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天下》 序言 “你的天下与我无关”女子清瘦的背景尖啸的怒吼着。 “你,不,只要这个世上还有你,这个天下你必须为我赢得!”低沉的男声缓慢的说着,仿佛在叙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情。 “杨逍,你这个可怕的魔鬼。。”女人凄苦的哭泣声夹杂着无奈与痛苦,清瘦的背影犹如风中,不住的颤抖着。 “呵,”男人低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如果你能用你的这副容颜为一个魔鬼创造他想要的,那。。你是不是比魔鬼还可怕?” 一道闪电横空劈过,雷雨中女子不堪的容貌转瞬即逝,那双透明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对眼前男人的厌恶,仇恨,刻骨的仇恨。 “事成之日,我定然放你离开,这是我们的契约,希望你还记得,别忘了他的命还掌握在你的手中呢。。”男人俯首直视女人的双眼淡然的说道,放佛两人讨论的不过是窗外的多舛的天气。“你要他生他便生,你要他死他便死。记住我的话。哈哈哈”男人不加掩饰的展露着自己眼中的嫌弃与厌恶,抬手将女人丢在一旁,不断的在锦帕上擦着自己的双手,放佛触摸了什么不堪触摸的污秽之物一般。昂扬的身躯转身果断的离去,而女人仍在不断的啜泣。这个夜晚,几人能眠,几人未眠,几人不能眠? 第一章(1) 第一章 天启十五年,天启仁宗意外驾崩,一时间储君之争忿然而起。仁宗九子,为诸位各不相让,二皇子杨鼎,密会藩外隐士范遥于同年于朝阳城自立为王,改国号为天下。三皇子杨楚,五皇子杨钰,八皇子杨秸为杨鼎马首是瞻揭竿而起。大皇子杨昊,9皇子杨易,不堪目睹兄弟屠戮,遁入空门。四皇子杨逍连同六皇子杨旭,七皇子杨尚,于天启十八年以谋权篡位之罪诛杀4子。诛杨鼎,杨楚,杨钰,杨秸满门,连带门生谋士一千人。那时的朝阳城漫天红雨,生灵涂炭,就连朝阳城外的隐池也变的血红一片。如今已事隔多年,但经历过那场浩劫的幸存者还忍不住唏嘘一声造孽啊。四皇子生擒藩外隐士范遥于东宫软禁。同年新秋,四皇子杨逍登九五之尊,承颐宗。至此,这场历时多年的动荡浩劫才真正落下了它的帷幕,史称天下之战。 塞外坐忘峰无忧居 “师姐,大师姐,你在哪。师傅,师傅出事了。。。。”一道惊恐的女声打断了无忧居往日的宁静,跌跌撞撞的冲进无忧居内,手中紧紧的攥着一纸文书,粉白的面上因惊恐已没了颜色,脚下一个踉跄,跌进迎面而来的女子怀中,声泪俱下的高嚷道:“师姐,师傅出事了,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手中的文书,随着女子身体的抖动,哗啦啦的响作一团。 迎面而来的女子白纱罩面,看不清容貌,周身着一件白袍,素雅的没有任何装饰,乌发高盘于面纱之内看不真切。接过女子手中攥成一团的文书,清瘦的双肩随着纸张一起隐隐而动。“师傅,你天机算尽,结果不过如此,你这又是何必。。。。”点点清泪由面纱下滴落,在文书上砸出大大小小的墨晕。泪眼朦胧中却将文书中的字迹看了个真真切切。素手颤抖,文书如秋日落叶般静悄悄的飘落在脚下,而文书上的字字句句已让她痛彻心扉,刁民范遥意图谋反,现囚于东宫之中,择日斩立决。 老半天女子才颤巍巍的唤了声:“小蝉,师傅已算至今日,你。。。下山吧。” 被唤作小蝉的女子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叫嚷着:“师姐,师傅说你可洞察天机,师姐,你要救师傅,你一定要救师傅,师姐。。。师傅,师傅不能死,师傅死了,我们怎么办,下山,我去哪,我可怎么活啊。。。”话音未落已经哭倒在女子怀中。 “二皇子求师傅出山之时,师傅已算至今日,已为你做好打算了,思过室蒲团下有个暗格,师傅已将盘缠为你备好,你将它取出,下山即可。”女子清冷的声音中有着掩不住的哀伤。 “晓芙姐,那你呢?”小蝉抬首望着这名女子抽涕的问道。 晓芙轻抚着小蝉的一头长发,唇边凄然的一笑:“师傅会没事的,天启颐宗尚有一劫为过,他不会杀了师傅的。” “可是。。。。” “小蝉,走吧,也许我们的缘分止于此了。。。”说罢,狠心推开怀中的女子,径直朝门外而去,随着身后传来小蝉凄厉的哭喊声:“晓芙姐!!!!!!!!我在这里等你,你和师傅一定要回来!!!!!”纪晓芙脚下一滞,坚决的走出了无忧居。 “朝阳城绝对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晓芙,是生是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杨鼎空有九五之气但无九五之骨,为师此去虽无性命之忧但必终身被囚,晓芙,若到那时你定然远走他乡,万万不可为了为师而入皇朝,杨逍,他龙骨精绝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帝王之气,但他绝非良人,晓芙你切不可招惹上他。”师傅临行前的字字句句浮上脑海,纪晓芙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17年的坐忘峰一时间无语凝噎。师傅你究竟算出了什么?杨逍他是否为良人又与我何干?多年的养育之恩难道只让自己眼见师傅被囚东宫生死不明?“师傅。。。”想起那名温润如玉如玉的男子,晓芙一双纤手在身旁无声的握紧又颓然的松开,心中几番纠结,晓芙定然的望着朝阳城的方向攥紧双拳,毅然的踏步而去。 第一章(2) 朝阳城是整个天启国的王都,漫长的历史岁月使它在天启子民心中有着一种特殊的意义,清晨朦胧恬静的几缕晨光温柔的抚慰着朝阳城的大街小巷,直至朝阳城的尽头,那高耸的金殿,巍峨的殿堂。微风戏弄着金殿屋檐下的金铃,发出清脆的丁玲声。铃声空旷悠远,随着晨风不断的蔓延着,慢慢的将这座王都由沉睡中唤醒。朝阳城一如既往的繁华,鼎盛,茶寮酒肆,商家巨贾,街市商贩,依然在这座王城里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天下之战后,人们很快就遗忘了那段血流成河的岁月,或是把这段猩红的记忆深深的埋入心底,没有人愿意去提起,谁做皇帝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民生只在乎今天,明天以及更多日子能不能吃饱饭,是否能供养起一家上下。那场天下之战,对他们来说只是个传说而已。 杨逍站在金殿之上,俯瞰着整个王都,昨夜他又梦见三哥,五弟,八弟那几张血肉模糊的面庞,天下之战的赢家是自己,应该说整个天下的赢家都是自己,但为何自己偏偏觉得如此的落寞呢。大哥的一身法袍整夜笼罩在自己的梦中:“四弟,欲成大事者其亲也可诛,你做的很好。你为三弟,五弟,八弟演的这出戏实在是精彩,连大哥都被你骗了,连九弟都信以为真了,大哥为你骄傲,好好扛起这江山社稷,不要辜负父皇以及众家兄弟。这个天下,是你赢来的,你该享受这份无上的荣誉,接受这份无边无尽的寂寞,既胜为王者,注定了你的风光与落寞,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想到明日就是自己的登基大典,杨逍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不安,九弟至今下落不明。虽为粉饰太平已告之天下九弟已随大哥遁入空门,但。。。。九弟虽心性淡泊,难保明日不会有节外生枝之事。 “啪”清脆的一声将杨逍由沉思中惊醒,浑身一个激灵杨逍猛的回头看去,敛下眼中的一颤开口道:“怎么是你?” “四皇子,不,我该称呼您一声陛下,陛下,这占星台本就是我的地方,陛下您倒是好兴致,清晨就在这看日出?”来者将折扇收拢在杨逍肩头轻点一下继续说道:“九皇子天性淡泊无意天下,这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寻得九皇子回来又能如何,天下之势已成定局,既然九皇子有意回避你又何必苦苦寻找,虽说现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而天下之下,要藏一个人,太容易不过了。陛下,事已至此还是看开了些好。”此时虽然秋高气爽但也稍有些凉意,而此人只随意套了一件白袍在身,腰间,松松垮垮的系了一道梅花扣,站在杨逍身边同他一起俯瞰这王都。如墨般的长发随风而起,露出他温玉一般的面庞。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这王都已经没了血腥味,你该庆幸。”剑眉下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杨逍,晨光之下这双漂亮的眸子隐隐发出七彩的流光之色。 抬手将肩头的折扇拂去,杨逍长眉一挑戏谑的说道:“既然囚禁于东宫你就该有个囚犯的样子,范遥你这副样子哪里像个囚犯,比起我,我看你倒更像是这个东宫的主人。” 范遥抬头哈哈一笑:“其实陛下说的错也不错,我只是暂居在这占星台的过客。而明日之后,这东宫之内的活物恐怕也只有我一人,所以我也可以说是这东宫的主人。天下都是你的,何况这小小的东宫和这无谓的占星台。”说着他转身踱回内室。 “明日登基大典,陛下你可准备齐全。”范遥坐在茶座旁,伸手去了两个白玉茶碗,白玉的茶碗与范遥的长指竟一个颜色,同样闪烁着羊脂一般的光泽。“陛下,坐下喝杯茶吧,这风虽然不烈,但吹久了恐怕还是要请御医的。呵呵”说着为自己和杨逍斟满,“何况过了今日,再想与陛下这般饮茶叙旧也是妄想了”将茶碗递到杨逍面前,范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范遥,你我兄弟二人何来这么丧气的话,若无你窥视天机助我一臂之力,这龙袍如今还不知穿在谁的身上。明日之后你我只能近,不可远。”接过范遥递的茶碗,杨逍深吸一口茶香:“好香的味道,甚得我心啊,知我者范遥也,哈哈哈。” 第一章(3) “陛下,你得天下是必然,之后我离去更是绝然。欲成大事者其亲也可诛,这个道理陛下你比谁都明白,范遥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功成身退,从此你我二人相忘于江湖,我会在这天下的每一个角落看着你,看着你统治这个天下。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想着你于我的这段兄弟情谊。如若陛下再需要范遥之时,范遥必然会出现在陛下面前。你,永远都是我的陛下,高高在上,无上的荣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自己的一番话,范遥一身白袍已跪倒在地。 杨逍看着眼前的范遥,昨夜梦中大哥的法袍再度萦绕至心头,欲成大事者其亲也可诛,字字句句回响在杨逍的脑海。范遥这个被称作天启王朝第一智者的男子成为了第一个称呼自己为帝王的臣服者,杨逍心中百种滋味纷沓而至。少年相遇的气义相投,多年来的兄弟情深,终要在这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化为尘烟而去。杨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愣愣的看着范遥。 “陛下日后你将接受更多的朝拜,这也是你以后生活的一部分,难道陛下吝啬于赐微臣一个平身吗?”范遥俯身在地并不看向杨逍,只是淡淡的问着。 杨逍无力的长叹一声,伸手将范遥扶起,无只字片语,只是回身在书案上执笔而书。 “长琴为知音,巍志在天涯,君若绝弦去,长琴终不操。”范遥看着遒劲有力的字体在雪白的宣纸上一跃而出,随即没了声音。 “这,将是朕初为天子的第一道圣旨,也是对你范遥的最后一道圣旨。朕绝不强迫于你,只是希望你接受。遥弟。。。。” 范遥眼中波光流动但并未做声,“子心同吾心,岂有绝弦期,高山伴浮云,逍遥唯二仙。”冲着杨逍,范遥低笑出声“逍遥唯二仙,无论我身处何方。大哥,珍重。” 杨逍知他心意已决,也不多加言语劝阻,只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奈的笑道:“能待到她来吗?她的性子你比我清楚的多,若在这寻不到你,恐怕。。。。” 提到这个她,范遥这才大笑出声:“陛下,你扮着戏子演给旁人看,可别忘了自己的这里。”手指着杨逍的胸口这才低沉的道了一句:“若无心,何来天下?此天下非彼天下,望陛下切记!” 提起她杨逍的唇角这才绽放出了真正了笑颜,淡淡的笑颜如三月的春光般,温煦惬意,眼中那抹若有若无的羞赧更是让范遥心中起了一阵涟漪“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这样的男子应该能给晓芙幸福吧,范遥在心中暗道。 “启秉太子,内殿礼司已派人来为太子量体,请太子移驾内殿礼司。”门外突然传来尖细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杨逍蹙眉问道:“这衣服不是早就做好了吗?为何还要再量?”威严的声音里隐隐有着一丝不耐。 门外传令太监一个哆嗦俯身跪倒:“太子近日政务操劳,内殿礼司监惟恐龙袍不合,特请太子前去定夺!”说罢俯首贴地不敢看向杨逍,心中暗道:“这太子爷可是喜怒无常,过了近日就是当今皇上了,惹得他不高兴了挨顿板子是小事,万一主子龙颜大怒这脑袋还不摘下来让他当球踢了。” 第一章(4) “太子爷还有什么要对范某所讲吗?”范遥一敛方才于杨逍的熟稔,尊敬而疏离的开口道:“如今范某已为阶下囚,这条命都已经听凭太子发落,何况小小徒弟,如果她不知好歹真敢为我迈进这金殿之上,那小徒便任凭太子爷发落。”言语中的厌恶溢于言表,说罢转身看向窗外再不发一言。 杨逍无奈心中叹一句:“戏开场了。。。”袖袍一甩,迈步踏出内室,向着门外的龙撵而去。自从天下一战后杨逍虽是太子身份,但一切的居食行卧皆已是帝王标准,这龙撵早已坐稳,明日的登基大典不过是个形式而已,这天启国的主子是谁,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私下里已经用皇上来称呼了,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众人不过在等待着看他在这乱世后的宁静中如何粉墨登场,而他却在面具后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 自己思慕她已有多少年了?恐怕连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了。随着龙撵的左右轻摆,杨逍兀自陷入了沉思中,记忆中的那张小脸于美艳、清秀等等这些形容女子美好的词语没有半点联系,那是一张有些平凡甚至有些不堪的小脸,虽然杨逍对自己竟然用上了不堪这个词有点懊恼,但也无力的承认了这个事实。终年的白纱蒙面,她一直拒绝他探究的目光,尽管当时他已有十八岁,而她也只有十岁而已。 “你看我的画好不好看?”弱冠之龄的他拿着一幅画献宝似地送到她的面前,俊美的容颜等着因她的夸赞而灿烂。 “你的画啊,呵呵,才不好看呢,还没有我的小师傅的好看。”稚嫩的童音充斥在无忧居内,胖胖的小手紧紧的拉着身旁的那席白袍,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丝毫不掩饰对身旁之人的依恋之情。 他轻轻的将她攀附在白袍之上的小胖手扯下,她虽然年纪尚幼,但看到他攀附在别的男子身旁,心中仍是涌上深深的不悦,即使身旁男子为他至交也不可。白袍的少年看着他不悦的表情轻笑出声,将那稚嫩的小手交到了他的手中,低声道:“晓芙,乖,喊我师傅,不要喊小师傅,只能喊师傅。看看这个小哥哥看看你喜欢不喜欢。”轻柔的嗓音不断的哄着怀中的小娃儿,并将她轻轻的推了出去。 透过面纱她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弱冠少年,他皮肤不像天启国的臣民那般白净,倒隐隐有些古铜色,俊美的五官比女儿家还漂亮。她哼了一声掉转头不去看他,口中嚷道:“丑死了,丑死了,像你的画一样丑。”她虽然年幼,但已知道什么是美,眼前的男子甚至比她看到师父画中的女子还美,只是她不愿接受。 弱冠少年并未恼怒,只是柔柔的执起她的小手道:“我自然比不得晓芙好看”,佯装苦恼的低头沉思一下随即笑道:“那我可否等美丽的晓芙姑娘长大了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子?”他诱哄着她开口。 “师父,新娘子是什么?做新娘子有什么好啊?”面纱随着她仰首微微颤动一角,隐约露出一块青色的胎记,一道狰狞的疤痕。而蹲在她面前的弱冠少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仍在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新娘子啊,新娘子可以得到一份礼物。”见白袍少年毅然微笑不语,他开口道。 “礼物?是什么?”面纱后的小脸熠熠生辉,她只是个孩子。 “这份礼物叫做天下。”隔着面纱,他抚上她的小脸,轻轻的许下了一辈子的承诺。 “师父天下是什么?”她无视他的承诺,继续问着白袍少年,只因为她太小实在是听不懂。而他说的又太过深奥。 “天下啊,天下就是两个人一起看着天下百姓幸福。晓芙,还记得师父昨日教你的吗?”白袍少年微笑着说道。 “啊?晓芙忘记了,昨日偷偷睡着了,师父教的功课晓芙并未背下。师父你不要生气。”小小的身子拽着白袍轻轻的晃动的。 “没关系,晓芙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什么是天下了,天下就是。。。” “殿下,殿下,殿下。。。。”几声尖细的呼唤将他从回忆里硬生生的拉扯了回来,“何事?”杨逍低沉的嗓音中充满了不悦以及深深的失望。 “内殿司礼监已到” 杨逍自龙撵内扫视了一番跪在近前的众多太监宫女,突然间的问道:“你可知什么是天下。” 传令太监心中一惊,冷汗不由的自鼻尖滴落,俯首在地颤声道:“老奴不知,只知有皇上在的地方,就是天下。” 杨逍鼻中冷哼一声:“奴才,就是奴才。”这才买下龙椅,走进内殿司礼监。 第一章(5) 昆仑山距离朝阳城本的路途本就遥远,但此刻纪晓芙已心如火焚,明日就是杨逍登基大典,师傅更是命悬一线,若今日到不了朝阳城,若他登基大典中以师傅祭天,那后果不堪设想。思绪至此晓芙已顾不得自己已经几天几夜未合眼,手中皮鞭不断的猛抽坐下黄棕马,口中不断的催促着:“驾。。。”,连日的奔波她已活生生累死了4匹马,但此时恨不得自己能肋生双翅,转瞬间便飞到那朝阳城去,既然手中握着能救师傅一命的至宝,她唯有全力以赴到达皇城。 “老伯,您知道去朝阳城怎么走吗?”连日的奔波于疲劳纪晓芙已有些精神恍惚,生怕走错了方向,赶忙叫住一位打柴的老伯问道。 “朝阳城啊,前面路口像左转,姑娘你有马跑的能快些,估计半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到了,前面再走五里地有个大池塘,上面立了个石碑叫隐池,过了隐池就离朝阳城不远了,怎么姑娘你也是去看新皇帝登基的?”老伯笑呵呵的问道,听这姑娘这么清脆的嗓音还带着面纱,得是个多美的姑娘啊。 “多谢老伯”纪晓芙心中记挂师傅,来不及多言,马鞭一扬急匆匆奔去,一阵轻风扬起面纱,砍柴的老伯脸上竟变了颜色。这姑娘竟是个无盐女!如此美妙的声音竟是一个无盐女,真是糟蹋了这翠鸟儿般的声音啊。见晓芙疾驰而去,老人摇摇头而去。 纪晓芙座下黄鬃马好似马踏飞燕般的飞驰着,她的一双妙目在白纱下焦急的四处搜寻,不断的念叨着:“隐池,隐池。。。。究竟在哪啊。。。。”疾奔了有2个时辰,突然一方美丽的湖水出现在面前。晓芙心中一动,还未走到近前就看到那方高耸入云的石碑,乌墨的两方大字——隐池! 晓芙心中一阵悲喜交加,隐池不远处就是朝阳城,师傅就在朝阳城,师傅,我终于能见到师傅了,师傅你要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第二章(1) 天启国历来重视占星之术,从开国之时先祖皇帝就对各地的能人异士奉作上宾,但凡听闻有身怀禀赋之人必会召见,为此还专门在东宫之内修建了一座占星台,供异士表现自己的异能。由此而往,天启国内一时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异士,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纷纷涌进朝阳城,就连当时街头巷尾的黄头小儿皆能吟唱一首市井小调:“稀奇稀奇真稀奇,皇帝不坐殿,只把星星看。。。”各位首府大臣更是将此形容成妖魔之举,朝野上下对占星之术的声讨折子如雪花般的被送进了大殿,劝诫的,恭维的,好奇的。更有甚者搬出开国金剑,对先祖皇帝严加劝解。至此,先祖皇帝才放弃了对占星之术的痴迷,转而把精力放在治国之道上,这东宫内的占星台也就如此闲置了下来。 范遥身处占星台内不由得脸上浮起一抹讪笑,大哥将自己安置在这荒废的占星台内,已被外人传为软禁,明日就是大哥的登基之日了,不知道晓芙那丫头还来不来得及赶来,“大哥,你立志夺取天下,送她一个天下,现如今啊,你终于做到了,你可会告诉他,这份天下也有我一份功劳?呵呵”思绪至此范遥不禁感觉胸中有些烦闷,晓芙年纪虽小但却是一份人才,天资聪颖蕙质兰心,但无端一场横祸不但葬送了一家人的性命,更是毁了容貌。自从那日救了晓芙之后便对她隐瞒了所有,大哥既然知晓她的身份自然不会为难与她,但待到云开雾散之时晓芙还能接受大哥的一番深情吗?即使大哥自小便对晓芙情深意重,越是如此看重,越是惧怕真相,而真正的真相之后。。更何况大哥生在帝王之家,如今又是九五之尊,婚姻对大哥来说不仅是感情的延续,更是一份责任一份职责,而晓芙这丫头又是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思虑至此范遥不禁感觉愁绪心头绕,那股烦闷更甚。当初自己听从大哥安排救了晓芙出来,到底是错还是对? 第二章(2) 长叹一声不禁有些辗转反侧,现如今若自己对晓芙言明一切,那晓芙该会如何看待我这个师傅啊?眼角瞥见桌上的一壶玉壶春,范遥翻身将它拿在手中一仰而尽,腰身轻转,眨眼间将两丈开外的佩剑隔空取到掌中。随手将剑鞘甩出,一道银光好像清冷的月光般自掌中跃出,范遥抱剑而立,口中缓缓道:“新丰主人新酒熟,旧客还归旧堂宿。”佩剑随诗缓缓而动,周身白袍却无风自动,好像天上浮云般不断翻滚,突然间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范遥口中继续吟道:“满酌香含北砌花,盈樽色泛南轩竹。”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云散天高秋月明,东家少女解秦筝。”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醉来忘却巴陵道,梦中疑是洛阳城。”范遥猛的将剑探向窗口,此时话音刚落洛阳城,剑尖上却已晃悠悠的晃着一朵桃花。范遥呵呵一笑,稳稳地将剑尖挑至自己面前,取下那朵桃花别在自己的发边。范遥虽已过而立之年,但一头的乌发却不扎不束,任由它就那么披散在后背。及腰的乌发,鬓间夭夭桃花,范遥一时间玩心大起,冲着楼下喊道:“王公公,今日送的可是什么神仙酒?几杯下肚好似神仙一般的感觉,不知此等美酒可还有?可否给小人送几壶上来?” 占星台下值班太监王吉祥就听得楼上有人咋呼,正想抬头看看东宫之内谁这么大胆没规矩,脑袋一抬差点掉了魂 月光映衬之下,光洁白皙的面庞如羊脂般闪烁,一双细长的凤眼就像在水中浸泡的水晶一样澄清,绯红的唇边悄然绽放着一抹艳丽,纯净的眼眸与妖艳的容貌组合成一道极美的风情。美,简直太美了。宫中貌美的少年并不少见,但美到如此妖艳的男子,他还是第一人,恐怕这整个天启国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他虽美虽艳,但看之并无厌恶感,仿佛这容貌就该为他而生般。王吉祥不由得看呆了,心中暗道一声,好艳丽的男子啊。范遥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并不回话,上玄月一般的唇角扬的更高,袖袍做水袖般横抛出去,口中唱道:“王公公,莫要如此盯着奴家看,真是羞煞奴家了。”王吉祥这才急忙收回眼光应道:“范公子你稍等,我这就为你取去。”说罢转身快步离开,不敢抬头再看,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幸好这东宫之内没女眷,这样的男人留在东宫这不是祸水吗?这小子也算命大,要没这摸样估计早已是黄泉路上一野鬼了。”边走,不住的回头瞅着占星台上的范遥,迎风而立白袍上下翻飞,如墨般的长发衬着那副妖艳的容貌,王吉祥心中再惊:“这摸样简直活脱脱一个艳鬼!”急忙收回视线,向着小厨房奔去。看着王吉祥逃命一样的飞奔而去,范遥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回身瞅着镜中的自己,细长的桃花眼浮上一抹厌恶,缓缓说道:“这,实在不是一个男子的容貌啊。”说罢转头看向窗外不再回头。 百无聊赖间范遥突发奇想想为晓芙占上一卦,自袖袍中取出乾卦之物,手捧龟壳高高举起,一番晃动,几枚铜钱叮叮当当的落在窗沿处,对着月光范遥低头仔细看去,不由得面上变了颜色,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好似不相信般,范遥慌忙的将铜钱再次填入龟壳之中,一番晃动,铜钱再次落地,范遥扑上前去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卦象,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浑身的力气好像被突然间抽干般,他无力的坐倒在地,艳红的双唇已经是纸一样的煞白。颤抖的将乾卦之物收入怀中,身上一身瑟缩,范遥再次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纯净的眼眸中已空无一物没了颜色。 第二章(3) 王吉祥将两壶上好的玉壶春送上占星台时更是吓了一跳,只见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此时竟像是丢了魂魄的孤魂野鬼,衣服散乱的瘫坐在地上,愣愣的瞅着地板,嘴里不住的在叨念这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吉祥将酒悄悄的放在桌上,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像来时一样将门仔细的锁好,摇了摇头念叨了一句:“生的漂亮又有何用,还不是个疯子。”说罢摇晃着而去。 此时杨逍正静静的待在中宫大殿,往日群臣罗列的大殿如今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坐在上面,偌大的中宫笼罩在一层幽暗的月光中,显得神秘而安静,众多值夜的太监和宫女无声的杵在殿外,月光中一座座深红的宫墙像嵌在雪地中一般,留下浓重的暗影。飞檐上的金龙,金鳞金甲,虬盘与屋顶之上,似腾空飞去一般。过不了几个时辰,自己将在这里接受群臣的朝拜,百姓的瞻仰,继承九五之尊,接受这个天下,做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杨逍无力的伸开双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时,年幼时二哥曾拉着自己的双手赞道:“清泉育石之间沙,玉留指节连莲花,五朵金莲出玉掌。。。”现如今这双手还是一如既往的修长,干净但却沾满了血腥,曾经的兄弟如今已变成脑海中不断盘旋的梦魇,就连他们的容貌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自己对她的承诺是送她一个天下,如今天下已在自己掌中,而她在哪呢?无力的叹息一声,杨逍颓败的斜靠在龙椅之上。“皇上。。。”贴身太监小心的靠近杨逍低声唤道。 杨逍捏了捏眉心疲惫的问道:“何事?” “还有一个时辰就是登基大典了,皇上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太监小心的答道。 “嗯。知道了。。退下吧。”叹一口气,杨逍微阖双目仰头靠在龙椅之上不再出声。贴身太监也识相的退了下去。“晓芙,我想你。。”杨逍在心底无助的嘶吼着。一双手在龙椅之上紧握成拳“你在哪。。为何还不到?晓芙,你到底在哪?” 当清晨再次降临在朝阳城时,昨夜的一切像清晨的轻雾般随着太阳的升起蒸发殆尽,天启王朝,在这个清晨迎来了它的新主人,经历了天下之战洗礼后,这个王朝将迎来属于它的辉煌篇章,只是现在的他们还无法料想到日后的他们将成为这段历史上多么苍凉的一笔。 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这是一张属于男人的脸,威猛、有力、目光如炬,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间好像藏着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起上了锁。他的魔并不是因为他有张看了会让人如痴如醉的连,而是周身散发出的阳刚气质,高大的身躯,纠结的臂膀。杨逍昂扬而立,众多太监宫女们匆忙而井井有条的为他着装,明黄的内衣外罩九龙外袍,盘领、窄袖,前后身3条金龙腾空,双肩金龙盘卧,衣襟处金龙暗藏。头戴旒冕,12串白玉旒珠悬空垂下,遮住了他犀利的目光、微蹙的双眉。腰间龙纹玉带围身,足下踏着金龙朝靴。着装完毕,众人俯身卧倒在地空中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透过白玉旒珠杨逍冷冷的看着众人,许久方才开口道:“平身,看赏。”说罢起身而出。 “请先帝诏书!”司礼监太监声再次高亢扬起。礼部尚书手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内,从旁銮仪卫黄盖加顶送至英武殿前,杨逍撩袍跪倒迎接诏书。 礼部司官高声诵读道:“天启皇四子杨逍,人品贵重,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此时杨逍已听不清楚司官到底在诵读些什么,脑海中父皇弥留之际的尊尊教诲,残留在自己心中关于父皇最后温暖记忆被逐渐的唤起,“逍儿,你继承大统之时,切记你的责任。。吾儿。。父皇。。委屈你了。。” 第二章(4) 父皇眼角的那滴泪永远的落在自己心上,烙铁般生生烙出了一个印记。。思念,委屈,仇恨,无助,愤怒,众多的滋味在这个时候纷纷涌上心头,顺着父皇眼泪烙出的痕迹,自己的心被折磨的生疼,杨逍紧握双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行清泪顺着腮旁倾泻而出。俯首深深拜倒在地,杨逍最后一次叩谢着自己的父亲,“父皇。。一路走好。。”手捧诏书,杨逍终究泪流不止。 中宫大殿前,炉、鼎吐出缕缕香烟;金钟、玉罄声琤琤琮琮,清脆悦耳;大殿之下长跪之人一眼望不到边,待得杨逍站定,万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内侍太监将长香双手捧到杨逍面前,杨逍接香口中大声诵道:“:惟天启十八年,嗣天子臣杨逍,敢昭告于皇地祗:臣嗣守鸿名,膺兹丕运,率循地义,以为人极,夙夜祗未,迄未敢康。赖坤无隆灵,锡之景,资植庶类,屡惟丰展。式展时巡,报功厚载,敬以玉帛、牺齐、粢盛、庶品,备兹瘗礼,式表至诚。睿宗大圣真皇帝配神作主。尚飨。”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杨逍低沉而独特的嗓音回荡在整个武英殿中群臣无人敢妄动。亢长繁杂的祭天长文,在这位新帝王的口中倒不显得枯燥,在他的醇厚的声音中,祭天的这一个时辰反倒是一种享受。自古以来帝王这个名称就是男人的最高身份,而此时这个最高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映衬这个男人雄霸天下的气度,天启有过众多国君,却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皇帝这个身份。天子上香后,群臣行三跪九叩礼,以谢上天赐苍生明君之恩。 “新帝登基,皇恩浩荡,奉天时减降天下囚徒,凡死罪者减流放,流罪以下者皆为赦免,官吏犯赃枉法者、十恶杀人者不在赦免之列。”司礼监太监尖细的声音宣读着杨逍称帝后的第一道圣旨。 此时占星台中的范遥愣愣的看着那个英伟的男人登上他应有的位置,心中悲喜交加,抱紧双臂喃喃说道“大哥,恭喜你。。为了这一天,你付出了多少,世人只知你弑父杀兄,踏着血和尸体搭起的蟠龙梯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帝位,又有多少人客知晓你心中的痛?大哥,恭喜你。。”隐隐的范遥眼底浮上一层水气,欲与而坠。 司礼监的太监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登基大典的每一个细节,让这场登基大典看起来是如此完美无瑕,杨逍木然的进行着每一个已经牢记的动作。 “皇上~~~~~~~~~~~~~”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偌大的英武殿外响起,“皇上,草民。。。”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向着英武殿疾驰而来。 第二章(5) 一双雪一般的玉臂高捧着一物,“天启颐宗,此物你不该不识得。”随着女子清脆的嗓音,英武殿前众人不自觉的自动闪出一条路来,雪一般的藕臂擎着一方玉谏缓步向着杨逍走来。从旁御林军剑戟冲着女子而立,阵阵寒光打在女子面前的薄纱,女子脚步稍滞却如没看到般继续坚定而缓慢的走着。杨逍怔怔的看着缓步而来的女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仍压抑不住内心的颤抖,偌大的英武殿前仿佛只有他们,他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面纱下朝思暮想的容颜,一双手握紧了,松开,又握紧,再次松开,紧紧地攥住腰后的玉带,昂扬的身躯竟微微颤抖着。随着女子的一步步向前,杨逍脑中的一切逐渐的分崩离析,随着心脏有节奏的跳动下,她的身影忽而清晰,忽而迷蒙。几番吞咽,他终于咽下了喉头的那句话。重咳一声,杨逍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民女纪晓芙奉家师之名,在颐宗登基之时,为皇上送来贺礼。”御林军向前一步,剑戟的寒光已然闪耀在她的喉头处,纪晓芙仍是高擎着玉谏静静地站着,只见面前白纱微微晃动,那单薄的身躯依然执拗的站立在杨逍面前,没有丝毫的退缩。 “是何物?” “玄武玉谏,家师说皇上自会认得先祖之物。”纪晓芙坚定地说着,手持先祖之物她并未下跪,面纱之后一双透明般的眸子也在凝视着杨逍。二目相对,望进那双幽深的眸子中,纪晓芙不禁的后退一步,心中仿佛被大石重击般,隐约的片段从脑海中浮起,想看,却看不真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回荡着。胸口几个起伏,禁不住有些晕眩感。 玄武玉谏四字从纪晓芙口中蹦出,杨逍只是高挑了下眉梢,而殿前所跪之人面上已经变了颜色,无一不是匪夷所思的表情盯着晓芙;玄武玉谏天启太宗开国圣物,传说此物上可窥视天机,下可洞察人心,自从太宗登基之日起就莫名失踪,太宗曾笑谈此物颇具灵性乃是择主而栖。玄武玉谏失踪已过百年,如今竟在此白衣女子手中出现,她究竟是何人? 连日的奔波已使晓芙的体力严重透支,此时又高擎着玉谏站立在烈日下,杨逍一双探究的虎目已让她感到不适,晕眩感在不断的加深。轻轻晃了晃脑袋,纪晓芙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清醒,看着挥手屏退从旁慢慢走近自己的杨逍,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浮上心间,与此同时压抑不住的眩晕感席卷而来,最后的那一瞬间纪晓芙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到底是谁。” 第三章(1) 看着她逐渐摇晃的身体,杨逍心中一阵不安、不舍,急忙抬手屏退从旁,踏着盘龙台一步步向她走近,没走一步都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汹涌,“晓芙。。”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她的名字,杨逍贪婪的注视着眼前那单薄的身体,她终于就在自己能够触摸到的地方了,杨逍长舒一口气,鼻翼间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特殊的清香味。突然间,晓芙身子一晃直直的向后摔去,杨逍心中一惊,脚下一点地,疾驰着掠向晓芙,猿臂捞住她的纤腰,将她软绵绵的臻首拦在怀中,大吼道:“宣御医,宣御医,快传太医。。。”抱起晓芙疾步向着英武殿内迈去。无数的太监宫女在一旁急忙跟上,杨逍抱着晓芙软软的身体对着众人嘶吼道:“传太医。。给我叫范遥来,即刻,马上,她要是少一个汗毛,我要你们全部给我陪葬。” 随着杨逍身子的大幅摆动,晓芙面上的面纱不知在什么悄悄地落了下来。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名小宫女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晓芙:“她。。她。。。”几番她下来竟然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众人随着宫女的手指方向看去一个个不禁瞠目结舌面上没了血色。 雪白的鹅颈之上,本该是粉嫩细致的巴掌小脸却像被烙铁熨烫过一般,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狰狞可怖,暗红的疤痕刺目的映入众人的眼帘。杨逍猛的将晓芙按在自己胸口中,冲着众人怒吼道:“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这个新帝在登基初始就被人触碰到了心底那最痛的伤疤,像个孩子在众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仓皇而忙乱的掩饰着自己的心伤,“滚,都滚出去。。。”像受伤的小兽在不断的嘶吼着,露出白森森的利齿。听到杨逍的怒吼声,范遥扒开人群,看到杨逍紧紧地护着怀中人,低头再看着地上那方白纱,范遥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看着二人。杨逍的呵斥声中,众人纷纷退出了英武殿。 范遥静静地走向杨逍,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晓芙,颤声问道:“杨逍,晓芙怎么会这样?”猛的一把揪住杨逍的衣襟,眼底的疼痛代替了以往的那抹温柔,温润的面庞浮上了狠戾之色。“杨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晓芙手持玄武玉谏冲进英武殿时就突然晕倒。”杨逍抱着晓芙走进后殿放置在软榻之上,范遥紧随其后冲进屋中。 看着范遥为晓芙号脉,杨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遥弟,晓芙她好像不记得我了。”轻轻抚摸这晓芙皱紧的双眉,杨逍心痛的望着床上已经昏迷的可人儿却忽略了范遥长指僵硬的悬在晓芙的皓腕之上。 意识到范遥的僵硬,杨逍心头一慌,紧紧抓住范遥问道:“遥弟,晓芙到底怎么样了?” 范遥唇角无力的扯上一抹笑容,轻轻推开杨逍的手,开口道:“大哥,晓芙她没事,只是受了些累,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听得此言杨逍这才放下心来,长吁了口气,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晓芙的睡颜,唇边不自觉的浮上一抹轻笑。为空惊扰了修长的食指隔空细细描绘着晓芙的眉眼。“大哥。。。”过了许久,范遥这才悠悠开口“晓芙,她已经忘了你了。。” 第三章(2) “你说什么?”杨逍食指停在半空中,鹰隼般的双目望向范遥,布满了难以置信,范遥下意识的别过头去不发一声,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应他心中所想。杨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范遥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美而又让人恐惧的噩梦,晓芙怎么会忘了我?脚步踉跄上前杨逍紧紧的抓住范遥双肩,似要将它们捏碎一般的咬牙说道:“范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晓芙她怎么会忘了我?”喉头一阵哽咽,杨逍脑中嗡嗡作响,明黄的龙袍随着身体的战栗而颤抖,12串白玉旒珠发出细小的碰撞声,除此外杨逍再发不出别的声音,昂扬的身躯如风中柳絮般轻摆着。“范遥,这十二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晓芙会失忆?” “大哥。。”范遥扶住杨逍摇摇欲坠的身子,沉声道:“大哥,8岁的孩子她已经有记忆了,那天晚上,她看到了一切。。那段时间她夜晚无法入睡,整个晚上不断的尖叫着,她说她要复仇。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金针灌顶,封住了晓芙的四门使得她暂时失忆,大哥,我看着晓芙长大,我宁愿她失忆也不愿意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包袱活下去。大哥,如果她还记得所有,此时躺在这里的也许不是她,而是你,大哥你知道吗。当时你正处于夺位的关键时刻,此事必会让你分心,这是你对晓芙的唯一承诺,大哥你答应过她,你要送她一个天下,晓芙该是快乐的活着,而不是在活着还是死去间矛盾的选择,大哥,我的这份心你懂吗,这十二年,我就是这么战战兢兢的守着她,等着你。”站在杨逍面前,范遥闭上双眼,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让他不寒而栗,晓芙那双水晶般的眸子仓皇而无助的闪烁在他的面前。血,铺天盖地的红,蔓延到他的脚下,那个眼神空洞的孩子呆坐在血海中。。 杨逍颓然无力的放开了双手,跌坐在床旁的乌木大椅中,“这个天下,是你赢来的,你该享受这份无上的荣誉,接受这份无边无尽的寂寞,既胜为王者,注定了你的风光与落寞,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哥的话再次席卷至心头,“杨逍如今你杀我妻女灭我满门,我诅咒你终生的不到真爱。。”“四皇子,来不及了,二皇子的人已经先动手了,我们去迟了。”十二年的那个夜晚一幕幕好像慢动作般重现在自己眼前,将脸深埋在双手中杨逍露出了满脸的疲惫。静静地看着床上犹在沉睡中的人儿。 “你看我的画好不好看?” “你的画啊,呵呵,才不好看呢。。。” “师父,新娘子是什么?做新娘子有什么好啊?”举杯风雨中,人去楼空,可叹茫茫楚河水,依旧像东流。那些已经逝去却沉淀在心底又浮上心上的话,杨逍有着那么多的舍不得,甚至想时间能够倒回到那段时间,若二人能够不离不弃,不弃不离。可如今。。看着晓芙熟悉又陌生的睡颜,杨逍知道,有些东西已不会再回来了。 第三章(3) “来人啊,送范先生回占星台。”杨逍靠在床边,无力的挥了挥手,不再看向范遥。 范遥欲语还休半只脚还悬在空中,终究只是一声长叹,转头走出了英武殿。 床上的人儿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依旧沉睡着,不知梦到了什么眉间不时的轻轻蹙起,显然睡的极不安稳,杨逍伸手轻轻地抚平她眉间的皱褶,静静地看着晓芙。深吸一口气轻轻将那双纤细的小手握在掌中,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手真的很小,在自己掌中便被满满的包裹住,她的掌心不像一般女子的那般柔软,反倒有些薄茧,杨逍轻轻地摩挲着她掌中的薄茧,他认得,那是拿剑人特殊的记号。长叹一声他心中苦笑一声:“范遥你还是真是个好师傅。”将这双小手紧紧地贴在面上,杨逍不由得轻笑出声,谁道女子玉手柔若无骨,这丫头的骨气可是硬的很。摘下旒冕他任由一头乌发倾泻而出,埋首在晓芙的发间,嗅着那份属于她的特殊香气,久违的宁静与安宁重返心头,“晓芙,欢迎回家。。”呢喃着,他慢慢的闭上双眼睡在她的身边。她的发与他的发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分不清你我,墨一般的颜色,纠缠不清。。。 “嗯。。”一声嘤咛从纪晓芙口中传出,不知睡了多久,梦中混乱的梦境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一阵阵的眩晕感和腹中的饥饿感相继袭来,晓芙一阵恶心。正欲抬手这才发现床边还伏着一个人,而且是个男子!晓芙一阵心慌,惊叫一声向窗内缩去,下意识的向面上抚去,面罩我的面罩的?纪晓芙惊慌的一连串动作拉扯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长发,睡梦中的杨逍低声呻吟一声:“好痛。”纪晓芙则如惊弓之鸟般蹦起向着龙床的那一头缩去,无奈两人长发纠缠在一起纪晓芙只有伸长了手努力地解着。脑中不断的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手持玄武玉谏救师傅,师傅。。师傅在那。。。惊慌的双眼不经意的撞进杨逍一双鹰目之中。 “好俊美的男子”纪晓芙在心中暗赞一声,他的美不同于师傅的柔美,而是一种阳刚之美,乌黑的长发顺着面颊流淌而下与自己的长发紧紧纠缠在一起,如利刃雕刻而成的五官散发着疏离的气息,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深邃的双眼望不到眼底,他。。好生面熟,好熟悉的感觉,他究竟是谁?惊觉自己的面罩已经不翼而飞,晓芙下意识的将头紧紧地买入两膝之中,颤声问道:“我师傅究竟在哪?” “晓芙,”杨逍正欲伸手抚平她的不安,却看她如惊弓之鸟般远远躲开,杨逍不悦的眯起双眼。 “你怎知我姓名?”晓芙恨恨的将脸别在一旁,不去看他,深宫之内能身着明黄龙袍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一个人了,便是如今的天启的颐宗杨逍。她竟有些怕他看到她这如此不堪的容貌。 不悦的目光在流转到纠缠的二人乌发之上,杨逍这才稍稍有些释怀,呵呵一笑,他置若罔闻的开口道:“纪晓芙,你可愿嫁给我?” 第三章(4) “什么?”纪晓芙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看着杨逍。 “我要娶你。”杨逍看着二人纠缠在一起的长发坚定的说道。 “杨逍你做梦,我师傅在哪?”纪晓芙突然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心中一惊大叫道:“玉谏,玄武玉谏在哪里?杨逍,玉谏在哪里?”有了玉谏就能救师傅,若是玉谏丢失,师傅。。。晓芙惊慌失措的在床铺上寻找着。 “这方牌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看着晓芙六神无主的样子,杨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将玉谏从袖中掏出抛向晓芙“如果你觉得这种东西就能救得范遥一命,纪晓芙你未免也太看轻我杨逍了。”杨逍满心的欢喜出口却变成了冰一样的言语,冷冷的看着晓芙道:“如果你想救范遥一命,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何本事勘破天机,若你无此本事,那就准备好了棺材替他收尸。” “杨逍你如今而立之年,今年便是你的命关,若你能参透命关可安坐天下至天年,若你参不透命关你丢天下,失民心一无所有。”看着杨逍鄙夷的面孔,晓芙心中一紧大声喊道。 杨逍神情一滞沉声道:“你可知何为我的命关?”夺天下之时,范遥也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遥弟曾说过晓芙虽聪颖过人但也无法看透命理,但如今她却与遥弟说出同样的话,这究竟是命数还是偶然?杨逍一时间有些徘徊。难道晓芙真的参透了这玄武玉谏?可是那方真的玉谏不是已经。。。 “命由天定,今日夺得天下九五之尊是你命中注定,失了这九五之尊也是你命中所带,杨逍你自命不凡你可知什么是命?”晓芙鹅颈高抬,展现着它优美的弧度,水晶一般的眸子紧紧的锁视着杨逍双目,不卑不亢的大声说道。她虽看不透杨逍命格,但她知道有一劫他此生终究参不透。 杨逍轻笑出声:“我杨逍不信命,天下若在我手中我就是天下,这便是事实。你于你师父的命关还是讲给市井小民听吧。”不知何时,二人纠缠在一起的长发已悄然松开。晓芙鼻息间充斥着杨逍独有的味道,龙诞香与他清洌的味道掺和在一起,淡淡的飘向自己的鼻尖,有着笔墨的淡香还有一丝微弱的血腥味。这味道如此的熟悉,晓芙眼中渐渐的浮起一层迷茫之色 杨逍看着近在眼前的娇颜,心中一阵心辕马意缓缓向美人儿唇边俯去。纪晓芙眼看着杨逍的俊颜在面前一步步的放大,猛的向后一窜,心中一阵慌乱,左手高高扬起,“啪”清脆的声音扬起,纪晓芙愣在当场,讷讷的说道:“杨逍,你想做什么?” 第三章(5) “纪晓芙你竟敢打我?”杨逍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纪晓芙,怒吼道:“纪晓芙,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就算我杨逍要你一个女人如何?天下女人都为爬上我的床为荣!别忘了范遥还在我手掌心,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你师傅吗?那么你做给我看,做满意了,管他妈什么玄武玉谏,我杨逍放你二人出宫。如果我有丝毫的不满意,纪晓芙别说这后宫的大门,就是这鬼门关,你也逃不过去。”猛的将晓芙拽到身前,狠狠地压向床铺,杨逍恶狠狠地说道:“纪晓芙,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记住你在这里的责任,就是让我满意,否则。。” “杨逍,你。。”纪晓芙怒视着上方半空中的俊颜,一股怒气由心中升起“杨逍,我问你范遥可有危害天下?可有祸害苍生?他虽助二皇子夺位可是我师傅从未加害过别人,你凭什么将我师傅囚禁在这东宫中?”一番声嘶力竭的挣扎之后,晓芙乌云散乱,气喘吁吁的盯着眼前的男子道:“杨逍,天下虽是你的,只要心不是你的,这天下终有一天就是别人的。你对我师傅收拢不成反倒恼羞成怒,随便一纸文书你就想草菅人命,杨逍我告诉你,你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你这个懦弱的混蛋。。。” “好你个尖牙利齿的妇人,是,这天下悠悠之口,但是我却明白我怎么让你闭嘴。”猛的半拽起晓芙的身子,口腔的热气洒在晓芙脸上,她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只有冰冷,他愤怒的眸子紧盯着自己,像一头绝望的小兽。他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炙热,窒息,像只可怕的巨兽般向着自己扑面而来。心中一阵恐慌,晓芙欲抬手,“女人,你认为我会蠢得让你打第二次吗?”杨逍单手将晓芙的玉臂禁锢在身体上方,身下的娇躯在不住的颤抖,玻璃般的眸子散发着小鹿一样的惊恐,杨逍嗜血般的眸子,带着痛苦绝望的目光瞅着身下的女人开口道:“女人,怕了吗?这只是开始。。” “杨逍,你这个混蛋。。。唔。。。”杨逍猛的低头向晓芙唇边,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噎在喉咙里,僵直着身体,感觉自己的心要跳脱这个身躯般。咬紧牙关,一行清泪自眼眶中宣泄而出,晓芙声嘶力竭的喊道:“师傅。。。。。” 第三章(6) 将手中的女子狠狠地丢在床铺中,杨逍勃然大怒的吼道,长发披散着转身而出,昂扬的身躯散发着冰一样的味道。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踏出英武殿侧门,无视众多宫女太监大臣揣测的目光,杨逍随手指了一名宫女无力的并简单的交代道:“你,进去好好服侍她,如果她有半点闪失,你便摘了自己脑袋便可。”方才在英武殿内两人的对决放佛用尽了杨逍一声的力气,即使是天下之战后杨逍也从未产生过如此的疲惫感,明晃晃的太阳光刺痛着自己的双眼,就像殿内她另他不寒而栗的目光一般。纪晓芙,这就是你我的重逢吗?这就是我苦苦等候十二年所换来的吗?杨逍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皇上。。这登基大典。。”内侍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上。。。”身后一班重臣低声唤道,而杨逍依旧置若罔闻般走向东宫留下一干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禁不住问着同一个问题,这英武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转眼这新登基的皇帝怎么倒好像死了老婆的鳏夫般落寞,那名容颜尽毁的女子到底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可谁也不敢去问个究竟,毕竟事件的主人翁是皇帝。 杨逍脑中空白一片,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东宫的,摇晃的身子看着头上明晃晃的东宫两个大字,杨逍身子一软跌坐在台阶之上,吓坏了跟在身边的太监:“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皇上您倒是说话啊,要不给您宣太医?” 杨逍低垂着脑袋晃了晃头仿佛说了句什么,太监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低声问道:“皇上,您刚才说什么呢?奴才,没听清楚。” 杨逍蹒跚着再次站起身来,撕心裂肺的喊道:“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滚,滚,滚。。。” 杨逍猛然间的一声龙啸吓的周围一班太监跌跌撞撞倒了一片,听得杨逍滚字出口,众人也不顾得体统,撩起袍子屁滚尿流的向外爬去,也顾不得前面的绊着台阶,后面的踩着前面,逃命一样的躲着,巴不得离着东宫远远地。 “范遥。。。范遥。。。”杨逍踉跄着冲进占星台,目光散乱的呼喊着。“大哥,我在这,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扶着杨逍肩膀,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范遥心中一惊。先皇驾崩之日起,就再未曾见过大哥如此,大哥。。 “晓芙,她真的忘了我了,我们的一切灰飞烟灭,遥弟,我该怎么办。”话音未落杨逍哽咽无法自语,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第三章(7) 第三章 随着杨逍昂扬的身影消失在门边,纪晓芙一个激灵仿佛从梦中醒来般:“杨逍,你这个混蛋,你放了我师傅。”手持玉谏晓芙紧随其后向外冲去。猛然起身她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就在这个瞬间朦胧的一丝画面突然跃上心头; “嫁给我。。” “我将送你个天下。。” “晓芙,晓芙,晓芙。。” “晓芙,嫁给我,好不好。。”模糊的记忆中,陌生男子温柔的声音一声声的传来,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又莫名的熟悉,阵阵急促而热烈的呼唤在晓芙的脑中盘旋不断。画面不断流转随之而来又是漫天的红,血一般的颜色,在青砖的地面上无尽的蔓延着。晓芙鼻翼间仿佛闻到那令人闻之欲呕的浓重味道。这些陌生而熟悉的画面让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晓芙想奋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片刻,一切来的那么快却又如此迅速的消失在眼前,猛然间的头痛袭上晓芙的额角,针刺般的痛感让晓芙不由得缩紧了身子,“痛,好痛。。。”一滴滴冷汗顺着额角留下。晓芙不堪的小脸上浮现出煞白的颜色,紧紧地攥着胸口,晓芙气息不匀的不断喘息着,像一条搁浅在沙滩的美人鱼般奋力的挣扎着。 “姑娘,你没事吧。”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额畔的刺痛让她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你是。。。” “奴婢名叫灵香,是皇上派来伺候姑娘的。”杨逍虽将晓芙放在后宫,但却没有什么名分,灵香也不知如何称呼她,只得唤她一声姑娘。晓芙突然想起面纱已不在面上,慌忙扯起衣袖遮住面孔:“灵香姑娘。。叫我晓芙便可。晓芙见过灵香姐。”忍着脑中的刺痛感,晓芙对着灵香便要微微一拜。 “姑娘,使不得使不得。”灵香好似没有看到晓芙的容貌一般,急忙走上来扶住晓芙,“姑娘,您皇上身边的人,是主子,这天底下哪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道理,使不得,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灵香看着晓芙煞白的脸色,赶忙将她扶到床上,刚搭上晓芙的素手灵香低声说道:“姑娘,您这手,好冰。。”灵香将晓芙的手搭在自己的腕子上,往晓芙面上一瞧道:“姑娘,你哪不舒服,脸色这么差。”晓芙仍是用袖子遮住自己的面貌,低头不语。 将晓芙搀到龙床之上,灵香见晓芙依旧只是用袖子遮着面不吭声,不断的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呻吟声。灵香虽不明白这姑娘的身份,但就凭着姑娘惊了皇上的登基大典还能活到现在,这姑娘定然不是普通人,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自己还真没法交代。“姑娘。。姑娘。。”灵香伏在晓芙身边轻轻地唤着。 老半晌床上人儿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灵香心中一阵忐忑,不会出什么事吧,大着胆子将手伸到袖子下面一抹,灵香“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冷汗瞬间踏湿后背,顾不得什么礼节,拎着裙摆连滚带爬的向着门外而去,口中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死人了。死人了。。。” 第四章(1) 首领太监听闻灵香的喊声疾步走来,口中呵斥道:“灵香,你如此吵嚷成何体统?” “灵香,大呼小叫的圣何体统?”总管太监崔福刚迈进英武殿大门就听得灵香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 “崔总管,死。。死了。。死人了。。”灵香顾不得崔福的大声呵斥,几步爬到崔福的面前,“崔总管,那姑娘死了,那姑娘死了,我什么都没做,她自己死了。。崔总管你得救救我,我还要养着我老娘,我不能死,我不想死。。”跪在崔福面前灵香拉着崔福的下摆胡乱的喊道,面上涕泪纵横已是绝望之色。 “混账!”崔福一掌挥下尖声呵斥道:“今日是万岁爷的登基之日,大喜的日子你念叨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要命我还没活够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岁爷带入英武殿的姑娘,刚才好好的人,就没气了,她死了。。。”顾不得面上火辣辣的疼痛,灵香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道:“崔总管,她还和我说话了,再问就没气了,崔总管,救救我,你得救救我啊,灵香不想死。”噗通噗通几声灵香跪在崔福面前把头磕的山响一般。 “你说什么?那个姑娘死了?”崔福禁不止后退一步,冷汗瞬间湿了后背,心中暗道:“人死了?这可是万岁爷抱进英武殿的人,这一会的功夫怎么就没了?万一人没了,万岁爷要是怪罪下来,别说灵香恐怕我这脑袋也保不住了。虽说不知晓这姑娘的身份,万岁爷也没吩咐什么,可这英武殿侧殿可是万岁爷的寝宫,这。。。。”崔福面上冷汗随着额角满满滴落,面如死灰的看着灵香。 “崔总管,您是万岁爷身边大红人,您得想个办法啊。”见崔福久久不语,灵香心中更是惶恐。 “还愣着干嘛?还不去请太医。”崔福猛的呼喊出声。“小禄子马上请太医来,灵香你们剩下的人跟我来。”崔福心神一定,提起千斤重的双腿向着英武殿迈去。 一道人影静静躺在龙塌之上,明黄的床铺衬着雪白的袍子,那抹白那么刺眼,而那一室遍地的明黄却那么炽烈,两种颜色极不协调的纠缠在一起。崔福顾不上其他,快步走到龙塌之前,轻轻拉开晓芙遮在面上的袍袖,“嘶。。。”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晓芙的容貌心中仍是惊悚不已。忍着心头的厌恶感,崔福将手慢慢探向晓芙鼻间处。 极轻缓的鼻息触感从指间传来,崔福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回头像着灵香低声呵斥道:“狗奴才,这人还活着呢,如果再乱说话,小心你脑袋。” “可是。。。。”灵香正欲开口,崔福硬生生的打算灵香的话:“要想活命就在这皇宫内管好你的嘴。还不快去看看御医来了没。”听到崔福的话,灵香转身便跑。“慢着,去宣和殿门口候着,若是万岁爷议完朝政,赶紧通报万岁爷。”崔福拉着脸说道。 灵香应了一声便朝门口跑去。 第四章(2) 英武殿偏殿之内,御医的匆匆来访使得众人一时间忙做一团,上好的草药被不断的送进内宫,晓芙气息微弱的依旧昏迷不醒。众人战战兢兢的听着御医的吩咐,救的不是晓芙的命,而是自己的脑袋。 英武殿偏殿内的一切并有没有传到宣和殿杨逍的耳中,蹙着好看的眉毛,他冷眼看着宣和殿内的众大臣,清冷的唇角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表达着主人的不满。双拳在龙椅之上不断的紧了松,松了紧,极力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以及不耐。 “如今皇上已顺利登基,按祖宗立法后宫之内不可一日无主。还望皇上能够早日立后,为天启皇室开枝散叶。”礼部侍郎王伦毕恭毕敬的对着杨逍说道。 “朕如今刚刚继承大统,立后之事就稍缓吧。北方战事不断,郑将军此番回宫怕是有什么大事要与朕商议吧。”杨逍四两拨千斤的将王伦的话带到一边,转头看着镇国将军郑雄。 郑雄一愣,没想到万岁爷能在这个时候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万岁爷,微臣此番回宫就是为了参拜新皇登基,北方战况早已稳定,那群王八羔子不敢踏进咱天启国边境半步。万岁爷你就放心好了,只要我郑雄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会为万岁爷守住这天启国的北大门。”跪在杨逍面前郑雄大声说道。 “你。。”杨逍无奈的轻叹一声,以手覆额不看向郑雄。心中怨道:“郑雄啊郑雄,这两朝元老真不知晓你是如何留下来的。带兵打仗你天下难寻第二,可这。。。”怨怼的眼光看着郑雄,杨逍又深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呵呵”范遥立于杨逍身后的镶金屏风之中轻笑出声,声音微弱,众人虽听不见,但杨逍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好你个范遥。”杨逍心中怒骂一声。 “皇上,”王伦再次出声道“臣听闻郑将军家中有一女,闺名唤作绰韵,年方18,容貌秀丽,袅娜端庄,从小又习得满腹经纶。如今后位虚待,皇上为何不考虑一下?” 王伦此话一出,杨逍,郑雄皆大吃一惊。 “好你个王伦,朕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划脚了?连着后位人选你都帮朕安排好了?王伦你究竟是赤胆忠心还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要命了?”杨逍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王伦,眼中精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我的娘啊,要让小六进宫?”郑雄难以置信的看着王伦,小六这丫头若是进宫了,别说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恐怕脑袋都得摘下来给万岁爷当板凳坐了,不行不行,万万不行。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郑雄不安的眼光看向杨逍。 偌大的宣和殿此时没人敢言语,群臣低着头不发一言,王伦挺直了脊梁跪在那也不再开口,郑雄看着众人也没了主意。一道诡异的气氛流淌在宣和殿中,各自心中的算盘无声的敲打了起来,各有各的主意,只待杨逍开口。 “大哥。。”范遥立于屏风后也有些不安,低低的开口。 第四章(3) “历经天下之战后,百姓的躁动才将息,北方蛮族对我天启皇朝虎视眈眈,南方海岸尚不成气候,若南方倭寇再次来犯,我天启的水军可能抵的了多久?国库空虚,税赋高扬。礼部尚书,你觉得这天下真的已经稳定了吗?如此时候再劳民伤财大肆填充后宫,王伦,朕很想知道你意欲何为?”杨逍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威严的声音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中。“王伦,身为当朝重臣,你可知何为轻重缓急?何为民生天下?”杨逍一拍龙椅接着怒斥道“没有国何来家?王伦你可知罪?” 杨逍龙啸一声不再言语,众臣噗通跪倒在地口中高喊道:“皇上息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给我闭嘴!息怒!朕要如何息怒?如今的家国天下谁人放在眼里,朕的后宫倒是比这家国天下还值得众位爱卿记挂,朕真是庆幸,有一群如此忠心赤胆的臣子。我杨逍几世修来的福气,竟让众卿家如此的操心,朕真是倍感欣慰!”杨逍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娶妻是我杨逍为天启王朝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至于这个女子是谁,尔等不必挂心,我已有人选。退朝!” “退~~~~~~~~~~~~~•;”宣读太监的朝字还未出口,杨逍已袖袍一甩而过。太监宫女急忙跟在身后匆匆而去。走至王伦身边杨逍定下了脚步定定的瞅着他,王伦依然挺直了脊梁跪在原地,默不作声的看着地面。 “王大人。。。”宣读太监小声的提点道。 杨逍眉梢一挑,唇边绽起一抹嗜血的冷笑道:“既然他想跪,那就让他跪着,没我的话不准起来。走。。。”说罢掉头直直像外走去。众臣面面相觑不敢搭话,只有慢慢的退出大殿。只有王伦桀骜的背影孤零零的跪在那里,无人问津。 “皇上,接下来我们去哪?”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杨逍脚步一定看着英武殿的方向没了声音,她还好吗?将她抱在怀中好似羽毛一般,轻的没有重量,难道范遥这几年没给她饭吃?现在去见她吗?杨逍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琢磨着。 “皇上!”一声焦急的呼喊声拉回了杨逍的视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杨逍眯起了双眼,这不是安排给晓芙的宫女吗,怎么在这? “大胆,还不退下。”太监尖锐的声音在杨晓耳畔响起。 “你不在纪晓芙那伺候着来这为何事?”杨逍问道 “纪姑娘。。。纪姑娘。。。纪姑娘自皇上上朝开始便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各位院士已在英武殿侧殿候着,请皇上前去定夺。”灵香一口气的说完,闭着眼睛趴在地上不敢看向杨逍。 “晓芙,昏迷不醒?”杨逍上前一把将灵香从地上拎起来,狂暴的喊道:“早上还好好的人,这半个上午的时间就昏迷不醒了?太医院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吗?” “皇上。。”看着皇上飞奔而去的身影,灵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天啊,要是这纪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可。。。” “让范遥来英武殿,传朕的口谕,纪晓芙昏迷不醒。。。”远远地传来杨逍的大吼声。 第四章(4) “晓芙,晓芙,晓芙在哪?晓芙。。。”一只脚刚踏进英武殿侧殿,杨逍大脑中一片空白,伸手抓住一旁的太医院院士杨逍张口吼道,“晓芙。。晓芙怎么样了?” 院士身子一哆嗦,伸手指着龙塌:“纪姑娘,平安。。皇上请放心。”闻听此言,杨逍猛的丢下手中的院士。看着明黄大床上的那道人影,杨逍大气也不敢喘,一层冷汗自头皮渗出沓湿了前额,深一脚浅一脚的扑向床边,耳中嗡嗡作响,那张明黄的大床在眼前不断的被放大放大再放大,杨逍一阵目眩险些昏倒,用力眨了眨眼,扶着床沿,他虚脱一般的坐了下去:“晓芙。。。”看着晓芙昏迷中清瘦的脸。杨逍心中一阵不舍,摇晃着起身道:“晓芙到底为何昏迷不醒?” “回禀皇上,纪姑娘的究竟是什么病症老臣也看不出来,纪姑娘脉象之复杂,老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脉不沉不浮却,如寻至数拘不定,满指散乱似扬先,按之分散难归整但又。。。”未等太医院掌院说完,杨逍打断道:“够了,朕没空听你罗嗦,你告诉我晓芙到底怎么了?” 已过天命之年的掌院大人仓皇跪倒道:“请皇上恕老臣学艺不精,老臣看不出来。” “学艺不精?学艺不精你做什么太医院掌院?学艺不精你号称天下第一神针?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暴怒之下,杨逍口不择言的喊道:“救不了她,我让你陪葬。。。” “皇上息怒!”一声温润的嗓音突兀的插了进来,打断了杨逍的呼喊声。“草民自有办法解救纪姑娘,只要皇上放了掌院大人,我自然会为纪姑娘医治。” “好你个范遥,如果今日你救不了晓芙,在座的所有人统统给晓芙陪葬,包括你!”杨逍眼底仿佛迸发出一道红光,咬牙切齿的说道:“记住,包括你,范遥!” “请皇上屏退左右!”范遥不为杨逍爆怒所动,依然温温的说道。 “好,今日我都依你,都给我滚出去!”杨逍狂怒道。众人听得杨逍此言出口,就像得到免死金牌般纷纷逃出侧殿。新帝冲天一怒为无盐,这个姑娘,到底是谁?好大的来头。。。皇宫是个神奇的地方,任何的风水草动都足够变化为一场狂风暴雨。更何况这个风吹草动的始作俑者是新登基的皇帝,一切都足以变作话柄。 “大哥,你别急”见侧殿内空无一人,范遥快步走上前去,将金针由袖袍内拿出,一边为晓芙扎针一边说道:“晓芙这是金针灌顶时留下的病根,每当晓芙纠缠于过往的记忆时便会突发此症。” “每当晓芙纠缠于过往的记忆便会如此?”杨逍看着昏迷中晓芙沉静的面容痛苦不已“只要她永远记不起我,那她便永远的不会如此?”重复着范遥的话,杨逍心慌意乱的握紧了双拳,陷于沉思中。 第四章(5) “晓芙。。。”看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人儿杨逍伸手抚向她的面庞,“这十二年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念你,晓芙你怎么忍心忘了我们的曾经。。。”杨逍深吸一口气,忍住眼眶中的湿气:“我杨逍宁可倾尽所有,只盼留你在身边,晓芙。。。你可懂?” “大哥。。。”范遥立在一旁,心中悲喜交加的望着面前的二人,百般滋味不知如何开口,一句幽幽的大哥,范遥竟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遥弟,如果时光倒转我依然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即使她恨我,只要她在我身边也好过天涯海角的思慕着她。”杨逍的长指硬生生定在晓芙脸庞寸余处,痴恋的目光柔柔的缠绕着眼前的人儿。“十二年的时间,太久了。。。。”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如果他不是皇子,如果没有那场无法解释的血海深仇,也许如今他们早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太多的如果如今已纠缠在一起,大哥,你该如何向晓芙交代,如何向你自己交代?“大哥,如果时光倒转,我会告诉晓芙所有的一切。”看着杨逍悲戚的双眼,范遥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我想告诉晓芙,我。。。” “不,不可以,不可以告诉晓芙。”杨逍悲愤的喊道:“范遥,既然我们能让晓芙忘记所有,为何我们不能重新为她塑造一个人生?范遥,我们为什么不能?如今我们什么都有了,不必担心任何事,为什么我们不能。”杨逍狂乱的吼着。 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杨逍,范遥再也说不出话来,缓慢的转身而去“大哥,你错了。。。”随着范遥沉默的背影,温润的声音幽幽的飘来“大哥,虽然你得了天下但是你会丢了自己的天下。。。”寂静的夜空中,范遥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英武殿上。听出范遥的弦外之音,杨逍心慌意乱的看着他的身影无力应答。 “晓芙,我会给你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爱上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互相了解。晓芙。。不要拒绝我。”杨逍缓缓地俯下身,随着呼吸她特殊而温暖的味道被不断的带入心间,将炽热的唇吻在晓芙冰凉的双唇上,杨逍轻咬着晓芙的双唇,身下倔强的人儿依旧紧闭着双唇,没有一丝的反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顺着紧贴在一起的双唇,一股苦涩汇入两人的口中。杨逍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苦涩汇聚成河滴落在她的面上。“晓芙。。。”杨逍抽涕着无法言语。 窗外一轮玄月静静地望着地上的芸芸众生,冷漠的俯视着生离死别的交替上演,誓言不过是昙花一现般的摧残,泄下满室的清冷伴随着杨逍压抑的啜泣声许久未停。。。。 “嗯。。。”随着一声嘤咛声,晓芙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而来,“师傅?。。。” 第四章(6) “我不是你的师父。。。”阴影中的人影发出艰涩的声音。 “杨逍,怎么是你?我师傅呢?”窗前阴影中的身影看不真切,晓芙只能听着艰涩的声音猜测着。“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杨逍并未回答,依旧只是一动不动的在黑暗处,猎隼般的目光盯着晓芙,晓芙被盯得浑身的不适,不安的扭动着身体。 “这是英武殿侧殿,你捧着玉谏来见我,结果却昏倒了。”杨逍静静地说道,“范遥说你只是疲劳过度而已,没有好好进食,没有什么大碍的。” “师傅来过了?他在哪?”晓芙一个激动,从床上猛然站起,一阵眩晕袭来,身子趔趄险些摔下床铺。 杨逍箭步冲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身子,“只要做到我让你做的,你就能见到你的师父。”听似冷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晓芙猛的抬头盯着他的双眼愤怒的叫道:“杨逍你。。。”,双目凝视的那一瞬间,晓芙满腹的愤怒转为惊愕:“杨逍你。。。”微肿的双眼,血丝弥漫的眼底,纪晓芙小心的说道:“杨逍你哭了?” 杨逍执拗的将头转向一边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有些思念九皇弟而已。” “思念九皇子?”纪晓芙一抹讥笑浮上唇角冷冷开口:“你既然能够狠心诛杀三位皇子,逼迫昔日大太子、九皇子遁入空门你又何苦惺惺作态思念兄弟之情?” 扶着晓芙的身子,杨逍将头靠在她的头顶缓缓说道:“你知道吗,生在帝王之家有着太多的不得已而为之,天下之战绝不如你们想象中的那般,九皇弟他。。。”杨逍猝然不再说话,静静地拥着晓芙“纪晓芙,你可记得你曾有过婚约?”杨逍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什么?”意识到自己竟然斜靠在杨逍怀中,纪晓芙挣扎着想要脱身而出,“别动,让我静静地抱着你,我不会伤害你的。片刻就好,只要片刻就好。。”察觉出她的不安,杨逍恳切的语气说道,双臂亦收紧将她牢牢地困在胸前,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纪晓芙的一番挣脱在听到他如泣的声音后缓缓地停止了动作,任由他将自己拥在怀中,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纪晓芙缓缓闭上双眼,在这个陌生的男子怀中她感到一丝的温柔,一丝的温暖,一丝的不舍,她惊觉自己竟然对这个怀抱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莫名的依赖感。他身上好闻的阳刚味道缓缓地传入自己心中,晓芙的心不断的跳动着,砰砰作响。此时二人相拥暧昧的情愫在两人间缓缓地流淌着。 “你可曾记得你曾有过婚约?”见怀中人儿放松了身体,杨逍再次问道。 “婚约?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记得,我又怎能记得我有婚约?”环抱着自己的铁臂骤然收紧,晓芙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从我有记忆之后我便与师傅长居在昆仑山上,幼年的记忆时有时无,经常一早醒来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当时师傅虽然年幼但也带我遍寻名医,结果。。没有什么好转,渐渐地我和师傅也就放弃了,直到。。。”晓芙停了片刻艰难的说道:“直到看到你要斩杀师傅的告示。。。我才知道师傅出事了。”抬首看着杨逍的双眼晓芙道:“师傅曾说过,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帝王之才,杨逍你为何要囚禁师傅?” 第四章(7) “为何将范遥囚禁在东宫之中?”杨逍缓缓放开拥着纪晓芙的双臂说道:“范遥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智者,他的才学让我痴狂,一个近乎妖的智者,纪晓芙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要放他在江湖漂泊,如果收为己用,对我天启王朝百利而无一害,若不能收为己用,恐怕我天启就要颠覆在此人手中。。。”杨逍目光散乱的看着窗外的玄月,口中不轻不重的描述着。 “杨逍,如果你真有此念,你该杀了师傅,而不是留他至今。”晓芙看着杨逍的双眼淡然说道:“以你的为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你会因为如此没有把握的理由将师傅留在宫中?杨逍你为了天下,逼迫九皇子遁入空门,一个范遥又怎会让你如此舍不得?你的眼中,只有天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逍昂扬的身躯一震狂笑出声:“哈哈,原来世人皆是如此看待我杨逍,天下,是我是为了这个天下,纪晓芙那你告诉我,不为这天下我该为了谁?这世上谁为天下?”杨逍猛然转头一双眸子紧紧锁住面前的容颜。 “杨逍。。为了天下你欺世盗名,谎称九皇子遁入空门,手足骨肉不知身在何方,你却在这朝阳城安安稳稳的坐着你的皇帝,杨逍你扪心自问你毫无愧疚?”纪晓芙猛然起身,不堪的容貌中一双喷火的眸子熠熠生辉。“天下之战,血流成河,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谋反叛国便要了众人性命,杨逍你实在不是一个明君。对你来说谁为天下并不重要,只要是你要的天下,它便是天下。” “明君?明君?哈哈哈,纪晓芙你告诉我什么是明君?利益交织下,什么才是明君?天启国现如今国泰民安,我杨逍哪一点不配为君?”杨逍猛地转身愤恨的吼着:“你可知我为何为君?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骤然将话停住,杨逍转过身不在看她,如墨般的长发掩着他的面,晓芙看不到他的神情,桀骜的背影,微微颤动的双肩,晓芙心中一阵抽痛,“杨逍。。。”禁不住低声唤出口。 “纪晓芙,你可记得十二年前昆仑山的弱冠少年?”无视她的开口,杨逍颤声说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你可曾记得这句诗?”眉头微微蹙起,杨逍极力压抑着心中所泛起的点点涟漪,惶惶不安的问道。 “十二年前?”纪晓芙迷茫的摇了摇头,“从小我容貌遍如此不堪,鲜少与外人来往,师傅担心我容貌。。。所以。。”纪晓芙双手紧紧抓着床沿低头不语。 “你可知你容貌为何如此?”杨逍走到她的面前,挑起晓芙低垂的面容怜惜的说道:“晓芙,其实。。。。。。” “其实什么?” “罢了,不说也罢”话到嘴边杨逍硬生生的吞回腹中,“仔细的回忆吧,也许你想起十二年前的弱冠少年,你便不想离开这里了。”轻轻的松开手,杨逍抬步向外走去。“杨逍,你。。”晓芙疑惑的喊自身后传来,杨逍脚下一滞:“在这个皇宫里,如果你想活的久一点,就不要直呼朕的名讳。”落寞的身影随着他疏离的口气缓缓离开了晓芙的视线。 第五章(1) 天下之战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的回忆到底充斥着什么?这十二年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自己应该对杨逍恨之入骨的,可是偏偏恨不起来,辗转悱恻和他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随着杨逍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晓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奴婢见过纪姑娘。”灵香见杨逍离开后这才急忙走进侧殿中,“姑娘一天没吃东西了,皇上老早就安排御膳房为姑娘备好了清粥小菜,相比姑娘先下也该饿了。”灵香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恭敬的放在晓芙面前。 “灵香姐,你不怕我吗?”晓芙看着灵香微笑的容颜疑惑的问道。 “呵呵”灵香掩嘴轻笑出声“纪姑娘,你可知我在这宫中待了多少年了?” 纪晓芙摇了摇头闷闷的说道:“晓芙不知,还请姑娘指教。” “我十三岁进宫,已在宫中待了8年了,8年了。。见过无数后宫嫔妃姹紫嫣红但从未有姑娘这般美丽的。”灵香笑吟吟的瞅着纪晓芙窘迫的容颜继续说道:“姑娘今年多大了?” “晓芙今年十八了。” “十八啊,真是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纪姑娘你容貌虽然不堪,但是你的这双眼睛,呵呵,是灵香这8年间见过最纯净的。灵香虽是个下人,但也伺候过不少主子,能在这英武颠内过夜的,姑娘还当属第一人,能对我们下人如此客气的,姑娘也是第一人。容貌秀丽美的不过是下成,姑娘的这颗七巧玲珑心才是上乘的。只要姑娘不嫌弃我灵香嘴笨眼拙,便让灵香跟着姑娘吧。”望着晓芙双眼,灵香诚挚的说道。 “灵香姐,晓芙能在宫中住的几日还不知晓,这。。”晓芙心中一阵瑟缩。 “无论住的几日,灵香还是愿意陪着姑娘,这深宫大院有个人说说话,姑娘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灵香姐,”晓芙伸手将灵香拉到身边“姐姐这般说辞倒让晓芙心中宽慰不少,若姐姐真心喜欢晓芙就不要再这般拘泥于礼数。”说着示意灵香坐到龙塌之上。 “呵呵,这龙塌灵香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坐不得,姑娘还是快些用膳吧,这粥若是凉了便不好吃了。”灵香微微一笑,示意晓芙赶紧用膳。 “这。。”望着桌上的一碗一筷,晓芙踌躇着不该如何做。 “姑娘只管安心用膳就好,我们做奴才的理应在旁边伺候着。”看到纪晓芙不知所措的样子,灵香索性将她按向檀香椅。“在这般啰嗦下去,恐怕要饿坏姑娘了。” “我自小在昆仑山上跟随师傅长大,虽然无忧居内只有我们师徒二人和小婵,但不论师傅多忙,我们也总是同桌而食,可是现如今。。。”晓芙的眼底隐隐浮上一层水气,想起过往心中一阵酸涩,面前精美的食物也无法下咽。 “姑娘你别难过,”看着晓芙的可怜模样,灵香心中一阵不忍,“那奴才就大着胆子陪姑娘坐在这,看着姑娘吃如何?” 第五章(2) “嗯。”见灵香坐下晓芙这才执起象牙筷小口小口的吃着。 “纪姑娘,你说的师傅,可是现在在东宫内的范先生?”唯恐满室的寂静让晓芙尴尬,灵香开口问道。 “灵香姐你见过师傅?”听到灵香提到范遥,晓芙慌忙放下手中筷子,抓着灵香的手心急火燎问道:“师傅他好不好?杨逍。。不,皇上可曾有为难过他?” “纪姑娘大可放心”灵香安慰的拍了拍晓芙的手背,反手将晓芙的双手拉在手中,低笑着说道:“皇上倒从未为难过范先生,都说这范先生是被囚禁在东宫中的,依我看啊,范先生倒像是来做客的。诗书琴画样样少不了,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灵香面上一红故意停住了话茬。 “不过什么?灵香姐姐你快说啊。”晓芙心中一阵着急,被灵香握住的双手一阵哆嗦。 察觉手中芊芊十指泛出微微的湿气,灵香抿嘴一笑:“范先生不但一副好脾气,更是生了一副好模样,而立的年纪倒像是弱冠的男子,若不是我如今的年龄,恐怕我也会迷上先生呢,呵呵” “啊?”晓芙一阵诧异,竟不知如何开口,师傅温润如玉更是一表人才,早在昆仑上时就有不少女儿家倾心与他,不过。。师傅心中惦念的恐怕只有一人了,“呵呵”想到这里晓芙低下头一阵轻笑。 “姑娘笑起来可真是好看,这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看的我这心里啊,啧啧。。”看着晓芙微笑的模样,灵香心中大感欣慰“快吃吧,别凉了。”柔声催促着晓芙。 “嗯”得知师傅无碍,晓芙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了地,应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低头慢慢的吃着,虽然只是清粥小菜,但适当的火候,美味的口感,吃到嘴里竟也美妙不可言,加之腹内已有几日未曾进食,面前的晚膳很快进了肚子。 “这才对”看着晓芙将面前的粥菜干净的吃完,灵香从旁端上水盆让晓芙净了手。 “灵香姐,你也不要称呼我什么姑娘了,要是姐姐愿意唤我一声晓芙便可。”望着灵香宠溺的眼神晓芙不由的红了脸。 “那可好,若四下无人时我便叫你晓芙;若在外面,灵香还是得按着规矩叫你一声纪姑娘,呵呵,皇上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随便改。” “杨。。皇上。。”听得灵香提起杨逍,晓芙心中涌上一丝不悦“当朝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握紧了平方在腿上的双手,晓芙言语中透着一丝怨恨。 “皇上,其实也不容易。。”看着晓芙的异样,灵香缓缓说道:“我刚进宫的时候,皇上只是皇子,冷冰冰的样子当时还吓坏了不少刚进宫的小宫女,我们私底下还偷偷的议论,这个冰山一样的皇子会不会吃人?”灵香回忆起过去,面上浮上一抹微笑:“当时大家都怕的要死,谁也不敢去服侍他,内侍监分派我去服侍皇上的时候,我当时可是吓破了胆,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第五章(3) 灵香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方才开口:“同时进宫有一个名叫小梅的小宫女,被分派给了二皇子,二皇子虽然没有皇上那般神韵,也不失为一位君子,但是没想到。。他糟蹋了小梅。”灵香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着:“小梅一时想不开,就跳了井,等被人捞上来的时候,身子已经硬了。十三岁的年纪人便这么没了。” “那然后呢?”晓芙沉浸在香灵柔软的嗓音中,心中一紧不由得拧起两道弯弯的娥眉,急急的问道。 “皇子宫里死了宫女,根本算不得大事,”香灵叹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下人,始终是下人,人命也算不得大事。可是。。有一人厚葬了小梅。”香灵抬起头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晓芙:“当今的皇上,昔日的四皇子,他厚葬了小梅。直言劝谏皇上二皇子草菅人命。呵呵,这在当时,是多大的一件事啊。四皇子的母妃去世很早,鲜少有人见过王妃,深宫大院人人明哲保身,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为一名小小的宫女挺身而出。” “他为小梅讨回公道?”纪晓芙掩饰不住满目的惊讶,诧异的问道“他为小梅挺身而出?” “嗯,”香灵轻轻颔首道:“我永远记得那日在后花园中,昔日的四皇子的字字句句;家为天下,国为天下,民生便为天道,宫女也是民生,岂可枉死?不顾民生二哥枉为皇子。”挺了挺胸膛香灵学着杨逍的口气描述着当时的场面:“二皇子母妃家门显赫,在宫中无人敢惹,四皇子此举当时无异于虎口夺食。” 晓芙脑海中仿佛浮现出当日的画面,玉树临风的皇子跪在先帝面前,一派的游龙之姿慷概陈词“那结果呢?” “后来啊,唉。。。可毕竟是皇子啊,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呵呵皇上只是罚了二皇子的俸禄,让他闭门思过而已。”香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从那日之后,二皇子就把当今皇上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有了那场天下之战的动乱,但是我们心中还是欣慰的,若是二皇子夺了天下,那我们这些下人还有好日子过吗,幸好是四皇子,这是我们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好了,故事讲完了,年纪大了这话就是多了。”拍拍手香灵站了起来,打趣道:“故事要是再说下去,晓芙姑娘就可得听到天亮了。” 晓芙正听的入神,不料香灵竟收住了话头不再说下去,晓芙一把扯过香灵的袖子,迫切的说道:“香灵姐,我想再听一些他的故事,可以吗?”。天下之战后,他血洗千人眉头不眨一下,8年前的深宫中,他却为了小宫女得罪权势盖天的二皇子。杨逍,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百般的滋味在心头混成一团,无奈心乱如麻却理不出个头绪,晓芙只有紧抓着香灵的袖子不撒手。香灵就似未听到晓芙的话般,自顾自得说道:“姑娘,若要知他切不可听言传,要用这。。去看。”将手放在晓芙胸口上,香灵深深的看了晓芙一眼不再言语。“姑娘好好休息,香灵退下了,若姑娘夜间有什么事,朝外间招呼一声即可。”为晓芙铺好床铺,香灵端起桌上的托盘,悄悄地退了出去。 “香灵。。”刚刚转过走廊拐角处,只听得一个声音唤来,香灵一转头笑意浮上眼角。。。 第五章(4)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了”手中端着托盘,香灵朝向杨逍盈盈一拜,笑吟吟的瞅着杨逍。“今日秋高气爽,皓月当空,果然是个赏月的好季节,万岁爷可要传膳?” 杨逍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呵。。不愧是父皇身边的红人,香灵如今你是越来越没规矩,话也越来越多了。看样子是到时候让你离宫了!” “呵呵,恐怕是万岁爷舍得奴婢走,这纪姑娘也舍不得了”香灵眼波流转间在杨逍和英武殿侧殿中转了个来回。 听闻此言杨逍笑骂道:“好个口尖舌利的奴才,她还好吗?” “回万岁爷,纪姑娘一切安好,头疼病未再发作,看,这是您让奴才端进去的清粥小菜,纪姑娘也吃的干干净净。”香灵将手中托盘像前递了一递悄声说道:“万岁爷既然亲手煮粥,为何不亲手端给纪姑娘?” “若她知道这粥是我煮的,只怕是宁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杨逍仰天长叹一声,开口道:“香灵,今儿晚上你就不必在侧殿外间候着了。” “若纪姑娘晚上再犯头疼病那可怎么好?”香灵拧起眉毛担心的说道。 “这几天晚上我在那儿候着便是了。” “啊?万岁爷,这可使不得,不到五更天您就要更衣早朝了,若让崔公公瞧见,您这。。。。” 杨逍摆摆手说道:“无妨,她这般情形我也着实放不下心,五更天前我自会回到盘龙殿便是了,不会让崔福为难你的。” “万岁爷,您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了,奴婢担心您。。。”杨逍抬手止住了香灵的话:“若她问起,你便说夜间是你便可,此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这深宫大院中女子的名节尤为重要。。时间也不早了,灵香你早些歇着去吧,吩咐下去命人将芙蓉居收拾干净,找个好日子帮晓芙搬过去。长居在英武殿这也不是个办法。” 香灵低头应了一声“是”,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在搬到芙蓉居之前将英武殿的值夜太监宫女都撤了吧,晓芙怕生,这么多人看着她,我怕她不习惯。”提到晓芙,杨逍的声音中噙着一抹温柔,“那丫头因为容貌的关系,怕生的很,灵香,没我的口谕,谁也不得去打扰她。” “万岁爷的吩咐奴婢都记下了。”香灵欲言又止的站在杨逍面前,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香灵,你有话要对朕讲?”杨逍转头看着灵香问道。 “万岁爷,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灵香跪倒在杨逍面前“晓芙是个好姑娘,万岁爷既然有心,为何不光明正大的留姑娘在宫中,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姑娘。” 第五章(5) “呵呵。。”俊俏的容颜上浮上一抹苦笑“告诉她,我能告诉她什么?香灵,若我告诉她,恐怕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她了。。香灵,下去吧。。朕累了”秋风乍起,明黄的龙袍在夜风中上下翻飞,拍打着挺拔的身躯。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杨逍静静的望着侧殿摇曳的烛光,痴恋的目光久久不散。 “身为一个皇帝,四皇子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 “姑娘若你要了解他,不要去听,要用这。。。” 字字句句还回荡在自己脑中,晓芙伸手抚摸向胸口,香灵手指间的暖意还残留在那。 “纪晓芙你可记得昆仑山上的白袍少年” “纪晓芙你若要范遥平安就按我说的做” “纪晓芙你可曾记得你有婚约?” “晓芙,晓芙。。”自己昏迷中依稀听到的柔情呼唤声是谁的声音?心底仿佛有什么被勾起。晓芙小心翼翼的回忆着,雾一般的过往到底发生了什么?晓芙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十八年来第一次觉得恐慌,父母是何人?我和师傅究竟是怎样相遇的?我的面容为何会如此的不堪?心底好似投下一颗石子般,无数的不安随着涟漪荡漾而出。窒息般的感觉席卷而来,晓芙用力晃了晃头,脑中依然空白一片。我究竟是谁?六神无主的四下看去,香灵已没了踪影,空荡荡的侧殿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师傅。。。。”晓芙呢喃出声。 “你在怕什么?”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传来。陷入沉思中的晓芙身子一抖,回首望向门口处,瞪大了双眼厉声喝道:“是谁?” “才这么会功夫就忘了朕的声音?纪晓芙你的失忆还真是严重。”看着她青白的脸色,杨逍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难过:“纪晓芙,你就那么怕我吗?难道朕会吃了你不成?”眼底浮上一层戏谑之色,杨逍猛的靠近晓芙。 “啊----杨逍你别过来!”看着他猛然靠近的身躯,晓芙身子一跳猛的向后窜去,瞬间逃开杨逍身躯阴影处,叫道:“夜已深,孤男寡女,还请皇上自重。”极力压制着心中的不安,双目不安的跳动,晓芙倔强的抬头对着杨逍一双鹰目。“我为何要怕你?” 看着身前的小女人好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杨逍笑道:“孤男寡女?自重?纪晓芙,你可知这英武殿是什么地方?”杨逍斜睨一眼纪晓芙,转身斜靠在龙塌上指了指四周。 第五章(6) “杨逍,你混蛋!”纪晓芙踏步上前,指着杨逍的鼻子骂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杨逍你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但是我纪晓芙绝不任由你摆布,你给我听清楚。此番前来朝阳城我只是同你交换,用你的半壁江山换我师傅一条命,我不是你宫中的奴仆,我、纪晓芙不会听命于你,我没有义务要听命于你!”站在杨逍面前一番大吼,纪晓芙涨红的面上渗出细密的汗水。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的上下起伏着,杨逍鼻前的纤指因愤怒而在微微的颤动着。烛光的映衬下,盛怒下的眸子闪着琉璃色的光芒,杨逍抬头眼含宠溺的望着身前的小女人。望着杨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股怒气冲上面门,举起玄武玉谏,晓芙口不择言的吼道:“杨逍,如果你杀了师傅,我绝不独活在这世上!” 一阵阴霾自眼底浮起:“纪晓芙,你所爱慕的男子就是范遥?”紧扣着面前洁白的皓腕杨逍沉声问道。 纪晓芙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轻蔑的眼光自杨逍面上一扫而过,冷冷一笑并不作答。 “我问你是不是!”迎着她轻蔑的目光,杨逍心中一阵颤动,大声问道:“纪晓芙,我问你是也不是?”猛然坐起,杨逍紧紧的盯着纪晓芙的双目,心中一阵恐慌没了主意。 “对!我爱的就是范遥!”目光相交纪晓芙咬牙回应道。“我爱的就是范遥!此番前往朝阳城,为的是营救我的心上人。杨逍,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纪晓芙毅然而坚决的回答着。 “哈。。哈哈哈,好,好!说的好!既然你爱的是他!那我就杀了他,这辈子你也休想迈出这朝阳城半步!”狂笑一声,杨逍恣意的吼道:“这辈子就算你纪晓芙死了,也只能和我杨逍葬在一起!” “啪” 纪晓芙玉掌结结实实的打在杨逍脸上,瞬间杨逍半面俊颜浮起清晰的掌印,抚上肿胀的侧面,瞠目结舌的看着晓芙:“纪晓芙,你敢打朕?这个天下没有女人敢打朕第二次!你觉得靠这方破牌子就能让你和范遥逍遥而去?纪晓芙,我杨逍告诉你!做梦!”猛的夺过晓芙手中的玄武玉谏,杨逍狠狠的掷向地面。 “不!!!!!!!!”随着纪晓芙凄厉的喊声,玉谏在地上摔得粉碎。纪晓芙身子扭动试图从杨逍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师傅。。。杨逍你这个王八蛋你放开我!”随着玉谏落地,纪晓芙的一片心也碎成千万片,玉谏是救师傅唯一的赌注,失了玉谏,师傅。。。纪晓芙思绪到此绝望的放声痛哭:“杨逍,就算我纪晓芙做鬼也不放过你。”尖声嘶吼着,纪晓芙猛的将杨逍腰间的佩剑抽出。 杨逍一时措手不及任由纪晓芙将腰间佩剑抽走,“杨逍!!!你还我师傅命来。”纤手高扬一剑猛的刺向杨逍胸口。 第五章(7) “晓芙。。。”看见冰冷的剑锋带着森森的寒意向胸口袭来,杨逍闭上双眼不躲不闪,唇边浮起似有似无的一抹笑意:“晓芙,只要你高兴,这条命你拿去就是。”为了范遥她凄厉的面容深深的印刻在杨逍心中,晓芙。。杨逍心底早已鲜血淋漓。 过了许久,并未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睁开眼杨逍心中一颤禁不住低唤出口:“晓芙。。”剑锋在自己胸口颤抖的止住了,不住晃动的剑锋映衬着晓芙绝望的面庞,心口处传来的微微刺痛杨逍诧异的望着她。 “杨逍。。”晓芙抽噎不止的望着他,满是疤痕的面上清泪纵横,剑锋的森森寒气映衬下说不出的狰狞可怖,绝望的双目含着无尽的怨恨:“杨逍,记住!今日我纪晓芙一命抵一命,只求你能放过我师傅,否则我做鬼也定然向你索命!”手起剑落。 “不!!!!!!!!!!!!!!!!晓芙!!!!!!!!!”眼见宝剑刺入晓芙腹中,杨逍猛然上前,抱住晓芙缓缓坠落的身子。 “来人啊。。。宣御医,快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来人啊。。”鲜红的血液自晓芙身上汩汩而出,顺着她羸弱的身子流淌而下。“晓芙。。。。”看着白袍上触目的红,杨逍红着眼发疯一般的喊道。随着红色的不断蔓延,杨逍的心揪成一团,痛不欲生。 晓芙昏迷之际,看着杨逍狂乱的样子,心底轻笑,“杨逍,这样,我们两清了,师傅,晓芙去了,对不起。。。”鹅颈颓然无力的垂了下去。 听到杨逍慌乱的怒吼声,不远处的值班太监急忙赶来,一推门吓得太监坐倒在地。皇上怀中抱的正是白天的那位无盐女,腹部插着皇上的佩剑,满屋子的血腥味儿。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宣太医。。”一声虎啸,杨逍抱着晓芙回到龙塌之上,起手封住晓芙周身几处穴位,杨逍发髻凌乱的拿着手帕擦去晓芙身上的血迹,口中呢喃道:“晓芙,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晓芙,杨逍痛哭出声,仰天长啸一声“晓芙。。。。。” “皇上,御医到了。。”听到杨逍绝望的嘶吼声,太监急忙喊道。“快。。。”杨逍跌跌撞撞奔下龙塌,伸出满是鲜血的修长双手,将御医拽到晓芙面前,“救活她,我命令你救活他,快!”杨逍面红耳赤的喊道。 太医院掌院大人低头一看,不由得心中叫苦连天:“怎么又是这姑娘。”顾不得询问发生了什么,在杨逍的连胜催促下,手忙脚乱的凑向龙塌近前。凑前一看,不禁是吓呆了眼,黄豆大的冷汗随着额头而下,三尺青峰硬生生的扎在姑娘腹中,掌院大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我命休矣。这姑娘。。。怎么可能救得活啊?” 香灵刚从芙蓉居内收拾妥当,老远就见着有人提着灯笼远远跑来,原是同屋的沁儿,“香灵,香灵。。你家新主子。出事了。”沁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第六章(1) “什么?”香灵心中一惊,眉头抖了两抖,万岁爷不是在晓芙屋里吗,能出什么事?难道是万岁爷?快步走至沁儿身旁低声问道:“沁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快去看看吧,满屋子的血,听说是刺杀皇上反被皇上刺中了。”沁儿扶着腰气喘吁吁的说道。“太医刚来过,说眼瞅着人就不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我。。。唉我说香灵,你往哪跑,那边是东宫,英武殿在这边呢。” 未等沁儿说完,香灵转头向着东宫占星台方向冲去。“范先生,范先生,范先生。。。他一定能救晓芙。” 看到值班太监王吉祥,香灵一把拉住吉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吉。。吉祥。。范。。。范先生在吗?” “唉哟,香灵你慢点,出什么天大的事了?范遥他在屋子里呢,看你气喘吁吁的,怎么出人命了?”扶着香灵,王吉祥尖着嗓子问道。 “嗯。。明儿你就知道了。”香灵来不及细说,拎着裙子便向内闯去。 “哎,我说香灵,你总得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吧。”王吉祥反拉住香灵袖子,一双绿豆眼眨了又眨好奇的问着。 “吉祥,这都什么时候,真出人命了。”甩开吉祥双手,推门冲到内室:“范先生,不好了,晓芙出事了。” 听到香灵的喊声,范遥快步而出:“你是?” “范先生,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快跟我来,快点。。”香灵眼中一亮,伸手拽着范遥欲跑。 “你。。。”范遥脚下一顿,将身子定在原地,柔声问道:“我本是东宫的囚犯,没有皇上口谕我不得外出,姑娘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香灵一跺脚,涨红了脸大喊道:“范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什么万岁爷的口谕,你再这么磨蹭下去,晓芙就没命了!” “什么?晓芙她怎么了?”范遥心中一阵惶恐不安,捏着香灵双肩颤声问:“晓芙她不是好好的吗?” “晓芙与皇上兵刃相见了,据。。。”香灵话未出口,一阵白风猛的从面前掠过,香灵还未抬头,便听得空中传来范遥短促的声音:“英武殿我认得路,香灵你随后跟上便是。”待得香灵抬头看去,范遥已脚点高瓦,几番辗转腾挪人影便没了踪迹。 香灵呆若木鸡的愣在当场,心中暗道:“范先生竟然有如此身手,别说这东宫,就连着深宫大院根本困不住你,只是你不愿走罢了。难道。。。”香灵一个激灵打住了自己的念头,急匆匆的朝着英武殿而去,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脑子里一片混沌,香灵只有心中不断的祈祷着:“晓芙,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一脚踏进英武殿门口,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远远地就见明黄大床上遍布深红,一道人影,静静地躺在那里,范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心胆俱裂的望着同样一身血污的杨逍,几步走上钱,只见三尺青锋闪着夺目的寒光插在晓芙的腹部。顾不上其他,范遥低头检查着晓芙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血已经凝结,显然有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封住了晓芙的穴道止血。 范遥伸手点开晓芙穴道,鲜血如喷泉般汹涌而出,溅起杨逍范遥一身鲜血,“范遥,你。。。”杨逍吼道作势就要上前止血。 第六章(2) 单手制住杨逍的动作,此时范遥如玉般的眸子仿佛弥漫着一层冰晶般闪着寒光,低声道:“杨逍,你给我闭嘴。这笔账,我回头好好跟你算!若你想要待在这就乖乖闭上嘴!如若晓芙有个三长两短,我范遥跟你没完!”说罢转头不再看向他,只是手脚利索的处理着晓芙的伤口。 “皇上,请为晓芙拔剑。” “什么?此剑已经伤及内脏,此时拔剑此人必会喷血而亡,范遥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杀人的?”掌院大人心有余悸的看着范遥。 “肉下九分,距腹一分。”冷冷的撇过一眼掌院大人,范遥继续说道:“我已经给晓芙喝了麻沸散,暂时的她不会有什么感觉,待我按住她的肩膀喊拔的时候,杨逍一一鼓作气将剑拔出。此剑在晓芙腹内时间越长危险越多,若想救她一命,必须拔剑。” 范遥转身至床头按住晓芙肩膀,“皇上,此物乃是天子之物,劣徒不配沾此皇家之物,还请皇上拔出宝剑,收回成命!”范遥语带双关的说道。看着眼前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晓芙,范遥心中肝肠寸断,心中暗道:“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芙,如果你能熬过这一关,师傅定然带你回昆仑山。” 杨逍缓慢走上前去,一股深深的自责袭上心头,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晓芙凄厉的吼声,“杨逍,记住!今日我纪晓芙一命抵一命,只求你能放过我师傅,否则我做鬼也定然向你索命!”,杨逍绝望的闭上双眼;“对!我爱的就是范遥!”,他缓缓地将双手握在宝剑上;“杨逍!!!你还我师傅命来”,双手紧紧地握紧剑柄,心中一丝凄苦滑过,耳边传来范遥一声大喊:“拔剑。” 杨逍胸中一提气,双手紧握剑柄,猛的向上拔起,一股热流喷面而来,剑下昏迷中的人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杨逍心中撕裂般的疼痛不敢睁眼,直到被范遥推搡着退离床边,杨逍这才睁开双眼。 范遥手脚麻利的为晓芙包扎着伤口,随即转头向门口喊道:“香灵。” 灵香应声走上前来,范遥将药瓶塞到香灵手中,说道:“麻烦姑娘,一日两次按时为小徒换药,我虽为师父,但毕竟男女有别,劳烦姑娘了。” 杨逍静静地望着床上的晓芙,不知再说什么,胸中百般滋味,绕到心中只有一个苦字,看着晓芙不堪的面容上丑陋不堪的疤痕,杨逍悲恸出声,拖着沉重的步伐,满身的血污,转身走出了英武殿。。 范遥跟在杨逍身后随后而出,二人一前一后,一路默默无语的行至占星台。路上无数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的看着二人,看到二人身影,众人能躲的就躲,躲不开的立马低头跪倒,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杨逍一身的血污,范遥一脸的阴沉的怒目相视,倒是极为符合二人在众人前的身份——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六章(3) 礼部侍郎府 “大人,有客求见。”礼部侍郎府内管家垂首在书房门外,恭敬且小心的说道。 “王管家,你可知现在什么时辰了。”王伦朦胧的声音由书房内传出。夹杂着不耐与困倦。 “回老爷,此时亥时。” “亥时会什么客?你若是老糊涂了就回家看你的菜园子去,深更半夜在本大人的门外呼喊什么?”听的王管家的回答,王伦的暴怒声猛的在屋内响起。 “回老爷,是上面来的人。”好似已经熟悉了王伦的这般辱骂,王管家苍老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依然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站立在门前。 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老爷,深更半夜的您去哪啊。”听到这个声音,王管家唇角突然抽动了下,心中冷冷道:“果然是大太太的填房丫鬟翠珠,小小年纪倒是个没羞没臊的小浪蹄子,老爷的房进不去,倒爬上这书房了,真不要脸。” “老爷,您别走,人家冷嘛。。。。”甜腻的声音依然在房内高嚷着。“宝贝儿,这事耽误不了,等会老爷自然会来疼你。”王伦讨好的哄着她。 “好呀,好呀,反正人家也就是个丫鬟,冻死了也没人心疼,哪像那9房太太那,早晨的小风也怕吹闪了腰。”妒忌与怨毒的声音从屋内清晰的传出。 “你。。宝贝儿,等着我啊,老爷去去就来,你这小身子骨。。嘿嘿嘿”猥琐的笑声低低的传来,屋内随即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嘤咛声。 “吱呀。。”一声,雕花的乌木大门由内打开,王伦一边整衣一边由内堂而出。“什么时候来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刚到。。” “嗯,后面可有人跟着。”王伦一边整着袍子一边往前厅走去,脚下突然一顿,回首盯着王管家低声问道:“后面可有尾巴?” “小人看的清清楚楚,没有!” “嗯,下去吧,有什么我再叫你。”摆摆手,王伦将王管家遣走:“等等,”忽又想起什么,王伦凑近王管家低声道:“把翠珠那小娘们儿给我处理了,记得手脚干净点。” 王管家眼中浮起一抹了然的光芒,冲着王伦阴笑一声,转身而去。 王伦整理了下衣摆,快速的走内内堂。 “不知公。。”王伦的声音刚刚扬起,来人伸手打住了王伦的话茬:“王大人,奴才深夜叨扰,不知是否打扰大人了。”尖刻的声音随着来人略微一弯腰而高高扬起。象征性的弯了下腰,阴柔的声音中并无半分道歉的意思。 “这是说的什么话,平时盼着您老人家来,都请不来,您这大驾光临就算这天塌下来我也得迎着您啊。”王伦谄媚的迎上前去,将来人迎到上座。口中不断的念叨着:“不知老人家可好,可有段日子没看见老人家,王伦心中着实惦念的很呐。。” 烛光照射在来人已不再年轻的面上,光洁的面上泛着油光,双眼重重向下拉达着,层叠的眼皮中一丝丝狠毒的目光不时的泄露出来,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般。目光朝着王伦轻蔑的撇了一眼,弯曲的身子缓缓的靠近王伦,用着一种类似儿童一样稚嫩却嘶哑的声音尖刻的说着:“今儿的事啊,老太太都听说了,放心不下大人,这才叫奴才抹黑出来看看。” “哎呀,这可怎么好,”王伦面上浮上欢喜的模样,“大人快坐,夜黑路难走,也着实辛苦了大人,王伦谢过大人。”王伦将此人扶上上座,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来人轻轻抬了抬眼皮,鼻子里应了一声算是回答,嘴角扯着嘴皮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老太太可是有话说的。。。” 第六章(4) 看着王伦欣喜的表情,来人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老太太说了,今儿当家的做的着实不对,也委屈了王大人了,可当家的毕竟就是当家的,老太太也不能说重了。”王伦点头哈腰的在一旁迎合着:“是,是,是,真是让老太太费心了啊,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这。。老太太还说什么了?”。来人扬了扬头有模有样的继续学着口气说道:“老太太还说了,这事儿啊,不办还真不成。然后奴才就问老太太,老太太你说这事儿交给谁合适啊。老太太眼皮连动没动的就说,这事儿啊,还得交给王伦,他办事我放心。”话还未说完,斜睨着王伦说道:“王大人,你。。。”欲言又止的打住了话头,直勾勾的瞅着王伦。 王伦心领神会的俯身靠近来人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来人脸上这才展露笑颜:“嘿嘿嘿嘿,妙,妙哉妙也。王大人果然不辜负老太太的一番苦心啊。话儿,我也传到了,这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是若要传到当家的耳朵里,少不得又是顿板子啊。”来人作势要起身离开。 “这个,是孝敬老太太的,劳烦您给带句话,说奴才照老太太的吩咐去办就是,隔几日便去看望她老人家。”沉甸甸的一方匣子被塞入来者手中,此人微微一笑回道:“那奴才就替老太太先收着,回去便呈给老太太,王大人留步!”将小匣子夹紧胳膊弯下,弯腰缓缓的踱出侍郎府。 王伦远远的目送此人离开,直到看不见背影了,冷笑一声:“喂不饱的狗奴才!”这才关上了府门,空荡荡的街道上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的犬吠声,一切又重归了平静。 而此时整个朝阳城的中心,皇宫大院的中心,英武殿内却一片的忙碌,染着鲜血的白缎每隔几个时辰就被从侧殿内送出来,香灵满头大汗的伺候在昏迷的晓芙身边,看着她高烧不断的额头不断的渗出层层冷汗,香灵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口中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手里不断的忙活着。 谁也不知道东宫的占星台内发生了什么,年轻的帝王一脸冷漠的从门前迈出,那位被囚禁的范先生则是一脸的痛心,鄙夷,难以置信。这个令人煎熬的夜晚随着喊朝太监尖利的一声:“上朝!!!!!!!!!!”结束了。 无数的人怀着各自的心思,忐忑的揣测着,却又战战兢兢貌似忠诚的踏上了早朝自己应该站立的位置。伴随着听起来颇为庄严而诚实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抬头看着高坐在龙座之上这个年轻而庄严的男子,脑海里回荡着无数的流言,等待着他为他们做出最合适的理由。无论这个理由多么的荒谬,他们也会接受。因为只有这样,故事才会精彩。。。 第六章(5) 本是新秋白露的季节,却突兀的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雪。偌大的朝阳城笼罩在纷扬的雪花之中,安 静的却又暗波涌动。宫人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小雪更是有些诧异,天启国地处偏南方,即便在冬天,此番雪 景亦是少见,更何况是在新秋白露时节,纷纷往各宫中送着保暖御寒的衣物,生怕各宫的主子们有什么闪 失。 凤仪宫坐北向南,面阔连廊9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四角攒尖鎏金宝顶。自从先帝驾崩后,此处便是当今太后珂氏的寝宫了。 棂花扇门,浑金毗卢罩,装饰考究华丽,殿顶内正中为八藻井,单檐四角攒尖顶,铜镀金宝顶,黄琉璃 瓦,双昂五踩斗栱,梁枋饰龙凤和玺彩画。四面明间开门,三交六椀菱花,龙凤裙板隔扇门各4扇,南面次 间为槛窗,其余三面次间均为墙。殿内顶部为盘龙衔珠藻井,地面铺墁金砖。殿中明间设宝座,上悬先帝 御书“安康”匾,宝座后有板屏一面,上书祖宗御制《殿铭训》。 西暖阁中,雪花轻缓的随着风自门缝中扑入,软榻之上,珂氏望着窗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冲着崔 福摆了摆手说:“继续说下去吧,昨日英武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珂氏正斜靠在软榻上,石青色的袍子,织金缎镶边。领后均垂明黄色绦,绦上缀饰珠宝。胸前挂彩帨、 领部有镂金饰宝的领约、颈挂朝珠三盘、头戴朝冠,脚踏高底鞋,华美绝伦。 崔福偷眼瞅了瞅高坐在上方的珂氏,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耳朵,她的皮肤,每个都不是很美,但是在她的小鹅蛋脸上面一总和起来,非常的精致。可是她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恐怕当世最高明的画师也描绘不出她的神采。 太皇太后贴身嬷嬷曾赞道:“皇后的容貌只能算中上乘,但这种中上乘的容貌与上上乘的气度相合,便让人叹服。尤其是太后的那双眼,在先帝面前,眼波流转,百媚横生;但那些叱咤风云,让无数男人在他们面前都俯首称臣的将军,可他们一看她的眼睛,就一身冷汗,浑身哆嗦。” 崔福深深埋下头,嘴中颤声说道 “奴才昨日赶往英武殿时,那姑娘已满身鲜血被皇上紧抱在怀里了。” “紧抱在怀中?”顺着崔福的话,珂氏眉角一颤,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眼中的鄙夷倾泻而出。 铜鎏金的甲套在石青色的袍子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甲套上珍珠,翡翠映衬着雪光,发出清冷的颜色。 扯出一抹冷笑,轻轻拢了拢如云的乌发,又拽了拽身上的袍子,这才开口说道:“看来,皇上着实喜欢这姑娘。不知容貌如何?家世又如何?”清冷的声音劈头而下。 “崔福不知!”心中一惊,崔福冷汗点点滴落在脚下的波斯长毯之上。 “不知?崔福,你可知你现在身在何处?”珂氏捧起桌上的白玉瓷碗,洁白的碗盖轻轻的磨蹭着碗壁,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崔福脖子一凉,好似有钢刀架在脖梗儿上一般。缩了缩脖子,颤声说道:“崔福只知道,这是皇上的天下,太后的凤仪宫,而奴才,就是奴才。” 第六章(6) “哈哈。。。”珂氏一阵大笑出声,至软榻上作势要起身,从外间走出一名宫女上来搭住珂氏的手腕。 “谁准你进来的?”珂氏淡淡的说着并收回了腕子。 宫女扶也不是,撤也不是,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唯唯诺诺的回应道:“方才奴才在外间听到动静,于是就。。。” “杖毙!”未待宫女说完,珂氏薄薄的双唇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看着崔福,珂氏语带双关的说道:“崔公公,终究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果然明白道理,奴才就是奴才。” 耳旁传来宫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崔福浑身上下筛糠一般的抖着。珂氏按了按额角,再次开口道:“皇宫大内岂容得她如此呱噪,若是惊了皇上请早的圣驾,这罪名谁担待的起。来人啊,拔了她的舌头。” 复又低头吸了吸茶碗中香气:“皇上赏的西湖雨前龙井,色绿、香郁、味醇、形美,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茶,为何喝着一股子的烂草根味儿,哀家最讨厌这种味儿!” 抬手将热茶泼向崔福面门,崔福兜头浇了个淋漓,哆嗦着身子不敢躲避。 看着滚烫的茶水顺着脖梗儿流进衣服,珂氏眯着双眼说道:“崔公公,再等会吧,皇上待会便来请早了。”说罢,微阖双目靠向软垫不再看向崔福。 崔福面上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面皮由白转红,由红转紫,仍旧跪在地上不敢触摸,口中仍旧道:“奴才谢太后老佛爷慈悲。” 不知跪了多久,珂氏听得面前扑通一声,一双美目掀起一条缝,瞥了眼已经昏倒的崔福,珂氏冷哼一声,继续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宫外立在两旁的宫人们,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低垂着头,木偶一般的矗立在回廊之下。 玉砌红花树,香风不敢吹,春光解天意,偏发殿南枝。 凤仪宫中当今的太后珂氏闭目养神,保养得宜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若不是鎏金甲套发出的悉悉索索 声,此时的珂氏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尊温润的玉人儿般。 往事浮上心头,珂氏温润的面庞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皇上,您果真要传位于四皇子吗?”娇柔的嗓音中参杂着无尽的焦急愤恨,与一丝丝的不屑。 “珂儿,后宫不得议政,你看你又忘了祖宗家法了。”记忆中那张与着杨逍不差分毫的面含宠溺却又威严的说着。 “鼎儿也不差啊,更何况鼎儿由我自小抚养长大,论起身份,这太子不该是鼎儿吗?”眼中愤恨骤起, 不甘心的揪住他的袍子。 那威严的面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心中一阵惶恐,“皇上,立长不立幼,就算鼎儿无为君之才,也轮不到他,他不配。” 他眼中突如其来的玩味目光,让她心惊不已:“唉。。珂儿,如今你已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你可还有何不满?” 第六章(7) 低沉的声音顿了一顿再度响起:“立储择贤而不择其贵,鼎儿虽出身名门又为长,但他可有做过一件为 长的事情?” 转而声音一变,含笑的说道:“真不知道玉娘如何将逍儿教的这般好,逍儿他。。。。。”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的模糊,珂氏不安的挪动了下身子,像潮水一样袭来的往事,让她无处藏身。 “母后。。鼎儿若不能为王,鼎儿只有死,,母后,你要救鼎儿啊。。。母后啊。。。”那惊惧交加,泣 泪纵横的面上早已没有了王室的养尊处优与华贵的气度。 “此毒名为鸠泣,无色无味,每日一滴,三十日之后,此人将已心痛病而暴亡,银针亦不能发现的毒 性。。王后娘娘,你大可放心。” “鼎儿,再有三十日,你便为王了。。” “珂儿,后宫之中有你,朕真的宽心不少,连日还要让你亲自下厨,着实辛苦王后了。。” “我愿随先皇而去,谢姐姐成全。”她奇美的姿态,明艳高雅的气度猛的窜至脑海中,她情不自禁的捏紧了双拳,恨声念道:“玉妃。。。。。” “珂儿。。。你十四岁便。。与朕结为夫妇,朕与你一直相敬如宾。。。但是,是朕。。对不起你。。。朕爱的,只有玉娘。。。朕不怪你。。珂儿。。朕。。。”脑海中突如其来他死灰一般的面貌,那曾经昂扬挺拔的身躯在自己身边颓然的摔倒。 “皇上!”珂氏猛的睁开双眼惊叫出声,眼角一丝晶莹摇摇欲坠,身躯无力的瘫倒在软榻上面。 珂氏那双令天下赞叹的眸子,骤然没了颜色。。。。 “皇上驾到!”太监高声的通报声打破了心中的涟漪,珂氏心中猛然一惊,惶然起身,口中喃喃自语道:“皇上。。。” 精神忽又一震,珂氏脊上窜出冷汗,方才想到,如今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年的皇帝了。 撇了眼昏倒在地的崔福,眼角扫到那与昔日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昂扬身躯渐渐走近,珂氏脸色猛的一沉,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继续斜靠在软榻上佯装睡意。 “朕给太后请安了。”低沉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的温度。 珂氏心中冷哼出声:“果然是玉妃生养的好儿子,这般不伦不类的问早也能说得如此心安理得。” 见珂氏眼皮微微跳动,杨逍知她佯装睡意,心中顿感厌恶,又看了眼昏倒在地的崔福,心中已是了然。 “咳。”珂氏轻咳一声,并不接话,轻轻搓了搓双手朝着窗外说道: “这年纪大了就是犯糊涂,习嬷嬷,这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听到皇帝的声音了?” “回太后老佛爷,巳时刚过,确是皇上前来为太后老佛爷请安了”窗外习嬷嬷圆润的嗓音缓缓说道。 珂氏眼光在旁一掠,佯做惊讶的说道: “原来真是皇上来了,秋日里平白无故下了一场雪,倒给我老太婆淋糊涂了。哎哟,这崔公公这是怎么了?许是我睡迷丢了茶碗,瞅瞅这脸给烫的。” 口中啧啧两声,珂氏继续说道:“这知道的是我老太婆睡迷了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狗也不看主人呢。” 第六章(8) 闻听此言,杨逍面上不为所动,缓步走至珂氏面前低声道: “太后,睡迷了脑子事小,万一稀里糊涂在这宫内丢了性命,朕到何处再寻如此大体的太后!” 说罢,拔下珂氏头上的凤凰步摇信手丢在一旁:“万一哪天,这步摇变成脑袋?可就。。” 语风突转,杨逍对着一旁的宫人喝道:“还不为太后将步摇带上!杵在那干吗?” 待得步摇重新插上吉祥髻,珂氏玉人儿一般的面上还是噙着温婉的微笑,只是眼中精光好似万千利剑,直直的射向杨逍,左右两旁的凤凰步摇震颤着发出哗啦啦的轻微响声。 “今儿是什么风把皇上吹来了?莫不是御膳房伺候不周,皇上专程来我凤仪宫打个牙祭?” 伸手拔下头上的金步摇,珂氏丢在一旁说道:“习嬷嬷,赏你了。”杨逍鹰目直直的盯着珂氏手中的步摇,笑道: “太后果真是大手笔,大方的紧,怪不得当日宁可让我母妃与众多妃嫔怀上龙种,自己与皇上结发数十载依然是没有半点动静。” “你。。。”迎上杨逍嘲笑不屑的眼光,珂氏满目的怒火突然化去,缓缓自衣襟上取下帕子,掩嘴一笑缓缓说道:“这太后,依然是我。玉娘,只能与你父皇死亦不能同穴!呵呵” “说到这后宫,皇上也着实该填充后宫,为我天启皇朝开枝散叶了啊。”鎏金的甲套按着额角,珂氏皱眉继续说道: “可如今要配得上我天启新帝的女子又有几人?”朝着英武殿的位置瞟了一眼,珂氏话中带话的继续说道: “若让一名无盐嫫母做了我天启的国母,纵使她天赋异禀异于常人又如何,难道要让她使我天启皇朝变成众人耻笑的笑柄?”掩着嘴角,一丝恶毒的笑容浮上玉人儿般的面容: “纵使这天下是皇上的,可这皇宫六院巴掌大的地方。。哀家,也只能管着这巴掌大的地方。。” “想必太后还是喝不惯这雨前龙井吧,那朕赶明儿便命人多送几壶来,直到太后喝明白了这六宫之中自己的位置,再换了旁的吧。” 杨逍起身作势要走,忽的脚下一滞,回头看着珂氏浅笑出声。看着眼前这张与先皇如出一辙的面容,珂氏不禁有些心神恍惚。 “太后果真该想明白这天下是何人的,这后宫又是何人的。如此年纪流离失所,太后也太有些得不偿失了。” “海若,崔公公是伺候过先帝的人,太后等下定然会把人平平安安的送回英武殿,你就不用扶着了。” 转头瞅了眼海若,杨逍朗声道:“还不将崔公公扶到软榻上,让太后看个清楚,以防太后再睡迷了脑子忘了自己主子是谁!摆驾回宫。” “杨逍。。。”珂氏鎏金的指甲套紧紧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只听得清脆的一声,从旁宫人的惊呼声传来: “太后,。。” 第六章(9) 抬手止住宫人的话头,珂氏僵硬的挺直了身子,冷声道: “小桂子,你即刻出宫传哀家旨意,召王伦进宫,哀家有话要说。” “太后,如今新主子刚刚登基,如此硬碰硬恐有不妥,更何况二皇子早已不在,太后您。。。”桂公公俯身在一旁小心地说道。 “哼。。先帝遗诏你可还记得?”鎏金的甲套在手中紧紧攥着,珂氏冷笑一声道: “就算他杨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逆了先皇的旨意。只要哀家一天不死,哀家就是他的母后!这后宫就是哀家的天下!纵使他百般不愿,天下人面前,他还得乖乖叫我一声娘!” 珂氏脊梁微微颤抖,8年了。。。8年前的一切如水中倒影般浮上心头。。。 “姐姐,玉娘去了,只是玉娘有一事放心不下望姐姐成全。。” “放过逍儿,姐姐,看在你我同为妃嫔的份上放过逍儿。。。” “玉娘甘愿殉葬,只求姐姐放过逍儿。。。” 有道是蝉到吞声尚有声,玉娘,你的逍儿可能想过我的鼎儿? 后宫,自古就是女人的战场!玉娘,输的只是你!现如今,这个战场更握在我的手中!输的只能是你的儿子! “要怪,就怪他是你的儿子!”珂氏猛的转身走进内室: “去将曼云格格请进宫。。” 桂公公听到珂氏的吩咐口中应了一声“是。”弓着身子慢慢退出了凤仪宫。 “唉。。”内室之中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珂氏唇边浮上一朵凄凉的唇花,玉人儿一般的面庞瞬间失去了它的光泽,暗淡、凄然又带着丝丝的痛楚,珂氏低语出声: “三郎”再次唤出这个在心底盘旋多年的名字,珂氏身子一颤, “三郎,你可记得我入宫时、她生下这小孽畜的时候、你去的时候;天启国都是在这新秋的季节下起了大雪。三郎,你说巧不巧?如今这小孽畜继承大统,竟也是这般。。你、我、玉娘,三郎我们三人终究逃不过这宿命!” “来人。。”珂氏突然高声喊道: “将英武殿的那丫头,给我赶进牙室!这后宫还由不得这丫头撒野!” “太后,皇上有旨没有皇上手谕者不得出入英武殿偏殿!”垂着头,一旁的宫人小心的说道。 “ 皇上?手谕?笑话!”珂氏宽大的袖袍一甩,厉声呵斥道: “跟我去英武殿!”说罢转身而出! 第六章(10) “太后驾到!”太监刺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正在给晓芙擦汗的香灵手中丝帕一滞,疾步来到门边,跪倒不语,心中一阵忐忑焦急: “来者不善,皇上又不在这,姑娘她。。。。” 一阵香风袭来,香灵知是皇太后驾临,俯身在地口中念着: “太后老佛爷吉祥,奴婢给太后老佛爷请安!” “嗯?”太后脚步稍停,围着香灵扫视了一圈呵呵轻笑出口: “声音滑而不轻,容貌秀而不艳,我当时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连行刺皇上的刺客都照顾的这般周全,原是灵姑姑!” “这侧殿倒是收拾的愈发像女儿家的闺房了!”珂氏搭着从旁太监的手腕,缓步打量着周遭口中说道: “有道是权门闻之,莫不屏气,诸奢之物,皆各缄滕。可瞧瞧这侧殿,啧啧。。” 珂氏佯装诧异的啧啧出声,手指轻点,口中随即念道: “红漆盖墙,龙凤喜床、哟,连哀家让制造处惊心织就的百子帐、百子被也拿到这了?皇上真是好心性。。灵姑姑,这侧殿可是你收拾的?” 随即语气突变厉声喝斥道: “主子糊涂,奴才也跟着糊涂,这都是哀家为将来皇后所备之物,香灵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拿至此处!” 话音稍停,珂氏又一字一句的说道: “莫不是灵姑姑背靠大树好乘凉,从未将我这老太婆放在眼里吧!” 眼中精光似利剑般劈向香灵,珂氏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香灵道: “灵姑姑也算是宫中老人,这宫中谁是主子,想必崔公公已经告诉姑姑了,不用哀家再教了吧。” 香灵身子一抖,想起崔福从凤仪宫抬出的惨象,用力咽下喉头的一口唾沫,颤声道: “起禀太后老佛爷,这偏殿之中所有陈列皆是皇上的安排,奴才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主。望太后老佛爷明察秋毫。” “明察秋毫?呵呵”宫人端上紫檀香椅,珂氏稳稳的坐在上面,面露讥笑之色: “怕是哀家老眼昏花看不真切了吧!皇上是主子,灵姑姑你说这主子可罚得?”看着门外的雪景,珂氏唇边浮起一抹残忍的笑颜。 “主子。。罚不得!”香灵头上冒出点点冷汗,只得顺着珂氏的话说下去。 “既然主子罚不得,那就辛苦灵姑姑受了吧!”珂氏扫了眼香灵青灰的面容轻声说道 “主子就算有错,也是奴才的错!这个道理灵姑姑早该明白吧!来人啊。拖出去!” “太后,这香灵从入宫就跟随在新主子身边,如此这般恐有不妥吧!”桂公公伏在珂氏耳边小声低语道 “哀家奉先皇遗旨管理后宫,哀家为的也是皇上后宫祥和。何况此女子可是行刺皇上的刺客,哀家岂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刺客坏了这后宫的规矩。” 伸手抚上发髻,珂氏扶了扶凤冠,口中叹道: “这么多年来,哀家苦心始终无人能懂!只有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奴才,拿哀家的话当耳旁风!” 太后话音刚落,一旁涌上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太监,二话不说将香灵摁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新秋中的雪季也算的数九寒天了,香灵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被众人摁倒在雪地之中却仍倔强的不吭一声。 “好个刁奴,给我打!”望着香灵的不发一言,珂氏恶从胆边生,口中厉声呵斥道: “今日,给我活活打死这个不长眼的狗奴才!” 第七章(1) 闻听珂氏此言,香灵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心中更是死灰一般。皇上并非太后己出,而太后中意的只有二皇子。。今日恐怕自己没命再迈出这英武殿了。 后宫之中,奴才不过只是盘中子,炮前灰,只盼这太后能放过晓芙。。 十指紧紧的扣着地面,香灵喊道: “奴才知错了,望太后老佛爷开恩,饶奴才一命!” “开恩?难道哀家还不够开恩?好个贪得无厌的奴才!” 珂氏满脸怜惜的望着被摁倒在雪地中的香灵,口中惋惜道: “香灵,哀家也算看着你进宫的,这二十多年,哀家也没亏待于你,只不过。。呵呵。” 珂氏眼底浮上一抹阴狠,低声说道: “二殿下那里也是需要人伺候的!继续打!” 一棒子抽在腿上,香灵觉得麻辣辣的,屁股上狠狠地被压了下来,大杖抬起来那一刻,臀腿上像点着了火,痛楚直顶到脑海,众多宫人只听石裂山崩一声惨嚎,见香灵两腿之间,立刻隆起紫黑色的僵痕,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打了三下,行刑太监看着桂公公,桂公公偷眼看了看珂氏的脸色,摆了摆手,口中喊了声: “着实打!” “一、二、三。。。”桂公公扯细了嗓门高声喊着,香灵口中堵着核桃不能言语,因杖打的剧痛而扭曲的面颊上淌下泪水和渗出的豆大的汗珠。 “十五、十六、十七。。”越打越狠,斑斑血迹已从香灵裙上渗出。珂氏端坐在紫檀香椅上,双目紧闭,余气未消。看着在竹杖笞打下扭动着的香灵,听着竹杖打在香灵身上的声音,珂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太后,这丫头果真要杖毙吗?” 数到二十七看着已然昏死过去的香灵,桂公公有所顾忌的问向珂氏: “太后,她毕竟是皇上身边儿的奴才,这打死了,恐怕不好和皇上交代啊。” “哼。。”珂氏双目依然紧闭,口中缓缓说道: “先皇遗诏,命我统管后宫,难道我还没有权利处罚一个犯错的奴才?小桂子,打实了,打狠了。哀家自然会给皇上个交代!坐的久了,哀家倒是有些腰酸。。。” 珂氏正揉了揉酸痛的腰部,一声莺啼般的女声传来: “奴才正巧带着一样宝贝前来给太后老佛爷请安,恭祝太后老佛爷万寿金安!” “何人如此喧哗?惊了太后老佛爷可是你们奴才担待的了的?”桂公公嘴里呵斥着一边转头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肩部美丽象是削成一样,腰部苗条如一束纤细的白绢;脖颈细长,下颚美丽,白嫩的肌肤微微显露;不施香水,不敷脂粉;浓密如云的发髻高高耸立,修长的细眉微微弯曲;在明亮的丹唇里洁白的牙齿鲜明呈现;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两只美丽的酒窝儿隐现在脸颊。 桂公公抬手便往脸上抽了两个大嘴巴,口中喊道: “原是绰韵姑娘,太后老佛爷你看我这张破嘴,险些骂了主子,请太后老佛爷恕罪!” 来者正是如今的镇国将军郑雄的小女儿—小六儿,闺名唤作绰韵。 珂氏依然不为所动,口中淡淡的说着: “原是小六儿啊。。。。”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小六儿特为太后老佛爷带来一宝贝!”绰韵跪在香灵身旁,将手中的盒子向上捧了捧。 “哦?”珂氏掀了掀眼皮不为所动。 “可就是这宝贝恐怕今天不能给太后老佛爷过目了,真是可惜了。”绰韵扫了眼香灵,语带惋惜的说道。 “什么宝贝这般稀奇?为何哀家今日就看不得了?”听得绰韵一言,珂氏也来了兴趣,抬手止住了香灵的杖责,缓步走至绰韵身边。 第七章(2) “这是绰韵在云来寺为太后老佛爷求的玉身观音佛像,绰韵此番在云来寺潜心修行四十九天,斗胆为老佛爷雕此玉像。” 绰韵复又叹了一口气,口中念道: “师傅说,今日乃是这玉佛与太后凤颜相见的最佳日子,只是。。。” 珂氏上前将绰韵搀起,拉着绰韵的手笑道: “你个鬼灵精,又想什么点子哄哀家高兴了?” “太后。。”绰韵娇嗔一声说道: “绰韵自小身子弱,师傅曾劝家父让绰韵遁入空门方能保得平安,可是家中兄长众多却只有绰韵一女,家父又心有不舍,便答应师傅,每年让绰韵至云来寺带发修行七七四十九天。” “小六儿的师傅可是何方高人?”珂氏一时间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回禀太后老佛爷,正是云来寺的主持,淼轩师太!”绰韵抱着盒子低垂头说道。 “哦?”珂氏眉毛一挑,笑道: “这淼轩师太与我皇家还真是有缘,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听的便是这淼轩师太讲解佛法,哀家,那是刚进宫,时常陪着太皇太后听法。因此这云来寺也是我天启国的国寺。倒没想到小六儿如此佛缘,竟能拜在淼轩师太坐下。” 回头深深的看了眼绰韵,不知是赞还是骂的说了一声: “你这丫头,倒也算是天大的本事了。。” 绰韵慌忙弯下身子口中说道: “太后。。。。”低垂首不复抬头。 “罢了,罢了。哀家不过一句玩笑而已,你这是做什么。”从衣襟处拽出帕子,珂氏一掩嘴角说道: “小六儿你倒是说说为何今日哀家不得与这玉人相见?” 闻听此言绰韵扑通跪倒在地,说道: “师傅曾为此玉人开光普法,嘱咐绰韵必在今日进宫面呈太后,只是相见之时为避免冲撞凤体,万万不可沾染血光。” “哦?”眼中玩味的精光在绰韵、玉人、香灵三人中间转了个来回,珂氏心中已是了然,唇边淡淡一笑,开口道: “既然是云来寺的宝贝,那自然要恭敬。。来人啊,将这奴才拖下去。。。” 语带双关,珂氏拉起了绰韵的手,轻拍了下说道: “既然你有心为这奴才求情,万一这玉像入不了哀家的眼,小六儿你可别怪哀家不留情面。。” 绰韵微微一笑,好看的梨涡像盛满了醇厚的美酒般,看的珂氏一阵目眩。 “那绰韵就先向太后求个不杀之恩了!呵呵”似真非真的说着,绰韵将盒子递到珂氏面前:“恭迎太后老佛爷!”绰韵跪倒在地,将盒子举过头顶,呈送至珂氏面前。 “好,哀家这就看看,到底是如何的宝贝。”眼中精光一闪,珂氏将盒子打开。 仔细打量着珂氏口中突然大叫一声:“啊!” 第七章(3) “这。。。”紧紧攥住绰韵双手,珂氏大叫出声: “绰韵此物你是从何得来?”不可思议的目光紧紧锁着面前容颜。 “回禀老佛爷,这乃是在云来寺的佛坛下找到的。” 绰韵好似料到珂氏会有如此反应般,淡淡的说道。 “佛坛,对。。三郎必会藏在那里。。这么多年,哀家险些将此物遗忘,绰韵,这果然是个宝贝,哀家。。喜欢的紧。。” 眼见珂氏捧着玉人又哭又笑,绰韵眼底浮上一丝狐狸般的狡黠,却仍恭顺的站在一边。 手握玉人,珂氏抹掉面上的泪痕,拉过绰韵热络的说道。 “绰韵,你想要何物?哀家必会赏给你。。” “呵呵,鱼儿终于上钩了,真没辜负我这番苦心。”绰韵心中暗喜,却仍跪倒在珂氏面前,恭敬的说道: “为太后分忧本就是绰韵该做的,当日寻到玉人只是觉得这玉人与太后娘娘有几分相似,从师傅处听说了这玉人儿的由来,绰韵才大胆进宫,原璧送还。” 绰韵叩首在地: “太后与先皇夫妻情深,绰韵听此故事更是涕零不止。想到先皇仙逝。。绰韵。。”说道动情之处,绰韵抽噎不断亦不能自语。 “好孩子,好孩子。。”珂氏亦是湿了眼角,将绰韵拉至面前: “本事大喜的日子,莫掉泪莫掉泪,绰韵,来哀家近前,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小六儿出落的越发的标志了,今年多大了?”珂氏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回太后老佛爷,绰韵今年十八了!”紧抓住珂氏眼中转瞬即逝的精光,绰韵心中一方石头这才落了地。 “前几日在大殿上,王侍郎可向皇上推举你进宫为妃,小六儿你可知晓?” 珂氏紧盯着绰韵的双眼,好似要将她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到眼中般。 “啊?”绰韵面上一红,一番扭捏,倒不知如何作答了。 “择日不如撞日,从今儿起,你就留在凤仪宫陪着哀家吧。过几日待得曼云郡主入宫,你们几个小姐妹再搬去朝翠宫也不迟。” “太后。。绰韵蒲柳之姿。。” “蒲柳之姿?”珂氏硬生生打断了绰韵话茬,“真的蒲柳之姿现在正霸着龙床呢,小六儿。。” 若有所思的看着绰韵,珂氏开口道: “这个后宫,过于谦逊倒也招烦。。罢了,哀家今日也累了,摆驾。。小六儿随哀家回宫吧。。” 绰韵应了声是,跟随着太后歩撵向着凤仪宫而去。偷眼撇了眼英武殿内那抹倩影,绰韵面上浮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纪晓芙,本姑娘来了,日后我们便来日方长吧。。。”随即面上恢复一贯的恭顺,低头随着歩撵而去。。 第七章(4) “小桂子。”珂氏伸手将桂公公唤至身边,俯身问道: “王伦何在?” “回太后老佛爷,王大人已经在凤仪宫外候着了!曼云郡主也到了。。”桂公公低声应道 “好!哀家的懿旨可昭告天下?”看着东宫高耸入云的占星台,珂氏眯起了双眼问道。 “回太后已送至礼部。” “嗯。”珂氏微点头,复又扬高声音说道: “小桂子,哀家有些累了,带绰韵下去安排妥当吧!” 桂公公口中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等等,孽畜如今还住在东宫里?”冷淡的双眼浮上一层杀意,珂氏缓缓问道。 “这。。。是。。。”桂公公小心的应道。 “哼,这后宫倒也住进了真男人,这是欺我后宫无主还是觉得如今的皇上如此好欺?” 随着凤辇的轻摆,珂氏冷哼一声,心中骂道: “好你个杨逍,瞒得过天下就瞒得了哀家?只要这二人还在后宫中,我便让这二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若你有回天的本事,放马过来。哀家等着便是!这天下,哀家看你如何坐得!” 匍一踏进凤仪宫的宫门,便看到等候在一旁的王伦,眉毛轻抬,珂氏不发一语的向内而去。 接过桂公公递过来的眼神,王伦急忙撩袍跟在其后。 一阵喧闹的笑声传入耳中,珂氏不悦的蹙起双眉: “何人如此不知礼数,竟在此如此喧闹?” “回太后老佛爷,是曼云郡主。。。”抬眼偷看了下珂氏铁青的面色,桂公公小声应到。 “曼云,见过姑母!”一道艳红的身影从内室中冲出,拜倒在珂氏面前。 云鬓花颜金步摇,盛服浓妆韶颜容,绯红罗裙百花现。珂氏低头看着拜倒在面前的人儿,口中疑惑的应了一声: “曼云?” 夭桃秾李般的面庞冲着珂氏发出甜腻的声音: “正是曼云!许久未见姑母想煞曼云了!姑母凤颜不改依然如此的。。。” 抬手止住曼云的话头,珂氏不冷不热的说道: “起来吧,这般跪着像什么话?曼云,见过礼部侍郎王大人!” 眼波流转曼云款款行至王伦面前,微福身子口中说道: “珂亲王次女曼云见过王大人!” “这怎么使得,该是下官见过郡主才是!”王伦匆忙还礼。 “在坐的都是自家人这些俗礼能省便省了吧,王大人你也不必有所顾忌,直说便可。入宫的人选你可曾选好?”珂氏面露疲态的靠坐在凤塌之上,缓缓问道。 “名单下官已拟好,还请太后老佛爷过目!”说着从怀中掏出名帖递在桂公公手中。 “罢了,哀家今日头痛的紧,王大人你念来哀家听听便是了。”摁着额角,珂氏眼中浮上一丝不耐。 看着珂氏面上的不耐,王伦正欲偷眼看向桂公公,珂氏有些烦闷的声音再度传来: “王伦,愣着干嘛。哀家的话你听不明白?”一股子无名火刹时冲上脑门,珂氏猛的起身吼道: “你们一个个好大的胆子,如今这天下倒是没了我这老婆子说话的地方!哀家一句话,你们听不见!哀家说东,你们偏往西!现如今连个奴才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第七章(5) “咣当”一声,珂氏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骂道: “什么样的货色都想上的我天启国的龙床!天下之大还反了一群奴才了?如今哀家要教训个奴才也出来推三阻四的!” 王伦来不及躲避溅了一脸的茶水,抖着身子不敢躲闪,只得颤声喊道: “太后老佛爷息怒,奴才知道错了!” 珂氏此时已怒火攻心顾不得其他,猛的将凤塌上的靠垫直直扔在王伦头上,口中骂道: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王伦你竟然跪在我凤仪宫自称一句奴才!你是嫌哀家命长了还是嫌你自己的命长了!” 曼云脸色煞白的看着桂公公,瞪大的双目中满是疑问:姑母曾几何时竟变得如此无常? 桂公公此时亦是魂不附体,脑袋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磕的砰砰作响,口中“老祖宗,老佛爷的”不断喊着。 此时珂氏面前的王伦已经吓的面无血色,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自从新帝登基太后更是一肚子的怨气、怒气无处发,只是苦了这群当奴才了。不到半月的时间,宫人已杖毙八名了!” 桂公公猛的冲上前去,紧紧的抱着珂氏的双腿,口中喊道: “老佛爷,您要是不顺心,您拿奴才撒气,别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老佛爷千金凤体,奴才贱命一条!老佛爷。。” 桂公公话音未落,珂氏厉声骂道: “好个忠心的奴才,哀家就看看你究竟有多忠心!”珂氏抓过一旁的花瓶狠狠砸向桂公公。 “啊!” 随着曼云一声尖叫,珂氏高举花瓶的双手冷不丁的被人制在半空中,脆生生的一道女声高声喊道: “太后!” 绰韵踏步上前,紧紧的抓着太后的手腕,眼中竟扑啦啦掉下泪来: “太后,绰韵不知今日会让太后老佛爷生这么大气,若是早知道这般结果,就算打死绰韵,绰韵也不会将那宝贝带进宫。” “你。。” 看着绰韵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珂氏动作僵在半空中,脸上变了几变颜色,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太后,绰韵将玉像带回本是让太后开心,没成想倒让太后老佛爷气坏了身子,绰韵。。绰韵。。。” 眼泪似的珍珠落,绰韵已泣不成声。 珂氏将手中花瓶重重扔在地上,背过身子不再看向众人。 宫人赶忙凑上前去打扫一地的狼藉,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定点的声音,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脑袋不保。 “王大人。。。”绰韵轻轻的扯了扯王伦的袖袍,口中低声唤了一声。 “嗯?。。哦。。。对!。。”接过绰韵递过来的眼神,王伦如梦初醒般的叫道: “启禀太后老佛爷,此番秀女入宫的人选有镇国将军郑雄之女绰韵,王伦之女诗桃、侄女凝云,珂氏外甥女曼云,兵部侍郎孙起之女非烟。” 见珂氏并无什么反应,王伦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大着胆子说道: “众女皆为良家女儿而且系出名门,家教不忝于严君,品行端庄自节贞烈,容貌更是一等一的秀丽!还请太后定夺。” 说罢将名帖高高的举过头顶,俯首贴地。 第七章(6) 珂氏冷冷的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老半晌才回过头来撇了眼王伦: “王大人办事果然让哀家放心。你们都下去吧,曼云你留下!” 珂氏口中说着,双眼却长久的凝视着绰韵,眼中的百味陈杂像一张看不清的网,将绰韵从头到脚兜了个严实。 待得绰韵身影消失不见,珂氏方才回头看着曼云,口中轻叹一口气说道: “曼云,你可见到了?这,方才是为妃的气度!” 曼云朝着绰韵离去的方向不屑的撇了下唇角: “她?她爹不过是手握十万重兵的将军而已。匹夫之女,又能有何大作为?” 曼云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复又转身拉着珂氏的手亲热的说道: “姑母,您看,这是我爹命人从江南如意坊给我带回来的精工双面绣的百花裙,姑母,我穿这裙子好看吗?姑母,你说皇帝哥哥会不会喜欢?” 说罢在原地转了个圈,裙上百花隐动,倒颇有些神采。 珂氏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心中一阵惆怅: “我珂家竟出了这么个绣花枕头,想我珂氏纵横后宫五十载,可这曼云。。。” 紧蹙这娥眉,珂氏不发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曼云: “曼云,你可知什么是妃?什么是后?什么是后宫?” “呵呵”曼云面上浮上一抹红晕,珂氏看在眼里顿生不悦,却仍等着曼云开口。 “姑母,这妃也好,后也罢,都是皇上给的!这后宫更是姑母您说了算,皇上管不着的地方。姑母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突然语气一转,曼云立身在珂氏面前说道: “为妃者当如锦妃,若为后必若慧慈皇后,若为太后必为姑母这般,后宫是不见硝烟的战场。进宫前,父亲就提点过曼云,若想在后宫站稳脚跟,必得姑母相助!” 说罢跪倒在地口中恭敬的说道: “曼云望得姑母相助,常驻后宫百花之首!” “你。。”珂氏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曼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愣愣的看着她。 正在二人僵持之时,门外突来太监的高声通传声: “皇上驾到!” 曼云心中暗道:“果真老天助我!”喜上眉梢的看着珂氏,口中不禁撒娇的唤道: “姑母。。” 珂氏心中一惊,面上一阵恍惚,心中暗道: “杨逍你好快的消息,这就来了?” 膝上忽然传来一阵轻摆,珂氏叹了一口气,悻悻然的说道: “起来吧,陪哀家去会会你皇帝哥哥” 第七章(7) “看来朕与太后会面只能是会会了!” 珂氏话音未落杨逍已经大踏步的迈入凤仪宫中,清冷的男声在会会二字上用足了力气。 面对珂氏杨逍并未有太多的礼数,直接坐到了凤塌之上,手中扬起一纸文书,嘲弄的说道: “看来太后这几日果然是睡迷了脑子,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这文书太后你可认得?” 手腕轻抖,文书随即轻轻的飘落在珂氏脚下。 珂氏并未低头,这纸文书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刚刚发出的所谓懿旨。 看着杨逍隐含怒气的双目,珂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皇上现如今是新帝登基政务缠身,哀家只是克尽本分做一个太后该做的而已。皇上先别急着甩脸子,先看看这是谁。” 说罢将曼云推至杨逍面前: “曼云,还不快来见过你皇帝哥哥。” 曼云袅袅娜娜的走上前去,福着身子语带娇羞的唤道: “曼云,见过皇帝。。。” “朕在问你,是谁允许这女子入宫的?” 杨逍刀锋般的目光划向珂氏光洁的面庞,珂氏不为所惧的抬高臻首,四目相接处,刹时暗潮涌动。 “皇上,难道你就打算让你的表妹这般拜着?”珂氏冷冷出口,挑衅的目光直视杨逍。 一旁的曼云话还没说完便吃了个闭门羹,身子半福不福的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气闷,一张脸上也像是掉进了染坊,五彩斑斑好不热闹。 “表哥。。”曼云有些不满的娇嚷出声。 “朕许你开口了吗?看来珂亲王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冰一般的声音在凤仪宫内发出嗡嗡的回响声,曼云惊出一身冷汗,口中嚅嗫一番终究未敢开口。 “难道我天启王朝的新帝便是如此对待他未来的王后?”无惧的回视着杨逍,珂氏面上也变了颜色。 “王后?哈哈哈。”一番狂笑出声,杨逍许久才止住了笑声: “这是朕自登基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她?王后?”瞬间敛去面上的笑意,杨逍冷斥道: “太后莫不是想自己登了皇位娶了这所谓的曼云格格吧!” “出身名门,知书达理,温柔贤良,肃雍德茂,无论从何处看来,曼云都是这后位的最佳人选!而且。。。” 珂氏话锋一转,有些幸灾乐祸的眼光瞅着杨逍轻声说道: “珂亲王更是手握盐务司的、冶炼所这两处!皇上该是心中有数吧!” “哦!”杨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忽又反问道: “那又如何?朕给的了他亲王的头衔,自然给的了他荣华富贵!只是。。。” 一抹嗜血的颜色浮上眼底,杨逍狞笑出声: “呵呵,太后可记得父皇已经仙游多时,太后是靠什么才坐的上这太后的位子!” 猛然起身杨逍来到珂氏面前,珂氏心中一惊,正欲闪身躲避,不料杨逍突然紧紧抓住珂氏的手腕,拖至胸前低语道: “如果太后的这只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啧啧啧,这么美的一双手。。太后你猜朕舍不舍得砍?” 第七章(8) “杨逍你敢!” “太后,此话应该告诉你自己,若你敢,身为一国之君的我有什么不敢的。” 杨逍不以为然的轻笑出声,狭长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珂氏说道: “太后你可记得我是如何登上这王位的?既然我能弑父杀兄,你一个太后我又岂会放在眼里?” 满意的看着珂氏面上又红转青,由青转白,继而又是死一般的灰,杨逍轻缓的说道: “太后,好生保重。朕还有要务,就不打扰了!摆驾英武殿!” 宽大的袖袍如雄鹰展翅般在身后投下一片阴影。 杨逍冷笑着离开了凤仪宫。 珂氏冷冷的看着他昂扬的背影,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杨逍,想跟哀家斗,哀家就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姑母,这。。。” 曼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素闻皇帝哥哥与姑母水火不容,但是没想到是如此的不容,难道自己靠错了大树。 心中一阵忐忑,曼云面上不禁变了颜色。。。 珂氏扫了眼曼云变色的容貌,口中冷哼一声开口道: “看的哀家如此不得势,曼云你后悔了?” “姑母。。” “记住,要想为后不仅要皇帝喜欢你,更要天下喜欢你。如果他不愿娶你,那就用天下逼他娶你!除了天下,这个男人恐不会将任何事放在眼里!” 珂氏眼中的鄙夷倾泻而出,瞅着曼云踌躇的样子,珂氏口中骂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滚回你的珂亲王府做你的郡主格格!后宫岂是你这等女子浪迹之所?” 曼云身子一颤,慌忙拜倒喊道: “曼云还仰仗姑母庇荫!”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淌而下,此时曼云已经没了主意。。 珂氏亦不再看向她,透过鹅毛大雪,珂氏冷冷的看着英武殿方向不发一言。 ------------------------------------------------------------------------------------------- 英武殿侧殿 “晓芙。。。杨逍快步走至龙塌旁,看着仍在昏迷中的晓芙,头也不回的喊道: “香灵,晓芙她这几日如何?” 四周宫人俯身在地无人应答,杨逍才想起香灵已被珂氏责罚重伤不起。 蹙起剑眉杨逍冷声说道: “从即日起,没有朕的口谕,这英武殿的奴才任何人罚不得,住在英武殿的主子,任何人动不得!” “皇上。。。”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杨逍侧目看去,几名宫人抬着一张床板,香灵正趴在上面。 “请,皇上屏退左右,香灵有话要对皇上说!” 香灵艰难的说道,嘴里每蹦出一个字脸色更是白了一分! “香灵你。。”眼见香灵血迹斑斑的裙摆,杨逍不禁有些不忍目睹。 “皇上。。你保的住晓芙一时,你又能保的住姑娘一世?”深吸一口气,香灵咬牙说道: “如此这般下去!姑娘,终有一日命丧太后之手!皇上!”一阵剧痛袭来,香灵咬牙竟无法言语。 “香灵。。。”俯身在香灵身旁,杨逍低声说道:“香灵姐,委屈你了!” 自从母妃殉葬之后,香灵一直不离不弃的守候在自己身边,用一个下人所能做的一切为他遮风挡雨,思绪至此,杨逍心中满是愧疚,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一切,都是奴才该做的!奴才只能做到如此!能救姑娘的,只有皇上您。。后宫。。会要了她的命。。” 话未说完香灵一阵气闷,昏死过去。 第八章(1) 待得香灵被众人抬下之后,杨逍愣愣的看着床上的晓芙,香灵的话不断的回荡在脑中。 香灵说的不错,这后宫之中的确有人想要了她的命,到底该不该送晓芙离开。 晓芙如今对自己恨之入骨,就算太后不做什么,也难保她不会自寻短见! 选妃的懿旨已经昭告天下,她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她的权利,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追回懿旨。 众女择日就会系数进宫,到那时晓芙更是危险。就算我杨逍对她一往深情又如何? 杨逍如笼中困兽般在大殿内不断的踱着步,烦闷的心情无处宣泄更添躁意。 “杨逍,你好狠的心肠!”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杨逍所有的思绪。 “晓芙,你什么时候醒来的?”见晓芙突然转醒,杨逍猛的扑到床前,紧握着她的夷柔轻声问道: “伤口还痛不痛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传御医来?” 纪晓芙清冷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静静的看着杨逍,轻轻的吐出剑锋一般的话语: “杨逍,你为何不杀了我?” 抬头冷不防的撞进一双触目恸心的眸子中,晓芙缓缓开口道: “师傅曾经说过,双眸会出卖你的一切,杨逍,你此刻眼中的悲痛是真是假?” 晓芙的声音中充斥着疲惫与不安: “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香灵姐曾告诉我,你曾为一介宫女冒死进谏;她曾说过你早有身为帝王的觉悟,视天下为己任;她敬你重你仰慕你,杨逍你如何下的狠心如此对待香灵姐?” “杨逍,难道你只能让你身边人为你伤心吗?你诱我来王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何你不杀师傅?为何你要救我?为何你还要如此的袒护我?” 顺着晓芙清冷的眸子望去,两行清泪顺着杨逍的目光缓缓滑落,苍白的唇上没有一丝颜色,眼中的一片死寂更是让杨逍心悸不已。 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杨逍颤声说道: “我只想娶你!” 虚弱的身体让晓芙无力多做挣扎,晓芙凄然的轻笑出声: “娶我?你我从未谋面何来嫁娶之说?” “不!” 杨逍俯下身子凑近晓芙的脸,瞪大了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我早有婚约!而且是你亲口答应嫁给我!” “你说什么?” 莫名的恐惧席上晓芙的心头,晓芙紧紧的抓着杨逍的袍子,高声喊道: “杨逍,我的过去究竟是什么?” “无忧居,是我们初见的地方!你师父就是我们婚约的见证人!”杨逍缓缓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你撒谎!我不相信!杨逍,你骗我!” “纪晓芙!我杨逍从未骗过你!”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我的爹娘呢?为什么我只有师傅一个家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一阵剧痛席上额角,晓芙猛捶着头颅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我杨逍等了半辈子的女人!你也是我杨逍心中唯一的女人!这就是我诱你来王城的原因!夺天下只因我承诺过,我要送你一个天下!” 目断销魂处,杨逍点点泪滴落在她细致的容颜上: “纪晓芙。。。。。”低声唤出他的名字,杨逍亦是哽咽。。。 第八章(2) “我只想你在这里开心的活着,过去是什么并不重要,既然你能在昆仑山上快乐的活下来,为什么不能在我身边继续快乐的活着?” 仓皇的抹去面上的泪,杨逍再次开口道: “你猜的不错!你师父只是一个幌子,只因我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只有如此。就连香灵一介宫人也知我对你的一片心意,晓芙为何偏偏你看不到!” 杨逍紧紧的攫住晓芙纤细的双肩,埋头在晓芙颈窝处颤声说道: “晓芙,试着接受我,我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堪。。” 鼻翼间传来他身上特别的男子味道,怀中的男人犹如一头受伤的小兽般令她心疼。 抬手颤巍巍的扶上他墨一般的长发,晓芙将最后一滴泪吞进腹中,缓缓的点了点头。 “从今日去,晓芙愿与众姐妹一起服侍皇上!” 撇去心头的疼痛,晓芙生硬的说道。 轻轻松开晓芙僵硬的身子,杨逍抹了抹面上的泪痕,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众姐妹?晓芙你可愿意与别人分享你的丈夫?” 晓芙撇了眼杨逍,将身子微微靠近他,明黄的龙袍上,金线磨的她脸蛋儿生疼,晓芙也只是缓缓的说道: “帝王,不是一般的夫君,自然不会有寻常的家庭,晓芙会慢慢学着学习这一切,与众姐妹好好相处。” “朕的后宫,只得你一人!”微笑的望进晓芙错愕的眸子,杨逍抬声问道: “怎么你不信?” 晓芙好像很怕与他四目相对般,别过脸去缓缓的应了一声。 “好个别扭的小姑娘!”杨逍心底长叹一声,将她的面板正,面贴面的对她说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纪晓芙你可信你的夫君?” “我容貌无盐,来历不明,杨逍你可会爱我一生,不离不弃?”回望杨逍双眼,晓芙已同样的语气问道。 “我会!” “宫中只有一妻,别无他室?” “我会!” “从此你我二人坦诚相对,毫无隐瞒?”晓芙认真的问道。 “呵呵”嗅着晓芙身上传来的芳馨,杨逍心猿意马的回道: “既是夫妻坦诚相对是必经之事,晓芙,你说朕说的对吗?” 语带双关的瞅着晓芙,眼中的戏谑之色映入晓芙琉璃般的眸子中: “如今你身子还有伤,待得你伤好。。。。” “杨逍!”领会了他的话外音,晓芙面上一阵绯红,轻捶着杨逍双肩说道: “我是问你认真的,你怎可这般奚落人?”握住晓芙粉拳,杨逍轻轻落上一吻,发誓般的说道: “从今日起,我杨逍对纪晓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恩。。”晓芙轻轻的将身子缩入他的怀中,任他坚实的臂膀环着自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可就是不知香灵姐怎么样了!” “宫中这么多御医,还有你师父在,香灵她没事的!”轻点晓芙鼻尖,杨逍语带宠溺的说道: “自己身上还开着这么大一个口子,你倒有心关心别人。” 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你见你三尺青锋入腹,险些吓掉魂儿,你昏睡了这么多天,我还怕你一睡不起呢。” 侧身趴晓芙身边,杨逍小心的躲避着她的伤口说道: “你昏睡这几日,这朝阳城下起了漫天的大雪,新秋时节的大雪,在我天启国也只有3次!” “新秋的季节竟然下雪了?哪三次?”晓芙挣扎着想起身一看究竟。 “乖乖躺着,等你身子好些了,我自然带你去看雪景!”轻轻的将她按向床铺,杨逍继续说着: “母妃诞我之时和父皇驾崩之日。。”眼中染上一层阴霾,杨逍的声音几不可闻。。 第八章(3)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缓缓的推平杨逍眉间的皱褶,晓芙轻笑出声: “不许蹙眉。再蹙眉会变成小老头了!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随着晓芙的问话,杨逍动作一滞,僵硬的开口道: “据宫中老人说,是她进宫的那日。” “她?是谁?”晓芙纳闷的问道。 “当今的太后!昔日的锦妃!”杨逍沉声说道。 “哦?”并未察觉杨逍口中的厌恶,晓芙兀自陷入幻想中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一定如画里的风景般绝美,临水照花般娴雅淑静,就像众人奉捧的烟火,连瞻仰都怕被灼伤眼!我说的对不对?” “战士上阵前尙要磨砺兵器,更何况是她!”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屑,杨逍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看你,好端端的胜景倒让你说的像硝烟密布的战场!真是煞风景!” 晓芙佯怒的轻拍杨逍的肩膀,不忿的说道: “怎么说那也是你的母妃,你怎么这般说话!” “我的母妃?我的母妃早在父皇宾天之时不明不白的殉了葬。她只是这个后宫的胜者而已!” 感受到身旁人的僵硬,晓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面庞,低声唤道: “杨逍。。。” “自从母妃进宫之后,宠冠后宫,父皇未曾临幸过任何一名妃子,那时她已贵为王后。我一直怀疑母妃的殉葬。。。”杨逍忽然的止住了话头,紧握双拳不语。 “你怀疑是太后指示?”晓芙面上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父皇一生钟爱母妃,定然不会舍得母妃殉葬。。她并无生育子嗣,又视二哥如己出,能这么做并不奇怪。” “你果真杀了二皇子?” 杨逍沉吟半晌并未回答,父皇的突然宾天,母妃仓皇殉葬但并未与父皇合葬在一处。这一幕幕放佛一个饱含阴影的帷幕,紧紧的缠绕在杨逍心头,多年不得释怀。 “我不知道。。”老半天杨逍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 话锋突转杨逍凛声说道: “现如今她又仗着自己太后身份颁下选妃懿旨,说是为朕填充后宫,不过是为纳羽翼而已。” “懿旨。。选妃?”晓芙面上一片苍白,呢喃着不知所措。 感受到晓芙指尖的冰冷,杨逍轻轻的在她面上落上一吻说道: “只要我还一天为君,就由不得她乱来,至于那些女子,既然是她招纳进宫的,就由她来打发好了,我要的只是我的芙儿。。。” “不过,晓芙你要记得后宫之内无人可信,尤其是她!她知我中意于你,必定百般欺压,我又不能时刻都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想到未来的日子,杨逍心中一阵瑟缩,紧紧的拥紧了怀中的人儿,口中呢喃着: “晓芙,没人能将我们分开,无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