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年代》 第一章 我们宿舍一共六个人,我去的时候,一个女孩已经占了靠南东边的床位,东西摆满了一床,我友好的冲她笑笑,她点了点头,指了指她对面的床位说,“你住那个怎么样?这儿向阳呢。”我便放下了行李,她的名字叫李莉,我在那个烂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 其余的几个女孩也陆续来了,都是十六七岁的年龄,很快就混熟了,我挺喜欢那个叫韦淑蕾的,她娃娃脸,笑起来很甜的样子,个子最矮的叫刘洁,她的脸很尖,眼睛长长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为了迎接新生入校,校长特意做了翻精彩的讲话,他说,“不要以为进入了技校,你们就被社会抛弃了,你们的前途仍然光明!”妈的!这说的什么屁话,有没有学过教育啊,竟然给我们这样的心理暗示。他的话我只记住了一句,而且记到了今天。 是的,我们没什么前途,在这些老师的眼里,就跟社会渣子似的。所以他们对我们的学习几乎不做任何要求。只要课堂上的声音别高过他,学生想怎么就怎么。一堂课乱哄哄的,在云里雾里度过。 我的同桌叫徐菲菲,她也是我们宿舍成员之一,她上课时不停的团各种纸条,纸条上写着各个男生的名字,然后让我放在手里晃,晃过之后扔在桌子上,她去抓,她抓到哪个的名字,就去追哪个。她的猛劲无人可比,拿着抓到的纸条,走到那个男生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说,“今天你要做我一天的老公!”很可惜,她这种追逐的方法不适用,男生不做她的老公,窜得比贼还快。我在一边看着笑,她不在乎。骂一声,“sd,跑什么,我又不强暴他!”她每天都玩这种游戏,玩得我都烦了,问她能不能玩些别的,她摇头,“这是我的理想!等有一天我有了钱,老公就要一天换一个!”我失笑,又觉有些恶心,“这种理想,你用得着有钱实现吗?”她听出我话里的意思,鄙夷道,“你懂什么?有钱可以随意的挑男人!” 韦淑蕾说,“徐菲菲变态,你每天和她一桌,受得了吗?”“我觉她很好玩,”我不以为意,“她也没什么变态的,不过粗鲁直率罢了。”韦淑蕾皱眉,然后说,“那个姓黄的老师真色,上课时老是看刘明明。”刘明明是我们班的大美女。她和韦淑蕾一起住我们宿舍靠北的那个床位“是吗?”我有些惊讶,“我怎么没注意到?”韦淑蕾撇嘴,“你怎么能注意到?你上课就没抬过眼皮,本来我也不注意,可是刘明明和我同桌,想装看不到都不行。恶心!” 我们宿舍的人我大多都还处得来,唯有李莉,不知道和她哪儿不合,话说不到两句就要抬起来。她的年龄比我们都小些,身材却发育得过于成熟,门口有一家照相馆,星期天大伙都闲着没事,李莉就说,一起去照相吧。大家都没什么反应,结果刘洁陪李莉去了。 回来后,李莉气得发疯,一迭声的骂照相馆的老板,我们问她为什么,她扭扭捏捏的说不出口,后来终于又忍不住,原来李莉选了一套低胸的晚礼服,穿的时候,胸围不是很合身,正摆弄的时候,那个店老板竟然进来了,而且热心帮她调衣服的尺度。看那样子,那个人大概非礼她了。我在一边听着冷笑,“进去的时候,还不把他赶出去,还让他给调衣服,怨谁呢?”李莉一听大怒,“你这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自找的吗?都是一个宿舍的人,你不帮我说话,还这么恶毒!”我听着气恼,“冲谁发飙呢?看清楚啊,这不是你们家。有这么大脾气去骂那个老板去啊,该我什么闲事?我说错了吗?他进去的时候为什么不骂他?为什么不赶他出去。回宿舍来劲了!”李莉差点气疯了,嘴里嚷着要和我拼命,被其他几个人死死拉住,韦淑蕾看这情形忙拉着我出门。我一时有些懊恼,平时就和她八字不和,说她干什么呀,这种蠢货被人占便宜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我和韦淑蕾在草坪上坐了一会,韦淑蕾说,“这事也不能全怪李莉,你说话也真不太好听,明明看她气成那样了,还说那些话干什么?”我摇头,“也怪,这疯子说什么我都听着不中意,总能找出问题来。”韦淑蕾不由说,“不过你说得也真是那么回事,试衣间怎么能让那个男人进去,李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还不发脾气。”“她大概反应迟钝!不知道那个男人没安好心吧,”我讽刺。 这事过后,李莉和我就成了仇敌,偏偏我们两个的床位对着,睡觉时翻个身,不巧就弄个面对面,便都狠狠瞪对方一眼,立时转过身去。弄得床一阵猛烈摇晃。睡在我上面的刘洁,经了这摇晃,便心惊肉跳,“我早晚得心脏病!叶晨晨,你在这么折腾,我是不能在这上面住了,你来吧。”我忍不住想笑,但仍然一声不吭,只在下面对着她狠狠踹一脚。 这个烂学校处处让人头痛,明明就一个烂技校,还偏去学人家实行什么军事化管理,每个星期一都要检查学生内务,要求被子叠得像豆腐块,宿舍卫生决不容许一根头发丝的存在。卫生好说,被子就难叠了,我们宿舍的被子一个个都叠得歪七扭八,什么造型都有。而这被子是很重要的,叠得不好是要扣分的,而每一分都要和金钱挂钩,因而每到星期一,我们几个就急得团团转,忙着去请教高手来帮忙叠被子。而所谓高手其实就是我们班的许磊,在军训期间,许磊被教官评为全校叠被子最好的学生。因而这种差事自然就落到他的头上。许磊人很老实,不爱多说话,让他帮忙也从未拒绝,因而渐渐得,我们觉得用他成了理所当然的,每到星期一就去喊他。但是,这次的星期一许磊有些不乐意,“这么长时间,你们也该自己会叠了吧。”“不是叠得不好吗?”李莉撒娇,“不学着叠,什么时候能叠好?”许磊低着头,“我不能再帮你们了,咱们班男生都说我了。”这话让我们有些吃惊,他不帮忙,我们的被子怎么办?但是许磊真是一头倔驴,说不帮就真的不帮了。 星期一的一整天,我们都在叠被子,到了下午,检查的时间到了,看看那六堆豆腐渣,我们的心都虚得很,那些检查组的成员,是老师选出来的学生会成员,同样是学生,待遇却是天上地下,学生会的成员永远也不必担心被别人扣分,他们在那个烂技校里活得比明星还滋润。那天去检查的一共是四个人,为首的那个是个大帅哥,他带领着其它几个成员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视线在桌子玻璃上扫射过后,最后就落在了被子上,帅哥指了指我的被子问,“这是谁的?”我连忙走了进来,“是我的。”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扣一分!”然后又带着那几个人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我傻了眼,明明都是一样的豆腐渣,凭什么只扣我的呀?我想冲上去让他说清道理,终于又没有了勇气。只在后面小声骂了起来。 那位帅哥的名字叫官逸云,学生会的成员我大都叫不上名字,但他的名字,我在见过一面之后就记住了,不是因为他帅,帅的男生很多,我未必能够记住,而我记住了他,只是因为,只有他让我心动。这都是未扣我分之前的事,自从这小子扣了我一分之后,我就发觉他那张小脸也没什么多让人留恋的内容。和普通男生没什么区别,那种傲慢而又不可一世的样子,更是让人打心眼里生厌。 那天上课的时候,徐菲菲迟到了,制图老师只顾在那里浪费他的口水,看也没看她一眼,她慢吞吞的走到位子上,拍了拍我示意让她进去,我没有站起来,只把身体往里欠了欠,徐菲菲有些胖,塞了塞竟没塞进去,便大喊了一句,“不知道我屁股大吗?还不站起来让位!”她的声音又尖又亮,引得班上的同学大笑,制图老师看了看徐菲菲,眼神充满鄙夷,徐菲菲察觉到了,“看什么看?!我长得漂亮,你也不必起色心吧?!”制图老师年近五十,戴一副小眼镜,听了这话噎得一翻白眼,险些晕死过去。班里立刻跟开了锅似的,热闹非凡。 我捅了捅徐菲菲,“去哪了?回来这么晚还这样嚣张!”徐菲菲不以为意,随即有些兴奋得问我,“发现了吗?咱们校新来了个门卫,帅呆了!”“跑那犯花痴去了?”徐菲菲出人意料得郑重点头,“我看上了,我得去追他去。”“行了吧你,长点出息,看上了就不能让人家追你吗?干嘛总是你在追人家?”徐菲菲敲了敲我的头,“你懂什么?等人家追哪有自己追痛快。也不要在那儿每天瞎猜别人的心思,我就烦女孩子这样。明明喜欢还要摆出架子来让男生追!”我嘲弄道,“那你这个样子就能追得上人家了吗?我看只有把人家吓跑的份!”徐菲菲非常自信,“等着吧,只要我想追,就一定追得上!”“不打算一天换一个了?”我打趣她。她摆摆手,“当然不换了!” 徐菲菲真的去追那位门卫了,而且不知从哪儿找了本情书大全,每天抄一封情书送给门卫,弄得全校都知道了这事,这让我们宿舍的人有些难堪,韦淑蕾说,“要不就和班主任说一声,别让她在我们宿舍了,脸让她丢尽了,在班里玩倒追还不过瘾,还得追到班外去,哪有这样的女生?”李莉撇了撇嘴,“她只是和我们一个宿舍,还有更近关系的,人家都不觉得,难道就我们脸皮薄吗?”“哼,”我冷笑,“我倒觉得徐菲菲比那些有意让人家非礼的女生强多了,至少,徐菲菲不喜欢的男生要是敢碰她,她会第一时间把那个男生打废!”李莉立时变了脸,“某些人觉得徐菲菲的行为好,看来是喜欢和她一样犯贱!都喜欢倒追男生!”我转过脸看着李莉,一字一顿的说,“我不喜欢倒追男生,只喜欢男生追我,另外,你记住徐菲菲比你强,她再差都比你强!”韦淑蕾不耐烦,“行了,说徐菲菲呢,你们吵什么?明明,你怎么看?”刘明明正在精心梳理头发,不以为意道,“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她丢的是自己的人,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理她呢。”韦淑蕾干瞪眼,看了看我,“晨晨,你也不觉得丢脸?”“觉得有什么用?难道真的把她赶出宿舍?也太过份了吧。”韦淑蕾不再言语。 我怀疑徐菲菲的眼光有问题,她那个帅呆了的门卫,我特意多看了两眼,妈呀,长成那副样子还能算帅,真怀疑小门卫给徐菲菲下了迷药,一张脸比马脸还长,那双眼睛倒是分外的大,只是一点美感没有,而且布满恐怖气息,要是再一生气,脸一拉,眼睛一瞪,活活就一猛鬼出场了!我把这说给韦淑蕾听,她笑得岔气,“你真损!徐菲菲听了非跟你拼命!”我不以为然,“这话我正要亲自跟她说说。”韦淑蕾摆手,“别,天天和李莉开火还不够,还想跟徐菲菲开战?”“她才不会生气呢,其实你们都不了解徐菲菲,我觉徐菲菲挺单纯的,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跟孩子一样。”韦淑蕾听不惯这话,“有这样行为的孩子还能叫单纯?那单纯就得作另一翻解释!”我笑笑不和她争辩。 第二章 很快,在学校里半年的时光就要过去了,虽然在这儿成绩已经对我们没有意义了,但年底的考试还是要进行的,平时里学了些什么,跟作梦似的一团模糊,到这时不免有些紧张。老师们早已出完了试题,然后让我们拿出课本,把试题的内容,在课本上划下来,“把这些背下来就能考个及格,记住,是背,不是让你们到时候拿着去抄,如果作弊被抓的话,处罚是很严重的。”这话让人鄙视,都这样了,作弊还要处罚!自欺欺人! 考试还算顺利,只是徐菲菲只想着追门卫了,老师给的试题一道也没背,而且竟然光明正大的拿着课本就抄,上来就被清了出去,结果几门课程都弄了个零分,班主任有些生气,他教了这么多学生,还没有拿零分的,而且除了徐菲菲全校只怕也没第二个,班主任特意找徐菲菲做了谈话,谈话不到几分钟,班主任就落慌而逃,后来徐菲菲告诉我,班主任罗里罗嗦的烦死人,“我妈还没那么烦呢,“徐菲菲说,“所以我大喊了两声,非礼了!他就跑了。”我听了大笑,“你也真做得出!小心他恼了,开除你。”“他敢!借他个胆他都不敢!”徐菲菲不屑。我当时以为老师之所以不敢是怕徐菲菲赖他非礼,后来才知道,其实是另一种原因。 虽然只有半年的时间,班里的一些男女生却有很多擦出了火花,一到星期六便成双结对出去玩,这天一大早,我们宿舍就收到了一大束玫瑰,鲜艳的花朵,上面还滴着水珠,李莉一阵尖叫,“谁的花?这是送给谁的呀?”李莉问,刘洁看了眼,“明明的吧,是谁这么浪漫呀,看看上面的签名?”“赵怀坤!是赵怀坤送的!”李莉把花递给明明,“约你出去玩呢。”明明皱了皱眉,把花随手扔到了桌上,“谁跟他一起出去玩?想得到美!”李莉不解,“怎么了?赵怀坤长得还可以呀,反正闲着也没事,出去玩多好,怎么没人约我呢?”李莉有些羡慕。明明看她一眼,“那你去吧。”李莉瞪她,“人家又不是约我的,我去干什么?!”转眼看到徐菲菲在抹口红,便问,“徐菲菲,你有约会吗?”徐菲菲点头,“我要和郑文一起出去呢。”我们都愣了,“郑文是谁?”徐菲菲气得瞪眼,“门卫!”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门卫叫郑文,随即想到了什么,“真的和门卫谈上了,追上人家了?”“这有什么难的?想追自然就追上了。”说着,不再理我们,挎着包出门了,我们几个目瞪口呆得看她走远,老半天回过神来,“真有男人受得了她啊?”李莉惊讶道,“那个门卫变态吧!” 宿舍的人陆续走光了,最后只剩下了我和韦淑蕾,韦淑蕾压低声音说,“知道吗?黄老师在追明明。”这话让我意外,“不可能吧,他可是老师啊,不是说他有女朋友吗?”“谁知道呢,不过真的是在追,他送给明明的情书,我都看到了。”韦淑蕾说,我想了想,“黄老师长得还可以,人也挺幽默的。明明喜欢他吗?”韦淑蕾皱眉,“两个人课堂上眉来眼去的,恶心死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发现?”“我哪有时间注意这些啊,徐菲菲每堂课都闹腾。”韦淑蕾讨厌徐菲菲,听到她的名字就皱眉,“不是一直追门卫吗?难不成还每堂课团纸条?”“唉!是不团纸条了,每天逼我帮她想花样,怎样才能打动小门卫,我也快要烦死了。”韦淑蕾笑,“你不是一直觉得她单纯好玩吗?怎么现在也烦了?”“单纯好玩也不能老烦我啊,那谁受得了?” 韦淑蕾提意我们也出去逛逛,在宿舍呆着太没意思了。正是冬日,外面阴沉的天空,我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冷,“出去干什么呀?这么冷的天,我不去!”韦淑蕾一把拉起了我,“走吧,懒猪,出去走走就暖和了。”“看这样子是要下雪了呀,”我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下吧,下吧,我最喜欢雪了!”韦淑蕾有些高兴,我也很开心,“我也喜欢雪,到时我们堆个雪人好不好?”“最好不过了。”正说着,迎面许磊走了过来,这小子自从那次不帮我们叠被子后,我们宿舍的人都不爱搭理他,他看了我们一眼,“去哪儿呢?”“随便逛逛。”韦淑蕾说,许磊看我一眼,“你们俩个人逛啊,我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去吗?”“走,走,自己玩去。”我冲他摆摆手,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转身走了。韦淑蕾大笑了起来,“你笑什么?跟他有什么逛的?这小子坏的很,要不是那次他不帮我们叠被子,我怎么会扣分呢,还好意思和我们一起出去玩。”韦淑蕾不怀好意得看我一眼,“晨晨,我发现,你还真是不解风情。”“什么?你说什么?”“你没发现吗?许磊喜欢你。”我差点吐了,“开什么玩笑?喜欢你不行吗?干嘛编排我,他喜欢我?喜欢我上次让他帮忙都不忙!怎么想的呢,猪头!”韦淑蕾笑,“要不就说你不解风情,他真的喜欢你,你没注意吗,他上课的时候都不做别的,老是看你。”“行了!你上课就不做别的,就在那儿观察谁看谁了,我看你神经过敏!”我敲了敲她的头,她踢了我一脚,转身飞快得跑开了。 扣我的分不是最重要的,让我气恼的是偏偏是官逸云,我的心第一次为一个男孩而动,竟然被他这么无情的扼杀,想着就气恼,怎么就偏偏是我了呢,扣别人的多好呀,而且公平得说,她们叠得和我一样烂,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样想得时候,猛然想起了韦淑蕾,她大概是闲疯了,每天就在那儿猜这些人的心思,要是让她看出我对官逸云的心思,那还不每天嘲笑我。 下午,出去玩的人都回来了,李莉买了套衣服,进宿舍就忙着试穿,虽然是冬天,包裹着过多的衣服,她身材的火爆仍然让我惊讶,李莉发现我在注意她,白了我一眼,转过身去,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好看吗?”她满脸的期待,韦淑蕾看她一眼,只笑不说话,李莉不高兴,“笑什么?难道不好看?明明,你说好看吗?”明明上下打量一眼她,“你怎么穿什么都性感?真怀疑你是十六岁吗?”李莉听得翻白眼,“放得什么屁呀,”随又叹起气来,“我怎么就长成这样呢?你看你们都跟虾条似的,我怎么就这样呢,冬天还好说,一到夏天,我都不好意思出门。”刘洁在一边撇嘴,“身材这样好还有嫌的,那我呢,我都十七岁了,人家见了我还以为是小学生呢,我可怎么办呀,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发育?”我们忍不住大笑。刘洁生气,“你们全都一点心肝没有,别人为这事都烦死了,你们还在那儿乐。”猛然又想起了什么,“李莉这个样子,也真是处处招事,今天你们不知道……”她看一眼李莉,李莉也记了起来,恨恨得骂了起来,“现在的人还真都不是人了,你说今天我们遇见了个什么货色呀?”我们都看着她,等她说下去,“一个男人,个子矮矮的,有三十多岁的模样,我和刘洁在星月餐厅排队买饭呢,你猜这个贱人问了我一句什么?”她顿了一下,刘洁替她说下去,“那个贱人竟然问李莉,‘你性交吗?’我们当时都没明白,以为他问李莉姓焦吗?李莉还回答她,我不姓焦,我姓李。过了好长时间,我们才想起这个变态说的是性交。你说这都什么人呢?!”我们一听不由大笑。她俩气红了脸,“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要是你们遇见这样的禽兽还笑得出来吗?”大家止住了笑声,都骂起了那个变态男。“现在社会风气太坏了,这个变态还只是说说,要是付出行动了可怎么办呢?”这话题一出,女孩子都害怕起来,“以后出门,随身得带把刀子,再遇到这样的变态,二话不说,先给他一刀让他尝尝滋味!”这个提议大伙都赞同,便决定明天赶紧出门一人买把刀带着。 天黑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徐菲菲还没有回来,我想起她和那个郑文一起出门的,不由内心打了个冷颤,那个郑文并不是像我们一样的学生,他的年龄比菲菲大上很多,会不会出事了?但这念头只闪了一下,我记起了菲菲的强悍,她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欺负的女孩。但终久还是不安,“菲菲还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她?”我问淑蕾,淑蕾厌恶的皱眉,“去哪儿找她?一个女孩子自己不知道自重,别人管得了吗?”我沉默,看了眼同宿舍的几个人,她们满脸的漠然。 那一夜徐菲菲没有回来,也没有人向老师报告这件事情。 徐菲菲是星期一回来的。我问她去哪儿了,她仍然是那样不在乎的样子,她说,“和郑文在外面开房间了。”她的话让我震惊,“是他逼你的吧?”我紧张得问。她大笑了起来,“谁能逼我?我愿意的。”过了一会,她小声说,“你,你知道吗?真疼……”我隐隐明白她的意思,没吭声,她骂了起来,“那些写书的都是些骗子,把这种烂事写得那么好,放屁!我被骗了!”我听了她的话又气又想笑,“难道你是看了书才去做的?”她点点头,小声道,“你没看过这种书吗?可别信那些鬼话,我被坑死了,差点没疼死我!”我胡乱摇头,向四周看了看,生怕别人听见她的话,然后压低声音说,“你活该!没事看黄书干什么?”她撇嘴,“你没看过?真没看过?土包子!”她的样子让我厌恶。便不肯理她了,但只过了一会,她又开始拉我,“你说,我会怀孕吗?”“我哪知道?!”我没好气得答。她撅起嘴,不再说话了。 眼看就要放假了,学校里的气氛便更是放肆了,我隐隐听说,学校里有很多男生女生出去开房间,徐菲菲倒不是第一个。学校对这种事情虽也极力禁止,但也不可能跟着每个学生,因而口号喊得虽紧,该发生的事情一件也没少。 那天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发现我的胸卡丢了,在这所烂校里,胸卡是每天必戴的东西,丢了必须极时向教务科说明,补办胸卡,我想反正也放学了,等下午再补吧,中午吃饭的时间基本是不查的。当我和淑蕾买完饭找餐桌的时候,发现那个帅哥官逸云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动人的眼神,虽然是那种不带感情的冰冷,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在我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竟即刻忘记了他留给我的怨恨,我想那一刻我一定很失态,因为我看到了淑蕾诧异的眼神,我才知道,爱情来临的时候,根本无力掩饰。但他随即说的一句话,却让我立刻掉入冰窖,“胸卡呢!”他问,冷冷的声音,让我猛然醒悟,怪不得这混蛋对我如此嘱目,原来又是找麻烦了!“丢了。”我小声说,“丢了?上报了吗?为什么还不补上?”他盛气凌人的样子,让我忽然间恼怒,“刚丢!还没有时间报,更没有时间补!”我的态度让他有些意外,他打量我一眼,“这些都不是理由!扣一分!”我差点气疯了,“凭什么呀?吃饭时间也要查胸卡吗?!”“要查!”他傲慢的回答,我气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学生会就了不起吗?就能这样随便欺负人吗?!”他冷冷看我一眼,“我只是在执行老师交给我的任务,要理论找老师去,别在我的面前喊叫!”说完,竟然转身走了。我气得差点哭出来,“王八蛋!欺负人!”淑蕾看我那样子,安慰道,“算了吧,这些人哪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些不讲理的货色,别理他了!” 在我们学校里被扣一分是五十元钱,我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扣两次,被罚了一百元钱,其实父母一个月给我的生活费只有二百元钱。这下我真的恨起了官逸云,他太过份了,像这种情况,他本来可以放过我的,却仍是这样蛮横不讲道理。想到我竟然为这样一个人动心,一时间不由痛恨自己。 第三章 幸好放假了,生活问题也就对付过去了。放假那天,我没给父母打电话,路程不是很远,坐公共汽车就可以了,但是令我意外得是,父亲竟然早早就来了,我拿着大包的行李,看见父亲走来不由由衷的高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放假?”父亲笑笑,“你也不给家里打电话,我听你范叔叔说他儿子要放假了,想起你们一个学校,自然也是放假了,就来了。” 回到家后,母亲连声抱怨,“人家孩子去上学,都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你一个月都不肯回来一次。”我不回答,其实我本来想说,“我就是不想回家!”但终于决定,这样伤人的话,再不说了,母亲仍然唠叨,“人家的女儿这么长时间不见做妈的,一见都亲得不得了,你就连句话都没有。”我终于听得厌烦,站起来走了出去,母亲征了一下,看我半天,终只是叹息。 和父母关系的生硬,和上这所破学校有关,我想,没有一个在校努力学习的学生,会想到有一天去上技校,特别像我这样成绩一直非常优秀的学生,但事实就是这样,在学府的选择之间,我依从父亲的意志,选择了那所我痛恨的烂校,代价是我永远对他冷漠。父亲不是没有他的理由,“上大学能怎样呢?有多少大学生没有工作?而高中的三年,大学的四年生活过后,我到时就没有能力帮你安排工作了,而现在你选择技校,两年后,你可以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其实父亲的话是对的,只是当时,我一直努力的东西被忽然间放弃,心理上无论如何难以接受。 母亲很想我能说一说学校里的事情给她听,但我执意一个字也不肯说。假期很快过去,又到了开学的时候,母亲提前两天就开始为我准备一些吃的东西,看着她忙里忙外的身影,一时间我有些内疚。 父亲把我送到学校,临走时问我二百元的生活费够用吗?我想起上次被罚的一百元,有些犹豫,但随即点了点头,“够了。”父亲有些不放心的看我一眼,“要不再给你留些?”我摇头,他想了想,“钱不够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来。”他的话让有想流泪的冲动,我转过脸去不肯看他,他便上车,消失于我的视线。 在金钱上,父亲一直非常节俭,甚至到了令我鄙视的地步,他明明很有钱,却一直过着最底层人的俭朴生活。但是,对于我金钱上的要求,他从未说过一次不。回想这些,我猛然发现,他是一个非常爱孩子的父亲。而我给了他很多年的不公平待遇。 同学们一假期的不见,这一见面,彼此竟有些激动,韦淑蕾拉住我的手说,“我给你带了样东西,过来看看。”她从包里拿出一截木头,是一块造型独特的树根,我大为惊喜,拿过来看了半天,“这不像雕刻的,是天然的?什么树根竟然长成这样?”韦淑蕾有些得意,“没见过吧,我去别人家玩的时候看到的,一下就入了我的法眼,临走就被我“借”来了。”我一愣,“你偷的?”她乐了,“不然你以为她会送我吗?别担心,是我阿姨家的,这东西她总当宝贝,怎么要得来?所以,……这叫先下手为强,懂吗?”我点点头,紧张得问,“怎么?你不会打算送我吧?你不打算给我让我看算是什么意思?”她瞪眼,“猪头!不送你我拿这儿来干什么?”她得意得看我一眼,“喜欢吧?怎么样?够意思吧?”她的礼物让我大为感动,猛然想到,我什么都没有给她带,一时间着急,把包里吃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想吃什么?看看有喜欢的吗?”这些东西一拿出来,立时吸引了全宿舍人的眼球,呼拉一下全围了上来,“这么多好吃的呀!快来吃呀!”一时间,就跟遇见劫匪似的,东西很快被她们席卷一空,我傻了眼,“干什么呢?我还没吃呢!还兴这样的!”她们的嘴动着,倒没有时间理我了,我转眼看见李莉竟也扛着一条鸡腿在啃,想找两句话刺激她,终于忍不住被她的吃相逗乐了,“我说你们在家没吃过东西吗?真是丢死人了!”转而想到母亲两天的忙碌,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是经了这段时间的分离,李莉见了我也是蛮亲热的,想想和她关系缓和了,心情还是舒畅的,便决定以后不和她处处对着来了。倒是徐菲菲一向大大咧咧的,这次回来显得心事重重,她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我想她可能有什么话要说,但淑蕾的礼物让我神魂颠倒,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了,一时间总是和她腻在一起,竟懒得过问她的心事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徐菲菲竟又玩起了过去的把戏,在桌子上团起了纸条,我大为惊讶,“和门卫完了?又要换了?”徐菲菲无精打采的看我一眼,良久,说了一句,“晨晨,我觉得我错了。”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更是让我意外,“你做错什么了?”菲菲犹豫不决,终于开口,“我觉得我不喜欢郑文,我现在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我差点笑出声来,这种问题竟然也会成为她的难题,“换不就是了?你理想不就是一天换一个老公吗?难道这还成问题吗?”菲菲闷闷不乐,“我和他都那样了,怎么换?!说得倒轻巧!”我猛然间意识到,即使叛逆如菲菲这样的女孩,也仍然把贞操看得很重,一时间我倒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你,这事还不是怨你自己吗?你怎么能和他做出那种事呢?”我抱怨,她不耐烦,“这些还要你说吗?我不后悔吗?我后悔死了!怎么办?难道我真得嫁给他吗?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想了想,“这种事虽然重要,但也不能因此你就非得嫁给他呀,不合适还是可以分手,你要真不喜欢,就赶紧断了算了,就当受一次教训,以后慎重就是了。”她烦恼得皱起眉头,“我甩得掉得话又好说了,假期竟然找到我家里!真是烦死了!”我也不由为菲菲叹气,可怜她究竟哪只眼睛犯得浑,竟然看上了那个猛鬼级的门卫,这样的人招惹了哪儿是可以随意甩掉的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在意,随便选了个餐桌就坐下了,不经意抬头,竟然发现官逸云就坐在对面,我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把手里的餐杯用力摔了一下,大声道,“找地方坐也选个有人的地方,我们又不是来看动物世界的,你坐这儿干什么?!”说完拉起了淑蕾,“换地方!”淑蕾一时间弄不清怎么回事,便跟着我站了起来,我也学官逸云的样子看都不看他一样,昂着头在他面前走过。终于出了一点气,想想心里有些舒服,便和淑蕾找了个地方重又坐下,没想到刚吃了几口,官逸云竟走了过来,他慢条斯理的在对面坐下,淡淡说了句,“我是来看动物世界的。”我一时气结,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还真是厚脸皮,真没见过这样的!”我一说话觉得声音都哆嗦, “我刚刚见过了呀,”他说,淑蕾也生气了,“跟着我们干什么?吃饭不犯法吧,难不成还想扣两分?”他似笑非笑得看我一眼,“不犯法,大可放心吃。”我把筷子用力一摔,“看着一头你,还用吃吗?!饱了!”我起身离开,淑蕾随也跟了过来。“唉,”淑蕾叹气,“你干嘛跟他闹,你惹得起吗?以后还不成天找你麻烦,你是钱多没地方扔了!”我心烦意乱。“找我麻烦?麻烦是随便找的?!我要是没错敢找我麻烦,我非得把他告下来不可,什么东西!” 做学生就是很麻烦,每天早起跟傻瓜似的围着校园疯跑不算,中午还得做课间操,而且这所有的一切,都得受学生会这批走狗监视,你稍不合适,他们就掏你的钱包,所以他们这批人活得虽滋润,背后的骂也没少挨。 上中学的时候,我们进行过一次体操比赛,我得过第一名,对于这一点我一向很得意,我觉得我的体操做得既有力度,又完美得无懈可击。但是令我惊讶的是,官逸云这个小人,竟然在我的这方面找茬,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他在注意我,当时连想都没想,他能在这方面找出我的问题,其实暗地里我有些高兴,不管我如何仇恨他,对于他对我的注视,我都无来由的觉得高兴,但这种高兴不到几秒钟,他就走了过来,“做操没有力度,”他说,我看到他得意的眼神,“要扣分的。”我立时停了下来,“不可能,我觉得我做的非常好!”“我觉得不好啊!”他说,他的眼神里带有一丝戏谑的笑意。说完,转身离去了,只留下我在那儿气得发抖。真没想到,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如此卑鄙!找这样的茬,亏他做得出来! 但是这一次,我决定不向他屈服,课间操一结束,我就去找他了,他趾高气扬的样子,正打算回教室,“官逸云!”我喊住他,他回头看是我,站住了,“什么事啊?”他懒洋洋的问,我恨得牙痒痒,“你不能扣我的分,你这次要是扣了我的分,我就到教务科告你,教务科要是不管,我就去校长那儿告你,我跟你没完!”“是吗?”他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这么历害啊,去吧,去吧,赶紧去告吧,让我也长长见识!”“你!”我气坏了,“官逸云!你不要太嚣张,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我忍你很久了,你这次要是扣了我的分,你别想好过!”他笑了起来,“真是看不出啊,你原来这么泼,打算让我怎么不好过啊?”“你……”他那样子让我更气,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看我呆在那儿发愣,便嘲弄道,“看来我得告诉你,我从小就是被别人吓大的,所以你这么一说,我就吓死了,我得赶紧把你的名字划去,以后再不敢招惹你!”“你……你,官逸云!”我恼恨得眼泪几欲涌出,又极力忍住,“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处处和我过不去?!”他看我的样子,倒一时间愣住了,“这是干什么呀,不是挺历害的吗?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要下雨了?”“你……混蛋,王八蛋!我恨死你了!……”眼泪终于失败的落了下来,我转身跑开。 直到上课,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个没完,菲菲有些惊讶,“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替你收拾他!”我不想理她,她急了,“到底怎么了?说呀,急死了,有事就说,你哭什么?哭有用吗?!”可是我不想讲给她听,我觉得满腹委屈,我恨官逸云卑鄙霸道无情无义,更恨自己,为什么这样的他也不能让我心死?? 但是那一次,官逸云真的没有扣我的分,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最终放过我,如果是因为我最后软弱的眼泪,那我简直无地自容。而因了我在他面前的失态,我更恨他,远比他找我茬都让我恨。 淑蕾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说,“真奇怪,那个官逸云好像特别爱找你麻烦。”说完仔细观察我的脸,我忙转过脸去,“提他干什么,好好的心情都败坏了!”她便不再作声。过了一会,她想起了什么,小声道,“有一件事情,你发现了吗?”“什么?”我问,“明明这两天老是吐,你说,她会不会……”我一惊,“什么?我怎么没发现,大概吃坏肚子了吧。”淑蕾摇摇头,“这次假期一回来,我就觉得她不对劲,你没看她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她和黄老师怎么样?怎么从来没有听明明提过有男朋友?她这么漂亮,会没有男朋友吗?”淑蕾摇头,“谁知道和黄老师什么样子?听说黄老师要结婚了,明明这个人,别人的秘密她说,自己的一个字都不漏,谁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赵怀坤追得她挺紧,可她根本不理他。”“算了,别在这儿瞎猜了,明明挺有数的,不是菲菲那个大傻瓜,我们别在这儿替别人瞎操心了。”我烦乱的摆手。 但是真的,我真的发现明明在卫生间吐,我无法把她往坏处想,她也从来没有过哪些不检点的行为,我问她,“明明,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脸色苍白,无力得冲我摇了摇头。 第四章 晚饭的时候,明明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宿舍的人全都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李莉打量着她,“明明,你这是怎么了?有病就赶紧看,这两天你脸色多难看啊!”明明低头不语,菲菲有些好奇得在一边看她,“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挺像那什么……”我吓了一跳,我知道菲菲的嘴向来没有遮拦,但菲菲并没有说下去,明明却淡淡说了句,“我怀孕了。”她的声音极轻,却宛如晴空炸雷,我们都惊呆了,明明看我们的样子,笑了起来,“没什么,我都堕过两次胎了。”“啊……”我们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一时间宿舍里静极,明明有些疲倦得躺在了床上,“你们很意外,我也意外,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完了,我这一辈子是完了……”她失声痛哭起来,我们呆呆得站在那里,无法明白。淑蕾小心得问,“明明,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帮你想办法,别这样。”明明只是痛哭。气氛一时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所烂技校乱糟糟的事情让人绝望,看得懂的看不懂的,都没有一丝希望的出口,我想人都疯了,这儿的人都是疯子。 是很久以后的一次夜晚,我知道了明明那天的失态,她讲述了她被那个男人引诱的过程,那个男人是一家迪厅的领舞,她是在和姐姐一起去跳舞的时候认识的他,他魃惑的微笑,诱人的舞姿,让她一见之下便无法抗拒,他几乎没费什么心机,就让她和他在一起了,只是他没有稀罕她多久,便更换了女友,痴缠的是她,她不能相信,这爱情竟如昙花般如此短暂。她无法做到就此放手,做女孩的尊严,十六年来的骄傲,在他面前土崩瓦解。可是挽不回他的心,“……”明明痛哭,“我多少次去找他,我为了他什么都做了,可是多少次他把我拒之门外,有几次,我甚至想杀了他,可是,我无法做到,我无法让他死,那远比让我死还要痛。……” 对于明明的怀孕,菲菲觉得万般好奇,“怀孕了?那堕胎不疼吗?她都做了两次了,还真是看不出来呢。”我不想和她她讨论这个,虽然明明也同样的堕落,但她更多的是让人痛惜。菲菲又想到了自己,“男人真是恶心呢,到一起就想做这种事,我为什么不喜欢郑文?就是因为看到了他脱光衣服后,那狰狞的嘴脸,妈呀,一次就足了,我是再不想了。”我皱眉,“菲菲,你也是个女孩子,这些事你能不能放在心里,别说出来?”菲菲不解,过了会不屑的道,“为什么要放在心里?我想说!我就觉得恶心没意思,奇怪她怎么能做那么多次?”我无语,良久,我问,“和郑文散了吗?”菲菲摆手,“那家伙不太好甩,我正想办法呢,反正我是不要他了,再缠紧了,我就要让他见见颜色。”我不知道她说得见见颜色是什么意思,也懒得问她。 赵怀坤一直都在追明明,明明起初对他不理不睬,然而却有一天突然转变态度,跟他开始约会了,但我们都知道,她的心不在赵怀坤那儿,黄老师的婚期真的快近了,但他看明明的眼神里真的充满爱怜,我想,也许他是真的有些喜欢明明,但明明谁也不爱,她的爱人不在这。 我们上了一段时间的理论课后,便开始去车间实习,车间有一根长长的圆钢,老师让每人在上面锯下来一块,做一个斧头,很多女生费尽力气也无法在那上面锯下一块,我也不例外,也许是锯的用法不对,几下子就把我的锯条用坏了,圆钢上却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这让我万般懊丧,正琢磨着想个什么办法,许磊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块锯下来的圆钢,也没说什么,直接递给了我,我有些意外,想接过来,又有些犹豫,“你不用吗?”“我还有呢。”他说,我便拿了过来,但接下来还要用锉把圆钢打磨成型,这些让我厌烦,我诅咒这个学校,我痛恨这些事情,不止这些,我厌恶透了实验室里绕来绕去的电线,我厌恶透了室内配线的种种烦琐。这所有的一切把我毁了,我在这方面的失败把我的自信彻底击垮。 斧头是老师布置的一项功课,必须要按时上交,这样上课的时候倒省了很多废话,到处都是锉的声音,男孩子做得大都很好,几乎是很快就做成了型。而我的圆钢还是刚刚锯下时的样子,许磊看到我这个样子,便责备,“一点都不做,打算怎么交的?”我厌烦,不想说话,许磊叹气,便说,“要不我帮你?”我想这正好,又觉得有些不妥,我和他又没什么,这样一来倒像欠了他什么,其实车间里是有男孩帮女孩做斧头,但他们都是情侣关系,这样我倒犹豫起来,他看我的样子,不再说什么,只到他的车床上拿过了斧头递给我,便又把那块圆钢拿走了,我心里对他非常感激,又觉得有些亏欠他,猛然间记起淑蕾说过他喜欢我,一时间不自在起来。 这样一来我倒没事了,许磊的斧头做得小巧精致,我没事得时候,就拿出来在车间里打磨,这样它的外表就越来越亮,我看着也不由高兴起来,感觉就像我亲手做出来的一样。但是淑蕾的一直没有做出来,她看到我优哉的样子,不由生起气来,“你每天闲死了,也不知道过来给我帮忙,怎么就那么命好,有人做了送你!”“我又不会做,帮你什么?干脆你也找个男朋友,让别人替你干。”我开玩笑,她拉起了脸,“我又不是做不出来!哦,这么说,许磊是你男朋友了?”我急了,“胡说什么?他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开什么玩笑?!”淑蕾冷冷得道,“不是你男朋友你凭什么要人家的东西?”这话让我立时气短,便不再说什么。 虽然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却是什么样的都有,也不知道是谁,大概斧头做不出来吧,竟然把别人做好的偷了去,被偷的那个是一个女孩,名字叫陈慧,她的斧头刚刚做好,竟然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也没见过她那样的人,斧头丢了就丢了吧,竟然在那儿嚎啕大哭,她的哭声把老师引了来,问明原因之后,那个老师的猪脑袋里竟像灌多了水似的,立马出了个绝妙的主意,他让陈慧挨个看同学们的斧头,看哪个是她的。这件事情,即使我后来回想,也仍觉得愚蠢透顶,试问哪一个刚偷了东西的人,会把东西摆在桌上让你看呢,但事实就是这样,那个鼻涕满脸的陈慧竟真的一个个的看了起来,看看那个也不是,看看这个也不是,当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拿起我的斧头一会儿对着天看,一会儿对着地看,就差没塞进眼睛里看了,然后对老师说,“这个是我的。”我一听差点晕过去,“这个怎么可能是你的呢?”我大叫,老师示意我闭嘴让她说,她便说,“我的斧头做得小巧,而且磨得非常亮,这个就是我的。”老师便点头,“这事先到这里,回头核实一下。”我长久抑郁的脾气立时爆发了,“放你的娘屁!竟然说这是你的!这用得着核实吗?你是老师吗?你有脑子吗?有用这样方法找东西的吗?从哪儿找你这样的傻b当老师!”老师的脸立马变成了猪肝,“你说什么?你这是对谁说话的?!”“对你,对你!你配做老师吗?你出的什么骚点子?竟然还要核实,真是侮辱我!告诉你!我即使交不上作业,我被赶回家滚蛋,也绝不会去偷别人的!”老师气得嘴直哆嗦,“到我办公室来!”他厉声说。 到办公室后,过了好久,他才平息下来,“我说是你拿的了吗?我不是说这事要核实吗?她既然指证出你来,我能说什么,我难道得说这不是她的,让她再找吗?”“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东西被偷走,你竟让同学们挨个把斧头拿出来让她看,偷的人会拿出来吗?你即使等到交作业的时候让她指证,我也没这么大意见,有你这样做事的吗?这事还不明显?只有没偷的人才会放心把自己的斧头拿出来,偷的人敢吗?你还要核实,你核实什么,有什么可核实的?!”他长出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太激动了,你还是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以后走向社会,你会遇见比今天更难堪的一些场面。你该理智些,等水落石出,不是你拿的,指证没用,核实也没什么,”我仍然愤怒,“我走到哪一天都是这样,我的人品没有任何问题,我比所有人都强,这样的怀疑,任何时候放到我的身上,我都决不容许!”他长久没有说话,最后说,“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不愉快,希望你忘了它,其实我们没有多少天的缘份,我就带你这几天的实习课,忘了吧。” 第五章 我回到车间的时候,车间里人声鼎沸,看到我却立刻静了下来,我瞪了眼陈慧,发现那傻b在那儿哭,我想,还真是不要脸,污赖我偷她东西,竟然她还有脸哭了!淑蕾看到我一把把我拉了过来,“老师没对你怎么样吧?”“没有。”我沮丧,菲菲气哼哼的走了过来,“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说你的斧头是她的,让我甩了两耳光。”接着又大声骂道,“陈慧!你个贱人!再敢说晨晨的斧头是你的,我就找几个人掐死你!奸尸!”她的话让又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便说,“算了,没什么,别再骂了。”菲菲仍是愤愤的。 这事过后,还有一段时间要和实习老师相处,我有些后悔我那天的行为,无论如何他是我的老师,我是太过份了,但他看到我时,仍是很自然的样子,我也就相信,他并没有记恨我。陈慧斧头的事就这样过去,老师也再没提帮她找的事情,她哭丧着张脸又去踞了块圆钢,做了起来,一时间我倒觉她有些可怜,不知道真正的元凶到底是谁,看到许磊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许磊,”我说,“陈慧怎么会说那个斧头是她的呢?”许磊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理她呢,就一神经病!”“我倒觉得有一种可能,她的斧头也是你做的,因而和我的很像,所以她才会认为是她的。”说完,我不怀好意得看着他,他急了,“别胡说,我为什么替她做?”“这我哪知道呀,那些都是你的心思。”我看他那样子,不由开心起来,他有些生气,“我就替你做了,你信就信不信拉倒!”我一看他如此认真。才想起他是头倔驴,不知道我在逗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生什么气?不就是做个斧头吗?哈哈,看你脸都红了。”许磊气得转身就走,再不肯理我。 淑蕾说,我要找一个真爱我的人,谈一场认真的恋爱,而我的爱情,不是在这所空虚无聊的学校里。淑蕾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也是在这所学校里,少有的清醒的人。 再见官逸云的时候,是在学校举行的一场篮球赛上,其实我不是没有机会见他,只是上次在他面前的失态,让我恼恨之余又觉羞愧,因而几乎处处避免见到他,其实这样也好,他在我心里掀起的波澜正在慢慢退去。我想,我很快就可以和他平静面对。 我对这些篮球赛之类的一向没什么兴趣,那天去看,都是被李莉忽悠起来的,“去吧,全校都去了!你们两个呆得住吗?”她指我和淑蕾,我想呆在宿舍也的确没什么意思,就和淑蕾一起随她们去了,去到之后,才发现的确热闹,而正在打的那个班级正是官逸云的班,虽然我不懂得篮球,却仍然发现他打得非常出色,他的三分球投得漂亮又干净,引起场外女孩的一阵尖叫,我有些感慨,看来我眼光不错,我看着迷人的东西,众人也一样的着迷。我不知道官逸云是怎么看见我的,当他把一个球打出场外时,许多女孩抢着帮他捡球,而其实球就落在我的脚边,我静静得看着场内,没有动,官逸云大喊了一声,“叶晨晨!帮我把球扔过来!”我一下子愣了,其实球已经到了一个女孩的手里,她听到官逸云的声音愣住了,她不知道叶晨晨是谁,有些茫然得看了看四周,还是把球迅速扔进了场内,但那一刻,我的心却忽然间重起波澜,当我的视线投向他时,他回了我一个动人的微笑,我倾刻间有些神魂颠倒,站在旁边的李莉大为惊讶,“官逸云怎么会认识你?”我摇头,却明显觉得脸在发烧,虽然他没有给我一个爱的讯号,我却无法控制的为爱燃烧。 这世上是不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有的人什么都不要做,只是一句无意识的语言,就可以将别人的心轻轻挑动,有的人付出真心,做种种努力,也无法令对方哪怕有一刻动心。 因为官逸云是我上届的学生,不在同一个教学楼上,如果和他见面,便只有在操场或餐厅,那天下午去餐厅的时候,像我想的那样,我遇见了他,而他也像我希望的那样,在我的对面坐下了,当我的目光和他对视的时候,我发现那下午的他出奇得温柔,以往得傲慢与霸道竟忽然间无迹可寻,我至今也没弄明白,那时候究竟是我的心理作用,还是他真的如此,但接下来,他说,“好久都没见你来吃饭,我以为你绝食呢。”我无法控制的心跳耳热,他说好久,就证明他一直在注意我,“你球打得不错啊,”我说,“那是!”他毫不谦逊,我忍不住笑,“你向来都是这样自信吗?”他的傲慢又开始闪现,“自信可不是随便有的,要有相当实力,只有像我这样出色的人,才可以有这样的自信。”这样的狂妄,在别人的身上向来让我反感,而在他的身上,却那样的让我喜欢,他大概是一直都太骄傲了,所以说话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将下巴抬高,那样的他显得任性又孩子气,却又仍散发着让人无可抗拒的魅力。那顿饭我一直想不起吃得是什么,也一直记不得我到底吃了多少,但他的话,他的样子深深烙入我的脑海,数年后,仍然清晰。 淑蕾终于忍不住说,“晨晨,你爱上官逸云了。”她说爱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我的心被初恋的情感冲荡,便不假思索的承认,“我爱上他了,我第一次见他就爱上他了。”我的话让淑蕾吃惊,她想了很久才说,“这儿不适合谈恋爱,官逸云也不适合你。”她的后一句话让我生气,“为什么他不适合我?”淑蕾冷静得说,“我想你没有看透他,他是一个极为霸道自私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对你说什么,而你却陷得很深。”淑蕾得话说得不无道理,但我听不进去,“他是有些霸道,这些我都知道,他也没对我说过什么,但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从他别的话里可以听出来。难道你不觉得吗?”淑蕾皱眉,“我不知道,反正他没对你表白,就不能说明他是喜欢你的。”淑蕾的话让我扫兴,但却又偏偏是事实。我有些烦乱,为什么官逸云不像别的男孩那样对我表白呢,他该知道,我绝不会拒绝他,或许是他自尊心太强,无法对我说出口,但是我也不可能对他说出口,我宁愿错过他,也不会将心事说给他。 又到了星期六,菲菲这个坐不住一刻的人,竟然破天荒得躲在屋里不肯出门。我打趣她,“你怎么坐得住呢?屁股上没有着火的感觉吗?”她苦着一张脸冲我摆手,“我不想看到郑文,还真是倒霉,追了这么多男生,追上的不多,追上的那一个,竟然粘在身上甩不掉了!”淑蕾在一边听得直撇嘴,我觉好笑,“正因为好不容易追上所以才该珍惜,你干嘛这么快就甩人家?”我的话音刚落,我们宿舍的门却忽然门人推开,来的人竟然是郑文,他看上去满脸的恼怒,就更显人的恐怖,菲菲看是他,立即站了起来,“谁让你进来的?!好大的胆子,敢闯女生宿舍!”郑文上来就抓住她,“走!出去,我们谈谈!”菲菲恼怒得摔开他的手,“放开你的脏手!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们拜拜了!你少来纠缠我,告诉你!我最烦赖皮狗!”宿舍里只有我和淑蕾,看这场面不由害怕起来,便都站了起来,对郑文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那样冲动,菲菲就是一个孩子,你大她那么多,有些事别当真。”郑文大怒,“你们说不当真就行了吗?当初是谁死皮赖脸来追我的,如今厌烦了,想踹我就踹?我成什么了?!”说完抓起菲菲用力往外拖,菲菲冲着他又踢又咬,在他吃疼稍一松手的时候,菲菲顺手摸起了我们放在抽屉里一直防身用的刀子,几乎只是一瞬间,刀子捅进了他的身体,随着他的一声惨叫,鲜血汩汩得涌了出来,我和淑蕾失声尖叫,菲菲却仍是在那儿骂骂咧咧,“操你妈的,你姑奶奶我说完了完了,你还纠缠我,占我这么大便宜我都不跟你计较,竟然还不肯放我,你想找死我就让你死!”我觉得心要跳出来,手脚一齐哆嗦,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快,快救人,出事了,出事了……”我一迭声得喊道。 郑文经过几天的抢救,总算没有死去,但菲菲已经不可能为这所虚伪的学校所容,她在全校大会上被宣布除名,可是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仍没见她父母的出现,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来校的这长时间,菲菲是父母唯一没有来看过她的。但是关于菲菲父母的传闻却在这时传开,令我们所有人惊讶的是,菲菲有着一个地位非常显赫的父亲,只是和他父亲一起生活的母亲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听说她很小的时候,她母亲就离开她了,但只是听说,我永远也无法核实,因为我永远失去菲菲的音讯,不知道以后岁月中的她,过得好吗?快乐吗? 在离开学校的那一天,她的父亲总算来了,我们一直没有听到他责备菲菲的声音,也没有安慰的话语,他只是沉默着把菲菲的东西放在了车上,然后离去。 菲菲离去,我的同桌很快就换了,她是个老实听话的女孩,永远也说不出菲菲那样惊世骇俗的话来,也绝不会在课堂上反复拿纸条以及各种问题来烦我,我觉得清静了,却忽然间想哭。 在餐厅吃饭得时候,仍然会遇见官逸云,他习惯性得和我们坐一张桌子,菲菲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不由问起了这件事情,最后他说了句,“她那样不检点的风流女孩,活该!”这话将我刺痛,我冷冷得说,“你不了解她,没资格这样说她!”他一时间愣住,看了看我,又看了眼淑蕾,“怎么?这学校原来还有她一个知已吗?”他嘲弄的语气让我生气,“我是她的知已怎么了?我不觉得什么!”“你说不觉得什么就已经觉得什么了,你心里明明也是这样说她,却又容不得别人说,看不出你也会虚伪这一套。”他嘲笑道,他忽然就让我痛恨,他永远这样振振有词,这样说话不给人留情面,我起身离开。 下午吃饭的时候,想到中午的不愉快,我有些不安,官逸云是个极为骄傲的人,我的态度大概会让他恼怒,不知道下午的他会如何对我,果然,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脸寒得像块冰,他那样子让我觉好笑,“就是这样的小心眼。”我暗想,我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这谁呀,脸拉成这样?”我看着他,他的眼皮动了动,仍是冷冷的,“中午就那样一甩手走了,我当再不回来了,真不容易,居然还能坐这儿。”“我又不是某些人,哪能有那样大的心胸呢。”我讽刺道,他看一眼我餐杯里菜,“今天开小灶,要不要来点?”他挟起一块鸡肉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摆手,“留着养肥你吧,看这一中午的时间,居然都气瘦了,好好补吧,我就不给你开小灶了,你自己疼自己吧。”他用筷子指了指我,“你这个人,对你好坏都不行,我这是特意为你开的,居然还是出言讽刺,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孔子的话里,这句是最让我厌恶的,他这一说,我差点又要恼,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的前半句还是让我高兴,我便乘势问了句,“你对我有那么好吗?怎么我就没发现?”“你眼睛长哪了?!”他凶巴巴的说,我有些扫兴,看淑蕾在一边冲着我讪笑,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话了。 第六章 他是不是喜欢我?究竟所有这些是不是他喜欢我的证据,我找不到答案,我等待他的表白,可是我没有等到,但我等到了一个女孩的表白,她叫杜雨乐,是官逸云那届的学生,她有着极为白嫩的肌肤,和一双长长的妩媚的眼睛,她约我到操场上谈谈。我不认识她,想不出她找我有什么事,但她一开口却让我立时惊呆,她说,“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我说一个人你肯定认识,官逸云,我是官逸云的女朋友。”我无法置信,“不可能,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女朋友!”她笑,“是的,他从来没有说,我也从来不会对别人说,你是第一个,我想你该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学校严禁恋爱,而他又是学生会的成员,所以我们的恋爱是秘密的。”她观察着我的脸色,“我们的恋情极深,既然和你说开了,我也就没什么想瞒你的。我和他在外面开过房间。”我觉得大脑轰得一声,目瞪口呆得看着她,“我们去年就在外面开房间了,你还没有这种经历吧?”她打量我一眼,继续道,“逸云在这方面很棒,他只是吻就能让我炫晕……”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迅速打断她,“你和他的事情我没有兴趣,你不要对我说。”她笑了,“我跟你说开,是怕你误会,逸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小节上又不在乎,这段时间他经常和一起吃饭,我怕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哼,”我笑,却发觉那笑比哭还难听,“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我看是你误会了。……”“我当然不会误会,”她立即道,“因为我知道事实,而你不知道,逸云是我的男朋友,虽然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但他只钟情于我,你知道当初他是怎么追我的吗?那是刚来这座学校的一个圣诞节……”“我不听!……”我嘶声叫道,“你和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给我听干什么?这是你们的秘密,你们自己守着好了,告诉我干什么?!”我失态的转身跑开,她的声音仍然在后面传来,“我这些都是好意,我不想你稀里糊涂陷进去……” 那个夜晚我彻夜失眠,泪水将枕头一次次打湿,内心的绞痛让我一阵阵痉挛,这么说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他一直都是有女朋友的,只是为什么他忽然要和我走近,如果不是这样,我纵使喜欢又怎能陷得如此深,是该恨他还是该恨我?可他从来就没有直白的说过喜欢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怨恨?心内一阵阵透骨的冰冷,又一阵阵如火烧般灼痛得抽蓄。我的爱情就是这样吗?从让我痛苦开始,也以让我痛苦结束。我和他只能如此吗? 但我又我无法不恨他,我恨他和那个女孩的爱情,恨他们间的所有亲蜜举动,我恨他对我似是而非的暧昧,若有若无的感情,我本来是可以将他放下的,而现在,我该如何将他遗忘? 那天早上,我第一次没有去晨跑,我觉得头重得抬不起来,淑蕾看到我的样子有些惊讶,“你怎么了?”我摇头,她说,“你病了?带你去看看吧?”我只想哭,我用被子蒙住头,求她们都出去。 宿舍里变得很静,她们都走了,外面传来晨跑的脚步和整齐有力的口号声。那一刻我忽然有些理解那些在情感上不得意的人选择轻生。我但愿那一刻我能够死去,以减去我内心的痛楚。我多想我能忽然失忆,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抹去,可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楚,在我的脑海中反复放映,折磨我痛楚的灵魂。 宿舍的人都回来,她们围在我的床边,担忧的问,“你哭了?到底怎么了?”我不想和任何一个人讲,我又该对别人讲什么?说我失恋吗?可我什么时候恋爱过?我挥手让她们都走,我不想见任何一个人,如果能够,我希望上天将所有的人在我面前变没,或者将我带走,我很痛,很痛。 我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终于觉得我还是要好好得生活,从今后我不再为官逸云伤心,如果他从来都不曾为我动心,我又凭什么要为他如此,我要过得很好,我会过得很好,他不喜欢我,会有更好的人来爱我,我想,上天之所以让我和他擦肩而过,是因为他不好,因为上天偏爱我,他要将最好的给我,而官逸云不是! 再见到官逸云的时候,他冲我招了招手,“这儿呢。”他说,他以为我一定会向过去那样,连忙跑过去,但我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走开了,只留下他愣在原地。我发誓,我不再为他浪费一分的感情,以前我一直盼望他能够对我表白,而现在,即使他跑来告诉我,他多么爱我,我也要告诉他,“你说的太晚了,我的爱已经过去!” 这样几次对官逸云的冷淡,我们之间终于又像以前那样变得陌生了。这样最好,我不要跟他有任何纠葛。但我不再是我,我不再快乐,虽然我更加乐意和别人大声说笑。而且总是让笑声传得很远,但内心空空的,麻木着。 来到学校转眼近一年了,班里的同学关系就更乱套了,今天这个和那个谈,明天又和另个爱,爱情在他们大概只是游戏吧,但我终于知道,我是个多么认真的人,我的爱有多真挚,多深。淑蕾是对的,这样的我,是不该在这儿开始一场恋爱的。 令我惊讶的是班里那些同学的变化,有些看上去明明很老实的,却忽然像发了疯般玩起了女追男,这其中一个,就是曾经说我的斧头是她的那个陈慧,我虽然非常讨厌她。但也一直觉得她是个稳重而又知道自重的女孩,但谁知道她究竟是到了发情期还是怎么的,竟然疯狂追起了许磊,我说她疯狂一点都不过火,她都到了什么地步了呀!竟然和许磊的同桌商量着换位,这样她就可以和许磊同桌了,许磊是个传统又老实的男孩,被她的猛劲吓得无处可藏,许磊看她坐到他的身旁,就跑来和我同桌商量,让我的同位过去和陈慧一起,他和我坐同桌,他刚一坐下,全班就开始大声起哄,他做得如此明显,让我有些难堪,我告诉那个女孩,让他们赶紧换回来,他执意不肯,那个女孩只是无奈的看着我笑,陈慧看他如此,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 陈慧问我,“你到底喜不喜欢许磊?”我冷冷得回答,“不!”“那好,”她说,“你让许磊滚蛋!你把他骂走!”我冷笑,“你算老几?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是不喜欢他,但我也不想骂他,他对我总比你对我好多了,你我都不骂,我凭什么骂他?”她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你就是喜欢他!”“可笑!”我不屑,“你不要研究我喜欢不喜欢他,你只要知道他喜欢我就行,告诉你,你想怎么追就怎么追,但是不要来烦我,永远不要来烦我!” 但是许磊每天和我坐同桌也让我心烦,“你以后别坐我旁边,这么多地方你不坐,干嘛非得来烦我。”许磊看着我,“那怎么办?她总跟着我,你也不帮我想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人家追你,你答应不就行了吗?你也是个男生,每天四处躲什么?没出息!”我郁闷,“两个人竟然都让我帮忙,还真是心有灵犀!”许磊苦着一张脸,“我不是不喜欢她吗?我喜欢的又不肯理我。”他小声嘀咕。我不理他。 我不想找人填补空缺,虽然我仍然很痛。但,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情从来都不是用来填补的,我感激许磊对我的好,但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他。 那段时间的明明和赵怀坤似乎越来越热,这倒让我们有些意外,我无法理解明明,她是真的爱那个领舞的男人吗?那她的心里又如何能承下别人的位置。是人与人的不同,还是对爱情理解的不同,或是,爱的深浅不同?我无法明白,但明明如果真的和赵怀坤热恋也是件好事,这说明,那个男人在她的心底已经不重要了。 转眼,我们上一届的学生要毕业了,他们要走了,官逸云要走了,想到他的离开,内心仍如刀割般疼痛,从此后,这儿不会再有他的身影,这个学校,唯一让我留恋的理由也将随他而去。我一千遍告诉自己,我有多么坚强,我一万遍告诉自己,我不稀罕他!可是,他离开的日子越近,我就日益脆弱到崩溃,我很想对他说一声再见,我很想告诉他,我很爱他。但是我逼自己选择沉默。他们走得那一天终于来了,学生们都收拾好了行李,在校园里等着来接他们的车,或是拖着行李,自己去车站,我满校园寻找他的身影,希望可以最后看一眼他,但我又害怕看到另一种情形,一种他和她拥抱分离的缠绵,但是我只看到了他自己,他拖着大大的行李,看到了我,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我要走了,”他说,“是……”我说,我极力控制自己,想说一句完整的话给他,想让他看到我对他离去的不在乎,可泪水狠狠将我出卖,整个过程都是眼泪。我无法开口,我是多么爱他,我爱他深到如此,为什么不给我们一次爱的机会?为什么让我遇见他却又错过?为什么我要如此爱他?! 我想的都是他们分别的场面,却偏偏没有想过我和他该如何分离,而和他最后拥抱的人却竟然是我,可巨大的痛苦让我感觉不到他怀抱的温暖,那种就要失去他的恐惧,那种即将分离的痛苦,他要走了,他要走了,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他温热的泪水,滴滴落在我的身上,滴滴将我灼痛,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爱,为什么他会有眼泪落下? 我没有看到杜雨乐和他告别的场面,或者他们是在另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告别,但既然已经离开校园,还有必要让其成为秘密?我满心疑惑,我希望能有一个答案给我,可是,我失去寻找答案的机会,他们走了,都走了。 我开始想是不是杜雨乐说谎,可是如果杜雨乐在说谎,她又怎么能说得那么详细?而如果官逸运是真的喜欢我,又为什么不肯表白? 我稀里糊涂的初恋,没有结局,说不清楚。也因此而让我永难释怀。而我荒芜的技校生涯,也随着官逸云的离去,彻底没有了生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