷躲进车里的应该是褚桐。 怎么?楼沐言一支公益广告才出,就被狗仔给盯上了?不过也是,香饽饽嘛,谁不爱啊。 楼沐言的经纪人还在跟他道歉、周旋,殷少呈手一挥,在楼沐言上车前将她拦了下来,“楼小姐,我带你去见个人吧,你肯定感兴趣,就在停车场那边。” “是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殷少呈率先走下台阶,楼沐言犹豫下,最终跟在他身后。 褚桐躲在车内,刚拍到楼沐言和殷少呈的照片,可看这架势,是被发现了?她眼见殷少呈朝着这边大步而来,目标明确,她放下座椅,没过半分钟,有人在外敲响车窗。褚桐不得已,只得坐起身,落下车窗,“殷少,真,真巧啊。” “是啊,缘分,巧得很。” 褚桐将头上的帽子摘去,靠,这样都能发现,眼睛自带x光的吧?殷少呈侧开身,让出身后的一道人影,他手肘支向褚桐的车窗,身子倾斜,“楼小姐,我给你介绍介绍吧?” 楼沐言尽管还未踏进这个圈子,很多事却已经摸清了,“不就是一个娱记吗?是你的人?”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她是简太太。” 楼沐言下巴轻扬,“什么简太太?” “简迟淮的太太。” 褚桐朝他看眼,心想这人真是奇怪,楼沐言却明显是一脸的诧色,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褚桐心底蓦然一沉,要不是她和简迟淮之间真有什么,她何至于这种反应?两人隔着三两步的距离端详彼此,殷少呈则是满脸的看好戏,楼沐言手掌在身侧轻握,“我爷爷和我爸在家等我,我得先回去了。” “楼小姐,吃了晚饭再走吧,不然楼 先生肯定怪我照顾不周。” 楼沐言摇摇头,走之前,目光还未从褚桐身上挪开,她转身离去,褚桐沉着小脸,“殷少呈,我感觉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啊,你跟她说我是简太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是我朋友,你也是,我就给介绍介绍。”殷少呈噙着抹笑道。 褚桐可没这么好糊弄,“看来,你也知道她和简迟淮之间有些什么。” 男人目光落向远处,看到楼沐言坐车离开,他视线放柔,随即落向褚桐的脸,“你看她的资质,进娱乐圈怎么样?” “这还需要问我吗?” 殷少呈嘴角轻勾,目光清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个再漂亮的女人面对得久了,也会失去新鲜感。而年轻貌美的,却又总是前仆后继,而对于女人来说,娱乐圈是上好的保鲜剂,她会让你体验不同的人生、角色,受尽万人敬仰,被人当成神一样供奉在手心里,到时候,你男人的目光自然也会被吸引过去……” “殷少呈,你还真是不死心啊,我说了,我不当什么明星!”褚桐将他的胳膊推出去。 殷少呈将手落向车顶,又轻叩几下,“你这女人真是冥顽不灵,等着你老公被人抢走吧。” 他要不要这么毒啊?褚桐猛地打开车门,往前一推,殷少呈猝不及防,被弹出去几步,她狠狠甩上车门,驱车扬长而去。 “见了个鬼了!”殷少呈往身上掸了掸。 褚桐回去的路上,不由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相机,楼沐言和殷少呈约见,这里面关系怎么这么混乱呢?回到半岛豪门,停好车往里走,看到简迟淮站在门口,褚桐掼上包过去,“吃过饭了吗?” “没有,等你。” “啊?这都几点了。” 简迟淮拉过她的手,“我正好也不饿,就让厨房晚些准备。” 她和简迟淮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桌上基本都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而知道褚桐喜欢虾,一周内,餐桌上必然不会少于两次出现虾。 褚桐吃得津津有味,简迟淮比她先落筷,她饿得不行,又添了碗,简迟淮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皱眉,“你又出去跑新闻了?” “对啊,跟踪楼沐言。”褚桐说完,余光不忘观察简迟淮的面色。 “她有什么好跟踪的?” “难道你认识她啊?” 简迟淮双手放到桌上 ,十指交扣,“那支公益广告的反响是很好,可一个明星都算不上的人,你费尽心思跟了有什么用?” “就是看准了她的潜力啊,而且现在大家都很关心,她会被哪个娱乐公司签下,”褚桐端起碗汤,轻轻尝了口,“好喝,噢,还有啊,今天我拍到她和殷少呈了。” “是吗?”简迟淮漫不经心。 “对,应该也是在洽谈合作的事,可有件事我真想不通,就像你说的,一个明星都算不上的人,至于让殷少呈亲自出面吗?即便江意唯那样的大腕哪天要是想跳槽,也惊动不了娱乐公司的老板吧?”褚桐满脸疑虑,显然对楼沐言的身家背景不了解,简迟淮凑到她身旁,“今晚是什么汤,我一口没尝,好喝吗?” 褚桐朝自己的碗里看眼,“猪骨栗子汤啊。” 他削薄的唇瓣凑到她的碗上,自己也不动手,嘴巴往下一压,尝了口,“味道还是不错的。” 褚桐替他端着碗,简迟淮喝过汤,伸手搂住她的腰,“吃饱了吗?” 褚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饱了。” “可我还是饿。” 她好心好意拿过简迟淮的碗,“我帮你装饭。” “不是这里饿。” 褚桐手一抖,立马明白过来,她双手先是捂住脸,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她压低嗓音,“你先上楼。” “这是我们自己家,何必偷偷摸摸?” “你先上去吧。” “扭捏什么!”简迟淮大掌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就将她拽跑了。 简迟淮这人吧,教兽教兽,上面衣冠,下面禽兽。这话用在他身上,真是太适合不过了!他不会在一个规规矩矩的地方对你动情,他是想在哪就在哪啊。褚桐这会被按在观影室内动弹不得,身下是毛茸茸的坐垫,他随便点了部片子,又将声音调高。室内没有开灯,屏幕上的亮光正好将躺在前方的两人包裹住,简迟淮轻咬她的下巴,“这下,你不用忍着,警匪片的枪声足够掩掉你的叫声。” 褚桐头埋在他颈间,“禽兽。” 简迟淮轻轻笑着,手掌开始脱她的衣服,褚桐双手扣紧他臂膀,“简迟淮,除了城大,外校有你的学生吗?” “有。” “那你会不会让她们去城大上课啊?” 简迟淮专注手里的动作,根本就连褚桐问些什么都没弄明白,他模糊说了声会,然后 凑上去封住她的唇。褚桐立马就心安了,夫妻之间,她还是选择相信,不论楼沐言对简迟淮是什么心思,只要他不将心思花在她身上就好。 第二天,褚桐坐在电脑跟前,眼圈发黑,嗓子疼痛难忍,她嘴里塞了颗清凉喉宝,昨晚,简迟淮一直在撺掇她,说耳边全是枪子声,听不见她的声音,让她喊大声些,再大声些,他是被刺激的凶猛了,她呢?她张张嘴,自己可真是上了鬼子当了。 主编过来,朝她肩膀重重一拍,褚桐吓得差点没跳起来,主编笑着靠向桌沿,“做什么亏心事了,害怕成这样。” “主编,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优秀青年,做好事还来不及呢。” “得了吧,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褚桐摸了摸颈子,“唱歌唱得。” “行吧,”主编双手捧着水杯,“你昨晚是不是跟楼沐言去了?” “对啊,”褚桐得意扬眉,“她和殷少呈的照片,我拍到了。” “现在还不能发。” “为什么?” 主编干脆拉过张椅子坐到她旁边,“上头一早就给我打电话,关于楼沐言的消息不能泄露半分,易搜很有可能要花大代价签下她,这时候爆她和殷少呈,不等于给对方铺路吗?所以,密切关注着吧,最近又要不太平。” “行。”反正就是条小新闻,毕竟楼沐言的名气还没养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小女娃,都抢着要,这个世界真醉心。”主编说完,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殷少呈何等的人精,昨晚一番试探,就深知楼沐言十有八九倾向于易搜。女人的心要被收住了,他再花多大心思都没用。 下班时分,褚桐接到家里的电话,褚吉鹏激动的话都快说不连贯了,“桐桐啊,桐桐,好事啊,生意来了。” “爸,什么生意啊。” “你来趟家里,你朋友说照顾我们家生意呢,快回来。” 褚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能让褚吉鹏兴奋成这样的,肯定是大生意,可她的圈子里,除了简家,就没哪个有钱人了啊。她匆忙回到家里,远远看到殷少呈的车张狂地停在她家水果店门口。 褚桐走进店里,殷少呈就坐在李静香临时收拾出来的一张桌子前,咬着根烟,眯眯眼看她进来,还打了声招呼,“嗨。” 褚桐看到他就觉得头疼,爸爸给殷少呈倒了杯茶, 看到褚桐过来,忙招手,“桐桐啊,你朋友说他们公司以后的餐后水果都让我送,这可是笔大生意啊。” 确实是笔大生意,褚桐上前,皮笑肉不笑,“多谢你关照啊。” “应该的,我们关系这么好。”他这样的人,实在不该屈尊来这,褚桐都觉得他无聊,不会还想着让她去做明星吧? 她来到桌前,拿起块插着牙签的苹果,一口送到嘴中,“殷少,您大驾光临还有事吗?” “有啊,你过来,我跟你说。” 褚桐坐到他身侧,殷少呈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跟我去个地方就知道了。” “你又想害我吗?” “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褚桐才不上当,自顾吃起水果,殷少呈见状,倾过身道,“带你去抓简迟淮的奸,去不去?” 褚桐一口苹果差点卡在喉咙内,她狠狠朝他瞪眼,“抓你的奸还差不多。” “我就在这,要奸也是跟你奸。” 褚桐丢下手里的牙签,站起身来,“我还要回家吃晚饭呢,无聊。” “去不去?你害怕什么,要不你这个时候给你老公打个电话,问问他在不在家?”殷少呈在旁撺掇着,褚桐手在包上摸了下,可终究没伸进去,“去就去,你要敢骗我,我肯定要你好看。”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显然忘了,她只是个小娱记而已,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 离开水果店后,殷少呈非让褚桐坐上自己的车,她手指一直在包上敲来敲去,神色不宁,殷少呈轻勾起嘴角,“是不是心里很害怕。” “害怕什么?我相信他。” 殷少呈哼笑,“那咱们就打个赌,你要真看见简迟淮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褚桐口气很硬,“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殷少呈瞬间就懵了,这什么人啊。 到达一座高楼前,殷少呈停好车,褚桐跟着他下楼,门口的人看见他,恭恭敬敬弯腰,“殷少。” 男人朝身后的褚桐一勾手,径自往内,穿过长长的走廊,褚桐脚步不由放慢,两旁的房间犹如迷宫般,一个个半圆造型凸显出来,而殷少呈熟门熟路,推开其中一扇往里走。 褚桐驻足在门口,心猛地悬到嗓子眼,她生怕会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垂在 身侧的手掌握紧,殷少呈见她怔着,脚步退出来,“进来啊。” 她深吸口气,跟了进去,殷少呈跟里面的人打过招呼,褚桐环顾四周,哪里有简迟淮的身影。她眉头一紧,“你!” 殷少呈嘘了声,“难道你想穿成这样去逮他?你也不怕遇上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自己太逊色?啧啧啧,人跟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对比。” 褚桐好不容易定下的心再度狂跳起来,里面那名造型师将她拉到一排衣架前,将上面的衣服一件件拿下来比在她身前,最后选中了件露肩小短裙。 褚桐看了眼,“我不穿,露腿露肩,我不喜欢。” “小姑娘,这都什么年代了,能露是你的资本。”造型师将衣服塞给她,殷少呈又开始煽风点火,“你就穿你的t恤牛仔去吧,那个楼沐言,你看见过吧?哪回不是盛装打扮啊?反正我是男人,我就爱看那样的。” 造型师见状,顺势将褚桐推进了试衣间,她出来时,感觉很别扭,不住用手去将裙摆往下拉,瘦削白皙的肩头露出小半,若隐若现,腿部线条被衬得越发完美,殷少呈敛起眼中的满意之色,“还行吧,这才差不多。” 造型师随手又给她编了发,还化了妆,果然女人是需要打扮的,褚桐往镜中一看,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站在她身后的殷少呈失笑,“不用捏了,这就是你。” 他上前,自然地揽过她肩膀,“来,一起拍个照。” 褚桐不得不转过身,看到那名造型师举高手里的单反,她反应奇大地推开殷少呈,“我干嘛要和你合影?” “我把你打造成这样,不应该吗?” “殷少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肯定存着什么坏心思,你想用我们的合影做什么?” 这丫头,是不是太机灵了些?遇上他,殷少呈都觉得头疼,“我还能对你做什么?”说完,他想要上前,褚桐双手护在胸前,“我去把衣服换下来。” 造型师一看,站出来步,“褚小姐,那我给您单独拍个照吧?这套衣服很配您,我想把它拍下来,个人照总没事吧?” 褚桐闻言,既然这样,她也不好扭扭捏捏,便站在那给拍了个照。 殷少呈坐在旁边的沙发内端详,褚桐将裙摆往下拉,“不是还有事吗?你坐着干嘛?” “你还真是性急。”殷少呈起身,冲那名造型师道,“严老师,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61简四哥的真实身份,曝光中 简迟淮一脚刹车,车子咻地过去,褚桐正好准备进去,脚步忽然顿住,望向刹在身旁的那辆车。 简迟淮按了按喇叭,“上车!” 褚桐忙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关上门后,简迟淮朝她腿上看了眼,那裙子往上缩到了腿根,就差露出底裤了!他眸子微冷,提速后将车往里开,褚桐双手按住腿间,“你也这么晚回来?” 要不要这么巧? “你穿成这样,做什么去?” 褚桐张张嘴,她总不能说,她被殷少呈诓着去捉他的奸吧?她随口扯出谎来,“我跟踪一个明星,那场合挺重要的,我乔装打扮呢。” 简迟淮目光落向她的那身衣服,他伸手捏了捏布料,“价格不菲啊。” “哪里哪里,假货而已。”褚桐穿成这样,本身就不自在,回到半岛豪门,简迟淮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她,“披上。” “就这么点路,没事,再说保姆都是女人。” “外面风大,我怕把你身上这块布吹跑了,我的衣服防风懂吗?” 褚桐裹紧他的外套,两人一路往里走,简迟淮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 简迟淮嘴角淡淡抿着,居然还穿成这样,和殷少呈共进了晚餐。两人来到客厅,简迟淮坐到沙发内,抬头朝她看眼,“这样挺好看的,跟电视上的明星差不多。”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里成得了明星?”换上拖鞋,双脚可真舒服啊,褚桐踩着绵软的毛毯,只当简迟淮说了句玩笑话。 “说不准有娱乐公司就能看上你。” 褚桐脱掉肩头的大外套,拿了个抱枕抱在胸前,“娱乐圈,其实一直是我避而远之的地方,我不喜欢,太纷杂,而且每个人都太会演戏,很难交到真心的朋友。我喜欢当记者,至少拍出来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简迟淮眸光微漾,有种淡淡的笑意隐藏在潭底,他差点忘了,他的老婆执拗起来连他都不是对手,更别说一个外人殷少呈了。 第二天,褚桐先去爸妈那里取了车,随后才去上班。抬头的巨大广告屏上,随处可见那支正在循环播放的公益广告。 褚桐拎着蛋糕来到江意唯拍摄广告的地方,易搜要给她做个专题片,大料的资料还没有收齐全,褚桐只有抽空才会跟江意唯的经纪人约一约,所幸时间还算宽裕,可以让她慢慢整理 。 褚桐到的时候,江意唯正坐在梳妆镜前,一头长发用发箍别在脑后,露出整张精致的小脸,化妆师正在给她化眼妆,褚桐将小蛋糕放到桌上,“请你吃。” 江意唯扫了眼,“你存心的吧?想胖死我?” “你这身材,胖一点没事了。” 江意唯目光看向前方,“没有这一点自制力,我还怎么混?” 褚桐失笑,她靠着化妆台,作势拿起手里的相机,“要不我给你拍张裸妆时候的照片吧?都说敢露额头的才是真美女,让你的粉丝也看看嘛。” 江意唯听闻,反应奇大,她双手挡在面前,“你敢!” “哈哈哈哈,”褚桐笑着拉过张椅子坐到她旁边,“哎呦,堂堂大明星江意唯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江意唯口气闷闷的,“你把相机拿开没?” “放心吧,那种照片就算拍了我也不敢登啊。” 江意唯透过指缝,看到褚桐就坐在跟前,她放下两手,“你什么意思?嫌我素颜丑?” “行了,你美,好吧?”褚桐不由正色,“江意唯,其实我是要跟你说谢谢的,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我想我已经成为杀人犯了。” 化妆师手一抖,差点给她化成熊猫眼,江意唯目光透过跟前的镜子紧锁住褚桐,“你要敢杀殷少呈,我就杀了你。” 褚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道,“幸好我没冲动,我还想看见美好的太阳呢。” 江意唯这人,说话总也是不计后果的,不知道面对圈中其他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屋内,悬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在经过广告后,开始播放那则公益片,江意唯看得头疼,“把电视关了,反反复复播放,有意思没?” 化妆师闻言,走过去将电视关掉。 江意唯按了按太阳穴,褚桐摆弄着手边的杂志,“那公益广告你也参演了,当时跟那个楼沐言碰上面没?” “你觉得楼沐言演技怎样?”江意唯忽然反问。 “平心而论,应该不差,虽然镜头不多,但眼神里挺有戏的。” “你眼瞎了。”江意唯毫不客气道。 褚桐摸了摸鼻子,“我又没说你演技差。” “她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里混不长,除了有点后台之外,能靠的也就只有这张脸了,演技不行,成不了大事。” “但易搜和殷少呈那边,都抢着要,我也奇怪,就是个小丫头而已,也没进过娱乐圈,难道一个广告片就能造出这么好的势?” “你小心你老公吧。” “什么?”褚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关我老公什么事?” 江意唯抿了抿嘴,不自然道,“你看楼沐言那张脸,明着清纯,最会骗人,小心她把你老公抢走。” “不过,她好像真是简迟淮的学生。” 江意唯不敢透露太多,化妆师替她化好了妆,又开始打理她的头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楼沐言进了这个娱乐圈,我会很不好过。” “不会的,”褚桐说得笃定,“她只是个新人而已。” 江意唯不再说话了,因为旁人始终是旁人,不会理解到她的战战兢兢。她为了拍戏几乎可以拼命,她生怕有天会没戏拍,如今这个楼沐言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小来头。 造型师将她的头发吹出蓬松感,有人进来催促,“准备好了吗?” 江意唯比出个ok的手势,褚桐也拿起相机起身准备,来到摄影棚内,白色的幕布延伸至半个房间,巨大的灯光摆在旁边,一只高脚凳、一瓶洗发水,就这两样道具而已。 江意唯驾轻就熟,她接过洗发水,站在灯光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自然的状态,她时而坐着,时而起身,拍出的照片极具美感,连蹲在台下的褚桐都不由赞叹。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停!” 江意唯还沉浸在方才的状态中,这样被突然打断,眉头不由拧起,褚桐直起身转过头去。她看到为首的男人带着另外两人进来,那一声停字,显然是他喊的。褚桐目光往后,看到了殷少呈和楼沐言。 几人走到台前,殷少呈显然也注意到站在旁边的褚桐,只是两人并未打招呼,年轻男人挥了挥手,“休息半小时,待会再继续。” “为什么?”江意唯忍不住发问,“我待会还有事,时间耽误不了。” 年轻男人有些为难,朝殷少呈看眼。殷少呈面容冷峻,侧脸被灯光打得雪白,“我带楼小姐参观下拍照的地方,这个理由够不够?” 褚桐握紧手里的相机,看到江意唯的面色越发发白,几乎是不正常了,她视线别回,看向身旁站着的两人。楼沐言挨着殷少呈而立,双手吊着个小包,一袭黑白相间的a字裙,一语不发看向台上,年轻而骄傲的脸上,已然有咄 咄逼人之势。 这个场景对江意唯来说,自然是难堪的,但她却没有足够的资本能和殷少呈抗衡,况且,她也不会和他抗衡,她右手握紧手里的洗发水瓶子,“这个理由,当然够,殷少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褚桐又看到了江意唯的那个小动作,她下台时,会将脊背挺得很直,每一步都优雅的像是在走台步。 到了下方,助理迎过去,“先去休息会吧?” “方才休息得够久了,站一会就好。” 殷少呈目光轻柔看向旁边的楼沐言,“你不是要参观吗?” 楼沐言抬起脚步走上去,偌大的地方,犹如一个清空的舞台,如今都是她的。楼沐言感受着这样的氛围,满脸雀跃,而底下的工作人员,却全都在等她一个人。 殷少呈双手环在身前,面上的表情看不清晰,楼沐言坐到高脚凳上,这种感觉令她飘飘然。江意唯踩着高跟鞋,目光幽冷,长长的裙摆落在地上,显得孤傲而凄凉。 楼沐言玩够了,这才施施然下台,冲殷少呈道,“不是还要带我去参观别的地方吗?” “是,只要你想,去哪都行。”殷少呈说完,带着楼沐言离开了。站在旁边的一名工作人员道,“殷少以往对女明星再宠,也不会带到我们工作的地方……” 说罢,那工作人员摇摇头,走到江意唯身前,“江小姐,我们继续吧?” 江意唯面不改色,只是朝他扫了眼,“我也需要休息,半个小时后再来叫我。”说完,转身去往休息间。 褚桐真觉得这些人,醉醉的了,最苦的还是她这个记者和那些工作人员。殷少呈想要签楼沐言,所以才会纵容,可褚桐却从来没往简迟淮身上想过,她怀疑过楼沐言为什么出现在城大,只是,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只把简迟淮当成了个普普通通的教授。 两日后,松花酒店。 楼沐言坐在窗边,望向外面的夜景,窗子开了条隙缝,凉风习习而入,江中的游船坐满了人,热闹非凡,却偏偏隔得远,听不到丝毫嘈杂声。她单手撑住下巴,笑望眼对面的男人,“四哥,这地方真好。” “你以前没来过吗?”简迟淮手指不断拨弄烟盒。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呢。” 服务员将开封好的红酒送上,简迟淮也不拐弯抹角,“楼小姐,打铁要趁热,关于打造你的计划,相信你也看过了,签或者不签,你心里 应该已经有底了吧?” 楼沐言手指在白皙的面上轻弹,“四哥,你很迫不及待吗?” 她心中是早有打算,只是一天不签下来,她就能和简迟淮多亲近一天,楼沐言喜欢看他淡淡的笑,喜欢跟他独处。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简迟淮替她倒上杯红酒,“你要觉得易搜符合你的要求,你现在就可以签,你要是还想考虑考虑呢,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有些机会不等人,易搜签不下你,也能签别人。娱乐圈这种地方,从来不缺能够大红大紫的新人,况且,我的手下还有江意唯,如果我愿意的话,她还能到达另一个巅峰。” 楼沐言坐直身,嘴唇抿得紧紧的,到底是年轻,一个神色间就被简迟淮看透了。 “四哥难道不知道,殷少那边对我的合约也很感兴趣吗?” 简迟淮动作优雅地执起红酒杯,薄唇压着杯口轻啜,他将酒杯放回桌上,“殷少呈那边是很不错,你也可以考虑。” 楼沐言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去,她轻咬唇瓣,“四哥,我只是想比较比较,找个最能倚重的公司。” “我明白,”简迟淮嘴角轻勾,笑容魅惑,“但是,欲擒故纵就不好了。” 三言两语,楼沐言几乎被击得溃不成军。她手指紧握住高脚杯,嘴唇抿得很紧很紧,简迟淮话已至此,他笑了笑,用酒杯跟她轻碰下,“你确实有很好的底子,我也很想签你,希望最终我们能够合作。” 这样一时阴,一时阳的,连笑容都仿佛带着招惹,楼沐言这般的小姑娘,绝对不是对手。她莞尔应道,“好,希望四哥以后能多多关照我。” 简迟淮笑而不语,只是将杯中的酒饮尽。 “四哥,我前两日在殷少呈那儿看到了照片中的女孩。” “什么照片?”简迟淮心不在焉,目光盯着外面的江景。 “就是在严老师那里,您带走的那张,”楼沐言用刀切起牛排,“江意唯在拍广告,殷少呈还让她也试镜了。” “是吗?”简迟淮漫不经心反问,“那就让他签下她好了,楼小姐,我们合作愉快就好。” 楼沐言嘴角笑意渐染,“是。” 褚桐躲在松花酒店外面的停车场内,有人提供线索,说是郑念和一个男人在这吃饭,举止亲密,应该是未公开的恋人关系。守了许久,却不见人出来,褚桐走过去问服务员,“请问, 这儿就一个门吧?我朋友喝多了,说马上出来,可我等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这儿还有个后门,直通南门大道。” “怪不得呢,那我还是进去找她吧。”提供线索的人把包厢号都写上了,褚桐只要想尽办法不被郑念看见就好。 四零六包厢。 简迟淮见时间差不多了,他率先起身,“我出去抽根烟,回来我们就走。” “好。” 男人拿着烟盒出去,穿过几个包厢来到休息室,他点了根烟,神情惬意地轻吸口。视线抬起落向远处,猛地看到抹熟悉的身影,她戴着帽子,帽檐往下压,肩上还背着个包,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褚桐。 简迟淮忙掐熄香烟,看这架势,转过个弯就能找到楼沐言了。他来不及细想,忙掏出手机,自己则朝着另一侧飞快走去。 褚桐忽然出现在这,一定是接到了什么消息,若被她看见自己和楼沐言在一起,还不知闹成怎样,和东子那次就是最好的例子。简迟淮最怕麻烦,如果让他解释,那还不如隐瞒过去,况且,他本来就问心无愧。 褚桐还在找着包厢号,忽然接到简迟淮的电话,她躲在角落处接起,“喂?” “怎么还不回来?” “我,我在外面跑新闻呢。” “有什么新闻让你吃晚饭都不回来?” 褚桐乖乖交底,“我去跟拍郑念了,据说她在松花酒店和一陌生男人吃饭。” 简迟淮推开四零六包厢门进去,“好,那你小心点。”说完,就将电话挂了。楼沐言见他进来,指了指桌上的甜点,简迟淮过去,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现在吗?” “嗯,我有点急事。” 楼沐言点下头,乖巧地拿起桌上的包,跟在简迟淮身后。她走得很慢,简迟淮情急之下扣住她的手腕,两人才拐个弯,褚桐就一路找来,她蹑手蹑脚走到四零六包厢门口,却见门是开着的,进去一瞅,早没了身影。 又落空了。 简迟淮送完楼沐言回去,等褚桐到家时,男人已经洗好了澡,“新闻拍到了?” “没呢,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简迟淮起身走向她。拉起她的手掌,“一天到晚跑,还像个女人样吗?” “那怎样才叫女人,那些大明星吗?”褚桐眯着眼睛反问。 男人朝她手掌拍了拍,“你去哪糟蹋自己了?怎么满掌心都是灰?” “找新闻的时候躲闪得急了,撞到个盆栽差点摔跤,我一把抓住里面的发财树,没想到上面全是灰。”褚桐两个手掌拍了拍,“你呢?” “我什么?” “晚上在哪吃的啊?” 简迟淮回到床前,坐下后倒向大床,似是累极了,“在外面,和几个朋友吃的。” 褚桐去浴室洗完手出来,简迟淮朝她招下手,她走到他身侧,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到床上去,褚桐刚坐定,就被简迟淮一把抱到他腿上,“等暑假的时候,你请一段时间假,我带你出去玩。” “去哪?” “马尔代夫。” 褚桐双眼一亮,“好贵的。” “没几个小钱。” 褚桐就爱听这样的口气,钱算啥啊,钱对她来说,什么都算,但出去不用她花钱,真好。 深夜。朝阳新城。 一辆白色出租车驶入小区内,到了楼道口,坐在后车座的人将车门推开,她穿了件格子长衬衫,一顶黑色亮片棒球帽,棕色卷发披在身后,大口罩蒙住口鼻,她走过去,刷了卡后门嘀地打开。 江意唯并未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这幢楼,是一梯一户,具有极好的私密性。她早就没了这儿的钥匙,江意唯也不知今晚怎么了,居然会鬼迷心窍过来。她不知道殷少呈有没有在里面,也不敢去按响门铃。她刚从片场回来,连续二十个小时未合眼,可心里却在疯狂的想念一个人,她正对门站着,背部抵住墙壁,强烈的疲倦感令她一度闭上了眼睛。 她想,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在这睡一晚得了。反正她习惯了,倒地就能睡。 意识刚模糊,耳朵里忽然传来叮的一声,江意唯猛地睁眼,看到电梯门打开,还未看清殷少呈的人,就听到阵女人声音传进耳朵里,“殷少,你醒醒嘛,哎呦,你好重啊。” 郑念搀扶着他趔趔趄趄出来,差点撞到江意唯身上,郑念回过神,吓得脸色发白,“你你谁啊,鬼一样地站在这。” 殷少呈喝了不少酒,手臂挂在女人肩头,听到郑念的说话声,不由抬头看去,哪怕江意唯全身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殷少呈也认出了她。 他收回自己的手,倚在门前,郑念上前紧紧抱住他,玲珑有致的曲线随意贴合,她手掌伸进他口 袋里,“我帮你。” 掏了半天,却并没见钥匙,郑念双手环住他的腰,“殷少,不是有指纹锁吗?开门那。” 声音弱糯,仿佛添加了什么甜剂,江意唯紧咬住唇瓣,一瞬不瞬盯着殷少呈看,男人喝多了,头昏脑涨,半天醒不过神。再加上郑念一个劲在他耳边吹气,体内某根弦被撩拨得快要炸开。殷少呈呼吸急促,郑念抱住他的手臂催促,“快进去吧。” 殷少呈目光从郑念头顶越过,落到江意唯的脸上,他看到她眼圈通红,双手抱紧自己,一动不动杵在那。 渐渐的,泪水淌落出来,她却仍然睁大双眼在看他,殷少呈顿时觉得心烦气躁,他踉跄着走到门口,将拇指朝上面一按,郑念回下头,见江意唯还在那,“喂,你到底谁啊,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江意唯的眼泪越流越凶,却并没发出一点点哽咽的声音,郑念推开门,抱住殷少呈往里走,男人脚步却是忽然顿住,猛地一把将郑念推出去,“滚!” 郑念还穿着高跟鞋,这会差点摔倒在地,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脸的茫然,“殷少!” 殷少呈回过神,并没看她,而是深深看了眼不远处的江意唯,他握住门把的手狠狠用力,手背处青筋直绷,当着外面两人的面,重重将门摔上! 郑念反应很快,扑过去拍门,“殷少,怎么回事啊,你开门啊!” “滚,别来烦我!” “殷少,别这样啊,让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你……”随后,任凭郑念怎么敲门,里头都没了声响。江意唯仍旧杵在那,郑念转过身看她,“你究竟是谁?” 江意唯不答话,郑念也不敢在殷少呈门口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电梯外,留了盏孤零零的小灯,将整片狭窄的空间都给笼罩住,那一个人影显得更加纤瘦无力,江意唯抬下手,眼里的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她真不应该来这的,来之前她就将这种可能性想过了,可承受能力到底还没那么强。她双手捂着脸,纱布口罩全湿了,附在脸上,湿漉漉的难受。 透过猫眼望出去,正好能看见江意唯倚靠在那的身影,殷少呈怔怔盯着,半晌后,没再管她,肩膀朝大门一靠,软软地滑倒在地。 江意唯站了没多久,也走了,她知道殷少呈不想看见他。走出楼道口的一刹那,晚风吹拂到脸上,被泪水浸透着的皮肤像被刀子剜割似的痛,她想,她是不是应该死心了?可这个问题,她 问过自己不下百遍,却没有一次能逼迫自己给个明确的答案。 经过那晚之后,楼沐言和经纪人商量了下,打算答应易搜,这本来就是她一早就要给的答案,若不是想多见简迟淮几面,合约早就敲定下来了。 殷少呈那边,楼沐言还未正式拒绝,毕竟这段日子也麻烦了他不少,况且这样的娱乐圈大鳄,她也不能随便得罪,总要找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楼沐言约了个时间,打算在席间好好跟殷少呈解释。然而那天,她在包厢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殷少呈还未到,就在她耐心快要全无时,殷少呈迟了近两个小时后才来到约定的地方。 “抱歉,楼小姐,外面堵车。” 楼沐言精致的面色绷着,却还是微微勾下唇,“没关系。” 之前,是殷少呈想签她,她怎么端着都可以,然而殷少呈也不是傻子,眼睛有多毒辣一般人不是不知道。这楼沐言早就心仪易搜,既然签不下她的人,还跟她客客气气做什么? 服务员给两人倒上酒,殷少呈拿起酒杯,浅浅轻漾,“楼小姐专门宴请我,是不是想说很遗憾,我们之间恐怕是没法合作了?” 楼沐言抬头朝他看眼,“殷少,我也很为难,平心而论,您和易搜那边都是最最好的选择,但是……” “不必多说,”殷少呈举起酒杯,示意楼沐言将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吞咽回去,“我尊重楼小姐的选择,易搜实力恢弘,我也提前预祝楼小姐前程似锦!” “谢谢殷少。”楼沐言端起酒杯,浅尝辄止,对面的殷少呈则是一饮而尽。 楼沐言尽管还未踏进这个圈子,门道却摸得很清,“殷少,以后还有不少要请您关照的地方,我敬您。” 殷少呈摆了摆手,食指朝对面的女孩虚空轻点,“楼小姐,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真心把你当成我妹妹,作为哥哥,有几句话我一定要点醒你,因为你太善良,太年轻。” “您请说。”楼沐言放下手里的酒杯。 “简迟淮这个人,若不是这个圈中高高在上的那些人,又有几个知道他是易搜的幕后老板?明里,他做着他的大学教授,暗地里呢,碰上好资源一概不手软,楼小姐,你签约易搜是好事,但也要试试,易搜是不是真如他们承诺的那样,会全心全意打造你。” 殷少呈的这席话,成功将楼沐言的心吊起来,“怎么试?” “他有没有和你 ☆、62原来,老公是个大人物 褚桐挑了张后面的座位,看来这楼沐言真是不简单,能惊动老板安排这么一出,不会已经被潜了吧?褚桐嘴上尽管不能明说,但心里十有八九已经肯定了。再想到东子的那个形象,她觉得几乎是百分百可以断定。 易搜顶层。 华经理亲自敲开办公室的门,简迟淮坐在椅子内闭目养神,华经理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小心翼翼走上前。“四哥,记者会散了,易搜那些内部的人员,相机和手机都扣下了,您要觉得还不行,就这样吧,反正人已经签下了,再说楼沐言不敢和您闹,除非她以后真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简迟淮头枕着椅背,没说话,手指在椅把上有节奏地轻敲。 华经理见状,接着开口道,“我这就下去,就说您有事外出,楼小姐那边,我会适当安抚好。” “西城楼家,什么东西最宝贵?”简迟淮忽然睁开眼,视线落向一张桌子以外的华经理,“不是权势,不是金钱,而是这个楼沐言,楼家一脉单传,到了楼沐言这一代,更是只有她这么个掌上明珠。今天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卖楼沐言这个面子,楼家今后势必会卖我更大的面子。” 华经理听到这,笑了,他知道,简迟淮的脾气,想要劝,那是没一个人能劝得住的。 简迟淮站起身,华经理跟在他身后走,到了门口,简迟淮忽然顿住脚步,反手朝身后的华经理指了指,“你这招激将法,用的太蹩脚,回去再学学。” 华经理点着头,“是是是,改天跟您好好学学。” 楼沐言就坐在台前,桌上铺了块绣有祥云的红布,两旁用鲜花装束好的花瓶镇压住,旁边的经纪人不住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楼沐言的脸色越来越沉,可又不好发作,打小骄纵惯的人,总是一点点心思都会摆在脸上。 旁边的同事凑到褚桐耳侧,“估计老板来不了了,华经理都签约了,还怕你楼沐言反悔不成?”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褚桐其实挺喜欢看热闹的,况且她不得不说,她打心眼里就不喜欢楼沐言。 记者们已经一一坐定,就等着看接下来发生什么事。褚桐看到不远处的华经理在前面走着,后头应该还有人,仔细看去,被三五个人簇拥着,高高的个头,只是身形被挡着,一时没看清楚。 楼沐言的经纪人拍下她的肩膀,“来了!” 楼沐言立马唇角轻挽,神色一震,褚桐听到旁边的同事兴奋叫唤, “艾玛,总算要看到老板真容了,托了这楼小姐的福啊。” 她想说,她早便见过了,一晃眼,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然来至台前,一双腿修长笔直,精壮的身躯很好的被一套银白色正装给包裹其中,褚桐对他的长相不感兴趣,但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喊开,“简迟淮!他是简迟淮!” 褚桐愕然大惊,什么简迟淮?她猛地凝起视线望向前方,只见这男人皮相出众,五官精致到爆,黑色的发用过发胶,显出略微的凌乱和性感,眼神隽永深刻,鼻梁高挺,每一处都那么熟悉,今早还贴在她面前的这张脸,她怎么可能看错?那个人,可不就是简迟淮吗? 台下,轰然炸开一般,有人激动地起身,“请问,您就是我们易搜幕后的老板吗?” 华经理身侧的男人上前,示意大家别激动,安静入座,华经理亲自替简迟淮拉开椅子,待他坐定后,这才拿起话筒,“各位,都是我们易搜的一份子,有些事情我们也不必隐瞒,简先生就是易搜ceo,他还有个身份,相信你们也不陌生。今天,之所以把大家的相机和手机暂扣,就是不想这件事太过宣扬,我们这位简先生啊,要放在古代,那绝对是隐居一族的……”华经理不由开起了玩笑,“既然他还喜欢当人民教师,我们就给他个方便好了,待会给大家一人一个封口红包,你们可要嘴下留情啊!” 众人被华经理的这番话逗乐了,可褚桐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她为什么觉得这儿就像是在拍戏一样呢?这么不真实,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连每晚睡在她枕边的老公,都有着另外一张脸! 简迟淮和楼沐言开始签约,签署的不知道又是什么文件。楼沐言笑颜如花,可不就要笑吗?她不敢太逼简迟淮,尽管退了一大步,没有如殷少呈所言那样在公众面前出现,但好歹易搜内部会知道这个消息,好歹别人会知道,易搜要捧的人究竟是谁。 两人交换文件,楼沐言双手合着,她站起身,和简迟淮握了下手,“四哥,以后就要您多多关照了。” 四哥?呵,四哥。 褚桐手掌扶着额头,这个时候,她深刻理解了江意唯那时候称呼简迟淮四哥时,那两个字里面的含义了。她怎么就那么傻呢,简迟淮说他在家中弟兄中排行老四,她居然真的信了。 褚桐知道自己的纰漏在哪里,生活的历练也让她养成了精明的性子,可她太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了。 一次次,之所以碰触到那个深度后,就退避回来,是因为她 潜意识里觉得不可能,或者更应该说,她潜意识里,并不是很愿意将简迟淮和四哥那个神秘男人扯上关系。 为什么呢?因为她只是个小记者,她家只是普通人家,而简家已经远远甩出她家一截,她特别希望简迟淮就只是个普通的教授而已,拿着比她高,但是不至于很离谱的工资,尽管还是不平等,但她至少踮起脚尖,也能追上他是不是? 周边,有掌声响起来,褚桐却一动不动盯着前方,简迟淮目光高冷,也不会多去注意,他将手里的合约交给华经理,楼沐言面容娇羞,站立在他身侧,时不时说着话。 褚桐觉得讽刺,今天要不是因为楼沐言,她这辈子,是不是都不会知道她老公还有这样的身份?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冲身旁的楼沐言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先休息两天,以后可就有的忙了。” 楼沐言抿着唇轻笑,“我还就喜欢忙碌呢。” 有工作人员捧着托盘,开始下去发红包,简迟淮往前走了步,目光一下投向前方,忽然就集中到某个人影上方。他脚步轻顿,看见褚桐动也不动地坐在那,视线交集,她仿若失了神,也不知道看没看见他。 工作人员递给她个红包,她也没有伸手接,旁边的同事见状,一把替她拿过去,“你怎么了?红包都不要了啊?”似乎看出她的不对劲,同事小心翼翼轻推她,“桐桐,你别吓我,干嘛呢?” 褚桐收回神,接过同事给她的红包,她是唯一一个当场就拆开看的,居然不是现金,而是某个知名品牌的黄金手链,一根足足大几千。为了个楼沐言,也真够大方的。 同事哇了声,兴奋地不行,“今天真是赚死了,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啊,自己都不舍得买呢。” 楼沐言的经纪人护着楼沐言离开,褚桐站起身,率先离席,简迟淮看到她脚步有些不稳,又走得很快,他没有在这个时候追上去,而是第一时间发条短信过去,“去我办公室。” 然而半晌没有回应,简迟淮这才想起,进入内场时,记者的相机和手机都被扣下了。 褚桐直冲到停车场,开了自己的车出去,阳光刺眼,透过挡风玻璃落进来,之前的很多事忽然有了画面感,一幅幅出现在脑中。怪不得,他总是高高摆着姿态,连江意唯都怕他,怪不得,她偷拍他的那些照片会被截下来,怪不得,殷少呈总说,简迟淮不简单,原来,真是所有人都知道,却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也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什么,褚桐的眼睛完全睁不开,眼眶中有不明的液体淌出来,车子突然歪歪斜斜向前,差点撞上一辆前行的自行车。对方被吓了一大跳,破口大骂,“没长眼睛啊你,找死啊!” 褚桐头痛欲裂,干脆将车往路边一停,她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负责路面的保安过来,手指重重敲响车窗,“怎么回事?这儿不能停车!” 褚桐完全听不进去,她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她不想听一个字,说话声就好像尖锐的针一样,一直在扎着她的耳膜。 保安双手拍打车窗,“你给我出来。” 衣领忽然被人拎开,殷少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朝他肩头一推,“就停这,怎么了?” “这儿真不能停,待会别人的车不好出去。” 殷少呈蛮横地朝远处一指,“那就从别的地方出,我们就爱停在这,你管得住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讲理是不是,信不信我报警?” 殷少呈掏出钱夹,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拿出来,朝那保安胸口重重拍去,“这些钱够了吧?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殷少呈说完,打开车门,凑到褚桐耳边喊了句,“嘿,小妞,下车了,你不会想去蹲号子吧?” 褚桐觉得烦,耳边就跟有只知了在使劲叫,殷少呈拽住她的手臂,力道真大,一下就将她人给拽下了车。紧接着,她被塞进了他的副驾驶座内,褚桐这个时候不想说话,更没力气去拼命挣扎。 车子开离易搜,褚桐落下车窗,风哗哗地吹进来,殷少呈将车窗关上,“要被别人看见你这幅样子,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 褚桐扭过头,朝他狠狠瞪眼。殷少呈抿着唇瓣,半晌后,这才开口,“你受什么刺激了?” “哼。” “哼什么哼,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真巧啊,你正好经过易搜?” 殷少呈目光透过内后视镜对上褚桐,“我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怕我知道简迟淮是我老板,受不了这个打击是不是?殷少呈,你如意算盘打错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我是谁?我是简太太啊,我也是有钱人了,我还有那么大的后台,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吗?”褚桐语气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这会翻涌着五味杂陈,当真难受到了极点。 殷少呈将车 开到万达广场,然后停在那,“是,是件大好事,我陪你庆祝庆祝?” “我好想一口咬死你!” 殷少呈失笑,“你找错对象了吧?欺骗你的不是我。” 褚桐身子往后缩,倚靠进椅背内,“我没什么好生气的,这又不是多大的事,我不气。” 殷少呈看了眼她手里攥着的东西,“这什么?你不会刚才开车的时候还拿着它吧?” 褚桐看了眼,是易搜给的那个红包,她居然都没丢到车上,一直拿在了手里,褚桐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手链,“多好看啊,价格不菲呢。”说完,认真地将那条手链戴在了腕部。 殷少呈很不习惯看她这幅模样,是,这场让简迟淮露面的戏码是他精心策划的,可看到褚桐这样,他心里不禁有了悔意,简迟淮的身份公开,对别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是褚桐…… 男人握紧方向盘,点了根烟,轻轻吸一口,“褚桐,为什么我对你好,你总是看不见?简迟淮要是爱你,他不至于隐瞒你,换句话说,他如果觉得那不是隐瞒,只是没必要说,那他就更没把你放在心上。楼沐言那人,你也看到了,简迟淮之前有几次都是跟她在一起,你觉得你竞争得过她吗?” 褚桐闭起眼帘,想要避开这个事实,“你这样说是不对的,只要简迟淮不想,楼沐言再有魅力也是白搭。” “不想?简迟淮那样的个性,你不是不了解,今天的事,你敢跟自己说,他不是为了楼沐言才站出来的吗?这个小姑娘不简单,我和她接触过,不论是手段或者背景,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殷少呈,你也别装好人了,你又想让我进娱乐圈是不是?我听得都头疼,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永远不会踏进那个圈子,永远不会!” 殷少呈人同样往后靠,目光仍然紧锁住她,“褚桐,你觉得我旗下的艺人,难道没一个比得上你吗?能入我殷少呈双眼的,相貌身材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娱乐圈里,从来没有缺谁不可。我让你做明星,而且在我手里,我捧着你,你看看简迟淮还能不把你放在眼里?” 褚桐回过头,这也是第一次,她听到殷少呈如此用心的话,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一字一顿道,“谢谢你,但人各有志。” 殷少呈收起嘴中的话,目光悠远落向远处,褚桐轻呼出口气,“你能送我回去吗?” “不需要我给你五十,让你打车了?” “不用了,你 送我到家门口就好。” 殷少呈没再说什么,发动引擎送她回去,到了半岛豪门,褚桐轻抬头,“就停在这吧。” “你这样,让人怎么放心?” “我都到自己家门口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褚桐推开车门下去,拍上之际,回头弯着腰冲里面的男人道,“殷少呈,还是要谢谢你。” 殷少呈朝她挥挥手,“走吧。” 褚桐抬腿往里走,从门口到家要经过很长的一段距离,她又走得很慢,直到那座别墅完全出现在眼中,褚桐却失了进去的勇气,在门外不远处,有个竹林,旁边一圈圆石堆砌,褚桐坐在上面怔怔发呆。 简迟淮没能在第一时间联系到褚桐,手机又不在她身上,这样跑出去,应该是回了那个家。 来到水果店,褚吉鹏和李静香都在,看到他过来,两人面面相觑,李静香迎上去时,显得诚惶诚恐,“迟淮。” 简迟淮径自进去,看到里面有张桌椅,“褚桐来过吗?” 李静香心里咯噔下,估摸着褚桐又受气离开了,她摇摇头,“没有,我这就去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了,”简迟淮坐到那张椅子上,“我在这等一会。” “好,她倒是经常会过来帮忙,说不定待会也要过来。” 褚吉鹏给简迟淮泡了杯茶,李静香又张罗着要去准备水果,简迟淮开口拦阻,“不用忙了,我就坐会。” “好好。” 夫妻两人显得很拘束,就算是招待生意,都不敢大声吆喝,简迟淮好像不是他们的女婿,而是一尊神,坐在这,整个水果店里的气氛都被凝结住。 经常来买水果的一位邻居看到里面的男人,一边挑选苹果,一边乐呵呵道,“静香啊,这是桐桐的男朋友吗?” 当着简迟淮的面,李静香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其辞,“啊,嗯嗯,今天的苹果不错,买两斤送个梨。” 大妈见过褚桐,偶尔也会和李静香拉拉家常,“不对啊,桐桐好像结婚了吧?” 说话的时候,难免会问起,李静香虽然没有说过褚桐的老公是谁,但自己女儿已经结婚的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可这会,偏偏简迟淮就在身后,他应该是不想公开承认的,李静香手忙脚乱帮大妈挑选苹果,“是啊,结婚了。” “那里面那位,是你姑爷吗?” 李静香头皮发 麻,心想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她拿起手里的袋子,“我哪有你这样好的福气啊,对了,今天怎么没把孙子带出来呢?” “儿子媳妇带去游乐场玩了,我今天轻松点,哎,静香,别把烂苹果给我放进去啊。” 李静香把心不在焉时放进去的次苹果拿出来,随手放在另一个桌上,“我给你称吧。” 简迟淮神色清冷坐在里面,完全将李静香的战战兢兢看在眼里,他似乎这才看清,原来褚家人对他一直是这样的,在他面前,他们没有长辈该有的自在,褚桐肯定早就知道。 李静香忙完生意,面有犹豫走向简迟淮,“迟淮啊,要不我去买菜,你在这吃晚饭?” 当然,她只是客套地问一句,却不想简迟淮却同意了,“好。” 李静香一惊,有些措手不及,“那,那我这就去。”说完,转身走到收银台前,点了几张钱后去旁边的菜市场买菜。 褚桐在半岛豪门外坐了许久,直至夜幕降临,她还是不想进去,便起身往外走,拦了辆出租车后去往爸妈那儿。 车子开进小区里面,简迟淮坐在褚桐的房间内,正看着她放在书桌上的照片,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在喊,“妈,妈。” 是褚桐,他探出头,看到褚桐站在出租车前,李静香的声音从厨房的窗户中传出去,“桐桐啊,怎么了?” “帮我下来付车钱,我没带钱。” 李静香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出去,须臾后,她带着褚桐上楼,一边还在问她,“怎么没开车啊?” 褚桐在门口换上拖鞋,进去两步,视线猛地看见有个人影坐在沙发内,她怎么都没想到简迟淮会在这。李静香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到沙发上去,“桐桐啊,迟淮下午就来了,你怎么了?打你手机也不接。” “我手机忘带身上了。” “老这么粗心,你们坐会,我还有两个菜去炒下。” 褚桐站起身,“妈,我帮你。” 简迟淮目光抬起,朝她看眼,看来是气得不轻啊。 褚吉鹏知道今天女婿在这,刻意早点打烊,去超市买了瓶红酒,他看到半岛豪门的酒柜内就有不少红酒,想必是简迟淮喜欢的。 席间,母女俩将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上,简迟淮和褚吉鹏坐在一起,杯中的红酒颜色很深,像是沉积了几年的黄酒。褚桐坐在简迟淮对面,看都没看他一眼,李静香瞅出 不对劲来,给褚桐倒了杯雪碧,“来来,尝尝,我今天炖的蹄髈。” “迟淮,我们先走一个。”褚吉鹏拿起酒杯,和简迟淮轻碰下,他还算是挑了‘价格不菲’的,八十八一瓶的红酒,他平时都不舍得喝一口。褚吉鹏轻尝下,味道真不错,而酒到了简迟淮嘴中,却几乎很难下咽。没有红酒的醇香,只有难言的干涩,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添加剂。 可他总不能不喝,顶多,也就少喝点而已。 褚桐手里的筷子不住夹着简迟淮对面的蹄髈,吃饭时视线也是垂着,好像当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李静香准备了两双筷子,一双自己吃饭用,另一双给简迟淮夹菜。 褚桐看到爸妈那副样子,心里不由发酸,“妈,你别顾着别人了,自己吃吧,忙了一天不累啊?” “是,”简迟淮接过话,“妈,我自己来就行。” “桐桐,迟淮上了一天班也很累。”李静香对这个女婿,那可是一点点都不敢怠慢。 “累什么啊?”褚桐夹了筷菜放到自己碗中,“他不是大老板吗?我还在替他打工呢,易搜那么大的公司,一年盈利得有多少?他去学校任教,那是人家的理想,双份工作就一定会累吗?” 李静香和褚吉鹏对望眼,之前他们也知道,简迟淮不单单是个教授而已,但简家究竟涉及多少产业,他们也不清楚,“是吗?那挺好的啊,迟淮以后还能照顾你呢。” “对啊,照顾有加呢,”褚桐抬起一条手臂,“看到这条金手链了吗?就是作为易搜员工的福利呢,多好!” 简迟淮抬起目光,她都不肯和自己对视下,他抿起嘴角处的笑,“上面有人,这感觉应该不错才是。” 褚桐听得浑身来气,“是啊,还要通过个小明星才知道,要不是楼沐言,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我老板呢。” “我的身份,从未刻意隐瞒,也从未想要高调曝光过,我签下楼沐言,认为她能给我超出预料的回报,那适时站出来说一句,我就是易搜的幕后ceo,我认为一点问题都没有。”简迟淮态度坦然,外界不知道他跟易搜的关系,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但他们这个圈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多多少少都见过他,一传十十传百,其实这压根算不上是什么严防死守的秘密。 听听,听听,褚桐就知道,她从来都没和简迟淮在一个频道上过。她觉得挺难接受的一件事,他却觉得再平常不过了。 “我们结婚至今,我在易搜上班你也知道,可你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告诉我。” “我多一个公司和少一个公司,对你来说区别很大吗?我给你的钱,从来不用,给你的卡,塞在抽屉里都快要蒙一层灰。” 褚桐轻咬唇瓣,目光总算盯住跟前的男人,“那你觉得,我通过一个楼沐言知道,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更好是吗?” 简迟淮仍然是不温不火的态度,他眸光内敛,在一个几乎要暴跳如雷的人跟前,他就像是头优雅的豹子,“楼沐言只是我签下来,为我赚钱的一个机器而已,早前,如果江意唯告诉你,易搜的老板是我,你也会生气,如果是俪缇告诉你,你也会生日。因为你觉得那些都不是我亲口所说,那既然如此,何必纠结一个于我们来说无关紧要的楼沐言呢?你只需弄清楚,我易搜ceo的这个身份对你来说,会不会让你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会,那我道歉,我错了,如果不会,那你又在气什么呢?” 褚桐脑里一晃,她明显是要被绕进去了。 褚吉鹏和李静香也听出了女儿在置气的原因,李静香拍了拍她的手,“要换成是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你想想啊,既然迟淮是你老板,那以后谁还敢在公司里给你气受啊?要遇上刮风下雨的,你直接和他说声,想不去上班,那就不去好了,对吧?” “妈!”褚桐想着她都快转不过弯了,偏偏父母还来凑什么热闹。可转念一想,简迟淮真是头老狐狸啊,他找不到她,就来爸妈这,既然见她不在,为什么破天荒在这吃晚饭?还不是料准她会过来,让她有气无处撒,又能四两拨千斤卸掉她全身的火。 褚吉鹏喝了口酒,也觉得女儿大惊小怪,“桐桐,这就是个好消息啊,更该喝两口才是,你气什么啊?” 褚桐咬着口银牙,简迟淮听到褚吉鹏的话,含笑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下,褚吉鹏一张老脸笑开,“桐桐,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升职什么的……” 她见简迟淮只是在酒杯处抿了下,就知道他喝不来这样的酒,褚桐拿过酒瓶,“是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来,喝,迟淮,你倒是喝完啊,我来给你倒。” “对对,喝完。”褚吉鹏笑着接口。 简迟淮朝她看眼,然后手指拈起酒杯,轻轻仰脖,这个动作看着是潇洒,可那酒要咽下去可不是容易的。褚桐起身替他斟满,“爸,你还真懂简迟淮,他就爱喝红酒。” 褚吉鹏脸上有得意之色,“那就 ☆、63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 回去的路上,褚桐开车,简迟淮坐在副驾驶座内,脸色发白,嘴唇抿得死紧,额角处甚至有细汗渗出。褚桐看了眼,没有放在心上,他也就喝掉大半瓶红酒,这点酒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他酒量的十分之一吧? 两人一直没说话,到了半岛豪门,褚桐停好车后径自往屋里走,简迟淮就跟在后面,佣人见他脚步趔趄,像是喝醉了,“简先生,您没事吧?” 简迟淮轻挥下手,他来到楼梯口,手掌扶着一侧的墙壁,褚桐站在转角处看他,今日酒量怎么这么差? 佣人见他很是吃力的样子,上前搀扶,回到房间,褚桐连电视电脑都不想打开,今天肯定全是关于楼沐言的新闻。 简迟淮坐在床沿,半晌后,忽然起身快步冲往洗手间,她竖起双耳,听到了男人的干呕声。不至于吧,喝这点酒还吐了? 他出来时,还未走几步,又折身回到了洗手间,再次出来,感觉他走路轻飘飘的,走到床边后,一头栽下了,直喘粗气。褚桐上前看了眼,“简迟淮?” 男人闭紧双眼不说话,褚桐将床头的灯打开,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就连嘴唇都白了,她有些着急,拍拍他的脸,“你没事吧?” 他摇下头,却还是嘴唇紧闭,褚桐摸了摸他的脸,满掌心都是冰冷,她赶紧找出简迟淮的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赵医生很快赶来,检查时,褚桐就站在旁边,最后听到赵医生说了几次,“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刺激了胃。” “不干净的东西?”今晚的饭菜全是新鲜的啊,她也吃了,她怎么一点事情没有呢? 赵医生点下头。“对,我要给他输液,不然简先生今晚会很难过。” 褚桐还是想不出来,什么东西会把简迟淮弄成这样,她转过身给李静香打个电话,询问那边的情况,可老两口好着呢,扎针的微微刺痛感令简迟淮睁了下眼帘,“不用问了,我是喝酒喝成这样的。” “那瓶红酒?”褚桐坐向床沿看他,“不至于啊,那是我爸从超市买来的,又不会坏。” 赵医生听到这,大致明了,“少奶奶,简先生的胃娇惯着呢,以后啊,习惯就好。” 褚桐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要说真吃那些不干不净的食物也就算了,喝一瓶在他眼中被归于毫无档次的劣质红酒,能把他差点喝挂了?还要挂水?那他打小是怎么被养大的,怎么会比古时候那些金枝玉叶还要夸张呢? 赵医生的车, 俨然就是个小型诊所,一应物品应有尽有,又熟悉简家人的那些‘老毛病’,他收拾好东西,朝褚桐吩咐,“少奶奶,您看着些,挂一瓶就好。” “你不会就这样走了吧?” “我还要去趟简家,老简先生在闹肚子。” “啊?”这父子俩这是商议好的吗,“那待会拔针怎么办?” “这个您放心,简先生自己会拔,他练过的。” 褚桐朝简迟淮看眼,见他点下头,“对。” 赵医生走后,褚桐抬眼看着点滴瓶,“你练什么不好,练拔针,你怕医生不给你拔吗?” “小时候每次挂水就害怕,生怕有空气跑进去,所以我就观察护士给我拔针,后来练习几次,自然就会了。” “原来你这么怕死。”那种想法,在褚桐小的时候也有过,可她都没动过心思自己去拔针,也不怕拔了护士再给你插回去啊? 简迟淮靠着床头,一副虚弱的样子,褚桐坐在床尾处看他,男人抬了抬手臂,“坐那么远,我现在又吃不动你。” “那你就这样躺着,安安静静的别多说话。” 男人见她双手撑在两侧,神色恹恹,他又不喜解释,于他而言,没有刻意向她表明的一个身份,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褚桐面容沉浸在阴暗中,“简迟淮,既然你就是我的老板,那么开除秦秦,也是你的意思?” “是,”简迟淮毫不迟疑道,“她触犯了我的底线,触犯了作为一名易搜旗下员工的底线,当然要开除。” “那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辞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人的关系,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留在那?”简迟淮毫不留情道,“你自己也是记者,应该明白,买卖新闻这种事情并不光荣。” “是,再加上那晚太混乱,你连个顺水推舟的解释都不肯给我,简迟淮,你明明在那个时候就可以告诉我。” 简迟淮看向她的侧影,他缓缓别开视线,“只能说,阴差阳错吧,我若说了,你心里更没法接受,你那时候已经把易搜老板和召见女明星几个字紧紧绑在了一起,我的一个身份,并不是什么机密,随时都能说,也可以不用随时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为了这种事,能这样伤心?” 褚桐轻咽下口气,背部一点点被压弯,“可能,是因为我在你面前太毫无保留了吧。简迟淮,你知道我的职业,知道我的家境,甚至我家做什么,都是 你出钱资助的。关于我,你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你都胸有成竹,清清楚楚,为什么娶我,你清楚,我姐生什么病,想来你也比我更清楚,而我呢?生怕你不够了解我,还时不时将我的事都要告诉你,工作上的事告诉你,跟踪了谁告诉你,就连我和秦秦要卖照片的事都告诉了你,我是不是傻啊?” 简迟淮望了眼自己的手背,他一个不经意的隐瞒,换大半瓶劣质葡萄酒下肚,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她还在觉得这个坎过不去吗? 简迟淮抿紧唇瓣不言语,他觉得累,便不想多说。褚桐坐在那,许久,许久,于她而言,并不全是因为一个楼沐言得知今天的事,而使得心里多么愤怒难平。她只是觉得,忽然就没了精神,全心全意对待过换来这样的局面,她觉得整个人被打击的不行,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 夜色渐浓,窗外只有幽幽的景观灯亮着,树影婆娑,风声合着月光拍打在窗户上,褚桐起身去洗澡,想用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清醒,可洗完之后瑟瑟发抖,抱了床被子就躺到对面的沙发上去了。 简迟淮还挂着水,大约还有四分之一,他自己是不可能睡着的。褚桐用被子蒙住头,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其实也睡不着,侧过了身,将被子掀开一条隙缝,生怕简迟淮睡过去,待会忘了拔针。 男人面色沉浸在忽明忽暗中,脸仍旧发白,他抬头盯着那个点滴瓶一直在看,等差不多了,自己才拔去针头。褚桐也安了心,只是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褚桐起得很早,简迟淮还睡着,她换好衣服出去,到楼下的洗手间去洗漱。 佣人见她要出去,从厨房出来,“少奶奶,您今天这么早?需不需要我给您准备点吃的?” “不用了,我自己解决。” “好,您要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出门,您就告诉我声,我早点过来把早餐给您做好。” 褚桐不喜欢麻烦别人,“真的不用了。”只是顿早饭而已,在哪都能解决。 来到易搜,同事们交头接耳的,褚桐将包放到桌上,有人以为她昨天没进场,“桐桐,你知道我们幕后大老板是谁吗?” 她勉强扯动下嘴角,“我知道啊。” “啊?你居然知道!” 另一名同事走了过来,“那当然啦,桐桐昨天和我们一起进去的,也拿到红包了呢!”对方将手放到褚桐的肩头“还记得那次的纹身照吗?桐桐啊,你算是撞到 枪口上了,没想到你偷拍的居然是老板!” 褚桐拂开同事的手,“反正又不是我们易搜曝光的,他要算账,就找独家去。”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拍到的?” “就是啊!”办公室内的人一拥而上,“那地方那么隐秘,你怎么拍的啊?” 如果简迟淮只是个教授,那么这件事早就过了,可他如今身份大有颠覆,易搜老板这个名号,就像个吸力巨大的吸铁石,能让各种八卦上赶着聚拢过来。褚桐被人群围在中央,她苦笑着,她要是来一句,因为我就是你们老板娘啊,会不会把她们的牙齿都笑掉?“都多久的事了,我要知道他是老板,打死我都不敢得罪啊。” “传授传授嘛,究竟怎么拍到的?” 褚桐想要坐下来,可发现自己的位子都被八卦同事霸占了,“这还不简单吗?给陪酒小姐塞个两百块钱,不用教,人家聪明着呢。” 旁边的小姑娘嘴张那么大,“你是说,我们老板去那种地方?” 褚桐这会就想着自保,简迟淮不管她好不好受,那她也管不着他,“你们觉得呢?要不然,我还能跑去他家里偷拍啊?” 主编进了办公室,见一堆人聚在一起,她走上前,看到褚桐,朝她指了指,“你啊,昨天混进去了?” 褚桐扬高手腕,“这可是高层派发的,主编,您不会想收回去吧?” “没工夫跟你闲扯,正好你们都在,”主编招下手,示意大家都上前步,“关于我们老板的事,我也挺吃惊的,上头虽没有明令禁止我们不能说,但整个易搜,也就我们娱乐部昨天进了内场,‘揣测圣意’大家懂不?昨天的重点,是楼沐言签约,其余的不要多说,不过我也给大家争取福利去了,昨天没进场的人,红包也少不了你们,都散了吧,记得啊,嘴上装个拉链,不然当心和秦秦一样。” 褚桐想到秦秦,心头再度一黯,等同事散开后,主编朝她肩上拍了拍,“江意唯的专题片早点搞定。” “不是时间不急吗?” “谁告诉你不急?”主编靠向褚桐的办公桌,“专题片的资料赶紧收集完成,楼沐言的第一部电影需要造势,公司抽出大半主力给她,到时候江意唯都要靠边站。” “这么快,难道不需要筹备吗?” “筹备什么啊,万事俱备,就差楼沐言这东风进组了,青春暖伤系电影的王牌导演和编剧保驾护航,你 等着看吧,未播先红,楼沐言这是要大火。” 褚桐拉开椅子坐下去,“好吧,江意唯那边,我会抓紧的。” 这两日,她和简迟淮都照常回家,只是很少交流,褚桐放下手中其余的工作,跟江意唯去了一天剧组。 拍的是部古装剧,定妆十分辛苦,早上四点多江意唯就坐在化妆间内,假头套加上发饰,足有十来斤重,褚桐看着都难受,谁说娱乐圈的明星就好命,至少在她看来,她一点都不羡慕。 “你何必跑这儿来,”江意唯目不转睛盯向前方,“一个专题片而已,随便剪剪就好了。” “这是对你的宣传,你难道希望做出来毫无新意吗?” “我是看你心不在焉的,前两天楼沐言搞那么一出,你心里肯定难受吧?” 褚桐擦拭着手中的镜头,“你也知道签约仪式上的事?” “所以说么,楼沐言这个小婊砸不简单,褚桐,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四哥的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是好事,特别像他那样的人,你有气千万要忍到肚子里去,要不然,他改天搂着个小姑娘站到你面前,你哭都来不及。” 褚桐可听不进江意唯的话,“我有没有气,他也不在乎,我还忍着干嘛啊?” 她随口的一句话,更可以说是抱怨吧,褚桐几乎忘了,她从什么时候起,竟能对江意唯说这样的话,江意唯嘴角轻挽,“得了吧,你啊,真该进娱乐圈历练历练,说到底,也没多大的事,别拗着了。” “换成是你,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我当然可以,我巴不得呢,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啊,而且以后有了一个坚实的靠山,有什么不好?” 褚桐觉得江意唯简直是神逻辑,早上九点多,轮到江意唯的戏,她在助理的搀扶下起身,这一件衣裳限制了她大步走路的潇洒,褚桐跟在她身后出去,片场内,却不合时宜出现了另一个人。 江意唯大步过去,看着站在导演身边的楼沐言,“她怎么会在这?” “我演宋平锦。” 褚桐是听不懂那些人名的,她看到江意唯拧眉,整张脸都变了,“怎么,还扮上侠女了?” “我就这一场戏,还要跟你多多学习。” 导演也有些为难,他知道这场戏的重要性,也知道对江意唯来说意味什么,他将她拉到一边,“拍完她就走,到时候她的电影先上市,这部戏中,就是 混个脸熟而已。” 褚桐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江意唯戴满发饰,不能有大的动作,但明显已是满目厉色,“这个角色,谁给她安排的?” “哎,她既然能突然进来,肯定有办法……” 褚桐上前,轻拉下她的袖子,“就是场戏而已,你刚才还劝我忍呢。” “你懂什么!”江意唯手臂挥开,站在那半晌,脸色铁青。 楼沐言在远处开口,“导演,要不要开始啊?意唯姐要有事,那我可以等,多久都无所谓。” 江意唯咬了下牙,朝导演看眼,“开始吧。” 导演点着头,眼里是说不出的欣慰,他和江意唯合作过不止一次,他最欣赏的莫过于她对演戏的执着和认真。有她戏的时候,她从不迟到,也未无缘无故在片场发过脾气。 褚桐站在远处,江意唯饰演的妃子坐在亭子内,跟楼沐言要扮演的侠女是朋友,不知为何会反目成仇,到了后面,褚桐才明白江意唯方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因为,这是一场她被扇巴掌的戏。 开拍之前,导演已经做了详细的演示,如何借位,如何出手,可楼沐言没拍过戏,很难精准体会。江意唯见她抬手,掐着时机扭头,却见楼沐言还未出手,她笑嘻嘻冲导演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敢伸手,怕真的打到人。” 如此反复,江意唯有些不耐烦,“你到底会不会拍戏?” 导演的面色也很难看,“来,再来一遍!” 两人说完唯一的一句台词,江意唯掌握大局,在楼沐言挥过来时配合她,可楼沐言畏畏缩缩,手掌摸了摸江意唯的脸,一看就假的很。 导演本来是个暴脾气,但这会不好发作,他抓起头上的帽子丢到地上,“最后一遍,拍不好原地休息!” 江意唯抬起手,示意导演稍等,她目光紧锁着跟前的楼沐言,“我看你还年轻,奉劝你几句,别在这种时候选择出来拍戏,没有演技,以后娱乐圈你照样混不下去,先去把底子练好,省得以后被人嗤笑。” “江意唯,你自认为演得好,可那又怎样,演得好的人不一定能混得好。” 江意唯不怒而笑,“那我拭目以待,你至少要先把这出戏演完了才行。” 楼沐言看着她,不再言语,江意唯不耐烦地别开视线,“用心点,没人有多余时间在这跟你耗。”她朝准备好的导演点下头,示意开始。 褚桐站在远处,看得都快睡着了,电视剧中那些连贯的镜头,殊不知是经过了怎样的ng才出来的。一句台词反复被提起,然后,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片场,将褚桐的瞌睡虫都打跑了。她吓了一大跳,看到江意唯偏过脑袋,旁边的人们也都震惊了,就算褚桐再不了解拍戏,也知道这个巴掌不是特效,是真真正正扇过去的。 她想,以江意唯的脾气,肯定会还手。然而,江意唯居然忍下了,她带着剧情继续往下走,人完全呆坐在石凳上,一双画着精致眼妆的眸子圆睁,里面氤氲出水汽,却倔强地没有掉落眼泪。她强大的气场完全展现出来,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将人物的心理好像就平铺在你面前似的,所扮演者的个性,分分钟钟变得立体鲜活。 “好!”导演喊了声。 江意唯抬起手臂,用手指轻碰了碰自己的脸,楼沐言垂在身侧的手掌握起,“意唯姐,对不起啊,我一个着急,手里力道没控制住。” “没关系,”江意唯面无表情地起身,“你挺适合这种角色的,只需要动手,无需演技,跟你很配。” 她的助理过来,搀过江意唯,“怎么这样啊?导演都没说让真打,她是故意的吧?” 褚桐也跟了过去,江意唯坐定后,助理去找冰袋,褚桐看到她的脸上肿起几个鲜红的指印,她不由觉得气愤,“你怎么回事啊,干嘛不打回去?” “我的背景干不过她,逞一时之能做什么?” “你还真能忍啊!” 江意唯看了看自己的脸,“要别人打了我,我肯定要她好看,但这个楼沐言来势汹汹,我怕我刚动手,不出十分钟,我就被扔出娱乐圈,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她打你,你不疼啊?居然还能往下演?” “以前教戏的老师说过,导演不喊停,我们演员就要一直演下去,你懂什么。”江意唯的助理拿来冰袋,她接过手后按在脸上,“嘶,真痛。” 褚桐坐在旁边,抬眼看到楼沐言已经换好了衣服走过来,“意唯姐,真是对不起啊。” 褚桐就觉得这小姑娘假的紧,江意唯懒得理她,“你当然是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接受。” “四哥问我想上什么戏,让我多历练历练,您是前辈,我就想和您搭戏。” 江意唯不着痕迹朝褚桐看眼,得,挑衅的来了,“行吧,四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啊,我也都 要听他的,还好四哥对我真心不错,什么都肯依着我……” 褚桐扬起小脸,忽然笑意盈盈插了句话,“那你是不是要喊我声四嫂啊?” 楼沐言轻怔,褚桐接着道,“我老公说,公司新签了个艺人,资质不错,以后肯定能赚大钱。” “可不是吗?”江意唯嘴角噙着抹笑,“简迟淮这人,是只老狐狸,他眼里的美人分两种,超级赚钱,一般赚钱,希望你以后是第一种。” 楼沐言冷冷撇了下嘴角,“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楼沐言离开后,江意唯朝身边的女人看眼,“四嫂,多么动听的称呼,你就偷着乐吧。” “管好你自己的脸吧。” 江意唯摸了下,“有朝一日,我希望我也能抽回去。” 褚桐回到半岛豪门时,还不算晚,简迟淮早就回来了,其实,作为易搜ceo,他的应酬倒真不算多,他的这种生活方式,反而跟他教师的身份比较匹配。 吃晚饭时,褚桐坐在餐桌前,今晚有一个虾仁炒玉米,一个油焖大虾,简迟淮会跟她说话,口气淡淡的,“虾子是早市上买来的,新鲜。” 她嗯了声,一语不吭,简迟淮朝她看眼,“今天又去跑什么新闻了?” 他这已经算是在没话找话说了,褚桐咬着口饭菜,“跟拍江意唯,娱乐部不是要准备专题片吗?还遇上了楼沐言,她也在片场,演了个什么女侠,戏也不会演,一场打戏ng不断,最后真把江意唯打了一巴掌才算拍过去。” 这两天,她全部加起来说的话,也没这一句长,简迟淮眉角轻扬。“既然演技这么差,看来我签了个赔钱货。” 褚桐听他这样说,绷着的心不由慢慢松懈,“四哥什么都肯依她,我真好奇,你都依她什么了?” “还是你喊我的这一声四哥最动听。” 褚桐避开他的视线,手里筷子在碗中挑着米饭。“所有人都跟我说,这是一件好事,可不就是嘛?除了我再也追不上你的脚步以外,给我带来的绝对是利大于弊。有句俗话说的对,生活就像被强暴,如果不能反抗,就一定要学会享受。简迟淮,我是你老婆,我要向你开口,你一定会给我方便的是不是?” 简迟淮眯了眯狭长的眼眸看她,“你想做什么?” “我有一个梦想……” “不可以!”简迟淮斩钉截铁打断她。 褚桐咬着口气,“还说好事呢,你一点好处都不给我!” “除了让你去做民生记者这个事情以外,别的我都能答应。” 褚桐捏紧手里的筷子,“为什么啊,我就喜欢跑民生。” “太危险,不可以。”简迟淮一点商量余地都不给她,“换个别的。” 如今,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脑子里转不过弯的那些地方,她自己也没辙了,可事实证明,多一层关系总是好办事的。既然差距本身就存在,那再差个十万八千里又有什么关系呢?褚桐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那好,我想让秦秦回来上班。” 简迟淮斜睨向她,“这规矩……” “我在外好歹自称四嫂呢,这么点事都办不成。” 简迟淮真是拿她没辙,但也只能破例,谁希望天天面对个不说话的女人,“行吧。” 褚桐没有高兴地扑过去,而是自顾喝了口汤,“我现在只能多想想,你这身份给我带来的好处了,还有最近超级红的那个黄小鲜肉,我要采访他,可他总不把我放眼里,他也是易搜旗下的,你给安排安排?” 简迟淮伸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方才说,有些事如果不能反抗,就要好好享受……” 这暗示,什么意思?她跟他这是在冷战看不出来吗?他难不成还想着那档子事? ☆、64四嫂发威,治老公 褚桐将自己的手往回抽了抽,简迟淮手掌收拢,她面色沉沉,“我说的那话,是一句比喻,你做老师的还能不懂什么意思吗?就像你是四哥一样,尽管刚知道的时候挺难接受的,可事实摆在这,我还是该欣然接受的是不是?” “还在气?”简迟淮看了眼褚桐心口,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做的,这点事让她跟他冷战个几天,不至于。 “我没气。”是啊,没生气,只是没了那股子想要亲近的精力,褚桐也不想再表现得那么主动,“简迟淮,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他自然看出她哪里都没有好好的,但让他围着一个人哄,他做不来,况且,他又错在哪里? 简迟淮握住她的手松开,“我吃好了,你呢?” 褚桐拿起手边的筷子,“我肚子还没饱。” 男人点下头,推开椅子率先起身,褚桐眼看他上了楼,她自顾又吃了半碗饭,这才磨磨蹭蹭回了房间。刚进门,就看到简迟淮换了身休闲装,米色的长裤衬得一条腿修长无比,他将手表佩戴在腕部,看样子,是要出去。 褚桐下意识皱眉,走到床前,简迟淮转过身,“我和东子他们去喝酒,晚上别等我了,自己先睡。” 褚桐听到这,头皮都快要炸开,可阻止的话冲到嘴边,却又被她硬生生吞咽回去,简迟淮就站在她跟前,她若不想他出门,自有十种一百种法子对付他,再不济,最擅长的色诱就能将简迟淮老老实实按在家里。可这会,她做不来,唇瓣轻抖两下,简迟淮对上褚桐的视线,眸中有说不明的期盼,但见她久久不说话,他便熄了眼里的那抹光彩,垂着头将右手袖口往上翻。慢条斯理做完这一切,简迟淮抬起脚步越过褚桐身侧,走时,脚步又顿了顿,见她嘴唇抿得死紧,这才蹙了眉大步往外走。 她见他走出房间,干脆一屁股坐向床沿,齿尖磨着下唇,时轻时重,细微的疼痛感令褚桐心里越发难受。 简迟淮到的时候,东子早就点好了酒,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陪在包厢里,简迟淮倚进沙发内,东子支开其中一个女人,“去,过去陪着。” 那女人才起身,简迟淮就摆下手,“我是来喝酒的。” 东子夹着烟的手朝两个美人点了下,“你们啊,是比那些大明星差了点,怪不得他看不上眼呢。”他拎着瓶酒坐到简迟淮身侧,“我今天打你电话的时候,已经抱着你出不来的打算了,没想到啊,小四嫂居然肯放行了?” 简迟淮朝她睨眼,“什么小四嫂?” “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个女人,迟早要成为过去式,叫她声小四嫂都是抬举她了。”简迟淮结婚,倒是请他们这些好友吃了饭,玩也玩了,可从没把褚桐带出去给他们瞧过,他心里要承认,能这样吗? 简迟淮接过酒杯,给自己满上,“别乱说。” “嘿,我这张嘴啊,就爱讲正经话,你看啊,那小四嫂也够彪悍的啊,拍你那地儿不说,还搞跟踪,上次虹城酒店的事,差点把我吓尿了……” “得了,出息!”简迟淮打断他的话,“唧唧歪歪,真够无聊的你。” 东子朝他手臂上轻戳下,“这次出门,她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闹着脾气,在家闷着呢。” “哎呦,是不是啊!还有人敢跟您置气啊?改天我一定要跟小四嫂会会,为了什么事啊?” 简迟淮动作熟稔地从烟盒内拿出支烟点上,轻吸一口后,这才说道,“我为跟楼沐言签约,在易搜员工面前露了个脸。” “上次在虹城酒店,她不就知道你是易搜的老板了吗?” 简迟淮缓缓吐着白圈,眼睛轻眯,“上次影响太不好,有人跟她说,易搜老板每周五在那个房间召见一女明星,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你身上去了,那我何必承认呢?” “擦!”东子手里还拎着半瓶酒,他朝自己指了指,“凭什么就想到我身上啊?” 简迟淮耸了耸肩,拿起酒杯轻啜口,“可能是因为太形象吧。” “妹的,哪里形象?” “得了,”简迟淮朝他肩膀用力一推,“出来喝酒,别扯淡!” 褚桐写新闻写到凌晨,她困倦得不行,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出来的字,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她不住看着时间,飘窗上的窗帘打开了,能看到门口,简迟淮的车子出去后,始终也不见回来。褚桐心急如焚,对东子又没有好的印象,这一放行,简迟淮还不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似的? 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猛然响起,褚桐忙伸手拿过,来电显示是简迟淮。她心里微松,沉着口气接通,“喂。” “喂,小四嫂,我是东子,四哥喝醉了,晚上我就不叫他回去了,我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 褚桐一听,这还得了?“不用,不用麻烦你了,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接他。” “路挺远的,小四嫂您就别折腾了,我让他住我那。” “他人呢,在你身边吗?” 东子看了眼旁边的简迟淮,“在呢,扶都扶不住,沉着呢,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回了啊。” “喂——”褚桐情急之下轻喊出声,可那边已经挂上电话了。 东子将简迟淮的手机塞回他兜内,见他躺在那一动不动,“别告诉我,你真的醉死了。” “知道我没醉,你还敢用我手机偷打电话?”简迟淮睁开眼,坐起身,东子将手里的烟掐熄掉,“走,去玩牌?” 简迟淮看了眼时间,“走吧。” 褚桐接到电话后,更加睡不着了,一个醉得半死的人,再加上一个大色狼,都说近墨者黑,简迟淮不会来个酒后乱性吧?她越想,就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万一真发展到那步,她可就亏大了! 褚桐忙将电话拨过去,可试了几次,都无人接通。简迟淮坐到牌桌上,东子说要玩牌九,比较刺激,手机和烟盒刚放到桌上,电话铃声就响彻在包厢内。简迟淮看了眼,上面还有好几个褚桐打来的未接电话。 桌上开始发牌,简迟淮将电话接通后放到耳边。褚桐的声音迫切从那头传来,“喂,您好,您还是告诉我简迟淮在哪吧,我去接他。” “我在打牌。”简迟淮说了句,“明早回去。” 褚桐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他,听这口气,完全不像是醉死的感觉,里面还有女人的说话声,她今晚是肯定睡不着了,“你在哪?” “做什么?” “你在哪?我过来。” 简迟淮说了个地址,然后挂断通话。坐在旁边的东子不由揶揄,“嫂子这么不放心你啊,半夜三更还要来查岗吗?” “她敢。”简迟淮拿了牌,他也不是厮混,就跟朋友喝喝酒玩玩牌,想来褚桐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半个小时不到,包厢门被推开了,褚桐来的一路上,其实是懵的,毕竟简迟淮的朋友她都不认识,这样闯过去人家可能会觉得她大惊小怪,恨不得把自家男人拴着似的。可男人就该管束,一松手,万一跑远了怎么办? 褚桐走进去,有些尴尬,简迟淮抬起眼帘看了眼,潭底藏匿起一丝吃惊,褚桐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东子只是掀动下嘴角,也不打招呼,其余几人没见过褚桐,更加不说话了。 这样的气氛最令人难受,得亏褚桐脸皮厚 ,不然一般的女人早跑了。她走到简迟淮身边,正好有张椅子,干脆坐了下去。 “四哥,这位是?”有人禁不起好奇发问,“不像是哪个明星啊,要不就是新签下的?不会就是那个楼沐言吧?” “去去,”东子朝他嫌弃的呸道,“你他妈不看新闻啊?楼沐言长这样?” “你知道她是谁,那你说啊!” 东子就不说,他拿着牌,抽口烟,“你自己不会问四哥?” “得了吧,四哥那张嘴,严得跟用针缝过似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褚桐和简迟淮坐着,都不说话,她是没法说,他是没有说。哪怕别人已经这样讨论到她身上,他也没有在他朋友面前承认她一句。 简迟淮目光专注盯着手边的牌,仿佛压根没听到他们的议论,这个话题也逐渐沉熄,褚桐看了眼,又看不懂,这会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她白天都在跑新闻,人本来就累,简迟淮又没起身走的意思,她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包厢里都是烟味,空气稀薄,呼吸慢慢不顺畅起来,褚桐头昏脑涨,她背靠着椅子闭上眼睛,觉得那么一点点支撑力都能令她舒服不少。 简迟淮玩着牌,却不能完全集中精神,手里的烟刚点上,还没吸两口,就听到褚桐咳嗽的声音,他看了眼,见烟往褚桐那头飘去,便将香烟给掐熄了。 半分钟没过去,肩头猛的一沉,简迟淮侧过脸,看到个脑袋贴着自己肩膀。 坐在对面的男人不由轻笑,“这女人也够好笑的,四哥,这是不放心你吗?追到这,她以为她是谁?” 简迟淮淡淡说了句,“她是我老婆。” “老婆?!”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住在半岛豪门的那位?” 东子咬着嘴里的烟,嘴巴裂开,视线定在简迟淮的脸上,“四哥,这嘛意思?公开呢吗?” “不算公开,但也不用藏着掖着,她叫褚桐,比我小两岁。” 众人望了眼,继续开始玩乐,简迟淮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在这样的环境内都能睡着,看来是累得不行了。他打了两场,把手边筹码都推出去,“不玩了,赢的这些送你们,分了吧。” 说完,手朝褚桐腰际一掐,嗓音里有种干哑,“回家了。” 褚桐睡得迷迷糊糊,被他一推,坐直了身,怔楞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简迟淮率先起身,她忙跟着站起来,跟前的那些人都还坐着,见他 们要走,一个个抬起头,“四哥,四嫂,不送,慢走啊!” 褚桐更懵圈了,他们怎么会喊她四嫂?难道都猜到了她和简迟淮的关系?不愧是教授的朋友啊,一个个智商都那么高。 两人走出包厢,浑身的烟味,出了那个环境,简迟淮就受不了,“你开车来的?” “嗯。” “快回家,我要洗个澡才行。” 褚桐开了车很快回到半岛豪门,简迟淮洗完澡出来,见她在客卧洗手间洗过澡,这会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她尽管不放心他,可回了家后,总又觉得亲近很难,简迟淮掀开被子躺到床上,见她双目紧闭,也就没去碰她。 她的气还没消,趁着这两天,他要把楼沐言带去介绍给那帮朋友。他签下楼沐言,必然是要将她捧红的,资源最大利用化,那几个朋友又都不是吃素的,今后要他们帮忙的地方还不少。现在褚桐跟她置气,也就意味着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刻,等她气消了,要被她知道他和楼沐言单独外出,她肯定不许。 楼沐言和易搜签了约,就开始筹拍新电影了。简迟淮让她出去,她欣然前往。 “四哥,您带我去哪啊?” 简迟淮坐在后车座内,目不斜视,“有几个朋友想见见你,今晚我约了他们吃顿饭。” “好。” 简迟淮为今晚的活动包下了这条游船,楼沐言情窦初开,站到甲板上,望着船身两侧挂着的红灯笼不由痴醉,“四哥,这个地方夜景好美啊!” “你没来过吗?” “没有,我爷爷很少让我晚上出来的,他说不安全。” 简迟淮站在她身侧,接了句,“你爷爷说得对,女孩子晚上别随意出门。” 身穿汉服的女服务员过来,“简先生,里面请,人都到齐了。” “走吧。”简迟淮率先跟着服务员往里走。 简迟淮的那些个朋友,一看到楼沐言就眼睛发直了,特别是东子,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走过去就要搂,“妹妹。” 简迟淮将他的手隔开,“别乱碰。” “四哥啊,怎么着?你要说你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那我们就不和你抢……” “嘴巴都放干净点,你们要漂亮的,改天再说,这个不行。” 楼沐言尽管不喜欢他们拿她开玩笑,但听到简迟淮说这样的话,心 里掩不住的欣喜,男人示意她往里,待楼沐言坐定后,简迟淮就坐在她身边。 东子他们但笑不语,一看楼沐言的神色,就知道这小丫头沉陷了。简迟淮这人在情场上,就跟只千年老狐狸似的,这样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出来,见他仙风道骨一般的风流,又有权有势,说到底,能有几个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简迟淮将楼沐言正式介绍给几个朋友,“以后,都给我罩着点。” “既然是自己人,那必须罩着啊。”其中一人话里有话,简迟淮噙着抹淡冷的笑,朝楼沐言使个眼色,“敬酒。” 楼沐言很听话,尽管平日里压根不屑做这样的事,但简迟淮短短两字,便令她乖巧地举起酒杯,“我敬你们。” 剩余的时间,男人间便说起话来,都是朋友,在一起难免不遮不拦,简迟淮轻笑着,颈间扣子随意解开两个,古铜色的肌肤若隐若现,两人就坐在一处,男人指尖的烟袅袅而上,举手投足都充满了难言的魅惑。楼沐言握着筷子的手微紧,简迟淮身上的香水味若隐若现,抬起头,看到他结实的肌肉隐藏在白色衬衣底下,绷紧的布料有种说不明的美感,她忍不住朝他身侧挪过去些,这样致命的男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令人神魂颠倒。 “前面就是烟花洲头,到时候会靠岸,让你看烟花。”简迟淮喝着酒,忽然回头冲楼沐言说道。 她的目光定在他身上没有挪开,这样被他撞上,她心脏通通直跳,“好,好,我喜欢看烟花。” “我觉得今晚啊,美色比烟花更好看。”东子说了句,旁边的人开始哄笑。 楼沐言一张俏脸通红,简迟淮但笑不语,用手朝对面的几人虚空点了点。 烟花洲头。 这儿是看烟花最好的地段,临江,搭起的木棚子一个个绵延向远处,旁边的江水扑打着岸堤,几百年的江石护着这条江,纹丝不动屹立着。褚桐拿了好几瓶锐澳过来,冰镇过的,夹在指间冻得她快失去知觉了,“烤鸡架和肉串待会到,我们先喝着。” 对面的秦秦环顾四周,压低嗓音道,“干嘛来这啊?烟花洲头一位难求,都有最低消费标准的。” “我高兴啊,再说是我请客,瞧把你吓得。” “什么事值得庆祝啊?”秦秦接过瓶锐澳,“拍到大新闻啦?” “主编答应让你回来上班了,这算不算好消息?”褚桐手指在桌面上一阵阵轻敲。 秦秦张大嘴,满脸的诧异,“你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啊?” 秦秦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可能啊,我都触犯行规了,再说老板不是气得不行吗?” “你管那么多呢,你就说吧,易搜的福利好不好?” 秦秦猛点头,“那必须的啊,我现在这家公司,坑的要命。” “那不就得了,”褚桐举起手里的酒瓶,跟秦秦碰了下,“以后,我们就又是黄金搭档了。” “妈呀,怎么觉得今天在做梦似的。”秦秦不敢相信,服务员端着两大盘食物过来,秦秦朝她问道,“请问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真实的世界里啊?” 服务员奇怪地朝她看眼,“这烟花还没开始燃放呢,这位美女就先被迷晕啦?” 褚桐朝她轻挥手,“丢不丢脸你!” “哎呀,桐桐,我太开心啦,今晚这顿我请!” “不用,”褚桐拿起块鸡架,“我都付过帐了,就当提前给你庆祝的。” 游船上,东子他们几个喝得高兴了,拉过旁边的女伴说要喝交杯酒,一个个起哄、玩乐,东子搂着‘女朋友’的腰,满满一杯酒下肚,人有些站不住。 旁边的朋友顺手将他怀里的女人拉过去,“东子,我看你今晚不行了,入洞房的事就让我帮你做了吧?” “行啊,要想抢爷的洞房,必须先喝过交杯酒再说。” 那朋友二话不说,搂着那女人就喝起来,东子目光扫向四周,“行,你抢我女人,我也抢一个去。” 他目光忽然定在楼沐言身上,楼沐言见状,下意识往简迟淮身后躲,东子趔趄几步走到她身旁,“美人,赏脸喝一个吧?” 她摇下头,“我不会喝酒。” “楼小姐,这就是你不给我面子了,就喝个交杯酒而已嘛。” 简迟淮抬起头,看到东子已经站不住,“行了,少喝点,也不怕你老子看见削你。” “四哥,你要英雄救美是吗?那成啊,你跟楼小姐喝个交杯酒,朋友妻不可欺,那我肯定不瞎打主意。” 旁边的人也都安静下来,忽然加入统一战线,“对啊,喝一个吧?四哥,迟早是你的人。” 楼沐言红着脸,话说得这么露骨,她偷偷朝简迟淮看眼,却见他眉眼几乎未动,东子上前去拉楼沐言的手,“你们要不喝,我就不 客气了啊?” 楼沐言见状,忙站起身来,她动作利索地取过酒瓶,给自己和简迟淮都满上酒,“四哥,我敬您。” “谁要看敬酒,我们要看交杯酒。” 简迟淮端起酒杯,楼沐言以为他同意了,心下微喜,手自动勾了上去。简迟淮见她竟有这样的意思,交杯酒?他这辈子还没和人喝过呢。 简迟淮忽然将酒杯放回桌上,“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他眸光落向楼沐言,潭底幽暗冷凝,“马上开始放烟花了,你去外面看吧。” 楼沐言的手还顿在半途,尴尬至极,简迟淮不肯喝,谁也不敢再胡闹下去,东子搂过旁边的哥们,“得得,我们自己喝,来吧!” 包厢内重新热闹起来,楼沐言觉得难堪,她还站在那,手颤抖着将杯子放到桌上,她鼻子微酸,“我去看烟花了。”说完,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秦秦今晚算是吃大发了,烤羊肉串,管够,烤翅,管够,酒,管够! 一下吃的太猛,她坐在褚桐对面不住揉着肚子,“好饱,我吃了有没有五十串?” “猪。”褚桐笑她。 秦秦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快要放烟花了。”她看向江上的游船,“能在船上看烟花,多美啊,不过据说租条船价格不菲呢。” “那不也要靠岸才能看吗?我们选的位子最好了,知足吧。” “那是。” 楼沐言站在甲板上,面色阴郁,心口的羞愤久久不能抚平。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过来,“马上就要靠到江边去,对面的小岛上九点准时燃放烟花,那儿是最佳观赏地。” “知道了!”楼沐言口气不善。 游船放慢速度,楼沐言强忍着,让自己平息下这口气,船很快准备靠岸,她抬起头,看到江边有很多位子,都已经坐满了人,她不屑扫了眼,却忽然看到个女人的身影。 褚桐和秦秦有说有笑,一边看着时间,船就停靠在她们下方,楼沐言心中顿觉快慰,她走近些,语气轻快,“这不是易搜的记者吗?” 褚桐听到这话,不由转过头,就见楼沐言站在下方的游船上,她唇瓣轻挽,“原来是将来的大明星,楼沐言楼小姐。” 秦秦视线跟着往下看,她们这个职业,看见再大的明星都不会觉得大惊小怪,褚桐打完招呼,便不再多说,她和秦秦继续方才的话题,“主编说她明天就会给你电话……” 楼沐言见状,心中更加有气,居然连个小记者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况且,这人还是简迟淮的…… 她招过旁边的服务员,刻意扬高音调,“你进去告诉四哥,我要在这看会烟花,让他和东子他们少喝些酒,他要喝醉了,我可不负责把他送回去哦。” 服务员点下头就要进去,楼沐言想了想,又将她叫回来,“算了,让他喝吧,难得今晚这么高兴。” 秦秦手指戳了戳褚桐,“听见了吗?关键词,四哥。” 楼沐言说的那么大声,褚桐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她视线轻扫圈那条游船,看来,简迟淮就在里面。 楼沐言满意地看到她面色铁青,她朝旁边的服务员小声说了句什么,那服务员转身离开。 褚桐站起身,楼沐言扬高漂亮的小脸,她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停靠的船忽然缓缓开动,楼沐言笑着冲她道,“烟花有什么好看的?东子他们闹着要四哥跳舞呢,我倒是对这极有兴趣。” 跳舞?哼,简迟淮还要给她跳舞? 褚桐捏紧两个拳头,游船开出去十多米,楼沐言转身往船舱内走。 秦秦摇下头,“才入这个圈子,就这样横,以后还真无法无天了……” 她看向褚桐,刚要说话,就看到褚桐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楼沐言回到简迟淮身侧,正好他的手机响起,简迟淮看眼,是褚桐打来的,他随手接通,听见里面的声音夹着凛冽的夜风,“靠岸。” “什么?” “让你的游船折回来,我要上去!” ------题外话------ 四哥,靠是不靠啊,还是靠靠靠啊? ☆、65简太太的手段(别错过) 简迟淮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处,抬起眼帘看向旁边的楼沐言。小姑娘面色有些紧张,两人挨得近,也不知能不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 “你在哪?”简迟淮又问了句。 褚桐站在江边,看着那艘游船逐渐远去,“我在烟花洲头。” 男人眉心轻跳,忽然,一只手落向他手臂,轻轻摇晃下,简迟淮再度看向楼沐言,见她菱唇紧抿,不住摇着头,好像一靠岸就会被虎狼猛兽吃掉似的。男人心里猜出几分,他冲电话里的褚桐道,“我在船上谈事情,回去再说。” 楼沐言神情微松,抓着简迟淮的手仍未松开,指甲涂了层淡淡的红色,像是春天里盛开的桃花。 江边,秦秦眼见褚桐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她兜里的手机不住在响,秦秦不放心她,走到了褚桐的身边,“桐桐,你给谁打电话呢?” 她扭过头,轻说了句,“没事。” 秦秦拿出自己的手机,见是家里打来的,忙走到旁边去接通。 简迟淮见电话里没了声响,准备挂断,不料褚桐的声音又再度响起,“简迟淮,”她连名带姓喊他,“你要不肯上岸也行,但我有句话让你带给楼沐言,她既然说我这个简太太只是个虚名,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又说你简四哥将来势必会倾心于她,那我提前祝贺她。不过,你自己也别喝太多酒,烂醉如泥的不好,家里虽然没有你需要的那个人,但这个家终归还是在那的,不论你情不情愿,还是要回来,哪怕是遵循了别人的意思。” 江边的风很大,呼呼吹拂而过,褚桐的说话声里就夹杂了这样的杂音,简迟淮挂上电话,神色不明。 楼沐言见他连声再见都没说,想来是对褚桐心有怒意。简迟淮人往后倚,目光不由扫向楼沐言,“你方才在烟花洲头,看见谁了?” 楼沐言知道褚桐肯定告状了,也不敢隐瞒,“易搜的一个记者。” 褚桐站在江侧,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挂断声,秦秦快步过来,拍着她的肩膀,“桐桐,我得赶紧回去,我奶奶摔了一跤住院了。” “没有大碍吧?”褚桐神色这才有了变化,“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看你情绪也不好,你管住自己就行,这儿打车过去很方便,我走了啊。”秦秦说完,拿起包快速离开。 褚桐坐回到方才的椅子内,手机就摆在桌上,准时九点,小岛上的烟花争相齐放,紫红色的烟火犹如盛开的蒲 公英,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又消失殆尽,紧接着又有更盛大的美景绽放于天空,江中经过的游船一一驻足,连江面都被染成了火红的颜色。 褚桐以手挡住眼帘,抬高下巴看去,心里酸涩不止,却又要强颜欢笑,才不至于辜负了这样的美景。 游船上。烟火衬得每个人的脸都颜色不一,神色不明。楼沐言被身侧的气氛压抑的难受,看到外面的烟花,她不由转过身,趴向窗户,“烟花开始燃放啦,好美啊。” 其余那些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早就看腻了,楼沐言像个天真的孩子,第一次出来放风般,“四哥你看啊,好美啊,像是一朵菊花呢。” 简迟淮朝外面看了眼,仿佛看到褚桐孤零零站在江边。他抬头,朝不远处的服务员道,“把船折回去,到烟花洲头去。” 楼沐言惊愕不已,她滑下窗台,坐回到简迟淮旁边,“四哥,还回去做什么啊?在这看挺好的。” “就是,”东子不明状况,跟着瞎起哄,“烟花洲头那破烟花,你没看够啊?” “开回去!”简迟淮口气冷硬,不容置喙。 服务员恭恭敬敬应声,“是。”然后,便快步往外走。 简迟淮站起身来,“里头太闷,我出去透口气。” 楼沐言坐在旁边,一语不吭,脸色煞白,她知道褚桐一旦上船,就会意味着什么,东子他们不可能不认识她,那到时候,她又要被置于何地呢? 楼沐言从小到大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东子凑到她身边,“小妹妹,怎么了?一脸苦巴巴的模样,四哥非要靠岸,是不是接什么人去了?” “我看到易搜那个女记者在烟花洲头。” “记者?”东子一下就猜到了,“你说是褚桐吧?四哥他老婆。” 楼沐言心情越发糟透了,不耐烦点着头,“嗯。” “那你惨了,他老婆比较彪悍,一会上船肯定闹得鸡飞狗跳。” 楼沐言抬起头,目光里反而有了亮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妹妹,当哥的提醒你句,待会,你就使劲装,也不要刻意接近四哥,就当是普通朋友上来吃饭的。褚桐心里必定存着怨气无处发,一看你这样,必将拿话激你,四哥多厉害的人物,话里话外听到了,就算不当面说她,但心里会向着谁呢?” 这一个个,能跟简迟淮混在一起的,绝非寻常人啊。 楼沐言这会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觉得东子的话真是有道理极了,她就该这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褚桐上船,本就满肚子的火,肯定没法理智。就此而言,她就已经占了上风。 船开回烟花洲头,简迟淮站在甲板上,远远就看到褚桐坐在江边的长椅内,船很快靠过去,褚桐余光瞥见一排红色的灯笼点缀在湖面上,她扭过头,看到简迟淮只身一人站在下方。 她不由站起身来,两人隔着两米多高的距离相望,简迟淮噙笑,如沐春风,“要上船吗?” “船上还有谁?” 简迟淮一身黑色的西装,如此浓郁的颜色,却并未被夜色融化,反而在烟花焰火的衬托下,落得修身玉立般的美好,他眸光轻耀,不做丝毫隐瞒,“楼沐言,还有东子他们。” 褚桐笑了笑,“简迟淮,我这样上去不好吧,好像随时都在管着你似的,你在哪都有我。” “行了,别咬文嚼字了,”简迟淮朝她伸出双手,“好像方才那通电话不是你打的。” 褚桐站在那里没动,“简迟淮,我们还需不需要冷战了?” “当然不需要,难道我另外的一个身份,没让你感觉到身为简太太带来的好处吗?那我真是太失败了。” 褚桐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夫妻之间感情不和,就容易滋生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虽然楼沐言目前只是个冒了个头的连小十都没排上号的人物,但谁知道以后呢? “我不是跟踪你到这的。” “我知道。”简迟淮仍旧伸着双手,“跳不跳?” 褚桐直起身,她跨出石栏,蹲了下去,双手交到简迟淮的掌心内,轻轻往下一跃。他将她接在怀里,并未立马松开,“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 此时,烟花洲头的美景正是最绚烂夺目的时候,简迟淮扬高俊颜,目光落定在那些焰火上,他单身圈住她,船上风很大,一吹过来,令人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简迟淮将她拥紧些,两人看了会,这才走进去。 东子他们还在喝酒,见到简迟淮带着褚桐进来,他率先起身,“呦,四嫂也来了,敢情方才四哥非要让船靠岸,是为了接您啊?” 褚桐噙了抹笑,“我刚好也在烟花洲头看热闹呢。” 东子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四嫂真是好本事,四哥在哪您都能知道,四哥,这不像你啊,到哪都被管 着,这感觉可不好。” 这话,可就是在挑事了,楼沐言乖乖地不说话,但见褚桐莞尔轻笑,“男人全靠自觉,不用管着,需要管的那些,其实已经是一滩烂泥了,再怎么揉合都没法上墙的。迟淮在哪我都能知道,是因为我们是夫妻,我们有缘,再加上楼小姐说他在这,那碰上了,我总要上来和你们打声招呼。” 前半句话,说的明显是东子,他正了正色,不再言语。 楼沐言见褚桐说到自己,她强忍着口气,尽量面色平和,“是啊,居然这么巧,你好,我是楼沐言。” 现在还在跟她装? 褚桐微笑伸出手,“你好,我是褚桐,是简迟淮的太太。” “原来是四嫂,你好,你好。”楼沐言拉着褚桐的手,两人互相使劲,简迟淮坐回位子上,楼沐言见状,也赶紧坐回去。 简迟淮的左侧是她,右侧是另一人,楼沐言当没看见,拿起筷子自顾吃菜,“东子哥,你方才说这江鱼好吃,味道果然鲜美呢。” 东子笑了笑,楼沐言目前的表现还算可以,简迟淮最烦无理取闹,现在就看这两人谁先崩不住了。 简迟淮朝右侧的男人使个眼色,对方起身让位,又让服务员添了副碗筷。 楼沐言表现得很正常,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绝不多说话,方才挑衅的一幕仿佛根本就没发生过,褚桐是有些按捺不住性子的,但她也必须忍。 服务员送上碗筷,简迟淮替她拆封,又将筷子递到她手里,“看看还想吃什么?” 楼沐言适时插嘴,“四哥,你再点几个菜吧?这桌上的,毕竟我们都吃过了,不好。” 褚桐抬起眼帘,她本来是不想吃的,因为方才跟秦秦在一起,已经吃撑了,但听完这话,她握紧筷子,伸向简迟淮面前的一盘鳝丝,那盘子就摆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褚桐夹了筷放到自己碗中,“不用点了,这盘菜除了我老公,别人肯定没碰过。” 东子脸色微变,楼沐言完全是不明所以,就连简迟淮也有些吃惊,“为什么?” “家里就我跟你的时候,四菜一汤,百无禁忌,但我跟你出去吃过饭,包括回家也是,每次你手边的菜,妈妈都会让厨房准备第二盘,摆在别的地方,我就猜,是不是你喜欢吃的,就不喜欢让别人的筷子乱碰?” 东子吞咽下口气,面对楼沐言求救的目光,抿紧了嘴唇。 简迟淮的这个习 惯很差,很差!打小被人惯得不像样,起初东子他们也抗议,但简迟淮说了,谁要看上他手边的菜,可以点双份,哪怕是浪费倒掉,都不准瞎碰! 褚桐吃了口鳝丝,味道真是好,她面露微笑,“其实,我还有个猜测,我觉得是你不想别人的筷子在你眼前伸来伸去,嫌脏,所以才不给碰是不是?” 简迟淮的这个习惯,没人跟褚桐提起过,但她居然发现了。男人目光含笑看她,眼里还夹杂了那么一点欣喜,他最烦看见别人的筷子在他面前戳来戳去,若是转盘的圆桌还好些,若遇上像今天这样的,他可真是烦死了。 东子皮笑肉不笑道,“四嫂真不愧是做记者的啊,观察这么入微。” “当你跟一个人生活得久了,渐渐的,他的一言一行你都会放在心上,不用刻意观察。” 简迟淮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了握,这话听在他耳中,觉得舒心极了。褚桐注意到简迟淮手边的小碗,里面放了不少菜,可却分明一口未动的样子。 她轻勾起唇瓣,“谁给你夹的菜啊?该不会还用了她自己的筷子吧?” 楼沐言握着筷子的手一紧,东子也绷紧了面色,方才就没想到提醒楼沐言一句。褚桐将那个小碗挪开,全程没看过楼沐言一眼。楼沐言气得头皮快要炸开,她是楼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何时给人夹过一筷子的菜? 东子见楼沐言快要绷不住了,起身过来救场,他手里提着瓶酒,“四嫂,我们在场的人,刚才可都喝过交杯酒了,你是不是跟四哥也要来一个啊?” 褚桐轻抿下唇瓣,东子走到两人中间,给他们倒上酒,“我们这些不是夫妻的都喝了,更何况你们呢是不是?” 简迟淮手掌压向那杯酒,“你们闹得够可以的了,交杯酒这种东西,我不喜欢。” “四哥,别介啊,难道你们结婚的时候喝过了?可你宴请我们的时候,小四嫂分明没出席啊。” 还有这样的事?楼沐言不由竖起耳朵,看向褚桐的双眼漾起满含深意的笑来,看来她也不过如此。褚桐放下筷子,忽然拿起手边的酒杯,自顾饮尽。 东子笑出声来,“小四嫂,我们要看的是交杯酒。” 简迟淮拿起自己手里的那杯酒,他幽邃的眸子落向东子,“东子,你们是不是对褚桐有什么意见?一次性说个干净。” “四哥,你娶她,你爱她吗?” 褚桐嘴里的酒味还 没有完全散尽,这个问题,是她心里的禁区,可总是被人有意无意踩踏。因为谁都知道简迟淮不爱她,在她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在那些人以为找不到别的痛处能狠狠捅她时,他们总会乐此不疲的在那个伤口上撒盐。是啊,简迟淮不爱你,你再装得坚强都是白搭,一句话,就能将她踩回原位。 楼沐言在旁等着看好戏,简迟淮不爱她,她还霸占着简太太的身份,一纸婚约而已,如果不爱,褚桐和她也没什么分别。 简迟淮的目光落到褚桐脸上,这个女人,是他不情不愿之下娶来的,是要跟他走一辈子的人。一辈子,想想就那么遥远,她有时候欢脱的就像只兔子,有时候却又安静的让他受不了。褚桐面对东子的提问,不得不沉默,简迟淮将自己的酒杯凑到褚桐手边的空酒杯上,倾斜,然后倒了半杯。 在他面前,他就是看不得她受委屈,心被针尖磨着似地痛,褚桐视线动了动,简迟淮将酒杯放到她手里,然后手勾了过去。 两人形成交杯酒的姿势,简迟淮霸道地将她拉近些,前额几乎相抵,褚桐喝掉杯中的半杯酒,简迟淮退开身,将手里的酒杯倾倒,里面滴酒不剩,“满意了?” 东子站在原地,神色不明,“四哥……” “你玩够了吧?”简迟淮忽然扬高音调,手里的酒杯放向桌面,不轻不重,但分明是掷上去的,“你让一个女人面子下不去,你就很有面儿?” “四哥,我可没这意思,”东子悻悻的,“我们这些人一起玩到现在,就只有你结婚了,我们当然要跟四嫂套套近乎……” “行了,”简迟淮不耐烦地打断,“以后别当着我的面来这套,烦。” 东子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褚桐朝简迟淮看眼,她拿起手边的包,“我出去打个电话。” 男人点下头。 来到甲板上,褚桐拨通秦秦的电话,半晌后,那边才接通,“喂,桐桐。” “秦秦,你奶奶没事吧?” “没事,就是扭伤了,医生关照在家多多休息,我们现在要送她回去,你呢?还在烟花洲头吗?” 褚桐脚轻踢下,“在呢,待会就回去了。” 两人说了会话,褚桐挂上电话,转过身就看到楼沐言从里面出来。夜风呼啸而过,两人对望,就像是狭路相逢,褚桐扬了扬下巴,“楼小姐,你也吃饱了?” “我不像有些人,分明吃过了还能坐得下去。” 褚桐不由失笑,“我老公请客,我为什么不能坐?” “但他今晚宴请的是我,主角也是我。” “是吗?”褚桐倚向栏杆,“你将来很有可能成为易搜的摇钱树,他宴请你,当然说得过去,那多我一个又怎样呢?我是他老婆,是易搜正儿八经的老板娘。” “你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楼沐言往前走了步,“我能看得出来,简迟淮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要真不把我放眼里,方才会跟我喝交杯酒?他怎么不跟你喝?他会为了我,和他的发小那样说话?他要不把我放在眼里,会把游船折回来靠岸?他如果不把我放眼里,为什么天天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他搂过你亲过你抱过你吗?”一连串的反问,直将楼沐言逼得个面色发白,褚桐怎么觉得自己就跟小说里的恶女配似的? 可她还嫌不够痛快,谁让她心情不好的事情,楼沐言那样挑衅她? 褚桐上前步,已经站到了楼沐言的跟前,她一只手掌放到她肩头,“楼小姐,你要记住,好说歹说,我也是你老板娘,别惹我!简迟淮能捧你,无非看你有点背景,比江意唯本身拥有的资源好,可那又怎样呢?他跟你界限划得那么分明,你真要跟我撕破脸,你就不怕我在他枕边吹吹风?易搜是签了你,如今你合约在身,我真要让简迟淮不捧你,他也会听,你也看到了,我跟江意唯关系不错,到时候,全部的资源我会优先给她,拖你个三五年,让你不上不下的,别说是一线了,打酱油都难啊。” “你!”楼沐言咬紧牙关,彻底被激怒,“别糊弄我,四哥答应的,会把最好的戏给我。” “那你就试试啊,小姑娘,简迟淮在我耳边对我说过的话,我保证,随便扯出来一句就能顶上他对你说过的千言万语。” “你不要脸!”楼沐言气得脸都红了,褚桐收回自己的手,“夫妻之间要脸做什么?你见到的简迟淮都是一本正经的,可我见到的……就是不要脸的!” 褚桐越过她,快步往里面走去,她刚在简迟淮身下坐定,楼沐言就气冲冲进来了。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张精美的小脸几近扭曲,“四哥,你是不是想签了我,就不管我了?” 简迟淮口气很淡,看也没看她眼,“什么意思?” “有件事情,我想你千万别忘记,当初向我抛出橄榄枝的还有殷少呈,而我最终 选择了易搜,你说好要给我最好的资源,捧红我,可我现在不小心得罪了简太太,我就想问四哥一句,是不是她说什么,你都会乖乖照做?” 东子不着痕迹朝她看眼,怎么才一会功夫,这脾气就发出来了? 包厢内的其余几人都皱起眉,这样咄咄逼人的口气,也就楼沐言楼大小姐敢使出来。 褚桐本来是要喝水的,听到楼沐言这样说话,不由抬头,“楼小姐,公私分明,四哥答应你的事,绝对不可能反悔。” “你少在这装好人!你不说,你吹吹枕边风,他就得听你的吗?我今天就是要问问清楚,这戏还让不让我拍了?” 褚桐蹭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目光里含着凛凛冷光,“楼小姐,别在这无理取闹,我吹吹枕边风,他就听我的?多蹩脚的笑话,公司的事,我从来不干预。易搜签你,是怀有多大的诚心,你也不是不知道。至于说你得罪我,那就更是冤枉我了,我这个人,不争,不显,能多一个朋友的,绝不会给自己多添加一个敌人,除了自己的老公以外,其余的都能让。楼小姐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满足,你都拿去。” 楼沐言咬着银牙,旁边的东子在桌子底下朝她踢了脚,他穿了皮鞋,那一脚很用力,楼沐言痛得几乎掉出眼泪,可方才被一激过后的冲动压制住不少,她掐着自己的手背,半晌后,才吐出口气,“四哥,对不起,我多喝了几口酒,忽然对自己的演技不是很有自信。” 简迟淮扭过头,冷冷瞥了眼,他眸中有淡漠的疏离,“一会会就演不下去了,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里混?别说你是楼家的女儿,要你真是个捧不红的玩意,我也不会多留你一天!这部戏出来,如果达不到我预期的效果,楼沐言,以后我看你还怎么横!” 楼沐言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白,东子站出来道,“算了算了,小姑娘嘛,情有可原。” 简迟淮拿起手里的烟盒,“今晚就到这吧?我看都喝了不少,靠岸,回去了。” 楼沐言抬起视线,看到褚桐对她扬了扬眉角,她垂下目光,心里有气,却不得不忍着。 东子喝了最后一口酒,他方才踢她,是楼沐言明显处于了下风却浑然不知,就跟着了魔似的,有些话是她能跟简迟淮说的吗? 褚桐替自己倒上满满的一杯酒,面带微笑,执起酒杯,“我敬大家一杯。” 东子手指在杯口处轻点,“既然是四嫂敬的,一定要喝。” 褚桐双手举高,“在喝酒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你们都是迟淮的朋友,我清楚你们的介怀。是啊,刚结婚的时候,我也搞不懂,我和简迟淮门不当户不对不说,从小的生活环境也是大相径庭的,可为什么我和他会走在一起呢?很多人不看好我,觉得我家境一般,什么都一般,觉得四哥找的人,最起码拥有傲人的身世背景,拥有别人无法逾越的外貌条件,而我褚桐有什么呢?我思来想去,我却也为我自豪,我有我的独立,我有我的坚强,一株名贵的花草,需要配上最好的温室来培育,而我褚桐呢?我是这么安慰我自己的,我应该算是撒在哪都能开花的那种吧?” 旁边,简迟淮的几个朋友不由端起酒杯,褚桐嘴角轻挽,这个女人,年轻,就像她自己说的,不争不显,可绝对不是退缩、卑微的人。 “我认真工作,把每一个小时当做每一天在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态度,尽管我一辈子努力的结果,都拼不过别人的一个爹,但那又怎样呢?各自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的幸福,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只需要一个老公,一个家庭,一段不欺瞒的婚姻……” 简迟淮侧着头,听她说完每一个字,他眸中似有触动,忽然就觉得整颗心都安稳下来,耳边只有江水拍过船身的动静,听她说话,只觉这般美好。 褚桐抿了抿嘴角,温润一笑,别样惊艳,“所以,不管你们接不接受,我都是简迟淮的老婆了,既然如此,何不就心甘情愿喊我一声四嫂呢?” 她的口气中,卸去了方才的刚硬,又带了些许调皮和狡黠,当真是软硬皆施,让人无从拒绝。 ------题外话------ 今天这一张,从早上一直写到了晚上八点多。实在太难写了,每一字都斟酌过后,才敢打出来。 多一分,显得女主太张扬,少一分,却又太失范,不论是男主还是女主,成长的过程很需要,妖妖手底下从未有过女强,但女主都有自己的魅力,尽管,全部的光芒还未绽放,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行文至此才20万出头,人生总要有了经历才能完满。 简迟淮,也是一样,原来未深爱,总也要有逐渐收心的过程。 另:男主名字是简迟淮(huai),秦淮的淮哦,亲们不要看成是准备的准,那样就会差很多美感 最后,么么哒亲们,我爱你们呦~ ☆、66天堂到地狱,一层楼的距离 有人开始笑,然后是笑出声来,也有人起身和她喝过酒。楼沐言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半晌后,说是要散席,简迟淮手掌落在褚桐的肩头,手指若有若无轻揉着那处的圆润,“东子,你送楼小姐回去。” 东子咋咋呼呼,“为什么是我,人是你接来的。” “一个晚上,你妹妹妹妹的可没少喊,难道不应该吗?” 东子抬高两手,“行行,说不过你,那妹妹,咱们走吧?你可别嫌弃我,东子哥路上还能陪你说说话呢。” 楼沐言想到东子方才帮过她,她点了点头,“好,”她起身,朝简迟淮和褚桐道,“四哥,四嫂,我先回去了。” “慢走,”褚桐微笑展颜,“不送。” 船已经靠岸,上去时,东子牵了把楼沐言,“车还在那头,我们要坐观光车过去。” “好。” “得了,别愁眉苦脸的,多大点事?”东子招过辆车,“你年纪还太小,玩不过她也是正常的。” “东子哥,方才在席上,真要谢谢你。” “我看出来了,褚桐出去有事,你随后说去洗手间,是被她给刺激得不行吧?” 楼沐言提着手中的包,“我那时头脑发昏,是不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如果你不是楼沐言,如果你不姓楼,你用方才那样的语气跟四哥说话,就算是再当红的明星,我保证,你以后都别再想踏进这个圈子一步。” 楼沐言垂着头,低叹,“我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这样。” 简迟淮带了褚桐跟一行人上岸,走在前头的朋友们搭车去停车场,“四哥,四嫂,改天再约。” 褚桐挥了下手,“再见。” 观光车带着众人离开,褚桐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简迟淮拉过她的手,往不远处的广场走去,穿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后,来到个十字路口,褚桐看到简迟淮的车在那等着。 “你的车怎么会在这?” “我一早就让司机开过来候着,东子他们傻,还跑回去开车,我知道今晚要喝酒,当然得带着司机。” 两人走近上前,司机下来替他们开车门,褚桐先坐了进去,简迟淮随后也紧挨着她,车门被砰地关上,褚桐看到司机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一侧,门还未打开,简迟淮忽然搂过她。褚桐上半身被捞起,嘴唇猛地 触到样柔软的东西,紧接着,又有坚硬的东西在咬她的唇瓣,不轻不重,彼此的呼吸声滚烫焦灼,司机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朝内后视镜看眼,然后忙按下开关,将前后空间隔挡起来。 吻过后,男人闭着眼帘,两人前额相抵,褚桐想要退开,简迟淮按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动弹,“别乱动,这个时候的我自制力不好。” 褚桐抿了下唇瓣,简迟淮虽然眼睛闭上了,却好似发现她这个动作一般。“亲我一下?” “为什么要亲你?” 男人不由失笑,“我是你老公,亲我不应该吗?” “我是你老婆,要亲也是你亲我。” 简迟淮闻言,凑过去封住她的唇。回到半岛豪门,褚桐踩着简迟淮的影子往楼上走,推开卧室门进去,腰际忽然被一双大手勾回去,他将她推向那扇房门,激烈的亲吻如潮涌般扑面而来。褚桐被他提高身子,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双手令她的腿悬空,只能倚靠背部力气抵住门板。 也只有这会,褚桐才能居高临下看他,简迟淮勾勒起一边嘴角,整个人狂狷邪佞,“今晚,总算彻彻底底知道做简四嫂的好处了吧?” “可不是吗?这个身份太能给人方便了。” “那你还在生气吗?” 褚桐双手勾着简迟淮的脖子,“我从一开始就没气过,这不是件好事吗?” 简迟淮上前吻住她,褚桐不由闷哼出声,喉咙里出来的音调,糯而柔软,是一种最美好最原始的撩拨。简迟淮抵着她,等于将大半的重力也压在她身前,褚桐胸口窒闷,忙腾出一只手去拍打他的前胸,“别这样亲我。” “不喜欢吗?”他脸从她面前轻退,黑曜石般的眸子被房间内的灯光点燃了,闪着丝丝的晶亮,“需不需要我说声对不起?” 褚桐凝望跟前的男人,“那你觉得,需要吗?” “你心里明白就行,我们之间,还用说出口吗?” 褚桐惊讶于这句话,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子就被简迟淮抱起,转身走向那张大床。她被丢下去时,双手紧紧揪扯着简迟淮肩头的布料,他顺势也倒下,手掌缠绕在她身后,铺天盖地的气息环裹在她唇瓣处,他吻着她,呼吸控制不住紊乱。“我真是想你了。” 有些事,做上了就会上瘾,简教授再能把持住,也是个正常男人。 褚桐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按陷进半张床里面去,她抿着笑, “你真的不答应我去跑民生吗?” “不答应。”简迟淮声音含糊。 “可那是我的梦想啊。”褚桐双手被他放在他背后,示意她抱紧,“给我个方便呗,好嘛?” 简迟淮一颗颗解开那些碍事的纽扣,“你倒是很懂得利用资源。” 褚桐轻笑,“不是你心甘情愿给我用的吗?” “我还是那句话,别的都能答应,唯独这个不行,还有……”简迟淮手掌按住她某处,重重捏了下,“专心点,几天没行事,再三心二意个给我看看?” 褚桐两手抓着他脖子里的领带,“那好,你再答应我件事。” “说。” “我的工作,你一律不要插手,别觉得有些新闻我不能跑,就干预进来,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自己提。” 简迟淮按着她的手,狠狠盯了她眼,“别在床上跟我谈条件,褚桐,你是想告诉我,我要不要你,你都随便吗?” “这不是条件,这是恳求……” 简迟淮上前封住她的嘴,半晌后才说道,“现在,我不要你说话,只要听见你喊就成。” 他抓着她,就像将她拖下了一个无底深渊,暧昧的劈啪声在耳中炸响,整个人被放空掉,一种快感无孔不入,从每个细胞直冲至褚桐的心脏。 关于江意唯的专题片,资料搜集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褚桐跟着江意唯第二次进组的这天,天气晴好,艳阳高照,拍摄地选在全国有名的影视城内,褚桐主要负责跟拍些江意唯拍戏时的照片,从而才能更精准客观地做出访问。 江意唯手里拿着剧本,正专心致志地看,由于是现代戏,用不着那么辛苦地装扮,褚桐刚采访完几个来探班江意唯的粉丝,她坐到江意唯身边,“《暗欲》这部戏,之前大范围的选角,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会演女主角。” “导演要启用新人,男主角贴身保镖的这个戏份还是刻意加的,我很喜欢,拍打戏会很刺激。” “南夜爵的保镖?” 江意唯不由笑着看她,“你也看过?” “对,我是书迷。” 江意唯目光仍旧落在剧本上,“褚桐,其实我们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褚桐掩饰不住吃惊,江意唯抬了下头,笑意温润,“说到底,我们有过大的矛盾吗?有过特别的冲突吗?我出道之前,家里穷得不像样,一沾上娱乐 圈这样的黄金地,我起初是迷失的,我想不顾一切往里钻,我觉得,只要是进去了,以后就能吃穿不愁。也不用为给父母换套房子而奋斗一辈子。” “实际上,你拍戏至今,也一向很拼。” “在这个大染缸里……”江意唯顿了顿,嗓子有些哑,她不由轻笑摇头,“拼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你看看你今时今日的地位,难道大半不是你自己拼来的吗?” 江意唯闻言,自然同意,她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点个赞。” 褚桐看向对面的女人,她一头好看的卷发扎在脑后,黑色的紧身皮衣皮裤将她纤长的身形勾勒地几近完美,脸部的妆容更是恰到好处,拿着剧本的双手戴着纯黑色的露指手套,她前程似锦,却时刻过得小心翼翼,碰上个有身家背景的小明星都不敢随意得罪。 褚桐挽了挽嘴角,“江意唯,你朋友多吗?” 对方摇了摇头,“出道前的那些朋友,好多都不联系了,出道后,”她轻笑下,有些无奈,“出道后,我更看不清楚哪些是真朋友,哪些是时刻想在我背后捅一刀的假朋友。” “那算我一个朋友呗,”褚桐目光赤诚,淡淡笑道,“真朋友里面,算我一个。” 江意唯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开,“那还要承蒙四嫂看得起啊。” “去你的!”褚桐抱着手里的相机,她觉得,自己看人向来是很准的,她跟江意唯,有很多相近的地方,褚桐跟她说话时会觉得舒服,不用兜圈子,那么累。“对了,你身上不还有部大剧吗?《暗欲》虽然制作班底很硬,但给你的角色连个女配都不算,你当初怎么想到去接的?” “当初,《暗欲》大规模选角的时候,我当然是冲着女主角去的,但导演很坚持,必须要用新人,我眼光还是很好的,我觉得这电影将来肯定会火,那我演个女配角也行啊,那个夏飞雨,个性多鲜明,被人骂死也甘愿是不是?” 褚桐皱眉嫌弃,“你居然愿意演夏飞雨?我也是醉了。” “这有什么?我还演过乞丐呢,翻垃圾桶那种。”在江意唯眼里,那不过是个角色而已,“但《暗欲》这个剧组太难进了,后来……这个角色还是殷少呈给我的。编剧卖了他很大一个面子,我后来都不想接了,这样退而求其次还得不到,最后却是走后门得来的角色,我江意唯不要也罢。” “那你为什么还接?” “因为,这算是殷少呈给我的分手费吧,”江意唯眼神黯淡,连嗓音都变了,“我为什么不要呢?” “所以,你后来反而是因为殷少呈,才接了这个角色吗?” 江意唯嘴角轻挽,应该是想笑的,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褚桐,你不知道,我为了想进《暗欲》,做了多少努力,因为我如今的地位,我觉得我演女一号不是问题。可我最想演的却是司芹,那个坠落的黑天使,得不到爱情,连命都丢了的司芹,我觉得我和她多多少少有点像,但这两个,我都没过,连最后的夏飞雨都没争取到,只给了我一个临时加出来的角色,你说我算什么?” 褚桐听在耳中,也觉得分外不舒服,“你大可以不接啊。” “我要接,这是殷少呈给的,我就是要让他看看,让别人都看看,哪怕是个最小的角色,我的光芒也不会被任何人掩盖住!” 不远处,助理走了过来,俯身冲江意唯说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江意唯放下剧本起身,冲旁边的褚桐道,“待会有场爆破戏,你离远点。” 她跟着助理快步离开,褚桐拿起相机,也跟过去,江意唯被带入拍摄地,其余的人员不能靠近,《暗欲》这个故事涉黑,自然有枪战的场面,爆破师早已准备就绪,紧张的拍摄随即开始。 褚桐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简迟淮的号码。 她转身躲到一旁,“喂?” “在哪?” “跑新闻啊。” 后面,有爆破声传来,褚桐忙捂住耳朵,简迟淮听出不对劲,“你到底在哪?” “剧组呢,”见瞒不住,褚桐干脆老实交代,“跟拍江意唯。”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爆破很危险,你躲远点。” 褚桐垂着头,完全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知道啦,我想靠近人家还不答应呢。” 简迟淮随后揶揄句,“你之前不是觉得我跟她有事吗?这样给自己添堵,不像你的作风。” 褚桐笑着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但你也说了啊,能让你心疼的女人,不是她。况且,这都哪辈子的事啦!” “还记得这话呢?”电话那头,明显传来男人的笑意。 “江意唯在拍打戏,我得过去准备了。” 简迟淮说了声好,尔后挂断电话。 褚桐 嘴角藏匿不住笑意,她转身走回去,看到不远处的平房内四处都在冒火,楼顶上,依稀能看到打斗的身影,江意唯一身黑色紧身衣,动作干练有型,在最后一个爆破点炸开时,她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尽管吊着威亚,但褚桐仍看得心惊胆颤,江意唯的动作也全部到位,拍出来肯定是好看的,可就在那一刹那,她整个人忽然失去平衡,并没像预料中那样帅气落地,而是直直砸了下去。 旁边,传来惊呼声,褚桐顺着人群快速向前,江意唯一动不动仰躺在地上,面部脏污不堪,她的助理慌忙拉起她的手,“意唯,意唯,你别吓我。” 褚桐也吓得不轻,方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完全令她招架不住,她蹲下身来,嗓音颤抖,“江,江意唯,你怎么样?” 江意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脸上脏污不堪,漂亮的头发贴在地上,全是灰尘。褚桐跪到地上后凑向她,“你说句话啊,别吓我。” 江意唯眼皮子动了下,嘴里模模糊糊有声音出来,“我……好痛。” 场务叫了人来,褚桐被推开,江意唯迅速被人抬上担架后送往医院。褚桐也跟了过去,江意唯的经纪人焦急地徘徊在抢救室外,她看到褚桐,快步走过来,“褚小姐,意唯受伤的事,我希望你暂时别报道。” “我明白。” 然而,一个更坏的消息却还在后面。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时,神色不明,只说了一句话,“高空坠落时正好砸在石块上,导致脊椎断裂,压迫神经,不出意外的话,下半身将面临瘫痪。” 江意唯的经纪人一下瘫软在椅子内,嘴里不住重复,“完了,这下完了。” 褚桐杏眸圆睁,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前一刻,她和江意唯还坐在片场好好地说着话,那样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要瘫痪了? 被推出手术室时,江意唯还在昏睡,经纪人包括助理等全部跟过去,有人走到褚桐跟前,匆匆交代,“你先回去吧,采访的事以后再说。” 褚桐怔怔坐在椅子内,半晌都反应不过来。事情闹得这样大,媒体方面自然藏不住,很快,江意唯瘫痪的消息占据各大头条,连续一周都不下热搜榜。 褚桐总算知道世事难料四个字,竟然这样现实。 简迟淮坐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阳光正好,和煦温暖,他漫不经心开口,“这几日,倒见你不怎么忙了。” “我负责江意唯的报道,现在她伤成那样……主编说,让我弄完这个专题片,以后江意唯的新闻就不用跟了。” “也对,下半身瘫痪,她的演艺生涯就毁绝了。”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简迟淮不动声色,语气还是淡淡的,“那是她的命。” 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有提示音传来,简迟淮随手点开,是某家网站实时更新的娱乐版新闻,他扫了眼,将电脑推到褚桐跟前,“你看看。” 她凑过去看眼,发声人是江意唯的经纪人,就那天在影视城受伤的事件做了详细公布。她神情哀戚,话语中满是惋惜,最后说是请了风水大师过来,算出来当日有人跟江意唯相克,才把她害成那样。 那人的信息,也做了适当透露,记者,年轻女性,属蛇,那说的不就是褚桐吗? 褚桐点开几条评论,然后将网页关掉。 简迟淮搭起长腿,注意着她脸上的神色,“方才还替人家觉得惋惜,啧啧,没想到现在就要你好看。” “迷信这种事情,对我构成不了什么危害,经纪公司那边,顶多就是想转移下注意力罢了。” “小儿科到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简迟淮完全没将这一出放在眼里,“江意唯落到这样的下场,实在够可怜。” “我觉得倒不一定是江意唯的意思。” “为什么?”简迟淮饶有兴致盯着她。 “江意唯这会肯定万念俱灰,不至于还有心思想着去转移公众的注意力,况且,她做不来那样的事。” 简迟淮不由莞尔,似乎这才看透褚桐,他漫不经心开口。“你对她充满同情且充满了解吗?” “简迟淮,”褚桐目光对上男人,她嗓音忍不住颤抖,“我如果告诉你,我很喜欢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正常?” “你喜欢她哪里?” “真实。”褚桐毫不犹豫道,“她想要什么,一开始就表现得清清楚楚了,而且她从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你把她引进这个圈子,可一路走到今天,究竟是你的作用多些,还是她自己的努力多些呢?” 简迟淮陷进身后的椅背内,“所以,我曾经是想过,要把她收在身边的。” 褚桐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简迟淮合起电脑,“我这样说,只是为了证明江意唯有你所说的那些魅力而已。” “你要不会开玩 笑,你大可以不说话。” 简迟淮起身,站到褚桐身边,将她的人往自己怀里带,“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没必要影响自己心情,江意唯有她江意唯的路,这是老天给她的,她站不起来,那也没法子,只能这样了。” 褚桐将头靠在简迟淮的身前,她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江意唯的下半辈子,难道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吗? 华天医院。 江意唯醒过来时,房间里坐满了人,她听到自己经纪人的说话声,“我现在对外说是那个记者克了江意唯,可这根本没用,外面的媒体还在千方百计打听意唯的伤势究竟怎样……” “今天会诊,医生的意思还是那样,意唯想站起来的机会很小……” 江意唯半天没缓过神,直到这句话钻进她脑子里,她尝试着动下双腿,可浑身麻木,四肢瘫软一样,这种恐惧令她惊喊出声,“你们在说什么?” 正说话的助理一怔,慌忙起身,“意,意唯你醒了?” “什么站起来的机会很小?”她挣扎着要爬起身。 几人快步走过去,经纪人手按在她腿上,“快动动,有没有知觉?” 江意唯的手掐了自己两把,又使劲捶了几下,“我的腿到底怎么了?” 经纪人听到这,脸上明显有失望,她站直身,摇摇头,一语不发。 “还有我受伤的事,和褚桐有什么关系?你没必要把她拉进来。” 江意唯平时说一是一,有时也会和自己的经纪人意见不一,对方听到这,口气泛冷,“你好好养病,公司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还有索赔事宜,我也会处理好的。” 经纪人拿起包离开,剩下的人都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江意唯,毕竟这飞来横祸太重,别说是她这样的身份,就算寻常人都受不了。 可她伤成这样,终究瞒不住。 谁都知道,江意唯被毁了,毁得彻彻底底。新生代演员郑念蹿得很高,江意唯的角色接连被她接手,连几个广告也是。 出院前一晚,江意唯睡得模模糊糊,依稀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手,她吃力地睁开眼帘,看到一张俊颜藏在黑暗中,眸子里透出来的光忽明忽暗,江意唯喉间轻滚,“少呈。” 殷少呈手指探向她的脸,江意唯霎时泪流满面,“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想见到我这个样子。” 男人眼神里的东西很复杂,他双手撑在江意 唯两侧,她不能动,觉得自卑极了,头发又有好一阵没打理,江意唯双手捂住脸,“别看我,别看。” 男人将她的双手拉开,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触到她,“意唯,我们好歹有过一阵,看到你这样,我很心疼。” 江意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可不等她开口,殷少呈径自又道,“你别担心,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让你重新站起来。” “你们都知道了是吗?”江意唯泪流满面,视线模糊看向他,“少呈,你也问过医生了吧?难道我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别怕,凡事都有奇迹。” “奇迹?”江意唯扬高音调,眼泪越流越凶,“只有依靠奇迹才行吗?这世上,出事的人那么多,有几个能等到奇迹呢?” 殷少呈脸色阴暗,眸中有描绘不清的情愫流溢出来,他替江意唯擦拭眼泪,这个时候的她,脆弱的就像是个孩子,“别哭。” “少呈,你会陪我吗?”江意唯大着胆子,虽然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殷少呈没说话,慢慢直起身,前所未有的恐惧令江意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走!”这仿佛是她最后的稻草,最后能抓住的东西,江意唯用情至深,到头来名利都将失去,而这个男人,又注定是她留不住的。 她泪水从脸颊处淌落,手指用力至发白,殷少呈的手往回抽,江意唯最后执拗地抓住他的袖口,“少呈,连你都要放弃我吗?” “意唯,很早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定不下心,我没法对一个女人做到全心全意,”他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步,“我们的事,早就已经结束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我会帮你。” 她都这样了,他还能帮什么?江意唯眼睛里的身影模糊不堪,“少呈,我知道我站不起来了,是我的命,我接受,和你无关。” 殷少呈单手插在兜内,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江意唯没想到男人绝情起来,竟能这样,她伸手覆住自己的脸,手一下下掐着自己的腿,可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她的梦,她的前途,她所有的一切,都断得个干干净净。从此以后,江意唯怕只能是个平常人了,或者,就是个过了气的、曾经红极一时过的明星。 关上门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透过玻璃门板,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并未马上离去。殷少呈心烦意燥, ☆、67我的女人,手指都不准你碰下! 一个月后。 主编催了褚桐好几次,可江意唯那边,她根本见不上面,最后的报道始终没法完成。 事情过去至今,媒体就跟疯了似的在找江意唯,蹲守、跟踪江家父母,连江意唯的助理和经纪人都被盯上了。 而褚桐有了江意唯的消息,完全是因为一通电话。 简迟淮安排的车亲自送她过去,一路兜兜转转,来到栋清净的别墅跟前,里面只有两三个佣人,褚桐被引进屋内,推开卧室的门,她远远看到床上躺着的江意唯。 她还是那个样子,就和刚从病房出来时一模一样,护工看到褚桐进来,起身朝她轻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褚桐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喊出声来,她走上前,江意唯脑袋转过来,“你迟到了。” “怕有记者跟着,绕了好几个圈子。” “你自己就是记者,怕什么?” 褚桐不再答话,江意唯双手撑在两侧,想要起身,可除了两条手臂,其余的地方根本使不上劲,“你帮我把床摇起些。” 褚桐走到床尾处,按着她的要求,将床一点点摇起来,“可以吗?” 江意唯点下头,“我总是不死心,可国外的专家都没什么好的法子,我真是绝望了。” “你别这样……” “褚桐,这一个月来,安慰的话我天天在听,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褚桐无声地轻叹息,“那好,我不说。” 江意唯抬起手掌,覆住自己的脸,她神色憔悴,头发凌乱,光鲜再也不复存在,她想过面对别人时不再流眼泪,可…… 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渗出,她握紧手掌,只是不给褚桐看见她痛哭的样子,褚桐从桌上的纸巾盒内抽了纸,弯腰将她的手要拉开,她却双手使劲捂脸,“不要。” “江意唯,就算你捂得再紧,我也知道你在哭。” 她手里挣扎的力道松了不少,褚桐把她的手拨开,一点点替她擦拭起眼泪,“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都会很难熬,但你自己不能先垮了,怎么就不能站起来呢?又没缺胳膊少腿的,我不信。” “你信不信有什么用呢?那么多医生会诊,都说救不回来。” “医生也不是绝对的,”褚桐坚持起来,甚至有些执拗的可怕,“世上本来就有奇迹这个词,你不信也得信。” 江意唯擦干净了泪 水,可双眼红肿,整个人颓废的不行,“我也希望奇迹出现在我身上,可能是我前几年走得太顺,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走得顺,也不是你凭空抢来的,你不该那么想。” “褚桐,你知道吗?所有人都放弃我了,就连我的经纪人也放弃我了,《暗欲》的剧组发来一封道歉函,说是赔偿事宜会走保险,但是,他们的进度等不了我,那个角色就两场戏,才开始拍就出现这样的事,说是不吉利,导演又把它删了。你说说,多可笑?到时候别人问起,说是江意唯为何受伤?追溯来追溯去,却连个源头都找不到了。” 褚桐见她情绪激动起来,双手忙按住江意唯的肩膀,“意唯,你脑子里对那天的事还要回想多少遍?马上,郑念要红了,楼沐言的新剧又是未播先火,娱乐圈里,要遗忘一个明星太容易了。你以前的那股势头呢?医生说站不起来,我们就偏要试试,哪怕摔得头破血流也没关系,我们试试。” “没用的,这次不一样……” 褚桐坐在床沿,看着江意唯这样颓废下去,可谁都不忍责怪她,一个已经被医院判了死刑的人,她怎么还能振作得起来? 回去时,在门口碰到匆忙赶来的简俪缇,她路上哭过,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看见褚桐,简俪缇跟着她走了两步,“难道,你是来采访意唯姐的吗?” 褚桐顿住脚步,摇头,“不,我是来看望她的。” 简俪缇面色松懈不少,忽然又道,“嫂子,你说意唯姐还能站起来吗?” “俪缇,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你说,她能站起来吗?” 简俪缇红了眼眶,“我不知道,这次不一样,她摔得太重太重了。” “摔得再重,也要爬起来,人是用双腿走路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爬。” 褚桐回到半岛豪门,看到简迟淮的车在车库内,可回了屋却没见人影。她下楼问正在忙碌的佣人,“简先生呢?” “在后院打球。” 褚桐直接从后门出去,下了几级台阶,看到简迟淮正在远处,戴着白色的棒球帽,手里的球杆高高挥出去,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业余生活真是丰富的令人发指。褚桐若不是今天刻意请假,这会应该还在外面跑新闻。 脚步声被足下的青草地吸附掉不少,但仍然有掩不住的窸窣声,简迟淮回过头,“回来了?” “嗯。” “怎么了?”简迟淮伸出食指,朝她下巴轻轻一勾,“无精打采的样子,江意唯受伤,又不是你受伤。” “如果江意唯要真再也站不起来,那多可惜?” 简迟淮双手握着球杆,面上表情阴暗不一,“我问过医生,恢复的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吧。”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让她去国外就医,也是我安排的,能想的法子都替她想了,江意唯这回,栽了。”简迟淮口气冷淡,似乎在谈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保险的赔偿款,应该够她下半辈子生活了。” “但她是江意唯啊。” “江意唯怎么了?遇上意外的时候,也得乖乖认命。”简迟淮见她杵在那里,脸色在阳光下显得发白,他忍不住心疼,将她拉到自己身侧,“你跟着瞎操心什么?损失最惨重的应该是我。” “简迟淮,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衡量的。” “江意唯是我旗下的艺人,不用利益来衡量,难道用感情吗?”男人轻笑,手指在她肩头摩挲,“我要真跟她谈起感情,你还不急死?” “那好,就说钱好了,江意唯这几年应该替易搜赚了不少……” “是,”简迟淮不否认,“但易搜对她也仁至义尽了,我不是不帮,而是帮不了她,还有,专题片的事是交给你去做的。这个月内尽量完成,江意唯的明星路也算走到尽头了,在专题片宣传的同时,把楼沐言也给加进去。” “什么?”褚桐掩不住脸上的吃惊,“这不是往江意唯伤口上撒盐吗?” 简迟淮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他精致唇瓣轻挽,“没那么严重,再说,江意唯自己会明白的,她当初也是这样踩着别人一步步红上去的,这个规则,她比你懂。” “我不做。” 简迟淮原本还想再打会球,听到褚桐这话,他收起球杆,“你是做记者的,这样随心所欲可不好。不管你是同情也好,怜悯也罢,但不能让她影响了我们两个的正常生活,她一辈子残废,难道你要跟着她一直颓废?” 褚桐手伸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我只是感慨下,难过下,但不会太影响到我自己的生活。” “那就好,”简迟淮眼中带有欣赏,轻拍下她的后背,“江意唯的专题片,还是由你来做,尽早完成。” “但我不负责给楼沐言宣传。” “为什么?” “就不给。”褚桐多少是不情愿的。 简迟淮笑着去亲她,在她耳边呢喃,“你是老板娘,她也是替你赚钱。”褚桐觉得痒,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都是老板娘了,还差她给我赚得几个钱吗?” 简迟淮说她是歪理,褚桐也认了。 两个多月过去,西城迎来了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柏油马路被阳光烤炙得随时都要起火似的,所有绿化均了无生息,环卫工一天必须要洒一趟水才行。 这样的夏季,即便到了晚上都不会阴凉到哪里去,褚桐坐在冷饮棚下,目光紧盯着不远处那个金碧辉煌的大门口。 晚上十点多,却看到个男人的身影从里面趔趄出去,尽管不是她先前的跟踪目标,但褚桐还是拿起包起身。 穿着紧身吊带和超短裤的年轻女郎抱住男人的腰,涂满鲜红指甲的双手在他胸前和背后试探,眼里的意图昭然若揭,“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殷少呈跨下台阶,半边重力都压在女人身上,褚桐快步拦住他的去路,“殷少呈。” 男人抬起头,身旁的女人不悦开口,“你谁啊?” 褚桐根本当她不存在,“江意唯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喝酒买醉?” 殷少呈推开旁边的女人,让她走,对方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跑了,她狠狠剜眼褚桐,只是不敢发作,只能不甘心地转身回去。 殷少呈直起身,越过褚桐往前走,“什么江意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跟我提她。” “你伤成了这样,你要是好受,就不会天天来喝酒。” 男人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盯向她,这是褚桐头一次见殷少呈有这样的眼神,“我喝我的酒,与她无关。” “那你知道吗?《暗欲》里的那个角色,江意唯原本是不想接的,可她说那个角色是你给的,是你给她的分手费,区区不过两场戏而已,剪辑成画面,能有两分钟吗?可她那个傻子,却那么珍惜,甚至为此搭上了自己的全部!” 是啊,褚桐替她不值,江意唯想要演,那么多剧本角色都挑不过来,可她为什么就偏偏跨不过去这个坎呢? 殷少呈听到这,眸中明显起了波澜,他双手插入发丝,眼底有痛苦的神色流溢出来,他狠狠揪扯了把自己的头发,这般表现看来,殷少呈哪里是像他说的那样,对江意唯只是一时兴趣,毫无感情? 褚桐于心不忍,叹口气。殷少呈放下双手,忽然上前步,伸手用力将褚桐抱在怀里。 温暖的充实感填塞满心头,殷少呈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没那么疼了,这么炎热的天,如此拥抱,紧贴的肌肤处就跟要烧起来般,褚桐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殷少呈,你真是喝醉了,放开我。” “我没想过把你害成这样……我以为我是给了你个机会……” 真是醉的不轻,褚桐双手被他狠狠箍住,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上,两人颈部相贴,他身材高大,双臂结实有力,将她困在怀里后,任凭褚桐再怎么使劲都没用,“殷少呈,你松开!” 远处,几辆车依次经过,男人的目光不经意朝门口方向轻扫眼,视线猛地定格在看见的那幕上,他就地停车,也不管是不是挡了别人的路。 殷少呈喘着粗气,浑身酒味,褚桐真想将他一脚踹开,“殷少呈,你要真觉得心里难受,你就去陪着江意唯,她现在最需要你。” “我难受什么?我夜夜笙歌,日子好过的很。” 一只大掌忽然伸过来,擒住殷少呈的肩膀,将他拉开,对方力气很大,可殷少呈说什么都不松手,简迟淮另一手拉住褚桐背后的衣料,连带着不经意抓了把她的头发,将两人彻底分开后,褚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的头发。” 殷少呈站在那,神情晦涩不明,他定定看了眼褚桐,似乎看清了她的脸,他竟还能笑出来,“简迟淮,只是抱一下而已,这么小气啊?” “我的女人,别说是抱了,手指都不允许给人碰下。” 殷少呈放声大笑,“那我的女人呢?你不止碰了江意唯,你还把她睡了。” 褚桐看眼简迟淮,却见他忽然抡起了手,这一拳挥在殷少呈嘴角,他倒退两三步,手掌按向自己的脸,“你简迟淮也有动怒的时候啊?” 旁边有人驻足,简迟淮拉起褚桐的手,“走。” 回到车内,褚桐不由看眼窗外,她看到殷少呈站在门口,修长笔直的身影显出前所未有的孤单,影子被拉成长长的一道,双肩担起的灯光怆然而悲戚。 回到半岛豪门,褚桐将自己的包背到身上,“头发好痛,没被你扯光都算幸运的了。” “你今天没被殷少呈拖走,你也算幸运的了。” 褚桐笑着偎在他身旁,“我最近增肥了,他拖不动我。” 简迟淮脸上并没有 多余的表情,“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殷少呈已经疯了。” “他是不是一直介怀你跟江意唯,觉得江意唯出道时,真的被你……” 简迟淮长腿迈进房间,忽然转身盯住她,“被我怎样?说下去。” 褚桐左手举起,做出投降状,“反正我没这么认为就行。” 男人伸手将她搂过去,“还要让我跟你说几遍?别的事,不要再管。” “简迟淮,你不是向来肯顺着俪缇吗?如今江意唯出这样的事,俪缇那么难受,你也不是没看见。” “自从上次的事后,俪缇就断了进娱乐圈的心,况且,这件事不是我不帮,只是帮不了而已。”简迟淮走向大床,将褚桐按坐向床沿,她伸手拉住他的手,“对了,你方才怎么会出现在那?” “原本是去那吃饭的。”简迟淮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褚桐这才想起方才的那一拳,“你手没事吧?你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打人是不需要分场合的,他抱你的时候,你应该给他一巴掌。” “手都被抱住了,我使不上力。” 简迟淮突然伸手朝她肩头一推,褚桐猝不及防往后倒,他随即覆上身,“就像这样吗?” “简迟淮,我们没有这么暧昧好不好?” “那有什么区别?都是抱,只不过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而已。”简迟淮将头埋至她颈间,用力深吸口气,话语中漾起湿腻的味道,“不过还有个最大的分别,就是我可以吻你、摸你、做任何想对你做的事。” 褚桐将自己的双手抽出来,指腹在他眉骨上一点点描绘,她好想问简迟淮,他为什么能这样置身事外,为什么能如此漫不经心,尽管江意唯在他眼中是别人,可好歹也是易搜旗下的艺人,曾经那么鲜活的人,任是谁看到她如今的样子,都不会像简迟淮这样无动于衷。难道,有些人的血,天生就比别人的要冷一些吗? 江意唯的助理推着她出门,车子就停在门口,江意唯戴着黑超和口罩,一袭长裙落至她小腿处,她坐在轮椅内,皮肤苍白得像张白纸。由于脊椎受伤,她不能坐得端正,几乎是陷进了椅背中。 助理弯腰看她,“待会直接去医院,司机会尽量走小路,别太紧张。” 当初簇拥在她身边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而如今,却只有这么一个助理肯再陪伴她左右。虽然工资照付,可又有几个人肯将时间耗费在一个再也没有前 途的人身上呢? “好,我不紧张。” 司机将车门打开,然后走过来,将江意唯抱进车内,她连自己挪动下的力气都没有,助理关上门,几人一路朝着医院而去。 “今天要见的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意唯,我相信你一定能站得起来。” 江意唯目光看向窗外,脸上是纹丝不动的表情,权威、专家,她几乎隔三差五都在见,褚桐说得没错,如果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那她为什么不尝试?哪怕换来一次次的失望,但能站起来这个诱惑,太大太大了,她无法抗拒。 褚桐从医院出来,手里拎着半袋子的降血压药,褚吉鹏先前吃的药都是社区配的,后来简迟淮就让褚桐来这边,说是医疗条件好,药物全是进口的,只是每次不能配多,她基本半个月会跑一趟。 褚桐将手里的药和预约卡放进包里,做四嫂的好处还体现在这,上医院不用排队,且能上一般人上不了的医院。她取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将药放进去,刚要弯腰,忽然看到一辆七座商务车从外面进来。紧接着,司机下去拿轮椅,然后又抱了个年轻女人下来,尽管遮得严严实实,但褚桐还是一眼认出是江意唯。 司机推了她快速往前,助理则不住朝四周张望,两人很快进入电梯,褚桐拍上门,跟了过去。她原本想喊江意唯,但生怕动静太大,来到电梯口,他们已经上去了,最后数字停留在七楼。 到了楼上,换助理给江意唯推车,来到那位医生所在的科室,助理上前敲门,里面随即传来请进二字。 助理推着江意唯进去,司机则回车库守着,里面只有一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对方见来人了,抬起眼帘看下,“是简先生安排过来的吧?” “是。” “你面子不小啊,简家的人也麻烦得动。” 江意唯看了眼四周,通体白色,令人有种不舒服的窒息感,她双手紧张地握紧两侧椅把,“医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那名医生上前,走到江意唯跟前后蹲下身来,抬起她的一条腿,用手里的东西敲了敲,“有感觉吗?” “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 江意唯提着口气,鼓起万般勇气面对,“嗯。” 那名医生站起身来,朝站在旁边的助理道,“你先到外面等着吧,没喊你之前,不许进来。” “为什么?”助 理生怕江意唯自己害怕,挡在了她跟前。 “你在这,有些治疗不方便,再说了,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事已至此,也只能配合,江意唯拉了下助理的衣袖,“你先出去,别走远。” “那好吧,有事你叫我。” 助理转身出去了,那名医生仍旧未摘下口罩,他走到江意唯身后,推动她的轮椅,江意唯神经绷着,“医生,我还能站起来吗?” 身下的轮椅忽然越走越快,医生拨开帘子,将江意唯往前推,旁边有扇门是开着的,推进了隔壁后,他并未停步,而是一直在往前。除了每间独立的门以外,旁边居然都有一扇扇小门是连接的。江意唯紧张地扭过头,“你要带我去哪?” 她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间屋子,最后,脚步猝然停止,这是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连张办公桌都没有,地砖泛着阴冷的寒光,江意唯握紧手掌,“你到底是谁?” 对方朝她看了眼,从兜内掏出两根软铐,分别将她的手束缚在椅把上,再用准备好的胶布封住她的嘴,然后便出去了。 无尽的恐惧席卷而来,江意唯脚不能动,几乎没法发出任何的声响。周边越是安静,她就越害怕,一阵细微的咔哒声进来,她竖起耳朵,直到有三人走到她面前。 两个男人都是一副医生打扮,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而那个年轻的女人,江意唯似曾相识,她想要开口,但嘴巴被封住,讲不出话来。 那女人冷笑声,“江意唯,你也有今天啊。” 她睁着双眼望过去,那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脸,“隔了那么久,你还记得我吗?”知道江意唯说不出话,她得意地扬起唇瓣,“你刚入行的那年,原本由我担当女主角的戏忽然被你横插一脚,你就是凭着那个角色一炮而红,江意唯,此后,我就没有演过一个像样的角色,如今,这个圈子新人辈出,早把我忘记了,但你应该是忘不掉我的吧?” 江意唯轻喊了两声,示意她将自己放开,但对方显然不会乖乖照做,“你那时候,无非仗着殷少呈宠你,可如今呢,看到你这样子,殷少呈人在哪里啊?” 江意唯被戳中痛处,她紧咬牙关,一双眼睛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戳出洞来,女人顿觉快慰,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走到江意唯面前,“看看殷少呈的新欢,你看,抱得多紧啊,原来你不过是个被他玩弄后又抛弃的残废!” 江意唯呼吸一窒,女人 知道怎么刺激她才最带感,每一字每一句都像用针在她心间抠出完整的笔画来,照片中的人,脸部拍得很清楚,角度取得非常好,是褚桐。 女人成功看到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江意唯,如今的你,就算把你按在这,你都反抗不了了吧?” 江意唯微红的双眼狠狠盯向女人,对方往后退了步,身旁的两名男人上前,将手朝她伸过去。 褚桐来到七楼,走出电梯,却见走廊内安静的不像话,连个经过的人影都没有,抬起脚步往前,总算在某个科室门口看到了江意唯的助理,她快步上前,“江意唯是来治疗的吗?” 对方知道她和江意唯的关系,没有隐瞒,“是啊,刚进去。” 褚桐噢了声,“里面还有别人吗?” “就意唯和那个医生。” 褚桐刚要坐下,却又站了起来,“只有一个医生吗?” “对。” “治疗的时候,至少要将她抱到床上吧?翻来覆去的,怎么不留个人在身边?” 助理也觉得奇怪,“以往都是我陪意唯的。” “我进去问问,看需不需要帮忙。”褚桐说完,要去开门。助理忙拉住她的手,“不好吧,万一打扰了怎么办?” “我脸皮厚,没事。”褚桐朝门上敲了下,里面没有动静,她干脆拧开门把直接进去,然而偌大的诊室内,却空无一人。助理望了眼,神色大惊,“人,人呢?” 褚桐看到还有另外那扇门开着,她快步过去,穿过一个又一个诊室向前。 到了最后那间,门却是被关着的,褚桐双手拍向门板,“江意唯!”她耳朵贴过去,听到屋内有细碎的挣扎声,褚桐看了眼四周,视线定在一盆巨大的盆栽上。 屋内,女人指着江意唯的双手发颤,“你们倒是快点啊!”她全身几乎动不了,裙子很好脱,不过几下撕扯就成了块破布,女人笑容狰狞,“一线大明星的味道不错吧,啊?就算花了钱都尝不到的,快动手!” 男人粗粝的手掌抚摸过她的脸,另一个男人抬高江意唯的腿,她摇着头挣扎,双手狠狠握紧,长长的指甲刺进掌心内,如果今天再被他们得逞,江意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活下去真是一点点意思都没有了。 一个巨大的黑影忽然撞破门上的磨砂玻璃飞来,偏巧砸在了江意唯跟前的那名男人身上,陶瓷的盆应声破碎,发出巨响,那男人倒在地 ☆、68有事求你,就抱抱你 三人来到停车场,司机也快步迎上前,褚桐驻足,“你们先走,我还要回去趟。” “你疯了吗?”助理一脸奇怪地看她,“逃都来不及,你还回去干吗?” “我的相机忘在现场了,里面有些照片很重要,不能见光……”褚桐心存侥幸,“说不定他们已经走了呢?况且闹那么大的动静,应该不敢再乱来了。” 沉默许久的江意唯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里露出慌张,“不要去,他们都敢在医院里做这种事了,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况且还有两个大男人,你……你想回去找死吗?” “但我的相机,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也是在找死了。” 江意唯将司机唤到身前,示意他上楼去看看,毕竟是名不相干的男性,危险系数会大大降低。 褚桐跟助理合力将江意唯抬到车上,她双手裹紧床单,头埋进去,助理看的难受,“先开车回去吧,我让司机待会自己打车。” “好。”褚桐应了声,坐进驾驶座内。 回到江意唯的住处,江妈妈也在,看到她这幅样子,急得跟什么似的,“意唯,你怎么了?” 江意唯摇着头,助理跟江妈妈在旁解释,“阿姨您别担心,治疗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不过没事了。” “那医生怎么说?” 助理犹豫了下,“有、有希望。” 江妈妈面上明显溢出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褚桐推了江意唯进去,她的房间从二楼搬到了底楼,关上门,就连助理都没进来,褚桐打开衣橱,俨然一个老友般帮江意唯拿了套衣服出来。 江意唯坐在轮椅内,褚桐走到她身旁,替她将那件破烂的连衣裙脱下来,她眼帘眨了眨,“褚桐,我看到殷少呈抱着你的照片了。” 她手一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你看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知道,”江意唯面上的血色恢复了些,看到地上那两幅被褚桐用剪刀剪下来的软铐,“我不止一次被借角度拍过那种照片,我只是想不通,我都这样了,就算别人跟我有仇,也不至于要如此害我吧?” “方才那几人,你认识吗?” “认识,我刚出道的时候,她也算有点名气,原本敲定她做女主角的一部电视剧,临到开拍之际换成了我,她认为若不是我横插一脚,今天大红大紫的就应该是她。” 褚桐替江意唯把衣服穿好,“即便是那样,那医院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而且七楼整层都空了,没点来头,事情会办得这么顺当?” “那人在圈子里一直没红起来,都是扮演些女二女三的角色,她的经纪公司新人不断,早前没混起来,现在就更难了。” 褚桐轻摇下头,“我也想不通,你去趟医院,连狗仔队都躲过去了,怎么那些人却能在那里候着你呢?这医生谁给你介绍的?” 江意唯略有犹豫,“四哥给安排的。” 褚桐秀眉微蹙,“简家人平时都在这个医院看病,我倒是知道的,简迟淮做事,也该密不透风才是,问题出在哪呢?” 江意唯手落到自己腿上,方才的事令她心有余悸,她神经越绷越紧,握紧的手掌松开又握紧,握紧了再松开。“我想躺会。” 她觉得,还是家里最安全,那样的话,她不用出去接受别人的嘲笑,不用面对镜头,更不用看见别人惋惜的目光,也许,这就是她的命了,她还死死挣扎做什么呢? 褚桐回到半岛豪门,心里忐忑不已,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简迟淮在客厅内走动的身影,这次,她是没办法了,简迟淮认识的人比她多,肯定能尽快找回相机。褚桐深吸口气,迈起沉重的脚步往里走。 自从上次在易搜内部公开身份后,简迟淮的生活其实并未受多大影响,有课的时候照例去学校,日子仍然安静惬意。 褚桐来到客厅,满脸浅笑,走到他身旁抱住他的手臂,“嗨。” 简迟淮奇怪地朝她看眼,“奇奇怪怪的,又跟踪谁去了?” 他坐到沙发内,褚桐也跟着他入座,手臂仍旧挽住他不放,“我今天去给我爸配药,居然在医院看见江意唯了。” “嗯,”简迟淮搭起长腿,大腿内侧的线条露出紧绷的完美,“俪缇天天吵着我,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就安排江意唯过去见个医生。” 褚桐仔细端详简迟淮的面色,并未察觉出有丝毫异样的地方,“但江意唯今天差点出事,有个女演员带着两个男人想害她。” 简迟淮眉头蹙起来,“等着给她看病的医生,说她根本没去医院。” 褚桐轻叹息,“她是被人骗去了七楼,我还跟人打了一架。” “怎么到哪都有你?”简迟淮听到这,觉得他这老婆真是个不省心的主,“我不是让你别再多管闲事吗?” 简 迟淮这话一说出口,褚桐原本已经冲到喉间的话更加不敢说了,她双手拉住他的手臂,不停晃来晃去,简迟淮目光落到她手背上,“跟人打架,赤手空拳吗?” “不是,我有武器。” 简迟淮不由笑出声,“武器?刀还是枪?” 褚桐朝他挨近些,“我的相机。” 男人视线抬起落到她脸上,“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技能,既然这么厉害,缠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不好收场了?” “我的相机掉在现场了。”都到这一步了,褚桐干脆老实交代。 “掉就掉吧,”简迟淮没当回事,“今晚我就给你新买个,多大点事?” 褚桐也希望是这样,她如坐针毡,表情焦急,挽住他手臂的十指不由用力,“但里面的照片不能泄露出去,上次我偷拍到的爸和温乔在别墅里……” “你没删?”简迟淮整副表情都严肃起来。 褚桐双手收了回去,语塞半晌,这才开口说道,“我没有删照片的习惯,都是按照日期整理出一批来,放到电脑上后,才把底片删除,但是……那个时间段的照片还未来得及整理,我当时是想着一定要删除,可后来……” 真是给忘了。况且相机在她手里,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江意唯让司机上楼去找,可那几个人和相机都不见了。” 简迟淮一双狭长的凤目沉浸在无边阴暗中,面容冷凝,精致五官看着不再舒心,而是有种令人可怕的窒冷,褚桐将手收回来放到自己腿上,“对不起。” “那些照片如果公布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影响吗?” 褚桐不敢想,将自己的视线弱弱往下压,“我知道。” 简迟淮整个人往后靠,健硕的身子仿若忽然没了支点,“一直以来,我都不能确定,我妈是不是知道我爸和温乔的事。我小心翼翼保护着她,以一个知情者的身份帮忙隐瞒,甚至帮忙扫清我爸在外的各种绯闻。可上次的寿宴上,温乔公然挑衅,我妈装作那样无动于衷,我看出来了,我妈原来全部都知道。她自欺欺人至今,我都没敢去问,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年前?三年前?还是十几年前?她维持这个谎言至今,维系这个家庭表面的和睦至今,我都不敢去惊扰她,不忍去让她这个梦破碎。褚桐,如果这些照片公开,有人要逼到我妈头上,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褚桐嘴唇止不住颤抖, 她也不敢再往下想,只能沉默着。 “那女人和另外两个男人,你认识吗?” “江意唯说,女人名叫梁瑞,是个演员。” 简迟淮站起身,从兜内掏出手机,立马让人去查。褚桐盯向他的背影,一遍遍安慰自己,肯定没事的。 某家私人医院。 梁瑞坐在椅子上,而温乔就坐在她对面,“瞧瞧你,这点小事办不成,还被个臭丫头送进了医院。” “我没想到,一个女人下手能那么狠,我都破相了。” “别说得那么夸张,”温乔不以为意,“缝了几针,头发就能遮挡住,我答应你的角色,不会少了你的,等你伤好之后我会给你安排。” “谢谢温老师。”梁瑞手掌捂着头,脑子发晕,“我还有些脑震荡。” “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看你这幅德性?” 这是间单独的病房,周围并没人,“温老师,我有一事不明白,江意唯如今都残废了,跌进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你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呢?” “什么叫多此一举?江意唯多管闲事在先,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如果殷少呈和褚桐那次真成了,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温乔在蒋龄淑的寿宴上不请自到,惹怒了简天承,这个男人差点不顾她跟了他十几年的情份,要不是她示弱求好,简天承怕是再也不会去她那了。 “她跌倒了,要是真有奇迹被她碰上,这辈子还能站起来怎么办?我要做到万无一失。” 梁瑞面色绷紧,觉得这个老女人肯定心理病态,对个残废都能这样,她以后得格外小心,“对了,温老师,我还拿到样东西。” “什么?” 梁瑞从旁边的包内拿出个相机,“我就是被这玩意砸了个头破血流,不过,我在里面看到了你的照片。” 温乔接过相机,一一翻看,目光定在了某张照片上面。 梁瑞刚要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拿出一看,是自己的经纪人,兴许是接了什么戏,她忙接通电话,“喂。” 温乔起身走到窗前,将照片一张张往下翻,再看了眼拍摄的日期,她存了个心眼,用手机将上面的照片拍摄下来。回到原先的座位,她抬头看眼梁瑞,竟见她脸色越来越白,那边挂上电话后,她才收回些神。温乔问了句,“怎么了?” “经纪人说我闯祸了,问我是不是捡到个相机 ,让我立马送回去。” “有没有说谁让你送回去?” 梁瑞摇下头,温乔心中却有了答案,这相机是褚桐的,而在背后电话操纵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简迟淮。她将手机还到梁瑞手里,“赶紧送回去吧,我怕你惹不起。” “你知道是谁?” “我怎么知道?”温乔朝她手里的相机指了指,“你最好原封不动还回去。” “好。”梁瑞乖乖点头,将相机放回包内。 傍晚时分,有人登门拜访。佣人将一个陌生的女人迎进来,对方手里提了个袋子,里面就装着褚桐的相机。简迟淮坐在沙发内,手里拿了副牌,一张张放到茶几上,像是在跟自己玩。褚桐可没心思,女人走近上前,喊了声简先生,然后将相机拿出来。 褚桐看到自己的东西,激动地扑过去拿在手里,“是我的相机,总算找回来了。” 她坐回沙发内,翻找片刻,看到温乔的照片原封不动还在里面,她总算松口气,嘴角轻挽,“幸好,幸好。” 简迟淮跟着面色微松,女人小心翼翼抬头看眼简迟淮,“梁瑞……简先生不知要如何处置?” “我答应过的,我只要相机,其余一概不管。”简迟淮翻出张大鬼的牌,丢向茶几。女人悬着的心总算落定,弯下的腰也不由直起些,“好的,谢谢简先生。” “等等,”褚桐忍不住出声,“梁瑞,就是医院里要害江意唯的女星吧?” 站在对面的女人点下头,“她一时糊涂,以前被江意唯欺压得太厉害,所以……” “所以,就能毁人名节,做伤天害理的事?” 女人不敢多说,生怕简迟淮会因此改变主意,他将手里的牌在掌心内反复把玩,抬头看眼那面色紧张的女人,“还杵在这做什么?想让我留你在这吃饭?” “啊?”女人回过神,眼底一亮,“是,是,我这就走。” 褚桐眼见对方转身离去,她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对方背影,“那个叫梁瑞的女人,差点让江意唯被轮……” “你打也打了,这口气也该咽下去了,”简迟淮不动声色,“你该庆幸相机被完璧归赵,褚桐,这是我当时允诺给她的,我只要相机,如果我再有激烈地惩罚,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的话,谁还敢把你想要的东西还回来?” 褚桐半晌说不出话,“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是吗?” “江意唯不也没事吗?”简迟淮反问。 “我觉得单凭梁瑞,一个小演员,闹不出这么大的事,能在你安排的医院里面动手,她背后肯定还有人。”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方才妈打电话来,让我们都回去吃晚饭。江意唯的事,你别想了,她出道时抢了梁瑞的戏,是不假,那还是我安排进去的,所以这就算是江意唯欠她的吧。” “简迟淮。”褚桐皱眉,却见男人微有不耐地轻摆手,“只要你没事,我的家人没事就成,别人的事对我来说,全部不值一提。” 他起身去拉她的手,“以后再跑新闻,记得在包里揣块板砖当武器,省得你再把相机给搞丢。” 褚桐站了起来,神色恹恹,“不是还要回家吃饭吗?走吧,时间不早了。” 简家。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简俪缇没什么胃口,为了江意唯的事她操心不已,蒋龄淑不住给她布菜,“你倒是吃啊,这两个月来,连着瘦了几斤,你这样是要心疼死妈妈吗?” 简俪缇看向碗中的食物,却一口不想吃,“妈,夏天本来就吃不下东西,我喝点冰粥就好。” 简迟淮抬起视线朝她看眼,“吃不下东西怎么行?乖,好歹吃点,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哥给你买。” “真的不用,你们别操心我了。” 简天承喝了口手边的酒,“一个个惯着她,不吃就不吃吧,你们看她肚子饿了之后,自己会不会找东西吃。” 正在说话间,管家从外面进来,手里拿了样东西,“夫人,方才有人送来封您的信。” 蒋龄淑满脸犹疑地接过去,“谁会给我寄信?” 信封上,还有蒋龄淑亲启几个字。坐在旁边的简天承不由皱眉,“年轻的时候就有人给你写情书,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谁还惦记着你吧?” “胡说什么呢你?孩子们都在呢。” 简俪缇被他的一句话逗乐,“爸,没想到您还是个醋坛子啊。” 褚桐自顾对抗碗里的糖醋小排,如果她不是知道些什么,看到这一幕,肯定也会羡慕他们这样的爱情。表面上维持的东西,只是没互相捅开,都守着那层窗户纸艰难地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蒋龄淑微笑着将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东西,是几张照片。她看了一眼,立马塞回去,简天承见她面色大变,“里面是什么?” 蒋龄淑强颜欢笑,“没什么,一些美容院的宣传资料而已。” “妈,我看看。”简俪缇起身要拿,蒋龄淑反应很大,几乎背过身,简俪缇却眼疾手快地用另一手将信封抢过去,蒋龄淑大骇,“不要看!” 简俪缇直接将信封倾倒,里面的照片稀稀落落掉出来,褚桐抬了抬头,只见简天承拿起其中一看,面色忽然大变,“这谁寄来的?” 蒋龄淑一下坐到椅子上,仿若失了神,简迟淮只是看了眼,收回的视线不着痕迹落向褚桐,她神色焦急,朝他轻摇头。 简俪缇是反应最大的,几乎带着哭腔,“这什么东西啊?爸!” 简天承将照片狠狠砸在饭桌上,褚桐正襟危坐,这也是她头一次见简天承发火。气氛就跟忽然凝滞了似的,简天承也没解释,蒋龄淑更没有失声痛哭,只有简俪缇还在一声声问道,“照片里的女人跟你什么关系?爸!” 蒋龄淑被她地质问给震醒,她在耳际处拂了下,“俪缇,你爸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来,难免会有绯闻,这些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信不得。” 简俪缇将信将疑,“爸,是真的吗?” “龄淑,你先带俪缇上楼,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蒋龄淑起身,拉过女儿的手,上楼时朝简天承深深看了眼,男人面色微动,似有愧疚,褚桐紧张地捏着自己一片衣角,眼看蒋龄淑母女上了楼,简天承怒气微显,“这照片是谁拍的?” 她再也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承认,却不料被简迟淮给按住膝盖,简迟淮潭底波澜不显,“爸,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什么意思?” “如果是一般的娱记,早就将这当做头条公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寄到家里?还有,信封上写明让妈亲启,你说,还能有什么意思?” 简天承面部的咬肌绷得很紧,褚桐后背直发凉,似乎有种他随时会扑过来将她一口咬死的错觉,简天承视线落到那些照片上面,他拿起其中一张,“这相机,应该是易搜配给记者们的,上面都有编号,连这个都被拍出来了,我只需要让人一查,就能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说到底,你是想给温乔找个替罪羊。”简迟淮握住褚桐的手收紧,感觉到掌心内的手冰凉,他又再度握了握。 “迟淮,”简天承朝褚桐看眼,有些话当着儿媳的面不好说,“你跟我去书房。” “好,”简迟淮点头,“不过得等我吃了饭。” 简天承冷哼声,哪里还有心思用餐,他推开椅子先上楼去。褚桐见餐厅就他们两人了,“我闯大祸了是不是?” 简迟淮神色不明朝她看眼,“你还有脸说?” “这可怎么办啊?”褚桐抱住他的手臂轻摇,“妈肯定伤心死了,简迟淮,你回去不要扒了我的皮才好。” “我还真想扒了你,”简迟淮说完,却还有心思给她夹了个大虾,褚桐看眼,“我不敢吃。” “行了,我妈本来就知道我爸和温乔的事,只不过现在撕开了,就必须要去面对。温乔以为自己聪明,却不料她意图心太强,这次不把她彻底解决掉,看来是不行了。”简迟淮收回握住褚桐的手,“我先上楼。” 褚桐抬头,眼里有微微笑意,“你不怪我是吗?” “如果这些照片是传到了外面,那我真会扒了你的皮!”男人起身上楼,偌大的餐厅内就只剩下褚桐一个人。她要在这还能吃得下去,就太没心没肺了。 褚桐放下筷子,跟着起身,来到二楼,她想去找蒋龄淑,但从蒋龄淑对简俪缇方才说的那番话听来,她似乎不打算跟简天承撕破脸,这个时候,最不应该的就是过去安慰。 褚桐在走廊上反反复复磨蹭,最终上了三楼。 来到简天承的书房门口,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出。简迟淮靠着窗口的沙发入座,一派闲适,只是神情冷冷的,简天承走了两步,最终也坐下来,“这些照片,不能传出去。” “你放心吧,温乔做事有分寸,她不敢透露给外面的媒体,上次寿宴上她明目张胆过来,却并没挑明。这次,她是想让妈知道她的存在。” 简天承双手交扣,似乎还不想相信。 简迟淮冷笑下,“温乔这人,睚眦必报,我安排江意唯去医院的事,没几个人知道,我打电话的时候,您也在场,可江意唯去治疗的时候,差点被人害死在医院内,爸,你还想说你没跟温乔透露过只字片语吗?” 门外的褚桐不由竖起双耳,屏息凝神,半晌后才听到简天承的话,“她言语间,是跟我试探过,问我易搜还管不管江意唯,我说管,你还安排医生给她治疗去了。” “爸,这样的女人,是只毒蝎子,手段太阴辣,”简迟淮再强调了句,“最重要的是,她没脑子,再加上年纪大了,照这个趋势下去,迟早害得你身败名裂。” 简天承心烦起来,坐直身后看向自己的儿子,“那些照片,应该是几个月前拍的,难道拍照的人也是她安排的?” “当然,看日期,是在妈寿宴之前拍的,后来她被您冷落,一时间肯定不敢挑事,如今事情平息了,再来这么一出,击垮了妈的防线,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简迟淮这脑子到底灵光,三两下就将褚桐撇的个干干净净,还往温乔身上泼了盆冰碴子。 简天承揉了揉太阳穴,他从不过问易搜的事,但既然难得跟儿子说会话,该关心的还是得问下,“江意唯出事,对公司影响怎样?” “自然是少赚了不少,但易搜底下的资源充足,很快楼沐言的电影上映,就能彻彻底底接她的班了。” “傅时添说要给江意唯吃点苦头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不答应,我也没想到那孩子下手那么狠!” ------题外话------ 来来,我说叫兽是暖男,有没有要反驳的?站出来,我保证揍你们~ ☆、69亲一个,亲一个 关于傅时添这个名字,褚桐完全是陌生的,从来都未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还有,什么叫他要给江意唯一些苦头吃?又有什么事事简迟淮默许的? 江意唯医院里的事情才发生,而且百分百是温乔让人干的,那还有什么是发生在江意唯身上,被称之为狠心的事情呢? 褚桐往深一步想,不由心惊胆战,简天承说的,应该就是江意唯吊威亚摔伤瘫痪的事。 屋内,交谈声仍然在继续,简迟淮声音不冷不淡的,“他跟我打个招呼,这点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 “可怜江意唯的下半辈子,算是折出去了。”简天承话虽这样说,褚桐却并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到惋惜的味道。父子俩流着一样的血,自然都是冷的。 “爸,照片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简迟淮不想扯远了。 简天承半晌没说话,似在深思,简迟淮也不催他,褚桐倚着门外的墙壁,直到简天承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果真是她,那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简迟淮一笑,“妈应该会很高兴,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她。”他嘴角勾了抹那样的弧度,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渗透出来,确实,这种事情哪里值得人高兴庆祝? “不知道……你妈到底知道了多少。” 简迟淮心里是有猜测的,但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帮母亲完善这个谎言,“上次温乔找到家里来,妈肯定是有怀疑的,褚桐的那些话只是让妈当众下得了台,却没法阻止她胡思乱想。您身边又没有过别的绯闻,如今这些照片就跟铁证一般,您要还想要这个家,必然要使出铁腕,让它只能当一个绯闻存在过,永绝后患。” 褚桐在外面,将里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往后轻退两步,匆匆下了楼。 回半岛豪门的路上,简迟淮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褚桐的面色,“脸绷成这样,是不是怕我回去找你算账?” “傅时添是谁?”她忽然扭头,问了这么句。 简迟淮目光微凛,“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我是不经意听到的。” “胡扯,书房在三楼,又靠近里侧,你是怎么不经意听到的?” 褚桐哑口无言,靠在副驾驶座内半晌,可有些话要不说,心里难受的厉害,“江意唯受伤,不是意外是吗?” “这种事,哪里还说得清?”简迟淮轻描淡写。 “那人究竟是谁,有 多大的仇,要把江意唯害成这样?”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了。” 褚桐目光盯着身侧的男人,她真的怀疑自己眼瞎了,她之前怎么会觉得简迟淮会喜欢江意唯?这样的置身事外,甚至纵容一场蓄意的伤害,这男人真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吗? 简迟淮知道,褚桐全听见了,这会,她的正义感肯定又在泛滥。她有她的原则,而他又有他的做事准则,他无需解释。褚桐再次去到江意唯家里,发现她有了很大的变化。 江妈妈江爸爸都在,坐在沙发内满面愁容,江意唯自从上次在医院侥幸脱险后至今,一趟门都没出过,这个门,指的是卧室门。 褚桐坐向床沿,江意唯躺在床上,身形纤瘦,原本漂亮如绸的头发已经没了光泽,卧室内的窗是打开的,燥热的空气从外面吹拂进来,她额上渗出汗,却仍然盯着外面一声不吭。 “江意唯,你真的打算这样在床上躺一辈子吗?” 江意唯嘴唇抿成道直线,褚桐走过去,将窗户关起来,再把屋内的空调打开,“你认识傅时添这个人吗?” 江意唯的眼珠子总算转动下,她面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你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我偶尔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好奇。” “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但三哥这名号,你想来也是听过的。” 褚桐不由微张开嘴,“他就是三哥?” 江意唯轻点头,空调的冷风很快塞满房间每个角落,许久没翻身,背部贴着床铺被捂的要命,她抓住一旁的床柱子,试图翻过去,可紧靠双手的力量很难完成,褚桐看着不忍,上前帮忙。 江意唯轻咬下牙,“我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我会帮你再联系医院的。” “不,”江意唯这回,却是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认命,我再也不要去什么医院了,褚桐,谢谢你这样帮我,但我站不起来了,我站不起来了!” 江意唯好不容易绷住的情绪再度崩溃,她失声痛哭,两个肩膀不住颤抖,褚桐站在床沿,心里就像被人用尖刀一行行划过似的。她原本以为,江意唯出事仅仅是次意外,她从没想过在片场内,还有人敢动手脚,更没想过这一切,简迟淮都是心知肚明的。强烈的自责和愧疚令褚桐内心煎熬,许久后,江意唯忍着哭声,抬头却见褚桐泪流满面。 她有些惊讶,故作轻松,“你又哭什么?瞎凑 热闹。” “江意唯,你快站起来吧。”她没头没脑来这么句。江意唯松开两手,身子软软地倒回去,平躺在大床内,“褚桐,你要真为我好,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提站起来这几个字。” “不行,我一定要让你站起来。” “你以为你是什么?神吗?褚桐,你要是神,你要能让我站起来,我就天天供奉你,可你不是,你说得轻巧,哪里想过我的感受?如今站不起来的是我啊!”江意唯失声吼出来,声音撕裂,两个小手捏成了拳头。 外面的江妈妈听到动静,紧张地开门,“意唯,你怎么了?” 江意唯擦拭下眼角,“妈,我没事,你先出去。” 褚桐坐向床沿,背对门口,她脑袋微垂,眼眶因为强忍而泛出通红,江意唯看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她盯着褚桐看了半晌,“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只是心里难受。” 外头,传来阵敲门声,江意唯双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进来。” 她的助理满脸严肃往里走,“意唯,方才《清音传》的导演亲自打电话过来,目前,他们正在拍摄别人的戏,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起色的话,他们只能换人了。” 江意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反而是褚桐抬了下头,“又要换人吗?” 助理无奈地叹气,“意唯代言的广告都换人了,更不用说电视剧了。” “孙姐呢?”江意唯出事后,除了一开始的应对媒体,她的经纪人早就没影了。江意唯平时也不去烦她,如今,需要她的时候,总归是要找她的。 助理轻抿下嘴角,欲言又止,褚桐的目光也落到她脸上,助理叹口气,“负责楼沐言去了。” “她不是有自己的经纪人吗?” “公司给她配的,说是孙姐比她带来的那个更专业。” “是啊。”江意唯苦笑下,带出一线明星的经纪人,能不专业吗? 助理留了会,就出去了,褚桐没想到易搜这样狠,江意唯如今落败至此,却还要来这么一出釜底抽薪。可说到底,狠心的究竟是易搜呢,还是简迟淮? 她朝江意唯看眼,“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样?”江意唯双手捂住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些医生一次次判下来的死刑,褚桐,事情没到你身上,你不会懂的。” “我不管,江意唯 ,如果你这辈子站不起来,我就背着你一步步往前走。” “你别搞笑了行不行?”江意唯声音激动,“褚桐,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谁在同情你!”褚桐更大声地呛回去,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这算是补偿吗?替简迟淮补偿? 然而,有些话,说说就觉得不容易了,要想做到,更是难上加难。 易搜顶层。 简迟淮望向高空中结起的云层,他手指一下下富有节奏地打着节拍,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有人走了进来,“四哥。” 简迟淮头也不回,“今天天气真好,适合出去放风。” “四哥,鉴定结果出来了。” 男人神色淡定,单手从办公桌上拿过个杯子,指腹绕过杯沿走了一圈又一圈,“不是人为破坏吧?” 男人有些吃惊,“对,完全是意外。” 简迟淮轻啜口茶,嘴角紧抿,看不出是绷紧还是放松的状态,他目光高高落向半空,云层的明亮照拂过那一双桃花眼,“我就说么,傅时添还不至于对个女人下这样重的手,也不会一点不顾我的面子,把我的人弄成残废。” “既然这样,时隔这么久,您为什么还要这个鉴定结果呢?” 简迟淮将茶杯放回办公桌上,“谁知道他会不会抽风,来个下重手?我料得准一个正常人会做什么,但傅时添么……”简迟淮后半句话咬在嘴里,意味深长。 “四哥,三哥这人,是不是老奸巨猾?” “他比我老,当然奸诈。” 站着的男人笑了笑,谁都知道傅时添比简迟淮不过年长个一岁,却被说成了老人。 褚桐从江意唯那回去,江妈妈把她送出门,一直到了外面,褚桐见她还跟着,“阿姨,您别送了,我开车过来的,自己走就行了。” “姑娘,我看得出来你跟我们意唯关系好,你一定要帮帮她,我不要她大富大贵,要是天开眼能让我女儿站起来,我真是什么都愿意。意唯没过过好日子,本来以为进了娱乐圈就轻松了,可报纸上一直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唉,那些都过去了,我看她这样,一天比一天瘦,真是难过啊。” 褚桐看到江妈妈的眼眶湿润,她捏紧手里的车钥匙,“您放心吧,我有空就会过来的。” “好,那你慢走,开车一定小心。” 褚桐在外面时随意吃了 点晚饭,回到半岛豪门,心里的某根弦绷得很紧,总觉得随便拨动下都有可能断裂。上楼见简迟淮正坐在床沿看书,褚桐一语不发,简迟淮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回来了。” 她嗯了声,放下东西去洗澡,出来后坐在另一侧的床沿处,简迟淮放下手里的书,他身上穿了件单薄的浴袍,起身时,白色的布料紧贴胸口,男人伸手猛地扳过褚桐,将她压进大床内。她脖子下意识往上抬,绷紧的线条优美极了,简迟淮眸色渐暗,埋下身在她颈间细碎亲吻起来。 褚桐伸手推他,肩膀微缩起,简迟淮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做什么?” “我不想做。” “为什么?”男人手指在她腰际画着圈,那是种无声的诱惑,褚桐端详跟前的俊颜,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到无可挑剔,她跟他深深对视的时候,到最后都会落荒而逃,他眼底的东西太深邃,女人若没有一定的定力,三两下就会被吸附进去。褚桐伸手抓着男人的手,“不想做,就是不想做,需要什么理由?” “你真的不想?”简迟淮眯起他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眼。 “不想。”却不料,换来褚桐一声斩钉截铁的回答。 男人双手改为掐住她的腰,他居高临下看他,带着褚桐认为的那种不可一世,“可是我想。” 她嘴角一勾,学他笑时的模样,不阴不阳,他凭什么以为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以为伤害的只要不是自己的老婆,不是自己的家人,他就是好人了? 简迟淮的这种观念,真是太要命了。 “我今天去了江意唯那,她的经纪人撤了,治疗也放弃了。” 简迟淮不想听她说这些,弯下腰去亲她的嘴,刚要深入,舌上却传来阵剧痛,他俊目难以置信地睁开,伸手按住嘴角处,“你居然咬我?” “没人告诉过你吗?别人不愿意的时候,请你尊重。”褚桐抹了下嘴角处。 简迟淮眸子微凛,他双手扣住褚桐脚踝,忽然将她往下拉,等她到了跟前,男人再度弯腰,手掌狠狠握住她的腕部,“以前你那么迫不及待,现在倒跟我说你不想了?” “你想怎样?凭着你的身份,你还想强要不成?” “我的身份是你老公,要你怎么了?”简迟淮凑上去亲她的脸,褚桐别过头张开嘴,他退的很快,“果然是属蛇的。”说完,便将注意力落定在她锁骨间,她受不了痒,双腿想去踢他,可简迟淮 早有准备,他膝盖压住她的腿,褚桐三两下便没了力气。 简迟淮回到她耳际亲吻,“一个江意唯,把我们挑成这样,睡在你身边的是谁,你搞搞清楚。” “如果哪天是你被人害成那样,我保证,我会提着刀去砍了害你的人。”褚桐肩膀微缩起,想避开他。 简迟淮轻笑,“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受伤的事,我跟你说,那真是意外,鉴定结果都出来了,没人要害她。” 褚桐扭过头,看着简迟淮的表情,她从他的脸上,完全分辨不出真假来,到了这种时候,他自然会反驳。可他默许的事实却是存在的,他这样的态度,这样一句轻巧的话,就能将什么都抹去。 “傅时添说要教训江意唯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替她说情。” 简迟淮手指在她肩膀上不住抚摸,“要劳动傅时添,说明江意唯跟他之间肯定有事,况且只是个教训而已,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圈子里发生过,江意唯若是听话,没人会动她。” 他说的教训,大概是指温乔令人想将她按进泳池的那种,可偏偏那傅时添下手太重,害了江意唯一辈子。 褚桐肚子上微微发凉,抬头一看,却见腰间的带子被解开了,她羞愤不已,伸手按过去,“简迟淮,我没心情。” “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要再这样,你要不就抱着江意唯去过吧!”男人将她的手甩开,把褚桐抱起后往床头方向丢。 “对,接下来的时间,我是要抱着她去过,我做不到像你那样心安理得。” 简迟淮双手撑在褚桐脸侧,他的头发还未完全干,蓬松地落在额前,“好,既然你都要跟别人去过了,那先给我亲一个。” “你!” 简迟淮俊脸凑向她,声音充满魔魅,“亲一个,亲一个。” 她面容酡红,左右摇摆却逃不出他的掌控,简迟淮薄唇触碰到她的脸,白皙细嫩的肤色令人欲罢不能,她转过头去,又正好被他亲在下巴处。 褚桐恼羞成怒,刚要骂他,却被他精准地吻住唇瓣,她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 简迟淮眼角眉梢染上笑,满意地亲在她嘴角处,让她有说话的机会,“现在还要说,不想要吗?” 他居然趁着她晃神,就这么—— 褚桐瞪向他,简迟淮单手攫住她的下巴,“说,想不想?” “不想。”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帘,“再说遍?” “你倒是退啊。” “你想得美!”简迟淮大掌扣住她的肩膀,他想,敢在床上这样激他的女人,也就只有褚桐了。如果换成是别人,他肯定二话不说将她直接丢下去!可为什么唯独褚桐就可以呢?简迟淮贪恋这样的感觉,贪恋两人无私的契合,而他的老婆,虽然倔强如牛,可有些特质却在莫名地吸引他,条理向来清晰的简教授忽然想到一个他忽略至今的问题,他不会是,喜欢这样的她吧? 他不由低头看着身下的这张脸,然后不受控制亲吻过去,褚桐推开他,简迟淮用了蛮力将她的脸扳回来,重重封住她的红唇。 头一次,她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而为的,却是他一个没有实质性伤害的默许。 半晌后,褚桐推开简迟淮,坐起身来,男人脸上有层薄汗,松懈后的整个人有种慵懒的性感,他拉住褚桐的手臂,“做什么?” “洗澡去。” “休息会。” “我不累。”褚桐裹了个床单,大步往浴室内走。 洗完澡出来,褚桐批了条大浴巾,头发湿哒哒披在肩头,她越过大床走向飘窗,直接坐上去打开电脑。简迟淮见她这样,不由坐起身来,“你也不怕外面有人偷看?” 褚桐将掉下胸口的浴巾往上提了提,“就算有狗仔我也不怕。” 开机后,她打开个帖子,前段时间她就在论坛里发了求救信,她没有透露江意唯的真实身份,但将大致病情公布了,褚桐总是心存侥幸,世上有那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楚,她就不信江意唯真的就这么废了。 下方,有很多热心的网友帮忙出主意,还提供不少偏方,褚桐一一记下来,她一页一页往下翻,看到有个验证名为‘头顶一把刀’的人留言: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将你朋友带到我爸的诊所来看,我家世世代代都是中医,像这样的例子,不是百分之百治不了,可以一试。 下方,还贴出了诊所的具体地址。 褚桐复制下来,不论怎样,她都要说服江意唯过去试试。简迟淮起身,褚桐见他经过,伸手将网页关闭,又将电脑放了回去。 而江意唯那边,却是铁了心的,再也不肯接受任何治疗。 在她们这些正常人的眼里,时间过得这样快,最炎热的季节过去,迎来的便是万物开始凋谢的秋季了。 而此时,属于楼沐 言的时代开始爆发了。 褚桐来到江意唯的住处,她穿过院子往里走,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两旁,花形凋落,就连草坪都透着不正常的枯黄色。它们就和房间里的主人一样,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凋零。 江妈妈把褚桐带到江意唯的房间门口,一边跟她说着话,“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她替褚桐推开江意唯的房门,一股异味扑鼻而来,褚桐不由皱眉,江妈妈叹口气,“总是不让开窗了。” 褚桐走进去,看到江意唯躺在床上,她的床已经挪到了窗边,她别过脑袋,正看着外面,知道褚桐进来,她头也没抬,“我刚才见到你进来的。” 她朝四周轻扫眼,看到床头柜上堆满杂物,江意唯头发耷在颈间,褚桐目光定在她身上,“你多久没洗头了?” “有味道吗?我已经闻不出来了,洗了又怎样?给谁看?” 褚桐拉过旁边的轮椅,上前拖拽她,江意唯拼命反抗,“你要干什么?” “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我不去,放开我!”江意唯失声尖叫,可她下半身不能动,这几个月干躺着,瘦的都快不成人形了,褚桐轻松地将她放到轮椅上,江意唯扣住床柱,“我不会出去的。” “你也知道,你现在挣不过我,江意唯,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出这个发霉的地方。”褚桐走进衣帽间,找了个口罩和帽子出来,“你要再胡闹,我就让你直接这样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幅模样。” “褚桐,”江意唯两手扣紧轮椅,“你别逼我了行吗?” 褚桐替她戴上帽子和口罩,二话不说,推着她的轮椅出去,江妈妈眼见这样,忙追上前,“这是去哪啊?” “阿姨,把她交给我吧,您放心。” “我不要!”江意唯伸手抓住妈妈的手臂,“妈,我不出门,你快拦住她,你们都疯了吗?” 褚桐强行将她的手掰开,“我要再不让你看清现实,你才真的要疯了。”江妈妈听到这,忍痛站在旁边,却又不舍看见女儿这样,只能背过身去哭。 褚桐并没开车,推着江意唯一路出去,外面阳光普照,江意唯尽管戴着帽子,但还是抬起手臂遮住眼前,她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褚桐抿紧的唇瓣亲启,“你看看你,像个鬼一样,看见太阳都害怕了。” 江意唯没说话,褚桐朝她看了眼,“为什么不 肯让人开窗?” 她听到江意唯的声音沙哑传来,“我想尽早发霉,腐烂了才好。” 褚桐加快步伐,走了十多分钟以后,来到这儿自带的商业街上,周边人群繁杂,江意唯浑身不自在,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褚桐推着轮椅的手不由握紧,“你不用担心,就你现在这幅模样,没人认得出你来。” 商业街的大屏幕上,在放娱乐新闻。 这些信息,江意唯多久不曾接触了?她抬起头,安安静静地看着,短短几个月,她这个人就像是从娱乐圈消失了一样,谁都知道她站不起来,不再具有任何新闻价值。 几则新闻过后,褚桐站到江意唯的旁边,大屏幕上出现个熟悉的身影,沉寂了几个月的楼沐言忽然浮出水面,这把尖刀已经磨得足够锋锐,她经过精心打扮,那么光彩照人,美艳无双。踩着小高跟站在一众主创中,更是亮眼的令人羡慕。 “快看,楼沐言!”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凑过来,“好漂亮啊,这样的天然美女,以后肯定大火啊。” “据说她的电影马上要上映了,我们学校的人都在说要去看呢。” “到时候一起啊,不过,你不是江意唯的铁粉吗?不管你家意唯姐姐啦?” 江意唯听到这,眼皮子忽然轻跳,那名小姑娘咬着嘴里的口香糖,语气中满是可惜,“江意唯都瘫痪了,现在又不露面,也不能怪我喜新厌旧啊。” 那人的同伴笑着点头,“这电影是小说改编的,哎呦,还有感觉,楼沐言一看就是特善良的那种人,我好喜欢。” 这明显是电影上映之前的发布会,两名主持人围着楼沐言提问,问她荧幕初吻的感觉,楼沐言娇羞地伸手挡住脸,“哎呀,别问我这种,多问些关于电影的问题啦。” 天然去雕塑,楼沐言今天就穿了个小短裙,白色的衬衣,棕色长发扎在脑后弄成个最简单的丸子头,可这每一处,都有幕后团队的心机在里面。再反观江意唯呢?头发黏在一起,几乎梳理不通,她看向自己的双手,由于长时间没有修剪,指甲已经那么长了,她觉得自卑,这样的她,怎么能去跟楼沐言比?她将双手缩回来,却又不知还能藏在哪,她一遍遍整理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 那两个小姑娘看了会,还有急事就走了,她们那么近距离地经过江意唯跟前,却没一人将她认出。 如今的她,在别人眼里还有什么存在价值?江意唯怔怔盯着 ☆、70撒娇女人,坑老公的命 今天,对于娱乐圈来说,也算是个大日子。 褚桐和一众记者坐在台下,看到温乔的经纪人起身,简单公布了温乔退出娱乐圈的事。现场哗然,只有褚桐觉得在意料之中,她坐在人群中淡淡勾起唇瓣,经纪人说完这个决定之后,沉着脸入座。 有前排的记者开始提问,“温老师,您为什么会突然退出娱乐圈,之前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闪光灯对着她不住拍摄,温乔的脸显出几分苍白,她强颜欢笑,“我在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走。” “所以,您会移民吗?” “不会,我只是想出去玩玩而已。” “既然如此,您完全可以休息段时间,为什么要彻底退出娱乐圈呢?” 温乔被问得有些心烦,天知道她是被逼的,自从那晚后,简天承连她的电话也不接,更别说见面了,而看父亲许久不出面,简迟淮直接下达了最后通牒,他要让温乔在娱乐圈中没有立足之地。以前,温乔还能找简天承顶着,可如今简天承彻彻底底不管她了,如果真等简迟淮动手,她只会死的更惨,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宣布退出娱乐圈。“我倦了,我想有我自己的生活。” 褚桐站起身来,“那么温老师,有没有可能是您和易志芎的绯闻成真,您息影,是漂泊太久,想要组建个家庭呢?” 温乔眸色一厉,却不好发作,其余的记者们闻言,纷纷穷追猛打,“温老师,是真的吗?毕竟选秀大赛的易志芎公开过对您有好感。” 那易志芎不过三十出头,要不是为了话题,怎么可能情愿绑上温乔?温乔面藏愠怒,褚桐这人真是居心叵测,在她退出娱乐圈之前,居然还要往她身上抹一笔黑。“你们想多了,我和易志芎只是普通朋友,组建家庭这种话,更是无稽之谈。” “那么温老师,您一直不结婚的原因,是不是在等自己的意中人呢?” 温乔盯着褚桐,后者站在人群中,轻耸下肩头,挑衅意味那么浓烈,温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旁的经纪人忙压了把火,“今天是温乔退出娱乐圈的日子,请大家尊重她,不要再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这个头被挑起来了,记者怎么可能不追问下去?褚桐收起相机,朝台上看了眼后,丢下混乱热闹的场面直接离开。 刚坐上车,就接到秦秦的电话,“快,盯上郑念了,快来!” 不 愧是黄金搭档,褚桐问了地址,然后驱车赶过去。跟秦秦接头后,两人坐上同一辆车,褚桐握紧方向盘,“在哪呢?” 秦秦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看到了吗?车里面。” “你跟踪到这儿之后,她就没下来过?” 秦秦摇头,“我也觉得奇怪,这儿地方又偏僻,也不是高档会所,郑念如今好歹也是个人气不错的明星,怎么会来这?” 褚桐端看眼那边停着的车,“里面肯定还有男人。” “我靠,不会是车震吧?” 褚桐眼神微亮,“很有可能!” 秦秦浑身来劲了,“要不,去试探试探?” 褚桐将车缓缓地开上前,距离不远之后,停靠在树丛旁。前面的车内传来激烈的舞曲声,若隐若现,坐在后车座上的男人闭目养神,郑念轻抚他的手背,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今天穿了件性感的吊带裙,她扭动腰肢,慢慢将肩膀上的一根带子往下推。 褚桐轻撞下秦秦的手臂,“看,是不是在跳脱衣舞?” 秦秦定睛细看,杏眸圆睁,“是是,就是郑念。” 这可是在马路上啊,天还没黑呢,褚桐觉得自己仅有的节操都已经碎了满地,郑念为讨男人欢心,真是豁出去了。她一手一边推下带子,然后挪过纤细的腿,秦秦眯了眯眼帘,“这是跨坐上去了吧?” 褚桐将车子往前开,“我待会慢慢开过去,你要抓紧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眼后视镜,“殷少,后面有车过来了。” 殷少呈本来是闭目养神的,他不耐烦地将郑念推下去,秦秦按动快门,却没有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照片,褚桐眼看着前方后车座的车门忽然被打开,她吓得忙踩住刹车。 车头差一点就要撞上对方的车门,她落下车窗,看到了殷少呈和郑念。殷少呈显然也发现了坐在车内的她,他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褚桐探出脑袋,“呦,殷少好兴致啊。” 殷少呈朝旁边的郑念看了眼,“你下车,自己回去。” “啊?殷少,这儿荒无人烟的,不要嘛。” 殷少呈语气透露出不耐烦,“走。” 褚桐见状,从旁边取过自己的包,“秦秦,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我和殷少有些事要谈。” “可以 。” 褚桐跳下车,转而坐进了殷少呈的车内,男人有些吃惊看她,“没料到你会这么听话。” “我也没料到,你会允许一个明星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做出那种事。” 殷少呈头贴着座椅,眼帘轻阖,“那是她自己要做的,郑念贪恋我美色许久,你也不是不知道。” “殷少呈,这么久以来,你有去看过江意唯吗?” 男人的眉头不着痕迹轻蹙,那是一种拒绝听到这个人名时所表现出来的神情,“我为什么要见她?” “她正在积极接受治疗,任何人对她的鼓励,都是支撑她能再站起来的动力。” “你别搞笑了,我也没少花力气,专家都说不可能的事,难道我见了她一面,她就能好了?” 褚桐知道跟他说这些没用,“殷少呈,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男人目光斜睨向她,“什么事?” “你手底下缺经纪人吗?算我一个?” 殷少呈忍俊不禁,笑意渐渐浮在脸上,然后便笑得不行了,“你?经纪人?褚桐,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知道,我资质不够,我也没想到行业翘楚,你只需要让我熟悉些基本知识就好。” 殷少呈漫不经心看向窗外,“你找简迟淮,他比我更合适,我真是搞不懂你,让你做明星你不干,跑去当什么经纪人?记者不是你的最高梦想吗?” “当然,我的第一职业永远是记者,至于经纪人,我只是想了解下而已。” 殷少呈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他眼露诧异看她,“你别告诉我,你做什么鬼经纪人,是为了江意唯。” “你觉得很好笑吗?”褚桐面无表情对上殷少呈的视线,“因为你们都觉得,这件事不现实,所以觉得我是在做梦对吗?” “褚桐,究竟是谁给了你坚持的理由?江意唯站不起来,难道你不懂吗?” 褚桐嘴角噙了抹冷笑,“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如果你要说是你独特的眼光,那么对不起,我不敢认同。” 殷少呈见她小脸严肃,他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两下,忽然伸过手去环住褚桐肩膀,“你要学做经纪人,也行吧,简迟淮不肯帮你是不是?” “他没说不帮我。”褚桐将他的手推开。 “别替他说话了。”殷少呈坐回原位,“我可 以让人单独教你,但你以后必须帮我带艺人。” “什么时候教我?” 殷少呈就是随口那么答应而已,他比简迟淮还要不信任褚桐这个说法,经纪人?她当凡事都那么好做的? 半岛豪门。 简迟淮今天回来的很晚,到家都快十点了,走进房间,看到褚桐趴在大床上,双腿弯曲往上翘,左右轻轻摇摆,手边放了本书,也不知在看什么。他解开领带,将外套脱去,一下倒在大床上,“这么认真,钻研什么呢?” 褚桐合起书本,“没什么。” 简迟淮可受不了她这态度,他侧过身,去拿她手里的书,褚桐双手按住封面,简迟淮单手穿过她腋下,轻轻松松将她的手掰开,他目光轻扫眼,“你是玩真的?” “我就是了解了解,万一以后记者不好混,也能改行。” “不用改行,我养你。”他自信满满,向来觉得她赚那点钱太辛苦,而他呢,别说是一个褚桐了,一千个一万个她都养得起。 听到这话,褚桐没有过多辩驳,她干脆将书翻开,“以前,我觉得经纪人是特别高尚的行业,到现在我才知道,里面不为人知的东西太多了。” “哦?比如呢?”简迟淮从她背后抱住她,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褚桐肩上。 “比如,很多明星的丑闻,各种见不得人的照片门,就是经纪人给安排的。”褚桐嫌他重,肩膀往后撞了撞,“躺你自己那半边床上去。” “我又想要你了。”他咬着她的耳朵,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褚桐肩膀一缩,没好气道,“简迟淮,你又喝了不少酒是不是?” “闻得出来?” 褚桐懊恼不已,“你每回喝多了回来,就使劲折腾我,哪次肯老老实实躺旁边睡觉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好像还真是,简迟淮轻咬她的肩膀,“酒劲上来,我就浑身也来劲。” “你,你用强上瘾了是不是?” 简迟淮埋首在她颈间,双手掐住她的腰,“从上次的经验中,我还真发现了这里面的乐趣,要不你再反抗反抗?” “简迟淮,你这个大变态。”褚桐被他拖着往下,手里的书还逗留在枕头上,他将她的双手反剪,褚桐扭动肩膀,“你是不是非要不可?” “对,谁都阻止不了。” 褚桐示意他轻点,简迟淮坐起身, 手才解开两颗扣子,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若换成别人,他肯定不会在这种时候理睬,可这个时间点,手机铃声又显示是简俪缇,他手指微顿,拿过手机接通,“喂。” “哥,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怎么了,有事吗?” 褚桐想要翻个身,却被简迟淮双腿坐着,动弹不得,他朝她腿上拍了下,示意她别乱动。 “哥,我伤口好像又有点痛,会不会里面长东西了啊?” 简迟淮面色变了变,他从褚桐身上下来,坐向床沿,“痛得厉害吗?” “不厉害,但就是有感觉,很不舒服。”简俪缇嗓音里充满害怕,“我给爸妈也打电话了,他们还没回来呢。” “那好,我马上过来,”简迟淮站起身,一边将颈间的几个扣子慢慢扣起,“你别怕,没事的。” 他挂上电话,去拿车钥匙,褚桐忙跟着起身,“什么伤口?俪缇怎么了?” 方才隔得那么近,她竖起双耳,就听到了这两字。简迟淮不动声色睨她眼,“没事,以前做过个切除阑尾的手术,最近老闹伤口不舒服。” “我跟你一起去。” 简迟淮神色不明,别过身,“不用,你在家待着。” 褚桐从床上跳下去,“我哪里待得住,不是说了吗?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简迟淮眉间有迟疑,但还是点点头,“好吧。” 两人赶到简家时,简天承夫妻也刚到家,蒋龄淑将手里一大束鲜花交给佣人,看来,今晚是被简天承带出去浪漫了。简迟淮和褚桐在玄关处换好鞋子,褚桐过去打了声招呼,“爸,妈。” “桐桐也来了啊?”蒋龄淑见到她,神色似有些微的不自然,简迟淮朝她看了眼,“俪缇呢?” “小姐在楼上。”旁边的佣人接了句话。 简迟淮快步往楼上走,简家夫妇也在后面跟着,褚桐走在最后面,简迟淮一早就说过,宠这个妹妹就跟宠着将来的女儿似的,可也不至于这样吧,之前做的阑尾手术,伤口不舒服,应该是体质比较敏感的原因。 几人来到楼上,蒋龄淑率先走进简俪缇的公主房内,她焦急坐向床沿,“怎么了,伤口怎么不舒服?” 简俪缇的手欲要伸手某个地方,却被蒋龄淑一把握住,“痛得厉害吗?” “不厉害,但总觉得隐隐作痛,妈,我 会不会病发啊?” “说什么胡话!”蒋龄淑握了握女儿的小手,“改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妈,我怕死,我老会胡思乱想。” 褚桐跟着简迟淮走进屋内,蒋龄淑垂着头,在安慰女儿,“你也太会瞎想了,好了,睡吧,大半夜的还把你哥和嫂子惊动,下次可不许这样。” “但我真的难受啊,也不是痛,就有感觉嘛。” “俪缇,没事的,”褚桐跟着一起安慰,“改天做个检查就好了。” “我不想做,”简俪缇很是排斥,“我做过的够多了,我怕。” 蒋龄淑按了按女儿的手背,“躺下来睡吧,妈陪你,”蒋龄淑说完,冲站着的简迟淮道,“你带褚桐先回去吧。” “我还想和嫂子说会话呢。” “说什么话?”蒋龄淑替她掖好被角,简俪缇睁大双眼不肯睡,“嫂子,意唯姐有坚持去做治疗吗?” “有的,你放心好了。”褚桐微笑,蒋龄淑再度开口,“出去吧都。” 褚桐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简迟淮带着她走出房间,佣人做了夜宵,两人稍微吃了点,这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简迟淮开车,见褚桐困得在那摇头晃脑,“让你别来,非要跟着跑一趟。”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 “俪缇总爱大惊小怪,习惯就好了。” 褚桐忍不住揶揄,“知道大惊小怪,你还半夜跑过去?” “她是我妹妹。”简迟淮一句话堵过去。 好吧,妹的。 江意唯的求医之路,褚桐不能不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褚桐给她找的偏方,她也吃了,尽管房子里每天都是浓郁的中药味道,但江妈妈仍然觉得欣慰,甚至觉得那些药一口口喝下去,就像是在吊着女儿的命。 这天,褚桐带着江意唯去诊所,她照例坐在外面,叶如有自己的工作,长长的走廊内就剩下褚桐一个人守着。 江意唯极能忍,但还是有痛呼声传出来,褚桐闭着双眼,忽然听到旁边传来阵开门声,她猛地睁眼,只来得及看到个男人的背影。她赶紧起身追进去,看到殷少呈用力推开叶医生,将江意唯从床上抱起来。褚桐拦在他跟前,“你做什么?” 殷少呈满面肃冷,“你让她吃这样的苦头,到头来还站不起来,这不是活受罪吗?” 江意唯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殷少呈会来,男人将她放到轮椅上,“站不起来能怎样?褚桐,你不是她,你也不能代替她受罪。” 褚桐弯下腰,双手按在江意唯的轮椅上,她抬头看向殷少呈,“站不起来能怎样?殷少,那我试问,江意唯如此深爱你,你既然也这样紧张她,你能不能照顾她的下半辈子?” 殷少呈薄唇紧抿没有回答,褚桐直起身,“如果你只是想给她钱,让她安逸地过完下半辈子,那么,请你不要妨碍我们的治疗,女人需要独立的人格,就算江意唯站不起来,我也钦佩她,为她这些日子来吃尽的苦头。殷少,你要真心疼,就请你别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她痛,她喊,不是因为怕了,是因为想要站起来的信念,请你不要来打击。如果你真的看不下去,可以跟我一起到外面去等,她治疗后出来能看到你,才是最大的欣慰。” 殷少呈推着轮椅要走,江意唯伸手覆住男人的手背,“少呈,你让我试试吧。” “江意唯,你觉得你能站起来是吗?你看看这儿的环境,它哪里给了你这样的自信?好,你不死心,你要看病,我送你出国!” 江意唯手指掐着男人的手背,“你让我试试,要真站不起来,那是我的命,我认了!” 叶医生在旁边摇头,“现在的人啊,都崇洋媚外,忽略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医术……” 殷少呈最终松开手,走了出去。 江意唯做完治疗出来,门口并没有殷少呈的身影,褚桐推着她往外走,“他听不下去,就先走了。” 江意唯出神地盯着一处,没说话。 楼沐言的电影出来,这个蓄势待发的新人果然一炮而红,四天累计票房突破三亿,国产青春电影有这样的成绩,实在是难得。接下来,等待她的必然是万众瞩目,红透半边天自然是不在话下。 而这些日子,江意唯唯一能做的就是治疗、复健、吃药,吃苦。 两个月后。 距离江意唯摔伤,已经过去半年多。媒体基本忘了这号人物,除了有些娱乐节目偶尔会提起,惋惜几句,她基本退出了公众的视眼。江意唯的这个时代被逐渐封存起来,不管她能不能接受,总之,命运不会同她商量。 天鹰电影节眼看举办在即,而江意唯却连张邀请函都没收到。 这天,简迟淮从学校回来,走进屋内,看到餐桌上插了束香槟玫瑰,零落的花瓣 躺在餐布上,红酒已经冰镇起来,褚桐端了两份牛排从厨房出来。简迟淮不着痕迹勾勒起嘴角,“有什么事求我,说!” 褚桐迈过来的脚步轻顿住,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你什么意思啊?懂不懂浪漫?” 简迟淮脱下外套,视线里含了暧昧看她,“在床上半推半就的人,这会跟我说浪漫?别告诉我,你今晚搞这么一出,是想促进我们夫妻间和谐。” 褚桐都快被堵得无语死,她率先入座,简迟淮也不忍辜负这样的美景,他打开红酒,给褚桐斟上半杯,她轻啜口,眯起眼笑得满足,“你说这次的天鹰女神,不会是楼沐言吧?” “原本网络投票,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江意唯,但她没熬到这天。楼沐言才出道,还不到火候,不是她。” “噢。”褚桐轻点头,“不过,楼沐言如今这样强势进入娱乐圈,天鹰电影节上,肯定会安排她表演吧?” 简迟淮看了眼手边的牛排,用刀子拨了拨,确定是能吃的,这才说道,“当然,两年一次的天鹰电影节,它的影响力我就不用说了,你也明白。楼沐言会角逐今年的最佳新人奖,到时候你也会去采访,拭目以待吧。” “角逐?”褚桐语出试探,“应该是已经知道要拿奖了吧?” 简迟淮微微一笑,“你可以自己去看。” 褚桐放下手里的酒杯,右手往旁边爬了爬,然后摸到简迟淮的手背,男人反手握住她的小拇指,两人的手指勾着,褚桐轻笑,“那些表演的名额,能不能给我一个啊?” “什么意思?” “你可以让楼沐言照常上台,就是……安排一个表演环节给我行吗?就一首歌的时间好了。” 简迟淮的笑,失了温润,“你别跟我说,你真想当明星,如果不是,你为了谁?江意唯?她并不在这次受邀名单中,况且,那都是主办方定的,我没办法。” “简迟淮,我知道你有法子,那么多表演名额,就给我一个成吗?” “江意唯瘫痪了,你让她上台,不怕她被人指指点点吗?” 褚桐双手挽住简迟淮的手臂,“她还是易搜旗下的艺人吧?她也曾红极一时吧?她只是太渴望这个舞台,我相信很多人都想看到她的近况,包括媒体也是,这也算是种良性的曝光,简迟淮,”褚桐朝他越发靠近些,“四哥,四哥——” 她一遍遍喊他,就为他以前说过的,她嘴里喊出来 的四哥,能让他骨头都酥麻了。 简迟淮面色微松,褚桐将脑袋贴向他肩头,“其实,我本来想找殷少呈帮忙的,但江意唯好歹还是易搜下面的艺人,况且,你才是我老公,有什么事,我肯定第一个跟你说,对不对?” 男人伸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你倒是懂得,什么话好听,就挑什么话说,这个名额,我可以给你,江意唯这样,也抢不了别人的风头,她肯抛头露面,我成全她。” 褚桐暗暗松口气,简迟淮抱住她腰身的两手不由收紧,薄唇贴到她耳边,“我这样配合你,那你今晚,是不是也要好好配合我一下?” 她从他腿上滑下去,“先吃晚饭。” 简迟淮拉了把她的手,“为江意唯争取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觉得好处很大,”褚桐用手弹了弹对面那盛酒的器皿,“简迟淮,我认为的好处,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但她站不起来,你所有的努力注定是白费。” 褚桐但笑不语,手腕轻轻转动酒杯,白费就白费吧,她都不怕。 离电影节开幕,还有倒计时三天。 褚桐跑完新闻,开车准备去江意唯那,做记者这个行业,天性敏感,从方才她就意识到有车子在跟着她了。她觉得那车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一个电话打给秦秦,那头立马有了回复,“楼沐言的保姆车啊,前两天我给你的照片上不就有吗?” 褚桐哦了声,怪不得这样眼熟。楼沐言跟着她做什么?总不至于想跟她回家吧?那最大的可能性,是冲着江意唯去的。 褚桐给江意唯发了个短信,她车速不减,继续向前,到了江意唯居住的地方,保安都没刻意阻拦,楼沐言的车顺利进入,褚桐来到江家,下了车,看到江妈妈推着轮椅来给她开门。两人刚说上几句话,楼沐言的车也到了。 江意唯示意妈妈先回屋,褚桐推过她的轮椅要走,楼沐言一身迪奥新款,款款下车,“意唯姐。” 江意唯面无表情看她,楼沐言望了眼她的腿,“还是没有起色吗?” 褚桐上前,用毯子替江意唯将双腿盖好,“楼小姐不是应该很忙吗?还有时间出现在这?” 一个残废的江意唯对楼沐言而已,完全没有威胁,只是听说褚桐对她好得很,但那又怎样,凭她是简太太,也无法替江意唯逆袭。“天鹰电影节马上要开幕了,我特别想和意唯姐一起参加,这么 ☆、71完美逆袭,娱乐圈女王 天鹰电影节开幕式倒计两小时。 红毯上热闹非凡,明星大腕齐聚,这是场难得的盛宴,能喊得出名的剧组几乎都参加了,褚桐没有推着江意唯从红毯过,两人来到场内,看着大屏幕上的直播。 女明星们花枝招展,无一不经过精心打扮,楼沐言风头正劲,挽着电影男主角的手进入红毯,洋洋洒洒的签名已经练得熟练,在幕布上占据抢眼的一席之地。 江意唯看得出神,“你说,没受伤之前的我,别人是不是也会这样看我?” “当然,受尽万人追捧,这才是明星。” “以前,我不知道那种感觉居然这样好,当人站到一定的高度后,就看不到下面的自己了,总想站得更高,走得更远,得失心太重。”江意唯看到楼沐言接受采访,这姑娘才出道,就俨然像只高傲的孔雀,美艳逼人。 “他们给安排了座位,在后面,我们不去坐。”褚桐拍了拍江意唯的轮椅,“反正你到哪都坐着。” “后面?”江意唯轻笑下,“以往,我的座位都在第一排。” “能放你进来都不错了。” 褚桐推着江意唯离开大屏幕,她本身是记者,知道哪里记者多,现在还不是江意唯露脸的时候。她们避开人群,往里走,就等着电影节开始。 内场,底层都快坐满了,每个位子上都有对应的名字,二楼则是一些大腕的粉丝团队,手里拿着荧光棒,高高举起的牌子上刻着自家明星的名字。 而三楼,单独空出的一个地方,坐着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人,简迟淮就是其中之一。 褚桐收到他的短信,简简单单几字,“在哪?”她没有回答,反正他一会就会看见她。 天鹰电影节正式开始,殷少呈也坐在台下,若有所思,他还想到上次颁奖典礼上,江意唯当着众人的面说要感谢一个人,而他那时候不予理睬,起身走了。 开场后,颁发了几个并不重要的奖项,然后便是表演,半场过后,接下来几乎全是大奖。最佳新人奖、导演奖、最佳编剧奖,以及重头戏——最佳男女演员奖。 最佳新人奖的提名,同样是四个名额,大屏幕轮番转动她们的代表作,楼沐言便是其中之一。 颁奖嘉宾手中拿着卡片,“这是一名娱乐圈的新宠,她首次在大荧幕上绽放,却以她精湛、朴实的演技获得好评无数,她是一个难得的精灵,仿佛天生就适合演戏,她就 是——”颁奖嘉宾微笑,口气微顿,吊足人们胃口后,这才凑向话筒说道,“《放肆的青春》,楼沐言!” 镜头打向台下的楼沐言,她惊讶地双手捂住嘴,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似乎完全就没想到自己会获奖。旁边的人同她拥抱祝贺,她这才回过神,起身上台。 楼沐言穿了身天蓝色的礼服,颈间的钻石项链点缀地恰到好处,头发只是简单挽了个造型,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自然。 颁奖嘉宾将奖杯和证书给她,然后示意她上前讲话。楼沐言很紧张,站在那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激动地眼圈微红,片刻后这才张嘴。 “我真的没想到我会得奖,因为我的作品,加起来就只有一部电影和一部公益片而已,对于娱乐圈来说,我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新人。原谅我太激动了,谢谢主办方,谢谢我的影迷,今后,我一定好好演戏,希望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跟你们见面。最后,我要感谢一路来对我特别照顾的四哥,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楼沐言看了眼三楼的方向。男人逆着光,就算是长镜头都很难捕捉到他,楼沐言微笑展颜,手里的奖杯沉甸甸的,主持人将她请到台前,“恭喜楼沐言,第一次参加电影节,就拿了这么有分量的一个奖项。” “谢谢,这和我们剧组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在放肆的青春》中,你和汪豪饰演的情侣很抓人眼球,初恋的苦涩和甜蜜让人回味,那在现实生活中,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呢?” 楼沐言面露娇羞,低低笑道,“我喜欢成熟稳重的,最好比我大几岁。” “为什么呢?” “那样的话,他能照顾我,疼爱我,我本身比较粗线条,喜欢被人呵护。” 女主持人适时接口,“这应该是我们所有女人的梦想,男士们,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旁边的男性主持人说道,“那你们看我怎样?成熟、稳重,样样符合。” “你那是大叔了,别揣着一颗老年人的心,还想装小鲜肉。” 台下,一片哄笑,主持人再度恭喜楼沐言,她拿着奖杯下了台,这样的感觉太好,一直回到座位上,她整个人还是飘飘然的。 江意唯在后台,听见前面的说话声,她朝褚桐看了眼,“这楼沐言怎么不干脆说,她就觊觎她老板呢?” 褚桐深吸口气,完全没听进去她的话,“江江,我有点紧张了。” “紧张什么?” “那么高的地方,你确定没问题吧?” 江意唯反过来安慰她,“待会,你只要管好你自己,说话别结巴就成,那点高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好,那我们就要做好准备了。” 最佳新人奖之后,便是表演节目,楼沐言将奖杯交给经纪人,待会再颁发一个奖项之后,她就得去准备换衣服了,要演唱《放肆的青春》主题曲。她嘴角轻勾,满满的得意之色流溢出来。 舞台上,安静地令人不适应,背景音乐缓缓出来,是一首那英的《不管有多苦》。 这个名额,是简迟淮内定的,包括舞台背景的要求、设计,都是褚桐和他们之前一一交涉过,谁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要上台表演,电视直播的字幕上,只打了个歌舞表演,顺便将伴舞的那个舞团名字写上。而到了后台,江意唯准备出场时,工作人员才知道,居然是她。 台上的灯光系数熄灭,只留出几盏小灯,一抹白色的身影模糊出现在众人眼中,随之而来的,还有清澈的嗓音,“站在属于我的角落,假装自己只是个过客……” 简迟淮坐在三楼,居高临下看过去,这个身影,他看不清楚,只是嗓音有些熟悉,很像褚桐。但她这个名额是给江意唯的,应该不会由她出现在场上。 对于下方的明星来说,唱首歌这种表演,哪怕你嗓子再好,都不会有丝毫的惊艳。楼沐言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完全没有看台上一眼。 直到,有明亮的月光从台上洒下来,巨大的弯月用威亚吊着,诸人抬头,看到有个女人坐在上面,她倚着弯弯的月亮,黑色的裙摆落在身下,遮去了大片月光。 摄像机追拍过去,露出一张完美清晰的脸,人群中,率先有江意唯的粉丝哭喊出来,“江意唯!” 楼沐言猛地抬头,看到江意唯躺在那抹巨大的弯月上,她双手掀开裙摆,那浓郁的黑色犹如张开的蒲扇,更像是一个欲要飞蛾扑火的精灵,台下那些人都知道她的遭遇,也有不少人看懂了舞蹈中的含义。 殷少呈的手落在膝盖上,然后一点点收紧,她站不起来,她直不起身,一身黑暗,却挡不住身下的阳光,那是外面的太阳,外面的月亮,是别人每天触手可及的东西,而江意唯呢? 她只能挥动自己的双臂,巨大的裙摆模糊了她的脸,模糊了这个舞台上一切五彩斑斓的东西,她的裙子是无袖的,手臂修长,长腿纤细 ,黑与白映衬交融。舞台上,另一抹灯光投下去,将褚桐的身影完全打出来。 简迟淮定睛细看,居然真是她。他往前倾身,有些难以置信,白色的连衣裙冗长,同样的大裙摆,落在她穿着平底鞋的脚踝处,而半空中,灯光配合的极好,江意唯的背后忽然长出一双虚幻的翅膀。它一点点随着她的舞动逐渐打开,每根羽毛都清晰的能数的过来一样,它们越过江意唯的肩膀,犹如孔雀开屏,带着振翅高飞的力度和斗志! 巨大的月形缓缓下落,江意唯是整个人顺着弯曲的弧度躺着的,粉丝台上,三三两两的哭声刺得人耳膜发痛。到了离地步只有一米距离后,它停在那,就好像跃居在海平面上般。楼沐言小手不由紧握,旁边的人掩不住惊呼,“居然是江意唯,今天的表演名单里居然有她。” “是啊,”楼沐言违心开口,“跳得挺好看的,只可惜,要能站起来就更好了。” 她握着的手掌逐渐松开,任江意唯再有手段,任褚桐再怎么帮她,又有何用?一个残废而已!这一步之遥,她要想下来,除非摔个半死! 简迟淮盯着台上,他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褚桐身上,她长发披在身后,面容精致,他看懂了。她和江意唯,一白一黑,分别代表了人的两面性,一个人在顺境时,黑夜都成了白天,然后跌入逆境之后,白天成了黑夜,人性也随之颠倒。 殷少呈看得怔怔发呆,心痛之余,止不住的难受袭来,他甚至想到,待会江意唯下场时,是不是得有人将她抱上轮椅?她那样骄傲,却也不得不认命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公众眼中? 然而—— 所有人都看见了,江意唯一个跃身,居然直直站了起来。舞姿越来越激烈,赤着的双足在弯月上飞跃而起,就好像那双翅膀是真的,它们能带着江意唯翱翔,她有过舞蹈功底,飞身跨至地面时,身后那双隐形的翅膀如影相随,人群中,有人终于控制不住,“啊,江意唯,快看——” 是啊,她站起来了,她居然站起来了!就像她从来没有受伤一样,集所有光鲜明亮于一身! 楼沐言捂住眼睛,然后再睁开,看到的还是江意唯在舞动的那一幕。她觉得手心手脚在发冷,嘴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简迟淮同样掩不住眼里的吃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片刻,江意唯身后的一双翅膀消失,背景音乐也消失了,周围安静的,只有窃窃私语声。 留给褚桐的时间 并不多,她掐着每一秒,都不肯浪费。她压低了音调,放柔了语速,以一种独白的形式,却又似喃喃自语,嗓音清铃般顺着音效,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 “我曾经幻想过,有一天,我会长出一双翅膀,我不求做天使,我只想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插上我的小翅膀,飞到很高很远的地方,毕竟天空那么大,还有很多地方我没去过。然而,我没等来我的翅膀,却等来了一场噩梦,我失去了一双腿的功能,别说是飞了,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圈子,在我面前轰然倒塌,我惶恐,我害怕,我觉得我永无出路!” 身后,江意唯的舞蹈越来越激烈,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囚笼中,使劲在挣扎,拼命想出来。 褚桐转过身,将一个背影留给台下,“直到有天,我被一样东西惊醒了,那是一束束不再追逐着我的闪光灯。我惊醒,我有我的梦,它像天鹰一般插上翅膀就能飞,我人生的第一个奇迹,是我江意唯为我自己创下的!” 翩翩起舞的身影,足下忽然燃起一簇火红色的火焰,将她整个人包拢其中,那特效,持续不过十来秒钟,褚桐音调扬高,一字一句,声声凿进别人的心坎里。 “你们只看见了我的涅槃重生,却没看到我跌进泥泞,周身被淤泥缠绕爬不起来的境地,然而,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她高声,回音震撼,褚桐快步上前,江意唯伸出一只手握住她。两人都往后倒,仅靠着彼此的手部力量支撑,她们顺着舞台中心旋转,v字形的黑白身影越转越快,扬起的黑发犹如一张铺开的网,彼此的裙摆激烈合在一处,简迟淮单手握紧椅把,欲要起身,但想到这样的场合之下,还是忍着了。 于他看来,这样的褚桐在他眼中,远远比江意唯惊艳多了,这一幕太出乎他的意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未过许久,她们正起身,江意唯伸手拥住褚桐的腰。黑白色极致融合,她们交颈相贴,仿若一个人,一边是黑色,一边是白色,两种偏又是最大的反差。 褚桐气喘吁吁,台下,忽然掌声如鸣,二楼的粉丝台上更是沸腾了,她们一遍遍看着江意唯的名字。 “江意唯,江意唯,江意唯——” 更多的,应该说是哭声,不少江意唯之前的粉丝,尽管手里举着别人的牌子,却仍旧哭喊着她的名字,“江意唯!” 褚桐直起身,眉角轻扬,以唇形冲跟前的女人道,“恭喜。” 江意唯泪流满面,她们紧 紧牵住彼此的手,朝着台下深深一个鞠躬。 简迟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底波澜起伏,又像被一双猫爪子撩拨着,他想这会将褚桐拎到身边来,他手掌不耐地握着椅把,他向来隐忍力好,可这会,却被褚桐挑得激动难耐,浑身有把火在烧起来似的。 他真是,一点点都没想过,他的老婆,一个只是跑着娱乐新闻的小记者,居然前前后后给他策划了这么大一场戏。江意唯今晚,注定是要抢光所有人的风头了。这可比开一场发布会,直白地宣布能站起来要震撼地多,而且,这是直播,这会,所有在看天鹰电影节的人,都亲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幕! 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在耳边响起,“半年多不见的江意唯恢复了,让我们掌声欢送,真是太精彩了,我一度以为自己穿越了。” 这毕竟是电影节,每个环节都有时间限制,主持人提了两句,便开始下面的颁奖。 褚桐和江意唯来到后台,她轻拭下汗水,“江江,你身体吃得消吗?” “放心吧,我都恢复成这样了,再说,之前在家不也跳过吗?” 已经有记者从前方过来,逮着江意唯要采访,“江意唯,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方才在红毯上为什么没有看见你?” 褚桐拦在身前,“不好意思,具体的我们改天会有发布会,现在,江意唯还要去参加电影节,不好意思啊。” 那些记者一路追进了内场,江意唯的位子在后面,褚桐带她过去,有些小明星来了又走了,空出好几张位子,褚桐坐在江意唯身旁,看着台上正在继续的颁奖典礼。 简迟淮显然看到她了,他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褚桐拿了个小包,手机震动时很明显,她将手机拿出来,看眼来电显示后挂断,回了两字,“何事?” “功德圆满了,回家。” 褚桐回了个字,“不。”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包内。 一轮奖项颁布之后,轮到楼沐言上台表演,她换了身香槟色的小短裙。模样是好,歌声也动人,可实在也挑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再加上前有江意唯,台下,包括二楼的粉丝台上反应都很平淡,楼沐言憋着把火,一曲毕,匆匆下了台。 褚桐坐了会,“不行,我得撤,镜头老往这边打,我可不想出名。” “躲什么?出名多好,做明星得了。” 褚桐打开手里的扇子,遮住大半张脸,“主办方真牛 叉,送的这个纪念品挺管用,我先前和工作人员商量的时候,就让他们在台上给我打暗光,我的脸应该不会很清晰,不然简迟淮会劈了我的。” “呦,你不是四嫂吗?还有怕的时候?” “你个没良心的,”褚桐轻声道,“简迟淮一直以为我就是让人推着你,上台唱个歌罢了,这下好了,你看到楼沐言的脸色了吗?” “看到了,”江意唯轻耸肩,“看了很爽。” 褚桐总觉得后背咻咻有冷箭射过来,她都不敢回头,“待会出去,肯定有媒体围截你,趁热打铁,你干脆把这儿人的风光都抢完得了,我出去通知助理过来陪你。” “你要走?” “必须啊,我可不想出名,我是记者,不是明星。”褚桐起身往外走,打完电话,她没有再回到江意唯身边,好几个明星都围坐在她身旁,而褚桐要做的,不是锦上添花。 当晚的最佳女演员入围名单中,是有江意唯的,主持人将原本准备好的一番惋惜的话掐了,粉丝团对在颁奖嘉宾未宣布之前,一致喊出了江意唯的名字,“江意唯,江意唯——” 大屏幕上出现的获奖演员,并不是江意唯,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中,然而粉丝们却并不买账,包括底下的业内人士都知道,若不是因为江意唯受伤,这个奖非她莫属。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演员上台领奖,现场的粉丝齐声高呼江意唯的名字,这让主持人等都很尴尬,褚桐看到江意唯站起身,朝二楼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她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嘘!” 现场,很快安静下来,江意唯坐回原位,她早没了那么强烈的得失心。 褚桐回到车库,从后车厢拿了个大包出来,她去洗手间换了身衣服,再拿了自己的相机。最佳女演员的奖项颁完之后,江意唯便起身离开。 助理已经在外面等她,楼沐言也在两名经纪人的带领下准备离开,手里的镀金奖杯沉甸甸的,经纪人早就跟她说了,待会出来媒体肯定要采访,让她挑好话说。 然而到了后场,她眼睁睁看到大批的记者拥向江意唯,她仍然一身黑色长裙,身边就只有个年轻的助理,记者们将她包围在中间,“江意唯,跟我们说说吧,你什么时候恢复的?对于今后的路,你怎么打算的?” “今后的路,当然是继续演戏了,”江意唯面露微笑,“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圈子,只是刚经历过一场考验,注定我会比以前走得更远。” 这才是江意唯的范儿,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对于今天电影节上的最佳女演员奖,你是怎么看的?” “这是主办方评定出来的,我当然觉得很公正。” “但若不是你之前受伤,这个奖项非你莫属。” 江意唯唇角轻挽,眼神很淡,“但若不是我站起来了,我连这个电影节都进不来,我很珍惜现在能走的每一步,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公,因为命运已经给了我一个奇迹,它哪怕剥夺我全部的荣耀,我也甘之如饴。再说,它并没有这样做,今天在这失去的一切,我江意唯总有天会全部拿回来。” 楼沐言站在远处,她握紧手中的奖杯,轻声冷笑,“一个拿了奖的,还不如一个跑来打酱油的。” 江意唯原先的经纪人收回视线,脸上酝酿着复杂的情绪,谁会认为江意唯还能站得起来呢?江意唯的助理护着她要走,“不好意思,有些问题还是等发布会上再提问吧,意唯今天很累了,需要休息。” “那请问,你的腿是彻底没事了吗?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呢?” 江意唯微笑摇头,“没有,谢谢关心。” 司机将车开过来,助理护着江意唯,记者们又追得那么紧,好不容易上车,助理将门拉上,“意唯,我来的路上,听到广播里在说娱乐圈女王回归了。” “是吗?”江意唯别向窗外,不动声色,助理很是兴奋,“太棒了,我看到直播了,你们怎么做到的?” 江意唯眼角的笑逐渐加深,是啊,她们怎么做到的?她还想问问褚桐,她是怎么做到的?好像所有的难题到了褚桐手里,都会迎刃而解。她笑着说过,因为她是四嫂,但江意唯深知,她为她付出的努力,就像自己康复路上尝过的苦头一样,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褚桐回到车库,远远看到有辆车的车窗开着,殷少呈坐在里面,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看到今天的江意唯,应该也是惊喜的吧? 褚桐掏出车钥匙,打算开车离开,透过车窗玻璃,猛地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她身后,她吓了一大跳,还未回头,就被简迟淮拥住了腰。 褚桐忙挣扎,“喂,这儿全是记者。” “你到台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下面全是记者?”简迟淮接过车钥匙,将褚桐塞进后车座内,“回到家,有些事情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的话,今晚别想睡。”, ☆、72要不要孩子? 简迟淮坐进驾驶座内,刚带上车门,忽然一帮记者从远处过来,褚桐心里一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美得你。”简迟淮发动引擎,车子开了出去,褚桐透过后视镜看到那帮记者很快簇拥到殷少呈的车旁,她长长舒出口气,“我还真怕被人认出来,我可不想出名。” 殷少呈靠在驾驶座内闭目养神,忽然有闪光灯亮起,他敏锐睁眼,看到记者的长话筒几乎要递到自己嘴边,“殷少,江意唯如今站起来了,您能谈谈您的看法吗?” 殷少呈二话不说将车窗合上,把满世界的嘈杂都隔在窗外,他一个字都未透露,发动引擎后直接离开。 回到半岛豪门,远远看到有辆车停在门口,褚桐经常盯新闻,自然知道这是谁的专车。 简迟淮把车停在门口,并未下去,褚桐看向窗外,看到楼沐言的经纪人过来,她俯下身,模样恭敬,“简先生。” “什么事?”简迟淮态度冷淡。 “不知道您对江意唯那边,有什么打算?” 简迟淮本来对于这种找上门的行为就很反感,听到这,他口气不善,“当初,可是你自己请求要去带楼沐言的,说江意唯病着,浪费资源。” “对,对,跟着楼沐言是自然好的,我只是想确定下,简先生对楼沐言承诺的那些事,还算吗?” 简迟淮微抬视线,目光冷睇出去,狠狠扫了她眼,还未开口,就听到后车座内传来阵开门声。褚桐出去后,站在那经纪人跟前,“一个个都这样为了点小事就上门,我改天得令人将这门槛修出一段来,省得被你们给踏平了。” 经纪人面色有点僵,“毕竟今晚的事,对楼沐言很不公平。” “哦?”褚桐轻笑,倚着车门,“楼沐言自己不敢上门,就授意你是吗?她拿了个最佳新人奖还想怎样?江意唯今时今日的地位,上台演出难道不应该吗?” “但江意唯这样,几乎抢了所有人的风头。” “如果她自己风头正劲,又何惧别人过来争抢?况且,江意唯是易搜旗下的艺人,她今晚的成功,易搜才是最大赢家,你有什么立场过来替楼沐言抱不平?” 简迟淮冲褚桐看了眼,“上车。” 那经纪人还想争取,“简先生……” “现在是私人时间,你这样公然找到我的住处,谁跟你说过,半岛豪门是你随便能进的?” 对方哑然,褚桐也没坐回车内,而是直接往里走。从方才到现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可褚桐却好似被人泼了盆冷水,舞台上的震撼和粉丝们的反应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现在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江意唯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经纪团队,她以后的路,其实还是很难走。 佣人还没离开,褚桐看眼时间,从玄关处进去,看到餐桌上有准备好的饭菜,她快步上前,“这都大半夜了,居然还有吃的?” “简先生吩咐的,说今晚让准备好宵夜。” 亏他想得周到,简迟淮后脚进来,冲站着的佣人看眼,“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等你们吃过晚饭,我收拾好再走吧。” “不用,留着明天收拾就好。” 褚桐给自己盛了碗热腾腾的米饭,心想简迟淮何时这样好心了?佣人转身出去,带上门时的咔哒声刚传到耳朵里,褚桐忽然整个人被提起来,她明白,某人是要秋后算账了。褚桐抱紧手里的筷子,“我饿,让我先填饱肚子再说!” 简迟淮将她提起来,一手抱住她的腿,另一手箍在她胸前,褚桐双腿离地,“喂,你干嘛!今天的事你也是同意的,名额还是你给我的。” “但我没允许你,让江意唯在那样的场合站起来!” 褚桐用脚去够椅子,想要有个支点,好歹让自己站着,“那不是好事吗?江意唯能替你赚多少钱,你也不想想。” “那你呢?”简迟淮咬向她的耳朵,“去台上表演的时候,有没有跟我商量过?” “这个还需要商量吗?” 简迟淮口气微沉,箍住她的手指用力一握,“当然,你每个地方都是我的,还穿了条白裙子,你知不知道,我在三楼望下去,将你里面内衣的形状看得一清二楚?” 褚桐都快被劈晕了,“白色的衣服本来就透,你怎么不看我舞姿,专看我里面内衣啊?” 说到这,简迟淮心中怒火直飚,“怕是下面的人都看见了,谁让你穿的?” “一黑一白,我早就设计好的。”褚桐脚尖落到椅子上,还未踩稳,却被简迟淮一脚踢开,她像个娃娃似的被他高高抱起,“简迟淮,你不嫌累啊。”她好歹也是个人,不是没有分量的布娃娃。 “那你为什么不让江意唯穿那件白色的?” 这男人,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寓意不对啊,她只能穿黑色的。再说, 我里面全部穿了白色的,不会透,你能看得见,那是因为你……”褚桐后半句话咬在嘴里,那是因为你色,你心术不正,你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些玩意。 她就算不说出来,简迟淮也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他凑上前,咬住她里面那块布料的扣子,往后扯了下再松开,褚桐都能感觉到松紧带弹到自己肌肤上那种带了一点点痛和痒的啪嗒声。简迟淮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出,“你现在还敢说,它不明显?” “但我没露啊,”褚桐强辩,“你看那些明星,里面都不穿的,你想看人家的内衣都看不见呢。” “你还强词夺理是不是?” 褚桐无奈,“简迟淮,你仗着自己人高,就喜欢把人提起来是不是?快放我下来!” 简迟淮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客厅的沙发前,他将褚桐往真皮座椅的椅背上一放,褚桐整个人趴着,两条腿仍旧悬空,她想跳下来,却被男人给掐着腰,不给她动弹的机会。“你居然连我都瞒着,江意唯能站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那场精彩的戏,也是你自导自演的?” “你早就已经放弃江意唯了,我如果跟你实话实说,你顶多也是安排个发布会,那样的话,在别人眼中,江意唯就算是消失了半年而已,算不上惊艳。” “是吗?”简迟淮弯下腰,前胸紧紧贴住褚桐的后背,他薄唇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不过,你倒是让我觉得很惊艳。” 褚桐扭过头,嘴角不自觉往上轻挽,有些情绪控制不住,今晚的事,她知道是成功的,她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那你说说,我哪里让你惊艳了?” “你穿这身衣服的时候,紧包的身体曲线特别美。” “还有呢?”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 “还想听什么?”简迟淮脸埋在她背上,隔着层布料开始细碎亲吻。褚桐不由开口,“你都不会说一些精神层面上的赞扬吗?” “那么假,男人看女人,最直观的就是双眼看见的东西。” 褚桐趴在那,不舒服极了,“让我下来啊,有话好好说。” “褚桐,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庆幸做了我的老婆?如果换成是别人,今天敢在台上给我搞那么一出,我绝对让她后悔进了这个电影节。可是你呢?我捧楼沐言你不是不知道,今天这个电影节,她作为风头最劲的新人又拿了奖,哪个不捧着她?易搜娱乐版的大篇幅版面都空出来了,你再看看你做的事,现在,外面的媒体还 有几个人记住了楼沐言的名字?” “楼沐言不需要新闻,你简四哥想捧的人,会红不了?”褚桐深知不能跟简迟淮对着干,“就抢一次风头而已嘛,你又不是小气的人。” 简迟淮将她的裙摆往上提,一截细嫩的小腿慢慢显露出来,褚桐双脚晃了晃,“对你来说这个局面应该是双赢才是,我忙到现在还没吃上口东西呢,简……” 她嗓音猛地顿住,方才只顾着说话,完全忽略了背后传来的解开皮带的声音,她霍然回过头,眼中充满恼怒,“简迟淮,这里是客厅!你,你做什么!” 她两腿还是悬空的,褚桐上半身等于挂在那,她捶了两记沙发,“混蛋!” 其实,哪怕她好好解释了,好好说明白里面的事情了,简迟淮这晚上还是没放过她。倒不是惩罚,只是一遍遍磨着要她,简迟淮也不知,这样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他娶了也就罢了,却偏偏为什么越来越上心,一步踏进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下陷吗? 褚桐被折腾得不行,睡着的时候,她想,估计地震来了她都爬不起来逃走吧? 简迟淮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褚桐睡得很沉,她已经好久没有梦到姐姐了。褚玥晴刚走的那会,褚桐经常会做梦,梦见她瘦的就剩下副皮包骨头。后来,心里挂念她,姐姐就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再后来,梦见的次数越来越少…… 褚桐见到姐姐的时候,却清醒地知道在做梦,就是这样矛盾,她看到姐姐胸口以下的部位都埋在土里,褚桐过去,满脸的忧伤,“姐姐,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在土里?” 褚玥晴摇着头,对她露出很怪异的笑,“因为我要在土里面生根,有了根,我才能活下去。” 褚桐听不懂,蹲在姐姐的前面,“为什么?我们是人类,为什么要生根?” “因为,我跟你已经不一样了,桐桐,你过得好吗,你过得好吗?” 哪怕是在梦里,褚桐都想哭出来,“姐,我过得很好,是不是你想我了?我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褚玥晴没再说话,褚桐抬起头,她看到姐姐身上忽然长出来很多树枝,长长的藤蔓从地底下钻出来,猛地圈住褚桐的脖子,越收越紧,她看到姐姐的脸狰狞极了,变成了一个她所陌生的人。褚桐喘不过来气,她伸手想将脖子里的东西解开,却仿若有地震般的巨响传到耳朵里,她吓得猛然一跳,坐起身来。 简迟淮打开灯,也听到自己 手机响了,他拿过来看眼,朝褚桐看了看,他将里面的短信删除,放回床头柜,“怎么了?” 褚桐擦把冷汗,“做梦了。” “梦到什么把你吓成这样?”简迟淮取过纸巾替她轻拭额头,褚桐呼了口气,“梦到我姐姐,她变成了一棵树。” 简迟淮眸色轻动,却也只是细小的尘埃落入浩瀚大海中,经不起一点惊涛骇浪,“瞎说,人怎么会变成树?” “我也不知道,好奇怪的梦。”褚桐倚向床头,睡不着了,“谁给你打电话?” “不是电话,垃圾短信而已。”简迟淮一把将她捞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褚桐双手按住他肩头,“再来的话,会要命的。” “明天我休息,不然的话,我自己也会克制。” 褚桐欲哭无泪,“可我明天不休息啊,我还得跑新闻呢。” “放你的假,准了。” 褚桐忙往他胸口一推,“简迟淮,前两天妈来这儿,问我怀上了没,还问我圆房没?” “那你就更要努力了,据我所知,一天隔一天同房,怀上的几率比较大。”简迟淮靠向身后,噙笑看她。 褚桐对上他的视线,“你呢,你想要孩子吗?” “随你,我随时都行。”对于简迟淮来说,他这个年纪并不算到了非要孩子不可的时候,但假如真有了个孩子,似乎对他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有月嫂带。 褚桐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我倒想晚个一两年,挺那么大的肚子,怎么去跑新闻。” 简迟淮面色严肃起来,“真要怀上,就不能出门了,难道你肚子里要带着个球上跳下窜吗?” 她就知道,他不会允许,“好好好,暂且不论,我好困,我想睡觉。” 褚桐方才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做着做着,怎么倒成了简迟淮的盘中餐? 电影节的第二天,江意唯就回归了《清音传》的剧组。本来,替代的演员已经找好了,但这毕竟是部大型古装剧,服饰方面等都有很严格的要求,哪怕已补拍一些戏份,但知道江意唯康复的消息后,导演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跟她沟通。 褚桐跑完新闻经过个酒店,她抬头仰望,这儿坐拥了市中心上好的地段,准五星级别,早就听说里面的招牌菜好吃得要命。她揉了揉肚子,如今,她好歹也是简太太了,易搜背后的老板娘啊,进这儿吃饭,是不是应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直接报简迟淮的大名就可以? 她摇摇头,然后毅然决然去了这家酒店的——对面,一家特产店,这儿的梅干菜包也是出了名的,两块五一个,量足! 褚桐排着队,好不容易要轮到自己,肩膀忽然被人猛地拍了下,她吓得扭过头,看到殷少呈朝她招手,“过来。” “干嘛?” “请你吃饭。” 褚桐握紧手里的五块钱,“你干嘛请我吃饭?” 殷少呈指了指她排队的窗口,再指了指对面,“那你说,哪家的诱惑力更大?” “无功不受禄,谢谢您咧!” 殷少呈干脆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队伍中拖出去,“那我和你谈谈跟江意唯的合作,行吗?” 生意找上门了?褚桐虽然不是江意唯一本正经的经纪人,但有好处总归是不能放过的,她跟着殷少呈来到对面的酒店,殷少的派头,自然是要包厢的。就两个人,却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褚桐也不客气,边吃边谈,“说吧,什么合作?” 殷少呈弹着手里的烟,“电影节上的那场戏,是你设计的?” “对。”褚桐夹了筷子菜,却等不到殷少呈接下来的话,她抬起视线,看到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她顿觉不自在,“怎么了?” “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褚桐,你越来越让我着迷了。” “咳——”褚桐别过身,咳得不行,她小脸涨得通红,拿过手边的柠檬水灌了几口,“殷少,说话别这么吓人行吗?” “我真是对你有了浓烈的兴趣,你总是这样出其不意……” “打住。”褚桐伸出手,“殷少,您能正经些吗?” “我很不正经吗?”殷少呈手落在圆桌上,褚桐轻笑,“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和江意唯的关系,你说要合作,想来也是不忍心,想拉她一把,我们何不言归正传呢?” 殷少呈若有所思,听到江意唯三字,面色犹如浸润在阴霾中,“江意唯这样的女人,当然是吸引我的,就像你一样,”他很快收回神,笑得刻意,“但我和她那是过去的事了,她能恢复,我替她开心,褚桐,本来我对你打算断了念想的,但是电影节上的那场太震撼了,弄得我现在还心神荡漾,你懂那种感觉吗?” 褚桐不想说他,她觉得殷少呈这人心里肯定是有疾病的,虽然说得不到的最好这句话是有点道理,但她是有夫 之妇啊,什么口味,这么重! “殷少呈,你别逗了。” 是挺逗的。殷少呈靠着椅背,外界都说他是个花花公子,风流倜谠,处处留情,其实,他们都说的没错。他殷少呈就没想过在哪个人身上逗留,他对江意唯有好感,想霸占她,但他从没想过要和江意唯过一辈子。很多女人想要的家庭,是殷少呈最避之不及的东西。 况且,他这人就是做不到专一,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这种说法在他这就是扯淡,而褚桐呢?对他有吸引力,这也是真的。他喜欢激情,喜欢所有刺激的东西,“我没逗你玩,你前段日子说的要当经纪人,我当真了,你来我这吧。” 褚桐抿了下唇瓣。“殷少呈,这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谢谢,当初,你真的让人整理了不少资料给我,但我不会去你那做经纪人,一、我这点资质,根本不够,二、我还是易搜的那个记者,我帮江意唯,是想让她站起来,她现在手上有戏,也不用我操心。我之前学做经纪人,将她积压在家的剧本都看过了,也挑了几个好的,就等着洽谈敲定了。” “所以,你还想做记者?” 褚桐郑重点了点头,殷少呈冷哼声,“真是冥顽不灵。” “这叫梦想!” 殷少呈眯着眼睛看她,褚桐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我要回去了。” “好。”殷少呈将又点燃的一根烟掐熄,今天的谈话,并没有实质性内容,可看着她吃顿饭,他就是觉得舒心不少。 两人走出包厢,听到有阵娇笑声传到耳朵里,“四哥对我肯定好啊,他说了,我拿到新人奖,他要奖励我。” “奖励你什么啊?” 迎面,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过来,其中一个就是楼沐言,真是狭路相逢。褚桐和殷少呈走上前,楼沐言也未停顿脚步,目光落向前方,看到褚桐时还有些吃惊,“钱啊珠宝啊,我都不稀罕,你们不是想见见四哥长什么样吗?改天我让他请我们吃饭,就当是奖励了,到时候你们可擦亮眼了。” 褚桐冷笑下,靠,这是把她老公当猴子吗? 两拨人擦肩而过,褚桐一语未发,朝楼沐言狠狠看了眼。旁边的殷少呈忍俊不禁,褚桐又扭过头冲他狠狠瞪了眼。 半岛豪门。 简迟淮顺着环形楼梯上去,刚踏向二楼的走廊,就听到有阵嘈杂声传到耳朵里,声音模糊,应该是褚桐在房间看电视。 简 迟淮信步上前,到了房间门口,里面的声音清晰传去,像是一阵对话。 “我让你抛媚眼,我让你喊四哥,我让你惦记我老公!你个楼渣渣!” 然后,一阵女声紧接着应道,“四嫂,您貌美如花,您可爱善良,您聪明贤惠,四哥永远只爱您一个!” 褚桐还不解恨,房间里还伴随着啪啪地巴掌声,响亮极了,“以后还敢不敢惦记有妇之夫了?嗯?我扇死你,简四哥也是你喊的?” “不敢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我跟你谁美?” “你美,你美,四嫂美貌天下第一。” 这都什么跟什么?简迟淮猛地一把推开房门进去。 ------题外话------ 看看标题,望望天,一个盆子倒扣向脑门,我不会是标题党了吧? 头摇地不要不要的,木有啊,人小夫妻俩真的在商量这个问题呀~ ☆、73闯下大祸 简迟淮往里走了两步,看到褚桐站在沙发跟前,上跳下窜的,房间里就她一人在表演独角戏,冒充楼沐言的声音是从她手机里传出的,简迟淮上前步,“怎么回事?” 褚桐正玩得起劲,猛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她转过身,手机里下载的软件还在按照预存的内容说话,“四哥四嫂最恩爱,我不做小三,我滚,嘤嘤嘤。” 褚桐干笑两声,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手机,简迟淮眼疾手快接过,看到屏幕上有个卡通人物形象,旁边还设置了打脸、饿死她、说话、跳舞等功能。 褚桐挽了下嘴角,“我瞎玩的。” “你被她刺激成这样了?”简迟淮将褚桐的手机拿在掌心内,“她又怎么你了?” “我今天吃饭时碰见她了,她说你要奖励她。” 简迟淮凉薄的唇轻抿,“我是这样说过。” “看吧……” 简迟淮拦住她的去路,“你在哪碰到楼沐言的?” 褚桐不疑有他,说了酒店的名字,简迟淮上下打量她,“舍得去那里面吃饭了?谁请你的吧?” 褚桐轻咬下唇,不小心就被他带沟里去了,“别管谁请我,还是我请别人,总之我遇上了楼沐言。” 简迟淮拿起褚桐的手机一看,“这东西不错,改天我也下个。” “你也有看着不爽的人?” “我让你天天给我端茶递水,外带洗澡捏背,还要甜言蜜语。” 褚桐伸手将手机拿回去,“你高薪聘请个年轻貌美的保姆就成。” 简迟淮觉得褚桐这人还真是逗,心思分明是成熟而缜密的,却难得也有这样幼稚的时候。 江意唯从片场回来,换上华服,重新开始后的生活异常忙碌,她还经常几个剧组之间来回倒,可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站起来以后的美好,才能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过。 烫成大卷的棕色长发慵懒地贴在背后,她跟以前的几个朋友约着吃饭,尽管在她最需要雪中送炭的时候,她们各自都以忙碌事业为由疏远了她,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需要维系,哪怕不是真的交心。她原本想将褚桐叫上,但后来还是作罢,跟一群虚情假意的人吃饭,估计她也咽不下去。 转角处有休息区,江意唯过去坐了会,交叠的小腿在灯光下透出一层莹莹的白皙,头发垂在脸侧,她以手指往后轻顺,举手投足间的性感毫无遮拦。她余光 看见有个男人过来,江意唯微抬头,殷少呈逆着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她手里动作顿住,两人对视片刻,江意唯站起了身。她姿态优雅地走向殷少呈,离他三步开外后停了脚步,“殷少,许久不见。” 殷少呈的目光从她脸上逐渐下移,最终落到她的腿上,江意唯轻声笑了,“我的腿没事了。” 男人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脸,江意唯赶忙避开,她这个动作做得很刻意,似乎也是强迫自己做的,江意唯把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夹在耳后,“殷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怎么,现在想装作不认识我?” 江意唯走出去两步,侧过身看他,“我哪里敢,以后还需要殷少多多关照。” 以往的江意唯,别说等他开口了,哪怕殷少呈给她一个眼神,她都会乖乖过去,男人眼看着她走远,神色不明。 离开酒店时,都快晚上9点了。有人带来的男性朋友殷勤地围着江意唯转,一群人走出大门口,男人见江意唯身着单薄,他贴身上前,“我的车就在这,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江意唯轻摆手,“我的助理已经过来了。” 男人手里的外套往她肩头披去,江意唯适时避开距离,毕竟这是酒店门口,一旦被娱记拍到,还不知又要传来怎样的绯闻来。 助理开了车来到酒店门口,江意唯将肩上的外套还给对方,“谢谢。” 男人似有不舍,“那我们改天再约。” “好。”江意唯嘴上应付着,和另外几人道别后,拉开车门坐进去离开。停在路旁的一辆车跟着启动,殷少呈目光在那男人身上剜了眼。 江意唯回到居住的酒店,让助理先去休息,她在附近拍戏,所以这段日子都没有回家。她掏出门卡,刷了下后进去,脱了衣服洗过澡,才从浴室出来,就听到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助理,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居然是殷少呈。 江意唯没有开门,殷少呈的手干脆按住门铃不放,嘈杂的声音穿破耳膜,她双手捂住耳朵,“殷少呈,你做什么?” “把门打开。” “我要睡了。”江意唯转过身,欲要离开,殷少呈抬起长腿,一脚踢向门板,震动声令她不由回头,这样闹,非把记者都给招过来不可。江意唯犹豫下,然后将门打开道缝隙,一双眼睛望向外面,“有什么事?” 既然门打开了,殷 少呈就有办法治她,他双手用力推向房门,江意唯哪里抵挡得住他的力气?她很快往后退了几步,殷少呈趁机挤进屋内,江意唯强自镇定,“你要找我有事,大可以打我手机,我号码一直没变过。” “我不想打你电话,我只想要你!”殷少呈说完,大步上前,双手抱住江意唯便强吻过去。 她惊得偏过头,男人的吻重重落在她脸上,江意唯刚洗过澡,身上就裹了条浴巾,殷少呈目光轻扫眼,一把拽住浴巾,江意唯双手忙抢夺,“殷少呈,我跟你没关系了!” 他手里稍用力,将她的浴巾给拉掉,结实的胸膛靠上前,将江意唯抵在墙角动弹不得,殷少呈亲吻着她,双手也没闲着,江意唯不甘心就这样弃械投降,她奋力反抗,“走开!” “走开什么?意唯,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想要你,你肯定也想要我,难道这半年多来,你就不想我?” 江意唯双手抵住他肩膀,暂时制止住他具有侵犯性的动作,“那这半年多来,你想过我吗?”她抬头看他,“我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你想过吗?” 殷少呈攫住她的目光,他强硬地将她的双手按下去,“我当然想过,”他嗓音沙哑,“我想得浑身都在疼,你摸摸。” “我不要,”江意唯握紧双手,“我如果还是躺在床上的那个江意唯,你会要我吗?” 他想得到她,那种思念仿佛成了执念,他疯狂地想象着他们契合时的兴奋和激情,殷少呈抱紧她的双肩,强行去吻,江意唯避开他,一次、两次,最终没了力气,被他揽在怀里狠狠地侵略。 她又何曾不想他,可殷少呈这个人太危险了,她明知不能再靠近,他找她、要她,十之八九是一时兴起想起她。可现在的江意唯,完全不能自已,殷少呈拦腰抱起她走进房间,将她抛在大床上。她才要起来,就被男人按住肩膀推回去,这样的场景,其实江意唯设想过,她也告诉过自己,如果殷少呈再来找你,你就必须拿出自己的骄傲,必须强硬地拒绝,如果这个男人给不了你真心,你就没必要在他身上耗费青春。可她最终,还是过不了殷少呈这关,身体对他的渴望不亚于心里对他的思念,两人在大床内翻滚、抵死缠绵,激情燃烧的瞬间总是美好的。殷少呈失控般轻吼,他到底对江意唯做不到放手,到底对她的身体如此贪恋。 第二天,江意唯率先醒过来,她觉得胸口很闷,喘不过气,睁眼看去,才看到殷少呈的手臂霸道得环在她胸前,她轻抚下自己的额头 ,怔怔盯着身旁的男人。 手机调的闹铃声响起,江意唯想要起身,却被殷少呈强势按住,“不准起床。” “我还得去剧组,不能迟到。”江意唯拿过手机,将闹铃关闭,殷少呈的双眼还未睁开,他凑过去亲吻她的脸,“请一天假,陪我。” “不行,这几场戏必须今天拍出来,我答应了导演的。”江意唯掰开他的手,殷少呈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话你一句不肯听了?” 江意唯径自起床,拿了衣服后一件件穿上,她背向殷少呈坐着,半晌后,似有犹豫,她鼓起勇气道,“殷少呈,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一个随时可以给你解决生理需求的床伴,还是一个你愿意放在心上的女人?” 殷少呈慵懒地将脸搁在她颈间,“我心里有没有你,你真的一点不清楚吗?” “我们这样下去,会有将来吗?”江意唯扣好最后一个扣子,手指颤抖,等着殷少呈的回答。 男人双手搂住她的腰,“我们这样,不好吗?你回到我身边,我依然宠着你。” 这个男人,永远给不了她一个承诺,或者应该这样说,即便给了,也不会实现。江意唯掩住失望,“我先去片场了。” “我在这等你,晚上回来。” 江意唯拿起桌上的东西,转身离开。 褚桐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江意唯刚到剧组,没想到她也会来,江意唯坐在梳妆镜前,“我看你最闲了。” “拉倒吧,我赚钱很辛苦的好不好?”褚桐朝四周望了望,“前面那片,是不是还有别的剧组在?” “对,好几个场子呢,你待会可以去转转。” “我知道,”褚桐拿起她桌上的口红看眼,“我本来就是作为探班记者来采访的,只是顺道找你而已。” “没良心的。”江意唯骂了句。 褚桐在这没待多久,便离开去采访。主编不知道她和楼沐言之间的嫌隙,所以交代事情方面不会考虑到闪避或者什么。褚桐进了片场,才知道这部戏的女主角是楼沐言。 而正在拍摄的一场戏,却偏偏那么巧,是楼沐言挨巴掌。褚桐靠在那看好戏,本来,拍摄地点规定不放记者进入,不过褚桐也算有自己的人脉,找个认识的人周旋周旋就这么混进来了。 楼沐言从未被人打过,所以这个尺度很难掌握,尝试几次不行,跟她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有点 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真打到你的。” 楼沐言绷紧着一张脸,第n次开始,女演员的手甩过去,但楼沐言到底没配合好,这一下失去准头打在她脸上,虽然不重,但也碰到了。楼沐言睁大双眸,小手攥紧,猛地一巴掌狠狠挥过去。 演对手戏的女演员懵了,“你!” 楼沐言又重重给她第二个巴掌,“你敢打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对我动手!” 那女演员也算有点知名度,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你不就仗着有人给你撑腰吗?连场戏都过不了,就你这样的演技,还拿新人奖?是有内幕的吧?” 楼沐言双眸气得几乎能喷出火来,“你再说一遍?” 女演员上前推了她把,“花瓶!” 导演走过来,将两人都劈头盖脸骂了通,褚桐偷偷收起相机,这楼沐言真是到哪都不省心,尽得罪人。 采访的时候,楼沐言沉着张脸,也不肯配合,褚桐将大部分镜头给了这部戏的男主角,你要端着,别人还不高兴伺候你呢。 晚上等江意唯吃晚饭,等到了差不多九点。褚桐吃好东西回去,简迟淮早就在家了。他坐在阳台上,秋季的夜晚异常寒冷,褚桐搓揉双臂出去,“干嘛不进屋?” “我看外面景色不错。”简迟淮向来是个有情调的人,桌上摆了现煮的咖啡,一缕暖烟柔和了夜间的寒冽,褚桐轻轻打个哈欠,“我去洗澡。” “去吧。”简迟淮刚说完,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眼来电显示,眉头忍不住蹙起,他不想浪费自己的私人时间,但恼人的铃声始终不停歇,他还是接通了,“喂。” 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哭得话都说不清晰,简迟淮有些不耐,“哭什么?有事说事。” “四哥,救我。”楼沐言好不容易说出句完整的话来,简迟淮面无神色,“救你什么?” 褚桐往里走的脚步不由顿住,楼沐言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电话里又很安静,听不出别的声音,简迟淮追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四哥,我刚跟人吵架,那……那人自杀了。” 简迟淮眉头微蹙,但冷峻的脸上还是没有别的表情,这个男人,总是稳如泰山,不相干的人和事休想令他张皇失措,“自杀就自杀,又不是你杀的。” 楼沐言捂着脸,压住哭声,“四哥,救我,救我啊。” “联系下你经纪人, 让她带你回去,不要逗留在现场,也不要被人拍到。”简迟淮快速作出指示,“听见没有?” 楼沐言吓得都瘫坐在那了,哪里还能动弹,“四哥,你来救救我吧,我谁都不敢告诉,我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待会肯定会有人发现的,四哥……” 简迟淮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栏杆前,他背对着褚桐,但褚桐依稀听见些关键词,她蹑手蹑脚来到简迟淮的身后,男人单手撑在身侧,“我就算过去也没用,你待在那,我会安排人过去。” “四哥!”楼沐言猛地一声惊喊,“我,我跟她争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过什么话了,可她却当着我的面自杀了,我好怕。” “行了,”简迟淮打断她的话,“有些话,不要乱说,既然跟你无关,就闭上你的嘴。” “四哥,我想回家,我现在就想回家,呜呜呜……” 简迟淮手指在栏杆上轻敲几下,楼沐言目前这个状态很不稳定,如果丢在那置之不理的话,恐怕会出事,况且她又是楼家的人,“这样吧,你待在那,我马上派人去接你,我不方便去现场,等接到你后,我送你回家。” “好。”楼沐言总算安静了些,又在电话中说了几句,这才挂机。 简迟淮转过身,差点和后面的褚桐撞上,褚桐挡在他跟前,“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要出去趟。”简迟淮手朝她肩膀上轻拍下,“你先睡吧。” “我听到了,说什么现场,还送回家,简迟淮,到底是什么现场?” 简迟淮目光定定落在她面上,凭着她的性子,要给她知道的话,肯定不可能让他将这件事风平浪静地解决掉,但简迟淮也没瞒她,“楼沐言和一个小演员吵架,对方想不开,自杀了。” “啊?”褚桐菱唇微张,“怎,怎么会这样?” “具体的,要等我赶过去才知道,你待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褚桐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简迟淮将自己的手抽出,“不可以,这件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还有,绝不可以传出去,褚桐,我别的都能依你,但这个新闻,你不许插足。” 褚桐眼见他走出去,没再纠缠,她回到床前,将相机塞进包内,然后下了楼。她看着简迟淮的车驶出半岛豪门,褚桐进入车库,将自己的车开出来。她一路尾随向前,这会已是深夜,但马路上的车还有不少,褚桐不紧不慢跟 着,好几次差点跟丢,她强打起精神,目光专注望向前。 简迟淮在车上给楼沐言的经纪人打过电话,让她去事发地将楼沐言接出来。交代完这些事后,简迟淮目光看了眼窗外,楼沐言才进娱乐圈就出这样的事,真是在找死!这件事如果不解决干净,等到媒体抽丝剥茧再加蓄意炒作,恐怕还会扯出些别的来。 他这会,要将人先带离现场,至于后期的事,楼沐言的经纪人自己会找公关团队应付。 简迟淮视线不经意扫过后视镜,却好像看到了辆熟悉的车,他定睛细看,可不就是褚桐的吗?他的这个老婆,向来正义感十足,又爱穷追不舍,非把一件事搞清楚了才行。男人加速向前,后面的车也跟着提起速度,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褚桐踩向脚下的油门,却见前方那辆车猛地转弯,朝着她迎面开来。 她只能刹车,就算逃也来不及了,褚桐落下车窗,简迟淮下了车,快步朝她走来,他到她旁边,弯下腰,单手撑住车门,“解释解释?”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得去看看。” 简迟淮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落向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包,他神色微凛,细碎的短发落在额前,更衬得一双眼睛发出鹰隼般的锐利,“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个新闻不许曝出去?” “我没说要曝光,简迟淮,我今天在剧场看到有个演员因为一点小事,被楼沐言扇了两巴掌,两人还当众吵起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说不定自杀的那人就是她。楼沐言这样的人,就该让她吃点教训,把她丢在那不管才是最好的办法。” 简迟淮嘴角勾勒抹凉薄弧度,“这件事你不用管,就算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再说你也是记者,应该明白里面的利害。” 褚桐坐在驾驶座内,看着前方的那辆车张狂开着车前灯,“你这时候过去,就不怕惹上麻烦吗?” “我有分寸,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自杀的那个人,死了吗?”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神色难得透出焦急,“不知道,你快回去。” 褚桐手放在方向盘上不动,“好,你先走吧。” 男人朝她看眼,“快走!” ☆、74揭秘旧时丑闻 简迟淮到底不相信褚桐会乖乖听话,兜里的手机再度响起,简迟淮起身接通,“说。” “简先生,人接到了,我们正往您说的那地方赶。” “好,我知道了,我随后就到。”简迟淮挂了电话,手指在车门上轻叩两声,“你根本不知道出事点在哪,我又不去那里,你跟着我有意思吗?” 褚桐朝他看了眼,发动引擎,将车掉头离开。简迟淮回到自己的车内,两人背道而驰,褚桐看眼后视镜,不由轻咬下唇瓣。 简迟淮到达约定的地点时,楼沐言的经纪人已经接到她,开得并不是平时那辆保姆车,简迟淮轻按下喇叭,经纪人搀扶着楼沐言下来,将她送进了副驾驶座内。 楼沐言双手捂住脸,两个肩膀不住颤抖,看上去害怕不已,简迟淮示意经纪人先走,周边安静的连风声都听得见,简迟淮朝她看眼,“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楼沐言忍着哭腔,“我和姓倪的白天吵了一架,我心里气不过,晚上她约我去天台……” “你白天打过她?”简迟淮打断她的话。 楼沐言想到今天褚桐来了片场,肯定是她说的,她也不好隐瞒,“对,拍戏的时候。”她面露心虚,也不敢将话说得太透。 “难不成吵个架,还能跳楼不成?”简迟淮眸子里含了凛冽,这种时候,他自然没耐心去开解劝导,“一五一十,一个字不漏地说出来。” “我,我真的没有做别的事,当时言辞激烈也正常,她也骂我了,还想动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跳下去的。”楼沐言抱紧自己的双臂,泪流满面,情绪激动,恨不得也从车上跳下去。她双手随即紧抱住简迟淮的手臂,“四哥,您救救我,我好怕。” 楼沐言这人,从小在温室中娇生惯养,任性跋扈肯定是有的,但若说杀人,她应该没这个胆子。 简迟淮先将楼沐言送回去,“这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吧,一切的事情,你的公关团队会给你处理好,还有,遇上谁都不要轻易开口,更不要说今晚的事。” 楼沐言怔怔点头,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 简迟淮前前后后出去也就一个多小时,回到半岛豪门时,褚桐还没睡,楼沐言的事他不会多说,他不说的她也问不出什么,干脆等到明天。她就不信,其它那些娱记都是吃素的,这件事会被瞒得天衣无缝? 翌日,褚桐按时起床,洗漱好后坐在飘窗上打开电脑,她 输入那名女演员的名字,果然有最新新闻出来。偌大的黑色加粗标题呈现在顶部:倪安深夜跳楼,多处骨折,侥幸捡回一条命,疑似遭遇同剧组演员辱骂。 简迟淮起身,先看了眼时间,看见褚桐坐在那,他跟着过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褚桐大大方方将电脑推向他,“看看,头条。” 男人目光睨了眼,褚桐眉眼轻扬,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有些微笑意流泻出来,“这可不是我发的,所以说嘛,纸包不住火,好了,我上班去!” 她起身擦过简迟淮的肩膀往前,也没再看眼男人的脸色。 褚桐到办公室,秦秦正在收拾桌子,见她过来,她探出脑袋,“桐桐,倪安自杀的事,听说了吗?” “当然,这么大的新闻能掩盖的住吗?” “你说这些明星也真是的,先是陶星琪,再是倪安,她们一个个得多有钱啊?大房子住着,还穿名牌,干嘛要去自杀啊?”秦秦拿起桌上的早餐,褚桐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你忘了啊,陶星琪可是他杀。” “哦哦,瞧我这记性。”秦秦身子倚向办公桌,“这倪安虽然不是大明星,但名气也算可以了,自杀的人都是傻叉啊。” “你待会要去医院蹲守吗?” “不用,主编说了这个新闻再挖下去没什么价值,让我们去跟别的。” 褚桐笑了笑,哪是没价值啊,分明是上头授意的。“好,那我们今天偷懒吧,跑个半天新闻,顺便咖啡屋里坐坐。” “你这主意不错,走吧。” 正午时分,褚桐和秦秦坐在咖啡屋内偷懒,两杯咖啡加上满满一桌的小吃,足够填饱她们肚子。褚桐拿出手机刷新闻,过了会,她将手机给秦秦看,“还说没有深挖的价值,你看看?” 秦秦咬着口薯条,凑上前一看,据最新爆料,倪安自杀前,有人看到楼沐言约了她去出事地,而今天开始楼沐言就消失了,片场也没去。秦秦眸子一亮,“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褚桐拿了块鸡翅,将手机放在旁边,秦秦跟她讨论着,“这次,楼沐言的公关团队可要急死了。” 秦秦抬头,看到褚桐神色恹恹,好像兴致不大,“怎么了,我看你今天精神状态不好啊,是不是病了?” 褚桐单手撑起下巴,“秦秦,你说我们天天浸润在这个圈子里,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不对劲了,以前,看到这种新闻会兴 奋,可现在,我几乎能猜到下面要发生的事,楼沐言方面肯定会反击、否认。如果倪安强势点,非要把楼沐言扯进来,那楼沐言那方可能还会有更大的动作,说不定,会把倪安之前的事全部翻出来。” “桐桐,你别多想了,这不就是娱乐圈吗?真真假假,就连她们本人都不知道了。”秦秦也略有感慨,“我知道你喜欢跑民生,但……民生的那些报道又太现实,每次看到那些新闻,我心里受不了。” 褚桐搅拌起杯中的咖啡,“我还是喜欢跑民生。” 两人坐了半个多小时后,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手机提示声有新的视频更新,褚桐将它点开,然后将手机支撑在桌面上,和秦秦一起观看。有记者采访到了第一手资料,病床上的倪安哭哭啼啼,“我有抑郁症,一直在吃药,昨天我和楼沐言对一场我要打她巴掌的戏,可她总是演不好。我看导演都不耐烦了,我情急之下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但我保证,我没真的打她。没想到她却扇了我两个重重的巴掌,我们当时有争吵。到了晚上,是她把我约出去的,她让我自己打自己耳光,如果不肯的话,会让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还说她楼家势力大,她刚入娱乐圈就能得奖,各种大戏随她挑,可我呢?我混了这么多年还在三线徘徊,她说我如果不打得自己脸肿的像猪头一样,她就要让我再也演不了戏。她说话很恶毒,说我退出这个圈子后,什么都做不了,还说我每部戏都是靠潜规则得到的角色,我气得浑身颤抖,越想越难受,我当时真的想到了死,呜呜呜……” 视频中,倪安凄厉痛哭,手上头上都缠着渗血的胶布,看着惨不忍睹。褚桐和秦秦对望眼,褚桐轻耸肩头,“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先前还有人质疑,说是吵个架就跳楼,摆明诬陷,这下好了,人家是有原因的,抑郁症三个字足够说明一切。” 褚桐关掉视频,这件事,她是不打算插足的,简迟淮要保谁,她也管不着,省得好处没落到,还要引来不必要的争吵。 傍晚回去,褚桐今天偷懒,可到了家还是懒懒的,她窝在沙发内看电视,简迟淮穿了身居家服下楼,冷不丁看到个身影缩在那,他走过去一看,竟见她搂着抱枕都快睡着了。男人弯下腰,在她脸上轻啄,褚桐才合起的眼帘睁开,她吓了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就回来了,你怎么到了家不上楼?” “噢,有点累,就想找个地方躺躺。”褚桐轻伸懒腰,简迟淮坐到她旁边,眸光轻睇,“关于楼沐言的新闻 ,你看到了?” “看到啦,”褚桐盘膝而坐,“撕得好厉害,马上楼沐言这边就要反击了吧?” 简迟淮轻笑下,“应该吧,接下来的事我不管,让她们自己解决。” 褚桐困得摇摇头,男人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是不是又去偷拍什么头条,累成这样?” “你放心吧,这个新闻,你说让我不插手,我肯定不插手,我乖乖的听话。”褚桐顺势将头枕在简迟淮的肩头。男人面上显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指腹在她肩膀上轻轻捏着,“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褚桐两条腿放到简迟淮的长腿上,动作亲昵,“楼沐言是你手底下的人,我非要掺和进去做什么?最主要的一点,这次,是她和别人在撕,与我无关的事我才不管呢。” “这就对了,”简迟淮亲着褚桐的头顶,“不然的话,你总要让我很为难。” “在你嘴里,我怎么成了闯祸精似的?”褚桐不满,她好歹也是个人才,对不对? “这本来就该是我们应有的态度,不和自己扯上利益关系的事,少管为妙。”简迟淮拍了拍她的脑袋,很满足于她的‘觉悟’。褚桐坐起身,挽了抹笑,“如果今天躺在医院里的是江意唯,那我肯定会帮她。” “你对江意唯,似乎远远超出了对我的好。” 褚桐朝他指了指,“江意唯可是个女人啊!” “我可是个男人。” 褚桐忍俊不禁,“所以嘛,我的性取向没问题,我生理方面只对男人有兴趣,我保证!” 到了晚间,事情再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楼沐言的经纪人出来辟谣,说楼沐言从没在片场打过倪安,而且楼沐言性子温顺,是个善良的好女孩,怎么会言辞激烈故意刺激人呢? 与此同时,一个微博账号忽然出来爆料,说手上有一份资料,显示倪安之前被她的经纪人介绍给富豪陪夜,一晚上二十万。据悉,那资料上牵扯到圈中几十位明星,都是有组织且有明码标价的买卖。 娱乐圈内顿时哗然,那微博号更贴出铁证,说倪安跳楼,只是被自己的经纪人长期敲诈,最近又让她去陪一名王姓导演,这才引发倪安抑郁症加重,选择跳楼自杀。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一出接着一出,还要考虑到高潮迭起,丝毫不给观众喘息的时间。 简迟淮望向窗外,褚桐还在抱着电脑观望,“你看看,淫媒 都扯出来了,还说有名单呢,又不知道哪些人要遭殃了。” 外面淅沥沥下着小雨,雨珠子打在窗户上,发出清晰却又虚弱的声音,简迟淮坐到她身旁,将电脑合上,“别看了,这么热闹的事情,也不差你一个看热闹的。” “作为老板娘,我得关心关心啊。” “我怎么觉得你挺幸灾乐祸的?”简迟淮拥过她,褚桐朝他胸口推了把,“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这样的?” “明天你应该休息,外面的天也不适合跑新闻,跟我出去玩两天。” 褚桐在他怀里抬起了小脑袋,“下雨天,去哪啊?” “周山的竹林,在这种天气去看最合适。”简迟淮抵着她的额头,“再在山上的竹屋里住两天,神仙一样的日子。” 褚桐也有些心动,“简迟淮,这算是你补给我的蜜月吗?”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没有追求。”简迟淮朝她臀上轻拍,“起来,收拾行李去,我们明早就出发。” 周山距离西城并不远,褚桐坐在副驾驶座内,外面的天灰雾蒙蒙,小雨不断,她在车上刷着手机,简迟淮伸手拿过去,“我对你来说,吸引度还比不上个手机?” “我这不是路上无聊吗?” “那跟我讲讲话。”简迟淮将手机递还给她。 他们到达周山的时候,才不过9点多钟,车子经过山路上去,褚桐落下车窗,这边早已没了城市的钢筋水泥建筑,两旁都是葱郁的绿色,长长的竹子连成一片。她探出脑袋望向上空,几十米的高度之后,就是漫天翠绿,崖石的缝隙内也钻出生命力旺盛的野草,壁上覆满青苔,实在壮观。 褚桐不由惊呼起来,“这儿好美啊。” 来到半山腰上,简迟淮的车停在一排房屋前,住宿他已经安排好,两人将行李提进屋,简迟淮想让褚桐先休息,但她非要出去玩,说是这会精神好得很。 男人带了把伞,跟在褚桐身侧,简迟淮怕路上滑,一路都牵着她的手。尽管他们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但这样十指交扣走在路上的时候几乎没有,褚桐都能感觉到自己掌心渗出的汗水与他的手掌紧密贴合,真是丢脸啊。 前方,竹林中传出说话声,褚桐拉着简迟淮过去,到了围起的栏杆处,男人顿下脚步,“你看里面脏的,别进去。” 褚桐朝那些人挥挥手,“喂,你们在做什么啊?” 有几个 看着也是游客模样,其中一名年轻男子热情说道,“砍竹子,晚上做竹筒饭。” “你们会做吗?” “住宿的地方有专门做竹筒饭的厨师,砍了竹子过去,他可以教你。” 褚桐说完,立马来了兴致,一条腿跨进去,转身就去做简迟淮的思想工作,“多好玩啊……” “休想,”简迟淮是有些洁癖的,看到里面泥泞不堪,又全是烂叶堆在那,他浑身不舒服起来,“你也不准过去,回来。” “简迟淮,出来玩就要玩得尽兴啊,看看风景有什么意思?那还不如在家百度呢,你看这竹林里面,跟外头的景色完全不一样呢。”褚桐抱着他的手臂轻摇,“好不?” “不好。”简迟淮执意,眉头皱地跟麻花似的。 褚桐凑过去亲他的脸,“里面不脏,踩着地上的竹叶就行。” 简迟淮几乎是被她拖进去的,下过雨,里面潮湿的厉害,再加上竹叶茂盛,狭长的叶尖都攒着大颗的雨滴,它们擦过两人的发、肩、手,甚至胸口,带着惊人的痒意。褚桐来到人群中,头发都湿了,雨珠子顺着面颊淌落,她却浑然不知般弯下腰,“这个东西,对竹子有要求吗?” “有,竹节的距离不能太短。”一名带游客过来的服务员给了把小砍刀给褚桐。他弯腰示意应该如何砍,褚桐就近选定目标,一刀挥过去。简迟淮就站在旁边,竹子被这股力震得连连发颤,就跟下了场大雨似的,将两人淋了一身。 简迟淮难以置信盯着湿身的自己,为什么分明是一个浪漫的旅程,到了褚桐这,总能意外连连? 褚桐惊叫声,抬头看到简迟淮发尖耷拉下来的水滴,她忍着笑上前,“哎呦,没事吧没事吧?这竹子也太淘气了,让你得瑟,我一会就把你煮了。” 简迟淮甩了甩袖子,“你可真是会给我惊喜。” 褚桐蹲下身来,仰着小脸,“简迟淮,其实我这个人挺奇怪的,你如果给我一场盛宴,一场需要穿着华服,化上精致妆容才能出发的旅行,我会很拘束,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我从小就喜欢玩,所以我爬树起来跟猴子似的,谢谢你带我来这样的地方,我非常喜欢。” 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简迟淮无奈蹲下身,“当心你的手。” “放心吧。”褚桐的视线落到简迟淮那双名贵皮鞋上面,鞋底沾满了竹叶,还有黄褐色的泥土,她看习惯他精致时的模样,偶尔 不修边幅,也别有番味道。况且,这是简迟淮迁就了她,褚桐心里美滋滋的,“晚上,我做竹筒饭给你吃。” “说得好像你真会做一样。” 褚桐好不容易砍下根竹子,最后还是简迟淮看不过去,接过砍刀将它一节节砍下来。 晚上,竹筒饭是吃到了,只不过简迟淮对褚桐的手艺不肯评价,他总不能跟她说很难吃吧?褚桐偏又追着他,非要他说出个感觉才行,最后,简迟淮送了她两字,“奇葩。” “什么意思?” “味道奇葩。” 在这半山腰上,联个网能把人虐死,好不容易登陆,可要打开个网页,半小时都不一定能成功。褚桐干脆将手机放到一旁,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第二天,天气逐渐放晴,褚桐张开双手感受着这股从未如此清冽的空气,简迟淮看她不时奔跑,不时在路旁自拍,就像只回归大自然的小鹿。褚桐站在竹林前,找好角度,旁边正好是茂盛的枝叶,她朝简迟淮招手,“过来。” “做什么?” 褚桐让他站在自己身边,“你太高了,蹲下些。” “我不拍照!” 褚桐勾住他的手臂不放,“就是张自拍而已,我又不给别人看,简迟淮,我们连个婚纱照都没有呢!” 男人垂下眼帘,朝她看眼,最终还是弯下腰,褚桐靠近他的脸,“来来,微笑,茄子。” 简迟淮看着手机中的两张脸,却笑不出来,真是,傻不傻?要被别人看见,指不定怎么笑话他。褚桐连拍好几张,总算满意地松开他,“这张不错,霸道总裁爱上我啊,啧啧。” “走吧。”简迟淮直起身,率先往前走。 两人是晚上回去的,褚桐白天玩得疯,一路上就跟小孩似的睡着了,她模模糊糊中听到简迟淮在打电话,但她实在困倦的要命,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回到家,已经凌晨了。褚桐扑在床上不想动,“干嘛不吃过晚饭就回来,这么晚,累都累死了。” “没让你开车,累就睡。” 褚桐睁开眼来,职业习惯了,她起身要去开电脑,简迟淮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做什么?” “看看新闻。” “这都几点了?”男人不悦扬眉,“你要不觉得累,我们还可以做些别的。” 褚桐只好投降,“好吧,我洗澡睡觉。” 这一合眼,第二天早上是被闹铃给吵醒的,褚桐拿过手机看眼,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她坐起身,浴室内传来水声,褚桐坐在床上点开新闻看。 撞入眼帘的,却都是江意唯的新闻,这怎么回事? 褚桐正起身,一条条往下翻,楼沐言的新闻已经被盖下去,取而代之的,全是什么江意唯出道时,跟一名傅姓男人有染,还被对方高价买下初夜? 浴室的门被打开,简迟淮从里面出来,褚桐举高手机,“这些是什么意思?” 男人并不吃惊,只是淡淡扫了眼,“之前你听到的傅时添,和这个姓傅的男人,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吗?” ------题外话------ 亲们,推荐个很精彩的现代文呦,喜欢看现代的亲们一定要看看,收藏个哦,我会狠狠爱你们哒 作者:请叫我萍大人《萌妻占夫有瘾》: 我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怎么能让她做别人的媳妇儿呢? ——季司深 季司深是名门公子里唯一的另类,不爱权财,不沾女色,只玩一把手术刀,二十三岁的他已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心胸外科一把手! 可没想到这样的他有一天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她蹲在孤儿院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叔叔,可以给我买一个包子吗?” 医生并不是拯救世人的神,季司深自问不是什么好人! 然瞧着她那可怜的小模样儿,他竟然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跟我回家,我给你买好不好?” “好!” 一个包子换一个老婆,这一笔买卖,后来季司深才知道他赚了多少! ☆、75唯利是图的简世仁(黄世仁接班人) 简迟淮若不这样说,褚桐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她握紧手机,眼里显露出难以置信,“那这条新闻的可信度,高吗?” “你说呢?”简迟淮反问,他走到褚桐身侧,坐向床沿,“娱乐圈里就是这么回事,媒体和观众们都是唯恐事情不够大不够热闹,你千万别去掺和一脚。” “这样看来,楼沐言倒是清白了。” “从最开始曝光那名女演员的丑闻到现在,那女演员都没再站出来说过一句话,这不是心虚是什么?分明被人捏住了把柄,动弹不得。” 褚桐迅速逮住里面的讯息量,她抬起目光看向身侧的男人,“这一切,不是你授意的吧?” “用得着我动手吗?楼沐言身后有她自己的团队,这种事情,他们处理起来比我还得心应手,用不着我插手的事,我向来不瞎管。” 褚桐握紧掌心内的手机,“简迟淮,你说带我出去玩,这里面总没有那么简单吧?” “我觉得有些事,你还是不参与进去的好。” “简迟淮!” 男人一把按住她的肩头,“消消火,我去学校了。”说完,自顾起身。 褚桐瞪着他的背影,这阴招男,真是耍得一堆好手段。他是没插手,不假,他还怕她因为无能为力而焦心难受,所以带她出去玩了两天,偏偏还选了个上不去网的大荒山。 褚桐这会没心思多想别的,忙起身去浴室洗漱,换好衣服后匆忙出门,她在车上给江意唯打电话,电话是她的助理接通的,说江意唯这会在拍戏,让褚桐先去影视城外的酒店等她。 江意唯昨晚拍了一整夜的戏,收工时都快中午了。回到酒店,见褚桐坐在大厅内,江意唯疲倦上前,“走,上楼。” 助理跟在身后,提着打包来的食物,三人回到房间,江意唯让助理先去休息,她伸开四肢跳到大床内,“好舒服,好困。” “你居然还睡得着?” “放心吧,天塌不下来。”江意唯闭起双眼,真想好好睡一觉,没有一点点打扰的声音,也没有一点需要她耗尽心力去应付的纷扰。 “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褚桐起身,坐向床沿。 江意唯勉强睁开眼,潭底黯淡无神,脸上的妆都没卸,“这种事,你也帮不了我,何必还要给你添加烦恼呢?”江意唯撑坐起身,走向茶几,“你也没吃饭吧,来,边说边聊。” “江江……”褚桐唤了声,欲言又止。 江意唯坐在地毯上,一个个将打包盒打开,“你想问我什么?” “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还有,新闻中那个姓傅的,是不是傅时添?” 江意唯拿起筷子的手轻顿住,“褚桐,娱乐圈的事,你再清楚不过了,我如果站出来,只会越抹越黑,他们说我刚出道就攀上傅时添,但你也应该知道,那会我所倚靠的人是简迟淮,至于傅时添……”江意唯轻摇下头,有些事,似乎也说不清楚了,“我踏进娱乐圈后,也长了不少见识,里面的黑暗……不是你能想象的,褚桐,我不想再回忆,也不想说了。” “好,”褚桐坐到她对面,“我不管你以前怎样,我也不追问你,江江,你看看以后的路,楼沐言的团队为了保住她,四处找人做垫背,你不能坐以待毙。” 江意唯夹了米饭送入嘴中,“原本,我也有自己的团队,可这次事情牵扯太大,还有女明星被富豪要求过夜的开房记录都被曝光了,现在,楼沐言那边应该拼了命要找到我卖过身的证据吧,而我能做的,除了转移注意力,还有什么?” “那就把注意力重新丢到楼沐言身上去,这件事本就是她挑衅在前,差点祸害人命不说,她倒想这么轻轻松松撇干净?” 江意唯苦笑下,“是啊,如果是平时的绯闻也就罢了,偏偏是丑闻,不管会不会坐实,这个臭名声怕是要跟着我一辈子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应该算是致命的。 江意唯将筷子递给褚桐,她连日来拼了命地在拍戏,好不容易收工,却根本无法入睡,助理劝她不必理会,可心中总有事,像根刺似的,怎么可能若无其事? “江江,你心里对简迟淮是有抱怨的吧?” 江意唯吃了口炒面,抬头看她,直到嘴中咀嚼完,这才开口,“没有。” “跟我还不说实话呢,我又不会告诉他。” 江意唯轻笑,眼里有些许的无奈,“那你告诉我,在你看来,我们这些表面上光鲜亮丽的明星对简迟淮而已,意味着什么?” 褚桐仔细斟酌,不知该用怎样的词去最好的形容,江意唯嘴角轻挽,“不为难你了,还是我说吧,四哥做事向来果敢,我们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字,钱。” “谁说的,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孩们,大半还有赏心悦目的功能。” 江意唯趴在茶几上继续用饭 ,“他眼高于顶,再漂亮又如何?商人本质,所以你根本不用吃什么楼沐言的干醋,把她当成一台印钞机就好。” “谁告诉你我吃醋了?”褚桐声音低下去。 江意唯眉间一直是锁着的,心事重重,褚桐出声安慰,“没多大点事,再说还有我这个金牌经纪人呢,那么大的难关我们都一起闯过来了,还怕这么点小事?” 江意唯勉强勾了抹笑,不想褚桐担心,“你说得对,谁怕谁啊?” 如今事情愈演愈烈,大批网络水军攻击江意唯的微博,江意唯初夜、江意唯身价、江意唯上位手段,分别霸占了热搜榜的前三名。 褚桐坐在半岛豪门的院子内,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她将相机中的照片导出,一个小时左右便将新闻编辑好了。 她目光盯着页面,没有立即上传,而是拿过杯子喝口水,过了简迟淮的下班时间,褚桐再等会,直到有汽车喇叭声传到耳朵里。 简迟淮上完课回来,经过院子,目光不由瞥到褚桐的身影,他轻抛手中的钥匙,信步朝她走去,褚桐抿了口牛奶,似笑非笑盯着他看。“嗨,下班了?” “对,你今天倒是早。”简迟淮在她旁边的椅子内坐定。 褚桐单手撑住下颔,人往前倾去,“反正也没别的事,这几天的头条太猛,我找不到新的爆料能盖过它。” “那就休息几天,整天往外跑,跟只猴子似的。”简迟淮始终不忘她的猴性。 褚桐伸个懒腰,“你调虎离山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夫妻之间嘛是不是,要互相体谅。” 简迟淮目露疑惑,视线定在她的脸上,褚桐将电脑转向简迟淮,示意他看上面的文档,男人看了眼,看到个黑色的副标题《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眼睛依稀看到张照片,好像是楼沐言,褚桐点击确认键,“所以我发楼沐言的新闻,你也不会跟我计较是不是?” 简迟淮按住电脑,凑上前细看眼,褚桐的新闻写的很详尽,包括楼沐言当众掌掴倪安的照片,一张张都附在上面,照片上的楼沐言面色狰狞,还指着别人的脸在骂。褚桐轻拍了下手掌,“看够了没?” 男人抬起眼帘,潭底有细碎的锋芒显露,“这就是你的不管事?” “我只是公布了个真相而已,”褚桐毫不畏惧迎上简迟淮的目光,“倪安自杀,关江意唯什么事?” 简迟淮啪地合起电脑,新闻都发上去了,就 算立马安排删除也没用,他修长的食指轻握,褚桐站了起来,以居高临下的视角看他,“我是娱记,当看到一滩水不再清澈的时候,我的作用是将它搅得更混。” “褚桐,你实在不必要这样,这件事如今就等风平浪静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褚桐当然不认同,“楼沐言是被摘出来了,可却被江意唯折进去了。” 简迟淮见她这幅认真的小模样,不由轻笑出声,“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况且,有多少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江意唯自己不承认,这就只是个传闻而已,时间久了,下个头条再出现,自然就过去了。” “可以后,人们只要提起江意唯,就会将她和淫媒二字扯上关系,这是个耻辱的标记。” “她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受得了万人追捧,就要挨得住千人踩踏。在娱乐圈里,就算你是个干干净净的清白之身,也有人会变着法子往你身上泼脏水,久而久之,你会迷失掉自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那些话骗骗那些粉丝还差不多。”简迟淮说话毫不留情,手指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轻叩两下,“你这新闻一发布,楼沐言方面会发起更激烈的反击,这是场硬仗,你凭什么帮江意唯去打?” “如果不打,那就是投降了。” “如果投降能降低伤亡,有什么不好?” 褚桐扬高下巴,“我做人就是这样,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没做过的事凭什么默认?”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想跑民生,秦秦说民生新闻真实的让人接受不了,可她想说,娱乐圈里的事,虚假的令她更加受不了。 简迟淮点了点头,“那好,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是你对,还是我看走了眼。” 褚桐抱起自己的电脑,“你个唯利是图的简世仁!” “你说什么?”简迟淮扬声。 “黄世仁的转世传人!”褚桐大步往屋里走去,扭过头,看到简迟淮正在打电话,她不由放轻脚步,难道他是在让人删了她的新闻?褚桐想到这,旋身快步回到原地,她看到简迟淮抬眼朝她看看,“嗯,不用管,她要发就让她发,后面的形势如果控制不住,我就看看这是场怎样的好戏。” 电话那头的人苦笑,“四哥,这楼沐言和江意唯都是您手下的人,一旦两败俱伤,最大的损失还是您。” 简迟淮却不以为然,“两人都有戏要播,这样炒一炒也是好事,管它丑闻还是什么,关注度这样高 ,还省了宣传。”简迟淮对这些规则了如指掌,谁玩得好,谁不要脸,那谁就是最终赢家。 他挂上电话,站起身来,夕阳担在他肩头,将他侧脸打出了层美轮美奂的性感,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褚桐的下巴,“我都不知道我老婆还是个正义的使者,我真应该让人给你捏个像,树在这大花园内,让你每天见着都得意万分。” 褚桐别开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别说这么酸的话,说到底,你要保的不还是楼沐言吗?” 简迟淮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他眼角眉梢染上抹轻飘的笑意,“她们谁输谁赢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不在乎,又不是我自己的老婆,是不是?” 褚桐咬了咬唇肉,看简迟淮这样,他不怒、不恼,八成是料定她的报道对楼沐言构不成多大威胁。 还未到吃晚饭的时间,楼沐言的危机公关就迅速做出反应,称掌掴的照片只是在对戏,倪安投入不进去感情,总怕真打到楼沐言,楼沐言怕影响拍摄进度,便互换角色,那些照片都是在给倪安讲戏。 褚桐看到时,只觉得可笑,倪安一个拍了几年戏的演员,还需要楼沐言这个新人给她讲戏?可现在人们的关注点都在娱乐圈淫媒案上,据说此事已惊动警方,还带走了相关人员进行调查。 到了第二天,尽管网页上还有些楼沐言打人的新闻,但几个微博小号同时发声,称有江意唯与傅姓男人有染的证据,一时间,整个微博和娱乐圈都炸开了。 褚桐坐在电脑前,早上九时许,其中一个微博小号放出了所谓的证据,那是张模糊的照片,只有个侧影,但照片中女人的身影被圈了出来,在旁标注:这件衣服,在半年后的某个发布会上,江意唯穿过一模一样的。 下面的照片,果然就是张清晰的现场照,江意唯身上的衣服和照片中的那件是很相似,虽然这不是绝对的,但人云亦云向来可怕,况且模糊照片上的人看不清脸,身形又差不多,他们居然就这样认定了是江意唯。再加上大批水军的煽风点火,江意唯这个名字,怕是在路边玩耍的五岁孩童都能叫得上来了。 褚桐拿起包起身,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最快捷最有效的法子了。她手机里有殷少呈的电话,褚桐将他约出去,说好半小时之后见。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褚桐走进包厢,殷少呈刚脱下外套,“这么着急找我,简迟淮知道吗?” “跟他没关系,”褚桐拉开椅子坐定,“ 殷少呈,你还真能沉得住气啊。” “沉不住气难道要憋死吗?”殷少呈坐在她对面,服务员过来,将菜单给殷少呈,男人指了指褚桐,“她约我,她请客。” 褚桐朝他看眼,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两个点心,现在也不是吃饭的点,等服务员出去后,她这才开口,“你跟江意唯不是和好了吗?” “谁说的?” “江意唯哪晚跟你在一起的,我都知道。” 殷少呈眼神满含兴致望向她,“你都看见了?” 褚桐轻笑下,“你的心可真够大的,自己的女人被人这样诬陷,你都能沉着冷静,你就不怕明天的头条,是你殷少呈被人戴绿帽?” 男人闻言,面色一点点冷下去,“褚桐,话不可以乱说。” “你总是怀疑江意唯和简迟淮,可现在江意唯被扯进淫媒案中,被人指指点点,说是出道前陪过别人睡觉,殷少呈,这一点,你应该是最好的证明人吧?” 殷少呈拿起杯子,眸光越过杯沿扫向褚桐,“她果然跟你要好,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因为我在尽可能找能帮助她的办法,她当然不能隐瞒我,殷少呈,多简单的事,你站出来说一句,不就是对那些流言最好的还击吗?”褚桐心中有了主意,干脆开门见山。 “你让我跟媒体说,江意唯的第一次给了我,所以不存在什么初夜买卖?” “是。” 殷少呈闻言,扬起下巴高声笑,半晌后,这才轻拭下眼角。“笑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褚桐,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我是什么身份?让我公开说跟某个女明星好,不是等于承认了她吗?” 褚桐听到这,自然明白殷少呈的意思,“原来,你只是想玩玩,并没要付出真心。” “我跟江意唯好的时候,一切就都跟她说明了。” 褚桐端详着对面的男人,“做人不能这样……” “那应该怎样?” 他完全不会跟一个女人讲感情,褚桐轻摇下头,这番话如果被江意唯知道的话,不知她会作何感想?褚桐靠进身后的椅背,“那好,我跟殷少谈个条件吧。” “你说。” “之前,大部分人都知道江意唯和你的事,但到底没有坐实过。江意唯那有你和她的亲密照,如果您不肯帮她渡过难关 的话,我会把这些照片放出来,到时候您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怕是摘不掉了。但这时候如果您肯站出来的话,顶多就是公开罢了,还能搏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今后不论怎样,哪怕走不下去分手了,也是人之常情,招不来别人的议论,你说呢?”褚桐垂在桌上的小手不由握了起来。 殷少呈似笑非笑盯着她看,神色隐晦,“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出。”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保,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褚桐这话一语双关,殷少呈划开嘴角,“你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不敢,最后的决定权还在您殷少手上。” 男人手指虚空朝她点了点,他还有别的选择余地吗?“可以。” “好。”褚桐满意起身,拿过旁边的包,从里面将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我现在就给你做采访。” “楼沐言不是你老公正在捧的小美人吗?你这样跟他作对,当心他要你好看!” “江意唯也是我们易搜旗下的艺人,他觉得在楼沐言身上印钱比较快,但我不这样认为,江意唯如今的身价,在圈中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如果再推一把的话,无人能及。”褚桐坐到殷少呈对面,“来,开始吧。” 半岛豪门。 简迟淮认为褚桐不会有翻天的本事,所以任凭她去蹦跶。回到家,看到褚桐穿着瑜伽服站在电视机前,简迟淮走过去,耳朵里传来一阵声音。 他目光别向电视机,里头的殷少呈板着张脸,一副即将被人施暴的样子,“江意唯没出道前,我们就在一起了,什么跟人有染,什么出卖初夜?她要真跟人好过,我会不知?网络上这些假新闻真该有人出面治治,我已经让律师发了律师函,所有造谣传播的人,我都将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希望有些人也好自为之!” 褚桐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换了个台。 她拿了颗葡萄放到嘴里,也不看旁边的男人一眼,她双手举高,然后扭扭小腰,开始跟着电视里的老师做瑜伽。褚桐心里其实还是虚的,不知道简迟淮会不会扑过来,直接把她撂倒了? ------题外话------ o(n_n)o哈哈~ 马上就要转到第二卷了,别小看这几张的情节,都在为某件事铺垫呦 第二卷卷名,提前剧透:《天使与恶魔》信息量杠杠滴,猜猜看~ ☆、76爱上你,只是一瞬间的事!! 简迟淮将手中的车钥匙丢向茶几,然后坐进沙发内,褚桐在他跟前跳瑜伽,两人都不说话,半晌后,还是褚桐觉得心虚,她转身面向简迟淮。 男人抬着眼帘,一瞬不瞬看她,脸上看不出喜怒,褚桐摊开两手,“看,不是解决了吗?” “真的解决了?” “当然,殷少呈都站出来说这样的话了,谁还再敢胡言乱语?就算真要再往江意唯身上泼脏水,可信度也大大折扣了。”褚桐说完话,端详着简迟淮的面色,“你是不是心里积压着一把火,正要找我算账呢?” “我有什么火?这样的局面也挺好,毕竟江意唯涅槃重生,这会也需要好名声。” 褚桐有些看不透他,“那你先前为什么不帮?” “如果每个人都要我亲自拉一把,我难道不要忙死吗?”简迟淮的视线再度落向电视屏幕,“况且有些事,你以为帮了,可后续要发生的……却不是你能控制的。” “说话别这么深奥,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啊?” 简迟淮伸手拽住她的腕部,使劲一扯,让褚桐跌坐在自己腿上,他双手按住她肩膀,“怎么跟我说话的?” “简迟淮,你就是习惯了别人都抬头看你,习惯于让自己站在高高的位子,我这样说话很正常啊,这叫有范儿。”褚桐欲要起身,却被男人箍住腰际,应该说,她这会是得意的,一个这么大的难题居然被她解了,而且解得轻巧,解得一箭双雕。 男人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漾出,她心里的想法,他能读得出来,只是殷少呈公开这一事,真有这么简单吗? 简迟淮手掌在她腿上轻揉,“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来,给我笑一个。” “四哥,您是大名鼎鼎的教授,说话能别这样猥琐吗?” 简迟淮脸色一绷,他还从没被人这样形容过。“闺房秘事,也叫猥琐?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不应该叫……” 褚桐听到这,忙伸出双手去捂住他的嘴,“不准胡说!”她白皙的小脸凑到简迟淮跟前,“你让我跑民生啊,一调离现在的岗位,我就不会再干预娱乐圈的事,到时候你想怎么兴风作浪都行。” “就你这用词,还想跑去民生写新闻?”简迟淮拉下褚桐的手,他倒并不是非把她押在这个圈子里,只是民生这块,褚桐这样嫉恶如仇的性子进去,非让她好看不可。 江意唯从片场回来,都是半夜时分了,她坐 在车内看着微博,回到酒店,独自一人拿着门卡去找自己的房间号。 房门还没打开,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江意唯转过身,看到对面的房间门开着,而殷少呈就斜倚着门框处,双手抱在胸前,“我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江意唯垂了下头,却仍旧掩饰不住嘴角渗出的笑意,“我在拍戏呢。” “过来。”殷少呈轻声说了句。 她偏头看向他,“为什么要过来?” “你是我的女人,我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江意唯听见这句户,皱了下眉头,殷少呈紧接着又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我们的事,你还想抵赖吗?” 江意唯抿着嘴角,但心底的喜悦怎么都掩藏不住,她一步步走向殷少呈,男人直起身,朝她伸出手掌,江意唯将手给他,殷少呈握住后将她拉进了房间。他转身关上门,江意唯双手抱紧男人的脖子,她踮起脚尖,“少呈,我没想到你居然肯公开承认,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我当然不能让那些人随随便便往你身上泼脏水,我殷少呈的女人,她们想碰,还得先好好掂量掂量。”殷少呈说甜言蜜语向来有一套,江意唯心存感动,她双手缠紧,凑上去亲吻男人的唇瓣。殷少呈就势将她压向墙壁,“说,爱不爱我?” 江意唯沉沦在他反客为主的吻中,“爱……” 男人满意地拥紧她,将她拦腰抱起后朝着屋内的大床走去。 自此,网络上的这场混战总算逐渐平息,楼沐言也算是过了这关,只是她毕竟一个新人,即便得过新人奖,公众对她的认识度还不高,提起她时,不免会跟跋扈打人四个字扯上关系。这也是令楼沐言最窝火的地方。 褚桐坐在江意唯家的客厅内,看着她系上围裙走来走去,“喂喂喂,够了,就我们俩柔弱的姑娘,你做这么多能吃完吗?” “放心吧,我相信你的战斗力。” 褚桐干笑两声,低声嘟囔,“干嘛不说你自己的战斗力,说得我好像是一头牛似的。”她起身走到餐桌前,看到还有红酒,以及满满一桌子的菜,她不由惊呼。“江江,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啊。” 江意唯取下围裙,示意褚桐入座,“当然,我喜欢做菜,如果将来结了婚,我倒希望能做个贤妻良母。” “啧啧,为了殷少呈,你真是什么都愿意啊。”褚桐将酒杯递过去,两人面对面坐着,江意唯倒好了酒 又将杯子递还给她,“来,我们先喝一杯。” “好。” 两人酒杯轻碰,江意唯抿了口酒浅笑,“这杯酒是我敬你的,谢谢你。” 谢谢褚桐曾经为她做的,也谢谢褚桐现在为她做的。褚桐将酒喝去大半,“矫情,你以后多做几顿饭给我吃就行。” 江意唯单手撑住下颔,“你知道吗?当我听到殷少呈在电视上说的那番话时,我居然哭了,我没想过他能站出来,哪怕为我说一句话我都没想过,可是……” 褚桐有些动容,“江江,这是好事,哭什么?” “我只是太激动了,我在这个男人身上付出过的感情,总算换来了我想要的回应。”江意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几天来,真是我最幸福的时候,真想时间永远静止啊。” “静止做什么?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江江,为了我们的幸福,干杯。” 江意唯举高酒杯,玻璃杯面撞在一起,发出叮的脆响。客厅内的大电视开着,两人不时说笑,偶尔有几句娱乐新闻传到耳朵里,江意唯专心切着盘中的牛排,“牛排提前用上好的红酒浸泡过,味道……” 褚桐倒着酒,电视中女主播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对于这位娱乐圈中的风流公子……先前和江意唯……如今,殷少呈正式对外宣布,将于下个月9号和南乔集团的千金订婚……” 褚桐手里动作惊顿,对面传来一声巨响,她抬起头,看到江意唯手里的刀叉掉入盘中,发出巨大的叮当声,褚桐将酒瓶放回桌上,开口时,嘴角发颤都不自知,“江江。” 江意唯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她推开椅子起身,跌跌撞撞朝着客厅而去,褚桐忙跟了过去。电视屏幕上,殷少呈仍然是风流不羁的模样,他站在人群中,亲自宣布喜讯。 “殷俞两家是世交,我和俞小姐也颇为投缘,这次联姻算是亲上加亲……” 有记者提出最为犀利的问题,“请问殷少,您前不久才承认您和江意唯的事,为什么转头又要跟别人订婚呢?” “我和江意唯,那是之前的事了,我们是好过,也和平分手了。她被人无端围攻,我自然要替她说一句,但现在我们仅仅是朋友而已。” 江意唯一下瘫坐在地,褚桐忙上前搀扶,“江江。” “怎么会这样?”江意唯难以置信地扣住褚桐手臂,“他昨晚还在我这呢,他昨晚还在我这呢!” “江江,你别这样,说不定是假新闻呢?” “那是殷少呈,现在是他亲口在说,不是绯闻……”江意唯泪水蓄满眼眶,再也忍不住,她指着屏幕中的男人,“褚桐,你看,你告诉我,是我看错了吗?” 褚桐紧紧按住江意唯的肩膀,她平日里巧舌如簧,可到了这个时刻,她却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江意唯。这种事,必须要江意唯亲口问了殷少呈才行。 江意唯尔后给殷少呈打电话,可那边始终没人接通,到了晚上,褚桐好不容易将她劝住,江意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机关了机,说是就这样吧,她应该清醒,前几天只是她做了个梦而已。 回到半岛豪门,褚桐怔怔坐在沙发内,简迟淮拿了本书经过她身侧,“魂不守舍,殷少呈的那段新闻,你看到了?” 褚桐抬了下头,“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很简单的道理,殷少呈之前的话,必定触怒了殷家长辈,他们是不会允许殷少呈跟一个娱乐圈里的女人发展下去,况且,殷少呈也没想过要跟江意唯结婚。如今,殷家人必定给了殷少呈什么压力,必须让他尽快订婚,”简迟淮坐到褚桐对面,眸光轻抬,“而对于他来说,这又是条必经之路,早走晚走,都要走。” “你是说,我的那个新闻……才使得殷少呈要在这种时候订婚吗?” “对,”简迟淮抬起长腿,“你的那条采访是催化剂,它尽管解了江意唯的燃眉之急,却也断了江意唯今后的念想。” 褚桐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不,我不信。” “褚桐,我一早跟你说过,这件事如果插手,你就必须直面它无法收场的后果,殷少呈订婚后就会面临着结婚,不过,这也算快刀斩乱麻吧,如果江意唯还想要跟着殷少呈,那她以后只会被人说成是第三者。” 褚桐双手捂住脸,“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会这样呢?”简迟淮没有多说,有些事褚桐执意要管,那他只能暂时袖手旁观,让她自己去看看后果。 接下来的日子,江意唯出奇的安静,褚桐不放心,过去陪她,但她第二天就开始进了片场疯狂拍戏,打电话的时候只和褚桐说了句,“没事,他那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当然不能接受我作为妻子,褚桐,我都想通了,我江意唯从今以后要靠自己,爱自己。” 褚桐听见她这样说,自然也放心不少,感情的坎,必须要自己跨过去才行。 殷少呈订婚 当日。 订婚宴设在西城最高档的酒店内,漫天的彩球漂浮在空中,远远就能看到这样喜庆热闹的场面。江意唯站在外面,今天,她就是个完全多余的人,她一遍遍给殷少呈打电话,可他始终没接。她发了条短信过去,“殷少呈,如果你执意不见,我只有闯进去,我在902房间。” 等待许久后,外面总算传来门铃声,江意唯快步过去将门打开,看到殷少呈沉着脸站在外面。 江意唯让他进屋,男人关上门,“找我有什么事?” “殷少呈,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殷少呈目光盯向跟前的女人,语气散漫,“我只是订婚而已,你急什么?” “那我们俩呢,我和你算什么?”江意唯尽量压抑住口中的激动,男人伸手想要摸她的脸,江意唯往后避退,殷少呈面露些微不悦,“我根本不爱她,你跟她计较什么?” “但她以后却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 殷少呈也不否认,“一张结婚证书罢了,对我们来说,并不会改变什么。” “殷少呈,原来一直以来,你只想让我做你身边的一个女人,是吗?” 男人听到这,看着江意唯捏紧的双拳,他神色微冷,“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会娶你。” “是啊,你从没说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早该清楚明白,却仍然心存幻想,殷少呈,你到底有没有心?会不会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 “不会,”男人回答的干脆,“我是喜欢你,但我身在这个圈子里,能接触到的美好太多太多,意唯,我不瞒你,我应该算得上是爱你的……” “但是,你也会爱别人是吗?你的心可以分成几瓣,同时爱着几个女人是吗?” “你难道不会等我吗?” “等?”对于江意唯而言,这个字是最深的凌迟,“你已经订婚了,我还有等下去的必要吗?” “难道非要我娶你,你才能跟我在一起?” 江意唯知道,她和他的关系尽了,心里最后的幻想都被自己亲手打破掉,她那么不舍,但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她再爱他,再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可她也不会允许自己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耗费掉她全部的青春和热情。 “殷少呈,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男人惊讶不已。 江意唯怔怔盯着他,“前几天就查出来了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不想用孩子威胁你什么,殷少呈,这个孩子你要吗?” “我要,”男人伸手扣住她的肩膀,“我会照顾好你们。” “如果你家里人不接受我,我可以退出娱乐圈,不做明星,殷少呈,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好不好?” 殷少呈握着她肩头的手收拢些,“你不用退出娱乐圈,我们一家人也可以开开心心的,我会安排你出国生产,也不会让媒体……” 江意唯打断他的话,“为什么,我要偷偷摸摸?” “意唯,名分真的不能代表什么,我根本不爱那个姓俞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快乐,她就是个摆设而已。” 江意唯真替这样的自己觉得可笑,都到这会了,她还在心存妄想,她挥开殷少呈的手,“别说了,我都明白,我明白。” “你先待在这,回头我来找你。” “不用,”江意唯扬高下巴朝他看去,“殷少呈,从今以后,你再也别来找我,我已经毁过一次,不想在你身上毁第二次!” 她伸手拉开殷少呈挡着门板的身子,男人就势要去抱她,江意唯扭头看向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放弃,要么,我放弃!” 殷少呈的手稍稍松开,江意唯将门打开道缝隙,“殷少呈,我不怪你,怪就怪我自己,爱上了一个把滥情当做专情的男人。” 她同他擦肩而过,江意唯走到外面时,心痛到无以复加,甚至已经流不出眼泪,一个个房间号从她的眼里掠过,她又在想,殷少呈和那个俞小姐,今晚会住哪一间? 褚桐接到江意唯电话的时候,正在外面跑新闻,她坐进车内,心急如焚,“你没事吧,为什么会在医院?” 可江意唯没有详尽说明,褚桐挂上电话后,着急赶去。 来到江意唯所说的楼层,褚桐每走一步都觉得不安,她加快脚步,来到那个科室,褚桐抬头看眼,上面写着妇产科三字。 护士让她进去,里面是个小办公室,一块帘子将里头的空间一分为二,这是家私立医院,口碑一流,褚桐攥紧拳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江江?” 里面有一声痛喊传出来,褚桐每个神经细胞都绷紧,“江江?” “褚桐,你来了。” “你,你来医院干嘛?” “我把孩子打了。” 褚桐听到这几个字,吓得面色 苍白如纸,江意唯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你疯了是不是?”她大步上前,小手攥紧帘子想要将它扯开,但江意唯的声音紧接着从里头传出,“来不及了。”她话中夹杂着痛苦,似乎极力在隐忍,褚桐往后退了步,“你干嘛要这样?” 今天是殷少呈订婚的日子,而江意唯却偏偏选在今天不要这个孩子。 “难道我要生下来,让他做一个私生子吗?” “那你也不必要这样让自己受罪啊。” 江意唯痛哭出声,“这是最后一关了,如果我不这样做,就永远会对他心存幻想,现在好了,全部破灭了,连最后一点牵扯都没了。” 江意唯的哭声透过层帘子传出,褚桐跟着红了眼眶,“对不起,要不是我让殷少呈出面澄清的话,你们之间也不会这样……” “不,这和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的推波助澜,殷少呈还是没想过会娶我……啊!”江意唯难忍剧痛,褚桐捏紧掌心,江意唯不选择无痛,是想让自己痛得彻底,以后好时刻记得今天所承受的一切吗? 她真是决绝,褚桐眼眶酸涩难耐,“殷少呈知道吗?” “他知道又能怎样?事到如今,我什么都没了,我才站起来,不能再跌倒,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没人会承认……”江意唯哽咽出声,“我不是冷血,我只是害怕再失去了。” 褚桐陷进外面的座椅内,她都能听到器械被拿起来的声音,她的手掌掐着自己的膝盖,紧张到不行,忽然,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她绷紧的心弦好像猛然断裂,都能听到割开皮肉的疼痛。满手是血的医生出来,抄起桌上的电话,“快,准备血液和血浆,马上送手术室。” 褚桐站起身来,神色焦急,“怎么了?” “大出血。” 听到这三字,她眼前骤然一黑,褚桐上前掀开帘子,看到江意唯半身是血躺在那,身上的白被单都被血染红了,护士很快推门进来,共同推着江意唯的那张床出去。 褚桐像个木偶般跟过去,护士们一路小跑,褚桐走到半路,却滑倒在走廊内。她掌心内也有血,是刚才碰到了医生掀开过的那张帘子,她将手掌使劲在腿上擦着,“没事,肯定会没事,江意唯,你那么多关都闯过来了,这算什么呢?” 她喃喃自语,又愧疚万分,她满心以为替江意唯过了一个大的劫难,却不料随之而来的劫恰恰是她造下的。褚桐抱着脑袋,余光却又看见几个身影正在不远处探头 探头,褚桐认出其中一人,那也是名娱记,还跟她吃过饭。 她忙擦干净眼泪,强撑起身往前走,她觉得疲倦不堪,那些人十有八九是盯着江意唯过来的,而这种时候,褚桐根本无法去应对,她来到洗手间跟前,蹲在了一盆巨大的盆栽旁。 简迟淮接到电话时,正在上课,他拿了手机出去,将门带上,“喂?” “简迟淮,”褚桐的哭声从里面轻声传来,她似在极力忍着,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句完整的话,“简迟淮,帮帮我,帮帮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简迟淮听到这,面色随之透着紧张,“你怎么了?” “我在医院,有记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 褚桐甚至都不敢跟着江意唯过去,她怕那些记者也会出现,又怕江意唯真有什么不测。她抱住自己的双臂缩在门口,简迟淮找到洗手间时,根本没看到褚桐的身影,只是看见那盆茂盛的绿萝在颤抖,他上前步,将褚桐从里面拎出来。 “怎么回事你!”男人声音里带着隐怒。 这一看,才发现她泪流满面,手上竟还有血迹,简迟淮的心骤然悬起,他拉过褚桐的手掌,“哪里受伤了?” 她摇着头,往他怀里钻,“是江意唯,医生把她推出去了,我看到这儿有记者,简迟淮,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她会不会出事?又会不会被记者拍到,她才流产,不能再受打击了,我应该怎么帮她?” 褚桐语无伦次,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她眼里透出焦急和仓皇,脑袋不住朝四周张望,一副极度恐慌的样子,简迟淮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别想那么多,交给我,我帮你解决。” 男人有力的心跳声透过她脆弱的耳膜传到耳朵里,又像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简迟淮拥着她往前走,褚桐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简迟淮?” 简迟淮抚摸着她的脑袋,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交代着事情,他让医院严加看护,又下了必须守口如瓶的死命令,还让他们腾出最好的病房,配上只有为相关人员设定的指纹锁才能进去。 然后,他让华经理去处理医院记者的事,褚桐头贴在他胸口,男人嗓音醇厚,扶着她肩头的手臂强而有力,他就像是一棵能挡住所有强风雨的大树,褚桐不由抱紧他些,简迟淮脚步并未放慢,挂了电话后,朝她看眼。“没事,别怕。” “江意唯会不会出事?” 简迟淮 按着她的脑袋,“我说她没事,就一定没事。” 一路走出去,简迟淮都在打电话,他让公司的人去接江妈妈到医院照顾,他找的自然是他能信得过的人,还在电话中吩咐,不必带着江意唯的助理,到时候贴身陪护的人,他会另外安排。 前一刻,褚桐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她无力应对的事,却一件件有条不紊地被解决掉了。 走出医院大门,傍晚的阳光打在肩头,有种朦胧的沉醉感,褚桐鼻头发酸,眼泪忍不住往下淌。一件驼色披风罩向她的肩头,她整个人都被拢在里面,好像忽然就进到了一个能藏躲的地方。她微微抬头,看到简迟淮穿了件纯白色的薄针织,两道锁骨隐隐往外凸,面如冠玉,冷峻却不失惊艳的眸色落向前方。他高举起手臂,朝远处打了个响指,然后招招手,一辆黑色的豪车立马发动,简迟淮朝着他们脚下轻指,他眉间沉稳淡漠,举手投足间却又有浑然霸气,褚桐盯着他的侧脸出了神。 夕阳如斯美好,却不若简迟淮金黄碎色下的一抹黑发。 有人说,你从来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慢慢爱上一个人的,往往爱上,是一瞬间的事。 刹那惊鸿,赔上一世的温情爱慕,褚桐不由挽唇,她都能感觉到一颗坚硬的心,化成了一团最柔软的水。 ------题外话------ 咳咳,有人说想看男女主多多的戏份是吧?嗯哼,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当心到时候……喊的杠杠的,哈哈哈哈 ☆、01简俪缇身上的伤疤 半岛豪门。 简迟淮在洗手间抓着褚桐的手,一遍遍给她冲洗,打上手工皂,让她搓揉,再将手放到水龙头下方。她双眼红肿,肿得就跟核桃似的,简迟淮取过旁边的毛巾,湿过拧干后给她敷眼睛。 她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眼里都是黑暗,也没有说话声,褚桐握住简迟淮的双手,半晌后,他将毛巾拿开,“看看你这张脸,还能看吗?” 两眼很不舒服,褚桐想去擦拭,简迟淮按住她的手掌,“不要乱动。” 她嘴唇轻抿,头靠过去挨着男人的肩头,“殷少呈忽然宣布订婚的事,已经够突然了,没想到江意唯又成了这样。”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早跟你说过不用管。” 褚桐两手摊开,望着自己的手掌心,“我自认为能处理得好,自认为对这个圈子已经越来越熟悉,完全能驾驭,可是……当我看到江意唯浑身是血躺在那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这个圈子里的人真的太可怕了。他们没有一点真心,为了让自己脱离出一些丑闻,就变着法子将她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人和人之间都戴着张可怕的面具,这一刻对你好,下一刻也许就能联合别人出卖你。这又是种恶性循环,全是谎言,全部是谎言啊……” “褚桐,”简迟淮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别再瞎想。” “如果不是楼沐言把江意唯拉下水,我就不会想到让殷少呈当众承认她,如果不是我的自作聪明,殷少呈不会订婚,如果殷少呈不订婚,江意唯的孩子兴许就不会打掉……” 简迟淮听她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跟你有什么关系?殷少呈如果不在今天订婚,他也不可能去娶江意唯。” “简迟淮,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事情?”褚桐抬起小脸,简迟淮伸手捧着她,小小的一张脸上写满困惑和痛苦,“不光对江意唯,我之前那么多报道也是,捕风捉影后被我们随心所欲的发挥成能吸引观众的绯闻。我没想过那些新闻对别人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也许,我浑然不知间拆散了一对情侣,也许,某个明星的自杀背后,都有我们这些推手,简迟淮,我忽然觉得,我怎么那么可怕呢?” 她怔怔往下说,简迟淮看着不由心疼,这么一个敢闯敢闹的人忽然走进了一片死胡同,回过头看看,她坚持过的那些事好像都化作了泡影,或许,真的像褚桐所言,她这样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在娱乐圈里混。哪怕是沾惹一点点,都不合适。 简迟淮朝她凑近些,两人前额相抵,男人叹口气,“从明天开始,我准许你调去民生,我会替你安排。” 褚桐浓密潮湿的睫毛微微闪动,她抬起眼帘,退开些身后,这才能看进男人的眼底,“你不再反对我了是吗?” “是,只要你自己有分寸,不让自己有任何的危险,我就允许。” 一直以来,这应该都能算得上是褚桐的梦想,她垂下头,脸紧紧贴着简迟淮的手掌心。男人的手机在旁响起,他接通,“喂。” 电话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简迟淮听完又吩咐了几句,这才挂断,“江意唯脱离危险了,流产中大出血的几率本身就小,好在抢救及时。” 褚桐听完,整颗心松懈下来,“医院有人吗?” “有。” 褚桐总算能心无旁骛地闭起双眼,简迟淮让她躺到床上,陪在她身侧一晚没有挪过身。 第二天一早,褚桐去往医院,病房内就只有江妈妈和江意唯。褚桐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江妈妈说是起身去买早饭,江意唯还很虚弱,小脸惨白,“昨天,把你吓死了吧?” “你也知道。”褚桐小声开口。 “我后来昏过去了,自己倒没怎么害怕。” 褚桐盯着她的小脸,江意唯轻叹口气,“得跟剧组请几天假了。” “你疯了是不是?刚小产,怎么着都得休息几个月。” 江意唯将双手伸出后落在自己的腹前,“我不能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以后,我再也不要让别人追赶上我。” “江江,你别乱来。” 江意唯轻笑,褚桐觉得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江意唯视线轻投向褚桐,“昨天,连四哥都来医院了是不是?” “是,我发现有记者,当时身心俱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褚桐,四哥对你真好。” 褚桐弯下身,手掌落在江意唯的臂上,“江江,我马上就要去跑民生了,但能帮你的,我以后还是会帮。” 江意唯朝她投以一笑,“你别记挂着我,我没事,从今以后,我也不用惧怕什么绯闻丑闻了,我要将全部的时间都花在拍戏上面。” 听到这,褚桐是有担忧的,但现在江意唯情绪不稳,有些话她也不好劝。 简迟淮办事效率向来高,褚桐去办公室收拾东西,秦秦依依不舍地站在她身旁,“怎么这 么突然啊,一点心理准备没有,主编之前不是不同意你过去吗?” “我不是一直在申请吗?”褚桐将东西放进纸箱内,“你放心吧,我还在易搜呢,同一个公司,不同楼层而已,下了班我们还是能约去吃饭。” “但我们是黄金搭档啊!” “那你跟我一起去民生。” “杀了我吧!”秦秦双手捧着水杯,“那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又累又危险,我才不去呢。” 褚桐收拾好东西,同事们都来送别,连主编也来了,她抱出纸箱走进电梯,就在此时,就在此地,迎接她的不知是一段光明,还是未知的黑暗呢?她重新领了记者牌,包括出入证,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民生部门的小记者。 刚去的头几天,褚桐比较有空,周末的这天,褚桐哪都不想去,跟着简迟淮窝在沙发内看电视。 门口传来保姆的说话声,“哎呦,小姐来了。” 褚桐扭过头,看到简俪缇拎着个粉红的小包进来,身上一件米色风衣,褚桐将放在简迟淮身上的两腿收回,“俪缇。” “哥,嫂子。”简俪缇过来,将包放进沙发内,简迟淮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妹妹,“司机送你来的?” “是啊,要不是说过来找你,妈也不会让我出门。” 简迟淮上半身倚进沙发内,“方才妈打电话来了,就说你要来。” “干嘛,总把我搞得跟真公主出行似的,你们还怕我被人绑走啊?” “不许胡说。”简迟淮闻言,面色往下沉,简俪缇朝旁边的褚桐求救,“嫂子,你看我哥凶我。” 褚桐当然要帮着简俪缇,“就是开个玩笑嘛,在你手里,谁还敢绑走俪缇啊?” 简俪缇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调台,“我就喜欢看娱乐新闻,不知道意唯姐有没有上头条。” 调到娱乐快讯,正好在播放一则统计,江意唯的一部现代剧刚出,短短几日内,各大卫视的收视率就已经稳居第一,网络点击率突破十个亿,这是个惊人的数字。一部四十集的电视剧,后续力量必将更为迅猛,江意唯这势头,看来是压都压不住的。 褚桐不由轻挽嘴角,“我有预感,那部古装戏会更火。” “嫂子,你说的太正确了!”简俪缇深表赞同,“意唯姐的演技太赞,我好想看她霸屏。” 简迟淮挑眉,觉得两人就跟脑残粉似的,简俪缇看 了会,起身往厨房走去,她知道简迟淮冰箱里肯定藏着冰激凌,她打开一看,拿了一小盒出来,再从上层拿出几个草莓清洗。褚桐进来倒水,她想起上次的事,不由关切开口,“俪缇,你的伤口没事了吧?还痛吗?” 简俪缇埋着头,不去看褚桐的脸,她目光避闪,“没事,后来看过医生,说可能是粘连,加强体育运动就好。” “那就成,阑尾手术没事的,有些人生下来就割了呢。” 简俪缇模糊出声,“嗯,是啊。”上次过后,蒋龄淑就一再警告她,有些话除了父母和兄长外,其余人一律不能告诉,这当中,自然也包括褚桐。 褚桐看着简俪缇将切碎的草莓撒在冰激凌杯中,简迟淮对这个妹妹也太保护过度了,简俪缇平时出门,都是司机跟进跟出,久而久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能交心的朋友,也实在可怜。 回到客厅内,简俪缇坐向沙发,“哥,下午让嫂子跟我出去逛街好不好?” “你要买什么东西?” “衣服啊,鞋子啊。”简俪缇咬着小勺回道。 “明天我会让店里拿册子过来,你看中了告诉她们,当天就能送来。” 简俪缇不满地皱起小脸,“哥,我不想这样,我要逛街,我想走走,就一个下午而已,你要不放心,你也可以跟着,你平时肯定也很少陪嫂子吧?” 简迟淮看她眼,目光继而扫向褚桐,“你想去吗?” 她当然不能拂了简俪缇的兴致,“可以啊,我正好也想买衣服。” “太好了,”简俪缇恨不能欢呼出声,“那快点吧,逛好了街还能在外面吃个饭呢。” 褚桐和简迟淮上楼换衣服,男人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提醒道,“把我给你的卡带着,待会你们想买什么,你直接刷就成。” 他不说,她都快忘了,褚桐从抽屉里摸了半天,找出卡后塞进皮包内。 一路上都是简迟淮开车,选的商圈也偏远,开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是在经济开发区内,停好车进入商场,一眼望去见不到几个人。就是这么块地,却吸引了诸多一线品牌的加入,也算是颇有前景。 简俪缇小步往里走,伸手挽过褚桐的手臂,“我们到前面看看。” 褚桐跟她进入店内,简俪缇拿了件衣服在身前比划,“好看吗?” “好看。” “我去试试。” 简迟淮就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区,见褚桐干站在那,他指着她跟前的衣架,“怎么不去试试?” “我平时上班,怎么穿得了这样的衣服?”她方才都偷偷看过了,这儿随便一顶帽子都是五位数,疯了是不是。 没过多久,简俪缇出来,似乎并不满意,“和我上次买的款有点相近,我们再去逛别的地方吧。” 所以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而对男人来说,没几个能受得了的。简俪缇将一至四层全部跑遍,却没找到件合心意的,她拉着褚桐上了五楼,这儿的品牌相对比较亲民,途经某个橱窗,简俪缇顿住脚步,兴奋地指着模特身上那件高领裙子。“我喜欢这件,我要买!” 简迟淮还未来得及阻止,两人就已经进去了。简俪缇找服务员要了那件裙子,然后进试衣间去试衣服。褚桐望向四周,这个牌子,她偶尔也会买,男女装都有。 简迟淮临进店时接了个电话,去了旁边的甜品店小坐。他宝贝这个妹妹,褚桐当然知道,所以简俪缇试衣服的时候,她一步不离开,就在外面守着。 “俪缇,能穿吗?” “嫂子,我还没试呢。” 里面有窸窣声传出,褚桐等了半天,看到旁边试衣间的门忽然动了下,尔后有人出来,对方低着头,但穿得却是身男装。虽然这店男女装都有得卖,可试衣间却是分开的,这儿怎么会有男人? 最重要的一点,简俪缇进去后褚桐就守在这了,并未瞧见这男人进去,那他是一早就在里面的? 褚桐作为记者,敏感度要比别人都强烈,那男人拿了件衣服快步往外走,褚桐在试衣间上轻敲,“俪缇,别换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嫂子,怎么啦?”简俪缇满是不解。 “你先别问,快把衣服穿回去。”褚桐说完之后,大步跟出去,那男人并未将衣服拿向收银台,而是随手放在了展示区,他脚步未减速,褚桐小跑着跟上,男人意识到不对劲回头看眼,转过身时就想跑。 正好简迟淮挂了电话,褚桐着急出声,“快,拦住他!” 男人听到这话,似是受惊的猛兽,简迟淮眼看褚桐焦急万分,他上前擒住对方的肩膀,脚朝他脚踝处一勾,男人飞了出去,被简迟淮按在了栏杆上面,“怎么回事?” 褚桐大步过去,走到男人身边,“你在试衣间内究竟做了什么?” 对方强辩,“什么做什么?你有 病啊,我买衣服不行啊?” “买衣服为什么进女区试衣间?” “男区都排满了,是服务员安排我过去的。” 简迟淮听到这话,俊颜猛地绷紧,一双眸子内布满阴鸷,简俪缇穿好衣服匆忙赶来,“出,出什么事了?” 褚桐上前去掏男人的口袋,对方用力挣扎,褚桐摸到他装在兜中的手机,男人见事情败露,阴阳怪气道,“早知道是这样的,送给我看我都不要看,脸长这么漂亮,身上却这么恐怖,我……” 简俪缇站在旁边,她倒吸口冷气,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杏眸圆睁,眼里蓄满泪水,吓得动都不敢动。 褚桐点开手机,要去找里面的东西,可下一刻,手机却被人夺了过去,简迟淮用力将它砸向地面,因为抢夺时用力,褚桐的手腕也受到牵累,她抬起头,看到简迟淮面色铁青,他如此冷情的一个人,却也有那样狰狞的时候。 男人挣动肩膀,“好了,手机毁也毁了,我不要你们赔,放开我!” “你居然敢偷拍,你知道你偷拍的是谁吗?” 男人还没有感觉到危险逼近,“又不是大明星,再说了,身上划那么一刀,再大的兴致都……啊!”他忽然尖叫一声,只见简迟淮一手提着他的皮带,另一手擒住他肩膀将他往下按,男人的身子大半都掉在外面,这可是五楼,简迟淮一旦松手,对方必死无疑。 褚桐忙上前抱住简迟淮的手臂,“简迟淮,你冷静点!” 男人吓得哇哇大喊,“啊,救命啊!”他双腿甚至都不敢动,就怕一个用力将自己给蹬下去了,简迟淮整个人失控,他面目阴冷,侧颜绷紧,提着男人领口的右手随时有松开的可能。 褚桐从身后抱住他,“别这样,你看,越来越多的人在过来,俪缇都吓坏了,简迟淮!” 褚桐松开双手,改为去揪男人后背的衣料,简迟淮朝四周看眼,褚桐顺势将男人拉回去,他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起不来。简迟淮走向他,男人往后爬了几步,“我再也不敢了。” 简迟淮抬起脚,狠狠踩向那个手机,直到它稀巴烂后,他弯腰从里面拿出卡。简俪缇站在原地哆嗦,男人的话还历历在目,褚桐过去轻声安慰,“别怕,没事了。” 简迟淮打了个电话,然后走向两人。简俪缇眼眶通红,她上前扑入简迟淮的怀里,“哥。” 简迟淮将手里的卡片 放入兜中,店内的服务员也冲出来,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传出去不好,她们将三三两两围观的人驱散,一边又小心翼翼赔着不是,“对不起,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 警察很快过来,将那名男子给押走,简迟淮搂着简俪缇的肩膀转身离开,褚桐心存疑虑,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问出口,她忙跟在了身后。 回到车上,简俪缇情绪十分不好,简迟淮发动引擎,“我送你回家。” “哥,我真的很丑吗?” “胡说什么?”简迟淮口气中压抑着复杂的情愫,“你是我简家的小公主,我们家的人走出去,哪个丑?” 简俪缇朝身旁的褚桐看眼,褚桐也安慰她,“那人就是神经病,你不要理睬,警察会收拾他的。” 简俪缇是真被吓得不轻,平时被保护的太好,哪里想过社会上会有这样的变态,连家人在身边她都未能幸免,简迟淮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俪缇,哥哥以后一定给你找个能随时随地保护你的人。” 简俪缇眼神黯淡,“哥,像我这样的,怕是没人愿意接受我的。” 褚桐越发觉得疑惑,她尽量缓和语气说道,“俪缇,你别担心太多,手术留下的疤痕都是能祛除的。” 简迟淮目光透过内后视镜朝她看了眼,褚桐见简俪缇闭起双目,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异样,简迟淮开了车一路到家,简家父母都在,看到简俪缇面色不好,蒋龄淑上前拉过女儿的手,“宝贝,怎么了?” 简俪缇轻摇头,简迟淮揽过她的肩头,“来,我送你上楼。” 蒋龄淑看出不对劲,她朝褚桐微微勾了抹笑,“桐桐,你坐会。”她没有让褚桐一起上楼的意思,褚桐轻点头,“好。” 来到二楼,简迟淮这才开口,“俪缇,以后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了,别怕,疤痕已经消去不少,再过些时日,就没人看得见了。” “哥,你别安慰我,我在网上查过,就算做了修复手术,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看不见。” 蒋龄淑听到这,知道今天肯定出了什么事,“我就说让你别出去,迟淮,你也不管管她。” 简迟淮将简俪缇送回房间,褚桐一直在楼下等着,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他才下来。两人晚饭也没在简家吃,回半岛豪门的路上,褚桐坐在副驾驶座内,“好啦好啦,所幸有惊无险,你看你这脸色都能吓死一堆人了。” 简迟淮伸出两根手指在眉 宇间轻按,褚桐试着开口,“你们也太紧张了……我说的不是试衣间那件事,我是说俪缇其实平时可以适当出门,况且她之前只是做了个小手术,但你们都担心成那样……” 简迟淮单手落在方向盘上,他眸色沉寂,面对褚桐的问话,男人只是朝她看了眼,“嗯。” “简迟淮,为什么我觉得你们都有事瞒我呢?俪缇也是我的亲人。” “去民生上班还习惯吗?”简迟淮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褚桐靠回座椅内,“嗯,挺好的。” 简迟淮见她情绪也不高,他伸手拉过褚桐的手,“我习惯在俪缇小的时候就开始保护她了,别说是一个小手术,她哪怕摔了一跤我都能心疼半天,我们没什么事瞒你,别多想。” 褚桐轻轻点头,简迟淮指腹揉着褚桐的手背,两人目光不经意对上,褚桐总觉得他眼底有种很复杂的东西被他藏匿着,有时候只是瞬间的闪现,被她捕捉到,可等她想要细看时,那丝光芒又消失不见了。 几天后,褚桐接到民众打来的求救电话,她照着那个地址开车过去。 那是个破旧的老小区,门口的垃圾塞满了垃圾桶,地上还乱七八糟摆了不少,褚桐照着记下的地址往里走,来到一个车库前。这儿都是十年前的拆迁安置房,就连车库都被租出去了,褚桐走到三十一幢,在一单元的门口看到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对方看见她很是激动,“姑娘,你是接了电话过来的吗?” “是,奶奶,那个电话是您打的啊?” “是是,你快跟我进去看看吧,我孙子就要死了。” 褚桐听了,心下一惊,跟着老奶奶往里走,推开扇铁门,车库内阴暗潮湿,老奶奶将电灯打开,褚桐站在门口,里面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狭窄的空间摆了两张床,走道也被密密麻麻的杂物堆满了。 “姑娘,那就是我孙子,昨天被送回来的,说他做了坏事,可他回来后就一直喊痛,可我瞅来瞅去身上又没明显的伤,他们都和我说被抓进派出所的人要挨打,你看我孙子是不是要死了啊?”老奶奶急得不行,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褚桐先安慰她,“奶奶,您别哭,我来看看。”褚桐往里走了步,看到床头挂了两身衣服,还算整洁,九成新,与这样的环境还真是格格不入,褚桐弯下腰,“你好。” 那个瘦弱的男人转过身,褚桐看到对方的脸,有些吃惊,居然是那天在商场偷拍的那个男人。 老奶奶站在她旁边,“我这孙子可怜啊,从小跟着我过的,现在又被打成了这样,他们说,警察管不了的事就找记者,姑娘……” 褚桐站立在原地,男人捂住胸口,一直在床上扭来扭去,神色痛苦至极,嘴里还说着胡话,“我肯定不敢乱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褚桐听到这,再度弯腰,“你那天,还拍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放我回家,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 旁边的奶奶不住抹着老泪,“姑娘,你听听啊,这可不就是挨了打吗?今天开始还发烧了。” “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 “社区医院来看过了,开了些伤药膏,那种大医院我们怎么去得起啊?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孙子是被谁打的啊,又是为了什么啊?” 褚桐看了眼四周,斑驳的破墙壁上贴满了女星的贴画,居然还有江意唯的。同事进来摄像,褚桐将奶奶带出去,开始采访。 回去的路上,褚桐坐在采访车内,旁边的同事收拾着东西,“我看这人精神有点问题,我们还要去采访那老人口中所说的派出所吗?” “你都说他精神有问题了,还去做什么?”褚桐想到男人那日的行为,就觉恶心。 摄像朝她看眼,“但好歹报了新闻,不好吧?” 褚桐收拾起情绪,“去吧,不过,人家肯定准备了一套说辞,这种看不见伤的,谁会承认?” 两人随即赶往派出所,得到的答案果然如他们所料,褚桐若有所思坐进了车内。下班后回去,秋风渐起,已经能感觉到凉意。她拢紧外套往里走,远远看到简迟淮穿了身浅色系休闲服正在打球,夕阳下,男人身上有种她久违的温润感。 可是今日的事呢? 很久之前,她以为他只是个教授,然后有一次,她看到简迟淮将手里的杂志砸在了江意唯的脸上,那时候,她就奇怪,觉得很不对劲,果然,他能这样做,不是因为简天承的关系。而是因为,他是四哥。 如今,这个男人被殴打,十有八九也跟简迟淮有关,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滋生了出来,那么这次,背后难道又会有什么事吗? 褚桐告诉自己说,他是因为简俪缇受到惊吓,才要替她出这口气。可那男人不止被打了,似乎还受了什么刺激,出来的这两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这个新闻如果深究下去,说不定还会挖掘出些什么东西来。 ☆、02我已经娶了褚桐,还想怎样?! 褚桐轻声笑,“简教授哪天没气质啊?” 他就是喜欢她小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可他却偏偏不喜形于色,“连着几日出去,我看你黑了,民生那边是不是劳累很多?” 褚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哪里有,只是偶尔接个采访,又不是整天在太阳底下暴晒。” 简迟淮抬起长腿率先往屋里走,褚桐追上两步,“我今天接到个求救电话,赶过去一看,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男人神色未动,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了声而已,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就是那天偷拍俪缇的男人,电话是他奶奶打的,我过去一看,他整个人看着很痛苦,又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简迟淮,这肯定跟你没关系吧?” 简迟淮轻叹息,伸手将褚桐揽到怀里,“之前做娱记,你怀疑我跟女明星有染,现在做了民生记者,你又怀疑别人被打跟我有关,”他站定在褚桐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脸,“看我,我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天生招黑吗?” 褚桐忍俊不禁,菱唇抿成好看的弧形,简迟淮指腹在她唇上轻抚,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这个动作无形中充满暧昧,简迟淮能感觉到拇指上传来的湿润,褚桐呼吸急促,眼见男人的脸一点点朝她压近。她提着口气,不由闭上双眼,简迟淮呼吸间的灼热印烫在褚桐面上,结婚至今,亲昵亲吻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可她还是压抑不住紧张。 等待半晌,唇上的手指忽然松开,简迟淮的笑声传到她耳朵里,“行了,很有配合度,我喜欢。” 她咻然睁眼,面色酡红,“简迟淮!”男人率先往屋里走去,褚桐跺了跺脚,“你调戏人啊!” 在调戏她这个问题上,他向来是水准一流,褚桐想不认输都难。 江意唯好不容易有时间能回家,约了褚桐过去吃饭,她自然欣然前往。赶到酒店,才发现叶如也在,菜已经都点好了,褚桐拉开椅子入座,“大忙人,你难得有空啊。” “拍完了这部戏,我要休息几天。”江意唯比之前又清瘦了些,好在精气神还不错。她给叶如倒上饮料,“我给叶医生送过去的支票,怎么他又给我送回来了?” “我爸那人啊,秉着悬壶济世的精神,除了正常的医药费,从不肯多收别人一分钱的。”叶如不客气地拿起筷子,这段日子以来,她跟江意唯和褚桐关系都处的很好。 “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也不会有今天,那只是我的心 意。” 叶如朝她看了眼,最终还是摇摇头,“他喜欢给别人医治,特别对那些被大医院退回来,说是希望不大的病例,他就算贴了钱都要帮忙,之前也有不少人想酬谢他,但他都拒绝了。” “叶医生可真是医者仁心,现在医患关系都那么紧张,这样的医生真是不多见了。” 叶如轻笑,“这话当着我爸的面可千万不能说,他会嘚瑟的。” 褚桐夹着手边的菜,叶如这人性子极好,温和善良,也乐于帮助别人,当初要不是她的回帖,江意唯如今的境况真是难以想象。 几人说着话,叶如吃得最快,她放下筷子后拿起包,“我得赶紧回医院了,今天我值班。” “难得出来会,还要上班啊?”江意唯言语中透出不满,“不能请假吗?” “请什么假啊,那些病人可等不起,改天吧,改天再约。”叶如起身,朝江意唯和褚桐飞吻,“我走了啊,拜拜。” 叶如离开时将门带上,褚桐拿了片西瓜放到嘴中,“江江,你也够拼的,休息不到十天就去了片场,那个……殷少呈有去找过你吗?” “有。” 褚桐小心翼翼看她,“没事吧?” “他还不知道我把孩子打了,说是前些天太忙,我直接告诉他,我跟他没戏了,因为孩子已经没了。”江意唯强装镇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压抑不住的情绪到底还是从话中显露出来。“他当时发了很大的火,我从没见他那样过,但我并不后悔,他把屋内的东西砸个稀巴烂,我就坐在床边看着他砸,我告诉他,殷少呈,我不欠你什么,你既然不要这个孩子,我也不要。” 褚桐心绪复杂,吃着嘴里的东西,不知道怎么插话。江意唯轻轻挽了下嘴角,“我觉得他当时恨不得把我掐死,但最后还是没下得了这个手,应该是觉得赔上条命不值得吧。他问我何必这样,何必这样?呵,假如我不决绝一点,我们之间势必还要纠缠下去,无休无止。我江意唯大好的青春已经赔出去几年了,我才不要!” “江江,”褚桐叹口气,“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什么了。” “褚桐,你放心吧,千说万劝,还不如我自己想通,我真的想通了,女人一辈子没有爱情不可怕,活出自我最重要。来,干一个!”江意唯举起手边的酒杯。 褚桐轻声笑,“好,干杯。” 翌日。褚桐接到爆料者电话,带了 摄像后赶紧去往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她来到住院部,远远听到争吵声从其中一个病房内传出。 褚桐走了进去,看到病房内的家属情绪激动,正抓着一名中年男医生要打,旁边还有护士和医生在劝架,叶如也在里面。 其中一名家属见到记者来了,扑过去哭喊道,“医院里面害死人啊,都说送到医院是救命的,可我的老公人去了哪里啊?” “怎么回事啊?”褚桐扶着那名情绪激动的妇人,“您好好说。” “我老公明明在这治病的,可现在找不到人了,这医院不是救人,是吃人啊!”妇人蹲在地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褚桐只好先找别人了解情况,她看到叶如淹没在人群中,忙上前扯过叶如到旁边,“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呢,这儿本来住了个患绝症的病人,可今天忽然失踪了,家属闹成这样,我们连监控都来不及看。” “有没有可能只是走出去一会?” 不远处的妇人又开始哭喊,“昨天下午就不见人了,他身无分文,也没有带手机,他能去哪啊?” 褚桐见那名主治医生又要挨打,她忙上前拉架,“别打了,你就算把他打死也没用,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患者,医院不是有监控吗?我们先去查查看。” “对对,”有家属冷静下来,“先找人最要紧。” 褚桐好不容易将诸人劝住,叶如满头是汗跟在旁边,“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患者自己走出去的,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些人觉得治疗下去没有结果,还要拖累别人,就趁着家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开。可偏偏责任都要怪在医院头上,哎。” 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规模并不大,设施也一般,平日里治疗些小病小痛还行,但人都有求生欲,真正到了那一步,总要垂死挣扎,大的医院住不起,这些小医院就成了人生路上最后的避难所。 一行人很快找到校领导,将昨天下午的监控调出来。监控显示,下午三点钟左右,患者独自离开医院,当时的状态看上去并无异常,走出医院大门后,男人径自上了辆面包车,随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眼中。 褚桐直起身,这样看来,男人是自己出走的,主治医生松口气,“你们也看见了吧?跟医院真没关系,是他自己走的。” “不可能,肯定是你们跟他说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他能去哪?” 家属 的情绪分外激动,褚桐很能理解,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忽然失踪,凶多吉少的可能性很大,“还是先报警吧,我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们找人。” 采访完,家属们还是不肯离开医院,说是要住在病房内,不解决就不走。叶如送褚桐出去,“这一天天的,过得什么日子啊。” “你可是堂堂一名女大夫啊,我还羡慕你这样的呢,能拿手术刀,多帅。” “拉倒吧,”叶如轻笑,“今天我还差点被人按在墙角猛揍呢。” “待会,你们别和家属有正面冲突。” 叶如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放心吧。” 还没到下班时候,褚桐就收到了简迟淮的电话,他居然让她去易搜的顶层办公室。褚桐收拾好东西,跟同事说要去见个人,便起身走了。 位于高层的办公区,自然不是她们这些小职员想去就去的。简迟淮让人安排了一名年轻漂亮的秘书过来带她,一直来到顶层,秘书欲要敲门,褚桐忙制止,“里面就他吧?” “对。” 褚桐伸手要去推门,秘书脸色有些难看,“不能这样……” 然而褚桐已经推开门进去了,秘书吓得面色煞白,心想这下完了,她站在外面等待半晌,却并未听到里面有任何高声斥责的动静。 褚桐往前走几步,偌大的办公室布置得精美奢华,加起来比她们一个部门的地方还要大。然而那张办公桌前,却是空的,座椅朝向落地窗的方向,褚桐刚要开口,就看到旁边的墙壁缓缓退开,从里面走出个熟悉的身影。 简迟淮在里面休息了会,他边走边穿着外套,褚桐望向他身后,一张两米多的大床横亘在隔壁屋内,床上的被子凌乱团在那里,褚桐过去,简迟淮伸手抱住她,“做什么?” “替你收拾。” “不用,我走后,秘书会进来收拾的。” 褚桐心里分外不是滋味,“贴身盖的东西,你让别人收拾?” 简迟淮里头的衬衫只扣了两三颗,这会,慵懒地站在褚桐跟前,修长手指一寸寸往上,眼看大片蜜色胸膛被遮挡起来,“这有什么?只是床被子而已。” 褚桐扫了他眼,“是啊,你秘书年轻貌美,收拾好了明天继续盖,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感觉被一双温柔的小手抚过啊?” “胡说什么?”简迟淮见她鼓起腮帮子,忍不住掐了掐她 粉嫩的小脸,“要摸,那也是你摸我。” 褚桐抬起脚步往前,她走进屋内,单膝落向床沿,伸手想把那被子拿过来叠放整齐,没想到却被身后的一双手给推向前,她整个人趴在了柔软的大床中,还未起身,又被简迟淮给压住。 “起来,好重!” “不重。” 褚桐手掌朝身下拍了拍,“我重,你当然享受了。” 简迟淮掌心在她腰间轻揉,然后慢慢穿过她与床单间的缝隙抱紧,“这是你送上门的,怪不得我。” “喂,下班时间,你别胡来!” 简迟淮脑袋在她颈后轻蹭动,“我必须对你言传身教,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当看见一个男人和一张床的时候,应该拔腿而逃,而不是送入虎口。” “简迟淮,你说得全部都是歪理!你是我老公,我天天看得见你,也天天看得见床!”褚桐被压得喘不过气,简迟淮亲吻着她的肩头,替她将外套脱下来。 办公室办公室,顾名思义就是办公的地方,褚桐用肩膀朝他轻撞,“起来啊,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简迟淮这才意识到自己性急,居然连门都没关,他伸手拍向墙壁上的按钮,打开的两扇门缓缓朝着中间合拢,褚桐还想起身,男人见状,手直接塞进了她的领口。 从简迟淮的房间,到他的办公桌,并没多远的距离,褚桐一路过去却是走着歪歪斜斜的路线,若要问她为什么,她只能回你两字,“腿软!” 她陷进宽大的办公椅内,那名强壮的剥削者从里头走出来,全身只穿了条西装裤,结实健美的上半身裸露在外,褚桐单手撑住脑袋,朝他指了指,“你,你让我上来到底是干嘛的?” 简迟淮拍了拍自己的腹肌,“这样的。” 褚桐脸皮再厚,那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快把衣服穿起来!” “运动过量,有点热。”简迟淮朝她走来,西装裤系着皮带,但落腰很低,倒三角的完美形态若隐若现,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阵敲门声。 褚桐猛地坐起身,噙了抹狡黠的笑,她朝简迟淮轻声说道,“这回我看你还怎么装!”说完,褚桐扬声道,“进来!” 她想看到简迟淮仓皇而逃的样子,光着膀子赤着脚,那样子,肯定要多搞笑有多搞笑,褚桐越想越得意,沉重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一道缝,然后,一点点往里推。褚桐的笑逐渐僵硬在嘴角,因为简迟淮 并未如她所料的那样仓皇而逃,他朝她挑了挑眉,双手抱在胸前。 外面的秘书踏进来,褚桐吓得腰软,她猛地往下一钻,直接躲到了桌子下面去,这可怎么得了,要被人看见简迟淮和她这样,傻子都能知道他们方才干了些什么。 这时候的简迟淮更过分,他干脆坐进了办公椅内,秘书看到他这幅样子,自然吃惊得不行,要知道平时的简迟淮那可是一本正经,严肃到每根头发都不允许胡来的。秘书愣在那,褚桐咬着手背,简迟淮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我方才睡了觉,有事吗?” “您,您吩咐要的资料。” “放那里吧。” “好。”秘书听到这,松口气,将资料放在了门旁的书架上后转身出去。褚桐听到门被带上的声响,她推了把简迟淮的腿,等他让开身后,这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简迟淮,你真够可以的啊!” “去把我衣服拿出来。” “你爱穿不穿。”褚桐转身要走,简迟淮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起身后将她压在了旁边的落地窗上,褚桐朝外看了眼,吓得双腿发软,下班的人群涌出去,像是堆密密麻麻的蚂蚁,褚桐闭起双眼,简迟淮让她面向自己,凑过去亲吻着褚桐的唇瓣。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褚桐慢慢睁开眼,简教授的一大绝技那就是壁咚,男人仔细描绘着她的唇形,听到她呼吸声开始紊乱,他凑向她耳畔。“看到对面的高楼了吗,说不定有人正拿着望远镜偷看这边,你不给我穿衣服,你就得承担后果。” 褚桐朝他胸前用力一推,男人笑着起身,褚桐快步走向旁边的房间,将地上那件衬衣捡起。 “不,衣柜里有干净的。” 褚桐将衣服丢回去,转身又从衣柜内给他找了件。大少爷倒是乖乖把衣服穿上了,他将衣摆塞进裤腰内,“走,吃晚饭去。” “你还没吃饱吗?”褚桐揶揄。 “某个地方饱了,但肚子越发饿了。”简迟淮走向书桌,从上面拿起车钥匙。两人下了电梯,直达车库,吃饭的地点就在附近,简迟淮也不管两人能不能吃完,随手点了十来道菜。这样高档的地儿,连杯白开水都是天价,褚桐捧着水杯,透过玻璃看向对面的男人。有那么瞬间,她想到了褚玥晴,以前姐姐比她先赚钱,每个月都会带褚桐出去改善下伙食,但也仅仅是路边的小饭店而已,褚桐不由心酸,而如今,她锦衣玉食一样不少,姐姐却冰冷冷地长眠在地下。 褚桐有片刻怔神,服务员很快上菜,简迟淮给她夹了个扇贝,“多吃点,补充体力。” “点这么多,你当我是猪吗?” “也差不多了。” 褚桐朝他瞪眼,两人吃过饭准备回家,刚坐上车,简迟淮的手机便响起。男人掏出来,看眼来电显示,却没有立马接通,褚桐催促。“谁啊,怎么不接?” 简迟淮手指一拨,“喂。” 里面传出来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迟淮啊,我和你爸想见见你,你在哪?” “有什么事?”简迟淮嗓音淡漠,目光透过内后视镜瞥了眼褚桐。她正在玩手机,并没注意到这边。 “我们现在去半岛豪门吧,当面说好不好?” 简迟淮单手握住方向盘,“你再说遍?” 李静香明显没了底气,但仍然哭得厉害,不住哽咽,“迟淮,关于晴晴……” “好了,”简迟淮打断对方的话,“我待会过来趟。” “好好,”李静香忙不迭点头,“我们等着。” 挂上电话,褚桐抬头问了句,“谁啊?” “一个朋友。” 她刷了会新闻,“你又要过去是不是?” 简迟淮脚下加速,“我又不是不回来,只是出去趟,有点事。”将褚桐送到半岛豪门,简迟淮车也没下,直接调头离开。 来到那幢小区内,男人将车停稳,褚家的灯都开着,简迟淮上了楼,按响门铃。门第一时间被打开,褚吉鹏眼圈有些红,好像也是刚哭过,他退到旁边,给简迟淮让了条行走的路。李静香原本坐在沙发内,看到简迟淮进来,忙站起身来,“迟淮。” “这么着急,有什么事?” 李静香听到这,双手捂住脸痛哭,她忽然双膝一软往下跪,“迟淮,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简迟淮忙搀扶住她的臂膀,“你这是做什么?我好歹称呼你一声妈,有什么话直说吧。” 李静香坐回沙发内,褚吉鹏整张脸都是阴郁的,他坐到李静香身侧,简迟淮双手插在兜内,站在客厅中,有一种咄咄逼人之势。 褚桐回到半岛豪门后,将电脑打开,简迟淮说有急事,也不知道又怎么了。不过,这会的她对他很放心,也完全不会想到,简迟淮现在居然会在自己的家里。 夜色逐渐加深,月光倾泻落进 屋内,褚桐抱紧双膝看向外面,时光静好,平淡却又充实。 另一边的小区内,树影婆娑,显然是起风了,以一种凛冽之势拍打着窗户,褚家的屋内,今晚应该是有客人。楼道间,除了邻居基本无人经过,时不时有几阵说话声传出来。但声音,很轻、很低,就算你贴在门板上都不一定能听见,不过,李静香压抑不住的哭声倒是很明显,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哽咽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悲怆。 半晌后,身材挺拔的男人豁然起身,他冷冷朝褚家夫妇看眼,“别人的事,与我何干?况且,我已经娶了褚桐,保了你们褚家一辈子荣华富贵,你们还想怎样?!” ☆、03血色婚戒 李静香嘴唇哆嗦着,抬头怯弱地盯着男人,不敢再多说一句,褚吉鹏垂着头,坐在沙发内,双手交握,简迟淮目光扫过两人,“这件事,不必再说,我喊你们一声爸妈,也是因为我娶了褚桐,至于你们的要求,休想!” 李静香肩头颤抖,原本,是抱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没想到简迟淮这样坚决地拒绝,李静香抿紧唇瓣,夫妻两人坐在沙发内都不敢吱声,简迟淮迈开脚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别来找我。褚玥晴已经死了,她的骨灰盒葬在西春墓园里,你们别异想天开,还让我插手,我能从死神的手里把一个人抢回来吗?她现在的近况,自然是死了!” 褚吉鹏咬紧牙关,眼里有悲凉透出来,简迟淮收起视线,没再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回到家,半岛豪门餐厅内的灯亮着,透过落地窗,影影绰绰,男人换了鞋子进去,褚桐洗了盘又大又紫的葡萄从厨房出来,“你回来了,有口福喽,我刚洗好的。” 简迟淮上前,褚桐随手拈起个放到他嘴里,“尝尝,酸吗?” “你没吃?”简迟淮一口咬下去,“甜。” 褚桐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拿起一颗放到自己嘴里,“没骗我,果然很甜。” “原来你是把我当试验品?”简迟淮语露不满,捏着褚桐的肩膀,她自然不承认,“哪里有啊,就是赶巧嘛,瞧我对你多好,第一颗给了你。” “好,你对我好。” “你到底去哪了?”褚桐拉住简迟淮的胳膊,“走时见你那么匆忙。” “有个朋友出了点事,”简迟淮看眼时间,“不早了,吃完水果上楼,不过睡前得先运动。” “不是吧?”褚桐两眼瞪得跟葡萄那么大,“还做?之前在办公室不是那啥了吗?” 简迟淮朝她深深看了眼,然后抬起手指朝她前额轻弹,“想什么,我让你在健身房运动,不然的话,非长出一身膘不可。” 褚桐红了脸,“吃水果不长肉。” 真不是她想歪,简迟淮每次说的运动,它分明都有深意啊。 几天过去后,褚桐接到那名失踪家属的电话,说是人已经回来了,并且已到家,说上次只是场误会,新闻不用再追踪下去。褚桐刻意去了趟医院,叶如将她带进办公室,“家属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还说问了患者,是他自己走出去的。” “就这样?” “可不就是这样 吗?”叶如轻耸肩头,又叹口气,“你没在医院里待过,我真是见习惯了。这样的家属还算好的,有些病患出走至今都没个消息,家里人就隔三差五来闹,说是要赔偿。” “那一般这种情况下,最后都怎么解决的?” “拖着呗,医院肯定没有责任,你病人进来,我们负责给你看病,难道还要二十四小时看守吗?”叶如喝口水,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劳碌命,待会又得给人看诊了。” “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那名病患家看看。” 叶如坐回椅子内,“有什么好去的,既然都回来了,也没什么新闻点了。” “总要有个后续交代啊,上次那患者老婆带我去了趟家里,我认识的,我走了啊。”褚桐说完,起身离开。 她只身来到先前去过的那个小区,由于是老小区,进去时不需要门禁,褚桐直接走到患者家,按响门铃。不出片刻,里面传来了说话声,“谁啊?” 伴随着的,是打开门的动作,褚桐微笑展演,“宋阿姨,听说您老公回来了是吗?我来看看。” 中年妇人一看是褚桐,神色明显不自然,她手放在门上,丝毫没有让褚桐进来的意思,“哦哦,你好,是回来了,派出所那边我们也去了,让姑娘你跟着操心,真是不好意思啊。” “那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方便让我进去下吗?” 妇人挡着大门,朝屋里望了眼,“身体还是那样,需要静养,你别去打扰他了,医院我们也住不起,所以干脆出院了。” 褚桐听到这,也不好坚持,“那好吧,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可以再打我电话。” “好好。”妇人说完,迫不及待将门关上。褚桐往后退了步,她眉头微蹙,总觉得不对劲,走出单元楼,恰好有个大妈买菜回来,褚桐拦在她跟前,“大妈,不好意思,能请问您个事吗?” “怎么了,姑娘?” 褚桐朝里面指了指,“宋阿姨家的老公之前患了绝症住院,现在回家了吗?” “啊?没听说啊,”大妈朝里探了探脑袋,“她啊也真是命苦,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呢,可老伴却……对了,应该没有出院啊,我今天还看到她拿了脸盆拖鞋什么的出去,应该是去陪住院吧。” 褚桐轻轻点了头,“好,谢谢您。” 她走出小区,坐上车后却并没立即离开,过了约莫大半个小时,她看到宋阿 姨骑着电瓶车从里头出来。褚桐忙发动引擎跟上,开了不过十来分钟,来到一家卫生院,褚桐看到宋阿姨停好电瓶车往里走。 褚桐一路朝里跟去,这儿的设施条件,连之前的那个医院都不如,褚桐经过门诊大厅,看到来就医的多半是老年人,经过楼梯,脚下的大理石已经开裂缺角。来到二楼住院部,褚桐跟到门口,看到宋阿姨往里走,一间病房内住了四个人,宋阿姨的老伴在最里侧,她掀开帘子进去,褚桐看到病床上有个人形显露出来。 她抬头看了下,然后转身去找这个科室的医生。褚桐推开办公室的门,由于就诊人数少,里面的医生正趴在桌上睡觉,褚桐上前,“不好意思。” 医生蹭地抬头,不情愿地拿起眼镜戴上,“哪里不舒服?”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32床的病人得了什么病?” 医生朝她看了眼,“你是他的谁啊?” “亲戚。” 医生不耐烦摆手,“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好透露。” 褚桐闻言,干脆拉过张椅子入座,她表情变化很快,作出满面哀伤的样子,“医生,您就告诉我吧,家里人都瞒着我,让我好好上学,可我哪里有心思啊……” 医生抬了抬眼镜,见褚桐神情焦急,面目真诚,他随手翻过一旁的本子,“32床……噢,这两日才送来的,刚做了肾脏摘除手术。” “什么,肾脏摘除?”褚桐觉得难以置信,“他身体那么差,怎么还能做那样的手术呢?” “病例上写着一个肾脏坏死,不得不摘除。” 褚桐越发不解,那患者是自己跑出了医院,被一辆面包车接走的,那他这摘肾手术是在哪个医院做的?“医生,能给我看下病例吗?” “这可不行,”医生拿过桌上的茶杯,“既然病历上写着,那就有根有据,家里人说在好医院看不起,所以住了一两天就转到这来了。” “那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 “摘除手术,躺个几日就能下床了,又不是肾脏移植,你放心吧。”医生真当褚桐是家属,出声安慰她。 她说了声谢谢,然后起身走出办公室。回到病房区,她在门口往里张望,宋阿姨的那张帘子就没再掀开过,褚桐扭头离开,没过多久,她拎了个果篮回来。褚桐没做犹豫,抬起脚步往里走,掀起帘子的刹那,宋阿姨抬起头,看到她时,诧异万分,“你,你怎么会在这?”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形容消瘦,皮包骨头似的,一双眼睛陷进去,“她是?” 褚桐走过去,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宋阿姨,我方才去了趟医生办公室,有些情况也问了个大概,您放心,你们要不想被人知道,接下来的报道就到此结束,只是我想不通,叔叔身体都差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做肾脏摘除?” 宋阿姨苍白着脸,坐在椅子内动也不动,这时的男人迫不及待开口,“和她没关系,我老婆和我家人都不知道,是我自己要做的。” “但据我所知,您肾脏并没有问题。”褚桐压低声音,弯下腰,“为什么呢?” 到了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男人嘴唇微张,“为了给我看病,家里已经欠下一屁股债,我是将死之人,不能再害人了,我儿子马上要考研,现在,我身上也就这点东西值钱。” 褚桐听到这,双眼圆睁,“你,你是说你把肾卖了?” “对,我一不偷二不抢……” “但这是犯法的!” 男人情绪也有些激动,“我犯多大的法?我得到的三万块钱,我是给我儿子交学费用的,我没干坏事!” 宋阿姨见状,站起身拉了褚桐一把,“别说了,这是我们自家的事,那天真不该把记者招来,你走,你出去,以后再也别管我家的事。” 褚桐被推了出去,她回头看眼,那张帘子又被拉上了。这是件很现实的事,一个做父亲的在这个世上最后能做的,居然是出卖自己的器官,给儿子留出读研的学费。 回去的路上,褚桐心绪繁芜,路过爸妈的小区,居然看到门口的水果店是关着的。褚桐大惊,忙驱车进去,她停好车进入楼道,正好看到邻居下楼,褚桐打了声招呼。 对方笑意盈盈点头,“褚桐,你好久没过来了吧?” “是啊,最近都挺忙的。”褚桐边说边往里走。 邻居回过头,“这点上,我还真得夸夸你老公,前几天他过来的时候都好晚了,我还寻思着你怎么没来呢?” “我老公?”褚桐顿住脚步,“您确定?” “当然,想让我夸你老公长得帅你就直说,我是不会看错的。” “您还记得是哪天吗?” “没几天前,好像是周一吧。” 褚桐带着疑惑往里走,脚下猛地又是一顿,周一?那不就是简迟淮说他朋 友有事,将她匆忙送回半岛豪门的那天吗?他怎么会来了这? 来到家门口,褚桐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这会还没到晚上,屋子里应该是亮堂堂的,可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给拉上,房间门猛地被打开,李静香从里面出来,“吉鹏……” “妈!”褚桐看到李静香这副模样,有些吃惊,“你是不是病了啊?” 李静香穿着睡衣,双眼红肿,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褚桐快步上去,“妈,对不起,我最近去了新部门特别忙,都好久没来看你了,你怎么回事啊?病了吗?” “妈没事,就是最近胃疼。” “那爸呢?” 李静香眼神躲闪,擦了擦脸,“他有事出去了。” 褚桐将妈妈搀扶进沙发内,“瞧你这脸色,我待会去买点菜,晚上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李静香呆坐在沙发中,褚桐陪了会,下楼去买菜,她给简迟淮打了个电话,男人也正在回家的路上,“什么事?” “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我在我妈那里。” 简迟淮目光微垂,“怎么想到去爸妈那?” “我好久没去了,而且我妈看上去身体状况不好,她说是胃痛,算了,不说了,我去买菜。” “我也过来吃晚饭。”简迟淮说道。 “啊?”褚桐走进菜场,四周环境立马嘈杂起来,“那好,你过来吧。” 褚桐买完菜回到楼底下,简迟淮的车也刚好到,男人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早知道我让人打包了送来。” “我今晚想大秀下手艺,你别打击我。”褚桐提着东西上楼,开门进去时,李静香扭过头,却不料会看到简迟淮,她立马起身,“迟,迟淮也来了啊。” “妈。”简迟淮淡淡开口。 “你先陪我妈说会话,我去做饭。”褚桐说完,转身进了厨房,李静香摸了摸自己的头,“我,我去换件衣服。” 褚桐在厨房切着菜,时不时回头,简迟淮拿了本杂志在看,李静香换好衣服出来,“迟淮,你要喝水吗?” “妈,不用了,你坐吧。” 褚桐不由轻挽嘴角,她还买了海鲜,但做这个并不在行,她在厨房间里求救,“简迟淮,这个怎么弄啊?” 男人起身过去,“你又不会做,瞎买什么?” “不是你爱吃吗 ?”褚桐头发扎在脑后,“好了好了,出去吧,后面的步骤我知道。” 简迟淮回到客厅,李静香盯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在看,简迟淮手指在重新拾起的杂志上轻敲两下,“你看看,你女儿现在多幸福?” 李静香点了点头,眼里有安慰,“是啊,多幸福啊。” “所以,你们难道连这个仅剩下的女儿的幸福,也要打碎掉吗?”简迟淮眸光微冷,朝李静香睇了眼。她眼帘往下垂,褚桐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时不时传出,“妈,糖用完了吧?还有吗?” “妈,铲子你又放哪了啊?” “妈,我上次买的酱料呢?” 李静香眼眶潮湿,她的小女儿,如今过得这样好,她应该满足,而且她看得出来,褚桐对简迟淮那是真动了感情。那也是好事不是吗?这段婚姻,就像一份巨额保单,那是保了一辈子的。 褚桐好不容易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她看眼时间,“妈,爸怎么还不回来?” “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褚桐拿了手机,拨通褚吉鹏的电话,告诉他简迟淮和她都在家里,褚吉鹏应了声,说是马上回来。等了没多久,褚吉鹏果然到家了,几人围着餐桌入座,褚桐看眼爸爸的脸色,“爸,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那你和妈……而且,水果店都关了。” 李静香手里没力,却将筷子握得死紧,“你爸这段日子也累狠了,再加上我胃疼的难受,帮不了忙,我干脆让他休息段时间。” 褚桐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妈妈碗里,“平时别太操劳,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她收起筷子,看向旁边的男人,“简迟淮,你前几天来过这?为什么不叫我一起?” 简迟淮目光对上她,褚桐眉头轻扬,“就是你说朋友家里有事,匆忙出来的那天。” 李静香抢过话,“瞎说什么呢,迟淮什么时候来过?” 褚桐皱了皱眉,“方才我碰到邻居,她跟我说的。” “就她们那眼神,一准看错了,我和你爸天天在水果店忙到老晚,迟淮真要来,哪次不是跟你一起啊?” 褚桐也觉得邻居的话很奇怪,简迟淮那性子,无缘无故跑这来,是来找尴尬的吗? 吃过晚饭,褚桐还不舍得走,她伸手挽住李静香的手,“妈妈,我晚上陪你睡吧,不回去了。”她余光瞥 了眼对面坐着的男人,见他眯了眯眼睛,似有警告,褚桐忍不住失笑,“好吗?妈,我好久没陪你睡觉了。”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李静香推了把女儿,“回去吧,多大的人了,你要真在这陪我,我也睡不着。” 褚桐站起身,简迟淮上前拉起她的手,“爸,妈,那我们先走了。”两人下楼,褚桐要去开车,简迟淮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车旁,褚桐朝旁边车位指了指,“我开自己的车。” “明天让司机过来帮你取。” “为什么啊?” 简迟淮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将她塞进去,“不为什么,我就想和你坐一辆车。” 回去的路上,褚桐将车窗打开,冰凉的夜风迎面扑来,“简迟淮,你觉得我爸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什么事?”简迟淮反问。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褚桐轻咬下唇瓣,“反正,说不出的感觉。”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男人发动引擎,手上的婚戒在狭仄的空间内闪闪发亮,褚桐这才看见,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你什么时候戴上的?” “想戴就戴了。” 褚桐藏匿不住嘴角的笑意,心里觉得甜馨无比,她头靠向简迟淮的肩头,“那我的婚戒,是不是也能戴上了?” “戒指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戴不戴是你的自由。”简迟淮说着,也不由笑了起来。结婚的时候,他们的婚戒应该算是选得最草率的,简迟淮只是看了样册,然后随手一指,尽管价格不菲,却从没问过褚桐喜不喜欢。婚后,那枚从没佩戴过的婚戒就被简迟淮放在了抽屉里,褚桐见他不戴,便也从手上摘去,然后一直放在了某个角落里。 她抬起手掌,简迟淮看了眼她的手,又细又长,他还记得她的戒指是最小号,宴请双方父母的时候褚桐戴过,男人拉过他的手,同她十指交扣。她闭起眼帘轻笑,她想,上天终是眷顾她的,在她失去姐姐,面临最难过的时候,给了她这样一个男人。 回到半岛豪门,褚桐迫不及待上楼,她找出自己的婚戒,交到简迟淮手里,“帮我戴上。” 他执起她的手,将戒指一寸寸推入她无名指,褚桐抿着笑,不住端看自己的手,“好看。”简迟淮手臂揽住她的腰,褚桐让他也举高自己的手,两人的手掌放在一起,蜜色灯光掩不住钻石的闪耀,她踮起脚尖, 吻向男人棱角有致的唇瓣。 她想,一件幸福的事莫过于这样吧?如果,如果让简迟淮爱上她,那她的人生几乎能完满了。 这两日,褚桐都不忘给家里打电话,李静香说是没事了,让她别担心,褚桐忙着工作,也就没有回家。 周三这天,简迟淮接了她一起回家,刚进客厅没多久,佣人就说李静香来了。褚桐心下一喜,走了出去,远远看到李静香小跑着往这边走,她心里咯噔下,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妈……” “桐桐,快,迟淮在吗?” 简迟淮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妈。” “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你爸把人给捅了!” “什么!”褚桐仿佛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一时间,冻得瑟瑟发抖,“怎么会这样?他捅了谁啊?” “段吏弘!” 褚桐急得手掌心都是汗,她朝简迟淮看了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04堕入深渊 简迟淮脸色一冷,段吏弘?他怎么还在西城。 “妈,究竟怎么回事啊?爸怎么会把段吏弘给捅伤呢?” 李静香哭哭啼啼的,话也说不清,“我也不知道啊……这下可要怎么办呢?” “爸现在在哪?”简迟淮问道。 “段吏弘被捅伤后,他周边的邻居第一时间就报警了,现在你爸被带走了。”李静香擦抹起眼泪,“还不知道段吏弘怎样呢,要是被捅死了,那……那……” “妈,你别胡思乱想了。”褚桐打住李静香的话,其实这也是她正在担心的,只是褚桐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极了。 “褚桐,你先带妈进去休息,我出去趟。”简迟淮回头换了鞋,准备出去。褚桐唤住他,“你去哪?” “我先去趟医院,了解下段吏弘伤得怎样,爸那边,我着人去安排。”简迟淮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外走。 褚桐见李静香倚着自己,身体虚弱,脸色发白,好像随时就要倒下去似的,她将妈妈搀扶进客厅,“妈,段吏弘和姐姐的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但这都快两年过去了,爸怎么忽然又把他给刺伤了呢?” 如果说心里愤恨难当,当初褚玥晴和段吏弘分手的时候就该出这样的事,“再说,段吏弘到底怎么姐姐了?” “你爸最近总是梦到晴晴,梦见她在那边过得很不好,被人追着打,烧过去的纸钱又一分没拿到。人家都有大房子住着,可你姐姐呢?” 褚桐伸手握住妈妈的掌心,“妈,那只是个梦啊。” “你姐姐病重的时候,要不是段吏弘抽手离开……桐桐,你是没看到这个男人有多绝情啊!”李静香说着,忍不住又哽咽起来,“他丝毫不讲感情,后来你姐姐连治疗都想放弃,要不是我们坚持着……可那又怎样呢,她还是走了。” “妈,他没人性是他的事,但是爸……”褚桐转念一想,轻扳过李静香的肩头,“我和简迟淮上次去你们那,可家里的水果店关了,爸又不在家,他是不是找段吏弘去了?” 李静香点点头,“你爸那几天都在打听段吏弘的下落。” “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这种事,是褚桐怎么都想不到的,“爸这样做是犯法的。” 李静香捂着脸哭,她这个女儿,打小就正义感十足,如今,有很多很多事她们都是不敢告诉她的,褚桐见她这样,也只能连声安慰,“别哭了,现在事情落到 头上,只能解决。” 市立医院。 段吏弘已经被送入病房,轮体力上,褚吉鹏并不是段吏弘的对手,这一刀幸好没扎到紧要部位,考虑到他的经济实力,段吏弘被安排在嘈杂的三人病房内。简迟淮首先让人给他换了个vip病房,等落实后,他这才推开房门进去。 段吏弘躺在病床上,麻药还未退去,整个人由于失血过多,陷在床中,他眼珠子轻转,看到简迟淮时,脸上没有多余的意外,“四哥,好久不见。” 简迟淮站在床尾处,居高临下盯着他看,“这刀没扎死你,命可真大。” “晴晴死了都快两年了,为什么?”段吏弘也想不通,褚吉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还想着给他一刀。 “自然是你薄情寡义的缘故。” 段吏弘抬起眼帘看向简迟淮,如今的他穷困潦倒,倒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四哥,当初是我财迷心窍,是我把晴晴亲手送给你的,可之后她病重离世,那也是我没想到的,这些不能都怪在我身上啊。” 简迟淮冷笑下,“这件事,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大不了,就是防卫过当。” “正当防卫?”段吏弘抬高视线看他,“四哥,您开什么玩笑?是他冲过来直接给我一刀,他是真的想杀我,这是谋杀!” “段吏弘,你当初靠一个褚玥晴得到多少好处,你不是不知道。” 男人鼓起勇气,打算再度为自己争取些什么,“那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要不是你看中晴晴在先,要不是你想霸占她,会有后面的事吗?” 简迟淮没有否认,“所以,钱货两清,也是当年立下的规定。”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差点丢掉性命,这一刀不能白挨,我知道,他现在是您老丈人,您肯定会帮他,四哥,我只需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您也应该清楚我是有能力的……” 简迟淮越过床尾,朝他一点点走近,段吏弘心里发毛,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强打起精神,简迟淮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嗓音带出种天然的冷魅,“我简迟淮最讨厌两种人,一是贪得无厌,二是不自量力跟我谈条件,偏偏这两样你都占全了!” 他看到段吏弘的伤口就在胸膛往下一点点,用纱布包裹着,段吏弘想到这男人先前用烟头烫他,如果他再来个一时兴起,撕裂他的伤口怎么办?段吏弘拉起被子,“四,四哥,我是恳求您。” “我会安排人给你转院 ,从今以后,不得踏进西城半步。”简迟淮轻笑下,目光从他脸上挪开,“你要觉得你下次还能这样命大,那你就留在这。” “但我身无分文……” 简迟淮眼露鄙夷,“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年的生活费,也当是给你赔偿,今后再让我发现你出现在西城,我会打断你的腿。”他说这话时,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可里头挟带的威胁却丝丝渗向段吏弘,他不甘心,但暂时只能咽下这口气。 褚吉鹏当晚就被放出来了,褚桐和简迟淮在警局门外等着,看到有人将他送出来,他身上那件衣服还沾染着血渍,褚桐快步上前,“爸。” 褚吉鹏表情呆滞,抬头朝她看了眼,“晴晴。” “爸,你别吓我,”褚桐满面焦急,“我是桐桐啊,你再看看!” 褚吉鹏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面孔,半晌后这才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去,我和妈都快吓死了。”褚桐搀扶住褚吉鹏将他带往车边,褚吉鹏坐进后车座,“我捅了人,应该判刑才是,怎么放我出来了?” “爸,他们说你是正当防卫。”褚桐急切想要解开心中疑虑,“你为什么要去砍段吏弘?正当防卫的意思,难道是他想对付你?到底怎么回事?” “褚桐,”驾驶座上的简迟淮发动引擎,“让爸休息会,警局那地方不是人待的。我大概打听了下,是爸跟段吏弘先有了争吵,后来两人扭打,段吏弘随手抄起了邻居家放在栏杆上的一把镰刀,爸和他争夺间,反而将他砍伤了。” 听到这,褚桐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大半,“爸,真是这样吗?” 褚吉鹏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木然点头。褚桐小心翼翼朝他看眼,“你怎么会和段吏弘碰到一起呢?姐姐的事过去那么久了,你……” “他害了我女儿,他害了我女儿。”褚吉鹏头靠向车窗,嘴里重复念着这句话。褚桐轻声叹息,没往别的地方想,遇上段吏弘这样的渣男,可不就是被害了吗? 将褚吉鹏接到半岛豪门,李静香看到老伴,激动地差点晕厥,褚桐先让褚吉鹏去洗澡,又给他找了身简迟淮的衣服穿上。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此时已是深夜,简迟淮的衣服穿在褚吉鹏身上,明显是大了。褚桐率先拿起筷子,“吃饭吧,肚子都饿了。” 李静香朝丈夫看眼,给他夹了些菜,“吃吧。” 简迟淮抬起头,视线远远落 向褚吉鹏,“段吏弘没有大碍,以后做事情之前,您要考虑清楚后果。” 褚吉鹏听到段吏弘没事,视线中有片刻的怨恨,而这一下,正好被褚桐看在眼里。简迟淮单手落在桌前,眸色沉寂,手臂撑得很直,他面无表情盯着褚吉鹏看,“正当防卫的说法,他也同意了,说当时太冲动,事后想想也后悔,毕竟你是褚玥晴的父亲。” 褚吉鹏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李静香的脚在桌子底下朝他轻踢下,“吉鹏,算了,晴晴现在也不在了,当年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他不想管,也没办法。” 褚吉鹏点点头,“是啊,怪我太冲动了。” 吃过晚饭,两人送褚家夫妇回去,在回半岛豪门的路上,褚桐不由叹气,“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爸不是正当防卫,我该怎么办?” “难道你还想曝光他?”简迟淮反问。 褚桐伸手挽住简迟淮的胳膊,“我知道你有路子,就算正当防卫,我爸到底也将人捅伤了,换成是别人,今天肯定出不来。” 简迟淮开着车,朝她看了眼,“所以,你当初以身相许还是明智的。” 褚桐心中有事,她漫不经心笑着,“对了,段吏弘住在哪家医院?” “做什么?”简迟淮转过方向盘,“你还想去看他不成?” “你就告诉我,他住哪家医院嘛。” 简迟淮没有瞒她,“市立医院。” 第二天一早,褚桐开车赶往市立医院,在住院部的前台询问刚来上班的护士,“您好,请帮我查下昨天被刺伤的段吏弘,他现在住哪个病房?” “好的,您稍等,”护士开始查询,半晌后说道,“不好意思,他已经转院了。” “转院?”褚桐双手撑向台沿,“可昨天刚送来的啊。” “这是他本人的意愿,我们不好强求。” “那你知道他转去哪家医院了吗?” “这个我们不清楚。” “噢,那好吧,谢谢。”褚桐起身离开,她握紧手里的包,段吏弘伤势未愈,可既然没有伤及要害,为什么要转院?他在躲什么人? 回去的时候,经过城大。褚桐遥望校园内,她下了车,经过保安室又走了进去。这会还是早上,学校的上课铃声还没响起,褚桐盘膝坐在操场上。梧桐树的落叶有巴掌那么大一片,覆盖住草坪,三三两两的同学们起得晚了,从食堂匆忙跑出来, 手里还拿着才买的早餐。褚桐轻挽嘴角,校园内的生活总是这样安逸简单,让人觉得舒服。 简迟淮从二楼的办公室往外走,目光不经意瞥到个身影,他定睛细看,他这个老婆,真是扮学生扮上瘾了。他手里拿着两本教科书,信步下楼,穿过一片篮球场,简迟淮修长的身影来到褚桐身后。她并未察觉,手肘落在两个支起的膝盖上,简迟淮拿起书朝她头顶轻敲,“你是哪个班级的?” 褚桐会心而笑,摸了摸脑袋,“回简教授的话,我已经毕业了。” “那你又是怎么混进来的?”简迟淮蹲下身看她。 褚桐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很简单啊,我跟门卫说,我是简教授夫人,他们就给我放行了。” 简迟淮用手中的书在掌心内轻敲,“怎么又想到过来了?” 褚桐抿了下嘴角,小脸轻抬,迎向晨起的阳光,“简迟淮,我要是晚生几年多好啊?那样的话,我一定会报考城大,一定会选你的课,一定做你的学生。” “傻了是不是?那我要是也已经结婚了呢?” 褚桐莞尔,怔怔盯着他看,“你的意思是说,跟我结婚很好,是吗?” “你受什么刺激了?”简迟淮抬起手掌探向她的前额,褚桐一把握住他的手,“简迟淮,我真的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在学校里当老师。” 尽管他身处娱乐圈的最顶端,掌握着一帮人的命运大权,可那个世界待久了,难免利益熏心,迷失自我,但学校就不一样了。褚桐也不得不佩服他,在两个完全相反的圈子里行走,还能在该抽身时干净利落地抽身,当真游刃有余。 简迟淮看眼时间,“我还有课,跟我去上课吧?” “我不去,我坐会就走。”褚桐抱紧膝盖,轻声催促,“你自己去吧。” “那你等我,中午一起吃饭。” 褚桐眼见男人站起身,他面容精致,今天穿了条基础款的牛仔裤,虽然有着昂贵的价码,但标签低调地缝在侧边处,不像有些牌子,恨不得整条裤子写满品牌名。简迟淮单手插在兜内,另一手拿着书,白色衬衣外罩了件简单宽松的薄毛衣,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褚桐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染,她似乎越来越习惯于贪恋简迟淮身上的阳光,而她自己,也能感觉到在越陷越深,堕进了这个名叫简迟淮的深渊里。 褚桐果然在操场上坐了大半个上午,十点半左右,简迟淮下完课 过来,褚桐躺在草坪上闭目养神,他将她拉起身,“怎么睡在这?” “我就躺一会。” “等我,带你去吃饭。” 褚桐拉住他的手,“还没到十一点呢,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待会食堂全是人。”简迟淮将她拉起身,他先回了趟办公室,再带着褚桐去食堂。 教师有专门的窗口,简迟淮要了两份饭,点的菜倒是不少,还能单炒,褚桐端起小碗,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两名女学生朝这边指指点点。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很少,男生下课后都习惯去打会球,也只有早上饿肚子的女生才会提前到食堂报道。 简迟淮抬下视线,“怎么了?” “估计一会,我在学校里就出名了。”褚桐夹了筷青菜放到碗里。 “出名也是件好事。”简迟淮说完,回头看眼,那两名女生忙埋下头,恨不得整张脸都扎饭堆里去,褚桐忍俊不禁,“简迟淮,你平时是有多不苟言笑?看把她们一个个吓得。” “我若丝毫没有架子,就我这长相,多少女学生的醋都不够你吃的。” 褚桐差点喷饭,简迟淮将手边的菜推给她,“我下午还有课。” “我知道,”褚桐毫不客气接过碗,“我下午也有事。” 大门口,两个女学生挽着手进来,看到简迟淮对面的女人时不由惊诧,其中一人拉着同伴上前,“简教授,这是您女朋友吗?” 简迟淮朝褚桐看了眼,“你们觉得呢?” “一定是了,师母真年轻啊,还这么漂亮!” 简迟淮筷子拨着碗里的米粒,“别说得我比她老很多似的。” 女生捂着嘴笑道,“简教授,我们哪里敢啊。”两人说了几句话,朝着买饭窗口走去,“公然秀恩爱,虐死单身狗!” 吃过饭,褚桐从学校离开,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她打算去趟叶如那。车子开出去不远,又想到那名摘除肾脏的患者不知怎样了,这会肯定已经出院,褚桐打算过去看看。 在超市买了箱牛奶以及一篮水果,褚桐开车来到那个小区,拎着东西进去,却看到道路上搭着几个木棚子,没有张贴双喜字,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褚桐心里咯噔下,她快步过去,看到不少邻居站在那,“请问,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死人了。” 褚桐抬头望了眼单元号,她拎着东西 往里走,来到宋阿姨家门口,听到有凄厉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褚桐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外面,她犹豫下后,抬起脚步进去。 客厅的正中央,摆着口棺材,宋阿姨身穿一身白衣跪在地上痛哭,褚桐怔在原地,看到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趴在棺材边,“爸,你为什么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你让我和妈妈以后怎么过啊?” 他的身旁,还有一对年迈的夫妇,应该是死者的父母,褚桐往后退了步,没想到走得这么快。而若不是被摘除了肾脏,又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可事到如今,又根本怪不了谁。宋阿姨的丈夫当初是自己走出医院的,连宋阿姨都不知道,微薄的三万块钱,摘掉一个肾,他那样的身子肯定吃不消,无异于加速了他的死亡。 “老公,老公……”宋阿姨嗓音里浸满悲伤,褚桐抬头看着案几上点起的两根蜡烛,白色的烛光,中间是一张黑白的照片。 走出小区,褚桐回到车上,将广播打开,不想让自己处在一个极度安静的环境中,宋阿姨的丈夫,肯定接触到了什么人,要不然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这个肾哪是说摘就能摘的? 褚桐开车回到半岛豪门,她将电脑打开,目前中国每年大概有30万人在等待器官移植,但成功移植器官仅为一万例左右,许多人等不到这颗救命的肾脏,就被死神捷足先登了。 褚桐坐在电脑跟前,久久不能平复,半晌后,她似是鼓起十足的勇气,她打开qq,然后在查找群的地方,输入肾脏两字。 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她原本以为涉及到这种敏感性词语,不会有什么收获,没想到下面出现了上百个相关群名。 换肾、卖肾集团、肾友联盟……一个个名字看在眼中,都觉得触目惊心。有些甚至直接标注了是中介,褚桐手心渗出汗水,整个人如坠冰窟。 有些事情盘根错节,而要想真正的走入、了解,那唯一的办法只有暗访。 褚桐手指按向鼠标,起先,是有犹豫的,她从心底排斥这个隐藏在黑暗世界内的组织,但不深入,不打击,今天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而又有多少人,是被拐卖后直接摘掉肾脏的? 褚桐想到这,点击了加群,验证信息写上买肾两字。很快,一阵提示音响起,显示她已经加入群中。 ------题外话------ 叫兽叫兽叫兽叫兽! 叫兽:鬼叫个毛毛,干哈? 亲妈:我我 我我,我可不要跟你干哈,我是个有贞操的女纸。 叫兽:滚,我问你干啥事? 亲妈:噢噢,那个,她们都让我虐你。 叫兽:难道你不想? 亲妈:我想啊。 叫兽怒:那你叫个妹! —— 亲们,这个文呢,其实大家会发现跟以往是有不同的,女主的职业涉及也会很多,应该不算个纯豪门文,是有职场滴,所以,我觉得还是蛮好看滴哇,是不是不是不是不? ☆、05当众热吻 刚到群里,就有十几条消息出来,都是一些急需换肾的病患家属,正在交流透析的话题。褚桐是新人,也不敢随意说话,她看了会聊天记录,再看看群管理,头像都是暗掉的。 楼底下,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褚桐掀开窗帘,看到简迟淮的车子驶进来,她忙退出qq,如果简迟淮知道了她要做的事,非把她捏死不可。 他不让她触碰民生,怕的就是她不安分。褚桐打开网页,没多久,简迟淮上楼,男人路上嫌热,手臂间挂着脱下的毛衣,他过去看了眼电脑屏幕,“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哪里有,”褚桐伸个懒腰,“前两天,有个老奶奶打电话求救,让我们寻找她儿子,搞了半天,却是只乌龟。还有小夫妻吵架的,我还当了回和事老,劝了好几个小时呢。” 简迟淮听到这,眼光里露出满意,他摸了摸褚桐的脑袋,“还觉得跑民生比娱乐圈好吗?” “好啊!”褚桐毫不犹豫点头,“这种都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接地气儿。” 简迟淮坐向窗沿,“你喜欢就好。” 褚桐浏览着网页,简迟淮手指转动着自己的婚戒,“明天,我有个朋友过来……” “什么朋友?”褚桐抬头,“不是况子他们吧?” “不是,刚回国的一哥们。”简迟淮起身,将手里的毛衣丢向大床,“你没见过。” “那你告诉我的意思,是邀请我一起去喽?” 男人转过身看她,幽邃的潭底藏匿着丝丝的怪异,他思忖片刻,“你不认识,不过,你要想去,我就带你去。” “简迟淮,带不带我,你自己说。” “好,揣着。”简迟淮用了这么个形容词。褚桐其实并不喜欢他的圈子,这样的聚会无非是吃饭喝酒而已,但让他在他的朋友面前一一承认她,这个诱惑多大啊? 第二天,褚桐出门前画了个淡妆,挑了条及膝毛衣裙穿上,两人来到酒店,简迟淮已经订好包厢,没过多久,服务员带着名年轻的男人进来,“请。” 简迟淮上前和他拥抱,退开身后,又朝褚桐轻招手,“过来,这是苏卿明。” 褚桐走过去,男人率先伸出手,她微笑展颜,“你好,褚桐。” “褚?”苏卿明挑了下眉头,继而又笑道,“你好。” 三人相继入座,简迟淮和苏卿明好久不见,自然不少话说,包厢内很快烟雾袅 绕,苏卿明夹着手里的烟,“你结婚的时候,我刚好出国,没赶上。” “现在带给你看,也是一样的。”简迟淮轻笑。 “对了,俪缇恢复得还好吗?抽空我去看看她。” 简迟淮轻掸手中烟灰,半晌没说话,连褚桐都不由朝他看眼,跟简迟淮混的朋友都是何等的人精,苏卿明立马笑着又道,“别怪我偏心啊,我就是喜欢俪缇这丫头,小时候摔一跤我都心疼半天。” 看样子,简迟淮这老婆八成是不知道简俪缇生过什么病,他可真够可以的,连自己老婆都瞒着。 “又不是什么大手术,早没事了,也就你大惊小怪。”简迟淮顺着往下说道,“这次回来,逗留多久?” “一个月吧,打算到处转转。” 吃过晚饭,免不了要转场,简迟淮又叫了另外几个朋友,褚桐坐在副驾驶座内,男人挂上电话,“我叫上了东子他们,人多热闹,你也顺便玩玩。” 来到约好的地方,东子最先到,简迟淮拉着褚桐的手进去,苏卿明就跟在后头,这夜生活还没开始呢,包厢里头就已经乌烟瘴气。东子的所到之处,美女肯定是少不了的,茶几上摆满点好的酒,另外几人褚桐那日在游船上都见过,他们齐齐起身,出口喊道,“四嫂!” 褚桐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倒是苏卿明率先大笑道,“一个个嘴巴甜的,倒显得我见外了啊。” 诸人入座,东子他们开始给苏卿明敬酒,褚桐选了个角落的地方,包厢里头热闹极了,真不夸张,那边还有美女歌舞助兴呢。她抬起眼帘,看到简迟淮坐在人群中,修长的指间夹了根带着烟星的烟,他弯着腰,手肘支在腿上,整个人显得慵懒闲适。他时而谈笑风生,时而接过酒杯轻啜口,华丽丽的美色呈现在眼前,想要不欣赏都难那。 喝着酒,东子又提议要玩游戏,褚桐听到时激灵了下,这帮人都是会玩的,还不知道要瞎折腾什么。说了遍游戏规则,很简单,褚桐倒是听懂了。让一个美女轮番在每个男人腿上坐一下,然后敲击酒瓶的声音消失,那美女坐定在谁的腿上,就必须和谁激吻。 褚桐眉头拧成麻花似的,该不会他们平日里都这么玩吧?她一道凛冽的视线扫向简迟淮,男人并未朝她这边看,正和旁边的东子说着话。 苏卿明坐在她旁边,“想不到他们这样开放,我可没玩过。” 褚桐扯动下嘴角,“那你真该试试。” “四哥也玩过?” 褚桐抿了抿嘴角,“不知道。” 跟简迟淮说话的东子朝这边招了招手,“老苏,过来。” “擦,你才老。”苏卿明不满出声,但还是起身过去了。那边的简迟淮也站起身,东子见状,一把抓着他,“干什么去?” “你们玩。” “这可不行,”东子抓住他的袖口不放,“要玩大家一起玩。”开什么玩笑,这游戏可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你要真想害我,就找个好点的借口。”简迟淮拨开他的手,东子见状,似笑非笑道,“四哥,干什么啊,我们平时不也这样玩?” 褚桐知道他对自己没好感,他越是这样说,她还越不信了。简迟淮朝东子指了下,示意他适可而止,他越过几人走向褚桐,东子轻声哼笑下,“你要不玩也行,接受惩罚,先来个热吻给我们看看。” 简迟淮坐到褚桐旁边,朝她看了眼,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伸出的手臂勾了过去,薄唇印上他的唇瓣,她惊诧之余,他还不忘加深这个吻。起哄的几人鼓起掌,简迟淮往后轻退,“满意了?” 东子加了句,“我真该有个补充说明,不准亲自己的老婆,天天亲过的人,有意思啊?” “一边待着去。”简迟淮懒得看他,他往后轻靠,冲旁边的褚桐道,“好玩吗?” “不好玩,又吵。”褚桐真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简迟淮闻言,起身拿了杯酒给她,“喝。” 这酒很烈,分明没有经过勾兑,褚桐浅尝了小半杯,五官皱成一团,简迟淮不由失笑,手掌托着她的酒杯朝上,等于这杯酒是被他灌进去的。“好难喝。” “你不是酒量很好吗?” “但这酒真的难喝。” 不远处的东子不乐意了,“四嫂,这可是我珍藏的宝贝,特意带来的。” 褚桐皱皱眉,简迟淮自顾饮了杯,又给褚桐拿上另外一杯,“来,喝。”他用方才的办法,灌了她好几杯,褚桐觉得周身血液都在燃烧,“不行,不能再喝了。” “我跟你玩个游戏怎样?” 褚桐抹了抹嘴角处,“什么游戏?” “最简单的,石头剪子布,输的喝酒。” “好。”玩这种,她运气向来好。褚桐将手背在脑后,“石头、剪子。布!”她伸出右手,第一局就输了,今晚运气真背啊。 接着又是两局,全部输。褚桐喝酒喝到快麻木掉,紧接着再来,还是输,她抬头看到简迟淮嘴角处藏匿不住的笑意,她再度抡拳,“来!最后一局。” 现实如此骨感,褚桐简直是惨败,无一场赢。她悻悻收回手,这会只想静静,褚桐朝他身上推去,“你去跟他们玩吧,我休息会。” “输不起。”简迟淮朝她扬了扬酒杯,“最后一杯,我替你。” 褚桐靠向身后的椅背,只能干瞪眼。她坐了会,稍微缓过神,从包里摸出手机。苏卿明也被灌得不轻,他趔趄坐到了简迟淮方才坐过的位子上,“一帮禽兽,畜生。” 褚桐也深有体会,她朝他看了眼,然后玩起了手机。登陆上qq,之前进入的那个群她屏蔽了,点开后有上百条信息,褚桐随意翻看下,并没有太大的价值。总这样守株待兔可不行,反正无聊,褚桐打算先发制人,既然买肾这招不管用,她就换一招。她打出几个小字,“我想卖肾。” 正在交流的几人忽然停了下来,有人立马发问,“你是什么血型?” 还有人直接艾特管理员,“大总管,快!” 几乎是同时,褚桐被拉进了一个群里面,然后方才的那个群又把她踢了。很快,有人过来私聊她,褚桐看了眼,居然是方才那个群的管理员。“你要卖肾?” 她忍着激动,回了两字,“是的。” “你什么血型?” “o型。” “为什么要卖肾?” 褚桐想了想,然后回道,“请问一个肾脏,能卖多少钱,能换一个苹果笔记本电脑吗?” 对方回了个笑脸,“当然可以,还可以再加个iphone6plus。” 褚桐回以一个笑脸,“那真的太好了。” “你现在住哪?”对方很是热情,生怕褚桐临时改变主意。她随口编了个地址,然后问道,“请问,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先要进行配型,一旦成功的话,我们会安排医生给你手术。” “在大医院吗?” 对方明显不会跟她透露那么多,“这些不用你操心,你明天有空吗?” 褚桐一点准备没有,“可能要过两天。” “那好,我到时候联系你,放心,摘除一个肾脏对人不会有危害,照样可以生存,还可以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褚桐冷笑下,但还是附和说道,“对对,就跟献血一样,没有大碍。”她想,网络那头的管理员肯定也当她白痴似的。 两人说完话,褚桐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旁边的苏卿明目光扫了眼,忽然看到了个关键的群名,他坐起身,“你也要……买肾?” 对于褚桐来说,背靠简迟淮,卖肾自然是不切实际的。 褚桐眉心微跳,听到里面的‘也’字,她手掌覆盖住手机,“是啊。” 苏卿明上下打量她,“你亲戚还是谁需要?” 她觉得苏卿明的口气不对,不像是一般询问,“我有个朋友,她家里人得了尿毒症,急需要换肾,可医院那边总没消息。” “医院肯定很难排上号。”苏卿明似是挺了解的,不远处的简迟淮朝这边看了眼,他撇开众人过去,苏卿明本想说,我可以帮你,但话还未说出口,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拍,简迟淮坐到两人中间,“你们两个这样热络,在说什么?” 褚桐生怕苏卿明说漏嘴,忙一把挽住简迟淮的胳膊,“没有啊,就说你们以前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是吗?”简迟淮眼角轻含笑,笑意却并未达眼底,他和苏卿明不需要怎么认识,打小两家就有交情。 苏卿明听到褚桐这样说,也收回了视线,都怪他多喝了两杯酒,再加上褚桐又是简迟淮的老婆,他没有多心。 简迟淮跟褚桐说了会话,然后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我也去。”苏卿明跟着站起来,“这酒有催生童子尿的功能啊。” “滚!”简迟淮听他这样说,嫌弃之意不必说。 两人一道走出包厢,褚桐的qq提示音响起,那名管理员又来找她了。简迟淮走到外面,随后的苏卿明将门带上,他伸手轻拍简迟淮肩膀,“你老婆有朋友需要买肾吗?” 简迟淮转身看他,神色不明,“她跟你说的?” “我方才从她手机上,无意中看到了这方面的信息,我问她时,她说的。” 简迟淮面色越来越沉,“你没有透露更多的吧。” “我本想说,既然是你老婆的朋友,我也可以帮忙。” 简迟淮轻哼声,“我看你是被她骗得团团转了,她的职业是记者,做事又向来不顾一切,你可别把自己卖了,将来惹得一身麻烦。” 苏卿明听到这,不由打个冷 颤,“看来只要是女人都不能相信,朋友的老婆也不例外!” 简迟淮方才并不是要去洗手间,听完苏卿明的话,他转身推开门进去,褚桐居然想要调查这样的新闻,她休想! ------题外话------ 亲们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家里有事,今天少更点,明天恢复~ ☆、06要个孩子吧 褚桐坐在沙发上正和对方交谈,真是供远远抵不上求,所以听到卖肾两字,对方眼睛都直了。 简迟淮朝她大步走来,她也没发现,直到男人坐定在她身侧,褚桐抬起头,忙要退出qq,但已经来不及了,男人侧过身,“看什么?” 说完,简迟淮伸出手,褚桐握紧手机,但哪里及得上他的力气,简迟淮拿过后看了眼,褚桐抬头,看到苏卿明也从外头进来,对方朝她耸了耸肩,然后躲东子身旁去了。 “这怎么回事?”简迟淮点开条信息,似笑非笑,“我还真不知道,简家少奶奶居然穷到要去卖肾。” “你还笑话我,明知我是瞎说的。” 简迟淮侧过脸,嘴角处的笑意逐渐消失,“你以卖肾人的身份跟对方交谈,你想做什么?” 褚桐使劲摇头,“我就是了解下,想做个专题。” “你是不是还打算暗访,亲力亲为?然后被人摘掉个肾?” 褚桐见他真是动怒了,哪敢说实话,“我有那么傻吗?我就是了解了解,前段日子,我去医院采访,有个病人无端失踪,后来查到居然是被人接走,卖掉了一个肾,回来后没撑过几天就走了。我想了解下,这些人究竟是怎样无孔不入,究竟怎样能轻易把人的肾脏给摘除。” 简迟淮将手机还给她,他半晌不语,手指在手背上一下下轻敲打,过了许久,包厢内的嘈杂声被两人自动隐去,简迟淮再度侧首看她,“那你觉得,这种行为是天理难容吗?” “那是犯法的!”她义正言辞。 “人有两个肾脏,而那些急需肾脏的人,往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一个人的命换两个人的命,有何不可?况且,那都是自愿的。” 褚桐听到这,眼里闪露出难以置信,“但很多人都是被拐卖,然后强行摘除的。” “那是你了解得太少,如果有人肯卖,那些人情愿花些钱,一旦被逮住,买肾和偷肾的概念可不能相比。” 褚桐将手机塞回包里,“好啦,我不调查了还不行吗?本来就是坐在这无聊,然后和人闲扯。” “要被我知道你继续在搞这种危险性新闻,我就把你调走。” 褚桐举起双手,“我保证,保证还不行吗?”大boss一个不乐意,把她调去做个茶水间小妹那就惨了。 闹腾到后半夜,才有了各自回家,各找各妈的意思,东子被两个美女一左 一右驾着,苏卿明比较精明,喝得时候就留了一手,所以还能自己走。褚桐走在他身旁,“老苏,你可真会告状啊。” 苏卿明嘿嘿笑道,“多谢夸奖,多谢夸奖。”简迟淮一把拉住褚桐,就给提溜走了。 江意唯的新戏杀青,给自己放几天假,她去诊所给叶医生送了些水果,正好叶如也在,两人就把褚桐也一道约出去。江意唯找的地儿,肯定是高档奢华的,她也怕那些狗仔随随便便进来,褚桐坐在靠窗的位子,朝外面张望,“据我的经验所知,前方那辆尾数是235的车,里头应该藏着狗仔。” 叶如噗的笑出声来,“难道你还真长了狗鼻子啊?” “江江是娱乐圈女王,我就是狗仔女王!”虽然这个称号不雅,但也算有女王范儿。 江意唯忍着笑声,“行了吧你。” “对了,江江,你的戏马上一部接着一部就要上各大卫视了吧?我有预感,你今年年底会席卷各大奖项。” “那我就借你吉言。”江意唯喝了口咖啡,褚桐坐在她身旁,再度问道,“楼沐言呢,最近怎样?” “没怎么遇上过,也在拍戏。” 褚桐轻点头,江意唯将手边的盘子推向她,“你自己呢?跑民生还好吗?” “挺好的,”褚桐来不及咽下嘴中的果汁,她急忙朝对面的叶如招招手,“对了叶如,你知道吗?宋阿姨那个失踪的老公去世了,还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 叶如吃惊地瞪大双眼,“他身体那么差,居然还卖肾。” “是啊,那天医院门口那辆接他的面包车,估计就是卖肾团伙安排的,你说,宋阿姨的老公是怎么接触上那些人的?” “好像加个qq群就可以吧。”叶如拿了块小点心放到嘴中。 褚桐心不在焉看向窗外,江意唯朝她瞅了眼,“你可别告诉我,你又要查这个,太危险了,不行!” 她这还没将全盘计划说出来呢,就接连遭到了简迟淮和江意唯的反对,叶如好不容易咽下口点心,也急忙朝她指了指,“你千万别有这样的心思,那种都是利益链关系,可不是单独的个人,别到时候被人家害了都不知道。” “要我说,让四哥把你调回娱乐部好了,娱记不比跑民生省力?” 褚桐轻摆手,“可别,我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真是死脑筋!”江意唯靠回座椅内,叶如还在劝 她,“桐桐,你说说你,什么都不缺,再说社会上那么多新闻,每天都不够跑的,盯着那种组织干什么?” “好啦好啦,”褚桐拿起两块糕点,分别塞进江意唯和叶如的嘴中,“我只是好奇,瞎问问嘛,瞧你们都紧张的。” 她欲要转移注意力,目光落到叶如放在椅子内的那个包上,“唉,这包好像是名牌,价值不菲吧?” 江意唯视线随之也望过去,“普拉达,三万多块钱。” “我去,叶如你真够有钱的啊。”褚桐惊呼,睁大了一双眸子,“一个包三万多,你舍得背出去啊?” 叶如伸手摸了摸那个包,“你们拉倒吧,一个大明星,一个富太太,谁不比我有钱?” “好了,”江意唯忍不住失笑,“别哭穷了,我衣橱里还有好多只背过一次的名牌包,你们喜欢,改天过来自己挑。” 叶如肯定不好意思,褚桐先声夺人,“谢老板打赏!”她也就是句玩笑话而已,她一个整天在外瞎跑的记者,用得着那么好的包吗? 吃过饭,三人各自回去。 江意唯驱车回到住处,这儿是她的另一所房子,面积并不大,也就八十来个平米,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置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偶尔过来。精致的妆容底下,掩饰不住离开热闹后的落寞,她开门进去,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白色墙壁上贴满各式各样的宝宝贴图,她换上拖鞋往里走,总觉得气氛怪异,猛地抬头,忽然看到外面的阳台上站着个男人。 江意唯吓了一大跳,可再一细看,这男人的身影分外熟悉。刚才开门进来时,门锁都是好好的,她这才想起,殷少呈有她这儿的钥匙。 她没有上前,而是在客厅内的沙发中坐下来,她盯着殷少呈的背影半晌,男人双手撑在栏杆上,似在远眺前方。片刻后,他动了动,转身往里走。江意唯浑身绷紧,坐在那,呈现出一种随时战斗的状态,殷少呈快步走向她,二话没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提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江意唯拼命挣扎,殷少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外面拖,“殷少呈,你要再这样,我报警了!” “你报啊,既然你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殷少呈很快将她拖到门口,一把把门打开后,拽着她出去。到了外面,江意唯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引来别人的目光,她手腕轻转动,压低嗓音,“放开我。”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样 ,只是带你去个地方而已。” 江意唯跟着他来到地下车库,又被殷少呈塞进副驾驶座内,炫金色的跑车飞驰在高架上,犹如一道劈开暗空的闪电,江意唯望向窗外,眼里由繁华转为荒凉,直到殷少呈的车停稳,她这才抬起头。这儿,居然是座墓园,殷少呈下了车,然后再度抓着她的手腕,将她一路拖进去。 这儿是个私家墓园,每个墓的间距都很宽,殷少呈带着她一路往上走,来到一座墓地前,江意唯看到修建起来的小洋楼跟前,竖了块墓碑,她不由上前步,也看清楚了上面镌刻的字体。 殷少呈三个字刻得很大,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紧接着,就是墓碑正中间的宝贝两字。江意唯摇着头,往后退,却没想到殷少呈就在她背后,她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殷少呈朝她腰际使劲一推,“你自己的孩子,你怕什么!” 江意唯心脏骤然被一双大手狠狠拧紧、揪扯,全身痛得喊都喊不出来,这座墓被收拾得很干净,地上还摆着玩具小车和芭比娃娃,都是新买的,她双手捂住眼睛,“不,我不要看!” “为什么不要看?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吗?是怕他从地底下钻出来喊你妈妈吗?还是怕他以后都纠缠着你?”殷少呈情绪激动,“江意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心肠这样硬?孩子刚打掉,你就能去片场拍戏,做明星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是,当然重要!”江意唯当场吼了回去,目光直逼殷少呈,“除了这条路,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殷少呈,你都有自己的家了,还在乎一个未成形的孩子吗?只要你殷少呈招招手,多少人愿意给你生?” 男人双手掐着她的肩膀,“江意唯,你打了我的孩子,你居然打了我的孩子!我满心希望要迎接他的到来,可是你呢?!” “你要迎接他?”江意唯闻言,连连冷笑,“是啊,迎接一个私生子,或者,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给你未来的老婆带?” 殷少呈凑向前,前额抵着江意唯,喉间的咆哮声传到她耳朵里,“我以前从没想过一个孩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你把他打了,我经常梦到他,看见他张开双手向我走来。江意唯!”殷少呈咬牙切齿,忽然将她往旁边一推,江意唯明显地趔趄下,差点撞在了墓碑上,她回头看去,见殷少呈面目狰狞,红着眼眶,“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没有资格这样说我!”江意唯怒吼回去,“失去孩子,我比你更心痛!” 殷少呈往后退了 两步,实在不忍再去看一眼那个墓碑,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穿梭过墓群,很快消失在江意唯眼中。 江意唯蹲在墓前,余光瞥见墓碑上的名字,她不敢正眼去看,只是垂着头,不住痛哭,她拿起地上的玩具,一遍遍轻抚,一座空坟,却已经把她的心也葬进去了。 她知道,不管她这辈子还会不会有孩子,这一切终将成为阴影,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这两日,群里的管理员一直在联系褚桐,而于她来说,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敢深入。一旦联系上,万一真有危险怎么办? 李静香最近总是喊胃疼,褚桐无意中告诉了叶如,这日下班,叶如说在医院里找了个熟悉的专家,配了几幅中药,要拿给褚桐,恰好褚桐正往家里赶,就让叶如也过去了。 家里的水果店也已经开门,但老夫妻两个总是愁眉不展的样子。褚桐买了大包小包的菜上楼,简迟淮一个电话打来问她在哪,她说在家,男人直接让她把他的晚饭也给准备进去。这男人,是不是越来越会黏人了? 叶如到的时候,褚桐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听到门铃声过去开门,叶如手中提了个袋子,上面印有她所在医院的名字。褚桐将她迎进门,“谢谢啊,还要你专程送过来。” “瞎客气什么啊。”叶如放下东西往里走,“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发挥了我的毕生绝技,你待会等着吃吧。”褚桐将她带进客厅,“看会电视吧。” 叶如看到电视柜上摆着几个相框,她蹲下来看了眼,“桐桐,这是谁啊?” 褚桐来到她身旁,她跟着弯下腰,“这是我姐姐。” “你还有姐姐呢?我怎么一次没见过啊?” 褚桐神色微黯,“她去世了。” “啊?”叶如吃惊不已,“对不起啊。” “没关系。”褚桐挽起嘴角,叶如仔细端详着镜框中的女孩,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她将相框拿到跟前,又看了片刻,“真可惜,这么年轻,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褚玥晴。” 叶如将相框放回去,又拿起了另外一张,“这是你爸妈吧?” “是。”两人说了会话,李静香和褚吉鹏从店里回来,没过多久,简迟淮也来了。一家人吃过晚饭,李静香将碗放回厨房,看到橱柜里放着的中药,她拿出来一看,“桐桐,这是什么?” “噢,叶如给你 带来的。” 李静香看到袋子上的医院名字,她手一抖,再度仔细看了眼,确认无误,“那小姑娘,是开发区人民医院的医生?” “是啊,厉害吧?” 李静香若有所思将袋子塞回去,然后转身出去。 几人坐了会,相继离开,回到半岛豪门,褚桐捧着手机又想离简迟淮远远的,男人察觉出她的意图,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拎回跟前,“抱着个手机,有饭吃是不是?” “那我干嘛?” 简迟淮手一松,“去洗澡。” 他意图很是明确,褚桐转身去往洗手间,出来后裹着浴袍坐在床沿,等简迟淮洗过澡出来一看,见准备工作全部备好。 套套、纸巾,垃圾桶也被拉到床头处,褚桐晃动小腿,一副随时恭候的模样。简迟淮走过去,双手撑在她身旁,“迫不及待吗?” “我这叫伺候周到,老板,来点小费呗?” 简迟淮眼角眉梢处染上笑意,“这得看你的服务,是不是能够令我满意。” “您放心,我样样精通,您想要什么样的服务,我都能满足您。” 简迟淮朝她肩膀上猛地一推,褚桐整个人往后倒,他又将她的双腿提起,一把扯下她裹在胸前的浴巾,褚桐惊叫声,却又强装镇定,“噢,老板,原来你喜欢凶猛彪悍型的,你早说啊。” 简迟淮欺身上前,还没怎么着她,就被褚桐一把撂倒在大床内,他那是防不胜防,褚桐起身,砰地坐向他身上,简迟淮穿了件浴袍,前胸敞开,褚桐伸手拉着,猛地一撕,让他两个肩膀都露了出来,“老板,这服务怎样?” 简迟淮哭笑不得,难得被一个女人整成这样,他握紧她的手,“行了,好歹矜持点。” “噢,你又喜欢矜持的了是吗?”她拿过旁边的浴袍给自己裹上,将披散的头发往脑后轻梳,做出风情万种的模样,简迟淮忍俊不禁,“再咬下下嘴唇,那就更像了。” 她乖乖照做,却没发现他眼里露出狼一样的光,简迟淮猛然起身,大掌朝她腰际一贴,按到怀里后狠狠亲吻上去。褚桐随后就被他按回大床内,有个这样的老婆,生活从来不会枯燥乏味。褚桐抽着间隙,喘息问道,“满意了吧?” “满意。”简迟淮在她嘴角处呢喃。 “那小费在哪?”褚桐朝他伸出只手掌,简迟淮哪还有这心思陪她玩,他随手在床头柜上摸 来摸去,拿了样东西放到她手里,褚桐余光睨了眼,居然是个套套,“这又不是我戴的!” “那你给我戴上。”简迟淮抓住她的手腕,褚桐挣扎几下,简迟淮干脆挥开她的手,“不戴了,妈又在催着要抱孙子,我看也差不多了。” “呃?”褚桐松开手,然后两个手掌捧起他的脸,“简迟淮,你这是想要孩子了?” “难道你不想当妈妈?” 在这个问题上,褚桐还未细细考虑过,简迟淮掐住她的腰,“今天,我终于可以不穿着雨衣洗澡了。” 感觉到他的有力,褚桐在简迟淮面前的反应永远很慢,智商又永远被虐,“你穿雨衣洗澡?搞笑了吧!” “开动脑筋,想想它的深层意思。” 褚桐目光挪过去,看到被面上的套套,她骤然明白,脸色飞快酡红,娇羞着捂住脸,“臭流氓。” 简迟淮在她颈间亲吻,他逗着她,挑着她,削薄的唇凑到她耳侧,“老板,我这服务你满意吗?” 褚桐挽起嘴角,故意激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男人挑高眉头,“你确定?” “十分万分确定。” 简迟淮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抬高……褚桐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折弯成一种要命的弧度,她张嘴咬住简迟淮的肩膀,她承认,有些话她说错了。但一把火点燃,又烧得这样如火如荼,一时间是很难熄灭的。 许久后,褚桐软绵绵趴在床上,头埋进被中,带着哭腔,“你!好狠!” 简迟淮压在她背部,“为了不让你说我力不足,我总要拼一把。”他手掌穿梭过她的长发,褚桐懒洋洋将自己的头发收回去,“才不要你碰我。” “那方才谁迎合得那么起劲?” 褚桐扭过头看向他,“你再说!” 简迟淮拥紧她躺在大床内,半晌后,她的手机有提示音响起,简迟淮快她一步拿过来,点开一看,还是那名管理员。简迟淮翻开聊天记录,所幸褚桐还算安分,只是套套对方的话,应该是不会动什么深入虎穴的念头。 叶如回到家里,她走进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皮箱,她有强迫症,有些事情不确定,她会整晚都睡不着觉。她将皮箱打开,翻出摆在上头的衣物,下面藏着一打打的病历。 这些都是备份,叶如就是觉得褚玥晴这个名字和长相都有些熟悉,至少,不应该是陌生人 才是。她盘膝坐在地上,将里头的病历一份份翻出来。这些病历,还被贴着一寸照,叶如往下翻,直到一个名字出现在眼中。 褚玥晴,就是她。 叶如将病历拿出来,仔细看了眼当时的时间。那时候,她还跟着师傅,也算是个实习生,她目光再度往下看,看到褚玥晴的病历上,血型一栏用记号笔特别勾选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褚桐的姐姐,叶如再看了看那份病历,不是什么大病,那褚桐说她姐姐过世了,这么年轻的生命,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07你姐姐也卖掉了一个肾! 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 一大早,医生开始查房,病房内9床的病人状况不大好,被送进这儿来的病人,大部分都是等死,身患绝症无药可治,只能躺在这依靠药物减低些痛苦。 叶如熟练地翻看病历,这儿的医生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她平时工作认真,这两年来,已经能独当一面。 病床上的年轻男人痛苦呻吟,他才二十岁出头,两年前患了脑癌,因为不能开刀手术,病情拖延至今,更加回天乏术了。 “止痛药吃过了吗?”叶如穿着白大褂,边问边看向旁边的家属。 那是男人的女朋友,高高瘦瘦的一个姑娘,据说两人是在打工时认识的,男人的家属这两年把积蓄已经全部花完了,家里还有个小儿子,夫妻两人不能在这耗,所以都是他的女友陪着。 “吃过了,”女友轻声抽泣,“但好像不管用,还是痛。” 叶如抬头看了她眼,有些话不忍心说,他应该是撑不过这几个月了,“先吃着吧。” 那女友站了起来,“医生,求求你了,治好他吧,我出去打工,用一辈子赚来的钱还债我都愿意。” 男人听到这,伸手拉住女友的手,“吕琳,别这样,要是真能治好,医生会放弃吗?” 名叫吕琳的女孩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趴向了床沿,眼泪早就哭干了,可看到心爱的人这样受尽折磨,她又何尝不煎熬呢? 叶如又出去了,她虽然深感同情,但她是名医生,她还有她的职责。 没过多久,病房内走进来一个病人,穿着宽松的病号服,戴着顶帽子,她走向最里面的那个床位,将帘子掀开后坐到床上。男人安慰着女友,“别哭了,我不痛了,真的不痛。” 原先躺在里侧病床上的一个年轻女人起身,冲那名戴帽子的人说道,“既然你来了,那我走了。” “走吧。”褚桐说道。 这种小医院的漏洞很好利用,查房并不严格,平时都是护士跑来跑去,像叶如这样的查房,也不是天天都有,褚桐已经混进来好几天了。而且她从一名扫地阿姨的嘴里打听到,之前也有患者忽然离开,因为她跟那患者说过话,所以印象深刻,后来就看到家属匆忙收拾东西,连医生都没惊动,用落荒而逃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那么,这家医院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而她和叶如要好,肯定不能让叶如知道,露出蛛丝马迹不说,叶如知道她 还在查买卖器官的事,肯定第一个告诉江意唯去,到时候,简迟淮那匹狼也瞒不住了。 褚桐起身,拍了拍吕琳的肩膀,“别哭了,让他看到你这样,他也不好受,你还没吃早饭呢吧,去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 男人拉了拉她的手,“去买点南瓜粥吧,我忽然很想吃。” 吕琳听到这话,眸子里明显闪亮下,她点点头,拿起包走出病房。褚桐蹲在这,大部分时间都出去,每个病房里乱窜,见到护士就躲,不过这儿的护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哪有时间记得住她这张脸啊。 “你一定要挺下去,不然的话,你让吕琳怎么办?” 男人真是骨瘦如柴,手上的青筋犹如纠缠的树藤,缠绕在那一点点宽的手背上面,“她跟着我,就没过过好日子,打工好不容攒的钱,早就花没了,这辈子能遇到她,是我最最幸福的事。” 褚桐不免动容,“吕琳是个好姑娘。” “我想跟她求婚。”男人忽然扭头看她。 褚桐怔了下,“求婚?” 男人自嘲地勾起嘴角,“是,我不想她一直这样,但我也不能太自私,我只是想送她一枚钻戒,我娶不了她,最后的日子由她陪我,我知足了。” 褚桐双手撑在身侧,男人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半晌,“你说,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值钱的?是能卖的?” 褚桐惊愕不已,“你别胡思乱想!” “我真有这样的念头,我躺在这无非是等死。” “难道你想看着她送你走的时候,不止见证了你备受折磨,还要看到你身躯不完整吗?”褚桐有些激动,但看到男人的样子,双肩又软了下来。 男人抬起手臂遮住眼帘,等到吕琳回来,这个话题自然也就结束了。 傍晚时分,叶如下班了,褚桐穿着病号服往外走,一直到了车上,她脱去宽松的蓝白条纹上衣,套上自己的外套。 回到半岛豪门,简迟淮只要没有应酬,肯定比她早,褚桐上楼,屋里的中央空调温度适中,房间内既暖和又舒适,简迟淮从阳台上进来,从身后拥住褚桐,他亲了口她的脸蛋,忽然嫌弃推开,“你身上什么味?” “什么什么味道?”她懵懂不自知。 简迟淮上下打量她,“你去过哪里?” 褚桐抬起手臂,闻了闻,又抓起缕头发放到鼻翼间 ,“没什么啊,闻不出来。” “像是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简迟淮食指放到鼻子下方,“你跑新闻,跑哪去了?” 靠,这狗鼻子真够灵的啊。褚桐想了个理由,“没有啦,路过叶如那儿,我就去转了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哼,你当医院是商场,隔三差五过去逛逛?” 褚桐朝他挥了下手臂,“你再闻闻,还有吗?还有吗?” 简迟淮抓着她的臂膀,“洗澡去!”这几乎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又过去两日,褚桐站在医院外头,看眼腕表,这会查房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就能进去了。她裹紧外套,才往里走两步,一辆车飞快冲过她跟前,然后停在医院外面。褚桐吓得立在那半晌没动,反应过来后这才皱眉说道,“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那是辆黑色的小轿车,车窗上贴了膜,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褚桐抬起脚步往里走,来到医院大门口,她下意识回头,好像看到有个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褚桐并未当回事,她快步往病房区而去。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阵焦急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吕琳正急得团团转,里里外外已经找了圈,“他身子这样差,能去哪啊?到底去哪了啊?” “怎么了?”褚桐上前,看到旁边的病床上空无一人,也吓了一大跳。 “我男朋友忽然失踪了,刚才我出去买吃的,转眼间就没人了,你看,病号服都叠放在床上,他会不会想不开,去……”吕琳嘴里的话硬生生卡住,不敢再往下说。 褚桐忽然转过身,朝着外面飞跑过去,穿过走廊,来到门诊大楼外面,远远看去,门口的那辆车已经消失了。褚桐捏紧双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她眼底下!怎么会这样?她悔恨难当,弯下身大口喘着粗气,半晌后方直起身,她不希望她的直觉是正确的。褚桐转身回到病房内,看到吕琳呆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张纸,她走上前,将手落到她肩膀处,“我们还是再找找吧。” “不用了,”吕琳将手里的纸递给褚桐,“他让我回去等。” 褚桐接过那张纸看了眼,上面写着他要出去几天,让吕琳办好出院手术,说是不治了,回到他们共同居住的出租屋,他到时候会给她个惊喜。 而褚桐知道,这个惊喜指的是什么。她感觉自己双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两手掌心内全是汗水,这样的事,居然就发生在医院里面?买卖器官的手 ,怎么就能公然伸到抢救性命的医院中呢?褚桐实在想不通,浑身都要颤抖起来,前几日,他还在跟她说起这件事,可她当初怎么就没多留个心呢? 因为她觉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谁能想到,它发生得这样猝不及防?就算报警,也是和上次一样,监控中显示,患者是自己走出医院的,而那辆来医院接人的车,要么是黑车,受雇于人,要么就是追踪不到真正的车主信息。褚桐见吕琳站起了身,“你做什么?” “收拾东西,回家。” “你……不等了吗?” 吕琳眼眶通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回家等,他好久之前就说过,不想在医院里面,其实这样,还不如在家呢。我自己配些止痛药,那是我们的家啊,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听着隔壁病房的谁谁走了,看着新的病人患上绝症,又住进来。” 褚桐站起身,安静地替她将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车。” 褚桐拉住她的包,“听我的吧,我送你。” “好吧,谢谢你。” 褚桐开车将吕琳送回出租屋内,很简单的一间房子,是个车库,打开卷帘门进去,里面摆了张床,尽管空间很小,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个心灵手巧的女主人。 吕琳一再说着感谢,褚桐把她的东西放好,“这几天,我会过来陪你。”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也不像病人。” 褚桐轻轻叹息声,“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坏人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褚桐都和吕琳在等着那个男人的回来,直到某个夜晚,吕琳接到个电话。她匆匆说了几句,然后起身推着放在墙角处的轮椅出去。褚桐见状,赶紧大步跟上,才不过六点多,外面却漆黑一片,来到弄堂内,这才有灯亮着,远远看到有个人影倚在电线杆上。 吕琳飞快过去,两人来到近侧,不出所料,那人正是吕琳的男友。她们合力将他搀扶进轮椅内,然后推回了家。拉上卷帘门,吕琳让他躺到床上去,男人坐在床沿,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个绒布盒子。 褚桐一看,心立马惊跳起来,吕琳颤抖着手指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她瞪大双眼,“这是哪里来的?” “傻,当然是买的。” 褚桐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你真的卖掉了自己的器官?” “什么?”旁边的吕琳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什么卖器官?” 男人半晌不语,他没法单膝下跪,只是抬高下颔,“琳琳,你跟着我,没过过好日子,这个钻戒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嫁给我,虽然,我没法真的娶你,我只能给你这样的一个求婚。” 吕琳摇着头,“你真的卖了器官,然后给我换了这个钻戒?” “没有。”男人否认。 “没有?那你哪里来的钱?”吕琳忽然将戒指丢到床上,她上前步,掀起他的上衣,褚桐看到他腰侧有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又长又深,像是条鲜活的蜈蚣。吕琳惊叫声往后退,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往下落。 男人有气无力躺到床上,轻笑,“有什么好哭的?我觉得这是好事,反正早晚要死,还能救人,而且余下来的一万多块钱,还能替自己办理身后事。” “你胡说什么呢!” 褚桐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上前步,“究竟是谁联系你的?医院里有他们的人是不是?” “没有。”男人斩钉截铁否认,“要想接触到很容易,有qq……” “你连手机都没有,怎么去跟他们接头?”吕琳也不肯相信,褚桐再次说道。“而且,你几乎是出去了,立马动的手术,连配型时间都省去了,这又怎么解释?难道不是医院里有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男人不说话,只是摇着头,他疲倦地闭起双眼,看来是怎么都不肯说的。吕琳坐在旁边不住哭,褚桐拍了拍她的肩膀,“事已至此,还是他的身体要紧,别哭了。”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他的主治医生是谁?” 吕琳轻声啜泣,“叶医生。” 男人忽然抬起头说道,“不关叶医生的事,是我自己找的人,一切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回去时,褚桐独自走在小路上,她双手插在兜内,她已经能够确定,医院里百分百藏着一只魔爪,医生、买肾,这两个词被紧密联系起来。她倒吸口冷气,甚至不敢再往下想,不敢再往特定的人身上想。 第二天,西城开发区人民医院又住进一名病患,褚桐也没再去那个医院了。过了不到半个月左右,事情总算有突破性进展。 医生办公室,叶如一边写着东西,一边说道,“你的病,医院也没别的办法,不过要是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活个一年。” 中年女人盯着桌面上的日历看,“但我家里已经负担不起了,叶医生,我看电视上说,不是可以捐献遗体吗?那个能给钱吗?” “捐献遗体,那是无偿的,”叶如抬头看她,“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但我想要钱,反正要死,还不如让家里人好过些。” “不行,”叶如反对,“医院里是禁止这种事情发生的。” “叶医生,您再帮我问问别的医生吧,再说,摘掉个器官也死不了,还能救人,而且我是自愿的。” “不行,”叶如不耐烦地合起本子,“你要再这样,我就让你家属进来交谈。” 中年女人没法子,只得站起身,叶如桌上的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眼,解开屏幕锁,再解开一道锁,才看到里面的内容。血型、等检查结果居然全部匹配,那也就是说,只要手术,就百分之九十九会成功。 病人已经走到门口,看来褚桐让她试探错了人…… “等等,”身后的叶如忽然出声说道,“你真有那样的想法?” 妇人转过身,“是。” “我帮你问问吧,还有,这种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就连亲属都不能说,万一闹到医院来,得不偿失,这是犯法的,到时候,你就等于白白丢失了自己的器官。” 女人听到这,自然吓得不敢多说什么。她转身出去,不算大的办公室内就只剩下叶如一人,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本杂志,lv的包刚出新款,只是价格偏高,叶如知道,医院内频繁出事,肯定不好,但心中又有侥幸,毕竟这种小医院里,只要病人自己不闹,谁会来管? 她将杂志塞回抽屉,心里总有种不踏实感觉,而且之前护士跟她提过句,有个病房内的病人好像有古怪,似乎一个病床上住了两个病人。叶如想想还是不对劲,打算起身去问问明白。 当晚,褚桐心不在焉坐在沙发内,简迟淮刚到家,就接了个电话,“你是谁?”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简迟淮满眼疑惑,“叶……” 褚桐竖起耳朵,简迟淮后面的字没有说出来,她朝他看眼,对于不认识人的电话,他向来都是直接挂断,为什么这次还能听得进去? 没过多久,简迟淮抄起沙发上的外套,“我出去趟,晚饭你自己吃吧。” “去哪?” “跟一个朋友,有点事。”说完,人已经抬起 脚步往外走。 褚桐耳朵里总是回荡着那个叶字,他们周边有认识的,也就叶如而已。褚桐拿起旁边的包,忙跟了出去。这会,她学乖了,没敢跟得太近,主要简迟淮也没太防着她,一路就被她跟到了吃饭的地方。 推开包厢门进去,叶如已经坐在里面,看到他进来,恭恭敬敬起身道,“简先生。” 虽然一起吃过饭,但简迟淮对她没什么印象,看到这张脸,才确定是见过面,“你好。” 两人纷纷入座,菜已经点好了,简迟淮开门见山,“叶小姐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简先生,桐桐一直在做些危险的事,您知道吗?” “噢,什么事?” 叶如双手叠放在餐桌上,“她混进了我们的医院,一直在查些事情,我从意唯那里得知,您是她的老板,她既然什么都不缺,何必还要以身涉险呢?作为朋友,我很不放心。” 简迟淮面目清冷,叶如从他脸上瞅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好,你的好意,我领了。” 褚桐来到包厢门口,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她做记者至今,要确定进来的人到底在哪个包厢,这并不是难事。 叶如从包里拿出张纸,“桐桐说她姐姐死于重病,可有件事,想来你们都不知道。” 简迟淮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犀利眼眸从杯沿处抬起,朝着前方射过去,“什么事?” “总之,您还是赶紧让她收手,不然的话,越陷越深,我怕她有天会接受不了某些事。” 简迟淮指尖在杯沿处轻轻打转,一阵开门声忽然传到耳朵里,叶如看到进来的人影,吓得面色煞白,“桐桐,你怎么在这?” 褚桐走向前,目光里有沉痛,她是真心把叶如当成知心好友的,有些事,她也真是不敢面对,她站到简迟淮身侧,目光凛凛盯着对面的女人,“叶如,你真是在为我好,还是生怕我发现一些你的事?” 叶如掩饰住脸上的慌张,“桐桐,你什么意思?” “宋阿姨的老公、吕琳的男友,都是你安排出去的吧?回来后,他们一个肾脏就不翼而飞了,叶如,我真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 “你胡说什么?”叶如站起身来。 “这两天一直找你的崔阿姨,你认识吧?她是我找来的病患,叶如,你不用再隐瞒,事到如今,也只有让警方介入,才能换回一个公道。” “警方?”叶如两手掐着桌沿,她一屁股坐下去,对面的简迟淮面目冷凝,并未插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褚桐最想不明白的,“你有稳定的工作,还乐于助人,要不是你,江江可能现在还坐在轮椅上,可是……” “桐桐,”叶如打断她的话,“你认为那是件坏事吗?一个人换两个人的命,难道不是医者仁心吗?难道非要看着那些尿毒症患者慢慢死去,这才叫维护法律吗?” 简迟淮闻言,同样抬头看向褚桐。她捏着双拳,“事到如今,你还要这样执迷不悟?” 叶如轻轻笑了声,将一张病历复印件推向褚桐,她指了指上面血型一栏的圆圈,“桐桐,你亲眼看看,这是你姐姐,你姐姐在两年前也被人盯上了,这个记号代表什么,我想你也能猜得出来,那是因为有需要换肾的病人同她血型一样,匹配上了。褚桐,你姐姐也卖掉了一个肾!” ------题外话------ 望天,有点反转吧,嗷呜~ ☆、08姐姐,换了她一段婚姻? 褚桐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双大手猝不及防地给按进了冰水中,窒息、冰冷、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闷迫感塞住了她的鼻子、嘴巴,她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苍白的犹如白纸。她抬起手,直指叶如,“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这些事你根本就不清楚,褚桐,你姐姐当年也卖掉了一个肾。” “你胡说!” “你要不相信,也没办法。”叶如视线同她对上,简迟淮坐在旁边,面色冷峻,浑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阴鸷给笼罩着,他拉过褚桐的手,她却像尊雕塑似的立在那动也不动,男人起身,修长手臂环住她的肩膀。 叶如拿起旁边的包,褚桐见她要走,她从简迟淮怀中挣脱,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把我姐姐的病历给我。”叶如朝桌上看了眼,然后同她擦肩而过。褚桐拿起那张病历,名字、照片、出生年月都有,血型一栏是用记号笔被标记出来的,当时应该只是个小手术,褚桐也记得,那会她还在学校,没有赶到医院,爸妈说两三天就好,不碍事。后来她周末回家,姐姐果然已经恢复好了,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简迟淮看着她视线一遍遍扫过那张病历,恨不得从上面挖掘出些什么似的,他伸手覆盖住病历,“她说的话,你也信?” “那她为什么要骗我?”褚桐挥开他的手,猛地想起什么,她转身就走。一个擦肩的瞬间,简迟淮心里陡地有种说不明的慌张感,他欲要抓着褚桐的胳膊,可她却走得飞快,他只是抓了个空。 简迟淮转身跟出去,到了外面,哪还有褚桐的身影,他料想她必然去了她爸妈那儿,简迟淮忙走向停车场,驱车追过去。 来到褚家,由于简迟淮车速快,他和褚桐几乎是一前一后停好的车,李静香还在看店,家里就褚吉鹏在清点货物。褚桐掏出钥匙开门,进入客厅后,她径自走到褚吉鹏跟前,“爸,我有件事要问你。” 褚吉鹏直起身,也看到了她后面跟着的简迟淮,他拍了拍双手,拿起一边的毛巾擦手,“什么事?” “姐姐是不是在病重的时候,卖掉过一个肾?” 褚吉鹏的动作顿住,然后抬头看她,“桐桐,什么卖肾?听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姐姐在开发区人民医院住过是吗?”褚桐拿出那张病历,“当年她的主治医生是谁?这张病历上的圆圈,是被确认了能匹配的肾,而且,肯定是成功动过摘除手术的。” 褚吉鹏将那 张病历拿过去,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会那么沉着冷静,他预料到会有这天,有些场景在心里演练过不下十遍,“桐桐,就是个记号而已,能说明什么?你又是听谁这样乱说的?” “是医院里的一个医生,而她,却是卖肾集团的中间联络人。” 褚吉鹏叹口气,将病历还给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简迟淮走到褚桐身侧,不出半晌,褚吉鹏从房间出来,拿着一个巨大的资料袋,“你姐姐病重期间,所有的病历和检查单子都在里面,你自己看吧。” 褚桐接过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摊开放到茶几上,简迟淮坐进沙发内,搭起长腿,目光冷凝落到褚桐的背部,她弯着腰,仔细查阅病历和检查单,而其中有一张,就是姐姐病重过世前做的肾脏b超单,上面显示双肾完好,并没有被摘除的痕迹。 褚桐再拿出开发区人民医院的那张单子,从日期上来看,是先住进了叶如的那家医院,然后再得了绝症。如果按照叶如所说,姐姐卖掉了一个肾,那之后那些堪称完美无缺的病历,又是从哪来的呢? 褚桐蹲坐在地上,褚吉鹏朝简迟淮望了眼,他走过去,“桐桐,你别胡思乱想。” 褚桐似是松口气,扭头看向褚吉鹏,她勾起抹勉强的笑,“爸,我就说嘛,虽然那时候为了看病花掉很多钱,但你们怎么着都不会同意姐姐卖肾的,再说,我们欠的不是简家的钱吗?” 褚吉鹏听到这,面色总算有些绷不住了,他别过头,眼里有藏匿不住的沉痛,简迟淮起身替她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行了,放回去吧,省得触景生情。” 褚吉鹏帮忙收拾,“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你妈回来准备。” “不用了,”褚桐也站起身来,“家里都做好了,回去就能吃,我来过的事别跟妈妈说起,省得她想到姐姐,又要伤心难过。” “好。” 回到半岛豪门,坐下来准备吃晚饭,简迟淮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还心不在焉做什么?” “简迟淮,你知道吗?我觉得前方有一个黑洞,而它却在不住朝我招手,我想过去,但又不敢靠的太近。”褚桐握紧手里的筷子,手指在颤抖,简迟淮今晚的脸色就没好过,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既然是黑洞,就别靠近过去,你就不怕失足栽下去?褚桐,当初我让你转去民生,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朝他看了眼,勉强勾起抹笑,“放心吧,我又不傻,我不靠近就 是了。” 第二天一早,褚桐接到江意唯的电话,让她赶紧过去趟,其实她已经猜出来是为什么事了。 赶到江意唯的住处,果然看到叶如也在,江意唯上前将褚桐拉到沙发前,“来,坐,我们聊聊。” 叶如朝她看眼,面色复杂,褚桐坐到她对面,江意唯自然充当起中间人,“桐桐,这件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算了?”褚桐难以置信看向江意唯,“江江,你知道叶如究竟做过什么事吗?” 江意唯伸手覆住她的手背,“但说到底,叶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没法看着叶如被抓起来,而且她已经答应我,今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那你有没有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褚桐视线别向叶如,“她还觉得那是医者仁心,是吗?” 叶如双手交扣,面色黯淡下去,“不瞒你们说,一开始,有人找到我的时候,我也很排斥,后来,还是我师傅把我带上这一行的。当然,她去年就过世了,我爸的诊所你们也见过,机器、设备、租金、工资,哪样不是钱?他虽然也在帮别人看病,可毕竟竞争不过大医院,再加上他又不肯将各项费用上调,久而久之,要想维持下去就很难。我就骗他,我说有人肯赞助,因为那个诊所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两辈人的心血,我一定要救。我每介绍一个人,他们就会给我一万块钱,再加上些医药的回扣,我也能支撑得住……” “只是到了后来,你发现这钱来得越来越容易,是吗?”褚桐反问。 叶如面色不由发白,褚桐紧接着又问道,“那跟你接头的人,又是谁?” 她摇了摇头,“像我这样的,只是最底部的人员,上头的人不会露面,每一层都是分工协作,我根本接触不到。” 褚桐也料到会是这样,说到底,心里还是觉得痛惜,江意唯朝她看眼,“桐桐……” “我今天,已经报警了。”褚桐轻呼口气,重重说道。 叶如眼皮轻跳下,她咬紧牙关,“褚桐,你真要这样狠心吗?” “我不是狠心,只是触犯到法律的事,不应该由我来评判,这也不公平,你当初决定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该想到,你总有天要为这样的事付出代价!” 江意唯还想求情,“那些受害人的家庭,我来补偿好不好?每个人多少钱,我给。”她真是不忍心,她一直把叶家当成恩人,总想着要去怎么报答,可如今,叶家唯一的女 儿眼看就要被抓起来。 褚桐抿紧唇瓣,站起身来,“江江,对不起,我真的已经报警了。”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江意唯追出去两步,还是叶如将她唤住的,“江江,算了,褚桐的个性我们也不是不了解,既然已经报警了,说再多也没用,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这种事,迟早会真相大白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她苦笑声,“我连个男朋友还没有。” 江意唯听到这,心情抑郁到极点,可事到如今,又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最近这段日子,简迟淮查褚桐查得特别紧,恨不得让她每个时间段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褚桐呢,自然也十分地配合,不拼命加班,也不跟什么危险性的新闻。 下班后,简迟淮在半岛豪门等她,他一早就打过电话给褚桐,说是要回简家吃晚饭。坐在副驾驶座内,褚桐怔怔出神,简迟淮攫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转向自己,“想什么?” “叶如被带走了。” “不是你报的警吗?” 褚桐听到这,双手捂住脸,“简迟淮,我好矛盾,以前吧,我总是敢闯敢拼,可通过这件事,我又感到了后怕,你说,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而涉及到的却是我的家人,我应该怎么做?” “那你觉得,你的家人和你心里要遵循的准则,哪个重要?” 褚桐一时无言,将头靠向简迟淮的肩膀,“所以我很庆幸,我的家人,都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 两人来到简家,简俪缇还在楼上,简天承夫妇坐在客厅内,简迟淮径自过去,褚桐拉了把他的手,“我去找俪缇。” “去吧。” 她蹑手蹑脚上楼,简俪缇平日里就爱逗着她玩,今天,她也要吓吓她。来到简俪缇的房门口,褚桐也没敲门,直接拧开门把喊道,“我来啦!” 里面的简俪缇手里拿着个瓶子,猛地被惊吓,手一松,瓶子砰地掉到地上,里面的药丸撒了满地。褚桐反手将门拍上,赶紧上前,“哎呀,不好意思,我帮你捡。” “不用了,我自己捡,”简俪缇蹲下身,双手胡乱在地板上摸,“你别动了。” 那个药瓶子就在褚桐脚边,她伸手捡起,简俪缇提着口慌张的音腔,“别——” 其实,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瓶子,但怪就怪在,瓶身上一个字没有,简俪缇过来,将瓶子接过手。褚桐又帮她捡起药丸,简俪缇取过 个垃圾桶,“都脏了,丢掉吧。” “好。”褚桐手一松,掌心内的一把药都丢了进去,只是,指缝间却留了一颗。趁着简俪缇不注意,她将药丸塞进裤兜内,因为褚桐心里总有种怪异感,觉得简俪缇不像是仅仅动过阑尾手术那么简单。 “你还有药吗?” “有。” “那你再开一瓶吧,吃完药后我们下楼。” 简俪缇却是抵着床头柜,没有别的动作,“不了,待会上楼再吃吧,走,我们下去。” 褚桐勉强轻勾下嘴角,“那好吧。” 来到楼下,褚桐坐到简迟淮身侧,兜里的那颗药丸越来越烫,好像随时要在她的腿上烧出个洞来。 又过了两日,秦秦给她打个电话,褚桐当时正在开车,她将车停靠在路边,“喂,秦秦。” “你给我的药,我托熟人看过了。” “怎么说?”褚桐正起身,不由紧张起来。 “那是抗排斥药物,肾移植之后,有条件的人会一直吃,桐桐,这药你哪里来的?” 又是肾,这个字敏感又尖锐,秦秦在电话那头使劲喊了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褚桐将手机掐断,整个人无力地陷入椅背。 姐姐之前在开发区人民医院的那张病例,肯定不是谁捏造的,虽然看过了之后的病例,但褚桐心中一直心存疑虑,而如今,又出了个简俪缇。 褚桐手里的手机掉到脚边,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一次次地质问过,为什么?简迟淮凭什么要娶她,就算她们欠简家的钱,难道仅仅因为老爷子一句话,简迟淮就真的妥协了? 而如果,姐姐真的卖过一个肾,简俪缇又真的接受过一个肾,那么—— 这是同一个肾吗? 褚桐心跳加速,她真的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各种可能性被串联在一起,只是,如果真要这样的话,那她算什么呢? ------题外话------ 哎呀呀,我们大家一起来,快快围观,拉啊啦啦啦 我觉得,好像高潮快到了,望天,肿么办~ ☆、09从来未热恋,却已经深情(精) 易搜顶层。 简迟淮坐在窗边,两条修长的腿伸直,目光望向窗外,澄净碧蓝的天空似乎不带一点杂质,干净的令人不舒服,至少在简迟淮这样心思沉重的人看来,他眼里容不得太过纯净的东西。 然而,他身边就有那样一个人,他和她分明是两个世界的,却被强行绑在一起。他本想顺应自然,可如今,有些事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包裹在外面的保护层变得越来越薄,好像随便捅一手指,里面的秘密就会系数倾泻出来。 尽管,褚桐离那一层还很远,可谁又清楚事情的变数呢? 以前的简迟淮没有这样的心思,可如今,他却有了掩盖的意识,他不想有那一天的发生。 褚桐趴在方向盘上半晌,直到夜幕降临,她挺直身,想要驱车离开。车窗外面猛地传来阵敲打声,有人在拉车门,可她警觉性向来强,习惯一上车就反锁。 褚桐将车窗露出一道安全的缝隙,看到外面站着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她目露警觉,“有事吗?” “你不是一直在查卖肾集团的事吗?这样害怕做什么?” 褚桐听到这,惊觉不好,她发动引擎就要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余光瞥到一样东西挥向她的车窗,她下意识双手抱住头,朝着右侧避闪,车窗被巨大的冲击力击碎,紧接着一只大手伸进来,将车门锁打开后,快速抓着褚桐,几乎连拖带拽将她弄了出去。 褚桐高喊救命,对方的车就停在旁边,车门已经打开,她被塞进了后车座内。双手被束在身后,头上戴着眼罩,满眼的漆黑。 车子经过颠簸,也不知道绕了多少路,这才停稳。褚桐的肩膀被人擒住,一下就被拖了下去,她看不清路,走得很慢,可对方丝毫不给她停顿的机会。来到一座民房前,有人将房门打开,摘掉褚桐的眼罩后将她往里推。她眼睛适应了半晌,这才慢慢睁开,一股说不明的味道扑鼻而来,褚桐看到十几个平米的房间内摆着两张上下层的双人床。那人将她手上的东西解开,又往她背后猛地推下,“想要了解的话,还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好呢?” 他们随后出去,将门砰地关上,褚桐看到其余三张床都已经住了人,是三个年轻的女人。她们漠然朝她看了眼,“你也是来卖肾的?” 褚桐走过去,只有一张上铺还空着,上面的被子不知道多少人盖过,脏污不堪。她站在那里,“一个肾卖多少钱,至于让大家都趋之若鹜的吗?” “两万多,还不算钱吗?”坐在她身侧的那名女人抬头看向她,“它抵得上我们在老家几年的收入了,况且,摘掉一个肾又不会死。” 另一个人朝她睨了眼,不满于听到这种话,她语带嘲讽,“那你来干什么,你别卖啊。” 褚桐站在原地,门外,一阵动静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名男子拿了四个饭盒进来,放到桌上后,还丢下几瓶八宝粥。坐着的三人起身,将饭盒拿过去,菜色很差,就是白饭配青菜,别的什么都没有。褚桐爬上了床铺,将那床被子踢到脚边。这个房间,原本是有个窗户的,就在褚桐的床头处,只是现在被木板封住了,房间里一天到晚开着盏灯泡,分不清白天黑夜。 半岛豪门。今天简迟淮公司有些事,回去时都快晚上八点了。车子停稳后,却并没看到褚桐的车,到了屋内一问佣人,说是她还没回来。 简迟淮先上楼换身衣服,等了会,还是没见褚桐的人影,他干脆拿起手机拨通她的号码,没想到,居然是关机了。 简迟淮心头轻漾起异样,褚桐是跑新闻的,能不关机从不关机,包里随时都揣着移动电源,简迟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忙又给褚家打了个电话。可是,李静香说褚桐压根没回去。 男人坐向床沿,将近晚上十点,还是没有褚桐的消息。没过多久,一个电话打到他手机上,简迟淮起身走到阳台上,“喂。” “四哥,嫂子的车在椿盛路上,车窗被人砸破,应该是人为的,周边没有发生过车祸的痕迹。” 简迟淮握住手机的手指一紧,“你想法子,去把那边的监控调出来。” “好。” 那边传来挂断声,简迟淮却维持着手机放在耳边的动作半晌,他整个人僵立在阳台上,目光出神盯着大门口的方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昨晚的褚桐,他回来的早,她回来的晚,他习惯在阳台上望着,她也渐渐知道了他的这个习惯,每次到家,都在院子里,抬起头朝他挥手,“嗨,我回来啦!” 简迟淮手掌握紧栏杆,陷进了后面的沙发内。时间仿佛静止般,也不知道时钟转过了几圈,整座半岛豪门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一阵手机铃声豁然撕开这道静谧,简迟淮整个人蹭地从沙发内站起来,他快速接通,开口的嗓音带着沙哑,“有消息了吗?” “嫂子被带上了一辆车,可是监控追踪过去,却消失在新湖区附近,车牌查过了,是假的。” 简迟淮手掌轻扶额,“还有别的消息吗?” “四哥,嫂子得罪过什么人吗?这辆车之前有去过开发区人民医院,最近的几起报道,不也是有关那个医院的吗?” 简迟淮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通话。看来,有些事真真是注定的,绕来绕去,终究躲不开这个圈子。他没作停顿,立马一个电话打到苏卿明手机上,接通时,对面很安静,苏卿明喂了声,“我刚看会书,你就来吵我。” “你替我查查褚桐在哪。” “你老婆,怎么问起我的行踪来了。” 简迟淮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她应该是被卖肾团伙的人掳走了。” 苏卿明沉默半晌,这才开口,“你就不能管管你老婆吗?” “管不管那是我的事,找不找得到那是你的事,赶紧,别废话!” 耳边传来通话挂断的声响,苏卿明嘿了声,将手机拿到自己跟前看眼,这简迟淮吃枪药了啊?可他认识的简四哥,就算谁惹到他头上,他也向来不会情绪失控,他最擅长的,就是不露声色。如今,急成那样,看来他不帮忙的话,明早简迟淮非被他捏死不可。 时间,是在手心里最最无法捏住的一样东西。简迟淮颀长的身子站在栏杆前,烟灰缸中已经塞满了烟蒂,就连脚边都三三两两躺着烟头,幽邃的眸子落向前方,潭底却缺失了一抹跳跃的鲜活身影。简迟淮狠狠吸口烟,白色的烟雾带着焦虑和担心,一点点渗入他的五脏六腑。 民房区。顶上的那盏灯好像总是在晃,另外的三个女人,吃了睡,睡了吃,这会大半夜的,拿了副扑克牌聚在一起正打牌。褚桐没吃晚饭,她饿得饥肠辘辘,可却一点想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她双手抱紧膝盖,背部贴着冰冷坚硬的墙面,她不知道,简迟淮有没有打她电话,知道她手机没人接,会不会在四处找她? 褚桐想到这,心里有股暖流溢了出来,她知道简迟淮肯定会找她,可是…… 褚桐重重呼出口气,在这个简陋的环境中,心却反而像是被丢进了一个逼仄的空间内,很多事随即涌过来,挤满了她的脑子。如果真如爸妈所说,姐姐病重的时候欠了简家的钱,那他们又是怎么和简家搭上关系的呢?那么多人都需要救助,都没钱看病,为什么会单单帮助她们? 好,就算说是老爷子喜欢吧,但决定权在简迟淮手里,如今,她知道简俪缇动过换肾手术,又知道姐姐可能卖掉过一个肾,只有这两 样联系到一起,全部的问题才能想得通,才能迎刃而解。 姐姐病重,肯定是真的,简家需要一个肾,也是真的,而爸妈知道简家家境不俗,可能……姐姐并不是卖掉的肾,而是以她的这个器官,换取了自己的一段婚姻。褚桐想到这,双手越发抱紧膝盖,褚家一辈子的衣食无忧,难道,真是依靠姐姐这个肾脏延续下去的吗? 简迟淮心疼简俪缇,就像他所说的,恨不得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随便让她动手术。之前,肯定还有不少候选人,看来,姐姐应该是最匹配的那一位。 怪不得爸妈说,他们问简迟淮要钱,是应该的。褚桐之前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甚至差点听信段吏弘的话,以为简迟淮和姐姐深爱过,把她当做替身,可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还有这一层。 她知道,这都是她的猜测,但她也知道,真相离这个并不远。 褚桐头埋进膝盖中,她也佩服自己,都到现在了,她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如今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明天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褚桐强打起精神,既然进来了,也没什么好慌张好颓废的,她下了床,过去拿起水瓶,替其她几人倒满水。她也不嫌脏,直接坐到她们打牌处的床沿上,身旁的女人朝她看看,“喂,你为什么要卖肾?” 褚桐脑子飞快转动,如果说她是被抓来的,她们肯定会有所保留,“家里缺救命钱。” “哎,大家遭遇都差不多。” 褚桐看了看女人手里的牌,“但是,据说少了一个肾后,将来不能干体力活。” “先把眼前的难关闯过去再说吧,”对面的那人,看着年龄稍大些,“造房子欠的两万块钱,人家早就找上门了,说是再不给,就掀掉我家屋面,这房子,我是要留个我儿子娶媳妇的。” 褚桐一听这话,这几人都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肯定不会用qq微信等,“那你们是谁介绍来的啊?”生怕她们起疑,她率先开口道,“我是自己在网上找了个qq群,然后他们过来找我的。” 坐在旁边的女人用牌指了指对面的同伴,“我们三个是一条村上的,有个同乡在外面赚了大钱,知道了我们的情况,就把我们带来了。” 褚桐轻点头,这一双魔爪,伸得可真够长的。“我有点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应该会让你在这住着,直到能配上,然后会安排过去手术。” “在哪手术?” “不知道,反正不会在这,肯定是医院吧。” “我们肯定也不能跟外界联系了吧?”褚桐起身,转了圈,除了一个大门外,没有别的出口。 “对,手机都不能用,也不可以给家人打电话,说实话,这间屋子外面长啥样,我们都不知道。” 褚桐坐了会,起身回到床上,第二天一大早,反锁着的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两个女人,冲着蜷缩在床头的褚桐说道,“下来!” 她睁开迷蒙双眼,昨晚几乎没怎么合眼,刚才困得不行,这才靠着膝盖想要休息会。褚桐被拉下床,蒙上眼睛后带了出去。她大致清楚,自己会被带去哪,做检查的时候,她都是被人押着的,那她被带去的,肯定不会是一家正规医院。 回去的路上,褚桐被丢在后车座内,开车的男人轻笑,“叶医生是栽在你手里的吧?” 褚桐咬着牙不说话,旁边有阵女人的声音,“等配型一对上,第一个就把她割了。” 司机越发笑得肆无忌惮,“对,还能收双份钱,救两条命。” 褚桐心里咯噔下,“难不成,我两个肾脏你们都想要?” “为什么不行?难道还留着你,让你断了我们的财路吗?” 回到民房区,褚桐被摘掉眼罩,其余几人见怪不怪的样子,都躺在床上休息,褚桐回到上铺,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必须想个法子自救才行。 晨起的阳光照拂过高楼、大厦,穿过树影,穿过绿茵茵的草地,铺了层细碎的金黄色。半岛豪门内,佣人一早就在楼底下忙碌,草坪该修剪了,割草机在楼底下开来开去,阳台上,男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坐了大半夜,他双手交握后抵在膝盖上,人微微往前倾斜。许久后,他扭过头看着外面,一切,其实跟昨天的清晨并没有两样,只是,他身边少了个人而已。 苏卿明那边还没有消息,简迟淮也派了人出去找,他站起身,拿起手机下楼。 楼下的佣人看到他,跟他打了声招呼,“简先生,您今天起得这样早。”却见男人有些不对劲,他向来讲究,但是这会,眼里分明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须也没清理,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挥之不去,整个人显得颓废无神。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搭理,只是径自走进了餐厅内。 过了会,佣人再度上前,“需要上楼喊简太太起床吗?” 简迟淮双眼闭了闭,唇瓣抿得很 紧,他轻挥手,“不用。” 佣人回到厨房,再次出来时,就看到简迟淮在客厅内的落地窗前来回走动,她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简迟淮,似是一身焦虑,只是他硬挺着,没有被这样的情绪压倒。男人最后站定在窗前,抬头向外看去,他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他只是知道,这会的他,特别想念褚桐的身影,想念她的声音,才一个晚上,他就受不了了。结婚至今,从未有过这样牵肠挂肚的分离,简迟淮轻叹口气,丝丝缕缕的痛楚顺着呼吸进入他的心肺。 早上九点左右,苏卿明匆忙赶过来。 走进客厅,看到简迟淮一动不动站在窗前,苏卿明轻咳声,走了过去,“迟淮。” 简迟淮眯了眯狭长的眼眸,“还是没找到,是不是?” “毕竟那么多点呢,也不知道哪个熊孙子下得手。” “那车不是之前去过医院吗?按着这条线索还找不到?” 苏卿明站到他身侧,“需要时间,这线太长,又太杂乱,不过我已经托人放出话去了,看到她谁都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 “我就怕,等我们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简迟淮的牙关中咬出来,他眼眸犀利,透着种别样的阴狠,“如果真要这样,就休怪我不客气,我一定把那个什么破组织,连根拔起来!” 苏卿明盯着他的侧脸半晌,简迟淮手段狠辣,他见识过,也清楚,但他说他怕,这字眼,苏卿明却是头一次听见。 “你放心吧,别太着急。” 简迟淮摸了根烟出来,他觉得他整个人都快失控,连苏卿明站在旁边,他都想将他揪过来无理由揍一顿,抽出的烟最终没有放到嘴里,而是揉碎在掌心内。 褚桐靠坐在床上,吃中饭的时候,有人进来送饭,住在下铺的女人递给她一个饭盒,“你好歹吃点吧,都到这一步了,还跟身体过不去干嘛?” 褚桐接过饭盒,她自然要吃,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到了晚上,再度有人进来送饭,一男一女,放下饭盒并没立即离开。那男人朝着床上的褚桐看眼,“明天,我们就给你安排手术。” 褚桐迎上他的视线,“你少唬我,怎么着都要准备个一周左右。” “能匹配上最好,匹配不上,也留不住你,你想不想试试,亲眼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放进冰桶中?” 褚桐感觉自己这会就被人按进了装满冰块的水桶中,她 浑身发冷,想象到那个场面,忍不住哆嗦起来。她没在这会逞口舌之快,男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房间内的其余几人朝她看看,均都不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煎熬过去,直到一阵开门声忽然传到耳中,几人都准备睡了,听到这阵动静,吓得坐起身。为首的男人将灯点亮,“快,起来,走!” 几人面面相觑,对方显然没给她们犹豫的时间,直接将人从床上拽起来,然后往外推,褚桐听到外面还有动静,像是全部的人都在撤离。 男人踩着下铺的床沿,一手抓住她的腿,“下来!” 她赶紧下了床,对方却将她朝床上推去,拉起她的双手,把它们绑在了床柱上。褚桐抬头看他,“为什么把我留在这?” 男人用胶布封上她的嘴,然后用手指朝她点了点,忽然扯开抹怪异的笑,“之前得罪了,不好意思啊,原来是自己人!”他的笑容中带有嘲讽,又狠狠瞟了她眼。 外面有汽车发动声,男人快速走到门口,将灯啪地熄灭。灭顶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令人窒息一般,褚桐竖起耳朵,周围很快安静下来,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用脚往边上踢,可旁边什么都没有,褚桐双手挣扎下,被绑的很紧,手腕处的皮被磨破一般的痛。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奢望,简迟淮会来救她,奢望他可以无所不能地出现在她面前,可那,似乎仅仅是奢望而已。 到了半夜,褚桐靠着床柱精疲力尽,依稀听到好像有脚步声在接近,她竖起双耳,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 门被人砰地踹开了,紧接着,对方似乎摸索到了墙壁上的灯,尽管灯光昏暗,但一时的光明还是很难适应,简迟淮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的褚桐。她头发凌乱,嘴巴被封着,两手也被绑住了,他心里默念着千万个幸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爬出来似的,冷汗涔涔。 简迟淮快步上前,短短不过几米距离,脚步却沉重到仿佛沾了胶,一个天天在你身边的人,待得久了,你会以为生活就是这样,平淡,偶尔有趣。然而,她却突然有一天凭空消失了,这个世界还在转,别人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他的身旁少了这么个人,简迟淮来到褚桐身前,他慢慢蹲下身,褚桐也看清楚了对面的这张脸。 她眼圈通红,简迟淮替她撕掉胶布,她张张嘴,眼泪淌了下来。 男人双手捧住她的脸,手指替她擦着眼泪,眸中的爱怜、疼惜、不舍 ,各种复杂情绪都交错在一起,简迟淮凑上前,亲吻着褚桐的前额、眼睛、鼻子、嘴巴、面颊。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在这一刻,他真的不舍得放开,一点点都舍不得。 ☆、10发现的真相! 褚桐闭着眼睛,泪水不断淌落,简迟淮亲吻着她的嘴,让她的哭声吞咽回去,半晌后,他这才退开身,眸光专注地落到她脸上,“没事吧?” 他只是想确定下,褚桐听闻,摇了摇头,“没事。” 简迟淮手指替她拭去泪水,又让她的双手恢复自由,他拉住她起身往外走。外头也没有灯,漆黑一片,仅仅靠着月光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经过一道院墙,两人走了出去。他攥着她的手,很紧,彼此手心都出了汗,简迟淮拉着褚桐来到车前,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后,让她坐了进去。 车子刚发动,褚桐不由回头看了眼,“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简迟淮没有回答,车子颠簸过水泥路,有些路段已经裂开,随处可见脸盆大小的洞,褚桐握紧双手,那些人丢弃了这个藏身之所,连夜狼狈逃走,显然是有消息通知到他们。而简迟淮呢,这么危险的地方,他居然只身一人赶来? 褚桐靠进椅背内,有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感,简迟淮朝她看了眼,“要是累,就休息会。” “简迟淮,你为什么能找到这儿呢?” 这回,男人回答了她,“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褚桐喉咙口似乎被卡了根刺,上不去下不来,两人一路回到家,褚桐身上的衣物脏污不堪,半岛豪门内,佣人跟着守到这么晚,她听到动静从沙发内起身,“简先生、简太太回来了。” 褚桐朝她勉强勾了勾嘴角,佣人正往厨房那边走,“还炖着汤呢,我去准备晚饭。” “不用,”褚桐摇下头,“我不饿。”她哪里会有心情吃饭,刚要上楼,却听到简迟淮冲佣人吩咐道,“去准备吧,待会送上楼。” “好。” 回到卧室,褚桐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见男人脱掉外套坐在沙发内,她抿紧唇瓣不言语,倒是简迟淮先忍不住,“我让你别再查这个新闻,你完全当耳旁风是不是?” 他回过神来了,方才那些情不自禁全都被掩藏回去,褚桐嘴角轻抖,她迎上简迟淮的目光,“你是怕我再查下去,会查到什么?查到我姐姐身上吗?” 男人眸子轻凛,“你说什么?” “简迟淮,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还有,俪缇真的只是动过阑尾手术那么简单吗?” 简迟淮狭长的眸子浅眯,潭底似有股危险的气息在拢聚起来,“你想说什么,干脆一次说完。” “那好,我们也不用猜忌来猜忌去,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你,是不是我姐姐给了一个肾给俪缇,而唯一的要求,是让你娶我?”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褚桐发尖处的水珠不断滴进脖子内,带着沁凉的冰冷,“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了俪缇在吃抗排斥的药物。” “可你姐姐的病历,你不是没有看过。” “但叶如……” 简迟淮不着痕迹轻笑,“叶如在警局说的,和那天告诉你的,完全就是两回事。她不承认她是中间人,而除了你姐姐的那张病历,在她家也没找到别人的,再说,你姐姐那张只是张最基础的化验单,即便打上个信号,又能说明什么?” “但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应该是怎样的?”简迟淮冷冷反问,“那些之前被怀疑卖肾的人,一个个都不肯站出来,在她们心里,反而对叶如是心存感激的。” 褚桐站在原地,简迟淮看了她片刻,然后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失踪了一天一夜,回到家,我们不应该这样质问彼此,褚桐,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褚桐听闻,心头蓦然一软,简迟淮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肩头,“以后再也别这样了。” 心里的一根刺,扎进去那么一点点,却始终没有拔出来,褚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简迟淮,你的态度非要这么模棱两可吗?有些事情不说透,你还让我今后怎么相信你?” 真相,其实已经到了呼之欲出的时候,只是还有一层,却是褚桐怎么都没想到的。 面对她的质问,简迟淮居高临下盯着她看,“那如果真要是这样,你会怎么做?” 她捏紧双拳,“我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简迟淮反问,“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基础,这些你早就该有心理准备了是不是?不管它是怎样开始的,到了今日,你不是已经接受了吗?” “但我没想过,那是用我姐姐换来的。” 简迟淮逼上前步,“如果这是你的胡思乱想,那这一关,你还觉得难以跨过去吗?” “可关键不是这样的!”褚桐说到这,情绪不由再度激动起来,“简迟淮,我被关得这一天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可只有这种可能性能说服我自己。看到你时,我也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欣慰,但是,有些问题却是我不得不去面对的……” 外面,传来佣人的敲门声,褚桐红着眼眶跑到床边,掀开被子后躺了进去,简迟淮没让佣人进来,说了声不用了,便跟着来到床前。 他也困倦得厉害,好不容易找到她,整个人一松,便再也提不起劲,可没想到褚桐却如此执拗地想要个结果。简迟淮躺到床上,将房间内的灯关掉,似乎还嫌不够,他又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帘。 幸好,幸好她回来了,这会就躺在他的身边,安然无恙。 其实,两人都疲倦不堪,可谁都睡不着,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到了第二天一早,简迟淮先起身,褚桐听到动静,也坐了起来。 男人正在换衣服,崭新的衬衣洁白光鲜,他将扣子一颗颗扣上,“我会让公司放你几天假,接下来的日子,你不用去上班。” 褚桐听到这,猛地抬头,“为什么?” “最近事情太多,你还想被人半路劫持吗?”简迟淮朝她睨了眼,手上动作丝毫不减。 褚桐掀开被子起身,“你不让我上班,是不是怕我再查到些什么?” “行了,昨晚没休息好,你补个眠吧。”简迟淮说完,转身要走,褚桐拦在他跟前,“你真要这样吗?我只要一句真话,真有那么难吗?” “你想要的话,我给不了你。”简迟淮说到这,撇开她继续往前走。 褚桐心中郁结万分,眼看着简迟淮出了门,她洗漱好后下楼,他肯定是说到做到,公司那边,去也没用,褚桐干脆驱车到了爸妈的小区。 李静香和褚吉鹏都在水果店里,看到女儿过来,李静香拉过她的手,“前晚迟淮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回家了,你们难道又闹别扭了?你爸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没人接。” 褚桐勉强勾扯下嘴角,“没有,我就是跑新闻,把手机关了。”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这样拼命做什么?”李静香满脸的心疼,“早饭吃过了吗?” “吃了。” 这会还是早上,水果店前并没有生意,褚桐坐在凳子上,出神地盯着一处,李静香想给她弄点水果,却听到褚桐开口说道,“妈,你知道简俪缇得过什么病吗?” 李静香脚步怔住,连褚吉鹏也回头看她,褚桐抬起视线看向两人,“她做过肾移植。” 李静香眸光明显透露出惊诧,半晌说不出话,还是褚吉鹏先接的口,“是吗?那也够可怜的。” “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瞒你什么?”褚吉鹏眼中有复杂涌动,褚桐闭紧嘴巴,似乎不忍开口,半晌后,这才轻吐出口气,“姐姐过世前,是不是摘掉了一个肾给简俪缇?” 褚吉鹏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跳动,嘴里却有斥责声出来,“你胡说什么?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什么,你看看你,哪还有个女人的样子?你是嫌我和你妈还不够伤心是吗?还要往我们伤口上这样撒盐?” “爸,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没有真相!”褚吉鹏态度强硬,“之前我就把你姐姐的病历给你看过,你还想查什么?你是不是中魔了?别人的话一句听不进去!” 褚桐面色发白,李静香在旁边抹着眼泪,“桐桐啊,你就别倔了,你只要跟迟淮把日子过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爸、妈,是,我现在是猜测,没有证据,但你们想过吗?如果哪天我确定了事情真是像我所说的这样,你们让我怎么安然去接受?” “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褚吉鹏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背对着褚桐,“你要是每次来,都提起以前的事,那你今后还是不要回家了,晴晴走了,我不想再去想起那么悲伤的事。” 褚桐听到这,忍着委屈起身,“好!” 李静香想要拉住她,可她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回到车上,褚桐深吸口气,恰好江意唯的电话打进来。她稳住情绪接通,“喂,江江。” “你在哪呢?” “我在外面。” 江意唯情绪也不高,“我想自驾游出去玩两天,一起吗?” “去哪啊?” “不远,就在西城,这几天心情不好,不过你那么忙,八成是没时间吧?” 褚桐望向窗外,眼帘微垂,“我跟你去,待会我直接去你家。” “好。” 挂上电话后,褚桐先回半岛豪门收拾衣物,走时给简迟淮打个电话,说要跟江意唯去玩两天,他倒是没反对,只交代她注意安全即可。 挂了电话,简迟淮又拨通了江意唯的号码,江意唯自然不敢骗他,老老实实说是自己约褚桐出去玩,简迟淮听到这,也就放下心来,再说劫走褚桐的那批人也不敢再动她的主意,她这几日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也不是坏事。 褚桐带着行李来到江意唯的住处,两人吃过午饭出发,江意唯亲自驾车, 褚桐懒洋洋躺在副驾驶座内,江意唯朝她看眼,“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样子。” “没什么。” 江意唯专注开车,一边又说道。“叶医生那边,我去了两天,叶如的事警方还在调查,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江江,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不是,替叶如惋惜过后,我也想明白了,我们可以随性地生活,却永远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车子一路向前飞驰,目的地说是在西城,但距离市区很远,一直开了约莫两个小时左右才到达。褚桐推开车门下去,脚下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不远处,还能看到结满果实的山头,以及一整片农庄。褚桐不由笑开颜,“这地方真美啊。” “是我助理给我推荐的,”江意唯手指着一座别墅,“两个晚上,我已经租下来了。” 褚桐张望四周,这儿零零散散分布着几栋别墅,但距离都很远,且每家每户有个巨大的院子,不用担心私密空间会被打扰。褚桐视线扫过去,然后定格在其中一栋上面,江意唯走到她旁边,“怎么了?” “你看,那边,”褚桐不由轻挽嘴角,“别墅四周的栏杆上都挂满了蔷薇,好美。” “是啊,这真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褚桐轻笑,“那是我姐姐最爱的花。” 江意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过来是放松心情的,不准再胡思乱想。” 两人提着行李,先回到租好的别墅内,休息了会,到了傍晚时分,窗外的景色美得惊人,整片天空好像都在头顶,晚霞惊艳了浮动的流云,江意唯提议要出去打球,褚桐便换上衣服跟着走出别墅。 她们先顺着小路走,遥望过去,空旷而宁寂,这儿没有往来的车辆,就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世外桃源。褚桐跟江意唯在路上打了会球,不经意抬头,看到先前见过的那座别墅亮起了灯。 “江江,我们去那边打吧?” “好啊,随你。” 褚桐快步跑过去,来到别墅跟前,蔷薇花的香味沁人心扉,一整片的淡红色簇拥在眼中,应接不暇。她抬头望向二楼,窗帘是拉着的,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女人在走动,褚桐忍不住出神,江意唯站在她身旁,“是不是挺羡慕住在这儿的人?无忧无虑,住得起这,想来也不用为了生活奔波忙碌。” 褚桐的眼中,那抹身影似乎停了下来。然后,窗帘轻 动,应该是知道外面有人,她也在看她们吧?褚桐很好奇,甚至开始猜测,住在里面的会是怎样一个女人呢? 别墅的二楼,女子只是以手掌隔开了窗帘,她清楚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人,手飞快缩了回去,她退到旁边,生怕被人看见。 褚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什么来,江意唯用球拍轻打自己的手掌心,“没什么好看的,打球吧。” 褚桐哦了声,但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挥动的力气没控制好,羽毛球咻地钻进了旁边的院子内。江意唯朝里一看,“哎呀,跑进去了。” “没事,我进去拿。”栏杆的这点高度难不倒褚桐,她双手抓着空隙处,想了想,觉得不好,“我们还是按门铃吧?” 正说着,看到一名年轻的女人从里面匆忙跑来,褚桐脸上挂起笑意,“不好意思……” “你们在这做什么?快走!”却不想,对方态度很差,直接上来赶人,褚桐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我只是想捡个球而已。” “这地方不是你们能来的,快走!”女人态度很强硬,褚桐却是有些被激怒了,“什么叫我们来不了的地方?不就是个别墅吗?神气什么啊?” 女人走上前,一脚踩到那个羽毛球,她弯腰捡起,朝外丢出去,“球给你们,走吧,以后别靠近这儿。” “唉,你怎么这样说话啊?” 江意唯上前,拉住褚桐的胳膊,“算了,别跟她计较。” 那女人双手抱在胸前,姿态傲慢,“住在这儿的人,不喜欢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当初看中这,无非就是图个清静,下次打球,记得多带几个羽毛球,别老想着往别人家里钻。” 褚桐指了指对方,冲江意唯道,“你看看……” “算了,”江意唯毕竟是个明星,这会,那女人还没注意到她,万一认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事,“走吧。” 褚桐转过身,看到屋内又有两人出来,还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她不由讶异,这是做什么,把她当贼了吗? “至于这样吗?难道还是贴身保镖?” 江意唯轻笑,“有钱人就是这样的。” 回到自己的别墅内,褚桐洗过澡躺在大床上,到了八点左右,简迟淮的电话打来。她神情恹恹接通,“喂?” “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三点左右吧,”褚桐摸着被面,简迟淮应该也在 家里,周边很安静,“我在这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们去了哪?”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地方,反正挺漂亮的。” 简迟淮站在半岛豪门的阳台上,“要几天回来?” “我是想多玩几天。” “不行,”男人口气坚决,“只能住两个晚上,后天一早就要回来。” “为什么?”褚桐忍不住反问。 “你不在家,我不习惯。” 褚桐轻笑,有气无力的样子,“看来,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在外开心吗?” “挺开心的。” 简迟淮抿着唇瓣,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褚桐也是,她想问的,他从来都不肯回答,这种时候,也无法谈什么情爱,完全没有那样的气氛。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门外,传来江意唯敲门的声响,褚桐松口气,“我挂了。” “嗯。” 她将手机放向床头柜,“进来。” 江意唯捧了盘提子往里走,“这么早就上床,暴殄天物啊。” “今晚养精蓄锐,明天再好好玩嘛。”褚桐掀开被子起身,江意唯望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刚才和你老公打电话吧?” “嗯。” “小两口感情真好啊,令人称羡。” 褚桐轻挽下嘴角,没有说什么,两人坐进沙发内,看会电视,江意唯吃着提子,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楼沐言,“她演技在那批90演员当中,还算可以的。” “反正比不上你就是了。” 江意唯朝褚桐看了眼,“可不是吗?楼沐言实在算不上是个能让人喜欢得起来的女孩。” 两人说话一直说到了凌晨,最后说到了床上,最后实在撑不住,江意唯直接睡在了褚桐旁边。 第二天清晨,换了个新环境,褚桐睡眠质量并不好,不像江意唯,习惯了片场的生活,在哪都能熟睡。她下楼,开门跑出去,打算跑了一大圈以后回来喊江意唯起床。 别墅旁边,栽着不少果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褚桐慢跑在路上,一个圈子兜回来,出了满身的汗,她顺着下坡路跑,视线中忽然看见一辆车过来,出现在栽满蔷薇花的那栋别墅跟前。 然后,车门被拉开,有个中年妇人下了车,她行色匆匆,好像生怕被人看见,门口的佣人将她带进去 ,褚桐大步跑过去,也不敢靠得太近,她弯腰蹲在一簇花束跟前。那妇人上了台阶,转过身和后面的人说了几句话,褚桐掩不住吃惊,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人居然是她的妈妈!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题外话------ 望天,有没有很想看明天的更新捏~ ☆、11活着,钻心之痛(高潮,精彩必看!) 褚桐眼看着几人都进了屋,她慢慢直起身,送妈妈来的那辆车开进了院子,似乎待会还要带她走。褚桐不由抬头,望了望二楼的方向,那个房间里住着的,究竟是谁? 褚桐朝四周看了眼,这样明目张胆进去,肯定会被赶出来,她再度弯腰,绕到了别墅的后院。木栅栏并不高,后院同样栽满蔷薇,褚桐踩着间隙往上爬,手掌被荆棘给缠住,跳下去时,几根刺在她手背上划出长长的血痕。她忍住痛,捂住手背弓腰接近那幢别墅,后门是虚掩的,更早些时候应该有佣人来过后院。褚桐趴在窗口往里看,见客厅内站着昨晚看见的那名男人,还有一名正在准备早餐的佣人。 妈妈肯定是上了楼,但她这个时候,就算闯进去了也会被轰出来。褚桐蹲在墙外面,想到了江意唯,便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喂,江江,你起床了吗?” “起了,我刚还在找你呢?你去哪了?” 褚桐压低嗓音,“我在昨晚吵架的那幢别墅里头,你帮我个忙吧。” 江意唯懒懒打个哈欠,“什么忙啊?” “你过来吵一架。” 江意唯杏眸圆睁,以为自己听错了,“吵架?” “对,我刚见我妈妈进了这个别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很没底,你快来,我要想法子上楼去看看。” “你是想让我做你的烟雾弹啊?”江意唯走到阳台上,朝外面看看,“好吧,好吧,服了你了。” 褚桐挂上电话,也不敢乱走,江意唯效率很快,不出一刻钟就来到别墅跟前。但她好歹是大明星,有偶像包袱,戴着个大墨镜、遮阳帽,身上也裹得严严实实,不住在那按门铃。 佣人第一个出去,小跑着来到门口,这大清早的如此打扮,一看就有蹊跷,“你有什么事?” “你们见到我同伴了吗?” “什么同伴,莫名其妙!走走走!” 江意唯杵在那,动也不动,“就是昨晚被你骂了一顿的那人,你凭什么骂人啊?不就跑进来一个球吗?你有意思吗?”江意唯的演技,那可不是盖的,很快就将对方激怒,“你存心来找茬的是吧?你要再不走,我就喊人轰你走了。” “我告诉你,现在我朋友失踪了,我怀疑你们对她挟私报复,我要报警!” 佣人听到报警两字,脸色变了变,忽然伸出手按响围栏上的警铃声,坐在里面的男人,以及另一名佣人争先起身,然后 大步往外走。 褚桐探头探脑朝里看去,见客餐厅内空无一人,她不禁要为江意唯的演技点个赞。她趴在门口,小心翼翼将门打开条隙缝,确定无人后,往里一钻,站到楼梯口后咻地往上跑。 二楼分布着几个房间,一眼望去,她也无法确定昨晚看见的女人究竟住在哪一间内。褚桐紧张到不行,生怕那些人上来,令她无功而返,而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到阵说话声。褚桐加快脚步往前走,来到靠近走廊的房间门口,里头的话语声越发清晰,门是虚掩着的,留了条缝,褚桐小心翼翼往前看去。 妈妈的声音哽咽着,从里面传来,她坐在床沿,但另一个人的身影却被里头的佣人挡着,褚桐听到妈妈轻声痛哭,嗓子里充满痛惜,“晴晴,晴晴啊,你看看我啊……” 褚桐感觉自己头皮猛地一紧,浑身血液倒流,手掌不听使唤地将门推开,里头得佣人最先反应过来,她扭过头,看到是副陌生脸孔,神色大骇,“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褚桐走上前,将她推开,李静香泪眼朦胧瞅向她,待看清楚来人后,惊得嘴巴张开,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她怀里抱着个女人,形容消瘦,头发也不似从前那样有光泽,褚桐攥紧一双拳头,她不知道怎样去形容此时的感受。双腿在打颤发软,视线越来越模糊,女人也对上褚桐的视线,只是久久没开口,褚桐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嘴里却又清楚喊道,“姐姐?” 褚玥晴没有回答,只是缩回目光,李静香爱怜地拍着她的肩膀。 那名佣人神色凶悍,再度挡到褚桐跟前,“你给我出去,谁让你擅自闯进来的?” 褚桐情绪也失控了,朝着对方吼道,“你给我走开!” 佣人伸手去推褚桐的肩膀,“出去,出去!” 李静香见状,忙站起身来,对着这个佣人,神色还是唯唯诺诺的,“小李,别这样,她是我小女儿。” “小女儿?”李姓佣人双手插腰,从上往下看了眼褚桐,然后回头冲李静香道,“你可别忘记这儿的规矩,别人是不许进来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李静香张皇失措,摊开着双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褚桐走上前步,佣人飞快拉住她的手臂,却被她使劲甩开,她大步过去,坐向床沿,“姐,我是桐桐啊,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没得绝症是不是?” 褚桐双手按向褚玥晴的肩膀,褚玥晴神情恍惚,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她尝试 几次后这才将目光对准褚桐的脸上,只是眸子黯淡无神,根本认不出她的样子。 褚桐急得手心里都是汗,眼眶泛红,她扭头冲站在旁边的李静香问道,“妈,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太多的疑问在她心里缠绕成死结,一时半会都解不开。 她们说,姐姐死了,得了绝症。可她为什么好好地活在这?又为什么认不出她来?既然爸妈都知道,为什么独独都瞒着她一个人呢? 褚桐不甘心,一遍遍唤着姐姐,“姐,你不可能认不出我的,才两年,两年而已啊。你看看我的脸,你摸摸?”褚桐拉起褚玥晴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向自己面颊,褚玥晴却一副很害怕跟人接触的样子,她身体在往后缩,双手也想要抽回去。褚桐心酸不已,攥着她的掌心不肯松开,褚玥晴的手臂伸直,袖口随之往上收,那么近的距离,近在咫尺,褚桐眼眸圆睁,猛地攥紧她的腕部,“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的手腕处,为什么会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虽然早已结痂成了伤疤,但看着仍然令人触目惊心。李静香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蹲到地上哭。没人给她答案,各种猜测在褚桐的脑子里打架,触及到褚玥晴的神色之后,她脑子里又一片空白,眼泪不住淌落下来,“姐,我不信你不认识我,姐,我是桐桐啊。” 李静香满脸悲痛,褚玥晴也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只是神情懵懂,就好像一个才出世的孩子,看到褚桐这样,她害怕、无措,不知道怎样去回答她。 李静香抬手握住褚桐的手腕,“桐桐,别逼她了。” “妈,我哪里在逼她?我只是想让她记起我啊!” 李静香摇着头,眼中的悲怆越渐明显,“没用的,你姐姐现在记不清楚事,也认不清人,没用的,别逼她了。” 褚桐眉头一紧,呼吸丝丝缕缕渗出疼痛,褚玥晴的手从她掌心内挣脱,褚桐难以置信,嘴里的话转了半晌,这才说出去,“你的意思是,姐姐疯了?” 李静香泪流不止,起身走向姐妹俩,“桐桐,别问了,快走吧。” “走?”褚桐为什么觉得听不懂她的话,“去哪?” “你姐姐……在这挺好的,你别担心,走,跟我回家。” 褚桐越发不解,她看了看床上的褚玥晴,“妈,你哪只眼睛看见姐姐好好的?她都这样了,当然要和亲人住在一起,为什么要把她单独留在这?” “你别问了!” 方才在房间内的佣人,已经下楼去喊同伴,很快,好几人一同上楼,高大的男人率先冲进屋内,一把拽住褚桐将她拉起来,“出去!” “你们做什么?”褚桐不肯出去,她想不通,她见她自己的姐姐,要这些人管什么? 男人见她执意不走,干脆将她半抱着起身,褚桐拍打着他的胳膊,李静香在身后喊着,“别这样,这是我女儿,是我女儿……” 床上的褚玥晴见到这一幕,害怕地尖叫起来,褚桐回过头,看到姐姐抱着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一遍遍尖叫,声音凄厉无比,男人将她推出屋,几名佣人又将李静香给拽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上,反锁! 褚桐站在走廊内,透过门板听到姐姐的叫喊声,李静香扑到门前,捶着房门,“别这样,让我进去,她这样我不放心。” “哼,贪得无厌。”李姓佣人在旁冷冷开口。 褚桐走到她身边,“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一个女儿在这好吃好喝住着,你妈妈也可以过来,那你呢?你再过来算什么意思?” 褚桐气得胸口发痛,“平时,就是你们照顾我姐姐的吗?” “对。” 她毫不客气说道,“就这样尖酸刻薄的人,平日里还不知道给我姐姐受多少气,当着我和我妈的面都能这样,你们给我走,滚!”褚桐朝着走廊口一指。那几人杵在原地不动,“你以为就你,给得起我们工资?” 李静香捶打门板,嘴里呜咽出声,“晴晴,别怕,妈妈就在外面……” “啊——啊——”房间内,呼叫声一阵高过一阵,穿透结实的墙壁,刺过亲人的耳膜,化成一根根尖细的锥子,磨着褚桐的每一寸肌肤。她眼圈通红,鼻尖酸涩难止,激动地冲到那人跟前,“把门打开!” “你想都别想,她发疯的时候,我们只能这样,万一她伤着人怎么办?” 这话,无异于给褚桐恨恨甩了一巴掌,痛得钻心,“你们!” 站在前头的男人先下楼去,其余几名佣人对望眼,“今天的蔬果送来了吗?” “应该差不多时间了吧?”她们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李姓佣人看眼时间,“让他们快一些,今天这儿还有‘客人’,每回来还要我们伺候着,真不省心。” 她们转过身,一一下楼,褚桐气得嘴唇发白,她掏出手机,李静香见状,忙按住她的手,“桐桐,你做什么?” “报警啊,难道你忍心看到姐姐这样吗?” “不能报警!”李静香激动地掐着她的手腕,“不能报警。” “为什么?”褚桐不由扬高音调,“你给我个理由,姐姐为什么会在这?不,应该是姐姐为什么会被关在这!” 李静香欲言又止,显然不敢多说什么,“桐桐啊,你快回去吧,趁着别人还不知道……” “会不知道吗?你又是怕谁知道呢?那些佣人肯定会打电话给她们的‘主子’,你究竟想要瞒谁?”褚桐一连串的反问,令李静香哑口无言,她流着泪,半晌后才怔怔说道,“是啊,瞒不住的,瞒不住。” 房间内,忽然安静下来,褚桐潭底藏不住担忧,“姐姐没事吧?” “她只是不喜欢别人吵她,没事。”李静香靠着门框,精疲力尽,“我们先下楼吧。” 两人来到楼底下,其中一名佣人上前,“在这吃顿饭吧,吃完后你们就离开。” “我们不稀罕一顿饭,”褚桐毫不犹豫回道,“我要带我姐姐走。” 李静香拉住她的手臂,“桐桐,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妈,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我倒要听听,为什么?我自己的姐姐,我们的亲人,怎么就不能带她走呢?” “因为……” “因为什么?”褚桐追问。她没有往更深一层想,只是以为,姐姐可能精神状况不好,所以会在这休养,爸妈一直开口问简迟淮要钱,应该就是花在了姐姐身上。可是没想到…… 李静香擦着眼泪,“事到如今,我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了,桐桐,让你姐姐待在这,是我们答应简家的条件。” “条件?”褚桐捏紧掌心内的手机,胸口又是一窒,“那简家给我们的,又是什么?” 李静香走到沙发前,一声不吭坐下来,褚桐看了看攥着的手机,“既然你们都不肯说,好,我亲口问简迟淮,我问他。” 李静香抬起头,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褚桐拨通简迟淮的电话,天还很早,他这会应该没有出半岛豪门,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伴着简迟淮的轻笑声,“喂。” “简迟淮……”她舌尖发麻,唤完他的名字,竟不能完整地将后半句话说完。 简迟淮走动的脚步声传到褚桐耳朵里,好像是在下楼梯,“是不是想我了?” 她闭了闭眼睛,清 晨的阳光穿透进来,褚桐朝窗外看去,艳丽的蔷薇花夺目绽放,每一寸每一处,均是完美无缺的风光,只是她的心被沉浸的冰水中,无人能救赎,“简迟淮,你猜猜我在哪?” “海边?”江意唯之前说,会和褚桐去,没想到,海边只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褚桐喉间轻滚,“我在西城的青木园。” 那边的脚步声停住了,男人的呼吸仍旧不疾不徐,简迟淮眸光浅眯,“你去那做什么?” “玩啊。” “是吗?”简迟淮斜倚着栏杆,“那好玩吗?” “好玩,”褚桐泪水从眼眶内淌出,悄无声息滑过她嘴角处,随着说话时嘴唇的蠕动,能尝到里头的苦涩,“但是,我在这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简迟淮心脏也是提着的,只是他心存侥幸,觉得不会那么巧,偏偏触及到那一层上面去。 “简迟淮,我看到了一个活着的姐姐,你说,好不好笑?” 男人剑眉咻地蹙起,眉宇中间紧紧纠结,事已至此,既然心照不宣,也没什么好装的了。褚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在这等你,你过来吧。” “嗯。”简迟淮没有说别的话,淡淡应声。 褚桐仍旧攥着自己的手机,江意唯担心她,给她发了不下十条短信,褚桐提起力气回过去,“我没事,别担心。” 李静香捂住脸痛哭,褚桐朝她看了眼,潭底冰凉一片,“你和爸都知道是吗?你们居然都知道,可唯独瞒着我一个人。” “桐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 “谁在逼你们?”褚桐说出这话时,底气明显不足,想到爸妈面对简迟淮时的怯弱,她轻吸口气,“简家吗?” 李静香双眼通红,屋内的几人就在不远处站着,把她们当成贼一般地防着,褚桐觉得浑身不舒服,更别说姐姐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妈,我问您,姐姐到底是住在这呢?还是被关在这?这个问题,您总能回答我吧?” 李静香只是哭,有些话,难以启齿,褚桐心烦气躁的不行,“您说啊!” 不远处的佣人过来,“别吵吵嚷嚷的,待会你们要还不走的话,我会打电话告诉先生。” “不用你动手,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褚桐抬起小脸看向她们,“你们嘴里的先生,是我丈夫。” 佣人吃惊地张大嘴,然后什么都没说,回到几个 同伴身旁,“这下好了,本来还想瞒着先生,没想到她是先生的老婆,待会,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也就是说,先生在这养小老婆的事,穿帮了?” “可不是吗?”李姓佣人面露鄙夷,“听这话音,是亲姐妹俩,先生娶了妹妹,藏着姐姐,这姐姐受不住刺激,不就被逼疯了吗?” 对于这边的窃窃私语,褚桐就跟没听见似的,心里乱成一团,简迟淮过来最起码要一两个小时,她抑制不住胡思乱想,各种可能性都蹦到了她的脑子里。褚桐无意识搓揉着双手,她知道即将要去面临什么,可却又害怕面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踏过了一个世纪,直到…… “先生来了。”一名佣人高声说道。 李静香垂着头不敢抬起,褚桐抿紧唇瓣,嘴唇上已经能感觉到干裂,她们口中的先生,她方才认为的先生,一点点都没有出乎意料,果然是简迟淮。 男人身形修长,从玄关处进来,也没换鞋,远远看到褚桐坐在沙发内,双肩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力量,只是一双眸子仍旧有神,正狠狠地盯着他。站着的几个佣人齐声同他打了招呼,“先生。” 简迟淮未作理睬,走到沙发跟前,朝着李静香和褚桐看了眼,他将车钥匙丢到茶几上,发出的哐当声令李静香浑身哆嗦下,简迟淮扯松领带,坐到褚桐对面。两人静静地望着对方,褚桐手掌握紧,终是沉不住这口气,“为什么我姐姐会在这?” 简迟淮搭起长腿,眉目清冷,他让那些佣人先退下,这才看着对面的人说道,“褚桐,你之前猜得没错,你姐姐的一个肾,是给了俪缇,这样的地方最适合给她休养身体,有什么不好?” “两年了,休养身体?既然只是给了一个肾,为什么都要骗我,说我姐姐已经死了?”褚桐看向旁边的李静香,“妈,你们跟外人也是这样说的,姐姐两年前,就在所有人的眼里死了,还有,她为什么会发疯?为什么会自杀?” 李静香自然不敢说话,褚桐眼圈再度被逼红,目光直直扫向对面的男人,“简迟淮,你倒是跟我说说?” 简迟淮眼见她这样,他不由喉间轻滚,那么理所应当做过的事,如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褚桐轻咬下唇瓣,再度泪眼朦胧,“到底还有什么是我没看透的?到了这步,干脆都告诉我吧。” “褚桐,没人亏待你姐姐。” 褚桐要的,却不是这样冷冰冰的话,家人家人,要的自然 是陪伴。褚桐站起身来,朝简迟淮冷冷看了眼,“好,既然这样,我把我姐姐带回去,我照顾她。” 只是,她脚步还未迈出去,男人便出声阻止,“不行!” 她越听越觉不对劲,“为什么不行?”难道,简迟淮和姐姐之间真有什么不成?褚桐转身面向他,“你给我个理由。” “她不可以离开。”简迟淮话语沉淀,“这个约定,你爸妈最清楚,当初,也是所有人都答应的。” 李静香起身,去拉褚桐的手臂,“桐桐,算了。” “什么叫算了?”褚桐真是看不清楚眼前的这两人,“妈,那也是你的女儿,凭什么让人这样关着?” 李静香欲言又止,简迟淮眼中含有厉色,今天的事被发现,他心中也是愤怒不已,都怪他自己,想着她心情不好,跟江意唯出去肯定没事,如果他早就让人盯着的话…… 李静香坐回沙发内,褚桐浑身无力,却还是强撑着站在那,“简迟淮,如果你不放人,我就报警。” 男人眼眸浅眯,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蔓延上危险,“褚桐,你姐姐的一个肾,外加下半辈子的自由,换我跟你结婚,这个理由,够不够强大?” “什么?”褚桐如遭雷击,狠狠盯向对面的男人,泪水几乎是同时溢满眼眶,“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娶了你,你姐姐就必须在我给予的这个地方,过完她的下半辈子,当初谁都没有异议,怎么才过两年,又要反悔了?”简迟淮口气冰冷,听不出丝毫的温度。 褚桐看向旁边的李静香,她摇着头,上前拉住妈妈的手,“妈,你们真的同意了?让他们简家把姐姐一辈子关在这?” “那又有什么办法?这是你姐姐自己做得决定,那个肾,也是她瞒着我们卖给简家的……” 褚桐听了,一阵阵心凉,身体像是刚从冰窟里钻出来,她一屁股坐进沙发内,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所以,简迟淮你跟我结婚,不止是因为我姐姐的肾,居然,同样赔上的还有她的后半辈子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在不在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俪缇接受过肾移植的事,我绝对不会让外人知道,只有你姐姐消失,这个来源消失了,就算以后露出蛛丝马迹,也不会有什么真凭实据能让别人拿捏得住。” 褚桐胸闷气短,瞅着简迟淮,“就算你收买了所有人,俪缇有天终究会结婚,她的丈夫难道会不知道吗?” “她身上的疤,总有天会清除,到时候,我会替她找一个靠得住的人,我不允许我简迟淮的妹妹,被人说三道四,况且,当初两家人已经达成共识,你姐姐在这,我也不会让人亏待她。” 简迟淮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钻进褚桐的耳朵里,她呼吸越发急促,“仅仅因为这个理由,是吗?” 简迟淮毫不回避,“是。” “在段吏弘的婚礼上,我看到的那人果然是我姐姐,既然那时候她能找到婚礼现场,就说明还没有疯,那她手腕上的伤,以及现在这幅模样,全是最近才发生的,是吗?”褚桐越往下想,越是觉得难以接受,“简迟淮,如果我执意要带我姐姐走呢?” “你带不走。”简迟淮眼中满是笃定。 “她都已经疯了,你还要关着她做什么?就算让她出去,她也说不出什么来,简迟淮,那是我姐姐啊,是我亲姐姐!”褚桐难以抑制,怒吼出声,简迟淮朝她睨了眼,“褚桐,那难道我给你的这段婚姻,你不幸福吗?” 他意在说,他们的结合尽管是意外,但到目前为止,这样的状态多好?可听在褚桐耳中,却成了另外一番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姐姐这样,我该开心是吗?然后跟你回去,一边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一边自欺欺人,说我姐姐也过得很好,是吗?” “褚桐,这件事,你本就不该知道,你以后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才最好。” 褚桐转过身,大步朝着楼梯口而去,李静香不敢拦着,简迟淮却是一个箭步起身,他上前攥住褚桐的手臂,她回过身冲他吼道,“放开我!” 简迟淮干脆从她背后抱紧她,将她用力箍在自己怀中,站在门口的男人和一名佣人见状,走了过来,“先生。” “去,到二楼把褚小姐带下来,你们带着她坐车先走。” “是。” 褚桐听到这,几乎要疯掉,她有气无力地挣扎,“简迟淮,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姐姐带去哪?”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心软,不该让你爸妈过来探望,褚玥晴这个人都已经从你们褚家的户口本上消去了,你不也早该接受了吗?” 旁边的李静香听闻,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两人身旁,“迟淮,你别这样,别把晴晴带走,就让她住在这,如果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她肯定会害怕,不适应,别这样……” “你放开我,简迟淮!”褚桐使劲全身力道挣扎 ☆、12当初的二选一,如今的二选一(精) “姐姐!”褚桐难以置信,看了看褚玥晴,又看了看简迟淮。 简迟淮的面色分外难看,想要将手臂抽回去,可褚玥晴抱得很紧,就好像抱着的那是自己的命,一松手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似的。李静香看到这,忙起身去拉扯大女儿,“晴晴,别犯糊涂了,松手。” “妈,我清醒得很,你别说我糊涂,他是我男朋友,我怎么就要松手呢?” 褚桐眼里既有不解,又有震惊,简迟淮不耐烦地拨开褚玥晴的手,可姐姐却犹如受到惊吓般,又抱了回去。 佣人们站在旁边也是束手无策,褚桐红肿着双眼上前,“姐,你认得出我来吗?” 褚玥晴朝她看了眼,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我不信,我们感情那么好……” 褚玥晴学着她的样子,摇摇头,“既然感情很好,那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呢?你别骗我。” 褚桐听到这话,自责不已,简迟淮再度抽回自己的手,“把她带走。” “等等!”褚桐上前步,拉过姐姐,“不要把她带去别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她,简迟淮,你让我跟她多说说话行不行?” “我不走,我不走,”褚玥晴情绪也在激动起来,“我要回房间,那是我的家,让我回去。” 李静香小心翼翼拉了下简迟淮的袖子,“迟淮,求求你了,她们姐妹俩好不容易见面,后面的事,我会自己跟桐桐说清楚,你好歹让她们有个相处的时间好吗?” 简迟淮朝褚桐看眼,他坐回沙发内,褚玥晴不肯走,也紧挨他入座,褚桐觉得,自己这会反而像是多余的。她朝李静香看了眼,“不是说要跟我说清楚吗?好,我听着呢。” 事到如今,有些事,其实都已经清楚了,不需要多解释什么。李静香分别看了眼两个女儿,她捂住脸,不论对哪一个,她都对不起。 两年前。西城区人民医院。 刚动完小手术的褚玥晴躺在病床上,精神状态都很好,毕竟这也不用吃多大的苦,而且又不是无关紧要的病。妈妈在旁边陪着,“你妹妹说,晚上过来。” “不用了,赶来赶去做什么?”褚玥晴抬起手臂,“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明天就能下床了。” “就让她来吧,你们俩感情好,我是拦也拦不住的。” 褚玥晴轻笑,眉目间均是澄净,“那好吧,正好你也能回去休息,有 桐桐在,你放心好了。” 医生进来查房,她笑容慈祥,身边跟了名学生,好像姓叶,两人走到病床前,医生拿起上面的病历卡翻看,“今天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有,不知道能不能吃。” “没事,吃吧,就是清淡一些,吃得下东西才能恢复的快嘛。”医生手里拿着支笔,旁边的叶如朝她看看,见她在病历上的血型一栏画了个圈,然后不动声色将病历卡放回去。 李静香客客气气将医生送出去,回头坐到女儿的病床旁,“赵医生人真不错,做完手术还总是这样嘘寒问暖的。” “是啊,是个好医生。” 正说着话,有人推开病房门进来,段吏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他来到病床前,褚玥晴脸上笑意轻扬,“你来了。” “今天好点没?”段吏弘将水果放到床头柜上,扭头跟旁边的李静香打招呼。“阿姨。” 李静香轻点头,“我去洗点水果。” “我去吧,”段吏弘刚坐下,就又起身,拿了串提子去洗,回到病床后,褚玥晴让他别忙活了,“晚上我妹妹过来,她还没见过你呢,我也没跟她提起过你,想给她个惊喜……” “今晚估计不行,最近公司的事情特别多,我是抽空出来的,对不起,晴晴……” “没事,”褚玥晴轻摇头,“你刚开始创业,我明白的,以后吧,机会多着呢。” 段吏弘心有宽慰,他这个女友啊,什么都好,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也从来不会跟他无理取闹,说话向来是柔柔糯糯的。 半个月后,褚玥晴已经完全能行动自如了,这天,她刚坐在窗边的书桌前,旁边的手机就响了,她毫不犹豫接通,“喂?” “您好,我是华艺科技人事部,您之前往我们公司投过一份简历还记得吗?” 褚玥晴点点头,“我记得。” “恭喜您,您被录取了,请您这两天尽快体检,体检通过的话,马上就能来上班。” “真的?”褚玥晴话语中难掩激动,“好好好,谢谢您。” “明天早上九点,市中医院体检,我帮您安排,有问题吗?” “没问题,谢谢,谢谢。”褚玥晴挂上电话,手按向胸口处,心脏这会还在通通跳动,华艺公司的福利向来好,一旦成为正式员工,五险一金是肯定的。尽管病才痊愈,但褚玥晴感觉根本没问题,不过怕 爸妈担心她没恢复好就要去上班,第二天去体检的时候,褚玥晴是瞒着他们的。 而这个体检,却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褚玥晴也没放在心上,医院通知她三天过后来拿报告。 简家。 二楼房间的窗帘是打开着的,一阵醇厚的男音从里头传出来,“灰姑娘等来了自己的王子,她穿上水晶鞋,从此以后跟王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床上的小姑娘吃吃笑出声,只是虚弱无比的样子,“哥,每个故事的结尾,你都是这句话。” 男人有些无奈,将手里的故事书合上,“那没办法,书上就是这样写的。” 简俪缇头枕在雪白的枕头上面,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陷在那么大一张公主床当中,简迟淮每每见到这样的她,心头都会一阵紧过一阵。简俪缇歪着脑袋看他,“哥,童话故事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为什么?” “因为里面的公主就算中了毒,可只要得到王子的吻,立马就能醒来。公主都不生病,也不会死……” 简迟淮眸光微黯,简俪缇被折磨至今,医院那边也束手无策,要等到一个健康的肾,何其困难,这不是你有钱就立马能解决的事情。而简俪缇已经迫在眉睫,简迟淮看向妹妹的眸光沉溺无比,就算撑到她最后一口气,他也要救到底。 最先,他们考虑的自然也是亲体移植,只是简迟淮和简天承的肾都无法跟简俪缇匹配,蒋淑玲好不容易跟简俪缇对上了,却因早前受过伤,也不能捐献。 兜里的手机开了震动,一阵酥麻将简迟淮的神拉回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起身走向阳台。确定简俪缇不会听到,他这才接通电话,“喂,苏卿明。” “四哥,配上了!”那边,声音激动地几乎要穿透简迟淮的耳膜。简迟淮心下一惊,“你说具体些,什么配上了?” “当然是最符合俪缇的肾,我找到了!” 简迟淮一时说不出话,他左手握成拳放到唇前,只听到苏卿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托人四处去找,这批人的配型中,只有这个女孩的跟俪缇最匹配,各项指标都高度吻合,四哥,这个机会我们必须要把握住。” “对方是什么人?” “一般家庭,名叫褚玥晴,具体资料我马上发给你。” “好。”挂上电话后,简迟淮遥遥望向远处,他看到仿佛有丝曙光 冲破黑暗,他转身回到简俪缇的房间,在她床沿处坐定下来,“俪缇,你要撑住,哥哥已经找到能救你命的人了。” “真的吗?”简俪缇菱唇微展,简迟淮拍了拍她的脑袋,“相信哥哥,再躺会吧。” 而褚玥晴回家之后,心情焦急地没等到报告单出来,等来的竟是一个神秘电话。对方说有重要的事想跟她见一面,有关于她的工作,褚玥晴虽然心性简单,但她也知道,这种会面不可能是私底下进行的,所以便委婉拒绝了。 她重新找工作的这段时间,没事就去段吏弘的公司帮忙,新公司才起步,要走上正轨必定是艰难的。褚玥晴见公司员工出去发传单,便拿了一袋子也跟出去。 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经过,褚玥晴一张张发着宣传单,她并没看见迎面有个男人过来,等到对方走到跟前,她手里的传单递过去,对方礼貌接过,“您好褚小姐,我们老板想见您。” 褚玥晴面露戒备,“我好像不认识你老板。” “但他对你手上的这个很感兴趣。”男人扬了扬那张宣传单,他也看出褚玥晴的顾虑,“就在那家咖啡厅怎么样?靠近路边,外面往来人群也多。” 不管是不是真的,褚玥晴想到段吏弘最近的焦头烂额,她想试试,说不定这真是个机会呢? 褚玥晴跟着那人来到咖啡厅,远远看到有个年轻的男人靠窗坐着,见她过来,对方率先起身,朝她伸出手,“你好,苏卿明。” 褚玥晴坐到他对面,“你说,你对这个感兴趣?” 男人瞥了眼那张宣传单,“褚小姐,我就不跟你转弯抹角了,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有个很重要的家人,她病得很重,也许即将不久于人世。” 褚玥晴脸上露出懵懂,等着苏卿明把话说下去,“而褚小姐的肾却完全能跟她匹配,希望褚小姐能救我家人一命。” “你说什么?”褚玥晴根本就当是自己听错了,“你要我的肾?” “对,只要褚小姐愿意,事成之后,别说你男朋友的公司,你的家人,包括你自己,我都会尽全力安排……” “不可能,”褚玥晴打断他的话,“这种事太荒唐了,怎么可能。” “褚小姐,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下,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男朋友为了自己的一事无成,而自暴自弃吗?” 褚玥晴起身,手边的咖啡一口没动,“别说了,我们自己会努力的,用不着 您操心,谢谢!”说完,便转身离开。走出咖啡厅,褚玥晴一路小跑着回去,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跟段吏弘好好过日子,等他公司稳定之后,他们就结婚,她需要一副好的身体,给段吏弘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宝。褚玥晴从来没有太大的理想,一个深爱的丈夫加一个可爱的宝宝,这就是她的人生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完全出乎褚玥晴的预料,因为段吏弘失踪了。公司失去主心骨,眼看撑不下去,段家父母差点急白了头,褚玥晴也完全联系不上他。 最后,还是段吏弘的一名朋友无意中透露了他的行踪,褚玥晴匆忙赶去,这才在医院看到了已经爬不起床的段吏弘。褚玥晴几乎崩溃,扑上前痛哭,“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所有人?你到底怎么了?” 段吏弘虚弱地说不出话,后来他的主治医生过来,褚玥晴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病来得那样迅猛,而段吏弘又不肯通知家人,他说反正无法治愈,还不如一个人安静的等死。褚玥晴听到这话,哪里能受得了,医生说最好的救命办法,就是做肾移植,褚玥晴瞒着段吏弘给段家父母打了电话,接到他们来医院后,三人一起去做了配型。 最后出来的结果,却只有褚玥晴的配型对上了。段吏弘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手术,他越是这样,褚玥晴心里就越难受,如果连自己的爱人都不在了,她还要一副健健康康的身体做什么? 那时的褚玥晴,只想让段吏弘活命,哪顾得着去想别的,她知道,一旦告诉父母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为了她的爱人,别说是一个肾脏了,就算是一颗心她都愿意给。 仓促之下,就安排了手术。褚玥晴躺到手术台上,闭上眼的那一刻,都没想过,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前阵子才有人说想要她的肾,转眼半个多月,段吏弘就生了这样的病?为什么她的手术这样顺利,根本不需要家属签名?为什么,为什么……一大串的问题,褚玥晴都没想过,因为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段吏弘会骗她,她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一点点都不存在。 医学上的事,她更加不懂,发现段吏弘生病之后,她全身心都在他身上,医生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一切的一切,幕后有一双手已经全部帮她安排好了。 手术过后,段吏弘住在单人病床内,麻药刚过,他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个模糊的身影,他张张嘴,艰难开口,“四哥。” 简迟淮转过身,窗口的阳光太明亮,以至于段吏弘不能看清楚 男人的五官,“你醒了。” 段吏弘有些无力,简迟淮看到他这样,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你还真是做戏做全套。” “我只是想感同身受下……” “那你真该让医生给你摘掉个肾,”简迟淮站到段吏弘的床边,手朝那侧的床头柜一指,水杯下面压了张支票,“我本来是想让你劝服她,没想到,你居然直接动了这一招。” “我了解晴晴,只有我病了,她才能义无反顾。” 简迟淮双手抱在胸前,眼中的嘲讽之意越发明显,“这笔钱,足够你好好创业,只是你最好忘了,你是怎么得到这笔钱的。” “我想请问,您要晴晴的肾,是为了给谁?” 简迟淮眸子一凛,话语中带着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倨傲,“这种事,与你无关,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字语,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段吏弘伸手拿过那张支票,喜形于色,将它塞到胸膛前的口袋内,又拍了拍,“有了这笔钱,我一定会把公司办起来,等晴晴痊愈后,我就娶她,照顾她一辈子。” 简迟淮唇瓣处的嘲讽越渐明显,他没再说什么,抬起脚步走出病房。 病房外,苏卿明靠着墙壁出神,见到他出来,他直起身上前,“你还不如直接让我跟他们接洽,你不要露面,那样最好。” “那女孩好歹给了俪缇一个肾,给了她一条命,我没必要躲躲藏藏的。” “可麻烦啊!”苏卿明抓了抓脑袋,“你就不怕这段吏弘以后敲诈你?还有褚家那边呢?” “怕什么?”简迟淮淡淡勾唇,漫不经心开口,“段吏弘永远不会知道,褚玥晴救得是我妹妹,至于褚家那边,麻烦些也是好事,至少能提醒我,俪缇的命再生不容易。况且,褚家给我们简家的,到底是一条命。” 简迟淮朝苏卿明看眼,他常年在国外,这种事他揽上身反而不好,像是段吏弘那样的人,反而越需要知道对方的强大,他才越不敢去招惹上身。而这一点,简迟淮往那一站,已经足够,苏卿明么?太弱了。 褚玥晴的病房被安排在顶楼,毕竟是这么大的事,她父母有权知道,做完手术的第一时间,简迟淮就安排人过去,把她父母接来了。 相较于面对段吏弘,褚玥晴这边,则令简迟淮觉得要难以面对得多。推开病房门进去,走过一间敞亮的休息间,再推开道门,这才看到陪在褚玥晴身旁 的褚家二老。 褚吉鹏和李静香抹着泪,自己都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抬头就看到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褚吉鹏站起身,目露疑惑,“你,你是?” 简迟淮视线扫向那张病床,褚玥晴还没醒,睡得很安详,他上前步,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忍的,这个女孩为爱义无反顾,而她最爱的人,却选择了以最低俗的方式来出卖她。 “她的肾脏,并不是捐给了段吏弘,而是给了我妹妹。” “什么?”褚家夫妇大惊失色,“这都是怎么回事?” “等她醒后,有些话要不要告诉她,你们有决定权。我也不瞒着你们,段吏弘骗她,说他得了绝症,需要一个肾脏,其实,救活的是我妹妹的命……” 李静香是完全懵了,目光充满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又是气又是心疼,面上表情复杂的要死,“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 褚吉鹏脸部的肌肉轻搐,“你们已经把我闺女的肾摘了,是不是还有什么目的?不然的话,你完全可以瞒着我们,就当我闺女的肾给了那段吏弘!” 简迟淮轻摇头,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住的,让段吏弘和褚玥晴一碰上,万一段吏弘以后变心,褚玥晴所有的怨气岂不是都要冲着简家而来?有些隐患,还是断得个干干净净为好。 “我会替她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休养身体,而且,我希望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别人面前。” 李静香和褚吉鹏对望眼,显然没听懂的样子,“你,你什么意思?” “从此以后,就当褚玥晴这个人消失了。” “你休想!”褚吉鹏激动地跳起来,“凭什么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还要把她关起来?她究竟对不起你什么了?” “她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该给的钱,我已经给了段吏弘,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你家的状况,再说,我也不是关着她,只是找处安静的地方,让她住在那里而已。” 褚吉鹏走到简迟淮跟前,上下打量他一番,“这还不叫关着?我女儿已经吃了这么大的苦,我是不会让你们再欺负她的,我要找段吏弘那个小子算账!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们把我女儿的肾还回来!” 简迟淮早知道他会这样,他居高临下看眼褚吉鹏,“随你,你想要闹得满城风雨,可以,你女儿这样的身体状况,醒来之后如果知道真相,肯定会受不了,段吏弘已经得到了 他想得到的。如今事已至此,你们就算把东西要回去,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提一些实质性的补偿,我可以尽量满足。” 这场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褚家父母虽然气愤不已,可到底是寻常百姓,后来,他们出门时发现,简迟淮派人在门口站着,就连医生和护士进门之前,都要进行严格的搜查。 褚玥晴醒来时,腰侧痛得厉害,看到李静香趴在床边,爸爸则在不远处苦着一张脸,她知道,都这会了,肯定瞒不住,“妈妈,爸。” 两人听到动静,均走了过来,“晴晴。” “对不起,你们不要说我,更不要怪我,我身上好痛,”褚玥晴忙撒起娇来,“吏弘怎样了?手术还顺利吗?” 夫妻两人对望眼,望着女儿充满期盼的眼神,只能咬牙点头。褚玥晴还被蒙在鼓里,“爸妈,你们放心吧,吏弘说了,等我们恢复好了,马上就结婚。” 李静香红了眼圈,褚吉鹏性格虽然暴躁,但在这会,到底也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女儿。 而简家呢,虽然送了钱来,可简迟淮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简俪缇手术很顺利,就连至亲的亲戚都不知道简家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褚玥晴吵着要见段吏弘,但根本连病房门都出不了,反而是段吏弘,突然没了褚玥晴的消息,一直在找她,甚至堵在了褚家的家门口,褚吉鹏当时真想一刀捅死他算了。是他亲手把褚玥晴卖掉的,如今,说什么要照顾她,谁能想到以后呢?可他又了解女儿的性子,说不定段吏弘来个跪地求饶加失声痛哭,她就能原谅他了,这样的男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下次还有人出高价想买一颗心,他是不是也照卖不误? 随后,他和李静香商量了一夜,觉得让褚玥晴离开这,也不是件坏事,褚吉鹏不住抽着烟,“晴晴这样,还能指望什么以后?” 李静香只是抹着眼泪,“那我们还能怎样呢?” “既然简家想让晴晴不再出现在别人面前,我们答应就是了。” “你说什么?”李静香眼里充满错愕,“你疯了是不是?” “如果我们不肯,那我们家以后一点保障都没有了,我会跟简家提一个条件,如果简迟淮答应的话最好,将来,如果他能喜欢上桐桐,那也最好,这样的话,晴晴也不至于会被关上一辈子。等过个几年,说说情,这件事又淡去了,说不定……” …… 褚桐双手紧握,垂着头,已然泪流满 面,她接过李静香的话,“所以,你们跟简迟淮提的条件,就是让他娶我是吧?” 李静香咬紧牙关,朝简迟淮看了眼,男人眼眸中蕴含复杂,里头交织着太多的情绪,他喉间轻滚,“当初,你爸妈找到我,说要让褚玥晴永远消失,也可以,附加的条件就是,要么我娶她,要么,我娶你。” 褚桐抬起视线,怔怔对上简迟淮,“然后?” 简迟淮觉得没有再说清楚的必要,褚桐却觉心被撕裂了一般的痛,“然后,一个健康的,和一个不健康的人,你们简家甚至不需要权衡,毫不犹豫就选了我是吗?” 褚玥晴注定要被藏起来,简迟淮更不可能带着一个给自己妹妹捐了肾的女人在身边,当初的两选一,他真是毫不犹豫的。 褚桐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至极,最可怜的还是褚玥晴,被段吏弘卖过一次后,又连带着她这个妹妹,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再卖一次。 ------题外话------ 其实,回忆里很多事情没有细写,简迟淮想要褚玥晴消失,必定是有手段的,只是我不选择花费太多笔墨在上面了,这一张简单交代下,明天回到现实,继续下手~ ☆、13我该叫你老公呢,还是姐夫? 李静香也将自己的想法透露了出来,她看了看两个女儿,然后走到简迟淮身旁,“迟淮,如今晴晴都记不得事了,你跟桐桐过得也很好,你就让晴晴回家吧好不好?” 简迟淮俊脸绷紧,也没朝她看眼,“我真是低估了你们,原来当时那样答应,居然暗中还存了这样的侥幸。” 李静香面色有些难看,“你对桐桐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真的……” 褚桐打断两人的对话,“我和姐姐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们是不是应该听听我们的想法?” 简迟淮知道她要说什么,盯了她半晌后,却还是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说吧。” “我要带我姐姐离开这。” 李静香绞着手指头,小心翼翼看向对面的简迟淮,男人眉宇间暗藏了不动声色的愠怒和嘲笑,“离开?” “对。” “你不说要让你姐姐自己选择吗?”简迟淮双手交扣,侧过脸望向旁边的褚玥晴,他压低嗓音,声音中似乎带了种魔魅,“她们要带你走,好不好?” 褚桐和李静香的视线均投向褚玥晴,褚桐心绪紧张,手掌握着自己的膝盖处,“姐,跟我们回去……” 没想到,褚玥晴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哪也不去,你们别劝我了。” “姐!” “晴晴!”李静香也没想到居然会等到这样的答案,“你真疯得不轻是不是?要不是因为你被关在这,你会自杀吗?你会变成这样吗?你一次次跟妈说,想要回家,你都忘记了吗?” 简迟淮见褚桐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他冷冷朝李静香睇眼,“好了!她自己的意思,你们也听到了。” 褚玥晴叹口气,起身走到李静香身旁,这样看,她又是极清醒的,她手落到妈妈的手背上,“妈,我跟你回去做什么呢?脑子里不清不楚的,周围邻居都会说我疯了,其实我没疯,就是记不清楚一些事罢了。我现在真觉得在这挺好的,我也住习惯了。” “可是……” 褚桐从沙发内起身,她小心翼翼靠向褚玥晴,来到她跟前后,蹲了下去,“姐,那你好好看看我,能记起我来吗?从小,你就有个妹妹,跟你感情最好,是你最疼爱的人,记得吗?” 褚玥晴眼神有些散,仔细看了看跟前的人,“你是我妹妹?” “是。” 褚玥晴朝对面的简迟淮又看了眼,“那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呢?我方才下楼的时候,为什么看见他抱着你?” 这话,问得褚桐哑口无言,从未有过的悲哀感袭来,到了这一步,自己的老公却不敢在自己最亲的姐姐面前承认,她张张开,李静香不住朝她使眼色,让她别刺激褚玥晴。只是不远处的简迟淮反而是置身事外,“我跟你妹妹,是夫妻。” “夫妻?”褚玥晴皱紧眉头,看了看褚桐,又看了看简迟淮,脑子不清醒,看人看事都分外的慢,“噢,是了,方才你说什么二选一,还说我的肾给了你妹妹,但既然那样,怎么娶得不是我呢?” 李静香闻言,忙出声喝止,“晴晴,你胡说八道什么?” 被她这样一吼,褚玥晴吓了跳,不知所措的样子,褚桐双腿一软坐到地上,是啊,所有的罪都是姐姐受了,一个不健康的身体,外加两年的囚禁,可是换来的呢?却是她的好日子,凭什么啊? 简迟淮起身走到褚桐身旁,他蹲了下来,伸手去搀扶她,褚玥晴望向两人,脑子痛得不受控制,手掌紧张地握起来,然后松开,然后再握紧,“不会这样的,你不会娶别人,你不是说过吗?不论我变成怎样,你娶的都是我。” 简迟淮目光阴鸷,扫向褚玥晴的一眼中满含警告,“你给我闭嘴,回楼上去!” 褚玥晴呆坐在原地,李静香又出声安抚,“好了好了,晴晴,清醒清醒,你认错人了,走吧,妈妈带你上楼。” “我不上去,我想在这坐会。” 李静香没办法,只能吓唬她,“你要不上楼,待会就把你送走,送到一个谁都看不到你的地方。” “妈!”褚桐伸手握紧褚玥晴的手,“姐都这样了,你到底在干吗啊?” 褚玥晴安安静静的不再闹了,她拨开褚桐的手,朝她看了眼,“我现在头疼,我要去睡觉了,还有,我不走,你带我出去肯定是要害我,我不走的。” 李静香搀扶着褚玥晴起身,然后缓缓走向楼梯口,褚桐盯着姐姐的背影,真的,两年了,可是一点点都没变,连走路的样子都还是那样,但她怎么说不认得她,就不认得她了呢? 她不信,也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褚桐头靠向沙发,简迟淮抱着她的肩膀,她将他推开,然后抬起眼帘睨向他,“我有一次在你手机上看到条短信,说是她自杀了,说的就是我姐吧?” “是。” 褚桐眼眶内的泪水决堤而出,她猛地朝他胸口 一推,男人猝不及防,往后退了步,褚桐一时激动,气结难消,居然只是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简迟淮站稳之后,仍居高临下看她,“段吏弘结婚,因为女方家世不俗,你姐姐无意中从电视上得知婚礼的举办地。她应该是不信,因为在这之前,你爸妈跟她的说辞是,段吏弘接受肾脏移植后出现了强烈地排斥,但由于巨额医疗费,并不能接受最好的治疗。可是新闻报道的事实却不是这样,段吏弘身体强健,且马上就要迎娶别人,她骗过了所有人,赶到现场去一探究竟,当我这边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情绪就已经很不稳定。” 褚桐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说出来的话,似乎只有自己能听清楚,“那我姐姐,难道就不怀疑吗?家里已经四面徒壁,怎么会找这样好的地方给她休养身体?而且,当年说我姐姐身患绝症,我也去医院陪护过,她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陪你们演戏?” 简迟淮再度上前步,看到褚桐伤心欲绝的样子,她每一缕哭泣时带出的痛,都紧紧揪住了简迟淮的心,她的难受,他也许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看到她痛成这样,那种撕心裂肺却是简迟淮无法逃避的。他伸手握住褚桐的肩膀,感觉到掌心内传来的悸动,他心疼不已,“褚桐……” “你别碰我,”褚桐手掌捂着半边脸,捂着那半边已经狰狞且充满愤怒的脸,“你告诉我,告诉我!” “还是那句话,你姐姐醒来之后的几天,得知段吏弘出现排斥的坏消息,几乎夜不能寐,你爸妈说段家拿不出医药费,只能再度等死。她心急如焚,后来……有个人出现,说是一早就喜欢上你姐姐,也不在乎她的身体。要救段吏弘可以,但她这辈子都不能见他,而且必须让全部的人都以为她死了,他要她的一辈子。当时,只有两种选择在你姐姐面前,要么,眼睁睁看段吏弘死,要么,放弃自己的自由。” 太多的震惊被塞到褚桐的脑中,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这个人,其实就是子虚乌有的是不是?” “对,但你姐姐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她已经捐了一个肾,不可能眼睁睁看段吏弘‘死’。” “你们!”褚桐觉得喉咙口泛上一股甜腥,“而我姐姐,居然还趋之若鹜,一个活生生那样美好的人,居然被你们瞒天过海,成了一个‘死人’!” 这参与其中的,有设计她的人,也有自己的亲人,当初的病历包括一切的一切,呈现在褚桐眼中的就是一场完美的绝症,是,她不得不用这个形容词去形容它,恐怕也只 有简家这样,才能只手遮天至此吧? 她手臂落在沙发上,头无精打采地枕向臂膀,简迟淮坐在她的旁边,片刻后,褚桐强撑着起身,“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让我姐姐走吗?” “褚桐,俪缇的这个肾,得来的途径并不光明正大,你知道有朝一日这件事被捅出去,对她又意味着什么吗?” “那对我姐姐呢,究竟意味着什么?”褚桐沙哑着嗓音反问,“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果然,俪缇是你的亲妹妹,而我的姐姐,只是我的姐姐而已。” 简迟淮盯着她没说话,如果在以前,他可以不屑反驳,目带嘲讽,说她姐姐付出一辈子的自由算什么?他不也是吗?为之付出的,是一段婚姻,而迎娶的却是之前从未见过的她,他又何曾做好过准备?可是这席话,他现在不能说,因为那无异于是要在褚桐的伤口上撒盐,他哪里还能舍得? 褚桐垂在裤腿处的手掌,握了握,“简迟淮,你说我姐姐的一个肾和下半辈子自由,换来了我们的婚姻,那好,换回来好不好?” 男人听到这,眼皮猛地轻跳下,眼底聚拢起的凛冽无需藏匿,带着一股慑人的阴暗扫向褚桐,“你什么意思?” “我姐姐的肾,是要不回来了,我们离婚,然后还我姐姐自由。” 简迟淮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他原本就是那种不显温润的人,平日里不动声色,那是他掩藏得好,如今听到褚桐这句话,他如刀刻般的五官微微拧起,侧脸绷得那样紧,周身漾起萧冷的肃杀,他轻扯下嘴角,一副阴森森的模样,“你说,你要跟我离婚?” 褚桐这会反而冷静下来了,她伸手抹把泪。“那你认为,我们还能过下去吗?简迟淮,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只有这条路吗?” “原来对待这场婚姻上面,你比我还要游戏,还要不当真。” 褚桐听在耳中,咬紧了牙关不说话,简迟淮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上前,“你可别忘记我们简家的规矩。” “那是你们的规矩,与我无关!我不需要为了跟你维持表面的恩爱而陪你演戏,不需要!” “砰——”一阵碎裂声传到耳中,褚桐闭起眼睛,身子一怔,两个拳头越捏越紧。简迟淮坐回沙发内,地上狼藉不堪,一套新茶具被他系数挥在地上,撞击到冰冷的地面后,碎裂的瓷片还在微晶石上不住打转。“你觉得,是陪我在演戏?你演的很累是吗?” 褚桐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冲动 的时候,彼此说话难免会不留余地,她不想语言伤害在这种时候发生,“简迟淮,算我求求你,让我带我姐姐走,好不好?” “你也听到了,她不想走,褚桐,现在已经不是要追究谁对谁错,而是这样的环境下,你要给她自由,可是这自由她要的起吗?” 褚桐心里一阵冰凉,说到底,简迟淮还是不肯退让,她心力交瘁,“那我上楼跟我姐姐说会话总行吧?” 她转过身,却看到江意唯被佣人拦在门外,一副着急慌忙的样子,褚桐快步过去,江意唯见到她,不由踮起脚尖,“桐桐,你没事吧?” 褚桐强颜欢笑,摇摇头,“我没事,江江,今天不能陪你玩了,你自己回去的时候要当心开车。”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江意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褚桐忙示意江意唯快走,等简迟淮回过神来,如果连累到江意唯身上去,事情只会更麻烦。江意唯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折身返回自己租的那幢别墅内。 褚桐没再看简迟淮一眼,她来到二楼,脚步声越来越轻,走到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晴晴,你看,你妹妹也来了,我们都想你,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去哪?” “哎,你总是这样糊涂,当然是回自己的家啊。”李静香替她整理下头发。 褚玥晴不说话了,她坐在床沿,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褚桐躲在门外面往里看,姐姐双手撑在身侧,真的,同她记忆中的完全是一模一样啊。 李静香抓过女儿的手紧紧握住,“晴晴,这是个好机会,你之前那样闹腾,说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这个鸟笼,现在,正好你妹妹发现了这,我们跟迟淮好好说说,爸妈对不起你,我们回家吧?” “妈,你别说了,我头疼,”褚玥晴起身坐到窗前,“还有,你说他跟我妹妹才是一对是吗?那外面那些蔷薇花呢?那是他给我种下的啊。” “晴晴,别糊涂了,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妈妈,是你糊涂了才是,”褚玥晴双手托腮,这张乳白色的书桌正对窗口,这会,窗户是开着的,能看到院子内一簇盛开的蔷薇花,“你和爸爸不是说了吗?有个人喜欢我,所以我是要一辈子住在这的。” 褚玥晴的脑子完全乱了,两年前和这两年中发生的事,很多串联在一起,那个人分明不存在,可她却当真了, 褚桐喉间轻滚,眼睛再度一酸,而褚玥晴,显然是把这个人当成了简迟淮。 “妈,起先,我肯定是心里难受,但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既然他喜欢我,想让我一辈子在这,不让别人见到我,我愿意啊,只要你和爸偶尔来看我就行了。” 李静香想和她解释。“晴晴,他不是那个人……” 可是,褚玥晴听不进去,她放下左手,右手手指细细摩挲着腕部的伤疤,“我可能记性是没有以前好了,但很多事,我忘不掉。” “那这伤是怎么来的,你记清楚了吗?” 褚玥晴摇摇头,“你说我自杀,我想不通,我挺开心的,为什么要自杀?” 李静香坐在床沿,外面的阳光晴朗温暖,透过一层若隐若现的窗纱照到褚玥晴的脸上,由于长期不出门,褚玥晴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透明的白,“我只记得,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在我身边。” “那你总该记得,你自杀醒来之后,拼了命想离开这吧?” 褚桐伸手捂住嘴,想到姐姐的绝望,想到她面对那些佣人阻拦时的无助。而当时,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呢?她在跟简迟淮一步步靠近,她享受着人家喊她四嫂时的满足感,她沉浸在那个不该属于她的温柔乡里。 她看到褚玥晴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伤口很痛,我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割那么一刀,多痛啊?不值得,就好像整个手腕被砍掉似的。直到有一天,我走到窗边,看到一辆车上载满了蔷薇花树,工人们将那些花树搬下来,然后顺着房子四周的栅栏栽种。当时,花树上还有不少花骨朵呢,成片成片的花开了,我觉得,应该很难种活吧?我远远站在这,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院子里。妈,你知道吗?那毕竟不是盆栽,我眼看着大朵大朵的花瓣掉落,被风一吹,花都散开了,花瓣飘到了他的脚边、他的身上,香味透过窗户传进我的房间。我一直忘不掉那个身影,虽然他没有回头,可他站在院子中,那样惊艳绝伦,我忘不掉。” 褚桐手无力地扶着门框,她知道,简迟淮这样的男人,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他若无心招惹,她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李静香听到这,整个人都急了,“错了错了,晴晴,不该这样的!” 褚玥晴望着窗外,径自往下说道,“后来,种下的花树死了不少,又有园丁过来补了一批新的,前前后后补过三次,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华美绽放。妈,错了?哪里错了?我 最难受熬不过去的时候,是他坐在我房间内,给了念了一晚上的书……” 李静香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女儿,她余光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小女儿,李静香大惊失色,忙起身去捂住褚玥晴的嘴,“晴晴啊,你别胡说八道了行不行?你还想不想我们好好过日子了?” 褚桐往里走了两步,“妈,你别这样。” 李静香将捂住褚玥晴的手松开,褚玥晴大口喘着气,回过头看到褚桐,也只是看了眼。褚桐走到她身旁,“姐。” 褚玥晴轻挽嘴角,“你们都说,我应该是姐姐,那我就是姐姐吧。” “你就是我姐。”褚桐执拗重复。 褚玥晴不由失笑,“你也真是够了。” 看到她嘴角挽起的弧度,褚桐跟着笑了起来,这样的神情她太熟悉了,以前她撒娇,姐姐拿她没办法,就总是这样一笑置之。褚桐站到她身旁,同她说着以前的事,褚玥晴听了没一会,就说头疼,捂着头不肯听下去。 正午时分,佣人上来请她们下去,态度已经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恭恭敬敬,同之前判若两人。 褚桐再有气,也不能不管着另外两人,她和妈妈带褚玥晴下楼,简迟淮并不在,李静香坐在餐桌前,朝四周看了眼,“先生人呢?” “先生在房间。” 李静香朝褚桐使个眼色,“你上去吧,喊他一起下来。” “妈,他让我们留在这吃饭,你是不是还挺感恩戴德的?” “你们毕竟是夫妻……”李静香压低着声音,“以后日子难道还能不过吗?” 褚桐握紧手里的筷子,她根本吃不下东西,却强行往嘴里塞着白饭,在她爸妈的眼里,究竟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恐怕,没有吧。“你跟爸爸,至于连我都瞒着吗?” 李静香垂下眼帘,“按着你的性子,如果不这样瞒你,你肯嫁到简家去吗?” “那我嫁到简家,究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大可以问他们要一大笔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花不完!” “桐桐,我们这是为你好啊。” 这两年,褚桐已经听多了这样的话,她推开椅子起身,“我饱了。”回到二楼,来到姐姐的房间,褚桐推门进去,里面布置的很温馨,她方才并没有仔细看过,她来到书架跟前,看到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还有几本日历。 褚桐拿起其中一本 ,那是去年的,每个月的每一天,都被黑笔圈起来,应该是在提醒姐姐日子究竟有多难熬吧? 褚桐拿起另一本,一页页地翻,忽然看到有个日期被重点标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桐桐毕业。她心头再度被重重击中,手指往下抚,还看到了一个哭脸,旁边写着:我想回家。 她将日历放回书架上,泪水竟是怎么忍都忍不住,她很难想象,姐姐在这的两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见不到家人,就连过年都只是和佣人待着,没有人可以陪伴她。 而褚桐呢?想念她的时候,一遍遍跑去墓园,却没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姐姐一个字都听不到。 没过多久,李静香和褚玥晴也上楼了,褚玥晴习惯午后休息,李静香替她盖好被子,褚玥晴朝四周看看,“他呢?” 褚桐在这,李静香最怕听到这种胡话,她嘘了声,“睡吧,闭上眼。” “妈,他又走了?” “是。” “不对,你骗我,刚才明明说在房间的。” 李静香余光看见褚桐站在窗边动也不动,她双手按住大女儿的肩膀,“睡醒了就能看到了,闭上眼。” 褚玥晴乖乖睡了,李静香守在旁边,她很快就睡得安稳,褚桐迈起脚步走到床前,“妈,我来陪着姐姐吧。” 李静香眼眶湿润,“桐桐,你现在肯定对我和你爸心有怨恨吧?” 褚桐怔怔盯着病床上的褚玥晴,她睡得很熟,她手伸入被窝,将被子掀开一角,李静香还未来得及阻止,就看到褚桐将褚玥晴的上衣衣摆往上掀。腰际的伤疤狰狞吓人,很长的一道,触目惊心。褚桐像是被雷击中般,猛地缩回手,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浑身冰冷,她起身往后退了大步。 李静香朝她看看,“桐桐,你不要这样,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转身往外走,这时候,不想听李静香说任何的话。 这座别墅,说严密,也并没到密不透风的地步,只是周边环境幽静,除了自驾之外,基本没有交通工具经过这,所以褚玥晴费尽心思,才只侥幸逃脱过那么一次。 她一步步向前走,来到楼梯口,听到上面有咚咚的脚步声下来,褚桐仰起头,男人的身影整个清晰映入她的眼帘,褚桐嘴角勾起抹嘲讽,“简迟淮,我该叫你老公呢,还是姐夫啊?” 她知道她是在激怒他,是在无理取闹,可简迟淮的心思,她又能笃定地 说,是她完完全全能掌握得了的吗? ------题外话------ 圣妖微信公众平台:圣妖读者后援会或者xiaoxiangshengyao(里面有徐谦的故事,以及各种小剧场)。 圣妖唯一新浪微博地址:http://weibo/xiaoxiangshengyao ☆、14姐姐失踪 简迟淮从上往下看着她,她应该知道,他对她姐姐没有非分之想,怎么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你是想叫我老公呢,还是叫我姐夫?” “一个都不想。” 简迟淮走下楼梯,目光淬了一把冷冽的冰寒,“但我还是你老公。” 褚桐迎上他的目光,“我要带我姐姐走。” “除了这句话,你我之间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她转身要走,简迟淮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楼上带去,褚桐抓着扶手不肯松开,“你放开我,简迟淮,你还想怎样?” 他毫不费力将她抱起身,李静香在房间里听到动静,她看见褚玥晴似乎被争吵声惊了一跳,眼帘睁开后悠悠转醒,“妈,怎么了啊?” “没事,是外面说话的声音,你再睡会吧。” “不对,是不是他要走了?”褚玥晴半坐起身,想要下床,李静香按住她的腿,“晴晴,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吗?” “来看我。” 李静香摇摇头,“那是因为你妹妹来了,晴晴啊,你喜欢的人不是他,他喜欢的也不是你,你真的认错人了,他是你妹夫。” 褚玥晴朝她看了眼,“你就这么喜欢骗我吗?” 李静香被问得哑口无言,自然会想到之前的那些事,她愧疚难当,褚玥晴见她又要哭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你让我睡,我就睡,你别哭了。” 褚桐被简迟淮抱上楼,塞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他松开手,她就离他远远站着,简迟淮站在门口处,“你就这样怕我?” “难道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怕吗?” “我可怕在哪里?”简迟淮挑高眉头问她。 褚桐深深望了他一眼,“你可怕在城府太深,心思太重,你每晚睡在我的身旁,却可以丝毫不露端倪。你在背后将我最亲的亲人一关就是两年,可每当我想念姐姐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却还可以安慰我说,人死不能复生,哈,简迟淮,你真是天生一副好演技啊。” “我今晚就会回去,你跟我一起走。”简迟淮并未将她的话听入耳中,只是说了自己的决定。 “我跟你回去做什么?”褚桐反问。 两人剑拔弩张,似乎谁也不肯让着,外面传来阵急促的敲门声,简迟淮就在门口,他头也不回问道,“什么事?” “褚小姐的父亲也来了。” 简迟淮两道好看的剑眉明显蹙起,心里积压的怒火本就无处宣泄,他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门口的佣人急忙退开,却还是差点被他撞倒在地。褚桐见状,也赶紧追出去。 在电话里,李静香来不及和褚吉鹏细讲,他喊了车匆忙赶来,只知道褚桐发现了这个地方,简迟淮也在这。 褚吉鹏坐在沙发上,双手搓揉,想了一路,却仍不知道待会应该说些什么话,褚桐想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又怎么去向她解释呢?正在细想间,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先是李静香下来,她大步跑到丈夫身旁,“吉鹏,你总算来了。” “桐桐呢?” “在楼上呢……” 简迟淮来到客厅时,就看到褚家夫妻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信步上前,“爸,你来做什么?” 褚家夫妇双双抬头,简迟淮没有入座,他本就个高,往那一站,形成了一种天生的压迫感,褚桐跟着下楼,看到褚吉鹏站起身,“我听说桐桐找到了这。” “然后呢?”简迟淮的口气,不怒而威。 李静香朝褚吉鹏看眼,褚吉鹏提起股勇气,毕竟有些话说出来,似乎应该是底气不足的,“我们真没想到会有这天,桐桐也不是我们带来的……” 褚吉鹏朝简迟淮看眼,见他神色沉淀,有些话就更加难以启齿了,“迟淮,晴晴这边……能不能?” “爸,”简迟淮适时打断他的话,“你的女儿说,既然当初是我们的约定,那现在也可以毁约,她要带褚玥晴走,然后我们的婚姻也取消。” 褚吉鹏听到这,慌忙制止,“这不可能,你们不能离婚。” 褚桐也下了楼,她快步走向众人,“姐姐换了我的一段婚姻,我为什么不能用我的婚姻,换回我的姐姐?”她说出这话时,心中的锥心之痛怕是没人能理解,简迟淮朝她看眼,目光冷冷,瞳仁内闪现阴寒。 褚吉鹏上前,一把拽过女儿的手臂,“你别胡言乱语!” “我哪里是在胡说?” 褚吉鹏压低嗓音,“你姐姐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离婚,你还让不让我们两个老的活?况且,晴晴疯了,我们褚家该付出的都付出了,你现在要说离婚,这算什么?” 褚吉鹏自己知道,他文化水平不高,不会讲话,但他说得却都是事实,只是这席话听在褚桐耳中,又戳中了她的痛处,“爸,有些事,能不能让我自 己决定,不要再左右我了?” 简迟淮坐向旁边的真皮沙发,抬头看着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行了,别争了,离婚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来提。” 褚吉鹏听到这,敛下情绪,坐回李静香的身旁,对于他们想带褚玥晴走,简迟淮始终没表态,李静香轻推下褚吉鹏,这实在是个机会,毕竟褚桐什么都知道了。褚吉鹏想了一路,让他现在不开这个口会憋死他,“迟淮,有没有这个可能,让我们带晴晴回家?” “我没有说过不同意。” 褚家夫妇眼睛一亮,包括褚桐也是,只是简迟淮接下来的话,等于泼了褚家夫妇一盆冷水,“带走大女儿和跟小女儿不离婚,你们选哪个?” 褚桐听闻,神情激动,“简迟淮,你——我选第一个!” “嘘,”简迟淮竖起食指,轻轻嘘了声,手指尔后朝对面的两人轻点,“我问的是他们,你只需在边上站着听听就好。” 褚吉鹏和李静香对望眼,两人沉默片刻,他们考虑得很多,如果带走褚玥晴,那就是毁约,本身,褚玥晴这样的状态,跟他们回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请不起好的心理医生,也给不了她这样的住处,再加上褚桐跟简迟淮一离婚,那么…… 他们不敢想,褚吉鹏摇了摇头,双手抱住脑袋,身子往下压,褚桐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简迟淮,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选择。” 男人搭起长腿,佣人走过来,轻声问道,“简先生,是否需要准备晚餐?” 简迟淮扫了眼几人,“准备吧。”现在让他们走,他们也不可能肯离开。 褚桐见他起身要走,欲要拦住他,李静香忙拉住她的手臂,简迟淮这样的态度,她们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去硬碰硬。 吃晚饭的时候,简迟淮并没下楼,褚玥晴坐在餐桌前,“他人呢?” 佣人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先生的饭菜已经送上去了。” “他为什么不下楼?”褚玥晴开口问道。 褚桐咀嚼着嘴中的白饭,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姐姐眼里心里都是简迟淮,同一桌上吃饭,难免会有些举动让大家都不舒服,那还是避开些好。 吃过晚饭,佣人收拾间客房出来,褚桐坚持要跟褚玥晴睡,她坐在床沿,姐姐靠着床头看书,眼睛都没抬一下。 “姐,我是桐桐。” “我知道。” “你认出我来了?” 褚玥晴这才看她一眼,“你自己说的,就像爸妈那样,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想不会有人会瞎认我这样的人,所以他们不会骗我。” 原来对于自己的父母,都没能在她的记忆深处停留住,褚桐伸手放向褚玥晴的手背上,“那好,你一定记住,我是你妹妹,亲妹妹。” “好,我记住。” 褚桐觉得很欣慰,褚玥晴记不清楚事,但她至少不是歇斯底里的状态,如果真要那样疯疯癫癫,她肯定受不了。“姐,我陪你在这睡好不好?” “不用了,”褚玥晴合起手里的书本,“我不习惯。” 对于她来说,褚桐就跟一个陌生人差不多,褚桐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那好吧,你晚上好好休息,我明天在这陪你,我们去花园里看花。” “嗯。” 褚桐起身出去,并将门轻轻带上。这一整晚,她睡得迷迷糊糊,时而清醒,时而入睡,好不容易挨过去,她看眼时间,想来褚玥晴也该醒了,便起身洗漱。 她还穿了昨天那身衣服,来到褚玥晴的房间门口,她轻敲两下,“姐,你醒了吗?” 里头没有动静,褚桐再次敲门,还是没人应声,她将门小心翼翼推开,却见房间内并没有褚玥晴的身影。她下了楼,看到佣人在楼底下忙碌,却好像是在收拾东西,褚桐满脸疑惑上前,“你们看到我姐姐了吗?” “她一早就走了。” “走了?去哪?”褚桐大惊。 “我们也不知道。” 褚桐快步跑到院子里,却见昨天送妈妈来的那辆车也不在,很明显,姐姐是从她眼皮子底下被转移走的,褚桐手脚一阵冰凉,好不容易才找到这…… 她失魂落魄回到客厅内,“简迟淮呢?” “一大早,先生也走了。” ------题外话------ 亲们,接下来几天,我可能少更点,也尽量调整好,大家不用担心我。 很多事都会过去,遇上了,就只能面对,我不想多说什么,但这个文是我的,我不会放弃,会好好写。我虽然很多时候懦弱,但该坚强的时候我一样坚强,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我写,你们看,喜欢看,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15她在他心里是第一位? 褚桐觉得整个人好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褚吉鹏也和李静香冲下了楼,“晴晴呢?” 褚桐重重吐出口气,“姐姐不在这,简迟淮也不在。” “什么?”李静香伸手抓了把褚吉鹏的手臂,稳了稳心神,“那晴晴被带去了哪呢?” 褚吉鹏垂下眼帘,潭底的眸光黯淡下去,“肯定在一个我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以后,我们想见晴晴恐怕也没这么简单了。” 李静香听到这,泪水已经决堤而出,她看到褚桐转身出去,“桐桐,你去哪啊?” “回半岛豪门。” 刚冲出大门,远远看到江意唯的车停在别墅门口,褚桐快步过去,江意唯从驾驶座上下来,“褚桐。” “江江,我们回去,现在。”她绕过车身,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后坐进去。江意唯片刻未犹豫,看了眼褚桐后驱车离开。 车子飞驰向前,江意唯小心翼翼透过内后视镜朝褚桐看眼,“昨天你进去后,我一直不放心,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就远远站在别墅外面,后来……后来我看见四哥的车来了。” 褚桐麻木点了点头,“嗯,这也是他的地方。” “褚桐,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会话,反正开回去也要一两个小时。”江意唯知道她难受,她也看得出来,只是很多事她不清楚,只能靠猜测。 “好,我也想找个人说话,至少别让我自己闷着。” “褚桐,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望眼窗外,将座椅往后调,整个人半躺着,眼神涣散,“江江,我姐姐没死。” “什么?”江意唯也只是大概知道褚桐有个姐姐,但是去世了,“那不是好事吗?” “我姐姐……”褚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被关在这,用她的自由换了我的婚姻,我很难接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江意唯听闻,整个人跟着蒙圈,但她没有细细去问,因为她也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对褚桐来说必定是一种折磨,“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只想把姐姐接回去,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褚桐视线望向后视镜,清晨的阳光细碎而温暖,将镜面中那幢渐行渐远的别墅笼罩出一层细碎的光芒。她闭起眼睛,想象姐姐被关在里面,足不出户的样子,褚玥晴现在脑子糊涂,所以才觉得这儿挺好,不想离开简迟淮,可她正常的时候不是没有逃过,这是一座金丝 笼,牢牢困住她的人,如今,却连她的心都要被困住。 江意唯专注开车,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半岛豪门跟前,她朝里头望眼,“要我陪你进去吗?” 褚桐摇摇头,“你想让简迟淮生吞活剥了你吗?” 江意唯无奈地轻启薄唇,“算了,那我先回去。” 褚桐推开车门下去,她快步往里走,也不确定简迟淮是在家,还是在外面给姐姐安顿住处,她快步穿过院子后进屋,佣人见到她进来,打过招呼,褚桐连鞋都来不及换,“他回来了吗?” “先生在楼上。” 褚桐赶紧上楼,先去书房见没人,又赶紧回了主卧,推门进去走过几步,居然见简迟淮睡着,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简迟淮,你把我姐姐弄哪去了?” 简迟淮睁开眼,脸上微有倦意,他两根手指轻捏太阳穴,“我给她找的地方,不比现在差。” “她究竟在哪?”褚桐一把掀开被子,简迟淮穿着整齐,他坐起身,“我如果想要告诉你,就不会带她离开。” “为什么?难道真的因为俪缇,你就得把我姐姐关一辈子吗?” 简迟淮居高临下看她,“那我如果把你姐姐放回去,你会当以前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褚桐闭紧嘴巴不说话,简迟淮也知道不可能,“褚桐,别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了,也许,我将来会放你姐姐出来,但至少也要再等几年。” “你是想说,至少等俪缇结了婚是吗?”按照简迟淮的想法,只有简俪缇谈了恋爱结过婚,且姐姐答应守口如瓶的话,她才会有机会被放出来吧? “是。” “你们真的太自私了,”褚桐想到褚玥晴的状态,心急如焚,“我姐姐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毁掉的。” “事已至此,我也没说不帮她,每周都会有心理医生固定过去,你放心。” “你让我怎么放心?”褚桐不由激动,拦在简迟淮跟前,“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放心?” “我说了,别再纠缠于这个话题,”简迟淮语调微扬,目光微凛,“就算再吵下去,也没个结果,何必!” 门外,陡地传来阵敲门声,也没开口说是谁,对方直接推门进来,“哥!” 简迟淮转过头,看到简俪缇快步进来,他神情明显有所缓和,脸上也不再严肃,简俪缇走到床边,看到褚桐铁青着脸,她伸手挽过褚桐的手 臂,另一手挽住简迟淮,“怎么了啊?吵架啦?” 她自然不知,他们吵架的源头正是她。 简迟淮轻笑,“我跟你嫂子不会吵架。” “我就说嘛,哥你这么宠着嫂子,我觉得啊,我的地位已经被威胁,噢不,我的地位已经被颠覆了,现在肯定嫂子在你心里是第一位……” 褚桐听到这,唇边勾起抹嘲讽笑意,简迟淮听到简俪缇的话,也有些异样感觉,“为什么这样觉得?” “本来就是,我眼睛又不瞎,连爸妈都这样说。” 简迟淮恍惚出神,他自己浑然不知,究竟是怎样的言行举止,让别人都有了这样的感觉?他朝褚桐看眼,却看到她嘴角轻扯的那抹笑意充满讽刺,简迟淮仿觉头顶被人浇了盆冷水,他口气冷冰冰道,“那还真是你眼睛瞎了。” “什么嘛!”简俪缇瞅着简迟淮出去的身影说道,“我眼睛明亮着呢。” 褚桐不着痕迹将自己的手臂抽回,简俪缇见状,又缠了上去,“嫂子,我们下楼吃东西吧。” 褚桐被简俪缇拉下楼,简迟淮坐在餐桌前,他回来时也没吃东西,佣人将煮好的白粥端向餐桌,简俪缇拉着褚桐也让她坐,“嫂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简迟淮头也没抬,“没有。” “我没问你,我问嫂子,”简俪缇替褚桐盛了碗粥,“我在房间门口听到了。” “听到什么?”简迟淮抬起眼帘看她。 “听到争吵声啊。” 褚桐手中的筷子轻拨两下,简俪缇来时在家吃过了,所以并不饿,她双手托腮,粉粉的唇瓣轻勾,眼中有笑意流泻出来,“哥,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简迟淮慢条斯理喝着碗中的白粥,他随意接口,“什么事?” “方阿姨前阵子带我去相亲,有个男孩子的资料不是也给你看过吗?” 简迟淮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嗯,怎么了?” “我们最近都有联系,上个星期,还一起去了海洋公园玩,我觉得他挺好的。”简俪缇说完这话,两手稍稍遮住脸颊,这其中的意思,还不明确吗? 简迟淮细细一想,他的脑子就跟计算机似的,各类信息都能整理出来,“工作稳定,事业单位,只是人品方面还需了解。” “但妈妈说了,家境一般。”简俪缇有些懊恼。 男人轻笑,“简 家不差钱,只要他对你好。” 褚桐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绪万千,简迟淮朝对面的妹妹看眼,“谈归谈,可以慢慢从了解开始,但有些话不能乱说,也不能让别人乱碰。” “哥!”简俪缇面颊绯红,“说什么呢你!” “方阿姨也是性急,你还小,这种事可以慢慢来,再说你身上的疤痕还未完全消去。” 简俪缇听到这,朝褚桐小心翼翼看了眼,之前家人都说不能告诉褚桐,这回哥哥怎么反而当着她的面说了呢?看褚桐的神色,并没有丝毫异样,应该也是知道了吧,“哥,我觉得一个人要真爱我,就不会在乎的。” “俪缇,你千万别有这样的想法,夫妻之间都不能做到完全坦诚,更何况是你们这样?” 褚桐将简迟淮的话听在耳中,是啊,夫妻之间都会有秘密,更何况是一场恋爱呢?再说,她和简迟淮之间的秘密,又何止是一个? 简俪缇有些不悦,“真的吗?难道所有人都会在乎这个?” “俪缇,你现在很健康,别多想,有些事隐瞒了也是为你好。”简迟淮没有看旁边的女人一眼,他知道这些话对褚桐而言不公平,不,应该是说,对褚玥晴不公平。 褚桐握着筷子的手不由收紧,简俪缇完全不清楚状况,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都听哥的。” 她只知道自己换了肾,却不清楚肾的来源,更不清楚藏在背后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有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哥哥,一个能为她做尽坏事的哥哥!可是这些,她都不知道。 褚桐胸腔内激起千层浪,愤怒,甚至痛恨!痛恨简迟淮这样的行为,痛恨她身边的很多很多人。她视线不经意扫过简俪缇,看到她脸上天真的笑意,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来。 简迟淮这样关着姐姐,无非是想保护简俪缇,可如果全世界都知道简俪缇换过肾,那她的姐姐,是不是就能自由了? ☆、16我还能跟你做这样亲密的事? 这个念头一直在褚桐的脑子里打转,挥之不去,简俪缇从小生活在简家的羽翼下,除了生病受苦外,其余的一概没有承受过,可是别人呢?褚玥晴呢? 手里的筷子戳着碗底,因为太用力而将碗掀翻掉,粥洒出来,溅到简俪缇的手背上。她惊叫声,却是起身拉着褚桐,“嫂子,你没事吧?” 褚桐摇摇头,简俪缇抽出纸巾给她,一边冲对面的简迟淮道,“哥,你能不能别这样啊,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简迟淮看了眼褚桐,“有时候,却是哄不好的。” “那也得哄啊。”简俪缇不明白里面的事,有些急,褚桐回过神,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我没事,粥也不是很烫。” “嫂子,你们为什么吵架啊?” 褚桐看向跟前的简俪缇,“没吵架。” “别骗我了。” “行了,”简迟淮起身,“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吵不吵架,这件事也跟你没关系。” 是啊,没关系。褚桐敛眉垂目,简俪缇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她什么都知道了,她能承受得了这么多吗?简俪缇是小女儿心性,谈了恋爱,自然想找个人说说,她拉着褚桐坐进客厅的沙发内,说着她和那个男人的相处,说着对方怎么怎么哄她开心,给她准备diy的蛋糕。 一直在半岛豪门逗留到傍晚,简俪缇接了个电话后,这才回去,说是晚上要出去看电影。她拿着包,褚桐站在落地窗前,见她脚步欢快地离开,褚桐脑子忍不住又会想,如果褚玥晴今天好好的,那她经过段吏弘那段情伤,走出来后,还是能谈一场恋爱,哪怕是平平淡淡的,那时候,姐姐肯定也会第一时间跟她分享,就像今天这样,窝在家里的破沙发内,一谈就是一天。 多好啊?多好! 褚桐额头抵着透明的玻璃,紧贴而至的凉意令她清醒过来,她转过身,差点撞上后面的简迟淮。两人只是对望眼,什么都没说。 到了晚上,褚吉鹏打电话过来,问褚桐有没有问到褚玥晴的下落,他抱得希望并不大,所以得知结果后,也称不上绝望。 褚桐坐在窗台上,简迟淮将兜里的东西一一放向床头柜,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澡。浴室内传来淅沥水声,褚桐忙走到床头柜跟前,拿过手机,屏幕有保护锁,先前的密码显然换了,根本进不去。褚桐尝试几次,还是未果,屏幕很快被锁掉,提醒待会再试。 姐姐既然被转移了,那 手机上肯定会有新的联系方式,褚桐一遍遍点击数字,直到浴室内的水声彻底消失。 她装作若无其事般躺到床上,简迟淮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内出来,褚桐闭起双眼,过了许久,简迟淮上床,他侧过身看眼褚桐,知道她没睡,他手掌落到她肩头,弯下腰凑到她耳际处,“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和我说话?” 她仍旧闭着眼睛,“除了姐姐的事情,别的,我不想和你沟通。” 简迟淮松开手,躺到旁边。褚桐根本睡不好,电视的声音清晰传到耳中,她睁开眼,定定看着身下深灰色的床单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简迟淮将电视关掉,再关了床头的小灯,卧室内漆黑一片,瞬间换来一片死寂。 褚桐仰躺着,双眼圆睁,根本没有丁点睡意,脑子里嗡嗡作响,周边环境越是清净,她就越觉得时间难捱。她心里默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旁边男人的呼吸声逐渐沉稳,也入睡了。 过了凌晨左右,褚桐翻个身,忽然听到有震动声传到耳中,她浑身一个激灵,快速又小心地撑坐起身,果然,简迟淮的手机发出莹莹亮光,显示有电话进来。 褚桐探身,将手机拿在掌心内,不接触到桌面,震动声明显弱了,却也能震得她掌心发麻,褚桐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起身,然后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她一路走,生怕对方把电话挂断,所以几乎是小跑着进入书房,她来不及细看号码,直接接通。 那边的声音第一时间传到她耳朵里,“你总算接了,我以为打不通呢。” 是个女人,而且,正是褚玥晴,褚桐正要开口,褚玥晴继续说道,“你别挂我电话,我趁着她们睡熟后,好不容易拿了手机,我在这很不习惯,睡不着,这儿也没有蔷薇花花园,她们还是不让我出门,哎,能不能放我回去?我想回到先前的地方。” 褚桐捂住嘴,知道姐姐这会想和简迟淮说话,她一旦开口的话,褚玥晴有可能会将电话掐断。 见这边没有动静,褚玥晴也不奇怪,“放我回去吧,我在这真的不习惯,又要开始成晚成晚睡不着觉,爸爸妈妈和妹妹都说要带我回家,我对那里也很陌生,我好忐忑,能不能别再关着我了?我尽管有时候不清醒,但我不会伤害别人的。” 褚玥晴什么都忘了,段吏弘忘了,摘掉的肾忘了,自然连究竟为什么被关在这的真相都忘了,也许,是从来都不知道吧。 褚桐忍着哭声,褚玥晴说话很轻,生怕 被人听见,应该也是躲在哪个地方,她声音并不急躁,温柔如水,一如褚桐印象中的样子,“就让我回家吧,其实,我也很想和我家人在一起,哪怕不习惯,但总比我这样天天一个人待着好。我想看看以前居住的地方,想了解我从前究竟是怎样的人,放我回去好不好,好不好……” 褚桐再也忍不住,她轻声啜泣,哽咽着开口,“姐,我是桐桐,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桐桐?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褚玥晴语气里充满不解。 “姐,你在哪,你快告诉我,在哪?”褚桐急急追问。 “现在都这么晚了,为什么他的电话在你手里?”褚玥晴纠结着这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在一起?” “姐,我们先把这些放开,你不是说你想回家吗?快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接你,我们回家!” 褚玥晴怔了半晌没说话,褚桐有些着急,“姐!” “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这,就知道环境挺好的,周边很偏僻。” 褚桐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焦急得不行,“你一路过来没有路标吗?” “我没注意看,”褚玥晴漫不经心回答,继而又开口问道,“桐桐,你们不会住在一起吧?” 褚桐被问得哑口无言,褚玥晴静待这边的答案,等来的却始终是沉默,褚桐不想错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以后要再想拿到简迟淮的手机,多难?“姐,这样吧,你偷偷跑出去,我把家里地址发你这个手机上,你身上要没钱也没关系,到了家我接你好不好?” “但是……” 褚玥晴后半句话还未传到褚桐的耳中,她耳边的手机忽然被人夺走,褚桐惊愕回头,就见简迟淮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她身后。她二话不说,上前抢夺,简迟淮侧过身,将手机举过头顶,“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把手机还我!” “这是你的?” 褚桐踮起脚尖,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另一手要去拿,“给我!” 简迟淮将通话挂断,褚桐见状,那还不跟要命似的,她冲上前狠狠捶着简迟淮胸口,“谁让你挂断的!” 男人将手机塞进兜内,褚桐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我姐姐说想回家,她想跟我们在一起,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这件事到此为止,褚桐,不要让我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你可别忘记,你姐姐是个不存在 的人!以后,管住你的嘴!”简迟淮挥开她的手,褚桐往后轻退两步,她捏紧双拳,“永远不可能到此为止,简迟淮,如果你执意不肯放我姐姐出来,那我也有我自己的方法。” 简迟淮欲要向前的步子顿住,他眯起俊目,“你想用什么办法?” 褚桐抿着唇瓣,气氛一度剑拔弩张,恨着一个人的时候,那是真恨,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简迟淮,我姐姐疯了,她连自己遭受过什么都记不住了,你关和不关,有区别吗?” “当所有人都以为一个人死了的时候,等她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你说,这其中有没有区别?”简迟淮厉声反问。 褚桐纠缠了接近两天,等来的答案却都是绝望的,她总算明白过来,这就是个死胡同,哪怕她一遍遍和简迟淮缠磨,他也不会如她所愿,有些事,也是被逼着要去做的。 褚桐抬起手掌,将眼泪擦干净,“好,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简迟淮见她转身出去,他也知道,连日来的事令她受不了,这其中最无辜的人,当属褚桐。他上前步,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向旁边的墙壁,褚桐挺直脊梁,眼前一道黑影压近,唇瓣被人用力攫住。她想推开他,却被他双手缠住腰肢,简迟淮将她困在怀里,逐渐加深这个吻,褚桐张开嘴用力,看到简迟淮往后退,单手压着嘴角处。 褚桐朝嘴上擦了擦,“简迟淮,是不是所有的事在你眼里,都是微乎其微的小事?小到让你以为,我还能跟你做这样亲密的事?” ☆、17用你妹妹的丑闻,换姐姐的自由(精彩) 简迟淮松开手掌,一瞬不瞬盯着褚桐看,褚桐直起身来,“你知道你现在亲我,我是什么感觉吗?” 男人舌尖轻抵下嘴角,“什么感觉?” “虚伪、欺骗、恶心。” “恶心?”简迟淮冷笑重复着这个词,褚桐也学着他的样子笑,“对!” 男人目光凝到她面上,伸手攫住她的下巴,褚桐想要挣扎,却被他更用力捏紧,“褚桐,我要是真把你姐姐放了,你会怎样?还会留在半岛豪门吗?” 她没做细想,摇了摇头,“不会。” 男人听闻后松开手,“你已经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是。” 简迟淮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褚桐见他要走,“我说了,如果你执意不肯放我姐姐出来,我会有我自己的办法。” “好,那你尽管一试。”简迟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翌日清晨,简迟淮驱车离开,褚桐站在阳台上,看着男人的车逐渐行远,她视线别开,又目无焦点,心里一片荒凉,总觉得有些东西也在越来越远。 简家。 蒋龄淑起得比较早,梳洗打扮好后下楼,竟然看见自己的儿子坐在沙发内,她快步上前,“迟淮,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过来看看。”简迟淮连眉头都没动下,面色平静。 简天承换上功夫服也下了楼,本来要去打拳,看到儿子的身影后也走了过来。简迟淮抬头打声招呼,“爸。” “大清早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简迟淮双手交扣,手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尽量以一种平和的语态开口,“褚桐已经知道她姐姐没死的事了,也知道我当初娶她的原因。” “什么?”蒋龄淑忍不住吃惊,“她怎么知道的?” “您别管她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她一心想让她姐姐回家,俪缇的事,我怕终有天会藏不住。” “怎么能这样?”蒋龄淑激动地扬眉,“当初可是说好的,难道你们这么些年的夫妻也白做了?这褚家可真是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她气愤不已,简天承朝对面的儿子看眼,“迟淮,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如今,褚玥晴精神状态也不好,对于自己身上遭遇过的事早就忘了,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安顿她,等俪缇过了婚姻这一关,再说。” 蒋龄淑端详着简迟淮的神色,她微微皱起眉头,“迟淮,你不会真想放她出来吧?” “妈,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我们迟早要面对。”简迟淮太阳穴处的青筋轻轻跳动,想到褚桐歇斯底里的样子,想到她看着他时双眼中充满的绝望,他剑眉紧蹙,手掌撑着额头。 蒋龄淑却管不了这些,“那就等包不住的时候再说吧。” 简天承闻言,轻挥下手,示意蒋龄淑不要多言,“迟淮,这件事当年就是你一手安排的,我和你妈都没有操过一点点心思,你对俪缇的疼爱,也远远超过我和你妈,有些事你看着办吧。” 蒋龄淑欲言又止,如果真要那样,那他儿子的这段婚姻又算什么?简迟淮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两下,他和褚桐之间,总要有个人先妥协,那他退出的这一步,究竟能不能被褚桐看在眼里? 西城郊区。 褚玥晴拿着本书坐在阳台上,她一点没有精神,佣人过来,将一盆水果放到她手边,“吃吧。” 褚玥晴头也没抬,“我吃不下。” “吃不下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吧?褚小姐,您下次可别这样害人,您父母妹妹闯过来的那次就差点害得我们丢掉饭碗,你居然还会偷东西,真是小看你了。” 褚玥晴轻皱下眉头,但依着她的性子,也发不出什么火来,“我没偷。” “先生说了,不让你用手机电话,那手机一直在我身上,先生今儿把我说了一通,你还想狡辩?”佣人态度强硬,褚玥晴长期被关着,她们对她怎样,简迟淮也总是不问,再加上褚玥晴从来不告状,久而久之,有些习惯也养成了。 褚玥晴轻叹口气,不想多增烦恼,“好,我以后记着。” “褚小姐,这不是记不记着的问题,如果再有下次,你能保证换来的佣人能有我们这样对你熟悉,对你好?” “是。”她轻应声,目光望向院子里,看到一辆车开到门口,褚玥晴心神微松,“你先去准备晚饭吧,顾医生来了。” 佣人看了看,转身回去。没过多久,一名年轻的男人上楼来,褚玥晴起身回到卧室,她看到男人放下手里的包,对方身材修长,气度不凡,一副金丝框眼镜下藏着双黑邃锐利的眸子。褚玥晴拢紧肩头披风,“你今天迟到了。” 顾清回抬起腕表看眼,“迟到五分钟。” “可你从来都不迟到的。” 顾清回轻笑,“你就是喜 欢这样较真。” 褚玥晴跟着笑起来,她坐向沙发内,“我想离开这,一刻都不想待。” “看出来了,需不需要我带你走?” 褚玥晴对上他的眸子,摇摇头,“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好,我还有家人。” 男人坐到她对面,“你从心里已经开始去接受他们了吗?” “不是你教我的吗?我不是一个人,我也有家人,我的生活圈子慢慢找回去,我才能找回自我。”褚玥晴手指摩挲腕部的伤疤,“顾医生,像你这样专给别人治疗心理疾病的人,自己心里要是得病了,那可怎么办?” 顾清回一怔,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失声轻笑,“我不会允许自己心里得病的,我会自我调整。” “真好,”褚玥晴展颜,“我挺羡慕你的。” “这两日,睡得怎样?” “不好,”她老实作答,“我睡不着觉,头疼,胸口疼,我很不喜欢这儿。” 顾清回闻言,站起身来,他走到褚玥晴身后,双手按住她的太阳穴轻揉,褚玥晴将身子往后靠,头枕着后头的椅背,男人袖间的檀木香味给人一种安神的抚慰,褚玥晴闭起双目,仿若置身于梦境。 她脸庞清丽,长期不晒阳光,皮肤宛如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只是比那种自然更要苍白些,她最最癫狂的时候,给顾清回的感觉,也不过是一种绝望的申诉。她没有做过特别出格的事,更没有像很多精神病人那样伤人或者侮辱自身,她要么过于安静,要么一直在讲话,她一遍遍说,她只是忘记掉很多事,她没疯。 许久后,褚玥晴睁开眼,笑容温婉,“谢谢。” 顾清回并未收起动作,“待会我给你点个精油,让你好好睡一觉。” “我睡不着。” “马上就能睡着了。” “顾医生……” “你喊我名字就好,我不算什么医生。” 褚玥晴坚持,“心理医生也是医生。” “那是他们的说辞,对于这个行业,我有我自己的定义。” “什么定义?” “特殊人群的交流者,”顾清回垂下眼帘,望着这张距离很近的小脸,“你承认你是病人吗?” 褚玥晴菱唇微动,“我没病。” “那就是了,你只是一时间迷失掉自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我会 帮你找回来的。”顾清回看向她的手腕,腕部的疤痕很明显,这么个女孩,当初究竟要有多少的决心,才会给自己那么一刀? 褚玥晴闭起双眼,其实顾清回算是跟她最亲近的人,爸妈平时根本不能来探望她,简迟淮除了偶尔有事外,也从不过来,只有这个男人,她心里难受到极点的时候,都要靠顾清回帮她走出来。 易搜。 褚桐呆坐在电脑跟前,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已经下班,最后一拨加班的人潮都在半个小时前全部离开。 褚桐盯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文档出神,这些文字,她早就敲好了,下方还有姐姐如今的照片包括当年的那些病历。褚桐双手抱着脑袋,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她唯一能想到的,能与简迟淮抗衡的方法,似乎只有这个。一旦这件事被公开,公众的视线势必落到简家身上,她就可以利用网络的力量,逼着简迟淮将姐姐交出来。 可这样的后果呢?褚桐痛苦万分,双手揪着头发狠狠用力,她想到简俪缇的无辜,毕竟她并不知道那个肾的来源,褚桐再想到她腰侧那道狰狞的伤疤,这个小姑娘承受得也已经足够多了,一旦曝光,她的生活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她一声声喊她嫂子,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家人,再也不会猜忌和欺负。褚桐矛盾万分,仿佛站在十字路口,往前是死路,往左往右都是死路,那么后退呢? 无疑,也是死路。 褚桐前额抵着桌面,耳朵里嗡嗡作响,依稀听到褚玥晴的声音,她说她想回家。 褚桐直起身,将手指落到鼠标上,这篇报道,自然不能通过易搜发出去,有可能才上传,就会被人为删除。她联系到了另一个视频网站的朋友,想通过邮件传送给对方。褚桐手指一直在鼠标上滑动,却始终没有勇气点下去。 内心焦虑不安,仿佛被放在炭火上煎烤,那种煎熬的噼里啪啦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褚桐咬着自己的食指,皮肉的刺痛仍旧拉不回她的理智。她闭了闭双眼,两股力道揪扯,狠狠结在一起,她不想再让自己崩溃,手指不受控制般点了下,然后,关掉电脑起身离开。 回到半岛豪门,在玄关处换好鞋子进去,佣人听到动静打开最亮的那盏欧式水晶灯,“少奶奶,您回来了。” 褚桐有些不习惯这忽然而来的亮光,她看眼时间,“你怎么还在这?” “简先生吩咐了,说您回来得晚,要给您准备好宵夜。” 褚桐无力地 挥挥手,“我吃不下,你不必忙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我给您弄些果汁吧?” 褚桐勉强勾勒下嘴角,“真的不用,去吧。” “好。” 褚桐将包放到餐桌上,没有上楼,她径自走向客厅内的沙发,天气越来越冷,方才开车时把窗打开了,这会还手脚冰凉,她甚至不想洗澡,就想一觉睡过去得了,当然,睡得着是最好的。 简迟淮坐在卧室内,等了许久不见褚桐上楼,他起身往外走,来到楼下,看到客厅内漆黑一片,简迟淮开了盏小灯,佣人已经离开,自然也没给她准备任何宵夜。 简迟淮放轻脚步来到沙发跟前,看到褚桐蜷缩在里面,双手抱紧在胸前,她不想上楼,不想面对他,只是累了倦了,而这个家,却好像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她找个沙发躺下来总可以吧? 简迟淮拿起旁边的毯子替她盖上,然后熄了灯转身上楼。褚桐并未入睡,简迟淮离开后,她仍旧闭紧双眼,都这样了,人总不能先垮掉,该吃饭就得吃饭,该睡觉就得睡觉。 第二天清晨,褚桐起得很早,简迟淮还未下楼时,她就离开了。在外面的马路上游荡半个多小时,这才进了家面店,磨磨蹭蹭吃完东西,等到公司开门,然后刷卡上班。一切过得,好比行尸走肉。 坐在电脑跟前整理资料,一夜没睡好,褚桐头痛欲裂。忽然听到对面传来议论声,“你们看独家爆料,简家小公主原来换过肾啊。” 褚桐心头猛地一跳,睁开眼,她看到办公室内的同事们都凑到对面,“这简家平时不动声色的样子,究竟有多少家底也不知道,但在西城确实挺出名的……” “换肾?你看,这简家女儿长得多漂亮啊,太可惜了吧!” “不过就是个肾脏而已……” “你懂什么?为什么要换肾,那还不是因为不健康吗?” 褚桐手一抖,想要去找网页新闻,却不小心打翻掉刚倒好的水,她慌忙起身,拿过纸巾去擦拭,桌上的座机电话却猛地响起,她瞬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种不好的预感迎面袭来。褚桐深吸口气,将电话接起,“喂?” “你马上来办公室!”居然是简迟淮的声音,他直接打到了褚桐的电话上。 她丢下话筒,转身往外走,脑子里一片空白,凭着本能坐了电梯上楼,办公室门前,秘书见她过来,二话不说将门替她推开。褚桐一脚陷入绵软 的地毯内,霎时觉得仿若踩在棉花上,差点往前栽倒。 简迟淮坐在巨大屏的落地窗前,一身纯黑色的西服将整个人衬出阴鸷森寒的气质来,令人有种说不明的惊悚感,褚桐也来不及顾忌这些,她大步上前,“俪缇……” 简迟淮抬起头,目光犹如鹰隼般攫住她,“原来你说的办法,居然是这个?” “不是!”褚桐失声争辩,“俪缇的新闻,不是我。” 简迟淮双手放在电脑旁边,修长的手指呈现一种自然状态,身后的百叶窗全部掩起,外面的阳光却拼命想要挤进这个宽敞的空间,所以在所难免,那一道道细碎的金黄被分割成散落的光耀,点点撒在男人肩头。“不是你?”他挑高眉头,本就精致的脸因着这番邪佞动作而更显张扬,“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还能有谁?还会有谁这样清楚、明白!” “我不知道,但不是我!”相较简迟淮,她要不淡定的多。 男人视线朝旁边扫了眼,取过一叠资料,然后猛地甩向褚桐,a4纸张叠在一起,并不多,打在她胸口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分量,只是却好像变成了一把把尖利的刀,割得她全身都在痛,体无完肤的痛。 褚桐随意捡起一张,看到上面的内容,她嘴唇抿得死紧,似乎在想怎么解释,她抬起眼帘朝简迟淮看眼,“我删除了,我真的删除了。” “这份文件,是我刚从你电脑里调出来的。” “对,”褚桐并不否认,“这报道是我连夜写的,可我犹豫再三,我真的没有发,我删除了。不信你可以查我的邮箱,我也没有转发过给任何人。” “是,你也可以用别的电脑发,”简迟淮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褚桐,我很早以前就问过你,我的家人是不是你的亲人,原来在你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褚桐听到这句话,心中自然有不平,“那我姐姐呢,我姐姐算什么?” “所以,你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是吗?你难道不怕两败俱伤吗?”简迟淮大有咄咄逼人之势,褚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还是那句话,我没做。” 男人双手握了下,人往后陷入座椅内,褚桐只觉每一阵呼吸中都夹着隐痛,“你不信我,你也觉得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伤害俪缇,是吗?” “那我的妹妹和你的姐姐放在一起,哪个更重要?”简迟淮神色恹恹,没了跟她争吵的兴致,他这会也是焦头烂额,新闻一旦曝出去,只能尽量挽救,却没法 做到全力召回。男人见她苍白着脸,冷笑下,“你说,哪个更重要?” “你又何必逼我,非要给出一个答案呢?” “褚桐,有些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简迟淮站起身,将电脑重重合上,“我为了俪缇,能关你姐姐两年,那我同样可以让你自食恶果,把你姐姐关一辈子,且,我可以保证,你们这一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 褚桐听到这,几乎是要被逼疯了,她绕过办公桌上前,“我说了这件事与我无关,凭什么这样对我?” 简迟淮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褚桐离得近,她扫了眼,来电显示是蒋龄淑,这件事等同于在简家毫无防备之下,往他们家扔了个炸弹。即便没有到伤亡惨重的地步,却也是鸡犬不宁、诚惶诚恐。 简迟淮没有去接电话,他背对褚桐站着,周身布满阴戾的黑暗气息,褚桐有种错觉,男人这样,估计她再说错一句话,他立马就能转身掐死她。 褚桐双手垂在身侧,半晌后,桌上的手机再度响起,简迟淮转身回到桌前,然后毫不犹豫接通,他几乎没说话,只是一直在听,许久后,褚桐才看到他将手机丢回桌面。 她不能多做解释,只是盯着他看,简迟淮拉过椅子坐定,他面色沉寂,浑身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褚桐往后退了步,忽然看到简迟淮站起身,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只是凭着本能,好像前方的男人幻成一头猛兽,张牙舞爪要把她当场撕碎似的。她脚步到底比不上他,简迟淮大掌擒住褚桐的肩胛,“你不是想见你姐姐吗?我带你去。” 褚桐扭过头看他,“你先松开我,痛。” 他修长的手指如一根根钢钉,扎得她肩胛骨都要被洞穿,简迟淮没有松手,扣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出去。出了办公室的门,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褚桐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她也不敢落下一步,生怕真的如简迟淮所说的那样,他会把褚玥晴藏得让别人再也找不到。 来到地下车库,褚桐坐进副驾驶座内,安全带来不及系,简迟淮发动引擎,车子冲出车位后飞速向前,跃上陡坡时也没减速,褚桐抓着旁边的门把,“简迟淮!” 一开始在市区,车速并不快,后来上了高架,褚桐眼看着仪表盘上的红针扫过150、160,再继续往上飙升,褚桐双手手心都是汗,高架两旁的广告牌咻地越过去,连张代言明星的脸都没看清楚。褚桐深呼出口气,小手抓着门把不放,简迟淮不住变换车道,方向盘轻动下,由于速度快, 感觉整个人都被甩来甩去,褚桐后背冒了层冷汗,却倔强地咬紧牙关不说话。 一阵音乐声驱散掉这个狭仄空间内的沉闷,简迟淮看也没看,直接按了个键,车内传来一阵女人的哭泣声,抽抽搭搭,委屈得不行,褚桐看到简迟淮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道道绷起,“俪缇。” 简俪缇哭得说不出话,似要抽搐过去,简迟淮何曾见过妹妹这样,他手指烦躁地将领带扯松,“别哭了。” “哥……”简俪缇只喊了这么一声,接下来,越发哭得撕心裂肺,简迟淮脸色紧绷,一双眸子犹如淬了寒冽的冰霜,他摘下蓝牙耳机,狠狠砸向仪表盘!弹回来时正好撞击在褚桐的手背上,她痛得握住手,松开时一看,很明显一道淤青。 他踩向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褚桐望向窗外,外面的景色早已模糊,看不清路标,直到车子停稳后,褚桐这才松口气,定定看着前方,而出现在眼中的,哪里是什么别墅或居民区,分明是墓园。 褚桐脸色煞白,不知道简迟淮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在她恍神间,副驾驶座侧的车门已经被拉开,褚桐被他拽着手臂拉下去,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这个墓园,正是葬了褚玥晴的墓碑,褚桐压下身,“我不进去!” 简迟淮抱住她的腰肢将她拖进去,然而他并不熟悉这,只是依稀知道方位,毕竟不会经常过来,褚桐倔强地抠住其中一块墓碑,“简迟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我姐姐没死!” “你凭什么说她没死?” “你!”褚桐咬紧牙关,齿间恨得咯咯作响,“我姐姐有没有死,你心里最清楚,需不需要我挖开坟墓,给所有人看看?” 她明显看到简迟淮脸上扯出抹怪异的笑,他双手缠住她的腰,褚桐恨不得抱住那块墓碑,简迟淮见状,干脆将她扛上肩头,然后快步向前。 一眼望去,褚玥晴的墓碑很好认,三五个中年男人聚在那里,简迟淮走了过去,来到十步开外,简迟淮将褚桐放定,她抬眼看去,见到那几人正在挖坟。 褚桐大惊,“你们做什么?” 简迟淮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近自己跟前,“你不是说,这是一座空坟吗?” “简迟淮,你究竟想怎样?” “哼,让你睁眼看看!”简迟淮抱住她上前,其中一名中年男人弯下腰,不出多久,他抱了个骨灰盒出来,简迟淮伸手一指,“你看看,这就是你姐姐的骨灰 。” “不!”褚桐歇斯底里怒吼,“简迟淮,我姐姐没死!” 男人冷冷笑了下,“这一步,我早就给你们褚家安排好了,如今骨灰在这,你还想要说什么?” ☆、18收回婚姻,值得吗? 褚桐怔怔盯着那个骨灰盒,雕花的纹路清晰分明。男人将东西放到墓碑跟前,褚桐咬紧牙关,骨灰盒上甚至还有褚玥晴的照片,如果不是她事先知晓姐姐没死,这一连串的所谓证物摆在她眼跟前,那真是一点点怀疑的心都不能存。 褚桐也哭不出来,阴风飒飒,割得她面庞流血似的痛。她捂着脸,转身要走,简迟淮抱住她手臂,拦住她的步子,“既然来了,就多待会。” “简迟淮,你是变态吗?”褚桐抬头看他,“你可真是费尽心思,一座空坟,却连骨灰都给准备好了。” “我就是要让你认清事实,这不是空坟,这里面躺着的就是褚玥晴。” 褚桐最听不得这句话,她受到巨大刺激般挥开他的手,“她不是!” 看守墓园的陈伯从远处过来,褚玥晴‘埋葬’的地方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土坑了事,挖出骨灰盒的时候动静很大,石块被掀在旁边,陈伯事先也不可能不听见,他走到简迟淮身后,看了看。褚桐忍着哭声,“陈伯,你也觉得我姐姐死了是吗?” 陈伯看眼那个骨灰盒,“你们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让她在地底下长眠不好吗?” “陈伯,我姐没死。” 陈伯叹口气,摇头,“褚桐,都两年了你还不肯接受事实,我之前以为你想通了,现在可好,你姐姐的骨灰盒都被挖出来,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啊?作孽啊!” 褚桐闻言,不说话了,垂着脑袋,陈伯轻摇头,“你姐姐下葬的那天,你家亲戚也都来了,我还记得你当时哭得不行,这么多双眼睛,眼睁睁送着你姐走的……” 是啊,褚桐恍然回神,方才她看到骨灰盒时过于激动愤怒,却忘记了当年,她没那个勇气送姐姐下葬,就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哭,可是最后一程,至亲的亲戚不可能不送。褚玥晴这个人,当真早就在两年前就死了,死在大家的眼里。 做戏做全套,如今单凭她一张嘴说,谁会相信?大半的人都会以为她疯了。褚桐已经说不上什么恨来,她全身冰凉无力,抬起手掌轻拭眼角,发现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杵在墓前的男人朝简迟淮看眼,“先生,这骨灰盒怎么办?” 简迟淮挥下手,“放回去,入土为安。” 褚桐怪异地轻勾嘴角,入土为安?这瞒天过海的本事,果然是她学都学不来的。 那三名男人将骨灰盒放回去,陈伯叹口气,脸色也不好看,简 迟淮朝褚桐看眼,“走。” 她不想听他的,可如今的她,连陈伯看在眼中都觉得她很荒唐,褚桐没法在这多待一秒,只得转身离开。走出墓园,她想打车回去,简迟淮二话不说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内。 车子一路向前,两人都不说话,开了许久后,褚桐抬起眼帘看向外面,简家就在前头不远处,简迟淮的车放慢速度,经过沉重的大门往里开,她坐直身子,面色明显紧张,双手紧扣着安全带不放。 简迟淮将车停稳,朝她看了眼,“你说你把俪缇当亲妹妹看待,现在正是她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你难道想一走了之?你总要看看她的状态,即便,她这样是因为你而造成的。” 褚桐有口难辩,但还是忐忑地推开车门下去,她跟着简迟淮往屋内走,男人毫不犹豫穿过玄关,进入客厅,简家的佣人一个都不在,远远听到简俪缇的哽咽声传到耳中。蒋龄淑心疼不已,拍着女儿的肩膀劝,“这样下去,你眼睛非瞎掉不可,别再哭了,乖。” 简迟淮大步上前,蒋龄淑看到他,神色微松,就跟见到救星似的,“迟淮,你总算来了。” 简俪缇一抬头,目光越过简迟淮,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褚桐,这个时候,她想到的自然也是褚桐,毕竟都是女人,简俪缇起身往前走,“嫂子……” 褚桐看得也难受,上前欲要拉住她的手,却看到蒋龄淑伸手将简俪缇拉回身旁,“不要过去!” 她口气强硬,瞪向褚桐的双目充满愤恨,褚桐顿在原地,简俪缇哭得两眼红肿,几乎只剩下一条缝,她抽泣着说道,“妈,我想和嫂子说说话。” 蒋龄淑强忍下口气,“有什么话,你跟妈和你哥说。” 简俪缇还想上前,可蒋龄淑将她拉回后按坐在沙发内,简俪缇垂着头,无声啜泣,“嫂子……哥,我现在已经很健康了,可……可为什么还是不行?” 简迟淮将手落到妹妹头顶,轻揉,“不会不行,没事的。” “他跟我说分手了,说接受不了……”简俪缇说到这,又是痛不欲生,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哭得不住弯腰,简迟淮自然心疼,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男人闭了闭眼睛,这样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中,只是亲眼看到平日里当宝一般捧着的妹妹,如今却被人弃之如敝履,简迟淮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他手掌不由握了下,“别哭。” “他不是说过,不论我怎样都会爱我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行了呢?”简俪缇双手胡乱抹 着眼泪,两个肩膀不住颤抖,“哥,我是做过手术,可医生不是说我也是正常人吗?” “俪缇,”简迟淮俊脸贴着妹妹的头顶,“那是他眼睛瞎了,他配不上你。” “不是这样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走不出去了,我也没脸……” 简迟淮胸口仿佛被人塞了团棉花似的,郁结难消,“俪缇,别这样想,有哥哥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简俪缇两手抱着简迟淮的手臂,褚桐站立在原地,这个家,她是融入不进去了,蒋龄淑让简俪缇先上楼,“乖,你哥都说了这件事他解决,你还不信他吗?” 简俪缇也是哭累了,多余的话都说不出,简迟淮抱住她肩头起身,“我送你去休息。” 简俪缇这会是乖乖听话了,只是虚晃着脚步,一步步都是跟着简迟淮在走,两人上了楼,蒋龄淑面色严肃朝褚桐看了眼,“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褚桐木然摇头,“不是。”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蒋龄淑站起身,视线对上褚桐,“你觉得这样,对我们来说公平吗?” 褚桐张张嘴,话语堵塞,使了半天的劲才说道,“妈,我是有过那样的念头,但我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也不想看到俪缇这样。” 蒋龄淑轻摇头,嘴角边勾起些许的讽刺,“你以为我说的不公,仅仅是对俪缇吗?” 褚桐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她知道蒋龄淑接下来的话,哪怕不是声声指责,至少也会令她心如刀割,果然,蒋龄淑沉了沉嗓音,“你想着你姐姐的时候,怎么不看看迟淮?当年他答应娶你,我们简家谁都不同意,事情真要追究起来,是有对有错,但我儿子对你们家做的,也算仁至义尽,赔上自己一辈子幸福去换他妹妹的秘密永远被掩埋,你们褚家呢?做到了吗?” 这样赤裸裸的话语,等于在褚桐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蒋龄淑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现在好了,闹到这样鱼死网破的地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看看俪缇的样子,你是不心疼,可是我们做父母的呢?她是无辜的,她更不知道当初接受得是你姐姐的肾,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残酷,哪怕俪缇身后有简家,可她身子不健全,才谈一场恋爱,就出这样的事,你把她毁了。” 蒋龄淑当真是什么重话都说出来了,褚桐手指轻动两下,让自己不至于整个人都麻木掉,“妈,我不管您信不信,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但对方知道的又很清楚,肯定是不怀 好意。我心里挣扎过,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为了换回我姐姐,而再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我把俪缇当成我亲妹妹,当我的妹妹和我的亲姐姐放在一起,如果真要权衡,我会选我姐姐。但事情还没到这最后一步,我一直以为会有别的转机,我冲动,但并不代表我会付诸于行动,妈,报道这篇新闻的另有其人。” 蒋龄淑听到这,没有丝毫动容,她坐回沙发内,周身的盛怒无法泼熄,唯一的儿子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唯一的女儿,却被一个家世一般的男人嫌弃至此。接下来的事更会令她焦头烂额,简俪缇当初接受手术,连家里的至亲都不知情,蒋龄淑最受不了别人的盘问,那简直是在撕她的脸,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狠狠握紧,“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接下来的状况也不是你能解决的,褚桐,是你们褚家先不遵守约定,你困了迟淮两年,也该放手了。” 褚桐脸色越渐惨白,“我知道。” “既然道理你都懂,就别站在这了,”蒋龄淑朝她看了眼,“半岛豪门那边,我想,你也不好回去了。” 褚桐点了点头,蒋龄淑看向茶几上那堆擦拭过的纸巾,心里又是一阵抽痛,“褚桐,我们简家对你真的不薄,你可能没法体会到那种感觉,很多朋友问我,你媳妇家是做什么的?当官的?从商的?我只能一笑置之,总不能说,是卖水果的吧?一直以来都是迟淮不在乎,我和他爸始终耿耿于怀,你也别说他偏爱俪缇,要不是有这么出,又何必来娶你呢?” “我知道。”褚桐喉咙干哑说道。 蒋龄淑站起身,“我还要上楼去看看俪缇。” 褚桐回过神,转身往外走,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蒋龄淑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简迟淮拼死想要护住的秘密曝光了,那他委曲求全的这段婚姻,真是一点点意义都没有了。 蒋龄淑来到楼上,刚走到简俪缇的房间门口,就看到简迟淮从里面出来,他带上房门,“妈,别进去了,俪缇刚睡下。” “还是你能哄好她,我让她休息会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肯。” 简迟淮越过她身侧往前,蒋龄淑朝他的背影看眼,“褚桐走了。” 男人并未停住脚步,他来到楼下,客厅内空无一人,是走了。 褚桐打车回到褚家,李静香没有去店里,见褚桐开门进来,她有些吃惊,“桐桐。” “妈,我想回来住。” “打你电话怎么总是不接 啊?” 褚桐伸手摸了摸衣兜,“手机没放身上,落在办公室了。” “回来住?”李静香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褚桐的前一句话上,“网上的那个新闻,是不是你弄的?” “你跟爸不懂上网,你怎么知道的?” “一早就有亲戚打来电话,说是有个新闻关于简家的……” 褚家,难免会有些亲戚知道褚桐和简家的关系,虽然不张扬,但看到简家的新闻后,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来。李静香见褚桐不说话,又了解她的个性,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急得就差团团转了,“桐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件事不能这样做!” 褚桐听了这话,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这样?” “毕竟我们和简家是有约定的,现在闹成这样,还不知道以后……” “妈,”褚桐无力打断她的话,“别说了,我想静静。” “你肯定是一时糊涂,好好和迟淮解释解释,如果真的惹怒到简家,你想过以后吗?你和迟淮怎么办?” 褚桐双腿犹如灌满了铅,她吃力地走到沙发跟前坐定,“就算没有这件事,你觉得我和他也能好好谈以后吗?” “那你就算不想到自己,可你姐姐呢?” 褚桐疲惫地闭上双眼,“不是我做的,这件事。” “依着迟淮的性子,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同意放你姐姐出来的……” 褚桐听到这,站了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信她说的话?他们都觉得那篇报道肯定是她写的,褚桐不顾李静香地喋喋不休,去了小房间里。里头有台台式旧电脑,也装了网线,只是爸妈用不着,所以开了两个月就关掉了。褚桐试着连接周边信号,遇上个需要密码的,她输入八个零,居然连上了,只是网速很卡,但也能凑合上网。 她仔仔细细看了那篇报道,没有任何图片,但对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应该是清楚的,报道中提及简家强买强卖,说是简俪缇的这个肾其实是抢来的,但言语中,完全没有提到褚家,更没有提到褚玥晴。 褚桐觉得奇怪,如果只是这样,那简家只要多花点功夫,是可以掩饰过去的,可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干脆点把姐姐也牵扯其中,那各大媒体势必会抓住不放,一层层循序渐进剥开,简家想要藏着的事才能大白于天下。 褚桐靠在椅背内,她起初以为,报道是她写的,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传到网 上,可这样细细一看,却原来只是个巧合而已。那个人也知道姐姐的事情,那对方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应该跟她一样,也是想让姐姐重获自由吧? 简迟淮从简家离开,一路开车都在打电话,简俪缇的事并不是不能挽救,毕竟对方没凭没据,就算说的那些事对于简家来说是心知肚明,但毕竟外人不了解。 车子开进半岛豪门,简迟淮下车后往里走,进入客厅,看到佣人时随口问道,“她人呢?” “少奶奶没回来。” 简迟淮看了眼四周,他提起脚步走到沙发前坐定。脑子里这会清醒的很,越是清醒,就越容易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和褚桐走到今天这步,当真是始料不及,他有他的坚持,而她也有她的立场。 简迟淮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连着心脏的那根筋脉微微搐动,他将戒指往外摘,到了指关节处,又套回去,反反复复几次,男人神色冷凝盯着某处,他也觉得自己奇怪,他怎么就没这个勇气将戒指摘下来呢? 这段捆绑销售的婚姻,在他眼里什么时候竟有了应该珍惜的成分在里头?要他放手,要他离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且不说简家那个破规矩,但就他自己而言,他向来是怎么痛快怎么来,而他的痛快,就是留着褚桐,哪怕两人撕破脸、无休无止地缠斗,他都不怕! 褚桐趴在床上,门外传来敲门声,李静香将门推开,“桐桐,你的电话。” “谁找我?” “迟淮。” 褚桐动也没动,李静香有些着急,“迟淮说,跟你谈谈晴晴的事。” 褚桐立马从床上起来,她来到客厅,拿起桌上的话筒,“喂?” “不是想让我放你姐姐出来吗?” 褚桐握着话筒的手一紧,“你答应了?” “你想过让你姐姐出来的后果吗?” 褚桐以为简迟淮说的是简俪缇的事,“你放心,我们全家绝口不提俪缇两字,不会连累到她。” “你想错了,”男人的嗓音醇厚清冽,“这个约定一旦破掉,那所有事情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简家给过你们的一切,我都有权收回,包括房子、店铺,还有我们的婚姻,你觉得值得吗?” ☆、19分开、煎熬 之前,哪怕再怎么歇斯底里说过,可到底没有真到这一步,褚桐握紧话筒,简迟淮也在等着她的回答,她说值得和不值得都是个错,褚桐只能回避,“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我想见见我姐,我现在脑子里没法考虑这么多,你能体会到自己的亲人明明活着,却没法相见的那种痛苦吗?” “好,你既然想见,我让你见。” “真的?” 简迟淮声音沉沉传到她耳朵里,“如果想要领回去,我也随你。” 褚桐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好,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挂断的声音,措手不及,褚桐喂了两声,将话筒拿开再放回耳边,里面还是那阵嘟嘟声,他真的挂了。 简迟淮站在阳台上,这个电话挂的一点心理准备没有,他也是,他原本抱有希望,想听听褚桐的想法,当他问她值不值的时候,她至少也能将记忆倒回去,想想这段婚姻带给她的到底是快乐多,还是伤害多?摒弃这背后的交易和起初的不纯目的,他和她之间并没出现过非到走不下去的错误。可她眼里心里,只有褚玥晴,完全不会去想到别人。 褚桐坐在沙发内,半晌后,耳朵里传来开门声,褚吉鹏拎着两个袋子进来,看到她有些吃惊,“桐桐,你怎么来了?” 褚桐一语不吭站起身,然后径自回了房间。她听到褚吉鹏的声音在身后跟过来,“怎么回事?” 李静香拦了他一把,“别说了,刚迟淮打过电话来,好像又不对劲,桐桐说要住在这……” 褚桐走进房间,回过身站在门口,“我以后也不回去了,我没有家了。”说完,将房门关上、反锁。 褚家夫妇听了对望眼,褚吉鹏的脾气一下上来,“什么叫不回去?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李静香不住拦着他,“别说了,你也让桐桐冷静冷静吧,事情闹成这样,她心里比我们还难受。” 褚桐捂着耳朵躺到床上,这个房间不住人,所以连被子都没准备,她张开双眼盯着天花板,耳朵里依稀还能听到门外面的争吵声,也许不是争吵,而是在骂她不自量力。 吃晚饭时,李静香过来敲门,褚桐说是不饿,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面对二老,依着爸爸的脾气,肯定会好一顿说她。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蒋龄淑的话说得那样明白,半岛豪门她是回不去了,那她回到这个家里来,有错吗? 褚吉鹏见她不肯出来, 也就由着她,李静香临睡前又来敲了房门,“桐桐啊,饭菜我都给你在电饭锅上蒸着,你待会饿了,记得要起来吃。” “知道了。”褚桐起身坐到窗前,小区内静谧无声,偶尔能听到邻居经过的脚步声,一步步踩着回家的路,她出神看向窗外,住在这,她很不习惯。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半岛豪门,那里面的人、那里面的床、那里面的生活气息,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缠住她纤细的脖颈,令她不能呼吸。 褚桐无法回忆出她今天是怎么过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塞满事情,窗外,猛地传来一阵动静,她立马起身,双手撑住桌沿,推开了窗户后上半身往前探。 她在期盼什么?是不是期盼那个曾经驻足在栀子花丛间等待她的身影?她在想什么呢?望着楼底下空无一人的场地,除了几道交叉的树影之外,哪里站着人?褚桐顿在原地,胸腔内的撕裂感忽然越来越明显,她撑着书桌桌沿,痛得上半身往下压,头也垂了下去,视线早已模糊,里面蓄满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落在柚木桌面上。 她想,她再也看不到那样的身影了,那一把黑伞,就此撑散了褚桐心里所有的阳光,有些人,就是那样恐怖,那样害人不浅,一旦经历过,可能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取代他的人。如今,她无法体会的那样深,只是觉得心里难过,分开的第一晚,就已经犹如剜骨剔肉,那从今以后的日日夜夜呢? 她握紧的手掌一松,往旁边软软坐了下来,现在想来,才知道当初简迟淮来接她,撑着一把黑伞等她的时候,她尽管也在置气,可比起如今,却是多幸福的事? 褚桐头枕向桌沿,她最怕黑夜,虽然点上灯,行事照样方便,可是太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到所有蛰伏在心里的事都会前仆后继而来。 她真的没法想象,以后都要怎么过? 第二天早晨,李静香起床,先去敲了敲褚桐的房门,只是没有得到回应,她以为她还睡着。经过餐厅,看到桌上摆着碗筷,李静香走过去一看,一盆青椒土豆粉,一盆醋溜黄瓜摆在餐桌中央。她走进厨房,见电饭锅里还热着白粥。她叹口气,盛起一碗出去。 易搜。 褚桐打卡进入公司,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现在还早,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来到办公室所在的区域,她心里还想着待会拿上相机出去跑新闻,这样心里会不会舒服些,一抬头,猛地看到公告栏处贴了张纸。她上前细细一看,没有多余的吃惊,可之前确实没做过 心理准备,她轻叹口气,捏紧掌心内的门卡。 她能明白秦秦被开除时的感受了,这样措手不及,连她上班的地方都把她抛弃了。 褚桐未作犹豫,大步进入办公室,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她匆忙收拾东西,趁着同事们还没来上班,赶紧一走了之。 出了公司大门,她才知道自己没地方可去,褚桐抱着手里的东西到楼下的肯德基去坐了会,买了杯豆浆刚拿到手中,简迟淮的电话就来了。 他的意思,是要过几天带褚桐去找褚玥晴,毕竟要等到简俪缇这边的新闻先压下去再说。褚桐只能答应,两人没有多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在肯德基消磨片刻时间,褚桐抱着东西,只能回家。 褚吉鹏和李静香还没去店里,看到褚桐抱了个纸箱子,均是一怔,李静香看看墙上的挂钟,然后问道,“桐桐啊,你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吗?” “我被辞退了。”她轻描淡写说道。 “什么?”褚吉鹏觉得不可能,“在迟淮的公司里,谁敢辞退你?” “他敢就行了。”褚桐将东西放到茶几上,褚吉鹏追上前步,“你们两个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会连工作都丢了?” “爸,我知道你们都怀疑那篇报道是我写的,但我说了,跟我无关,其实简家也是这么认为的,简迟淮已经答应放姐姐出来,只不过,他给过我们的东西,应该也会一样样收回去吧。” “不可能!”褚吉鹏斩钉截铁说道,“什么叫一样样收回去?” 李静香杵在边上,神色不明,“我就说过,晴晴的事情慢慢来,以后再说,万一他们……” “是不是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要收回?”褚吉鹏不由冷笑,抬头看了看四周,“那好,既然这样的话,让他们把晴晴的肾也还回来,我不需要住大房子,我搬回老家去就好。” 褚桐听到这,头脑都快炸开了,“爸,能不能别再这样说话了?你真把姐姐当成交易物品了吗?” “他们简家要真敢这样,我也不怕,我就上电视台去……” 褚桐抱起桌上的箱子,起身进了房间。她心里不舒服,但褚吉鹏有句话说的很对,简家能把姐姐的一个肾还回来吗? 在家虚度几天后,褚桐总算接到了简迟淮的电话。两人约好在某个地方碰面,褚桐坐上男人的车,她余光朝他扫了眼,简迟淮的外套丢在后车座上,藏蓝色的毛衣 显得整个人都很深沉,褚桐扣好安全带,目光直直落向前方。 相对无言,约莫一小时的车程,这才来到褚玥晴如今居住的地方。车子刚停稳,褚桐便推开车门下去,走进客厅,先前打过照面的佣人见两人进来,放下手中端着的果盘,“先生。” 褚桐抢先问道,“我姐姐呢?” “褚小姐在楼上。” 褚桐快步走向楼梯,佣人则紧随其后,来到二楼,佣人赶到褚桐前面,带着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房间门口,她从兜里掏出钥匙。褚桐见状,忍不住质问,“你凭什么关着她?” “褚小姐这两日又糊涂了,还想打人。”佣人不敢去看简迟淮的脸,到底心虚,她没想到他们今天会过来,褚玥晴已经连着被关了好几日了,这样她们才省心,只要照顾好一日三餐,其余的时间她们都能自己打发。 门打开后,褚桐将佣人朝旁边推去,走进房间,却见里面空无一人,褚桐找了圈,“人呢?” 佣人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简迟淮看到洗手间的门虚掩着,褚桐走过去,将门推开,就看到褚玥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姐?” 褚玥晴回过头,手里拿着洗到一半的衣物,她视线越过褚桐落到简迟淮身上,沉郁的小脸明显扬笑,她站起身,两手局促地在身上不住擦拭,“你来了。” 简迟淮往后退了步,朝那名佣人看眼,“我让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 褚玥晴快步走来,“你别怪她,是我自己太无聊了,不洗洗衣服,我都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名佣人压着头,一个字不敢多说。褚桐上前拉住褚玥晴的手臂,“姐,我带你回家。” 褚玥晴朝她看了看,“回家?” “嗯,回家。” 褚玥晴的视线又落向简迟淮,她喉间轻滚,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简迟淮走到房间内的沙发前,这儿空间倒是很宽敞,朝向也好,只是再正常的人被这样锁着都会发疯,更别说像褚玥晴这样的了。 褚玥晴跟着出去,看到简迟淮背光站在那,她走上前,从身后揽住他的腰,然后将脸贴向他背部,“我好想你。” 这一幕落在褚桐眼中,犹如千百根尖针扎向她的双眼,旁边的佣人扯出抹幸灾乐祸的笑,简迟淮将褚玥晴的双手拉开,抬起视线落向褚桐,“你觉得她这样的精神状态,适合离开这?” 褚玥晴站在简迟淮 身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难过,她眼眶中盛满泪水,“你多久才来看我一次,我多久才能盼到你一次?” “褚玥晴,你清醒清醒。”简迟淮面不改色。 “我清醒得很,”褚玥晴穿了件白色的毛衣裙,高高的领子,衬出一张小脸越发白嫩,及膝裙摆下是纤细的小腿,她上前步,这会直接将头贴向男人胸口,两手有力地圈紧他腰际,“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晚都想哭,我不想别人,只想你。” 简迟淮没有丝毫的回应,他双手垂在身侧,褚玥晴越抱越紧,泪水已经涌出来,说话带着哭腔,“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你不想我被别人发现,我可以藏着、躲着,但先前那片蔷薇花是你帮我栽种的,我能不能回到那儿去?” 简迟淮棱角有致的唇瓣轻勾,神态已然不明,他视线紧盯对面的褚桐,话却是冲着褚玥晴说的,“那如果我现在就接你过去,你肯不肯跟我走?” 褚玥晴点了点头,“我肯。” “如果还是要关你一辈子呢?连你的家人都不能见。” “我肯!” 褚桐来不及阻止,褚玥晴就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紧接着又说道,“我的家人对我来说,一点点记忆都没有,我妈每回见我都要哭,如果不见面更好一点的话,我没关系。” 简迟淮双手落向褚玥晴的肩头,褚玥晴不想松开,脑袋在他胸前摩挲,“不要推开我。” 褚桐心如刀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哭也哭不出,只能这样看着,简迟淮像是在慢慢凌迟她,他抬起手掌,朝着褚玥晴的头上轻揉,“你很听话。” “是,”褚玥晴微笑,心情立马开朗不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褚桐眼圈泛红,手指甲一点点掐着自己的腿侧,疼痛难忍,却也能暂时麻痹掉心里的痛苦。简迟淮见她这样,心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他视线紧锁着褚桐,一刻没有挪开,却分明听到自己的心砰然碎裂,窒息到不行。简迟淮略带粗蛮地将褚玥晴推开,她吓了跳,双手还维持着拥抱他时的样子,简迟淮朝旁边走了一步,冲褚桐道,“你要想带她走,今天就可以。” 他说完这话,抬起脚步出去了。褚玥晴在后面追过去,“我不走,我不要回家。” 那名佣人跟出去,然后将门带上,褚桐拦在褚玥晴跟前,“姐,你好好跟我说会话好吗?” 褚玥晴朝她看看,然后转身回到床 前坐定,褚桐跟着她过去,“他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一直都想把你带回家,想让我们一家团聚,但我看到你这样,我很难受,姐,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尊重你。如果你实在不想走,我也没办法……” 褚玥晴盯着自己的手看,褚桐坐到她身边,“姐,我跟简迟淮闹,是不想看到你被这样关着,天天缩在这个小房间里面,外头的世界完全看不到了。” “好,我们走。”褚玥晴忽然开口。 褚桐怔了下,因为她完全没想到褚玥晴会答应,本来,她已经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她看到姐姐抬起头,“你说得对,再这样待下去,我会彻底疯掉的,再说,我出去了也能见到他对不对?我想回家,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在这。” 褚桐闻言,脸上总算有笑意溢出,她拉过姐姐的手,“好,我们回家。” “那我收拾下东西。”褚玥晴说着,站起身,褚桐拉住她,“我们不要这儿的东西,回到家,我给你买。” “不行,”褚玥晴却是坚持,“很多东西用习惯了,我是要带走的,再说,再买还是要花钱,别这样。”褚玥晴其实一点没变,她那会就节约,哪怕到了现在,还是记得。 姐妹俩拿着收拾好的东西下楼,简迟淮听到脚步声抬头,目光落到她们手里提着的袋子上。没有吃惊,没有愤怒,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个男人,总是以这样的不动声色作为他最强势的伪装。 褚玥晴跟在褚桐身后,两人走到男人跟前,褚桐抬头看了眼窗外,“我们要走了。” 简迟淮将一把钥匙丢向茶几,“你让你姐姐暂时住到这儿去,你爸妈也住过去,全新的环境,以后没有人会再关着她。如果你姐姐回到现在的地方,周边熟悉的人恐怕不好接受,我待会送你们过去。” 褚桐看了眼那把钥匙,“你不是说,要把我姐姐放出来的话,我们家所有的一切,你都有权收回吗?” “有权收回,和想不想收回是两码事,”简迟淮双手交扣,眼眸轻抬望向褚桐,“只是从今以后,我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了,你想要离婚,我不同意,但我们可以分开。” 褚玥晴听闻,笑了笑,她想的特别简单,简迟淮和褚桐分开了,她就不用再煎熬了。 ☆、20半夜私会 坐上简迟淮的车子,褚玥晴好奇地向外张望,时隔两年,她第一次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窗外,她也自由了。 褚桐握了握她的手,“姐,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可以陪你,陪你逛超市、陪你买衣服,陪你吃好多好多没吃过的东西。” 简迟淮的目光落向内后视镜,褚桐盯着褚玥晴看,褚玥晴也抬起视线,“我以前都怎么喊你?” “桐桐。” “桐桐,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介入别人的感情,但确实是爸妈说的,是他看上我,我才会一直要住在那栋密闭的别墅里面。我不敢想你和他的关系,但现在,既然你们要分开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 褚桐哑口无言,更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说才行,整件事分明不是这样的,可就算跟褚玥晴一一解释清楚,她能听得懂吗? 简迟淮单手控制方向盘,有些事是褚桐执意,他也是拗不过她的执意,才迈出这步,他不信放了褚玥晴出来,褚桐就会比之前好受,他就是要让她受受这份滋味。 开车来到一座小区跟前,不再是独栋的别墅,褚玥晴总是要慢慢习惯去接触别人的。简迟淮没有下车,褚桐拿着姐姐的行李,搀扶她下去,褚玥晴拉着车门不舍得放开,她回头冲简迟淮道,“你不进去吗?” 简迟淮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两下,目光专注望向前,话却是冲着褚桐说的,“从此以后,好自为之。”说完,便发动引擎驱车离开。 褚桐脚底粘在原处,动弹不得,男人的车绝尘而去,在市中心都能开得这样快。褚桐敛起情绪,挽住褚玥晴的手臂,“姐姐,我们走吧。” 简迟淮并没回半岛豪门,而是直接去了简家。 蒋龄淑瘦了一大圈,简迟淮推门进去,她还在哄简俪缇吃饭。简俪缇躺在床上不肯起来,简迟淮走过去,示意蒋龄淑起身,他朝她看了眼,“妈,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可别把自己熬坏了。” “你妹妹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啊?” 简迟淮坐向床沿,拿过床头柜上的碗,“不肯吃是不是?” 简俪缇才失恋,一双眼睛还肿着,想想就要哭,止都止不住,“哥,我真的吃不下,能不能别管我?” “事情搞明白了,只是有人发了个假新闻而已。” “别自欺欺人了,哥,那篇新闻说的就是我,”简俪缇翻个身,面向简迟淮,“我以后出门,是不是别人都 会对我指指点点,还有我朋友们,她们都会问我的。” 简迟淮捧着手里的碗,目光沉静,仿佛什么事在他眼中都是能妥善解决掉的,“没事,你就说一个假新闻而已,遇上穷追不舍的,大可以绝交,有些朋友不要也罢。” 蒋龄淑在旁边站着,“迟淮,你真的把那人放出来了?” 简迟淮视线扫了她眼,“是。” “你糊涂啊!万一被人发现……”蒋龄淑这两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每每想到后果,她就揪心不已,她恨得推了把儿子肩膀,“你真是糊涂!为什么要同意褚桐?你让俪缇以后怎么办?” 简俪缇听到这话,坐起身来,她小脸凝重,两道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妈,您什么意思?” 蒋龄淑恍然回神,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她真是一时情急,得知褚玥晴被放出来,她连最起码的理智都快没了,简迟淮将碗放回床头柜,他倒没有惊慌,到了今天这一步,有些事早已不受控制。“俪缇,你也不小了,有件事告诉你也无妨。” 简俪缇表现得很安静,她双手圈住自己的膝盖,抬高下颔,“哥,那篇新闻我反复读过,那人说我们简家强买强卖,是不是有这回事?” “没有!”蒋龄淑慌忙开口,“俪缇,那报道就是胡言乱语,你能信吗?” “妈,就像哥说的,我不小了,很多事情我虽然没有完全清楚,但也算一知半解,真的有人被我们家关着是不是?” 蒋龄淑苍白着脸,神情退缩,更不敢面对女儿的目光,简迟淮双腿交叠,沉了口气,“已经放出来了。” “已经?”简俪缇声音微弱,更像是喃喃自语,“那也就是说,真的有人被关了两年。” 简迟淮见她这样,视线垂落,落到简俪缇交缠的双手上,她循着蒋龄淑方才的话往下想,“妈妈问你为什么要同意嫂子,是为什么同意嫂子将那个人放出来吧?哥,我听说过,嫂子有个姐姐,但是患重病死了,那人是不是就是她?” 简迟淮没有隐瞒,“对,是她。” 简俪缇嗓子一下哑了,泪水从眼眶内冲出来,“那你娶嫂子,是不是也跟我有关?” “对。” 简俪缇哽咽出声,摇着头,难以置信,“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嫂子一早也不知道是不是?”简俪缇多少也算了解褚桐,她要清楚的话,怎么会答应? 蒋 龄淑看到女儿激动的样子,还想劝慰,“俪缇,别这样,这件事和你无关。” “我以前还总是和她作对,我说她配不上哥哥,配不上我们家里,可我这条命都是她们家里给的。哥,你们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蒋龄淑坐向床沿,拉住女儿的手,“俪缇,千万别这样想,不要激动。” “有些事,哥哥不想你去面对,但现在你嫂子走了,你难免会问起,而且你要面临的还有很多很多,我提醒着自己,你已经长大,你有自己的承受能力,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些,你能不能好好的?” 简俪缇抽泣着,最终点了点头,“我能。” 简迟淮将那碗饭递到她面前,“吃了吧,如果再牵累到你的身体,我们谁都受不了。” “哥,嫂子去哪了?”简俪缇双手捧住碗。 蒋龄淑在旁边看眼儿子,“当然是回她自己家里,褚家当年的条件就是让你哥娶她,现在他们毁约……” 简迟淮仿若没听见蒋龄淑的话,他朝简俪缇说道,“她姐姐需要照顾,我给她们安排了个住处,暂时会住到那里去。” “那她……还会回来吗?” “会的。” 蒋龄淑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可自己儿子都那样说了,她总不好再当着女儿的面去争辩什么,只能敛起这不悦的情绪。 褚桐带着姐姐上楼,掏出钥匙开门进去,门口摆着几双拖鞋,两人换好后往里走,屋内应有尽有,只需拎包入住即可。褚桐将褚玥晴的行李放到其中一个房间,“爸妈那边肯定不会立马搬走,姐,我和你先住在这吧。” “好,”褚玥晴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桐桐,你之前住在哪?” 褚桐支支吾吾,“我之前住的地方离公司近,不过我要换工作了,正好在这陪你。” “好。” 褚玥晴坐向床沿,手掌摩挲着身下的被子,褚桐走到她跟前,弯下腰,视线同她对上,“姐,你觉得离开好,还是待在那儿好?” “离开好,”褚玥晴微笑展颜,手掌一遍遍抚摸那轻柔的面料,“我在那边的时候,好久都不能出一趟房门,只能推开窗看看外面的景色,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路上的风景让我应接不暇,我好开心。” 褚桐听到这,总算缓缓松出口气,“我多怕是我逼着要你离开,而你的心却还在那里。” 褚玥晴轻笑出声, “我想通了,我就算一直住在那也没用,他也不会天天来,我和他的见面屈指可数。”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姐,我们去楼下的超市转转吧,我带你去买些日用品。” “好。” 褚桐买了饮料和瓜果蔬菜,很快将冰箱里塞满,晚上的时候,褚桐给姐姐做了饭菜,准备好一盘蔬菜沙拉,褚玥晴不用寄人篱下了,胃口很不错。饭后,褚桐也没让姐姐动手,她自己收拾完东西,陪姐姐在沙发内看会电视,褚玥晴对她还是没法敞开心扉,褚桐也不逼她,今天忙碌了一天,想着她也累了,便提出要早点休息。 洗过澡,姐妹俩各自回房,褚桐的房间就在褚玥晴的隔壁。入睡之前,褚桐特地将窗户关上,夜晚的凉风挟裹着雨丝往屋内渗,下雨了,褚桐拉上窗帘之前,看到雨珠一颗颗落在玻璃上。她怔怔出神,脑子里忽然蹿出个身影,简迟淮总喜欢在阳台上站着,她和他的下班时间总是能错开,她回来的时候会习惯性抬头看看二楼,那种默契在他们之间根深蒂固,而如今呢? 褚桐重重将窗帘拉起,有些事不能多想,自己会先受不了。她掀开被子躺到床上,被子拉高过肩头,幽幽的清香味传入她鼻尖,她闭起双眼,强迫自己赶紧入睡。 起初,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但时间久了,心情慢慢沉寂下来,忙碌一天后的倦意铺天盖地而来,褚桐将头闷在被子里,就这么渐渐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住在隔壁房间内的褚玥晴怎么都睡不着觉,她是觉得这儿好,可还是不习惯。她坐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然后拉开房门出去。褚桐的房间门并未上锁,褚玥晴蹑手蹑脚进去,她站在床前,盯着床上的妹妹看。片刻后,视线又扫向床头柜,看到上面有个手机,褚玥晴毫不犹豫将它拿在手里,然后转身出去。 她想,褚桐肯定有简迟淮的号码,褚玥晴翻了圈,目光最后定格在通讯录的老公上面。那是褚桐最开始的定义,只是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去改。 褚玥晴目光一惊,但还是拨通了。 半岛豪门。 简迟淮靠立在落地窗前,外头的景色笼罩在无边无垠的黑暗中,远处的路灯犹如长龙般蜿蜒向前,风吹打着窗帘,绵绵而起,兜里的手机猛地一阵响,简迟淮直起身,动作有些急促地将手机掏出来。定睛一看,却是褚桐打来的,简迟淮眉宇间的阴霾散去大半,赶忙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那一个字音,清脆而有力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那阵熟悉的嗓音,褚玥晴掩饰不住话语中的欣喜,“喂,是我。” 简迟淮难掩失望,人重新倚靠回去,“有事?” “我想请问,你在哪?” 简迟淮两根手指在眉心间轻揉,“你管我在哪做什么?” “我睡不着,我想见你,你放心,只要看看你就行,我刚搬到这里,真的很不习惯。” 简迟淮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妹妹人呢?” “她睡了。” 男人拉开落地窗走出去,雨显然下大了,扑面而来的雨势令他顿住脚步,丝丝凉意渗到脸上,他收回脚步,朝着天空中看了眼,“在下雨。” “没关系,我可以打伞,我也可以打车,我就是很想你,真的只想看一面就好。”褚玥晴对简迟淮的依赖性,绝对要强过任何一个人,“我知道现在很晚了,但我就来一会会,看到你后我马上就走。” 简迟淮黑曜石般的眸子露出深邃的阴沉,抿紧的薄唇启开,说了句话,“那好,你打车来半岛豪门,我等你。” 褚玥晴闻言,喜出望外,“好,我这就来。” 挂上电话,褚玥晴拿着手机回到褚桐的房间,她悄悄将手机放回原位,又从褚桐挂着的包里取了一百块钱,这才拿着雨伞离开。走出小区门口,偏偏很凑巧,一对小情侣正好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褚玥晴赶紧上前,挤进后车座内,语气急迫说道,“半岛豪门。” 司机开始打表,看眼时间,“小姑娘,这么晚还出去啊?” “是,我男朋友在等我。” 那司机从后视镜内看了眼褚玥晴,“半岛豪门啊,那可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你男朋友怎么不亲自过来接你?” 褚玥晴收起雨伞,浅浅笑出了声,“不用他接我,下这么大雨,我打车挺好的,再说不是正好碰上您吗?” “行吧,我啊赶紧地开,立马就送你过去!” 褚玥晴头靠向车窗,望着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这样的夜晚本该是潮湿不舒服的,可褚玥晴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她已经得到自由了,以后想要见简迟淮一面,肯定会比之前要容易得多。 褚桐原本睡得很沉,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还是什么原因,身体猛地抽搐下,就好像梦魇上身,好不容易醒来般的感觉,她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将床头的灯打开,看眼时间,都已经凌晨了。褚 桐想到姐姐第一晚出来,会不会不习惯,她掀开被子起身,打算去隔壁房间看看。到了门口,见房门是敞开着的,褚桐脚步探进去,随手将手边的灯打开,亮光塞满整个房间,一眼望去,却根本看不到褚玥晴的身影。 褚桐急了,转身出去,将屋内的灯全部打开找了圈,却还是没有褚玥晴的身影,褚桐急得不行,“姐,姐!” 客厅内空荡荡的,只有回音。褚桐四下又找了遍,未果,她折身回到自己的卧室,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手机,褚桐快步上前,手指轻扫屏幕,点开通话记录,果然,姐姐背着她跟简迟淮打了电话。 褚桐二话不多说,直接一个电话回过去,只是那边始终没人接听。褚桐披上外套,里面穿了身睡衣就直接往外跑,推门出去,连伞都没想到拿,手机一直在拨,只是简迟淮根本没有要接的意思。 她跑到小区外面,却没有褚玥晴那样的运气,褚桐冻得瑟瑟发抖,又在下雨,只能躲到保安室的檐口下面,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等到辆出租车进来,她赶忙小跑着过去。 半岛豪门。简迟淮掌心内的手机不住在响,他之前看过一眼,没有接,两根手指捏着手机边框处不住把玩,震动声透过指腹的筋脉通往手背,他居高临下盯着院子下方,目光隽永深刻。 没过多久,一辆出租车停在半岛豪门外面,褚玥晴推开车门下来,她手里拿着把伞,快步跑到门口,“让我进去,开门啊。” 负责看守大门的保安被惊动,撑着把伞来到门口,褚玥晴面色一喜,“让我进去。” “对不起,简先生吩咐了,谁都不能进去。” “不可能,我们约好的。”褚玥晴抬起视线,远远看到男人的身影站在二楼阳台处,褚玥晴朝他挥了挥手,双足踮起,满脸的雀跃。 简迟淮无动于衷,视线继续落向前方,约莫半个多小时候后,另一辆出租车也开到了门口。简迟淮嘴角浅勾下,手指在栏杆上轻敲。 褚桐给了钱,飞快地推开车门下来,她伞都没有拿,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褚玥晴身旁,“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桐桐,你怎么也来了?”褚玥晴单手握紧身前的栏杆,她看向二楼的方向,嘴巴张了张,“他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啊?” “姐,别这样,我们回去好不好?”褚桐抱紧褚玥晴,雨越下越大,肩头很快被淋湿,她双手紧紧揽住褚玥晴,跟前的铁门紧锁,完全没有要给 她们打开的迹象。 ☆、21你就不怕我们谈到床上去? “我们说好的。”褚玥晴嘴里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褚桐看向二楼方向,简迟淮站在那,身形修长,器宇轩昂,她不想看,可却拉不走身边的人。 “姐,下这么大的雨,你也看看我啊,我没打伞呢。” 褚玥晴朝她看了眼,忽然将手里的伞递向褚桐,“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等。”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姐姐这样死心眼?褚桐叹口气,连声劝慰,“姐,他要真想见你,就不会不下来,况且这大半夜的让你一个人跑出来,这算什么事?” “不能怪他,是我自己出来的,”褚玥晴满嘴地维护,“桐桐,你们都已经分开了,有些事就别管了。” 两个人挤在一顶伞下面,雨又下得那样大,褚桐裤腿和肩膀全湿了,拉又拉不走姐姐,褚桐只能跟站在铁门内的人周旋,“你跟他说一声,见一面就走。” 那人还对她喊着原来的称呼,“少奶奶,您别为难我,这话是简先生放下的,今天谁都不能进这个门。” 褚桐心头的火再难压制住,“既然不准进门,为什么要让我姐姐过来?她根本不知道简迟淮住在哪!” 那男人撑着伞,面无表情朝两人看眼,“你们还是回去吧。” 褚桐揽住褚玥晴的肩膀,“姐。” 褚玥晴站得久了,双腿发软,两手吊着铁门护栏,一副即将支撑不住的样子,可嘴上却还是强硬说道,“见不到他,我不回去。” 简迟淮望着楼下的一幕,他将手机拿在掌心内,转身下了楼。褚桐一抬头,没看到男人的身影,她将打好的伞偏向褚玥晴肩头,被淋湿的两条腿经过风吹,冷得一个劲打颤。简迟淮撑着伞从屋里出来,白色的休闲皮鞋踩过院子里的小道,竟未沾上些许脏污,他从远处而来,面对她们的狼狈,他却落得个不染纤尘的样子。 褚桐咬紧牙关,等到简迟淮来到跟前,褚玥晴双手握住铁门摇晃下,“让我进去好不好?” 简迟淮的视线从褚桐脸上挪开,他看了看褚玥晴,“你说想见我。” “是。”褚玥晴毫不犹豫点点头。 “现在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褚玥晴闻言,自然不能接受,“我想跟你说说话,好不好?”褚玥晴张望四周,“这儿就是你的家吗?院子里是不是也有蔷薇花?” “褚玥晴,”简迟淮以一副淡漠平和的口吻说道,“你真是疯了,大半 夜跑过来,也不怕将别人折腾成什么样。” “你住在半岛豪门,是你自己跟她说的吧?”褚桐冷不丁插进来一句话。 简迟淮目光轻睇向她,“对,总好过让她一个人在外瞎找吧?” “你总是有理,”褚桐不免冷笑,“事情已经这样了,让我姐姐进去下,不为难你什么吧?” “褚桐,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简迟淮单手插在兜内,褚桐冷得瑟瑟发抖,男人肩头披了件毛衣,整个人看上去闲适轻松,而口气却是如此的咄咄逼人,褚桐抿紧唇瓣,朝边上的褚玥晴看眼,“姐,我们回去好不好?你看也看到了,我们改天再来。” 褚玥晴不舍,两手抓着栏杆不肯松开,简迟淮嘴角轻挽,垂下的视线盯着自己脚边,他漫不经心开口,“不用改天,过段日子吧,我明天可能要出差。” “你——”褚桐恨得牙痒痒,果然,褚玥晴听到出差两字,立马不正常起来,“你要去哪?要去多久?是不是又要避开我?为什么你们都不想见到我,你也嫌弃我脑子不清楚是不是?” 褚桐听到这,忙去抱住褚玥晴,“姐,你别这样……” 褚玥晴猛地推了她把,她身子虽然虚弱,力气却很大,褚桐往后退了步,手里的伞掉落至脚边,脚后跟踩进了旁边的花坛内。褚玥晴朝她看了眼,见到褚桐差点摔倒,她有些手足无措,雨势没了遮掩,肆无忌惮地落到两人身上。褚桐好不容易站稳脚跟,雨珠子砸在脸上,就像一只只小手在往她脸上抽,她擦拭着双眼,尽量让自己的视线清晰。 褚玥晴站在铁门跟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两手抓着衣摆揪扯,目光紧盯褚桐,就是不说话,褚桐看到她这样,心里也难受,“姐,你不能这样下去,这个男人不是你的,你犯不着……” 褚玥晴朝着那扇门更近一步过去,脸上有受伤的神情往外蔓延,“不是我的,是你的吗?” 褚桐心中被狠狠刺了下,她也不是铁人,她尽管让自己坚强,可她哪里经得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痛?头发、衣服,全身都湿透了,褚桐站在原地不说话,褚玥晴也是,褚桐朝着她看,她就将目光别向简迟淮。 男人手臂举高,维持着这个相同的动作站了许久,他看到褚桐的衣服紧紧粘附在她身上,她最怕冻了,不到冬天就想天天待空调房里面,简迟淮手掌握了握,目光冷凝如冰,一道视线别开,望向跟前的褚玥晴。 褚玥晴也没好到 哪里去,嘴唇哆嗦着,话都快说不出来,“我想……” 简迟淮余光看到褚桐过来,一步一煎熬,犹如在拿又细又尖的锥子扎他的心。原本只是想让褚桐认清楚现实,就算他们说了分开,她只要带着褚玥晴,就别想和他断的干干净净。而褚玥晴的表现呢,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只是他却看不下去褚桐这样,心疼、心痛、怜惜,各种莫名却又相近的情绪全部冒出来。 褚桐再度揽住姐姐的肩膀,“姐……” 话一说出口,嗓音颤抖得厉害,脸色本就不好看,这会更加显得苍白。满面的狼狈挥之不去,头发一缕缕粘在脸上,雨珠顺着毛衣领口往下淌,简迟淮觉得呼吸都窒闷些许了,他看不得她这样,心也没法再强硬。他转过身,“开门。” 守在旁边的男人朝他看眼,“是。” 褚玥晴面色明显一喜,她松开手,满脸期盼,褚桐的心头却溢上满满悲伤,姐姐如今这样,不认父母不认妹妹,就认简迟淮,长此以往,她的病又能好得了吗? 铁门被打开了,褚玥晴率先往里走,脚步轻快,一点都没有犹豫的样子。褚桐只得跟在她身后,两人走进屋内,褚玥晴弯腰换好鞋子,身上全是水,她局促地在门口站着,“桐桐,怎么办?这样进去不好吧?” “那我们回家。” “不,”褚玥晴听到回家两字,很是排斥,她快步往里走,屋内的暖气袭面而来,褚桐却打了个冷战,一身衣服湿哒哒的,浑身都难受。 简迟淮坐在沙发内,褚玥晴好奇地张望四周,褚桐对这儿的一切并不陌生,只是跟紧了姐姐。 男人抬起头,目光看向褚桐,“先去换身衣服。” 褚玥晴朝褚桐看了眼,“他为什么这样说?” “姐,你跟我上楼先换衣服,其余的话待会再说。”褚桐拉住褚玥晴的手臂,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但是褚玥晴却执拗地不愿意挪步,她走到茶几跟前,知道自己身上湿,也不入座,只是盯着简迟淮看,“原来你这儿离我现在住的地方并不远,打车一会会就到了。” 简迟淮双手交扣,目光还是定格在褚桐身上,“喜欢穿着湿衣服是不是?” 褚桐见褚玥晴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她转身上了楼,简迟淮以为她是去换衣服,却不想才过三两分钟她就下来了,手里抱着两件厚外套和一条浴巾,她将其中一件外套给褚玥晴披上,又把浴巾给她,“擦擦头发,都淋湿了。” 褚玥晴裹紧外套,坐到了沙发内,眼里心里全是简迟淮,连手都没有伸出来,褚桐将浴巾放向旁边,拿起另一件外套穿上。 姐妹俩坐在同一边,褚桐拉紧领口,将自己环在里面,头发贴在颈间很不舒服,褚玥晴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抬头盯着半空中,“这盏灯真好看,照出来的光看着很温暖。” 褚桐坐在那,多坐一会都是煎熬,她压着脑袋不语,简迟淮抬起视线扫了眼,同褚玥晴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是啊,大半夜开着更有感觉。” “原来你是住在这儿的,”褚玥晴点着头,对这儿的一切都觉得新奇,“我来的路上,还在想半岛豪门是什么地方呢,只觉得这名字好听,没想到外面和里面的环境都这样好。” 简迟淮余光睇了眼褚桐,她缩在那里,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她时不时踮踮脚,应该还是冷。简迟淮仿若不受控制般起身,拿起沙发上的浴巾,他走到褚桐身后,忽然用手里的浴巾包裹住她的发丝,然后轻轻揉弄。褚桐吓了一大跳,惊愕回头,“你做什么?” 简迟淮慢条斯理重复手里的动作,他双手握紧,浴巾的吸水性很好,发尖的水渍很快被吸附去,褚桐伸出手,按着自己的头顶。简迟淮两手轻搓,目光中没有丝毫的不自然,“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吗?” 褚玥晴张了张嘴,脸色越渐发白,褚桐站起身,丢开身上的外套,“我先走了,我姐姐想要在这,你就留她住一晚吧,随便安排个房间就好。” 再让她待在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受尽折磨。褚桐越过简迟淮身侧想要走,她朝褚玥晴看了眼,“姐,我明天再来接你。” 褚玥晴点了点头,“好。” 她经过简迟淮身边,看也没看男人一眼,简迟淮丢掉手中的浴巾,忽然伸手扯住她的手腕,“你走,把她留在这?你想让我们谈什么?” “谈人生谈哲学,谈所有可以谈的一切。”褚桐面无表情道。 两人并肩而立,简迟淮的手臂擦碰到她,他倾过身,在她耳边说道,“你就不怕我们谈到床上去?” “你!”褚桐难掩情绪,瞬间炸毛,“你敢!” 简迟淮朝褚玥晴看了眼,再度压低嗓音道,“我有什么是不敢做的?你看看你姐现在的状态,我想跟她上,易如反掌。” 手心里挣扎的力道,瞬间软了,褚桐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朝简迟淮深 深看了眼,男人一副无谓的样子,他转身回到先前坐过的地方,“你妹妹说让你住在这,可以吗?” “可以。”褚玥晴再度点点头。 褚桐头痛欲裂,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原位,她捡起那件外套重新披上,面对褚玥晴疑惑的目光,她还得解释,“姐,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为什么不放心?” 褚桐欲言又止,但又只好将话说透,“你一个女孩子。” 褚玥晴失笑,指了指对面的简迟淮,“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之前割过手腕,他也来过,再加上我心里难受的时候,他给我讲过故事,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姐,那是你割腕太虚弱,他不是不会做而是不能做。”褚桐心里置气,有些话就这么冒了出来。 简迟淮双手张开落向椅背,单手撑着下颔,听到她说这些话,心里竟是说不明的滋味。褚玥晴听到这番话,也是有些生气,脸色明显拉下去,“桐桐,你别这样说他。” 褚桐看了眼姐姐,也就不说话了。 简迟淮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不早了,雨又下这么大,你们想留宿也可以,自己找客房睡吧。” “你要睡了吗?” “嗯。”简迟淮点头。 褚桐总算松口气,“姐,我们也走吧。” 褚玥晴眼里满满的不舍,她好不容易出来,话还没说上几句,“我真的睡不着,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实在不行的话,我以后是不是只能依靠药物了?” 褚桐挪到她身边,“慢慢就会好的,现在只是不习惯。” “桐桐,我想住在这。”褚玥晴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妹妹,“我现在就困得不行了,说不定这个精神治疗也不错呢,睡在有他在的地方,我能睡着。” “姐!”褚桐有种也即将疯掉的感觉。 简迟淮朝两人看眼,起身上楼,爱住不住,只要褚桐能把褚玥晴顺利带走,也算她的本事。 偌大的客厅内就只剩下两人,褚玥晴对这儿好奇的不行,简迟淮上楼后,她披着外套走来走去,打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她兴奋不已,“桐桐你看,外面有游泳池啊,还有藤椅,都是我喜欢的。” 褚桐坐在沙发内不动,这儿的一景一物是如何布置的,她都能背出来。她有些无奈地看着姐姐走来走去,按着褚玥晴目前 的状态,就算今晚住在这了又能怎样,明晚呢,以后呢?总不可能永远住在半岛豪门吧? 褚玥晴参观完一楼,又要去二楼,褚桐只得跟在她后面。她一个个房间推开进去,褚桐眼见她走到一扇紧闭的房门跟前,她赶忙制止,“姐,别进去。” “为什么?” “简迟淮住在里面。” 褚玥晴收起手掌,转身又回到一间客房前,“那我住在这吧。” 褚桐带着她往里走,“姐,要不要我也睡在这儿陪你?”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要是陪我,我反而不自在。”褚玥晴走到床前,上面的用品都是现成的,她坐向床沿,看着褚桐走动的身影,“桐桐,妈跟我说,简迟淮是我妹夫,你们才是一对。其实,我已经认清现实了,就像刚才那样,你连他的房间在哪都知道,但有些事,我也没法说清楚。你说过,你们分开了,就没有关系了,我不确定他对我是什么感情,但就凭他对着我讲故事,帮我度过难关这点,要说他对我一点点感情没有,我真的不信。” “姐,我知道,”褚桐伸手轻拍褚玥晴的肩膀,“现在不想这些了,赶紧洗个澡。” “桐桐,没有他,我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褚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毕竟简迟淮不是物品,不是她想让就能让的,再说,如今的这个男人,还属于她吗?她强颜欢笑,开口,“姐,简迟淮真不是什么好人,你往后看吧,你自己会体会到的。” 褚玥晴当然不喜欢听到任何关于简迟淮的坏话,她垂下头,浑身难受,“我洗澡,但我没有换洗的衣物。” “我去拿给你。”褚桐脱口而出,却完全忘了这是在半岛豪门,褚玥晴点着头,“那我先去洗,你待会把衣服放门口好不好?现在好冷,就想冲个热水澡。” 褚桐答应着,走出房间,她才记起她的衣服都在主卧的衣帽间内,反正都到这一步了,趁着简迟淮应该还没睡,拿两套衣服总是可以的。褚桐敲响房门,里头的人没有丝毫回应,这也在她的预料中,褚桐轻喊声,“简迟淮,你睡了吗?” “没有。”有声音沉沉传到耳朵里。 褚桐觉得这人真是……她继续敲门,“我进来拿衣服。” “门没锁。” 褚桐推门进去,远远就看到简迟淮坐在床沿,这么冷的天,下半身就围了条浴巾,看来也是才洗过澡。褚桐径自 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推开门进入,她的衣物还挂在衣橱内,她先过去找内衣,幸好有两套全新的,之前买过洗了一水放在那没穿,就让姐姐先将就下吧。褚桐取了个袋子,塞了几件衣物进去,一道黑影忽然透过她的头顶,她心跳加速,紧张地回过头。简迟淮没有踏进来,只是倚在门口,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造成一种逼近的错觉。 褚桐抱着手里的袋子,“我跟我姐姐明天就走。” “有本事,你让她现在就走。” 褚桐脸色微变,“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你那样依赖,可能真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只有你在她身边。可如果我知道她还活着的话,我不会让她这样绝望,也不会让她割腕,更不会让她疯掉!” “所以,你把她的这些结果,都推到我身上。”相较褚桐的激动,简迟淮则要冷静很多。 褚桐抱着衣服要回房,经过男人身侧时,简迟淮抬高手臂拦住她,“你知道我最疼爱的,一向都是俪缇,就像你心疼你姐姐一样,如今,俪缇在家不敢随意出去,你姐姐也被放出来了,有些事,能不能一笔勾销?” 褚桐牙齿打颤,脑子里都是懵的,有些事,能随随便便一笔勾销掉吗?她闭紧唇瓣不说话,简迟淮手掌捏住她肩头,“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姐姐这样的精神状态,以后总能调整好,褚桐,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 褚桐顿在原地,接不上话,她拨开简迟淮的手掌,“我姐姐在等我,我得去给她送衣服。” 男人挡到她跟前,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她几乎能猜出他下一步的动作,褚桐再度拍掉他的手,从他身侧挤了出去。 回到客房,褚玥晴还在洗头,褚桐将换洗的衣物放在门口,“姐,你早点休息。” “好。” 褚桐折身将门带上,回到另一个房间内,褚桐匆忙脱掉湿衣服,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鼻子已经被塞住,她躲进洗手间,打开热水。洗完澡,人明显舒服很多,褚桐反锁上门,折腾到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她被子都没掀开,直接栽倒在大床上睡了过去。 恍惚间,连开门声都没听到。褚桐无意识翻个身,将被子全部卷在身上,她现在一定觉得能好好睡觉就是莫大的幸福。冷不丁,却感觉到腿上凉凉的,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窝吧,顺着她的腿侧往上,她惊了下,双腿绷直,这又不是荒郊野外,难道有蛇不成? ☆、22夫妻秀恩爱 褚桐睁开眼,屋内一片漆黑,灯早就关了,褚桐两腿挣扎下,可那玩意越加大胆,顺着她腿溜溜地上去了,褚桐屈起双腿,一把抓过去,却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蛇,她慌忙松手,翻个身想要看看清楚,黑暗中却听到有人在细细地呼吸,褚桐屏息凝神,仅有的睡意被完全惊没了,她瞪大双眼,门是反锁的,能这样悄无声息进来的还能有谁? 所以,她也用不着装模作样问床上的人是谁了。褚桐欲要坐起身,只是被对方抱着腰,她手肘支着床侧,厉声开口,“你干什么?” 男人一句话没有回答,凑上去亲着她的脸,褚桐仿佛被什么虫蚁给蛰咬了口,她手掌捂住脸庞,“简迟淮,你别这样!” “哪样?”男人反问。 “你不会想和我那个吧?”褚桐真是服了他,她用力推拒。 简迟淮话语落在她耳边,“为什么不能?” “当然不能!” 简迟淮漫不经心轻笑下,“我们没有离婚,更没哪条法律规定,一个男人不可以碰自己的老婆。” “那我不想,行不行?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你想要的时候,别人就必须要配合吧?” “但也没有谁规定,我想要的时候,你必须要拒绝吧?” 褚桐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绕口令好玩,简迟淮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压进大床中央,“褚桐,是你们亲自送上门的,我都赶她走了,是她不走。你们现在用着我的水,躺着我的床,吹着我的暖气,还呼吸了我这儿独一无二的空气,你说说,不给点报酬,你自己都说不过去吧?” “简迟淮,你是不是太搞笑了?” 男人在她耳侧轻嗅,放在浴室的沐浴露都是同一个牌子的,那股熟悉的香味蹿入他鼻尖,简迟淮不由心神荡漾,整个人轻飘飘不受控制,“你别忘记,无奸不商,这话是你以前说过的。” “那行啊,今晚住宿多少钱,我给你?” “我简迟淮不差钱,”男人口气霸道而轻蔑,“我喜欢一些实际的东西。” “走开你!”褚桐用力朝他胸口推,想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没想到简迟淮双手紧紧搂着她不放,她这一推,就跟推一堵白墙似的,男人手臂越发圈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褚桐,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关着我姐姐的时候,想过我和你的关系吗?” “她受 不了段吏弘欺骗,从婚礼上回去后自杀,如果不是我碍着你的关系,我需要一件件事情替她安排好吗?我只要救活她的命,把她永远关着就好,若不是我当时的心软,也就不会有她如今的依赖,褚桐,你心里执拗的,无非是你姐姐被骗,然后被关……” “简迟淮,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我好不容易用这么些时间,接受我姐姐已经过世的事实。可到了某一天,我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却看到我的亲人还活着,而且她过得很不好,就像个犯人似的被关着。我心疼,心疼极了,我想好好和她说话,可她却已经疯了,最要命的是,我最最亲的人全部都瞒着我。是,姐姐下半辈子的自由,换了我和你的婚姻,如果我过得很不幸、生活悲惨,那我心里还能好受点,可我欺骗不了我自己,我过得很好,差那么一点点……”就差简迟淮爱上她,是不是?只是这句话,褚桐没有说出来,她轻摇头,嗓音再度沙哑,“差那么一点点,我的生活就美满了,越是这样,我心里的愧疚就越重,简迟淮,你说我的幸福,是不是依靠我姐姐的不幸换来的?” “褚桐,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简迟淮不知道该如何把她的脑筋纠正过来,“是,这是一桩买卖,但自始至终与你无关。” 她睁眼盯着天花板,“你是想让我置身事外吧?” “有些事,没必要想的这么复杂。”简迟淮躺在褚桐身边,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肩头。 “也许吧。”褚桐轻应声,那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伤害也已经造成,她没有沉湎于过去,她也从来不会觉得有些事会过不去,时间每天都在走,但她这会没法考虑她和简迟淮。她要先把褚玥晴安顿好、照顾好,让她回归正常的生活中去。 简迟淮听她这样说,抱住她的手臂不由收紧些,他们至少没有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了,他凑上前亲吻她的脸,褚桐还是在避开,“我好累,我想睡觉。” 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感觉来了,就像是一辆失控的车子,刹都刹不住。褚桐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简迟淮抱着她,压在她身上,褚桐干脆偏过头,“简迟淮,你觉得我现在能配合得了你吗?” 他手掌在她身上用力抚摸过,得不到释放的不满全透过掌心里的力道表达出来了,在情事方面,简迟淮向来是霸道的,说一不二,以往,就连什么姿势都得他说了算,她是图省事省力,可哪次如她愿了?褚桐双手抱在胸前,他揉了她几下,摸了几下,褚桐又把两条腿使劲并拢,简迟淮久攻不下,也不至于对 她用强的,干脆将她捞到自己怀里。 她头枕着男人的手臂,哪里还睡得着,“你还不走?” “走哪去?” “回你自己的房间。” 简迟淮靠着褚桐的头,没有多余亲昵的动作,“要回,你回吧。” 褚桐竖起耳朵,生怕方才的动静惊扰到别人,她干脆闭起双眼,“我是真的困了,想好好睡觉,你要待在这的话,你也好好睡吧。” 这些日子,简迟淮也没睡好,几乎很难有一觉到天明的时候,这会拥着她,就好像把安心拥在了怀里,摒弃掉身体的需求,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掉,两人很快陷入沉静,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睡着。 朦胧间,褚桐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头,一下下梳着她的长发,她觉得舒服极了,这一觉也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 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褚桐脑袋动了动,只是没有睁眼,她困得不行,嘴里迷迷糊糊发出声响,“谁啊。” “桐桐,起床了。”褚玥晴又敲了两下,“起来吃早饭。” 褚桐噢了声,这才猛然惊醒,她睁开眼,想要坐起身,腰际却被一条手臂箍住,简迟淮的声音在她耳边慵懒传开,“再睡会。” “桐桐,我已经做好早饭了……” 褚桐朝旁边看去,望见一张放大的俊颜,她又朝天花板看了看,并将被子拉到下巴处,她张口回了褚玥晴的话,“我知道了,姐,我马上起来。” “你干嘛还把门反锁啊?” 褚桐又道,“我习惯了。” “行吧,我去喊他一声,你也赶紧的。”褚玥晴说完,朝着简迟淮的房间而去。没过多久,褚桐听到姐姐在敲简迟淮的房门,她撑坐起身,掀开被子,“快起来。” “你有什么好怕的?”简迟淮躺在那里不动,“要起你起。” 褚桐穿上衣服,先去洗手间洗漱,收拾好后出来,简迟淮还没起,褚桐顾不上他,她走到门口,外面已经没了动静,褚桐将门打开道隙缝,探出头看眼,确定姐姐不在这,她这才走出房间,并将门带上。 来到楼下,看到姐姐的身影正在厨房内忙碌,就连佣人都站在旁边,褚桐走了过去,佣人看到她,眼神怪异地打过招呼,“少奶奶。” 褚桐轻点头,“这是我姐姐。” 佣人闻言,神色这才轻松不少,褚 玥晴正在炒菜,听到谈话声,回头看眼褚桐,“我没看到他,他不在房间里。” “可能是去上班了吧。”褚桐漫不经心回道。 褚玥晴将炒好的几个小菜端到桌上,也不用佣人帮忙,姐妹俩坐在餐桌前,褚玥晴将筷子和碗递给褚桐,“吃吧。” 褚桐将碗放在手边,“姐,明天开始我就要去上班了。” “好,你是做什么的?” “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工作,还是做记者,我不想这样空闲在家里,只是我去上班以后,你一个人行吗?” 褚玥晴喝着碗里的粥,一边安慰褚桐,“你放心吧,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 “今晚我就给妈打电话,让她明天开始来陪着你,不然的话,我可不放心。” 褚玥晴没说什么,她知道,她有时候会病得糊涂,真有可能一个人开了门就离开,然后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家人不放心她,她也能理解。褚玥晴吃着早餐,神色好像越来越焦急,时不时看看四周,褚桐握住她的手掌,“姐,你怎么了?” “你说他会去哪呢?这么早。” “姐,你别管他了。” 褚玥晴握紧手里的筷子,“是不是他不想见我?” “姐,我知道你病着,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和简迟淮是夫妻,我们结婚已经两年了,他不是因为看中你才把你关起来,有些真相,说出来你会很难接受,但你别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现在开始,更好地配合心理医生,我们慢慢走出来好吗?” “那你是想说,他爱的人是你,对吗?”褚玥晴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直直盯着旁边的褚桐。 褚桐做不出别的反应来,她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不管别人爱不爱我们,我们首先得自己爱自己,姐,你觉得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对你真的好吗?” “我不想听这些,你说的和我认为的,为什么偏差这么大?”褚玥晴觉得难以接受,恰好简迟淮也起来了,正从楼上下来,褚玥晴站起身,大步上前,“原来你还在家。” 简迟淮穿了身正装,黑色的西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挺拔有型,褚玥晴跟在她身侧,简迟淮拉开椅子坐到褚桐旁边,随手取过一碗粥,冲旁边的褚桐道,“你昨晚头发没吹干就睡觉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褚桐双手捧着个碗,正在出神,听到简迟淮这么一问,瞬间睁大双眼,她看到褚玥晴眼里 的受伤,话语冲到喉咙口,可再想到姐姐一次次的自欺欺人,褚桐觉得她不能再这样下去。褚玥晴是糊涂了,但不能让她在简迟淮身上越陷越深,褚桐喝口粥,压着她的嗓音,“还好,睡觉前你不是给我吹干了吗?” 简迟淮余光朝她睇了眼,然后拉开抹笑意,“嗯,你身体好好的就行。” 褚玥晴尴尬坐回原位,简迟淮觉得褚桐能这样说,就已经算迈出了很大的一步,前段日子,她都将褚玥晴护得太紧,生怕别人随口的一句话,都会对她造成语言伤害。但褚玥晴总是这样糊里糊涂下去也不行,他没这个资格逼她,一旦他动手,褚桐非和他拼命不可,这种事,也只有褚桐自己来。 简迟淮喝了大半碗粥,起身去公司,走之前同褚桐说道,“我今天要开会……” 褚桐只是点了点头,尽管当着姐姐的面这样,但他们之间到底还有隔阂,没法像从前那样亲昵无间。 吃过早饭,褚桐朝褚玥晴看看,“姐,我们回家吧。” “那你呢,”褚玥晴面无表情盯着手边的碗,“你是要留在这,还是跟我住在一起?” “我跟你住一起,我来照顾你。” 褚玥晴什么话都没多说,推开了椅子站起身,然后静静走了出去。来到屋外,司机就守在门口,看到两人出来,打过招呼问道,“少奶奶,我送你们回去。” 褚桐轻点头,“好,谢谢。” 司机转身去取车,褚玥晴回头看了眼那幢别墅,她脑子里混乱无比,她又小心翼翼看眼身旁的妹妹,她不确定,到底是她心里认错了人,还是简迟淮跟褚桐合起伙来在骗她。 回到家,褚桐给李静香打过电话,让她今天下午收拾下行李搬来。走出房间,看到姐姐怔怔坐在沙发内,褚桐知道她这会对有些事肯定难以接受,她坐到褚玥晴身旁,“姐,我晚上陪你去书店吧?买几本书放在家里,你闲暇无事的时候翻翻。” “不用了,你安心去上班,我的治疗还要继续,我会让顾医生过来的。” “那好,我给你去买个手机,你记得有事要给我打电话。” 褚玥晴点了点,然后就没再开口说话。 褚桐的新公司,待遇等方面自然是比不上易搜,但这工作也是朋友介绍的,没什么空档期,简单的电话面试之后,直接入职。她依旧还是跑民生,除了不在简迟淮手下,其余的也没什么大变化。 走出公 司大门,褚桐从包里拿出张清单,一会还得去超市给姐姐采购些东西,刚要去往停车场,就看到有辆车停在门口。她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见简俪缇推开车门下来了,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褚桐跟前,“嫂子!” 她声音清脆有力,倒令褚桐一时哑了嗓音,简俪缇朝她看看,“嫂子,你可别说你不认识我了。” 褚桐轻笑,“怎么会呢?” “那就好,”简俪缇上前,热络地挽住褚桐手臂,“嫂子,你要回家吗?” 褚桐点下头,“对,不过我不是回半岛豪门,你想见你哥的话,让司机直接过去吧。”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简俪缇跟着褚桐往前走,司机从车上下来,三两步紧跟上简俪缇,“小姐,先生吩咐过,让我一步都不能离开你。” “我现在是跟我嫂子回家,这还不放心吗?” 褚桐知道,上次的报道之后,简迟淮对简俪缇肯定看管得更严了,要不是怕树大招风,简迟淮恨不得派一队人马跟着简俪缇。 司机守在旁边不肯走,简俪缇有些恼了,“我自己和我哥说。”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褚桐看了眼,按住她的手,“俪缇,我改天去家里找你好不好?我今天还有事呢。” “嫂子,都下班了,你还要去哪?”简俪缇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向褚桐,“我知道,你心里是怪我的。” “为什么这样说?” 简俪缇握紧掌心内的手机,面露愧疚,“那件事,我哥已经告诉我了,嫂子,你别怪我,成不成?” 褚桐看她这样,自然不忍心,“俪缇,没人怪你。” 简俪缇拨通了简迟淮的电话,告诉他,她要跟褚桐好好说会话,晚点回去。电话那头的简迟淮应该是说了什么,简俪缇将手机递给褚桐,“是我哥。” 褚桐接过手机,简迟淮听到是她的声音,也就放心了,然后又交代两句,无非是别带俪缇去人多的地方等等。 挂了电话,简俪缇将手机放回包内,她朝对面的司机看眼,“还杵着干嘛啊,你先回吧,我哥都同意了。” 司机见状,这才转身离开。 简俪缇见褚桐也站在原地,她伸手在褚桐面前轻挥,“嫂子,你不说还有事吗?什么事啊?” “噢,就去超市买点东西。” “那我陪你!” 在这个时候,褚 桐其实并不想和简俪缇接触,她一会还要回家,如果简俪缇执意跟着的话,姐姐和她肯定会碰面…… 简俪缇挽过褚桐的手,这个小姑娘就是这样,才接触的时候觉得她任性骄纵,可她若想对一个人好,就会完全展露出小女儿的娇憨善良来。褚桐向来禁不起简俪缇缠,可就是这么一步犹豫,却让她今后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 ☆、23拆和散 褚桐走向停车场,简俪缇跟着她,上了车,简俪缇乖乖系好安全带,“嫂子,我们是不是去超市?” “不去了,反正东西随时都能买。”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别带简俪缇轻易露面。 褚桐发动引擎,心里还是有些排斥,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简俪缇看了眼,“嫂子,我哥就老喜欢做这样的动作。” “是吗?”她漫不经心反问。 “是啊,”简俪缇凑上前笑道,“他要做这个小动作的时候,一准没什么好心思,绝对的!” 褚桐不由失笑,简俪缇瞅着她的侧脸,“你总算是笑了。” 褚桐听得出她话里的小心翼翼,她对上简俪缇的目光,连嗓音也跟着放柔些许,“俪缇,你别多心,我就是最近烦心的事挺多,所以……” “嫂子,你为什么要和我哥分开?”简俪缇语气急迫起来,“是因为我吧?嫂子,我知道源头在我身上,但你别怪我哥行不行?” “俪缇,这件事与你无关。” 虽然褚桐这样安慰着她,但简俪缇自己都过不了这关,“怎么可能跟我无关呢?要不是我生的那场病,要不是我急需要一个肾救命,我哥也不会……” 褚桐两手不受控制地紧握方向盘,简俪缇说到最后,嗓音变得越来越弱,“嫂子,我想见见姐姐,我想跟她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俪缇,不是我不带你去,但我姐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没关系的,我不会刺激到她,”简俪缇在家想了好多天,爸妈都让她乖乖待着,不许外出,可她早已成年,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很多事情,不是掩盖就能抹去的,姐姐现在最需要的是陪伴,这种感觉,我比你们还要懂。” 褚桐听闻,真是有些吃惊,她朝旁边的简俪缇看了眼,女孩明眸善睐,脸上是一种很纯净的神情,见褚桐盯着自己看,她又点了点头,“嫂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的。” 褚桐真是犹豫的,她做事向来果敢,可有些决定,却不是靠果敢两字就能行的。 简俪缇见状,双手抱住她的手臂,开始使用自己的绝招,“好啦好啦,嫂子最好嘛,以前我觉得我哥对我是最好的,可现在我觉得你最好了。” 褚桐架不住这仗势,“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乱说话。” “好,我保证!” 两人回到褚玥晴住的地方, 褚桐开门进去,李静香正在客厅内的茶几上剥豆子,听到动静抬头,却没想到会看到简俪缇,她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俪缇也来了啊。” 简俪缇一改之前的态度,礼貌打过招呼,褚桐朝四周看眼,“姐呢?” “在卧室呢,一整天都没出来。” 简俪缇跟着褚桐朝卧室方向而去,李静香忙走到两人跟前,“桐桐,让她们见面,不好吧?” “就说是个朋友,”褚桐看到李静香欲言又止,她存在心中的疑惑也问出了口,“妈,姐到现在还以为,她的肾是捐给了段吏弘吗?” 李静香不敢去看简俪缇,她眼神避闪,声音压得很轻,“之前你姐想不开的那次,我和她说了,我说段吏弘根本没有生病,他一直在欺骗她,她追问我,那她为什么会动手术,我就跟她说,段吏弘瞒着所有人,她的肾其实救了另外一个人……” “那姐姐,知道是和简家有关吗?” “她自杀之后,我都跟她说了,我一直以来都挺后悔的,你说晴晴是不是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想不开啊?后来,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直到变成这样,我说过的话她又好像全忘了,只记得有人喜欢她,所以才禁锢了她的自由……” 褚桐听后,拧紧眉头,因为她也不确定,姐姐现在的心理状况究竟是怎样的。她时而糊涂,时而又跟个正常人一样,站在旁边的简俪缇光是听听就已经红了眼眶,她抬起手轻拭眼角,“她,她变成什么样了?” 李静香忍不住又要哭,褚桐想了想,打算让简俪缇先回去,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褚玥晴的房门就打开了,她抱着盆花丛里面出来,褚桐敛下情绪,“姐。” 褚玥晴一身浅蓝色及踝毛衣裙,身形纤瘦,像个发育不良的少女,她抱紧花盆,盯着褚桐身边的女孩,“她是?” 褚桐想要说朋友,但简俪缇已经率先做了自我介绍,“姐姐你好,我管褚桐喊嫂子,我哥哥是简迟淮。” 褚玥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噢了声,然后语气不温不火,“你好。”她打完招呼,转身朝着阳台而去,简俪缇快步跟上,褚玥晴在阳台上栽了好几盆蔷薇花,都是现买来的,她极有耐心地给它们浇水,简俪缇蹲到她旁边,“姐,我的名字叫俪缇。” 褚玥晴仿佛完全没听在耳中,她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花,简俪缇心里有愧疚,就越发想同她示好,“姐,你真瘦,身材真好。” 褚玥晴 蹲在阳台上,阳光正好,穿过透明的玻璃洒进来,她抬起小脸,眯起了双眼,自言自语说道,“还是以前的地方好啊,有一个大大的院子,让我栽满蔷薇花。” 简俪缇蹲到她身旁,“姐,我一直都很想见你,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褚玥晴扭过头,似乎这才开始正眼看她,“你是他的亲妹妹?” 简俪缇不能确定这个他指的是不是简迟淮,身后的褚桐替她做了回答,“是,她是简家唯一的女孩。” “长得真漂亮,”褚玥晴由衷夸赞,“就像个小公主一样,从小肯定无忧无虑的吧?” 简俪缇望着褚玥晴的脸,这两年,她过得肯定很不好,简俪缇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脸色会苍白成这样,“我记得我小时候,真是无忧无虑,我有爱我的爸爸和妈妈,有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哥哥,朋友和同学们都羡慕我,直到我生了一场大病。哥哥不让我再去学校,说是要保护我,可起初的我却连自己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后来,我的病越来越重,妈妈才告诉我,说我们简家家大业大,可却唯独缺了一颗健康的肾。那时候,我也绝望了,医院那边总是等不到消息,妈妈放弃了,她和我说,希望我下辈子还做她的女儿,只是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到了那时候,她会加倍呵护我,疼爱我……” 褚桐站在门口听着,一语不发,褚玥晴似乎也出了神。 简俪缇继续开口道,“整个家里面,只有哥哥一人没有放弃,可是我的健康,却并不是用钱就能买来的。我和哥哥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趋近绝望。我有一本日历本,我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在活,直到有天,哥哥和我说,有人能救我的命了。当时妈妈抱着我喜极而泣,我问我哥,对方是什么人?他说,是个好人……” 褚桐听到这,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抬起小脸,不让泪水淌下来。 褚玥晴仍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简俪缇流着眼泪,“后来,手术很成功,我问我哥,能不能让我见见那个人,可是我哥说,她死了……” 她轻拭眼泪,忽然伸手抱住褚玥晴。“姐,我没想到我哥会那样做,更没想到他会把你关了两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褚玥晴受惊般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别说了。” 简俪缇怔怔盯着她看,褚桐上前步,将简俪缇搀扶起身,“俪缇,算了,我姐姐头脑不清楚,一时适应不了那些话,等她以后好些再说吧。” 简俪缇轻点下头,“嫂子,你们生活上要遇上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 “好。” 褚玥晴转身回到客厅,李静香递给她杯水,褚玥晴坐在沙发上,褚桐拉过简俪缇,“俪缇,你先回去吧,你看我姐这样,你就算跟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的。” “嫂子,她是不是也在怪我?” “没有。” “你别骗我了,整件事,我才是罪魁祸首,应该怪我。” 简俪缇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如果不是她得病的话,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俪缇,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追究这些了。” 简俪缇轻叹口气,“我后来才知道,你嫁给我哥,我哥一点都不冤。你也没有配不上我哥,这样的体会,怕是只有我才能了解的最深。活着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我哥虽然不择手段,但我这条命就是这么救过来的。你们都可以怪他,只有我不行。嫂子,你把你心里的怨气撒在我身上吧,好不好?” “俪缇,别这样,”褚桐无奈地看向客厅内的褚玥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连我都在极力弥补我姐姐,至于你们,已经弥补不了什么了。算了吧。” “即便不能完全弥补得了,至少也要尽可能去弥补。”简俪缇心性强硬,下定了决心。 她回到客厅,李静香起身去给她倒水,简俪缇挨着褚玥晴坐定,“晴晴姐,我以后多来陪陪你吧。” 褚玥晴吃着水果,朝她看眼,“跟我在一起很没劲的,我也不会带你去哪里玩。” “没事啊,反正我哥也不会让我出去,我们就宅在家里面,看看书,吃吃零食,还可以一起看电影。改天我让我哥在这里弄个家庭影院…”简俪缇说着,眉眼笑开,“晴晴姐,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褚玥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她朝简俪缇从上至下看了眼,似在细细端详,“你哥哥会答应你和我在一起玩吗?” “当然会!”简俪缇话语笃定。 褚桐走到两人身旁,她其实不敢让姐姐和简俪缇多接触,毕竟褚桐不能断定褚玥晴会不会受到刺激而突然发病,要真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俪缇,我想到我还是去趟超市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简俪缇头也没抬,“嫂子,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陪晴晴姐。” 褚桐原本是想将她带出去,再 寻个借口让她回去,可简俪缇这样,分明是要寸步不离褚玥晴了,褚桐坐到她身旁,轻拉她的手臂,“俪缇,你出来得久了,你哥也不放心的。” “嫂子,我哥不是已经放行了吗?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没事的,再说他现在也知道他错在先,拼命讨好你还来不及呢,你一句话还不跟圣旨似的?”简俪缇掐准这一点,她好不容易能出来趟,又是好不容易见到褚玥晴,她可不要现在就回去。 褚玥晴吃着水果,一边听她们讲话,一边用手中的水果叉叉了块火龙果,“桐桐,你让她待在这好了,我又不会伤害她。” “姐……” “我知道你的担心,我没疯,只是记事情会记不清楚而已,我不会伤人的。” “我知道,”简俪缇先褚桐一步接话,“晴晴姐看着就很温柔,才不会攻击别人呢。” 褚玥晴闻言,嘴角边的笑意渐浓,“你跟我说说,你哥平时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褚桐见两人也聊得来,便起身准备去厨房帮李静香的忙,刚走出两步,就接到个电话。她没说上几句话就匆忙挂断,褚桐折身回到沙发前,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包,“俪缇,我们走吧,我有个紧急的新闻要去采访下。” “你去吧,”简俪缇窝在褚玥晴旁边,话还说到一半,“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吃过晚饭我再回去。” 褚桐有些为难地朝她看眼,李静香拿着把菜从厨房内出来,“没事,我在这呢。” “妈,那你一定要看着,”褚桐走到李静香身侧交代,“千万别出去。” 李静香听了,还有些不悦,“桐桐,你真把你姐姐当成疯子不是?放心吧,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也疯不出来。” 褚桐还有急事,也就不跟李静香解释那么多了,她开了门后大步离开。 李静香朝客厅内的两人看眼,褚玥晴病了之后,很少跟人这样讲话,也许正是因为简俪缇的体内有她的一部分,两人才能这样聊得来吧? 李静香欣慰地轻挽嘴角,这也是好事,褚桐的心结在她姐姐身上,褚玥晴要真跟简俪缇和睦相处,那褚桐和简迟淮才有可能冰释前嫌。 简俪缇很会讨人喜欢,又爱说话,李静香见两人聊得好,也就彻底放下心来。褚玥晴看会电视,说要上厕所,去了十来分钟后,重新坐回沙发内。 没过多久,李静香拿了把零钱走到褚玥晴跟前,“晴晴啊,妈去楼下 的小店买料酒,就一会会,你和俪缇在这可以吗?” 褚玥晴点点头,简俪缇也开了口,“放心吧,我会看好晴晴姐的。” 李静香想来也不会有事,便放下一百个心出去了。褚玥晴抱着水果盘的手拿起遥控器调台,不出两分钟,她将水果盘放向茶几,忽然站起身来。 简俪缇抬头,有些捉摸不透她要做什么,“晴晴姐,你去哪?” 褚玥晴朝她看看,“你有钱吗?” “有啊。” “给我,不,借我两百块钱。” “噢,”简俪缇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拿起旁边的包,从钱夹内掏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她,“晴晴姐,你要买东西吗?” “我出去趟。”褚玥晴说着,径自朝大门口而去。 简俪缇惊得赶忙起身,她三两步拦在褚玥晴跟前,“不行,你要去哪,等嫂子她们回来再说吧。” “我得去买花了,就在不远处的花鸟市场,我早上还去过呢,我跟那老板说好的,要把另外两盆带回来……” “那也不急啊,明天我让司机陪我们。” “不行,”褚玥晴口气急迫,两道眉毛拧成一团,“我都跟它们说好了,今晚不去接它们,它们会哭的。” “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嫂子……” 褚玥晴再度往前走,简俪缇挡在她身前,被她轻用力推开,“我自己去。” 简俪缇压根来不及打电话,这样放褚玥晴一个人出去,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她只得快步跟在了褚玥晴身后,两人很快乘坐电梯来到楼下,简俪缇希望能在路上碰到李静香回来,可直到褚玥晴站在路口拦车,她都没等到任何褚家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出租车,司机开口问道,“去哪?” 褚玥晴说了个地址,简俪缇见状,赶紧掏出手机给褚桐打电话,那边的人很快接通,“喂,俪缇。” “嫂子,晴晴姐要去买花,你放心吧,我跟着她呢。” “买花?”褚桐正在外面跑新闻,“我妈呢?” “去买料酒了,嫂子,我就是跟你说声,我们马上去花鸟市场,我会照看好她的。” 褚桐一边开车,一边心不在焉看向窗外,“俪缇,这样吧,你把我姐带回家,或者打个电话给我妈,别让她出去。” “但是晴晴姐心情挺好的,你们也别 太小心了,我们是打车过去的,如果觉得不对,我会马上带她回来的。” 褚桐想着,花鸟市场距离家并不远,她犹豫片刻后,勉强答应,“那好吧,买完了马上回去。” “好。”简俪缇挂上电话,扭头却看到褚玥晴正盯着自己看,她将手机放回包内,褚玥晴轻轻笑了声,“你也觉得我是疯子,所以我走到哪,你们全都不放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简俪缇着急解释,褚玥晴满眼的失望,“别说了,你们担心的对,我就不是正常人。” 车子向前行驶,很快来到花鸟市场,褚玥晴却没有下车的意思,“我想散散心,司机,去万松路吧。” “晴晴姐,那是什么地方?” “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最爱走的一条路,”褚玥晴目光落向简俪缇的包,“你是不是又不放心,还要打个电话给褚桐呢?” 简俪缇闻言,只得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把你当病人看待。” 褚玥晴微笑点头,“谢谢你。” 简俪缇挨着褚玥晴入座,对她来说,这种感觉真是很神奇,这个人救了她一条命,让她能够活着,她现在所尝到的每一口呼吸都是褚玥晴给她的。 李静香回到家,开门进去,却并没看到褚玥晴和简俪缇,她吓了一跳,赶紧在屋内找了圈,出来时已经魂不守舍,又着急给褚桐打了个电话。得知两人只是去了趟花鸟市场,李静香悬着的心这才落定,真是快被吓死了! 褚桐跑完新闻回来,见李静香一人坐在沙发内,她朝四周看了眼,“姐呢?” “不是你说去买花了吗?” “还没回来?”褚桐心里咯噔下,抬起腕表看看时间,“这都快两个小时了。” “晴晴挑东西仔细,肯定耽误时间。” 褚桐还是不放心,忙掏出手机给简俪缇打个电话过去,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边居然没人接。褚桐心里越来越慌,她拿起包转身出去,“我去花鸟市场找找看。” 李静香跟着起身,“不会出事吧?” 褚桐也说不准,她抿紧唇瓣,神色严肃,三两步走出家门,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中。褚玥晴手里抱着盆花回来,但她的身边,却没有简俪缇的身影。 ☆、24直播(精彩必看) 褚桐快步迎上前,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姐,俪缇呢?” 褚玥晴双手抱着花盆,脸色无异,“她回家了。” “回家了?” “嗯。”褚玥晴说完,擦过褚桐的肩膀往里走,李静香也正好出来,看到她,问了同样的一句话,褚玥晴开口回答,然后一步步进屋,穿过客厅后径自走向阳台。 褚桐来到她身后,褚玥晴将花盆紧挨着另一盆花,褚桐见她神情专注,但还是不得不打扰,“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挑花需要时间。”褚玥晴歪着脑袋,摘去两片枯萎的叶子。 李静香看眼外面,“晚饭早就做好了,快吃吧,我以为那小姑娘要留在这吃晚饭,还刻意多准备了几个菜。别摆弄花了,赶紧过来吧。” 褚桐靠着墙壁,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姐姐的背影,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简俪缇出去时跟的这么紧,又明知姐姐有病,照理说不可能会放心让她自己回来。褚桐想到这,忙取了手机,准备给简迟淮打个电话。 褚家门外。电梯门随着叮的声响而敞开,一双大长腿随之迈出,简迟淮原本可以让司机过来接人,司机也打了电话询问他的意思,但他一句顺路,就把对方打发了。 天知道,他一点都不顺路,只是这个时间点过来,褚桐应该不会怀疑,他可是晚饭都没吃,在办公室硬生生捱到了现在。 简迟淮走到褚家门前,未作犹豫,伸手按响门铃,里面的褚桐刚要拨出电话,被这门铃声惊了一大跳,李静香正在厨房将大骨汤热一下,褚桐忙快步过去,伸手打开了门。抬头一看,却见外面站着的人居然是简迟淮。她整个人瞬间懵了,不知作何反应,简迟淮见她一脸的木然和呆滞,他神色微紧,拧着眉头说道,“我是来接俪缇的。” 别搞得好像是他专程要过来似的。 褚桐心里的猜测来不及扩散,就已经被证实,她急得唇色发白,简迟淮站在门口,视线朝着里头扫了圈,“是不是难得出来趟,乐不思蜀了?” 李静香在厨房喊出了声,“谁啊?” 褚桐喉间艰难地吞咽下,她忽然转身,穿过客厅后快步来到阳台,她走到褚玥晴跟前,蹲下身后握住她的双肩,“姐,你快告诉我,俪缇究竟在哪?” 褚玥晴受惊般看向褚桐,褚桐焦急万分,手里力道不由加重,“你们在哪分开的,她是怎么回去的?” 简迟淮已经走了进来,李静香也来到阳台处,男人没看到简俪缇的身影,心里免不了咯噔下,褚桐得不到褚玥晴的回答,她站起身朝简迟淮看眼,“俪缇,会不会正在回去的路上?” “她向来都有专车接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自己打车。”简迟淮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心存侥幸,掏出手机拨打简俪缇的号码,却已经关机了。 男人神色瞬间转为阴鸷,他目光猛地扎向褚桐,“她人呢?” 褚桐一时说不上话,人急匆匆往外走,简迟淮扣住她的手臂,她急得回头道,“我去找,我立马去找。” “人是怎么不见的,不是跟你在一起吗?”简迟淮五指收拢,掐着她的手臂,褚桐欲哭无泪,“对不起,这件事都怪我,是我的错。” “她到底是和谁在一起的?”简迟淮问完这句话,心也从惊慌和不安中暂时抽离,他看眼阳台上的褚玥晴,猛地松开褚桐后走上前,“简俪缇人呢?”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褚玥晴吓了一大跳,身子蜷缩起来想要躲,简迟淮逼上前,脚尖踢到旁边的花盆,男人用力踹了脚过去,花盆撞击在栏杆上,当场便已碎裂开。简迟淮一把抓着褚玥晴肩膀,将她提到跟前,“我妹妹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简迟淮冷笑,忽然将她压向旁边的栏杆,褚玥晴上半身探出去,简迟淮话语毫不留情,“你再跟我装疯卖傻,我就把你扔下去!” 褚玥晴看眼楼下,吓得失声尖叫,褚桐忙上前拽住她腰际的衣料,“姐,你快说啊,俪缇到底去哪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和她一起出去,后来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她的人了……” 褚桐拉住简迟淮的手腕,语气急迫,“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先别吓着她,我来问,我一定问清楚。” 男人手里力道微松,褚桐将褚玥晴拉了回去,褚玥晴已经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在发抖,褚桐手掌轻揉她的肩头,不住做出些安抚性动作,“姐,你好好想想,你们是在哪分开的?花鸟市场吗?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会走丢了呢?” “我不知道……” “你再想想,路上有遇到过什么人吗?” 褚玥晴往后退缩,人站在墙角处,“我们本来要去花鸟市场,可后来我很怀念万松路那边,就想过去看看,俪缇就陪着我。万松路还是老样子,一排高高的树木,抬起头来,连天空的颜色 都看不见……” 简迟淮隐忍的怒意即将汹涌而出,他厉声打断她的话,“别在这装文艺,净说些废话!” 褚玥晴吓得又是一阵哆嗦,褚桐心里尽管一样的着急,但深知这时候不能刺激到褚玥晴,她极力安抚,“然后呢?” “然后,我就顺着万松路一直走,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起初俪缇跟着我,后来她说走得累了,就坐在长椅上休息。然后我告诉她,万松路以前有家茶馆很好,又安静,我就带着她找过去,没想到还在啊。我让她在店里等我,她坐的地方有一面玻璃墙,能看到外面的路,她就同意了,可是后来……等我回去找她时,她没在茶馆,肯定是自己回家了。” “然后你就自己回来了是吗?” “嗯,”褚玥晴点头,“我身上有些钱,我就打车去了花鸟市场。” 简迟淮的一双眼睛犹如淬了冰,褚桐松开手,转身往外走,李静香看到简迟淮这幅样子,更不敢说话,她哪里能想到,只是下楼买瓶料酒的时间,就能出这样的事? 简迟淮现在没工夫浪费时间,他大步从阳台上离开,这幅骇人的模样,也令褚玥晴不敢靠近。李静香过去将她带回客厅,“晴晴,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出去趟自己没丢,倒把那小祖宗给丢了。” “妈,我是不是闯祸了?” 李静香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不是嘛!”简迟淮那脾气,估摸着今晚这事要换成是褚桐,他都不会善罢甘休,更别说是褚玥晴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褚桐站在门口,迅速按了一楼,她都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男人,她浑身冒着寒气,透过电梯的反光镜看向简迟淮的裤腿,“对不起。” “我把人交到你手里,为什么会这样?”简迟淮厉声反问。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只要是在家,就没事,我也有过顾虑,可最终心里的那点放心战胜了我的顾虑,简迟淮,这次真是我的错,对不起。” 男人目光凛凛看向电梯门,潭底的阴寒充斥着狭仄的空间,“平时,我都把简俪缇保护的密不透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也坚信绝对不会有下次。可我的弱点,却在你身上,褚桐,你的一句话,一个电话,我就放心了,究竟是我太相信你,还是我自己在找死?” 褚桐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电梯门打开之际,她快步出去,简迟淮的车就停在外面,男人示意她上车,毕竟要去同一个目 的地,何必还要浪费时间? 刚坐上车,车子就犹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去,简迟淮设置了导航,一路开到万松路,可这条路上的茶馆不止一家,两人只能分头找。 他们手机中都有简俪缇的照片,找了大半圈,褚桐又折回去,跟简迟淮在一家简朴的茶馆前碰到。男人推门进去,一串风铃声落到耳中,有热情的服务员迎上前,“你好。” 简迟淮将手机给对方看,“见过这个女孩吗?” 服务员看了眼,倒是对简俪缇印象深刻,“见过,今天傍晚时分还在这。” “看到她去哪了吗?” “她好像接了个电话走的,临走时放了两百块钱在这,找零都不需要,还说是小费。” 简迟淮面色冷峻,朝茶馆内看眼,“看到她往哪个方向走的吗?” “不好意思,当时店里还有别的生意,没有注意到。” 这条线,看来又断了,褚桐走出茶馆,放眼望去,整条万松路旁都是民宅,旧式的老房子,显得古色古香,可简俪缇这么大的人,会去哪呢? 简迟淮打完个电话走出来,两人并肩而立,整条路有不下一百条小弄堂,别说简俪缇在不在这了,就算确定在这,他们也休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她。 男人神色晦暗,手掌在前额处轻扶下,太阳穴因为紧张而泛出突突的疼痛,他目光如炬盯着对面,褚桐微微抿了下唇瓣,“我们,报警吧?”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先调她的通话记录再说,还有乘坐的出租车……” 褚桐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双手捧着脸,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些,“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出事的。”她嘴里反复默念,似在祈祷。 简迟淮能想到的,自然是最坏的结果,他往后退了步,坐在茶馆门口的石凳上。这条路上,一到晚上就很安静,简迟淮闭目养神,褚桐走到他身旁,因为一时不知道该去哪找,她茫然无神,束手无策。 “褚桐,你说俪缇要是出事了,我该拿你姐姐怎么办?” 褚桐听到这,已经能预感到后面会发生的很多事,她着急开口,“我姐姐精神不好,你要有气,就冲着我来,这次确实是我做的不对,责任全在我。” “以往,要真是你的错,我也会找个替罪羊,因为一遇上你,我知道我下不去手。可这次不一样,你姐姐把俪缇带出来,现在丢了,你说什么责任全在你?”简 迟淮抬高视线,目光紧锁着褚桐。她轻摇脑袋,“我错就错在中途离开,把她们留在了家里。” 虽然,起初以为是不会出事的,但如今简俪缇下落不明,那么这件事就是做错了。 褚桐坐到简迟淮旁边,焦急蔓延向彼此的神经,路边的灯隐在茂盛的枝叶中,落在肩头的灯光零星细碎,褚桐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叮咚一声,又是哪个网站更新了视频吧。她不想理睬,可右手却鬼使神差般落到口袋里,她掏出手机,点开一条视频。 一个黑暗的房间里面,忽然开了灯,视频拍摄的条件很简陋,应该只是部最平常不过的手机,镜头对准到一张床上,拍摄者特意将摄像头对准女人的脸。褚桐惊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落在地,她猛地扯过简迟淮的手,“你看,是,是俪缇。” 简迟淮闻言,忙凑过去一看,果然是简俪缇。她似乎熟睡着,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褚桐紧张地握起手掌,她看到一个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床前,头上戴着帽子,大口罩遮住脸,一副墨镜又将眼睛给遮挡住。但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个女人,果然,那人很快开了口,是一阵温柔的女音。她拿着手术刀,先简单介绍了肾脏移植的条件,包括配型等等。 简迟淮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握了下,他接过手机,那个房间四周都是白墙,完全看不出任何线索,视频中的女人将简俪缇翻过身,让她侧躺着,然后将她的上衣往上掀。腰侧的伤疤清晰显露出来,女人的轻笑声像是魔音般传到两人耳中,“大家可以看下,这一刀,划得是多么完美?就连这愈合好的刀疤都充满了美感,试想一下,这位美女前一刻还是濒临死亡的状态,可一刀划下去以后,就像是缺氧的鱼儿被重新放回水中,又恢复了她的生命力。” 褚桐盯着视频内的那道伤口,女医生弯下腰,冰冷的手术刀贴向简俪缇细嫩的皮肤,她似在讲解整个手术是如何进行的,“首先,先在这里切一刀下去,一个医生医术的好坏,还取决于对刀口的处理上。不过这位美女家境应该很好,至少我是缝不出这样的效果,而且,后期对伤疤的处理也绝对花了大价钱下去。” 褚桐简直快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向左向右分别看了眼,可她根本不知道简俪缇在哪,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任由人牵着鼻子走。拳头越攥越紧,可却不知道这一拳应该挥向谁,褚桐无力地看向简迟淮,男人坐在那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影头一回显露出被掩埋在黑暗中的虚弱感,他权势再大,可在此时此刻,却也只能被人压 着双肩。 简迟淮全部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他无暇去想别的,只想看看简俪缇究竟怎样了。 女人的手术刀扫过简俪缇的肌肤,稍加用力,那边就有可能皮开肉绽,男人绷紧面色,眼里的阴霾一层层随灯光溢出,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愤怒似乎没法宣泄出来,褚桐看到简迟淮的这幅样子,不由害怕。 “这样,这样划下去……”女人的声音还在传到褚桐耳中,她将手术细节讲解的很详细,而床上的简俪缇,在此刻只能任人宰割,她有最强大的靠山,有最疼爱她的哥哥,可她的伤疤她的丑陋,却被这样剖析在人前,她如果醒不来,简迟淮真会杀人,可她如果醒来,又要怎么面对将来的事? 女医生将简俪缇放平,让她平躺在简陋的床上,她拉起简俪缇的一条手臂,“我做过无数的手术,可却没碰上这么年轻好看的女孩过,别说我什么心理病态啊。”那女医生居然能在这时开起玩笑来,“谁不喜欢自己手里的艺术品美美的,是不是?而且,这简家的女儿据说从小洗澡都是用羊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女医生一开始还说简俪缇应该家境不错,这回又说了简家的女儿,话语前后矛盾不说,这忽然变化的语气就让人很不舒服,果然,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女医生示意拍摄者将摄像头对准简俪缇的脸,她扳过简俪缇的脑袋,将它推向左边,然后又推向右边,“上次就有新闻,说简家的女儿做过换肾手术。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简家却矢口否认,更不承认肾脏的来源不合法,既然说她没动过手术,那这道伤疤又算什么意思?” 简迟淮紧盯着掌心内的屏幕,那女医生怪异的轻笑下,“你们也许要说我多管闲事,说动没动过手术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没关系,只是作为一个医生,我最喜欢刨根问底,不喜欢真相被掩藏掉。简家,呵,别以为有钱就能掩住公众的口,换过肾的女儿当成宝一样捧着,这是应该的,因为说不定哪天,她就再次撑不下去呢?” 褚桐听得耳朵嗡嗡作响,甚至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是变态,心理变态! ------题外话------ 亲们,推荐一个精彩无比的现代文,是我好友写的,在现代文中,那可是很厉害很牛叉的一作者哦 《早安小娇妻》 作者:二月榴 简介: 卧室,她不时偷瞟着身侧——倚在床头下半身仅围着条浴 巾,身材性感的男人。 “想了?”对上她的目光,他唇间勾起暧昧的弧度。 女人低头,脸红地说:“今天有人笑话我守活寡……” 男人目光定定在她脸上瞧了半晌,突然欺身将她压回床上。 “你要干嘛?”她压住他作乱的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堵住他们的嘴才对吗? “抓紧生个娃!”他回答。 颜玦,豪门贵胄,原本身为e市男神的他,却因家里豪气的聘礼三亿征婚,而令一众名媛退避三舍。 盛夏——盛氏千金,因家里急需一笔资金而成为硕果仅存的人选,且她不得不为这纸婚约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