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餐馆的秘密》


 引言

    这本小说的名字既然叫《中餐馆的秘密》，那么读者可能会问：中餐馆能有什么秘密呢？是不是故弄玄虚啊？

    小说中的这家中餐馆的秘密多着呢。请让我们来慢慢揭开这家中餐馆的秘密，为读者讲一个情节曲折、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人生故事。

    小说里的这家中餐馆位于法国里尔市，所以它不同于国内的一般餐馆，由于在在异国他乡，又由于它的传奇性，里面的秘密数不胜数。

    这家餐馆的主人宋福禄和妻子梁晓秀来自中国浙江省东部的农村。宋福禄原本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中国农民，他16岁离开家乡到香港谋生；20岁时又来到法国巴黎打工，历经千难万苦终于在30岁时在法国里尔市开办了一家小小的中餐馆，从此他的人生掀开了新的一页。

    不知什么时候有一种说法：世界上最会赚钱的是中国人、犹太人和阿拉伯人。这种说法是否准确呢？我们从宋福禄一家人的奋斗经历看，他们确实印证了这种说法。中国人的潜力无限，生存能力极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在异国他乡，宋福禄率领全家人经过三代人长达半个世纪坚忍不拔的打拼，终于在欧洲建立了自己的中餐帝国。

    人的一生有时候真说不清道不白。想当年宋福禄夫妇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中国农民，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人生将会在日后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他们只知道人活着就得奋斗，就得挣扎，就得为了过上好生活而奋斗不息。

    他们本着这种简单的想法，凭借着辛勤的劳作，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在欧洲闯出了一片天地，令欧洲人叹为观止。

    他们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在经营餐馆方面表现出的管理能力远远胜过一般学管理学的欧洲大学生。他们经过几年时间的摸索，把中餐馆开得红红火火，令欧洲同行刮目相看。

    他们克服种种困难，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学会了法语，俩人都能操一口流利的法语，用法语为客人服务。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后代——5个子女、12个孙子孙女——除了中文外，还能操多国语言：法语、德语、英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荷兰语，掌握了欧洲的6种主要语言。这种语言优势，使得宋家在比利时、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和荷兰6个国家都游刃有余，过上了远远超过欧洲中产家庭的生活。

    宋福禄夫妇特别能吃苦，他们为人善良，头脑灵活，擅长经营，赚足了欧洲人的钱。他们当年创业时，吃尽了难以想象的苦头，如今提起来还心有余悸。

    梁晓秀刚到法国时不会说法语，没法和顾客交流。一次她丈夫生病，她一边在后厨炒菜，一边还要跑到前面招呼客人。她不会说法语，不知道客人需要什么。她就和客人用手比划，按照客人的意思给他们拿酒，炒菜。一个星期下来，她浑身发酸，头昏眼花，人就像散了架子似的。

    刚开始他们店里只有夫妇两个人，他们没钱雇人。他们每天只能睡5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干活。天天如此，一年一天也不休息。

    这对夫妇用一生的勤劳造就了他们今日的巨大财富。当人们如今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时，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当年是怎么硬挺过来的。

    宋福禄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从国内老家先后带出来1000多人，这些人先在他的餐馆打工，3-5年后宋福禄帮他们自立门户，在欧洲多国开出了一个又一个中餐馆。这1000多人在欧洲多国开着1000多家中餐馆，这些中餐馆又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如今数目已达上万家，遍布欧洲各国。

    这不是一部小说的题材，是什么!

    祝阅读愉快！

 第一章 双喜临门

    1970年5月的一天，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

    宋福禄早晨5点钟就起床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宋福禄今天特别高兴：一来他的中餐馆今天要开业了；二来他今天将要到巴黎戴高乐机场迎接他未来的妻子粱晓秀。一想到他人生中的这两件大事，他禁不住乐了，还乐出了声音。这是他自16岁闯荡海外以来第一次笑出了声。苦难的历程即将结束，前景一片看好，他没有理由不高兴不兴奋。

    老话说：三十而立，宋福禄那年恰恰30岁，到了而立之年。他想：在而立之年他终于在法国拥有了自己的中餐馆；又将迎接未来的妻子粱晓秀，这两件大事就是双喜临门呀！

    他早晨7点钟从里尔开车出发，于9点到达巴黎戴高乐机场。他未来的妻子粱晓秀今天将要飞到巴黎。他进入机场大厅，看到显示屏上有一行字：来自中国的飞机将于9点半抵达戴高乐机场。

    他走出机场大厅，来到外面点了一支烟，一边吸烟一边想心事。他来法国已经8年了，今天终于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中餐馆。他的中餐馆今天要正式开业；他未来的妻子今天要来法国，他们一定要联手创大业。

    他准备一接到梁晓秀就赶回里尔，中午12点正式开业。为了这一天他整整奋斗了14年。

    他一连抽了三支烟，然后回到机场大厅。

    早晨9点半钟，中国民航的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宋福禄站在接机口等着梁晓秀，心里有点激动。他还没有见过未来的妻子，只看过她的照片，还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他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旅客出来，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他倒不是急着见他的未婚妻，他是急着接到未婚妻后赶紧往回赶，中午12点他的中餐馆将正式开门营业。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餐馆开业的时间可不能耽搁了，这是头等大事，比娶媳妇都重要。

    10点钟，他终于看到有旅客从从机场通道走出来，他拿着未婚妻的照片仔细搜寻着她。他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他看了无数遍梁晓秀的照片；而梁晓秀也看过好几遍宋福禄的照片。他相信他一眼就能认出梁晓秀。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梁晓秀出来，旅客基本都走出来了，就是没有梁晓秀的人影。

    怎么回事呢？难道梁晓秀不在这趟航班上？不会呀，梁晓秀打电报说5月5日早9点到巴黎。他想梁晓秀可能被海关扣住了。她不会说法语，可能会有麻烦。他想再等一会儿，如果梁晓秀还不出来，他就设法进去寻找她。

    10点半钟，宋福禄终于看到有一个中国姑娘推着行李车从通道走出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姑娘就是梁晓秀，于是迎上前说：“你是梁晓秀吧？”他打量眼前的梁晓秀，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未婚妻。他感觉未婚妻个子倒挺高，就是廋了一些，他估计这个姑娘的体重最多有80斤。

    梁晓秀也认出了宋福禄，她说：“我是梁晓秀，你是宋福禄吧？”梁晓秀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宋福禄，宋福禄身高1.6米，比梁晓秀身高矮一点，她身高1.62米。宋福禄个子虽然不高，但身板挺拔，五官端正。梁晓秀看了觉得他个子矮了一点，但心想：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了。

    宋福禄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呢？”

    “我被警察截住了，”梁晓秀说，“他们问了我好多问题，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我就给他们看了我带的所有材料。后来，不是为什么，他们就把我放了。”

    两人就这样见面了，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

    宋福禄示意梁晓秀跟着他走，他们来到机场停车场，那儿停着一辆标致牌小轿车，那是宋福禄上个月花了3000欧元买的二手车。

    宋福禄让梁晓秀坐到副驾驶座位上，开车离开了机场。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10点45分了，机场距离里尔180公里，他开快一点能在12点半到达里尔，可以把开门营业时间推迟到1点钟。

    梁晓秀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奔波感到很疲劳，她上车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汽车驶出机场很快上了高速公路，宋福禄挂上5档全速行驶，他想尽早赶回去开门营业。汽车开出100公里后，他把车停在高速路旁的加油站加油，这时他发现汽车的轮胎爆了。他叫醒梁晓秀，让她从车里出来等着，他自己费了很大劲换了备用轮胎。这样一来时间就耽误了，已经12点半了，他看开业时间来不及了，便在加油站用公用电话给店里的伙计阿贵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中午来不及开业了，晚上6点再开业。

    他索性在加油站停车场休息了一会儿，这一阵他为开业的事忙活，有半年时间每天睡觉不超过5个小时，非常疲倦实，开车时总是犯困。

    下午1点钟，他启动汽车上了路，前面还有80公里的路程。梁晓秀一上车又睡着了，她在飞机上一直没合眼，此刻困得要命。

    “梁晓秀，你醒醒，到了。”宋福禄大声地说。

    梁晓秀睁开眼晴一看，汽车停在一家小餐馆的门前。她拿着随身的小包裹，下了车，宋福禄从后背箱取出她的行李，带着她进了餐馆。餐馆很小，里面摆着5张桌子，每张桌子最多能坐下4个人。

    宋福禄说：“你饿了吧？我先带你到你的房间，你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做好饭后，再叫你。”

    在餐馆的后院有一个室外小楼梯，他们从哪儿上到二楼。二楼一共有三间房，宋福禄和他的厨师阿贵各住一间，他给梁晓秀留了一间房。

    梁晓秀进屋一看，房子很小，大约有6平方米，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小衣柜，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不过这间房子还有一个小卫生间，可以洗澡。她把帆布包放到床上后，就进卫生间洗脸。洗完脸，她的困劲又上来了，于是上床睡觉了。

    咚咚，一阵敲门声把梁晓秀叫醒了。她听到门外宋福禄的声音：“梁晓秀，饭做好了，你出来吃饭吧。”

    梁晓秀跟着宋福禄又来到餐厅。宋福禄做了两个菜，一个青椒炒牛柳，一个鸡肉炒青菜。还有一个鸡蛋汤。主食是米饭。

    “吃吧。”宋福禄边说，边给梁晓秀盛饭。他们坐下来吃饭，谁也没再说话。

    梁晓秀饿得厉害，她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不到一刻钟两盘菜、一盆汤全部吃完了。她觉得还没完全吃饱，可是也不好意思和宋福禄说。宋福禄也不问她是否吃饱了，收了盘子和碗后，他冲了一壶茶，倒给梁晓秀一杯茶。

    之后，他对梁晓秀说：“餐馆本来今天中午开业，可是你在机场耽搁了，只好晚上开业了。现在4点钟，你6点钟到厨房和阿贵学炒菜，做饭，给他打下手，我在前台忙活。”

    梁晓秀用迷茫的眼光看着宋福禄，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注：1970年欧元还没诞生，欧洲各国还都使用各自的货币。为计算方便，本小说一律使用欧元。

 第二章 开业当天

    梁晓秀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行李，她感觉不对劲，宋福禄说晚上饭店要开业，可是她临来前得到的消息是宋福禄有一家自己的中餐馆，怎么还要开业呢？她已经看过这个小餐馆，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小吃店而已，还没有他们镇里的饭馆大呢。再说，她是来法国和宋福禄结婚的，而宋福禄见到她后对结婚一事一字未提，这是怎么回事呢？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中徘徊，她想找时间问一下宋福禄。

    宋福禄这边开始和阿贵忙活起来了，他和阿贵交待说，梁晓秀给阿贵打下手，负责洗菜、切菜、洗碗、洗盘子，打扫卫生；他本人负责餐馆前台的工作，招呼客人，为客人端盘子。

    阿贵便说：“你的未婚妻刚到法国，是不是先休息几天？”他嘴上那么说，其实他担心宋福禄让他未婚妻到后厨帮忙，会把他的手艺偷着学会了。他想：按理说，老板娘应该在前台收银，而不应该到后厨帮忙。老话说得好：师傅教会了徒弟，师傅就没饭吃了。他可不想当冤大头。

    宋福禄说：“餐馆刚开业，人手不够，她一个大活人来了就得干活。”他想得很简单，梁晓秀来了，他就多了一个劳动力。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饭馆开好了，至于其他的事过一段时间等餐馆走上正轨之后再考虑。

    下午5点宋福禄上楼找梁晓秀，他说：“梁晓秀，你现在可以下楼到厨房帮阿贵干活了。”

    “不是说6点钟吗？”梁晓秀看了一眼墙上的一个小挂钟说。她觉得这个宋福禄有点不近人情，她刚到法国第一天就让她干活，无论从哪方面都说不过去呀。她临来之前，在她的想象中宋福禄拥有一家中餐馆，手下肯定有一些人给他干活，哪想到现实却不是这样的。她要知道宋福禄的这种情况，她可不会轻易出来呀。可是现在她人到了法国，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只能听从宋福禄的安排到厨房帮厨。

    宋福禄淡淡说：“你早一点到厨房熟悉环境，熟悉厨房工作，阿贵一个人忙不过来。在法国最缺的就是人手。”

    梁晓秀刚想说话，宋福禄已经下楼了。

    梁晓秀只好跟着宋福禄下楼来到厨房，她第一次看见了厨师阿贵。阿贵显得很冷淡，他告诉梁晓秀先洗菜，把要做的菜都先洗好。阿贵说完，转过身开始备料。梁晓秀扒了几棵葱，又洗好了洋葱、土豆、豌豆、茄子，把那些菜都放到操作台上一一摆好。

    5点半钟，宋福禄来到餐馆外面看过往的行人，心里计算着他的客人。他有5张餐桌，每张餐桌能坐4个人，如果坐满了，就能有20个客人。他把菜价定在中档价位上，一个客人大约花15欧元就能吃好。他想：平均一个客人消费15欧元，20个客人就能消费300欧元。300欧元的营业额大约有150欧元的存利润。这是最保守的数字。他的餐馆一天开两次门，一次在中午，一次在晚上，倘若两次开门有翻台的情况，那么他的纯利润可就不止150欧元了，而是500欧元。500欧元是他给自己定的目标。

    一天赚500欧元，一个月就能赚1.5万欧元。一想到这个数字，他心里就止不住地偷偷乐。

    6点整，宋福禄打开了餐馆门，准备迎接第一批客人。他那天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衣站在饭馆里面的门口处，等待着第一个客人的到来，她看起来不象一个餐馆老板，倒像一个餐馆的服务生。

    时间一秒一分地在流逝，可是却没有一个客人走进餐馆。他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一个客人，心里开始发慌了。他在心里埋怨梁晓秀，都是因为到机场接她，才耽搁了开业时间；如果中午12点正常开业了，那么今天晚上自然就会有客人了。

    阿贵那边等了半个小时，不见有客人来，便让梁晓秀出去看看情况。

    梁晓秀从厨房来到餐厅，不见宋福禄的人影，她便推开餐馆的门，来到室外，看到宋福禄在外面伸着脖子张望呢。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宋福禄看到梁晓秀也来到外面后说。

    “阿贵让我问问有没有客人。”梁晓秀说，她还没有倒过时差呢，脑子一片混乱，感觉朦朦胧胧的。

    “客人的事你们不用管了，你赶紧回厨房。等客人来了点菜后，我自然会通知你们。”宋福禄很不耐烦地说，没有客人他心里比谁都着急。这家小餐馆就是他的命根子，他今后的一生就指着它生活了。

    他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没有看见一个客人。

    7点钟他又走进餐馆，站在门口，继续等他的第一个客人。这时阿贵走过来问他：“怎么，还没客人？”

    “我们刚开业，顾客都不知道，我们再等等吧。”宋福禄想，他的餐馆晚上6点开业，一直开到晚上11点，在这5个小时内不可能不会有客人。他要沉住气，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一批客人，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客人……

    7点半了，还是没有一个客人。宋福禄又一次走出餐馆，站在餐馆门外等客人。他开的这家餐馆不在商业闹市区，所以过往的行人并不多。他又等了半个小时，到8点钟时仍然没有一个客人光顾他的餐馆。

    这时阿贵走出来说：“两个小时都没客人，看来今天不会有客人了。我们关门，明天中午再开业吧。”

    “再等等吧，”宋福禄不甘心就这样关门，他说，“我们挂出的牌子上写着营业时间是晚6点至11点，我们得守信用啊。”

    他继续等客人，一直等到晚上11点，没等到一个客人。

 第三章 上当了？

    晚上11点，宋福禄闷闷不乐地关上了店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开业大吉，可是一个客人都没有，这可不是好预兆啊。他吩咐阿贵和梁晓秀收拾厨房，把肉菜都收拾好，放进冰箱里，之后便独自一人上楼了，没和梁晓秀说一句话，似乎忘了梁晓秀是他的未婚妻。

    宋福禄走后，阿贵用最快速度收拾好了厨房，便对梁晓秀说：“你回去睡觉吧。我也该休息了。”

    梁晓秀说：“阿贵师傅，你辛苦了。”

    阿贵叹了一声气，和梁晓秀一起从厨房来到后院，走上楼梯，进了各自的房间。

    梁晓秀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第一个感觉是她上了当，受了骗。她还没吃晚饭呢，可是宋福禄一句话不说就走了，简直没把她当一回事。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是抱着无限的希望来法国结婚的，可是今天到了法国宋福禄没有一句客套话。

    她感觉挺饿，但又不好意思和宋福禄说。她上床躺下，但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出现，像电影画面一样清晰可见。她从最近的往事开始回忆，感觉像是在做梦。

    四个月前宋福禄在法国给她办好了各种手续，让她到北京法国驻华大使馆办理签证。宋福禄一分钱也没给她寄，她母亲和人借了3000元，为她准备了行李，便让她上路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心里虽然不大踏实，但想到了法国一切都会好了。

    她从村里赶到镇里，在镇里坐上长途车到温州，然后又坐火车来到杭州办理护照。之后，她从杭州坐火车来到北京，找到法国驻华使馆，把所有材料交给使馆，然后就等着签证。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

    三天前她在北京从法国驻华大使馆拿到了签证，当天就买了北京到巴黎的机票。她在北京整整等了三个月，花光了身上带的钱和粮票。在北京最后一个星期她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每天只吃一个馒头，一点咸菜度日。她眼瞅着坚持不住时，她的签证下来了。

    两天前她从旅馆坐公交车到北京西单民航班车始发站。在那儿她上车来到首都机场。她平生第一次到飞机场，还没坐过飞机，所以其提前5个小时就到了机场。她在首都机场转了好半天，不知道从哪儿上飞机。

    最后她看见一个穿制服的男子，便问他，“同志，到外国去在哪儿上飞机呀？”她还以为拿着机票就可以上飞机了。

    那人看着她，用疑惑的口气问道：“你去外国？”

    “是呀，我到外国去！”

    “那你去哪个国家呀？”那人上下打量一下梁晓秀，看出她是一个农村姑娘，心里泛起了嘀咕：她还要到外国去？她是不是胡说八道呢。

    “我去巴黎。”梁晓秀看那人好像不相信她的话，便拿出机票给那人看。

    那人一看机票，确实是到巴黎的机票，便说：“你跟我来吧，”那人边说边带着梁晓秀来到了办理国际航班的柜台，“你就在这里办手续，办完手续后，会有人告诉你在那里上飞机。”

    梁晓秀办完登机卡后，地勤人员让她托运行李，她身上已经没钱了，担心人家和她要钱，便说行李不用托运了，她背着上飞机。

    给她办理登机卡的人不知道梁晓秀的想法，说不能背着行李上飞机。

    梁晓秀便说，她身上没钱了，所以没法托运行李。

    那个工作人员一听就乐了，告诉她托运行李不要钱。她这才搞清楚，飞机托运行李不要钱，只有火车托运行李才要钱。她三个月前从老家出来时坐火车托运行李时就交了钱。

    一个工作人员带着她来到安检处，告诉她过了安检，就到里面等着飞机，到时候会有广播通知。

    她在候机大厅坐下来等飞机。一个半小时后，机场广播里传出“到巴黎的旅客现在开始登机了。”

    梁晓秀跟着人群排队登上了飞机。她进入机舱里一看，飞机里真好，比她坐的火车要好得多了。空姐帮她找好座位坐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回行了，我要到巴黎了。

    半个小时后，飞机起飞了。梁晓秀在空中看着外面的景色特别兴奋，她开心地笑了。

    一个小时后，空姐开始向旅客提供中餐。空姐走到梁晓秀跟前后问她要面条还是米饭。梁晓秀说：“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了，我不吃饭了。”

    空姐一听，强忍没笑出声来，说，“在飞机上吃饭不要钱。”

    “那就要米饭吧。”梁晓秀心里很高兴，坐飞机吃饭不要钱，托运行李也不要钱，坐飞机真好。

    经过11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梁晓秀跟着下飞机的乘客来到海关窗口前排队。人不多，不一会儿她就到了窗口。她把护照递进窗口。海关官员看了一会儿她的护照后问她话，她听不懂，但觉得人家可能还要什么东西，于是把她身上带的结婚证明等全部文件都拿出来，交给了这个海关官员。

    那个法国人又看了半天，然后让她在一旁等着，一个海关人员把她带进了一个小屋审问她。那人说什么，她听不懂，只是指着她的那些材料用中文说她是来法国结婚的。海关人员仔细翻看那些材料，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最后，那个海关官员在她的护照上盖上了章。

    她就这样走出机场通道踏上了法国的土地。

 第四章 简单婚姻

    梁晓秀到达法国的第一天晚上就失眠了，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反反复复想着心事。她是肩负着全家的希望来法国的，可是她到法国的第一天就感觉不对劲：她的未婚夫虽然拥有一家小餐馆，但餐馆开业当天却没有一个客人。照这样下去，她未来的前途还真不好说会怎么样。她出国前想得很简单，到法国后和宋福禄结婚，当餐馆老板娘；可是眼下的情形并不是那么回事，她陷入了沉思中。

    行文至此，我们现在有必要介绍一下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梁晓秀。她那年才18岁，她和宋福禄搞对象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如今说起来犹如天方夜谭。

    一年前的一天，也就是1969年的春天，梁晓秀家里来了本村的一个婶婶，人称刘婶。刘婶一进她家院便大声说：“晓秀她妈在家吗？”

    “在家，她婶婶，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串门了？”梁晓秀的妈妈迎上前去说。

    “我有一件好事要和你说呢。”刘婶一脸高兴地说。

    “那快进屋里说。”

    进到屋里后，梁晓秀的妈妈给刘婶倒了一杯茶水，问道：“什么好事呀？”

    “晓秀不在家吗？”

    “她去同学家了。有什么事，快告诉我。”

    刘婶开门见山地说：“是这样：我有一个远房的侄子，今年29岁，在法国开中餐馆。前几天他寄来一封信说，想在老家找一个媳妇，然后带到欧洲一块儿经营餐馆。我想了想，就你们家晓秀合适，所以今天过来和你商量这门亲事。你看，这是他的照片，他叫宋福禄，也是咱们碧水镇的人，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梁晓秀的妈妈接过照片，看了看说，“那这个宋福禄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也看看他这个人。”她对自己的女儿太了解了，女儿个性强，很有主见，婚姻大事，女儿若不同意，她做母亲的根本说服不了女儿。

    “噢，是这样：宋福禄说他就不回来了，因为他那餐馆离不开人；他说只要我觉得合适的姑娘，他就没意见。”刘婶那神态就像是宋福禄的母亲，她完全可以替自己的儿子做主似的。

    “那你给我说说这个人的情况？”梁晓秀的妈妈对这门婚事很感兴趣，她知道碧水镇是著名的侨乡，凡是家里在海外有亲戚的人家生活过的都比那些没有海外亲戚的人家要好一些。她家在海外没有亲戚，如果女儿能嫁出去，那么她家也能在经济上受益。在那个年代人们生活水平普遍不高，他们梁家的生活水平在村里属于中下等。

    刘婶于是介绍了宋福禄的个人情况。

    宋福禄是一个孤儿，早年由外婆抚养成人，16岁的时候跟着他堂叔到香港打零工。后来他堂叔到了法国，他也跟着去了法国。他堂叔给人当大厨，宋福禄给他堂叔打下手。慢慢地他堂叔有了一点积蓄，便在巴黎开了一家中餐馆，宋福禄于是给他堂叔当大厨。过了几年，宋福禄在他堂叔的资助下，自己也开了一家中餐馆，所以就想到成家立业了。

    梁晓秀的妈妈听了刘婶的介绍，觉得宋福禄年龄偏大，和她女儿不大相配。

    她便说：“刘婶，听你介绍，你这个远房侄子年龄有些大呀。我们家晓秀今年才17岁，而你侄子已经29岁了。”她那样说还有一个目的：想探探宋福禄的经济情况，她家本来就穷，不能让女儿嫁给一个穷人。

    刘婶便说，她侄子虽然年龄大一些，但人很热心，特别能吃苦，很会过日子。梁晓秀如果嫁给宋福禄，她今后一生有享不完的福。外国的工资高，宋福禄一人挣的钱比他们全村人挣的钱都多。

    媒人一般都喜欢夸大其词，宋福禄那时并没有自己的餐馆，他堂叔只是答应帮他开一家中餐馆。宋福禄在信中说，他堂叔开中餐馆一年能挣到大约30万人民币。刘婶便添油加醋地说，宋福禄有自己的餐馆，每年的收入合人民币大约有20-30万元。在那个年代，20万人民币就是天文数字，梁晓秀一家7口人，一年的收入还不到一千元。

    梁晓秀的妈妈听了刘婶的话动了心，便说：“那我等晓秀回来后和她说说，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那我明天来听消息。”刘婶看出晓秀的妈妈动了心，心里很高兴。

    送走刘婶，梁晓秀的妈妈便开始琢磨这门婚事。她和老伴两人都是农民，他们有5个儿女，梁晓秀是长女。晓秀特别懂事，15岁初中毕业后就在家务农，已经是家里重要的劳动力了。她若能嫁到海外，这个家将来就指望这个大女儿了。

    晚上，梁晓秀回到家后，她妈妈和她提起了这件事：

    “晓秀，今天村东头的刘婶来咱家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对象。你看这是照片。按她的说法，这个叫宋福禄的人很不错，在法国开一家中餐馆，一年的收入有20万人民币。他说他要把介绍给他的对象接到法国结婚，然后一起开餐馆。我觉得这个人各方面的条件都挺好，就是年龄有点大，他比你大12岁。刘婶等着明天给她回话，你看这事怎么办？”

    梁晓秀说：“妈，你是怎么想的？”

    “这还得听你的意见，现在不实行父母包办婚姻。”母亲很开通，她想婚姻大事还是由女儿自己做主好，她不便干涉。

    梁晓秀想了想，平静地说：“年龄不重要，我同意。妈，你给刘婶回话吧。”梁晓秀从母亲的态度看出母亲是同意这门婚事的，既然母亲同意，她也就同意。此外，她也考虑到了自己的前途，她不能一辈子在村里当农民啊。老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她也得挪动挪动。

    母亲说：“这事再问问你爸的意见吧，看你爸说什么。”

    梁晓秀的爸爸那天很晚才回家，他听了这件事，便和女儿说：“晓秀，这件事你要想好。婚姻是人生最大的一件事，一定要慎重考虑。你要是嫁到海外，到法国那么远的地方，你就没有退路了。我的意见还是让那个人回来一趟，咱们都看看，看看他是否适合你。”

    梁晓秀的态度非常坚决：“爸，这事我想好了，我绝不后悔。我不能总在家里窝着，我也得到外面闯荡。”

    就这样，这门婚姻大事在一天之内就敲定了。

    梁晓秀凭的是直觉，她对法国一无所知，对她将要嫁的人一点都不了解。这些因素她都不考虑，她的想法很简单：到外面闯荡总比在家里窝着强。

    梁晓秀回想往事，那一晚上都没合眼，一直到天亮。

 第五章 怎么回事？

    宋福禄那天晚上上床后也没睡觉，他一直在想着他的餐馆。餐馆开业第一天，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令他非常失望，对他的打击特别大。他此刻根本没心思想他的未婚妻，一心想着怎样揽到顾客。餐馆是他的命根子，餐馆经营不好，那他这一辈子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他想不明白他的餐馆开业为什么没有顾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他堂叔曾和他说过：民以食为天，古今中外都如此。只要开了饭馆，就不愁没人来吃饭。照他堂叔的说法，开餐馆是一本万利买卖。可是他的餐馆开张了，为什么就没人来吃饭呢？他必须得找出原因来。

    他离开家乡已经14年了，这些年他遭的罪，受的苦数不胜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吃苦受累他一点都不怕；但现在不是吃苦受累的问题，而是怎样经营餐馆的问题。他这时才明白当老板可不容易，没两下子还真玩不转。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当老板，还不知道当老板其实更不容易。

    他一幕幕回想往事，想从中找出当老板的诀窍。

    他在巴黎呆了8年，头4年和堂叔给别人打工，后4年他给堂叔打工。在给堂叔打工期间，他仔细观察了巴黎中餐馆的情况，发现生意虽然不算太好，但每天都有顾客，一年下来，他估计他堂叔的纯收入大约有2-3万欧元。

    他当初也想在巴黎开中餐馆，但他堂叔不同意，理由是巴黎的中餐馆挺多了，他应该到外省发展，外省的发展空间大。他对堂叔的话深信不疑。堂叔是他人生的领路人，堂叔说到外省发展，他就同意到外省发展。

    堂叔亲自为他选定了里尔市。里尔市那时还没有一家中餐馆，他堂叔说，他在里尔开中餐馆保证能赚到钱。他不敢违背堂叔的意愿，便在半年前到里尔考察市场，选折餐馆地址，终于开办了自己的餐馆。

    现在餐馆倒是开张了，可是却没有顾客。他便想堂叔当初说过的话。堂叔不让他在巴黎开餐馆，是不是怕他抢堂叔的生意呢？他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巴黎的中餐馆市场已经成熟，巴黎人都知道中餐馆，所以巴黎的中餐馆才有顾客；可是里尔就不同了：这里没有一家中餐馆，人家不认中餐馆呀。

    想到这儿，他忽然感觉前途莫测，不寒而栗。

    他当初开这家餐馆堂叔借给他10万欧元，算是堂叔对他多年来的辛勤劳作的一种回报。宋福禄从到香港开始打工，一直到法国打工，他一分钱没拿到，所有的钱都被堂叔拿走了。堂叔当初带他到香港时就和他说定：他打工没钱，堂叔只管他的吃住和零用钱；等到他能自立门户时，堂叔会助他一臂之力。

    堂叔兑现了他的诺言：去年同意给他开一家中餐馆，借给他10万欧元，让他自立门户。他们之间有一个口头协议。宋福禄在三年之内还清堂叔的10万欧元；如果三年内还不清这笔钱，那就证明宋福禄没有开餐馆的本事，他就得重新回到堂叔的餐馆当大厨。

    宋福禄当然极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

    他的思绪回到了14年前。那时他才16岁，他跟着堂叔来到香港谋生，他们最初在工厂里做工，后来堂叔找到一家饭馆给人当厨师，而他则给堂叔打下手，从那时他开始接触餐饮业，慢慢地积累了不少经验。叔侄俩在香港一干就是6年。这6年宋福禄学会了做菜，当上了二厨，感觉挺有成绩感。

    再后来，堂叔在香港认识了一个法国商人，那个商人建议他堂叔到巴黎开中餐馆，并表示他愿意帮忙。堂叔那时感觉在香港的发展空间有限，便带着宋福禄来到巴黎打天下。

    堂叔很有心计，他不想冒然开中餐馆，他想先熟悉巴黎的中餐馆，熟悉法国人的口味。于是，他通过朋友找到一家中餐馆，给人当大厨，而宋福禄则继续给堂叔打下手。4年时间，堂叔熟悉了巴黎的中餐馆，法语也会说了，于是和朋友借了一些钱，加上自己多年的积蓄，自立门户，开了一家中餐馆。

    堂叔的中餐馆也不大，只有40个座位，比宋福禄在里尔开的餐馆大一倍。宋福禄还记得堂叔餐馆开业那天请了几十号人到场捧场，场面搞得挺隆重。堂叔在巴黎4年，结交了一些法国人，他邀请那些法国朋友到他餐馆就餐，一来二去，他的餐馆便有了固定的客源，每天至少有几十个客人。这些情况宋福禄都看在眼里，他暗暗计算堂叔的收入，梦想着他有一天也开一家中餐馆。

    这个时机他在去年终于等到了：堂叔认为宋福禄有能力独当一面，可以自立门户了。堂叔那天特意和他谈了很长时间，还让他在老家找一个对象，和他一起经营餐馆。他听了堂叔的话，给刘婶写了一封信，于是便有了梁晓秀这个对象。

    想到这儿，他又想起了梁晓秀。说来也怪，他到去年为止还没谈过恋爱，这些年他历经风风雨雨，根本没心思谈恋爱。现在未婚妻来了，可是他的餐馆却遇到了麻烦，他哪还有心思和梁晓秀成婚呢？

    他原来的计划是：餐馆开业有了固定收入，梁晓秀来法国后他们就结婚，共同打理餐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餐馆没生意，他还不能和梁晓秀结婚；他一旦结婚，餐馆要是经营不下去，他怎么和梁晓秀交代？那不等于骗了人家嘛。他想把婚姻往后推一推，看看餐馆经营的情况再定。

    宋福禄那天晚上想了一晚上，一直到天亮他都没合眼。

 第六章 还没顾客

    宋福禄虽然一晚上没睡觉，但早晨还是如往常一样在6点钟时起床了。他的房间没有洗漱间，他下楼来到餐馆洗手间刷牙洗脸，之后冲了一杯咖啡，坐下来想着第二天餐馆营业的事。

    他想：今天是关键的一天，中午11点半就开门营业，无论如何得迎来第一个顾客。没有顾客，哪叫餐馆呢？

    他喝完一别咖啡，站起来又把餐桌餐椅擦了一遍；之后又整理了一遍餐桌上的餐具、酒具。其实他昨天就擦过了，他只是没事又擦了一遍。

    做完这些事，他来到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街上的行人发呆。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顾客啊，你们就来光顾我宋福禄的中餐馆吧，我求求你们了。

    早餐8点钟，阿贵下楼做早餐，他昨晚睡得很好，餐馆毕竟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厨师，他只关心自己的工资，其余的事和他没关系。

    梁晓秀凌晨5点才入睡，所以早晨8点多钟才睡醒。她睁开眼晴一看小挂钟，已经8点半了，赶紧起床用最快速度洗漱完毕，之后下楼来到餐馆。

    宋福禄和阿贵已经坐下来在吃早饭，梁晓秀赶紧说她睡过了站。宋福禄脸色不大好，只说让她坐下来吃早饭。

    早餐挺丰盛，有火腿、香肠、煎蛋；主食是皮蛋瘦肉粥和面包。梁晓秀没见过这么好的早餐，真想把一桌子饭菜都吃了。她昨晚就饿得厉害，现在更是饿得心里发慌。

    宋福禄和阿贵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梁晓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坐下就开吃，风卷残云般把餐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宋福禄看了大为惊讶：这个姑娘也太能吃了，她一人比他们两个男人吃的都多。宋福禄离开家乡时间太长了，不了解国内的情况。梁晓秀在家吃的是粗茶淡饭，在北京等签证的三个月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她之所以那么瘦，是因为营养不良啊。

    中午11点半，餐馆又开门了。宋福禄站在门外等客人。在餐馆门前过往的行人似乎谁也没注意到这里有一家新开张的中餐馆。宋福禄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没等到一个客人。

    晚上6点钟，宋福禄站在门口继续等顾客。他觉得这次他得有点肢体动作，他向过往的行人点头微笑，可是人家只是和他点一下头，但就是不进他的餐馆。

    第二天同样如此：没来一个顾客。

    一连三天，宋福禄的中餐馆没迎来一个顾客，宋福禄的情绪跌倒了谷底。但他不敢在阿贵和梁晓秀面前表露出他的情绪，他是老板，他要是失去信心，这个餐馆就彻底完蛋了。他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其实内心痛苦得很。

    他想：如果照此发展下去，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关门。这是他事先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他默默想：绝不能关门，他必须挺住；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遇到天大的困难，他都不能退却。

    三天来，宋福禄、阿贵和梁晓秀三个人的心态各异，但他们没有就餐馆的前景交流过一句话。

    宋福禄不敢和他们提餐馆的前景，他能说什么呢？他就想硬挺下去，餐馆开业毕竟才4天，4天没一个客人也不等于一个月都没客人吧？

    阿贵却觉得不能这样拖下去了。他是宋福禄的堂叔派给宋福禄的大厨，当初说好每月的工资是500欧元。阿贵最关心的是他的工资是否有着落。餐馆没客人就意味着餐馆早晚得关门，他开始想自己的退路了：他想重新回到宋福禄堂叔的餐馆当大厨。

    于是，他建议他们三个人开一个会，研究一下餐馆的问题。宋福禄一看阿贵提出要开会，就猜到阿贵有了想法，他不便阻拦，同意开会。

    那天晚上10点钟三个人在餐馆坐下来开会。

    阿贵一上来就说，他当初来里尔是有条件的：等宋福禄有了厨师，他就返回巴黎。现在梁晓秀来了，可以当厨师，他考虑想回巴黎了。

    宋福禄一听就急了，赶紧说：“阿贵师傅，你不要着急，即使没有顾客，我也照样会给你开工资，一分钱不会少。这点你放心。另外，梁晓秀虽然来了，但她还不能独当一面，她还当不了大厨，所以你不能走，你就留下来帮帮我吧。”

    宋福禄此刻最怕阿贵离开，阿贵要是真走了，他的餐馆可就惨了。他不可能既当厨师又当跑堂；再说阿贵毕竟是一个男人，餐馆本来就没有人气，阿贵要是走了，餐馆很快就得黄了。

    阿贵分析说：“餐馆开业已经四天了，一个顾客都没有。这你也看到了。你能给我开一个月的工资，你还能开两个月三个月的工资吗？我得早作打算，尽快回到你堂叔的餐馆，我不能总在你这里耗着呀。”

    阿贵说的也是实话，他是凭手艺吃饭的人，象他那样有居留的中餐厨师在巴黎中餐馆是抢手货，随便找一家中餐馆都能挣到500欧元，他何必在宋福禄这儿硬耗着呢？

    宋福禄一看阿贵决心已定，便说：“阿贵师傅，你再等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还没有客人，我就放你走。你看这样行吗？”宋福禄这样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阿贵坚持说：“我不能等三个月，我最多等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还没生意，我就离开里尔回巴黎。”

    宋福禄和阿贵说的这席话，梁晓秀都听到了。她这时什么都明白了：宋福禄陷入了困境，而且从眼下的情况看，即使过一个月他的餐馆也不见得有顾客。

    阿贵让梁晓秀也说说看法。

    梁晓秀说她刚来，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其实她是不想当着阿贵的面说自己的想法，她想找时间单独和宋福禄谈谈。餐馆没生意直接关系到她在法国的生存问题。宋福禄如果支撑不下去，再回巴黎给他堂叔打工，她怎么办？她当初之所以同意嫁给比她大12岁的宋福禄，主要原因是因为宋福禄拥有自己的餐馆。宋福禄如果只是一个打工的人，她凭什么大老远跑到法国来嫁给他呢？

    三个人一直聊到晚上12点，也没聊出一个名堂。

 第七章 中国饭店

    宋福禄的中餐馆开业后为什么一直没有客人呢？宋福禄、阿贵、梁晓秀三人都想不明白。宋福禄原本以为，中餐馆开业后即使客人不多，每天至少也能有10个顾客；阿贵当初也认为这家小餐馆不可能没有客人；梁晓秀来法国这几天看到餐馆开业后没有一个客人，便认为餐馆肯定有问题，具体有什么问题她暂时还说不清楚。

    我们不妨先看看宋福禄开餐馆的这座城市——里尔市。

    里尔是法国北方重要城市，北部-加来海峡大区首府和诺尔省省会。这里是法国北方的经济、文化、教育和交通中心。里尔市中心人口当时大约有15万，与附近的鲁贝、图尔宽和阿斯克新城等城市组成里尔城市群，总人口约100万。诺尔-加莱大区有人口400万，为法国人口的7%，人口密度居法国第二位。全区86%的人口为城市人口。

    在这样一座城市开一家中餐馆，按理说，不可能没有生意呀。中餐美食享誉世界，难道这里的法国人就不认中餐？

    我们现在再看看宋福禄的这家小餐馆。

    小餐馆的名字很响亮，叫中国饭店。宋福禄当时给餐馆起名字时想了好几个名字，如长城饭店、熊猫饭店、上海饭店、江南饭店，等等，但都觉得不理想；后来他忽然想：他开的是中餐馆，何不叫“中国饭店”呢？“中国”两个字就是最好的招牌呀。于是他便把他的中餐馆命名为“中国饭店”。餐馆的名字倒很响亮，但是与餐馆的规模和档次却不相符。这些因素他都不考虑；他考虑的只是餐馆的名字，只要餐馆名字响亮就达到目的了。

    这个餐馆确实太小了，餐厅面积只有20平米，只能放下5张桌子，每张桌子能坐4个人，总共能容纳20个客人。此外还有一个5平米的收银台和吧台，一个3平米的厕所，一个8平米的厨房，总面积33平方米。

    二楼是卧室，原来有两间房，宋福禄隔成了三间房，梁晓秀住的房间6平米，厨师阿贵住的房子8平米，他自己的房子12平米，兼做卧室和仓库。

    此外还有一个小院，正好能放下一辆车。他的二手标志车就停在小院里。

    宋福禄的堂叔当初借给他10万欧元让他开餐馆，他把这笔钱视为创业的救命钱，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他经过多方考察，在里尔市商业区后面的一条街上选中了这个地址，下了定金。一年的房租为2万欧元。装修花了1万欧元，购置餐桌餐椅、餐具、厨房用品和车辆花了1.5万欧元，手头还有5.5万欧元作为流动资金。10万欧元花了近一半，但现在还没有一分进账，宋福禄急得团团转。

    宋福禄开的中餐馆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餐馆。为了开这样的一个小餐馆，他在法国给堂叔白白干了8年，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累。但他拥有这家小餐馆那天忘记了过去多年受的苦，以为他终于有奔头了：自己开了餐馆，未婚妻又来法国和他团聚，他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就等着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他当初计划得很周：未婚妻梁晓秀等来法国后先和阿贵学做大厨，三个月后他让阿贵离开，他们夫妇俩经营这家小餐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工资，多一份开销，他的小餐馆承受不起。他认为他们夫妻俩完全可以胜任餐馆工作。堂叔借给他10欧元，他要争取在三年之内把这笔钱还清了。无债一身轻，只要还清债务，以后赚到的钱就都是他的了。一想到自己能独立赚钱时，他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他在巴黎的8年时间对厨房这一套东西驾轻就熟，完全可以教授梁晓秀。他要开一个名副其实的夫妻店。梁晓秀是大厨；他负责跑堂，端菜，结账，进货，一个人把餐厅的所有活都干了。每天开门营业之前，他还可以负责备料，让梁晓秀洗菜、切菜。他30岁，而梁晓秀才18岁，都是正当年的年龄，他们可以干得热火朝天，把中餐馆经营得红红火火。他估计一年赚到2万欧元是不成问题的。

    他还设想：等梁晓秀掌握了厨师的本领之后，也让她学习跑堂的工作。他还要教她学法语，让她用法语招呼客人。到那时，他就承担厨师工作，而让梁晓秀到前台来招呼客人。女人家不适合长期做厨房工作，那是一项很累人的工作。

    他在未婚妻梁晓秀来法国的前一天还特意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一段话：1970年5月5日中国饭店正式开业；梁晓秀就在开业那天正式上工。他认为这一天很有纪念意义。

    他把这个夫妻店想象得非常完美。餐馆走上正轨后，夫妻俩每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以愉快的心情投入到繁忙的餐馆工作中。每天晚上收工后，他就和梁晓秀一起点钞票，计算当天的收入，那将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呀。

    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在宋福禄看来，人生最大幸福就是开一个夫妻店，晚上关门点钱的时候。那种情景在他脑海里已经出现过多次了，每一次都那么清晰，那么令他激动。他将来要和梁晓秀分享那个无比快乐的时光。

    他还想到了将来和梁晓秀生儿育女，多生几个子女。孩子小的时候，让梁晓秀把他们送回国内老家，让他们的姥爷姥姥照看；等孩子们长大了，孩子们就可以帮助打理餐馆，以后再给每个孩子都开一家中餐馆。

    他要以法国北部重镇里尔为基地把中餐馆开好。里尔还没有中餐馆，他要让当地的法国人领略中餐的美味佳肴，他要把生意做得超过他的堂叔。

    总之，他要和梁晓秀联手，在法国这个西方发达国家打拼、创业，打下一片天地。

    但现在现实击碎了他的梦想：他不得不面对没有客源这个严峻的现实。

 第八章 稽查来了

    餐馆开业的第10天中午，宋福禄看到有三个穿制服的人往餐馆这边走过来，他还以为是要来餐馆吃饭的顾客，赶紧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招呼他们进到餐馆，给他们安排座位。他心想：老天爷啊，今天我的餐馆终于开张了！

    但那三个人并不坐下，而是环视了一番餐馆，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有什么事。宋福禄还以为他们没见过中餐馆，所以出于好奇才参观他的中餐馆呢。

    过了一会儿，一个胖子问宋福禄：“谁是这家餐馆的主人？”

    “我是。你们是…？”宋福禄很谦卑地说。

    那个胖子说：“我们是稽查人员，专门检查餐饮业的情况。今天我们过来检查你的餐馆。”

    “你们要检查什么呢？”宋福禄不解地问道。

    另一个偏瘦的督查人员一脸严肃地说：“你这家餐馆开业多长时间了？”

    “10天了。”

    “生意如何？”

    “还没有生意呢，先生。”宋福禄照实说了，一提起生意他心里就难受。他原以为来了客人，哪想到来的却是稽查人员；生意还没做成，稽查倒捷足先登了。这是什么事啊！

    “没有生意？”一个稽查人员皱着眉头说，“没有生意你还为什么开这家中餐馆？”三个稽查的表情都很困惑的样子，那意思是说：既然没生意，你为什么不关门呢？

    宋福禄有苦难言，他能和这三个稽查说什么呢？他想了想说，里尔市的居民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开了一家中餐馆，所以餐馆就没有顾客。他还说，巴黎有上百家中餐馆，巴黎市民就知道中餐，所以巴黎的中餐馆就有顾客。

    那个胖稽查便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在巴黎开中餐馆，而跑到里尔来开中餐馆呢？”

    “因为巴黎的中餐馆比较多了，我就想到没有中餐馆的地方开中餐馆，所以选中了里尔市。”

    “你倒是会选地方，”那个胖子说，“我们现在要开始检查餐馆的卫生状况。”

    另一个稽查拿出一双雪白的手套戴上，然后随手拿起餐桌上的红酒杯拭擦了一下，那酒杯宋福禄早已擦得干干净净，稽查没找出任何毛病。接着他们又拿起餐具擦拭，还是没挑出毛病。

    那个胖子示意另外两个稽查人员到厨房检查卫生状况。阿贵和梁晓秀这些天没活干，就天天擦洗厨房，把厨房擦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泥，没有一丝油腻宋福禄跟着两个稽查进了厨房，阿贵和梁晓秀早已发现有人来查卫生了，他们两站起来让开了地方，让稽查查卫生。稽查先查看了灶台，然后又看了看抽油烟机，都没挑出毛病。他们不甘心，又打开冰柜看往里面看，里面储存这肉和菜。最后，他们把目光落在了调料上。那些调料是宋福禄从巴黎华人超市买来了，里尔没有华人超市。

    三个稽查把中国酱油、料酒、米醋、花椒、香油都拿到外面餐厅的餐桌上，开始了询问：

    “这些调料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在巴黎采购的，是从中国进的货。”宋福禄耐心地解释说。

    “有进货单吗？”

    宋福禄从柜台里的抽屉拿出进货单递给稽查人员。稽查人员看了一眼问道：“这些调料的安全性如何？对人体有没有危害性啊？”

    宋福禄解释说，做中餐就得用中国调料，这些调料都是经过进口检验的产品，没有任何质量问题。

    稽查人员非常刁钻，他们说那些调料中国人吃了可能没问题，但法国人吃了就不能保证没问题。所以他们以后做菜不能使用中国调料，必须使用法国调料。

    宋福禄觉得这帮家伙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故意找茬，但他只能赔着笑脸，忍气吞声，谁叫他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呢。

    稽查人员并没有放过他，那个胖子说：“你们餐馆使用这些中国调料是违法的，不合乎里尔的法律，所以我们作出如下决定：第一，禁止你们使用这种调料；第二，要对你们罚款1000欧元。”

    宋福禄一听要罚款1000欧元，气不打一处来，说：“你们罚款是没有道理的！你们不让用中国调料，我们可以不用，但你们不能随便罚款。你们也知道我们餐馆开业10天没有一个顾客，法国人并没有吃我们的中餐，你们的罚款有什么理由呢？”

    胖子不容质疑地说：“正是因为鉴于没有顾客吃你们的中餐，我们的罚款数额定得才很低，只有1000欧元；如果有顾客吃了，我们就要罚5000欧元！”

    宋福禄愤怒了，说：“我不交这不明不白的罚款。”

    胖子说：“你要是不交这笔罚款，你还有两个选折：第一，餐馆关门；第二，我们要把你带走继续审查。你选折吧。”

    这是阿贵插话用中文说：“福禄，你就交罚款吧。”

    宋福禄没办法只好交了1000欧元的罚款。

    看完所有物品后，稽查人员让宋福禄出示证件。宋福禄已经加入了法国国籍，他拿出身份证让他们看。之后，他们又查看了阿贵的身份证。她呢两人的证件都没问题。最后，他们要查看梁晓秀的证件。梁晓秀刚到法国10天，还没来得及办理临时居留证。她上楼把护照等所有材料都拿过来交给了稽查人员。稽查人员问梁晓秀几个问题，她不懂法语，回答不上来。

    胖子就问宋福禄：“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未婚妻。”

    “为什么不去市政厅办理居留手续？”

    “餐馆刚开业，我还没来得及到市政厅办理手续。我明天就去。”

    “她这是非法打工，我们要罚款。”

    “我们餐馆还没有生意，这怎么能叫非法打工呢？”

    “你不要狡辩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折：一是缴纳2000欧元的罚款；二是我们要把她带走审查。”胖子恶狠狠地说。

    梁晓秀虽然听不懂法国人说了什么，但她从宋福禄的表情看出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那我缴纳罚款。”宋福禄无奈地说，心里直骂：该死的法国佬，我操你妈！你们这是明目张胆地抢劫呀，你们这帮混蛋！

    宋福禄那天没接到客人，倒是把稽查给接来了。这三个稽查人员就像三个瘟神，罚了款，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前他们还说，梁晓秀要尽快到市政厅办理居住手续，否则他们按非法居留处理，把她驱除出境。

    宋福禄没把稽查的话告诉梁晓秀，但梁晓秀私下问阿贵，阿贵把警察的原话告诉了她，她听了毛骨悚然，差点昏过去。

 第九章 来了酒鬼

    餐馆还没开张就被罚了3000欧元，那笔钱正好是宋福禄买那辆二手车的数额，他心里感到十分窝囊、委屈，就好像心头的一块肉被人割掉了。阿贵劝他说，开店什么事都会遇到，更何况他是在法国开店，他就当破财免灾吧。

    宋福禄强忍着痛苦，当天下午就带着梁晓秀来到市政厅办理临时居住手续。按照当时的法国法律，外国人到一个地方常驻三个月以上都要办理临时居留证。梁晓秀就属于这样情况：她得先办理临时居留证，等她办好各种结婚手续，在法国居住三年以上才能办理长期居留证；5年后才能加入法国国籍。

    办证人员冷若冰霜，问宋福禄是办理加急得还是正常的。宋福禄问那人，办理正常的和加急的分别需要多长时间。那人说，正常的需要两个月，加急的只需要一个星期。宋福禄担心夜长梦多，一咬牙便办理了加急的，一个星期取证，但要多交300欧元。

    办了证，梁晓秀踏实了，她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之后，宋福禄又采购了法国调料，把所有中国调料都换了下来。他不敢大意，生怕稽查人员过来突击检查。阿贵则说，换乘法国调料，中餐的味道就不对劲了；再说他也没用过法国调料，不知道做出来的菜味道如何。宋福禄说，他们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按稽查人员的说法办。

    餐馆开业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来了两个法国客人，宋福禄高兴地把他们迎进餐馆，给他们安排了座位。他把菜单递给他们，请他们点菜，还说他们如果不明白中餐，他可以给他们推荐菜品。那两个客人便看菜单。

    宋福禄赶紧到厨房通知阿贵和梁晓秀，说来了两个客人，餐馆终于开张了。他喜形于色，几乎快手足舞蹈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半个月，这不容易呀。他想：只要有了这两个客人，接着就会有别的客人；他不怕客人少，就怕没客人。

    阿贵和梁晓秀受到宋福禄的感染，情绪一下子上来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客人点了菜，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把饭菜做好。

    宋福禄回到餐厅招呼那两个法国客人。那两个法国人说，他们不吃菜，只喝红酒。

    宋福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只喝酒不吃菜的客人，他在巴黎8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客人。他很纳闷：这是什么样的客人呢？他又打量一番眼前的两个客人，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管怎样，人家是顾客，他必须按照他们的意见招待他们，于是他把酒水单递给他们，让他们挑选红酒。

    宋福禄当初把餐馆的价位定在中档，所以他的酒水单里没有太贵的红酒，最贵的红酒才20欧元。20欧元的红酒，他进货时只花了5欧元。

    那两人显然很懂红酒，他们看了半天后说，他的餐馆没有上等红酒，他们只好选择20欧元的红酒了。那两人上宋福禄上了一瓶20欧元的红酒。

    宋福禄便想：这两个家伙是不是穷鬼呀？酒喝一瓶酒？这一瓶酒他只能赚15欧元，这不扯淡嘛！

    两个法国人坐下来喝酒，宋福禄又回到厨房，告诉阿贵说，两个客人不吃饭，只喝酒，点了一瓶20欧元的红酒，正喝着呢。阿贵说，不管怎样，总算有客人了，他们不能慢待。

    宋福禄回到餐厅时，两个法国人已经把一瓶酒就喝完了。他们让宋福禄再上一瓶酒，宋福禄上了一瓶酒，又问他们是否点菜，还说中餐很好吃。

    “中餐？那是人吃的东西吗？”一个家伙说，一脸阴笑。

    另一个说：“我们不吃中餐，我们只吃西餐。当然了，吃西餐我们不会在中餐馆吃，我们得到西餐馆吃。”那家伙完全是嘲讽的口气。

    宋福禄不再说话，他站在柜台前假装在整理餐具和酒具，其实他一直偷偷在看着那两个家伙。

    那两人喝完第二瓶红酒，又要了4瓶红酒。宋福禄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两个家伙也太能喝了，是不是酒鬼啊？

    那两个家伙一连喝了6瓶红酒，开始有了醉意，开始说酒话。

    这时已经到了餐馆打烊的时间了。宋福禄便走过去和气地说：“先生，你们要是还想喝酒，就明天再来吧，我们餐馆要关门了。”他担心那两个家伙喝醉了在餐馆里闹事。

    “关门？你开什么玩笑！”一个家伙指着宋福禄说，“中国服务生，我们还没喝好呢，你关门干什么？”这家伙显然是在向宋福禄挑衅呢。

    宋福禄在法国第一次遇见酒鬼，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坐下来等着他们。他让阿贵和梁晓秀上楼休息。

    到了晚上12点，这两个家伙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又喝了三瓶红酒，这样算起来两个家伙一共喝了9瓶红酒。宋福禄早已算好帐：9瓶红酒共计180欧元，他能赚到140欧元。

    那两个家伙看来是喝不动了，他们让宋福禄上咖啡。宋福禄给他们上了两杯咖啡后，实在忍不住就说：“二位先生，你们已经喝了9瓶红酒，我看差不多了。你们现在是否结账呢？”他这时只想先把钱收了，只要收了钱，哪怕陪他们坐到天亮他也不在乎。

    “结账？客人没喝完酒，怎么结账呢？”两个家伙瞪着宋福禄说，他们已经喝醉了。

    宋福禄还是想赶紧结账，便说：“我们这里不是酒吧，你们要喝酒，就到酒吧喝吧。”

    “你是什么意思，服务生？”

    “我的意思是：请你们先结账，然后离开这里。”

    那个家伙突然站起来，一个家伙拿起空酒瓶子就往柜台上摔，一下子打破了柜台上的玻璃酒柜。他们破口大骂，在餐厅里乱喊乱叫。

    宋福禄一看这两个家伙是酒鬼，酒鬼闹事，必须赶紧报警。他报了警，等警察来处理两个酒鬼。

    两个酒鬼在店里大闹一气，警察过了半个小时才赶来。警察只说，酒鬼闹事他们不管，那是店里的事。宋福禄说，他们还没付酒钱呢。警察又说，那不是他们管的什么事，说完便扬长而去。

    两个酒鬼相互掺扶着晃晃荡荡离开了餐馆，没有付一分钱。

    宋福禄追了出去，大声骂道：你们这帮狗东西，不得好死！

 第十章 当头一棒

    宋福禄回到餐厅时，阿贵和梁晓秀已经下楼来到餐厅，看着被砸碎的酒柜玻璃发呆。两个酒鬼在餐厅大闹时，阿贵在楼上听到了动静，但他不想管闲事，所以没下楼来；梁晓秀也听到了楼下打闹的声音，她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女人是否该下楼，所以她也没下楼。她当时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宋福禄如果对付不了酒鬼，那就说明他还不算一个男子汉；她想看看宋福禄到底像不像一个男子汉。后来餐厅没动静了，她便招呼阿贵一起下楼来看宋福禄。

    宋福禄看着被打碎的酒柜玻璃和损坏的三把椅子，欲哭无泪，痛苦万分。

    餐馆开业半个月，不仅没有一分钱收入，而且还蒙受了巨大损失。先是被可恶的稽查罚了3000欧元；今天又被两个酒鬼砸了店，白白喝了9瓶红酒，还砸坏了酒柜的玻璃和三把餐椅。9瓶红酒180欧元，酒柜玻璃价值300欧元，三把椅子250欧元，三项加起来730欧元。餐馆要是这样被人任意祸害，用不了几天就得破产关门。这是在往他心窝子上捅刀子呀。

    他原以为开了餐馆，钱就会滚滚而来，哪料到会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呢？他在巴黎没听说过哪家中餐馆遭遇过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就偏偏让他摊上了？是他命不好，还是老天也不让他开餐馆呀？

    阿贵看宋福禄痛苦万分，不但没有安慰他，而是扭头又回房间了。他想：餐馆不是他阿贵的，他没必要为此操心；他现在只想着尽快拿到工资返回巴黎。他那天料定宋福禄的餐馆肯定开不成了。

    梁晓秀没有跟着阿贵上楼，她留下来想和宋福禄聊一聊，安慰安慰他。宋福禄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她有责任有义务陪陪他。她默默地帮助宋福禄把打碎的玻璃都收起来，把餐厅打扫了一遍。

    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钟了，宋福禄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觉得没脸和梁晓秀说话。他让梁晓秀从国内来到法国，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让她经受了这么多磨难，他感觉很对不起人家。现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和她说什么呢？他无话可说啊。

    梁晓秀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福禄头也不抬说，“你回去睡觉吧。”

    “你不回去吗？”她看宋福禄的神色不对，担心他会想不开，作出不理智的事情来。她是奔着宋福禄来法国的，宋福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就彻底完了。

    “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宋福禄想坐下来好好想想以后的生活。他感觉事态很严重，说不定以后还会有麻烦，接下来怎么办？这都是需要事先想好的大事。

    “那我陪你坐着吧。”梁晓秀第一次对宋福禄产生了一种同情之感，觉得自己此刻有义务帮他一把，给他一些信心。

    梁晓秀到法国半个月来一直想找机会和宋福禄聊聊，可是宋福禄有意躲着她，不和她聊。她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和他聊聊，看看他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他的打算直接关系到她的未来。阿贵曾偷偷和她说过：宋福禄最终还得回巴黎给他堂叔当大厨。如果是那样，她怎么办？她去巴黎给宋福禄打下手？先不说他堂叔能否接纳她，单是那种打工没有工资的状况，她就不能接受。她带着全家人的重托，远渡重洋来到法国，她不是来打工的，她是来改善家庭生活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形，她的梦想恐怕要落空了。他们还没有办理结婚手续，宋福禄如果坚持不下去，他拿什么娶她呢？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她想和他说的话很多很多；但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宋福禄一直默默地坐着，他真想大哭一场，但是梁晓秀坐在他身边，他不好哭出声来，只好把苦水和泪水都咽在肚子里。

    他开始在心里埋怨堂叔让他来里尔开餐馆；他想要是在巴黎开餐馆，哪有这么多麻烦事呢？那时巴黎有上百家中餐馆，遇到问题可以相互照应；可是在里尔他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他向谁求救呢？

    他恨透了里尔这个城市，恨透了这里的法国佬，恨不得拿刀宰了那三个稽查和两个酒鬼。他们欺人太甚，把他当成了可以任意割宰的羔羊。他倒不怕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反击他们。

    他从阿贵刚才的眼神看出，阿贵是想离开餐馆了。阿贵要是离开，餐馆还能不能开下去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梁晓秀身上。

    看着梁晓秀，他忽然想：他还能娶这个女人为妻吗？他这些天之所以躲着梁晓秀，不和她说话，就是因为他没法向她交代餐馆的事。他当初给刘婶写信找对象时，他以为只要把中餐馆开起来就能有固定收入，就能自立门户，就可以成家立业了；可是现实完全不是那样啊。

    他现在有10万欧元的债务，已经花掉了5万欧元，如果再没有进账，他今后怎么办呢？他不敢想象他面临的严重后果。如果是他一个人还好办，大不了回巴黎继续给堂叔打工；但现在他是两个人：他必须对梁晓秀负责。

    时间又过了一个小时，宋福禄呆若木鸡，一言不发。

    梁晓秀看到这种情形，觉得此刻没法和宋福禄交谈了，便说：“我们回去睡觉吧。你想开一点。既然遇到这些事了，我们就想办法对付，想办法克服。什么事都贵在坚持；你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看到希望。”

    宋福禄默默地起身，与梁晓秀一起上楼回到了房间。

 第十一章 来了地痞

    第二天上午，宋福禄自己动手修理了三把餐椅，又找厂家更换了酒柜的玻璃。他还没有被击垮，昨天晚上他虽然没有和梁晓秀聊天，但梁晓秀说的那些话给了他新的信心和勇气。梁晓秀说：贵在坚持。他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他一定要坚持下去。人说不到黄河不死心，他就是到了黄河也不死心。他这些年锻炼得不怕苦不怕累；如今他要锻炼得不怕磨难，不怕挫折，绝不向法国人低头认输！法国佬不是来和他捣乱嘛，那他就要让他们看看他宋福禄的韧劲：他就是要在里尔站住脚，就是要开辟出一片天地！

    阿贵那天神色不对劲，一点情绪也没有。宋福禄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故意不问他。餐馆发生酒鬼闹事的事件后，宋福禄更觉得餐馆得有男人。阿贵当时虽然没出面制止酒鬼闹事，但阿贵在楼上，宋福禄心里还踏实一些。阿贵要是离开了餐馆，那么就只剩下他和梁晓秀两个人了。他们两人怎么能把餐馆开下去呢？

    阿贵终于说出了宋福禄最不想听到的话：“福禄啊，我该走了，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

    宋福禄则说：“阿贵，咱们说好你至少呆一个月，现在才半个多月，你怎么要走呢？”他觉得阿贵不够朋友，明知道他有那么多困难，不但不想帮他，还想临阵逃脱，这不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嘛。

    阿贵解释说：“我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而且这几天总睡不好觉。我担心我在这里连命都保不住。酒鬼闹事，你报警了，可是连警察都不管，你说这个地方还能开中餐馆吗？”阿贵铁了心要走，他预测餐馆还会发生什么事。从稽查和酒鬼身上他看出里尔并不欢迎中餐馆，在里尔确实不适合开中餐馆。

    “你说什么呢，阿贵？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连命都保不住？”宋福禄对阿贵的话很反感，感觉他的话像是在诅咒他。

    阿贵摊牌了：“福禄，我说的是实话：这个地方不适合开中餐馆，你没看到那些法国人对你的敌视态度吗？我担心他们还会来捣乱。我只是一个厨师，我不想掺合到这些事情中。你也得为我想想啊，福禄。”

    宋福禄的态度也很坚决：“阿贵，我们说好你至少呆一个月，我希望你兑现你的诺言。我向你保证：不管餐馆发生什么事，我绝不牵连你；只要到了一个月，我肯定放你走，肯定会把你的工资发给你。好啦，就这样。我们的餐馆还得开下去。”

    阿贵闷闷不乐地回到厨房，心想再坚持几天，一到时间抬屁股就走人。

    老话说祸不单行，阿贵的话不幸言中了：宋福禄的中餐馆没过两天又发生了一件灾难性的事件。

    地痞流氓存在于世界各地，里尔也不例外。在里尔市有几伙地痞流氓，其中一伙地痞最猖獗，为首的叫菲利普，那家伙作恶多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整天带着他的几个弟兄在里尔市里闲逛，寻找打劫的目标；一到晚上，他们就出来作案，以此为乐，以此为生。

    那天晚上，他们一伙人在市里溜达，无意中看见了宋福禄的中国饭店。

    “呵，什么时候这里开了一家中国饭店呢？”菲利普像发现了一座金矿一样兴奋，眼睛发出了贼光，脑子里不断转着怎样敲诈这家中餐馆。

    “这可是一个宝藏啊，”他的一个同伙说，“我们进去看看吧，头？”

    “不忙，现在才晚上10点钟。我们11点钟进去。”菲利普知道里尔的餐馆绝大部分都在晚上11点关门，他想在关门时进去，那时什么事都好做。

    11点钟，宋福禄从餐馆出来，正准备关门时，菲利普带着几个兄弟闯了进来，他面带微笑说：“哎，先生，请不要关门，来客人了。”

    宋福禄还没反应过来，菲利普就带着5个弟兄进入餐馆，分两张餐桌坐下了。宋福禄一看这帮人都是小年轻，他估计年龄最大的也不过20岁，好像是学生。

    “你们这家餐馆是什么时候开业的？”菲利普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宋福禄看着6个小年轻不象什么好东西，便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菲利普说：“我们是什么人不要紧，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菲利普翘起了二郎腿，故意把烟灰弹到地上。

    “我请你们出去，我们下班了，要关门了。”宋福禄看出这些人就是一帮地痞无赖，他们是来故意捣乱的。他想无论如何得把他们赶走。

    菲利普站起来在宋福禄身边慢慢转悠，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他，看了半天又问道：“你是日本人吗？”

    “中国人。”

    “中国人？哼，挺新鲜，挺新鲜！我还没和中国人打过交道，我喜欢和中国人打交道呀。先生，我刚才问你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宋福禄大声说。

    那家伙眼睛一转，说：“不干什么，先生，你先给我们做饭吧，我们要尝尝中餐是什么味道。去吧，把你们的拿手菜拿出来。”

    “要吃饭，你们明天再来吧。”

    “明天？明天我可没时间呀，先生！”那家伙一脸横肉，阴沉着脸说。

    “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宋福禄忍无可忍，只好拿报警来吓唬他们。

    “嘿嘿，你报警？你知道我是谁吗？”菲利普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了。

    他的一个小马仔这时插话说：“他是菲利普，是我们的头，你在里尔打听一下菲利普的大名，无人不知。你知道里尔人怎么谈论我们头吗？谈虎变色！那些当妈妈的人哄孩子睡觉时都说：‘宝贝，你快睡吧，不要菲利普该来了。’小孩子听了菲利普的名字吓得赶紧睡觉。”

    “我不管什么大名，我只请你们离开！”宋福禄走到收银台旁边拿起了电话，准备报警。

    一个大块头上前一步抓住了宋福禄的手，恶狠狠地说：“你放老实点！”

    梁晓秀和阿贵一直在厨房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梁晓秀问阿贵，他们在说什么。阿贵告诉她说，那帮人要吃饭，宋福禄不同意。梁晓秀也看出那帮人不是好东西，她想出去帮宋福禄对付那帮家伙。阿贵拦住了她，说那帮家伙就是一伙地痞流氓，梁晓秀要出去只能添乱。梁晓秀问他那该怎么办。阿贵说就给他们做饭。

    阿贵从厨房走出来和宋福禄说：“我给他们做菜，省得他们在这里胡闹。”他又转过身对那帮人说：“先生们，你们都坐下来，我给你们做菜。”

    “这就对了嘛！”菲利普招呼他的几个弟兄把两张桌子并到一起坐了下来。

    宋福禄这时也不好说什么，既然阿贵主动出来说话，也算帮了他忙，他只好顺着阿贵了。

 第十二章 胡作一通

    宋福禄不知道阿贵唱的是哪出戏，走进厨房问道：“阿贵师傅，你怎么真要给他们做饭呀，我要把他们打发走呢。你没看出来这帮家伙就是一帮小地痞无赖吗？”

    阿贵说：“你以为你能把他们打发走嘛？上次那两个酒鬼闹事，你报警，警察来了都不管，警察还能管这些人？再说，你今天即使把他们打发走了，他们明天还会来，你受得了吗？你就听我的：我给他们做几道菜，让他们吃完走人。”

    “可是这帮家伙能付钱吗？”宋福禄已经看出那帮人是不会付钱的，他们就是想白吃白喝。

    “哎呀，你就别心痛钱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敢打保票：你今天如果不让他们吃饭，他们就敢把你的店给砸了，闹不好还会出人命呢！”阿贵最怕那帮人动手连累到他，他只想保命，不想别的。

    阿贵的动作非常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了8道菜。

    宋福禄把菜一道一道端到餐桌上，那帮家伙看了大声发表议论说：

    “哇，真不错！”

    “花样还很多嘛！”

    “颜色不错嘛！”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样？”

    “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慢着！”菲利普发话了，他对宋福禄说：“中国服务生，你把酒水单拿过来！”

    宋福禄一听那家伙要酒水单，脑子就大了。上次两个酒鬼喝了9瓶红酒，让他损失了180欧元；现在这6个地痞得喝多少瓶红酒啊！

    宋福禄强忍着怒火把酒水单递给了菲利普。菲利普直接点了最贵的红酒，就是两个酒鬼喝的那种20欧元一瓶的红酒。

    “你先上6瓶非斯卡红酒，中国服务生。”菲利普象给士兵下命令一样发话了。

    “非斯卡红酒只剩3瓶了。”宋福禄留了一个心眼，酒鬼闹事后，他在吧台只摆了3瓶最贵的红酒，其余的酒都搬到楼上他的卧室了。

    “那就先上3瓶，”菲利普对宋福禄说，“你过半个小时再回来，我们要商量一些事。”

    宋福禄来到厨房时已经晚上12点了。阿贵准备回房间睡觉了。他说，他做好了菜，剩下的事宋福禄自己处理吧。宋福禄也不好拦着他，只好让他回房间了。

    宋福禄又和梁晓秀说：“你也回去睡觉吧。”

    “我不回去，我陪着你。”梁晓秀坚定地说。

    “你必须得回去。”

    “为什么呢？”

    “那帮人是地痞流氓，你在这里要是被他们看见了，他们说不定还会干坏事。所以你必须得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对付他们。”

    “那你一定小心啊。我在楼上听着动静，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及时赶过来。”梁晓秀此刻觉得宋福禄真是一条汉子，她从心底佩服他的勇气。那帮家伙虽然年龄不大，可都是五大三粗的大小伙子，宋福禄哪是他们的对手呀。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厨房说话时，菲利普一帮人正在议论宋福禄的中餐馆。

    菲利普高兴地说，他们这回算是挖到了一个宝藏，可以享受一段时间。几个弟兄问他接下来怎么办。菲利普胸有胸有成竹地说，他们今天只是喝酒吃饭，不会对这家中餐馆大动干戈。他们要象割肉一样慢慢割，最后把骨头上的肉剃得一干二净。他手下的几个马仔听了直点头。

    宋福禄把梁晓秀送回房间后，回到餐厅。他看到那帮家伙早已喝光了三瓶红酒，餐桌上又放着8瓶红酒，那是他们乘他不在从柜台上取来的，每瓶酒价值15欧元。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们拿柜台上的红酒了？”宋福禄大声呵斥道。

    “服务生，中国服务生，夜深了，你声音小一点，”菲利普故意放低了声音，用一种古怪的声音说，“我们法国人不喜欢大声说话，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么，你们法国人喜欢什么呢？喜欢随便拿人家的红酒喝？”

    “服务生，对了，我总忘记中国两个字，中国服务生，你这话就不对了：客人在店里吃饭，你不提供服务，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那家伙阴阳怪气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你刚才不是让我离开吗？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地说话呢？”宋福禄看出这帮家伙一时不会走，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胡闹一气了。

    “中国服务生，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菲利普招手让宋福禄坐下，“我和中国人没打过交道，我很想通过你了解你们中国人。这你不反对吧？”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你们该走了。”

    “不忙，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的中餐馆是什么时候开业的？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第三遍了，你为什么不回答？”

    “20天了。”宋福禄只好应付说。

    “20天了？”菲利普若有所思地说，“时间可不短了。那么，你对我们法国顾客的习惯应该有所了解，是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那我告诉你：你看见没有？我们的盘子见底了。你现在该做什么呢？你想想？想不起来吗，中国服务生？那我再告诉你：你该去给我们继续上菜！”

    宋福禄这时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说：“好，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做菜。”

    他来到厨房，取出一只鸡剁成小块，准备做一大盘宫保鸡丁；之后又取出5斤牛肉，准备做牛排。他把食料备好后，打开煤气炉做菜。期间他往一个小盆里尿了一泼尿，把那些尿水分别放进了宫保鸡丁和牛排里，和油盐酱醋和在一起，心里骂道：“我让你们吃，王八蛋，兔崽子，我让你们喝老子的尿！”

    不到半个小时，两道菜做好了。宋福禄把菜端到餐桌上，菲利普看了惊讶地说：“你还会做牛排？真不简单！”

    “你们尝尝中国牛排的味道。”

    “那道菜叫什么名？”菲利普又问。

    “那叫宫保鸡丁，是中国名菜。”

    6个地痞开吃了，吃得满嘴冒油，一再说好吃，味道鲜美。

    宋福禄默默地说：“吃死你们！下次老子拉一泼屎让你们好好尝尝，味道更鲜美！”

    凌晨三点钟，那帮家伙酒足饭饱，起身准备走了。临走前，菲利普说：“中国服务生，你的中餐做得很不错，我们以后还会来吃中餐。晚安，中国服务生！”

    “你们还没付账呢，先生们！”宋福禄拦住他们的去路。

    菲利普一把推开了宋福禄，说：“账，你就先记着吧。”

    6个地痞扬长而去。

 第十三章 地痞敲诈

    宋福禄关上店门，回到餐厅，看着满桌子餐盘、酒杯、空酒瓶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今晚要不是因为有梁晓秀和阿贵，他真想到厨房拿着菜刀和那个帮无赖拼命！他们这是骑在他头上拉屎呀！他若不拼命，他还算一个男人嘛？

    这时梁晓秀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宋福禄满脸眼泪和痛苦的表情，心里非常难受。她当时回房间后没有睡觉，她一直在听楼下的动静。后来，她索性来到院里，趴在厨房的门口听餐厅里的动静。当她听到那帮人走后，她便进到厨房，整理了锅碗瓢盆，擦洗了灶台，之后就来到餐厅。

    “你别害怕，”宋福禄说，“我没事，他们走了。”

    “我没害怕，我一直在听动静。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去睡觉吧。”

    宋福禄没说话，他收拾餐桌，把餐盘和酒杯都拿到厨房刷洗一遍，然后才上楼睡觉。

    第二天上午阿贵9点才起床，他没吃早饭，直接下楼找宋福禄，宋福禄和梁晓秀正坐在餐桌旁，好像在等着他呢。

    阿贵开门见山地说：“福禄，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做饭了。我不说原因，你也知道。我想等两天我就回巴黎。”

    宋福禄便说，那帮地痞流氓昨天折腾一气后，不会再来了。阿贵没必要害怕，有什么事他宋福禄一人扛着，决不会连累阿贵。

    阿贵却认为那帮家伙还会来继续捣乱，闹不好还会和宋福禄动手，甚至还会连累到他阿贵。他是来给宋福禄当大厨的，而不是来替他打架斗殴的，万一发生不测事件，那他可就惨了。他已经想好了：那帮人如果再来，他绝不会下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下楼，他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宋福禄同意阿贵待在房间里，而且还说，他到时候给阿贵送饭送菜。

    梁晓秀不明白宋福禄为什么那么说。阿贵既然早就不想干了，为什么不打发他走呢？阿贵给宋福禄拿一把，这样的人不可交，更不能当朋友看待。但她刚来还不到一个月，她不知道宋福禄是怎么想的，所以不便说什么。

    宋福禄不甘心没顾客，他那天照常开门营业。他在餐厅等顾客，梁晓秀在厨房呆着。他们俩商量好，如果有客人来，梁晓秀用最快速把食材和调料准备好，宋福禄进来就上灶炒菜。

    第二天晚上9点多钟，那帮地痞又来了，他们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说：“中国服务生，快给我们上菜，拿酒来！”

    “你们出去！”宋福禄怒火燃烧，大吼一声。

    那个叫菲利普的头头还是那么阴阳怪气，一脸阴笑：“出去？中国服务生，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我让你们出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菲利普挠了挠头说：“可是我们没地方呆着呀，只能来你这里坐坐。你是开餐馆的，你总不能赶客人走吧？你们中国餐馆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在中国也许行，但这是在法国，在里尔！”

    “你们给我滚出去！”宋福禄又大吼一声。

    “服务生，中国服务生，你说话的口气可不文明呀，你要小心了。”

    “你们昨天晚上在这里吃饭没付钱，你们现在付钱，一共360欧元。”宋福禄从柜台上拿出了账单，上面有那帮家伙吃的菜、喝的酒的数量和价格。

    菲利普接过账单假模假样看了看说：“我们在这里吃饭了？谁能证明呢？你这张账单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中国服务生？”

    “说明你们白吃白喝，在这里耍无赖不给钱。”

    “你这么说就是诬陷我们法国人，谁白吃白喝了？你说！”

    “就是你们！”

    “中国服务生，你今天是不是报警了？警察怎么说的呀？你给我们说说。”

    “我让你们滚出去，你们听到没有？”

    菲利普拿出一个烟斗，在餐桌上敲了敲说：“呵呵，让我们滚出去，这可不礼貌啊！里尔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地盘，要说滚出去，该是你滚出去，中国服务生！兄弟们，这个中国服务生让我们滚出去，你们说怎么办呀？嗨，我是没办法了。”那家伙十分刁钻，满脑子坏心眼。他那么一说，那几个马仔心领神会，大声喊道：

    “罪加一等！”

    “罚款！”

    “多罚！”

    “罚他倾家荡产！”

    “看他还敢嘴硬！”

    他们的声音一股脑从四面八方扑向宋福禄，他简直应接不暇了。

    这时菲利普又阴阳怪气地说：“中国服务生，你听好了：你现在老老实实给我们做饭，中餐虽然不好吃，我们也只能勉强凑合着吃了。不过今天我们要派两个弟兄到厨房监督你们做菜，免得你们给我们下毒。哈哈哈！”

    “你们休想在这里白吃白喝！”宋福禄想起了昨晚他在菜里尿了一泼尿，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不让吃也行，那咱们就换一种说法，中国服务生。”

    “你要怎样？”宋福禄感觉那家伙要动手了，他握紧了拳头。

    “很简单：你拿一万欧元来，就算我们扯平，从此我们不再登门打扰。”

    “你这是敲诈！我们没钱！”

    “中国服务生，你说错了：这不是什么敲诈，这是正当理由。你说让我们滚出去，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嘛？这是侮辱我们。别人侮辱我们，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就得反击。要是在过去，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决斗。现在这里不实行决斗了，我们就换一种玩法：你赔偿我们的损失！怎么样，中国服务生，想好了吗？”

    “你们这帮无赖！”宋福禄破口大骂。

    “你还敢骂人？”菲利普发怒了。

    宋福禄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菲利普突然给了宋福禄一拳，那一拳打得他眼冒火星，满脸都是血，立刻倒在了地上。

    梁晓秀一直在厨房偷偷看着餐厅里的情况，当她看到未婚夫宋福禄被那个家伙一拳打倒在地后，再也忍不住了，她拿起两把菜刀冲了出来，站在那帮人面前。

    那帮人看到一个中国女人手握两把雪亮的大菜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时懵了。

 第十四章 一场决斗

    过了几分钟，菲利普才反应过来，他上下左右打量梁晓秀，心里琢磨着怎么对付这个中国女人；梁晓秀死死盯着菲利普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没有一点畏惧的样子。

    “呵呵，中国姑娘！她要干什么！”菲利普用脚踢了踢宋福禄说。

    梁晓秀对宋福禄说：“我和他们说话，你给我翻译。”之后，她挥舞着右手握着的那把大菜刀说：“这把菜刀是用来剁排骨的，非常锋利。我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这时宋福禄从地上爬起来，把梁晓秀的话翻译给那帮家伙听。

    菲利普和他的几个弟兄们竖着耳朵听，似乎没听明白梁晓秀的话是什么意思。菲利普又问宋福禄：“这个中国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福禄说：“她的意思是：你们要想敲诈钱，她就和你们拼命！”这时他对梁晓秀刮目相看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胆子这么大，竟敢拿着大菜刀出来要和那帮家伙拼命，她真是女中豪杰啊。

    人在被逼到绝境时，有些人什么事都敢做；梁晓秀就属于这样的人。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和那帮家伙拼命，此外再无别的出路。她豁出去了，什么都不顾了，就想决一死战。

    梁晓秀此刻就像一个女英雄，她冷静非凡，两眼冒光，一板一眼地又说：“我左手握着的这把刀是用来切肉的，也十分锋利，你们看着办吧！”

    宋福禄又把她这句话翻译给那帮家伙听。

    “你这是什么意思呢？”菲利普说，他还没见过女人拿着菜刀砍人，更没见过中国女人拿着菜刀的样子。他倒不是害怕，他是觉得新奇。他不相信这个中国女人真敢拿刀砍他们，她不过是在吓唬他们。

    梁晓秀异常冷静地说：“谁要是敢在我们餐馆撒野放肆，老娘我今天就和谁拼了！你们不怕死的来吧！”她用双手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两把菜刀，菜刀在空中发出了寒冷的两道光，看着挺瘆人的。

    宋福禄翻译了梁晓秀的话，这回菲利普听明白了：这个中国女人要对他们动刀，也就是要和他们决斗。既然中国女人提出决斗，他作为男子汉可不能退缩，他必须挺身而出，迎接挑战。他们本来欺负了宋福禄，又来敲诈人家；可是现在这家伙竟然认为他们受到了侮辱，受到了挑衅，所以他必须得先教训教训这个中国女人，彻底制服这家中餐馆。

    菲利普站在离梁晓秀三米远的地方，他往前挪动了一步，梁晓秀没有退步，站在原地紧紧盯着菲利普的眼睛，那目光射出了一道寒光。

    宋福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偷偷握紧了拳头，心想只要那家伙敢动梁晓秀，他就奋不顾身扑上去，和那家伙拼命。他现在也想开了：必须得拼命，别无退路。他已想好：届时他将拿着梁晓秀带过来的菜刀，象剁排骨一样剁那家伙。刚才那家伙一拳彻底把他激怒了，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打，这口恶气他非出不可，否则他就不算是男人。梁晓秀一个女人都敢拼命，他一个大小伙子害怕什么！

    菲利普的几个马仔也不相信这个中国女人敢拿刀砍人，他们认为这个女人在恐吓他们。他们本想一起扑上来夺过梁晓秀的菜刀，但他们的头菲利普没发话，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眼睛在菲利普和梁晓秀身上来回转悠，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菲利普当时想：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中国女人根本用不着他的手下出面，他一个人就能轻松地拿下这个中国女人。他的眼睛看着梁晓秀手上的两把菜刀，琢磨着怎样先把两把菜刀夺下来，然后再给她一拳，让她象那个中国男人一样满嘴流血，趴倒在地上。

    菲利普又往前迈了一步，距离梁晓秀只有一米的距离了。

    梁晓秀依然没有退步，她把两把菜刀举到胸前，死死盯着菲利普。她刚才看到菲利普出拳极快，一拳就把宋福禄打倒了；她要防止菲利普突然袭击，所以两把菜刀必须护住胸部，这样菲利普就难以出拳。

    菲利普也死死盯着梁晓秀，两人对视着，僵持着，谁也不想先动手。菲利普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中国女人心想：这个女人不会是一个中国女妖吧？她怎么一点畏惧的眼神都没有呢？她满眼是怒火，完全是一幅决斗的架势。她真敢用刀砍他吗？

    梁晓秀想：这家伙要是再敢往前迈一步，她就敢用菜刀砍他。那时她将用左手那把菜刀护胸，用右手那把菜刀砍那家伙。她摆好了架势，高高举起了右手的菜刀，用左手的菜刀护着胸部。

    菲利普握紧了拳头，往后退了一步，调整了架势，准备向梁晓秀进攻；梁晓秀握紧菜刀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一场决斗一触即发。

    其他5个小地痞看傻了，一声不敢出。他们在估量着这场决斗的最后结果：菲利普能不能把这个中国女人制服了？

    宋福禄也看呆了，他没想到梁晓秀竟然这么勇敢，真敢和法国佬拼命。梁晓秀虽然是女人，但她手里有两把菜刀；而菲利普空手赤拳，他只要敢扑上去，必将会碰得头破血流。

    菲利普突然扑了过来，梁晓秀挥起菜刀砍了过去。菲利普虽然躲闪得快，但还是被砍了一刀，砍在他的右手臂上，顿时鲜血直流。那家伙身手还算矫健，要不早他就成了梁晓秀的刀下鬼了。梁晓秀那一刀是直接冲着菲利普的脑袋砍的。

    菲利普没敢再往前冲，他用左手捂着流血的右手臂，犹豫了。

    梁晓秀大吼一声：“谁再上来！”她象发疯一样舞动着两把大菜刀，那架势气势夺人，令人不寒而栗。

    菲利普一挥手，招呼那帮人退走了，口中还念念有词：“中国女妖怪！中国女妖怪！”

 第十五章 一刀成名

    那帮地痞一走，宋福禄立即关上了店门，回身看梁晓秀。梁晓秀面无血色，坐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两把大菜刀，看着还挺吓人的。

    她刚才和菲利普决斗时高度紧张，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那家伙一撤，她一松气就坐到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感到后怕。刚才要是把那家伙的脑袋劈开了，她是不是得在法国坐牢呢，她想。

    “晓秀，你没事吧？”宋福禄想把梁晓秀扶起来，心里还在想：我要娶的女人还是一个女英雄啊。

    “我没事。”梁晓秀挥了挥手，自己站起来，坐到餐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喘着粗气，眼里虽然没有刚才那种杀气了，但眼神依然英气逼人。

    宋福禄给梁晓秀冲了一杯咖啡，端到她面前，想让她稳稳神。他坐在她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敬佩地看着她。

    “你给我倒一杯红酒吧。”梁晓秀出其不意地说，她从到法国以来没喝过一滴酒，她在国内也从来没沾过酒；可是现在她忽然想喝酒了。

    宋福禄起身到柜台上拿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梁晓秀一杯红酒，说：“我陪你喝。”他理解梁晓秀此刻的心情，一个女人面对死亡面不改色，依然冲上去决斗，那得有多大勇气呀。她此刻要喝酒，就是为了压压惊。

    梁晓秀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感觉什么味道都没有，就是比较凉爽。她看着放在餐桌上的两把菜刀，一声不出。她在想刚刚发生的事，她不明白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怎么撤退了呢？难道他真害怕了？如果是那样，那法国佬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晓秀，你害怕吗？”宋福禄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此刻非常想知道未婚妻当时是怎么想的。

    “害怕有什么用！”梁晓秀冒出了一句话。

    “你怎么想起了拿菜刀砍那家伙的？”宋福禄忍不住终于问道。

    “你和那家伙说话时，我一直在厨房听着，后来我看那家伙一拳把你打倒了，我就拿着菜刀冲了出来，就想和他拼命。我们已经死到临头了，我们再不拼命就没有退路了。就那么简单，别的我没想。”

    “晓秀，我真佩服你。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当我看到你拿着菜刀冲出来时，我也想拿起菜刀和他们拼命。其实我早就想拿菜刀和他们拼命了，只是我有顾虑。”

    “你有什么顾虑呢？”

    “主要是顾及你，我不能不为你着想。我把你请来了，我和那家伙拼命，一旦有什么闪失，我没法和你交代呀。你今后怎么办呢？”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顾及到梁晓秀的未来。

    “那我冲出来和那家伙对峙时，你为什么不也拿起菜刀砍他？”她想：你说顾及我，我理解；可是当我要和那帮家伙拼命时，你为什么不帮我？她认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宋福禄如果当时胆怯了，她就不嫁给他，反正他们还没办结婚手续呢。

    宋福禄解释说：“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在你没动手前，我不动手；我要一动手，那帮家伙肯定会一起冲上来，那样我们就招架不住了。我是男人，他们肯定会和我拼命。而你是女人，他们摸不着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我从那帮家伙的眼神看出，他们很迷茫，他们搞不清楚中国女人的心思。你没听那个叫菲利普的家伙说嘛？他说你是中国女妖。”

    宋福禄说的是实话，他并不想不顾梁晓秀，只要梁晓秀吃亏，他肯定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和那帮家伙拼个你死我活。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的解释说得过去。当她听到菲利普说她是女妖时，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心里暗暗高兴，于是她说：“我估计那帮家伙从此不敢再来捣乱了。”

    “为什么呢？”宋福禄不解地问道。

    “那家伙说我是女妖，他哪敢再来呀。”说完，梁晓秀笑出了声。

    宋福禄也笑了，但他不放心地又问道：“如果他们再来怎么办？”

    “他们再来，你退出去，我来对付他们。我没别的，我就用这两把菜刀。我是带刀的女妖！”

    宋福禄惊呆了：这个未婚妻也太生猛了！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楼下和那帮家伙打斗时，阿贵一直在楼上房间里呆着，他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但没下楼。现在楼下没动静了，他才下楼来到餐厅，问发生了什么事。宋福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阿贵说：“这回你们可惹大麻烦了。你们得罪了流氓团伙，他们不会吃了亏不报仇的；他们还会来，下次来他们会带着刀枪！”他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他们就是带着大炮来我也不怕！”梁晓秀大声说，她从心底瞧不起阿贵这个胆小鬼。

    “你不怕，我怕呀。我回房间了。”说完，阿贵扭头上楼了，他认为梁晓秀简直是疯了。

    话说菲利普那伙人那天晚上离开后，他们先回到一家民房，那是他们的据点，菲利普脱了衣服，看到右手臂上被砍下了一块肉，他在伤口上涂了一些消炎药，包扎了伤口，之后喝了几杯烈酒消毒。

    几个小喽喽看着他们的头儿居然被一个中国女人砍了，都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他们原以为中国人好欺负，所以那天没有带武器，哪知道半道杀出来一个拿着菜刀的中国女人，而且还真敢动刀砍人呢。

    几个小喽喽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菲利普，那意思是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带着刀具再到中餐馆去和那个中国女人算账？

    菲利普说：“那个中国女人就是一个女妖！”

    “那我们就败在她手里？我不甘心！”一个小喽喽说。

    菲利普说：“我们现在不动她，不等于永远不动她。我们要找机会下手。”他只是那么说，他其实心里很害怕：他庆幸自己当时躲得快，否则他大脑袋就会被劈成两瓣。他可不想成为女人的刀下鬼。

    “头儿，这可不是你的做派呀！”另一个小喽喽又说，那意思是说：你可不是吃亏不报仇的人。

    “你懂什么，那个女人不是人，是妖怪，妖怪！你懂了吧？”菲利普不耐烦地说。

    那两个小喽喽不服气，认为菲利普软蛋了。他们那天晚上分手后，两个喽喽便四处散布说，菲利普被一个中国女妖砍了一刀，都没敢还手。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里尔城。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国女妖砍菲利普的奇闻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有的妇女哄孩子睡觉时说：“”宝贝，你睡觉吧，要不中国女妖该来了。菲利普都怕那个女妖，你不怕吗？”

    梁晓秀这个体重80斤、18岁的大姑娘砍菲利普那一刀，居然让她在里尔市一刀成名。

 第十六章 老外的钱不好赚

    第二天，阿贵死活不在里尔呆着了，他要回巴黎，理由是他在里尔没有安全感，甚至有生命危险。

    宋福禄拦不住他，只好同意他回巴黎。阿贵撂挑子给宋福禄打击极大：开餐馆没有厨师哪行呢？在餐馆正需要人手时，阿贵的离开无疑是釜底抽薪，把他推向了绝境。

    梁晓秀则认为阿贵走了更好，她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把餐馆厨师的工作承担下来。她想：“离了你阿贵，我们就开不成中餐馆了？笑话！厨师不就是做饭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干，我干！”

    阿贵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宋福禄亲自下厨给阿贵做了一桌子菜，为阿贵饯行。

    宋福禄一再和阿贵交待说，阿贵回巴黎见到他堂叔后千万别说宋福禄的餐馆开业一个月都没有一个客人；更不要告诉堂叔在里尔发生的这些可怕的事情。他担心堂叔知道这种情况后会把资金抽走，那样一来他就彻底完了。

    梁晓秀听着两个男人说话，一声不出。她有一个特点：喜欢听，但不喜欢说。

    阿贵说，他不会把那些情况告诉堂叔；他会说梁晓秀来了之后，很快学会了厨师手艺，所以他就回巴黎了。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在想说不说看情况而定：如果对他有利，他就说；对他不利，他就不说。

    宋福禄给阿贵开了一个月的工资，又额外给了他100欧元作为对他的补偿。阿贵欣然接受，没有客气。

    酒菜都上齐后，宋福禄举杯给阿贵敬酒，感谢阿贵到他店里当大厨。他说，餐馆虽然没有生意，但阿贵坚持了一个月；期间阿贵担惊受怕，还经受了几场风波。他一再向阿贵表示歉意。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说那些话完全没必要，阿贵就是一个逃兵，宋福禄怎么感谢他，赞扬他呢？如果换做她，她会数落一顿阿贵，毫不客气地告诉他：餐馆离开他照样能办下去。

    阿贵则说：“福禄啊，你就不要说客气话了，其实我离开这里也是出于无奈啊。你的餐馆没生意，我心里也不好受；如果有生意，我能离开吗？”他还想劝宋福禄尽快把餐馆关了，到巴黎继续当厨师，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阿贵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人说酒后吐真言，阿贵还真说了一些心里话。

    他说：“福禄啊，你记住：老外的钱可不好赚呀。并不是所有人在法国开一个餐馆就鞥赚钱，没那么容易！人家兜里那都是硬通货，哪能随便拿出来交给你呢？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梁晓秀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但她不插一句话。她觉得阿贵说了一大堆废话，但那句话倒是实话：老外的钱可不好赚。她来法国近一个月时间，感觉确实如此：老外的钱可真不好赚。

    宋福禄赞同阿贵的说法，他说：“你说的倒是实在话，老外的钱确实不好赚。过去我在巴黎当大厨不懂经营餐馆的事，现在自己开餐馆才知道很不容易。阿贵，不过我还不甘心，我还得挺着。我堂叔让我自立门面，我不能给他丢脸。人活在世上，要的是一个脸面啊。”

    梁晓秀觉得宋福禄这些话有道理，比阿贵的话中听。

    阿贵又说：“话是那么说，可是不能为了面子不顾现实啊！你想没想过：并不是人人都能当老板呀！你过去也当过大厨，你应该知道当大厨和当老板是不一样的。我这辈子就当大厨了，我没本事，也没野心自己开店当老板。我在你这里一个月时间悟出了一个道理：当老板尤其是成功的老板，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像我这样的俗人以后绝不会再嫉妒人家老板赚到了大钱。啥人啥命，我就安心做我的大厨，每月拿着500欧元的工资。这样也挺好，无忧无虑的生活。你说是吧？”

    梁晓秀想：宋福禄如果是和阿贵一样的男人，她才不会嫁给他呢。一个没有抱负没有志气的男人，就是一个窝囊废。

    宋福禄和阿贵两人你一句，他一句，那天说了不少话。梁晓秀留意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从中分析他们话中的各种含义。一来，她想从他们的话语中捕捉一些信息，二来，她更想多了解了解她未婚夫宋福禄的性格。她对宋福禄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阿贵话里话外只透露一个信息：宋福禄的餐馆在里尔肯定开不成；宋福禄早晚得回巴黎，到他堂叔那儿继续当大厨。

    梁晓秀对阿贵说的很多话都不赞成，她认为阿贵不够朋友，没有为朋友献身的精神。阿贵的离开等于给中餐馆雪上加霜，是一种落井下石的举动。

    她想：阿贵走了没什么了不起，地球照样转，天塌不下来。此外，她一直想和宋福禄谈谈，宋福禄始终不和她谈。这回阿贵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就有机会和宋福禄好好谈谈了。宋福禄再也没法回避了。所以阿贵的离开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第二天上午，宋福禄开车把阿贵送到里尔火车站。梁晓秀担心宋福禄一人去送阿贵不安全，便主动提出她和宋福禄一起去送阿贵。

    阿贵一上火车就松了一口气，暗自说：“总算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宋福禄看到阿贵上了火车，心想：阿贵可不是两肋插刀的朋友呀；两肋插刀的朋友到哪里去找呢？

    梁晓秀似乎猜出了宋福禄的想法，用眼神回应他：我就是你的两肋插刀的朋友呀!

    宋福禄开车回到店里后对梁晓秀说：“阿贵走了。现在店里就剩下我们两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我们两人能把这家中餐馆开下去吗？

    梁晓秀平静地说：“阿贵走了也好，我看他昨天晚上说了一大堆废话，就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哪一句话？”

    “就是‘老外的钱不好赚’那一句话。”

    “是啊，他说的倒是实话：老外的钱确实不好赚呀。”宋福禄若有所思地说，心想今后的路怎么走呢？：

    梁晓秀则想：老外的钱不好赚也得赚呀，要否我们怎么活下去呢？

 第十七章 我当大厨

    赚老外的钱，是他们两人眼下最迫切的事，宋福禄一直没想出办法来；而梁晓秀刚来法国一个月，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梁晓秀这个18岁的农村姑娘此刻只有一个心念：把中餐馆开下去，一定要赚到老外的钱。她承认老外的钱确实不好赚；但她不相信赚不到老外的钱。

    民以食为天，老外也是人，他们也得下饭馆；既然别人在巴黎开中餐馆能赚到钱，他们为什么赚不到钱呢？这不合乎常理呀。

    阿贵说：里尔不适合开中餐馆；她认为那是胡说八道。里尔也是法国的地盘，巴黎人吃中餐，里尔人为什么就不吃中餐呢？他们都是一样的法国人嘛！

    她想：宋福禄的餐馆一定是在某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她必须找出问题的结症，必须破解这个难题。

    人在陷入绝境时，往往会调动一切神经细胞苦思冥想。梁晓秀当时就处于那种状态：她开动脑筋拼命地想，想找到一条赚钱的路来。

    宋福禄原来担心阿贵走了，餐馆没有大厨就无法运转；梁晓秀却认为大厨根本不是问题：她已经到了法国，看过阿贵做饭做菜，她完全可以当大厨。餐馆没赚到钱，不是大厨的问题，而是有别的原因。

    阿贵走后，宋福禄就病倒了，他在床上躺了三天。在梁晓秀看来，宋福禄患得只是心病，而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她的先想办法让宋福禄振作起来。宋福禄千万不能倒下，否则一切都泡汤了。

    第四天，梁晓秀起床后，看到宋福禄还是那么萎靡不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和他说：“宋福禄，你必须振作起来呀。你是餐馆的主人，你这样萎靡不振，怎么能开餐馆呢？”

    “我怎么振作呢？”宋福禄的情绪低落到极点，他有苦难言，“阿贵走了，我们没有厨师了，我们怎么开餐馆呢？”

    “阿贵走了，还有我呢。我来当大厨！”梁晓秀坚定地说。

    “你当大厨？你行吗？”宋福禄知道梁晓秀在家做的菜只是家常菜，和餐馆的菜完全是两回事。她哪能当大厨呢？

    梁晓秀不屑一顾地说：“那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做饭做菜嘛！我在家就做饭炒菜，保证没问题。”她并不认为餐馆的菜与她家的菜有多大不同，更不认为大厨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

    宋福禄笑了。

    他说，梁晓秀在家做的饭菜是家庭普通饭菜，和餐馆的饭菜有极大区别，不是一回事。餐馆大厨是讲究手艺的，培养一个大厨至少需要4-5年时间。人们之所以到餐馆吃饭，是因为餐馆的饭菜要比家里做的好吃，做的讲究。他接着还举例说了一大堆大厨对餐馆的重要性，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一个餐馆没有一个好厨师，就不可能赢得顾客，更不可能赚到钱。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已经陷入了大厨的怪圈，他还没有看出问题的本质，于是说：“你说的也许有道理，可是我们必须得面对现实呀。我们不能因为阿贵走了，就把餐馆停下来；我们还得办餐馆办下去。你说是不是这样？”

    宋福禄唉声叹气地说：“你要是会说法语就好了，你可以在前台招呼顾客，我在后厨做菜。可惜你不会说法语，没法在前台干呀。”他心想梁晓秀要学会法语至少也得需要几年时间，她不能去学校学法语啊。他当年到法国过了四年才勉强能和法国人交流；六年后他才感到说法语不那么困难了。

    语言关比厨师更更难，梁晓秀什么时候能过这一关呢？他不知道。

    梁晓秀安慰说：“什么事都得一点点来，这个法语也是人说的话，我慢慢也会说的。现在最紧迫的问题是厨师。我当厨师，你在前台招呼顾客。我们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做。”

    “那就试试？”宋福禄还是不相信梁晓秀能做餐馆的饭菜，“我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试试了。餐馆已经关了四天了，不能老是这么关着，我们得开门营业呀。”他还惦记着餐馆开门营业，虽然没有顾客，但他总抱着希望，希望有一天顾客上门吃饭。

    “餐馆现在不能再开门营业了，”梁晓秀看了一眼宋福禄后又说，“即使开门也不会有顾客，我们得想别的办法。”

    宋福禄糊涂了，他不知道梁晓秀的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吗？”他不相信梁晓秀有什么办法能让顾客登门吃饭。

    “说实话，我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但我想我们俩一块儿想办法，总能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这些天餐馆一直没有客人，我就觉得哪个地方出了问题。我们现在需要找到问题的结症，对症下药。”

    宋福禄失望地又低下了头，梁晓秀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要说想办法，梁晓秀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呢？他宋福禄来法国已经8年了，在里尔市考察半年时间才开的这家餐馆。他现在都没办法，梁晓秀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说：“我现在什么办法都没有，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就是硬挺着，挺到有顾客那一天。”

    梁晓秀的口气不容置疑：“这样不行，肯定不行。这是一条死路。我想这样：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我来法国已经一个月了，一直想找时间和你聊聊，可是你总回避我。现在我们正好乘这段时间把话都说清楚了。我有好多话要问你，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对我们两人都很重要。”

    “我知道你想和我聊天，谈事，可是餐馆没生意，我没心情和你聊。你有什么话问我，你现在就问吧。”

 第十八章 何时结婚？

    梁晓秀有无数的话要问宋福禄，有许多想法要告诉宋福禄；但宋福禄此时心情不佳，她不想说餐馆的事，她想先说说轻松的话题。她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喜欢谈论高兴的事，轻松的话题，而不喜欢谈沉重的话题。

    她来法国是和宋福禄结婚的，她最关心的事是婚姻大事。她来法国一个月了，可是宋福禄对结婚的事只字未提。他到底是则怎么想的呢？她担心宋福禄开餐馆遇到困难，把结婚这件大事给撂下，那她待在法国还有什么意义呢？她可不想在法国打工那不是她来法国的目的。

    女人的思维有时与男人的思维不同；梁晓秀的想法就和宋福禄的想法不一样：她首先想到的是婚姻；而宋福禄只想着他的中餐馆，他认为餐馆生意没着落，他就不会和梁晓秀谈婚姻问题。

    梁晓秀认为，他们的婚姻不能再拖了，即使不马上办理结婚手续，那也得让宋福禄给她一个明确的时间表，免得夜长梦多，发生意外。

    她直接问道：“我想问问你我们的婚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宋福禄就怕梁晓秀提这个话题，他为难地说：“晓秀，餐馆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眼下我哪还有结婚的心思啊？再说，什么都没着落，我们怎么结婚呢？”他一脸愁云，表情痛苦。

    “你有什么话，有什么担忧，你都说出来吧，这样我心里才能踏实。”她想知道宋福禄此刻的真实想法。

    “那我先说我的担忧吧，你别介意呀！”

    “我不介意。”她想我现在介意还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把餐馆开起来，有了生意之后再找对象呢？你忙什么呢？你现在已经把我逼到了绝境，我只能和你一起想办法共度难关。

    宋福禄说：“我这几天想餐馆要是真开不下去了，我只能回巴黎到我堂叔那儿继续当大厨。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也愿意和我一起到巴黎，我就带你到巴黎，我当大厨，你给我打下手…”

    粱晓秀打断他的话问道：“就像你过去的生活一样，一分钱不挣，白白给你堂叔打工？”她感觉真的上当受骗了：宋福禄居然还有这种想法。他愿意继续当大厨，她可不愿意给他打下手。

    宋福禄赶紧说：“不是那样。过去我是徒弟，现在我是师傅，我会和我堂叔要工资，每月至少能拿到500欧元，而你也能拿到300欧元。我们两人的钱总共有800欧元，合人民币8000元，足够我们花的了。”他以为他那样说，梁晓秀也许会动心。她知道那是国内的经济情况，一家人一年挣到一千元人民币就算是不错的了；而他们两人一个月就能挣到八千元，梁晓秀还不动心？

    说到钱的事，梁晓秀异常冷静，她说：“宋福禄，你的账算错了。按你的说法一个月两人赚800欧元，那么一年呢？一年不到一万欧元。你现在还欠你堂叔10万欧元，我们需要干10年才能还清债务。你是想带着我在巴黎白白干10年？”

    “不是，你听我说：我堂叔的钱我只花了一半，我手头还有5万欧元。如果我们现在就把店关了，我回去可以先还堂叔5万欧元。这样我们只用5年时间就能还清所有的钱。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想法，我并不想勉强你。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梁晓秀很干脆地说：“你这个想法我不同意。再说说你的别的想法吧。”

    宋福禄想了想，低声说：“我想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给你一万欧元，让你回国，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你看这样行吗？”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在里尔是开不成餐馆了，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回巴黎当大厨。阿贵的说的那些话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老板。他想他可能还真不是当老板的料。阿贵说的没错：当大厨一个月挣500欧元，过个舒心的生活，比什么都强，何必非要当老板呢？

    梁晓秀对宋福禄的这个想法非常反感，她态度坚决地说：“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我是来和你结婚的，不是来要赔偿的。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她想：一万欧元合人民币十万元，按当时国内的经济状况，可以用那笔钱活一辈子。但那不是她追求的目标。她不远万里来到法国，目的是嫁给宋福禄，在宋福禄处于绝境时，她拿着人家的钱回国？别人会怎么说？她可不会做那样没良心的事。再说，村里人都知道她来法国和宋福禄结婚；她没结婚回国，她还有脸见人吗？

    宋福禄无奈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结婚。”梁晓秀咬了咬牙说，她担心她的婚事会黄了。

    宋福禄的态度非常坚决：“可是我现在这样子和你结婚，不等于害了你嘛！我不同意现在结婚。”他暗想：无论如何现在不能和梁晓秀结婚；只有经济状况有了改观，他才能和她结婚。结婚是大事，不是儿戏。他要是结婚了，就得对家庭负责，旧的承担家庭的重担。他现在这种状况，怎么可能结婚呢？想都不要想！

    “那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呢？”梁晓秀穷追不舍。

    “餐馆走上正轨，我们能赚钱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你说，我就会张罗结婚的事。”他嘴上么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他甚至想这门婚事十有八九是黄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她又逼问。

    “我现在也不知道呀。”宋福禄又低下了头，他觉得都没脸看梁晓秀了。

    两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结婚的时间。

    梁晓秀暗想：是呀，宋福禄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和她结婚呢？

 第十九章 生儿育女

    宋福禄当初虽然想结婚成家，但此刻梁晓秀提到结婚这个话题时，他却不是很感兴趣，他认为眼下根本不可能考虑结婚的事，而应该集中精力考虑怎样度过难关，怎样把中餐馆开起来。这才是正事，才是头等大事。他始终抱着一种想法：男人结婚，首先得事业有成。

    他满脑子都是中餐馆，已经装不下别的任何内容了。中餐馆就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的一切希望所在。他此时就想谈论中餐馆，而不是别的东西。

    梁晓秀看宋福禄一根筋的样子，她便说既然餐馆的事他们现在想不什么出好主意，他们还不如换一个题目聊聊，把结婚的事想好了，把结婚之后的事也想好了，哪怕是做梦呢，也比什么都不想要强。

    宋福禄不好反对，便示意梁晓秀说下去。他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心里却还是想着他的中餐馆。

    梁晓秀说：“你当初想成家立业，你想没想过成家立业后的生活呀？”

    “我当然想过，我想得还挺多呢。”他确实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但此时却觉得那计划不过是一个泡影而已。

    “那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我愿意听。”

    “你这么说，我还真不好意思和你说了。”宋福禄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说吧，我愿意听。你是不是想要儿子？”梁晓秀是农村姑娘，她想得很实际：结婚就是生儿育女。

    宋福禄一听到儿子这个词就来了情绪，说：“想啊，我当然想要儿子了。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结婚后至少生两个或三个儿子，等我们的儿子长大后，让他们将来也开中餐馆。两个儿子一人开一个中餐馆，这样我们家就有三个中餐馆了。我喜欢儿子，我连两个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大儿子叫宋大海，二儿子叫宋大山。”

    “大海、大山，这个名字倒很大气。那你不想要女儿吗？”梁晓秀觉得只有这样聊天才有意思，才能了解宋福禄的真实想法。

    “女儿也想要，我也想要两三个女儿。”

    “那就是说，我们要生5-6个孩子，是这样吗？”

    “对，要5-6个孩子。我们宋家一直是单传，到我这一代不能断子绝孙啊。孩子多是好事，人丁兴旺，事业发达。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宋福禄欢快地说，脸上有一种幸福的表情。

    “那我们的女儿将来也开餐馆吗？”

    “女儿不勉强，她们愿意开餐馆，就让她们开餐馆；她们不愿意开餐馆，我就让她们做她们愿意做的事。”他显得很开通，对女孩和男孩的未来有不同的规划。

    “孩子们的教育，你想过吗？”

    “想过。我们让他们在这里上学，把洋文学好，在法国扎下跟，将来狠狠赚法国佬的钱。”

    宋福禄认为儿子将来肯定得开中餐馆，一说起中餐馆，他就来情绪，他曾暗暗规划了孩子们将来开中餐馆的前景。他认为只有开中餐馆才是正当事业，才能赚到老外的钱。

    梁晓秀故意问：“我们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呀？”

    “你不知道，那叫人丁兴旺，人多力量大。这里随便生，生多了政府还鼓励，还给补助呢。在法国劳动力最贵，最缺的就是人手。我们孩子多了，就补缺劳动力了，赚的钱就自然多了。”他脑中此刻出现了一群孩子帮他打理餐馆的景象，一种喜悦之情涌上心头，心里热乎乎的。

    梁晓秀调侃道：“那我就给你多生，一直到生不了为止。”她看宋福禄对生孩子感兴趣，便故意那么说，好让他高兴。

    “对，多生孩子，先生儿子，后生女儿。”

    梁晓秀看宋福禄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便一点点把话题引向深入，她又问道：“孩子将来的婚姻大事你想过没有？他们要是学了洋文，将来会不会在这里找老外对象啊？”

    她的想法自然朴素：把孩子教育成人，将来他们怎么发展，那是他们的事，他们做父母的不可能为子女操一辈子心。但有一点她心里很明确：孩子不能找老外。她来法国这一个月时间，对老外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我想过了。他们谁都不能找老外，只能找中国人。”宋福禄对这件事早就想好了：他要传宗接代，孩子必须找中国人。

    “为什么呢？”她很想知道具体原因。宋福禄来法国的时间长，他对老外的了解肯定比她要多。

    宋福禄来了情绪，给梁晓秀详细讲了他对老外的一些具体看法。他的看法带有很强的实用性。他认为，人生的内容说到底就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他想把他的一整套想法都告诉未婚妻，让她明白老外是怎么回事。

    他说：“就拿我们的儿子来说吧，他们找洋媳妇肯定不行，他们必须的找中国媳妇，就像我一样。我们要立下家规：宋家的男孩不能找洋媳妇；宋家的女孩不能嫁老外。等孩子们生出来，稍微懂事时，我们就给他们灌输这个家规。我在在法国这些年，可算把老外看透了：他们根本就不靠谱。”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梁晓秀对这个话题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宋福禄开始给梁晓秀介绍老外的特点。照他的说法，老外和中国人之间最重要的区别是：老外不象中国人那样会过日子。他们好吃懒做，挣了钱就知道乱花，吃喝玩乐，根本不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他们是一群还没有开化的人种。

    梁晓秀刚来法国，还没有接触过老外，对老外一无所知。她便说老外都很有钱，所以才不计算钱财；老外不象他们那样穷嗖嗖的，所以不能按中国人的标准衡量老外。老外有老外的活法，也不能说他们的活法就不对。

    宋福禄举例说，老外基本不存钱，他们过一天是一天，好像从来不想那么远的事。说到底，他们没有长远的生活目标。

    一说到存钱，梁晓秀便说：“不存钱怎么行呢！我看这些老外还没有开化，怨不得头发都是黄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呢。”她认为不懂存钱的种族，肯定是脑子有问题。她对这个发现极感兴趣，好像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似的。

    宋福禄接过她的话说：“他们的毛病多着呢。他们把结婚当儿戏，说离婚就离婚，根本就没有家庭责任感。欧洲女人的生活态度不严肃，她们即使结婚后，还会和原来的男朋友保持联系。她们喜欢在外面参加各种活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们对婚姻看得不像中国人那么重。中国男人接受不了这个。”

    梁晓秀对结婚抱有传统观念，认为那是一项极其严肃的人生大事，绝不能开玩笑。她说：“这哪行呢？别说中国男人接受不了，中国女人也接受不了啊。结婚是人生最大的事，如果都随便离婚，那社会不乱套了？就凭这一点，我们的孩子绝不能找老外！老外还有什么毛病？”她此刻认为未婚夫看问题还挺尖锐，抓到了问题的实质。

    “我们是中国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风俗；而老外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他们那一套，我们搞不懂，反正我们和老外合不来。”这是他在巴黎生活、工作8年后得出的结论。

    “可是我担心咱们的孩子生在法国，从小在这里读书，讲法语，天天和老外打交道，他们长大后会不会受老外的影响呀？他们会不会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呢？”她脑子一转，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看不会，这完全在家庭教育。家庭教育很重要，对孩子的影响最大。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的孩子和我们一样：我们骨子里都是中国人，这一点是永远不能改变的。我们要告诉他们这一点。”

    他们那天聊得很开心，两人说到孩子都很兴奋，好像他们已经结婚就要生孩子了似的。宋福禄一再说，他们要和孩子一起把中餐馆开得红红火火，打下丰厚的家业，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快乐生活。

    宋福禄的宏伟计划正和梁晓秀的意愿，她也希望在法国生儿育女，让孩子们从小受到家庭影响，学会勤俭持家，学会怎样过日子。

    宋福禄那天聊天的兴趣很浓，他总是想着怎样开餐馆，怎样赚老外的钱。他说：“我的计划多着呢，我想将来让大海和大山到别的欧洲国家开中餐馆。”

    梁晓秀对宋福禄的这种说法不理解，于是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在法国开中餐馆呢？里尔就一家中餐馆，他们在里尔开中餐馆，我们也好相互照应。”她认为，宋福禄在这件事上想错了。

    宋福禄像一个专家似地说：“等到他们长大时，里尔就不是一家中餐馆了，里尔的中餐馆会挺多了。中餐馆不能抱团，必须分开，这样才能赚到大钱。”

    梁晓秀不明白中餐馆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为什么不能向国内那样抱团。在她的想象中，他们家人做好在一条街上开中餐馆。

    宋福禄胸有成竹地说：“另外，我也想让孩子们锻炼锻炼，他们不能知指望我们把什么事都给他们办好了，他们等现成的。我们如果那样做，那么他们将来就不会有出息。人必须要磨练，必须要经受考验。”

    梁晓秀通过这次聊天，对宋福禄的真实想法有了了解，心里特别高兴。她暗想：他是一个有很强家庭观念的男人，而且还有自己的主见，她要嫁的就是那种男人。

    人在困境中，想到美好的事情，往往会暂时忘却苦恼。倘若没有梁晓秀的引导，宋福禄当时很可能一下子就垮掉了。

 第二十章 心心相印

    宋福禄和梁晓秀聊得非常开心，他们一时忘记了眼前的困难和他们面临的残酷事实。倘若有外人看到他们当时的处境，没人相信他们能渡过难关，没人相信他们在日后能创建一个中餐帝国。

    这两个可怜的人，在美好的想象中度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

    梁晓秀一再安慰宋福禄说，他们先想好事，把好事想明白了，再想别的不愉快的事。她已经来到法国，宋福禄现在不是孤单一个人，他有了帮手，他们必须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拧成一股绳，这样他们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她说：“宋福禄，我看出你是一个不怕吃苦不怕困难的人；我也是这样一个人。我想只要我们一心一意开餐馆，我们就一定能克服困难。”

    宋福禄说：“问题是，我们现在找不到好办法把餐馆开起来呀。”一提到餐馆，他又烦心了，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但却没把餐馆开好。此刻，他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高招了。

    梁晓秀不慌不忙地说：“天还没塌下来，我们不必害怕。我想：只要有了人，只要坚持下去，只要肯动脑筋，我们就一定会成功。既然别人能在巴黎把中餐馆开好，我们为什么不能在里尔把中餐馆开好呢？这是我们的问题，而不是里尔的问题。我这一个月来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我觉得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要找到这个环节，找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宋福禄静静地听着梁晓秀的分析，想从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自己没招了，他就想听梁晓秀的招儿。

    梁晓秀到法国一个月来，还是第一次说那么多话。她那天说了很多话，给宋福禄出了很多主意。

    她说：“我们餐馆的位置可能不对，我们不应该把餐馆开在这个偏静的地方，而应该开在繁华地段。”她那些天注意到餐馆附近几乎没有什么游客，在餐馆门前过往的行人很少。人们要是不特别留意，哪知道这里有一家小小的中餐馆呢？

    宋福禄没打断梁晓秀的话，他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他暗想：你说得倒轻松，在繁华地段开餐馆，那房租可就贵了，我根本付不起呀。

    梁晓秀接着说：“还有这个餐馆实在太小了。这么小的餐馆还叫‘中国饭店’，别人看了会怎么想？这其实就是一个小吃店，正经下馆子的人是不会到这里来吃饭的。既然叫中国饭店，就得拿出中国饭店的气势来。”

    宋福禄又想：我何不想开一个大饭店呢？可是资金怎么解决呢？要不是堂叔借给他10万欧元，他连这个小餐馆都开不出来。梁晓秀对法国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他的难处。

    梁晓秀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有了一些主意，她要把所有的主意都告诉宋福禄，和他一起探讨那些主意的可行性。

    她给宋福禄打气说，法语不是天书，她一定能学会，一定能用法语招呼客人；厨师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她能当好厨师；她不仅能把餐馆打理好，她还能把他们的家建立起来，过上富足、开心的日子。

    宋福禄瞪大了眼睛看着梁晓秀，觉得她又在说梦话了。她说得多么轻松，好像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困难，好像幸福的生活在他们招手呢。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

    梁晓秀看出了他的心思，说：“宋福禄，我们现在没有任何退路了，我们必须孤注一掷，豁出来了。我已经想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跟着你；我做不出成绩来，我绝不回国！”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她的好多想法都和他一样。他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位可心的对象。他当初让刘婶给他物色对象时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对象必须会过日子。他有一个固执的想法：男人找女人结婚是为了过日子，那么首先得找会过日子的女人。女人如果不会过日子，那就不是一个好妻子。

    刘婶当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立即想到了梁晓秀。在她的印象中，以过日子而论，村里哪个姑娘都比不上梁晓秀。粱家那时要是没有梁晓秀撑着，早就喝西北风了。梁晓秀精打细算，不该花的钱，一分钱都不会随便花。这样的姑娘配宋福禄正合适。

    宋福禄对女人的长相没有特别的要求，他告诉刘婶，他要找的对象只要五官端正，身体健康，长得中等就行。

    按照刘婶的眼光，梁晓秀的长相在村里姑娘中正好算中等。她不算漂亮，不会眉来眼去，更不懂搔首弄姿，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但她心地善良，为人诚恳，头脑清晰，敢作敢为，能成为一个好媳妇。

    宋福禄见到梁晓秀后，第一个印象是：她是一个过日子的女人，就是他想找的那种女人。她长得虽然不算漂亮，但宋福禄看着很顺眼。顺眼就行，他想。

    梁晓秀物色对象的标准几乎和宋福禄的标准一样：男人首先得会过日子；至于长相，只要是中等人就行了。她看见宋福禄后，唯一觉得不理想的是他的个子：比她矮两公分；此外还有他的年龄，比她大12岁。但经过一个月的观察，她发现了宋福禄的许多优点：吃苦耐劳、勤俭持家、为人善良、胆大心细。她觉得这些优点弥补了他的不足。

    她想：光个子高有什么用？个子高能当饭吃吗？当然不能当饭吃。岁数大，也没大到哪儿去；岁数小的男人，如果是一个窝囊废，那又有什么用呢？她认定：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她能找到宋福禄这样的对象，她应该知足了。

    眼下他们确实面临很多困难，但是与她过去的遇到的困难相比，这算什么呢？什么都不算！

    她要调动宋福禄的情绪，点燃他的热情，树立他的信心。

 第二十一章 两个苦命人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征，特定的时代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人们的命运。我们现在不妨循着小说中男女主人公宋福禄和梁晓秀的人生轨迹，追寻一下他们所处的时代和他们经历的苦难。

    宋福禄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出生于1940年，那时日寇的铁蹄正在中国国土上任意践踏，蹂躏。他的家乡被日寇占领，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中，许许多多无辜的老百姓死于战火。

    宋福禄的父亲就是被日本鬼子兵开枪打死的。1943年鬼子到他们村扫荡，无缘无故就枪杀了一批村民，其中就有宋福禄的父亲。那一年宋福禄才三岁，对父亲的记忆模糊，他朦朦胧胧记得母亲和他说过，他父亲是被日本鬼子枪杀的。后来他长大后，无论在哪里见到日本人，他都咬牙切齿，痛恨日本人；他一生最恨的就是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杀了他爹，他和日本鬼子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三岁丧父，宋福禄从此和母亲相依为命，孤儿寡母流落他乡，以讨饭为生。在宋福禄的记忆中，那时就一个字：饿！在他的记忆中，他每天都感觉饿，总是吃不饱饭；吃饱饭是那时最大的愿望。他那时年幼不懂事，母亲讨到一口饭就全部给了儿子吃，儿子却不知道母亲也处于饥饿状态。

    母亲一直没改家，带着儿子四处流浪。日被鬼子投降后，内战又爆发了。他们母子俩的生活并没有得到改善。母亲由于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身体垮了下来，在1946年离开了人生。在宋福禄的记忆中，母亲是被活活饿死的。那一年他才六岁。

    六岁丧母，宋福禄成了孤儿。他被一个好心的老太婆领养，度过了艰难的岁月，一直到全国解放。解放后，那个老太婆也去世了，宋福禄被孤儿院收留。

    1949年，宋福禄在9岁时上了小学，念了6念书，小学毕业时他已经15岁了。那时他被堂叔认领，到堂叔家生活，每天帮堂叔做农活。堂叔脑子灵，整天琢磨着怎样赚钱。后来堂叔听说有老乡在香港挣到了钱，便通过朋友找到一个在香港做事的老乡，在那个老乡的帮助下，堂叔带着宋福禄来到了香港。那是1956年，那一年宋福禄16岁。

    堂叔刚来香港时没有带堂婶，他想等他赚到钱，生活有了保障后再把堂婶接出来。可是在香港6年，堂叔的生活并没有得到改善，他只是勉强糊口而已。这期间，堂婶在国内去世了。

    堂叔没有儿女，他把宋福禄当成了儿子，长年累月给他灌输一种人生哲理：人必须自立自强，人活着必须有志气。

    宋福禄感到香港时，香港还没有如今那么多高楼大厦；那时的香港百废待兴，还处于建设阶段。香港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的大城市，他很开心，很好奇，觉得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只要能吃饱饭就行，别的什么都不想了。他做过建筑工人，做过搬运工，做过帮厨，做过清洁工，总之，他做的都是社会最低层的工作。那时虽然很辛苦，但他总觉得生活在一个大城市，每天都能看到高楼，看到川流不息的人流和五光十色的街景，感觉挺开心，居然忘记了辛苦和劳累。

    一晃过了6年，堂叔又带着他来到了法国。那是1962年，宋福禄已经22岁了。堂叔在一家中餐馆做大厨，宋福禄给堂叔打下手。堂叔那时和他说，他打下手管吃管住，但没有工钱。宋福禄说，只要跟着堂叔干就行，他不计较有没有工钱。堂叔又说，他们先打工，等挣够了钱，堂叔就开一家中餐馆，宋福禄当大厨。宋福禄第一次有了人生目标，从此便埋头在餐馆打工，一晃又过了8年。8年时间，他一分钱没拿到，所有的工钱都被堂叔拿走了。

    一年前，堂叔认为宋福禄可以自立门户了，便借给他10万欧元，让他到里尔市开中餐馆。他以为从此他将告别苦日子了。一个月前他满怀喜悦的心情到巴黎戴高乐机场接未婚妻，本想在餐馆走上正轨后，和梁晓秀结婚生儿育女，过上小康生活，哪料到变化比想象的要快得多，他的中餐馆开起来后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还惹了一身麻烦。

    梁晓秀的情况并不比宋福禄好多少。

    她生于1952年，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父母一共生了6个孩子，在她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她出国时，最小的妹妹才5岁。她1960年6岁上学，念到初中时，国内爆发了文化大革命，学业中断，于是她在15岁时便回家务农，帮助父母维持生活。家里人口多，生活特别困难，她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担，没日没夜地干活，一年下来虽然没挣到多少钱，但在她辛勤劳作下，全家人也没有挨饿。

    她出国时父亲已经60岁了，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再干繁重的农活了。那时她的两个弟弟，一个16岁，一个14岁，都在家里做农活，他们顶替她挑起了家庭的重担。这样她才得以离开家，来到了法国。

    她离走前和父母说，法国是富裕国家，她到那里挣到钱后，家里的经济情况就会得到改善；她会把全家人的生活都承担起来，让他们家过上别人羡慕的好生活。全家人都把希望放在梁晓秀身上，把她看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弟弟和妹妹们更是把她这个大姐看作为家里的大救星，一再和她说，他们将来也要到法国，挣法国人的钱，过上好日子。

    可是眼前的法国并不是她心目中想象的法国：法国并不是遍地黄金，在法国独立生活比在国内还难。宋福禄在法国干了8年，到现在还没有过上好日子。

    人说苦尽甘来，可是她怎么就没盼来那个幸福的时刻呢？难道她的苦难还没有结束？她还需要苦苦挣扎、奋斗？她觉得她的命真苦，来到法国没有看到任何希望，那些美好的愿望都成了泡影。

    她答应父母到法国后就给家里写信，可是现在写什么呢？她眼下的这种情况绝不能让父母知道，她想。

    宋福禄和梁晓秀不约而同都想到：他们就是一对苦命人。他们已经经历了人生的种种苦难和磨练，可是他们的的命运却并没有改变：他们如今依然一贫如洗，苦苦挣扎着，还没有看到任何希望。

    宋福禄那天问梁晓秀：“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呢？”

    梁晓秀坚定地说：“我想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她不相信她永远会过苦日子。

 第二十二章 从头再来！

    梁晓秀和宋福禄聊家庭，聊子女，宋福禄很爱听，他们一连聊了三天，几乎把有关家庭和子女的话都聊遍了。宋福禄觉得他做了一个美梦。之后，宋福禄又回到了现实：他的餐馆已经停业一个星期了。现在看来，出了关门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又变得愁眉苦脸，再也没心思和梁晓秀闲扯了。

    他认为梁晓秀年轻，不懂得世事的艰难，总爱幻想。

    其实并不是那样。女人一旦到了结婚的年龄，她们自然和少女时代的想法就不一样了。梁晓秀虽然还没有和宋福禄办理结婚手续，但她自从踏上法国土地那天起，她就以一个家庭主妇的眼光看待问题了。她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说服宋福禄恢复信心。

    梁晓秀在几天聊天中逐渐摸清了宋福禄的性格：他性格坚强，但主意不够多；而她作为他的未婚妻，就要给他多出主意。她说：“宋福禄，你比总这么低沉，总这么消沉，我们从头再来，我们还有机会！”

    “你认为我们还有机会？”宋福禄不以为然地说，心想这个梁晓秀太单纯了，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当然有了。我给你说说我们的机会。”

    宋福禄只好听梁晓秀说，总觉得他目前的状况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不会有任何结果。他不相信梁晓秀有改天换地的本领，不相信一个18岁的姑娘有什么灵丹妙药。

    梁晓秀说：“我今年才18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18岁正是干事的好年龄，我可以你帮你把餐馆慢慢开起来。所以我说，我们还有机会。你年纪其实也不大，你不过30岁嘛。人说三十而立，三十我们没立起来，那我们就四十而立还不行？”

    宋福禄听梁晓说从头再来，还以为她同意和他一起到巴黎他堂叔的餐馆打工呢。他高兴地说：“我堂叔那人挺好，我们到他的餐馆打工，他不回亏待我们的。我们现在回巴黎，我把5万欧元还给我堂叔，剩下的钱我们慢慢还，一旦还清了债务，我们就轻松了。就算十年还清债务，那时你才28岁。我们如果那时还想开餐馆，我们可以在巴黎开餐馆，没必要非得离开巴黎呀。”

    “你认为，你堂叔能接纳我吗？”梁晓秀故意那么问，她看明白了：宋福禄一根筋，还在想着回巴黎当大厨。她对这个想法很反感，她一时说服不了宋福禄，她要慢慢说服他。

    宋福禄满怀信心地说：“堂叔肯定能接纳你。我找对象，就是我堂叔让我找的。他知道你，只是还没有机会见到你。”

    梁晓秀淡淡地说：“我看你堂叔未必能接纳我。我们可以到巴黎试试，看看你堂叔怎么说。”梁晓秀暗想，他堂叔借宋福禄钱，让他在外面闯荡，他一无所获，乖乖又回到巴黎，要带着媳妇给他堂叔打工，他堂叔会怎么想？他会想宋福禄是一个干不成事的人；而那样一个男人，她梁晓秀也不会嫁呀。他怎么总想着回巴黎当大厨呢？

    宋福禄认为，他的堂叔肯额定会接纳梁晓秀，他急着说：“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巴黎吧，你看怎样？”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提托在巴黎，总认为巴黎才是他的福地，才是他出人头地的地方。他来法国的第一站就是巴黎，他可不能离开巴黎。里尔与巴黎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小镇子，这样一个地方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呢？

    梁晓秀认真地说：“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从头再来，不是说重新到巴黎打工；我说的从头再来，是我们在里尔开餐馆。”

    “开餐馆我们已经试过了，我不是不想开，而是我们开不成啊。”此时宋福禄认为除了到巴黎打工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现在开不成，不等于以后也开不成。我的意思也不是马上就开餐馆。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做一些实事。比如我和你学法语，和你学做大厨，和你学做跑堂；再比如我们再重新考察一下里尔市场，看看在繁华地段能否找到开中餐馆的地方。反正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至于巴黎，我们当然要去一趟。我们到巴黎不是为了打工，而是为了取经。我们把里尔搞清楚了，准备好所有问题，再到巴黎去想办法。这样就等于有的放矢，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

    宋福禄对梁晓秀的说法不认同，但也不好马上驳她的面子。

    梁晓秀又说：“你已经交了一年房租，现在刚租用一个多月，你回巴黎，人家给你退房租吗？

    “不给退，合同上写着呢。”

    “那不就得了。我们就在这里住满一年，就算餐馆不能开业，但我们有吃有喝，我们怕什么？我不怕耗着，我不怕等待。”

    宋福禄这回真急了，按照梁晓秀的说法，那就等于整天白吃白喝，什么也不干，那怎么行呢？不说别的，就说他借堂叔的钱，他是有债务的人啊，他的挣钱还债呀。这个梁晓秀怎么一点也不同情他，不理解他的苦衷呢？

    他说：“可是我们住在这里也需要花钱啊。我们得吃饭，得交水电煤气费，还有一台车。我们光出不进，而我手头的钱又不是我自己的钱，那是我堂叔的血汗钱呀。我得挣钱把堂叔的钱还上，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梁晓秀又故意说：“你手头不是还有5万欧元嘛，你怕什么？一年足够我们花了。”

    宋福禄板起面孔说：“那是我堂叔的钱，又不是我的钱。我得还人家呀。那笔钱再不能动了。”他认为梁晓秀简直疯了，她竟然开始打那笔钱的主意，那不是他的钱，那是堂叔的钱，她怎么竟然有那种想法呢？他是不是看错认了？梁晓秀刚来法国一个多月，思想就有变化了？

    梁晓秀抓住那个话题不放，说：“你堂叔给你的期限是三年，现在才一个月，你慌什么？三年后怎么样，谁知道呢？再说到了三年，你还不上钱，你堂叔还会要你命？我看不会吧？”

    “要命倒不至于，但是我的名誉就毁了。我堂叔会认为我不守信用，我没本事，我花了他的钱，但却没挣到钱。那样的话，我活着也没意义了，还不如死了算！”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你堂叔更认为你没本事。他会认为你就是一个窝囊废。你想没想过这些呢？”

    “我想过，但我至少还了堂叔的一半钱呀。堂叔要是说我是窝囊废，我也认了，但我不能做不守信用的人。”

    “那么我们就把话说清楚。我认为你堂叔让你到里尔开餐馆，并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他也是出于好心。我想，他不会傻到拿自己的血汗钱来打水漂；他是充分相信你，觉得你有能力开好一家餐馆，才借给您么多钱。你现在打退堂鼓，你还有脸见你堂叔？你有脸，我都没脸！现在事情明摆着：你开不成餐馆，对你堂叔没有任何好处；他的10万欧元要是花光了，一分钱没赚到，他能甘心吗？所以说，他没问题，而是你有问题。我是说，问题出在你身上。”

    “你说来说去又说到我了。我有什么问题呢？我没问题，而是里尔人有问题。他们不认中餐，他们不喜欢中餐，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就是现实。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拿着菜刀在大街上招呼老外，逼着他们都来吃中餐吧？你在里尔已经呆了一个月，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眼前这点事呢？你脑子没毛病吧？”

    梁晓秀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真，号型遇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你笑什么？我愁都愁不过来，你还笑！”宋福禄忍不住责怪说。

    “要说愁，我比你更愁；可是光愁有什么用呢？我笑你好玩。你要真拿着菜刀上街，老外还真会围着你看。你不要忘了，我可是在里尔拿过菜刀砍过人，就是那个叫菲利普的王八蛋。

    “你不会是一个神经病吧？”宋福禄忽然说。

    梁晓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既然没招儿了，那就按我说的办。”

    宋福禄怀疑梁晓秀可能还真有神经方面的疾病，她要是没毛病，她应该发愁呀；她怎么就不知道发愁呢？

 第二十三章 操练法语

    在欧洲各种语言中，法语算是最难学的语言之一。梁晓秀让宋福禄教她学法语，宋福禄十分为难。他的法语原本是二把刀，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能教别人学会法语。学法语，那得到学校去学才行呀。

    宋福禄把他的担忧告诉了梁晓秀，说他根本就不会教课，他的法语不地道，好多词都不懂。再说他又不是老师，他怎么教呢？

    梁晓秀便说：“这很简单。你就把你知道的法语都告诉我，具体学什么，我告诉你。我们不用课本。你按照我说的教，保管能教会我。我先学欧元这个字，你把欧元拿出来，我们看着钱学。”

    宋福禄拿出了不同面值的欧元纸币，有500欧元、200欧元、100欧元、50欧元、20欧元、10欧元和5欧元，共7种。

    梁晓秀先学说500欧元，之后按顺序学会了说200、100、50、20、10和5欧元。她用了一上午时间，记住了这几个数字，还学会了怎么写。

    下午，宋福禄拿出欧元硬币，硬币共有1欧元、0.5欧元、10.份、5分、2分、1分，共6种面值的硬币。梁晓秀便学这几组数字，牢牢记住了怎么说、怎么写这些数字。

    一天下来，梁晓秀把欧元这几组数字背得滚瓜烂熟，令宋福禄大为惊讶。他感觉梁晓秀的脑子特别好使，记忆力超强。

    梁晓秀说，她上学时一直担任数学课代表，数学成绩优秀。她还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时，她母亲带她去学校报名时，老师问她是否会数数，她从一数到一百，中间没有数错一个数字。她当时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让她数数字，但从此对数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特别喜欢小学的算术课。到了初中，她依然喜欢数学，数学成绩在同年级名列前茅。

    她让宋福禄把不同面值的欧元纸币和硬币都拿出来，放在她床头，她要每天都念几遍，写几遍，把那些数字牢牢收进脑子里。她暗想：“我今后就要和这些欧元打交道了，我可得把它们都记住。”

    宋福禄对她的这种学习方式印象深刻，觉得她很特别，似乎一下子就抓住了法语的本质和核心。

    梁晓秀看着那些欧元，大为感慨。那时国内人民币最大面值是10元；而欧元最大面值却是500，换算成人民币相当于5000元，也就是500张10元的人民币。她感到了巨大的差距，觉得人民币与欧元相比，简直不在一个档次，就好像小学生和大学生一样，两者的差别太大了。

    她拿着500欧元问宋福禄：“你要是给你堂叔当大厨，他每月给你一张500欧元的钞票，对不对？”

    “对，就是500欧元。”宋福禄不知道梁晓秀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

    梁晓秀说：“500欧元折合成人民币确实不少，相当于5000元人民币。我家去年的总收入才1000元人民币，而且还是三个人一块挣到的。但这里是法国，我们不能按人民币计算，必须得按欧元计算。我想500欧元肯定是普通人挣的钱，对不对？”

    “对，一般法国人的工资就是这么多。”

    她又拿出一张200欧元和一张100欧元，用法语反复说：“200欧元、100欧元”，之后用中文说，“200加100是300，我要在你堂叔餐馆打工，他每月就会给我这么多，是不是？”

    “对，我想他会给你300欧元的。”

    “3、30、300，用法语怎么说？你教我。”

    宋福禄教了她这几个数字。

    “好啦，今天就学这些，我从明天开始学数数字，从一二三开始学，一直数到500。我想用不了一个星期，我就能把从1到500都记住的。”

    “晓秀，你这种学习方式很特别，你是怎么想到的？”宋福禄不解地问道。

    “我们的情况特殊，我学法语只有一个目的：为了生存。我为了生存而学法语，为了过上好日子而学法语。所以，我学的法语都是最实用的法语，都是与挣钱有关的法语。换句话说，学法语，是为了开餐馆；开餐馆首先得学会数字，学会认钱。

    “数字学会了，我就开始学餐馆语言。菜单我得能看懂，客人点什么菜，我得能听懂。还有酒水单，我也得搞清楚，知道怎么说法国红酒以及饮料的名称。

    “此外，还有餐馆用语。我想无非是‘你好’、‘再见’、‘欢迎再来’、‘谢谢’、‘不客气’等等客套话。

    “你说还有什么？不就是这些内容吗？我学法语其实就是学说话，学实用的话。这些话学会了，我就能独当一面开餐馆。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也就是这些内容。不过我的法语发音可不准呀。”

    “管它准不准呢，只要老外能听懂就行呗。我又不是要当播音员，要那么准干什么？我这是为了生存。”

    梁晓秀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把法语数字学会了，她能准确无误地从1数到500。她发现接下来再往大了数就容易多了，一直可以数到上万。

    梁晓秀满怀信心地说：“你是小学文化，你都能学会法语；而我是初中文化，我还学不会法语了？难道这个法语是经书吗？我还真不信这个邪！”

    宋福禄受到梁晓秀的感染，那些天天天教梁晓秀练法语口语。他的法语口语并不标准，他虽然能说，但发音不准。他能说，能听，能简单读报，但不会写。

    一个人的文化水平不高，但并不等于这个人的智商不高。梁晓秀在那个特定的年代没有继续读书，并不等于她不具备学习的能力。她还记得她刚上初中一年级时老师和她说过的一句话：“你这个脑子是读书的脑子，你品学兼优，你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

    宋福禄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他的脑子也不笨。他没有多少文化，那是因为那个时代没有给他提供学习的机会。

    这两个人那些天就这样天天在餐馆里操练法语，乐此不疲。

 第二十四章 演练跑堂

    梁晓秀学了一个星期法语后便改变了主意，她感觉那样硬学效果并不好，她想换一种方式学。她想起了当时在国内经常说的一句话：“活学活用”，她要边学做跑堂，便学法语。她可以先做大厨，但最终她还得当跑堂。她将来是餐馆的女主人，前台和后厨的工作她都得熟悉，而且必须驾轻就熟。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福禄，宋福禄也觉得这个方式好，便同意他们一边演练跑堂，一边学说法语。他对跑堂工作有一种天生的热情，他在巴黎没当过跑堂，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和梁晓秀演练一番，过过当跑堂的瘾。

    宋福禄在香港呆了6年，深受香港餐馆的影响。他一直把餐馆服务员称作跑堂。他告诉梁晓秀，跑堂的工作很重要，直接关系到服务水平的高低。

    他亲自示范，梁晓秀跟着他学。那时梁晓秀觉得这个未婚妻真是了不起，不仅说会法语，还会做跑堂，又能当大厨，他简直就是一个全才呀。她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找对了人。

    这是一幅生动有趣的画面，法国人当时若看到他们的演练方式会感到大为惊奇的。

    宋福禄站在门口做示范，他让梁晓秀走进餐馆，然后把她领到座位上，递给她菜单和酒水单，让她点菜。梁晓秀点了两个菜，一瓶红酒，一瓶矿泉水，宋福禄说：“夫人稍等，菜一会儿就上来。”之后，他先送过来一瓶红酒，启开瓶盖，给梁晓秀倒上一点红酒，让她品尝。她抿了一口红酒，点点头。他接着给她倒了半杯酒。

    她问他为什么菜还没上来就先倒酒，他说红酒有一个醒酒的过程，所以必须先把酒倒上。之后，他从厨房端来两盘菜，放到餐桌上说：“夫人，请慢慢享用。”

    “这就是一个跑堂需要做的工作，”宋福禄解释说，“你记住：客人进来后，你要迎上前，面带微笑把她领到座位上，递给她菜单和酒水单，然后稍微离开一会儿，等她想好了点什么菜和酒水时，你再过去记下她点的菜和酒水。之后，为她送酒水，端菜，最后结账。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说的法语是：‘欢迎光临’、‘菜名和酒水名’、‘轻慢慢享用’、‘谢谢’、‘欢迎下次光临’、‘再见’，等等。一共不会超过20句话。”

    梁晓秀便按照宋福禄的说法，演练跑堂，学说餐馆法语。她反复学说“谢谢，夫人”，“谢谢，先生”，“请慢慢享用”，“味道如何”、“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再来”。她用两天时间背会了这些餐馆用语，一会儿拿着酒杯说，一会儿又端着盘子说，一会儿又站在门口说，死死记住了这些话。

    之后，宋福禄又教她学说菜名和酒水名。他的菜单很简单，一共只有10个菜，按顺序12345排下来。梁晓秀倒背如流，一号菜为香酥鸭，二号菜为宫保鸡丁，三号菜为铁板牛柳……

    酒水单也很简单，一共有5种价位的红酒，此外还有可口可乐、橙汁、矿泉水、咖啡、红茶，这些酒水也是按序号排列的。

    梁晓秀学了一个星期，把这些内容都学会了，感觉大有收获。宋福禄在教梁晓秀的过程中也得到了一种满足感。他调动了自己全部的潜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教给了梁晓秀。

    他说；“我在巴黎时一直想学做跑堂，可是跑堂师傅不愿意教我，总怕我抢了他的生意。跑堂工作表面看来不如大厨挣得多，其实挣得钱一点都不少。”

    “为什么呢？”她好气地问道。

    “当跑堂有小费，而做大厨就没有小费。”

    梁晓秀第一次听说小费这个字眼，感到十分好奇，问宋福禄小费是什么东西。

    宋福禄解释说，小费就是客人给跑堂的钱，以感谢跑堂的服务。一般法国人吃完饭会按照餐费的5%-10%给跑堂小费，也就是说，客人假设吃了100欧元，他们会再额外给跑堂5-10欧元的小费。

    梁晓秀听了宋福禄的解释，陷入了沉思。

    她迷茫、惊讶、兴奋。宋福禄说，老外吃饭给小费是对跑堂的感谢，她却觉得并非如此简单，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她虽然说不清深层原因，但她想在日后慢慢探寻这些原因。她感到惊讶，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可理解的现象：老外吃饭已经付了钱，为什么还要额外再付小费呢？他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她感到兴奋，是因为觉得这些小费来得太容易了，简直等于在捡钱。

    她开始计算小费。她以每人付2欧元计算，10个人就是20欧元，100个人是200欧元。假设一个餐馆一天有100个客人，那么光小费收入就是200欧元，折合成人民币是2000元。一个月下来，小费就高达6000欧元，换算成人民币是6万元。那么一年呢？就按10个月计算，小费总收入高达60万人民币！

    梁晓秀想到这儿，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数字。60万人民币？她在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个天文数字。那是1970年，在那个年代就她所知，他们全村500户人家一年的总收入不过50万元。难道在法国开一家中餐馆，如果开好了，一年光是小费的收入就超过他们全村人的年收入？

    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也不相信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

 第二十五章 学做大厨

    半个月之后，梁晓秀学会了餐馆基本法语和跑堂工作，她的效率之高令宋福禄目瞪口呆。他觉得梁晓秀天生就是开中餐馆的料，她脑子灵，悟性好，什么事一点就通。在他看来，什么难事到了梁晓秀那儿都不是难事了，而是很简单的事。

    他暗自庆幸自己找了一个好对象，这样一个妻子将来会帮他多大忙啊！

    梁晓秀接下来让宋福禄教她学做大厨。

    梁晓秀认为，学做大厨要比学法语和学跑堂容易多了。宋福禄却不这样认为，他牢记堂叔说过的一句话：培养一个高级厨师，没有4-5年时间是办不到的。他告诉梁晓秀，能不能留住客人，能不能有回头客，关键看厨师的手艺如何。厨师的饭菜如果做得好吃，客人就会源源不断；厨师如果是二把刀，那么客人会越来越少，甚至能直接导致餐馆关门。巴黎的有些中餐馆关门，就是因为厨师手艺不好，客人不愿意去吃饭。

    宋福禄大约会做15道菜，他一天教梁晓秀学做两道菜。梁晓秀学得很认真，不昂么贵一个细小的环节。5天时间，她学会了做10道菜。

    她问道：“你好会做什么菜？”

    他说：“我还会做5道菜，但里尔没有食材。巴黎的中餐馆有一道菜是麻婆豆腐，很受老外的欢迎，但里尔没有豆腐，没法做麻婆豆腐。”

    “那我以后学做豆腐，这样我们就可以增加一个菜品了。”

    宋福禄瞪大了眼睛看着梁晓秀，感觉她就是一个神人，什么困难都不怕，什么事都不觉得难。她要做豆腐，她怎么做呢？

    “事都是人作出来的，只要是人做的，我为什么学不会呢？”她看出宋福禄的疑惑，解释说，“等我们去巴黎时，我就和那里的华人学做豆腐。我想，做豆腐总不会比制造原子弹难吧？中国人能把原子弹造出来，我作为中国人难道连豆腐都做不出来？你放心，我保证能学会做豆腐。老外既然喜欢这道菜，那我们就不能没有这道菜。”

    宋福禄的菜单是完全照搬巴黎中餐馆的菜单移植过来的。他在巴黎中餐馆当大厨，每天都做那几道菜，一年下来几乎没有变化。他没做过跑堂，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老外是否真的喜欢那几道菜，只是按照堂叔的指示做那几道菜。

    他告诉梁晓秀，老外的口味单一，他们吃惯了那几道菜后认为中餐只有那几道菜。

    梁晓秀说，他们的餐馆没有生意，所以她还不知道老外的口味如何，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品。这是一个重要问题，将来餐馆开张有客人时，她会专门研究这个问题。

    她说：“一个餐馆推出什么样的菜品很重要，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几个拿手菜。这样我们才能吸引顾客，留住顾客，招来回头客。你的菜单既然是从巴黎抄来的，那就说明你还没有自己的招牌菜。这样不行，肯定不行。我们必须推出自己的招牌菜。”

    梁晓秀认为，餐馆菜单的内容必须改变，至于怎么改，她想等到巴黎取经后再做决定。她要做的事太多了，她得一件件做，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她问宋福禄老外都喜欢吃什么，他们的口味都有什么特点。

    宋福禄说，老外总的来说吃肉比吃青菜多，他们吃猪肉、牛肉、羊肉、鸡肉、鸭肉，吃海鲜，吃鱼虾。一般喝红酒的客人都要点肉菜。老外比较喜欢吃微辣、微甜的菜。以宫保鸡丁为例，如果做得太辣了，老外就受不了。

    梁晓秀在那几天学做大厨时发现，宋福禄做的中餐与国内的中餐口味不同，像变了种，有另外一种说不好的口味，反正不想正宗的中餐。她问他为什么会那样。

    宋福禄说，据他所知，巴黎的中餐基本上都是为了适应老外的口味进行了改良。老外的口味与中国人不同，他们吃惯了西餐，如果吃反差很大的中餐，他们不习惯。

    梁晓秀对宋福禄的说法不以为然，她说习惯是慢慢培养的。她在北京等签证呆了三个月，刚开始不喜欢吃北京的面食，但后来就开始喜欢吃面食了。北京的水饺、锅贴、包子、面条、烙饼，她都喜欢吃。

    她说：“以后我得把北京的面食引进来，在我们的餐馆推出新的主食，培养老外的口味。比如做饺子，做包子、做面条。”

    “你会做饺子、包子和面条？”

    “会呀，我是在北京学的。我等签证期间，总到一家小面馆吃饭，那家面馆就做饺子、包子、面条。我和面馆主人熟了后，我就提出免费帮他们干活，条件是他们教我做面食。就这样，我学了两个月，学会了做面食。”

    “晓秀，你真了不起。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我当时想：我来法国是开餐馆的，我要多学一些厨房里的东西。”

    三个星期内，梁晓秀学会了餐馆基本法语用语、跑堂以及大厨工作，她自己都没想到进展如此迅速。她用实际行动向宋福禄证明学习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当大厨更不需要学几年时间。

    接下来他们还做什么呢？宋福禄在心里琢磨着……

 第二十六章 逛大街

    梁晓秀到里尔两个月没出过门，一直呆在餐馆，头一个月胆战心惊地陪着宋福禄度过了没有顾客，但有酒鬼、稽查、地痞的一个月；第二个月，她学法语，练跑堂，学大厨，不知不觉度过了一个月时间。她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渴望飞出去，飞到天空中自由翱翔。

    那天早晨起床后，梁晓秀说她到里尔两个月还没有出过门，不知道里尔是什么样的；她要逛逛大街，看看里尔的市容市貌。她还说，宋福禄也不要总呆在家里，需要走出去换换空气，散散心。

    宋福禄暗想这个女人不知又有什么新想法了，她名义上说要逛街，其实肯定还有别的想法。提起逛街，宋福禄不禁想到他初到巴黎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想逛巴黎，但根本就没时间，整天在餐馆从早忙到晚，4年后他才第一次在巴黎逛大街。梁晓秀刚到里尔两个月就提出逛街，他觉得有点过分：这是一个奢侈的想法。

    但梁晓秀既然提出来逛街，宋福禄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带她出门逛街。

    他们从餐馆出来后，宋福禄首先带梁晓秀来到里尔市中心的大广场。广场很大，也很热闹，到处是游人。梁晓秀觉得这个广场很美，她好奇地看着广场上的每一栋建筑，尤其对广场上的圣&middot;尼古拉教堂十分感兴趣，觉得那个建筑宏伟气派，不同凡响。宋福禄告诉她，与巴黎相比，里尔其实就是一座小城，里尔的建筑没法和巴黎建筑相比。巴黎才是真正的大都市。

    从大广场出来，宋福禄带梁晓秀来到里尔市最著名的商业大街——啤酒商大街游览。这条大街上保留着许多16-17世纪的建筑，古朴，高大，简洁。这一带与桑伯河相连，梁晓秀站在街头看到有一些驳船在水上穿梭，不远处就是桑伯河边的房屋背影，那是河右岸勒麦特街上古老的房子，给人一种怀旧的感觉。

    她让宋福禄带她过去看那一带的民居，在那里她看到了一栋栋带有小花园的民居，那些民居都有装饰露台，精致而又好看。她第一次看到古代法国人的住宅，感觉法国人在几百年前的住宅就那么好，那么有情调，心里不禁想：人家这才叫生活，这才叫浪漫呀。那一带还有一个天桥，天桥通向市中心。她走到天桥上，向四周瞭望，感觉非常好。

    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啤酒商大街和和奥班广场之间的三坦街上，在那里梁晓秀看到了一个叫十字架的大酒店。宋福禄说，那个大酒店是里尔最有名气的建筑。梁晓秀在那栋建筑前停留了很久，她反复观看那栋建筑的外形和建筑细节。

    之后，宋福禄又带梁晓秀看圣&middot;奥班大教堂。教堂建于18世纪，完全是古典风格的建筑。梁晓秀以为进教堂参观会要钱，便站在外面看。

    宋福禄告诉她，在法国参观任何一座教堂都是免费的。于是她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和他一起走入这座大教堂参观。

    大教堂里面有一个交叉的圆顶，里面虽然凉爽，但很明亮。每一个柱子上都装饰着的木雕像，看起来都像宗教圣徒。梁晓秀搞不清楚那些雕塑，也不懂宗教的总总规矩与圣事，只觉得挺好看，挺有意思。在她看来，所谓的教堂就像中国的寺庙一样；所谓的圣徒，就像中国的香客，所谓的神职人员，就等于中国的和尚、喇嘛、道士。

    从大教堂出来，她看到教堂右边有一座大楼，便跟着参观的人群来到那栋大楼里。那是大教堂的博物馆，里面有许多大教堂的珍宝。有大量的金银器，其中最有名气的是7世纪墨洛温王朝的圣人遗骸盒。

    参观完大教堂，梁晓秀高兴地说：“看教堂真好，不用花一分钱。里尔还有没有其他教堂，我们都去看看。”

    于是宋福禄带她来到主教府参观。主教府是一栋很漂亮的建筑，那条街保留着乡村气息，带有法国外省小镇宁静氛围。主教府街保留了好几处景观：街的一边是古老的砖墙，另一边是主教府院子的白色围墙。那天主教府会半开着大门，他们走过门口时向里面望，看到了带弯曲小三角楣的白色庭院。

    之后，他们来到汉匝姆修道院。在依泽河小支流的另一侧，一排普通的小白房子的前面是一堵墙和一个小院子，修道院虽然很小，但却具有一种美感；在中央草坪的尽头，一个简朴的罗马式小教堂，组成了一幅温柔的画面；教堂的两个屋顶构架几乎没有给侧面的墙壁留下空间，与教堂相连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梁晓秀来到田野上，她让宋福禄给她介绍里尔的历史与现状，宋福禄老实地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里尔是一座古城，其他一概不清楚。

    我们只好替宋福禄回答梁晓秀的问题。

    里尔是一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的弗兰德斯伯爵领地。作为欧洲西北部的门户和重要贸易和工业城市，里尔历经风雨，曾见证过政治和经济危机，也曾经历过残酷的战争。历史给这座城市留下了不朽的见证：丰富的建筑和艺术文化遗产。来自不同国家的文化在这里交织汇集，造就了里尔古色古香的老城，被欧洲人誉为欧洲最美的老城，欧洲建筑的活化石。

    里尔市及其所在大区是法国重要的工业区之一，起初以冶金和纺织业为支柱产业，后发展成综合工业基地。其铁路器材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50%，电力生产居全国第二位，印刷业居全国第二位，机械制造位居全国第三。

    欧洲最大的纺织企业“霞日”集团的生产基地就在该地区。诺尔-加莱大区商业发达。法国最大的商业财团之一的鸥尚大型超级市场就起源于里尔市；法国最大的邮购商场集团“三瑞士”总部也设在里尔市。

    他们那天整整逛了一整天，梁晓秀兴趣浓厚，游兴大发，对什么都好奇，似乎百看不厌。她还是一个18岁的大姑娘，自然有年轻人的活泼和热情，更有年轻人的憧憬。

    她对这座城市的风貌印象很好，觉得在这里创业再好不过了。

 第二十七章 发现秘密

    宋福禄和梁晓秀的想法不一样，他认为梁晓秀还年轻，只知道游玩，却不知道世事的艰难和他们面临的严峻的现实。他那天会到餐馆后，情绪不高，心里还惦记着餐馆的前途。

    梁晓秀与宋福禄正相反，她似乎早把严峻的现实忘得一干二净，一心想着逛大街，看景点，四处游览。她说他们第二天再出去逛街，她还没有看够，还有很多地方没有仔细看。宋福禄暗想：既然她还想看，那就陪着她看看；以后工作忙了，他们就没时间闲逛了。

    他们第一天逛街时，梁晓秀本以为宋福禄会在中午带她到饭馆吃一顿饭，但宋福禄没有那样做，他舍不得花钱，他们逛了一天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做了烙饼，她要带着当干粮，又烧了一壶白开水，装在两个大瓶子里，准备在路上喝。

    他们走出餐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来到一个叫里乌尔宫殿的建筑前，梁晓秀看到有不少游客聚集在那里在买游览票，她让宋福禄也买两张票，想和那些游客一起乘面包车游览里尔。那是一种城市观光优惠交通卡，使用那种优惠卡可以免费乘坐里尔城市的公交线路网，免费参观25个景点，还有导游给讲解。

    宋福禄硬着头皮买了两张优惠卡，他买的是15欧元一天的卡，花了30欧元，感觉白白浪费了30欧元。

    梁晓秀看他心痛钱，便说他们游览的目的是为了了解里尔，而了解里尔的目的是为了开餐馆，所以拿钱花得值。

    游览车启动后，导游便用法语给游客讲解里尔的历史文化及名胜古迹。宋福禄大约能听懂一半，他把导游的介绍翻译成中文说给梁晓秀听。

    导游首先说，里尔是法国仅次于巴黎、马赛和里昂的第四大城市。里尔位于巴黎北部180公里，是北部-加来海峡省的首府，法国重镇。距离比利时边境只有十多公里；将来建成英法海峡隧道后，里尔将成为连接伦敦、巴黎和布鲁塞尔的转车台，乘火车2小时就能到达伦敦、38分钟到达布鲁塞尔。

    梁晓秀牢牢记住了里尔是法国第四大城市那句话。

    导游接着介绍里尔的历史文化说，里尔是一座具有国际化特色的城市。在历史上，里尔以手工业和商业著称，西班牙、荷兰、英国、德国、法国都曾争夺过里尔的统治权；里尔目前仍然是一个富裕的市民城市，在某种程度上里尔比巴黎还要富有。

    当宋福禄把这段话断断续续翻译给梁晓秀时，梁晓秀立即让宋福禄再问一遍导游，里尔是不是确实比巴黎富有。她认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导游说里尔确实比巴黎富有，里尔人很有钱。

    导游又介绍说，里尔市具有法式的优雅、品位，热衷于保留传统，珍爱自己城市的建筑；里尔的另一面是市民化的城市，里尔人的盛大节日与手工业和商业有关，延续了几百年的旧货节是欧洲最知名的旧货传统节日，在欧洲知名度很高。

    里尔的零售业特别发达，以国际著名的零售商欧尚、迪卡侬、喀斯特拉玛、乐华梅兰等为首的企业巨头把里尔打造成了法国北部的经济重镇。里尔市虽然只有10多万居民，但所属大区却有几百万人口。

    梁晓秀又记住了几百万这个数字，心想在这么多人口的地区，开一家中餐馆，不愁没有顾客。她还记住了零售业这个字眼，认为餐馆和零售业密不可分，只要零售业发达，餐馆就有生存之地。

    当游览车经过里尔旧货市场时，导游高兴地说，每年9月，里尔都举行大型旧货集市活动，在那个季节里尔的市场特别繁荣，来自欧洲许多国家的游客蜂拥而至，他们与里尔人一起品味节日的气氛，使这座城市充满了欢乐。

    在那个季节，人们能看到这座城市充满生机和热情好客的一面，大批游客们或漫步于城内羊肠小道之中，或伫立在广场之上，或畅饮于啤酒吧之中，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悠然自得氛围。

    导游还介绍说，里尔还是一座拥有众多高校的大学城。这里高校林立，大学生几乎占城市人口的一半。这些大学生使这座城市显得年轻而又充满活力，人们每天都能看到大学生在里尔市内穿梭，游荡在市内的大街小巷中。

    一天的游览在下午6点钟才结束，梁晓秀兴奋异常，感觉收获极大。她记住了里尔的几个著名景点的法文名字，如圣&middot;奥班大教堂、圣&middot;尼古拉斯大教堂、汉匝姆修道院、主教府、啤酒商大街、依泽塔楼、里乌尔宫殿，等等。

    她还记住了几个关键词：著名零售业之地、法国北方经济重镇、国际特色城市、大学城、充满生机、热情好客、大型旧货集市、几百万人口。

    晚上回到餐馆，梁晓秀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高兴得不得了，宋福禄问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她说：“吃完晚饭，我再告诉你。我今天发现了许多秘密。”

    “什么秘密？”

    “里尔的秘密很多。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慢慢给你说。”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故弄玄虚，他到里尔已经半年了，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秘密呀！

 第二十八章 你没发现？

    那天晚上一吃完晚饭，宋福禄就迫不及待地问梁晓秀，她在里尔到底发现了什么秘密。梁晓秀卖关子说，她发现的秘密与他们的餐馆关系密切。他们现在的任务是破解那些秘密，从而找到解决餐馆问题的方式和方法。

    “那你就直说吧，你发现了什么秘密？”宋福禄很着急。

    她说：“你真的没发现里尔的秘密吗，宋福禄？”

    “里尔哪有什么秘密啊，里尔不过是一座小城而已。”

    “我不这么看，今天我们乘车游览里尔，收获极大。我慢慢给你一条一条说。”

    梁晓秀在里尔游览这一天，表面看她在逛游览，其实她在从方方面面考察餐馆市场。她想搞清楚一个重要问题：里尔是否像宋福禄说的那样不适合开中餐馆？她还想弄清楚几个问题：里尔是一个什么样的城市？里尔有什么特点？里尔的发展前景如何？

    她的记忆力特别好，导游说的话，她几乎都记住了。她经过提炼摘出了要点，并把那些要点按序号排列出来，深深印在脑海里。

    老话说：旁观者清。宋福禄在法国呆的时间长了，对好多事都麻木了，并不感到新奇。但梁晓秀却不同，她刚到法国不久，对很多事都感到好奇，都想探个究竟。

    梁晓秀有板有眼地说：“第一，里尔并不是一座小城，而是法国北部的经济重镇，它的零售业特别发达，其富裕程度超过巴黎，这就为开中餐馆创造了先决条件。这个情况你开餐馆前并不了解，对不对？”

    宋福禄听得很认真，他渴望知道里尔究竟有什么秘密。他反问道：“你为什么说里尔适合开中餐馆呢？”

    “经济发达，人们才会有更多的钱下饭馆嘛！里尔既然比巴黎还富有，那么里尔人下饭馆的频率应该超过巴黎人。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

    “那我们的餐馆为什么没有客人呢？”

    “那是因为我们的餐馆有自身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们放在后面慢慢讨论。我们还是先把里尔的情况都摸清楚了。第二，里尔是法国第四大城市，本市人口加上周围地区的人口共有400多万：这就是我们开中餐馆的客源市场。在这么多人口的地区，只有我们一家中餐馆，我们如果吸引不了顾客，那就是我们无能，而不能埋怨别人。”

    宋福禄强调说：“我和你说过：里尔不像巴黎，这里的人不认中餐。”

    “你错了，不是他们不认中餐，而是我们没有让他们了解中餐。这个地方原来没有中餐馆，你冷不丁开一家小餐馆，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宋福禄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第三，里尔是一座有国际特色的城市，这里有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荷兰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比利时人。这些人就是我们潜在的顾客。就算里尔人不喜欢中餐，那么那些外国人呢？他们也不喜欢中餐？我看不见得。我们要挖掘那些外国顾客，让他们认识中餐，喜欢中餐。

    “第四，里尔是一座大学城，这对开餐馆十分有利。大学生都是单身，他们大部分人都会下饭馆。他们是我们的重要客源，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吸引住。

    “第五，里尔还是一座旅游城市，每年的游客数量可观，我们要想办法抓住游客，让他们品尝中餐。”

    宋福禄听了半天，并不觉得梁晓秀说的这些话就是里尔的秘密。他没看出那些现象有什么秘密可言。

    梁晓秀说：“我现在就发现这么多秘密，我想这就足够了。关键的两点是：人多和富有。有这两条就够了。这就是先决条件，我们必须好好把握。”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只是空谈理论，没有实际的高招儿。他说：“我就问你一句话：我们开中餐馆，怎样能把顾客招来？”

    “你原来以为只要开了中餐馆，就能把客人招来；现在看来，你的判断是错误的。这个问题挺复杂，我正在想办法，正在找问题。”

    “你说来说去，等于什么也没说嘛。”

    “我怎么没说？我已经说了5条。”

    “可是那与开中餐馆有什么关系呢？我没看出来。你能不能说点实际的，就说怎么吸引顾客吧。”

    “那是我接下来一定要解决的问题。我们明天还得出去走走，我们要把餐馆市场考查清楚。今天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梁晓秀说完便上楼睡觉了，宋福禄一人坐在那里发呆。

 第二十九章 有了分歧

    宋福禄忽然觉得梁晓秀脑子有问题：她愣说在里尔发现了秘密，她说的那些内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里尔的现状而已。梁晓秀则认为宋福禄脑子已经麻木不仁，根本不会思考问题。里尔的特点他不知道，里尔的餐饮市场他不清楚，他怎么可能把中餐馆开好呢？

    两人就这样有了分歧，谁也说不服不了谁，谁都自认为自己的想法才符合实际。梁晓秀想从头再来，宋福禄坚持已见，两人都想按各自的想法办。

    那天晚上宋福禄睡得很晚，他想次日和梁晓秀好好谈谈，打消她那些不现实的想法，和他一起回巴黎打工。他现在越来越相信阿贵临走前说的话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老板。他认为他现在还不具备当老板的能力。

    第二天早晨，宋福禄和梁晓秀说，他想和她谈谈他们今后的生活。梁晓秀也正想和宋福禄沟通，两人便坐下来聊起了今后的生活和出路。

    宋福禄说：“我昨晚很晚才睡，一直在想今后的出路。我觉得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到巴黎打工，越快越好，不能再耽搁了。我们今天把话都说清楚，尽早动身到巴黎去。”

    “那你就说吧，我听着呢。”梁晓秀此刻感觉想说服宋福禄还真不容易，这个人非常固执，他认准的事，很难让他改变主意。其实，梁晓秀本人更固执，她认准的事，别人也说服不了她。

    “你昨天说发现了里尔的秘密，在里尔开餐馆有前途有潜力，你那是一厢情愿。你不了解法国。事实上，这个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开中餐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只想赶紧离开里尔。我们到巴黎去吧，晓秀。”

    梁晓秀昨晚也想了好长时间，她感觉现在必须要向宋福禄表明自己的态度。

    “宋福禄，我想和你强调几点：第一，我来法国不是为了给别人打工，我是来和你一起开中餐馆的。我绝不会和你到巴黎去打工，那是一条死路。你一定要认清这一点。第二，我认为里尔适合开中餐馆，你的餐馆没开好，那并不是里尔的问题，而是你自身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从头再来，我相信我们能把餐馆开好。第三，在里尔开中餐馆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们不仅能在这里把餐馆开好，我们还能在这里赚到大钱。我们有困难，那只是暂时的，我们一定要克服困难，打开市场。第四，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要有家庭责任感，你要承担家庭责任。你考虑问题不能只从你那方面考虑，你还应该想到我。你要时刻想到我们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第五，你现在思路有问题，你就听我的话，让我们一起努力把餐馆开好吧。”

    宋福禄毫不让步，他想了想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一一回答你的问题，我也谈几点意见。第一，你说不是来法国打工的，这我理解。谁不想当老板赚大钱呢？可是现实逼得我们只能到巴黎去打工，没有别的出路。我和你说过：等我们还清了债务，我们也可以在巴黎开餐馆呀。

    “第二，事实证明里尔确实不适合开中餐馆，我们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钱财了。此路不通啊！你说从头再来，那是不现实的想法，你必须打消那种想法。

    “第三，你说在里尔开餐馆能赚到大钱，那是你的单纯的想法，我不同意。如果我们继续耗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反而会损失更大。

    “第四，你让我承担家庭责任，我当然考虑到了家庭，所以我才决定回巴黎打工，让你挣到工资。在巴黎你每月能挣到300欧元，那有什么不好呢？300欧元等于你家在国内三年的收入，你难道还不满足吗？人的欲望不能太大，太大了会摔跟头的。

    “第五，我的思路没问题。我是一家之长，所以不是我听你，而是你听我的。我们到巴黎去吧，到巴黎去才是我们的出路。”

    梁晓秀到法国两个月后，他们两人第一次有这么明显的分歧，这是两人事先都没料到的结果。宋福禄认定，是梁晓秀错了；梁晓秀则想如果不能排除分歧，那问题就严重了。

    梁晓秀伤心地哭了。她感到很委屈，她思绪万千，她后悔来到法国……

    宋福禄第一次看到梁晓秀落泪，心里很不好受，他想劝劝梁晓秀，但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劝，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看着梁晓秀。

 第三十章 品尝西餐(一)

    梁晓秀哭了很长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她才停止哭泣。她已想好对策，她想和宋福禄摊牌；再不摊牌就晚了，她也不想浪费时间了。

    她说：“宋福禄，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你写信说，你在法国有一个中餐馆，所以我才同意嫁给你，所以我才来到法国。可是现在呢？现在你却要带着我到巴黎去打工。你这不是在骗人吗？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你真让我失望！”

    宋福禄没料到梁晓秀会发这么大火，言辞如此激烈，他说：“我没有骗你，你也看到我确实开了一家中餐馆，只是餐馆没生意。我没办法，我只能到巴黎去打工。我和你说过，你若不同意到巴黎打工，我可以给你一万欧元，让你回国。反正我们也没办理结婚手续，你没什么损失。”他已想好：梁晓秀若不去巴黎，他就不办理结婚手续，他就让梁晓秀回国。

    梁晓秀一听宋福禄又说给她一万欧元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怒地说：“我不会回国，我这样回去算什么？我没脸回国。你如果不听我的话，我只有一个选折。”她说这话时脸色很难看，表情非常痛苦。

    “什么选折？”宋福禄不安地问道。

    “我本来答应我妈妈，我到法国后就给家里写信。现在过了两个月，我都没写家信。我写什么呢？我能说到法国两个月还没办理结婚手续吗？我能说我上当受骗了吗？但是现在我可以写信了，我要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家里；我要告诉家人我不活了！”

    “你说什么呢？”宋福禄害怕了，他从梁晓秀的表情看出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可不想再惹什么麻烦。梁晓秀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可担当不起呀。

    “我不活了，我在里尔死给你看！”

    “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呢？这不行！”

    “我没别的办法，我只能选折这条路。我现在回房间写信，我把信寄走后，我就不活了。”

    梁晓秀站起来，准备上楼。

    宋福禄一把拉住她说：“晓秀，你千万别这样，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你坐下，你把你的想法和我再说说。我按你的意见办，好不好？”

    宋福禄想先稳住梁晓秀，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刺激梁晓秀，更不想看到发生意外的事。他想女人毕竟是女人，要想成大事，还得男人说了算。他先哄着梁晓秀，先顺着她，等以后结婚了，她还得听他的。

    梁晓秀坐下来说：“我知道你欠你堂叔的钱，你心里很着急。其实我比你还着急还清债务。可是光着急有什么用？你不要老是想着你的债务。你听我的，我们试一下；不试，我们怎么能知道我们不行呢？你可能会想：就是试了也没结果，也不会成功。假如真到了那种地步，债务的事你别担心，由我来偿还！”

    宋福禄抬头不解地看着梁晓秀，心想：你来偿还？你拿什么偿还呢？

    梁晓秀表情严肃地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欠人家的钱。我就是卖身，我也会把你的债务还清的。”

    梁晓秀的话让宋福禄大为惊讶，他感觉这个18岁的姑娘身上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一种大无畏的气魄。她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她是一个一往无前、充满乐观的姑娘。

    他被震撼了。

    “晓秀，你说吧，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梁晓秀提出他们应该到几家有代表性的西餐馆吃饭，看看人家是怎么做西餐的，怎么经营餐馆的；他们需要和人家学习。

    宋福禄心想，这是什么主意呢？这不是浪费金钱吗？他们本来就没钱，她却要到西餐馆吃饭，真是不可思议；再说西餐馆和中餐馆完全是两码事，怎么和西餐馆学习？但他又不好说什么，便只好同意出去吃西餐，想借此机会安抚一下梁晓秀的情绪。

    “你手头还有多少钱？”梁晓秀忽然问。

    “五万三千欧元。”宋福禄暗想，她问钱数要干什么呢？

    “够了。”

    宋福禄更不安了，他以为梁晓秀要动他那笔钱。他打定主意，最多再花三千欧元，其余五万欧元无论如何不能再动了。堂叔的钱象一大块石头压在她身上，让他时刻不敢忘记，每时每刻都觉得那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来到大广场，梁晓秀看到在一家快餐店门口有不少人在排队，她走上前去看。人们在买汉堡包，一个汉堡加一分薯条和一杯饮料，一共6欧元。

    “我们也买两份吧，福禄。”她忽然有了主意。

    宋福禄便和梁晓秀一起排队，等着买汉堡包。他心想，这还差不多，两份汉堡包一共12欧元，不算贵，他全完可以承受。他还想，梁晓秀没吃过汉堡包，她可能想尝尝汉堡包的味道，那就满足她的愿望。

    他们买了两份汉堡包，象那些游客一样在大广场上边走边吃。

    梁晓秀买汉堡，并不是想吃那种食品，她是在琢磨里尔的餐饮市场。她在想：为什么这么多人排队买汉堡包吃呢？她想到了两个原因：一是价格低，二是方便。他们也可以考虑在大广场开一家快餐店，她会做烙饼，烙饼里可以放肉饼和蔬菜，不就可以当快餐卖吗。他们也可以炸薯条，也可以提供一份饮料。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宋福禄。

    宋福禄说大广场这一带的房租高得离谱，他们根本租不起。再说，快餐并不是中餐的优势，人家老外不一定认中国快餐。

    “这事我们慢慢讨论，不急。”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继续在大广场上闲逛，梁晓秀在琢磨租金的事。她总觉得开快餐店可行，只要能在大广场上有一家小门脸，她就能把快餐店开起来，她就能赚到钱。

 第三十一章 品尝西餐(二)

    他们在大广场上转了好几圈，梁晓秀说他们再到那条繁华的商业大街上转转，于是宋福禄带着她又来到前几天来过的啤酒商业大街。在这条街上有许多西餐馆，有法国餐馆、意大利餐馆、德国餐馆、荷兰餐馆、西班牙餐馆。

    那天正是午饭时间，梁晓秀注意到那些餐馆的生意都不错，里面基本都坐满了顾客。她想，要是在这条街上开一家中餐馆，肯定有生意。

    宋福禄看出了梁晓秀的心思，说：“我当初也想在这条街上开餐馆，可是租金太贵，差不多是我们现在租金的三倍。我算了一下账，我那10万欧元根本就不够呀。”他那样说，是告诉梁晓秀：你被别费工夫了，我早已想过了。

    梁晓秀说：“租金虽然贵，但生意好，两项相抵。租金的事我们想办法。开餐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没有好位置哪来的生意呀。我们现在的店虽然租金便宜，但却没有生意，那又有什么用呢？一点用都没有啊。”

    她已打定主意：一定要重新选餐馆地址，就选在这条街上。这条街上不仅有法国餐馆，还有那么多外国餐馆，这说明里尔人并不排外，也说明外国餐馆在里尔是有市场的。

    宋福禄总觉得梁晓秀考虑问题太简单，她说租金的事慢慢想办法，她能想出什么办法？她在法国举目无亲，一个人都不认识，她简直寸步难行。

    梁晓秀说：“你注意到没有，这条街上有很多外国餐厅，而且生意还挺好？”

    “我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里尔人能接受外国餐馆。”

    宋福禄笑了，他总算找到理由好好说服梁晓秀了，他说：

    “你可能不知道，法国餐和那些所谓的外国餐几乎没什么区别。老外的饮食都差不多，法国人和英国人、德国人、荷兰人、意大利人吃的都差不多，都是那几样菜，什么牛排了，猪排了，羊排了。老外那些菜和我们的中餐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里尔人能吃意大利餐，并不见得就能吃中餐。”

    “那也不一定。巴黎人能吃中餐，里尔人就不能吃中餐？我就不信！你的说法站不住脚，完全没有道理。假设我们在这条街上开一家中餐馆，假设里尔人真不来吃中餐，那我就服了。我就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宋福禄心想：你说的多简单啊。如果在这一条街上租房子开餐馆，如果没生意，那他就彻底破产了。到那时她再听他的，哪还有什么用呢？那就晚了！他可不能冒那个险。

    他们走着走着，梁晓秀看到一家装潢气派的法国西餐馆，她在那家餐馆不远处停下脚步说：“我们晚上到这家餐馆吃一顿西餐，看看人家是怎么开餐馆的。”

    宋福禄听了心里直抱怨：“我的姑奶奶呀，你怎么想在这家餐馆吃晚饭呢？这是里尔最有名气最昂贵的餐馆，两人吃一顿最简单的西餐，没有100欧元下不来。你这不是要我命吗？我现在一身债务，你却有心思吃法式大餐。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呀？如果像你这么过日子，就是有万贯家财也不够用呀。”

    宋福禄想得浑身难受，一时竟然忘记梁晓秀就站在他身旁。

    梁晓秀说：“我们吃过快餐了，现在再吃一次法餐。来到法国总得吃一次法国菜吧。”她看宋福禄召集的样子很可笑。

    宋福禄这时缓过神来说：“那家餐馆太贵，要不我们换一家餐馆吃吧，你看行吗？”

    “就在这家吃。我要看看这家餐馆为什么贵，我要尝尝这家餐馆的法国菜。”

    “可是我们总得节约吧？我们不能随便乱花钱啊。我身上的钱都是我堂叔的，我不忍心花钱。”

    “该花的钱就得花，那不叫乱花钱，那叫正当花钱。再说，你堂叔把钱借给你，那钱现在就属于你，你想怎么花，你说了算。”

    下午6点整，梁晓秀和宋福禄走进那家里尔最贵的法国餐馆。

    一个服务生把他们带到一张餐桌旁，请他们坐下后，递给每个人一本印刷精美的菜谱和一张酒水单。

    宋福禄拿过菜谱本，细细研究法式大餐的内容。他在寻找最便宜的菜品。

    梁晓秀注意到法国餐馆给每人一个菜单，而中国餐馆一般只给客人一份菜单。她想，这就是区别呀。她的观察很细致，留意每一个细节。她觉得法国餐馆的这种做法很好，每人一份菜单，每人可以立即看到菜谱，挑选自己喜欢的菜。

    宋福禄还在研究菜谱，他发现这家法国餐馆的法餐太贵了。梁晓秀虽然看不懂法文，但她能看懂价格。她在等宋福禄点菜。宋福禄则迟迟不点菜，他很犹豫，但又不好意思只点最便宜的菜。他和堂叔在巴黎吃过一次法式大餐，知道法式大餐非常讲究，有很多程序。

    梁晓秀说：“你就点正宗的法餐吧，不要舍不得钱。人家说，法餐是西方最好的餐饮，我们也体验一下。”

    宋福禄豁出去了，他点了几道很像样的法餐菜品。

    服务生开始静悄悄地按程序上菜。宋福禄介绍说，这是法国传统菜的上菜顺序。上菜顺序依次为：汤类，主要以菌类、蜗牛为主。我们现在将要喝的是蜗牛汤。这是第一道菜。这有点像中国的粤菜，先喝汤，后吃菜。

    梁晓秀喝了蜗牛汤，感觉味道不错。

    “第二道菜是开胃头盘。这是鹅肝排和鱼子酱。”服务生上来第二道菜时，宋福禄解释说。

    这时服务生打开一瓶红酒，往梁晓秀的杯子里倒了一点酒，请她品尝。她用舌尖抿了一口，一股清香醇厚的味道停留在舌尖，感觉十分好喝。那瓶酒是宋福禄点的，价格50欧元。

    “我们今天好好品尝一下法国的美食佳肴。”梁晓秀高兴地说，和宋福禄碰了一下酒杯。

    宋福禄说：“法国菜的就餐礼节很讲究，法国传统菜也被誉为‘贵族菜’。”

    梁晓秀说：“中国菜虽然丰盛，但没有这么多讲究。”

    宋福禄介绍说：“法国人推崇美食佳肴，所以法国主厨的地位在法国等同于艺术家的地位。他们有极强的敬业精神，总是精益求精，希望得到人们的赞扬。”

    “我看他们的厨艺很好，他们做的法餐太精美了。”梁晓秀附和着说。

    这时服务生开始上第三道菜：热拼盘，冷拼盘，.烧烤。

    宋福禄介绍说，法式菜肴选料广泛，如蜗牛、鹅肝都是法式菜肴中的美味；加工精细，烹调考究、花色品种多；法国人讲究吃半熟或生食，如牛排、羊腿以半熟鲜嫩为特点，海味的蚝也可生吃，烧野鸭一般6成熟即可食用。法式菜肴用酒来调味，什么样的菜选用什么样的酒，都有严格的规定，如清汤用葡萄酒，海味品用白兰地酒，甜品用各式甜酒。

    梁晓秀听得很仔细，对宋福禄的解释很满意。

    宋福禄又说，法国人十分喜爱吃奶酪、水果和各种新鲜蔬菜，所以正式的宴会都少不了奶酪、水果和蔬菜。

    宋福禄那天点的菜很丰富，梁晓秀觉得宋福禄舍得下本了，他终于想通了。

    宋福禄说：“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吃，好好品尝一下法餐。”

    这个餐厅布置得高贵典雅，营造了奢华的就餐环境和气氛，梁晓秀非常喜欢，她想在这里和宋福禄规划他们的未来。

 第三十二章 品尝西餐(三)

    这是一家有150年历史的西餐馆，位于里尔著名的商业区，餐馆内古灯齐放，安静典雅，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摆着两个小烛台和一个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鲜花。

    坐在这样一家餐馆就餐，对宋福禄来说过于奢侈了。梁晓秀却觉得这样餐馆才是真正享受美食的好地方。

    梁晓秀好奇地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和不时走过的行人，品尝着味道鲜美的法餐，感觉甚好。她到法国两个多月还从没有过这么好的心情。

    宋福禄看梁晓秀不出声，也不打扰她，就让她那么沉思默想。

    她在想：“我将来一定开一家这样的餐馆，让老外知道中餐像法餐一样，也是高档餐饮。”

    餐厅内的人不多，十分安静。梁晓秀坐在椅子上，长时间地望着窗外灯光灰暗的古街道，耳边不时传来教堂的钟声，感觉时光倒流，仿佛来到了中世纪的欧洲。她觉得那家餐馆的情调特别浓，具有一种文化品位。

    宋福禄吃着法餐来了情绪，说他曾见过他堂叔做法式大餐，那种做法确实独到、精湛。他堂叔在做法餐时象法国厨师一样，把烹饪当做一种艺术创造活动来进行。他像艺术家一样严肃“治餐”，一丝不苟，对每一道菜都用心制作，严格按照程序使用各种调味品，比如做什么菜需要放什么酒，放什么料；什么样的菜做到几分熟；加工精细，烹调考究；讲究吃半熟或生食，如牛排、羊腿以半熟鲜嫩为特点，海味的蚝也可生吃，烧野鸭一般6成熟即可食用。总之，规矩特别多。他当时看得眼花缭乱。

    “你堂叔还真不简单，会做法餐。”梁晓秀说。

    “堂叔不仅会做法餐，还知道法国的很多名菜。他曾告诉我许多法国名菜，有法式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红酒山鸡、沙福罗鸡、鸡肝牛排、马赛的普罗旺斯鱼汤、阿尔萨斯的四喜炖肉、布列塔尼的油煎鸡蛋薄饼、图卢兹的什锦砂锅、勃艮第的牛肉、阿登的火腿、里昂的香肠、萨瓦的干酪，诺曼底的卡芒贝尔干酪。他做得最拿手的几道法国菜是：奶油蘑菇汤、煎鱼、烤羊排、牛排和蔬菜沙拉。”

    “我们光顾说话吃菜了，来喝酒，干杯！”梁晓秀提醒说。

    “干杯！”宋福禄一饮而尽。

    梁晓秀问道：“你说西餐和中餐相比，有什么区别和特点？”

    “我也说不好，我只是听人说的，说西餐有科学性，它的营养搭配合理，有助于人体的发达。我有时想，欧洲人这么强壮，和他们的饮食结构有关。如果让他们从小吃中餐，他们的身体肯定不会这么强壮。欧洲小孩从小就喜欢吃肉，一天不吃肉他们就喊着要吃肉。他们从外面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从冰箱里取出奶酪吃，把奶酪当成零食了。他们能不壮吗？他们特别能吃肉，一个成年人一顿能吃一大盘肉。他们一般不喜欢吃素菜。

    “不过与中餐相比，西餐确实太单调了。欧洲各国餐馆的菜单内容都不多，无非是几样菜：牛排、猪排、羊排、鱼、鸡、沙拉等。在饭店你只要告诉服务员，是要肉，还是鱼，或鸡就可以了，一份牛排就是主菜，配上一碗汤，两个面包，就是一顿饭。欧洲餐馆的鱼远不如中国做得鱼那么好吃。欧洲的餐馆大都提供冷冻的鱼，做出来的鱼没有鲜美味道。”

    梁晓秀第一次吃西餐，就发现了西餐的特点，她说：“西餐看似简单，花样少，品种单一，量不大，但营养搭配合理，能吃饱。我现在就饱了。我看西餐和中餐各有特点，不分上下。”

    宋福禄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能绝对说中餐比西餐好。比如说法餐，全欧洲都公认法餐代表了西餐的最高水平。法国名菜鹅肝、松露和鱼子酱就很好吃。法国美食选用顶级精细食材，真正做到了精益求精。在法国，各个地方的美食大都博大精深，各有特点。我们今天吃的就是正宗的法餐。你觉得味道怎样？”

    “非常好吃。我要有这手艺，我就开一家西餐馆，保证赚钱。”

    “你说什么，你想开西餐馆？”宋福禄问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从中国人和欧洲人使用的吃饭用具看出了两个种族的不同之处。你看，我们中国人使用筷子吃饭，而欧洲人用刀叉吃饭，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你看，中国人用的筷子大多是木制的，而欧洲人士用的刀叉是钢制的。由此我想到农业与工业。这两种用具反映了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这是饮食结构的不同。中国的菜可以用筷子吃，当然也可以用叉子吃，但西餐却没法用筷子吃，这个牛排只能使用刀叉来吃。”

    “你说得还挺有深度。”

    “今天这顿法餐很不错，谢谢你。我在吃法餐时发现了不少秘密呢。”

    “你又发现秘密了？”

    “是啊，我们得研究西餐，研究法餐，目的是开好我们的中餐馆。我们是在法国开餐馆，所以我们必须得研究人家法国人是怎么开餐馆的。我一会儿和他们谈谈，问问他们餐馆的情况，你给当翻译。”

    “人家能和你谈吗？”

    “我们总得试试，不试，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谈呢？”

 第三十三章 请教老外

    那天这家法国餐馆的客人不多，梁晓秀和宋福禄的到来引起了餐馆老板的注意，他以为他们俩是日本人，一直想和他们搭话。等到服务生上完最后一道菜，老板走过来问道：“味道如何？你们喜欢吃法餐吗？”

    “味道很好，我们喜欢吃法餐。”宋福禄回答说。

    “你们是日本人？”老板好奇地问。

    “我们是中国人。”宋福禄骄傲地回答说。

    “中国人？”老板惊讶地说，“我们这个点餐馆开张以来还没接待过中国客人，你们是第一批中国客人，欢迎你们光临我们餐馆。”老板很好奇，情绪很高。

    宋福禄把老板的话翻译给梁晓秀，梁晓秀问老板：“您是…？”

    宋福禄又把梁晓秀的话翻给老板，老板笑着说：“我是这家餐馆的老板，我叫艾福尔，这是我的名片。”他递给他们俩每人一张名片。

    一听说那人是老板，梁晓秀便来了情绪，她和宋福禄说，她要和老板好好谈谈，宋福禄给他们当翻译。宋福禄则想：你的话要是不到位，我就不给你翻译。

    接下来，梁晓秀和老板通过宋福禄的翻译聊了起来。她感觉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在她看来，那个老板既然能把餐馆开得那么好，肯定有很多宝贵的经验。她得向人家学习，才能开好自己的餐馆。

    梁晓秀那天一进这家餐馆就注意到，餐馆大约有40张餐桌，而那天的客人大约坐了10张餐桌，也就是说，客人只有餐馆容量的四分之一。她好奇地问老板客人为什么不多。

    老板说：“我们餐馆每星期一休息。今天是星期二，餐馆刚营业，所以客人不多。平时客人大约有一半；周末客人基本坐满了餐馆。”

    梁晓秀说：“那就是说，今天大约有40位客人，平时有80位客人，周末则有差不多150名客人，是这样吗？”

    “你说的完全正确，小姐。”老板拿不准梁晓秀和宋福禄的关系，所以用了小姐的称呼。

    梁晓秀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称为小姐，心里有一种异样美好的感觉。那时国内无论是对年轻姑娘还是结婚的女人一律称为同志，没有人用小姐、太太、夫人等称呼。梁晓秀让宋福禄告诉老板，他们是一对夫妻。

    老板立即改口和梁晓秀叫夫人，并问他们是不是游客。

    梁晓秀说他们不是游客，他们是来里尔定居的。他们想在里尔市开一家中餐馆，所以想和老板请教一些开餐馆的问题。

    老板听说他们要在里尔开中餐馆，兴趣更浓了，说他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会解答一切有关开餐馆的问题。

    梁晓秀说：“我们认为在这条街上开餐馆成功的把握大一些，因为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大街。您说是不是这样？”

    “你的判断完全正确，这里非常适合开餐馆。”

    “我们的资金有限，所以我们开不起你们这么大的餐馆，我们想开一家有10张餐桌的餐馆。您估计这样一家餐馆的年租金大约多少？”

    “是这样，夫人：您说的10张餐桌的餐馆，大约需要120平米的空间，包括餐厅、厨房、吧台、卫生间，如果只租一年，年租金大约为5万欧元；但是你们如果租3年，年租金降为4.5万欧元；租5年的话，年租金只有4万欧元。我想，既然开餐馆，你们至少得租5年吧？”

    “您说得有道理，应该租5年。那么租金是按月支付吗？”

    “租金是按季度支付。”

    “您能帮我们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吗？”

    “愿意效劳，夫人。”

    梁晓秀接下来谈到了关键问题：客源问题。她说开餐馆最重要的是客源，没有客源，餐馆就开不下去。她不知道在里尔开中餐馆是否能有客源。

    老板说：“你说得有道理，客源的确是餐馆最大的问题。但你们开餐馆有你们的优势：第一，里尔还没有一家中餐馆，你们若开一家中餐馆，肯定会受到欢迎。第二，据我所知，中餐是东方的美食，我想，顾客是喜欢美食的。第三，我们里尔市具有国际化城市特点，我们这里不仅有法国人，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欧洲人，他们都是潜在的客源。”

    “谢谢您，先生，”梁晓秀不想一次把话都说完，“如果我们还有什么问题，我们是否可以来和您请教？”

    “随时欢迎光临，夫人。”

    宋福禄示意服务生结账，服务生拿过来一个账单，宋福禄一看上面标价350欧元，心里就咯噔一下。他先付了350欧元，之后又给了服务生15欧元的小费。

    从餐馆出来，宋福禄直心痛钱，这一顿饭加上小费总共花了365欧元，等于超过了梁晓秀一个月的工资。他想梁晓秀要是在他堂叔餐馆打工，一个月最多挣300欧元。他想回到房间后和梁晓秀谈谈这个问题：她不能不把钱当一回事。

    梁晓秀想的和宋福禄完全不一样，她认为今天这钱花得非常值，他们不仅品尝了正宗法式大餐，还结识了餐馆老板艾福尔。她对在里尔开中餐馆充满了希望，看到了美好的前景。

 第三十四章 逛超市

    回到住处，宋福禄说他要和梁晓秀谈谈钱的问题，他想告诉梁晓秀在法国挣钱是多么不容易，她必须珍惜每一分钱。梁晓秀一听说宋福禄要谈钱的事，心里就很烦，她说他有什么话第二天再说，她累了，要回房间休息。

    宋福禄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琢磨着第二天怎么和梁晓秀谈。他不能再按照梁晓秀的意愿行事了，梁晓秀花钱如流水，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他要找的媳妇应该是一个懂得节约懂得过日子的女人；而梁晓秀则似乎不是那样的女人。他必须改造她，让她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

    梁晓秀回到自己的房间很兴奋：这几天外出收获很大。他们先是看了法国快餐店，她发现快餐制作简单，但流量很大，赚钱并不少；今天她又体验了法国高级餐馆，发现餐馆的利润极大。他们俩人吃了365欧元，她估计那顿饭的成本可能不到200欧元。

    接下来，她还要做一些调研工作。在里尔市做完所有工作后，她要和宋福禄到巴黎取经。之后，他们回到里尔开餐馆。她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开餐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她一定能把餐馆开好。

    第二天起床后，宋福禄严肃地说：“晓秀，昨天我们花了365欧元吃了一顿最好的法餐。从今往后我们要节约每一分钱，不能再浪费钱了。你的心也该收收了。”

    梁晓秀说：“昨天花的钱值得，应该那么花。勤俭持家的道理我懂，但是为了和老外学习，我们必须舍得花钱。这不仅是吃饭的问题，更主要的是学习的问题。接下来，我想计算餐馆的成本。你们平时进货都从那里进呀？”

    “从超市进货。”

    “那我们今天就到超市看看食品的价格，考察一下市场。”

    于是，宋福禄带梁晓秀来到里尔市最大一家超级市场。

    那时国内还没有超市，梁晓秀看到里尔的超市感觉很新奇，超市里面所有的货物都开架出售，可以任意选折。她逛超市，是为了搞清楚各种蔬菜、肉类、面粉等食材的价格。餐馆的食材既然都是从超市进的货，那她就要计算成本。她认为这笔账一定要算得清清楚楚，心中有数。

    宋福禄得知梁晓秀要算账，暗想她倒是挺有心计，知道计算餐饮的成本价。他最喜欢算账，他其实每天都在暗暗算账。

    梁晓秀首先看了面粉的价格，发现面粉价格很低。一袋5公斤的面粉标价5欧元。她计算出一袋面粉可以做出100张烙饼，平均一张烙饼用的面粉只有5欧分。她计算之后心里很兴奋，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似的。

    她接着又看了牛肉的价格。一公斤牛肉那时卖10欧元，她计算一公斤牛肉大约能做出15个肉饼，等于每个肉饼价值75欧分。她又看了鸡肉的价格，计算出如果制作鸡肉肉饼，每份价格只有40欧分。

    一大袋薯条标价3欧元，她估计可以做成30份，每份只有10.欧分。

    她又看了各种饮料的价格。罐装大可乐一瓶2欧元，可以分为5杯，每杯40欧分。

    做快餐用的食料她都计算好了，一份牛肉快餐的成本价只有1.2欧元。

    她又想到了快餐店包装，问宋福禄那家买汉堡快餐店的包装费用大约多少。宋福禄说，他估计每份包装费用为10欧分。

    梁晓秀说：“我算出来了，一份卷饼的成本价大约1.30欧元。”

    “你是什么意思，晓秀？”

    “我考虑实在不行，我们就开一家快餐店，专门卖卷饼套餐。老外的汉堡套餐卖6欧元一份，我们可以卖5欧元一份。一份牛肉卷饼大约能赚3.70欧元，10份赚37欧元，100份赚370欧元。假设一天卖出100份卷饼，那么我们一天就赚370欧元，一个月就是11100欧元，一年只按10个月计算，大约有十一万欧元的收入。”

    “晓秀，账不能那么算，还有其他开支你没有计算。”

    “你帮我算算其他开支。”

    宋福禄便说，在大广场租一个开快餐店的房子，年租金至少3万欧元，一年的水电煤气费等费用大约3000欧元。此外还有各种税收，大约占45%。这样计算下来，假设一年的营业额是11万欧元，支出就是8.3万欧元，只剩下2.8万的纯利润，换句话说，他们一年的净收入大约有2.8万欧元。这还不包括人工费。

    梁晓秀说：“按照你的算法，还真赚不了什么钱了。我们还有住所的房租呢。你已经交了2万欧元，而那个店又没有收入。如果再把那个店的租金计算在内，再加上你的汽车费用，那么第一年我们就等于白干了。是这个道理吗？”

    “是这个道理。”

    “问题出在哪里呢？”

    “主要是税收太高，赚的钱有一半都交了税。”

    “那么巴黎的中餐馆也是这样交税吗？”

    “他们好像有办法合理避税。”

    梁晓秀便想“合理避税”就是她要到巴黎取经的一个最重要的内容。她一定要搞清楚怎样才能做到合理避税。

    接下来，梁晓秀又看了一会儿各种食材的价格，大体了解了里尔的物价。

    回到驻地，梁晓秀说：“我是按每天卖出100份快餐计算的。我想如果每天平均能卖出200份快餐，那么我们就有赚头了，至少能赚到3万欧元。明年房租到期，我们重新租一个小房子，我估计一年的房租不会超过5000欧元，那样我就可以省下1.5万欧元的房租钱了。我的目标是一年至少有5万欧元的纯收入。”

    宋福禄激动地说：“如果能有5万欧元的纯收入，那我们就成功了。”

    梁晓秀说，她准备用两年时间还清宋福禄堂叔的10万欧元，再用两年时间赚够开餐馆的钱，他们最终要在啤酒商业街上开一家有10张餐桌的餐馆。

    宋福禄说：“晓秀，你这是不是做梦呀？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呢？”

    梁晓秀兴高采烈地说：“不管是不是做梦，我们都要尝试一下。明天我们出去选餐馆的地址。”

 第三十五章 选址

    第二天，他们又出发了。梁晓秀在路上说，他们现在这个餐馆的地址肯定不行，他们再开新餐馆必须得选一个新地址。她看好大广场和啤酒商业街，在那里开中餐馆才会有客源，才能赚到钱。

    她说：“我们先到大广场看开快餐店的地址，看看那里的房租到底有多贵。”

    “你真想开快餐店吗？”宋福禄对快餐店并不看好，他认为老外不会吃梁晓秀做的卷饼快餐。

    “这要看资金情况，如果资金一时凑不够，我们就只好先开快餐店。等我们赚到钱后，我们再开餐馆。”她也知道要想赚大钱，当然得开餐馆。

    他们在大广场转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一处租店铺的地方。那是一家小商店，大约有25平米，但年租金要价高达4万欧元。宋福禄和人家说了半天，人家一口咬定4万欧元，而且强调一次付清租金。

    “你看到了吧，这里房租多贵！”宋福禄说，“25平米的房子租金高达4万欧元，我们还能赚到什么钱呢？”他在心里否定了在大广场开快餐店的方案。

    “是太高了。”梁晓秀这时才意识到房屋位置的价值差别竟然有那么大。宋福禄原来租的房子，餐厅和卧室加在一起有100平米，年租金不过2万欧元。

    但梁晓秀并没有放弃开快餐店的想法。

    她当时立即想到了几个方案。一是，她要找那家法国餐馆的老板帮她和房东谈房租问题，他们法国人之间肯定好沟通。她和宋福禄是外国人，人家肯定要价高。二是，她要到巴黎取经，看看怎样才能做到合理避税。按照法国餐饮税收的规定，如果缴纳45%的各种税费，那么开餐馆的利润确实太少了。她的初步想法是：最多交20%的税费。三是，她要设法每天卖出200份快餐。只要能卖出200份快餐，她就有赚头。

    她依然信心十足地和宋福禄说，他们站在那家法国快餐店门外观察一会儿，看看人家能卖出多少份汉堡快餐。

    于是他们就开始数排队的人，一个小时之内，那家快餐店卖出了100份汉堡快餐。梁晓秀由此估计那家快餐店一天至少能会卖出1000份汉堡快餐。如果按她计算成本的方法计算，那么那家快餐店每天的营业额为6000欧元，每天的净利润至少有2000欧元。由此推算，一年的收入大约为60万欧元。

    她说：“这家快餐厅太厉害了，我算了一下，一年的纯收入至少有60万。”她同时想她只要能赚到5万欧元就心满意足了。

    宋福禄笑着说：“你是按照中国人的算法计算的。法国人的算法和你算得不一样。我给你再算一遍。你看那家店铺，大约有50平米，那么它的年租金就是8万欧元。窗口有两个人卖快餐，那两人每月的工资我估计至少每人1000欧元，一年下来，两人的工资就得花掉24000欧元。此外在后厨制作汉堡套餐的人员，我估计至少有3-4个人，他们一年的费用也得达到4万欧元。还有，他们的成本肯定比较高，他们不会象中国人那么会精打细算。此外还有水电煤气费，税费等等。这样算下来，我估计这家快餐店的年纯收入最多不会超过20万欧元。”

    梁晓秀听宋福禄计算法国的人工费，才知道法国人工费是那么昂贵。她想：都是人，可是法国人就那么值钱，而中国人的人工费却那么低。

    宋福禄又说，法国人的工作是有严格时间规定的，那家快餐店的员工一天最多工作不会超过7个小时，他们肯定是两班倒；而华人的工作时间可以无限延长，每天工作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

    “你说得有道理，福禄。我们如果按他们那样开店，我们一天即使卖出300份卷饼快餐，我们也赚不到钱。我都想好了：我一个人可以顶三个法国人。我们俩顶六个法国人。我们不存在人工费的问题。”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呀，”宋福禄感叹道，“在欧洲华人开店与老外竞争，在劳动力方面占有先天优势。一对夫妇，一个在后厨，一个跑堂，就能应付一家小餐馆。巴黎就有那样的小中餐馆。如果餐馆规模再大一点，华人的子女会帮父母打理餐馆。规模再大一点的餐馆，雇佣一两个员工，就顶三四个法国员工。这些费用远低于法国餐馆的员工费用。”

    他们从大广场出来，又来到啤酒商业大街看餐馆地址。他们看中了一个出租的店铺，面积100平米，年租金高达20万欧元。

    宋福禄听了目瞪口呆，他对梁晓秀说：“这回你信我说的了吧？人家要价20万欧元。假设我们租下这个店铺，我们不仅赚不到钱，我们还得赔钱，而且还赔不起呢。我给你算一笔账，你好好听着。假设一天的营业额是1000欧元，一年的营业额大约是36万欧元。看起来来挺多；但交20万房租后，你只剩下10万欧元，而那又仅仅是毛收入。成本按最小计算，也得占30%，就是说，30万欧元的成本是9万欧元。我还没计算税收和其他成本。如果都加在一起，一年大约亏损5万欧元。你还想在这里开店吗？”

    梁晓秀觉得宋福禄的计算方法有一定道理，但过于悲观。一天的营业额为什么只能有1000欧元呢？为什么不能有2000欧元甚至3000欧元呢？

    在没有尝试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赚不到钱。

 第三十六章 这么定了

    宋福禄又想说服梁晓秀放弃开餐馆的想法，和他一起到巴黎堂叔餐馆打工。他再次强调说，经过这些天的考察，他们已经得出结论：以他们目前的经济实力，他们无法重新开一家中餐馆；他们必须重新到巴黎打工攒钱，还清债务，等到时机成熟时他们再开餐馆。

    梁晓秀也强调说：“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我们决不能到巴黎打工；我们必须开自己的餐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已经有了两个方案。我和你说说，你好好听着。你也知道我们未来的出路就在于开餐馆；没有自己的餐馆，就没有我们立脚之地。你必须要有信心，不能因为第一次没开好餐馆就泄气。”

    “我当然知道开餐馆的重要性，我恨不得立即就开一家餐馆，问题是我们办不到啊。我在里尔投资开餐馆已经失败了，这是经验教训，我们必须吸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开餐馆失败，并不等于我开餐馆也会失败呀。我们重新再来。这次你听我的，我一定能成功。”她铁了心要开餐馆，不想再听宋福禄唠叨了。

    宋福禄便想：梁晓秀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不同意再折腾，她就开不了餐馆。再说，她一分钱没有，她拿什么开餐馆呢？

    梁晓秀主意已定，她给宋福禄说了她的具体想法。她说他们有两个选折：一个是在里尔大广场开快餐店；一个是在啤酒商街开中餐馆。他们有可能先开快餐店，也有可能先开中餐馆。无论那种情况，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开一家能赚钱的中餐馆。

    她先讲了开快餐店的方案。

    他们看好的大广场上那家小店年租金4万欧元，宋福禄认为他们根本租不起，她认为他们可以考虑把那家店铺租下来。她要找那家法国餐馆的老板帮忙和店家商谈租金价格，估计能把价格压下来。按照她的设想，只要年租金不超过3万欧元，他们就可以租下那家店铺开快餐店。她估计他们平均一天能卖出200份快餐，这样一年下来，他们至少能有3万欧元的纯收入。当务之急是赚钱，是有收入。只要快餐店能赚到钱，他们就有希望慢慢把中餐馆开起来。

    接下来，她又谈了在啤酒街开中餐馆的设想。首先，她要请法国餐馆老板帮他们把租金谈好。他们询问年租金时，人家告诉他们100平米的房子年租金要价20万欧元；她认为如果法国餐馆老板出面，肯定用不了那么多钱；或许10万欧元就能拿下来。10万欧元，宋福禄接受不了；但她能接受。在她看来，啤酒商业街的地段虽然昂贵，但却是能开餐馆赚钱的好地方。要想占据好位置，要想赚到大钱，就必须舍得本钱。

    宋福禄严肃地说：“你总是往好了想，你似乎从没想到不利的一面。比如说，餐馆一旦开不好，你能承担责任吗？你怎么承担责任？你为什么不想想这些现实情况呢？”

    “我当然想过了：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我都承担责任，而且我也能承担起。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是赌一把；不赌，怎么能赢呢？怎么能翻身呢？我们现在没有退路，我们必须往前走。这也是一个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也不明白呢？”

    “问题是…”

    “就这么定了，我们不要争论了。”她赶紧打断他的话，紧接着打比方说：“开餐馆就好比打仗，规矩多了，反而打不胜。怎么能消灭敌人，就怎么打。军队的优劣不仅在于装备，还在于会不会打仗。打胜，就是英雄好汉。我决心已定，你就不要再阻拦我了。”

    “晓秀，梁晓秀，你冷静一点，开餐馆和军队打仗是两码事，你的比喻不对，你不能胡来啊！”

    “我很冷静，我没有胡来。开餐馆对我们来说，就是打仗。我的比喻没错。你的条条框框太多，你的顾虑也太多，这样不行啊。”

    宋福禄不知道梁晓秀接下来还会怎么折腾，心里烦躁不安。在他看来，梁晓秀折腾下去，肯定会把他弄得倾家荡产，会把他手头剩下的那点钱都祸害光了。最后的结果，他们只能到巴黎打工；而那时他堂叔说不定不会接纳他们了。那时他们怎么办？他即使让梁晓秀回国，他都拿不出一分钱来。

    他心急如火，痛不欲生。

    梁晓秀安慰宋福禄说：“我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方式都不一样：你悲观；我乐观。我知道你压力大，其实我的压力比你还大呢。我只是没告诉你。”

    “比我还大？你有什么压力呢？”

    “我出国时我爸我妈为我凑了3000元，到现在我还没还上。那些钱都是和别人借的，是需要还得呀。你说我没压力吗？我知道餐馆开不成，我就没法还那笔钱，那我出国到法国干什么呢？”她的言外之意是：我到法国来，你作为未婚夫连路费都不给我，你还算一个大男人嘛？

    宋福禄想，那天到西餐馆吃饭花了365欧元，梁晓秀要是不吃那顿西餐，不就省下那笔钱了吗？他并不是不想给梁晓秀路费钱，他是因为自己没钱，想等餐馆赚钱时再给她钱。现在梁晓秀提出路费的事，他觉得很没面子。

    她又说：“我来法国已经三个月了，还没给家里写信。你说我压力大不大？我爸我妈现在肯定急死了。宋福禄，我们该到到巴黎取经了，明天就动身去巴黎。你准备一下吧。”

    宋福禄想：到巴黎也好，看到现实情况，梁晓秀很有可能会转变想法。他当天就给堂叔打了电话，说他要带着未婚妻到巴黎看望堂叔。

 第三十七章 巴黎取经

    他们俩到巴黎的心态不同：宋福禄一心想说服梁晓秀留在巴黎堂叔的餐馆，和他一起打工，一切都从头再来；而梁晓秀早已想好，她要到巴黎取经，把开中餐馆的所有问题都搞清楚。许多事情宋福禄都说不清楚，她必须在巴黎把那些事搞清楚。她在动身前已经列出了一系列问题，她要到巴黎寻找最佳答案。

    临出发前一天晚上，梁晓秀拿出一个笔记本，把想到的所有问题都记了下来。她这次到巴黎要做的事太多了，她忙乎了4个小时，整理出一个清单，就问题的轻重缓列出一个表格。那个表格就是她的工作日程和内容。

    她的问题分为几大类。

    一、资金问题。宋福禄堂叔还能不能借给他们一笔钱？她想再和他堂叔借10万欧元。宋福禄手头剩的5万欧元肯定不够开餐馆。这样她就有可能在啤酒商业大街开出一家中餐馆。她估计用三年时间可以还清堂叔的钱。她要说服堂叔继续支持他们。她还要看看堂叔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宋福禄深受他堂叔的影响，堂叔是他的引路人，他对堂叔言听计从。她要让他堂叔说服他。

    二、合理避税问题。巴黎的中餐馆是怎么做到合理避税的？她要搞清楚，她要取经。45%的各种名堂的税费确实难以承受。在她的想象中，交25%的税费就已经很高了，那是她的底线。在税费上必须做文章。她这些天反复计算过，如果少交20%的税费，那就是一大笔钱。她不明白法国的税收为什么那么高；如果交给法国人那么多税费，那就等于她的血汗钱都流入了人家的腰包，也就是老外的腰包，她绝对不会甘心那么做。她认为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关系到中餐馆的生死存亡，关系到他们能否致富。

    三、宋福禄说老外喜欢吃豆腐，她这次一定要学会做豆腐。豆腐将来就是他们的拿手菜之一。此外，她还要弄清楚老外都喜欢吃什么样的菜，他们开餐馆必须有针对性，即抓住老外的胃口。她这次要在巴黎多走几家中餐馆，把他们自己的拿手菜谱搞出来。她认为宋福禄菜单上的菜并不是他们的拿手菜。

    四、她要请人翻译一些文字材料，包括菜单、酒水单、餐馆说明材料，等等。那些说明材料宋福禄不会翻译。她还不会写法文，但她可以请别人把她的想法写出来。她认为这件事很重要。他们在法国开餐馆，就必须要和法国人沟通好。宋福禄不善交际，那样绝对不行。

    五、她要到几家有代表性的中餐馆取经，看看人家是怎么开中餐馆的。她要把巴黎中餐馆好的做法都学到手，用在里尔。

    梁晓秀那天晚上一直忙到下半夜才睡觉。她睡得很踏实。

    宋福禄很早就睡觉了，临睡前他想：只要到了巴黎，梁晓秀就会回心转意，按照他的设想回巴黎和他一起打工。他脑子里此刻再也没有开中餐馆的想法了，他只有当大厨的想法。他当大厨，梁晓秀给他打下手，那才是正路。

    第二天早晨7点钟，他们上路了。里尔距离巴黎180公里，宋福禄估计两个小时他们就能开到巴黎。

    三个月前，宋福禄从巴黎戴高乐机场接梁晓秀回里尔时，她一路上都在睡觉，没有看到沿途的景色。这次他们开车出来，梁晓秀聚精会神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感觉非常好看，心情为之一振。她想这次到巴黎至关重要，她一定要把要办的事都办好，一回到里尔就着手开餐馆。他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他们必须立即行动起来。她认为，三个月时间她已经看明白法国了。

    宋福禄开着车心想，这次到巴黎要和堂叔把话说清楚，让堂叔接纳梁晓秀，然后他们迅速回到里尔，把房子退了，再回到巴黎当大厨，不再扯淡了。

    两个小时后，汽车驶入巴黎环城高速路，宋福禄把车一直开到巴黎13区，他堂叔的餐馆就在那里。

    “我们到了，晓秀。”宋福禄掩饰着不住喜悦的心情说。

    梁晓秀下了车，她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中餐馆并不大，只比宋福禄在里尔开的那家餐馆大一倍。

    阿贵出来帮他们拿行李，把他们送到各自的房间。阿贵自己有一间小卧室，宋福禄和他住在一起。阿贵把梁晓秀领到另一间小卧室，那里住着一个女工。那间屋子非常小，里面放着两张简易床，除此之外没有一块空地了。

    梁晓秀一看心就凉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第三十八章 堂叔露面

    他们临出来前，宋福禄告诉梁晓秀带上被子和床单，堂叔那儿没有铺盖用品。梁晓秀把床单铺到床上，把被子叠好，从房间走出来，她感觉那间屋子太小，里面空气很差。她看到宋福禄和阿贵从另一间屋里走出来，两人交头接耳，好像在说着什么秘密似的。

    “你安顿好了？”阿贵问，“我们到厨房看看，中午快开门了。”他那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宋福禄和梁晓秀是餐馆的员工似的。

    梁晓秀跟着他们来到厨房，那个女工正在低头摘菜。阿贵说，另一个厨师这几天病了，宋福禄来了正好可以顶替那个厨师。他没有给梁晓秀安排活儿，但瞅了一眼梁晓秀。

    宋福禄二话不说，戴上围裙就开始忙活起来，好像他就是那家餐馆的专职厨师似的。他没好意思让梁晓秀也戴上围裙干活，他只说阿贵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得帮厨。他没开好餐馆，心里觉得有愧于堂叔，想为堂叔干活，让堂叔满意。

    梁晓秀还没看见堂叔，便说：“宋福禄，我们先去看看堂叔吧。”

    宋福禄说：“现在不用去，下午吃饭时再见堂叔吧。你要没事，就帮我打下手吧。”他把堂叔的餐馆看成了自己的家，希望梁晓秀和他一样主动为堂叔干活。

    “我有事。”

    梁晓秀说完从厨房走出来，来到餐厅查看。餐厅共有10张餐桌，可以容纳40人就餐。她感觉堂叔的餐馆与里尔那家法国餐馆相比，简直没有可比性，二者的差距太大了。堂叔的餐馆没有一点情调，更谈不上有什么文化气氛。人家法国餐馆的墙上挂着许多画，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摆着水晶烛台、水晶花瓶、酒杯和精美的餐具。而堂叔的餐馆墙壁上光秃秃，餐桌上铺的餐桌布已经很旧了，上面摆放的餐具看起来也很寒酸。总体看来，堂叔的餐馆不象高档餐馆。

    她在餐馆里转了一圈，查看了餐桌、收银台、酒柜，之后她便来到外面街上四处张望。那时已经快11点钟了，她估计客人快要来了。她要站在餐馆外面数数有多少客人。她拿着笔记本在街对面的一条长条椅上坐下来，眼睛盯着堂叔的餐馆。她的巴黎取经活动正式开始了。

    12点整阿贵打开了餐馆的门。

    12点30分，餐馆迎来了两个法国客人。梁晓秀在笔记本上记下：12:30来了两个老外客人。之后，她一直等到下午1点半，看到总共来了10位顾客。她记下了客人的数目后，开始计算堂叔餐馆的收入。她想，如果按每位客人消费30欧元计算，那么中午餐馆的营业收入只有300欧元，纯利润大约只有100欧元。晚上顾客是否会多一些呢？假设晚上有20位客人，那么营业额是600欧元，纯收入为200欧元。这样计算下来，堂叔一天大约赚到300欧元，一个月赚9000欧元，一年大约有10万欧元的进账。

    她想：10万欧元可不少啊！

    下午2点半，阿贵出来关店门时，梁晓秀才从街对面走过来，进到餐厅。这时宋福禄已经忙完了，正在收拾一张餐桌，准备开他们的午饭。

    “你到外面转了？”宋福禄头也不抬，一直在擦餐桌，收拾盘子。

    “我到外面走了走。”

    这时堂叔来了。堂叔年龄50开外，个头不高，看起来挺精明的样子。宋福禄离开巴黎这三个月，堂叔家发生了很大变故：他老伴去世了。他们夫妇没有儿女，他如今成了鳏夫。

    堂叔心情不佳，他对梁晓秀不冷不热。阿贵当初回到巴黎没过几天就把宋福禄在里尔开餐馆不成功的事告诉了堂叔，所以堂叔什么都知道了。

    “堂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梁晓秀。”宋福禄谦卑地说。

    “堂叔，您好！”梁晓秀走上前说。

    “好，”堂叔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的餐馆开得怎样啊？”那口气带有一种责斥的味道。

    宋福禄很紧张，他刚想解释，梁晓秀抢过话头说：“堂叔，我们是来向您取经的。”她看出宋福禄很怕堂叔，担心宋福禄说不清楚。

    “取经？取什么经？”堂叔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梁晓秀，脸上带有一种疑惑的表情。

    梁晓秀认真地说：“取开中餐馆的经。我看堂叔的餐馆开得很好，今天中午有10个客人。堂叔，晚上客人是否会多一些？”

    “晚上会多一些，周末会更多。”堂叔淡淡地说。

    他们几个人坐下来吃饭，堂叔坐在中间，宋福禄和阿贵坐在堂叔的两侧，梁晓秀和那个女工坐在餐桌的另一头。

    午饭很简单：只有白米饭、一盆鸡蛋西红柿汤、一大盘尖椒土豆丝，菜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肉。

    梁晓秀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和堂叔说开餐馆的事，她想等吃完饭再和堂叔说。宋福禄看起来很怕他堂叔，只顾低头吃饭，一句话不说。

    不到10分钟他们就吃完了饭，阿贵和那个女工回房间休息，他们下午5点钟还得干活。

    宋福禄冲了一壶茶，准备和堂叔说说回巴黎当大厨的事。

 第三十九章 堂叔发怒

    宋福禄胆儿突突的，他在里尔没开好餐馆，害怕堂叔说他，他琢磨着怎么张口和堂叔解释。此刻他想先让堂叔原谅他，然后再提出回堂叔餐馆当大厨的事。他从上午进堂叔餐馆那一刻就已打定主意要继续给堂叔当大厨；至于梁晓秀在里尔说的那些宏伟计划，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等宋福禄张口说话，堂叔就说话了。他说阿贵已经告诉他，宋福禄在里尔开餐馆的所有细节。他面带怒色地问宋福禄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福禄一下子就慌神了，他胆战心惊地说：“堂叔，我这次回来就是和您商量这件事的。里尔那个地方不适合开中餐馆，那儿的人不认中餐。我想回来继续当大厨，让晓秀给我打下手。堂叔，您看行吗？”他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堂叔，渴望堂叔能原谅他，接纳他。

    这一切梁晓秀都看在眼里。她注意到堂叔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她也不好插话，就让叔侄俩说话，她当听客。

    “你不想在里尔开餐馆了？”堂叔那口气和神色咄咄逼人，对宋福禄很不满。他心想：你真是一个窝囊废，你怎么就开不了中餐馆呢？我在巴黎培养你8年时间，你却一事无成。

    宋福禄低声说：“不想开了，开不下去。”他感觉到堂叔的不满，准备让堂叔骂他一顿，发泄一通。堂叔平时对他非常严厉，他从不和堂叔顶嘴，把堂叔看成了他的父亲。

    堂叔板起面孔毫不客气地问道：“那10万欧元你花了多少？”他非常关心他的钱，那笔钱是他三分之二的钱，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一生都过着简朴的生活，从不浪费一分钱。

    “我花了5万，还剩下5万。”宋福禄还是不敢抬头，心里说：堂叔，你就骂我吧！打我吧！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对不起您呀。

    “你不开餐馆了，那么剩下的5万欧元，你怎么还我呢？”堂叔追问道，他现在不再关心宋福禄，他只关心自己的钱。宋福禄离开巴黎三个月，花了他5万欧元，一事无成回到巴黎，他无论如何不能原谅宋福禄。

    梁晓秀听到这儿，对堂叔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个老人对钱财看得比命都重要。接下来堂叔肯定要发火，不知怎样训斥宋福禄。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宋福禄解释说：“堂叔，我是这样想的。我先还您5万欧元。然后我和晓秀给您打工，5年时间肯定能还上剩下的5万欧元。我现在已经出徒了，您每月给我开500欧元，给晓秀开300欧元，这样我们一个月就能有800欧元的收入，一年能有9600欧元。我算了一下，5年时间我肯定能凑齐5万欧元。”

    宋福禄一口气把他的想法都说出来了。梁晓秀一听就气炸了：宋福禄凭什么为她做主？她从来没说过要给堂叔打工；她说要在里尔开餐馆。宋福禄居然不和她商量就向堂叔表示要回来打工。这个宋福禄真是糊涂啊。

    堂叔没有表态，而是把宋福禄又臭骂了一顿。

    “你真是一个窝囊废！你怎么就开不了餐馆呢？我培养你8年，你到头来和我说你开不了餐馆。你既然开不了餐馆，我借给你钱干什么？让你挥霍？”

    “堂叔，您听我解释，我没有浪费一分钱。”宋福禄觉得很委屈，他那时挥霍钱的人啊。

    “你住嘴！你还说没浪费一分钱？那5万欧元不浪费了吗？我给你半年时间考察里尔的餐饮市场，让你看准了再开餐馆。你现在却说里尔不适合开中餐馆，那你早干什么了？为什么还要花钱开餐馆呢？为什么投资之前不撤回来？你真是一个饭桶，一个付不起来的阿斗！”

    宋福禄还想解释，但堂叔怒火燃烧，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堂叔继续说：“那10万欧元是我一生的心血，是我的血汗钱，你在三个月内就花掉了5万欧元。你这不是败家子嘛！”

    宋福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他暗暗想：事已至此，堂叔骂完他，还得接纳他，他要好好给堂叔干活，一定把堂叔的血汗钱还上。

    堂叔接着又骂了一通，然后就不说话了。

    梁晓秀看堂叔发那么大火，说的话那么难听，当着她对面骂宋福禄，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她想她该说话了。

    她说：“堂叔，福禄说的不对，他提前没和我商量到巴黎打工的事。我和他说过：我们还要在里尔开中餐馆。”

    堂叔抬眼看了一下梁晓秀，似乎在问：你想说什么？

    梁晓秀坚定地说：“堂叔当时借给福禄10万欧元时说，偿还期是三年。我们到3年时肯定能还清堂叔的10万欧元。”

    堂叔听了梁晓秀的话，愣了一下，但没有搭腔。

    梁晓秀于是进一步说：“堂叔，我想和您说说我怎么在里尔开中餐馆的想法，好吗？”

    “你说吧。”堂叔示意梁晓秀往下说。

    梁晓秀便说，她重新考察了里尔的餐饮市场，认为里尔适合开中餐馆。她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开快餐店，一个是开中餐馆。宋福禄开的餐馆没生意，主要原因是位置不对，餐馆的房租虽然便宜，但是没有顾客。她要在里尔商业繁华地带开餐馆，因为那里有顾客。

    堂叔似乎对她的话挺感兴趣，脸上的怒色少了一些。

 第四十章 碰了钉子

    看到气氛缓和不少，梁晓秀松了一口气。她想堂叔是关键人物，只要把堂叔说服了，他们就有希望在里尔继续开餐馆。她感觉堂叔和宋福禄不一样，堂叔有主见，只要她能把开餐馆的方式方法说清楚了，堂叔会支持她的。

    她说：“堂叔，我这次来巴黎想搞清楚很多问题，想和您请教很多有关开中餐馆的问题。我希望堂叔给我指点一下。”

    “你想问什么事呀？”堂叔好像对梁晓秀要说的话挺感兴趣。

    梁晓秀便说，她想请教的问题很多，她一件一件说。她最关心合理避税问题。她请堂叔告诉她，开中餐馆怎么才能做到合理避税。这些天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觉得不解决这个问题不行。

    堂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所谓合理避税，其实就是偷税漏税，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而已。堂叔认为那是商业秘密，不可外传。据他所知，巴黎的餐馆，无论是中国人开的，还是外国人开的，都存在漏税问题。业内同行都知道这个不公开的秘密，但谁都不会说出来。这件事一旦被税务部门查出来，罚款数额巨大，弄不好都会倾家荡产。他可不能随便向这个侄媳妇传授这方面的经验。宋福禄在他餐馆打工期间也没有问过他这方面的问题。在他看来，任何一个想开餐馆的人，都应该具备这方面的知识，都应该无师自通。

    梁晓秀看堂叔不说话，便猜到他不想告诉她怎样避税。她曾问过宋福禄怎样合理避税，宋福禄说他也不清楚。

    于是她换了一个话题，说她想学做豆腐，因为里尔没有卖豆腐的，她必须学会自己做豆腐。她听宋福禄说，老外就喜欢吃豆腐。他们在里尔开中餐馆，不能少了麻婆豆腐那道菜。

    堂叔还是没有搭腔，但心里却在想：这个侄媳妇倒是有些想法，比宋福禄脑子活分一些。不过他没兴趣发表意见，还想听听梁晓秀会说些什么。

    梁晓秀继续说，她还想知道老外都喜欢吃什么样的中国菜，她想根据老外的喜好和口味制定自己的菜谱，作出几道拿手菜来。

    梁晓秀说了半天，堂叔没有插一句话，也不表态，就那么默默地坐着。梁晓秀想：这个堂叔在想什么呢？他怎么不说话呢？

    宋福禄被堂叔狠狠骂了一通，这时他刚缓过神来，他还想说服堂叔让他带着梁晓秀回来打工。他认为堂叔根本不会认可梁晓秀刚才说的那番话。堂叔没表态，那就说明堂叔对梁晓秀的话不感兴趣。

    他说：“堂叔，你就让我们回来给你打工吧。你这里正缺人手，我们来了会帮很大忙。再说晓秀也不是外人，她会把您的餐馆当成自己的餐馆一样看待。”

    梁晓秀立即反驳说：“宋福禄，我没有同意到堂叔的餐馆打工，你怎么还说这件事呢？我们只有自己开餐馆，才能在三年之内还清堂叔的钱，这个道理我和你说过好几遍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那么说也想让堂叔明白她的想法和宋福禄的想法完全不同。

    堂叔这时发话了：“福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同意让你回来当大厨。”

    宋福禄一听就急了，堂叔这不是往死路上逼他嘛！他赶紧问道：“堂叔，您说什么？不让我回来？我不回来当大厨，我怎么还您的钱啊？堂叔，我没别的办法，我只能当大厨挣钱还清您的钱。”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当大厨挣钱还堂叔的债务上。这个想法一直在他脑中转悠。

    堂叔冷冰冰地说：“你要真是走投无路，再回来打工，我是不会给你开工钱的；我最多让你们俩在这里白吃白住。”

    宋福禄不解地问道：“堂叔，您的意思是…我们干活顶债，五年时间够吗？”他想堂叔如果不给他们开工钱，但同意干活顶债，那他也答应，反正都是一回事。

    堂叔的态度很坚决：“五年时间不够。你要真想给我打工，那你就再打十年工吧。”

    堂叔的话给了宋福禄当头一棒，他当时就懵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堂叔，我没听明白您的话。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在您的餐馆干十年，算还清您的5万欧元，是这样吗？”他想他可以接受堂叔的提议，但梁晓秀肯定不干。

    堂叔狠狠瞪了一眼宋福禄。

    宋福禄哀求说：“堂叔，我做错了事，您就原谅我吧。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当大厨。我不是当老板的料啊。”

    “你没办法，你就问你媳妇吧，她有办法！”

    宋福禄看了一眼梁晓秀，似乎在问：你有什么办法呢？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堂叔都没搭茬。

    梁晓秀看到这种情景，便猜到堂叔只想把钱尽快要回去。她这次来还指望得到堂叔的帮助呢。不管怎样，她还得把最迫切的要求提出来。

    她硬着头皮说，她下了决心要在里尔开中餐馆，她已经选好了开餐馆的新地址。她想和堂叔再借10万欧元，作为开餐馆的费用。

    “你说什么？”堂叔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想和堂叔借10万欧元重新开一家中餐馆。”

    “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我没钱借给你；我就是有钱，我也不能借给你呀！我借给福禄10万欧元，他浪费了5万欧元，还有5万欧元没着落呢。我上了当，你还来忽悠我，你想什么呢？”

    堂叔的一番话等于关上了大门，弄得梁晓秀很尴尬。

    堂叔不再说话，他起身走了。

 第四十一章 计上心来

    堂叔毫不留情地坚决拒绝了宋福禄回餐馆做大厨的请求；堂叔也决绝了梁晓秀这个还没过门的侄媳妇借钱的请求。

    宋福禄傻了，他默默地坐着，目光呆滞，思维混乱，一片茫然。他是孤儿，从16岁起就把堂叔当做父亲一样尊重，对堂叔的话言听计从。他万万没料到堂叔会发那么大火，堂叔不再接纳他。

    堂叔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想不明白。

    梁晓秀虽然觉得堂叔毫不留情面，不讲一点人情，但她从心里感激堂叔的态度，那就是他不同意宋福禄回餐馆打工。堂叔那样做就等于堵死了宋福禄的退路；宋福禄没有退路，就得听她梁晓秀的。

    她想：堂叔无意中帮了她大忙；堂叔不留情面，她应该感谢堂叔。

    过了很长时间，宋福禄才缓过神来说：“晓秀，你别着急。我想堂叔可能因为堂婶去世心情不好，所以才和我发了脾气，所以才不同意我们回来。等过几天堂叔心情好了，我再和他说说，说不定他会同意让我们回来呢。”

    宋福禄并没有放弃他回餐馆打工的想法，他还认为堂叔会改变主意。

    梁晓秀说“你怎么还是死心眼啊？堂叔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他不同意你回来当大厨。他说你若硬回来，他就让你白白打工10年，一分钱也没有。你想按他说的办？你是不是傻子呀？”

    宋福禄说：“你听我说，我们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回餐馆打工。你说过我们现在是两人，所以我要对你负责。我不能让你在巴黎没着落啊。”

    梁晓秀非常气愤，她说她无论如何不会到堂叔的餐馆打工。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宋福禄问道。

    “怎么办？你就听我的吧，我有办法。堂叔不是让你听我的吗？”

    “听你的？你和堂叔借钱，堂叔借给你了吗？你以为在法国借钱是那么容易的事呀？堂叔当初借给我钱，那是因为我给堂叔打了8年工。”

    梁晓秀讽刺道：“堂叔当初借给你钱，还因为他认为你有能力开出一家中餐馆；堂叔要是知道你开不了餐馆，他才不会借给你钱呢。”

    宋福禄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怎么能随便张口和我堂叔借钱呢？这么的大事，你为什么不和我提前商量？堂叔本来心情不好，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我和你堂叔借钱，是为了开餐馆，是为了将来有能力偿还他的钱。”她其实还想试探一下堂叔对他们的态度。

    宋福禄提高了嗓门说：“我借的钱还没还上，你又借钱，堂叔能借给你吗？你说我傻，我看你才傻呢！我问你：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

    “我也问你：你和堂叔说要回餐馆打工，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呢？你有什么权利代表我那么说？我和你说过多少回，我不是来法国打工的；我不会到你堂叔的餐馆打工。”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他们能相互埋怨，相互指责，最终吵了起来。

    宋福禄跺着脚说：“梁晓秀，你不要逼我。你说你不想活了；我也不想活了！”他觉得很委屈，堂叔一时不理解他，梁晓秀也不理解他，他感觉生活已没有意义。

    梁晓秀渐渐恢复了理智，她认为吵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主动向宋福禄承认她的态度不好，说话的口气太硬了，请宋福禄原谅她。

    宋福禄其实也不想吵架，他是因为心情烦躁才发了火。堂叔把话说死了，宋福禄非常伤心，他没料到堂叔居然不接纳他们。这不是往死了逼他嘛。他却是一点主意都没了。

    梁晓秀便说：“你也别着急。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堂叔不帮我们，我们自己想办法。”

    “我们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宋福禄，你听我的：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回里尔开餐馆。堂叔不借钱，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我现在想抓紧时间把在巴黎要办的事且能够办妥。我这次来巴黎事先想好了要办的事。我要办的事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咱俩现在要一条心，劲往一处使，这样我们才有希望啊。”

    宋福禄一时没有别的招儿，就问梁晓秀，她想在巴黎做什么事。

    梁晓秀说，她最关心合理避税的事。她问堂叔，堂叔没告诉她。她要让宋福禄把他在巴黎的几个朋友介绍给她，她和他们取经。她一定要搞清楚怎么合理避税。税费问题不解决，他们是赚不到大钱的。

    宋福禄这时才意识到税费问题确实重要，他说他会找朋友询问。

    梁晓秀还说，宋福禄先介绍她到那家会做豆腐的华人那儿，她要和他们学做豆腐。他们的餐馆将来不能没有麻婆豆腐那道菜。

    她看宋福禄的情绪稳定了，不再和她争论了，便安慰说：“福禄，堂叔不借给我钱是对的，我不会埋怨他。我过几天向他道歉。我觉得堂叔说的有些话还是道理的。人家辛辛苦苦赚的钱，哪能随便乱花呢？你没能开成餐馆，他当然会发火了。等他心情好了，你也向他道一个歉。他希望你开店，希望你争气，他没错呀。”

    宋福禄这时清醒多了，但还是不放心地问：“晓秀，你和我说实话：你真能八点开起来赚钱吗？”

    “我能开店，我能赚到钱。”

    “那我就听你，按你的想法办。”

    宋福禄在巴黎呆了8年时间，他有几个要好的华人朋友，他准备把那几个朋友介绍给梁晓秀，让她抓紧时间把要办的事都办好了，然后他们就回里尔开店。

    梁晓秀高兴地说，另外，你再给我介绍几家中餐馆的老板。堂叔不告诉他们的的事，或许宋福禄的朋友就会告诉他们。

    “我们先做什么？”宋福禄问。

    “先学做豆腐。”

    “好，我们今天就去找我的朋友。”

    当天下午宋福禄就带着梁晓秀去见他的那个会做豆腐的朋友了。

 第四十二章 另寻出路

    宋福禄认识的那个朋友叫罗成，40多岁，祖籍广东，来法国已经20年了。宋福禄当初在堂叔店里还负责采购食材和调料，经常到一家华人超市采购，一来二去便和在那家超市工作的罗成熟悉了，渐渐地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罗成在那家巴黎华人超市专门负责做豆腐，许多中餐馆都到那家超市买豆腐。

    据宋福禄说，罗成因为会做豆腐，他的工资比大厨还高。他在那家超市很受重视，老板把他当成了宝，委以重任，还让他负责超市的进货工作。

    罗成见到宋福禄很高兴，两人寒暄几句，宋福禄便向罗成说明了来意。

    罗成却很为难，他说那个忙他可能帮不上。他能教他们学做豆腐，因为他们学会做豆腐，将来就会抢他的生意；再说超市老板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好交代。

    梁晓秀想说话，宋福禄给她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宋福禄知道罗成的顾虑，他说，他们在里尔开中餐馆，绝不会抢他的生意。他们会偷偷学，不会让老板发现。他们是好朋友，希望罗成一定忙他们这个大忙。

    罗成还犹豫，他说他想帮忙，他想想再告诉他们他的决定。

    梁晓秀嘴甜，她赶紧说他们请罗叔帮忙，他们将来一定不会忘记罗叔的好处，他们会报答罗叔的恩情。他们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如果不学会一门手艺，他们在里尔就没有生存空间。

    就这样，罗成同意他们和他学做豆腐。

    宋福禄想和梁晓秀一起学，梁晓秀让他继续在堂叔的餐馆帮厨，等她学会了，将来再教他。

    罗成当晚就带他们看他的豆腐作坊，那个作坊在超市后面的一间小房子里，十分隐蔽。他告诉梁晓秀，她每次要偷偷来，不能走正门，必须从后面进来，免得被人发现。

    在接下来的几天，梁晓秀每天都偷偷溜进那个小作坊，和罗成学做豆腐。一个星期之后，她便掌握了做豆腐的手艺。她觉得做豆腐并不难，程序也不复杂。

    她出徒那天，宋福禄赶过来向罗成道谢。

    罗成却有些失落地说：“我教会你们学会做豆腐，其实我是在给自己挖坑了。”

    梁晓秀便说：“罗叔呀，你可不能这样说。你教会了我做豆腐，我和宋福禄会感谢你一辈子。”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老话说的好哇：师傅教会了徒弟，师傅就没饭吃了。”

    梁晓秀又说：“罗叔，我们是知道感恩戴德的人，我们不会忘记你。我们决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在里尔开店，绝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再说，别人也不知道，是您教会我们的。”

    梁晓秀学做豆腐那一个星期，宋福禄一直在堂叔的餐馆帮厨。期间，他几次想和堂叔聊聊，但堂叔没有和他聊天的想法，也没再提让他回餐馆当大厨的事。堂叔其实早已想好，宋福禄既然已经离开餐馆自立门户，他就应该做出一个样子来。

    梁晓秀学会做豆腐之后，宋福禄又带她拜访另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叫章义，在一家中餐馆当大厨，餐馆的老板是他的表哥。那家餐馆比堂叔的餐馆大一些，有15张餐桌；生意也比堂叔餐馆的生意好，在巴黎华人餐馆中小有名气。

    宋福禄那天特意在晚上下班后到那家餐馆与章义见面。

    梁晓秀把自己准备在里尔开店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请教说：“章大哥，我们没开过餐馆，想和你请教一些开店的问题。”

    “什么事，你说吧。”章义非常爽快。

    “就是餐馆合理避税的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倒是一个大问题。你们堂叔没告诉你们吗？”他挺奇怪，宋福禄为什么不问他堂叔，而来问他呢。

    “我们没问堂叔，”梁晓秀接过话茬说，“这种事我们不方便问堂叔，所以只好麻烦章大哥了。”

    章义笑了。

    他那天说了一句令梁晓秀终身难忘的话：开餐馆要是交那么多税，那还不得开黄了呀。

    “章大哥，你给我们说说吧，我们先谢谢你了。”

    章义便说：“其实也挺简单。餐馆的税一般都是餐馆自己报给税务部门。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你们不要实报收入。比方说，你的营业收入是100欧元，你就报20欧元。这样你只上20欧元的税。这就是合理避税。”

    梁晓秀如获至宝，暗暗记下了章义的话。

    她问道：“那人家税务部门不查吗？”

    章义回答说：“你不能怕查，要想对策。很多老外吃饭都不开发票，税务上哪儿去查呀？比如，你们一天只开了5张发票，你们就报5张发票的税。人不能太老实了，对老外更不能说实话。”

    梁晓秀还是不明白，她看过宋福禄餐馆的那个收银机，宋福禄当时说，每次客人点菜，他给客人打菜单时，上面都有具体的菜品和金额的记录。税务部门查账，一般都要看那些菜单。

    章义道出了玄机奥妙。他说，他们必须使用两台一模一样的机器，一台是给税务部门准备的；另一台是自用的，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在自用的那台机器上无论打出多少张单子，税务部门也查不出来。

    “还有这么大学问呢？”梁晓秀高兴地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章义卖关子说：“这里面学问多着呢。我就告诉你们这么多，其余的你们慢慢自己就能学会了。我们开店很不容易，不能让老外把钱都给拿走了。”

    梁晓秀感激地说：“章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福禄没白认识你，你这是忙了我们大忙呀。我们要是将来把餐馆开好了，一定邀请你到里尔做客。我们会感谢你的，章大哥。”

    从那家餐馆出来，梁晓秀心情格外地好，她对宋福禄说，宋福禄的两个朋友，一个罗成，一个章义，都是可交之人，都是有功之臣。他们不能忘了人家，他们一定的感谢人家。

    宋福禄那天的心情也非常好，他问梁晓秀接下来他们做什么。

    梁晓秀说了她的计划：“接下来我们研究菜单和酒水单，制定拿手菜。另外，我还想请人翻译一些东西。”

    “好，我听你的。”

    宋福禄的脚步特别轻松，带着梁晓秀走回了堂叔的餐馆。

 第四十三章 收获很大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对宋福禄说，接下来他们要找一家中餐做得好的餐馆，到那里考察中餐。宋福禄说，他们可以去找章义，章义他们做的菜很有特点，挺受老外的欢迎。梁晓秀说章义已经帮了他们的忙，他们不能总麻烦人家；他们最好再找另外一家中餐馆。

    宋福禄想了想，想到了他的另一个朋友王大冰。宋福禄曾在王大冰的餐馆临时帮过厨，和他很熟悉。

    “我们就去王大冰的餐馆吧，”宋福禄自信地说，“他会帮我们的忙。”

    梁晓秀问：“他是你的好朋友？”

    “是好朋友。我在巴黎认识十几个人，其中最好的朋友是罗成、章义和王大冰三个人。这三个朋友都让你用上了。”

    “那我们就去王大冰的餐馆看看。”

    在路上宋福禄介绍说，王大冰的餐馆名字挺古怪，叫“上海1941”。他估计那家餐馆是1941年上海人在巴黎开的中餐馆。王大冰10年前接手那家餐馆，他的餐馆在13区名气最大，很受老外的欢迎。

    他们俩上午9点钟到达王大冰的餐馆，王大冰刚吃完早饭，正在喝茶。他见到宋福禄挺热情，问他在里尔开中餐馆怎样。宋福禄说，他们今天来就是和王大哥请教的；他们有很多问题都不大明白。

    梁晓秀说：“王大哥，我听福禄说你的餐馆很受老外的欢迎，我想请教一些问题，你不介意吧？”

    “你说，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就告诉你。”王大冰热情地说。

    梁晓秀首先提到了菜单，她说一个新开张的中餐馆应该有自己的拿手菜，否则不能吸引老外。他们在里尔的餐馆还没有拿手菜。她想知道王大哥的餐馆都有哪些拿手菜；她还想知道老外都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品。

    一提到拿手菜，王大冰张口就说：“麻婆豆腐，老外就愿意吃麻婆豆腐。这道菜就是我们的拿手菜。”

    梁晓秀问：“老外为什么愿意吃麻婆豆腐呢？”

    王大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一般老外都爱吃麻婆豆腐。我分析他们可能认为麻婆豆腐是中国特色菜吧。不过我们的麻婆豆腐做得没有四川人做得那么麻辣，只是微辣。老外的口味和中国人不一样，他们受不了味道太浓的菜。”

    梁晓秀又问：“王大哥，我看看你们的菜单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王大冰把菜单递给梁晓秀。

    梁晓秀接过菜单一看，在法文菜单上还附有中文，她立即感觉到王大冰的餐馆不一样。宋福禄、堂叔、章义他们三人的餐馆菜单都是法文的，没有中文。她想他们的餐馆菜单将来一定要附有中文。

    梁晓秀一眼就看到了麻婆豆腐的价格：12欧元一盘。她在罗成的豆腐作坊刚学会做豆腐，她估计出一盘麻婆豆腐的成本价最多不超过2欧元。她想：一盘麻婆豆腐就赚10欧元，真不得了。一天要是能卖出10盘麻婆豆腐，光是这道菜就能赚到100欧元，折合成人民币相当于1000元，而那是她家一年的收入啊。

    她问王大冰，他们店还有那些拿手菜受到老外的欢迎。

    王大冰说，还有香酥鸭、宫保鸡丁、京酱肉丝、酸辣汤等菜都很受老外欢迎，据他的观察，老外最喜欢吃那几道菜。

    梁晓秀看到王大冰的菜单上总共有12种菜品，虽然不算多，但与其他中餐馆比起来算是菜品丰富的菜单了。

    王大冰这时说了一句话：“一个店要想赚钱，必须得有拿手菜。而要做好拿手菜，关键在于厨师。我们店这几道菜，福禄都会做。你们在里尔开店，我看问题不大。”

    梁晓秀觉得王大冰说得非常有道理：要想赚钱，就必须有拿手菜。她说，他们目前店里只有两个人，餐馆开业后，他们也没有精力做很多菜，所以她想主攻拿手菜。

    王大冰说：“中餐馆一般规模都不大，人手又少，我看有这么几道拿手菜就够用了。你要是真弄多了，老外还不知道怎么点菜呢。这老外的脑子都简单，太复杂的东西他们接受不了。我的顾客常年就点几样菜，从来不换样。”

    王大冰说的每句话，梁晓秀都牢牢记在心里，生怕漏掉哪句话。在她看来，王大冰的话就是真理，就是金玉良言，不能漏掉半句。她当即就决定在王大冰店里“蹲点”，全面考察中餐和老外顾客。

    她说：“王大哥，我觉得您的餐馆开得很好，值得我们好好学习。我想在您这儿学几天，您看行吗？”

    “没问题。你们刚开店，我有义务帮你们一把。今天中午你们就在我店里吃饭，我让厨师做几道老外喜欢吃的拿手菜，你们体验一下。”

    王大冰出去吩咐厨师做菜。

    梁晓秀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宋福禄，心想他这个人别看话不多，还真交了几个好朋友。这几个朋友比堂叔仗义，对他们是真心真意的，令她很感动。古话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宋福禄能交上这样几个好朋友，说明他还是有眼光的。

    上午11点钟，服务生就把菜端上来，王大冰陪着宋福禄和梁晓秀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吃饭。那天梁晓秀果然吃到了几样拿手菜：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香酥鸭、京酱肉丝和酸辣汤。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半个小时后，服务生送来了主食：米饭与春卷。

    王大冰指着春卷骄傲地说：“这是王氏春卷，老外最喜欢的主食。”

    梁晓秀拿过菜单，在上面找春卷，她看到菜单上写着：王氏春卷一份四个，标价3欧元。她感觉到春卷的利润太大了。她估计做四个春卷成本肯定不到1欧元。

    她说：“王大哥，我想照你的菜单制作一份菜单。你看行吗？”

    “行啊，没问题。我给你一个菜单。”

    “我还想翻译一些中文字，您能帮我找人翻成法文吗？”

    王大冰想了想说，华人的法文大多是二把刀，翻不成地道的法文。他认识一个法国顾客，那人懂中文，或许会帮他们翻译。

    “那您把那个法国人介绍给我们，行不行？”梁晓秀不放过任何机会。

    “今天是星期日，他说不定会来餐馆吃饭。你们等一会儿。他要是来了，我就给你们介绍他。”

    “太好了，王大哥。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你别客气，福禄是我的好朋友，我帮这点忙不算什么。”

    12点半，他们三人吃完饭，正喝茶时，那个会说中国话的法国客人果然来餐馆了。

 第四十四章 一个汉学家

    那位法国顾客叫诺阿让，他是巴黎大学的教授，法国著名的汉学家，年纪已过60。他每个月至少来王大冰的餐馆吃二次中餐。那天他一走进餐馆，王大冰便迎上去说：“诺阿让先生，欢迎你！”

    “你好，王先生！”诺阿让用流利的中文说。

    梁晓秀第一次听老外说中文，感到非常惊讶。老外怎么会说中文呢？她想不明白。不过她想：这个老外会说中国话，他们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她悄悄和宋福禄说，他们今天中午请那个老外吃饭，让他帮助翻译一些中国字。宋福禄说，只要老外同意帮忙翻译，他就出钱请老外吃饭。

    王大冰把老外介绍给宋福禄和梁晓秀，之后他便去忙活了。

    他们坐下后，梁晓秀说：“诺阿让先生，我第一次听到法国人说中文，而且说得又那么好，我感到很惊讶。”

    那个老外说：“是吗？看见一个法国人说中文，很新奇，是不是？”

    “是啊，是很新奇。您是在哪里学的中文？”

    老外便介绍了他学中文的过程。他40年代开始在巴黎大学学中文，50年代到中国进修中文，学中文已有30年的历史。他目前是巴黎大学的教授，在法国被人称作汉学家。

    接下来，诺阿让问他们的情况。

    梁晓秀说，她从中国来法国刚三个多月，她准备在里尔开一家中餐馆，但她不懂法文，想请诺阿让先生帮忙翻译店名和菜谱。

    诺阿让欣然同意。

    梁晓秀从随身带的一个手包里取出几张纸，说：“那就太谢谢您了，先生。我想先请您帮我翻译餐馆的名字。”

    “你的餐馆叫什么名字呀？”

    梁晓秀还没想好餐馆的名字，宋福禄起的那个餐馆名字“中国饭店”，她觉得应该改一下。她想了想说：“我们的餐馆叫‘新中国饭店’。”

    “新中国饭店，”诺阿让说，“这个名字好，有新意。”他取出一支笔，在梁晓秀拿出的一张纸上用法文写下了“新中国饭店”五个字。

    之后，梁晓秀又拿出一张她准备好的菜单，让诺阿让看。

    诺阿让看了一会儿说，她的菜单里的几道菜与王老板的菜单里的菜一样，她可以照抄王老板的菜单，那个菜单就是他帮助翻译的。

    梁晓秀给菜名编了号码，她记下了那几道菜的法文名称。

    他们只顾聊菜单翻译，诺阿让还没有点菜。这时，宋福禄说他们想请诺阿让先生吃饭，不知他是否同意。

    “我当然同意了。”诺阿让高兴地说。

    “那您点菜吧。”宋福禄说，心里却在说：你可别点太贵的菜呀。

    诺阿让连菜单都没看，张口就说：“麻婆豆腐、香酥鸭，还有一份春卷。”他来过多次，对王大冰的菜谱了如指掌。

    梁晓秀这时把酒水单递给诺阿让，让他点酒水。他要了一瓶25欧元的红酒。之后，他让宋福禄他们点菜。宋福禄说他们刚吃过午饭，他们陪他喝酒。

    诺阿让喝了一口红酒后问道：“这位小姐，你还有什么文字需要我翻译？”

    梁晓秀这时想到她应该借这个机会让老外把快餐店的名字和快餐翻译出来。王大冰的“王氏春卷”给她很大启发，她想到了一个店名：宋氏快餐店。她的卷饼可以叫宋氏卷饼或宋代卷饼。

    她说：“先生，我们资金不足，所以想先开一家快餐店，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们再开中餐馆。我想把快餐店的名字叫做‘宋氏快餐店’，您看如何？”

    “宋氏快餐店？”诺阿让好奇地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因为我的未婚夫姓宋，我就想以他的姓氏命名快餐店的名字。”

    “还有别的原因吗？”

    “还有就是快餐。我想做一种卷饼，那种卷饼是祖传的卷饼，卷饼里面有肉有菜，起源于中国宋代，距今已有900年历史。我想管那种饼叫宋氏卷饼或宋代卷饼。我还没想好，您帮我起一个名字，可以吗？”

    诺阿让说：“我看‘宋氏快餐店’这个名字挺不错；不过你若让我其名字，我觉得用‘宋氏卷饼店’更妥当一些，那样与你们的卷饼正好合拍。至于你说的卷饼，我建议叫‘宋代卷饼’，因为它有那么长的历史，还因为那是你们的专利食品。”

    “谢谢您，诺阿让先生。那就叫‘宋氏卷饼店’和‘宋代卷饼’。这两个名字我都喜欢。”

    宋福禄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这个梁晓秀太神奇了，张口就说她做的卷饼是宋代的。宋代有没有卷饼，谁知道？谁去考证？

    诺阿让把“宋氏卷饼店”和“宋代卷饼”翻译成法文；之后他又把“宋代卷饼”分别翻译成英文和德文。他说，里尔是一个具有国际特色的城市，那里有不少欧洲其他国家的人，所以把卷饼翻译法文、英文和德文，对顾客会方便一些。

    梁晓秀很感动，她说他们认识诺阿让先生，很幸运。她再次向诺阿让表示感谢，还说等他们开店时一定邀请诺阿让光临。

    诺阿让给了他们一张名片，告诉他们以后如果还需要翻译，就给他写信，他愿意帮他们翻译中文。

    那顿饭花了68欧元，王大冰不想让宋福禄结账，梁晓秀坚持必须由他们来结账。她说王大哥已经帮了他们那么大忙，他们不能再麻烦他了。

    从王大冰的餐馆出来后，宋福禄对梁晓秀刮目相看了。

 第四十五章 堂叔翻脸

    人在被逼到到绝路时，往往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和智慧，梁晓秀此时就处在这种状态。宋福禄的堂叔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留，而且还把宋福禄逼到绝境，她面对这种局面不得不调动一切潜能，想出各种法子来应对困难。

    她这次巴黎之行收获极大，她要搞清楚的问题基本都搞清楚了，而且还有额外收获：认识了一个法国汉学家。那个汉学家，她想，将来会派上用场。在法国开餐，必须的认识法国人，必须得有法国朋友。那个汉学家不是一般人，他会说中文，这点太重要了。

    宋福禄边走边问：“你怎么说宋代有卷饼呢？还说是我家祖传的卷饼。”

    梁晓秀说：“福禄啊，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什么法子都得使啊。我不知道宋代有没有卷饼，但我从国内带来一本书，那本书上有介绍宋代饮食的内容。我回里尔得仔细翻翻，看看都说了些什么内容。这次我们来巴黎收获很大，主要是你的功劳。”

    “所以你管那种卷饼叫宋氏卷饼？”

    “不是宋氏卷饼，是宋代卷饼。我们的快餐店才叫宋氏卷饼店。”

    “可是我根本就不会做卷饼啊。”

    “我在北京等签证时吃过卷饼，我会做。我会不就等于你也会吗？”

    “我们接下来还做什么？”

    “堂叔已经把话说死，我们指望不上他了。我本来还想在巴黎呆几天，可是今天见到王大冰和那个汉学家后，我觉得我想办的事都办完了，我们该回里尔了。我们今天和堂叔告别，明天就回里尔。”

    他们回到餐馆时，堂叔正在整理账单。他在店里管账，负责收银。

    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堂叔面前，和他说他们明天回里尔。

    堂叔不但没有挽留他们，反而说：“福禄，你先还我5万欧元，剩下的5万欧元，等你有了钱再还我。现在餐馆效益不好，资金很紧张。另外，我也不能让你拿着钱糟蹋了。”

    宋福禄一听很不是滋味，堂叔不接纳他们，他可以理解，但堂叔不能往死了逼他呀。堂叔借给他钱时说好偿还期为三年，堂叔怎么变了呢？

    宋福禄说：“堂叔…您…”

    堂叔摆手制止了宋福禄，说：“我和你要回钱，是因为你没本事开店。你不要解释了。假设你们将来开店，你们也会这样做的。你们不这样做就赚到钱。这是我的经验。梁晓秀不是一直想问我一些开餐馆的事吗？我就告诉你这条经验。”

    堂叔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梁晓秀便也不客气了，她说：“堂叔，谢谢你让福禄在里尔开餐馆。没有你的支持，就没有我们的未来。我不应该提出和您借钱。您已经借给了福禄10万欧元，我们不能再麻烦你了。您放心，三年之内我们保证还您的10万欧元。”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说的是先还我5万欧元，我有急用。“

    “堂叔，您这样做不妥吧？您当初借给福禄钱时说好三年期限，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我的想法变了。我看福禄成不了气候；我不能再损失5万欧元了，”堂叔严厉地说，“福禄，你手头的5万欧元你先还给我，剩下的5万欧元，你在3年内还我。”

    宋福禄一赌气就解开了裤腰带，裤子里面缝着一个口袋，里面有5万欧元现金。欧元最大面值为500欧元，那里面正好有100张500欧元的纸币。他从里尔来巴黎时就想好把那5万欧元还给堂叔，然后在堂叔餐馆打工。

    堂叔点了一遍钱，把钱收好。

    梁晓秀气得肺都快炸了，宋福禄还了堂叔的钱，他们还拿什么开店？

    堂叔并没有就此罢休，他又说：“你们俩在我这里打工吧。你们干10年，剩下的5万欧元我就不要了。”

    堂叔提出的这个条件，宋福禄都接受不了：堂叔太苛刻了。

    梁晓秀反应快，说：“堂叔，我们3年之内保证还您的5万欧元，而且连利息一块儿还。”

    “如果还不上呢，你怎么办？”堂叔冷若冰霜。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堂婶去世了。我卖身，嫁给堂叔。你看行么？”

    堂叔和宋福禄都愣了，梁晓秀那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令他们震撼。

    梁晓秀看他们两人呆若木鸡的样子，便轻松地说：“堂叔，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和福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办理结婚手续。我还是一个18岁的大姑娘。”

    堂叔用惊叹的眼光看着梁晓秀，宋福禄则低下了头。

    梁晓秀接着说：“堂叔，你您做得对，我不埋怨您。我不会在你这里打工；我要回里尔开餐馆。人活着要争一口气。人说，人穷志短，我虽然穷，但我的志不短。我有志气把餐馆开好，把堂叔的钱连本带利都还上。”

    梁晓秀说完这些话，叫宋福禄和她一起出去。她看到宋福禄神情恍惚，面无血色，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第四十六章 借钱

    宋福禄以为梁晓秀要责怪他把5万欧元还给堂叔一事，但梁晓秀站在大街上却对他说：“福禄，你做得对：你应该还堂叔那5万欧元。你这个举动很有志气，没有给我丢脸。你象一条汉子！”

    宋福禄低声嘀咕道：“可是我们现在手头没钱了，你怎么开店呢？”他感觉很对不起梁晓秀，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梁晓秀却坚定地说：“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们找你的朋友借钱去。”

    “找朋友借钱？谁能借我钱啊？”宋福禄此刻真想一死了之，他觉得没有一点希望，走投无路了。

    他默默地跟着梁晓秀在大街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梁晓秀带着他一直往罗成的豆腐作坊走，她想和罗成借钱。

    到了华人超市门口，宋福禄站住了，他忽然问梁晓秀，她怎么看堂叔这个人。

    她说，堂叔这个人得从两方面看。他做了一件好事：毕竟曾借给宋福禄10万欧元让他开店。10万欧元不是小数，宋福禄应该感谢堂叔。堂叔和宋福禄要钱，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那毕竟是堂叔的血汗钱。他不应该责怪堂叔。

    但从另一方面看，堂叔似乎不近人情。梁晓秀第一次和堂叔见面，堂叔既没有笑脸，也没有一句好话，好像梁晓秀欠他什么似的。堂叔看不起她，那是因为她穷。她虽然穷，虽然身无分文，但她志不短；她要让堂叔看看，他们有能力开好一家中餐馆，把堂叔的钱全部还上。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他改变了对梁晓秀的看法，认为她是一个有头脑有毅力的女人。

    他们不知不觉走进了罗成的豆腐作坊，罗成刚做完豆腐，正坐着抽烟呢。他看到宋福禄和梁晓秀来访，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沏茶倒水。

    梁晓秀说：“罗叔，我们今天找您，想请您帮忙。”

    “什么忙？你说吧。”

    梁晓秀便把宋福禄还堂叔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他们现在身无分文，没法在里尔开店了。他们想和罗叔借3万欧元，期限3年，届时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他。

    罗成陷入了沉思，他想宋福禄的堂叔都不借给他钱，他凭什么借给他钱呢？再说，宋福禄到时候还不上他的钱怎么办？他们是好朋友，他不能因为钱的事和宋福禄翻脸呀。他默不作声，一直犹豫着。

    宋福禄很清楚，在法国借钱，是一件最困难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把钱借给别人。罗成虽然是他的好朋友，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相互借过钱。他想：罗成不会借给他钱的。

    梁晓秀看出罗成的心思，又说：“罗叔，您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能还上您的钱。”她紧张地看着罗成，生怕遭到他的拒绝。

    “你们想借多少钱？”罗成试探性问道，心里盘算着借给他们多少钱。

    “借3万欧元。期限3年，利息按银行利息计算。”梁晓秀说得很干脆。

    “借3万？”罗成摇着头说，“我没那么多钱呀。”

    “那就借2万。”梁晓秀赶紧又说。

    “我借给你们1万欧元，期限3年，总利息1000欧元。也就是说，3年后你们还我一万一千欧元。你们看怎么样？”他似乎下了最大决心。

    “行，没问题。”梁晓秀答应了，她感觉罗成已经尽力了，不想再勉强他。

    梁晓秀写好借条，和宋福禄一起签上名字，交给罗成。罗成取出一万欧元交给宋福禄。

    从豆腐作坊出来，梁晓秀带着宋福禄往章义的餐馆走。宋福禄说，章义只是一个大厨，他不见得有什么钱。梁晓秀说，餐馆老板是章义的表哥，他游荡了那么多年大厨，不可能没钱。不管怎样，他们试试吧。

    到了餐馆，梁晓秀把他们的来意说了一遍，然后说他们想和章大哥借5万欧元，期限3年，年利息5%。之前，她听宋福禄说过，法国银行的年利息最高不超过2%。她想把利息提高了，章义就有可能把钱借给他们。

    章义想了想说：“我借给你们3万欧元吧，这是我全部的家底。期限3年。利息不用那么高，我看2%就可以了，和银行的利息一样。3年后，你们还我31800欧元。”他很了解宋福禄的为人，知道他决不会赖账；只有有钱，宋福禄肯定会还他的钱。

    宋福禄也没想到章义会那么爽快借给他们那么多钱，一再向章义表示感谢。

    章义说：“老话说救急不救贫。你们遇到了困难，我应该出手相救。”

    梁晓秀感激地说：“章大哥这么仗义，我们决不会忘记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救。我们过两天就回里尔把店开起来，尽早把章大哥的钱还上。章大哥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走出餐馆，宋福禄已经完全清醒了，他问梁晓秀下一站是否要去王大冰的餐馆。梁晓秀说正是。

    在王大冰的餐馆，梁晓秀说明来意，还没等说出借钱的数额，王大冰便说：“我听明白了。我不管你们想借多少，我只能借给你们2万欧元，不要利息。你们看行吗？”

    “行，王大哥，但利息我们一定要给，不给利息哪行呢？”梁晓秀赶紧说，“我本来想借5万欧元，王大哥。”

    王大冰说：“5万肯定不行。我借给你们2万欧元，我不怕你们将来还不上。假设你们真还不上，我也认了。我知道福禄的为人，他若真换不上我的钱，那就说明他确实有困难。我不会为难他的。”

    王大冰的这番话让他们大为感动。宋福禄认为王大冰就是一个敢于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梁晓秀认为王大冰简直就是一个圣人。

    她说：“王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那天他们一共借到了6万欧元。

    借钱原本是人世间最难的一件事，可是他们居然借到了，由此可见宋福禄的人缘之好，梁晓秀的头脑之机灵。他们那天懂得了人生的一个道理：只有肯借钱的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第四十七章 还钱

    在往回走的路上，宋福禄高兴地说，他们借到了6万欧元，在里尔开快餐店足够用了。他虽然对快餐店不抱什么希望，但眼下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想碰碰运气。他对梁晓秀那种一往直前的精神很佩服，认为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走到堂叔餐馆的门口时，梁晓秀停住了，她忽然有了一个新想法：把堂叔剩下的5万欧元还给堂叔，从此不欠他一分钱。她从到巴黎见到堂叔那天起，堂叔就没给过她好脸，她不想再看堂叔那种脸色了。她的自尊心特别强，她觉得堂叔侮辱了他们。他们应该挽回面子，不再受堂叔的奚落。

    她说：“福禄，我们把堂叔那5万欧元还给他吧。”

    “你说什么，晓秀？”宋福禄还以为听错了，“我已经还了堂叔5万欧元。”

    “我是说把剩下的5万也还上。这样我们就安心了，不用再看堂叔的脸色了。”

    宋福禄听明白了，说：“你这是拆东墙补西墙呀。我们费了那么大劲借到6万欧元，你想还给堂叔？那你还开不开快餐店了？再说，堂叔已经答应3年后再还他的钱。我们现在不用还他钱。”他还摸不透梁晓秀的心思，不知道她内心有多么痛苦。

    梁晓秀解释说：“我是这样想的：堂叔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我们一下子把钱都还给他，他就会心情舒畅，身心健康。开快餐店的事，我们回里尔再想办法。你就听我的，把钱还给堂叔吧。”她此刻只想还钱，至于开快餐店的事，已经退到第二位。

    “晓秀，你再好好想想。我们要是还了堂叔的钱，我们再也借不到钱了。借不到钱，我们怎么开快餐店呢？而不开快餐店，我们拿什么钱还三个朋友的钱呢？你说是不是？”宋福禄觉得梁晓秀犯糊涂了。她那么迫切要开店，却又要把借来的钱还给堂叔，她究竟是怎想的呢？

    “堂叔的钱，你今天一定要还上，”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进餐馆就和他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还堂叔的钱呢？”宋福禄一脸茫然。

    “我不想再受他的气了，更不想再看他那种脸色了，”她说，“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我们既然借到了钱，就应该马上还堂叔的钱。”

    梁晓秀毅然走进堂叔的餐馆，心里想着堂叔拿到钱后那种快乐的表情。

    餐馆刚打烊，堂叔抬头看了一眼梁晓秀，没好气地又低头整理账目。他对这个梁晓秀没什么好印象，觉得她就是一个穷鬼。他想，宋福禄借的钱说不定还花在了梁晓秀身上呢。宋福禄娶媳妇能不花钱吗？

    “堂叔，我有事和您说。”梁晓秀走上前对堂叔温和地说。

    “什么事呀，是不是又想和我借钱呀？”堂叔阴阳怪气地说，“如果是借钱的事，你就不要说了。我和你们说过：我是不会再借给你们钱了。我上了一次当，我不能再上当了。吃一堑，长一智。我也该吸取经验教训了。”

    “堂叔，我要说的不是借钱的事；而是正相反的事。”梁晓秀紧紧盯着堂叔的眼睛看，琢磨这个人的内心世界。这个堂叔简直是冷血动物，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她想，宋福禄跟他14年，他是怎么忍受的呢？

    “你说什么？什么相反的事，我不明白。”堂叔不以为然、不屑一顾地说。

    梁晓秀有板有眼地说：“堂叔，我现在要还您的钱。”

    “你说什么？你还我的钱？你拿什么还呢？”他瞪大了眼睛问道。

    堂叔这时忽然想起了梁晓秀今天上午说的那句话：她将来要是还不上他的钱，她就卖身嫁给他。他的脑子在想：她说要还钱，是不是那个意思呢？

    他老伴去世后，他还想再找一个妻子；他才50岁，还不算老，不想一个人过下去。具体找什么样的妻子，他还没想好。

    此刻他又想起了梁晓秀的另一句话：她说，她还没和宋福禄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她还是一个大姑娘。他分析梁晓秀的想法，认为她到法国这几个月已经忍受不了所遭的罪，想改变生活方式。如果她真有嫁给他的想法，他可以考虑呀。问题是花5万欧元娶这个姑娘，值不值呢？

    他思绪万千，开动脑筋使劲想这个问题。他想：如果娶了梁晓秀，他可以让她在厨房干活，每月给她100欧元零花钱，10年下来，怎么也能把5万欧元赚回来。这么一想，他便觉得这是一桩划算的婚姻了。

    他拿定了主意：只要梁晓秀有嫁给他的想法，他就可以考虑这门婚事。至于宋福禄，他是不会让他再回餐馆了。宋福禄可以到别的餐馆打工，他和宋福禄没关系了。

    梁晓秀一直在看着堂叔的面部表情，她虽然不知道堂叔在想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在琢磨什么呢？

    堂叔抬起头，仔细端详梁晓秀，然后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还我钱，你真的能还我的钱吗？”

    “当然能了，”梁晓秀回过头对宋福禄说，“你拿出5万欧元，把欠堂叔的钱还给堂叔。”她脸上挂着一种得意而又嘲讽的表情。

    宋福禄转过身，解开裤腰带，从内裤里的那个特制的兜里取出5万欧元递给梁晓秀。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梁晓秀身上散发出的力量和勇气，心里十分钦佩。

    梁晓秀拿着5万欧元对堂叔说：“堂叔，这是5万欧元，您数数吧。福禄一共和您借了10万欧元。今天上午他还了您5万欧元；现在再还您5万欧元。这样我们就不欠您的钱了。”她的口气坚定、果断、冷静，像一个高超的谈判对手。

    堂叔接过钱仔细看，好像那钱是假钱似的。他取出一张500欧元的票子放在验钞机上查看；接着又把所有的钱都在验钞机上验了一遍；之后心满意足地收起钱。他不知道梁晓秀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他想问个明白。

 第四十八章 混不讲理

    堂叔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坐下，我有话和你们说。”

    宋福禄和梁晓秀都猜不到堂叔要和他们说什么。他们坐下来，看着堂叔，等着堂叔说话。

    堂叔问：“这钱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把目光落在了梁晓秀身上，心想：这钱肯定是她弄来了，宋福禄可没那个本事。

    梁晓秀说：“堂叔，我们是从朋友借的。”

    堂叔不信她的话，拿腔拿调地说：“是哪个朋友借给你们这么多钱的？如今还有这么慷慨大方的朋友？利息是多少？你们借了钱，能不能还上啊？这些问题你们想没想过呀？”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为什么，好像他就是他们的父母，要指点他们似的。

    梁晓秀还是那么有礼貌地说：“堂叔，我们的朋友不和我们要利息，我们在3年之内一定能把朋友的钱还上，这点请堂叔放心。至于哪个朋友，我们不便说。请您理解，堂叔。”她回答得很得体，不卑不亢。

    堂叔感觉梁晓秀的最后那句话不中听，好像带着一种刺，对他不够尊敬，而且还有挖苦他的味道。他们既然和朋友借了钱，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又不是外人，他是宋福禄的堂叔，是宋福禄的恩人呀。

    他看着宋福禄问道：“福禄，这些年我对你怎样？”

    “堂叔一直对我很好。”宋福禄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里第一次对堂叔不满了。梁晓秀还给堂叔钱，堂叔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反倒挖苦梁晓秀。

    堂叔板起面孔说：“我看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要单飞了。既然这样，堂叔今天和你好好说说。你16岁时，我把你带到香港；你22岁时，我又把你带到法国。你在我身边一共呆了14年。这14年我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

    “我知道堂叔为我费心了。”宋福禄无奈地说，心里却在想：堂叔的人情我早已还清了。

    “我把你培养成人，希望你不要忘本。”堂叔加强了语气，不肯放过宋福禄。

    “我没忘本，堂叔。”他有点不耐烦了。

    “那不一定。没有堂叔，哪有你的今天！堂叔借给你10万欧元，让你开店，让你娶媳妇，你才有今天这个样子。没有堂叔，你现在干什么呢？你想没想过？你是一个孤儿，你能干什么呢，最多也就是在村里种地呢。”

    堂叔发了一通牢骚，那架势对宋福禄颇为不满，好像宋福禄做错了什么事。

    宋福禄不明白，他们还了堂叔的钱，堂叔应该高兴啊。他不但不高兴，还当着梁晓秀的面责备他，话说得又那么难听。堂叔这是怎么了？

    他便问道：“堂叔，您怎么不高兴了？”

    “我能高兴起来吗？”

    “为什么不能高兴呢？您的钱我还清了，您应该高兴啊。”

    “你说得倒轻松！你以为你只欠我钱啊？你欠我的多了。”

    这时梁晓秀实在忍不住了，这个堂叔简直欺人太甚，她强压着怒火问道：“堂叔，福禄还欠您什么东西吗？”

    堂叔没搭理梁晓秀，而对宋福禄说：“看看你的媳妇，她对我是什么态度？她刚才还我钱时，那种眼神明显带有嘲弄我的意思。她不但不感谢我借钱给你，她说话反倒还带着刺。一个人要是不知道感恩，那么这个人是最没出息的人。”

    梁晓秀说：“堂叔，你说错了：我现在还不是宋福禄的媳妇，我们还没有结婚呢。我没有对您不恭敬；我对您一直很尊敬。请您不要误会。”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得说道说道了。你是怎么来法国的？福禄不给你办理结婚手续，你能来法国吗？你还不是在村里种地！你哪有机会今天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地递给我5万欧元，还说什么还清了我的钱。你以为这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往深了说，我不带福禄出来，你也不可能今天到法国来。你想想吧！”

    “堂叔，那您想让我们还干什么？怎么还您的人情？”梁晓秀不温不火地说。

    堂叔得意地说：“我的人情你们是还不上的。既然你们有本事借到钱，那就还我的利息吧。我也不客气了。”

    “堂叔，您说好不要利息的。”宋福禄急了，他觉得堂叔太过分了。

    “堂叔，利息是多少？”梁晓秀插进话问，她认为这个堂叔还不如朋友。既然他提出利息，那就给他利息，堵住他的嘴。

    堂叔还真不客气，他说：“个人放贷和银行的利息不同，一般要10%的利息。10万元的借款，一年的利息是1万元。福禄借款4个月，就还3000欧元的利息吧。”

    梁晓秀平静地说：“福禄，你还给堂叔3000欧元利息。”

    宋福禄又取出3000欧元交给堂叔，他感觉堂叔简直在扒他的皮。堂叔说的利息，其实就是高利贷。堂叔怎么能那样对待他呢？堂叔也太狠了。

    “堂叔，还有什么，您就都说出来吧。”梁晓秀又问道。

    堂叔毫不客气地说：“你不要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看着我。你们欠我的多着呢。这次你们在我这儿白吃白住了半个月，我还没和你们算账呢。”

    “堂叔，那您就再算算帐，我们住半个月欠您多少钱？”她觉得堂叔简直不要脸了，竟然提出和他们要住宿费。他们住的那两间房和贫民窝没什么区别。

    “你们自己算吧！”堂叔漫不经心地说。

    梁晓秀给堂叔算账：“我们住了半个月，我和那个女工住在一起；福禄和阿贵住在一起。我看那两张床最多一天值20欧元，15天就是300欧元。吃饭的钱，我看不超过50欧元。我们应该付给您350欧元。对不对，堂叔？”

    堂叔没吭声。

    梁晓秀此刻想反击堂叔了，她接着说：“既然堂叔要和我们算账，那我们也得和堂叔算算账。福禄在堂叔餐馆住的这半个月，一直在给堂叔干活，堂叔是不是也得给福禄开工钱啊？这样才合理嘛！是不是，堂叔？”

    堂叔气得脸刷白，忽地站了起来，那架势似乎要打人。

 第四十九章 受到奚落

    梁晓秀发现堂叔是一个混不讲理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像一个无赖，而根本不像一个长辈。他得寸进尺，居然想和他们要住宿费和饭费，全然不顾宋福禄白给他干了半个月的活。她不想再受气吞声了，她必须挺起腰杆和堂叔讲道理，打掉他的嚣张气焰。

    宋福禄第一次那么反感堂叔，堂叔不仅见钱眼开，而且不讲起码的礼数和道德了。堂叔当初借给他10万欧元时说，3年后还清；现在他们仅在4个月内就还清了他的钱，他却纠缠不清，没完没了，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堂叔起身后一直在餐厅踱步，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呢。在他看来，他对宋福禄有救命之恩，他就是宋福禄的再生父母。宋福禄应该对他百依百顺，终身抱着感恩的态度。他把宋福禄带到法国，那就等于把他从苦海中解救出来，给了他一个新的人生。

    想到这儿，他忽然暴跳如雷，大声骂道：“宋福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你居然指使你媳妇和你堂叔顶嘴，和你堂叔对着干，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宋福禄觉得堂叔简直发疯了，他歇斯底里地叫嚷，真是莫名其妙！他不想再说什么，就想保持沉默，尽快离开，从此不再和堂叔来往。他今天才认清了堂叔的本来面貌：他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人，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

    梁晓秀觉得此刻没必要再和堂叔争论什么了，他们应该立即动身回巴黎。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半夜12点钟。她对宋福禄说，他们该走了。宋福禄也正想离开，便站来说：“堂叔，您要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走了。”

    “你坐下，小兔崽子！”堂叔大吼一声，怒不可遏。

    “堂叔还有什么事吗？”宋福禄并没有坐下，他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堂叔气势汹汹地说。

    梁晓秀拉一把宋福禄，让他坐下来。她想听听堂叔还要说什么。她一忍再忍，已经到了极限。

    堂叔愤怒地说：“我不过提醒你们一下吃住的事，你们却要和我算账。既然你们要算账，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要一件一件和你们算清楚。”

    “堂叔，您还要算什么账啊？”宋福禄不解地问道，心想堂叔想要吃饭住宿的钱，他就给他算了，省得在听他没完没了的唠叨。

    “什么账？你们欠的账多着呢！”

    “堂叔，住宿和吃饭的钱，我给您，您就别再算了，好不好？”宋福禄往外掏钱，想让堂叔安静下来。他在堂叔面前逆来顺受，已经习惯了。

    梁晓秀一把拉住了宋福禄，把钱拿过来，和他说，他们不欠堂叔的钱，不要再给堂叔钱了。

    堂叔看到梁晓秀的举动，听到她的话，便说：“福禄，你娶了媳妇，忘了堂叔！我看，你现在什么都听你媳妇的，你堂叔的话反倒不好使了。我算是白把你抚养成人了。”

    宋福禄干脆不说话了，他觉得和堂叔没法讲理。堂叔现在油盐酱醋不进，一门心思和他抬杠。他悄悄看了一眼梁晓秀，那意思是说：你来对付他吧；我是没办法了。

    梁晓秀感觉堂叔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必须给予痛击，否则他不会消停，于是沉静地说：“堂叔，您今天还有什么话，您就都说出来吧。我们听着呢。”

    堂叔还是不放过宋福禄，他指着宋福禄的鼻子说：“看你找的这个媳妇！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吗？说话没大没小的，竟然敢和我胡说八道！”

    堂叔把矛头对准了梁晓秀，梁晓秀反问道：“堂叔，我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我胡说八道什么了？您把话说清楚，我听不明白你的话。”

    “本来我不想搭理你，可是你三番五次向我挑衅，给我难堪，那我对你就不客气了！”堂叔拍着餐桌说。

    “堂叔，我真听不明白您的话，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她还在忍着，不想和堂叔发生冲突。

    堂叔还是盯着宋福禄说：“看看你找的这个媳妇！她今天上午居然对你堂叔说，‘她要是还不上我的钱，她就嫁给我。’你没听到了吗，福禄？她这是什么话？我听了都害臊！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堂叔，您不能这样说呀！”宋福禄的头都大了，堂叔这部是在胡说八道嘛。

    “她这是在侮辱我！她在调戏我！她根本就没把你这个丈夫当一回事！你娶了她，她却想一脚把你踢开！这样的媳妇你还想要？我看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堂叔，您不要这样说晓秀。晓秀是什么人，我清楚。”宋福禄强忍着怒火说，他万万没料到堂叔会说出那么难听的、不堪入耳的话。

    梁晓秀不管不顾了，她指责说：“堂叔，你这才是胡说八道，您是福禄的堂叔，，您是长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太过分了！”

    “你闭嘴，你这个刁婆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在教训我的侄子宋福禄，”堂叔恶狠狠地又对宋福禄说，“你娶这么一个刁婆子干什么？你把她打发回家算了，我看她也就是一个种地的料。”

    屋内的气氛紧张到极点，一场激烈的冲突即将开始。

 第五十章 争锋相对

    堂叔像一个好斗的公鸡，伸着脖子，瞪着宋福禄和梁晓秀，恨不得给他们两个大嘴巴子。他挖苦、嘲弄梁晓秀，就是想激怒他们俩，让他们跳起来和他争吵。他还没发泄够，还有很多话要说。

    梁晓秀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了，她说：“堂叔，您是我们的长辈，我们应该尊重您，可是您的所作所为，不敢让我恭敬您。我就是不明白：您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时间不多，我们要走了，您有什么话，您就赶紧说吧。”

    “我要和你们算总账！”堂叔又暴怒了。

    “那你就算吧！”梁晓秀把对堂叔的称呼“您”改成了“你”，她认为堂叔再也不值得尊重了。

    堂叔恬不知耻地说：“我说你们一辈子都还不清我的人情，报答不了我的恩情，我是有依据的。我说话，你们不要打断我，好好听着：

    “1956年，我把宋福禄带出村到香港谋生，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们知道吗？在香港我没让福禄饿着，他不但有吃有喝，我还教他怎样干活，怎样做人，一直把他培养到22岁。我若不把他带到香港，他早就饿死了！

    “后来我又把他带到法国，你们以为容易吗？那是需要花钱的！在法国这8年时间，我手把手教会了他做大厨，让他掌握了一门手艺，也就是掌握了赚钱的本领。你们现在却不认账，以为他天生就是一个大厨。

    “正因为有巴黎这8年的锻炼，福禄才成为一个有手艺的人，才有资格娶媳妇。否则他拿什么娶媳妇？他有资格娶媳妇吗？我把一生的积蓄拿出来让他开店，你们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堂叔？哪里都找不到！

    “他现在翅膀硬了，想一脚把我给踹了，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他无情，我也无义；我不能吃哑巴亏！

    “他要真走，那就彻底还清他的抚养费和培养费。你们想一刀两断，可以，但前提是必须给我10万欧元的抚养费和赔偿费！一分钱都不能少！宋福禄能有今天，总不应该忘本吧？按理说，我对宋福禄的养育之恩，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但我成全你，福禄，你可以走人，你可以自立门户。你今天当着你媳妇的面表个态吧。”

    堂叔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他要10万欧元。他想：这一招就能把宋福禄和梁晓秀制服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给他当义工。他们还不上钱，他们就得干活，就得听他的话。

    宋福禄听到堂叔的这番话，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就懵了。他从16岁到30岁，在14年间没顶过嘴，对堂叔百依百顺；而堂叔如今却给他来这手：要和他要10万欧元。堂叔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他怎么变成这么一个陌生人了？

    梁晓秀的记忆力超群，堂叔说的那些话，她一字不漏地都记住了。她准备一条一条反驳堂叔，让他无地自容。

    “堂叔，我替宋福禄回答你的问题。”她紧紧盯着堂叔的眼睛说，此刻在她眼中堂叔已成为一个贪得无厌、满肚子坏水的小老头。

    “你闭嘴！让福禄自己说。”小老头感觉说不过梁晓秀，不是她的对手，担心在宋福禄面前丢了面子。

    宋福禄鼓起勇气说：“梁晓秀可以代表我说话，她是我的未婚妻。”他此刻想让梁晓秀把堂叔好好数落一顿，让他哑口无言。

    梁晓秀心想，宋福禄终于说出了一句像样的话，她转过身对小老头说：“堂叔，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你的问题我都记住了，我一条一条说，请您也不要打断我的话。

    “首先，我们感谢你把福禄带出村，带到香港谋生。但是你应该清楚，那时福禄是一个16岁的小伙子，已经是一个劳动力了。他在香港干活6年时间挣的钱，都让你给代领了。对不对？那笔钱足够你带他到香港的费用。换句话说，他早就还清了你带他到香港的所有费用。我们不计较，你还计较，那我们就把话说清楚，让你知道我们不是傻子。你说，你不带他到香港，他早就饿死了。这话说错了。村里虽然很穷，但还不至于饿死人。宋副如果没出来，现在说不定当上了县里的干部呢！“”

    小老头想插话，梁晓秀制止了他，说他们有言在先：她回答他的问题时，他不能打断她的话。

    “其次，说到大厨，这是一门极其简单的手艺，没有什么奥秘。我看法国中餐馆的大厨傻子都能当。你说你培养他8年学会了做大厨，你蒙谁呢？所谓大厨不就是做饭的嘛！我天生就会做饭。

    “再其次，你说宋福禄如果没掌握手艺，他就没资格娶媳妇。你又说错了。他是30岁的人了，他早就该娶媳妇了，是你耽误了他的婚姻大事。他和我谈恋爱，到目前为止没给过我一分钱，我到法国的路费都是我自己出的。你说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堂叔，你说的一点都不假：你确实是一个好堂叔，你把宋福禄挣得钱都揣自己腰包里了，你能不好吗？你这样的堂叔确实找不到。”

    小老头气得脸色发紫，他怒目而视。

    “现在我们算算总账。在巴黎8年时间，福禄都干什么了，你比我更清楚。福禄当大厨已经8年时间了，8年的工钱他一分没拿到。那笔钱跑哪儿去了？你很清楚，但我们暂却不追究，不过我们可以算一笔账。按法国中餐馆的工资标准，福禄一个月的工钱为500欧元，一年6000欧元，8年4.8万欧元。事实上，远不止这些。宋福禄给你当大厨，一个人顶三个人用，你应该给他开三份工钱。换句话说，你应该给他15万欧元。不是他欠你，而是你欠他。这回你清楚了吧？”

    “账不是那么算的！你不要胡搅蛮缠，你这个小刁婆子！”小老头大声喊道。

    “你年已半百，不要张口骂人。我看你年岁大了，不和你计较，但你如果还敢骂我，我对你就不客气了！我告诉你一件事：里尔最有名字的恶霸菲利普闯到我们餐馆撒野，我拿菜刀砍了他，他抱头鼠窜。

    “好啦，言规正传。什么事都有一个度，我们没计较，你倒计较了。你居然和我们要10万欧元，那好。你先付给宋福禄15万欧元，我们再给你10万欧元。”

    “我说过：这不仅仅是钱的事，这是报答不完的恩情。”

    “如果照你这种说法，那么我问你：你的‘恩情’永远也还不上，是不是？天底下没这种理论，没这种说法。如果没你父母，哪有你呢？没你祖父母，哪有你父母呢？你这是胡说八道，没有逻辑的胡说八道！

    “你把福禄剥削得可真够狠，你已经剥了他的皮，你现在还想喝他的血，你还是不是人？要是在国内，你就是罪大恶极的大地主，大恶霸！”

    梁晓秀把堂叔说得哑口无言。小老头一时懵了。

 第五十一章 人生一课

    堂叔还没缓过神来，梁晓秀拉着宋福禄的手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她一刻也不想停留了，和堂叔这样不讲理的人没什么可说的，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宋福禄更是想尽快摆脱堂叔的纠缠，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堂叔的胡搅蛮缠弄得他心烦意乱，迷迷糊糊，他再也呆不下去了。

    凌晨5点钟，他们开车离开堂叔的餐馆。宋福禄不想再看一眼那个令他伤心的餐馆，梁晓秀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餐馆，心想：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宋福禄总算摆脱了那个恶魔，他这些年是怎么忍受那个小老头的折磨的呀！

    宋福禄摇开车窗，呼吸着新鲜空气，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摆脱了堂叔的阴影，他现在彻底自由了，再也不用受堂叔的约束了。这个可怜的人这么多年任劳任怨、象牛马一样地给他堂叔干活，到头来堂叔对他还不满意，还有怨言；要不是梁晓秀今天和堂叔当面交锋，他还真想不到堂叔这些年从他身上赚到那么多钱，他早就不欠堂叔什么钱了。要说对不起，不是他，而是堂叔对不起他。

    他感觉他这一生过得稀里糊涂，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自己的人生。梁晓秀今天反驳堂叔的那些话让他茅塞顿开，猛然惊醒。是啊，梁晓秀说的多有道理！他此刻才感觉到他欠梁晓秀很多，她来法国的路费都是自己借钱出的，而他为她又做了什么呢？从她到法国那天起就没有好日子，梁晓秀都一忍再忍，顾全了他的面子。有这样一位未婚妻，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此时有好多话要和梁晓秀说，不说心里憋得难受。他把车开出巴黎，上了环城高速公路，一刻钟后停在距离巴黎15公里的一个加油站。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宋福禄停下车后，深情地望着梁晓秀。

    梁晓秀跟着宋福禄下车，来到加油站的一个小餐厅，宋福禄买了两杯咖啡，那是他们这次出来他第一次为她花的钱。他在巴黎呆半个月，一分钱都没花，节省到极点。他不是抠门，而是不敢花钱。

    他有好多话要对梁晓秀说，也有好多问题想问她。这次巴黎之行，使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感觉她身上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可以排山倒海，掀翻大地。

    这次在巴黎呆半个月，宋福禄一直在给他堂叔干活，没带梁晓秀逛一次巴黎。梁晓秀也没提出游览一下巴黎。他觉得挺对不起她的，便想和她解释一下。

    巴黎是什么样的，梁晓秀一无所知。她的活动范围就是餐馆到餐馆，而那一带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她其实也没心情逛街，她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考察中餐馆上，根本就没想到逛大街，看名胜古迹。

    宋福禄抱歉地说：“晓秀，我欠你的太多了。这次本来应该抽时间带你看看巴黎的名胜古迹，可是我们什么也没看，等于白来了一趟巴黎。”

    梁晓秀则安慰说：“福禄，你不要那么说。巴黎距离里尔不过180公里，我们将来有的是时间来巴黎。再说，我现在也没心情逛街，更没心情看什么名胜古迹呀。我学做豆腐，学制作菜单，学拿手菜，找人翻译菜单，这些事比看名胜古迹有用多了。名胜古迹能当饭吃吗？你说是不是？”

    “话是那么说，可是到巴黎，不看巴黎，我总觉得过意不去，挺遗憾的。巴黎有些景点非常值得一看，比如香榭丽舍大街、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等等，这些你都没看，我心里很不安。”

    “我来法国之前，看过巴黎的一些介绍材料，知道巴黎是世界名城。巴黎，我们会好好逛逛的，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我们不仅要逛巴黎，我们还要逛整个法国。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提起逛法国，宋福禄说，他来法国8年，除了巴黎和里尔之外，其它地方都没去过。法国是什么样的，他都不清楚。

    梁晓秀便说：“你整天给堂叔打工，你哪有时间出去游览呀。再说，你堂叔也不会出钱让你旅游。我算看明白了：他这8年把你剥削得可真够厉害，比最狠毒的地主都厉害。”

    宋福禄这次来巴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实质。他这个人太善良太淳朴了，堂叔把他当做牛马一样使唤，他却全然没有一点反感，总觉得他欠堂叔的，就应该那样给堂叔干活。

    梁晓秀又说：“说实话，我这次来巴黎真没有想出去转转的想法，压根就没有。我就想把一些事情搞清楚，然后回里尔开店。”

    人生的一课，宋福禄还没有上过；但梁晓秀在巴黎给他上了人生的重要一课：说一千道一万，人的有志气，人得靠自己奋斗。他原本还指望堂叔，想重新给堂叔打工，可是堂叔却无情地关上了大门，彻底断了他的退路。

    他说：“这次巴黎之行，让我更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还得靠自己呀！”

    梁晓秀说了一段意义深刻的话。

    她说，人生之课，他们都需要补上；不补上这一课，他们就不明白很多生存的道理和技巧；就会稀里糊涂地活下去。他们应该明白为什么活着，应该明白怎么活着才有意义。

    宋福禄琢磨着梁晓秀的话，心里更加佩服她了。她说的虽然是大道理，但却很合他的心意。是呀，他应该明明白白地活着，再也不能象过去那样稀里糊涂地生活了。

    “福禄，我们该走了，我们回里尔还有很多事要办呢。”她想回里尔后再好好和宋福禄聊聊。

    宋福禄发动了车，驶出加油站停车场，上了高速，直奔里尔。

 第五十二章 凯旋而归

    不到8点钟，他们便回到了里尔的住地。梁晓秀挺高兴，她洗脸刷牙，准备早餐。她认为他们是凯旋而归，应该庆祝一下。宋福禄回到里尔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里尔是不是他们的福地，不清楚未来的道路会怎么样。

    他们在巴黎这半个月，一天都没休息，其实挺累了，但两个人此刻都想说心里话，都想向对方倾诉。

    梁晓秀认为此次巴黎之行，收获是多方面的，她要一件件和宋福禄说明白。

    宋福禄首先想到他们这次还清堂叔钱的事，便以此为话题说，他一想到这次到巴黎一次就还清了堂叔的10万欧元，他心里就像了却了一大块儿心病，非常舒畅，非常开心。

    梁晓秀也说，还清堂叔的钱，是一件大事，他们了却了一桩心事，她也很高兴。他们现在可以轻松上阵了。

    宋福禄高兴地说：“我现在才觉得我们一下子还清堂叔的钱，我们做的太对了。我要感谢你，晓秀。堂叔那10万欧元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每天睡觉时都想着那笔钱款。你真了不起，有那么大的气魄。”

    梁晓秀不好意思地说：“那叫什么气魄呀。”宋福禄第一次夸她，她心里热乎乎的。

    “那就是大气魄。堂叔和我要5万欧元时，我本来不想还他，因为一旦还了那笔钱，我们就没办法开店了。可是你却同意立即还上那笔钱。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有气魄，不简单。”

    “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想赶快把钱还了，不欠他人情。”

    “接下来你做的事更让我钦佩了。你从章义他们那儿借到6万欧元，又主动提出还清剩下的5万欧元。我当时不明白你的想法；现在想想你做得对，完全正确。你不仅还清了10万欧元，而且还还了3000欧元的利息。按理说，我们没必要还什么利息，堂叔当初借给我钱时说好是不带利息的。3000欧元不是小数目，你是怎么想给他利息的？”

    “我是从两方面看这件事的。首先，不管他对你做得多么过分，他毕竟给你借过10万欧元，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们还他的钱天经地义，即使多给他3000欧元，也是应该的。从另一角度看，他这个人确实不讲道理。他说好借期3年，可是刚到4个月他就往回要钱，说明这个人没有信誉可言。他提出要3000欧元的利息，说明这个人很不地道，贪得无厌。我之所以同意给多给他3000欧元，其实是想羞辱他；可惜他不懂，竟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笔钱。

    “我本想就此打住，和他彻底断绝关系，可是他却又提出要什么住宿费和饭费，我当然就得和他算账了。我一算账，他慌了，竟然提出和我们再要10万欧元的抚养费和培养费。他把事情做绝了，已经很不像话了，所以我必须反击他，拆穿他，让他无地自容。”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你注意没有，我们离开时，他傻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看他，我不想再多看一眼。他不象我的长辈，他太过分了。”

    “确实太过分了。什么事都有一个度，他越过了那个度，所以让我瞧不起他。”

    宋福禄此刻想起了梁晓秀当时说过的一些话，很想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问道：“堂叔当时问你如果到时候还不上钱，你怎么办。你说，你要是还不上他的钱，你就嫁给他抵债。你怎么想起来那样说呢？你真是那么想的吗？”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哪能嫁给那样一个糟老头子呢！那时没别的办法，我想堵住他的嘴，所以就那么说了。你说，我当时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只有那个办法。我分析那句话对他刺激很大，是他报复我的主要原因。好啦，我们不说他了，我们说说正事吧。你手头还有多少钱？”

    “我手头总共又8600欧元，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底了。”宋福禄失望地说，他不清楚接下来梁晓秀还有什么好办法开店。

    梁晓秀说：“你不要灰心失望，你必须振作起来。我们还清了堂叔的10万欧元，这是一个很大的收获呀。你不是说心里去掉了一大块心病吗？”

    “可是你想没想过，我们还欠着章义他们三个人的6万欧元。那笔钱早晚也得还呀。”他一想到欠着别人的钱，心里就发慌。

    “你想没想过：我们的债务减少了？减到6万欧元了？这就是进步，这就是希望。我们欠的钱不是10万，而是6万。”

    宋福禄一脸茫然地看着梁晓秀，好像不大理解她的话。

    她解释说：“我想过了，我们在三年之内保证能还上那笔钱。要说感谢，我们还真得好好感谢你那三个朋友。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们就法开店；他们的支持，实际上决定了我们的未来。堂叔说我们忘恩负义，我是最有感恩之心的人，谁帮了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滴水之恩，当用泉水相报。这个道理我懂。

    “我们这次巴黎之行的另一个大收获，就是收获了三个真正的好朋友，他们是罗成、章义和王大冰。老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算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福禄，你有这样好的三个朋友，你应该知足了。朋友虽少，都是知己，这是难能可贵的呀。”

    宋福禄还在想着开店的事，他手头只有8600欧元，那点钱哪够开店呀。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梁晓秀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还是那么坦然、那么镇静，难道她有什么灵丹妙药？

    她说：“我说过，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我们还没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接下来，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往下走，总会看到希望。”

    “怎么往下走，晓秀？”他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听梁晓秀的话，按她的意见办。她总会有办法的。他承认她的主意比他多，而且还正确而又有效。

    梁晓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说：“我们的人生大戏就要开场了，我们得养精蓄锐，好好休息一下。你不困吗？我困了，我得先回房间睡一觉。开店的事，睡醒之后再说。”她忽然困意上来，眼皮都快合上了。

    “我也困了，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倒头便睡着了。

 第五十三章 四封长信

    梁晓秀睡到下午2点，醒来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给巴黎的几个朋友写感谢信。别看她年纪不大，但懂得人得有感恩知心的道理。朋友们帮了他们大忙，他们必须有所表示；而表示的方式，她目前只能通过写感谢信来表达。她想，她不能回来后默不作声，假装没那么回事。事实证明，她的四封感谢信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为他们创业初期打下了重要的基础。

    她来法国4个月，还没有写过家信，此刻她却急于给朋友们的写信。

    她下楼来到餐厅，铺开信纸，拿出一支笔，想象着罗成、章义和王大冰当时借钱给他们时的情景，一股感恩之心悠然升起。她按照朋友们借钱的顺序，首先给罗成写信。

    罗成40多岁，宋福禄和他叫罗叔，梁晓秀跟着也叫他罗叔。罗叔毫无保留地教给她制作豆腐，又借给他们1万欧元，这两件事，按照宋福禄的说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制作豆腐是一门手艺，罗叔从未教过任何人，只教过梁晓秀一人。罗叔也从未借钱给别人，他们是唯一从罗叔借到钱的人。

    她想，罗叔能慷慨地帮助他们，一方面是因为罗叔和宋福禄的关系特别好，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诚意和处境打动了罗叔。她想借写信的机会把心里话都告诉罗叔，让罗叔宽心、放心。她想了想，提笔开写道：

    罗叔：您好！

    我们今天回到里尔，我想赶紧给您写一封信，表达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

    在巴黎期间，您教会了我学做豆腐，我从心底感激您。我知道做豆腐就是一门手艺，一般人不会轻易教给别人的；但您却把做豆腐的一切方法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使我掌握了这门手艺。你担心我们学会了做豆腐后会抢您的生意，罗叔，我们不是那样的人，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做出那种不道德的事呢？

    您还慷慨地借给我们1万欧元，这让我们很感动，同时心里也觉得很温暖。1万欧元在法国也算大数了，您能借给我们，我们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我想，你是相信我们的，相信我们有能力开好店，有能力偿还您的钱。

    罗叔，我们一旦赚到钱，我们就把您的钱连本带利一块还清，不会耽搁一天。

    您教我学会了一门手艺，而且还借钱给我们，这两件事我终生都不会忘记。我想，只要我们有了起色，有了经济实力，我们一定会加倍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您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救，您等于把我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了。您的这种高尚的行为，在我看来，其功德绝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更不是几句感谢的话就能涵盖其意义。

    罗叔，您虽然是宋福禄的朋友，但对我们来说，您比宋福禄的堂叔还要亲。他堂叔都做不到您做的那样。不瞒您说，我们和堂叔借钱，被堂叔拒绝了。他还把他过去借给宋福禄的10万欧元全部要回去了。他对我们非常冷淡，根本不像一个长辈。相比之下，您倒像我们的亲叔叔。

    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把店开好，这样我们才能表达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

    谢谢了，罗叔，您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她写完这封信，签上宋福禄和她的名字，看了一遍，接着写第二封信。第二封信是写给章义的。她拿起笔，思绪万千，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在三个朋友中，章义借给他们的钱最多，他一出手就借给他们3万欧元。在梁晓秀心目中，3万欧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天文数字。她还记得她临出国之前在国内向亲戚借钱的情景。她为了筹钱买机票到法国，曾先后向30多个亲戚借钱，总共才借到2000元人民币。一次她到她二舅家借钱，二舅不仅没借给她钱，还把她数落一顿，说什么大姑娘不要张口就和别人借钱；借钱会让别人瞧不起。她含着泪回到家，把二舅的话告诉了母亲。

    母亲说，人情比纸还薄。

    她又想起宋福禄堂叔说的话：他不能拿钱让他们糟蹋了，浪费了。他认为宋福禄不是开餐馆的料，根本没有能力偿还他的钱。

    宋福禄告诉过章义，他在里尔开餐馆没成功，他们还想再尝试一次。章义在知道他们的那种情况下，依然借给他们钱，这说明他对他们是信任的，相信他们有能力把餐馆重新开好，有能力偿还他的钱。她知道那是章义对她的充分信任；她不出面，章义不见得会借给他们钱。

    她想了好半天，最后开笔写道：

    章义大哥：你好！

    感谢你在巴黎对我们慷慨大度的帮助！

    我知道，借钱不论是在中国还是在外国，都是一件最难张口的事。一般来说，不是真正的好朋友，是不会张口结钱的。我们张口向你借钱，是因为把你看作为我们可以信赖的好朋友；而你慷慨地答应借给我们3万欧元，期限三年。这真使我们万分感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3万欧元是一笔很大的款子，你却毅然借给我们，这说明你对我们是信任的，相信我们到时候有能力还清这笔钱。就冲着你的这种态度和信任，我们即使拼了命也得把中餐馆开成功。

    你知道福禄第一次开餐馆没成功，在这种情形之下，你依然借钱给我们，你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不瞒你说，宋福禄曾和他堂叔借过钱，他堂叔觉得风险太大，把所有的借给他的钱都要了回去。我和你说实话：你借给我们的钱，我们还给了他堂叔。宋福禄说我这是拆东墙补西墙，但我认为不是那样，而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消除他堂叔的误会。

    章大哥，福禄上次没把餐馆开好，是有一系列原因的。经过认真、仔细的考察，我决定调整方向，重新开店。请你一定相信我们有能力把店开好，这不仅是为了还你的钱，还为了给你争一口气，不辜负你对我们的殷切希望。你信任我们，我们就得用实际行动报答你呀。

    在巴黎期间，你告诉了我许多开餐馆的方法和诀窍，我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并对你抱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你的大度、你的豪爽、你的气魄，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你不仅在金钱上给了我们巨大的支持，你还在精神上给了我们巨大的鼓舞。你说你借钱给我们，是因为你相信我们的为人，相信我们的能力；我想再加上一句话：那是你高尚心灵的流露。

    我知道在法国开中餐馆很难，但是再难也吓不倒我，再难我也会迎难而上。我估计到了种种困难，我看到了各种险滩，但这些都没关系，都挡不住我的脚步。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我是中国人，我一定能把开店这件事办好。

    请你祝福我们把餐馆开好，开成功吧！

    再次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写好第二封信，梁晓秀起身冲了一杯咖啡，活动了一下手脚，接着写第三封信。这封信是写给王大冰的，他借给他们2万欧元，而且还说不要利息。

    王大哥：你好！

    滴水之恩，当泉水相报。何况您对我们的帮助和支持远远超出了滴水之恩。我们无亲无故，你却能借给我们2万欧元的巨款，这种事在法国谁能做到？我想能做到的人很少很少吧。你把我们当成了你的可以信赖的好朋友。不为别的，单为你这片心意，我们都得克服各种困难把中餐馆开好，早日报答你的恩情。

    王大哥，我和你说实话：我当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张口向你借钱，生怕被你拒绝。当你说他借给我们2万欧元时，我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你知道吗，你借给我们的这2万欧元等于救了我们一命呀！没有这笔钱，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向宋福禄的堂叔开口借钱，但被他拒绝了，而且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他认为我们将来没有能力偿还他的钱。他哪像福禄的堂叔呢？相反，你认为我们将来有能力还你的钱，这是多么巨大的反差呀。

    你借给我们2万欧元，还说不要利息，这肯定不行。我们一定会连本带利一块还给你。

    大恩不言谢，我就不啰嗦了。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到下午6点钟，梁晓秀写完了三封信，她重新看了一遍每一封信，看着她那一手秀丽的字体感觉很满意，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这时宋福禄睡醒了，他敲梁晓秀的门，没有动静，以为她还在睡觉呢，便下楼来到餐厅，看到她正在整理信纸呢。

    “晓秀，你睡醒了？”

    “我2点就醒了，我想给你的朋友写信，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我们借了人家的钱，不能不有所表示呀。这不我已经写好了三封信。”

    “我还以为你在写家信呢。”

    “家信现在不写，但朋友的信现在必须写。你看看这三封信吧。”

    她把信递给宋福禄，宋福禄坐下来看信。他只念过小学，又出国多年，中文忘得差不多了，心里面的有些字他不认识，但能看懂大概内容。他发现梁晓秀心非常细，把要说的话都说了。

    梁晓秀这是有铺开信纸，拿起笔准备写第四封信。写完三封感谢信，她想应该给汉学家诺阿让写一封感谢信，感谢他给他们翻译菜谱和店名。

    “你还给谁写信？”宋福禄问，“写家信吗？”

    “我想给那个叫诺阿让的汉学家写一封感谢信。人家帮我翻译，我们应该感谢人家。另外，我想将来我们还需要他的帮助。在里尔开店，没有老外的帮忙，我们可能寸步难行。我想借助老外的力量让我们的店开起来，走上正轨。只要走上正轨，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梁晓秀有生以来第一次给外国人写信，她想了好半天，原想写一封长信，但又一想老外可能不喜欢看长信，便改变主意，写了一封不太长的信。

    尊敬的汉学家诺阿让先生：您好！

    我们很高兴在巴黎与您相识，并得到您的大力帮助。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你就帮我们翻译了菜谱和店名，还给我们出主意起店名和卷饼的名字。

    我们认为您帮我们起的店名‘宋氏卷饼店’很好；‘宋代卷饼’起得也同样好。我们就准备使用这两个名称。

    我们是中国人，在里尔举目无亲，要想开一个快餐店真是困难重重呀。我希望以后我们如果遇到困难，还能得到您的帮助。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助我们？

    请您接受两个中国朋友的真诚祝福：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梁晓秀、宋福禄敬上

    1970年9月5日于里尔

    梁晓秀写完这封信时，宋福禄已经做好了两大腕鸡蛋面条，端到餐桌上，让梁晓秀吃晚饭。

    “明天我们把信寄走后，就去大广场看看那个出租的店铺，”梁晓秀一边吃饭，一边说，“然后再去找那个叫艾福尔的法国人，让他帮忙给我们谈房租的事。那家要4万租金，老外要是出面谈，我估计2万就有可能拿下来。”

    “可是我们手头只有8600欧元呀。”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吧。”

    梁晓秀就想用8600欧元起家，开创她的餐饮事业。

 第五十四章 绝招(一)

    人在陷入绝境时，什么招儿都会想到，梁晓秀那天晚上临睡前想着招，第二天早晨睡醒时，她想到了一个绝招：请老外出面帮他们洽谈快餐店租金的难题。她想起了啤酒商业街上法国餐馆老板艾福尔，半个多月前他们在那家餐馆吃过一顿饭，和那个老板有一面之交。她想：就找那个老外，老外对老外，总比他们自己出面谈要强得多。

    第二天上午9点，他们先到邮局寄走了信，之后又来到市中心大广场看他们先前看好的那家店铺，店铺还没有租出去，梁晓秀心里有了底。

    她说：“这个小店总共才20平米，年租金要价4万欧元，实在是太高了。你看它现在还没租出去，这就说明这个要价没人能接受。我们现在就去找艾福尔先生，让他帮我们砍价，我估计成功的把握性很大。”那家法国餐馆老板艾福尔的名字，梁晓秀记得牢牢的，不仅发音准确，而且还会拼写。

    “我们不过在那家餐馆吃过一顿西餐，人家凭什么帮我们忙呢？”宋福禄不相信老外会帮他们砍价，反倒觉得梁晓秀总是突发奇想，净想怪招。

    “能不能帮忙，我们总得试试呀。这样，一会儿见到老外，你给我翻译，我和他好好谈谈。”

    他们从大广场走到啤酒商业大街，那家法国西餐馆还没开门，他们绕到餐馆后面，那里有一个后门。

    梁晓秀按下门铃，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人，那人打开大门问他们找谁。

    “我们找艾福尔先生。请转告他，我们是他的中国朋友。”梁晓秀自然地说，好像他们真是艾福尔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那人进去向老板通报说，有两个中国人找他，说是他的中国朋友。老板挠挠头，心想：两个中国朋友？他不认识中国人呀！他早就忘记半个多月前宋福禄和梁晓秀在他的餐馆吃过饭一事。他又想，既然人家找上门，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那个服务员出来开门，把梁晓秀和宋福禄领进去，一直带到老板办公室门口，说老板在等他们。

    他们进到老板办公室，梁晓秀走上前用刚学会的法语说：“早安，艾福尔先生。”

    老外也说：“早安，小姐。你们是……？”老外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们。

    梁晓秀不懂老外说什么，转过身问宋福禄，宋福禄说老外在问他们是谁。梁晓秀便用中文说，他们是顾客，半个多月前在艾福尔先生的餐馆吃过饭，还和他谈过开中餐馆的事。宋福禄把梁晓秀的话翻译给老外。

    老外终于想起了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便说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福禄给梁晓秀翻译，梁晓秀便和老外聊起来，她说：“艾福尔先生，我们想请您帮一个忙，不知道您会不会帮我们。”

    “帮什么忙？”老外问道，心想这个中国女人倒不客气呀，她不过是一个顾客而已，却提出让他帮忙，难道这是中国人的做事风格吗？

    梁晓秀诚恳地说：“艾福尔先生，我们是外来人，在里尔举目无亲，没有一个朋友。我就想到了您，所以过来向您寻求帮助。您还记得我们和您说过，我们想在里尔开一家中餐馆的事吧？”她记得当时艾福尔对他们在里而开中餐馆的事挺感兴趣，还问了他们几个问题。

    “记得。”其实他早就把这件事忘了，这时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女人当时说过开中餐馆的事，还和他咨询了几个问题。

    “您记得就好。艾福尔先生，我们现在资金紧张，暂时还开不了中餐馆，我们想先开一家快餐店，等积累一定资金后再开中餐馆。我们在大广场入口处看好一个出租的小店，但那家店要价太高。我们想请您出面和那家店铺谈谈房租，希望您能帮我们这个大忙。您看怎么样？”

    梁晓秀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宋福禄结结巴巴地翻译成法文。

    老外听明白了，问道：“你说的那家小店年租金多少？”

    “年租金4万，我们付不起。那家小店总共才20平方米，很小，那个租金对我们来说太贵了。”她解释说。

    “那么，你们想出多少租金？”

    “年租金不超过2万欧元，我们就能接受。”她想拦腰砍一半价。

    “2万欧元恐怕不行，”老外若有所思地说，“那个位置是市中心，是最繁华的地带，租金价格不会低。”艾福尔是里尔人，对里尔房租行情了如指掌。在他看来，那家店铺挂出4万欧元的年租金，最多能往下压价二、三千欧元。

    “艾福尔先生，不管怎样，您帮我们问问价格，和那家店主商量一下。您就说我们是中国人，刚来里尔不久，资金不多。我们如果能把快餐店开起来，有了经济效益，我们以后可以接受再高一点的租金。”

    老外想了想说：“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那个店铺吧。”

    梁晓秀和宋福禄高兴地和老外一起来到大广场那家小店。艾福尔和小店的主人聊起来，宋福禄只能听懂一半。他的法语还有限，不能和老外作比较深入的交谈。梁晓秀听不懂一句，但却注意观察两个老外的神色，猜测他们的意思。

    他们聊了半天，艾福尔和梁晓秀说：“这间店主最多降到3万欧元一年。这是底线了。你看怎样，小姐？”

    艾福尔确实和那个店主讨价还价了，给梁晓秀他们说了不少好话，人家看艾福尔的面子才同意把租金降为3万欧元。

    梁晓秀摇着头说：“艾福尔先生，3万欧元我们拿不出来。您再和他说说，我们第一年出2万欧元。第二年如果效益好了，我们再增加租金，比如增加到2.5万欧元。”

    艾福尔不耐烦了，他说3万欧元就是最低价，人家不同意再压价了。那家店铺主人看出梁晓秀还想压价，便对她说，他们如果不接受3万欧元的租金，他就不谈了。

    那个老外耸耸肩膀，做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动作，那意思是说：你们要是不接受这个最低价格，那我们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艾福尔对宋福禄说：“请你转告这位小姐，我还有事，我要回店里去。”说完，他转身走人了。

    宋福禄当时心就凉了。租金谈不拢，开快餐店的事就要泡汤；快餐店开不成，他们拿什么还人家的钱呢？梁晓秀想事就是简单，她让老外出面谈租金，结果也没谈成啊。

 第五十五章 绝招(二)

    艾福尔走了，梁晓秀还不甘心，她想自己和那个店主继续谈租金的事。她让宋福禄告诉店主，他们能接受的价格是2万欧元一年的租金。

    宋福禄把她的话翻成法文，告诉了对方。梁晓秀不放心，用法语又说了一遍“2万欧元”。她现在能用法语数数字，对欧元的各种面值背得滚瓜烂熟。

    那个小店主根本就不同意以2万欧元的租金把店铺租出去，他已经明确告诉过艾福尔，3万欧元是底线。他感觉这个中国女人真难缠，她怎么还是坚持要出2万欧元呢？

    他不想再和梁晓秀浪费时间了，便摇着头说：“我和艾福尔先生说过了：3万欧元是底线，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你们如果还不接受这个价格，就请你们离开这里吧。”

    宋福禄把店主的话翻给梁晓秀听，梁晓秀一听就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店主一看梁晓秀哭了，而且哭得又那么伤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竟愣在了那里。店主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他原本指望把店租出去，和老伴靠租金养老。他当时挂出4万欧元的租金，并不算太离谱，如果有人出3.5万欧元，他就能接受。可是这个客户却硬要出2万欧元，他感觉简直那是对他的不尊敬，那是故意拆他的台。在法国没有那么谈生意的。

    梁晓秀哭了一刻钟，抹着眼泪说：“先生，我和您说实话：我们没那么多钱，3万欧元我们真的拿不起呀。”

    店主便想，你们出不了3万欧元，你们就别谈了，我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确了。干吗还缠着我呢？

    梁晓秀又说：“先生，我们想用这个小店铺开一家中国快餐店。如果效益好，我们明年给您多付一些租金，后年再多付一些租金。您看这样行吗？”

    店主说：“谈生意、谈租金，不能使用‘如果’两个字。你说‘如果’，那意思是说如果效益不好，你们就不多付租金。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小姐？”

    店主的话说得很明白：他不接受梁晓秀的说法。

    梁晓秀不甘心，坚持说：“我相信我们的快餐店一定能开好，一定能赚到钱，我们签合同时，我可以加上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我们赚到钱后，多付您租金。”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能赚到钱呢？你就没想过赚不到钱，怎么办吗，小姐？”他认为梁晓秀的想法过于简单，在他看来，一个刚开张的小店，一年能赚到3万欧元就算很不错了。而这个中国女人却想一下子赚到大钱，那太不现实了。更何况她开的是中国开的是中国快餐店，他根本就拿不准有没有生意。

    梁晓秀心想，只要老外还和她谈，她就有机会说服老外，她坚定地说：“先生，我们要开的快餐店可不是一般的快餐店，我们经营的快餐有上千年的历史，在中国是老字号；在法国还没有第二家。这样的快餐人们肯定欢迎，换句话说，您把店铺租给我们，租金是有保证的，而且还会逐年提高。您说，这不是很好的一桩卖吗？”

    店主一看，梁晓秀反过来说服他，他不甘心，便说：“小姐，你没在法国，没在里尔开过店，你不了解里尔的行情。我看你还是一个新手。这个大广场上有一家汉堡快餐店，生意很好，还有好几家快餐店，人们都到那里买快餐吃。人们凭什么要到你的店里买快餐呢？”

    “先生，您这个问题问得好，特别好。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因为我们经营的快餐叫‘宋代卷饼’，是用祖传秘方制作的，特别好吃，适合各种年龄段人士的口味，所以我认为我们的生意没问题。经营快餐，说到底经营的是食品，只要食品质量过硬，口味鲜美，不愁没有顾客。”

    店主说：“小姐，你那只是假设，有没有生意，还得开了店才能看出来。”

    “是呀，先生，所以我们才想租您的店铺开店嘛。”

    “这是两码事，小姐。我们谈的是租金，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先生，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方式谈，所谓谈生意，就得灵活，我们不能总是在原地打转呀。”

    “换什么方式？”店主好奇地问道。

    “您要3万欧元的租金，我们完全理解；问题是我们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我们就得换一种方式考虑这个问题。为了满足您的要求，我们以逐年提高租金的方式最终达到您提出的数额。您看这样行不行？”

    “小姐，你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保证呀。”

    “那么你想要什么保证呢，先生？”

    “除非艾福尔先生给你们做担保，否则我是不会同意以2万欧元的价格把店铺租出去的。”店主不知道他们和艾福尔是什么关系，但他知道艾福尔先生是有经济实力的，他若同意担保，他可以考虑先以2万欧元的价格出租店铺。

    谈话越来越深入，宋福禄的法语已不能准确地表达双方的意思了。梁晓秀便让店主把担保的事写下来，她要拿着那张纸去找艾福尔谈。

    店主写了一张纸，交给梁晓秀说：“如果艾福尔先生给你们作担保，我们就成交。”

    “好，先生，”梁晓秀感激地说，“我们现在就去找艾福尔先生。”

    走出店铺，宋福禄看着密密麻麻的花体法文字母，心里泛起了嘀咕，他根本就看不懂店主都写了什么东西。他们拿着这张纸去找艾福尔，人家凭什么给他们作担保呢？梁晓秀这招不见得行啊。

    他不安地问道：“你说艾福尔能帮我们吗？你们看他今天都不耐烦了，早都回店里了。我们再去找人家合适吗？”

    “那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不有新情况新进展了嘛！”她觉得自己这招说不定就管用呢。

    梁晓秀仰着头走在大街上，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

 第五十六章 绝招(三)

    梁晓秀和宋福禄拿着店主写的那张纸来到啤酒商街，那家法国餐馆刚开门，他们走了进去，法国服务生还以为他们是那天中午的第一批客人呢，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梁晓秀说，他们不是来吃饭的，他们要找艾福尔先生谈事，让服务生给通报一声。她又和宋福禄说，一会儿他给他们当翻译。她现在成了主心骨，事事都由她出面办理。

    过一会儿，服务生把他们又领进了餐馆老板艾福尔的办公室。艾福尔看着他们皱起了眉头，这两个中国人怎么又来了呢？他们可真够磨叽的，没完没了地缠着他，好像他是他们的雇主似的。

    梁晓秀走上前，把店主写的那张纸递给艾福尔，说：“艾福尔先生，请您看看这种纸，是那家店主写给您的。”她心想，不管你多烦，我都要找你；我不找你，我找谁呀。

    艾福尔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们知道这张纸上写的什么内容吗？”

    “不知道，”宋福禄说，“我没看懂。”

    “那个店主让我给你们做担保人，”艾福尔皱着眉头说，“你们知道什么叫担保人吗？”他认为他们就不应该来找他，他怎么可能给他们作担保人呢？

    “我们不知道，”梁晓秀说，“请您先给我们说说那张纸上写的内容好吗？”

    艾福尔便给他们解释了店主写的那张纸上的内容。

    他们如果想以2万欧元和店主签约，他们必须首先满足店主的一个条件：由艾福尔先生做他们的担保人。具体条件如下：第一，他们必须签三年的租房合同；第二，第一年的租金为2万欧元，第二年的租金为3万欧元，第三年的租金为4万欧元，总计9万欧元，平均年租金为3万欧元。

    “你们听懂了吗？”艾福尔问。

    “听懂了，”梁晓秀说，“店主的意思是收3万欧元的年租金，只是晚收两年。看来，店主非得要3万欧元的租金了，好，我们同意他的条件。”她认为要想租下那家店铺，只好那样做了。

    艾福尔笑了，说：“小姐，你同意；但我可没说同意呀。坦率地说，我不能给你们当担保人。”

    “您为什么不能给我们当担保人呢，艾福尔先生？”梁晓秀急着问道，好像她和人家有多深的交情似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当担保人呢？”老外反问道，“作担保人是有风险的。店主还有一个限制担保人的附加条件，我说给你们听。我作为担保人，我必须承担我应有的责任。比如说第二年，如果你们交不起3万欧元的租金，我就得帮你们补齐；第三年你们若交不起4万欧元的租金，我还得帮你们补齐。你们说，我凭什么做你们的担保人呢？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这意味着我无缘无故要损失一笔钱。这回你们清楚了吧？”

    艾福尔耸耸肩膀，作出要送客的样子。他心想，这两个中国人真是太怪了，居然想让他作担保人，他可不会给他们做什么担保人。

    梁晓秀听明白了，店主把风险都转嫁到艾福尔先生身上了。他们一旦交不起房租，店主就和艾福尔先生要钱。艾福尔先生当然不会给他们交房租了。她必须说服艾福尔，那个风险是不存在的。艾福尔只是做名义上的担保人，但实际上不承担任何责任。

    她不甘心地说：“艾福尔先生，我听明白了：店主要把风险转嫁到您身上，所以您有理由不同意给我们作担保人。但我想说的是：这种风险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并不存在。换句话说，我们开店没有人任何风险。退一万步说，即使有什么风险，我们也不会让您承担任何风险，这样您就放心了吧？”

    她这么一说，老外反而糊涂了。梁晓秀为什么说不存在风险呢？为什么又说不让他承担风险呢？那他作担保人还有什么意义？他认为梁晓秀还是没听明白店主的意思，便又解释了一遍店主的原话以及担保人必须承担的责任。

    梁晓秀说：“艾福尔先生，店主的意思我明白，担保人承担的责任我也明白；但我说的话，您没听明白。我再说一遍我的意思。”

    艾福尔静静地听着梁晓秀说她的意思，感觉她像一个思辨家。

    她说：“所谓担保，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一个表面的没有实质内容的东西。您好心给我们作担保人，我们哪能把责任推到您身上呢？我们不是那种人！店主以为把风险转嫁到您头上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风险！我们要开的快餐店，宋氏快餐店以及我们要经营的宋代卷饼，能有什么风险呢？不但没有风险，而且还有很好的经济效益。没有风险，哪来的转嫁一说呢？艾福尔先生，您就放心给我们作担保人吧，那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艾福尔认为梁晓秀太自信了，于是说：“小姐，开店是有风险的，做任何生意都是有一定风险的，这是商业活动的通则。你怎么就能肯定，你开的快餐店就一定能成功呢？你难道一点也没想到风险吗？”

    “我当然敢肯定了。我们要经营的宋代卷饼可不是一般的快餐，它有上千年历史，是用祖传秘方制作的。这样一种精美的食品上市，顾客肯定会喜欢，说不定还供不应求呢。这就是没有风险的原因，这就是我的信心所在。”她说的那么自信那么从容，好像已经稳操胜券了。

    这回老外不说话了，他倒不是无话可说，也不是同意做担保人，他只是觉得中国人的思维和法国人的思维太不一样了，简直像两个星球上不同种族。

    他在想：中国人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思维方式呢？

 第五十七章 绝招(四)

    梁晓秀看老外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动摇了，准备做他们的担保人了，便说：“艾福尔先生，您若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和您再签订一份合同，您看如何？”

    老外缓过神来问：“签什么合同？”他一脸茫然，感觉被人拖进了一个陷阱。

    “我们之间签一份合同，在合同里明确您不承担房租的任何责任，换句话说，即使我们有了债务——事实上我们不可能有什么债务——我们也不会连累你，我们会独自承担。这样一来，您总该放心了吧，艾福尔先生？”

    艾福尔说：“这样一来，我更不放心了，小姐。第一，你这种做法在商业活动中叫作‘商业合同欺诈’，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呢？第二，这个合同无效。你们一旦违约交不起租金，我作为担保人必须承担违约金。店主不管我们之间签订什么合同，事实上我也不会和你们签订这样一份荒谬的所谓合同，只要你交不起租金，他就会拿着合同来和我要钱。假设到法院打官司，法庭的判决肯定是向着店主的，就是说，法庭会判决由我来替你们偿还店主的租金。所以，对不起，小姐，我不能做你们的担保人。”

    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想他们不会再缠着他了。

    老外想错了。梁晓秀又哭了，她流着眼泪说：“您不做我们的担保人，那我们怎么开店呢？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今后怎么生活呢？艾福尔先生，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哭得很伤心，心想这老外真是死心眼，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呢？她告诉他不会有任何风险，他怎么就不相信呢？老外就是太呆了，没有一点灵活性。他该额他们作担保人，他们怎么可能赖上他呢？

    老外看梁晓秀落泪了，便想了想说：“你们没想想别的办法吗，小姐？”

    “什么办法？”梁晓秀又有了一线希望。

    “银行贷款。你们可以从银行借钱啊。你们从银行贷款1万欧元，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嘛。”老外想把他们尽快打发走，不再和他们啰嗦了。

    “艾福尔先生，我们是外来人，我们不知道怎么到银行贷款呀。再说，人家银行凭什么借钱给我们呢？”梁晓秀哪知道银行还能给人借钱，在那个年代他在国内救命听说过这回事。

    “当然，银行放贷是有条件的，比如你们得有抵押财产。这样，我派一个人带你们到银行办贷款手续。我这里有一大堆事，我没时间陪你们聊天了。”

    不等梁晓秀说话，老外站起来，叫来一个助手，让那个助手带他们到银行办理贷款手续。他感觉头昏脑胀，不想再和他们聊了。

    宋福禄一边跟着那个助手往外走，一边想：得，这回好了，和银行借钱，就等于把身家性命都压上了；一旦还不上钱，银行就会通知法院扣留他们，说不定还会让他们做苦役犯呢。他不寒而栗，哆哆嗦嗦地走着，一句话也没有。

    梁晓秀倒没想那么多，她一直在琢磨从银行借多少钱。想来想去，她不想借1万欧元，只想借5000欧元。只要能借到5000欧元，她就能把那个店铺租下来，把快餐店开起来。快餐店一旦开起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到了银行，那个助手把贷款的事一说，银行工作人员便看了宋福禄的法国身份证，问他要带多少款，有什么财产作抵押。

    宋福禄说，他有一台价值3000欧元的二手车，还有一些厨房用具和餐馆家具，价值大约1万欧元。

    那个工作人员说，银行会派人评估他的财产，然后才能决定给他们带多少款。他们先回去，等待银行的评估。

    从银行回到他们的小房子，宋福禄彻底蔫了。他们不仅欠着三个朋友的钱，他们还要欠银行的钱。欠银行的钱，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梁晓秀倒挺高兴，说她没想到法国银行还会给他们借钱用，她更没想到宋福禄的汽车、厨房用具和餐馆家具还能派上用场，作抵押财产。只要银行借给他们钱，他们就不必再麻烦那个艾福尔先生了，因为用不让他作担保人了。她想，老外就是不够仗义，做一个名义上的担保人都不肯做，真是小家子气。

    “你想借多少钱呢？”宋福禄不安地说，一想到借钱他就害怕。

    梁晓秀轻松地说：“5000欧元，我看够用了。那个店主提出3万欧元的年租金，我们可以接受。艾福尔说那个价格是最低价，我看差不多。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先付一个季度的租金，也就是7500欧元。剩下的钱我们做流动资金和其他开销。店铺租下来，总得装修一下吧，另外还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开销。”

    宋福禄心想：你想得多简单啊！

    梁晓秀开始兴奋地想象着开快餐店的情景，忘却了一切烦恼和不快的事。

 第五十八章 绝招(五)

    没过两天，银行就派两个人来评估宋福禄的财产，那两个评估人员查看了他的二手车、厨房用具、家具等物品，然后让他等消息。

    宋福禄想，那些物品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可以作抵押财产使用。他知道所谓抵押财产，就是他们一旦还不上银行的贷款，银行就有权没收他们的那些物品。他倒不是心痛那些物品，他只是担心银行还会有别的限制条款。

    梁晓秀和宋福禄的想法不一样，银行评估人员查看宋福禄的物品后，她反倒觉得踏实了。她想，银行一借给他们钱，他们就可以租店铺开张了。她现在不想别的，满脑子都是开快餐店的事。有了快餐店，就有了希望。

    一个星期后，银行通知他们到银行办理贷款手续。银行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经过评估，他们可以申请贷款的额度为8000欧元，贷款期限最长3年，年利率10%。

    宋福禄和梁晓秀商量贷款数额及年限。宋福禄说，他们就贷8000欧元，贷款期限3年。梁晓秀说，他们只贷5000欧元，贷款期限一年。银行贷款利息高，她不想付那么多利息。

    银行当天就给他们放了贷。他们一拿到贷款，就赶往大广场，来到那家店铺，准备签下那家店铺。有了银行贷款，他们就不必让艾福尔担保了。

    梁晓秀和店主说，他们接受3万欧元的年租金，与店主签订为期一年的租房合同。她以为租金的时就这样敲定了。

    店主说，他说的3万欧元的租金，是指为期3年的租房；他们如果只租一年，那就要付3.5万欧元的年租金，而不是3万欧元的年租金。店主是生意人，早就算好了账，一分钱都不想亏。

    梁晓秀一咬牙便同意租3年，年租金3万欧元。她做了最保守的估计，三年之内还清所有债务，并积攒下开中餐馆的一笔钱。

    店主说：“那么半个月后，我把店铺腾出来，你们就可以开店了。我腾出店铺后，我们就可以签租赁合同了。你们这些天正好可以准备一下。我的条件是：3万欧元的年租金一次付清，其他没什么了。”店主其实早就说过，租金必须一次性付清。

    梁晓秀也知道租金一次性付清的事，但他们没钱一次性支付租金，她早就想好按季度支付租金，这样他们就可以有一个缓冲过度的时间。

    她说：“先生，我们已经做了很大让步：一是同意了你提出的3万欧元的年租金；二是同意签3年的合同。在这种情形之下，你也适当做一些让步，好不好？”

    “做什么让步？”店主不安地盯着梁晓秀问，他感觉这个中国女人太难缠了，她总是提出无数个理由来和他纠缠。

    “我们按季度支付房租，即签订合同之日，我们支付第一个季度的租金7500欧元。到第二个季度，我们再支付第二季度的房租，以此类推。”

    “这样恐怕不好吧？这和让步没有任何关系，”店主坚持说，“3万欧元的年租金原本就是最低价，我告诉过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一次付清。这是我的底线。”

    “先生，我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诚意了，”梁晓秀坚定地说，“我们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为3万欧元，这也是我们的底线，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店主一口咬定一次性付清年租金，梁晓秀坚持按季度付款，双方都不让步，谈判便陷入了僵局。宋福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现在也和梁晓秀一样认为，快餐店就是他们的救命店；不开这个快餐店，他们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店主一再说，他们如果按季度支付房租，他就会有很大损失。梁晓秀则强调说，他们如果一次性付租金，他们也会有很大损失。她不能说他们根本就没钱一次性支付；如果说了实话，店主肯定不会和他们签合同。

    她说：“先生，谈生意需要灵活嘛，你能把店铺租出去是一件好事，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一次性付款呢？”

    “我出的是最低价，所以我不能再亏本了。”店主还是不肯让步，他打定主意和这个中国女人纠缠下去。

    梁晓秀发现，她越是显得迫切，这个老外越是不松口，她便决定改变谈判方式和店主谈。她认为老外头脑发呆，必须不断点拨，他才能转过弯来。

    她说：“我希望我们双方能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如果你硬坚持你的方案，那么这个生意就此打住：也就是说，我们不租你的店铺了。”她将了店主一军。

    店主的眼里露出一丝犹豫的眼光，他说：“小姐，你有什么好的折中方案，你说说看。”他也不想就此结束这次谈判。

    “我们今天在签合同之前就可以先付给你3000欧元的定金，签合同的当天再付给你第一季度的余款4500欧元。这就是我的折中方案。你若接受，我们就成交；你若不接受，我们就不谈了。”她看出店主犹豫了，知道肯定有戏。

    店主的反应极快，他也想到了一个折中方案，说：“我也有一个折中方案，即从第二年起，你们一次性支付年租金。你们若接受我的这个折中方案，那么我就同意第一年你们按季度付款，我们今天就可以成交了。”

    “我同意，成交！”梁晓秀伸出手，和店主握了手。

    “成交！”店主握着梁晓秀的手说。

    梁晓秀当即让宋福禄付了3000欧元的订金，店主给他们写了一个收条，并让他们次日来取合同。

    从那家小店出来，宋福禄如释重负，称赞梁晓秀确实了不起，把办不到的事硬是给办成了。

    梁晓秀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我们赶紧回去商量一下，把要办的事情都一一列出来，捋出一个头绪来。”

    两个人的脚步轻松，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第五十九章 绝招(六)

    他们一回到住处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计算开快餐店的事。宋福禄说，他们先算一下经济账。他手头一共有13600欧元，付给店主7500欧元后，他还剩下6100欧元，那笔钱就是他们的全部流动资金。他们要用那笔钱做很多事。

    宋福禄说：“我们开快餐店的钱太少了，一共只有13600欧元。这点钱别说让老外开快餐店，就是让任何一个中国人在法国都开不出一个快餐来。如果你能开成功了，晓秀，你就创造奇迹了。”

    梁晓秀信心十足地说：“我看钱不算少了。我们就用这13600欧元打天下。你认为这笔钱不算多，可是我却觉得这笔钱已经很多了，在这笔钱里凝聚了我们太多的心血。好啦，我们先不谈这个，我们谈还需要花哪些钱。”

    两人便聊起了需要花钱的地方。

    宋福禄首先谈到快餐店装修的事。他说那家店铺他已看了好几遍，他们不用请人装修，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干。他们开的是快餐店，所以没必要在店内装修上花钱。他们自己粉刷一下墙壁，做一些小小的装饰，就可以打开窗户对外营业了。他们开的快餐店其实就是外卖店，顾客在窗口购买快餐，不必进到店里。他估计最多花1000欧元就能把装修店面的事搞定。

    宋福禄接下来说，他们可以利用原先开店购置的那些厨房用具、餐具、家具等用品。他当时购置的厨房用品齐全，不用再花一分钱了。

    梁晓秀说，宋福禄当初购置的厨房用品不仅开快餐店能用上，将来开餐馆还可以利用。

    宋福禄很高兴，他置办的那些餐馆家具、餐具、厨房用具还都能在快餐店派上用场。

    梁晓秀说，她看好了，那个小店铺里可以摆放二张餐桌，在天气不好时，顾客可以进到店里坐着吃快餐。他们开的虽然是快餐店，但也得为顾客着想，为顾客准备两张餐桌。

    接下来，他们谈到了制作卷饼的事。梁晓秀说，合同一签下来，她就试做卷饼，作出最好吃的卷饼。最卷饼用的食料她在超市都看好了，成本不高，但利润可观。

    宋福禄调侃说：“现在就看你的了，你那个‘宋代卷饼’能不能给我们带来财运，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未来。我们现在等于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卷饼上。”

    梁晓秀还是那么自信地说：“我不敢保证一开始就财源滚滚而来，但我敢保证我们能维持下去。只要运转起来，我们就有办法赚到钱。”

    “我现在想的最多的是怎样赚到钱，尽快把银行的钱还上，把朋友们的钱还上。只要把债务都还清了，我就轻松了。”他知道债务的分量有多重，但不想细说，生怕打击梁晓秀的信心。

    梁晓秀说，债务的事，她不是没有考虑，但她考虑最多的是怎样报答人家。宋福禄在巴黎的三个朋友对他们鼎力相助，他们不仅要还上三个朋友的钱，他们还应该深深感谢人家。

    他们聊着聊着，聊到了艾福尔。

    梁晓秀说，不管怎样那个法国餐馆老板艾福尔还是帮了他们大忙，他把房租从4万欧元压到3万欧元，又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从银行借到了5000欧元。没有艾福尔的鼎力相助，他们也开不成快餐店。她现在还没有办法感谢人家，但她将来有经济条件后，一定会报答人家的好意。

    宋福禄便问：“你总说好好感谢人家，你怎么感谢呢？”

    她说：“所有帮助我们的人，我们都会报答。我们要通过我们双手创造经济效益，用实际行动，也就是用金钱报答人家的好意。我算看明白了：这个法国就是一个金钱世界，是呢嘛事都以金钱说话。有了钱才有底气，有了钱才能办成事。”

    “是这个道理。”宋福禄很高兴，梁晓秀终于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他原以为她不懂节约，不懂勤俭持家；现在看来，她比他还精明，还会算账。他此刻把她开成了自己最好的生意上的伙伴，似乎完全忘记了她还是他的未婚妻。

    梁晓秀可没忘记她未婚妻的身份。事实上，这些天她一直忙着开店的事，还没来得及和宋福禄谈这件事。现在开店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她该提出这个人生大事了。

    她说：“你还有多瓶红酒？”

    “还有15瓶。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喝酒了？”

    “我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喝酒庆祝一下吗？”

    “是应该庆祝一下呀。”宋福禄赶紧去取酒。

    梁晓秀在想着心事：她到法国已经4个多月了，他们还没有办理结婚手续，这种局面必须改变，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第一章 必须结婚！

    梁晓秀到法国已经四个月了，但宋福禄一直拖着没有和她办理结婚手续。她对此耿耿于怀，不想再拖下去了。她想尽快和宋福禄办理结婚登记手续，成为他的妻子。她来法国首先是为了和宋福禄结婚，其次才是为了创业。在那个年代，她对婚姻看得很重很重，认为那是她来法国最重要的任务，是她的人生大事，比什么事都重要。

    她的想法很简单：结婚成家，生儿育女，繁衍后代——那就是她作为女人的职责。

    宋福禄拖着一直没办理结婚手续，主要是因为餐馆没开成，他已没心思想结婚的事了。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们的快餐店有起色有收入之后，他们再办理结婚手续。他想，办手续很简单；但办完手续后，他们就是正式夫妻了，他肩上的担子可就重了。这4个月的重担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哪还有心思婚姻成家呢？他索性就不想结婚这件事了。

    那天从大广场回来后，宋福禄下厨做了两个菜，拿着一瓶红酒来到餐厅，想和梁晓秀庆祝一下他们开快餐店的事有了着落。为了开这个小店，梁晓秀费尽了心思，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他应该慰劳她，向她表示敬意。

    宋福禄倒了两杯红酒，高兴地说：“我们今天就算租下了店铺，我们庆祝一下吧。来，晓秀，我敬你一杯！”

    梁晓秀平静地说：“福禄，你先把酒杯放下，我有话和你说。”

    宋福禄放下酒杯说：“你要说什么？”他以为梁晓秀要和他谈快餐店的事。

    她坚定地说：“我想，我们现在应该立即办理结婚手续，不能再拖下去了。”

    宋福禄一听梁晓秀说到办结婚手续的事，心里就发慌了，赶紧解释说：“可是，晓秀，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我们的快餐店还没有开张，这几个月我们一直苦苦挣扎着；在这种情况下，我哪有心思办理结婚的事呢？再说，我们也没有结婚的经济条件啊。我想，等我们条件改善一些，等快餐店有了收入之后，我们再办理结婚手续。你看好吗？”他以为他这样说，梁晓秀就会同意他的意见。

    “不好，很不好，我不同意，”梁晓秀坚定地说，“如果你现在不和我办理结婚手续，我们所有的工作就得停下来，我不会再往前推进了。”

    宋福禄这回真急了，关键时刻梁晓秀要撂挑子，这哪行呢？在这几个月的接触中，他发现梁晓秀很固执：她一旦打定主意，别人很难改变她的想法。他想了想说：“晓秀，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不听你的解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办不办手续？”她态度非常坚决，毫不让步。她担心夜长梦多，宋福禄到时候会变卦。

    “晓秀，我们现在办结婚手续，我有顾虑啊。”他说了实话，他的顾虑还挺多，打算和她好好解释一番。

    “你有顾虑？”她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你有什么顾虑呢？你让我来法国，难道不是为了和我结婚吗？难道是为了和我一起经营你的餐馆？我还真不明白了，真被你说糊涂了。”

    宋福禄便解释他的顾虑，说他们一旦结婚成家，他的责任就重大了，他现在还不具备承担家庭责任的能力和条件。他不是不想办结婚手续，他只是想缓一缓。

    梁晓秀对宋福禄的一番解释不以为然，甚至挺反感，她想：一个男人若是害怕承担家庭责任，那么这个男人就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她必须从一开始就给他灌输一种思想：丈夫要有承担家庭义务的勇气。他说的顾虑完全是无稽之谈。结婚成家和那些所谓的顾虑好不搭嘎嘛。

    她说：“你总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你从来不想想我的处境和感受。你知道我到现在都还没写家信，我不是不想写，我是没法写呀。我怎么和父母说？我能说我来法国4个多月还没结婚吗？我能说我的生活没着落，一直在为生存奔波吗？你说等我们有了收入、有了起色之后，再办理结婚手续。那么我问你：那个时刻什么时候到来呢？你知道吗？那个时刻如果三年之后才到来，你难道要等三年后再办理结婚手续吗？你是一个大男人，我是奔着你来的，你就应该承担责任，而不是逃避责任。”

    她越说越激动：“我不需要什么条件，我只需要你这个人。我们现在必须结婚！结婚和所有外在条件都没关系。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那这个世界上具备结婚条件的人太少了。人们在战争年代都结婚呢，更何况在和平年代呢。”

    宋福禄继续解释说：“可是现在这种情形，我们结婚后怎么办？我们的麻烦和困难会更多，我们应付不过来呀。这都是实际问题，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晓秀，我们还是先把快餐店开起来，等有了起色之后，我们再办理结婚手续。再说，你年龄又不大，没必要着急。”他有些话不好和她说清楚；他其实想说，他们结婚后就会有孩子，到时候谁来照顾孩子？他们还怎么开店？

    梁晓秀一口咬定：不办理结婚手续，她就不再张罗开店的事了。她的口气之硬，态度之坚决，令宋福禄惊讶，心里直发慌。

    宋福禄一看那情形，如果不答应她的条件，她还真能给他撂挑子，她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你现在一定要办结婚手续，那我也得提一个条件，而且你必须答应我这个条件。”他的口气也不容置疑。梁晓秀固执，宋福禄其实也很固执，只是还没有完全在梁晓秀面前展示出来。

    “你提吧，我看看是什么条件。”她很好奇，宋福禄有什么条件呢？

    “我们可以办理结婚手续，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同居，我们必须分开住。就是说，你还住原来的房间，我住自己的房间。你要是同意我这个条件，我就和你办理结婚手续。”

    “为什么呢？”她一脸茫然，觉得宋福禄的这个条件简直不可思议：这算什么条件呢？这简直是一个古怪的条件嘛！哪有结婚不在一起住的呢？

    “我不好意思说。”宋福禄小声嘀咕，脸红了一片。

    “有什么不好说的呢？你就说吧。”梁晓秀倒挺大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

    宋福禄低着头低声说：“我担心……你、你万一怀孕了怎么办？我们现在自己都没着落，要是有了孩子，那不更麻烦了吗？再说，我们拿什么养活孩子呢？我们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我们一起吃苦受罪吧？我们现在需要干活，而不是享受。这些实际问题你想过没有？”他说完这番话，还是不敢抬头看梁晓秀。

    梁晓秀淡淡地说，他说的那些问题不存在，他们暂时不会要孩子。她其实没好意思说她从国内带来了避孕套，他们可以先避孕，那样就不会怀孕。她觉得宋福禄应该懂得那些事。

    “你同意了？”宋福禄问道。

    “我同意，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她想不管怎样，先把结婚手续办了，这样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好吧，明天办手续。”宋福禄感觉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他的心头。

    梁晓秀则很高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终于把结婚的大事办妥了。

 第二章 出了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梁晓秀把从国内带来的结婚材料拿出来让宋福禄看，那些材料宋福禄还没看过，里面有梁晓秀所在公社开的出生证明信、县医院的体检证明以及县民政局的备案等材料。她按照宋福禄当时说的办法，在北京把那些材料做了公证和翻译。

    宋福禄第一次看那些材料，他注意到梁晓秀的出生日期为1952年12月26日，按周岁计算，她还差三个月才满18周岁。他把自己准备的结婚材料也取出来给梁晓秀看，那些材料都是法文的，他给她一一解释。材料包括他的身份证、他出具的邀请书、申请结婚书以及巴黎区政府批准的文件。

    他们两人把所有的文件和材料都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在上午9点钟准时来到里尔居住地的区政府。宋福禄把所有材料和文件都交给办理结婚手续的一个工作人员，那个工作人员说，他们三天后再来，区政府要先审查一下他们提供的结婚材料。

    从区政府出来，梁晓秀松了一口气，说他们多亏把材料交给了区政府，否则还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办理结婚手续呢。宋福禄说，不管怎样，他们已经交了材料，过几天就能领证了。

    三天后，他们到区政府打听消息，办理结婚手续的那个工作人员第一次给中国人办理手续，他非常认真地对他们进行了询问。

    他严肃地说：“你们提供的材料，我们都审查了；现在有些问题我要当面问你们，请你们如实回答。”

    宋福禄心咯噔一下，感觉对方有可能刁难他们，他悄悄告诉梁晓秀老外要问他们一些问题，她不要慌。梁晓秀一点也不紧张，心想老外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不会有什么事。

    工作人员问：“宋先生，你是在巴黎申请结婚的，你为什么要到里尔办理结婚手续呢？”

    宋福禄回答说：“因为我搬到里尔来住了，在里尔工作，所以就在里尔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他把刚来里尔时办理的居住证明递给那个工作人员看。

    工作人员又问：“你在里尔的职业是什么？”

    “餐馆经营者。”宋福禄把他当初办理的营业执照递给那人，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注明是餐馆店主。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法国国籍的？”

    “4年前，1966年。我的身份证上写着呢。”他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你以家庭团聚的名义邀请这位小姐到法国来，换句话说，这位小姐和你结婚几年后就有资格办理加入法国国籍的手续。我的问题是：你是怎么考虑这件事的？”

    那人说的话很绕口，宋福禄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说他听不懂工作人员的意思。

    那人说：“你为了让这位小姐加入法国国籍，所以你才要和她结婚，以便为她办理入籍手续。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先生，”宋福禄这会同明白了，他发现那人在有意为难他，于是说，“我是中国人，我要找中国妻子。在巴黎我找不到中国妻子，所以就在中国找了这位小姐。事情就是这样。”

    工作人员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想着什么问题。

    梁晓秀这时感觉那个工作人员在有意刁难他们，她问宋福禄那人都说了什么，宋福禄把那人刚说的话和他的回答说了一遍。梁晓秀说，那人为什么不问她问题，而总问宋福禄呢？

    那人开始询问梁晓秀：“小姐，你认识这位宋先生吗？”

    “认识，他是我们镇的人，他家在另外一个村子，距离我家只有10里地，我们从小就认识。”他们其实过去根本就不认识，她为了不惹麻烦，故意那么说的。

    “你同意嫁给他吗？”

    “我不同意嫁给他，我来法国干什么呢？”她想：这老外的问题简直等于脱裤子放屁呀。这不是废话嘛！

    那人又问道：“从你的护照上入境的时间看，你来法国已经4个多月了。你既然是来和这位先生结婚的，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办理结婚手续呢？”

    “因为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筹办餐馆的事，又做不完的事，一刻都离不开，所以拖到现在。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先生？”她大胆地反问道。

    那人没有回到梁晓秀的反问，而说他们要想办理结婚手续，必须得找一个证婚人，否则不能办理结婚手续。

    宋福禄急着说：“先生，我们在里尔举目无亲，你让我上哪里去找证婚人啊。”他在心里骂道：你他妈地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嘛！

    “这和我没关系，你找不来证婚人，就不能办理结婚手续。”那人不再理宋福禄了，埋头看文件，示意他们出去。

    梁晓秀虽然也知道老外故意找茬，刁难他们，但她还是和宋福禄说，他们不必理会老外，老外给他们找麻烦，他们就克服麻烦，让老外无话可说。他们去找艾福尔先生，让他做证婚人。她想，证婚人和担保人不一样，不承担任何风险，艾福尔肯定会答应。

    他们又来到啤酒商街上的法国餐馆，艾福尔一看到他们俩就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又来了？这两个中国人，真是让他搞不懂。

    梁晓秀笑着说：“艾福尔先生，谢谢您帮我谈房租。店铺我们已经谈下来了，就是您帮我们谈的价格，过些天就要签租赁合同了。我们是来感谢您的。”

    艾福尔说：“那很好，你们不必客气。”

    “艾福尔先生，我们还有一件好事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啊？”艾福尔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要结婚了，区政府工作人员让我们找一位证婚人，我们想请您给我们做证婚人。艾福尔先生，您给我们做证婚人吧。”

    艾福尔不容质疑地说：“对不起小姐，我不能做你们的证婚人，因为我并不了解你们。你们还是找别人吧。再见，我还有好多是要办呢。”

    宋福禄看出艾福尔对他们很反感，便带着梁晓秀从他办公室退出来。他这时忽然想起那家小店铺的店主皮尔斯老头，那个法国老头或许会给他们做证婚人。他在梁晓秀的影响下，现在也学会了联想，联想到了那个法国老头。

    于是他们便赶往大广场，去找法国老头。宋福禄心里没底，不知道那个阿郭老头是否会同意做他们能的证婚人。

    那天皮尔斯正和他老伴整理货物，他们要在说好的日期把店铺腾出来给宋福禄他们开快餐店。那些天他一直在忙着整理物品。

    梁晓秀第一次看到皮尔斯的老伴，立即想到让他们两个同时做证婚人，那样就会更有说服力。

    她说：“皮尔斯先生，皮尔斯太太，我们今天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要结婚了。”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皮尔斯高兴地说。

    “祝福你们，年轻人！”皮尔斯太太说。

    “我们想请你们二位做我们的证婚人。”

    “我们很高兴做你们的证婚人。”皮尔斯太太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很荣幸做你们的证婚人。”皮尔斯先生加了一句话。

    宋福禄和梁晓秀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法国老人会这么爽快就答应做他们的证婚人。宋福禄赶紧解释说说，区政府工作人员让他们把证婚人领到区政府，工作人员要和证婚人核实一下情况。

    皮尔斯太太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区政府，告诉他们我们是你们的证婚人。”

    他们一行四人一同来到区政府，两位老人和那个工作人员说：“先生，我们是这两个年轻人的证婚人，您有什么问题就问我们吧。”

    “你们认识吗？”

    “看你说的，不认识我们怎么能给他们做证婚人呢？事实上，他们俩租了我们的店铺，订金都交了，就在大广场。”皮尔斯太太象放连珠炮似的说。

    皮尔斯先生说：“这两个年轻人善良、诚实、勤奋，我们很愿意做他们的证婚人。”

    工作人员拿出一份文件，让皮尔斯夫妇签字，然后又复印了他们的身份证。

    之后，工作人员在结婚证书上盖了区政府的公章，把结婚证书递给宋福禄和梁晓秀。

    那一刻，梁晓秀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她竟情不自禁地拥抱了法国老太太，不停地用法文说：“谢谢您，太太，谢谢您，太太！”

    “小姐，别忘了你们举行婚礼时请我们这两个证婚人到场啊。”法国老太太在梁晓秀耳边说。

    梁晓秀只会说几句法语，老太太说的话，她根本就没听懂，但还是直点头。

 第三章 松一口气

    梁晓秀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驻地的，她一进屋就说：“福禄，我今天真高兴，太高兴了。我们庆祝一下吧！”

    为了这一天，她在法国苦苦等待了4个月；在国内花费了9个月的时间。今天她终于拿到了结婚证书，完成了她的人生大事，她当然高兴了：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拿到结婚证书，她如获至宝，反复抚摸着那个蓝色封面，感觉她的生命、她的一切都包含在那个证书里面，她真想大喊一声：我有结婚证了！我结婚了！

    宋福禄也受到了感染，怀着激动的心情反复看着结婚证，感觉他现在已成为这个家庭的男主人了，肩上的担子既重又神圣。他取来了一瓶15欧元的红酒，倒上两杯酒，与梁晓秀碰杯说：

    “干杯！”他喝了一大口。

    “干杯！”梁晓秀一饮而尽。

    他又给梁晓秀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加满了酒，和她碰杯。梁晓秀一口又干掉了杯中的酒，那杯里足有一两红酒。

    “晓秀，红酒不像白酒，不能一口干了。我们慢慢喝，不急。”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就想痛饮一场，彻底放松一下。福禄，你知道吗，我来法国这4个月，几乎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几乎每天都想着结婚的事。今天我领了证，我们成了夫妻，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现在已经成为你的妻子；你成为我丈夫，我们从此永不分离，联手创大业。”

    “晓秀，你说的真好：永不分离，联手创大业。我感觉我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我一定要把这个家建起来，建好，承担家庭的所有重任。有了你的支持，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一定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两人不知不觉喝完了一瓶红酒，宋福禄又开了一瓶红酒。

    梁晓秀兴奋地说：“从今往后，我要帮你承担家庭的重担，减轻你的负担。我早就想好了：不管是开快餐店，还是开餐馆，我们现在都没钱雇人，我们要自己干，把所有的活儿都干了。我先做大厨的活儿，你负责跑堂收银；等我能说法语后，我们再分工：你当大厨，我负责跑堂。”

    “行，我听你的，就按你的意见办。这里雇人很贵，我们一时确实没钱雇人，那些活儿我们自己都能干。雇人的事，以后再说。我不担心别的，我就担心你受不了苦，挺不住。那些活儿其实挺累人的，等你干起来就知道了。”

    “我不怕累，再累我也能挺得住。只要能减轻你的压力，我干什么都行。”

    多年吃苦耐劳，打造了宋福禄不怕苦不怕累的坚强、坚韧的性格，梁晓秀刚来法国时，他还琢磨着怎样把她培养成为一个吃苦耐劳的人，现在看来他没必要为此费心了。梁晓秀是一个了不起的妻子：有韧性，有耐力，有干劲，在某种程度上，比他还能干。宋福禄从心底佩服妻子，特别佩服她那种一往无前的精神和干劲。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慌，都敢于迎难而上，最终克服困难。

    在梁晓秀看来，宋福禄是一个理想的丈夫，她特别欣赏他身上那种想赚钱的冲劲。她想，只要他方法得当，他肯定能赚到钱；只要能赚到钱，他们的未来就有保障了。在国内时，她虽然感觉生活困难，但没有感觉到在法国感受的那种巨大的生活压力。法国的生活压力实在太大了，这几个月她就感到快喘不过气了。

    第二瓶酒又喝完了，梁晓秀没有一点醉意，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根本就没喝酒似的。从她的表情看，她还想继续喝酒。

    “你在国内也喝酒吗？”宋福禄问妻子。

    “滴酒不沾。”

    “看来，你的酒量挺大呀，喝了一瓶红酒，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做两个下酒菜，继续喝酒。”宋福禄来了情绪，想痛痛快快喝一场，他的酒量不算小，他能喝3瓶红酒。

    “好，我帮你做。”梁晓秀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喝多少酒，她只感觉法国红酒味道挺好，她喜欢那种醇香的味道，感觉喝起来挺爽快、挺舒畅。

    两人做好菜，取出4瓶红酒，做下来继续喝酒。宋福禄想，他喝3瓶酒没问题，但不知梁晓秀能否喝3瓶红酒。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两人的聊天的情绪都很高涨，聊着聊着聊到了法国人身上。宋福禄大骂那个办证的人，说那家伙故意刁难他们，非得让他们找什么证婚人。

    梁晓秀说，他们多亏在大广场租店铺认识了那个法国老头，否则他们连证婚人都找不到，也就拿不到结婚证了。她问宋福禄，法国餐馆老板不同意给他们做证婚人，而法国小店店主却愿意给他们做证婚人，那是为什么。

    宋福禄说，那个餐馆老板属于大老板，有些架子；而那个店主是小老板，没架子，那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所以就做了不同的事。

    “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我觉得还在于他们是两类人：一个人冷漠、心毒，另一个人热情、善良。看来，皮尔斯夫妇将来会成为我们的好朋友；而艾福尔不会成为我们的朋友。我算看明白了：在法国没有法国朋友不行，我们必须交一些法国朋友。这是法国人的地盘，在这儿说了算的是法国人。”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把法国人分析了一通。他们的分析虽然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和见解，但也非常中肯。

    这对夫妇那天喝了6瓶红酒，每人喝了3瓶酒，两人都没有一点醉意。宋福禄问梁晓秀是否再喝两瓶酒，他想知道她到底能喝多少酒。

    梁晓秀说：“今天就喝这么多吧。我们只剩下8瓶酒了，留在以后再喝吧。”

    晚上10点钟，他们俩回到各自的房间，很快入睡了，睡得那么踏实，那么安详。

 第四章 独特婚姻(一)

    生活的压力太大了，处境太艰难了，在那个特定的年代和特定的环境中，宋福禄和梁晓秀虽然办理了正式结婚手续，但他们没有条件举办婚礼，没有为结婚而花一分钱。多年以后，他们每次谈起他们当初结婚时的情景都感慨万分，说他们的结合是世界上最独特的结合：结婚的一切形式在他们身上都没有一丝体现。

    他们的结婚的确是独一无二的，按今天的标准衡量，任何人都不可想象他们的结婚竟然是那么一种独特的情形：没有婚礼、没有结婚的任何形式，总之，什么都没有。

    他们身在异国他乡，法国人若是知道他们的那种结婚方式，肯定会惊呼：这是两个古怪而奇特的新人！

    结婚是人生最大的一件事，有些程序和形式必不可少，中外均如此。但他们迫于生活压力，免去了一切形式，就连结婚证都是免费的。

    他们当时没有照结婚照，那不是因为他们手头没钱，而是因为他们舍不得花那笔钱。宋福禄安慰梁晓秀说，结婚照他们以后再补照；梁晓秀说，结婚照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他们以后有钱了照多少张相片都可以，不必拘泥于那个形式。他们手头的钱是用来干正事的，而不是用来照相的。

    新郎没有为新娘买结婚戒指，因为新郎根本就没钱买戒指。但新娘没有一点怨言，她说结婚戒指也是一种形式，他没必要为此费心。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买戒指，即使结婚10年后再买戒指，她也不在乎。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开店解决生活问题，支付房租，偿还债务。她通情达理，没有任何抱怨，一心想着减轻丈夫的负担，为他营造舒心的创业环境。

    新娘和新郎没有做一件新衣服，而是依然穿着平时的旧衣服。新郎宋福禄很不安，他感到内疚，觉得对不起新娘。

    他说：“晓秀呀，我连一件新衣服都没给你买，我这心里很不安啊。就是在旧社会，大姑娘结婚也总得做一件新衣服吧。可是在1970年的今天，我却没给你买一件新衣服，更何况这还是在法国这个发达国家。你说，这是什么事呀！”

    梁晓秀安慰说：“我们办理了结婚手续，那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只看重那个深蓝色的结婚证书，那个证包含了一切。新衣服算什么呢？我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就挺好：朴素大方。再说，你也没买新衣，你身上穿的还是旧衣服嘛。我们现在没新衣服，不等于我们以后没新衣服。你不用着急，我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

    新娘和新郎甚至连一床新被子都没买，他们当时就说好不住在一起，所以没必要购置床上用品。宋福禄当初提出结婚后不同居，不是因为没钱买床上用品，而是因为他担心梁晓秀怀孕影响他们开店。

    在今天，任何一对新人结婚时都会办酒席；但他们就没有办酒席，那是因为他们在里尔举目无亲，即使办酒席也没有亲朋好友参加；更现实的问题是他们根本就没钱办结婚酒席。

    他们结婚既没有进账，也没有支出。他们当时真是一无所有，一贫如洗！

    他们办理结婚手续时，还欠着别人的6万欧元，那笔巨款压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不敢随便花一分钱。那笔钱只剩下13600欧元，是用来创业还债的，是他们的救命钱，是他们所有的希望，而不是用来结婚的。

    宋福禄觉得过意不去，解释说：“我们没买结婚戒指，没买新衣服，什么都没买；我们至少应该办一桌酒席，邀请巴黎的华人朋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可是我们连酒席都没办，你不会埋怨我吧，晓秀？”

    “我怎么会埋怨你呢？”梁晓秀笑着说，“我们目前的处境我一清二楚，如果我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那我就太不懂事了，那我就不算你的妻子了。我什么都明白，这个道理更明白。我们是开餐馆的人，我们还用担心将来办不起酒席吗？酒席以后再办，而且会办得隆重、大气、豪华。你说是不是？”

    “晓秀，你真好！你能理解我的处境，懂得我的心。按理说，这些年我应该存下一些私房钱，可是我竟然一分钱都没有；我手头的这点钱都是借来的，我不忍心动一分钱。”

    “你不用自责，我完全理解你的处境和你的心情。你手头的钱是我们创业用的钱，我们当然不能花在别的地方。所有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包括结婚酒席等等，我一概不考虑，一概不在乎。在我看来，我们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我们领了结婚证书，我们租下了店铺，我们即将开一个快餐店。这就够了！”

    这对新人庆祝结婚的唯一仪式是：办理结婚证的当天两人喝了6瓶红酒，炒了两个菜，聊了6个小时。那些红酒是宋福禄当初开餐馆时购买剩下的，两人还没舍得敞开喝。宋福禄当时本来想看看梁晓秀究竟能喝多少酒，可是梁晓秀因为心痛酒，没有放开喝，其实她再喝两瓶红酒都没事。

    即便如此，两人都非常满意。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未来，相信凭着他们勤劳的双手和智慧能够创造美好的生活。

    两颗年轻的心牢牢栓在了一起，准备迎接任何挑战和困难。

 第五章 独特婚姻(二)

    也不是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梁晓秀当初来法国时从国内带来了6个大红喜字，那是她亲手在红纸上剪出来的，当时准备在法国布置新房时用。在她的想象中，宋福禄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新房，置办了所有结婚用品。她到法国后，只要把那些大红喜字一贴上，新房就算布置好了。

    他们办完结婚证书的第二天早晨，梁晓秀起床后，拿出三个大红喜字贴在了她自己房间的墙壁上、窗户上和门上，以此庆祝他们的结婚。她想对亏从国内带来了那些大红喜字，否则她结婚连一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现在贴上那些大红喜字后，她感觉可以渲染结婚的喜庆气氛了。

    早晨，宋福禄从房间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梁晓秀房间的门上和窗户上都贴上了大喜字，便在门外问道：“晓秀，你起床了？”

    梁晓秀推开门说，她刚把大红喜字贴上，她还有三个大喜字，想贴在宋福禄的房间里。

    宋福禄便说：“我们又不住在一起，在我房间贴喜字有什么用呢？”他看着那些大红喜字虽然也觉得有喜庆的气氛，但总觉得心里欠着梁晓秀，他没为她置办任何结婚用品，一想起来就感觉太对不起人家了。他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一丝一毫都没有。她贴喜字，那是一种对婚姻的表达，一种无声的埋怨。

    梁晓秀一脸灿烂，喜气洋洋地说：“喜庆呗。结婚了，总得有点喜庆的气氛吧。有了这些大红喜字，我看着心里热乎，我才会意识到我们结婚了。”她那样说时没想到深深刺激了宋福禄，他觉着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没能力为新婚妻子置办结婚用品，简直是窝囊透顶了。他内疚，自责，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也是啊，那就贴吧。”宋福禄只好无奈地说，准备自己贴那三个大喜字。

    “我给你贴吧，”梁晓秀莞尔一笑，说，“这个喜字得女人贴才有好运。”

    “还有这个说法？”

    “在我们村就是女人贴喜字。”

    梁晓秀在宋福禄的房间里也贴了3个大红喜字，一个贴在墙上，一个贴在窗户上，一个贴在门上。贴完之后，他们看了好半天，但都没有说话。

    梁晓秀私下想：宋福禄天天看着大红喜字，他就会记得他是结了婚的男人，他该承担家庭责任了。大红喜字就是对他的鞭策和鼓励，就是他奋发图强的动力。

    女人的心思往往和男人不一样，梁晓秀的想法虽然过于简单，但那毕竟是她作为女人的一种表达方式。

    宋福禄则想：这个姑娘可真不容易，嫁了他，什么都没得到，只好拿出自己从国内带来的大红喜字来营造结婚的喜庆气氛，可是他们竟然还不能同居。那么，那些大红喜字又意味着什么呢？

    新婚是大喜的日子：新婚入洞房，天经地义。他们独特的婚姻在于：他们没有同房，而是分居而住。这叫什么结婚？宋福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梁晓秀则认为，情况特殊，他们只能分居。

    他们办理结婚手续之前，宋福禄提出一个先决条件：他们暂时还不能同居，而要分居。他的理由很简单：一旦同房，梁晓秀就会怀孕，而他们当时没有能力抚养孩子，他们的生活还没有着落，他们必须首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至于同房，那是以后在考虑的事。

    梁晓秀当时就同意了宋福禄提出的条件，所以，他们办理结婚手续后没有住到一起，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关于同房的事，宋福禄和梁晓秀其实都没有把话说透，说清楚。

    别看宋福禄已经是30岁的男人了，但他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他16岁离开家乡到香港时，对男女之事几乎一无所知，甚至连朦胧的想法都没有。到了香港，他整天打工，几乎没有休闲时间，更没有想到男女之事。22岁到法国后，他更忙了，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4-15小时，期间虽然偶尔也想过女人，但很快就把自己的欲望压下去了。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等自立门户后，他再想成家立业的事。

    29岁那年，他堂叔提出让他在30岁时开店娶媳妇，那时他才第一次真正想到了女人。

    这样一来，他到30岁时还没有接触过女人，对男女之事还朦朦胧胧，以为只要男女住在一个房间，女人就会怀孕生孩子。可见他的生活压力有多大，他的堂叔把他剥削得多么厉害，没让他等到一点那方面的知识。他堂叔把他造就成了一个只会干活的机器，而没有任何其他非分之想的人了。

    梁晓秀与宋福禄则完全不同。她虽然还差三个月才满18周岁，但她对男女之事要比宋福禄懂得多。在农村人们农闲时，无论男女总爱谈论男女之事，那方面的信息她听得太多了。临出国前，母亲还特意给她讲了结婚同房的注意事项；她的女同学和女朋友也曾和她开玩笑，说过好多那方面的事。

    宋福禄说，他担心他们同房她会怀孕，所以他们暂时分居。她当时想，不同居也行，反正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算是正式夫妻了。她当时本想说他们同居可以先采取避孕措施，那样她就不会怀孕了，但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她感觉宋福禄似乎对男女之事不大懂，甚至都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欲望。

    按理说，男人娶了媳妇都要急着同房，可是宋福禄当时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欲望，生活的重担把他压得快喘不过气了，他的欲望被牢牢压在了心底。

    这对新人见面4个多月，甚至连手都没拉过，更没有亲吻、拥抱，一点亲热的举动都没有。

    他们的结婚真是独一无二，前所未闻。

 第六章 干劲十足

    他们虽然办理了结婚手续，但没有过新婚生活，也没把心思放在婚姻上，而是立即转到了创业上。创业是第一位的，胜过婚姻，胜过一切。他们跃跃欲试，干劲十足，恨不得一天24小时不停工。

    早晨8点，他们洗漱完毕，吃早餐时，梁晓秀说，他们这回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争取早日把银行的贷款和借朋友们的钱都还上。

    宋福禄看梁晓秀把债务看得挺重，心里踏实多了。梁晓秀毕竟知道赚钱不容易了，知道要偿还债务。他过去总以为她不懂事，不知道生活的艰难，不会过日子；现在他才发现她其实比他还着急挣钱还债，比他还会过日子。

    宋福禄说：“我们今天把所有要做的事都列出来，一一记下，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是两个人，我们的劲要往一处使。有了你，我看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那你说吧，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梁晓秀确实准备大干一场了。她刚来时总惦记着办结婚手续的事，现在手续办妥了，她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们今天先去看看店铺，老皮尔斯说不定快搬完货物了。店铺一腾出来，我们就开始装修；装修一完，我们就可以开店了。另外，我们乘现在这个时间，把需要购买的食材都看一遍，再算一遍价格。你也练练手，把你的宋代卷饼做好了。”

    “好，我听你的。你负责装修，我给打下手。我们先看店铺，然后到超市再看看食品价格。以后买东西，我挑选，你付钱。另外我们也该买点吃的东西了，我看厨房什么吃的东西都没了。”

    他们吃完早餐，来到大广场上的那家小店铺，老皮尔斯和老伴把货物清理得差不多了。他告诉宋福禄再有三天他们就可以租用店铺了，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一个星期。其实他在惦记着早一点把房租收上来，但没有说出口。

    宋福禄说：“太好了，我们就想早一点开店。房租余款我们都准备好了，等签合同时交给您。”他给法国老头吃了定心丸。

    皮尔斯太太这时说：“我祝你们好运，祝你们生意兴隆！我们是你们的证婚人，我们当然希望你们在生意上也取得好成绩啊。”老太太十分友善，她很喜欢这两个年轻的中国人。

    “谢谢您，皮尔斯太太，”梁晓秀发现这个老太太非常善良，值得一交，便笑着说，“我们也希望你们生活快乐、身体健康。皮尔斯太太，以后我们有不懂的事，是否可以问你们？”她想那个老太太说不定以后还会帮上大忙呢。

    “当然可以了，我很荣幸。”法国老太太一脸高兴地说。

    皮尔斯问宋福禄，他们准备怎么装修店铺。

    宋福禄说，他们的快餐店提供中国快餐，所以他们准备自己装修，按中国风格装修。他的言外之意是法国人不会做中国风格的装修。他没说他们其实根本就没钱请人装修，他担心老人怀疑他们付房租的能力。

    皮尔斯吃惊地问道：“你们自己装修？你们会做那么多活儿吗？那些活儿需要专业人士来做才行啊。”老人担心他们会把他的店铺给弄坏了。装修涉及到水、电、煤气等等方面，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做不了。

    宋福禄机灵一动，说他过去在香港做过装修的活，知道怎样粉刷墙，怎样当瓦工和电工。他强调他们只做简单装修，不会动房子水、电和煤气管道，更不会动房子的格局。他买墙漆自己刷墙，买清漆刷地板，买油漆刷门和窗户。

    皮尔斯还是不放心，详细询问宋福禄打算怎么装修店铺。

    按照宋福禄的说法，他们准备粉刷墙壁，在店铺里打一个小隔断，后面做厨房，前面买快餐。其他地方都不会变动。地板不用动，只是刷一遍清漆。

    皮尔斯说：“你们装修时，我们来看看可以吗？”老人还是没搞明白宋福禄究竟要怎么装修店铺，所以提出要来看看。他想，如果他们随便改变房租的结构，他会出面制止的。

    “当然可以了，随时欢迎。”宋福禄猜到了法国老头的意图。

    法国老太太这时插话说，他们自己装修能省下不少钱。如果请人装修，她估计没有一万欧元下不来。

    梁晓秀听到一万欧元的数字吓一跳，问道：“这么简单的装修能用那么多钱吗，太太?”

    “法国的人工费昂贵，在欧洲是出了名的。什么事只要涉及到人工，那价格就上去了。你看我们清理这些货物，我们都没请人干。要是请人搬这些货物，清理这些杂物，至少得花5000欧元。”

    粱晓秀暗暗想，看来我们将来还真雇不起人呀，什么活儿都得自己干。宋福禄会干装修的活儿，就等于省下了一万欧元；他要是不会干，他们上哪儿去找一万欧元呢？

    宋福禄在香港确实做过装修的活儿，不过都是给别人打下手。他看了那个小店铺，觉得装修它，自己完全可以胜任，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七章 装修店铺(一)

    从小店铺出来，他们来到一家大型超市买了一些蔬菜和肉类，然后又到一家建材商场看装修用的各种材料。梁晓秀觉得自己的丈夫真了不起，什么都会做，就连装修都会做。他是一个回过日的一把好手，值得一辈子托付给他。

    宋福禄选好了墙漆、地板漆，又挑选了做隔断用的板材以及一些装修用的各种工具；计算了价钱。他精打细算，把总预算严格控制在1000欧元以内。他说，快餐店的装修最多用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梁晓秀说，为了这一天她等待了4个多月，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坚信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三天后，皮尔斯果然腾出了小店铺，宋福禄和他签了租房合同，当场支付了第一个季度的余款。合同条款很细很多，宋福禄根本看不懂，他只知道租期3年，年租金3万欧元；其余的限制性条款，他一概不问不管。

    宋福禄签合同时注意到地板上有一大堆旧报纸，便问皮尔斯那堆报纸他如果没用就留下，他们装修店铺能用上。皮尔斯本来准备把旧报纸运走，一听宋福禄要留下，省得运走了，他还巴不得呢。

    皮尔斯说：“年轻人，现在就看你的了。我在这里开了30年店，生意一直不错。我祝你开店成功。请记住，三个月后，你需要交第二个季度的租金，7600欧元要一次付清。”他还惦记着他的租金，那笔钱是他们老两口养老用的钱。

    “没问题，请你放心，到时候一定按时把租金交给您。”宋福禄虽然信心十足地说租金保证没问题，其实他内心还是挺担心的。他们的快餐店开业后，有没有客人，他也说不准。梁晓秀说肯定会有人买他们的快餐，但那毕竟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还没有经过事实的检验。有了第一次开店的经验教训，他这次慎重多了，不再那么乐观了。

    皮尔斯问宋福禄什么时候动工，他说第二天动工。可是皮尔斯一走，他当天就开工了。他们关上店门，从车里取出事先备好的墙漆、刷子、砂纸，换上干活用的衣服，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了。他们先用砂纸把天棚和四面墙都打磨了一遍，满屋子顿时都是白色的灰尘，他们身上洒满了灰尘。

    梁晓秀和宋福禄干得一样欢，一点也不觉累。从上午9点钟，他们一直干到下午2点才停下来吃午饭。

    梁晓秀早晨做好了卷饼带到小店铺，下午用电水壶烧了一壶开水，冲上茶，坐下来和宋福禄一起吃午饭。那顿饭他们都觉得特别香，吃得有滋有味。宋福禄吃了5张卷饼，梁晓秀也吃了5张卷饼，两人喝了两壶茶水。

    她问：“你觉得这卷饼怎样，好吃吗？”快餐店快营业了，她试着做卷饼，借此机会练练手。她想着几天干活，天天吃卷饼，顺便把卷饼做会了。

    “可能是因为饿了的关系吧，我觉得非常好吃。”他觉得梁晓秀做的大卷饼挺抗饿，味道确实不错。

    “那就有希望了。”

    “有什么希望？”

    “你觉得好吃，老外就肯定愿意吃。你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我估计你的口味都变了：接近老外的口味。”

    “那不一定，我又不是老外，和他们的口味还是不一样。”

    宋福禄吃完午饭后说，接下来他们开始刷墙，争取当天就刷完第一遍。梁晓秀说，他们自己装修一下子就省下了一万欧元，以后店里无论有什么活儿，他们都自己干，能省一大笔钱。

    下午3点钟，宋福禄开始刷墙。刷墙是一个技术活，梁晓秀一时插不上手。宋福禄用旧报纸做了两个纸帽子，他们两都带上纸帽子，宋福禄登上梯子，拿着刷子先刷天棚。他刷得很耐心，一笔一笔地小心翼翼地刷，好像在画油画似的。

    梁晓秀站在地板上抬头往上看宋福禄刷天棚，心里充满了对丈夫的钦佩之情，禁不住感叹道：他多能干啊！我得向他学习，也得学会刷房子的手艺。等到刷墙时我就上手刷；刷房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宋福禄刷了2个小时，刷完了第一遍。他坐下来抽了一支烟，喝了一杯茶水，然后准备接下来刷墙。刷墙要比刷天棚容易，他估计一下午肯定能刷完。

    梁晓秀说，她可以帮他刷墙；他多休息一会儿，不要太累了。他刷天棚一直仰着头，肯定很累了。

    “刷墙是技术活，你干不了呀。”宋福禄强调说。

    “你刚才刷天棚，我一直在看着呢，你好像在画油画。你知道吗，我在初中时学过画画，我会画国画、水彩画和油画。这刷房子，我看有点像画油画，一笔一笔地往上涂，没什么特别之处，我看比画油画简单多了。”

    “我不会画画，但我觉得画画和刷墙肯定是两回事。刷墙要有耐心，要刷得均匀、平整，不能把墙漆掉在地上。”

    “其实还是有相同之处的。你就让我试试吧，我肯定能干好。”

    宋福禄只好教梁晓秀刷房子，没过一会儿，她就掌握了基本要领，刷得有模有样了。宋福禄心想：多好的媳妇呀，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一点怨言都没有，这个媳妇算是找对了！

    那天两人一直干到晚上11点才收工。他们回到住地后，梁晓秀把早晨炖好的鸡汤热了一遍，两人吃完晚饭，便回到各自的房间上床躺下了。两人都累得身子骨像散了架子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第八章 装修店铺(二)

    第二天早晨5点钟梁晓秀就起床了，她洗漱之后就到厨房准备早餐和午饭。那天早晨她煮了6个鸡蛋，烙了4张饼，煮了一锅大米粥。之后，她又做了10个卷饼，准备带到工地上吃。

    她一边做卷饼，一边盘算着她一天能做出多少卷饼，能卖出多少卷饼。卷饼是她的全部希望所在，她必须计算清楚。

    她估算出她一天大约能做出500份卷饼，一个卷饼按3欧元的纯利润计算，500个卷饼的利润能有1500欧元。她想，只要他们平均一天能卖出100份卷饼，那么他们一天就能有300欧元的利润，一个月就能进账9000欧元，完全可以付得起房租。他们手头剩下的钱已经不够付第二个季度的租金了。

    她想得入迷了，越想越兴奋，好像在数着大把的钞票似的。按照她的算法，他们一年至少能赚到9万欧元，去掉3万欧元的房租，还剩6万欧元。这样算下来，他们一年之内就可以把银行的5000欧元贷款还上，还能还上朋友们的绝大部分借款。她和宋福禄一样认为，借人家的钱不是什么好事，得尽快还上。

    她想到这儿很兴奋，感觉前景一片光明，但她还不想把自己的告诉宋福禄，她想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她心想，如果照这个速度赚钱，用不了三年，他们肯定能在啤酒商街上开出一家像样的中餐馆。快餐店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还得开正经的中餐馆，那不仅是宋福禄的梦想，那更是她梁晓秀的梦想。

    6点钟宋福禄下楼时，梁晓秀已经把早饭和午饭都做好了。他大为感动，问梁晓秀那么早起床肯定很累。

    “我刚睡时感觉挺累，可是睡了一觉，早晨起床后感觉一点也不累了。你呢，你累了吧？”

    “我睡了这一觉也不觉得累了。”

    两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装修上，都想尽快装修完，尽快开店，哪还顾得上累不累呢。梁晓秀睡了5个小时，宋福禄睡了6个小时，睡眠时间虽然不长，但睡眠质量却很高。

    他们7点钟就来到小店铺，开始刷第二遍墙。宋福禄说，第一遍主要是打底，只要刷匀了就行；第二遍很关键，必须刷好。他还说，店铺不同于住宅，店铺的墙面一定要刷好，绝不能马虎。

    宋福禄给梁晓秀做示范，梁晓秀按照他的方法用排笔刷子刷墙，效果果然不错：墙面光滑平整，涂料均匀美观。

    她说：“你刷顶棚，我刷墙，这样速度快。”

    两人便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好像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业。两人同时刷速度确实很快，他们估计当天上午就能刷完了第一遍墙漆。

    上午9点半，皮尔斯夫妇来看宋福禄他们怎么装修房子，他一直不放心宋福禄的装修。这对夫妇一进店铺就惊呆了：宋福禄和梁晓秀戴着用旧报纸做的纸帽子正在用排笔刷子刷房子，他们的头上、身上都有白色的墙漆，像两个幽灵式的晃动着，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法国老夫妇在里尔开店30年，还从未听说过哪家店主亲自干装修的活，可是这两个年轻的中国人确实在干装修的活呢。

    “你们这是……这是在干什么呢？”法国老头问道。

    “我们这是在刷墙呢，第二遍快刷完了，还要刷第三遍，”宋福禄这时才注意到皮尔斯夫妇已经进屋了，他说，“您看看效果如何？”

    宋福禄从梯子上下来，手里还握着刷子；梁晓秀也停下来，加入他们的谈话。

    “我看你们刷得非常好，具有专业水准。你们干得速度太快了，我真没想到你们干得这么快。按这个速度，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能把店铺装修完。”

    “不快不行啊，我们得赶进度，”宋福禄故意给皮尔斯话听，“我们交了房租，我们就得尽快把店铺利用上，否则损失太大了。”

    “你们昨天就动工了？”皮尔斯瞪大了眼睛问，他觉得这两个中国人干活的速度太快了，简直不可思议。宋福禄准备用三天时间刷完墙，皮尔斯当初认为刷墙至少得用一个星期时间。

    “对，昨天就动工了，一直干到晚上11点钟。今天第二遍能刷完；明天刷第三遍。然后做隔断，板材我已经看好了。最后给地板上漆。这地板挺好的，我不想更换了。”宋福禄像一个熟练的装修工人，说得头头是道。

    皮尔斯太太好奇地问梁晓秀：“你也会刷房子？”她看着梁晓秀戴着纸毛帽子，满身都是白色灰尘，心想这个年轻姑娘真不简单，居然能干这种活。在法国她从未听说过哪个女人刷过墙。

    宋福禄把老太太的话翻给梁晓秀。皮尔斯也过来听两个女人的对话。

    梁晓秀骄傲地说：“我不仅会刷房子，我还会画油画呢。”她觉得法国女人太娇贵了，干不了重体力活。她私下想，别说刷房子，就是扛麻袋的活我都干过。这点活算什么呢？

    “是吗？”皮尔斯太太说，“那我建议你画一些中国画，挂在墙上，一来有艺术气氛，二来有装饰效果。你们刷的是白色的漆，白墙上挂上带色彩的画，肯定很好看。另外，我们这儿的人都没见过中国画，你若挂上中国画，人们肯定来看你的画，无形中不就给你带来生意了嘛。”

    法国老太太的话提醒了梁晓秀，她准备画几张画挂在墙上，增添快餐店的艺术效果。老太太说还能招来顾客，那不一举两得嘛。

    她赶紧说：“皮尔斯太太，您的建议非常好，我一定画几幅画挂在墙上，到时候请您过来指教。”

    “我做你的第一个观众，”老太太高兴地说，“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别忘了邀请我们参加你们的婚礼呀。”

    “我们举行婚礼时一定会通知你们，我们不会忘记的，”梁晓秀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在想，“你们那知道我们的苦处啊，别说举行婚礼，我们现在都没钱支付第二季度的房租。”

    法国老夫妇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宋福禄夫妇立即又开始干活了。

 第九章 装修店铺(三)

    到下午2点钟，他们就刷完了第二遍墙漆。梁晓秀现在刷得和宋福禄一样好，就像一个专业油漆工，每一刷子都下的均匀有力，一丝不苟。宋福禄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深深敬佩她。

    她在烧开水准备吃午饭时问宋福禄：“你看我像不像一个油漆工？”

    “像，太像了。我没想到你不仅能学会刷强，而且还学得这么快这么好，”宋福禄浑然开玩笑说，“我们俩就是当装修工也能在发国活下去。”

    “就是，我早就说过天无绝人之路嘛！”梁晓秀附和着说，“我们吃完饭就刷第三遍漆吧，这样还能抢回一天时间。”

    “这你就外行了。墙漆一定要干透，得让它呼吸两天。表面看来，墙干了，其实还没有完全干透。我们明天早晨刷第三遍漆。第三遍漆最关键，所有的效果都将在第三遍漆上体现。”

    “那这两天我们干什么？”梁晓秀一天也不想休息。

    “这两天我们做隔断墙。”

    宋福禄已经买好了板材，量好了尺寸。他们要隔出了一个6平方米的厨房，梁晓秀就在那个厨房做卷饼。当天下午，他们就动手做隔断墙。宋福禄把专门用作厨房隔墙的板材一块一块拼好，很快做成了间壁墙。墙的里面是防火板，外面是有木纹的贴面，看起来像橡木实木。

    在这面木墙上，宋福禄预留了一个门和一个窗户的位置。窗户做成了窗台，梁晓秀将从那个窗台往外递送卷饼、薯条。他对梁晓秀说，她把做好的卷饼放在送窗台上，他从那儿取卷饼。那个地方就是送餐台。

    厨房的外面是餐厅，有10平方米的空间。他们准备在那里摆上两张餐桌，供顾客使用。

    在靠餐厅窗户的地方，宋福禄做了一个小工作台，他将在那里买卷饼。他只要打开窗户，就可以面对顾客了。他看过汉堡快餐店，那个快餐店也是开了一个窗户卖汉堡。

    第三天，他们在中午12点前就刷完了最后一遍墙漆。他们俩都对他们的杰作很满意。经过粉刷后，房子亮堂多了，再也不象过去那个黑乎乎的小店铺了。

    “怎么样，像那回事吧？”宋福禄高兴地问梁晓秀。

    “很像那么一回事。等我们把一起都弄好后，我要好好布置一下这个店，我要让来外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中国快餐店：干净，明亮，还有艺术色彩和气氛。皮尔斯太太说的对：应该在店里挂几幅画。我两天我已经想好了画什么东西，画完之后，我们在墙上挂几幅画，保证好看。”

    “我看行，你就画吧。”宋福禄对妻子充满了崇敬之情，觉得妻子象他一样也是一个多面手。更难能可怪的是，妻子悟性极好，什么事一点就通。

    接下来，宋福禄把旧地板用刨子刨平，之后用专用砂纸打磨地板，在地板平整光滑之后就给地板上了三遍清漆。

    他们正好干了一个星期，干完了所有装修的活。宋福禄问妻子效果如何。妻子说可以得满分。宋福禄很有成就感，一再说设么事都难不倒他们；他们什么活儿都能干好。

    梁晓秀提醒说，他们该给皮尔斯夫妇打电话了，让他们过来看装修效果。他们事先说好，等工程全部完工后，他们会请皮尔斯夫妇过来看装修的整体效果，“验收”装修工程。

    宋福禄给皮尔斯打电话说，装修完毕，请他们夫妇过来看看效果如何。

    皮尔斯老夫妇那天下午就赶过来看他们的装修效果。老头一进屋便说：“你们真是不可思议，这么大的工程居然用一个星期就完成了。这活儿应该是4个人一个月才能够干完的活啊。”

    宋福禄心想：你说的那是法国人干活的标准，我们中国人可不那样磨洋工，我们磨不起呀。

    皮尔斯夫妇在宋福禄夫妇的带领下，仔细参观了这个小快餐店，他们一再说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店了，这个店旧貌换新颜，变得好看耐看了。

    “下一步就该开店了吧？”皮尔斯问道。

    宋福禄回答说：“还得等三天。我们得装饰一下房子，我们还得把厨房用具等物品搬过来。另外，我想把油漆味道都给散发出去。这几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皮尔斯太太问梁晓秀，她是否已经开始画画了，什么时候能画完。梁晓秀说，她明天就开始画，等画完了让皮尔斯太太过目。

    “你是画油画吗？”皮尔斯太太好奇问，“画油画可费时间啊。”

    “我准备画三种画：油画、水彩画和中国国画。”

    “你真了不起，会画那么多种画，”老太太羡慕地说，“我一定的过来好好欣赏你的画作。”

    “谢谢你，皮尔斯太太，”梁晓秀又问皮尔斯老头，“皮尔斯您在大广场开店已经30多年了，肯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我们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事，还得向您请教呢。”

    “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小姐。”老头对梁晓秀的印象越来越好。

    “那您看，我们还差点什么呢？”梁晓秀总觉得好像还差一些东西，但他说不好查什么东西。

    “营业执照办好了吗？”老头忽然问了一句。

    宋福禄说：“我们过去在柳吧街开餐馆时办了一个营业执照，我们就想使用那个执照。我想反正都是餐饮业，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恐怕不行吧，你们还得去问问办执照的官员。”

    “为什么呢？”宋福禄不安地问道。

    “因为你们更换了餐馆的地址和名称，所以你们至少得去备案。不过按我的理解，你们得重新申请营业执照。快餐和中餐馆不是一个概念。”

    梁晓秀一听也急了，她说：“皮尔斯先生，我们没经验，不知道还需要重新办理营业执照。我们明天先去问一下，如果需要更换执照，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再向您请教。”

    “没问题，我随时乐意帮忙。”

    营业执照成了宋福禄的一块心病，他也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第十章 更换执照

    第二天一上班，宋福禄和梁晓秀拿着营业执照来到里尔企业登记处，准备询问原来的营业执照是否可以继续使用。那天申请办证的人还挺多，排成了一个长队，他们等了三个小时才排到窗口。宋福禄把营业执照递进窗口里，问办证人员他们搬迁到一个新址开一家快餐店，使用原来的执照行不行。

    宋福禄这一问，果然来了麻烦。

    那个工作人员说，他过去申请办理的营业执照只能在原来的地址开餐馆；他现在换地址换店名，他就必须重新申请执照。

    宋福禄一听就傻了：上次办营业执照，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时间；如果再等三个月才能办理新执照，那么他们怎么能等得起呢？他们根本就等不起呀！三个月没生意，他们连第二季度的房租都付不起，他们还怎么开店呢？

    梁晓秀看宋福禄的脸都绿了，猜到肯定又出问题了，赶紧问他怎么回事。宋福禄说，老外让他们更换新执照，而且让他们等三个月。

    梁晓秀安慰说：“福禄，你先别急，我们和他们好好说。如果说不通，我们再找皮尔斯先生帮忙。他说过愿意帮我们能的忙。他来和他们说或许能说通。”

    宋福禄和办证人员说：“先生，我们已经办过一次营业执照，这次要办的与上次办的一样，都是餐饮业执照。你说需要更换新执照，但我认为没必要更换，你可以在执照上给我改一下新地址，你看这样行不行呢？”

    “那不行，你必须首先注销过去的执照，然后重新申请执照。”办证人员面无表情地说，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那需要多长时间呢？”宋福禄急着问道。

    “三个月。”

    “能不能快一点呢？”

    “如果想快一点，你可以办理加急业务，但需要加钱。”

    “加多少钱？需要多长时间？”

    “按正常时间办理执照，手续费为500欧元。如果你办理加急业务，你在500欧元的基础上再加1000欧元，那么只需要10天就能办妥执照；如果加500欧元，需要一个月时间。你看，你是办理加急业务呢，还是办理常规业务？”

    宋福禄觉得法国人那是在敲诈他们，他手头的钱本来就不多了，如果再办理所谓的加急业务，又要多付1000欧元。他和那个工作人员说，他们回去商量一下，再来办理加急业务。

    从营业大厅出来，宋福禄欲哭无泪，浑身发抖，脸色很不好看，感觉天昏地转，脑子发懵。

    梁晓秀赶紧劝说：“福禄，你先别急，我们总会有办法的。这么多困难我们都克服了，这个困难我们也能克服。”

    “他们这是敲诈啊。我们回去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宋福禄嘀咕道。

    回到驻地，宋福禄说他不想交加急费，他想请皮尔斯帮忙，把执照更换了。他现在也像梁晓秀一样认为，老外之间办事就是比中国人和老外办事容易得多。

    梁晓秀认为不妥，说：“我们不能什么事都找人家帮忙，人家会烦的。我看咱们就办理500欧元的加急业务。等一个月，就等一个月吧。这一个月时间我们可以为开店做准分的准备工作。”

    宋福禄说：“办证费用500欧元，再加上500欧元的加急费，又是1000欧元。我现在手头只有5300欧元了。这样下去，店还没开门，我们就能把钱都花光了。我真舍不得花这冤枉钱，这明明是敲诈呀。”

    “该花就得花。反正这一阵我们也有很多事要办，我们就耐心等待吧。”

    当天下午，他们又来到企业登记处，宋福禄告诉那个工作人员，他办理500欧元的加急业务。工作人员收了他的就营业执照，又和他要了身份证以及新店租赁合同，之后递给他一张表格，让他填上。宋福禄看了半天那个表格，根本看不懂，更不知道该怎么填那张表格。那个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说，他看不懂，回去慢慢看，填好表格后再来办理执照。

    他们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宋福禄急得直跺脚：“上次办照就没这么多事，这老外闹什么幺蛾子呢？”

    “他让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吧，”梁晓秀劝说道，“看来这回还真得找皮尔斯帮忙了。”她看出来宋福禄根本填不了那个表格。

    他们两低着头往皮尔斯的住处走，皮尔斯夫妇正要出门，看到他们来，问他们有什么事。宋福禄把那张表格递给皮尔斯，说他不会填那个表给，想请皮尔斯先生帮忙。皮尔斯看了半天才弄明白那张表格，那是专门给外国人办理执照使用的表格。

    他问宋福禄是否有法国身份证，宋福禄说他有法国身份证，他加入法国国籍已经4年了。

    皮尔斯说：“那就好，看来我得带你们去找他们说清楚。他们把你们当成外国投资者对待了，所以才让你们填这张表格。这张表格限制性条款很多，其中有一条说，投资人注册必须有5万欧元的注册资金。”

    宋福禄一听差点昏过去：5万欧元的注册资金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啊。他上哪儿去弄5万欧元呢？他面无血色，愣在了那里。

    梁晓秀这时才感觉事态严重了，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皮尔斯太太，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皮尔斯太太说，他们赶紧去登记处说明情况，把问题搞清楚了。

 第十一章 有了麻烦

    他们一行人赶到企业登记大厅时，登记处刚好下班关门。宋福禄一下子就瘫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这个30岁的汉子满眼泪水，仰天长叹，内心极其痛苦。皮埃尔夫妇看了很害怕，一再安慰他说，他们明天再来办手续，他不必为此太伤心了。他们根本不了解宋福禄内心的痛苦，为了办这个快餐店，他呕心沥血，甚至连命都快搭上了，到头来竟然落下这么一个下场：办不成执照。

    梁晓秀搀扶着宋福禄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住处，宋福禄一进屋就瘫倒在床上，两眼发直，一句话也没有。他太痛苦太难受，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梁晓秀安慰说：“世界末日还没到来，你不必那么伤心。”她其实也很痛苦，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不能倒下，她一定得坚持下来。

    “可是我觉得世界末日到了，”宋福禄只说了一句话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梁晓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宋福禄。她不敢离开，担心宋福禄想不开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她就那样不吃不喝坐了整整一晚。

    早晨7点钟，宋福禄睁开了眼睛，看见梁晓秀坐在他身旁，第一句话就说他们还得到营业大厅去办手续。梁晓秀扶他起床，他睡了一晚好多了，已经能自己行走了。他们一起来到皮尔斯夫妇的住处，皮尔斯夫妇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一行4人又来到企业登记处排队。他们来得早，排在第一位。8点钟窗口一开，皮尔斯便把宋福禄的材料递进去，和工作人员交涉。梁晓秀注意到那个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换了另一个人。那人和皮尔斯说了好半天话，然后递给皮尔斯一张表格。

    皮尔斯拿着那张表格给宋福禄解释说，昨天那个工作人员把宋福禄当成了外国投资者，所以才要求他必须有5万欧元的注册资金。今天他和工作人员解释了宋福禄的身份，对方就按法国人办企业对待了。不过企业登记处又出台了一些新规定，其中有一条是：申请者至少需要出示5000欧元的注册资金，那笔资金必须存放在银行，不能挪用，而且还得由银行开具注册资金证明信。

    他说：“宋先生，接下来你先在银行存5000欧元，银行给你开具证明后，我再帮你把这个表格填上。之后，我们才能往下走。”

    “可是……可是……我……”宋福禄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他手头只有5300欧元，如果存上5000欧元注册资金，他拿什么钱办执照呢？他不敢和皮尔斯说实话，不敢说他连办执照的钱都没有了。他左右为难，不知说什么好了。

    梁晓秀反应快，她让宋福禄告诉皮尔斯：他们这就去银行办理注册资金的事。宋福禄的钱都带在身上，他听从梁晓秀的话，和他们一起到银行缴纳了5000欧元的注册资金。银行给他们开具了证明信。宋福禄悄悄告诉梁晓秀，他手头只剩下300欧元了。

    梁晓秀小声和他说，她一会儿和皮尔斯太太借钱，他给翻译一下。正巧皮尔斯那时去厕所解手，只有皮尔斯太太一人在场。

    梁晓秀说：“皮尔斯太太，我想和您借2000欧元，我有急用。”

    皮尔斯太太问：“是不是你先生没给你钱花呀？”

    梁晓秀点点头。

    “我知道了，年轻太太手中往往没有私房钱，好，我借给你。”老太太当场就在银行取了2000欧元现金交给梁晓秀，连收条都没让她写，一再说不要告诉皮尔斯先生借钱的事。

    皮尔斯先生从厕所出来后说，他们得马上返回企业登记处办理手续。

    梁晓秀还没来得及向皮尔斯太太表示感谢，便跟着皮尔斯又来到登记大厅。宋福禄提醒皮尔斯，他们要办500欧元的加急业务。

    皮尔斯帮宋福禄填好了那张表格，交给办证工作人员，并向他询问了有关加急业务的事。那个工作人员说，他们只要多交500欧元，就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把营业执照办下来。梁晓秀赶紧拿出1000欧元交给皮尔斯先生，皮尔斯把那钱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他们回去等消息，一有消息，登记处会发函通知，他们接到通知就可以来取营业执照了。

    所有的事都办妥了，宋福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再感谢皮尔斯夫妇帮他们办理营业执照，说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他们还真办不下来营业执照。

    皮尔斯还不知道他太太私下借给了梁晓秀2000欧元，让他们度过了难关。他说，现在办营业执照越来越官僚化了；他当年办照一分钱没花，只用一个星期就把照办下来了。

    “今非昔比了！”皮尔斯感叹道。

    “皮尔斯先生，您说，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其他要求了吧？”梁晓秀问道，她现在变得极其小心谨慎了，生怕人家还会提出什么苛刻条件。

    “不会有其他要求了，你们就耐心等消息吧。”皮尔斯肯定地说。

    “那太感谢您了，皮尔斯先生。如果万一还有什么事，我们找您，您不会介意吧？”梁晓秀还是不敢相信他们能轻易拿到营业执照。

    “我不介意，我乐意效劳。”

    宋福禄一回到住处就说，皮尔斯太太当时如果不借给梁晓秀2000欧元，他们今天不但办不了执照，还会在皮尔斯老头面前露馅。老头如果知道他们连办证的钱都没有，他很有可能不敢把店铺租给他们。那样一来，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梁晓秀说，她发现法国人也有热心肠，皮尔斯太太就是一个那样的人。她将来有钱后，一定会好好感谢皮尔斯太太的。

    梁晓秀的话提醒了宋福禄，他说过几天他们把快餐店收拾好后，他们在快餐店宴请皮尔斯夫妇，向他们表示感谢。

    梁晓秀说，他们今后肯定还会麻烦人家，应该请他们吃一顿饭。

 第十二章 排除麻烦

    度过了眼前的又一个难关，宋福禄心情好多了，他提议他们开一瓶红酒庆祝一下。梁晓秀也同意庆祝一下，他们有太多的话要相互倾诉。麻烦一个接一个来，他们一一排除了麻烦，他们有许多在逆境中挣扎、苦斗的经验需要交流，总结。

    两人一起下厨做饭炒菜，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做好了米饭和两盘菜，端到餐厅，开始了他们的所为庆祝晚宴。宋福禄尽管只剩下6瓶红酒，他还是开了一瓶红酒，给梁晓秀斟上一杯酒，与她举杯对饮，庆贺他们又排出了一个大麻烦。

    宋福禄说，他感觉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在做梦，每次遇到险情，他们都能化险为夷，有如神助。他既担心又高兴，在冰火两重天中受尽煎熬但却感觉其乐无穷。

    他问：“你当时怎么想到和皮尔斯太太借钱的？”

    她说：“急得呗，一急就想到了她。在那种情况下，只有皮尔斯太太才能帮我们忙，别人谁还会帮我们呢？”

    宋福禄说，皮尔斯太太绝对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像她那样的法国人并不多见。她借钱给梁晓秀，既没让她写借条，也没说什么时候还钱，她简直就是一个圣人。他想感谢她，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人家。

    梁晓秀说，他们挣到钱后，首先还她的钱，一分钟也不能拖。

    宋福禄感叹道：“皮尔斯太太今天的义举等于救了我们一命啊。她若不出手相救，我们就完蛋了。可是我们现在都没有能力感谢人家，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她的钱。”

    梁晓秀也在想感谢皮尔斯太太的方式。她想了想说，他们可以请皮尔斯夫妇在快餐店吃一顿饭，他们做一顿中餐让老夫妇品尝，他们肯定喜欢。这样他们至少向人家表达了谢意。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的这个主意很好，请皮尔斯夫妇吃饭，一来可以向他们表示感谢，二来还可以听听他们对中餐的意见。

    他们不再干杯，因为他们身不得多喝，所以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红酒。梁晓秀告诉宋福禄，她当时和皮尔斯太太借钱时想，人家如果不借，她就想和宋福禄在巴黎的朋友再借点钱。她认为，罗成叔、章义大哥和王大哥都会再给他们借钱。

    宋福禄说：“那不一定。我们已经和他们三人借了那么多钱，我们再借，一是开不了口；二是人家说不定还真不借呢。借钱是一件最难开口的事，不是相当好的朋友，是不会把钱借给别人的。我算嚬品透了：什么叫真正的好朋友？能借钱的朋友才算真正的好朋友。你看我堂叔，他是我亲戚，但你和他张口借钱，他一口回绝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梁晓秀不愿意再提到堂叔，她认为堂叔已不是他们的亲人了。

    她说：“我当时还想到了一个可以给我们借钱的人。我想，如果你的巴黎不再借给我们钱，我就和那人借钱。你猜猜那人是谁？”

    “谁？不会是艾福尔先生吧？他可不会借给你一分钱，不信你试试。”

    “当然不是艾福尔，我没那么糊涂。我指的是那个人叫诺阿让，就是那个会说中国话的汉学家。你没想到吧？”

    “那个汉学家？你想什么呢？我们和他一面之交，人家怎么可能给你借钱呢？你以为所有法国人都像皮尔斯太太那么慷慨大方呀？她借钱给你都瞒着她丈夫，这说明她丈夫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她都不敢把钱借给你。”

    “我有一种预感：那个汉学家今后很可能会给我们帮忙。”

    “帮忙？你给他写信已经十几天了，他怎么还不给你回信呢？按理说，法国人接到信后一般都会回信；他不回信就意味着他不想和你联系了。你来法国的时间还短，你不了解法国人的秉性。法国人说到底，是冷漠的人，没什么人情味，不会轻易和别人交朋友的。我们花60多欧元请他吃一顿中餐，他帮我们翻译了一些法文，这就算完事了。”

    梁晓秀思索着宋福禄的话，心想他说得也不见得准确。艾福尔那样不好说话的人，不也帮了他们的忙吗？当然，那是在她一再请求下人家才帮了忙。那个汉学家和他们分手时，明明说过他们有事可以找他，他愿意帮忙，难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她不相信那是客套话，坚持认为那是真心话。可是汉学家为什么不给她回信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聊着聊着，聊到了关键问题。他们手头只剩下1300欧元了，如果开店需要再花钱，他们怎么办呢？他们再向谁借钱？他们现在债务缠身，总共欠债67000欧元，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啊。

    宋福禄一想到钱的事就头疼，他说：“我现在都不敢想钱的事了，我好像患上了恐钱症。”他说了实话，他确实害怕极了，感觉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梁晓秀坚定地说：“我还是那句话：走一步是一步，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不管以后还会遇到什么麻烦、什么困难，我都不怕。”

    她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也发慌，但在眼下她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她知道他们的麻烦并没有完全排除，他们很可能还会遇到更多更大的麻烦。毕竟，他们还没拿到营业执照；毕竟快餐店还没有开业；毕竟快餐店有没有顾客还是未知数。

 第十三章 汉学家来信(一)

    第二天上午，梁晓秀在收拾厨房时，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她一看是汉学家诺阿让的来信。她喜出望外，赶紧拆开信看。信是用中文写的，厚厚一摞，她数了数有十几张纸，心里纳闷：这个汉学家怎么写这么长的信呢？

    她坐下来看信。信的开头热情洋溢，但往下看，她发现这封信倒象一篇论文，她越看越糊涂：汉学家为什么和她讨论学术问题呢？

    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梁小姐、宋先生：你们好！

    收到你们的来信，我很高兴。我很荣幸在巴黎结识你们，并通过你们使我对宋代饮食文化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本来想早一点给你们回信，但我因为一直在查阅宋代饮食方面的资料，所以拖至今日才给你们回信，请见谅。

    我们上次在巴黎见面时梁小姐说，你们要开一家快餐店，专门卖宋代卷饼。我这些天查阅了大量有关中国宋代餐饮的资料，但没有发现宋代卷饼。我想，既然梁小姐说“宋代卷饼”是用宋先生家的祖传秘方制作的，那么这种卷饼当时销量肯定不大，而且极有可能只在小地方生产的，否则不可能没有历史记载。

    梁晓秀看到这段话放下信想：“我的天啊，这个汉学家居然把她随口说的话当成了真事。她说他们要做‘宋代卷饼’，那是为了生计，为了生存；可是法国人却查阅资料，非要搞清‘宋代卷饼’的来历，这不是胡闹吗？”

    她忐忑不安地继续往下看。

    信中说：

    于是，我对宋代卷饼发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进而仔细研读了大量有关宋代饮食文化的书籍和资料，我甚至考虑把宋代饮食文化作为我的一个新的课题进行长期研究；并希望与你们交流，得到你们的指教。你们从事餐饮业，又要制作宋代卷饼，我想，你们比我懂得更多更完整。我希望以后有机会当面向你们请教。

    我了解到的情况如下：

    宋代是中国古代饮食文化的一个高潮期，在中国饮食文化史上占据重要的地位。我分析宋代由于是中国历史上经济发展较快的一个时期，所以促使宋代食品业有了很大发展，使得宋代饮食颇具特色。事实上，与前代相比，宋代百姓的饮食结构有了较大变化：素食成分增多，花样品种丰富多彩。

    你们应该知道北宋大文豪苏轼。他还是一个美食家呢！他对宋代饮食文化做出了重要贡献。苏轼喜欢亲自动手，从实践中品尝美食的乐趣；他特别注重食疗养生之道。我认为，苏轼对饮食文化的理解与其乐观开朗、富有生活情趣的性格有关，亦与其对儒、佛、道的信仰有密切联系。

    你们以为如何？

    看到这儿，梁晓秀惊呆了：人家这才叫做学问的人，竟然发掘出大文豪苏轼的美食观来和她讨论，她哪懂这些事呢？

    她继续往下认真地读。

    大文豪苏轼在一篇描写海南岛的饮食诗中说：“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其诗又称“粤女市无常，所至辄成区，一日三四迁，处处售鱼虾”。可见，当时的饮食多么丰富、多么富有诗情画意。

    在宋代各种美食掌故中，最为有名的是苏轼与“东坡肉”。

    苏轼在黄冈作团练副使时，曾将当时城市流行的一道猪肉菜，写成了一首打油诗：“黄州好猪肉，价贱等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他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当时富贵人家对这道菜看不上眼，只有中下层人士才喜欢这道菜，故有“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之说。这道菜比较便宜，经苏轼推荐后，很快便在宋代市民中广为传播，被称为“东坡肉”。

    你们应该知道，如今东坡肉在浙江等地已成为一道名菜，很多中国人都知道这道名菜。从现代意义上说，苏轼为这道菜做了最佳的广告，使得这道菜流传上千年。我想：你们将来开中餐馆，应该把这道菜列入你们的菜品中，向法国人推荐东坡肉。

    梁晓秀又放下信，陷入了沉思。汉学家的信虽然象一篇论文，但人家说得有道理。东坡肉她当然知道，但不知道来历。她想以后开中餐馆，一定要做东坡肉。

    汉学家的信确实太长了，他把研读的内容都告诉了梁晓秀：

    我还读到一篇文章，上面记载着宋代的一道拿手菜：洗手蟹。

    洗手蟹在宋代市民中风靡一时。所谓洗手蟹就是将蟹拆开，调以盐梅、椒橙，然后洗手再吃，所以叫洗手蟹。店家把蟹切成十数小片为一把出售，故又称“把”。由于它是风化干后才入的料，所以味道鲜美，成为当时一道名菜，以至时人有“谁人不识把”的说法。这种食品易于保存，所以很受大众的喜爱。

    洗手蟹对市民阶层的饮食品位提高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它促使美食家和市民不断钻研新的饮食方法，从而在宋代饮食市场上出现了许多新、奇、特的食品品种。市民对饮食的欣赏从一般的味道美转向意境美的境地了。

    顺便问一句：洗手蟹在中国是否还流行？

    在宋代的大中城市，食品行业已经出现竞争的态势。资料显示：鸡、鸭、鹅等家禽以及兔肉、野味之类，在宋代的肉食中占有一定比例。在当时的经济技术条件下，江河湖海中的水产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开封市场当时就出售盘免、野鸭肉、鹑、鸠、鸽、螃蟹、蛤蜊等各种肉类食品。

    相比之下，在那个年代，欧洲的饮食还太简单，根本无法和丰富多彩的宋代饮食相媲美。

    宋代大城市饮食店出售的菜肴花样百出，有新法鹌子羹、虾蕈羹、鹅鸭签、鸡签、炒兔、葱泼兔、煎鹌子、炒蛤蜊、炒蟹、洗手蟹、姜虾、酒蟹，等等。这些菜肴究竟怎样，我说不好，也想象不出来；但我认为那就是宋代饮食文化的具体体现，或许对今日中国饮食文化还有某种影响呢。

    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毫无疑问，宋代是中国古代经济发展史上的高峰时期，当然也是中国饮食史上的一个繁荣时期。宋代饮食原料的来源不断增多，对肉类和水产的各种腌、腊、糟等加工等都有相当的发展。食品加工和制作技术更加成熟，饮食业打破了坊市分隔的界限。酒楼、茶坊、食店等饮食店遍布城乡各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我举一个例子说明我的观点：在宋代的士人中，吃河豚成为一种时尚。名士梅圣俞，喜欢邀朋呼友来家里吃河豚。他在其文《河豚鱼》中说：“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扬花。河豚于此时，贵不数鱼虾”。

    当然我们都知道河豚有剧毒，需要祛毒后才能烹调，因为有人曾因食河豚而丧命。我听说，中国人现在还吃河豚；但不知道制作方法是否有别于宋代？

    汉学家在信中不断提问，梁晓秀根本就回答不了他的问题。河豚是什么东西，她都没听说过，哪知道怎么制作那道菜呢？

    她看了4页便把信放下了。

 第十四章 汉学家来信(二)

    梁晓秀呆呆地坐着时，宋福禄走过来问她，汉学家都说什么了。她把看过的4页信纸递给他，让他自己看。宋福禄只有小学文化，又离开国内多年，中文退步很大，当然看不懂。他说老外吃饱了没事干，写了这么多废话。

    梁晓秀不那样看，她觉得老外的精神可嘉，一个外国人竟然能把宋代饮食琢磨得那么透，说出那么多道道来，不得不令她钦佩。

    她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读，感觉汉学家在和她对话。

    汉学家说：

    你们可能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对宋代饮食文化发生兴趣，进而给你们写了这封长信，和你们讨论宋代饮食文化问题呢？请听我慢慢道来。我当时只想找出宋代卷饼的来历；但随着研究的深入，我发现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值得我投入时间和精力去探索它，研究它。

    言归正传，我现在开始谈论宋代饼。

    在宋代，饼作为一种主食，是百姓餐桌上不可缺少的面食，就像我们欧洲人餐桌不可缺少的面包一样。宋代的饼并不像现在仅指经过烧烤加工而成的一种圆形食品。在宋代，凡是用面粉做成的面食，都可称作饼。具体说，烤制而成的叫烧饼；水瀹而成的称为汤饼；在笼中蒸成的馒头叫笼饼。

    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小说《水浒传》中的一个情节：武大郎在街头叫卖时所喊的“炊饼”，其实指的就是中国人今天吃的馒头。

    我进而想到：你们要制作的宋代卷饼有可能来源于宋代的笼饼，因为梁小姐说过，她制作的饼需要在蒸笼里蒸熟，而不是烤制。

    你们说，我猜得对不对？

    宋代饼业兴盛，而且市场竞争还挺激烈。为了在竞争中取胜，卖饼者当时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出售方法。有的卖饼者，在城市街头使用五花八门的叫卖声招引顾客。史料记载，一位卖饼的小贩，在街头兜售时喊出“吃亏的便是我呀”。后来这位小贩在皇后居住的瑶华宫前这样叫卖，引起开封府衙役的怀疑，将其抓捕审讯。审后得知他只是为了推销自己的饼，没有其他意图，便将他打了100棍放了出来。后来那个小贩的故事成为当时的一桩笑料，但他的生意反而因此火爆了。

    我分析，记述这件事的文人有感于这位小贩为了卖饼，在吆喝上标新立异，招来了皮肉之苦，所以才写下了这个传奇故事。

    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联想：当时的食品行业已具有相当规模，而且已经出现了竞争现象。而在同期，欧洲的食品业还没有竞争一说。

    据中国学者考证，宋代面食的确兴旺发达。北宋的郑文宝，书法与诗文皆在当时颇负盛名，他创制的云英面就极受欢迎。他的制作方法是将藕、莲、菱、芋、鸡头、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以瘦肉烂蒸，然后用风吹凉，在石臼中捣细，再加上四川的糖和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使糖、蜜和各种原料拌均匀，随后取出作一团，等冷了变硬，再用刀切着吃。

    云英面颇受士人青睐，后被收入宋代食谱。

    郑文宝或许不是“云英面”的发明者，他也许在民间厨人制面的基础上进行了某种改良，制作了宋代有名的“云英面”。

    我由此联想到：你们完全可以在前人的基础上，创制出更好的宋代卷饼。

    宋代美食美不胜收，谈到宋代美食离不开大文豪苏东坡。他对宋代美食的推广和普及起到了巨大作用。

    事实上，苏东坡和宋代饼还有一段渊源呢。

    他在海南儋耳做官时，就曾与一做环饼为生的老太太为邻。老太太多次请苏东坡为她作首诗，苏东坡挥笔欣然写道：“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匾佳人缠臂金。”

    你们觉得这首诗如何？是不是挺形象？

    依我看，此诗以饼入诗，饶有风趣，反映了宋代制饼业的一种兴盛状况。

    饼的兴盛，其根源在于宋代市民阶层中兴起的一种图简便适口的食风。苏东坡在黄冈时，曾作过一首《食猪肉》诗，和城市中的食猪肉的风气，有着一定的内在联系。诗曰：“黄州好猪肉，价贱等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他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有学者认为这是苏东坡作的滑稽文字游戏；但我不这样认为。苏东坡所说的“火候足”是有充分依据的，绝不是随口胡说的。

    苏东坡虽然是官场中人，但他的才子气质，又使他不同于一般官吏对除公务以外的诸如饮食之类缺乏审美情趣；苏东坡的才子禀赋占据了上风，这就使他能发现美，写出具有真性情的作品来。《食猪肉》就是一首非常典型的诗作。苏东坡准确地把握住了“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这一特点，精确总结了煮猪肉的诀窍，从而为宋代城市中的知识分子阶层提供了一种可口的佳肴，使得后代美食家对“东坡肉”津津乐道。以苏东坡的品位和影响力，他对当时城市饮食品味具有很大影响力。

    苏东坡曾开过一个单子，向人们推荐理想的“食次”：烂蒸同州羊羔，灌以杏酪，食之以匕不以箸。南都拨心面，作槐芽温淘糁。以襄邑抹猪，炊共城香稻，荐以蒸子鹅。吴兴庖人斫松江鲈脍，即饱，以庐山康王谷水，烹曾坑斗品茶。

    以宋代城市生活标准来看这些食物，用不着花很多钱，而且极易做到。如单子上所说的“槐芽温淘”，即“冷淘”，是一种去火清热的面与菜制素食，价廉而物美，所以很快在城市食店里流行开来。

    我分析，你们说的宋代卷饼就是在那个时期制作而成的。

    苏东坡把“槐芽温淘”归为美食，其实他揭示了饮食历史发展的一条规律：即很多美食源自民间，后经美食家研究整理，才流传开来，为更多的人所接受。

    我这些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你们说的宋代卷饼，当时很可能没入美食家的“法眼”，否则不会没有记载。我这样说，并没有否认你们的卷饼不好之意；相反，我倒认为没有被历史发掘的东西往往更有价值呢。

    梁晓秀看得实在累了。她已经看了8页信纸，还没看完，感觉头有些晕。

 第十五章 汉学家来信(三)

    汉学家诺阿让把梁晓秀当成了一位讨论宋代饮食文化的同行，他从多角度、全方位对宋代饮食文化进行了解读和分析；并不断征求梁晓秀的意见。

    梁晓秀那时还不懂什么饮食文化，更不知道什么宋代的饮食，只觉得这个汉学家怪怪的，竟然和她讨论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

    她耐着性子，硬着头皮看汉学家的长信。

    汉学家的阐述渐渐深奥了，梁晓秀甚至都不认识其中的一些汉字。

    汉学家说，宋代贵族口味的好恶，对饮食业的影响巨大，因为宋代贵族富甲天下，最有条件品尝美味佳肴。以南宋皇帝的“玉食”为例，其名目有：酒醋白腰子、三鲜笋炒鹌子、烙润鸠子、石首鱼、土步辣羹、海盐蛇鲊、煎三色鲜、煎卧鸟、湖鱼、糊炒田鸡、鸡人字焙腰子、糊燠鲇鱼、蝤蛑签、麂膊及浮助河蟹、青虾辣羹、燕鱼、干鲻鱼、酒醋蹄酥片生豆腐、百宜羹、燥子、炸白腰子、酒煎羊二牲醋脑子、汁清杂胡鱼、肚儿辣羹、酒炊淮白鱼之类。

    汉学家似乎在自问自答：这么多名菜谁都见过呢？

    梁晓秀想那些名菜她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汉学家显然是直接从古文中摘录了以上那些菜名。

    汉学家接着又说，那些名菜仅仅是皇帝每日赐太子的一部分“玉食”，其制作极其精良，如羊头签，只取两翼；土步鱼，只取两腮；以蝤蛑为签、为馄饨、为橙瓮，只取两螯，剩余全都扔在地上作废。

    这种食不厌精的风气，达官贵人无不模仿，竞相奢侈，以至出现了韩玉汝丞相那样的每食必殚极精侈之辈，甚至有人养成了一种吃鸽子的特殊才能。

    那时一旦有一种品味优良的饮食问世，引领这风头的无不是贵族中人。像宋代城市盛行的易于保存的“鲊”，有一官吏一次就可献出千余罐“鹅掌鲊”。这表明，鲊制作最精的、保存最多的也是贵族。

    我们不妨以“黄雀鲊”为例说明这个现象。

    贵族家庭制作的黄雀，是一种市面上不易见到的食品。有的贵族家里有三栋房屋，堆积着直至房梁的黄雀。

    黄雀收拾干净后，用汤洗，拭干，再用麦黄、红曲、盐椒、葱丝调和，在扁罐内铺一层黄雀，上一层料，装实。用篾片将笋叶盖固定住，等到罐中腌出卤，便倒掉，再加酒浸泡，密封好，可久用。

    这道名食，在北宋时还不易在饮食市场上看到，但那时的贵族为随时都能吃到这道美味，便在家中储备了许多“黄雀鲊”。从这个现象可见当时的整体食风。临安城内当时就出现了“效御厨体式，贵官家品件”的高级食店，那是为了迎合这种奢侈食风而设立的。这种皇家王府的饮食风格，能够代表这个时代饮食的最高成就，但它较难普及，毕竟一般百姓不能品尝这种高档菜品。

    宋代饮食观的确对后代有很大影响，比如说宋代城市的公众饮食制度或规则就十分规范，得到后世的推崇。

    什么样的季节吃什么样的食物，在宋代已约定俗成。

    举例说，元日的元阳茧，上元的油画明珠，人日的六上菜，二月十五的涅兜，上巳的手里行厨，寒食的冬凌，四月八日的指天馂馅，重五的如意圆，伏日的绿荷包子，二社的辣鸡鸾，七夕的罗糇罗饭，中秋的玩月羹，中元的盂兰饼馅，重九的米锦，冬至的宜盘，腊月的萱草面，腊八的法玉科斗，等等，等等。

    这些“节食”，上自皇帝下至普通市民，无一例外，都予遵循，只不过在质量上和排场上有所区别而已。

    早在宋代，一些有益于健康卫生的饮食已为各阶层所共同关注，那些饮食其实就是一种新的保健饮品——清凉饮料。

    这个现象值得关注：中国在那么早就有了自己的清凉饮料。是不是令人感到意外和惊讶呢？在那个时期，欧洲根本就没有饮料一说；生产可口可乐的美国还没有诞生呢。

    宋代清凉饮料的主要品种有：甘豆汤、豆儿水、鹿梨浆、卤梅水、姜蜜水、木瓜汁、沉香水、荔枝膏水、苦水金橘团雪泡缩皮饮、椰子酒、梅花酒、五苓大顺散等。

    不知道中国的食品制造商现在是否还生产这些清凉饮料？我很想知道详情。

    实际上，那些清凉饮料还兼具药的成份，如“雪泡缩皮饮”具有解伏热、除烦渴、消暑毒、止吐利的功效。特别是霍乱之后服热药致烦躁者，极宜服这雪泡缩皮饮。史书对此有详细的记载。

    宋代还有一种清凉饮料叫“香薷饮”，其药用价值很大，如宽中和气，治饮食不节，饥饱失时，或冷物过多，或硬物壅驻，或食毕便睡，或惊忧恚怒，或劳役动气，脾胃不和，三脘痞滞，内感风冷，外受寒邪，憎寒壮热，遍体疼痛，胸膈满闷，霍乱呕吐，脾疼翻胃……统统都在香薷饮的治疗之列。据称，常饮香薷饮，还可益脾温胃，散宿痰停饮，能进食，辟风、寒、暑、湿、雾露之气。

    以上列举的这些清凉饮料，多在闷热夏日上市，由于它兼具治病防病功效，所以很受广大市民欢迎。即使一些标有酒字的饮料也具有某种药理功能，实际与那种粮食烧酒无涉。梅花酒起源于绍兴年间的临安茶肆：以鼓乐吹《梅花引》曲卖这种清凉饮料，用的是银盂杓盏，好像酒肆卖酒时论一角二角似的，因此名为“梅花酒”。饮这样的“凉水”，已成为宋代城市市民暑天中的一种时尚，这就如同每天早晨市民们所饮的“煎点汤茶药”一样。

    在宋代城市中，无论早晚还是白天，都出售“煎点汤茶药”，尤其在时交五更的早市上，街头巷尾传来的“煎点汤茶药”的叫卖声响作一片，已成为一道亮丽的城市风景。

    “煎点汤茶药”，茶为主要，宋代“煎香茶”的制作方法如下：每百钱上春嫩芽，合一升去壳蒸熟的绿豆，再细磨十两山药，掺入脑、麝各半钱，重新放入盒中一同研磨约20杵下，再放入罐中密封好，窨三天后，再把这种香茶放在水里煮，使所含的成份进入水中，好似煎药。

    行文至此，你们觉得宋代的饮料是否很神奇？

    按照今日的理解，早在1000年前，中国人就在饮品中注入了药理功能。我由此猜想：中国的中药在很大程度上都与中国的饮食有关，甚至有密切的联系。

    不知你们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梁晓秀自问道：我哪知道啊！

 第十六章 老外刁难

    梁晓秀整整看了一上午汉学家的长信，但还没看完。她索性不看了，因为她感觉那封长信象论文，很多内容她都看不懂，也不感兴趣。她开快餐店是为了糊口，而不是为了研究什么饮食文化。老外一再说宋代饮食文化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高峰；她觉得那种文化与她无关，甚至毫不搭界。

    说来也巧，她的看法在那天下午就被改变了。

    那天下午来了两个里尔企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通知他们补充三份材料：一份中国宋代饮食的介绍材料，一份宋代卷饼的制作方式，一份宋代卷饼的食料及营养成分。

    宋福禄听两个老外那么一说，心里直犯嘀咕：老外这不是在刁难他们嘛！他们不过是开一个快餐店，老外竟然让他们提供什么补充材料，那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嘛！

    宋福禄不解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提供这些材料？我上次开餐馆时就没有让我提供这方面的材料。”

    一个工作人员说：“因为你要开的快餐店提供的快餐是中国宋代的一种食品，那种食品既然有上千年的历史，那么我们就需要科学的解释和论证。”

    “为什么呢？”

    “道理很简单。你是在法国开快餐店，你们的顾客将是法国人和欧洲人。我们要对顾客负责：他们吃了你们制作的那种食品，有没有副作用？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需要科学论证，以便保证我们里尔饮食市场的安全。”

    “可是，中国宋代的食品，我们上哪儿去给你们提供科学材料呢？”

    “你们如果不能提供材料，那么我们就不能给你们颁发营业执照。”

    那两个老外撂下话就走人了。

    宋福禄当时就傻了：老外这是往绝路上逼他们呀。。

    两个老外工作人员离开后，宋福禄和梁晓秀说：“老外这是故意刁难我们啊，这帮王八蛋这是在往绝路上逼我们呢。”他的有些话还没说出口，其实他还想说梁晓秀突发奇想，非要做什么宋代卷饼，结果惹来这么多麻烦。这回怎么办？还有没有办法排除麻烦？他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梁晓秀也认为这个问题很棘手，她哪料到老外会来这一手呢？她忽然想起了汉学家的长信，打定主意向汉学家求救。汉学家既然已经研究了宋代饮食，那么，他就能说出道道来。她告诉宋福禄，她要把汉学家的长信看完，仔细研究一遍，然后给汉学家写信，让汉学家帮他们这个忙。

    “这能行吗？”宋福禄表示怀疑。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梁晓秀坚定地说，“我好好研究这封长信，你回屋睡觉吧。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在把死马当活马医，自己糊弄自己，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此刻他不好说什么，梁晓秀想怎么办，她就怎么办吧。

    梁晓秀拿出汉学家的长信继续研读。

    汉学家又讲到了宋代的茶饮，并有详细的论述。

    他说，欧洲人早晨有喝咖啡的习惯；而宋代市民早晨喝的是一种叫煎点汤茶药的茶。煎点汤茶药是由茶叶和绿豆、麝香等原料加工而成，好似煎药。那时在五更的早市上，煎点汤茶药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元代画家赵孟的《斗浆图》，画的就是市井贩卖煎点汤茶药的情形。

    宋人认为，茶即药也，煎服则可去滞而代食；煎茶时间越长，味道就越好。宋代流行点茶，在炭火将茶叶水烧得快沸腾时，加些许冷水，待茶叶水再次沸腾时再用冷水点住。如此点三次，方可收到色味俱佳的效果。

    宋代时，茶坊在市镇开始普及，点茶在城市中盛行起来。

    汉学家写到这儿停下来说：可以肯定，中国的茶品早于欧洲的咖啡。古老的中华文明的内容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事物组成的，茶品即是其中一例。

    梁晓秀也停下来思索汉学家的话。她的思索是理论联系实际，有的放矢；她想到了在他们的快餐店可以提供宋代茶饮。

    汉学家把茶品引向深入，用皇家的实例说明茶品的兴盛。

    在宋代，皇帝常将汤药与茶作为一种礼物，赐给功臣将士。宋真宗召见大臣晏殊，赐座后便喝茶；末了，起身便点汤。

    由于皇帝的示范，贵族权臣们纷纷碾制汤沫、丸药、茶饼，并随身携带。王安石罢相后返乡，途中痰火病发，他便吩咐随从取来沸汤，将丸药茶饼调配倒沸汤中，服了汤药才痊愈。

    那时一般市民也受此影响。市民家里来客人，主人便将汤端出，招待客人。先茶后汤，还是先汤后茶，不同的人家有不同的习惯。

    宋代茶坊由于在城市得到普及，各式点茶竞争相长，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茶叶当时多产自南方，北方人很难得到茶叶，一旦得到茶叶，又以为茶叶味不好，所以在茶叶里放入许多杂物煎点，以便是口味适合。

    高级点茶能将茶点得“极匀”，有的能点得水脉成禽兽虫鱼花草之物象，纤巧如画。徽宗在其《大观茶论》中说：“将茶点得上下透彻，如酵蘖之起面，疏星皎月，灿然而生。”

    这是一种多么富有诗意的意境啊！我的理解是：宋人所谓点茶，其实说的就是今人的沏茶。

    你们说是不是？

    在宋代上流社会中，点茶已成为一种专门的学问，人们把点茶视为一种文化修养或高雅的情趣。曾布、吕惠卿做内相时，与客人一起吃茶，他们频繁注汤于茶水中，客人见状便说：“身为翰林司，为什么不了解点茶呢？”这话固然有取笑的意思，但有道理，因为点茶有一套程序和讲究，不是任何人都点得了的。

    《煎茶》一文中说：“轻微缘入麝，猛沸却如蝉。罗细烹还好，铛新味更全。”

    点茶需有各种条件配合，而且最好“点茶须是吃茶人”，还要以一味好水配合，若杂以他水，则亟败。像苏才翁与蔡君谟的煎茶相斗，蔡君谟就专用惠山泉，苏才翁茶不精，便取天台竹沥水煎点，才能取胜。

    点茶时，还要点得适度。多点，则使人生厌；少点，则又有余。全靠精神集中，恰到好处。这样煎点出来的茶才好喝。

    中国的茶究竟其渊源于何时，我还不知道。但我猜想：宋代很有可能是中国茶饮的一个辉煌时期，或至少是一个成熟期。

    我在翻阅资料时，看到一段话：“在宋时，片茶是茶之上品。”

    这个片茶指的是什么？你们能告诉我吗？

    中国雇人真是了不起，在一千年前就懂得用好水沏茶的道理。我们欧洲人喝咖啡，从未听说过专门用泉水冲咖啡的事。我由此联想到欧洲的油画与中国的水墨画，前者浑浊，后者清澈。换句话说，咖啡无论用什么水冲，颜色都是一样的，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而茶则不一样：用清澈的泉水冲泡的茶水清澈透明，色彩变化多端，犹如一幅彩色的画卷。

    我非常钦佩大文豪苏轼，他不仅善于诗词，还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独到的见解与分析。请看：

    苏轼论茶说：“试烹一盏精神爽，好物元来不须多。”

    他说的怎么样？

    梁晓秀默默回答：精辟极致。

 第十七章 神奇汤药

    梁晓秀想：这个汉学家简直神了，他对中国古文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她这个中国人；他研究中国宋代饮食文化，就像在扒圆葱皮一样，一层层剥掉，最后剩下了圆葱的芯。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梁晓秀那时还不明白。

    汉学家还研究了宋代的汤药。他认为，茶叶能使人精神爽；但汤比茶更具有止渴快气益精髓之作用。

    梁晓秀对汤药略懂一二，她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喝汤药。那些汤药是她在母亲的指导下为父亲配制的。父亲喝了汤药确实管用。

    汉学家在论述汤药时，举了《水浒传》中的一个例子。

    《水浒传》第二十一回描写道：山东郓城县镇上，五更时分就出现了赶早市卖汤药的王公。他在县衙前碰见了老主顾宋江，宋江向他解释说他早起是因为“夜来酒醉，错听更鼓”。王公便得出结论“必然伤酒”，便向宋江“浓浓地奉上盏二陈汤”。宋江喝了“二陈汤”顿时感觉精神爽快了。

    “二陈汤”是流行于北宋大小城市中最普通的一种汤药。“二陈汤”主治头眩心悸、寒热、呕吐恶心，因食生冷引起的脾胃不和等症状。每日早上起来喝上一盏“二陈汤”，会产生提神养身的效果。

    这个“二陈汤”是由什么原料制成的，我没有查到；你们知道吗？

    梁晓秀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啊！诺阿让先生，您怎么净问我这么古怪的问题呢？”

    汉学家继续解释说：

    “汤药”有如此优越之功效，自然可以堂而皇之载入典籍了。我粗略翻检宋代的一些典籍，发现那时的汤药阵容颇为壮观：盐豉汤、荔枝圆眼汤、缩砂汤、无尘汤、木星汤、木香汤、香苏汤、紫苏汤、干木瓜汤、湿木瓜汤、白梅汤、乌梅汤、桂花汤、豆蔻汤、破气汤、玉真汤、薄荷汤、枣汤、快汤、厚朴汤、益智汤、仙术汤、杏霜汤、生姜汤、胡椒汤、洞庭汤、檀汤、挝脾汤……数不胜数，闻所未闻。

    宋代对汤器皿很讲究，就好像我们欧洲人今天对咖啡具的讲究一样。

    金汤瓶是上品，银汤瓶次之，还有铁制的或瓷石的。汤瓶分为金银瓷三种，社会不同阶层使用不同的汤瓶。

    在宋代城市中，点汤茶已成为一种礼节。宋真宗与晏殊谈话，坐下便“赐茶”；谈话完毕，起来便“点汤”。“讲读官”在上朝时，也是“赐坐饮茶”；讲读完毕，饮汤乃退。

    由此我们可以断定：“客至则设茶，欲去则设汤”，在宋代城市里成为一种时尚规矩。

    不过我发现也有例外。有的人家不设茶，只设汤。一位叫范纯夫的老夫子每次在家讲课，他的弟子都来听讲，他不设茶，只点汤而退。我猜想：这多半是在一种比较随和的环境中的做法。

    我注意到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客人一来则设汤。武臣杨应诚家里有客来时，他经常用蜜渍橙、木瓜之类的水果，作为茶汤款待客人。后来，到过他家的客人仿效他的方法，用汤款待客人。有人认为：客人来了久坐，说话多了伤气，故在他走时则将汤端上，以便恢复他的元气。

    宋代许多市民很难掌握这一尺度。有客人来，便将茶与汤一起点上端上，以至使客、主都喝空了盏。

    可是，习俗一经形成，便有其相对独立性。无论先茶后汤，还是先汤后茶，以我猜测，次序倒我所谓，关键是有一种文化的氛围。你们以为如何呢？

    施耐庵是中国古典小说大家，他用笔忠实记录了“煎点茶汤药”这一情形。中国古代文人在他们的作品中，不止一回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侍候顾客吃茶、吃汤茶的生动形象。

    宋代画家运笔描绘出了宋代城市这一最为常见的食风景象，如南宋佚名画家所作的一幅图就很好的表现了宋时饮食的一个场景。在我收集的资料中，我看到了这幅画的影印件。

    画中场景如下：

    六位身着宋代城市下层市民服饰的商贩，围成一圈，右侧二商贩端盏吸饮，一手捧盖碗的商贩凝神观望；左侧一笑呵呵的商贩从一长颈容器中往一盏内倒饮料；他身后一商贩，躬身俯首，一手用夹子在炉灶内拨弄，一手握一长颈汤瓶；左侧第一位商贩，一手握盏，一手提装长颈饮料容器的移动炉灶，似等右侧端盏吸饮者的品评意见。

    这幅画我看了很久，认为此画构图紧凑，气韵恬静，具有浓浓的生活气息。此画无题名，它描述了南宋城市卖浆煎点汤茶药的场面。在这幅画中，我仿佛闻到了那煎点汤茶药浓烈的馨香，看到了那种熏得人心醉的场景。

    这种描画市井贩卖煎点汤茶药的图画，是宋代以前从来也没有过的。

    元明清三代均出现了紧步这幅《煎点汤茶药图》后尘的绘画，如明万历年间《历代名公画谱》中的《煎点汤茶药图》，元代赵孟所绘的《斗浆图》，图中人物、物品与宋代这幅《煎点汤茶药图》几乎同出一辙，亦步亦趋。两相比较，不难看出宋代城市食风的影响多么深远。

    我由此想象：在宋代城市五更的早市上，那种古人煎点汤茶药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定蔚为壮观，令人心动。

    元代画家赵孟的《斗浆图》，画的就是市井贩卖煎点汤茶药的情形；但与宋代的那副《煎点汤茶药图》相比，还隔了一层。

    梁晓秀看完这一大段论述汤药的文字，对汉学家提到的古画产生了兴趣。她原本想画几幅画挂在快餐厅，但一直没想好画什么内容的画，此时她想好了，就画一幅《宋饼图》。汉学家描绘的场景给了她启示和灵感。她既然要卖宋代卷饼，她就完全有理由在餐厅墙上挂一幅《宋饼图》。在这幅画中，她要勾勒出宋代卖饼的生活场景。

    她下意识地拿一个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画画起了草稿……

 第十八章 世界一绝

    梁晓秀画了一个小时，勾勒出了《宋饼图》的全貌。她想先把草图放一放，再想想，然后再补充内容。

    夜深了，梁晓秀一点困意也没有。汉学家的长信她已经看了17张纸了，还剩两张纸，她想一鼓作气把它看完。

    汉学家讲到了宋代的水果。他说：

    宋代市民对水果的需求量非常大，食店里果子与饮食平分秋色。市民就餐时，一般先上正食，然后再上水果，这和今日的有些餐馆一样。宋代水果既包括新鲜的水果，也包括晒制的干果子、香药果子等等。

    水果的种类五花八门，水果贩子也很多。以开封府为例，当时的夜市非常发达，在子夜时分，还能够听到水果贩子的叫卖声。那里的市民比其他小城市市民更有口福，他们可以吃到许多新的水果品种。比如江西的金橘，本为南方水果，由于距离遥远、运输不便的原因，市民一般很难见到。后来由于温成皇后的钟爱，江西金橘便在城中流行起来，走入了普通市民家。

    梁晓秀想，她都没吃过江西金橘，不知那是什么味道。宋代的水果肯定和现在的水果不一样，那时的水果是什么样，谁能说清楚呀。

    她继续往下看。汉学家每讲一段，必要引经据典，支持他的论点。

    他举例说：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专门标明《饮食果子》就是一证。从饮食节次来看，一般是正食上后，必上水果。

    荔枝是宋代最负盛名的水果。宋人认为，唐朝杨贵妃所嗜的四川荔枝，其实是荔枝中的次品，极品是福建兴化军的陈紫。《荔枝谱》一书例举了陈紫、江绿、方家红、游家紫等32个著名品种，都是福建沿海四郡所产。此外，还记载了荔枝的三种加工技术：一是红盐，“以盐梅卤浸佛桑花为红浆，投荔枝渍之，曝干，色红而甘酸，可三四年不虫”；二是白晒，用“烈日干之，以核坚位为止，蓄之瓮中，密封百日，谓之出汗”；三是蜜煎，“剥生荔枝，榨出其浆，然后蜜著之。”

    宋代时，水果种类很多，出售水果的商贩也很多。这是由于水果商贩背后有一庞大的“果子行”支撑着的缘故。当时有一段文字专门记载了那种场景，从中可窥见一斑。一位官人曾雇一婢女，此女一家十口住在曹门外，无其他职业，专为果子行锤取石莲肉度日，她说像她家这样专供果子行的就有数十家之多，夏天要锤莲百十车。可见，那是的水果行业多么兴旺发达。

    这种局面的形成，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其中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是贵族对水果的喜好和推重，使之成为一代新潮的食风。

    汉学家把宋代饮食提高到了美学层次，梁晓秀根本不懂什么美学，只觉得人家学问大，能说出那么多道理来。

    汉学家说，宋代的有些饮食具有美学特点：色香味俱全。

    他举了宋代的橙酿蟹，说那就是市民经常所说的蟹酿橙。蟹酿橙的制作富有诗意：先将黄熟带枝的大橙子，截顶，去瓤，只留下少许汁液，再将蟹黄、蟹油、蟹肉放在橙子里，仍用截去的带枝的橙顶盖住原截处，放入小甑内，用酒、醋、水蒸熟后，用醋和盐拌着吃。

    那种橙酿蟹，不仅香，而且鲜，更主要的是它使人领略到了新酒、菊花、香橙、螃蟹色味交融的艺术氛围。那就是美，就是美学的意境。

    那种形质兼美的食品在宋代城市中已经很多，市民们已不仅仅满足于口腹之欲，而是将一般的食物也都赋予了一种意境的追求。

    “酥琼叶”，其实是将宿蒸饼薄薄切就，涂上蜜或油，就火上炙，地上铺上纸散火气，炙好后，非常松脆，有止疗化食功效，而且嚼起来仿佛作雪花声。

    宋代市民还将对食物的审美情趣，扩大到视觉上，于是，雕花蜜煎应运而生。所谓雕花，较早出现的是在饮食市场上用瓜雕刻成的花样食品，即“药瓜”，还有用油面糖蜜制成的“笑靥儿”果食。

    那是一种赏心悦目的工艺性食品，极受市民欢迎。好多城市饮食市场当时都推出了各自的杰作，如浦城的冬瓜——安置在寿架台上的一条三尺长冬瓜，刻上了假山、龟、鹤、寿星、仙女，构图精妙，想象丰富。

    雕花蜜煎成就最高者为王公府第的厨师，他们用杨梅、冬瓜、金桔、鲜姜、嫩笋等，雕成甜酸的花梅球儿、清甜的蜜冬瓜鱼、微辣带甜的花姜，还在金桔、橙子、木瓜上雕出花及大段花、方花，又在青梅上雕出荷叶儿。

    可见，中国的美食源远流长，美食加美雕，已经更深远。中国人在饮食中都注入了雕刻和绘画元素，不得不令人印象深刻，深深佩服。

    那些食品制作的美轮美奂，令人食欲大开。不过那类雕花蜜煎，费时费力，轻易不摆设，王公只有在款待皇帝时才端出。那种追求艺术性的倾向，已扩展到食品制作的各个方面。举例说，那一个又一个冠以“假”字的象形菜，千姿百态，令人耳目一新。腰子假炒肺、假团圆燥子、江鱼假、虾蒸假奶、小鸡假炙鸭、五色假料头肚尖、假炙江瑶肚尖、假熬鸭、野味假炙、假炙鲎橙、假熬蛤蜊肉、假淳菜腰、假炒肺羊熬、下饭假牛冻、假驴事件、假蛤蜊、假熬鸭，举不胜数，难以想象。

    中国人的创造力令人拍案叫绝。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中游的，他们都可加以模仿。那些象形菜，是用面筋、豆腐、山药和菇类等全素食物为原料，其制法和前面所说的“假煎肉”大同小异。如此巧制出来的“假荤菜”，色形味香俱全，使食客大开眼界。

    宋代饮食引领饮食风尚，为今日的中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不妨想想吧：宋代开封丰乐楼的眉寿，白矾楼的和旨，忻乐楼的仙醪等餐馆当时提供了多少中国名菜！

    我的结论是：中国早在1000年就烹饪了伟大的美食佳肴，堪称世界一绝。

 第十九章 紧急求救

    梁晓秀看完汉学家的长信时，天已放亮。她此时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向汉学家紧急求救，无论如何把快餐店开起来。人在陷入绝境时，什么招儿都能想出来。法国人让他们提供宋代饮食的材料，他们只能依靠汉学家了，没有其它任何办法。汉学家会说中文，她感觉交流起来方面多了。

    她铺开信纸，再三斟酌，给汉学家写了一封求救信。

    尊敬的诺阿让先生：您好！

    接到您的来信，我万分高兴。您对宋代饮食文化的研究让我钦佩，令我折服。你提出的好些问题，坦率地说，我一时还回答不了；但我想我总会找到答案的。

    今天给您提笔写信，我想冒昧地向您紧急求救，不知您能否帮我们这个大忙？

    您知道我们要在里尔开一家宋氏快餐店，为此我们已经忙活了好长时间。几天前，我们向里尔企业登记处申请开办宋氏快餐店，并递交了有关材料；但他们昨天让我们提供补充三份新的材料，即一、中国宋代饮食的介绍材料；二、宋代卷饼制作方法；三、宋代卷饼的食料及营养成分。

    我只能提供第二份材料，即宋代卷饼的制作方法；而无法提供第一及第三份材料。我想，您研究了宋代饮食文化，您可以帮我们提供第一份材料；至于第三份材料，我不知道该怎么提供，想请您帮我们和里尔企业登记处沟通一下，看看怎么提供。

    顺便提一下，当地人开餐馆就不需要提供这些材料；可是他们却让我们提供，说我们提供的快餐是1000年前中国人做的食品，必须要有科学依据。

    对方要求提供法文材料，而您知道我丈夫的法文还不足以用准确的文字表达我们的意思。这一点让我非常伤脑筋。

    诺阿让先生，不瞒您说，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在里尔举目无亲，寸步难行，到处碰钉子。我丈夫已经痛苦地瘫倒在床上……

    我的想法很简单：把宋氏快餐店开起来，一方面是为了维持生计，另一方面也想让法国顾客品尝中国宋代的美食——宋代卷饼。我不想让宋氏快餐店死于胎腹；我想让它起死回生。

    我们财力有限，已经全部投入到了快餐店了。我们在里尔市中心大广场租借了店铺，装修了店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这危难关头，您的来信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我向您提出紧急求救，或许不大合适，或许过于唐突，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被逼到绝路上了。我现在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您身上，期望您能把我们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如果可能，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想请您来里尔一趟，帮我们和里尔企业登记处交涉一下。也许我这个要求过分了，请您一定原谅我。

    实话说，您来里尔的费用我们暂时还出不起；但我们以后有了经济实力，一定会加倍报答您。我这样说，不知您是否理解我的意思？这不是空头支票，这是我们的真心话。我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诺阿让先生，我万分焦急地等待您的回复。

    您的一个中国朋友梁晓秀敬上

    梁晓秀写完信，按照汉学家提供的地址，上午9点钟独自到邮局寄走了信。回到住处，她不放心，又给汉学家打了一个电话，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打电话。

    她拨通电话后说：“您是诺阿让先生吧，我是里尔的梁晓秀，我昨天刚接到您的来信。”

    “你好，梁小姐。很高兴接到你的电话。”汉学家正在看宋史。

    “诺阿让先生，我刚给您寄去一封信，我在信中把情况都说明了，我想请您帮忙。我们的快餐店现在陷入了大麻烦，要开不成了，您看了我的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情况紧急，是这样吗？”

    “万分紧急，十万火急！我想，眼下只有您才能救我们，才能救宋代卷饼。”

    “这样，我忙完手头的一些事，这几天就动身去里尔。你们等着我。”

    “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诺阿让先生。”

    “里尔见，梁小姐。”

    梁晓秀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她一天一夜没睡觉，既不感觉困也不觉得累。她其实是麻木了。她来到宋福禄房间看望他，他刚起床，眼睛红肿，满嘴大泡，萎靡不振。

    梁晓秀说：“我给汉学家写了信，把信寄走了；刚才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同意过几天来里尔帮我们。你别着急上火。等汉学家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晓秀，你这样做等于救了我一命。你知道老外如果不让我们开快餐店，我们就无路可走了。这些事本来应该由我来做，可是你却替我做了。你先休息吧，不要累倒了。你要是累倒了，我们可真就完了。我没事，我能挺过去。我就是着急上火，嘴上起了大泡。养几天就会好了。”宋福禄看到梁晓秀眼上布满了血丝，猜到她又忙活了一晚没睡觉。

    “我不累，我不会倒下，你放心吧。”

    “我也不累，我也不会倒下。我和你说实话，晓秀，我本来已经绝望了，但你又一次把我的信心提起来了。以后我们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我也不会绝望了；我要和你一起渡过难关，不仅要把快餐店开起来，而且还要把中餐馆开起来。你给了我信心和勇气；我若不做出一个样子来，我哪还象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我更对不起你呀！我让你不远万里来法国，可是我却没有把餐馆开好，让你受了委屈，遭了罪，一想到这些我心里就堵得慌，就觉得非常对不起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你千万别这样想，开快餐店、开中餐馆，是我们两人的事。我们办理了结婚手续，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你再这样说，不是见外了吗？”

    宋福禄不说话了，但心里对梁晓秀抱有无限的感激之情。他暗想：梁晓秀身上这股不服输的勇气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二十章 汉学家来访

    三天后，汉学家诺阿让来电话说，他已收到梁晓秀的信，他将于两日后到里尔帮他们解决开宋氏快餐店的问题。

    梁晓秀高兴地跳了起来，对宋福禄说，他们的贵人要来相助，他们有救了。宋福禄问她为什么那么肯定汉学家能帮上这个忙。她说，汉学家专门研究宋代饮食文化，有自己一套见解，他说的话法国人肯定相信。另外，他本人要亲自到里尔来，说明他是有意帮他们，否则他不会来里尔。

    梁晓秀此刻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汉学家诺阿让身上，认为他就是大救星，他就是他们的贵人。

    汉学家接到梁晓秀的电话，用最快速度整理出一份介绍宋代饮食文化的材料，并在此基础上，用法文撰写了一篇科研论文《中国宋代餐饮结构分析》。在这篇论文中，他以大量事实分析说，中国宋代饮食结构的确立及其发展不仅在中国饮食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而且对世界餐饮结构做出了重要贡献。

    汉学家话锋一转，说宋代面食丰富多彩，宋代卷饼是宋代主食中的重要食品，就好像意大利主食中的匹萨饼一样，深受顾客的欢迎。

    汉学家把他的10页纸的论文打印了三份，准备交给里尔企业登记处一份，给梁晓秀一份，自己保存一份。他认为，这是一篇具有史料价值和饮食价值的论文，是他的科研成果。

    汉学家那天一大早就从巴黎开车来里尔，早晨8点钟一到里尔，他就给梁晓秀打电话，约定在他下榻的旅馆见面。

    梁晓秀和宋福禄赶到旅馆时，汉学家正在餐厅喝咖啡。

    “诺阿让先生，您来了？”梁晓秀问候道，“您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我来了，我来看看我们的宋代卷饼是怎样诞生的。”汉学家说话很幽默，还不忘调侃一番。他把用法文写的论文递给梁晓秀一份，说：“这是给里尔企业登记处的关于宋代饮食文化介绍的材料，你们保存一份。

    梁晓秀如获至宝，虽然看不懂，但觉得那就是里尔人要的材料。

    汉学家提出了解决方案：首先他们到里尔企业登记处递交一份重要材料；之后他要和他们交涉有关送到卷饼的事宜；最后，根据企业登记处的意见，他们在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汉学家与宋福禄和梁晓秀来到里尔企业登记处，郑重其事地把一份法文材料交给工作人员，并附上了他的名片。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巴黎大学教授，研究中国古文化的专家，对宋代饮食做了系统深入的考证研究。他询问企业登记处还需要他提供那方面的材料。

    工作人员说，中国人还需要提供宋代卷饼的制作方式以及卷饼营养价值及其安全性的有关证明材料。

    汉学家的交涉果然有效，工作人员一看是巴黎大学的教授出面为两个中国人提供材料，顿时改变了傲慢、恶劣的态度。他们一再说，只要材料审核通过，企业登记处一定会给他们颁发营业执照。

    从企业登记处出来，汉学家让梁晓秀带他到他们餐馆，他要亲自看梁晓秀是怎样制作宋代卷饼的，并要写出制作卷饼的方法。

    梁晓秀之前早已按照汉学家在电话中的吩咐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她取出各种食料在汉学家面前制作宋代卷饼。汉学家在现场一边仔细观看，一边认真记录，好像在做着一件科学研究实验一样，当天便整理出一份宋代卷饼的制作材料。他在那份材料的基础上，又用法文精心撰写了宋代卷饼制作的全过程，题为《中国宋代卷饼制作说明书》。

    《说明书》说，中国宋代卷饼制作历史悠久，工艺复杂，总共有19道程序，现列表如下：

    1.把牛肉或猪肉(五花肉)或鸡肉洗净后放入冷水锅中大火烧开；

    2.烧沸后略煮一会儿(将血水浮沫去除干净)捞出，再用冷水洗净；

    3.把烫过且洗净的肉切成小块晾干；

    4.用大火将锅烧热，之后加油，放入姜片爆香；

    5.放下肉块，煸炒肉块至出油；

    6.加入料酒翻炒；

    7.加酱油炒匀肉块；

    8.加水至肉块刚淹没；

    9.加锅盖，用大火将水煮沸；

    10.加糖，用勺炒匀；

    11.转小火锅盖焖烧；

    12.15分钟掀盖翻炒后，再焖烧；

    13.约15分钟左右肉已转色，再加糖炒匀后继续焖烧；

    14.约10分钟后肉汁呈粘稠状；

    15.转大火用勺不断翻炒至收汁至肉汁粘稠肉块红润即可；

    16.取面250克掺水和成面团；

    17.将面团裁成小圆团后擀成薄面皮待用；

    18.大葱洗净，净水浸泡后剖开切成丝备用；

    19.将面皮放入锅里蒸热取出，将肉馅与葱段包入(也可放黄瓜段)即可。

    宋代卷饼制作工艺提示：在面皮上沾些许甜面酱再包馅食用，感觉更有闻名世界的北京烤鸭的特殊风味。这是宋氏快餐店对宋代卷饼的一大改良。

    注：宋氏快餐店将向顾客提供三种宋代卷饼：牛肉卷饼、猪肉卷饼和鸡肉卷饼。三种卷饼的制作方式相同。巴黎大学教授、汉学家诺阿让在现场目睹了宋代卷饼制作的全过程，特此证明如下：

    宋氏快餐店内所有宋代卷饼都是现场制作的，保证了卷鲜美的味道。作为店内古典特色食品，牛肉、猪肉和鸡肉三种卷饼均以面饼将牛肉、猪肉、鸡柳、蔬菜等各种食材包裹，并在面饼上涂抹特色酱料，让卷饼充分包裹美妙的滋味。

    宋代卷饼完全由手工制作，无论是其外形还是内馅，都具有一种古典食品的美，故其美味胜过汉堡包。

    汉学家写完说明书后，又用中文给梁晓秀和宋福禄讲解了一遍。梁晓秀没想到她做的卷饼从此有了科学依据和制作标准。

 第二十一章 贵人相助

    梁晓秀在做卷饼时，并没有意识到有多么复杂，也没有注意有多少道工序，可是一经汉学家总结，她的卷饼就有了制作工艺，有了制作标准，有了制作程序，俨然成了一种正规的食品。

    汉学家告诉她说，汉堡包的配方和制作程序早已工业化、模式化、自动化。一个汉堡用多少面粉、多少肉品、多少调料，都有严格的计量标准。他看梁晓秀制作卷饼，发现一切都掌控在她手中，面皮、肉馅、蔬菜、调料的计量全凭一双巧手掌握，丝毫不差。

    汉学家那天品尝梁晓秀做的卷饼赞不绝口，一再说中国宋代卷饼的口味远胜过意大利匹萨饼，不愧为是宋代美食，不愧为祖传秘方，值得发扬光大，值得向法国向欧洲推广。

    梁晓秀心想：我遇到了贵人，贵人相助，我们的卷饼一定会取得成功。

    当天下午，汉学家和梁晓秀一起来到里尔企业登记处，向工作人员递交了第二份材料：《中国宋代卷饼制作说明书》。

    汉学家拿出权威的派头特意对工作人员强调说，《中国宋代卷饼制作说明书》就是宋氏家族的祖传配方，历经上千年流传至今，企业登记处不得外传，一定要保证宋氏家族的专利权不受到侵害。

    工作人员说，他们下一步只要提供宋代卷饼的食品营养检验数据和食品安全报告，企业登记处就可以为宋氏快餐店颁发营业执照了。检验数据和食品安全报告可以委托里尔食品检验部门做。

    汉学家对工作人员说，为了证明宋代卷饼店科学性和安全性，他们将在里尔大学食品实验室做一个全面检测，那里的检测水平高于里尔食品检测部门。

    汉学家告诉梁晓秀，里尔属于法国诺尔-加莱大区，这个大区教育十分发达，有综合大学7所、工科大学15所、商学院6所、高等技术学校4所。大区科研能力雄厚，总计有4000名科技人员。里尔大学有一个食品专业，在法国享有盛名，专业负责人布热教授是他的一个中学同学，他们去找他同学帮忙，让里尔大学食品实验室为宋代卷饼做食品检测。他提前已和不热教授联系好，他们把卷饼送到里尔大学食品检测室，剩下的事就由布热教授来负责做好。

    于是他们又回到餐馆，梁晓秀制作了牛肉、猪肉和鸡肉三种卷饼，之后把卷饼放在一个保温瓶里，准备送往里尔大学。

    汉学家亲自开车带着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里尔大学食品实验室，布热教授正在实验室等他们呢。他们见面后，布热教授没有寒暄，他让助手接过卷饼，送到实验室做检测。

    梁晓秀透过玻璃门看到检测室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穿着蓝色大褂，带着蓝色帽子可蓝色口罩，看起来像一个神秘的科学实验室。她想：我的卷饼被拿到里面做实验做检测，他们能检测出什么东西呢？宋福禄则担心老外会检测出什么毛病来，他知道一旦检测不合格，他们就将前功尽弃。老外是不讲情面的，他们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通融。

    一个工作人员说，检测费用为900欧元。汉学家回头看梁晓秀，那意思是说，你们付钱吧。梁晓秀又看宋福禄，宋福禄低着头想，他手头只剩下1300欧元了，如果再交900欧元检测费，那么他们手里只有400欧元，他们哪还能开快餐店呢？他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汉学家看出了他们的窘迫，二话不说，立即拿出信用卡支付了900欧元的检测费。

    梁晓秀感激地低声对汉学家说，他们先欠着他的钱，等他们开门营业赚到钱后，他们再把钱还给他。她在给汉学家的信中已说过，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没钱支付其他费用了。

    汉学家风趣地说：“这钱就算我的投资吧。”

    梁晓秀立即说：“诺阿让先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感谢您忙了我们大忙；我们以后会加倍报答您的。没有您的帮助，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布热教授告诉他们，检测需要一个星期时间。一个星期后，他们可以来取检测报告。汉学家当即说，他到时候和梁晓秀他们一起来去检测报告。

    梁晓秀不安地问，里尔大学的检测报告，里尔企业登记处是否认可，她现在生怕哪个环节又出现问题。布热教授回答说，他们的食品实验室是法国最高水平的食品实验室，所做的检测报告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在法国各地都有效。

    汉学家幽默地对布热教授说：“那我们就等好消息了，老伙计。”

    汉学家还有好多话要对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他开车把他们带到了里尔市中心的大广场。

 第二十二章 鼎力相助

    在大广场汉学家诺阿让找了一家露天咖啡馆，三个人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诺阿让问问梁晓秀，她是怎么想起来在大广场开快餐店的。

    梁晓秀指着咖啡馆面对的汉堡快餐店说：“我就是看那家快餐店受到启发，想开一个中国快餐店的。另外，开快餐店成本比开中餐馆低，以我们目前的经济实力，我们还开不起中餐馆，所以就想先开快餐店；不过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开一家中餐馆。”梁晓秀说的都是实话。

    汉学家赞许地点点头说：“我预祝你们把快餐店开成功；也预祝你们将来开一家中餐馆。”

    宋福禄一直想问汉学家一个问题，他为何愿意帮助他们；此时他找到机会问了这个问题。

    汉学家说，他认为他们的想法很好：不仅仅是开店，而且还是为了推广中国餐饮文化。他们的快餐店和餐馆都具有文化元素，最重要的是，他们继承了传统文化，挽救了历史遗产。他没想到他们有那么深远的眼光，所以他愿意鼎力相助。

    梁晓秀现实得多，她想借此机会把所有的困难都说一遍，寻求得到汉学家的鼎力相助。她有一个朴素的想法：汉学家帮了他们，他们就要回报人家。

    她说：“诺阿让先生，您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不会忘记，我们将好好报答您。此时此刻我们虽然对您心存感激，但我们还无力报答您。我们现在还面临着许多困难，我们想继续得到您的支持，尽快把宋氏快餐店开起来，尽快回报您。”

    “我没有想得到回报的想法，”汉学家说，“我只想让你们尽快把宋氏快餐店开起来，挽救宋代餐饮。今天你们把你们面临的困难都说出来，看看我还能帮什么忙。”

    宋福禄说他们的资金还不够，或许还会麻烦汉学家。汉学家说，资金没问题，他会鼎力相助。他问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梁晓秀说，只要自己没问题，就没有其他问题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营业执照一下来，他们就可以开店了。

    “你们想没想过宋代卷饼的包装问题？”

    “包装？想过，但是目前我们还做不到包装，”梁晓秀说，“主要是因为资金问题。我们想就用食品纸简单包一下。”

    “那样肯定不行，”汉学家强调说，“你们没看汉堡店的包装吗？那种包装是必不可少的。在包装盒上还要有印刷的字和图案。那样顾客买了你们的食品，他们知道买的是什么食品。

    梁晓秀这才意识到包装的重要性，意识到没有包装，他们卖的食品就不正规，就有可能卖不动。

    汉学家说，包装很重要，他们一定要把包装做好。里尔的印刷业非常发达，你们可以在里尔找包装公司做包装。他可以帮他们找，费用由他来出。

    又要花一笔钱，宋福禄不安地想。

    梁晓秀说：“费用您暂时先帮我们垫着，我们记一个账，将来还你。诺阿让西先生，您这个提议很好，我们采纳。”

    “你先设计出一个图案，要有宋氏快餐店的标志，还要有宋代卷饼的图案。你能做到吗，梁小姐？”

    “我能。”梁晓秀毫不犹豫地说，她看过汉堡店的包装，觉得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那就好。你把图纸设计出来，我先看看，然后我们把图纸交给印刷厂，他们会按照你画的图案把图案印在包装盒上。”

    梁晓秀便说：“诺阿让先生，我画了一张宋代卷饼草图，我再在草图的基础上画出一幅画来，分别用中国水墨画、水彩画和油画表现，然后想把那三张画挂在店里。你觉得怎样？”

    “那太好了，那才有宋代的意境，”汉学家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复印的宋代《煎点汤茶药图》递给梁晓秀说，“你看看这张画，或许会受到启发，或许对你有参考价值。这是表现宋代饮食文化的一幅生动的古画。你还可以参考这幅画把包装纸上的图案一并画出来，这样就省事多了。”

    梁晓秀第一眼看那幅画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她受到了启发，她想她可以参照这幅画修改她的《宋代卷饼图》。这幅画中出现了6个人物，她的画里可以表现12个人，两个人卖宋代卷饼，10个人排队买卷饼。她当然可以在这幅画的基础上画出包装纸上的图案，只要稍稍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汉学家说：“我明天离开里尔，一个星期后回来。这期间你把画画好。好不好？”

    “没问题，我一定能画出来，”梁晓秀不放心地又问道，“一个星期后，我们送到里尔大学的检测报告该出来了，诺阿让先生，那份报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她现在和宋福禄一样最担心检测报告出问题。

    “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们放心吧。我一个星期后回来，和你们一起到里尔大学取宋代卷饼检测报告。你们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暂时没有，诺阿让先生。等您下次来，我就能把包装纸的图案画出来了，到时候您帮我看看效果。”

    “好，我到时候欣赏你的杰作。”

    汉学家还要在里尔拜访几个朋友，他独自离开了大广场。

    宋福禄和梁晓秀步行往住地走后，梁晓秀问宋福禄：“你说这个汉学家帮我们，他图什么呢？”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一直没想明白。

    宋福禄说：“我也不知道呀，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他到底图什么呢？”

    “我看可能有多种原因。第一，他是汉学家，自然对中国的事感兴趣，所以愿意和我们打交道，愿意帮我们；第二，我看他这个人是一个热心人，助人为乐；第三，他对我们的快餐店抱有信心，所以愿意投入，愿意鼎力相助。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宋福禄也想不起其他什么原因，只好顺口说：“你说的有道理。”其实他想说：“自从你来法国后，法国人似乎变了样：他们肯帮助别人了。”

    梁晓秀还不知道汉学家对他们的帮助为他们日后的发展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第二十三章 检测报告

    梁晓秀当天下午就开始画包装纸上的图案。她画了几张草图，觉得不满意，撕掉又重新画，一直画到深夜，终于画出了一幅令她满意的图案。她捧着那幅草图，怎么也想想不出印刷厂怎么把她的画印在包装纸上。

    第二天一起床，梁晓秀又来到餐厅，那个空闲的餐厅已经成了她的画室，她根据包装纸上的草图修改她的《宋代卷饼图》。她昨晚临睡前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餐厅墙上将要悬挂的画应该与包装纸上的画一模一样，那样就有了统一感。

    她想，汉学家出的主意真好：在包装纸上印上她画的画，不仅看起来美观，还能吸引顾客的目光，真是一举两得。

    在那一个星期里，梁晓秀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画画中，反反复复修改她的画，6天后终于拿出了一幅令她满意的画作。她的激情、智慧、灵感全部集中在那幅画中；画中的人物和景物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她那时还不懂得什么叫创作，她其实已经创作了一幅具有商业价值的古画。

    宋福禄看了梁晓秀的《宋代卷饼图》大为惊讶，直说她画得太像了，一看就是古代的画。

    他说：“晓秀，你画的还真象，象古代的话。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画画。”

    “只要想那么回事就行。我上中学时喜欢画画，没想到现在居然用上了。我只是不明白，那个印刷厂怎么把我的画印在包装纸上。”

    “老外办法多，他们肯定有办法。我看把这画印在包装纸上后，咱们的卷饼就正规了，至少可以和那家汉堡店有一拼了。”

    梁晓秀想着她的画印在包装纸和包装盒上，心中不免兴奋不已。她说：“明天汉学家就该回来了。我今天再把水彩画画出来，连同我的水墨画一起挂在快餐店里，让他看看效果。”

    第二天，汉学家果然按时来到里尔。他一到里尔就给梁晓秀打电话，约他们一同到里尔大学去取宋代卷饼检测报告。

    梁晓秀见到汉学家既高兴又担忧，她担心检测报告出问题。汉学家安慰说，什么问题都不会出，他之所以把卷饼交给里尔大学检测，就是为了保险。

    他们到达里尔大学食品实验室时，布热教授刚好做完了宋代卷饼的检测报告，正在等着他们呢。

    梁晓秀一看见布热教授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热教授，化验结果如何？没什么事吧？”她感觉她的卷饼好像进了医院的化验室，化验结果将要决定卷饼的命运。

    汉学家把她的话翻成法文告诉了不热教授。

    布热教授把他们请到一个小型会议室，说宋代卷饼的一些关键数据都正常，热量、维生素、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等成分符合法国食品标准。

    梁晓秀和宋福禄哪懂什么热量、维生素、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等等词汇，他们只是着急拿到卷饼检测报告。

    梁晓秀着急地问汉学家：“教授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可以拿到检测报告了？”

    汉学家示意他们听布热教授说下去。

    布热教授取出检测报告，郑重其事地念道：经里尔大学食品实验室检测，宋代卷饼所含营养成分如下：

    热量：(3170.43千卡)

    维生素b6(0.09毫克)

    蛋白质(63.13克)

    脂肪(240.47克)

    泛酸(0.32毫克)

    碳水化合物(196.27克)

    叶酸(50.80微克)

    膳食纤维(6.41克)

    胆固醇(400.70毫克)

    维生素a(43.84微克)

    梁晓秀听糊涂了，她觉得那些数据都是问题，检测报告很可能没通过。她又问汉学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热教授说：“检测结果表明，宋代卷饼符合法国现代食品标准，没有任何危害性，可以推向食品市场。”

    汉学家鼓掌，宋福禄没听懂布热教授的话，梁晓秀则一头雾水。

    她急着问：“报告到底过没过？”

    汉学家说：“检测报告说，你们制作的宋代卷饼没问题，可以上市了。”

    “真的吗？”梁晓秀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了，她都不敢相信了。

    “当然是真的。”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做的卷饼没问题就好，其余的事在他们看来都无关紧要了。

    布热教授还没有说完，他接着说根据检测报告，宋代卷饼是一款以面饼包裹牛肉、猪肉以及蔬菜的古典食品，有绝味牛肉、香酥鸡柳、煎烤猪排等味道的经典食品。卷饼的小麦粉将美味、营养、健康、快捷做到极致，色、香、味俱全，观之养眼，食之养身。

    梁晓秀和宋福禄已经没心思继续听下去了，卷饼已经通过检测，布热教授为什么还在念检测报告呢？

    布热教授说，宋代卷饼的营养价值如下：

    卷饼小麦面粉富含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维生素和钙、铁、磷、钾、镁等矿物质。猪肉含有丰富的优质蛋白质和必需的脂肪酸，并提供血红素(有机铁)和促进铁吸收的半胱氨酸，能改善缺铁性贫血；但由于猪肉中胆固醇含量偏高，故肥胖人群及血脂较高者不宜多食。

    不热教授这时才停下来说：“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多制作牛肉和鸡肉卷饼，而少做猪肉卷饼。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请你们参考。”

    梁晓秀觉得教授太啰嗦了，她说：“教授，您把检测报告给我们，我们还得送给企业登记处呢。”

    “检测报告得由我们送，这是程序，”教授说，是事实上，一个小时之前我们已经把报告交给了企业登记处。他们收到我们的检测报告后，很快就会给他们颁发营业执照。”

    梁晓秀小声和汉学家说，她现在怕极了，生怕再出现什么差错。

    汉学家说，他们有了里尔大学的检测报告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梁晓秀还是不放心，她和布热教授要一份检测报告。布热教授给她复印了一份检测报告。

    梁晓秀拿着那份厚厚的一摞检测报告，催促汉学家他们再到企业登记处问问，看他们是否收到了检测报告。

    企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他们已收到检测报告，所有材料都已齐全，他们的营业执照很快就会批下来。

 第二十四章 《宋饼图》

    从企业登记处出来，汉学家诺阿让对梁晓秀说，他们在等待营业执照期间，他要看一下梁晓秀画的《宋饼图》，如果觉得可以，他就帮他们联系印刷厂和包装公司，把宋代卷饼的商标和包装做出来，这样一拿到执照，他们就能开业了。

    梁晓秀激动地说：“诺阿让先生，您对我们太好了；如果没有您的鼎力相助，我们的快餐店还真开不起来呀。您是我们的贵人啊。”

    汉学家说：“我帮你们开店，实际上也等于在挽救一项文化遗产。你们想想看，你们制作具有上千年历史的宋代卷饼，不就是在挽救一项文化遗产吗？事实上，你们将要在法国弘扬中国古代的美食文化。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当然要支持你们了。”

    梁晓秀和汉学家说得很开心，宋福禄在一旁插不上话，感觉有点尴尬。他听汉学家说什么继承遗产、弘扬文化之类的话，觉得很可笑。梁晓秀不过是为了糊口想出一招要卖卷饼，而汉学家则愣是把这个卷饼看成一种中国古代食品，说出那么多道道来。不管怎样，汉学家毕竟帮了他们大忙，他不得不陪着笑脸听汉学家高谈阔论，假装对宋代卷饼很感兴趣，假装赞赏汉学家的看法，其实一直在想卷饼能不能卖出去。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可不管什么文化之类的事情，他就惦记着把卷饼卖出去，把债务还清，把中餐馆开起来。

    他们那天来到住处后，梁晓秀展开画卷让汉学家看。那是一幅水墨画，画面的正中间是一家宋代店铺，店铺老板娘在柜台上卖卷饼，老板则在后厨制作卷饼；柜台前共有10个人，其中有6个人在排队等候买卷饼，两个人站在柜台附近吃卷饼，两个人把买好的卷饼装进篮子里准备带回家吃。

    汉学家被这幅生动的画面吸引住了，久久凝视着画面，思索着画面的意境，过了好长时间才发表看法。

    他说：“梁小姐，你这幅画画得太逼真了，我仿佛看到了中国宋代一个生动的饮食场景，并从这个场景看到了宋代人的生活情趣。我想，任何一个法国人或欧洲人看了你这幅画，都不会无动于衷，都会发现这幅画很有生活情趣。你展现了中国古代人的生活场景，而那则是1000年前的场景，必然会引起人们的好奇与关注。”

    宋福禄觉得汉学家这是在故弄玄虚，这幅画里那有什么宋代生活的场景啊。再说，梁晓秀也不是宋代人，她哪知道宋代人是什么样的。她完全是凭想象画出来的一幅画，到了汉学家嘴里却似乎成了无价之宝。他觉得好笑，觉得老外就是天真单纯。

    汉学家夸奖梁晓秀的画，梁晓秀心里很高兴，感觉她没白费功夫，得到了汉学家的肯定。她还不知道那幅画将来会对他们的生活起多大作用呢。

    汉学家接着深入评论了那幅《宋饼图》。

    他说这那幅画里面有很多故事，让他浮想联翩。画中的老板娘长得俊俏，眼睛很有神，卖饼的姿势也很好看，一下子就抓住了观众的目光。而老板则神情专注，精心制作卷饼，给人以一种稳重的信任感。

    汉学家联想到梁晓秀和宋福禄，认为画中的老板娘就是梁晓秀；老板则是宋福禄；而顾客是宋代顾客。在他的想象中，中国人一千年来面部表情变化不大。

    他接着说，从画中可以看出宋代卷饼很受欢迎：两个顾客刚买完卷饼就吃了起来，就像里尔汉堡店的顾客买了汉堡当场吃汉堡一样；而另两个顾客则把卷饼放进篮子里准备带回家享受美食，很富有想象力；其余排队的6个顾客则把目光落在卷饼上，说明他们很想尽快买到卷饼，表现了一种渴望感。

    汉学家认为《宋饼图》构思巧妙，整体性强，具有浓浓的中国古代生活情趣，给人以无限美好的想象，引发了人们的思古之情。

    宋福禄则认为，老外未免太夸张了，他竟然把梁晓秀随便画的画当成了宝，给了那么高的评价。但他不便说什么，一再点头表示同意汉学家的看法。

    汉学家又开始评论画中的环境。他说从画中表现的环境看，店铺古色古香，在简朴中表现了一种美感；而店铺四周的树木、房屋均具有一种古典美，虽不奢华，但却很美，很有情调，与画中的人物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幅画画得太好了，”汉学家最后下结论说，“画出了我心目中的宋代生活场景，那就是古典精神。”

    梁晓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诺阿让先生，您给我用法文题上《宋饼图》几个字吧，就在中文字的下面。”她之前已用中文题写了宋饼图几个字。

    汉学家拿出笔在另一张纸上用法文写下宋饼图几个字，递给梁晓秀说，画中的法文题款还是由她来写好，风格统一协调，看起来才有美感。梁晓秀便用毛笔写出了法文宋饼图几个字。

    “这就对了，看起来太协调了，”汉学家高兴地说，“你用中国毛笔写出的法文看起来真美，我们就按这幅的样子制作包装纸和包装盒。我相信，人们一定会喜欢这幅画的；人们喜欢画的同时还会喜欢你们的宋代卷饼。这真是一举两得。”

    宋福禄则想：不管人们是否喜欢这幅画，只要人们买他们的卷饼就行了。

    梁晓秀则有一种成就感，她想象她不仅在卖卷饼，她还在卖画，因而她的卷饼就不同于汉堡包了。

 第二十五章 古典包装

    汉学家诺阿让并非夸夸其谈，他是真心喜欢梁晓秀画的《宋饼图》，他认为在那幅图中包含了中国宋代饮食文化的某种特征和某种因素。那种画只有中国人才能画出来，具体说，只有梁晓秀那样制作宋饼的人才能画出来，那是梁晓秀的“专利”。他喜欢那幅画还有一个因素：他无形中在那幅画中注入了他的感情和智慧，画中不仅有梁晓秀的创作元素，还有他汉学家的脑力劳动。

    同样的画，梁晓秀还画了一幅水彩画。当她让汉学家看那副水彩画时，汉学家有一次惊呆了：他认为水彩画更精美，以其色彩勾勒出了宋代的生活场景。他当即打定主意，用水彩画图案做包装盒上的图案；而包装纸上则印上水墨画。这样一来，宋代卷饼就有了双层包装，每一层包装都有不同的色彩，能起到非常好的视觉效果。

    汉学家第二天便带着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里尔一家印刷厂，请印刷厂为他们印刷包装纸。他拿着《宋饼图》水墨画和设计人员说，他们要在包装纸上印上一幅大小适中的《宋饼图》，并请人设计人员为他们选定食品包装纸的颜色和尺寸。梁晓秀随身带着两个卷饼，让设计人员看她的卷饼的大小和形状。她的卷饼是长条形的，两个卷饼加在一起正好等于一个大汉堡包的重量。

    设计师看了那个《宋饼图》，又看了宋饼实物，当即决定采用淡黄色的食品包装纸，并在包装纸的正中间留出一块椭圆形的空白，在那个位置印上《宋饼图》。

    汉学家问梁晓秀是否同意设计师提出的方案，梁晓秀说中国水墨画的特点是留白，设计师的想法是正确的。

    汉学家让设计师先制作一个模板，他们看了如果满意，再确定印刷的具体数量。

    印刷厂开了价，制作一个模板的费用为1000欧元，第一次最少印数为3000张包装纸，包装纸加上印刷费为1500欧元，每张包装纸合0.5欧元。此后如果再印刷，每次印刷1000张，每张包装纸则自动降为0.2欧元。

    梁晓秀在心里迅速计算了成本，觉得食品包装纸的价格并不算贵，他们完全可以承担那个费用。

    那家印刷厂的效率非常高，一个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制作模板需要一个星期时间，而印刷则随时可以大批量印刷。汉学家当即交了1000欧元的制版费和1500欧元的印刷费。他和印厂说定先印3000张包装纸。

    梁晓秀则私下计算3000张包装纸可以包装1500份卷饼，一份卷饼的利润在3欧元左右，1500份卷饼是4500欧元的利润。4500欧元对她来说已不是什么大数了，她要需的是45000欧元甚至更多。她认为汉学家第一次印3000张太少了，至少应该印30000万张。可是又一想，人家已经付了钱，不可能再为他们多印包装纸了；而他们此刻又拿不出钱来印包装纸，只能先印那么多了。

    接下来，汉学家又带他们到一家包装公司洽谈包装盒事宜。那家包装公司的一个设计人员曾为里尔汉堡店设计过包装纸，他看了《宋饼图》很感兴趣，当即接了活，说在一个星期内设计好包装盒。

    汉学家要设计的包装盒共有三种，一种是装宋代卷饼用的，一种是装薯条的，一种是大包装袋，可以装4盒卷饼。他当初看了梁晓秀画中的篮子来了灵感，决定做包装纸袋，这样顾客如果买得多，就可以装进包装袋里带走。

    包装公司的设计费为2500欧元，汉学家没有还价，当即就付了2500欧元。宋福禄看了心想：他可是付了不少钱啊，总共为他们支付了5900欧元。这笔钱他们将来一定要还给人家。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开店成功，偿还债务，维持生计，不再受穷。他现在已不敢有什么奢望了，只盼着早日还清债务；至于能不能赚到大钱，那是以后的事情。他们欠的钱越来越多，他们得赶紧挣钱。欠人家的钱总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些天一直在想着债务的事，心里很不安。

    梁晓秀虽然也知道他们已经欠了不少债务，但她似乎并不像宋福禄那么担心债务。在她看来，只要快餐店正常营业，他们迟早能还清债务，能攒下开中餐馆的一笔钱。她此时已明白汉学家的用意：用古色古香的精美包装提升宋代卷饼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在里尔从来没有人卖过中国快餐，他们卖快餐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按照汉学家的说法，那特色就是包装纸和包装盒。起初她还没意识到包装纸和包装盒的重要用途；现在她终于明白法国人注重食品的包装。

    但她不明白包装纸和卷饼比起来，究竟哪个更重要。她要卖的是卷饼而不是包装纸，为什么要在包装上下那么大工夫呢？

    汉学家解释说，包装纸和包装里面的内容同样重要。宋代卷饼是古代食品，一定要有与之相适应的好包装，那样才能卖出钱来。

    梁晓秀心想：能不能卖出钱来，只要一开店就清楚了。

    汉学家把印刷和包装的事办妥后，便回巴黎了。他说一个星期后他再回来看包装纸和包装纸盒。

    梁晓秀对汉学家说，她在这一个星期内把《宋饼图》的油画画出来，到时候再让汉学家看效果。

    这个18岁的姑娘就这样为开她的快餐店奔波忙碌着。前景虽然还不明朗，但她一直抱着极大的希望……

 第二十六章 精美包装

    一个星期后，汉学家又来到里尔，他带着梁晓秀和宋福禄到包装公司看设计图纸。设计人员已经设计好了三种包装盒，每个包装盒都设计成了椭圆形，看起来既精美又时尚。包装盒成了食品的一大亮点，梁晓秀爱不释手。她情不自禁地说：“太美了！”

    “太漂亮了！”宋福禄也附和着说。

    “太精美了！”汉学家夸奖道，“你们宋代卷饼装进这个包装盒，就等于灰姑娘穿上了新装。”他觉得他这个评价既准确又形象。

    梁晓秀则说：“我想人们一定会买我们的卷饼，他们就是冲着这精美的包装盒也会动心的。您说是不是，诺阿让先生？”看了包装盒，她对自己做的卷饼的信心更足了。有了这个包装，她的卷饼就上了档次，至少不输于汉堡包。

    “我想顾客会喜欢这个包装的，当然也会喜欢你们的宋代卷饼。只要顾客满意了，你们的卷饼就能有销路。”汉学家对包装设计非常满意，认为设计师的设计体现了产品对古典和美学的要求，很好地表现了产品的特征和美感。

    宋福禄说，他没想到食品还可以这样包装；经过这种漂亮的包装，宋代卷饼的身价立马就提上去了。他此刻才觉得汉学家花2500欧元设计这个包装完全值得，没有浪费钱。原来他还担心卷饼卖不出去，现在看了包装盒后觉得卷饼肯定能卖出去。老外大都有好奇心，他们看了这种带有中国古代图案的包装盒，肯定都会买一些卷饼尝尝。

    汉学家说：“这就是现代营销和古代销售的不同之处。包装本身在提高产品档次的同时，无形中为产品的推广起到了极好的促动作用。宋代卷饼是古典美食，必须要有与之相匹配的精美包装。现在这个包装完全适合于宋代卷饼。”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点头同意汉学家的说法，他们从心底感谢汉学家为他们所做出的贡献。没有汉学家，就没有卷饼的包装；没有这样精美的包装，卷饼就不大可能卖得出去。想到这些，他们俩都倒吸一口气。他们现在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卷饼上，就指望着靠卷饼翻身呢。

    汉学家说，他们下一步要把包装盒送到印刷厂，和包装纸一同印刷。

    宋福禄马上想到印刷包装盒还需要一笔钱，但他们还是拿不出那笔钱来。他很不好意思地对汉学家说，他们现在没钱印包装盒，希望汉学家先为他们垫上。梁晓秀此刻也想到了钱的事，她说他们让汉学家垫钱心里很过意不去，但眼下又没别的办法。她再次强调：他们一旦有了收入，立马把汉学家垫的钱还上。

    汉学家早有心里准备，他说他愿意帮他们的忙，帮他们把快餐店建起来，让中国宋代卷饼早日与顾客见面。至于钱的事，他们不必着急。

    他们来到印刷厂把包装盒交给印厂，印厂当即给他们算了一笔账。印3000份卷饼包装盒的费用为1500欧元，等于每个包装盒的价格为0.5欧元；薯条包装盒的价格与卷饼包装盒的价格相同；包装纸袋每个0.6欧元。三种包装总费用为4800欧元。他们将来如果加大印数，印刷费会自动降下来。

    汉学家在付款时，梁晓秀和宋福禄暗暗吃惊：汉学家已经为他们支付了10700欧元，那可不是小数目呀。他们哪想到设计费、印刷费和纸张既包装盒竟然那么昂贵，用去了那么多钱。那还只是3000份卷饼的包装，以后他们再印包装纸和包装盒还需要花费一大笔钱。

    印厂答应第二天就能把所有的包装纸和包装盒都印出来，届时他们就可以来取货了。梁晓秀不放心把模板存在印厂，说他们可以把模板带回去，等下次印刷时再把模板带回来。汉学家乐了，说印厂不会把模板弄丢了，印厂还指着他们以后多印包装盒呢。

    汉学家和梁晓秀他们约好第二天上午9点钟在印厂见面。

    在往住处走的路上，宋福禄说他们欠汉学家的人情太大了，人家帮了那么大忙，他们却无法报答人家，他心里很不好受。梁晓秀安慰说，他们早晚会有能力报答汉学家，不会让他白帮忙。她暗暗想汉学家出了10700欧元，他们将来应该还他15000欧元。

    第二天上午8点钟，梁晓秀和宋福禄就来到印刷厂，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想尽快看到他们的包装纸和包装盒印出来是什么样的。

    汉学家9点钟准时到达印厂，他们一同来到印厂营业室。工作人员拿出印好《宋饼图》的包装纸、包装盒和包装袋让他们看。

    梁晓秀一看到那些印有《宋饼图》的精美包装纸、包装盒和包装袋就惊呆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画的画能印在纸上，而且印得那么精美，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她反复抚摸着包装盒，好像那是她的孩子似的。

    汉学家提醒说说：“我们回去再欣赏你的杰作吧，梁小姐。”

    印厂工人按照梁晓秀提供的地址，把全部包装纸、包装盒和包装袋都装上车，送往他们的住处。

    汉学家开车带着梁晓秀和宋福禄驶回他们的住处。他们到住处没过几分钟，印厂工人便把包装盒送来了。

    宋福禄激动地把包装盒搬进餐厅，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

 第二十七章 中西合璧

    汉学家诺阿让看着宋福禄把一大堆包装纸和包装盒放在餐桌上，笑着说：“现在你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对自己引用的这句中国成语很得意，认为恰到好处地形容了梁晓秀他们此刻的境况。他们忙乎了好几个月，今天终于看到成果了。

    “诺阿让先生，您不愧为是一个汉学家，就连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样的中国成语都知道，”梁晓秀也笑着说，“我们现在就把万事俱备再操练一遍吧。”她一看到那些包装盒就想赶紧把卷饼做出来装进包装盒里，看看效果如何。她此刻信心越来越足，感觉自己在制作一件艺术品，而不是食品。

    汉学家和宋福禄都不解地看着梁晓秀，不明白她说的操练是什么意思。

    梁晓秀解释说，一份完整的宋代卷饼由三项内容构成：一盒卷饼、一盒薯条、一杯可乐。她现在要把这三项内容都做出来摆在餐桌上，让他们看看效果。

    汉学家高兴地说，他要看看那个历史性的场面。他和宋福禄跟着梁晓秀来到厨房，看她制作卷饼。

    可乐是现成的，梁晓秀让宋福禄从一个大可乐瓶里倒出了三杯可乐，可乐杯子是他们买的成品，上面印着可口可乐的字样。

    她说：“光看可乐，我们的快餐完全是西式的，一点中国餐饮的元素都没有。”

    汉学家说可乐只是搭配宋代卷饼用的饮料，并没有实质意义；换句话说，可乐是配角，卷饼才是主角。

    梁晓秀拿出一袋薯条放进炸薯条的专用锅里，不一会儿功夫金黄色的薯条就炸好了，那是典型的法国薯条。梁晓秀把薯条分成10份装进了包装盒里。

    “你们看薯条是法国薯条，但包装盒却是中国式的包装盒，”梁晓秀用疑问的口气说，“这样的食品顾客能接受吗？”

    梁晓秀那么一说，宋福禄担心了。他想：是啊，人家能接受这样的薯条吗？那个包装盒上印着《宋饼图》，看起来古色古香，里面却装着法国薯条，似乎有点不伦不类嘛。

    汉学家却说，法国薯条经过中国包装才更有文化意义，那是东西方文化相结合的产物，顾客当然不会介意。

    梁晓秀还没有做宋代卷饼，她想等做好卷饼后再做整体评论。她要先做几份宋代卷饼装进包装盒里，让诺阿让先生看看效果如何。她那天早晨已备好宋代卷饼的各种食料，就等包装盒到了就把卷饼做出来放进包装盒里看效果。

    她在厨房开始制作卷饼。汉学家和宋福禄站在一旁看她做卷饼。

    她先把和好的面擀成卷饼面皮，然后把一摞面皮放进一个蒸笼里蒸；之后她又把绞好的牛肉馅做成肉饼，拌上各种调料，把一张张肉饼放进平锅里煎好，再把卷心菜放到肉饼上，上面涂上一层薄浆，用面皮包好。

    汉学家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仔细观看梁晓秀的操作。他觉得她的动作轻盈准确，富有很强的节奏感，看起来很美。他暗暗想：只有中国女人才有这种节奏感和美感呀；法国女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宋福禄看着梁晓秀的操作，心想：我找的这个媳妇真是一把好手啊，她来法国才5个月就做了这么多事；她要是在法国呆5年，她肯定能做出很大成就来。

    宋代卷饼很快做好了。梁晓秀拿一张包装纸包好一张卷饼，接着又包了一张卷饼，然后把两张卷饼放进一个精致的包装盒内。

    “这一盒里有两张卷饼，正好是一个大汉堡包的重量，”梁晓秀把卷饼盒递给汉学家说，“您看看效果如何？”

    汉学家接过卷饼盒仔细看，包装盒里装了宋代卷饼，他感觉内容和分量都不一样了，里面不仅有宋代美食，还有浓浓的文化气息。

    梁晓秀紧张地看着汉学家，等待他发表评论。

    汉学家过了一会儿夸奖说：“宋代卷饼配上这个包装纸和包装盒后，焕然一新，一个新型快餐食品从此诞生了。”

    “那么，您认为我们的宋代卷饼与汉堡包相比，有什么优势吗？”梁晓秀问道，她最担心的还是销路问题。她做卷饼是为了卖钱，是为了糊口，而不是为了欣赏。她觉得汉学家的评论过于夸张了，没有说到点上。

    “宋代卷饼与汉堡包的最大不同之处是它的文化性和艺术性，”汉学家总是强调文化，他又说，“当然，宋代卷饼和汉堡包的口味不同，一个是东方口味，一个是西方口味。至于说哪个更好吃，我们只能交给顾客评价了。”

    梁晓秀说：“我们的宋代卷饼经过包装，经过与薯条和可乐搭配，我看成了一种中西合璧的食品。这样的食品不知道顾客是否能接受。”

    “表面上看，你们的快餐食品确实是中西合璧的食品，但实质上它的中国元素占主导地位。无论是薯条还是可乐，其实都是围绕着卷饼搭配的，它们只起辅助作用。”

    宋福禄这时担心梁晓秀做的卷并没有销路，她做的快餐不伦不类，既有中国食品，又有欧洲食品，说不清属于什么样的食品。

    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汉学家这时才轻松地说，他认为顾客肯定能接受这种中西合璧的食品。他说梁小姐已经做好了宋代卷饼，他们三人就做第一批顾客品尝宋代美食吧。

    梁晓秀这才意识到他们应该坐下来品尝一下带有包装的宋代卷饼，她赶紧招呼汉学家坐下来。

    宋福禄在一张餐桌上铺上餐桌布，梁晓秀则把可乐杯、薯条和卷饼一一摆在了餐桌上，每人一份，她想和汉学家坐下来一边品尝卷饼，一边评论卷饼。

 第二十八章 快餐美食

    梁晓秀他们三个人即将成为宋代卷饼的第一批顾客，每个人都怀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激动心情打开卷饼包装盒，取出一张包好的卷饼，开始品尝起来。

    他们剥开包装纸后，香喷喷的卷饼香味四溢，顿时满屋子都充气着卷饼的香味。梁晓秀最先闻到了那种特有的香味，心中一阵惊喜。宋福禄觉得那种香味很好闻，能勾起人们的食欲。

    汉学家一口气吃完了一个卷饼，赞叹说：“这才是快餐美食啊！”

    梁晓秀那天也感觉她的卷饼不同反响，味道极好，远胜过汉堡包的那种味道。汉学家的赞叹就是对她的最大鼓励，她激动地说宋代卷饼终于要问世了，现在就看顾客的反应了；顾客是最终的裁判。

    宋福禄吃了一个卷饼后也觉得卷饼味道很好，胜过汉堡包。汉堡包一直是他心目中快餐的标杆，他原以为他们永远不可能超越汉堡包，现在他却不这样想了。他们的卷饼确实比汉堡包好吃，现在关键问题是怎样让顾客认可他们宋代卷饼。汉学家虽然说卷饼好吃，但他毕竟不代表顾客，他的意见没有代表性。宋福禄恨不得立即拿到营业执照，站在快餐店窗口吆喝卖他们的宋代卷饼。什么时候人们排队买他们的卷饼，什么时候才能说他们成功了。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只认结果，不看重过程。

    汉学家看问题的角度和宋福禄他们当然不一样，他不仅要看结果，他还要看过程。在他看来，这两个中国人卖的不仅仅是中国食品，他们卖的还是一种古老的文化。他这时才开始正式评价宋代卷饼的包装。在卷饼的包装上凝聚着他的智慧和思想，那是他最为欣赏的元素之一。

    他拿着包装盒，指着包装盒上的图案说：“你们看这幅《宋饼图》画得多么微妙惟肖，既有写实的成分，又有很浓的意境，这就是中国水墨画的魅力所在。”

    宋福禄觉得汉学家说的离题了，他又扯到文化艺术上了，那与卖卷饼没有什么关系。人们买卷饼是为了吃，而不是为了欣赏什么文化艺术。画再好，能当饭吃吗？

    汉学家津津乐道地说：“这样精美的图案在法国食品包装上历史上还未出现过。我要表达的意思是：梁小姐为这个包装盒的成功做出了巨大贡献，她的贡献将会载入史册。”

    梁晓秀虽然觉得汉学家说的未免太夸张了，但她看到装着卷饼的包装盒上的图案后，也认为自己挺了不起：那幅画印出来后好像身价提高百倍，顿时不同凡响了。汉学家说那是完美的创作；她虽然还不大理解创作的含义，但她知道她确实在那幅画上付出了心血，花费了大量时间。

    梁晓秀谦虚地说：“诺阿让先生，我画得很一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谦虚虽然是一种美德，”汉学家摇着头说，“但谦虚过度了，便成为不诚实了。梁小姐，我没有恭维你的意思，我说的只是事实。你画得确实非常好，这幅画确实表现了宋代饮食文化的某种特色，通过它顾客可以想象一千年前中国古人吃卷饼的情景。你说，那不是艺术是什么？”汉学家几句话不离饮食文化，他总想从文化角度阐述宋代卷饼的历史及其发展轨迹。在他看来，梁晓秀不仅仅制作了卷饼，她还挽救了一项文化遗产。宋代饮食丰富多彩，但被真正挖掘出来的并不多。

    梁晓秀便说，汉学家在包装盒上写的那些字非常重要，无形中提高了卷饼的身份和档次，使卷饼看起来象现代食品，能引起人们购买的欲望。

    汉学家确实煞费苦心，他在印刷前拟好了一些精美的文字，让印刷厂印到包装盒上。他认为那些文字是必不可少的，既是图案的注解，又是卷饼的说明书；同时又是一种无形的广告。

    宋福禄这时才注意到包装盒的那些法文字，其中不少字他都不认识，他让汉学家给他们念念那些法文字。

    汉学家大声念出了那些文字：

    宋代卷饼源远流长，距今已有上千年历史；宋代卷饼是中国古代美食，经宋氏家族后代近10个世纪的积累完善，如今由宋氏快餐店在法国首次推出。

    梁晓秀一句也听不懂，她让汉学家把那段文字翻给她听。汉学家逐字逐句翻给她，她听了觉得那些文字就是卷饼的招牌，一个字都不能少。她虽然看不懂那些法文，也听不懂那些法文，但她必须要背住那些文字，会说那些文字，因为那说的是她制作的卷饼。她让汉学家一句一句教她念，念了十几遍后，她居然把那些话都记住了，背会了。

    “诺阿让先生，我给您念一遍，您听听。”梁晓秀说。

    “好，我听听。”汉学家对梁晓秀的记忆力很佩服。

    梁晓秀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而且发音准确，声音动听。

    汉学家接着又念了一行字：宋代卷饼，宋氏快餐店荣誉出品。

    梁晓秀觉得这行字说的更好，“荣誉出品”四个字深深印在了她脑海中。她反复念着这行字，不一会儿又学会了。

    包装盒的另一侧印着宋代卷饼的营养成分说明。汉学家也给梁晓秀念了一遍。梁晓秀按照汉学家的发音，反复营养说明书，最终一字不差地学会了。

    她说：“诺阿让先生，我不仅要会念，我还要会写。下一步我要把这些法文字都默写出来。”

    那天三个人有说有笑聊了很长时间。宋福禄说他们现在就等营业执照了，执照一下来，他们就可以开店了。汉学家建议他们在等待营业执照期间，把快餐店布置好。

    梁晓秀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明天就开始布置快餐店。诺阿让先生，如果您有时间，我想请您做我们的顾问，忙我们参谋参谋，您看怎样？”

    “我正求之不得呢。”

    就这样，他们说妥第二天三人一起到快餐店布置店面。

    店面虽小，但在梁晓秀心目中那个小店重如泰山：那是她人生的起点，未来的希望，生活的目标。

 第二十九章 精心布置

    汉学家诺阿让第一次到梁晓秀他们的快餐店，他进到店里环视四周，发现小店虽小，但装潢得很有情趣，既有中国元素又有西方色彩，是一个中西结合的快餐店。

    “你们的快餐店挺有特点，中西合璧，不错，不错，”汉学家怀着好奇心仔细观看店里的设施和装潢，转过身和梁晓秀说，“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我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店而已，没想到这是一个温馨的小店，一个富有中西特色的小店。这样的店，在法国独一无二。”

    “就是店面小了一些，”梁晓秀说，“里面装不下多少人。”汉学家的夸奖使她很高兴，她觉得汉学家的评价既客观又准确。

    宋福禄接过话茬说：“不过我们主要是外卖，绝大部分顾客都不会进到店里吃快餐，他们或许会偶尔进来看一眼，”他带着汉学家来到外卖窗口说，“我就站在这里卖宋代卷饼，梁晓秀在厨房制作卷饼。”

    汉学家说：“店面不怕小，只要食品质量好，小店照样能做出好生意。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宋福禄直点头，只要汉学家夸他的店，他就高兴。他指着小店对面的汉堡店说，他始终把那家汉堡店看作为里尔快餐店的标杆店，他们的快餐店开业后只要能有那家汉堡店的三分之一的顾客，他就心满意足心了。

    梁晓秀走过来说，那家汉堡店已经有十几年历史了，他们的小店现在还无法和人家相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相信他们的小店最终将会成为汉堡店的一个竞争对手。

    汉学家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梁晓秀，那意思是说你们怎么和那家汉堡店竞争呢？

    梁晓秀说：“我们卖的饮料和薯条和汉堡店的饮料和薯条一样，但我们的主食却和汉堡店不一样：我们卖的是宋代卷饼，他们卖的是现代汉堡。我想：顾客总不能光吃汉堡包吧，他们也得换换口味吧。只要他们换口味，我们就有机会。”

    “你说得有道理。”汉学家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梁晓秀取出她画好的三幅画，准备往墙上挂，她想让汉学家看看效果。她把三幅画一一挂在墙上，三幅画画的都是《宋饼图》，一幅是水墨画，一幅是水彩画，一幅是油画。

    汉学家第一次看到《宋饼图》的油画，他站在油画面前仔细观看，发现这幅画不同于水墨画和水彩画，这幅油画富有更多的西方绘画色彩和技巧，只是内容和水墨画的内容一样。

    “梁小姐，你真了不起啊，你是一个出色的艺术家，”汉学家赞叹道，“你能用我们西方的油画表现《宋饼图》，而且表现得那么好，这说明你具备很好的中西艺术修养啊。”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幅油画，好像那是一幅百看不厌的世界名画。

    “我的油画还很不成熟，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只是马马虎虎。”

    “不能那么说，我看画得很成熟，很有艺术性，又有意境。法国艺术家就画不出你这种带有中国画色彩的油画。在这个意义上说，你的油画独一无二。”

    梁晓秀用硬纸条为三幅画做了边框，她在法国没法裱水墨画，也没钱为油画装上画框，只好将就着用硬纸条为三幅画做最简单的装饰。

    汉学家注意到三幅画都没有画框，猜到那是因为梁晓秀没钱买画框。他说，他买三个画框，把三幅画都装上框，一来可以保护画，二来看起来更好一些。

    梁晓秀感激地看着汉学家说：“那样一来，这三幅画看起来就有点不同反响了，诺阿让先生。”

    三幅画挂在墙上，小店顿时内就不一样了。汉学家觉得三幅画让小店蓬荜生辉；梁晓秀认为三幅画起到了很好的装饰作用；宋福禄则觉得三幅画挂在那里引人注目，有可能会影响生意。

    汉学家这时指着另一面墙说：“那面墙上还应该挂一些东西。你想过没有，梁小姐？”

    “我想过。我想等我有时间了再画几幅风景画，挂在上面。这样两面墙上都有画，看起来协调一些。”

    “你想画什么画呢？”汉学家好气地问道。

    梁晓秀想了想说：“我想画三幅画：画一幅我们家乡的风景画，就是中国江南水乡那种特色的画，当然是水墨画了；我还想画一幅水彩画，表现里尔郊外的风光，我在去巴黎时，在里尔郊外看到了一片自然风景，其中有一个镜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那就是在原野上开着百合花，四周有树木绿草，还有小溪，我就想画一幅那样的画。另外，我想画一幅表现里尔大广场的油画。我可以坐在这里透过窗户看着大广场上的景象，画出一幅大广场的全景画。”

    “梁小姐，这个创意太好了，你把这三幅画画好后，挂在墙上，两面墙上总共就有6幅画了。你们的快餐店就成了艺术之店。顾客什么时候走进来都能看到你的画。你什么时候能画好呢？”汉学家迫不及待地想看梁晓秀的新画作，他认为在这个年轻的中国女人身上蕴藏着无限的艺术细胞。

    “我现在还说不好，不过我会抓紧时间画。等我画好了，我请您看效果。”

    “我会为你的三幅新画装上画框。”

    宋福禄暗想：他们开的是快餐店，又不是画店，挂那么多画干什么呢？

 第三十章 完美装饰

    汉学家沉湎在三幅画中，不停地评论着梁晓秀的画。在他看来，宋氏快餐店的最大亮点就是那些画，而不是宋代卷饼。他一再鼓励梁晓秀尽快把另外三幅画画出来，挂在另一面墙上，那样快餐店的装饰才算完美无暇。

    宋福禄这时觉得汉学家脑子可能出了问题，他对画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卷饼，那分明是主次不分，颠倒了次序。在一个小时时间里，除了画，汉学家什么都没谈，好像画才是小店最重要的东西似的。

    汉学家说：“你们等着我，我去街上买几个画框，先把这三幅画装到画框里，然后挂在墙上。”说完，他开车走了。

    汉学家一离开，宋福禄便说：“晓秀，你不觉得这个汉学家脑子有问题吗？”

    “怎么了？”梁晓秀倒没觉得汉学家脑子有什么问题，她只是认为汉学家过于喜欢她画的画。

    “你看他，一说起你的画，他什么都忘了，好像我们开的是画店，而不是快餐店。他怎么对画那么上心呢？我就不明白这老外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他喜欢画呗。你还能不让他喜欢画？”梁晓秀不以为然。

    “可是我们不能让他任着性子没完没了地谈论画呀！你看，他现在出去买画框，一会儿回来还得和你谈画，你不烦吗？”

    “人家那是好心好意，我们不应该烦呀。再说，这三幅画装上画框，效果肯定会更好，这对我们的小店也挺重要。你说是吧？”

    宋福禄暗暗想：小店有没有生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么简单的道理汉学家怎么就不明白呢？而梁晓秀也附和着汉学家说话，她不会也对绘画着迷吧？

    不到半个小时，汉学家回来了，他从汽车后背箱里取出6个画框，宋福禄和梁晓秀帮他把画框搬到店里。

    汉学家把一个画框放到餐桌上，打开画框后面的专用纽扣，装进了一幅水墨画，然后又把画框钮扣扣上，重新挂在墙上。

    《宋饼图》水墨画装上带玻璃的画框后，看起来效果果然不一样了：那幅画显得华丽、深邃、神秘。

    “怎么样，效果不错吧？”汉学家脸上挂着满意的表情说，“我挑选的是最好的画框，与这幅非常相配。”

    “这画框挺贵吧？”宋福禄看着镀金的画框不安地问道，心里想着不管汉学家花多少钱，他们将来都得还给人家，他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50欧元一个，是那家画店里最贵的画框，”汉学家说，“我想宋氏快餐店的画就得用这种高档画框装饰才能体现出画的美感和意境。”

    宋福禄真想说，诺阿让先生，你不要再为我们做主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我们不需要，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梁晓秀却觉得汉学家做得很对，那些画装上画框后就是不一样，顿时上了档次，好像是名画。她站在那幅画的面前欣赏自己的作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汉学家又把第二幅和第三幅画都装到画框里，一一挂在墙上，站在那里欣赏三幅画。他那神态、那种专注的劲头，就好像在欣赏世界名画一般。

    “诺阿让先生，我们还得布置餐桌呢。您看看我们的餐桌餐椅吧。”梁晓秀提醒说，她这时也觉得汉学家太投入了，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画上了。

    汉学家这才回过头来看梁晓秀布置餐桌餐椅。

    他们的快餐店很小，只能放下两张餐桌。梁晓秀取出从餐馆带来的两个米黄色的餐桌布，铺在两个餐桌上，又在餐桌上摆了两个烛台，两个玻璃花瓶，花瓶里倒上水，插进了几朵百合花。之后，她又把8把餐椅整整齐齐摆放在两个餐桌四周。

    “诺阿让先生，您看这两张餐桌布置得怎么样？”

    “挺好，”汉学家坐在一把餐椅上说，他的目光穿过窗户落在大广场上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把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三幅画上，久久凝视着，一言不发。

    宋福禄这时觉得汉学家脑子肯定出了问题，否则他不会那样神情恍惚，始终盯着那三幅画看。

    梁晓秀始终注视着汉学家的眼光。她看到汉学家看了好长时间画，然后才把目光落在餐桌上，用欣赏的目光把餐桌扫了一遍，紧接着目光又落在另一面墙上，那面墙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汉学家的眼光显得很失望的样子。

    梁晓秀这时提醒说：“诺阿让先生，等我把另外三幅画画出来，挂到那面墙上，那面墙就好看了。”

    “正是那样，”汉学家似乎惊醒了，他说，“我买的这三个画框尺寸和另外三个画框一样大，你就画同样大小的画，这样两面墙上悬挂的画就协调平衡了。”

    汉学家说完那句话后站了起来，开始在店里踱步，他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梁晓秀不便打扰他，站在店里的一个角落里，望着他。宋福禄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汉学家，眼睛随着汉学家的走动不停地跟着他，担心他会想入非非。

    “这才是完美的装饰，真正完美的装饰！”汉学家忽然说，好像他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似的。他的表情庄重严肃，相依为严肃的教师。

    “您是这样认为的？”梁晓秀问道。

    宋福禄插进来说：“诺阿让先生，我们的快餐店还没拿到营业执照呢。我们是不是去企业登记处问一问呀？”他实在忍不住了，想提执照的事把汉学家的思绪拉回来。

    “有了这样完美的装饰，宋代美食一定会得到人们的认可，”汉学家所问非所答，“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宋福禄此刻认定汉学家的脑子确实出了毛病。

 第三十一章 完美设想

    宋福禄一提到营业执照的问题，梁晓秀猛然惊醒了，她差点忘了这个最重要的东西问题：没有执照，一切都是空谈。他们当初办理了加急业务，多交了500欧元的手续费，按照时间计算，执照现在应该下来了。可是企业登记处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又出什么麻烦了？

    她说：“诺阿让先生，我们今天去企业登记处哪儿看看我们的营业执照下来没有。您陪我们一起去怎么样？”她觉得有汉学家出面比他们自己出面要好多了。

    “对，您陪我们一起去吧，”宋福禄迫不及待地说，“他们还是信任您，而不信任我们。您出面比我们管用。”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企业登记处看看。”汉学家很高兴能帮上他们的忙。

    汉学家发动汽车，驶向里尔企业登记处。到了那里，汉学家询问营业执照的事，工作人员告诉他执照再有一个星期就会批下来。汉学家又问为何执照拖了那么长时间，工作人员回答说，因为办照人是外国人，又是办的餐饮执照，所以他们的审批程序较长，审批环节较多，审批比较慎重。

    梁晓秀不放心，让汉学家再问一遍，一个星期后是否肯定能拿到执照。

    汉学家问工作人员：“你们肯定在一个星期后颁发营业执照吗？”

    “我们肯定。下星期五我们一定会给他们颁发执照。”

    “那我们下星期五过来取执照。”宋福禄赶紧说，心里还是不放心，生怕又有什么问题。

    从企业登记处出来，汉学家说，执照不会有任何问题了；他们再回快餐店把一些关键的问题都落实了。他要看每一个环节，再仔细检查一遍所有的细节，做到万无一失。

    到了快餐店，宋福禄带着汉学家先看厨房。厨房早已布置好，那里是梁晓秀的天地，她每天要在那里制作宋代卷饼。厨房里有一个天然气灶台，上面有4个做饭用的炉眼。宋福禄告诉汉学家，梁晓秀在一个炉眼上炸薯条，在一个炉眼上蒸卷饼面皮，在其他二个炉眼上煎肉饼。4个炉眼一起开火足可以做出足够的卷饼来。

    汉学家回过头问梁晓秀：“你一天能做出多少份卷饼？”

    “我测算了一下，一天最少能做200份卷饼，最多能做500份卷饼。我估计我们的顾客每天不会超过500人。我们没有过多的奢望，只要平均每天能卖出200份卷饼，我们就心满意足了。”梁晓秀在心里已经计算过无数遍顾客的人数。

    汉学家又问：“梁小姐，你如果有一个助手，你一天能做出多少份卷饼？”

    “助手？我可不敢想有助手，我们根本就没钱雇人呀。”

    “那也不一定。你们赚到钱后就可以雇人嘛。人手多了，你们才能卖出更多卷饼呀。”

    “是那个道理。如果有一个助手，我想，我一天至少能做出800份卷饼。”

    “你们的洗手间在哪里？”汉学家忽然问，他一直在找洗手间，但始终没看找到。

    “在这儿，”宋福禄指着一个很隐蔽的角落说，“我们是快餐店，所以洗手间不向顾客开放。”他在厨房旁边的一个角落打开一扇小门，里面就是洗手间。

    汉学家往里看，里面很小，只有两平米的面积，但收拾得挺干净，没有任何异味。汉学家满意地点点头，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汉学家抬头看天棚，天棚粉刷得雪白，上面悬挂着两盏古灯，那是店主留下的古典吊灯。他对那对吊灯很感兴趣，一再说那对古灯使快餐店增添了古色古香的气氛。

    在卖卷饼的窗口，原来有一排照明灯，宋福禄利用那排灯做了橱窗展示灯，他想把做好的卷饼放在橱窗里展示，在傍晚照明灯打开后正好可以让人们看到他们的卷饼。

    汉学家又把目光又停在了墙上的三幅画上，他看了很久，然后说：“这三幅画上面必须安装照明灯，这样在傍晚或光线不好的情况下，当人们走进店内时，就能看清你们的《宋饼图》。你说，是不是这样，宋先生？”

    “是这样。”宋福禄并不想安装照明灯，他认为那是多此一举，再说又要花钱，他现在一分钱都不想再花了。

    “宋先生，一个星期之内你在两面墙上都装上照明灯，这样你们的快餐店看起来才算完美。”汉学家好像是店主一样下了命令。

    “好吧。”宋福禄无奈地说。

    梁晓秀让汉学家再看他们店内的地板。地板是橡木原色地板，是店主保留下来的旧地板，宋福禄刨平了地板，重新刷了清漆，看起来像崭新的地板。

    “地板质量很好，色彩也不错，”汉学家拿出行家的派头说，“你们选的地板很好嘛。”

    “这是过去的旧地板，宋福禄重新修补整理了一下，”梁晓秀说，“您是不是以为这是新地板？”

    “旧地板？是宋先生自己修整的？”汉学家瞪大了眼睛说，“那么这是旧貌换新颜了！了不起，了不起！”

    “是的。我们资金有限，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宋福禄听到汉学家夸奖他，他很高兴，说，“事实上，整个店铺的装修都是我们两人做的，粉刷墙，处理地板，打隔断，等等。”

    “这要涉及到好几个工种啊，做这种装修需要瓦工、木工、电工、油漆工、水暖工，还有设计师。你们居然自己都干了，而且干得又这么好，真是不可思议，真是了不起呀！我相信你们开店也能开好。”

    宋福禄心想这算什么！他们会干的事还多着呢。只要能赚到钱，他们什么活都会干，什么活都能干好。

    他说：“再有一个星期我们的执照就下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店了。”

    梁晓秀说：“诺阿让先生，您看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呢？”

    汉学家说：“我在想，开业之前，我们是否可以搞一次试营业？那样做可能会更好一些，更完美一些。”

    “那您帮我们出出主意吧。”梁晓秀对汉学家充分信任。

    于是，三个人坐下来一起聊起了试营业的事。

 第三十二章 试营业(一)

    汉学家诺阿让说，宋氏快餐店正式开业之前，搞一次试营业很有必要，其主要目的是让邀请的客人品尝宋代卷饼，发表评论，检验快餐店的服务水平；试营业的规模不宜大，有几个客人就行，但客人必须有广泛的代表性。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认为，汉学家提出的试营业有道理，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一次真枪实弹的演习，很有必要。宋福禄早就忍不住要卖卷饼了，他想正好借这个机会让这几个老外看看他们的快餐店，尝尝他们的卷饼。梁晓秀则想通过这次试营业，感受老外的口味，顺便感谢一下帮他们忙的几个老外朋友。

    汉学家说，他负责邀请里尔大学的布热教授，里尔是大学城，所以布热教授就很有代表性；他和布热教授是两位客人，其余的客人由梁晓秀和宋福禄邀请。

    宋福禄马上想到了店主皮尔斯夫妇，他们是里尔的老市民，又曾长期在大广场开店，他们对顾客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一般人，所以皮尔斯夫妇具有代表性，邀请他们就等于邀请了一般里尔市民。

    梁晓秀想到了啤酒大街法国餐厅的老板艾福尔，他本身是开餐馆的老板，对里尔的餐饮业和顾客最熟悉，他只要能到场，就等于代表了里尔的餐饮业。

    他们对选定的6位客人都很满意，并确定“试营业”定在快餐店正式开业前两天的上午11点钟举行。

    汉学家说，他要回巴黎处理几件事，试营业那天他负责把布热教授请来；这几天他们抓紧时间把试营业的准备工作都做好。

    临走前，汉学家又叮嘱梁晓秀把另外三幅画画出来，在试营业那天把画挂在另一面空着的墙上；他还叮嘱宋福禄一定要把照明灯装上，这样客人来了，就可以欣赏他们的6幅画了。

    他拿出500欧元交给梁晓秀说，150欧元是买画框用的；另外350欧元是买照明灯用的，请她一定收下。汉学家又把卖画框店的地址和卖灯具店的地址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了宋福禄。

    梁晓秀说：“诺阿让先生，我们真不知怎么感谢您了。您放心，我一定把画画出来，一定把照明灯装上。”

    “我期待着欣赏你的画作，梁小姐。”

    汉学家走后，宋福禄和梁晓秀当天就拜访了皮尔斯夫妇，他们得知他们被邀请作为客人参加梁晓秀他们的试营业活动，非常高兴，一口答应出席他们的活动。

    老皮尔斯说：“我们一定准时出席你们的试营业活动，谢谢你们的邀请。”

    梁晓秀说：“我们还想请你们多多给我们提意见、出主意；你们在大广场开店多年，对这一带的顾客非常熟悉，肯定能给我们出好多主意。”

    宋福禄则说：“我们的快餐店终于要开业了，我们想做的尽量完美一些；你们看到有哪些不足，请一定告诉我们。”

    接下来，他们又来到艾福尔的法国餐馆，艾福尔一听手下人通报那两个中国人又来了，就皱起了眉头：他们怎么总来找他呢？

    梁晓秀说明了来意，宋福禄把梁晓秀的话翻给艾福尔听。

    艾福尔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出席你们的试营业活动，请你们找别人吧。”

    梁晓秀说：“艾福尔先生，我们在里尔不认识别人呀，所以只能邀请您出席我们的试营业活动。您是餐馆法国老板，在里尔餐饮界的地位举足轻重，您若出席我们的活动，我们会感到很荣幸。”

    “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他心想：这两个中国人真是古怪，开一个小小的快餐店居然想让他这个大名鼎鼎的餐馆老板出席，这不是瞎胡闹嘛。

    “您若实在没时间，您派两个手下的两个人参加我们的活动，您看这样行吗？”梁晓秀不甘心被拒绝，她就想让法国餐馆的人出席试营业活动。

    艾福尔想了想说：“那好吧，我派两个那天不当班的人去参加你们的活动。”

    从法国餐馆出来，宋福禄发牢骚说，艾福尔太牛，他们就不应该请他参加活动；他派两个手下的人参加试营业活动，其实就等于没看上他们的快餐店。

    梁晓秀说她不计较艾福尔派什么人参加他们的试营业活动，只要他派人来就行。她邀请艾福尔参加活动有好几个目的：一是借此机会和他套近乎，让他不要忘记他们；二是她想听听他们的意见，人家毕竟是开餐馆的，对里尔餐饮市场熟悉；三是他们早晚要在啤酒大街开中餐馆，那时他们之间就会形成竞争态势，她现在要逐渐摸清艾福尔餐馆的底细。

    “你居然还有这么多心机？”宋福禄越来越佩服梁晓秀了，觉得她根本不像一个18岁的姑娘，反倒像一个成熟的职业女性。

    “这都是逼得呀！我算看透了：我们什么招儿都得使！”

    当天晚上，他们就着手准备试营业的一些事项。

    梁晓秀说，他们一共请了6位客人，加上他们两人一共是8个人，她为每个人准备两份宋代卷饼套餐。

    宋福禄则说，他们邀请的客人有布热教授和汉学家，他们两人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担心他们光吃卷饼还不够，还应该给客人做几道菜，让他们尝尝他们的正宗中餐，领略他们的手艺；同时开几瓶红酒助兴。他们最终是要开中餐馆的，那可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呀。

    “这个主意好，”梁晓秀高兴地说，“我做卷饼，你做中餐，你炒菜。”

    宋福禄又说：“我们明天就去把画框和照明灯买回来，你抓紧时间画画，我把照明灯装上。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我今天晚上就画草图，你回房间睡觉吧。”

    “你不困吗？要不明天再画吧。”

    “我一点都不困，现在正好来了灵感，我要抓紧时间把草图画出来。”

    梁晓秀铺开稿纸，开始画草图了。

 第三十三章 试营业(二)

    梁晓秀那天晚上一直画到凌晨2点钟才停笔，她画完了两幅草图：一幅是她家乡的场景，一幅是里尔郊外的景色。两幅草图一中一西，各有特色，相互交映。

    第二天上午9点钟，他们到画店花150欧元买了三个尺寸相同的画框；之后又到灯具店买了6个小型照明灯。回到快餐店，宋福禄开始在画的上端墙面上安装照明灯；梁晓秀则坐在窗前画大广场的草图。

    她画得很专注，勾勒出了大广场上的教堂、高塔、市政厅等城市标志性建筑；最后又把他们的快餐店放在画中的一个角落。

    画好三幅草图后，她开始正式画画。她在草图的基础上，画了一幅家乡的水墨画，有树木花草、小桥流水、蓝天白云、房屋农舍，一幅家乡江南水乡的特有场景跃然纸上。

    接下来的几天，她画水彩画和油画，水彩画用了两天时间，油画用了三天时间。三幅画画好后，她在水墨画下面题上一行字：中国江南水乡图；在水彩画下面题上一行字：里尔郊外风光；在油画下面题上一行字：里尔大广场全景图。

    试营业的前一天晚上，梁晓秀和宋福禄一切把画装进画框里，挂在了另一面墙上。梁晓秀让宋福禄打开照明灯看效果，有了照明灯，效果果然不一样。在灯光的辉映下那幅水墨画看起来那么淡雅、那么有情致，完全是一幅充满了诗情画意的中国江南水乡图。那副里尔郊外风光画色彩淡雅，构图严谨，很好地表现了里尔郊外那种特有的风光，有河流、丘陵、森林、原野。而大广场那幅油画色彩浓厚，气势雄伟，凸显了法国北方重镇里尔的特色：无论是建筑还是人物，都带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梁晓秀问宋福禄对那三幅画的看法。宋福禄说他不懂画，只是觉得三幅画都很好看，各有特色；水墨画一看就像中国江南水乡；里尔郊外那幅水彩画一看就像西洋画；大广场则有点像欧洲的古画。

    梁晓秀开玩笑说：“你没想到我还会画画吧？”

    “没想到。明天那些老外来了，肯定得评论一番你的画。”

    试营业那天上午10点钟，汉学家诺阿让带着布热教授就赶到了快餐店，他们是第一批客人。梁晓秀和宋福禄笑脸相迎，把他们让进店里，带着他们参观了快餐店。

    果不其然，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两面墙上的那6幅画。

    汉学家看到两面墙上都挂上了画，心里非常高兴，他主动邀请布热教授一起看画。布热教授也非常喜欢画，他和汉学家不断交换意见，对梁晓秀的画作给予了很高评价。梁晓秀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知道他们再夸她的画，心里美滋滋的。

    布热教授说：“梁小姐，你的画很有特色，我的老同学诺阿让教授说的没错：你的画既富有东方特色，又富有西方元素，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

    梁晓秀谦虚地说：“我画的很一般，布热教授。”

    “你画得可不一般，”布热教授纠正说，“就拿这幅中国水墨画来说，它很好地表现了中国江南水乡的场景。我虽然没有去过中国，但通过你这幅画，我仿佛真的看到了你家乡的景色，体验到了那种诗情画意的意境。这是很了不起的，梁小姐。”

    这时汉学家诺阿让插话说：“这样的水墨画只有中国艺术家能画出来，我们法国艺术画不出来。”

    布热教授接着开始评论那副油画，说梁晓秀的油画不同于法国画家的油画，用一种东方式的思维表现了大广场的全景图。他问道：“请问梁小姐，你是在哪里学的西方油画？”

    “我是在中学和老师学的。”

    “是美术中学吗？”

    “不是，就是一个普通中学。”

    “那你太有艺术天赋了。我看你可以进美术学院专门学习绘画。”

    宋福禄一看那两个老外从进到店里开始一直在谈论画，好像他们是来参加一个画展，而不是来参加他们快餐店的试营业活动。他想把话题引到快餐店上来，可是根本插不上话，两个老外又开始谈论梁晓秀的水彩画。

    汉学家问梁晓秀，那副水彩画用了多长时间。梁晓秀说用了两天时间。

    “那水墨画用了多长时间？”汉学家又问。

    “一天时间，”梁晓秀注意到宋福禄焦急的样子，想赶紧结束绘画的话题，于是又说，“油画用了三天时间，用的时间最长。”

    汉学家在嘴里念叨水墨画一天，水彩画两天、油画三天，一共用6天时间就画好了三幅不同风格、不同技法的画，真是不简单，简直就是绘画天才啊。

    两个老外还在议论画时，店主皮尔斯夫妇来了。他们俩在11点钟准时迈进了店里，如今的小店已不同于过去的那个小店，早已旧貌换新颜，他们几乎不认识了。老皮尔斯一再问：“这是我们的店吗？”皮尔斯太太也说：“完全变了样，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不过确实好看多了。”

    梁晓秀把皮尔斯夫妇介绍给汉学家和布热教授，说这个店就是皮尔斯夫妇的店。

    汉学家问皮尔斯：“你们的店是否变了样？”

    “变了，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我看这个店现在有艺术气氛了，有点像一个小型画廊了。”皮尔斯也把目光落在了两面墙上的6幅画上。

    皮尔斯太太眼尖，她很快就在大广场那幅油画中看到了他们的红砖小店，于是大声说：“皮尔斯，你看，我们的小店都进到画里了。过去在大广场画画的那些人从来都不画我们的小店；现在我们的小店却进入了大广场的全景图。”

    试营业活动真的变成了讨论绘画的艺术沙龙活动，4个老外指指点点，不停地评论着6幅画，他们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法国餐馆老板艾福尔先生派的两个人那天是最后到达的客人，比预定的时间晚了15分钟。那两人中有一个是艾福尔的助手，另一个人是法国餐馆的服务生。

    他们一进到店里，梁晓秀便迎上前，把他们两人让到座位上，并给他们介绍了另外4位客人。

    艾福尔的助手虽然来晚了，但他一下子就受到了感染，加入了他们的话题中，也开始评论梁晓秀的6幅画。他对水墨画《宋饼图》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再问梁晓秀中国古代人是否就像她画中表现的那样。

    那个服务生则说：“你们不是要搞试营业吗？我怎么觉得你们这是在搞画廊呢？”

    服务生的话提醒了梁晓秀，她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宋福禄说：“各位先生，现在请你们入座，我们的试营业活动就要开始了。”

    梁晓秀安排每位客人入座后，做了一个开场白，汉学家给她翻译。

 第三十四章 试营业(三)

    梁晓秀招呼客人入座后说：“今天我们宋氏快餐店试营业，能邀请到各位嘉宾光临，我们非常荣幸。我们请各位嘉宾一会儿品尝我们的宋代卷饼；品尝之后，请各位嘉宾给我们提意见，出主意，以便我们把快餐店开好。谢谢各位嘉宾光临！”

    汉学家把梁晓秀说的话翻译成优美的法文。大家给梁晓秀鼓了掌。梁晓秀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讲话，脸上害羞地有了红晕。

    宋福禄接着用法文说：“各位嘉宾品尝完宋代卷饼后，我们还为各位嘉宾准备了丰盛的中餐，届时请各位嘉宾一并品尝。”他自从来到里尔后，还没有机会给老外做中餐，便想借这个机会给老外露一手。他认为梁晓秀做的卷饼小菜一碟；他做的中餐才是正宗的菜肴，才能看出厨师的手艺如何。

    “你说什么？”汉学家好奇地问到，“还有丰盛的中餐？”

    “是这样，诺阿让先生，”梁晓秀插话解释说，“宋福禄觉得光请你们吃宋代卷饼还不够，所以他今天要亲自上灶，给大家做一桌中餐美食，请大家看看他的手艺如何。他是专业厨师，在巴黎做中餐受到了好评。”

    大家又一次热烈鼓掌欢迎。宋福禄得意地露出了笑容，他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厨艺了。他觉得机会难得，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梁晓秀进到厨房开始做宋代卷饼，宋福禄为每位客人铺好了餐桌布，送来了卷饼快餐的饮料可口可乐。

    梁晓秀的动作既麻利又迅速，她在两个平锅上煎肉饼，一次就煎好了16张肉饼；同时她在另一个炸薯条的油锅里炸好了16份薯条。紧接着，她迅速把16张卷饼用食品包装纸包好，装进包装盒里。

    宋福禄在厨房窗口把一份份热情腾腾、香味四溢的卷饼放到一个大托盘上，端出来摆在每位个人面前。

    宋代卷饼、法国薯条、可口可乐，三件东西摆在客人面前，梁晓秀看了觉得非常协调，心想这帮老外吃了他们的卷饼肯定会喜欢的。只要他们喜欢吃，顾客肯定也会喜欢吃；顾客喜欢吃，他们的生意就开张了。

    她说：“各位嘉宾，请你们现在品尝我们的宋代卷饼吧，看看味道如何？”

    汉学家第一个打开包装盒，指着包装盒上的图案对大家说：“你们看这个包装盒，是不是很有艺术性？”

    “确实有艺术性，”布热教授看了看说，“古色古香，很有意境。”

    “这个包装盒上印的《宋饼图》和墙上挂着的那副水墨画《宋饼图》是一样的，这就是那幅画的翻版。”汉学家提醒说。

    大家一会儿看看包装盒上的图案，一会儿又看看墙上的那副《宋饼图》，都怀着好奇心打开了包装盒，那动作似乎再打开一件珍贵礼物，而不是食品。

    那个服务生忍不住咬了一口宋代卷饼，由于过急，他满嘴都沾上了肉饼上的油。他吃得很香，边吃边说：“很香，很好吃。”他几口就吃了一张卷饼。

    皮尔斯老人第二个品尝了卷饼，他说：“这个卷饼味道真好，据我看，味道超过汉堡包。”老人吃得很慢，好像在品尝珍贵的美食。

    皮尔斯太太附和着说：“要让我选折，我就选宋代卷饼，而不会选汉堡包。”她细嚼慢咽，细细品味着卷饼的味道，对卷饼上抹的那些调料非常感兴趣。

    布热教授做起了义务宣传员，他说：“诸位先生、女士，你们现在品尝的宋代卷饼已有上千年历史，是中国宋代美食。在那个时期，欧洲还处在中古时期，法国还没有美食佳肴一说。这个宋代卷饼，我们里尔大学食品实验室作了科学检测，检测结果表明，宋代卷饼完全符合法国食品标准，而且营养丰富，味道鲜美。我隆重地向各位推荐这个美食。”

    宋福禄听了非常高兴，布热教授不是一般人，他是法国食品的鉴定人，地位高，一言九鼎。只要他认可他们的卷饼，其他顾客都会认可他们的卷饼。他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布热教授。

    艾福尔的助手问道：“你们的宋代卷饼准备卖多少钱一份？”

    “一份5欧元，比汉堡包便宜1欧元，”梁晓秀又补充说，“我们的宋代卷饼套餐包括两张卷饼，一份薯条，一杯可乐。您看这样搭配是否可以，先生？”

    “你们的宋代卷饼为什么要搭配薯条和可乐呢？”那个助手又问。

    “因为这是在法国、在里尔，我们的顾客主要是法国人和欧洲人，我们要照顾他们的口味；如果完全是中国口味，我们担心顾客不能接受。”

    汉学家吃了一口卷饼，又吃了几个薯条，喝了一口可乐，然后说：“中西搭配得很完美，味道很纯正。皮尔斯先生说得不错：宋代卷饼却是胜过汉堡包。”

    布热教授不屑一顾地说，汉堡包是美国人的发明，是纯粹的快餐食品。

    宋福禄注意到那个服务生已经吃完了一份卷饼，正在吃第二份卷饼。于是他想：饭量大的人看来吃一份卷饼不够，得吃两份，两份卷饼就是10欧元，利润至少有5欧元。如果每个顾客都吃两份卷饼，那么他们的利润就很可观了。

    梁晓秀也注意到那个服务生已经在吃第二份卷饼了，她悄悄问汉学家，他吃一份卷饼够不够。汉学家说他吃一份卷饼够了，但还想吃第二份，因为卷饼实在太好吃了。

    梁晓秀为每位客人准备了两份卷饼，她估计两份卷饼足可以吃饱。卷饼之后，宋福禄还要做中餐，她想，这帮老外还能吃下吗？

    吃快餐的气氛非常好，大家有说有笑，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好像正在参加一场盛大宴会似的。

    梁晓秀的心里乐开了花，她到法国这几个月还从未像那天那样开心过。

 第三十五章 真好吃呀！

    6个老外对梁晓秀做的宋代卷饼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他们认为宋代卷饼比美国汉堡包好吃，是一种名副其实的美食。溢美之词从餐桌的四面八方传出来，梁晓秀一时都不知道6个老外中哪一个老外说了哪句话。

    “真好吃呀！”

    “味道美极了！”

    “口味真好，妙不可言！”

    “简直不可思议！”

    “这才叫美食！”

    “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梁晓秀高兴地脸上泛起了红晕，她一再说：“谢谢你们的夸奖，谢谢你们的评价。你们说卷饼好吃，我心里就有底了。原来我总担心顾客不一定喜欢吃我们做的宋代卷饼；今天我才相信顾客也一定会喜欢我们的卷饼，因为你们的评价代表了顾客的意见。”她说的完全是心里话：客人的评价就等于是顾客的评价。

    皮尔斯夫妇说：“梁小姐，请你放心，你们的宋代卷饼一定会受到顾客的欢迎。我们凭在大广场开店30年的经验可以断定：你们的宋代卷饼一经推出，就会大受欢迎。我们今天品尝了宋代卷饼，感觉味道确实比汉堡包好多了。汉堡包在大广场卖得很好；宋代卷饼将来会卖的更好。”

    皮尔斯夫妇的意见给了梁晓秀极大的鼓励，她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他们夫妇开店多年，对大广场的顾客了如指掌，他们的意见当然具有权威性。

    汉学家发表评论说：“顾客只要吃了一次你们的卷饼，他们就想吃第二次。这是我的感觉。我吃了一次卷饼，也想吃第二次、第三次。我今天品尝了你们的卷饼，感觉味道特别好，口味鲜美，食欲大开。这说明你们的卷饼的确有市场。”

    宋福禄对汉学家的意见非常重视，他说汉学家的一件具有权威性和代表性；他还想听听布热教授的意见。

    布热教授说：“我将在里尔大学介绍你们的宋代卷饼，让更多的师生都尝尝这样好吃的食品。里尔是大学城，有数万大学生，每个大学生要是吃两份卷饼，那数目就相当可观了。”

    梁晓秀听了布热教授的话，心里热乎乎的，她激动地在心里暗暗计算着几万份卷饼的利润：一份卷饼的纯利润为2欧元，3万份卷饼就等于6万欧元的纯利润。如果里尔的大学生们真的都能品尝他们的卷饼，那么，光是大学生就能消耗掉一年的卷饼。想到这儿，她的心怦怦跳，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她说：“布热教授，谢谢您的好意。我希望您能在里尔大学推广我们的宋代卷饼，让大学生们都尝尝我们的卷饼。您是我们宋代卷饼的检测人，我们会把卷饼做得越来越好，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宋福禄也说，他对布热教授给予的支持表示万分感谢；他期待着向里尔大学的师生提供宋代卷饼。

    “我一定会帮你们推广宋代卷饼。”布热教授又强调了一遍，他也吃完了第二份卷饼。

    艾福尔派来的两个代表一直没有对宋代卷饼发表评论，他们是做餐饮的人，应该更有发言权。梁晓秀问他们对宋代卷饼的销售前景怎么看。

    艾福尔的助手想了一会儿说：“我对你们宋代卷饼的销售前景持谨慎的乐观态度。”那个助手正在吃第二份卷饼，看起来他也挺喜欢吃卷饼。

    汉学家把助手的那句话翻译给梁晓秀听，梁晓秀没听明白，又问道：“先生，您说的持谨慎的乐观态度，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在所有人的意见中，梁晓秀最重视助手的意见，认为人家是开餐馆的，所以最有发言权。

    那个助手说：“任何一种食品上市都不会一帆风顺，你们的卷饼也如此。我的意思是说，一种食品要想得到消费者的广泛认可，那是需要时间的。你们的卷饼刚推出，能否得到消费者的认可，也需要时间的检验。我个人当然认为，你们的卷饼味道很好，可是我并不能代表广大消费者的意见。”

    在所有人中那个助手说了中性的意见。梁晓秀听了警觉起来，觉得艾福尔的助手说的有道理：他们的卷饼不会一帆风顺。于是她问道：“先生，您说我们的卷饼需要时间的检验，那么，您认为需要多长时间呢？”

    “这不好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我说不准。”

    梁晓秀心沉了下来，他们可等不起一年呀！如果卷饼一年后才能得到消费者的认可，那时他们早就破产了。

    汉学家这时插话反驳那个助手说：“这位先生，你的意见虽然坦率，但我不赞成，因为你的意见并不客观。我们都承认宋代卷饼是一种美食，既然是美食，为什么得不到消费者的认可呢？这说不通嘛。我不相信法国消费者不认可宋代卷饼。你的意见过于悲观了。”

    助手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卷饼需要一段时间的检验；我并没有否认卷饼完全没有市场。”

    皮尔斯夫妇对助手的话很反感，他们也反驳说，所谓需要一年或两年时间的检验，完全是无稽之谈；那么好吃的卷饼为什么要等两年后才能得到消费者的认可呢？

    粱晓秀一看，双方有可能因为他们的卷饼而争论起来，那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于是赶紧说，无论什么样的意见，他们都会倾听，他们请各位嘉宾来参加试营业活动，目的就是为了广泛听取不同意见。她示意宋福禄可以开始炒菜了，一边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宋福禄便说：“我现在到厨房给你们做正宗的中餐，我期待着你们对我们的中餐发表高见。”

    众人一听宋福禄要给他们做中餐了，都鼓掌欢迎，一时忘记了争执。

 第三十六章 中式大餐

    宋福禄到厨房准备炒菜时，梁晓秀取出仅有的5瓶红酒，打开一瓶酒倒入一个杯子里，让汉学家品尝。

    “还有美酒啊？”汉学家抿了一口红酒说，“不错，这瓶红酒的味道纯正。”

    梁晓秀说：“各位来宾：我向你们透露一个消息：我们将来要在里尔开一家中餐馆；今天我们想听听你们对我们做的中餐的意见。我先生宋福禄今天要给你们做八道菜，那些菜就是我们将来开中餐馆的招牌菜。”

    梁晓秀的话一说出口，就拨动了那些老外的神经。

    “八道菜？”布热教授感叹道，“这简直就是一次盛宴嘛！”

    “我们还真没吃过中餐，”皮尔斯高兴地说，“八道菜，那就是大餐呀！中式大餐！看来，今天我们要大饱口福了。”

    皮尔斯太太也说：“我原以为我们是来品尝快餐的，哪想到我们还要品尝正餐呢？梁小姐，我相信你们的正餐也想宋代卷饼一样好吃。”

    艾福尔的那个助手问道：“你们想什么时候开中餐馆呢？”他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

    “时间还不能确定。我估计得需要几年时间。”梁晓秀心想：等我们的中餐馆开起来后，你们就不敢小瞧我们了。你们的法国餐馆虽然历史悠长，名气很大；但我们的中餐馆绝不会败在你们的手下，而要和你们一争高低。

    梁晓秀一提到宋福禄要做八道菜，汉学家便说，他在巴黎吃中餐，就喜欢吃麻婆豆腐那道菜。宋福禄今天是否也做做麻婆豆腐那道菜呢？

    梁晓秀说：“我们将来开中餐馆时肯定会做麻婆豆腐，但今天还做不到，因为里尔市没有卖豆腐的。他们将来开中餐馆要自己做豆腐，那时他们就能提供麻婆豆腐那道菜了。”

    “你们会做豆腐？”汉学家瞪大了眼睛问道，他对现在梁晓秀刮目相看了。

    “会，我是在巴黎学会做豆腐的。我在里尔超市看到过有卖黄豆的，那是做豆腐的原料。我们将来开中餐馆，我就在里尔就做豆腐，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手艺。麻婆豆腐那道菜确实很好吃。”

    “做豆腐很难吗？”皮尔斯太太问，她认为这个梁小姐简直无所不能，什么都会做。

    “不算太难，但需要专业知识。”

    “等你们有了麻婆豆腐那道菜，我一定来品尝，”布热教授插话说，“我也喜欢麻婆豆腐那道菜。诺阿让先生有一次在巴黎带我去一家中餐馆吃过那道菜。”

    梁晓秀对众人大声说：“今天，我们要给你们做一顿丰盛的中餐，让你们大饱口福。中餐是东方美食，在世界上享有盛誉。”

    众人鼓掌欢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梁晓秀非常得意。

    皮尔斯太太说：“粱小姐，我想去看宋先生怎么做中餐，可以吗？”

    艾福尔的助手说：“粱小姐，我也想去看看宋先生怎么做中国菜。”

    梁晓秀笑着说：“当然可以了，不过我们的厨房太小，你们只能站在窗口往里看。”

    那个服务生则问道：“粱小姐，中国菜有法国菜好吃吗？”

    梁晓秀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皮尔斯站起来说：“粱小姐，我非常想品尝你们做的中餐。你今天告诉我们说，你们要给我们做中餐后，我一直在想着中餐。你知道里尔没有中餐馆，所以我从来没吃过中餐，不知道中餐是什么味道。”

    皮尔斯太太和艾福尔的助手来到厨房窗口往里面看。他们从未见到过那么小的厨房。梁晓秀解释说，那个厨房主要是为了做卷饼而设计的；将来他们开中餐馆肯定会设计一个大厨房。

    宋福禄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厨房里的操作台上摆满了各种食材和调料。皮尔斯太太看了暗暗赞叹：宋福禄居然能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做出那么多道菜，这令她惊讶不已。艾福尔的助手则紧紧盯着宋福禄看，看他怎么把中餐做出来。

    厨房里的不锈钢炉灶一共有4个做饭的炉眼，宋福禄同时打开4个炉眼，在上面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准确、麻利，好像在制作一件艺术品一样专心致志。

    艾福尔的助手看了宋福禄操作的样子暗暗想：还真是一把好手呀。

    皮尔斯太太问梁晓秀：“你先生做厨师多少年了？”

    “8年了。”

    皮尔斯太太又说：“看，他的动作多熟练！那才是专业厨师应该具备的真本领呢。”

    梁晓秀笑着问皮尔斯太太：“做中餐和做西餐是不是不一样？”

    “差别很大，不同之处很多。我真想给宋先生做助手，和他学学怎么做中餐。”

    “那好哇，我们将来开中餐馆时就邀请您来学做中餐。”

    梁晓秀和皮尔斯太太聊天时，汉学家、布热教授和皮尔斯也都围了过来，从窗口往厨房里面看。

    宋福禄看到这帮老外都过来看他做中餐，他无形中有了一种荣誉感，于是他想给那些老外做示范，在他们面前露一手。他把已经收拾好的蔬菜，小葱、芹菜、土豆、西红柿、白菜、空心菜、白萝卜、胡萝卜、茄子、青椒、尖椒、豆角、黄瓜，一一摆好，整整齐齐排列着。

    6个老外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梁晓秀想：这哪是在做菜呀，这简直是在给老外表演呢。

    宋福禄很喜欢让老外看他做中餐，他一边操作一边和他们用法语聊天，给他们讲解做中餐的一些常识。他此刻觉得自己就象一位教师，心里好不得意。

    他把猪肉、牛肉、羊肉、鸡肉分别泡不同的盆里，盆里面是清水。

    “为什么要把肉泡在水里呢？”皮尔斯太太问道。

    “为了去掉血水和异味。”宋福禄解释说。

    皮尔斯太太认为她发现了做中餐的一个秘密：做菜用的肉要先用清水泡。在法国，人们只把肉用水冲一下，然后就直接烹饪。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她丈夫。

    几个老外都好奇地看着宋福禄的操作，不时发表一些议论。

 第三十七章 露一手

    宋福禄的职业是厨师，他深爱这个职业，具有浓厚的厨师情结。他给老外做中餐，一方面为了表示谢意，另一方面为了向老外展示他的厨艺，给老外露一手。

    6个老外都伸着脖子从厨房送菜的小窗口往里看，他们紧紧盯着宋福禄的一举一动，生怕漏掉哪个环节，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做中餐的。在他们看来，宋福禄不是在做中餐，而是在做一项伟大的实验。

    老外的好奇心促使他们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宋福禄；而宋福禄此刻想给老外露一手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全部心思。

    厨房是宋福禄展示厨艺的舞台，他成了这个舞台的中心人物。他精心准备着炒菜用的调料，把酱油、香醋、料酒、花生油、橄榄油、花椒、大料、白胡椒、黑胡椒、食盐等调料都一一摆在操作台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众目睽睽之下，12双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他听到那些老外在低声议论他。皮尔斯太太说，不知道宋先生都采用什么调料做中餐；皮尔斯说，那么多调料，每样用多少，他是怎么把我的呢？汉学家则认为宋福禄胸有成竹，他对使用多少调料一清二楚，绝不会随便使用调料。

    炒菜用的蔬菜都已摘好、洗干净了，宋福禄开始切菜了。

    他飞快地切着菜；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宋福禄的手上，有人说：“看，他切得比机器都快，比机器都好”；还有人说：“看宋先生切菜，就像看一场魔术表演一样过瘾”；也有人说：“宋先生才是真正的专业厨师，东方厨师都具有艺术细胞，做菜就像制作工艺品一样。”

    宋福禄听到了那些人对他的评价，暗暗想：“我还没给你们展示绝活呢，你们就开始惊讶了；一会儿我给你们真正露一手，让你们见识一下专业厨师的真本领，非得让你们看傻了不可！”

    宋福禄切完菜，开始切肉。他切得很薄很整齐，切好猪肉后，接着切牛肉、羊肉、鸡肉；之后把切好的所有肉放在不同的盘子里整整齐齐摆好。

    皮尔斯太太说，宋先生切肉不用自动切割机切，还切得那么好，真是了不起。

    皮尔斯忍不住问道：“宋先生，你切肉为什么不用切肉机呢？”

    “中国菜讲究刀工，一个好厨师的功夫在刀工就能体现出来，”宋福禄拿出专业厨师的派头说，“所以我是不会使用机器的，因为一旦使用机器来切菜切肉，做出的菜就不好吃了，就不是真正的中餐。”

    众人听了都感到诧异，认为中餐的做法确实不同凡响：与西餐的做法有本质上的区别。西餐讲究标准化，多少肉菜放多少调料，都有固定定量；而中餐似乎完全凭着感觉制作。

    皮尔斯太太又问道：“为什么用机器切肉不好吃呢？”

    宋福禄抬头看着大家说：“道理很简单：中餐是纯手工制作。你们法国不是有手工制作一说吗？做菜也一样，用手工做的就比用机器做的好吃。”

    他说的很肯定，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炒菜的料都备好后，宋福禄把所有的食料一一排列好，然后说，他要先回餐厅等一会儿，让蔬菜和肉稳稳神，一会儿再炒菜。他故意把做中餐的环节弄得很神秘，让这帮法国人摸不着头绪。

    皮尔斯太太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明白了：这就像把红酒倒出来后醒酒一样，也让蔬菜和鲜肉都醒醒，然后再加工，制作。是这样吗，宋先生？”

    宋福禄觉得着法国人太天真幼稚了，只好说：“你说得对，就是这样。”

    回到餐厅坐定后，众人开始评论宋福禄在厨房里所做的那些活儿，一再说他们今天开了眼界，看到了东方厨师的操作。

    皮尔斯太太说，宋先生备料很有艺术性，一切都井井有条，错落有致。皮尔斯说，他今天大开眼界，终于看到了中餐的备料全过程。汉学家则说，宋先生不愧为是专业厨师，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合理有序。布热教授说，不是专业厨师，绝不会象宋先生一样制作菜肴。艾福尔的助手说，宋先生备料、切菜、切肉凭的是感觉，而不是食谱的固定操作法，不知道菜作出来后是究竟什么味道。

    艾福尔的服务生问道：“宋先生，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菜呀？”

    “半个小时后开始炒菜，”宋福禄故意装得很神秘地说，“半个小时后所有的食材都苏醒过来了。”

    皮尔斯太太问：“宋先生，你一会儿做菜，我想进到厨房里看，你看可以吗？”

    “厨房太小，转不开身呀。”

    “没关系，我呆在一旁，不会妨碍你的工作。”皮尔斯太太觉得在厨房外面看不清楚。她的好奇心很浓厚，总想搞清楚宋福禄是怎么做中餐的。她相信，她只要站在宋福禄身旁，她就能看清楚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环节。

    “那好吧。”宋福禄想：你就是进到厨房里看不明白中餐是怎么做出来的；要是让你看明白了，我还算专业厨师吗？

    那几个老外都很好奇，其实都想进到厨房里观看宋福禄做菜，在他们看来，那不仅是做菜，还是一种厨艺表演。宋福禄刚才切菜的架势和刀工已经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他们真想再看看他是怎么炒菜的。

    梁晓秀这时才觉得宋福禄真是了不起，把这帮老外的好奇心调动得团团转，既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又让他们摸不着头绪。她想：做中餐的手艺是我们立命之本，哪能让你们这帮老外学会呢？

    布热教授问梁晓秀，她是否也会做中餐。梁晓秀说，与宋福禄相比，她属于业余水平。汉学家则想：业余水平是什么样的呢？

    宋福禄在想着一会儿怎样炒菜，怎样给这帮老外好好露一手。

 第三十八章 老外看傻了

    宋福禄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想：今天我就给你们这帮老外露一手，让你们彻底看傻了。在他看来，老外就是傻，不管他们怎么看，他们都看不明白他是把中餐怎么做出来的。

    皮尔斯太太得到许可，迈着自豪的脚步跟着宋福禄走进了小厨房。在她看来，她能进到厨房看宋福禄炒菜，那是她的荣幸；她要利用这个机会先摸清宋福禄炒菜的程序；之后，如果有机会，她就可以亲自上手操练了。

    她进到厨房后说：“宋先生，我其实可以给你打下手，你不介意吧？”

    “好哇，皮尔斯太太，有你帮忙，我们会做得快一些。”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在想：你想偷艺？门儿都没有！中餐可不是你们这些老外能学会的手艺，只有中国人才能学会做中餐，因为中餐就是中国人的专利。

    “我们先做什么菜？”皮尔斯太太问。

    “先做汤。”宋福禄漫不经心地说，随手把汤料放进了锅里，又加上水，皮尔斯太太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就盖上了锅盖。

    其他5个老外在窗外都瞪大了眼睛往里看着宋福禄，好像他要给他们变魔术一样。他其实还真会变一点魔术。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帮老外疑惑的眼神，心里暗暗发笑：老外就是傻帽。

    皮尔斯太太在一旁又说：“宋先生，你一次做八道菜，真是太丰盛了。我一次最多只做过四道菜，没法和你比呀。”

    “八道菜不算多，我最多一次能做18道菜。”

    “什么？你一次能做16道菜？18样菜，真是不可思议！”

    “宋先生，你真了不起，会做那么多菜！”皮尔斯在窗外附和着说。

    紧接着，站在窗外的几个老外象连珠炮似地向宋福禄发问：

    “宋先生，你说你一次做过18道菜，那需要多长时间？”

    “宋先生，你做18道菜用不用一个助手？”

    “宋先生，你学了多少年才当上专业厨师的？做18道菜的中餐厨师多不多？那属于什么样的水平？”

    梁晓秀听了老外们的提问，也觉得这帮老外太幼稚了，但觉得挺可爱。

    老外的提问还没有结束：

    “宋先生，你做那么多菜，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宋先生，你一个人做这么多菜累不累呀？”

    “宋先生，那些菜的味道如何？好吃吗？”

    “宋先生，中国菜和法国菜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宋福禄一边干活儿，一边回答。他的回答简洁易懂，可是老外似乎还是不明白。

    皮尔斯太太看着宋福禄切好的土豆丝问道：“宋先生，你把土豆切得那么细，怎么做菜呀？”

    “那正是中餐的特点呀：精细。”宋福禄回答说。

    “为什么要把青椒切成细长条呢？”皮尔斯太太又问。

    “那样与土豆丝才相配嘛。”

    “你切的白菜要做成什么菜呢？”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福禄没时间一一回答这些不伦不类的问题，他觉得这帮老外的提问又可笑又愚蠢，于是便说：“你们的问题我会后慢慢回答，我现在要做菜了，你们可以好好看，一看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汉学家说：“是呀，我们是得好好看看这八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众人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望着宋福禄。

    6个老外的12双眼睛聚焦在宋福禄身上，有的看他的手部动作，有的看他的表情，有的看他的上半身。他感到好笑，心想这帮老外，真是少见多怪；同时他也有很得意，他要在这帮法国人面前露一手，让他们见识一下中餐的魅力。

    宋福禄16岁出国时，他在国内根本就没做过饭。他跟着堂叔到香港后，其实也只学会了做几样家常菜。但他悟性好，他在巴黎中餐馆打工时看了几次厨师炒菜，就知道了好几样菜的做法。他听中餐馆的人说过，欧洲中餐馆的菜肴都变换了口味，目的是为了适应欧洲人的口味。

    后来他当了厨师，如法炮制，专门给老外做适合他们口味的中餐。

    皮尔斯太太扎上一个围裙，紧张地站在宋福禄旁边，随时准备听从他的调遣。她小心翼翼地问宋福禄，他需要她做什么，就告诉她。宋福禄说，他如果需要，会告诉她的。

    皮尔斯太太注视着宋福禄的手，不放过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厨房里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了，宋福禄一脸严肃，有意制造了一种紧张、神秘的气氛，以便吊老外的胃口，让他们感到神秘莫测。

    他故作高深地说：“我炒菜时不喜欢别人大声说话，那样会影响我的操作。”

    “你们说话声都小一点。”皮尔斯太太小声提醒窗外的几个老外。

    宋福禄自言自语地说：“8道菜虽然需要一个一个做，但必须做好了一起端到餐桌上，那样才能看出它们的花色品种，才能闻到它们散发出来的香味，才能更好地体现中国美食色香味的魅力。”

    那些老外便想：八道菜同时端到餐桌上，那么先做出的菜不就凉了吗？宋福禄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难道他要把做好的菜放在保温箱里，让菜处在恒温状态？

    汉学家悄悄问梁晓秀，宋福禄怎么样保持做好菜的温度。梁晓秀觉得老外就是单纯可笑可笑，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懂。她说：“很简单，用盘子扣上就行。”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拍手称赞，说他们的方法简单实用。

    宋福禄开始炒菜了。皮尔斯太太紧张地站在他旁边，而窗外的10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宋福禄炒菜。

    宋福禄把花生油倒进炒勺里，等油开了后，又把花椒大料放进去，然后放了一点酱油后对皮尔斯太太说：“请把猪肉递给我。”

    皮尔斯太太把猪肉递过去。宋福禄在炒勺里炒肉，顿时香气四溢。

    “白菜！葱花！食盐！”宋福禄开始发指令。

    皮尔斯太太把切好的白菜递给他，之后又把葱花和食盐瓶递给他。

    宋福禄加大了火，他拿起炒勺先是轻轻颠了颠，之后又在空中稍微用力颠了几下，然后就把炒勺放下了。

    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宋福禄已经做好了第一盘菜：猪肉炒白菜。

    皮尔斯太太如获至宝一样，把这盘菜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按照宋福禄的指令，在上面扣上了一个盘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道菜上，想着那道菜的味道。

    布热教授好奇地问道：“这道菜叫什么？”

    “猪肉炒白菜。”

    “菜名够简洁的。”艾福尔的助手说。

    皮尔斯太太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说：“我发现了中国菜名的一个特点，就是简洁。我由此可以联想到众多菜名，比如说，猪肉炒芹菜，羊肉炒土豆，牛肉炒萝卜，鸡肉炒青椒，鱼肉炒白菜，等等。以此类推，我们完全可以炒出上百种菜。是这样吗，宋先生？”

    宋福禄一看皮尔斯太太说的驴头不对马嘴，没有理睬她的话，只说：“炒菜要高度集中精力，要讲究火候和时间，所以你一定要及时把我要的调料和食材送到我手里。”

    “没问题，你放心。”皮尔斯太太说。

    于是众人听到宋福禄不断发出指令：

    “尖椒和土豆丝！”

    “拿葱花，还有酱油和醋。”

    “花椒，快点!”

    “芹菜！白萝卜！”

    “不是猪肉，是牛肉！”

    “羊肉！”

    “牛肉！”

    “茄子和青椒！”

    ……

    宋福禄不断发着指令，皮尔斯太太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准确。

    窗外的几个老外看得眼花缭乱，看不清皮尔斯太太都给宋福禄递了什么调料和食材。

    宋福禄忙着炒菜，此刻已顾不上老外的眼神了；但梁晓秀看得一清二楚：老外已经糊涂了，懵了，傻了。

    皮尔斯太太发现，宋福禄总是先把油烧开了，紧接着放花椒、大料和葱花，然后再放肉，肉快炒熟时，他才开始放酱油，之后就放蔬菜炒。

    艾福尔的助手是厨师出身，他凭着经验告诉众人，宋福禄炒菜的程序其实并不算复杂，还是有规律可循的。

    等到宋福禄炒到第四盘菜时，皮尔斯太太已经按他炒菜的程序把花椒、大料、葱花、肉、蔬菜都装进各种大小盘子里，拿在手上，等待他的指令，生怕动作慢了会影响炒菜的质量。

    可是这一次她弄错了。

    宋福禄做的是红烧茄子。油刚一开锅，皮尔斯太太便问他，是要猪肉还是牛肉，或是鸡肉还是羊肉？

    他没理睬，说快拿茄子，她把茄子递过去，宋福禄把茄子刚放进油锅里，皮尔斯太太大声尖叫道：“宋先生，你弄错了!你应该先放肉，然后再放茄子。”

    她以为宋福禄炒菜炒得糊涂了，忘记了程序，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宋福禄，以为他犯了错误，看他怎样弥补过错。

    埃福尔的助手说：“这也难免，做这么多菜，总会出错的。”

    汉学家则安慰说：“宋先生，你不用太着急，你按着自己的节奏做，肯定就不会出现错误。”

    皮尔斯说：“那怎么办呢？不行就重做吧。”

    宋福禄忍不住笑出声来，众人都觉得奇怪，他在笑什么呢？

    宋福禄说，他做的那道菜叫红烧茄子，不需要加肉，一会儿茄子快熟的时候，放进一些青椒和蒜就可以了。

    皮尔斯太太看着装着青椒和蒜的盘子，问宋福禄除了青椒和蒜，他还需要什么食料。宋福禄说，还需要酱油和食盐。

    宋福禄终于把8盘菜做完了。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觉得他真是一个神奇的厨师：动作又快又准，令人目不暇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发表各种评论。

 第三十九章 老外馋得流口水

    5个老外在厨房窗口看到色香味齐全的8盘菜，馋得都快要流口水了。艾福尔的服务生嘴馋，一闻到中餐的香味就忍不住说：“我闻到了那些菜的香味，真香啊！今天我总算有口福尝尝地道的中餐了。”

    服务生的话勾起了大家的食欲，皮尔斯首先说：“我们这次有幸品尝中国美食，我要好好品尝一下，看看中餐到底和法餐有何不同。”

    汉学家诺阿让则说：“宋先生炒的菜看起来就好看，你们看那色彩、那形状，像不像艺术品？事实上，中餐和法餐有着真本质上的区别，反映的是两种不同的文化——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我们虽不能说中餐胜过法餐，但我们可以肯定：中餐绝不逊色于法餐。”

    布热教授接过汉学家的话茬说：“看来，文化上的差异使得东西方的饮食也有了差别。据我所知，中餐代表东方饮食的最高水平；而法餐则代表西餐的最高水平。我们今天有幸品尝宋先生为我们精心烹饪的东方美食，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我们要谢谢宋先生，谢谢梁小姐，在试营业的这一天为我们准备了这一桌丰盛的午餐。”

    5个老外恨不得立即开吃，他们刚才吃的宋代卷饼似乎早已消化掉了。

    服务生又说：“不知道哪道菜是头盘菜。”他没好意思说，他想先吃宋福禄做的红烧茄子，他还从未见过茄子可以做成那样。

    皮尔斯则说：“不管那道菜是头盘，看起来都很美。你们看那茄子、那黄瓜、那白菜、那土豆和青椒，做得多么精细！整体看来，那些菜的造型都具有艺术感，每一道菜经过宋先生的妙手都变成了美食。”

    宋福禄做完八道菜，满头大汗，满脸通红，他松了一口气，对皮尔斯太太说：“菜都做好了。皮尔斯太太，你把菜都盖好了吗？”

    “菜都放好了，一点问题也没有。”皮尔斯太太说，她很自豪有幸给宋福禄做一次助手，自以为学到了不少东西，一会儿准备和众人分享她观察到的细节。

    “我们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皮尔斯太太愉快地说。

    宋福禄让皮尔斯太太先到洗手间洗手，之后他才到进去洗了一遍手，擦了脸，然后才走出来。

    这时皮尔斯太太已经从厨房来到了餐厅，5个老外围上来问她对中餐制作的印象。她说，从中餐的调料和制作方法上看，中餐和西餐的区别确实很大：中餐用的好多调料她都没见过；宋先生烹饪的手法独特有趣，她看了很过瘾，但有些环节还是没太看明白。

    艾福尔的助手挑剔地说：“可是我看见冒了不少油烟呢。看来，中餐的油烟很大呀。”他始终对中餐抱有成见，认为中餐不如法餐好。

    梁晓秀解释说，快餐店的厨房不适合做中餐，只适合做快餐，所以才冒了油烟。他们将来开中餐馆会按中餐的特点建厨房，那时一点油烟都见不到了。

    宋福禄从厨房走出来时，6个老外给他鼓了掌，好像在欢迎一位英雄凯旋而归似的。

    “宋先生，你正好用了30分钟，”布热教授说，“我一直在看着表，计算着你的烹饪时间。平均算下来，你做一道菜只用了三分多钟，不到四分钟。你的速度真够神奇的。”

    “布热教授，您还给我计算了时间啊？我都没留意时间。”宋福禄有点不好意思了。

    汉学家说：“宋先生手艺高超，动作迅速，我们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我想知道你在炒菜时，是否事先想好了怎么炒才下手的吧？”

    梁晓秀听了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汉学家把炒菜都当成了绘画：他以为炒菜也得先打腹稿，然后才动手炒。宋福禄哪用事先想呢，他拿起炒勺就能炒菜，那是他的职业呀。

    宋福禄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我事先想好了哪道菜采用那些调料，需要多长时间，多大火候等等细节，否则不会做得那么顺利。”

    “我今天总算能尝到中餐了。”服务生在一旁说，他已经馋得流了口水，心想你们还啰嗦什么，还不赶快上菜开吃！

    宋福禄故意磨蹭，有心逗逗那帮老外。他今天露了一手，让老外对他刮目相看了，心里非常得意。他平时炒菜根本就没那么多夸张的动作，他今天只是为了取悦老外才故意做了那些令老外眼花缭乱的炒菜动作。他就是要让老外看不懂，看迷糊了。他炒菜时的动作太快太麻利，确实让老外看得眼花缭乱。

    艾福尔的助手为人十分刁钻，他虽然也没看懂宋福禄炒菜的技巧，但他有自己的一套看法，他说：“我认为，烹饪原本就是一项极普通的制作过程，没什么神秘可言。可是今天看了宋先生的表演，我感觉我们大家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宋先生之所以给我们眼花缭乱的错觉，是因为他今天有意在炒菜时采用了某种魔术的技巧。”

    宋福禄听出那个助手的话带着刺，明显在贬低他的烹饪水平，但他没有翻脸，而是笑着说：“我想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切磋一下烹饪手艺，看看我们的区别究竟在哪里。您看怎样？”

    “我看这个主意好，”汉学家插进来说，他不等那个助手回应，就发表了意见：“你们应该比试一下，各自拿出绝活，来一次东西方美食烹饪大赛，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界！”

    6个男人似乎都忘记了吃中餐美食，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

    皮尔斯太太小声对梁晓秀说：“梁小姐，我在厨房帮你丈夫做中餐时太紧张了，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

    “你为什么紧张呢？”梁晓秀好奇地问。

    “因为我第一次给宋先生打下手，我担心做不好，会出差错。”

    “你做得很好嘛，皮尔斯太太。”

    梁晓秀现在很喜欢皮尔斯太太，觉得在她身上有一种助人为乐的美德。她心地善良，为人单纯，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天真可爱。和她接触，梁晓秀感觉心情既轻松又愉快。

    皮尔斯太太此刻想尽快开饭，她也馋得快流口水了。她悄悄问梁晓秀什么时候开始吃饭。梁晓秀说，他们要等宋福禄发指令。

    梁晓秀愉快地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厨房，查看了一遍宋福禄做的菜。老外的眼睛跟着她也来到厨房盯着那些菜看。看到所有的人都望着她，用询问的眼光问她什么时候开饭，她心里暗暗发笑，觉得老外既单纯又可爱。

    她知道什么时候开饭，得由宋福禄说了算；她虽然是女主人，但她并不想擅自做决定。宋福禄炒了一桌菜，他应该做最后的决定。

    宋福禄查看了餐桌，重新整理一遍酒具和餐具。

    6个老外围着他转，他们现在只想尽快吃到中餐，每个人都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心里暗暗想着美味可口的中餐。

    宋福禄注意到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都在等着他发话。

    但他就是不说什么时候开饭，而说坐在餐厅里，看着里尔大广场的景色吃饭，饭菜别有味道。汉学家夸奖说，宋福禄审美观很高，能够联想到外面的景色，为即将开始的美餐增添了情调。

    宋福禄让梁晓秀准备餐具，布置餐桌。

    两张长方形的餐桌摆在一起，梁晓秀换了一个大餐桌布铺上。那是一条纯棉细纹白色餐桌布，餐桌布上摆放精美的法国餐具，每人一套。

    之后，梁晓秀又拿来餐巾布，整整齐齐叠好，放在餐具旁；接着把刀叉放在餐巾布上；红葡萄酒杯也依次摆开。

    餐桌上的两个白色玻璃花瓶里面插满了鲜花，摆在桌子中间。经过这番布置，长条餐桌上五光十色，看起来来非常漂亮，梁晓秀暗暗称赞，觉得这才配得上宋福禄做的美食佳肴。

    梁晓秀故意问宋福禄：“你看这样布置可以吗？”

    宋福禄像一个艺术家一样，用挑剔的眼光看了一下，然后才说：“很好，特别是这些鲜花给餐厅增添了喜庆的气氛。在这样的环境下吃中餐，食欲大开，心情愉悦。”

    汉学家把他们的对话翻成法文给那几个法国人听。众人听了他们的对话，都说宋福禄说得好，不但精辟还有品味。

    宋福禄给每个人斟上了红酒，心里暗暗想这帮老外喝5瓶红酒肯定不够，如果他们把酒都喝了还不尽兴，他怎么办呢？给他们买酒喝？还是就让他们喝那么多酒？别人没看明白宋福禄的心思，但梁晓秀看明白了。她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说：红酒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来应付；我们既然请人家吃饭，就得让人吃好喝好。她早已想好：一会儿她就出去到对面的小超市买几瓶红酒。

    一切就绪，就等上菜。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宋福禄，等待他下达吃饭的指令。

 第四十章 老外满嘴流油(一)

    “现在开始上菜！”宋福禄一声令下，6个老外都鼓起掌来，他们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开饭的这一刻。没等梁晓秀安排座位，6个老外主动坐下来，等待享受这一顿中式大餐。

    梁晓秀到厨房取菜；宋福禄陪客人坐在餐桌旁，他事先已和梁晓秀商量好了上菜的次序。他想等梁晓秀上菜后，他给老外讲解每道菜的特点。

    梁晓秀首先端来了一大盆西湖牛肉羹，那是宋福禄的拿手菜。她把汤放在餐桌上，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6个老外的12双眼睛盯着碗里的西湖牛肉羹看。

    宋福禄解释说：“我们今天先喝汤，喝西湖牛肉羹，这是一道中国名菜，请各位嘉宾品尝。”

    6个老外拿起小汤勺，小心翼翼地往嘴里放西湖牛肉羹，他们喝得很慢，似乎都在细细品尝汤的味道。

    汉学家首先发表评论说，西湖牛肉羹与法国的奶油蘑菇汤有一拼，都属于各自的名菜。

    布热教授问宋福禄，西湖牛肉羹是否也是宋代名菜。宋福禄随口就说西湖牛肉羹是宋代名菜，但经过了后人的改进。

    皮尔斯夫妇一再夸奖说，西湖牛肉羹味道极其鲜美，完全可以和法国普罗旺斯的海鲜汤相媲美。

    梁晓秀注意到那些老外喝汤一点声音都没有，都安安静静地小口小口喝，喝得虽然慢，但却没有停顿，不一会儿功夫就喝完了碗里的汤。

    她又给每人盛了一碗汤。

    “这汤太好喝了，味道真鲜美！”汉学家又一次夸奖说。众人也都跟着说西湖牛肉羹就是好喝。梁晓秀也喝了一碗西湖牛肉羹，觉得味道确实不错。

    喝完汤，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梁晓秀，等她再送菜来。

    宋福禄这时说：“中国菜讲究色、香、味，今天我做的这桌菜已具备这些特点。大家喝过西湖牛肉羹后，我们现在开始上主菜。”

    “是上那道茄子菜吗？”服务生忍不住的问道。

    宋福禄故意说，上哪道菜由女主人说了算。他事先和梁晓秀说过，上菜要慢，要吊老外的胃口。

    梁晓秀听到宋福禄发话了，便到厨房取菜。她用托盘把一盘菜端到餐桌上，那盘菜上扣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盖子，保持着菜的温度。

    6个老外的眼睛随着那道菜的亮相不停地闪动着，猜测第一道菜是什么菜。

    梁晓秀掀开了盘子上的玻璃盖子，服务生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

    宋福禄说：“这道菜叫猪肉炒白菜。在我们中国有一种说法：百肉不如猪肉，百菜不如白菜，意思就是说，猪肉是所有肉中最好吃的肉；白菜是众多蔬菜中最好的蔬菜。请大家品尝吧。”

    梁晓秀在盘子上放了公用的叉子和勺子。服务生第一个用叉子和勺子往自己的盘里扒拉菜。之后，皮尔斯夫妇也往各自的盘子里夹菜。梁晓秀给汉学家和布热教授分了菜，让他们品尝。最后她才给宋福禄和自己分了一点菜。她发现菜有可能不够吃，于是便决定他们自己少吃一点。

    汉学家和布热教授坐在长方形餐桌的正中间，他们俩边吃边交换意见。汉学家对宋福禄说的‘百肉不如猪肉，百菜不如白菜’那句话很感兴趣，认为那是中国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一定有它的道理。布热教授则小声说，他们食品实验室要是有机会化验这道菜，他就能搞清楚这道菜的营养成分了。

    宋福禄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酒辞，他说：“今天邀请各位嘉宾品尝中国美食，我们非常高兴。谢谢你们的光临！我们举杯庆祝一下吧。”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梁晓秀这时轻轻掀开了第二盘菜的盖子，心想这帮老外吃得倒快啊，猪肉炒白菜一眨眼的功夫就下肚了。照这个速度吃下去，八盘菜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吃得一干二净。她得想办法让老外吃得少一些，慢一些。

    宋福禄说：“这道菜是烤猪排，你们慢慢尝尝，看看和法国烤猪排有什么不同。”他也注意到这帮老外吃菜太快。

    “味道接近我们的猪排，”皮尔斯抢先尝了一口后说，“与红酒搭配还是很不错的。”他又喝了一大口红酒，心满意足地看着盘子里的烤猪排。

    “我看还是有区别的，”布热教授说，“宋先生做的烤猪排味道更鲜美，油而不腻，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

    梁晓秀注意到那个服务生吃得已经满嘴冒油，他一句话也不说，只顾低头吃。梁晓秀暗暗想：这老外也分三六九等，有身份的人吃饭都不一样，既文明又优雅；而象服务生那样的普通人则顾不了那么多，只知道狼吞虎咽，像一个饿狼一样吃肉，不顾什么礼节。艾福尔的助手要比那个服务生文明一些，他吃菜有模有样，不紧不慢，像一个绅士。

    汉学家显然也注意到了服务生的吃相，他说，他还没吃烤猪排，就已闻到了香味。宋福禄做那道菜时，满厨房都是烤猪排的香味。他要细嚼慢咽，好好品尝那道名菜。他是给那个服务生听的，只可惜服务生根本不听，几大口就干掉了盘子里的猪排，而且还喝了好几口红酒。

    众人又举起酒杯相互碰杯。梁晓秀也举杯和每个人碰了杯，她喝了一小口红酒，没敢多喝，因为酒不多，他们要留给老外喝。

    宋福禄注意到老外喝酒的速度很快，一瓶红酒已经喝光了。他示意梁晓秀再开一瓶红酒。梁晓秀打开一瓶红酒，给每个人斟满了酒；她估计这6个老外一人喝两瓶红酒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偷偷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说，不行我一会儿出去买点红酒吧，这帮老外太能喝了。

    美酒和佳肴正对这帮老外的胃口，他们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那架势一看就象要大吃大喝一通的样子。宋福禄暗暗想：今天老子就看看你们这帮老外到底能吃多少，能喝多少。

    梁晓秀一看老外吃菜那架势，就猜到他们今天肯定要大吃大喝了。她掀开了第三盘菜的盖子，那是一个很大的盘子，里面装的满满的。宋福禄虽然事先有准备，每道菜都加大了量，但此刻也感觉到才肯定不够吃了。他没让梁晓秀给他分菜；梁晓秀也没给自己分菜，把八个人吃的菜分给了6个老外。

    宋福禄说：“这道菜叫小鸡炖蘑菇，属于中国民间名菜。”

    “这鸡可不小，为什么叫小鸡呢？”艾福尔的助手挑剔地问道，“我看倒可以叫大鸡炖蘑菇。”他根本看不起宋福禄的小店，他只是受艾福尔的指派来参加宋福禄他们的活动，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总想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汉学家替宋福禄回答说：“中国菜名都讲究意境，讲究比喻，所以才叫小鸡炖蘑菇嘛。是不是这样，宋先生？”

    宋福禄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汉学家，说：“诺阿让先生说得对。在中国人看来，‘小’代表一种可爱可亲的意境，不仅听起来好听，吃起来也好吃。如果我们说大鸡炖蘑菇，那就没有意境了，那么也就没有客人愿意吃这道菜了。”

    “这就是中国文化的特色。”布热教授说，“还是叫小鸡炖蘑菇恰当，给人亲切感。”他也忍不住吃了一大口鸡肉，一块儿蘑菇，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服务生还是狼吞虎咽，不管不顾，看他那样子好像处于饥饿状态，想尽快填饱肚子，完成一项任务。宋福禄偷偷瞧了他一眼，心里骂道：艾福尔这个王八蛋竟然派了这么一个家伙来吃饭，一点礼貌都不懂，完全是一个大吃客。从他那吃相就看出，他是一个没教养的家伙。梁晓秀看到那个服务生边吃边用餐巾布擦嘴，他的嘴角不时流出口水，让人看了直恶心。

    汉学家还是那么文雅，他细品慢咽，一再说小鸡炖蘑菇确实是一道中国民间名菜，吃起来既可口又亲切。

    皮尔斯夫妇已经吃完了盘子里的小鸡炖蘑菇，他们俩虽然都是上了60岁的人，但饭量却一点都不小。

    宋福禄示意梁晓秀上第四道菜。

    第四道菜是清蒸海鱼。梁晓秀给每人分了一份海鱼，请他们品尝。

    艾福尔的助手问道：“这叫什么菜？”

    “清蒸海鱼。”宋福禄回答说。

    “我知道是清蒸的，我问的是菜名，宋先生。”

    “菜名就叫清蒸海鱼，先生。”宋福禄在心里骂道：你丫地装什么蛋！

    “清蒸海鱼，这叫什么菜名呢？”那个助手不依不饶地说，“另外，吃海鱼的上白葡萄酒呀，不能再喝红葡萄酒了。”他在故意挑衅了，想给宋福禄难堪。

    “中国人起菜名是有讲究的，‘清蒸海鱼’听起来似乎简单一些，但含有特定的意义：强调的是‘清蒸’两个字。你们应该知道在法国没有清蒸海鱼一说，这是中国厨师做海鲜的一种特殊方法，起到特殊作用。”

    “什么特殊作用？”那个助手还是不甘心。

    “这道菜只能配红酒，而不能配白葡萄酒。”宋福禄坚定地说。

    其他5个老外顾不上听宋福禄和助手的对话，都用叉子叉着海鱼吃，吃得津津有味，满脸笑容。

 第四十一章 老外满嘴流油(二)

    几个老外很快吃完了盘中的清蒸海鱼，喝完了4瓶红酒。梁晓秀在老外喝酒时，悄悄来到外面，在一家小超市花100欧元买了10瓶红酒，带回快餐店。她进门时听汉学家在说：“一共上了四道菜，还有四道菜呢。”汉学家自认为，他与宋福禄和梁晓秀的关系超过所有其他人，他就是这家店的半个主人。

    宋福禄看到梁晓秀买来了红酒，便对客人说：“各位嘉宾，我们干一杯！”

    “好，干一杯！”汉学家附和着说。

    宋福禄一饮而尽。汉学家也一饮而尽。其他5个老外先后干了杯中的红酒。

    梁晓秀给每个人的酒杯里倒满了红酒，然后上了第五道菜：土豆炖牛肉。

    宋福禄说：“这道菜是土豆炖牛肉，和小鸡炖蘑菇一样，都属于炖菜系列。炖菜是中餐中的一个重要品种，你们尝尝吧。”他想这道菜应该能填饱你们这帮老外的肚子，牛肉最抗饿，不信你们吃了还不饱。

    几个老外向土豆炖牛肉发起了进攻，那个服务生吃得最猛，嘴里塞满了牛肉和土豆。

    梁晓秀看服务生急着吃菜的样子，忍不住说：“先生，您不用着急，慢慢吃；中餐吃慢了，才能体会它的味道。来，我敬你一杯酒。”之前梁晓秀担心就不够喝，一直没敢多喝；现在她想把这个服务生给灌醉了，让他不再没完没了地吃菜。

    服务生举起酒杯，二话不说，一口干了；之后又低头吃牛肉。

    这时艾福尔的助手又开始挑刺了，他说：“宋先生，你说这道菜叫‘土豆炖牛肉’，为什么不叫‘牛肉炖土豆’呢？”

    “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先生。”宋福禄越来越反感这个助手了，那家伙一有机会就想挑毛病。

    “哦，我的意思是：你们的菜名不统一，没有逻辑性。你看，你们上的一道菜叫‘小鸡炖蘑菇’，在那道菜中鸡肉放在菜名前面，而蘑菇放在后面；可是这道菜，你们却把土豆放在前面，而把牛肉放在后面。这两道菜，按你的说法，都属于炖菜系列，那么为什么菜名不统一呢？”

    “你观察得还真细，‘小鸡炖蘑菇’和‘土豆炖牛肉’在中餐中的名字都是约定俗称的，习惯成自然，人们都那么叫。来，咱们俩干一杯！”

    “请等一下。我认为你的解释不通，没有逻辑性。我吃了几道菜后发现了一个问题：中餐的菜名随意性太大，不够严谨。你承认这点吗，宋先生？”

    宋福禄真想给那家伙一个大嘴巴子，他强忍着怒火说：“那么我问你：你是想吃中餐呢，还是想吃中餐的菜名？好啦，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们喝酒！”

    “红酒不能这样喝，宋先生，”那家伙扮着鬼脸说，“红酒得慢慢品。”

    “先生，我们今天吃的是中餐，所以喝酒要按中餐的规矩来喝：一口干了。我看你吃中餐并不讲究，你吃得很快；其实吃中餐也和喝红酒一样，需要细嚼慢咽。红酒怎么喝，我当然知道；但今天情况不同：我们举办试营业活动，我们高兴，所以我们就要开怀畅饮！”

    “可是…”那家伙还想狡辩。

    汉学家打断了他的话说：“先生，你听我说：中国有句老话叫‘客随主便’；宋先生敬你酒，你就干了吧。”

    那家伙还是不服，回过头对宋福禄说：“我们喝红酒是为了享受，不是为了比赛，不是看谁喝得多。其实要论喝酒，你还真不是对手，宋先生。”

    “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宋福故意说，“按照中国人的规矩，我敬你酒，是对你的尊敬。”宋福禄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那家伙也一口干了他杯中的酒。

    这一切梁晓秀都看在眼里，她知道那家伙和宋福禄较上了劲。她又给那家伙倒满了一杯酒，对他说：“谢谢你代表艾福尔先生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作为女主人，也敬你一杯酒。来，咱们干了！”

    那家伙说：“梁小姐，按你们这种喝法，我能把你喝到桌子底下。你信不信？”

    “中国有句老话叫‘舍命陪君子’，意思是说，对朋友要真心实意，所以我不怕喝醉了。来吧，干杯！”

    “你们干了！梁小姐说得多好！”皮尔斯在一旁说。

    梁晓秀一饮而尽，那家伙也一饮而尽。

    梁晓秀对那家伙说：“中国人敬客人酒还有一个规矩：一次敬三杯。来，我敬你第二杯！”

    “你这样喝会醉的，小姐。”

    “我说过我不怕喝醉。怎么，你害怕喝醉了？”梁晓秀一口干了第二杯酒。

    那家伙只好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梁晓秀倒上第三杯酒，举起酒杯，示意那家伙干杯。

    那家伙干了第三杯酒。

    宋福禄担心梁晓秀顶不住，便说他们该上第六道菜了。

    梁晓秀脸不变色，心不跳，她轻松自然地上了第六道菜：红烧茄子。

    服务生早就等着上红烧茄子，他没等宋福禄介绍那道菜，就开吃了，嘴上有沾满了油，梁晓秀又递给服务生一个餐巾布，让他擦嘴上的油。

    那几个老外都没吃过红烧茄子，对那道菜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发表评论。他们说，他们从未想过茄子还可以那样烹饪，更没想到红烧茄子那么好吃。

    汉学家说：“宋先生、梁小姐，你们将来开中餐馆，一定不能少了这道菜：红烧茄子。这道菜确实是你们的招牌菜。顺便问一句：宋代有这道菜吗？”

    “谢谢你的夸奖。我们将来开中餐馆一定会提供这道菜。据我所知，宋代没有这道菜。”梁晓秀的话说得很得体。

    “那就是你们的创新了。”

    宋福禄插话说：“红烧茄子也属于家常菜，但要想把这道菜烧好，可不容易。”

    “是呀，那需要专业厨师的真功夫。”

    红烧茄子大受欢迎，几个老外吃得很香。梁晓秀注意到不仅那个服务生的嘴上冒着油，皮尔斯夫妇的嘴上也冒着油。老外顾不上吃饭的礼节了，埋头吃红烧茄子，感觉越吃越香。就连最挑剔的那个助手也一声不吭吃着红烧茄子。他们吃出了香味，吃出了味道，吃得满嘴流油。

    梁晓秀注意到这些老外，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年轻人还是年老的人，吃起肉来一个比一个能吃，就好像处于饥饿状态一样。他们吃得满嘴都是油，不时用餐巾布擦着嘴上的油。

    吃完第六道菜，6个老外心满意足，感觉有了饱意。

    艾福尔的助手这时想起了喝酒，他想灌醉梁晓秀，看她的笑话。他举起酒杯对梁晓秀说：“梁小姐，你说中国人敬酒有敬三杯酒的规矩，我现在就按你们中国人的规矩，敬你三杯酒。”

    梁晓秀看出了他的意图，便说：“你要敬酒，就先敬这个店的男主人宋福禄先生；之后你才能敬女主人。这也是我们中国人的规矩。”

    “你们中国人的规矩真多，”那家伙摇着头说，“好吧，我先敬男主人宋先生。”

    “三杯酒？”宋福禄举着酒杯故意问。

    “三杯！”那家伙毫不示弱，他自认为喝倒眼前的这个小个子宋福禄一点问题也没有。

    宋福禄站了起来，梁晓秀拿着红酒瓶站在他旁边，准备给他倒酒。

    宋福禄和那个助手一连干了三杯酒，两人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梁晓秀还不知道宋福禄到底有多大酒量，更不知道那个老外有多大酒量。她从他们的身材上判断，觉得宋福禄不一定能喝过那家伙。那家伙人高马大，身高足有1.86米；而宋福禄身材矮小，只有1.60米。她担心宋福禄会吃亏，便想独自和老外单挑。她在国内从未喝过酒；来法国后只和宋福禄喝过一次红酒，那次喝了两瓶红酒，感觉一点事也没有。她觉得两瓶酒的酒量足可以应付一阵了。

    那个助手一连干了三杯后，转过身用挑衅的眼光看着梁晓秀，那意思是：你们还敢不敢和我喝酒了？

    梁晓秀举起酒杯说：“先生好酒量！我刚才敬先生三杯酒，先生又敬宋先生三杯酒，我们等于喝了6六杯酒。我们今天就来一个六六大顺吧。”

    “什么叫六六大顺？”

    “就是我们一人再喝六杯酒。”

    “六杯酒？你行吗，小姐？”

    “你行吗，先生？”

    老外举起了酒杯，梁晓秀也举起了酒杯。这次轮到宋福禄给他们倒酒，梁晓秀让宋福禄把酒杯倒满。宋福禄倒满了两杯酒，正好倒出了三分之二的红酒。红酒杯子装满了能装三两多红酒。

    老外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之后看着梁晓秀。

    梁晓秀也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宋福禄又倒上第二杯酒。

    两人又一口干掉了。

    宋福禄接着到第三杯酒，他从梁晓秀的表情看出，她还能喝。

    第三杯酒也被一口干掉。两人等于一口气各自喝了一瓶红酒，而且只用了三分钟。

    另外几个老外看傻了：这哪是喝酒，这是在喝水呀。

 第四十二章 老外被灌醉了

    几个老外私下嘀咕：他们这是要比酒量啊！那样喝会伤身体的！

    一口气喝了一瓶红酒，那个老外便在心里盘算着梁晓秀的酒量：她到底能喝多少酒呢？她和他喝的一样多，可是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神态自如，一点醉意都没有。难道她也是酒神？

    梁晓秀也在琢磨着对方的酒量，他之前已经喝了差不多两瓶酒，刚刚又喝了一瓶酒，他还能喝多少酒呢？酒毕竟不是水，任何人喝多了都会醉。她自己能喝多少酒，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喝酒必须乘胜追击，不能给对手以喘息的机会。

    于是，她主动端起了第四杯酒，示意老外继续干杯。

    老外也端起了第四杯酒，心里开始犯嘀咕：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还真有两子，竟敢和他叫板。他在艾福尔的餐馆是有名的酒神，从来没有喝醉过；今天他要把这个中国女人灌醉了，让她趴在桌子底下出丑。

    餐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汉学家悄悄对布热教授说：“这是东西方对决呀。”他担心梁晓秀喝醉了，但又不便出面劝阻。

    “而且还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对决呢。”布热教授说，他希望看到胜负的结果。他作为食品专家，对酒类饮品也有研究。在他看来，一个人最多一次只能喝5瓶红酒；他们已经各自喝了三瓶红酒，还应该能喝两瓶酒。

    皮尔斯夫妇也在私下交流着，男的问：“你看梁小姐能喝过那家伙吗？”女的回答说：“我说不好胜负在谁的手里，我们等着看结果吧。”男的又说：“都是好酒量啊，我年轻的时候最多喝过四瓶红酒；之后就不醒人事了；但愿他们不要步我后尘。”

    那个服务生早已吃完了盘中的红烧茄子，这时有兴趣观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喝酒的场面了。他知道艾福尔助手的酒量极大，那个中国女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盼望着梁晓秀倒在桌子底下的场面，不露声色地看着他们斗酒。

    宋福禄则在想：我的媳妇呀，你到底行不行呀？你要不行，我上！我就不信我灌不倒这家伙。宋福禄在巴黎当厨师时，也以酒量大而闻名于华人圈中：他一次喝五瓶红酒不在话下。

    两人碰了杯，一口干掉了第四杯酒。

    宋福禄刚倒上第五杯酒，梁晓秀就一口干掉了。她想速战速决，不给老外喘息的机会。老外也不含糊，瞬间干掉了第五杯酒，心里暗暗得意：一会儿你这个小女人就该倒下了，你将在众人面前出丑。这不怨我，这可是你自找的。愿赌服输嘛！你懂这个道理吗，小姐？

    紧接着他们干了第六杯酒，等于两人一口气喝了四瓶酒，一人两瓶酒。

    餐厅里的空气中布满了酒味，空气似乎都静止不流动了。所有的人眼睛都盯着他们两人看；但谁都猜不到他们两人谁的酒量更大。

    那家伙看着梁晓秀，梁晓秀也看着那家伙，四目对视，谁也不服谁。

    “怎么样？还敢喝吗？”那家伙开始挑衅了，他来了情绪，想一口气把梁晓秀喝倒了。

    “你如果还想喝，我当然奉陪。”梁晓秀毫不退让，她感觉她还能顶得住。

    那家伙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中国人喝酒还有什么讲究和规矩，你都说出来。六六大顺之后，又是什么花样？”

    他说的话带有土腔，宋福禄听不大明白。梁晓秀让汉学家给他们做翻译，汉学家正好也想借此机会深入了解中国人的特点，于是便担任了他们的口译。他一出马效果果然不一样：双方的交谈流畅了。

    “当然有了。六六大顺之后，就是九九归一。”梁晓秀随口就说，此刻她感觉头脑清醒，思维敏捷，出口成章。

    “什么叫九九归一？”

    “就是要喝到第九杯酒的意思。”

    “那就来吧，接着干！”那家伙想尽快把梁晓秀灌倒，不想和她耗时间了。

    第七杯酒下肚后，梁晓秀发现对方还是没事；对方发现梁晓秀也没事。两人一口气干完了第八杯酒和第九杯酒。这时两人各自喝了三瓶红酒。

    汉学家默默地想：他们不仅酒量大，而且喝酒的速度极快，就是喝矿泉水也喝不了这么快呀。

    梁晓秀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了，喘气有点大。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那家伙的眼睛。那家伙刚才喝第九杯酒时，梁晓秀注意到他有一丝犹豫的眼神，而且喝酒的速度明显不如起初快了。她猜测那家伙喝得差不多了，而且那家伙看来不习惯喝快酒。她要抓住他的弱点，乘胜追击，彻底击垮他。

    这时大家都沉默了，宋福禄有点后怕，他担心梁晓秀会败下阵来。那样一来，他们不仅丢了面子，还损失了酒钱。他可不想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但事已至此，他不好出面干涉。

    那家伙也在调整呼吸，但不再先提出继续喝酒了。他估计梁晓秀喝得也差不多了，再继续喝下去，她肯定得倒下。他想主动出击，但忽然感觉力不从心了。按往常，他喝五瓶红酒一点事也没有；可是今天梁晓秀喝得太猛太快，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需要休息一会儿，缓缓神再喝。

    梁晓秀看出了那家伙的心思，她已经调整好了呼吸，感觉还能继续喝，于是说：“先生，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们喝得酒酣耳热，那么，就让我们开怀畅饮吧！”

    汉学家把梁晓秀的话翻给那家伙听，那家伙居然没听明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说喝千杯还不嫌少。

    “你要喝一千杯酒吗，小姐？”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对，真正的好汉都是海量。九杯酒其实只是润润嗓子而已，也就是说刚刚开始喝酒。今天我遇到了真正的对手，我要陪你喝一个够，不醉不罢休。”

    “可是我看到你们的酒剩的不多了，我怕不够喝呢。”他指着餐桌上剩下的两瓶酒说，假装根本不在乎喝多少酒。

    “酒保管够喝，你放心，”梁晓秀对宋福禄说，“你再去买10瓶酒来。”

    宋福禄出去买酒，梁晓秀给那家伙的酒杯满上酒，说：“先生，咱们开始正式喝酒吧。我的酒兴刚刚上来。”

    “你真的要喝一千杯酒吗？”那家伙忽然觉得遇到了一个女妖，一个说不清能多少酒的女妖。

    “怎么，你害怕了？你不是要把我喝倒在桌子底下吗？来吧，先生，干杯！”

    “那你要喝醉了，你不要埋怨我呀。”那家伙想尽量拖延时间，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了。

    “干！”梁晓秀一口干了一杯。

    “干！”老外也干了。

    梁晓秀喝酒的速度极快，她想速战速决。

    老外不敢放慢速度，也跟着梁晓秀的节奏喝，不到十分钟，两瓶酒又见底了。

    这时宋福禄买回了10瓶酒，放到餐桌上。他看出老外快挺不住了，心想我媳妇可真是女中豪杰呀，这样的媳妇上哪儿去找？哪儿都找不到！

    宋福禄一次打开了两瓶红酒，给两人满上。

    汉学家对布热教授说：“这才是真正的巅峰对决呀。”

    布热教授说：“我看这是世纪对决！”

    梁晓秀的脸上刚刚有点红晕，她感觉自己还没事。她举着酒杯说：“先生，请记住‘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句话，我们今天就喝千杯吧。”

    两人每人又喝了两瓶红酒。

    皮尔斯太太一直在数着他们喝酒的数量。她对丈夫说：“他们每人已经喝了7瓶酒了。我看那个男的有点顶不住了。你看那个男人有点站不稳了。”皮尔斯说：“我看男的今天要输给女的了。我活了61岁，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喝过7瓶红酒呢，今天算是开了眼界。真不得了，不得了呀！”

    汉学家对梁晓秀的酒量感到惊讶，他也看出那个男人喝不过梁晓秀。布热教授认为他们两人都超量了，再喝下去肯定要先倒下一个。

    他们喝到第八瓶酒时，那家伙实在喝不动了，他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但他还不示弱，勉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就好像在喝咖啡一样。

    梁晓秀非常冷静，她看出那家伙快要吐了，于是想给他致命一击，让他趴在桌子底下。她举着酒杯说：“先生，你来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只知道你是艾福尔的助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诺…翰，诺翰。”

    “诺翰先生，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喝这么点酒就不行了？你把这杯酒喝了吧，诺翰先生。”

    “我喝不动了，小姐。”

    这时那个服务生走过来说：“诺翰，你不是自称酒神嘛，你怎么不敢和这个女人喝了？你真是一个窝囊废，你给艾福尔先生丢了脸！你喝，继续喝！把这个中国女人喝倒了！”

    “对，继续喝！”皮尔斯大声喊道。

    “一决胜负！”皮尔斯太太。

    众人一起喊：“喝呀，诺翰！”

 第四十三章 酒囊饭袋

    诺翰站不稳了，神智也有点不清了，他摇晃着身子嘟囔道：“中国女人，梁小姐，你的酒量很大、很大，你是…在哪里…在哪里…练就的这套…这套喝酒的本领，啊？”

    汉学家把他的话翻给梁晓秀听，又顺口加了一句：诺翰已经喝醉了，他们是否可以停下来了。

    “诺翰先生是酒神，他喝这点酒不算什么，”梁晓秀注意到诺翰还没有服输的样子，他还在不服地瞪着她，便说，“我和诺翰先生再喝一瓶，一人一瓶。”她没别的想法，就想让诺翰喝倒，喝醉，喝傻了。

    皮尔斯太太听了梁晓秀的话，瞪大了眼睛对丈夫说：“你听见没有？梁小姐说还要喝一瓶酒。再喝一瓶，他们就每人就喝了九瓶红酒，等于满满27大杯红酒！这可是创纪录的喝法呀！”皮尔斯回应说：“让他们喝下去，再有一瓶酒，诺翰肯定得趴下。他现在就打晃了，站不稳了。他不是不服人家梁小姐吗，那就让他彻底趴下！”这个老人对诺翰非常反感，他看不惯诺翰那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做派。

    皮尔斯夫妇说话的声音大，那个服务生听见了，他抓着诺翰的肩膀大声喊道：“诺翰，酒神！你举杯，把酒杯举起来，继续干杯！你不能当狗熊，你更不能给艾福尔先生丢脸！”服务生明知诺翰已经喝醉了，但他还想再让他喝一瓶酒；他想梁晓秀其实也快挺不住了，再喝一瓶肯定撂倒。如果两人都撂倒了，那场面才好看呢。

    诺翰嘟嘟囔囔，说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说酒话，在胡说八道呢。

    梁晓秀问汉学家，诺翰在说什么；汉学家说他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是在嘴里嘟囔着，估计说的是一派胡言乱语。

    梁晓秀一直在举着酒杯，她站得笔直，挺胸扬头，一幅淡然的样子。她第一次看见法国人喝醉，而且又是被她灌醉的，心里很得意。

    “诺翰，你要是一个男人，你就举起酒杯来！”服务生大声喊道，他认为诺翰不仅给艾福尔先生丢了脸，也给他丢了脸。他们是代表艾福尔先生来参加活动的；别人都没醉，单单诺翰喝得酩酊大醉。诺翰这个堂堂的男子汉、这个法国餐馆的酒神，怎么可能就败在这个若不禁风的中国女人手下呢？他不理解，也不服气，总想挽回面子。

    那几个老外这时也都看不起诺翰了，用各种话奚落他，贬低他，挖苦他。

    “诺翰，你不要装狗熊，你还能喝呢，继续干杯，诺翰！”皮尔斯在一旁鼓动道，他此刻就想看一场好戏，看看这个所谓的酒神怎样出丑，怎样倒地呕吐。

    “诺翰，你不要给法国男人丢脸！一个法国男人竟然败在一个中国女人手下，你还有没有脸了？你要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个真的酒神，你就举起酒杯，坚持到底！”皮尔斯太太故意激他，她一直看不惯诺翰吃饭时那种挑毛拣刺的做法，希望看到他彻底倒下的醉样。梁晓秀是她的租户，她当然要站在梁晓秀一边了。

    宋福禄这时也来劲了，诺翰那家伙吃饭时没少给他出难题，他阴阳怪气，挑三拣四，总说风凉话。他原本不想让他来参加活动，可是梁晓秀坚持说，他是艾福尔先生的代表，应该欢迎他来参加试营业活动。这家伙今天已经喝了8瓶红酒，那可是80欧元呀。他们还没有开张，诺翰就糟蹋了他们80欧元，不让这家伙再喝一瓶蹬腿倒地，他不甘心。

    于是他说：“诺翰，你不是说要把我妻子喝倒吗？现在到了决战的时刻了，你举起酒杯干杯吧！”

    “对，干杯，诺翰！”众人一起鼓动说。

    “我…我…今天有点不胜酒力了，宋先生。”诺翰嘟囔道，感觉头昏脑胀，胃里翻江倒海，快要呕吐了。

    “你还很清醒嘛，还知道我姓宋。我看你还没事，你先喝了这一杯酒，”宋福禄递给他一杯红酒，“你今天遇到了喝酒的对手，你可不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诺翰，酒逢知己千杯少，拿出你的酒神的气魄来！”汉学家继续鼓动诺翰喝酒。

    诺翰摇摇晃晃地举着杯喝着，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不想让他耍赖。他费了很大劲喝完了那杯酒。

    那个服务生转过身盯着梁晓秀说：“该你了，梁小姐，该你喝了。”他估计梁晓秀也已喝到极限了，也快醉倒了。如果梁晓秀喝倒了，他心里会感觉平衡一些：毕竟这两人打了一个平手，不分胜负。

    梁晓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既轻松又优雅。她把酒杯倒过来让服务生看，用嘲讽的目光盯着服务生。

    众人给她鼓掌，都说她才是真正的酒神，而且是了不起的女酒神。

    “继续倒酒！”梁晓秀开始发指令。

    众人附和着七嘴八舌地说：

    “对，给诺翰倒酒！”

    “一决胜负！”

    “一决雌雄！”

    “一战到底！”

    “一战成名！”

    宋福禄又倒了一杯酒，诺翰已经拿不稳酒杯了，他的双手颤抖着，眼睛发直，表情呆滞。服务生替他拿着酒杯，开始往他嘴里倒酒。宋福禄在一旁提醒说，不要浪费了好酒，那可是10欧元一瓶的好酒啊。服务生一滴不剩地把一杯酒倒进了诺翰的嘴里。那家伙大口喘着粗气，愣是把酒咽下了肚。之后，他仰着头，伸着舌头，呈现出要呕吐的样子。

    “诺翰可能真的喝不动了，梁小姐，”服务生看着梁晓秀手中的酒杯说，“你的这杯酒还没喝呢，你可不能耍赖呀。”他很诧异，梁晓秀喝了那么多酒，不但没有醉意，而且越来越轻松、自然、稳重，好像她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们的酒神一样耍赖。你看好了：我要喝了。”梁晓秀又是一口干掉了一杯酒，表情依然那么自然庄重，没有一点醉意。她挥了挥手中的酒杯又说：“服务生，你来当裁判，你负责监督我们喝酒。”

    汉学家看不惯服务生的说法，纠正说：“这位服务生先生，我们的梁小姐喝酒从不耍赖，请注意你的措辞。梁小姐让你当裁判，你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事实上，我们大家都是裁判，我们很公平，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对，注意你的措辞，服务生先生！”布热教授在一旁说，“我们大家一直在看着梁小姐喝酒，她喝酒很文明，一点也没少喝。”

    “服务生，给诺翰灌酒，让他再喝一杯！”皮尔斯插话说。

    “可是他实在喝不动了，我刚才往他嘴里倒酒时，他直伸舌头，已经挺不住了，”服务生为难地说，“他马上就要呕吐了。”

    “不是还没呕吐呢嘛，”皮尔斯太太也插话说，“我看他还能喝一杯。”

    梁晓秀这时问服务生，诺翰到底能喝多少酒。服务生说，他有一次见过诺翰喝了7瓶红酒，好像也没喝醉。按理说，他今天虽然喝了快九瓶酒了，但也不至于醉成这样。梁晓秀暗暗想：这是因为这家伙在她的逼迫下，喝得太快太猛了。

    梁晓秀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举着酒杯说：“各位嘉宾，我现在把这杯酒干了，你们能负责让诺翰再喝一杯吗？”

    “当然能了，”皮尔斯太太抢先说，“梁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再一杯酒！”

    “这也是我的意见，梁小姐。”皮尔斯认为他妻子说的很得体，完全表达了他的意思。

    “我们同意，我们一定负责监督，让诺翰再喝一杯！”汉学家强调说。

    梁晓秀举杯又干了一杯。当最后一滴酒进入她喉咙时，她感觉有一丝不适应了，那是喝醉酒的前奏。

    “梁小姐已经干杯了，快让诺翰喝一杯！”布热教授提醒说。

    服务生只好硬着头皮往诺翰嘴里灌酒，四个老外围上来监督着，酒倒进去，诺翰无意识地往外吐，酒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诺翰终于挺不住倒下了。

    服务生耸耸肩膀说：“诺翰已经喝倒了，喝醉了，接下来他肯定要呕吐。怎么办呢？”他还惦着继续吃菜，他还没吃饱，知道还有两道菜没上呢。

    梁晓秀问道：“他是你们的酒神？”

    “对，没错，他就是酒神啊。”

    “我看他不是什么酒神！”

    “不是酒神，是什么？”

    “是酒囊饭袋！等他酒醒了，你告诉他：他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梁晓秀说完那句话，转过身到厨房冲了一壶茶。她感觉喉咙发紧，口干舌燥，想喝茶簌簌口，稀释一下肚子里的红酒。她庆幸诺翰终于喝倒了，如果再喝一杯，她也会倒下。

    众人一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都瞪着眼睛看着梁晓秀。梁晓秀看到诺翰躺在地上正在蹬腿，胸脯一鼓一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是要呕吐的先兆。她立即对服务生说：“你把诺翰送回去吧，别让他在这里呕吐。我们的活动还没结束呢。”

    “可是我还没吃完呢，梁小姐。”服务生还惦记着记两道菜，口水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在今天的所有客人中，他吃得最香最多，可是他依然还没吃饱。

    “你们没个运气了，你赶紧把他拖出去，找一个出租车送他回去。”梁晓秀不耐烦地说，心想你还想吃？你回家吃去吧！

    众人这时才缓过神来，他们的中式大餐还没结束呢，他们还得继续吃下去，于是他们主动帮服务生往外拖诺翰，一直把他拖到快餐店媚门外。宋福禄到外面找到一辆出租车，众人一起把诺翰抬到车上。出租车一溜烟开走了。

    梁晓秀回过头对众人说：“一个酒囊饭袋！”

 第四十四章 酒足饭饱

    送走了诺翰和服务生，梁晓秀一脸轻松，她在厨房里一连喝了三杯茶水，感觉好多了。宋福禄走进厨房悄悄问她：“你没事吧，晓秀？”她想着回答：“没事，我继续上菜吧。菜都凉了，我得热一下；你去餐厅招呼他们。”

    宋福禄从厨房出来对众人说，他们继续上菜，接着吃饭。

    她开始上第七道菜和第八道菜：尖椒土豆丝和清炒空心菜。

    最后上的是两道素菜。梁晓秀解释说，他们先前吃的都是肉类菜品，比较油腻，现在要吃清谈的，换换口味，这样有利于消化。

    四个老外刚才原本吃得兴高采烈，但诺翰喝醉酒打断了上菜的节奏，现在又回到餐桌上，他们的食欲又勾起来了。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把两盘素菜吃完，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吃饱喝足的满意神态，但没有人打嗝。

    皮尔斯太太问道：“粱小姐，菜都上完了吧？”

    “还有一盆汤，西红柿鸡蛋汤。”

    皮尔斯说：“怎么还有汤呢？我们刚开始不是已经喝过西湖你羊肉羹吗？”

    “那是浓汤；这是清汤。”宋福禄解释说。

    梁晓秀端来了一大盆西红柿鸡蛋汤，给每人盛了一碗汤。

    “中餐的品种就是丰富，那我们就喝汤吧。”布热教授高兴地说。

    所有人都开怀大笑。梁晓秀觉得吃饭的气氛非常好，他们已大获成功。诺翰和服务生离开后，餐厅里气氛变得和谐了。

    “宋先生，你给我们讲讲今天的菜谱吧，”汉学家说，“我很喜欢你做的中餐。”

    宋福禄拿出专职厨师的派头有板有眼地说：“我们今天一共上了八道菜，外加两个汤。土豆炖牛肉和小鸡炖蘑菇，这两道菜属于炖菜系列，也算是我们的招牌菜；烤猪排和清蒸海鱼两道菜属于我们的特色菜，接近法国菜的口味；猪肉炒白菜和猪肉炒黄瓜，这两盘菜属于荤菜；尖椒土豆丝和清炒空心菜属于素菜系列；不用说，西湖牛肉羹和西红柿鸡蛋汤都属于汤类，一个浓汤，一个清汤。”

    这时汉学家说，吃饭前他们本应该把那些菜品都拍成照片留下来，很遗憾他们都没带相机，没有留下那个历史性的场面。

    梁晓秀便说：“拍照？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以后开中餐馆，一定要请各位来就餐，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宋福禄插话说：“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新菜品问世。今天这些菜都是家常菜，不足挂齿。”

    “宋先生，你们能不能事先给我们透露一些菜品名称呢？”布热教授好气地问道。

    宋福禄来了情绪，他说：“我们会不定期推出几大系列菜品。以海鲜为例，我们有宋嫂鱼羹、蒜蓉基围虾、红烧龙虾、龙虾三吃、红烧三文鱼、素烧海鱼，鱼肉丸子，等等。以烧烤系列为例，我们有烤猪排、烤羊排、烤牛排，烤鸡、烤鸭、烤鱼。以炒菜为例，我们有至少20几种炒菜。”

    四个老外听得入神了，宋福禄说的那些菜又勾起了他们的食欲。

    这时众人把该吃的菜都吃完了，他们又望着梁晓秀。她对这帮老外的胃口刮目相看了：这帮人也太能吃了。

    于是她说，现在可以上主食了。主食是蒸饺，是她特意在早晨做的。她到厨房重新热了一遍蒸饺，心想难道这帮老外还能吃进去？

    当她把热气腾腾的蒸饺端上来时，四个老外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宋代卷饼。卷饼的面皮也是蒸出来的，和蒸饺一样。

    皮尔斯太太忍不住当场吃了一口蒸饺。她对众人说：“这个蒸饺太好吃了，我说一句客观的话，比宋代卷饼都好吃，你们快尝尝吧。”

    皮尔斯太太那么一说，其他三个老外也不客气了，每个人都动手品尝蒸饺。皮尔斯说：“确实好吃，至少不比宋代卷饼差。”汉学家和布热教授也一再说，蒸饺味道鲜美，口味颇佳。

    梁晓秀解释说：“蒸饺是水饺中的一个品种。蒸饺有蒸饺独特的味道。但是真正好吃的还是水饺；他们人手少，没来得及做水饺。”

    “我们没吃过水饺，梁小姐，哪天你有时间到我们家给我们做一顿水饺吧。”皮尔斯太太急于品尝水饺。她没吃过水饺，所以很好奇，急着想尽快品尝水饺。

    布热教授心想：你倒是会说话。你们凭什么让人家给你们做水饺？

    梁晓秀笑着说：“我们会去的，会给你们做水饺。”她还没登过皮尔斯家的门，总想看看老外的家是什么样的。她还想借此机会和他们搞好关系，人家毕竟是房东，将来还有很多事有求于他们。

    所有人都说蒸饺非常好吃。皮尔斯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梁小姐擅长做主食，而宋先生擅长做菜。你们是各有所长呀！”

    梁晓秀注意到，这帮老外吃的虽然挺文雅，但速度并不慢，每个人都几乎不停地吃着，三大盘蒸饺似乎都不够他们吃。

    宋福禄说，梁晓秀做得菜中餐一点也不比他做的中餐差，有些菜她做得更好一些。那几个老外还没品尝过梁晓秀做的中餐，所以无从比较。

    皮尔斯太太又说，等梁晓秀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邀请他们到她家做一顿中餐，她想看看梁小姐做的饭菜和宋先生做的饭菜到底有什么区别。

    布热教授便想：既然皮尔斯太太能邀请梁晓秀到她做中餐，他为什么不能邀请梁晓秀到他家也做一次中餐呢？

    众人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他们吃得耐心，满意，高兴，不断说宋福禄做的中式大餐一点也不次于法国顶级餐馆做的法式大餐。汉学家甚至说，宋福禄他们将来要是开中餐馆，艾福尔的法国餐馆将会受到影响，甚至有可能倒闭。

    梁晓秀问汉学家：“诺阿让先生，今天的中餐如何？”

    “非常好，非常棒，你们大获成功！”

    餐桌上还剩下一瓶红酒，梁晓秀给四个斟上酒，让宋福禄敬他们酒。四个老外喝了酒，又想起了梁晓秀的酒量。

    “中国有斗酒一说吗？”布热教授问梁晓秀。

    “有哇，但我们喝的是白酒，中国白酒。度数高的白酒高达60度呢，劲儿非常大。”

    “60度？那不能烧着了吗？”

    “能烧着啊。你用火柴火一点，那酒就着，就像酒精一样燃烧。”

    皮尔斯太太心想，怨不得梁小姐那么能喝酒呢，原来人家在家喝的都是高度酒。以60度的白酒为例，她喝四瓶法国红葡萄酒才等于喝一瓶中国白酒。诺翰那个傻蛋和人家拼酒，他就是一个土老帽，他哪是人家的对手呢？

    梁晓秀发现，这四个老外远比那两个老外懂礼貌，有规矩，他们吃菜时都很安静，吃几口菜，喝一口红酒，不紧不慢，很有大家风范。看来，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样。她在心里盘算着要和这几个人交上朋友怎样，将来再遇到麻烦，就向他们求救，他们肯定会帮忙。出门在外没有朋友那行呢？更何况他们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呢。

    那顿中式大餐一直持续到晚上下午4点钟才结束。8盘菜、两盆汤、三大盘蒸饺一扫而光，一点都没剩。宋福禄做菜时就考虑到人多，老外又能吃，所以每盘菜都按8人的份量做的，盘子很大。他当时还以为这桌菜至少会剩下一半。他想这些老外大都是有身份的人，按理说应该吃的量不会多；他此刻又想可能是这些法国人没吃过中国菜，所以才吃这么多菜吧。

    梁晓秀开始收拾桌子，准备餐后的咖啡和茶水。

    4个老外都喝咖啡，只有梁晓秀和宋福禄喝茶水。宋福禄说，吃了中餐，喝了红酒之后，最好喝茶，便于消化。

    布热教授问：“照你这么说，中餐不利于消化了，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喝茶是一种习惯，就像你们喝咖啡一样。”

    那天他们一共喝了25瓶红酒，梁晓秀和诺翰两人喝了18瓶酒，其余7瓶酒是宋福禄陪着45个老外喝的。

    吃完饭，老外都站起来，端着茶杯聊天。他们吃得确实太饱了，需要散散步，消化吃下的食物。

    宋福禄和梁晓秀陪着客人聊天，他们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梁晓秀感觉到了做女主人的乐趣，心里十分高兴。他们今虽然很辛苦很累，但四个老外高兴，给足了她面子，把她看成这家的女主人，气氛和谐热烈。

    她便想：等他们开了中餐馆，一定还要请这四位客人光临，那时她要亲自上灶，给他们做一桌丰盛的晚餐。

    汉学家说，他相信梁晓秀做的中餐肯定好吃，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他问她大约需要多长时间能把中餐馆开起来。她说最多不会超过5年时间。

    中式大餐一直持续到傍晚才进入尾声。

    梁晓秀宣布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的午餐到此结束。四个老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快餐店。

 第四十五章 老外真傻！

    老外一离开，梁晓秀就挺不住了，酒劲直往头上串，她脸上煞白，想要呕吐。宋福禄赶紧把她扶到洗手间，想让她在那里吐。梁晓秀在洗面盆旁站了许久，几次想吐，但始终吐不出来，感觉更难受了。

    宋福禄问她怎样，她说她困得厉害，想回住处睡觉。宋福禄搀扶着她往家走，他们走得很慢，15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家。

    一到家，梁晓秀就回自己的房间上床躺下，她感觉五脏六腑象翻江倒海一样翻滚，嗓子发紧，脑子发热，浑身上下难受得要命。她想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她硬挺着爬起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淋浴。温水哗哗地流，从她的头部一直冲到下身；她就那么让水流冲洗着全身，想把酒气冲掉，把身上的热气冲掉。此刻她感觉浑身发热，好像发高烧一样；她要用水降温，让身体尽快凉爽一些。

    宋福禄那天也非常疲倦，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躺下，休息了半个小时。他不放心梁晓秀，起床来到她房间门口，听到屋里还有水流声。他敲门，问梁晓秀怎么样了，屋里没有应答。他非常着急，担心梁晓秀在洗手间冲澡时睡着了。

    他们虽然已是合法夫妻，但还一直分居着。他推门，但门在里面锁上了。由于分居的习惯，梁晓秀象当初刚到里尔时一样，每次进屋都习惯性地随手锁门。

    宋福禄只好用力敲门，大声呼喊；可是屋里除了水流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梁晓秀那天喝得实在太多了，她感觉整个身子都麻木了，脑子象浆糊一样，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宋福禄此刻真害怕了，梁晓秀毕竟是他妻子，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办呢？他想撬开门锁，但又犹豫不决。想来想去，他索性坐在门口继续等。

    又过了半个小时，妻子还是没动静，只听到水流声。宋福禄又开始敲门，同时大声喊叫：“晓秀，晓秀你开门。你没事吧，晓秀？”

    屋里还是没有回应。

    又过了半个小时，正当宋福禄准备撬开门锁时，他听到水流声停止了，屋里有梁晓秀走动的脚步声。他停下来，听屋里的动静。

    不一会儿门开了，梁晓秀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但神志清醒，表情庄重。

    “晓秀，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你现在感觉怎样，好一点吗？”宋福禄第一次爱慕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充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妻子为了和老外拼酒，不惜性命，一次竟喝了9瓶红酒！

    “我感觉好多了；冲了澡，脑子清醒一些了。我现在想喝茶。”

    宋福禄便搀扶着她来到楼下，给她烧开水冲茶。

    “晓秀，你今天喝得太多了，你知道你喝了多少酒吗？你喝了整整9瓶红酒！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大男人喝那么多酒都受不了呀。”他向他自己肯定喝不了那么多酒，那个号称酒神的老外不就喝倒了吗嘛。

    “那个诺翰后来怎么样了？喝没喝醉？我还记得他喝倒了，但没看见他吐。”

    “他吐了，一上出租车就吐了，我看得清清楚楚。晓秀，你今天为什么和那家伙叫板喝那么多酒呢？”

    “其实也是为了争一口气，不想让他们小瞧我们；老外想把我灌醉，看我的笑话，我怎么能倒下呢？”梁晓秀慢慢清醒了，感觉又恢复了意识，她回忆着喝酒时的一幕幕情景。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让他们小瞧我们。不过当时我也挺害怕，担心你挺不住，在老外面前喝醉了。”

    “我没有醉意吧？”

    “没有，一点都没有。诺翰和那个服务生走后，你又给四个老外上了两道菜，还上了汤和蒸饺；说话一点都没走样。汉学家他们说你才是真正的酒神，而且是女酒神。他们佩服你的酒量，说你能喝一千杯。”

    “我当时也是硬挺着，就是不想在老外面前丢丑。我哪能喝一千杯呢，那不成了神仙了嘛。”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梁晓秀感觉好多了，头脑完全清醒了。这时已是晚上9点多钟，宋福禄有很多话要和梁晓秀说，他们有很多事要尽快做好。

    他说：“明天我们的营业执照该下来了。明天一上班，我们就去取营业执照；后天我们的快餐店就要开门营业了。我们得抓紧把该办的事都办妥了。”

    “你放心，耽误不了事。”她信心十足地说。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老外。梁晓秀说通过这次吃饭喝酒，她发现老外总的来说还是单纯，没有那么多鬼心眼子。她今后和老外打交道，知道怎样对付他们了。

    宋福禄则说，她看的还是表面现象，老外其实也挺鬼，只是鬼的方式和中国人不一样。他在法国这8年算是把老外看透了。

    “据你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

    “据我的观察，老外一个个都很自私，他们从来不愿意帮助别人，更不会考虑别人的利益。总之，我对老外没什么好印象！”

    “可是汉学家、布热教授、皮尔斯夫妇今天不是表现得很好吗？他们可帮了我们大忙呀。”

    “他们算是老外的另类，过去我没见过他们那样的人。不过，我想我们和他们接触得还少，还不完全了解他们。日久见人心，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交往时间长了才能知道。你说是不是？”

    梁晓秀对宋福禄的那种说法不认同，她认为那四个老外都是值得一交的好人，他们没什么心计，而且具有助人为乐的精神。她举例说，汉学家为了帮他们开店，不但投入那么多时间，还投入了一万多欧元；布热教授为他们做食品检测，支持他们开店；皮尔斯夫妇为他们说了不少好话。怎么能说他们不是热心人呢？

    宋福禄还是坚持说，老外和中国人不一样，老外的许多想法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确立的。皮尔斯夫妇对他们好，那是因为把店铺租给他们赚钱；布热教授给他们做食品检测，是为了赚检测费；汉学家帮他们，是为了研究中国宋代饮食文化，他还有什么想法，他们根本搞不清。

    他说：“晓秀，你不能光看表面现象，你和这些老外接触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他们可不简单。他们表面上看好像挺随和，没什么鬼心眼子，其实他们鬼着呢，一点都不傻，一个个都是人精子。你可不要小瞧他们！”

    “可是我总觉得老外还没有开化，你看他们的头发都是黄色的，眼睛是蓝色的，我怀疑他们的大脑还没开化，不像我们这样成熟。”

    宋福禄笑了，他笑梁晓秀的想法太简单。他说黄头发蓝眼睛，那是因为种族不同：老外属于白人；而中国人则属于黄种人。就凭这一点，他们就和老外有本质上的区别。中国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风俗；而老外则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他们那一套，与中国人格格不入。

    梁晓秀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不管怎样，反正我觉得老外就是傻。”

    “那你说说他们怎么个傻法？”

    梁晓秀便一一举例说明老外的傻气。

    诺翰和她拼酒，到最后他本来已经喝不动了，但为了面子，他还硬挺着喝；他就不懂得怎样见好就收。诺翰其实中了她的计：喝快酒、喝猛酒。她估计诺翰要是放慢了喝，他不一定会喝倒。而那个服务生不但不忙他的同伴，还替梁晓秀说话，使劲给诺翰灌酒，最终把诺翰给灌醉了。

    “你说，他们不傻吗？”

    宋福禄问她还有什么例子。

    她举了皮尔斯夫妇的例子。那两位老人起初租给他们店铺时，对他们的态度并不友好；可是通过这次吃饭，他们的转变很大：老两口已经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了。她略施小计就俘获了他们的心：皮尔斯太太邀请她到他们家做中餐。她只要去一次他们家，给他们做一次中餐，她就能和他们拉近关系，成为好朋友。成了好朋友后，他们的房租的事就好办了：万一第二季度交不起房租，他们可以往后延期。

    宋福禄静静地听着梁晓秀的叙述，感觉她比刚来时成熟多了，满脑子都是点子，而且还是有效的点子。

    梁晓秀接着举了布热教授和汉学家的例子。布热教授虽然是有大学问的人，可是在某些方面他有非常单纯，单纯得像孩子一样。他主动说他要向里尔大学的师生推荐他们的宋代卷饼，让那些师生都品尝他们的卷饼。汉学家的憨气更浓，他竟然认为他们做的就是宋代食品，说什么挖掘了中国古代食品，弘扬了中国古代饮食文化；更有甚者，他居然认为梁晓秀的几幅画具有很高水准，像是专业画家画的画。

    他们只是给老外做了一桌普通的家常菜，可是老外竟然认为是一桌中国美食大餐，赞不绝口，吃得满嘴流油。

    “你说，老外还不傻？”

 第四十六章 老外可不傻！

    宋福禄不认可梁晓秀的看法，在他看来，老外可不傻，一点都不傻。他对梁晓秀说：“你来法国的时间不长，你还不了解法国人。要说怀，要说鬼，他们比谁都坏，比谁都鬼，没一个省油的灯！你说老外傻，我看他们精着呢。”

    他们从不同角度看待老外，得出不同的结论。宋福禄举了一些例子，说明老外并不傻。他以他们开办快餐店为例，说明老外有多坏多精。

    他说：“你看，我们开这么一个小店，他们把我们折腾成什么样了？折腾得死去活来！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老外硬说我们手续不全，一会儿让我们补 这个手续，一会儿又让我们补那个手续，最后又让我们做食品检测。他们这样刁难我们，说到底是为了赚我们的钱。汉学家虽然给我们垫了钱，但那钱早晚得还给人家。你还说他们傻吗？傻子能干出这种事来？”

    “那是两回事，”梁晓秀辩解说，“再说。那些障碍我们不是都克服了嘛。老外要是真鬼、真坏，他们就不会给我们发执照。他们那么一搞，反倒让我们有机会认识了汉学家的朋友布热教授。表面看，我们交钱做食品检测，好像花了冤枉钱，其实我们还赚了呢。”

    “赚什么了？”

    “我们认识了布热教授。没有食品检测的事，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哪有机会认识大教授呢？我们认识了布热教授，我们就等于多了一条路。不说别的，只要布热教授向大学生推荐我们的卷饼，我们就有饭吃。你说谁傻？”

    两人对老外的看法发生了分歧，各说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宋福禄又说，单单为了开业，他们就花钱搞了试营业活动，让老外白吃白喝，要说傻，老外不傻，他们自己才傻呢！他们花了冤枉钱，本来钱剩的就不多了，这一折腾又花了350欧元，他们现在手头只有1000欧元了，开店肯定不够用。为了陪老外喝好，梁晓秀喝得差点吐了，遭了那么大罪；而他忙得四脚朝天，足足干了一整天。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傻了？我们不傻，我们怎么能当傻子呢？”

    宋福禄便给梁晓秀举例子说，他们为了办这个活动，光酒钱就花了250欧元，饭钱花了100欧元。他们让老外吃得酒足饭饱，满嘴冒油；而他们自己却没吃饱，还喝得浑身难受，差点喝醉了。他们那样做是劳命伤财，得不偿失。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认为上了老外的当，受了老外的骗。

    “福禄，可是我们交了朋友，不能说我们花了冤枉钱呀。”梁晓秀认为宋福禄死心眼，总是转不过弯来。他们开店就要广交朋友，赢得朋友的信任。

    一提起钱，宋福禄就来气。他说他们就应该给老外吃卷饼，没必要非要给他们做一大桌子菜。那个服务生吃得满嘴冒油，干掉了那么多牛肉、猪肉、鸡肉，让他白吃白喝，有什么用？还不是打水漂了！还有那个诺翰，那家伙一个人就喝了9瓶红酒，等于喝掉了90欧元！90欧元他们可以生活一个月！他既后悔又心疼钱，认为他们当了一次冤大头，让老外占了便宜。

    梁晓秀说，账不能那么算。艾福尔派来的两个人表面上看白吃白喝了，其实不然。他们起到了他们的作用。他们活跃了气氛，他们留下了把柄：酒神败在一个中国女人手下。他们回去后会把事情告诉艾福尔，艾福尔会对他们刮目相看。

    “那又干什么用呢？”宋福禄认为梁晓秀的想法很古怪，一点也不符合现实。

    梁晓秀振振有词地说：“用处大着呢。第一，艾福尔起码知道我的酒量了，不敢再小瞧我们了；第二，我们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让他们忘不了我们；第三，我们以后找他们帮忙，他们不好拒绝我们了。”

    “你还说呢，我给他们炒菜，给他们做饭，累得要死；我们过去找他们帮忙，艾福尔不是都拒绝你了吗？你以为他们真会帮你呀？你那是一厢情愿。老外才不做赔本的买卖呢。”

    “那也值得。你炒菜时我就想：我们将来开中餐馆，如果像今天这顿饭这样，我们至少能赚700欧元。一天要是能赚700欧元，一年是多少？一年是20多万欧元呀！为了将来赚到20多万，你就当练一次兵吧。”

    说到赚钱，宋福禄来了情绪，问梁晓秀她是怎么算出来那顿饭能赚700欧元的。

    梁晓秀给他算账。他们今天的成本一共是350欧元，其中酒水价值250欧元。10欧元一瓶的红酒，他们以后开店可以卖到30欧元一瓶，这样光酒钱就能赚到500欧元。她发现老外都喜欢喝酒，而且老外的酒量普遍较大，这对他们开店的人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话眼睛发亮，继续听她往下说。

    梁晓秀说，他们采购食材花了100欧元，但做成中餐后价值升了好几倍。他们做的牛排可以卖到50欧元，土豆炖牛肉和小鸡炖蘑菇都能卖到25欧元一份。那三道菜就能把本捞回来。其余的5样菜、两样汤、一样主食就干赚了。

    “干赚的是多少钱呢？”

    “我算了一下，至少200欧元。我们赚的这700欧元如果换成人民币，那就是7000元呀。7000元是什么概念？是我们家7年挣的钱。我们俩干一天，就等于挣了我们一家人干了7年挣的钱。福禄，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们能赚到那么多钱。表面上看，我们今天付出了，其实我们是在为将来做准备呢。”

    宋福禄听到这儿，陷入了沉思。他在想着20多万欧元的收入。如果真像梁晓秀说的那样，他们一年能赚到20多万欧元，那他们一年就能翻身了。

    梁晓秀又说：“20多万欧元就是200多万人民币呀。这个数别说在村里，就是在镇里都是天文数字！这是2000多户一年的收入；而我们两个人就完成了这个指标。你说，老外要是不傻，他们能让我们赚这么多钱？”

    宋福禄想了想又说，他们不能按今天的标准计算。今天老外是白吃白喝，所以他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他们如果自己花钱下饭馆，他们绝不会大吃大喝。

    “我算过多次了。我们开餐馆，一个老外至少得花30欧元。我们一天至少能接待40个老外，那就是1200欧元。1200欧元总有700欧元的利润吧。照这个速度赚钱，我看那都不叫赚钱了。”

    “不叫赚钱，叫什么？”

    “那就等于在印钞票呢！我来法国之前真没想到我们将来能赚那么多钱！”

    “可是你不要忘了，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分钱还没赚到，而且还欠着别人一大笔钱。我现在不想别的，就想早点把人家的钱还上。再说，生意有好有坏，你哪能保证每天都有人来吃饭啊。”

    “还钱首先得挣钱；不挣钱怎么还账呢？福禄，你的想法过于悲观。生意是人做出来的，没有客人，我们找客人。艾福尔把餐馆开的那么大，赚那么多钱，我们怎么就不能赚到大钱呢？”

    “艾福尔是老外，人家底子厚。”

    “老外也是人呀！底子厚也是一点点积累而成的。我们一点点积累，早晚能赶上艾福尔。我刚来时你说老外不会过日子；我看他们确实不会过日子。就拿艾福尔的餐馆来说，他用了十几个人，我要是老板，最多用6个人就够了。我们两个人顶他们10个人用，你信吗？”

    “你说说看。”

    梁晓秀便把她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他们可以轮流做厨师，轮流做跑堂。她也能炒菜；她学会法语后，她就能当跑堂。在餐馆开门之前，他们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餐馆关门之后，他们再把盘子洗好，把餐厅打扫干净。一天24小时，他们可以干16-18个小时。

    “那样干，你不累？”

    “不累，我在家做农活，练就了手腕的力量，干那些活根本不累。再说，我是给自己干活，又不是给别人干活，哪能累呢？只要能赚到钱，我们还怕累吗？”

    宋福禄笑了。是呀，只要能赚到钱，让他干什么都行！

    梁晓秀鼓动道：“我们就为赚200万人民币奋斗吧！”

    “你的胃口真大！”宋福禄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妻子。

    梁晓秀坚定地说：“我想好了：我要在法国扎下跟，狠狠赚法国佬的钱！”她其实还有话没好意思说：“我要为你生儿育女，让老宋家人丁兴旺；将来让儿女们都开店，全家一起赚钱。”

    两人最后不争论了，他们同意老外有两面性：一方面傻，另一方面鬼。

    宋福禄说，他们明天还要去企业登记处领执照，他们早点睡觉。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梁晓秀临睡前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凌晨2点钟了。

 第四十七章 拿到执照

    梁晓秀回到房间，感觉脑子发胀，昏昏沉沉，她的酒劲其实还没过去；红酒的后劲大，她此时才感觉到有醉意了。她躺在床上想尽快睡觉，可是却总也不能入睡。她索性坐了起来，一直坐到早晨5点半才入睡。

    宋福禄那天虽然也睡得很晚，但他早晨6点就起床了。今天是领营业执照的日子，他想在9点钟准时到达企业登记处大厅把证领了。他等到7点钟还不见梁晓秀出来，猜到她肯定是酒劲还没过去，还在睡觉。于是，他想等到8点钟，如果梁晓秀还不起床，他就叫醒她。

    8点钟，梁晓秀还没起床，宋福禄着急了，他敲门说：“晓秀，你该起床了，我们要去领执照了。”

    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梁晓秀睡得昏昏沉沉，根本听不见宋福禄的叫醒声。

    宋福禄只好提高了嗓门喊：“晓秀，你起床吧！已经8点钟了，再不起床，来不及了。”平时梁晓秀起床都早于宋福禄，从不会让他叫醒；可是今天她怎么也醒不了，急得宋福禄团团转。

    不管宋福禄怎么敲门，屋里始终没有回应。粱晓秀实在太困了，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一直昏睡着。

    宋福禄敲了半个小时门，梁晓秀还是没有睡醒。宋福禄加大了力度，咚咚咚使劲敲门，震得门都快裂开了。“你干什么呢，晓秀！快起来，我们要走了。”他不停地敲门，喊叫，但梁晓秀就是睡不醒。

    他这回真急了，又到隔壁敲墙，屋里还是没动静。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酒劲真够大的，怎么到现在还不过去呢？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继续敲门，喊叫，在9点钟时梁晓秀终于睡醒了。她听到宋福禄的敲门声，赶紧跳下床应答道：“福禄，我醒了。”

    宋福禄松了一口气，他敲了整整一个小时，喊叫了一个小时。他感到纳闷：那么大的声音梁晓秀居然听不到？

    梁晓秀一看表，已经上午9点钟了。她赶紧简单洗漱一下就开门说：“对不起，我睡过站了，我们走吧。”她看见宋福禄脸色不好，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晓秀？我那么敲门，门都快敲碎了，你听不见吗？”

    梁晓秀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点都没听见。怪了，我睡得太死了，可能真是喝多了，酒的反劲上来了。”她一再向宋福禄道歉，说她耽搁了时间。

    “好啦，我们快走吧，要不上午来不及了。”

    “对不起，福禄，我真没听见你敲门。”

    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大街上，宋福禄加快脚步往里尔企业登记处走，梁晓秀跟在后面不敢吭声。企业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虽然在一个星期之前说，那天肯定会给他们颁发营业执照，但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能拿到执照。

    执照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执照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没有执照他们怎么开店呢？不开店怎么还债呢？不开店又怎么生存呢？宋福禄满脑子都是营业执照，为了拿到这个执照，他们历经波折，受了多少委屈和折磨。

    梁晓秀在路上一直在默默祈祷，祈祷执照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折磨了。她此刻完全清醒了，心里琢磨着万一有什么意外，她怎么办？她非常担心宋福禄，宋福禄的控制力已经到了极限，再有一点闪失，他的精神就会崩溃。

    宋福禄则心里埋怨汉学家没有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到企业登记处取执照。万一有什么不测，汉学家可以帮忙啊。昨天汉学家要走时，他曾问汉学家能否在里尔再住一天，汉学家说他回巴黎还有事，不能在里尔逗留了。

    宋福禄一直往前，始终不吭声，他不敢想拿不到执照的后果；如果再出什么差错，他的神经已经受不了，他真的会崩溃的。他不敢和梁晓秀提执照的事，生怕一提执照就黄了。

    上午10点，他们到企业登记处大厅时，看到那天窗口前排着长队。宋福禄狠狠瞪了一眼梁晓秀，那眼神分明在说：都是因为你耽误了时间，要不我们现在已经排到窗口了。这回倒好，这法国人办事本来就慢，还不得排到中午呀。

    他们排队等着，梁晓秀低着头不敢吭声。时间过得非常缓慢，长长的队伍几乎都不移动。宋福禄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他烦躁不安，六神无主。梁晓秀想劝他几句，又怕他生气，只好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数着前面的人。她数着数着，终于看到了希望：他们前面只有一个人了，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

    这时窗口突然关闭了。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个男人回过头，耸耸肩膀说到午休时间了，工作人员下班了，他们只能等到下午上班再办理手续。

    宋福禄当时就傻了，他表情痛苦，用中文大骂一声：“这他妈地什么事呀！”

    “福禄，你别着急，我们就等下午办吧。”粱晓秀安慰说。

    “都怨你！你要早起来，我们现在已经拿到执照了！”

    “对不起，我不是喝多了嘛。”梁晓秀小声说。

    “谁让你喝多了？你呆着没事瞎喝什么酒？”宋福禄自梁晓秀来法国后还没埋怨过她，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排队的人早已散去，大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下午1:30办公，宋福禄决定就站在窗口等。

    “福禄，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耽误了时间。”梁晓秀还在解释。

    “你别说了，我心烦着呢。”

    “福禄，你别说我了，我也难受呀。”

    “你还知道难受？你和那个酒鬼瞎喝什么？你逞什么能？你让那帮老外说你是酒神，你高兴？我看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宋福禄那天说的话伤了梁晓秀的自信心，她极度痛苦，不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委屈，她喝酒是为了交朋友，为了把快餐店开好，可是宋福禄却不理解她，说她喝酒是胡闹。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大厅里静悄悄，他们两人孤零零地站在窗口，心里都不好受。

    时间过得更慢了，宋福禄一直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那指针好像根本就不动。终于等到下午1:20分，把手续的人陆续来了，他们排在宋福禄和梁晓秀后面。下午1:30，窗口开了，宋福禄赶紧把材料递进去，说他是来去营业执照的。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的材料说：“你的执照还没下来呢，先生。”

    “你说什么？你们告诉我今天来领执照，怎么还没下来呢？”宋福禄一下子就懵了，他恨不得给那个工作人员一个大嘴巴子。

    “可能还得等等吧。”

    “什么原因呢？为什么还要等？我们办的可是加急业务呀。”

    “对不起先生，请让开，让后面的人办手续。你过几天来再问问。”

    宋福禄真想破口大骂，他强忍着怒火还想和那个工作人员交涉，可是人家不理睬他了，站在他后面的人把材料递进去开始办手续了。

    宋福禄几乎快疯了，梁晓秀赶紧抱住他说：“福禄，你别急，我们想办法。”

    “想他妈地什么办法！”宋福禄大声喊叫，大厅里的人都看着他。

    梁晓秀把宋福禄拉到外面说：“我们现在去找布热教授，让他帮我们。老外和老外打交道肯定比我们管用。”梁晓秀认为宋福禄有可能没和人家把话说清楚。

    宋福禄只好跟着梁晓秀往里尔大学走，边走边说：“你还说老外傻吗？老外都快把我们折腾死了！”

    “好啦，我们不说那些事了。到里尔大学我和布热教授说，你给翻译。”

    他们赶到里尔大学时，布热教授恰好刚来上班。梁晓秀把来意和布热教授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她就哭了。

    “梁小姐，你别着急。我把手头的事处理一下，然后和你们去企业登记处看看。你们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宋福禄则想：你还要处理几件事，等你处理完了，那边早就下班了。

    他们在外面等了一个半小时，布热教授才出来。

    “你们怎么来的？”布热教授问。

    “走过来的。”宋福禄回答。

    “那我开车吧。”

    布热教授发动了汽车，梁晓秀和宋福禄上了车。梁晓秀一脸得意地看着宋福禄，希望他能夸她两句。宋福禄则用眼神回应道：你先别高兴，这个老外去了要是还办不成，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不相信布热教授去了就能把执照拿出来。

    不到10分钟，布热教授把车停在企业登记处后门，领着他们从后门进到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人，看样子像是一个负责人。那人很客气地和布热教授寒暄了几句，然后递给布热教授一个纸口袋。

    布热教授回过头和梁晓秀说：“梁小姐，这是你们的营业执照，请收好。”

    梁晓秀听不懂布热教授的话，但宋福禄听懂了，他赶紧接过那个纸口袋，打开一看，正是他们朝思暮想的营业执照。

 第四十八章 执照，执照！

    “执照，执照啊，我们的执照！”宋福禄兴奋地跳了起来，他手足舞蹈，拿着执照大声喊道：“我们有营业执照了，我们有执照了！”他那举动就象范进中举一样疯疯癫癫。布热教授以为宋福禄过于激动才有了那种举动；梁晓秀则明白宋福禄的举动实际上已经反常了，她担心他由于过度兴奋而导致精神失常，顾不得和布热教授打招呼，赶紧拉着宋福禄的手来到外面，悄悄对他说：“福禄，我们回去吧。”

    “对，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他还是那么亢奋，两眼发亮，手足舞蹈。

    梁晓秀担心地问道：“福禄，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太兴奋了。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他们没有和布热教授打招呼就离开了，布热教授还感到很纳闷：这两个年轻人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没有。他在去企业登记处之前给那里负责人打了电话，询问了宋福禄的执照。那位负责人正好在审核宋福禄的执照，他听了布热教授的介绍后便同意立即颁发执照。

    走到大街，宋福禄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他紧紧握着那个大纸袋对梁晓秀说：“晓秀，我高兴啊，太高兴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执照了！这一切都归功于你：没有你，就没有这个执照。你立了头功，晓秀！”

    梁晓秀看到宋福禄恢复了常态，松了一口气，她说：“福禄，你不能那么说，没有你，我还来不了法国呢。我们办下执照，也有你的功劳呀。”

    “那至少有你的一半功劳。”

    两人在大街上漫无目标地走着，宋福禄兴奋地说：“我们穷嗖嗖的日子该结束了，我们也要做有钱人！”在他看来，有了执照，他们就有了赚钱的机会。这个机会他等的时间太长了。

    梁晓秀受到感染，也附和着说：“我们要大干一场，存下一笔钱，让那些老外看看我们中国人多么能干，多么会过日子。老外能赚到钱，我们也能赚到钱。”

    宋福禄已经完全清醒了，他带着梁晓秀往大广场方向走，他要到快餐店为第二天开业做准备工作。昨天他们离开时，还没把店里收拾干净。

    一进到店里，宋福禄就开始忙活起来。他把两张餐桌摆好，重新换上了餐桌布，打开窗户放新鲜空气进来，开始做大扫除。明天他就要站在窗口前卖宋代卷饼了，他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往窗外看着想：从明天开始我就过一种新生活了。

    梁晓秀到厨房打扫卫生，她洗碗，刷盘子，擦洗灶台，拖地，把厨房彻底打扫了一遍。她打开冰柜，查看里面的食料，接着又清点了一遍调料。厨房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明天她就要在这里为顾客做宋代卷饼了。

    他们用了两个小时把所有的活都做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笑了。宋福禄冲了一壶茶，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和梁晓秀聊第二天开业的事。

    “我们的快餐店明天就要开业了，我现在忽然还有点紧张了。”

    “你紧张什么呢？”

    “我担心客源。我们毕竟刚开店，也许客源不足；客源不足，我们怎么能赚大钱呢？”

    “你不用担心，我们慢慢来。什么事都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只要有客源，哪怕少点也不要紧。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就能吸引越来越多的顾客。大钱是由小钱一点点积攒而成的。”

    “你估计明天能有多少顾客？”

    “我估计能有100个顾客，至少也能有50个顾客吧？”

    宋福禄便按50个顾客计算利润，一个人买一份卷饼，50个人就是50份卷饼；一份卷饼的利润2欧元，50份卷饼的利润是100欧元。他那么一计算，心里就打起鼓来。假设一天赚100欧元，一个月赚3000欧元，一年赚36000欧元。一年的房租费用为3万欧元，再开掉水电煤气等费用，他们所剩无几，几乎等于白干一年。

    宋福禄把他的计算结果告诉了梁晓秀。

    梁晓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看来，要想赚钱，我们一天至少得有100个客人，或至少得卖出100份卷饼。我想只要我们努力，我们一天怎么也能卖出100份卷饼。”她看着窗外的人流，觉得那些游人都是他们潜在的顾客。

    “你总是那么乐观。能卖出100份卷饼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呀。”

    “我们现在这么讨论一点用处都没有。明天开业到底怎样，我们现在哪能说得清呢？我们还是先回家，做一顿饭，早点睡觉，明天一大早过来准备开门迎客。”

    “你的心真大，”宋福禄一边关门一边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客源。”

    “光担心有什么用呢？我还是那句话：走一步是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回到住处后，宋福禄炒了两个菜，做了一盆汤，两人坐下来吃晚饭。

    宋福禄忍不住又说起了第二天开店的事。他说他手头只有1000欧元了，他们再不开张，他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过了。

    梁晓秀坚定地说：“那我们就用1000欧元打天下！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什么困难都能克服，都能战胜。”

    “我们用1000欧元起家，如果能打开局面，那我们就创造了奇迹。”宋福禄此刻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梁晓秀身上，觉得她无所不能。

    晚上8点钟，他们吃完了饭。梁晓秀说，她要睡觉了，她明天早晨5点钟起床，6点钟和宋福禄一起到快餐店准备开门迎客。

    梁晓秀走后，宋福禄收拾碗筷，擦洗了一遍厨房。

    之后，他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躺下了。他想好好睡一觉，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开店迎客。可是他却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这些天他为执照的事费尽心思，现在执照下来了，他本来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又担心客源了。客源是头等大事；没有客源一切都是扯淡。他想：梁晓秀毕竟还太年轻，她才18岁，她哪知道世道的艰难呢？他是开过店的人，他知道没有客源是什么滋味：那就意味着关门，意味着破产，意味着走投无路。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睡不着觉。

    一幕幕不祥的场景在他眼前晃动，搅得他心烦意乱。他们总共欠别人7万多欧元，如果他们赚不到钱，拿什么还人家的钱呢？再有一个多月，又该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他拿什么钱交房租呢？

    他不敢往下想了，痛苦地畏缩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梁晓秀那天很快睡着了，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他们开了一家中餐馆。

    他们的餐馆不大，只有10张桌子，每张桌子能坐4个人，总共能容纳40个客人。餐馆虽小，但生意却很好。这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夫妻店，她是大厨，宋福禄负责跑堂，端菜，结账。

    她在梦中为顾客准备午餐。宋福禄备料，她洗菜、切菜，两人在厨房里干得热火朝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上午11点钟，宋福禄打开了店门，门外已经有了客人。

    宋福禄招呼客人，她则在厨房开始炒菜了。她每做好一道菜，心里就想：又赚了10欧元，10欧元就是100元人民币。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中午12点半，饭店里坐满了人，她数了数人数，正好是40人。她来了情绪，拿起炒勺，炒起菜来，一盘又一盘；宋福禄把这些菜一一端到客人面前。

    他们的菜价平均一盘菜15欧元，一盘菜差不多能赚10欧元。她激动地默默看着老外顾客在结账，心里美滋滋：老外的钱太好赚了，这帮老外就是傻帽！

    中午1点半，客人又换了一拨，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又翻台了！

    她又开始炒菜了，这时她感到有点累了，胳膊发酸，她已经有两个多小时没离开灶台了。她浑身是汗，身上都是油烟味，脸上直冒热气。

    她咬了咬牙，心想：我们什么苦不能吃，什么累不能受！要想赚钱就得吃苦，就得受累。不吃苦哪来的家业呢？

    她那天硬挺着为80个客人炒了150盘菜。如果按照法国厨师的工作量，他们至少需要三个人才能完成她一个人的工作量。

    中午的客人一走，她就累到了。她拿出中午赚的的钱，躺在床上数，这时一切劳累都烟消云散了。那天中午的营业收入为3800欧元，那是他们夫妇用汗水换来的钱，她手里拿着那些钱安详地睡着了。

    下午4点钟，她起床洗了一把脸，便下楼来到厨房，准备为客人做晚餐。她确实了不起：有韧性，有耐力，有干劲。

    晚上11点餐馆打烊后，她累得已经没有力气数钱了，宋福禄数了当天晚上的营业收入，一共3100欧元，加上中午的收入总计6900欧元。她的心在狂跳：一天的营业收入就高达6900欧元，纯利润达到了3000欧元！

    “3000欧元啊!”她大喊一声，睡醒了。

 第一章 开业第一天

    11月初已是初冬季节，树叶早已掉光，晨风冷飕飕的，一片凄凉。

    早晨6点钟，外面还漆黑一片，宋福禄和梁晓秀摸黑来到位于里尔大广场的宋氏快餐店。今天是他们开店的第一天，他们满怀希望，抱着对生活的憧憬，开始忙活起来了。

    梁晓秀蒸了一笼屉卷饼面皮，做了牛肉、猪肉和鸡肉三种卷饼，每样卷饼都做了三份。她要把那些卷饼作为样品摆在橱窗里展示，让过往的行人看到他们的宋代卷饼正式问世了。她相信只要行人看到那些包装精美的卷饼，他们就会停下脚步，掏钱买他们的卷饼。

    早晨7点半钟，天已放亮，他们准备就绪，就等开张了。梁晓秀和宋福禄简单吃了几口饭，便坐下来喝茶聊天。

    宋福禄说：“我们今天正式开门迎客，我们的买卖今天就要开张了。第一天很重要，哪怕只有10个客人，我都满意。不怕客人少，就怕没客人。”

    梁晓秀默默地想：“老天保佑我们吧：多来点顾客吧。”

    8点钟，梁晓秀把精心做好的9份卷饼套餐整整齐全摆在橱窗里，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到外面往里看，看到那9份卷饼套餐，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亲切。

    她忍不住笑了，笑得那么甜美，纯真。按理说，她那年才18岁，还处在少女的年龄段；但生活的艰难使她义无反顾地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8:50宋福禄来到外面向四周张望，街上的行人很少，他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前几天这一带行人还挺多，今天怎么就没几个人了？这一带可是里尔最繁华的地带呀。这些老外好像有意在和他玩捉迷藏，快9点钟了，街上的行人还是稀稀拉拉，看起来很萧条。他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表情。

    他和梁晓秀商量好，每天早晨9点钟开门迎客，晚上9点关门停业。

    9点钟，宋福禄郑重其事地打开了店门，心里一直在祈祷：老天爷呀，我们今天开门营业了，您就保佑我们有客人吧，我们太不容易了。

    那天是星期二，广场上游客不多，稀稀拉拉，宋福禄都不敢往广场上看了。他回到店里，站在窗口，等待着第一批顾客。在他心里，第一批顾客就是“上帝”，是给他们送钱来的“上帝”，绝不可怠慢。

    梁晓秀这时从厨房出来站在宋福禄身边，她想和丈夫一起迎接第一批顾客。

    9点半，梁晓秀看到有两个行人站在了快餐店门口，他们在看橱窗里的卷饼展品。宋福禄小声说：“晓秀，你做好准备，来了两个客人，他们有可能买我们的卷饼。”宋福禄笑容满面地看着那两个行人，盼望他们掏钱买卷饼。

    “我知道了，只要他们买，我在3分钟内就能做出来。”梁晓秀还不想离开。

    “你赶紧回厨房，他们要买卷饼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宋福禄催促道。

    “你让我再呆一会儿，我想看看他们买多少卷饼。”

    那两个行人在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橱窗里的卷饼嘀咕了几句，并没有买卷饼。他们头也不回，一直往广场那边走。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买呢？”梁晓秀问道。

    “我哪知道呀，这俩老外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都说什么了，莫名其妙！”宋福禄嘟囔道，“你还是到厨房等着吧。”

    宋福禄一直等到上午11点钟，这期间虽然不时有人路过快餐店的门口，但就是没人停下来买卷饼。他注意到过往的老外，有的偶尔会看一眼橱窗里的卷饼，有的根本就不看，一眼都不看。

    梁晓秀又忍不住跑出来，站在宋福禄身旁，她说：“外面的游客不多呀。我记得夏天这一带游人特别多。今天怎么这么少呢？”

    “这个季节游客就是少，我们选折开店的季节不好。嗨，没办法。要是在春天或夏天开店，肯定不一样。”宋福禄无可奈何地说。

    “也许还不到吃饭时间，再等等吧，”梁晓秀安慰说，“我先做出10份卷饼来，省得到时候来不及。”

    梁晓秀回到厨房，蒸好了一笼屉卷饼，做好了10张肉饼，就等顾客上门了。事先她已演练过多次，只要顾客来了，她能在3分钟内做出8份卷饼。她的速度完全可以应付顾客。

    又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一个顾客。时间已经到了1点钟，宋福禄的心沉了下去，他不安地往窗外望着，盼望有客人走进他们的快餐店。

    梁晓秀看没客人，便从厨房出来说：“福禄，要不你到厨房先吃点，我在这儿守着，有客人了，我叫你。”

    “我哪有心思吃呀，”宋福禄摇头说，“迎不来客人，我就不吃饭！”

    他的倔劲又上来了，连一口水都不喝。他对梁晓秀颇有埋怨，但没说出口。他私下想：为了正式营业时有顾客，梁晓秀非得搞一次试营业活动，说什么提前练兵，演习一次。结果呢？结果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有！那帮参加试营业活动的老外吃完喝完，抬腿就走，他们怎么现在不来捧场呢？都跑哪儿去了？

    “不吃东西可不行，”梁晓秀又说，“你还是吃几口吧，下午我们还得等客人呢。”她还盼望着下午有客人来。

    “你别啰嗦了，”宋福禄发脾气了，“要吃，你去吃！”

    梁晓秀确实饿了，但宋福禄不吃饭，她不好意思吃。

    梁晓秀此时也想到了前天的试营业活动，她当时曾想过让诺翰和皮尔斯夫妇开业时过来捧场，可是一喝酒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她后悔和诺翰喝酒，把正事给耽搁了。她想，要是皮尔斯夫妇找几个客人来给他们捧场，快餐店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啊。她又暗暗想：再等两天，如果还没客人，她就去找皮尔斯夫妇，让他们如论如何找人来捧场。还有布热教授，他曾许诺向里尔大学的师生推荐他们的卷饼；她也可以去找布热教授，请他带朋友来买他们的卷饼。

    她哪想到皮尔斯夫妇此刻正在暗暗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在快餐店的对面有一个小杂货店，皮尔斯夫妇在早晨8:50来到那家杂货店，那家杂货店的老板是他们的朋友。他们从窗户里往外看，他们在看宋氏快餐店第一天的营业情况。皮尔斯把店铺租给宋福禄，最担心的是，怕他付不起房租，所以他要亲眼看看宋福禄的快餐店开门后生意如何。他在试营业那天说了好多好话，但那只是捧场的客套话，并不是他心里的真话。

    “注意，他们开门了。”9点钟时皮尔斯提醒老伴说。

    “我们看看他们的第一批客人。”皮尔斯太太说，她虽然不像丈夫那么刻薄，但也认为丈夫说得有道理：他们不能不收房租呀。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没看到有一个人买卷饼。

    “我看宋先生的快餐店不妙，”皮尔斯摇着头说，“一个小时一个客人没有，这个店还怎么开下去呢？”

    “也许刚开门的缘故，我们等等看。”皮尔斯太太在一旁说。

    他们一直等到中午时分，没看到一个顾客买卷饼。皮尔斯说他们先回家，傍晚再过来看看。他们委托杂货店的老板帮他们留意对面快餐店有没有顾客。

    下午6点钟，皮尔斯夫妇又来到那家杂货店，杂货店老板告诉他们，他没看到有人买卷饼。皮尔斯夫妇在那个杂货店又呆了一个小时，还是没看到有人买卷饼。皮尔斯便对他老伴说，他们得回家商量房租的事了。

    宋福禄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从早晨9点到晚上9点，整整12个小时，宋氏快餐店没有迎到一个顾客。他欲哭无泪，呆若木鸡。

    没有顾客，就等于给快餐店判了死刑。

    梁晓秀默默地把做好的卷饼样品收拾好，准备带回家吃。他们一天没吃饭，她饿得肚子早就直叫唤，胃里很不舒服。快餐店第一天开业就没迎到客人，她也没料到。但她不像宋福禄那么着急上火；她还抱着希望。她想：第一天没客人，不等于以后永远没客人；眼前的困难是暂时的，未来的前景肯定不会差。

    回到住处，宋福禄不吃不喝，低头抽烟，一句话都没有。

    “福禄，你总得吃点东西吧？”梁晓秀劝道。

    “我不吃了，你吃吧。”

    “你不吃，身体哪受得了啊。今天不行，我们还有明天呢。”

    “明天要是不行，怎么办？”宋福禄反问道。

    “那就再等一天。”

    “再等一天？我看等死吧。”宋福禄说了一句不吉利的话，说完他自己都后怕了。

    梁晓秀听了很不好受，她不好再说什么，也不好意思在宋福禄面前吃卷饼，她把热好的卷饼端到自己的房间，一口气吃了三份卷饼。

    她一天没吃东西，实在太饿了。

 第二章 开业第二天

    第二天早晨，他们还是5点钟起床了。宋福禄的情绪跌落到谷底，他一声不吭收拾东西。梁晓秀劝他说，开业第一天没客人很正常，他们不必着急，慢慢来。

    “你说得倒轻松！第一天开业就没客人，这可不是好兆头呀。”宋福禄不安地说，盼望第二天能迎到客人。

    一切程序和第一天开业时一样。

    他们早晨6点就到了店里，梁晓秀把第一天做的卷饼摆在橱窗里，准备接着做新的卷饼。宋福禄制止了她，说第一天做的卷饼还没吃完，她不必再做了；如果真有客人来，她再做。

    梁晓秀没事干，就站在宋福禄身旁，等着客人。她心想：万事开头难，第一天没客人，并不等于第二天也没客人。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客人。

    第二天，他们还是在9点钟打开了店门。梁晓秀往外望，看到天空忽然布满了乌云，看样子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十几分钟后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还夹着冰雹，啪嗒啪嗒地打在窗户上。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了。宋福禄暗暗骂道：“这他妈地是怎么回事呀！连老天爷都和我做对，我这买卖还真做不成了。”

    梁晓秀看到宋福禄愤怒的表情，不敢和他搭话，站在一旁默默地往外看。外面没有客人，只有雨水和冰雹。她倒抽一口气，心想：这老天爷都不给面子，偏偏下起雨来，这样的天气谁还出来呀。

    他们俩都料定那一上午不会有客人来了；但他们谁都不甘心地站在窗前，还盼望着发生奇迹。

    时间就那么一秒一分地跳动着，不知不觉又到了中午。梁晓秀饿得肚子直叫唤，她看宋福禄还是没有吃饭的意思，便到厨房偷偷吃了一个卷饼。她想，不管怎样，总不能饿着肚子呀。身体要是夸了，那可就麻烦了。

    宋福禄开始发牢骚了，他指着墙上的6幅画挖苦说：“你们不是说这些画就能吸引顾客吗？怎么没客人进来欣赏你的大作呢？”

    “福禄，你不要说泄气的话，我们慢慢想办法。”梁晓秀对宋福禄的讽刺很反感，他是她丈夫，他不应该那么说。她作画也是为了开店呀。

    宋福禄不依不饶地说：“慢慢想办法？时间不等人啊！再有一个多月，我们就该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我们拿什么交？你总是做美梦，从不考虑现实问题。你以为有了执照，那欧元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往下掉吗？”

    梁晓秀不接话了，她知道在宋福禄气头上，她最好什么都不说。

    宋福禄越说越来气，一口气把参加试营业活动的6个老外都数落一遍，说他们不但没有带来好运，还带来了厄运。

    宋福禄的话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此刻皮尔斯正在算计他呢。

    皮尔斯夫妇第二天在同一时间来到对面的杂货店观看快餐店这边的情况。他们一边看着外面的大雨，一边议论着宋氏快餐店。

    “我看这个店很悬，说不定要关门呀。”皮尔斯漫不经心地说。

    “你怎么这样说呢？”皮尔斯太太问道。

    “一天一个客人都没有，能不关门吗？”他点上一支烟，继续说，“现在就看他们能坚持多长时间了。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怎么办呢？”皮尔斯太太惋惜地说。

    皮尔斯吸了一大口烟，吐了一个烟圈，说：“他们关不关门，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房租。再有一个多月，他们该付第二季度的房租了，我担心到时候他们付不出房租的钱。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如果那样，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在租赁合同里有详细的规定。我们给他们的租期是三年。合同条款第38条规定：租客如果提前违约退房，必须支付一年的租金：3万欧元。”

    “你真会算计，一点亏都不吃。”

    “做生意不算计好哪行啊。”皮尔斯在琢磨怎么把3万欧元收回来，然后再把店铺重新租给别的客户。他辛苦了一辈子，就指望靠这个小店的租金养老呢。

    一直到晚上8点钟，外面的雨才停下来。宋福禄和梁晓秀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盼到。他们两人失望到极点。

    “晓秀，我受不了了！”宋福禄痛苦地说，他的双手在颤抖，双眼瞪得大大的，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梁晓秀看了害怕了，赶紧劝道：“你别这样，福禄。我们再等等。”

    “还等个屁！关门回家！”

 第三章 开业第三天

    回到家，宋福禄就给梁晓秀撂脸子，好像快餐店没客人是梁晓秀一手造成的。梁晓秀觉得委屈，但她没有和宋福禄争吵，反而安抚宋福禄说，快餐店没客人，肯定是出了问题，但什么问题她说不清；他们必须分析原因，查找原因，解决问题。宋福禄说，他查不出原因，只能怨他没有当老板的命。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晓秀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到厨房热卷饼，她做好的卷饼还剩下6份，相当晚饭吃。

    宋福禄还是不吃饭，他头也不回就上楼睡觉去了。他太痛苦了，心里一肚子怨气和牢骚。快餐店开业两天一个顾客都没有，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快餐店很快就得关门倒闭。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快餐店，本希望借快餐店翻身，哪料到老天爷又一次戏弄了他，和他开了一个无情的玩笑。

    梁晓秀只好自己吃了两份卷饼，然后也上楼睡觉了。她的想法和宋福禄不一样：她认为他们能靠快餐店翻身。快餐店没客人，那是暂时的，挺过一段时间，快餐店肯定能迎来顾客。她有一种直觉：他们一定能成功。

    第三天早晨，他们依然5点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到快餐店去。

    梁晓秀给宋福禄热了两份卷饼，宋福禄这次吃了，他两天没吃饭，感觉很饿了。梁晓秀喝了一碗粥，卷饼已经没了，她也没再做什么东西。

    宋福禄闷闷不乐地说：“今天不用那么早去了，我们7点半出发，8点到就行了。早到了也没用。”他还在发牢骚，还有怨气。

    梁晓秀鼓励说：“福禄，你过于悲观了，我们还有希望。我们开也不过两天，两天没客人并不等于点开不下去呀。”

    “有什么希望？我看什么希望都没了，”他反驳说，“我是没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了。现在就看你的了。你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他后悔当初听了梁晓秀的话，开了这家快餐店。

    梁晓秀确实想到了一些办法，但她还想再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她摸透了宋福禄的脾气：这个人一遇到困难就发脾气、发牢骚，而从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她想先抻抻他，等到他实在挺不住时，她再出招儿。

    他们8点钟到快餐店，宋福禄像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一样站在窗口发愣。

    第三天虽然没下雨，但天空乌云不散，一片灰蒙蒙的景色，给人以压抑感。

    9点钟，宋福禄像往常一样打开了店门。一直到中午，还是没有顾客。在店门口过往的行人好像故意和他们作对，就是不进快餐店。梁晓秀站在宋福禄身旁观察那些行人，她试图找出他们不进店的原因，但一无所获。

    宋福禄便说：“晓秀，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们去找布热教授，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

    “他能想什么办法呢？”

    “他不是说帮我们向里尔大学的师生推荐我们的卷饼吗？我想让他带学生来买我们的卷饼。”

    “你想得太天真了，人家凭什么来买你的卷饼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得试试吧。”

    开快餐店是梁晓秀的主意，她想主动承担责任，把开店的重担挑起来。她想了想又说：“我们再坚持三天，如果还没有客人，我们就去找布热教授。”

    “怎么坚持呢？”宋福禄有点好奇。

    “我们得做一点调整。我明天站在外面吆喝，做买卖不吆喝怎么行呢？”

    梁晓秀决定亲自出马，站在大街上吆喝。

    宋福禄一听梁晓秀说她要吆喝，心里很不好受，于是说：“你还可以去找皮尔斯夫妇，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那个老太太对你不错，她或许也能帮点小忙。”

    “我想还是先找布热教授，以后再找皮尔斯夫妇。”

    梁晓秀认为布热教授的力度大，他如果真能像他所说的给他们推荐卷饼，那么快餐店就能起死回生，转危为安。而皮尔斯夫妇对他们的帮助十分有限，他们没有布热教授那种力度。

    皮尔斯夫妇把观察宋氏快餐店的生意当成了一项固定工作，第三天他们又按时来到对面的杂货店观察动静。半天下来，他们没看到一个顾客买卷饼。皮尔斯料定宋氏快餐店肯定得关门了。

    他和老伴说：“我明天得和他们谈谈房租的事了，我可不想损失一分钱。”

    “是不是太急了点？”皮尔斯太太说，“要不等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后再和他们谈。”

    “不能再等了。再等我们会吃大亏的。他们当初租我们店铺时，和我们讨价还价，那时我就看出他们没有经济实力。我猜他们现在手头肯定没有钱了，就指着他们的店赚钱呢；他们赚不到钱，怎么扶我们的房租呢？”

    “可是人家毕竟已经交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呀，”皮尔斯太太不想让皮尔斯把事情做绝了，“我看你还是再等几天吧，给他们一点时间。”

    皮尔斯决定再等几天，然后他就要和宋福禄摊牌，告诉他第二季度的房租钱必须准时付清，否则他将采取行动。

    宋福禄和梁晓秀这两个可怜的人，他们哪知道表满看来乐呵呵的皮尔斯正在暗地里算计他们呢，要把他们赶出去。

 第四章 出奇招儿

    第三天晚上回到住处，梁晓秀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开始制作大红灯笼。她已想好：老外没见过灯笼，所以她要在快餐店门口挂两个大红灯笼，一来冲冲晦气，给快餐店增加喜庆的气氛；二来让大红灯笼招引顾客，让顾客奔着大灯笼进店买卷饼。

    开业三天没迎到顾客，她认为原因在于快餐店没有主动出击，所以才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她决心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为快餐店寻找一条活路；而悬挂大红灯笼就是一个奇招儿。

    宋福禄很奇怪，梁晓秀不做饭跑房间里干什么呢？他想就快餐店的事，和她好好谈一次，看看布热教授是否能真的帮上忙。此外，他还想了解她的具体想法，她是否也像他一样灰心失望了？开快餐店是梁晓秀一人的主意，他必须知道她此刻还有什么招儿能让快餐店起死回生。

    于是他上楼敲她的门。梁晓秀打开门，他看到她正在做大红灯笼，便问她做灯笼干什么。她说为了改变快餐店的外在形象，为了吸引顾客的注意力，为了把卷饼卖出去。

    “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画画都没吸引了顾客，做灯笼就能吸引顾客？”宋福禄对梁晓秀的这种做法不以为然，“灯笼和卷饼有什么关系？我看还是算了吧，想想别的办法。”他认为梁晓秀的这一招简直就是扯淡，根本不会起任何作用。老外又不是傻子，他们看了灯笼就来买卷饼？

    梁晓秀说：“画挂在店里，人们看不见；灯笼挂在外面很显眼，谁都能看见。我今天特意站在外面看咱们的店，发现这个小店太不起眼了，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这里有一家快餐店。我也注意到很多行人路过我们的店时，并没有注意到这是一家快餐店。”

    宋福禄嘀咕道：“看见又能怎样？他们还看见了你的卷饼呢？他们怎么不买呢？我看不是店小的原因，而是别的原因。”

    梁晓秀不想和宋福禄谈这个问题，而说她还有一个奇招儿：她明天要站到大街上吆喝，让过往的行人都知道大广场上新开了一家中式快餐店。通过吆喝，她要引起人们的注意，把顾客吸引到快餐店来。

    宋福禄坚决不同意梁晓秀站在大街上吆喝，他说无论从哪方面看，那都是行不通的。他说：“吆喝算什么招儿？吆喝就是瞎胡闹。”

    梁晓秀说：“福禄，你就让我试试吧。说不定我吆喝还真起作用呢。这一招儿我们开店时我就想好了，一直没好意思和你说。现在店里没客人，我只好用这招了。”

    宋福禄便解释说，在法国开店没有吆喝的，开店的人都站在店里等顾客，他们不能出那个洋相。梁晓秀要是站在大街上吆喝，那会成为人们的笑柄，别人会以为她是神经病。他们决不能那么干。

    梁晓秀铁了心，她说她就想试试，看看效果如何。她当然知道站在大街上吆喝不是那么体面，但眼下她没别的办法，她只能吆喝。

    宋福禄便说：“你真的敢站在外面吆喝？这是法国，不是中国，你不怕丢人现眼吗？你一吆喝，很快就会来很多人看你，他们会以为你是杂耍艺人，你不嫌害臊？他们看热闹还看不过来，怎么能买卷饼呢？”

    他一想到自己的妻子站在大街上吆喝，心里就发慌，他可不敢看那种情景。再说，梁晓秀吆喝起来，人们自然也会注意到他，他由此就会成为她的同伴。他宁肯饿死，也不做丢人现眼的事。

    梁晓秀却不以为然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怕丢人现眼？我不怕，我不害臊！我豁出二皮脸，我就要站在店门口吆喝，大声吆喝，把顾客吆喝进店里，让他们买我们的卷饼。这是我现在想到的唯一办法。”

    宋福禄坚持说，梁晓秀站在大街上吆喝太丢脸了，他都不敢想象那种情景。人家法国人做生意从不吆喝，梁晓秀要是真吆喝，那可成里尔大广场上的一景了，人们不看别的，光看她吆喝，那成何体统了？人们会认为梁晓秀就是一个神经病，站在大街上乱喊乱叫。

    宋福禄固执，梁晓秀更固执。

    她看出了宋福禄的心思，振振有词地说：“吆喝并不丢什么脸，吆喝是为了把卷饼卖出去；只要能把卷饼卖出去，我才不在乎呢。老外看我又怎样？他们还能把我吃了？法国过去没有吆喝，那是因为我没来法国；现在不同了：我来了，我就要吆喝，我要把这种中国商业的传统做法带给法国人，让他们领略中国的吆喝文化。”

    “你说什么？吆喝文化？你怎么随便胡编乱造呢？”

    “这怎么叫胡编乱造呢？这是做买卖的正常促销手段。我们卖的是宋代卷饼，我还要按照宋代人的方式吆喝呢。你看我画的那幅上就有吆喝的场面。汉学家要是知道我站在大街上吆喝，他肯定会说中国宋代吆喝文化源远流长，具有上千年的历史，是宋代饮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你信不信？”

    “那你就试试吧，我可不出去看，我怕丢脸。”

    梁晓秀接着说，他们需要做一些调整：上午10:30开门；晚上8点关门。一把游客早晨10点才到大广场，他们没必要9点就开门。另外快餐不同于餐馆，也没必要开到晚上9点钟。

    她叮嘱宋福禄，她在快餐店门口吆喝，如果有客人来，宋福禄负责做卷饼，她负责接待顾客。她私下想：宋福禄招不来顾客，不等于她也招不来顾客。

    无论她说什么，宋福禄此时都同意了。他心想：我让你折腾，如果折腾不出结果来，你自然会消停了。我让你找布热教授帮忙，你偏偏要自己试试。你试吧，看你能试出什么结果来！

    梁晓秀那天晚上做好了两个大红灯笼，又在房间里把第二天要吆喝的法语词汇反复背了好几遍。她要吆喝的话一共有三句：

    “中式快餐，中式快餐问世了，大家都来品尝吧；中国宋代卷饼，宋代卷饼，快来看看吧；中国宋代卷饼有上千年的历史，味道鲜美，口味极佳，老少皆宜。”

    这三句话是她在举行试营业活动时，让汉学家教她的。当时汉学家还挺奇怪，问她学那些话干什么用。她说客人来了，她给客人作解说用。

    第四天早餐，皮尔斯夫妇像往常一样在9点钟准时到达杂货店，观察对面的快餐店。他们发现宋福禄的块餐店还没开门。

    “到点了，他们怎么还不开门呢？”皮尔斯太太问。

    “那还用问，他们开不下去了呗，”皮尔斯说，“今天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估计他们要关门了。今天无论如何，我要和他们谈谈了，不能再等了。”他昨天晚上把要谈的话重新整理了一遍，此刻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总的来收拾东西吧？如果他们要悄悄溜走，我们就过去制止他们，我可不能吃哑巴亏。”

    10点钟时，梁晓秀和宋福禄出现在快餐带门口。皮尔斯眼尖，赶紧提醒老伴说：“看，他们来了！我们盯紧点，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今天可是关键的一天，一刻都不能放松。”

    皮尔斯太太看到梁晓秀正在把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店门口。她没见过红灯笼，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便好奇地问皮尔斯：“你看，梁小姐在挂什么东西呢？”

    “可能是一种饰物，一种中国装饰物。中国五花八门的东西多着呢。”皮尔斯也拿不准，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大红灯笼，心里琢磨着它们的用途和梁晓秀挂那两个大红灯笼的意图。他真想走过去问问梁晓秀，那两个大红灯笼是干什么用的。

    皮尔斯太太这时说：“要不我们过去问问梁小姐，她为什么挂那两个灯笼？”

    “现在还不行，再等等看，等我们看明白了再说。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他们这些中国人花招儿多着呢，”皮尔斯越发对那两个大灯笼感兴趣了，他自言自语道：“那东西实干什么用的呢？这个梁小姐真是莫名其妙！”

    梁晓秀挂完大红灯笼，站在店门口看了一会儿灯笼，然后对宋福禄说：“你看喜庆吧？等到晚上天黑时，我把灯笼里面的两个蜡烛点上，那就更好看了。”

    “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宋福禄顶了梁晓秀一句，心里还在担心梁晓秀过一会儿要站在大街上吆喝的事。

    “福禄，你进屋吧，我在这儿站一会儿。”

    “你现在可别吆喝呀，还不到开门的时候呢。”宋福禄赶紧走进店里。

    梁晓秀站在店门口向四处望，嘴里念念有词地背诵她的吆喝。

    皮尔斯看到梁晓秀的嘴在动，便对太太说：“你看，梁小姐的嘴在动，她好像在说什么话呢。”

    “自言自语吧？”太太说。

    “不清楚，看起来挺神秘的。”

    皮尔斯夫妇盯着梁晓秀不放，心里充满了极大的好奇心。

 第五章 吆喝(一)

    10点半，梁晓秀让宋福禄打开店门，叮嘱他站在窗口等顾客；而她则要站在店门口吆喝。宋福禄紧张得快喘不气来，一再说她若觉得为难，就不必吆喝了。宋福禄对国内的吆喝并不陌生，但这毕竟是在法国，他还从未听见法国人做生意有吆喝的。

    “我不紧张，没事。”梁晓秀其实挺紧张的，毕竟她要独自一人站在街上大声吆喝；她也知道法国人做生意没有吆喝的，她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呀。如果有客人买他们的卷饼，她哪用得着吆喝呢。

    宋福禄便说，他站在窗口，如果梁晓秀有事，她和他说。

    梁晓秀手里拿着一摞卷饼包装纸走出店来，站在店门口准备吆喝。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她暗暗对自己说：“今天天气这么好，老天爷也在帮我呀，我一定要成功！”

    她看到那天过往的行人明显比前几天多，心里有了底。她自我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一再想：我站在店门口吆喝，我一不偷，二不抢，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吆喝是为了生意；我是开店的人，我吆喝是正常的事；再说我卖的是中国卷饼，老外不知道，我不吆喝怎么能让老外了解我的卷饼呢？想到这儿，她心里踏实多了，胆儿也大了。

    可是当她要吆喝时，她忽然犹豫了一会儿，她感觉很难为情，感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她咬咬牙，终于用法语吆喝道：“中式快餐，中式快餐问世了，大家都来品尝吧！”

    “快看，梁小姐在大街上说话呢！”皮尔斯太太光看见梁晓秀仰着头说着什么，但听不清她的声音。皮尔斯凑到杂货店窗前仔细倾听，也听不清梁晓秀在说什么。他只看见梁晓秀的嘴唇在动，但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梁晓秀的第一嗓子太小了，人们在三步之外都听不清她的吆喝。她以为她在大声吆喝，其实她不过在小声嘀咕着。她太紧张了，无形中压低了声音，所以她的吆喝变成了嘀咕。宋福禄虽然就站在窗口，但也没听清梁晓秀吆喝的声音。他猜测那是因为她过于紧张了，但他并不想提醒她。

    梁晓秀接着吆喝第二句台词：“中国宋代卷饼，宋代卷饼，快来看看吧！”

    梁小姐在说什么呢？”皮尔斯太太急得要命，她光看见梁晓秀的嘴唇在动，但猜不到她在说什么。她想从杂货店出来到外面看看，可是又担心梁晓秀看见她，怕引起误会。

    杂货店老板看皮尔斯夫妇那么好奇，索性把窗户打开，让他们听梁晓秀的喊叫声。皮尔斯太太还是听不清梁晓秀在说什么，她急得团团转。皮尔斯说：“看梁小姐那样子，她好像在嘴里嘟囔着什么，是不是什么咒语呀？”皮尔斯更好奇，他想知道梁晓秀在干什么呢。

    梁晓秀吆喝了第三句：“中国宋代卷饼有上千年的历史，味道鲜美，口味极佳，老少皆宜，大家都来品尝吧。”

    三句台词吆喝完了，过往的行人没有任何反应。梁晓秀觉得很奇怪，这些老外怎么没有任何反应呢？她往窗口看宋福禄，用眼神向他询问：“我吆喝了，老外怎么就没反应呢？”她还没意识到她吆喝的声音太小了，人们根本就没听见。

    宋福禄忍不住提醒说：“你的声音太小了，别人根本听不见。”他知道那是因为梁晓秀也紧张，没敢大声吆喝。他想就此让梁晓秀回到店里，不再吆喝。可是还没等他张口说，梁晓秀回过身，准备继续吆喝了。

    梁晓秀这时才意识到她由于过度紧张，竟然一直在嘴里嘟囔着，根本就没有大声吆喝出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喉咙大声吆喝道：“中式快餐，中式快餐问世了，大家都来品尝吧！”

    她那一嗓子震天动地，宋福禄赶紧捂住了耳朵，他留意过往的行人，看到有好几个行人停住了脚步，在看着梁晓秀。梁晓秀也注意到四周的行人听见了她的吆喝声，她停下来等人们的反应。

    皮尔斯夫妇这回都清清楚楚听到了梁晓秀的吆喝声，他们不知道那叫吆喝，但他们听明白了：梁晓秀在呼叫顾客，在为她的快餐店做宣传。

    “梁小姐那样喊叫，有用吗？”皮尔斯太太问道。

    “她那是无奈之举，”皮尔斯说，“我看没什么用。中式快餐在理儿可是一件新鲜事，可是谁知道中式快餐是怎么回事呢？”他似乎早已忘记几天前他夸赞卷饼的事了。

    梁晓秀紧接着大声吆喝了第二句：“中国宋代卷饼，宋代卷饼，快来看看吧！”

    宋福禄虽然捂着耳朵，也听见了梁晓秀的吆喝声。

    皮尔斯夫妇这次听得更清楚了：她在叫喊宋代卷饼。

    “梁小姐这样大喊大叫，看来她是急了，”皮尔斯太太说，“她制作的中国卷饼其实挺不错的，她用不着喊叫，她应该耐心地待在店里等顾客上门。”

    “按理说是这样呀，可是店里没客人，她能不急吗？”皮尔斯像一个专家似的说，“毕竟，谁也不知道中国卷饼是怎么回事，谁敢轻易买她的货呢？”

    “要不我去提醒一下梁小姐，让她别在大街上喊叫了。”皮尔斯太太发了善心，她想告诉梁晓秀怎么做生意。

    “你可千万别去，就在这儿看热闹，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皮尔斯是一个老生意人，他想搞清楚梁晓秀和宋福禄两人究竟谁说了算数。他是和宋福禄签的租房合同，那就意味着这个家是宋福禄说了算数；可是从今天种种迹象看，似乎梁晓秀在主导着这个快餐店。

    “宋先生为什么不出来喊叫呢？”皮尔斯太太又问，她感觉在大街上叫喊的事应该让男人来做。

    “谁知道呢？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呢，”皮尔斯说，“我看他们的快餐店是由梁小姐主事的，那个宋先生其实说了并不算数。这可就麻烦了。”他立刻想到了房租，觉得他的谈判对手不是宋福禄，而是梁晓秀。在他看来，梁晓秀比宋福禄有心计，她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女人。

    “怎么麻烦了？”

    “别说话，你看，梁小姐又在叫喊了。”

    梁晓秀在吆喝第三句：“中国宋代卷饼有上千年的历史，味道鲜美，口味极佳，老少皆宜，大家都来品尝吧。”

    她一连吆喝了三句，过往的行人中慢慢有十几个人停住了脚步，好奇地看着她。梁晓秀一看有人在看她，知道吆喝起了作用，便又加大了声音继续吆喝。这次声音更大，几个好奇的人慢慢围了过来，他们站在距离梁晓秀有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梁晓秀面带微笑，继续吆喝，反反复复重复着那几句话。她的吆喝这回真引起了老外的注意。十几个老外把她围成了一圈，好奇地看着她，以为她是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梁晓秀又是一个中国女人，那帮老外更好奇了，他们过去可从未见过中国女艺人。

    宋福禄看到那帮老外围着梁晓秀在看热闹，他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藏起来。他没有勇气走出来为妻子解围，他甚至都不敢看下去了。

    梁晓秀一点也不在乎，她看人们围上来，便走过去给他们分发卷饼包装纸，那上面有宋代卷饼的说明书和《宋饼图》。她想人们看了那些包装纸就知道宋代卷饼是怎么一回事了，省得她再吆喝。

    十几个老外看一会儿包装纸上的文字和图案，他们似乎还不明白梁晓秀的意图瞪着大眼睛看着她。梁晓秀心想：你们不明白，那我就继续给你们吆喝，知道你们明白为止。

    “中式快餐店，中式快餐店开业了！快来看，中国宋代卷饼！”

    她不停地反复吆喝着，围观的行人听明白了：这个女人开了一家中式快餐店，她想通过喊叫的方式吸引行人的注意，让人们买她的卷饼。可是她的这种叫喊声未免太刺耳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她干嘛这样大喊大叫呢？

    老外的好奇心一点也不比中国人差，十几个老外围成一圈看热闹，四周的行人看了也停下脚步慢慢凑过来看热闹，渐渐地有50多人聚集到了梁晓秀四周。那些老外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默默地看着梁晓秀这个中国女人，一言不发，似乎在研究她，琢磨她，从她身上找到某种答案。他们在想：这个中国女人太独特了，她居然敢站在大街上大喊大叫，法国女人或欧洲女人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梁晓秀这时发完了手中包装纸，她一边吆喝一边看着四周的老外想：这帮老外可真傻，我吆喝了这么半天，他们好像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他们买我的卷饼嘛！

    这洋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第六章 吆喝(二)

    看热闹的老外越来越多，足足有上百人，他们围成一圈，象看杂耍一样好奇地看着梁晓秀的一举一动；梁晓秀此时才觉得不对头了，她吆喝的声音渐渐小了，但依然很镇定。她不想离开现场，也没觉得害怕；她在默默地想着对策。这帮老外不通人性，什么反应都没有，像傻子一样站着，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人群挡住了宋福禄的视线，他看不见梁晓秀了。梁晓秀的本意是要让人们了解宋代卷饼，购买宋代卷饼，可是那些老外却对梁晓秀本人发生了兴趣，根本没有人注意宋代卷饼，更没人购买卷饼。宋福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既想闯到人群里把梁晓秀拉出来，又不敢轻易露面，所以就一直犹豫着，左右为难。

    那些围观的老外也挡住了皮尔斯夫妇的视线，从杂货店窗户看不见梁晓秀，他们比宋福禄还着急。皮尔斯决定走出杂货店，到快餐店门口看看梁晓秀究竟在干什么呢。他们的心态和宋福禄完全不同：他们一是担心拿不到租金，蒙受经济损失；二是想看热闹。梁晓秀是他们的租客，他们对她的认识当然超过那些老外看客了。

    皮尔斯迫不及待地说：“走，我们也过去看看，好象要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担心被梁小姐看见吗？”皮尔斯太太提醒说。

    “那么多人她哪看得见我们？我们站在人群外面，梁小姐看不到我们。我们走吧。”

    皮尔斯夫妇从杂货店溜出来，来到快餐店门口一侧，他们站在人群的后面，伸着脖子往里看，终于看到了梁晓秀。

    梁晓秀一点也不怯场，她一边吆喝，一边给人们分发包装纸，不一会儿工夫就发完了50张包装纸。她的目的很明确：让那些老外看包装纸上的说明书，让他们对宋代卷饼发生兴趣。老外看客觉得她很古怪；她还觉得老外古怪呢：她不过是在吆喝卷饼，可是老外却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把她团团围住了。

    皮尔斯小声对他太太说：“你看到没有，梁小姐在分发包装纸，那个包装纸就是他们快餐店的促销材料。”他还记得他当时参加试营业活动时曾夸奖说那个包装纸印刷精美，古色古香，一定会引起顾客的注意。他当时那样说，不过是讨好梁晓秀，而根本不是他的心里话。

    “我看到了，”皮尔斯太太说，“可是我觉得光发包装纸没用，人们不会因为包装纸而买她的卷饼。”她此刻对梁晓秀深表同情，真想上前帮她一把，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皮尔斯紧紧拉着她，生怕她往前走，走到梁晓秀面前。

    那些围观的老外拿到包装纸后，开始看包装纸上的说明，之后有一个老外开始发问了：

    “小姐，你说中式快餐有上千年的历史，你怎么证明呢？依据在哪里？”

    梁晓秀的法语很有限，她只能听懂前半句，不知道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便所问非所答地说：“中式快餐具有上千年的历史，味道鲜美，口味极佳，你们品尝一下吧。”她希望老外拿到包装纸后买她的卷饼。

    另一个老外这时对她说：“小姐，刚才那位先生问你，你们的快餐店有上千年的历史，你的依据在哪里？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梁晓秀还是没听懂人家说的后半句话，她微笑着直点头，以示回应。

    皮尔斯太太着急了，她知道梁晓秀的法语很有限，她根本听不懂别人在问她什么。她想到快餐店把宋福禄叫出来，让他给梁晓秀当翻译。他是一个大男人，他就应该出来给妻子当翻译。皮尔斯拦住了他太太，说：“我们不能出头露面，否则这些人会以为我们是他们的同伙，那可就麻烦了。你别动，就站在这里看热闹吧。”他凭直觉意识到过一会儿还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宋福禄藏在店里，只听到人们在七嘴八舌地议论，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此刻既看不到梁晓秀，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他想再等等，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他后悔同意让梁晓秀出来吆喝，她这一吆喝不要紧，居然引起了相反的作用：起到了杂耍的作用，老外把她当成了杂耍艺人，她这回真丢尽了脸面。

    这时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发问了：

    “小姐，你还没有回答问题呢？”

    “小姐，你的中式快餐食品安全性如何？做没做过食品检测啊？”

    “小姐，你是怎么做出快餐的？”

    “小姐，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呼喊呢？”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快说话呀，小姐，我们等着呢。”

    那把那个老外的文化像雨点一样落下，梁晓秀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只好反复说他们的宋氏快餐店制作的宋代卷饼具有1000年的历史，味道鲜美，口味极佳，欢迎大家品尝。

    这时又一个老外大声说：“小姐，你的卷饼在哪里呢？你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对，你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众人附和着说。

    梁晓秀猜到老外在问她问题，但她听不懂，没法回答。她满脸通红，她已经站了两个小时，吆喝了两小时，她口干舌燥，此刻只想喝水，不想再吆喝了。她最急的是听不懂老外的话，而那些话她认为必须回答。她想回到店里把宋福禄叫出来，让他帮她翻译，可是人群此刻已经把她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她根本脱不开身。她还在想着对策，想怎样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

    “小姐，你说话呀！”众人齐声喊道。

    梁晓秀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几个法语单词：“我…我不说法语，我…我不会说法语…我是中国人。”

    人群不依不饶地说：“你喊叫的几句法语很流畅嘛，你会说法语！”

    这时有一个老外模仿着梁晓秀的声音大声喊道：“中式快餐，中式快餐问世了，大家都来品尝吧！”那人喊完那句话后，还做出一个鬼脸问梁晓秀：“小姐，怎么样，我模仿得像不像？”那家伙是里尔的一个混混，他准备好好拿梁晓秀打哈哈，开开心。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淹没了整个广场。

    接着又有人学着梁晓秀的声调，拉长了声音，故意用一种尖细的声音喊道：“中国宋代卷饼…宋代卷饼…快来看看吧！”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有的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有的人大声嚷嚷说模仿得像极了：逼真而又生动。

    第三个人接着大声喊道：“中国宋代卷饼有上千年的历史，味道鲜美，口味极佳，老少皆宜，大家都来品尝吧，大家都来品尝吧！”

    那些老外在重复梁晓秀吆喝的三句话，那三句话梁晓秀至少重复吆喝了几十遍，那帮老外都背下来了。老外在拿梁晓秀打趣，拿她开心取乐。

    梁晓秀这时才意识到那帮老外在拿她打哈哈，她没料到她的吆喝居然成了老外的笑柄。她忍不住用中文愤怒地大声喊道：“你们这帮老外真是无聊透顶！”

    众人一听到中文沉默了片刻，接着又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有人喊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听不懂啊，请你说法语！”

    “混蛋！”梁晓秀又用中文骂道，“混蛋！”

    “什么？‘混沌’？‘混沌’是什么意思？”有一个老外接过话茬问道，那家伙把中文的“混蛋”听成了“混沌”，以为那个词有什么深刻的含义，非得要搞清楚。

    “你们这帮无赖！”梁晓秀又用中文骂道，她气得鼓鼓的，两眼冒着火光，恶狠狠地盯着围观的老外。

    “这个中国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呢？”有一个家伙喊道，“谁能听懂中文呀？有没有懂中文的人？请出来给翻译一下。我们想和这个中国街头杂耍艺人好好交流交流。”

    皮尔斯站在人群后面嘀咕道：“她说的都是咒语。”

    站在皮尔斯旁边的一个男人听到了皮尔斯的话，便大声说：“各位先生，各位女士，这个中国女人刚才发出了咒语，她在咒骂我们呢。”那家伙的话立刻起到了作用：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人家在咒骂我们，我们却还在这里傻笑呢！”一个妇女挑拨说，“大家说，我们怎么办？”

    那帮老外的呼喊声立刻从四面八方传出来：

    “咒她！”

    “她就是一个骗子！”

    “而且还是一个女骗子！”

    “我们可不能上当受骗！”

    “她象一个女妖！”

    “该死的女妖！”

    “把她赶走，立即！”

    “不能赶走！必须让她解释清楚，她为什么咒骂我们？”

    “对，必须让她解释清楚；说不清楚，决不能放她走！”

    那帮老外乱喊乱叫，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广场上的一多半游客都被吸引过来，足足有几百人，他们把快餐店门口的人行道围得水泄不通。

    梁晓秀气得大哭起来，她捂着脸哭泣着……

 第七章 吆喝(三)

    梁晓秀哪料到会有这种结局，她不再说话，而想立即离开现场，回到店里。她往外走，可是那群老外挡住了她的去路，死活不让她走，他们还没有过瘾，还想继续奚落她，拿她开心打趣。

    梁晓秀用中文大声喊道：“让开！”

    那些老外看出了她的意图，有人便也大声喊道：“不能让她溜了，必须让她把咒语说清楚：她为什么咒骂我们？”

    “对，绝不能让她溜掉！”众人一哄而上，“让她讲清楚她的意图！”

    场面越来越混乱，人群越来越多，大广场的游客几乎都奔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梁晓秀围在一个不到一平方米的小圈子里。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感到了恐惧，担心拥挤的老外会把她瞬间撕得粉碎。

    她伤心地哭泣，但没人同情她。一个18岁的弱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掩面哭泣，却得不到一丝同情。她得到的只有嘲讽、嘲笑、奚落。

    有几个老外特别放肆，他们自己对起话来说：

    “这个女妖怎么哭了啊？”

    “那是因为我们没上当的缘故呗。”

    “可是她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呢。”

    “那我们就等着她，她不能总这样不说话吧？”

    “可是我们得等多长时间啊？”

    “不管等多长时间，我们都得等！”

    人群呼喊着，呼叫着，有笑声，有骂声，整个广场沸腾了。

    宋福禄这时才意识到梁晓秀有了极大的危险，他必须出去解救她。可是他已经出不去了：快餐店的门已经被人群堵死了。他心急如火，却毫无办法，只好在店里转圈子，心里一直埋怨梁晓秀不听他的话。

    皮尔斯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想冲进人群把梁晓秀拉出来，不让她受到伤害和奚落。皮尔斯紧紧拉着太太的手，警告她千万别做傻事。

    “你松开我的手，”皮尔斯太太说，“我得进去把梁小姐拉出来，我担心会发生意外。你看那些人太不像话了，他们竟然拿一个弱女子开心。”

    “你别做蠢事！”皮尔斯警告说，“你要进去，人们也会把你当成法国女妖，连你一块儿奚落。”他根本就不想解救梁晓秀，只想看热闹。

    “可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皮尔斯太太还在坚持。

    “那是警察的事，不是你的职责。”

    在里尔大广场上平时有巡逻警察，他们负责大广场的治安。那天几个巡逻警察看到在大广场的一角有那么多人围观，便也赶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治安警察走过来，正巧碰上皮尔斯夫妇。警察问皮尔斯发生了什么事。皮尔斯添油加醋地说，有一个中国女人起初在这里大喊大叫，推销她的中式快餐；后来她又用中文发出了一连串咒语，惹怒了众人，所以才引起了混乱。

    “什么咒语？”一个警察好奇地问。

    “不清楚，她是用中文说的。这里没人懂中文。要不警官先生，你们去问问那个中国女人？”皮尔斯挑拨说。

    皮尔斯太太在一旁说：“那个中国女人只会说几句法语，恐怕你们也问不出什么来。”

    警察认为问题严重，便大声嚷嚷让人群让开一条道，三个警察挤进了人群里面，看到梁晓秀捂着脸在哭泣呢。

    “小姐，你是什么人？”一个警察走过去问道。

    “小姐，你为什么哭呀？”另一个警察又问道。

    “小姐，我们是警察，我们在问你话呢，你说话呀。”第三个警察强调说。

    梁晓秀抬起头，她满脸是泪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走。”

    “你要到哪儿去？”一个警察问。

    梁晓秀用手指着快餐店方向，并示意警察把她送出人群。警察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把她拉出人群，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询问她。

    于是警察驱赶人群，可是根本赶不走，人群连同三个警察一起给围了起来，大喊大叫：“不能让这个中国女人溜掉！必须让她把咒语解释清楚！”

    三个警察一看他们根本离不开，只好向警局呼叫，请求警局派更多的警察来维持秩序，把他们解救出去。

    不到10分钟，好几辆警察开进了大广场，其中一辆警车上还有防暴警察，他们带着武器，封锁了现场。

    一个警官拿着喇叭广播说：“请大家都离开现场，请大家都离开现场！”

    几十个警察驱散人群，打开了一个缺口。

    人群渐渐离开，三个警察护卫着梁晓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新来的警官迎了上去，梁晓秀指着快餐店说：“我去那里。”

    新来的警官是警局的一个头目，他带着几个警察把梁晓秀带进了快餐店。宋福禄吓得面如死灰，连话都说不出了，呆呆地站在店里。

    梁晓秀说：“福禄，你给他们翻译，说这是我们的快餐店。”

    宋福禄把梁晓秀的话翻给警察听。那个警察头目问梁晓秀为什么站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引来众人的围观，引起了混乱。

    梁晓秀说她没有大喊大叫，她只是在为他们的宋代卷饼做促销。他们的店刚开张，人们还不知道，所以她就想给人们介绍他们的中式快餐；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包围她，奚落她，嘲讽她，把她困了整整两个小时。

    那个警察头目说：“小姐，你这样做，扰乱了广场上的秩序，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罚款200欧元！”

    “为什么罚款？我没做错什么事呀！”

    “你已经做错了事！这里不是你大喊大叫的地方！”

    宋福禄二话不说，赶紧交了200欧元，他想破财免灾，不再惹麻烦。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坏了。

    那帮警察收了罚款还不走并，警察头目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并让另一个警察开始做笔录。警察头目开始审问宋福禄。

    “你是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宋福禄指着梁晓秀说。

    “证件！”

    宋福禄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梁晓秀的暂住证给警察看。警察看了半天，拿着身份证和暂住证问道：“你是华裔法国人；她是中国人？”

    “对，我妻子还没有加入法国国籍呢。”

    “你们开店有营业执照吗？”警察突然问。

    “有营业执照。”宋福禄又把执照递给警察看。

    “你们经营食品，有食品检测报告吗？”警察又问。

    “有，是里尔大学布热教授给我们做的食品检测。”宋福禄又把检测报告递给警察。

    梁晓秀这时让宋福禄给她翻译，她介绍说，巴黎大学的汉学家诺阿让教授研究过中国宋代饮食文化，他确定他们制作的宋代卷饼具有上千年的历史；此外，里尔大学的食品专家布热教授为他们的卷饼做过检测，检测结果表明，宋代卷饼完全符合法国食品安全标准，而且营养丰富，味道鲜美。

    警察头目不听她的解释，他说他们要把身份证、暂住证、营业执照和食品检测报告带回警局审查。

    宋福禄一听就急了，说：“警官先生，这些东西你们不能拿走，我们开店还用呢。你们拿走了，我们怎么开店呢？”他急得都快哭了，一再哀求警察把证件还给他们。

    “你们现在不能开店，“”警察头目冷冷地说，“你们的店暂停营业。”

    “为什么？我们开店是合法的，是经过企业登记处批准的。”

    “为什么？停业整顿！你还没听明白吗？”

    “为什么让我们停业整顿？这不合理！”

    “你们扰乱了广场的秩序，按照治安管理条例，我们决定你们停业整顿。”

    “那你们什么时候还给我们营业执照和食品检测证书？”

    “我们需要调查，至于多长时间，我们会通知你们的。现在我要询问这位小姐，你来当翻译。”

    警察头目问梁晓秀：“你们卖出了多少份快餐？”

    “一份也没卖出。”

    “为什么没卖出？”

    “不知道。”

    “谁制作快餐？”

    “我。”

    “我现在警告你：不许你以后再到大街上大声喊叫，你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如果你再喊叫，我们就会拘留你，加重罚款。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为什么在大街上发出咒语？”

    “我没有发咒语。”

    “我们有证人，你狡辩是没用的。你发的咒语是什么意思？”

    “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发什么咒语；我只是让人们给我让道，我要回店里。”

    “你们两人现在回家，等待处理结果。有消息，警察会上门找你们核实情况。”

    警察头目说完，便要带着几个警察离开。梁晓秀担心警察走后，那帮老外又围上来，便说，她想让警察护送他们回家，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警察头目很爽快地答应了。

    梁晓秀摘下两个大红灯笼，宋福禄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坐上警车回家了。

 第八章 一个恶毒计划

    警察那天在快餐店询问宋福禄和梁晓秀时，皮尔斯夫妇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店里的情景。皮尔斯虽然不知道警察都问了些什么问题，但他从警察的表情看出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当他看到宋福禄和梁晓秀坐警车回家时，他赶紧拉着太太的手也回家了。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想要和太太说清楚，然后就立即实施。

    一回到家，皮尔斯就和太太说：“现在看来，宋福禄的快餐店肯定得关门了，我们必须立即采取果断措施，否则我们可就要吃大亏了。我们不仅拿不到第二季度的房租，而且闹不好还会惹上官司。警局有可能追究我们的责任，因为是我们把店铺住给了那两个中国人。”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皮尔斯太太这时也感觉事态严重了，她想听听丈夫的意见。

    “我已经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皮尔斯开始讲他的计划。

    他说，他们的店铺年租金3万欧元，宋福禄和梁晓秀看来无论如何都拿不出3万欧元的租金了，所以他要把店铺重新租给别人。在第二个季度，他们必须更换新的租户。他们的店铺位置好，不愁新的租户。他们要提高租金，一年租金为3.5万欧元。

    他已和一个远房亲戚谈妥价格，那个亲戚愿意随时承租店铺，经营一个食品店。

    皮尔斯太太可怜宋福禄和梁晓秀，觉得丈夫把人家赶走很不地道。他们举目无亲，如果丢了店铺，他们上哪儿去呢？

    皮尔斯假装仁慈地说：“我的好太太，我对宋先生和梁小姐的工作也做出了安排，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流落街头的。”

    他接着又谈了他的计划。他要让宋福禄到他亲戚开的食品店当伙计，他亲戚正好需要一个伙计，月工资为800欧元。他亲戚需要一个跑腿的伙计，宋福禄负责店里的一切杂事。那样一来，宋福禄的工作就有着落了。他不必为了丢掉了店铺而着急。

    至于梁晓秀，他准备安排她做他们家的女佣人，每月工资500欧元。他们已经退休了，需要有一个佣人照料；梁晓秀负责给他们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而那些活儿都是梁晓秀的强项。这样一来，宋福禄夫妇都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固定收入，他们不必为生活发愁了。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无论对谁都有好处。

    “我的好太太，你看我这样安排怎样？”皮尔斯得意地问道。

    “你想的得真周到。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都有着落了，我也就放心了。梁小姐还可以给我们做中餐吃，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喜欢梁小姐，愿意让她做我们家的佣人。我们这一辈子都没使唤过佣人，这回我们也该享享福了。”

    皮尔斯看一眼手表，时间已经下午4点钟了。他决定立即给宋福禄打电话，实施他的计划。他拨通了电话，宋福禄接的电话。

    皮尔斯故意问：“宋先生，你们的快餐店生意怎么样啊？”

    “生意一般般。”宋福禄接到皮尔斯的电话感到很意外，他一直想让皮尔斯帮忙推销他们的卷饼，便想借此机会和他沟通一下。

    皮尔斯听了宋福禄的话，便想：你还撒谎，明明没生意嘛。梁小姐喊叫了一上午，不但没有喊到一个顾客，还招来了警察。你却还和我说生意一般般。你以为我是一个大傻瓜吗？我把店铺租给你，我是要观察你的生意的。你们生意，我就受损失。

    他假装关心地又说：“噢，我们这几天一直忙，没时间去看你们。这样，今天下午5点钟我们去你们住处，咱们聊聊，你看如何？”

    “可以，”宋福禄撂下电话和梁晓秀说：“皮尔斯夫妇5点钟要过来，我们和他们谈谈，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他还对皮尔斯夫妇抱着希望，希望他们能帮他一把。

    梁晓秀认为她的吆喝导致了执照被没收，她心里很惭愧，此刻她想听从宋福禄的意见。

    下午5点，皮尔斯夫妇准时来到他们的住处。皮尔斯进屋后一本正经地说，他往快餐店打电话，没人接，所以他就打到宋福禄家里了。

    宋福禄撒谎说，他们今天家里有点事，所以提前下班了。

    皮尔斯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看宋福禄撒谎，便想敲打敲打他，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说：“宋先生，刚才你在电话里说生意一般般，一般般是什么意思？”

    “就是生意不大好的意思。”宋福禄觉得老皮尔斯的这个问题太刁钻了。

    “生意不大好，那就是说，你们开业四天没卖出多少份宋代卷饼，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宋先生？”

    宋福禄感觉皮尔斯在故意找茬，他们有没有生意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交了房租，皮尔斯就无权干涉他们的经营活动。宋福禄不想再谈这个问题，他换了一个话题问皮尔斯，他们今天来家里还有什么事。

    皮尔斯清了清嗓子，说：“宋先生，梁小姐，我想和你们谈一件正事，这是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大家的利益。”

    “什么正事，你说吧。”

    皮尔斯便绕起弯子，旁敲侧击地敲打宋福禄，说他为人不诚实，没有说实话，所以他们夫妇把店铺租给宋福禄夫妇很担心，担心上当受骗。

    宋福禄一时没听明白皮尔斯的话，问他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那好，那我就直说了，”皮尔斯点上一支烟，突然说，“宋先生，你撒谎了；你不应该撒谎，法国人最痛恨撒谎的行为。”

    宋福禄一愣，问道：“我怎么撒谎了？”

    “你们这四天根本就没生意，你们一份卷饼都没卖出去，对不对？可是你却说，你们的生意一般，那意思是说你们卖出的卷饼不多。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那又怎样？”

    “那就说明问题严重了。你们知道我们老夫妇是靠出租店铺维持生活的人，我们可不想有什么损失呀。我们不喜欢撒谎的人，不喜欢不诚实的人。”老皮尔斯还在兜圈子，他想一点点把宋福禄逼到死角。

    “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已经交了第一季度的房租，第二季度的房租还不到交的时候。到时候，我们交给你第二季度的房租，你还有什么担心呢？”

    “问题正在这里。你们没生意，你们拿什么交房租呢？”

    “皮尔斯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会按时交房租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要求看你们的银行存款证明，看看你们究竟有没有房租钱。”

    “皮尔斯先生，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凭什么看我们的存款证明？”

    “问得好，年轻人！凭我是你们的房东，凭我这几天的观察，凭我的直觉和理性分析，我有权提出我的权利。这叫防患于未然，把风险降低到最低点。对你这样一个不诚实的人，我们不得不防。”

    皮尔斯太太这时在一旁说：“宋先生，你就让皮尔斯先生看一下你的存款证明吧，省得他不放心。”她不相信宋福禄夫妇一点存款都没有。

    宋福禄哪有什么银行存款证明，他手头现在只有800欧元现金，此外他一无所有。他意识到皮尔斯这个老家伙这是故意来刁难他，给他难堪。他还指望皮尔斯夫妇能帮他们一把呢，现在看来，他们不但不会帮他们，他们还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他把皮尔斯的话翻给梁晓秀听，并让梁晓秀来对付皮尔斯，他不想再和皮尔斯说话了。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皮尔斯先生，我们和你们签订了租赁合同，我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准时交房租。”她仰着头信心十足地说。

    皮尔斯不愿意和梁晓秀交锋，他知道梁晓秀可不像宋福禄那么好对付，于是说他只想和宋先生谈事。

    “我是这家的女主人，我的意见就代表宋先生的意见。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皮尔斯先生。”

    皮尔斯毫不客气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坦率地指出问题的所在了：因为你们不可能准时交房租，所以我才提出要看你们的存款证明。”

    “皮尔斯先生，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你这是故意来刁难我们啊。我们是你的客户，你应该对我们客气一些呀。”

    “我客气？我客气，我就没饭吃了。梁小姐，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你们面临着什么危险。”

    “我们没有危险，我们只想把生意做好。皮尔斯先生，你来了正好，我还想请你帮忙呢。我想请你们帮我们推销我们的宋代卷饼。”

    “请你打住！我们不是来帮你们推销什么卷饼的，我们是来提醒你们准备交第二季度的房租的。”

    “还不到交房租的日子，你这样说未免过分了吧？”

    皮尔斯一看梁晓秀非常难缠，便决定先给她来一个下马威，然后再给她致命一击。

 第九章 唇枪舌战

    一场唇枪舌战开始了。

    61岁的法国老头皮尔斯和18岁的中国姑娘梁晓秀之间展开了一场唇枪舌战，两人都感觉遇到了各自的可怕对手。他们相互凝视着，寻找着最佳词汇，想击败对手。

    宋福禄和皮尔斯太太则成了看客，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着这场大战。宋福禄知道皮尔斯是老手，梁晓秀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皮尔斯太太则认为，这两个人棋逢对手，不分上下。

    皮尔斯从心底不愿意和梁晓秀交手，他认为这个中国女人很不好对付，她不仅非常难缠，而且知足多谋，胆大心细。在他看来，要想击败梁晓秀，必须首先击中要害，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他说：“梁小姐，在我们家我说了算；据我观察，在你们家你说了算。那么，我们就代表各自家庭的利益把问题挑明，说透，解决了。”

    梁晓秀说：“皮尔斯先生，我洗耳恭听，你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吧。我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

    “我是得该把话说清楚了，否则来不及了。”

    “来得及，你说吧。”

    皮尔斯便说，他们夫妇这四天一直在大广场观察快餐店的生意，他们发现快餐店一单生意都没做成，这就引起了他们的高度警觉，不得不登门拜访，提醒他们的租户注意事态的严重性。

    梁晓秀静静地听着皮尔斯的叙述，心想这老家伙也太贼了。他居然一直在暗地里偷偷监视他们。她原以为老外傻，现在看来，老外一点都不傻。皮尔斯这个老东西就是一个人精子。

    皮尔斯接着说，从梁晓秀他们四天的经营情况看，宋代卷饼根本卖不出去，也就是说，他们没有顾客，里尔人并不认可什么中式快餐。照此下去，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停业关门。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他们今后怎么办？他想听听梁晓秀的想法。

    “我们怎么办，和你有关系吗，皮尔斯先生？”梁晓秀故意问。

    “当然有关系了。我们是你们的房东啊。房东是干什么的？房东是要收房租的。这个问题我不说，你也该清楚，是不是梁小姐？”

    梁晓秀决定反击皮尔斯，于是说：“皮尔斯先生，我原以为你是一位善良可敬的先生，但从你的言谈举止看，你还不是一个令人尊敬的绅士。我们是你的租户，你本应该为我们着想，帮我们渡过难关，可是你却暗地里窥视我们，而且还想落井下石，你这样做不觉得难为情吗？”

    “梁小姐，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你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们开店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吗？你们赚到钱才能交房租；赚不到钱，你们怎么交房租呢？请你回答这个关键问题。”

    “能不能赚到钱，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至于房租，我们会按时支付。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我不满意！你在回避我的问题。事实上，你们已经没钱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梁小姐，你不必故作镇定。我还不老，我脑子清醒着呢。”

    “皮尔斯先生，我们这样谈毫无意义，这是浪费时间。”

    “这样谈才有意义，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我这次来就是想一次性解决问题，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你怎么解决？”宋福禄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你们已经交不起房租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我们为你们今后的生活和工作做了周密的安排。你们想不想听听呀？”

    宋福禄想听皮尔斯做了什么安排，梁晓秀制止了他，她打断皮尔斯的话说，他们的未来用不着皮尔斯规划，他们自有规划。

    “年轻人，你不要一意孤行，意气用事，”皮尔斯得意地说，“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再发表意见也不迟。”

    皮尔斯太太也插话说，梁晓秀应该听皮尔斯先生把他的计划说出来。

    宋福禄轻轻拉了一下梁晓秀的手，示意她听皮尔斯说他的计划。

    皮尔斯便说，宋福禄和梁晓秀不必再经营快餐店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法经营下去了。他为宋福禄安排了一份工作，做一家食品店的伙计，每月工资为800欧元。工资虽然不算多，但却有保障。

    宋福禄便暗暗想：你这个老家伙想得倒美：你想用800欧元的工资就把我打发了？我可是专业厨师，在巴黎中餐馆当大厨，我一个月至少能赚到1500欧元呢！

    皮尔斯继续说，他也为梁晓秀安排了一项工作：到他们家做管家。他们包吃包住，每月工资500欧元。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在里尔安心过日子了。

    宋福禄暗暗骂道：你这个老家伙，你这是什么计划？是让我们给你们卖苦力！你做梦去吧！我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去给你们这些老外打工。

    梁晓秀听了皮尔斯的计划，忽然间对眼前这个老外有了新的认识。她想逗逗老外，于是故意问皮尔斯，他们为什么想让她当管家，管家都需要做什么工作。

    皮尔斯一听，觉得有门了，以为梁晓秀动心了。

    他说：“梁小姐，管家是一份很好的工作。我们想让你做管家，是因为我们信任你，相信你的能力和管理才能。我们的家不大，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很多。你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我们的饮食起居。当然了，我们主要还是吃西餐。你要学会做西餐。至于中餐嘛，我们一个星期最多吃一次。中餐是你的拿手好戏，你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和才华。

    “除了负责我们饮食之外，你要负责房屋的卫生工作。每天早晨打扫一次房屋，每周做一次大扫除，彻底清理一遍房租。我们讲卫生，容不得脏乱差的现象。

    “总之，我们这个家需要你；你来当管家，我们放心。”

    “你说完了？”梁晓秀问道。

    “说完了，我太太还要补充几句话。”

    皮尔斯太太认真地说：“梁小姐，我希望你接受这个职位。在我们家做管家，活儿不算多，你有很多空闲时间。你不是一直想学法语吗？你正好可以利用做管家的机会和我们学法语。我们不会说中文，我们每天和你说法文，时间长了，你自然就能学会法语了。此外，我很喜欢你坦率的性格和干活的麻利劲。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管家的。怎么样，你就答应我们吧，梁小姐？”

    梁晓秀问：“那我们的店怎么办呢？你们怎么安排的？”

    “我早做了安排，”皮尔斯赶紧说，“你们收拾一下，把你们的东西搬走。我决定把店铺租给另外一个客户，人家一年要付给我们3.5万欧元的租金呢。”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准备把店铺租给我们了？”

    “这还用问吗？我租给你们店铺，我上哪儿去收租金？梁小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们的店开不下去了，你们已经没有出路了。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按照我的安排，一个做食品店的伙计，一个做女管家。好啦，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从明天开始收拾店铺，一个星期后把店铺腾出来。至于第二季度的房租嘛，我就权当损失了。不过你们若觉得过意不下去，可以给我们一些补偿，比如说付给我们一半的房租，换句话说，就是付给我们3750欧元。”

    皮尔斯说完这些话站起来，准备走了。他兴高采烈，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站住！”梁晓秀大喊一声，“你给我坐下！”

    “你还有事吗，梁小姐？”皮尔斯一愣，站在原地没动。

    “当然有事了。你说了这么半天，我终于听明白了。我要一件一件和你把事情说清楚。”

    “可是今天已经晚了，都快10点钟了，我们该回家了。”

    “那么你们不想解决问题了？你不是说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吗？”

    “当然想要解决问题了，谁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呢？问题是你们没钱呀。”

    “我说几点意见，皮尔斯先生，你听好了。

    “第一，我们和你们签订了三年的租赁合同，我们双方都必须履约合同。如果你敢单方面撕毁合同，那么你就得赔偿我们一笔巨款，数目高达10万欧元。我们在合同里有这项内容，你应该很清楚，皮尔斯先生。

    “第二，我们会按时支付第二季度的房租，这点你们不必担心，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

    “第三，谢谢你们的好意，给我们两人安排工作；但是我们不接受。什么叫管家？那是大户人家管家的称呼，你们家还不配雇管家。说白了，你们说的管家其实就是女佣人。你们想让我给你们做女佣人？你们的算盘打得真好哇！我来法国是为了创业，不是为了给你们做什么女佣人！宋福禄先生更不会做什么食品店的伙计。他在巴黎中餐馆做大厨，一个月的工资为1500欧元，他有必要给你们打工吗？”

    皮尔斯听得目瞪口呆，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反击梁晓秀。

 第十章 老外真贼

    皮尔斯突然跑暴跳如雷，指着梁晓秀挖苦说，她算错了帐，看错了形势：不是房东要赔偿损失，而是客户必须赔偿损失。她如果不相信他的话，到头来吃亏的是她，而不是房东。这个老头还从未发过那么大火，他认为梁晓秀不仅驳了他的面子，还让他下不来台，所以他必须给她来点颜色看看。

    梁晓秀毫不畏惧，她说究竟谁对谁错，让事实来说话。皮尔斯暴跳如雷，只能说明他心虚，没理，故意大张声势。

    “梁小姐，请你不要和我狡辩，”皮尔斯缓过神来说，“你们自己做不成事，你们只能给我们做事。请你三思而行。”

    “皮尔斯先生，请你也不要和我狡辩，”梁晓秀回应道，“我们还没有垮下来，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我也请你三思：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不希望看到我们之间出现不愉快的结果。”

    两人你一言，他一句，说着说着就都翻脸了，相互瞪眼，争论不休。

    宋福禄和皮尔斯太太都想劝架，但他们插不上话；皮尔斯和梁晓秀根本不听他们的劝告，而是加大了争论，不断相互指责，相互挖苦，就差相互谩骂了。

    皮尔斯说：“梁小姐，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们用不了几天就得停业关门。”

    梁晓秀则说：“皮尔斯先生，我也今天把话撂这儿：我们不仅不会停业关门，我们还要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三年后，房租到期时，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会主动请求我们续租。那时候，我们租不租你们的店铺，还是未知数呢。”

    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话心想：她的嘴可真够硬，他们明明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却还说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她可真是硬骨头啊。

    皮尔斯太太忽然觉得梁晓秀的话并非胡说八道，梁晓秀或许还真能把生意做起来，这个中国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自从认识梁晓秀后，她发现梁晓秀不同于一般女人，在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韧性，对什么事都无所畏惧。

    皮尔斯不服气地说：“梁小姐，我敢和你打赌：如果你真能把生意做起来，我就不收你的房租。你信不信？”

    “我不信。你也用不着和我打赌；你就看最终的结果好了。”

    皮尔斯决定给梁晓秀致命一击，他说：“梁小姐，请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说打赌是有双重意思的。如果我输了，我就不收你们的房租；如果你输了，你今年就得交给我一年的房租，就是3万欧元。请记住：3万欧元。不管你愿意与否，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看如何？”

    “请便。”

    “你别到时候哭鼻子后悔呀！如果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同意按我的意见办，我说过的话一笔勾销。你再想想，梁小姐。”

    “不用想了。我也奉劝你一句：你说话要负责，你到时候不要后悔说了今天这些话。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什么困难都不怕，什么困难都能克服。这一点是永远不能改变的。

    “我承认我们现在遇到了困难，而且困难还很大，但那是暂时的。这些困难和麻烦不算什么，小事一桩。你说我们开不了店，就冲着你这句话，我非得把店开好不可。不信，走着瞧！”她说这话同时也是给宋福禄听的，希望能给他勇气和力量。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让你们的店起死回生呢？”

    “那是我们的商业秘密，无可奉告。”

    “你这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你以为做生意那么容易呢？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生意呀？如果是那样，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成了生意人。我们是法国人，我们出生在这里，对这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换句话说，这里不适合你们做生意！”

    “皮尔斯先生，你对中国人一点都不了解，我也不和你多费口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该回去了。”

    宋福禄已经听烦了，这时也说皮尔斯夫妇该回家了，他们还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皮尔斯太太首先站起来，做出要告辞的样子。

    皮尔斯还不甘心，他站起来说：“梁小姐，我今天好心好意劝说你，可是你一句也不听。你既然想一意孤行，那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碰得头破血流，难以收场。请记住：还有36天我就该收第二季度的房租了。”

    “我记着呢，再见！”

    皮尔斯夫妇走后，宋福禄彻底蔫了。他低着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没见过比皮尔斯还贼的法国人。这老家伙简直是往死路上逼他们呀。以目前的情形看，他们根本拿不出钱来再付房租了。他现在考虑的不是房租的事，而是未来的出路。在他看来，他们的快餐店肯定是开不下去了。今后怎么办，他这几天得好好想想。

    梁晓秀的想法和宋福禄不同，她不认输，她还抱着希望。

    皮尔斯太太在往家走时，问皮尔斯他是否真的有胜算。

    皮尔斯说：“你难道还不相信你丈夫吗？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最终的结果：那就是他们只能关上店门，乖乖地来给我们干活。”

 第十一章 致命电话

    那天晚上宋福禄和梁晓秀心情不佳，他们没再讨论快餐店的事，各自回房间睡觉了。两个人的心态不一样，所以想法也不一样。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梁晓秀和宋福禄说，她感觉法国人的特点是多变。皮尔斯当初参加他们的试营业活动，好话说尽；可是昨天突然翻脸不认人，想把他们置于死地。她不明白老皮尔斯为什么转变那么大。

    宋福禄说：“我算把法国人看透了：没一个好东西！那老家伙那天说得多好，现在说话多难听，简直不是人！”

    梁晓秀说，他们不讨论皮尔斯了，他们下一步到警察局把执照要回来，重新开门；她要说服布热教授，让他帮忙寻找顾客。快餐店，她开定了。

    “你真得还不死心？我说一句不吉利的话：咱们的店恐怕开不成了。你没看里尔这些法国佬在故意和我们捣乱吗？他们就是想把我们赶走。我看咱们还是想想后路吧。”

    “我们没有后路了，”梁晓秀坚定地说，“只有在里尔开店这一条路。”

    宋福禄默不作声，他又想起了皮尔斯昨天说的话：还有36天他们就该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他们拿什么钱交房租呢？他想不出办法。

    梁晓秀也想到了房租的事，她想，到时候如果还赚不到钱，她就再和巴黎的华人朋友借点钱，先把第二季度的房租钱付了。

    说来也巧，那天上午在巴黎开豆腐作坊的罗成打来了电话，梁晓秀接的电话。

    梁晓秀高兴地说：“罗叔，您怎么想起来给我们打电话了？我还正想给您打电话呢。”

    “你们生意做得怎么样？”罗成问道。

    “说实话，很不好，我们的快餐店开门四天就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

    梁晓秀便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他们现在身无分文，没法支付店铺的第二季度的房租了。她想和罗叔再借1万欧元。”

    罗成不说借不借钱，而是开始算起了账。他说他已经借给他们1万欧元，期限3年，总利息1000欧元。3年后他们还他一万一千欧元。

    “罗叔，这事我记着呢。这次借钱还按老规矩办：借期三年，届时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您，您看如何？”

    罗成说：“我正是为这事给你们打电话，晓秀你把电话给福禄，我和他说。”

    宋福禄接过电话，听罗成说事。罗成说他最近手头紧，他想让宋福禄先还他5000欧元，利息不要了。宋福禄一听就傻了。罗成是他的好朋友，他手头若不紧，他绝不会和他要钱。宋福禄只好说实话，他现在拿不出钱来还罗成的钱；等他有了钱一定先还罗成的钱。

    罗成便说，宋福禄的店赚不到钱，他拿什么钱还呢？

    宋福禄无话可说，他默不作声，脸上直流汗。

    罗成便说，宋福禄如果实在挺不住就回巴黎算了。在巴黎当一个大厨，一个月至少还能赚到1500欧元，何必在里尔受罪受苦呢。

    宋福禄只好说，他想想办法，过几天在给罗成回电话。

    梁晓秀看宋福禄愁眉苦脸的样子，便对他说：“罗叔的钱，我们肯定能还上，你下次打电话告诉他。”

    “罗叔催得很紧，看样子他真缺钱了。我们是好朋友，他若不缺钱，他不会和我要钱的。”宋福禄的表情痛苦，脑子很乱。

    “我看他不一定缺钱，他或许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担心我们还不上他的钱。1万欧元毕竟不是小数呀。”

    “你还想借钱吗？”宋福禄摇着头说，“借钱是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

    他们俩正说着，又来了一个电话，是章义的电话。宋福禄和章义借了3万欧元，期限也是三年。

    章义张口就说，他想先和宋福禄要回2万欧元，他的餐馆急需这笔钱周转。宋福禄便说，他当初借钱时说好，借期三年，现在刚过几个月，他没钱还章义的钱。

    “福禄，我不是不通融，我是实在没办法了。这几个月生意特别不好，自己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你还是想想办法吧。”

    宋福禄此刻脑子一片混乱，几乎快崩了。他不想多说话，硬着头皮说，他一定想办法把章义的钱还上。

    宋福禄和梁晓秀当初和罗成、章义和王大冰三个朋友一共借了6万欧元，用那笔钱还了宋福禄堂叔的钱。现在两个朋友打电话催他们还钱，梁晓秀觉得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他们不会在同一时间打电话来要钱。

    她正在思索时，电话铃声又响了。

    宋福禄不敢接电话了，他示意梁晓秀接电话，他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第十二章 雪上加霜

    宋福禄接到两个朋友从巴黎打来的电话，精神一下子垮了。那两个电话对他来说是致命的电话：朋友要债了。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本无可非议；可是在眼下他处于最困难时期，他拿什么还朋友的钱呢？他没有埋怨朋友，而是自责，认为自己实在太窝囊了：开餐馆开黄了；开快餐店又要开黄了。他头痛得要爆炸，血管的血似乎都要涌出来，他仰天长叹：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我死呀！

    梁晓秀接了电话，是巴黎王大冰打来的电话，他要和宋福禄通话。梁晓秀说，宋福禄身体不舒服，已经上床躺下了。他有什么事，可以和她说，她转告宋福禄。

    王大冰也不客气，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晓秀，你可能猜到什么事了。我就和你直说了吧。你们和我借了2万欧元，当初没有定期限，也没谈利息的事。我现在需要钱，请你转告宋福禄，如果一次还清2万欧元有困难，他可以先还我1万欧元，其余的钱以后再说。”

    梁晓秀还清楚地记得王大冰当时借给他们钱时说过，如果他们将来还不上那笔钱，他也不在乎，就权当帮朋友的忙了。可是今天王大冰的态度完全变了，有那么点逼债的意思。梁晓秀想搞清楚事实的真相。三个朋友先后和他们要钱，说明他们是商量好的；他们都是宋福禄的好朋友，他们为什么见死不救，反而要雪上加霜呢？他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好朋友不应该这样逼债呀。

    她说：“王大哥，你当初借给我们2万欧元时说不要利息，我说不要利息肯定不行，我们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今天还是那句话：我们肯定能还上你的2万欧元。你是福禄的好朋友，你慷慨地借钱给我们，让我很感动。我记得我还说过一句话：大恩不言谢。现在你需要用钱，按理说我们应该立即还钱，可是我们现在还做不到。我想请你宽限一些日子，你看如何，王大哥？”

    “这恐怕不行…我真的需要钱，急用。”

    梁晓秀便说，王大哥、章大哥和罗成叔是宋福禄最好的三个朋友，他们三人在宋福禄最困难的时候总共借给了他6万欧元。现在刚过几个月，借期还不到，他们三人就同时打电话催钱，让她感到很纳闷。他们三人是否商量好了？

    王大冰也不隐瞒，他说他们确实商量好了。不久前他们三人在宋福禄堂叔的餐馆聚会时，堂叔告诉他们借给宋福禄的钱极有可能打水漂，他们最好还是先要回一些钱，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了。于是他们决定把钱要回去。

    “堂叔为什么那么说呢？”梁晓秀不解地问道。

    “堂叔说，你们不是开店的料，借给你们钱风险很大。堂叔还说，宋福禄根本就没本事开店，他只会祸害钱，而不会赚钱。”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我们不想损失钱。晓秀，你知道我们赚点钱很不容易，那都是血汗钱啊。我们不想让宋福禄把我们的钱祸害了。”

    “王大哥，你们不要相信他堂叔的话，那纯粹是胡说八道。我们和你们借的钱已经全部还给他堂叔了，哪来的祸害你们的钱呢？你们和福禄是好朋友，他现在处于最困难时期，我希望你们能帮他一把。我和你说实话，他刚才接到罗叔和章义大哥的电话后，都不敢接你的电话了。王大哥，请你放心，你的钱我们一定能还上。”

    王大冰说宋福禄的情况他都知道，如果梁晓秀有办法借到钱，最好还是把他们的钱还了。

    梁晓秀说：“王大哥，那就这样吧：我想想办法，如果行得通，我就一次还清你们的钱，但是没有利息。如果行不通，你们只好等待了，等我们赚到钱再还你们的钱。你看怎么样？”

    “你说想办法，你能借到钱吗？”

    “我试试吧，我说不好能不能借到钱，借钱是一件太难的事了。”

    “你和谁结钱？”王大冰想不出还有谁会借给梁晓秀钱。

    “一个老外朋友。”梁晓秀忽然想起了巴黎大学的汉学家诺阿让教授，觉得他有可能会借给她钱。

    “老外朋友？老外是不会给别人借钱的。我看这事没谱。”

    “那也不一定。王大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同时请你转告罗叔和章义大哥，我一借到钱就立即还你们的钱。”

    王大冰便说，借钱是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尤其在法国，人们可不会轻易给别人借钱。他们三人都是宋福禄的好朋友，所以他们才给他借了钱。

    梁晓秀说，她懂得那个道理：只有肯借钱的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如果她将来有钱了，她也会借给好朋友。

    王大冰的电话对梁晓秀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她默默地想：这三个人还算不算宋福禄的好朋友呢？

 第十三章 无路可走

    梁晓秀撂下电话，正准备去找宋福禄商量还钱的事，宋福禄便下楼了。刚才梁晓秀接电话时，他从房间出来，一直站在楼梯口听梁晓秀和王大冰说话。他什么都听见了。他认为，他们现在到了生死关头，有些话他要和梁晓秀说清楚。

    “福禄，王大哥来电话和我们要钱，”梁晓秀没有一点着急上火的样子，她轻松地说，“他还说是你堂叔给他们三个出主意，让他们和我们要钱的。我在想：罗叔、章义和王大哥他们三人，现在还算不算你真正的朋友？”

    “你想那干什么，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办吧。”宋福禄愁容满面，一脸苦相。

    梁晓秀开始分析三个朋友的想法。她说，不管他们现在如何，他们当初能借给宋福禄那么多钱，足以说明他们是讲义气的好朋友。罗成是做小本生意的人，一下子就拿出1万欧元借给他们。章义更慷慨，他几乎拿出了所有老本，一次就借给他们3万欧元。他当时说，救急不救贫；他们遇到了困难，他就应该出手相救。王大冰也仗义，他借给他们2万欧元，不要一点利息。就凭这一点，她佩服这三个人。

    “可是他们现在催钱了，”宋福禄说，“当初要是没用那笔钱还堂叔的钱就好了，现在可以还给人家。我最怕的事就是欠别人的钱。我知道他们赚那点很不容易，确实是血汗钱。对了，你说你想从一个老外朋友那儿借钱，你是说汉学家吗？”

    梁晓秀说，她指的正是汉学家。汉学家已经借给他们10300欧元，她还想和汉学家借5万欧元，借到钱后，她就先把几个朋友的大部分钱还了。

    “你要和汉学家借5万欧元？”宋福禄瞪大了眼睛问，“肯定不行。人家凭什么借给你那么多钱？再说，人家也会担心我们将来还不上那么多钱。不过，汉学家要是真能借给我们那么多钱，那当然好啦：我们先把朋友的钱还上，这样我心里还会踏实一些。”

    宋福禄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可以签老外的钱，但不能欠中国朋友的钱。将来他们真还不上老外的钱，老外只能认倒霉了。他认为绝不能坑朋友，但老外另说。他不相信梁晓秀有能力还上那么多钱，他更不相信他们还有翻身的机会。

    梁晓秀说，她想以让汉学家入股为名，让他投资快餐店，将来赚到钱让他分红。分红要比银行利息高多了。那样的话，汉学家有可能会同意。他专门研究宋代饮食文化，对他们的宋代卷饼有那么感兴趣，按理说，他极有可能投资。

    宋福禄此时已对快餐店完全失去了信心，他只想借到钱把三个朋友的钱还上，其余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好。

    “你想什么时候和汉学家借钱？”宋福禄问。

    “不是借钱，而是让他投资，”梁晓秀纠正说，“就这几天吧。我再想想。我现在最急的事，是到警察局把我们的执照要回来。我们明天就去警察局。”

    “那布热教授那儿，我们什么时候去？”

    “取回执照，我们再去。没有执照，我们就没法开门营业。我们到布热教授那儿也是白去。”

    宋福禄这时忽然又想起了营业执照。他们的营业执照、食品检测证明书以及他的身份证和梁晓秀的护照都被警察局扣押了。里尔的警察简直是在要他的命：那几样东西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呀。

    他说：“晓秀，我和你说实话，我现在感觉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哦我们成了咸鱼，咸鱼是不能翻身的。我一点招儿都没有，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福禄，你不要灰心失望，我们不是什么咸鱼，我们是活鱼。法国的水深水好，我们要像鱼一样畅游。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我的信心更足了，干劲更大了。你放心：天塌不下来，我们还有路走。”

    “你真的是那么想的？”他对梁晓秀的说法根本不认同，认为她年轻，没经过大风大浪，不知道世事的艰难。

    “当然是了。越是遇到困难，我们越是不能退步，越不能灰心失望。我们要坚强，要迎难而上。老话说得好：好事多磨。我们就权当在练兵吧。”

    宋福禄心想：梁晓秀多得多轻松！她居然说是在练兵；这样的练兵，他可不想练。这哪是什么练兵，这是在拿命玩呢。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第十四章 两种梦境(一)

    一个人在睡觉时做梦，梦的内容往往与这个人的生活内容有某种关联，或是美梦，或是噩梦，或是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或是某种联想、启示、暗示。无论哪种内容的梦，都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了做梦人的某种内心活动与思维方式。有人信梦，有人不信梦。梦是一种独特而奇怪的现象，其真实性或可靠性究竟有多大，恐怕这个世界上谁也说不清楚。

    每个人都有过做梦的经历，那天晚上梁晓秀和宋福禄都做了一个长梦，但梦的内容却不尽相同。多年以后，梁晓秀问宋福禄一个问题：她和宋福禄是夫妻，她们当初都为了开店而奔波忙碌，可是他们那天为什么却做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梦呢？宋福禄回答不了她的这个问题，只说：“那就是梦而已。”

    梁晓秀那天晚上躺下后很快进入梦乡。她做了一个美梦，而且还是一个很长的梦，那个梦像一部电影一样有完整的内容、情节和高潮；每一个片段和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成为她一生的回忆。

    她梦见了他们的中餐馆开业第一天的情景。第一个出现的画面很独特：一块牌匾，两个大红灯笼。牌匾上印着“新中国饭店”五个金黄色的中文大字，悬挂在餐馆门口，闪闪发光，格外耀眼；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店门上方，看起来喜气洋洋，红红火火。

    上午11点整，宋福禄打开餐馆的门，准备迎接第一批客人。

    那时在里尔市只有他们这一家中餐馆，店门打开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客人进来用餐，宋福禄赶紧上前热情招呼，给客人安排座位，请客人点菜。客人都是清一色的老外，他们点好菜后，宋福禄立即到后厨通知梁晓秀给客人做菜。

    梁晓秀看了一眼菜单，客人点的菜大都是她的拿手菜。她系上围裙，戴上厨师帽，开始炒菜。一盘盘菜经过她的手新鲜出炉，宋福禄高高兴兴地把菜端给客人。他们两人配合默契，像流水线一样准确而又迅速。

    她每做好一道菜，心里就想：又赚了20欧元！她始终改不了一个习惯：总是把欧元换算成人民币来计算。20欧元就相等于200元人民币，她只用了五分钟就赚到手了。她计算着时间和钱数，算出一个小时她能赚到240欧元，也就是2400元人民币，心里暗暗发乐。

    她想：这钱赚得也太快太容易了！照这样下去，一年得赚多少钱啊！

    中午12点半，“新中国饭店”里坐满了客人，她数了数正好是50人。她私下想：别说你们50个老外，就是来500个老外，我也能给你们炒够菜。你们来吧，越多越好；我不怕累，我也不累！你们来我们餐馆吃饭，就是来给我们送钱的，我何乐而不为呢？况且，你们付的都是欧元，你们这钱比我们的钱值钱，一欧元就等于十元人民币。在我家乡小镇的餐馆，一盘菜的价格平均下来要比你们这里便宜10-15倍；我在这里炒一盘菜等于在国内炒10-15盘菜，这个反差太大了！法国真是一个好地方啊，炒一盘菜居然能赚到这么多钱！

    想到这儿，她来了情绪，拿起炒勺，炒起菜来，炒勺在手中宛如一件轻盈的道具，一盘又一盘菜从炒勺中出炉；宋福禄则把她炒好的菜一盘又一盘端到客人面前。那些老外客人对她炒的菜赞不绝口，尽情地享受着她做的美食佳肴。她从厨房的送菜窗口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那些老外客人吃得津津有味，心里有说不出多高兴。她一个中国农村姑娘炒的菜得到了老外的认可，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吃她做的菜，这不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是什么？

    他们的菜价平均一盘菜25欧元，一盘菜差不多能赚20欧元。她一边炒菜一边计算着那天中午能赚到多少钱。宋福禄送来的客人点的菜单上有菜品的数量和内容，她每做好一道菜就在那个单子上画一个记号。

    中午1点半，客人又换了一拨，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情不自禁地脱口出：“翻台了！”

    翻台意味着又要赚钱了。她已经为第一拨客人炒了100盘菜，赚到了2000欧元，也就是2万元人民币。她感到震惊，不相信自己已经赚到了2万元人民币。在那个年代，2万元人民币对她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是她做梦都想象不出的数字。她默默地自言自语：“我真的赚到了2万元吗？”

    宋福禄催她赶紧炒菜，第二拨客人等着用餐呢。

    她从刚才的思绪中缓过神来，又开始炒菜了。这时她忽然感觉有点累了，胳膊发酸，呼吸不畅，头还有点晕，她抬头看墙上的挂钟，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已经有两个多小时没离开灶台了。在这段时间她一刻也没闲着，精神高度紧张，双手始终在活动着。

    她浑身是汗，身上都是油烟味，脸上直冒热气。她用湿毛巾擦了汗水，调整了呼吸，咬了咬牙，心想：我什么苦不能吃，什么累不能受！要想赚钱就得吃苦，就得受累。不吃苦不受累哪来的丰厚家业呢？你们这些老外客人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我就把菜炒好。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简直像机器一样准确迅速。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清炒虾仁、牛排、猪排、羊排…各种菜品不断出锅，送到了老外客人的餐桌上。

    她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不知疲倦，只有一个念头：炒菜，炒菜！

    第二拨老外客人一共点了150盘菜，她在两个小时内炒完了150盘菜，速度之快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那天中午一共炒了250盘各种菜，如果按照法国厨师的工作量，至少需要四个厨师才能完成梁晓秀一个人的工作量。

    下午三点钟，客人都走了。她一下子瘫在了厨房，浑身上下湿透了，就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宋福禄送走客人来到厨房看到梁晓秀坐在地上，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他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晓秀，你怎么了？是不是累坏了？”

    她说：“我没事，就是感觉身上没力气了。”

    宋福禄赶紧把她扶起来说：“你身上都湿透了，你先上楼睡一觉，休息一下。我收拾餐具，打扫卫生，晚上还得营业呢。”

    当她站起来时，她发现有一股股鲜血从她裤脚里流了出来，她知道那是来例假了。她中午一直忙着炒菜，居然没注意到自己来了例假，把裤子都染红了。

    宋福禄还傻呵呵地问：“晓秀，你身上怎么流血了？”

    “没事，你给我拿点手纸来。”

    她把一卷手纸放进裤子里，在宋福禄的搀扶下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宋福禄离开后，她硬挺着到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把身上的血迹擦干，然后躺在床上休息。她在想：我今天中午用四个小时一共炒了250盘菜，赚到了5000欧元，也就是5万元人民币。我真是太了不起了！”

    没过一会儿，宋福禄端着一杯红糖水来到她房间，关心地问她怎么样了。她几大口就喝完了一杯红糖水，感觉身上好多了，说：“我没事了，就是来例假了。”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累垮了呢。”

    “我累不垮，晚上我还要炒菜呢。福禄，你知道我今天中午吵了多少盘菜吗？”

    “我还没来得及统计呢，不过今天客人确实很多，我都忙得快挺不住了。”

    “我炒了250盘菜！够多吧？”

    “250盘菜？够多了！怨不得你累倒了呢。”

    “250盘菜就是5000欧元的利润，也就是5万元人民币呀。”

    “我还没来得及数钱呢。我把钱箱子带来了，你在床上数钱，我还得下楼打扫卫生，把餐具都洗好了，准备晚上的菜。我把菜都洗好，把肉切好，把调料备好，这样你晚上炒菜就省事了。”

    宋福禄下楼干活去了，梁晓秀坐在床上数钱。一共是9889欧元，她数了三遍，才放心地把钱收好，心想怎么这么多钱呢？

    她那天确实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下午6点钟，宋福禄上楼叫醒了她，问她晚上还能不能炒菜。

    她说：“我当然能炒菜了，你可别忘了：吃苦耐劳是中国人的优良传统，我要保持这个优良传统呀。”

    “料我都给你备好了，晚上你不用那么急着炒，老外吃晚饭的速度都慢着呢。”宋福禄担心她炒菜速度太快，怕挺不下来。

    “老外吃饭速度慢，我炒菜的速度可不能慢。你放心，今天晚上就是再来200个老外，我也能应付过来。”

    那天晚上6点半，宋福禄打开店门时，外面已经有客人了。宋福禄笑容满面地迎接客人，把他们领到座位上，请他们点菜。

    梁晓秀看了那些老外心想：“你们来吧，越多越好！我睡了一觉，现在又恢复了体力，浑身是劲，再给你们炒250盘菜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是中国女人，我要让你们这帮老外看看中国女人有多厉害，一个就顶你们四个老外男人！”

    不出所料，那天晚上老外吃饭的速度果然很慢，6点半进来的老外客人到晚上9点钟还在吃饭，喝酒，聊天，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餐厅虽然坐满了，但翻台的速度却极慢。梁晓秀注意到至少有一半的老外客人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他们慢悠悠地喝着酒，吃着菜，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那些老外把餐馆当成了聊天的场所，也不知道都在聊着什么，反正都很投入。

    她便犯起了嘀咕：“你们这帮老外怎么还吃呢？你们不走，第二批客人怎么能来呢？你们这不是在耽误我们的生意吗！你们这么多老外，吃菜的速度却赶不上我一个人炒菜的速度，怨不得说你们都是没开化的黄毛鬼子呢。”

    在四个小时内，她总共炒了150盘菜，而中午在同样的时间里她炒出了250盘菜。她感觉很不爽，觉得晚上的收入不如中午多，炒菜的劲头一下子就减弱了。

    她站在厨房窗口往餐厅里看，看到有几个老外站起来往外走了。

 第十五章 两种梦境(二)

    梁晓秀的美梦还在继续着。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9点半了，她想这么晚了，不会再有客人来了。可是不到三分钟，她看到又有客人进了餐馆，宋福禄忙着招呼新进来的老外客人，安排他们入座，请他们点菜。

    “晓秀，又来客人了，”宋福禄一脸兴奋的样子说，“你还能炒菜吗？你累不累？”他感觉梁晓秀的劳动强度已到了极限，担心她坚持不下来。

    她说：“我不累，一点都不累。我还嫌客人少呢，中午来了120个老外，晚上刚来91个老外。这些老外吃饭的速度确实太慢了，根本赶不上我炒菜的速度。”

    她拿过菜单，按着上面的菜品又开始炒菜了。宋福禄事先备好了食料，她炒起菜来省事多了，不一会儿工夫就炒好了十几盘菜，心想又赚了200多欧元。

    宋福禄总是那么笑容满面地为老外端菜，反复重复着那两句话：“请慢用，先生，请享用，太太”。他是一个称职的跑堂，眼观六路，既周到又热情，把客人伺候得无可挑剔。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11点钟，再也没有客人点菜了。

    她从厨房出来，走到餐厅的吧台旁，帮宋福禄给客人准备酒水和咖啡，宋福禄一直在吧台前忙着，一刻都没休息。餐馆里还有十几个老外，他们是第二拨客人，他们吃完了饭，但酒还没喝够。

    她在吧台后面数了数单子，计算出晚上的客人总共是110个，比中午少了10个人；他们点了201盘菜，比中午少了49盘菜。她默默地计算着晚上的利润，计算出大约有4000欧元。她想：晚上的4000欧元加上中午的5000欧元，总计9000欧元，相当于9万元人民币。她一天炒的菜就赚了9万元，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她想晚上餐馆打烊后，和宋福禄再细细算一遍。

    宋福禄这时也闲下来了，他来到吧台前和梁晓秀聊天。他说：“晓秀，你真不简单，第一天就炒了这么多菜，我还担心你挺不住呢。”

    “这算什么呀，我还嫌晚上客人少呢。福禄，那几个老外怎么还不走呢，都11点了。”

    “我们11点半关门，还不到关门的时候呢。再说，他们不走，对我们有好处呀。”

    “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坐着喝酒聊天，我倒希望他们喝到天亮呢。你就当看西洋景吧。”

    “你是说赚酒钱？”她忽然想起她还没有算酒钱呢。

    “是啊，晚上的酒钱可比中午多多了。这些老外晚上没事，就愿意喝酒。”

    “多多少？”

    “我还没来得及算呢。”

    这时几个客人招手，宋福禄赶紧走过给他们结账。他刚结完账，另外几个客人又点了三瓶红酒。宋福禄给他们开酒瓶，倒上，然后回到吧台，偷偷乐。

    梁晓秀说：“这些老外可真能喝呀，那桌人好像喝了十几瓶红酒了。”

    “他们一共喝了16瓶红酒，喝的都是好酒。我倒希望他们再多喝点呢。你知道吗，一瓶酒我们就赚他们30多欧元。”

    “那我们不下班了？我们不能总这么陪着他们吧？”她有点犯困了，想回去睡觉。

    “客人没喝好，我们不能赶走客人，这是开店的规矩。这样，如果到11点半他们还不走，你就拿着钱箱子上楼，我在这里陪着他们。”

    “那怎么行，我得和你在一起。”她一想到还能赚酒钱，就来了兴趣，困意顿时没了。

    11点半，最后那几个老外要了几杯咖啡，没过一会儿就结账走人了。

    “我的天呀，总算走了，”梁晓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感觉浑身轻松，心情极为愉快，兴奋地说，“福禄，我们上楼算账吧。”

    “你先喝一杯咖啡，等我一会儿，我打开窗户放放空气，这屋里都是烟味和酒味，如果不排出去，明天味儿都不会出去。我们要保持餐厅的干净整洁，空气清新，环境宜人。老外最讲究吃饭的环境和氛围了。”

    宋福禄把窗户都打开，又打开门放新鲜空气进来。

    梁晓秀来到外面，站在街上看着店门口上方悬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还有那个有金黄色大字的牌匾，心里有说不出多么高兴。

    宋福禄还在忙活着，他马不停蹄地洗碗，刷盘子，收拾餐桌，打扫餐厅的卫生，他要在当晚把这些活儿都做完了。梁晓秀从外面回来后，帮着宋福禄干活儿，两人一直忙到凌晨一点钟才把活儿干完。

    他们上楼后，宋福禄问她：“你困不困？”

    “还没数钱呢，我哪能困呢？”

    最幸福的时刻到了：他们开始数钱。当晚的现金总共9266欧元。宋福禄数完之后，梁晓秀又数了一遍。

    她说：“比中午少了600多欧元。我还以为晚上的收入比中午多呢，就是因为那些老外吃饭速度太慢，让我们的收入减少了。”

    “你说错了，晚上的收入比中午多多了：你看到的只是现今，你还没看到老外用信用卡付的钱呢。”

    “什么叫信用卡？”她第一次听说信用卡，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信用卡就是在卡里存上钱，和现金没有什么区别。有些老外就喜欢用信用卡付钱。我来算算账，看看老外付了多少钱。”

    “那中午有没有老外用信用卡付账的？”她急着问。

    “有哇，我现在算的就是中午的账。”

    宋福禄在计算，梁晓秀坐在一旁很不安，她担心信用卡里的钱取不出来，宋福禄会上当受骗。

    宋福禄算完了账：中午用信用卡支付的钱数为3565欧元；晚上支付的钱为5899欧元，两项相加总计为9464欧元。现金总计为19165欧元，现金与信用卡合计为28629欧元。

    “你看看这个数字，晓秀。”宋福禄把计算的数目写在一张纸上递给她。

    “两万八千六百二十九欧元，是这样吗？”她瞪大了眼睛问宋福禄。

    “对，就是这个数字：两万八千六百二十九欧元。这是毛收入。”

    “那么你估计纯收入多少呢？”

    “我估计不会少于2万欧元吧。纯收入还得细算，很麻烦。”

    “2万欧元，我们这一天赚了2万欧元？就是赚了20万元人民币！福禄，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事。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怎么，你还不相信？”

    “我不敢相信呀！一天就赚20万元，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晓秀，你刚来法国，你还不了解法国的行情。法国是发达国家，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那些老外挣钱就下馆子，拿出几百欧元不当一回事。你不能总拿国内和法国相比，那样比，你总也比不明白。”

    “福禄，这个地方真好！我要是每天都能赚到这么多钱，那我不就成了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了吗？”

    “差不多吧。我这儿还有一笔收入呢，我们再算算吧。”

    “还有收入，什么收入？”

    “小费呀。”

    “小费是什么东西？”

    “小费就是客人吃完饭后付给我的好处费。在法国，人们下馆子一般都付小费，按账单的5%-10%付小费。换句话说，一个人吃了100欧元的饭菜，他就要再付5-10欧元的小费。”

    “老外已经付了饭钱，还付小费，那他们不是大傻子嘛！”

    宋福禄哈哈大乐，说：“他们不是傻子，那是他们的规矩。”

    “那赶紧点点小费吧，看看有多少钱。”

    小费零钱居多，宋福禄点了好半天，才点完。小费总计为1989欧元。

    “我的天啊，光小费就这么多钱！这老外真是大傻子，他们怎么这么傻呢？”

    “你嫌他们傻，那以后我就不收小费了，你看怎样？”宋福禄故意那么说。

    “人家老外愿意给，你干嘛不收呢？收，当然得收了。我在计算，如果一天有2000欧元的小费，一个月就能有6万欧元，一年少算，至少也有60万欧元吧？60万欧元是什么概念？是600万人民币的概念！一年光小费就收600万，这还了得，这和印钞票有什么区别！”

    “你算的是小账，你还没算大帐呢。你再算算大帐吧。”

    “大帐好算，一天2万欧元，一个月60万欧元，一年按10个月计算，就是600万欧元，换成人民币是6000万元。10年呢？10年就是6个亿。我今年才18岁，我干40年，那就是24亿人民币，2.4亿欧元。你看我算的对吗？”

    宋福禄来了情绪，说：“我们干40年绝对没问题，40年后你58岁，我70岁，那时我们再安度晚年。不过账不能像你那么算。生意有好有坏，不可能天天都能赚到这么多钱呀。”

    “我一年已经抛掉了两个月，等于抛除了生意不好时的账。”

    “我看还是少算点好。”

    “那你算的数是多少？”

    “我看40年赚2亿欧元应该没问题。按你的算法，就是20亿人民币。”

    “你肯定？”

    “我肯定。”

    “20亿元？我能有20亿元？”她自言自语，感觉心跳加速，浑身发胀，兴奋异常，忽然间乐醒了。

    她抬眼看小桌子上的小闹钟，已是早晨6点钟了。她起身拿出笔记本，记下了一行字：1970年11月6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赚了20亿人民币。

 第十六章 两种梦境(三)

    宋福禄那天晚上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里的情景使他感到惊悚，恐惧：死亡在一步步逼近，他没有退路，彻底绝望了。

    在同一天晚上，梁晓秀做的是美梦；而宋福禄做的是噩梦。两人的梦截然相反，但又有很大的关联性，都是开店的事。宋福禄的梦从别人逼债开始，把他一步步逼到绝境。梦里的每一个情节都充满了邪恶，险象环生，使他始终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皮尔斯夫妇登门讨债，他们逼着宋福禄缴纳第二季度的房租。房租到期了，可是宋福禄手头没钱交房租，一再和人家说好话，说再宽限他几天，他一定想办法支付房租。

    皮尔斯说：“宋先生，你听好了：我最多宽限你三天，如果三天后你还不能交房租，那么，我要把你送上法庭，让法庭裁决。法庭没有宽限一说；法庭会判你偿还债务。如果你还不偿还，那么，法庭会强制执行。”

    “我想知道法庭会怎么强制执行？”他问皮尔斯。

    皮尔斯说：“很简单，强制执行只有两条：第一，你到我亲戚的店铺当伙计，所挣的工资冲抵你的债务。你一年的工资为9600欧元，你至少要拿出7000欧元偿还债务。第二，梁晓秀要到我们家做女佣，一年工资6000欧元，其中一半工资冲抵债务。这样算下来，你们需要给我们干三年活；三年后你们就自由了。这就是法庭强制执行的具体内容。”

    “皮尔斯先生，请你一定不要把我们告到法庭，请你发发善心，给我们一条活路吧。”皮尔斯说的两条让他胆战心惊，别说梁晓秀不会同意，他也坚决不同意。他是专业厨师，他怎么能做伙计呢。

    “宋先生，我这就是在发善心呢。我给你们两人安排了有固定收入的稳妥工作，让你们温饱有余，有吃有穿有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像我这样有善心的人如今可不多见了。我若是狠心人，我会请求法庭判你们苦役，让你们坐牢。”

    宋福禄无话可说，便找梁晓秀商量。梁晓秀一听要让她到皮尔斯家做女佣就气炸了。她说她宁肯死了也不会去给老外做佣人；她还说宋福禄是家里的男主人，他得想办法把皮尔斯的房租付了。

    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在巴黎的朋友罗成打电话借钱。他说：“罗叔，我想和你再借1万欧元，我欠了房东的房租钱，三天之内必须还给人家。”

    罗成说：“福禄啊，你上次借的1万欧元什么时候还给我呀？老话说得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还是先还我那笔钱吧，我正等着用钱呢。你在巴黎当过厨师，你应该知道我们挣钱都不容易。”

    他只好说实话，说他确实没钱还罗叔的钱，但罗叔的钱他早晚会还上，保证黄不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先把房租付了。他如果不能按时付房租，房东就要把他们告到法庭，法庭将会作出有利于房东的判决。

    罗成问他法庭要做的有利于房东的判决是什么样的。他便把皮尔斯的话转述了一遍。

    罗成说：“既然给老外做苦力，那你们还不如来巴黎打工呢。我正缺一个助手，你让梁晓秀给我打下手，在我的豆腐坊做豆腐，我每月给她800欧元，一年9600欧元，你看怎样？”

    “这事我得和晓秀商量，不知道她是否同意。”

    “她不同意，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她若在我这儿打工，我管吃管住，一年下来，她的工钱正好可以抵消我借给你们的1万欧元。我这个方案比那个老外的方案要强多了。老外让梁晓秀白干三年，我只让她干一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谁的方案好，是不是？”

    “罗叔，我和她商量一下，然后再答复你。”

    “我再给你出一个主意：你到巴黎的中餐馆当大厨，一年至少能挣到18000欧元，你拿出1万欧元还给房东，你还剩8000欧元呢。你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罗叔，我知道在巴黎打工比在里尔打工挣得多，可是人家房东现在逼债逼得紧，您老能不能先借给我1万欧元呢？我把房租付了之后，我就去巴黎当大厨。您看怎样？”

    “福禄呀，我和你说了这么半天等于白说了。借钱的事你不要再提了，我没钱！老外和你要房租，你急了；我和你要欠款，你怎么就不急呢？你还是赶紧做决定吧。我等你的消息，你三天后答复我。”

    他把罗成的话告诉了梁晓秀，梁晓秀让他再给章义打电话，从章义那儿再借1万欧元，先把皮尔斯的房租还上，那是最要紧的事。她也害怕被告上法庭。

    他明知还会碰钉子，但又不得不打电话。他和章义客气了几句，很快进入了正题：“章义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但又不得不说。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急着用钱。”

    “你的意思是和我借钱？”

    “对，我想和你借1万欧元，渡过眼前的难关。我欠了老外的房租钱，老外逼得紧，要把我告上法庭。”

    “福禄，你的记性太差了，你忘了前几天我刚给你打电话，让你还我钱吗？你怎么现在还想借钱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章义大哥，我走投无路了。”

    “你堂叔说的没错：你真不是开店的材料。我借给你3万欧元，你却把那些钱都还给你堂叔了。你干嘛不留着开店用呢？那笔钱如果没还给你堂叔，你现在手头就有3万欧元，你还用得着东借西借吗？堂叔是你的亲戚，你急着还他钱干什么呢？我要是当初知道你是要还钱，我才不会借个你钱呢。”

    “那不是我的注意，那是梁晓秀的主意。”他也后悔一下子就把堂叔的钱还清了，心里直埋怨梁晓秀，都是她出的馊主意。

    “你一个大老爷们自己没主意，还听媳妇的，我看你真是太没出息了。你现在和我借钱，是不是也是你媳妇的主意呀？”

    他无言以对。

    章义又说：“那你就告诉她：我已经借给你们3万欧元，那是我的全部家底。在巴黎，你们不会再找到第二个人借给你们3万欧元。你们现在不应该和我借钱，而应该想办法还我的钱。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那都是我的血汗钱。”

    “可是我们现在没钱呀，章大哥。我们要是有钱，哪能和你借钱呢？”

    “没钱不会想办法吗？你们两人四双手，凭着四双手你们还还不清债务？我给你们出一个好主意吧：你和你媳妇来巴黎到我表哥的餐馆打工，三年之内你们肯定能把所有的债务还清。我说的是大实话。”

    “可是老外逼债逼得紧，我急用钱，章大哥。你就先帮帮我，让我渡过难关吧。”

    “福禄，你别再犯糊涂了。你急用钱，我也急用钱。不是我欠你的钱，而是你欠我的钱。你说老外逼得紧，那我的钱呢？我的钱就不是钱了？你怎么不想办法还我呢？”

    “我没说不还，我肯定会还的，章大哥。”

    “不要总停留在口头上，你还是赶快做决定，来巴黎打工吧。你们来巴黎打工，我的钱就有希望了；否则我的钱恐怕要打水漂了。”

    章义封了口，他只剩下一个朋友王大冰了。他不想给王大冰打电话，害怕再碰钉子。借钱的滋味很不好受，简直像被人扒一层皮似的。可是梁晓秀逼着他打电话，说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

    他接通了王大冰的电话，还没开口说借钱，王大冰就说：“福禄，你是不是又想和我借钱？”

    “王大哥，你猜对了。我真不好意思张口说。”

    “那你就别说了，说了也没用。我已经借给你2万欧元，现在一分钱都没要回来，你还想借钱，你认为你能借到吗？”

    “王大哥，我记得你当初借钱给我时说，救济不救贫。我现在借钱有急用，我急需你的帮助。”

    “我帮不了你，福禄。你还是想办法，把我的钱还给我。我那2万欧元可是血汗钱啊。”王大冰撂下了电话，不再和宋福禄啰嗦。

    宋福禄没办法了，三个朋友都不帮忙，而且都催债。他欠人家6万欧元，他上哪儿去弄6万欧元呢？

    梁晓秀说，他给堂叔打电话试试，堂叔毕竟是他亲戚，说不定会帮忙呢。

    “我没法张口和堂叔说。你知道堂叔的为人，他怎么可能把钱借给我们呢？”

    “他当然应该借给你钱了。他盘剥了你十几年，最应该借给你钱的人就是他。无论从哪方面说，他都应该给你借钱。我们在那么困难时还清了他的钱，他现在没理由不帮你。再说，他有钱，他欠你的。”

    “那我试试？”

    “不是试试，而是一定要借到钱。你和他说，上次借的10万欧元，你分两次都还清了；这次你不多借，只借3万欧元。”

    “借那么多钱干什么？”

    “花钱的地方很多，万一再有困难，我们上哪儿去借钱？所以你一次借够了，省得以后再借。3万欧元对他来说不算多。”

    他硬着头皮给堂叔打了电话。

    “堂叔，我是福禄，您好吗？”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我有点事，想请堂叔帮忙。”

    “什么事啊？”堂叔阴阳怪气地问道。

    “我想和您借点钱，不多，3万欧元。”

    “3万欧元还不多？那你说多少钱才算多呢？”

    “堂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卡了壳，说不下去了。

    “你这个败家子，你倒说话呀！你怎么那么有借钱的瘾呢？我早和你说过：你不是开店的料；你不信，非要开店。现在怎么样？又要借钱了。你和你在巴黎的三个朋友借了钱，你还不上人家的钱，你就想拆东墙补西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是不是又是你媳妇？”

    梁晓秀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拿过电话机直接和堂叔通话。

 第十七章 两种梦境(四)

    “堂叔，我是晓秀，”梁晓秀接过电话说，“福禄和您说不清，我来说。是这样：我们现在资金紧张，想和您借3万欧元。您是福禄的堂叔，我们没有别的亲人，只好请您帮忙。堂叔，您看行吗？”

    “这么说，你认为我会给你们借钱？”堂叔挖苦说。

    “我想您会借给我们钱的，因为您是我们的堂叔。”

    “说说你的理由。”堂叔故意逗着梁晓秀玩。

    “您是福禄的堂叔，是他在法国唯一的亲人，无论从哪方面说，您都会帮他一把。是不是堂叔？”

    “你倒会说话：让一个50多岁的老头子帮一个30岁的大小伙子，亏得你还能说出口！福禄怎么找了你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媳妇呢，我就纳闷了。”堂叔的每句话都带着刺，听起来让宋福禄感到很不好受。

    梁晓秀不紧不慢地说：“堂叔，我的理由还没说完呢。既然您作为福禄的堂叔，您都不想帮他，那么我倒要说道说道了。

    “您当初借给福禄10万欧元，让他开店。你们说好，借期3年，可是不到半年您就往回要钱，是不是不守信誉呀？我们没计较，而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和朋友借钱分两次还清了您的10万欧元。您可以看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这次我们和您借钱，借期一年，我们肯定能按时还您的钱。

    “您如果还不同意给福禄借钱，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能怎样？你不客气，你还能吃了我？”

    “我想和你摆事实，讲道理。这些年你从福禄身上搜刮了多少钱？你不感到害臊吗？你现在借给他钱是理所当然的，你就应该把钱借给他。他不欠你什么，而你却欠他很多。”

    “呵呵，你倒给我讲起大道理来了。你说我不嫌害臊，我既没偷又没抢，我害什么臊？要说害臊，你倒应该感到害臊！你当初和我说，你们若还不上我的钱，你就嫁给我。你这是人话吗？你是福禄的媳妇，而我是福禄的长辈，你怎么能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呢？我都替你脸红。”

    “我那是话赶话，完全出于无奈。”

    “说得倒好听！你那是看上了我的钱财！福禄找你做媳妇，他算倒八辈子霉了。你满脑子馊主意，硬让福禄开什么快餐店，又祸害了一笔钱。你现在来和我借钱，你还想骗我吗？你看错了人，我不会再上当了。”

    “堂叔，您是长辈，您不应该这样和我说话。”

    “那我怎么和您说话呢？低三下四地说？求着你说？你也太不自量了！你还想和我借钱，我告诉你：我就是把钱扔到马路上，我都不会借给你。你就死了这个心吧！”堂叔的口气越来越硬，言语越来越恶毒。

    “堂叔，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也告诉你一句：我们就是饿死也不会上门找你讨饭！你别以为离开你，福禄就活不下去；福禄会活得很好，他将来肯定超过你。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就当没你这个亲戚。”

    梁晓秀撂下了电话，心里虽然很委屈，但没有发作。她默默地想着对策，一句话也不说。

    宋福禄便说，他们就不应该给堂叔打电话，堂叔是不会给他们借钱的。梁晓秀说，她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象堂叔的这样人：及既吝啬又狠毒。这样的人早晚会遭到报应。

    宋福禄的三个最好的朋友都不给他们借钱，堂叔也不借，他感到极度失望，欲哭无泪，胸口像针扎的一样阵阵发痛。看来，眼前的难关是无法度过了。他是男人，但他却无力承担家庭义务，他痛苦，悔恨，消沉。

    梁晓秀安慰说，她再找汉学家试试，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儿借到1万欧元。宋福禄虽然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但也没有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呢？

    梁晓秀拨通了汉学家诺阿让的电话，汉学家很客气，和她寒暄了一会儿，然后问她有什么事。

    她说：“诺阿让先生，我们现在遇到了困难，想请您帮忙，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张口说。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我再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呀。”

    “没关系，梁小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汉学家倒爽快，总是那么热情。

    “我们现在资金周转紧张，我想和您再借1万欧元。您已经给我们垫付了10300欧元。如果您再借给我们1万欧元，我们就一共欠您20300欧元。我们的店一旦赚到钱，我们会以最快速度把您的钱还上。”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了，等待着汉学家的答复。

    汉学家说：“很遗憾，梁小姐，我现在手头没有1万欧元，所以帮不了你。你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呢？”

    “诺阿让先生，我都试过了，一点办法都没了，所以我才张口和您借钱。我知道在法国和别人借钱是一件很难的事，请你理解。”她一再解释，生怕汉学家误会。

    “很抱歉，梁小姐，我帮不了你。”汉学家很坦率，没有再说什么理由。

    汉学家诺阿让放下了电话，梁晓秀久久不说话。她在想：汉学家是大教授，他手头难道连1万欧元都没有？他为什么不愿意帮忙了呢？

    宋福禄看出了梁晓秀的心思，解释说：“看来，汉学家真的没钱了；他如果有钱，我想，他会借给你的。他给我们垫付的10300欧元，是他自愿出的，我们并没有向他张口。老外都是这样：他们不存钱；他们有钱就花光。别看诺阿让是大教授，其实他并没什么钱。老外不会拐弯抹角，他说没钱，肯定就没钱。你就别多想了。”

    他觉得这回他们彻底完蛋了：从中国朋友那儿借不到钱，从老外朋友那儿也借不到钱。他们那还有什么办法？没办法了。

    梁晓秀还不甘心，她说她要找布热教授借钱，让宋福禄给她当翻译。

    宋福禄说：“汉学家和我们那么熟，关系又那么好，他都不借给我们钱，布热教授怎么可能借给我们钱呢？”

    “你说汉学家手头没钱，那不等于布热教授手头没钱吧？说不定他会借给我们钱呢。我们现在就去里尔大学找布热教授。”

    宋福禄不好说什么，就和梁晓秀一起来到里尔大学。见到布热教授后，梁晓秀说：“布热教授，我们遇到了困难，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我们。”

    宋福禄把梁晓秀的话翻给布热教授听，布热教授问梁晓秀她需要帮什么忙。

    “布热教授，我们店的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我想和您借1万欧元，我有急用。您看…？”

    “你们的快餐店刚开门几天，怎么就出现资金问题了？你们事先没有准备好吗，梁小姐？”

    “是这样：我们前期准备的时间很长，用光了所有资金。现在房东催我们交房租，我们拿不出钱来，所以我们就想到了您，希望您能帮我们一把，让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钱给你们交房租？”

    “就是租店铺的房租，不是我们的住房。”

    “很抱歉，梁小姐，这个忙我帮不了。再见！”

    布热教授很干脆地拒绝了，没有说任何理由，也没有解释什么。梁晓秀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起身往外走，宋福禄默默地跟着他走出来布热教授的办公室。他注意观察梁晓秀的表情，看不到任何失望的表情。她还是那么安详，自信，似乎在默默地想着什么事。他想：难道她还有什么招儿吗？

    他们俩从里尔大学出来，在往回走的路上，正好路过艾福尔的法国餐厅，梁晓秀停住脚步，抬头看着法国餐厅，那眼神表明她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宋福禄猜到她想找艾福尔借钱。艾福尔为人十分刁钻，他是里尔餐饮界的老江湖，他怎么可能把钱借给他们呢？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此刻他也不好说什么，心想：梁晓秀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吧。

    梁晓秀犹豫了一会儿，便迈着坚定步伐走进了法国餐厅。

    一个星期前到他们快餐店参加时试营业活动的那个服务生眼尖，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热情地上前和他们打招呼，那个服务生还以为宋福禄他们是来吃西餐的呢，招呼他们入座，给他们拿菜单和酒水单。

    梁晓秀说他们要找艾福尔先生谈事，他们不是来吃饭的。服务生说，艾福尔先生刚出去，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他们先坐下等他一会儿。

    宋福禄悄悄和梁晓秀说：“我们走吧，别等了，艾福尔不会把钱借给我们的。汉学家和布热教授都不给我们借钱，这个艾福尔怎么可能给我们借钱呢？”

    梁晓秀一脸自信地说：“既然来了，我们就等着吧。他借不借没关系，我只要话到了就行，不至于后悔。现在这种情形，只要有机会就得试一把。”

    两人默默地坐着等待餐馆老板艾福尔的到来。

 第十八章 两种梦境(五)

    那个服务生走过来问他们喝点什么，随手把酒水单递给了宋福禄。宋福禄说他们什么都不喝，他们只等艾福尔先生。他心想：你让我喝，你出钱呀？你到我们店里白吃白喝一通，也不说请我们免费喝点什么。

    那天餐馆快关门了，餐厅里没几个客人了，服务生没什么事，便和他们聊起了天，说他上次和诺翰到他们快餐店参加活动，吃了一顿正宗的中式大餐，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福禄便在心里暗暗骂道：你他妈地吃得满嘴流油，你可是印象深刻呗！

    服务生问：“你们什么时候再搞活动，我还想参加。你们的中式大餐做的确实好吃，我那天都没吃够。我记得我们离开时，好像还有几道菜没上。都是诺翰的原因，他如果不喝醉，我哪能提前离场呢。”

    “我们永远也不会搞活动了！”宋福禄愤愤地说，一想到那个活动他就来气，他们让老外白吃白喝，花了300多欧元，汉学家和布热教授都参加了活动，可是他们一提借钱的事，两人都拒绝了。艾福尔那天没去，他派了两个代表，其中就有那个服务生。

    服务生没听出宋福禄的画外音，还一脸天真地问：“为什么呢？上次的活动搞得很成功嘛。我和诺翰回来议论了整整三天呢。”

    “你们议论什么了？”宋福禄忽然感兴趣了，他想知道老外都说什么了。

    服务生来了情绪，他一本正经地说：“主要是两点。第一点是你们的中式大餐。我认为你们的中式大餐可以和我们的法式大餐相媲美。诺翰基本同意我的看法，不过他说中式大餐与法式大餐相比，还是略逊一筹。艾福尔先生不相信中式大餐有那么好，他说，法餐是世界上最好的餐饮，中餐无法和法餐相比；不过他还说你们下次搞活动，如果还提供中式大餐，他会亲自参加，体验一下中式大餐。”

    他对自己那番话很欣赏，认为说得得体而又生动，一次就说出了三个人的看法。

    梁晓秀这时插话说：“请你转告艾福尔先生，他说错了。中餐与法餐相比，各有优点，不能说哪个更好。法餐是西方餐饮的代表；中餐是东方餐饮的代表。”

    “我会转告艾福尔先生的。”服务生点头说，他对梁晓秀的说法十分赞同，认为与他的看法不谋而合。

    “你们议论的第二点是什么？”宋福禄问道。

    服务生聊天的兴趣更浓了，他说：“第二点就是喝酒比赛呗——梁小姐和我们的酒神诺翰的拼酒场面。那场面太刺激了！我当时看得胆战心惊：我倒不是担心我们的酒神，我是担心梁小姐停不下来，当场趴到桌子底下。出乎我的意料，梁小姐挺住了，战胜了赫赫有名的酒神，真是不简单呀。梁小姐，你真是好酒量啊！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你有那么大酒量。我记得你一连喝了9瓶红酒，喝酒的速度之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艾福尔先生听我说你喝了那么多酒，他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梁小姐能把诺翰喝倒。对了，他说他想在我们餐厅搞一次喝酒比赛，请粱小姐参加呢。他要当裁判，让诺翰和梁小姐来一场饮酒大战，决一雌雄。”

    服务生聊得正起劲时，艾福尔和诺翰回来了。梁晓秀站起来，迎了过去，宋福禄跟在后面准备给她做翻译。

    还没等梁晓秀开口，艾福尔便说：“梁小姐，听说你把我们的酒神诺翰给喝趴下了。我不相信，诺翰怎么可能被你喝倒呢？我想亲眼目睹比赛的场面。这样：我请你来和诺翰比一场。如果你真能喝倒诺翰，那么酒钱我来出；如果你被诺翰喝倒了，酒钱你出。你看怎样？”

    “艾福尔先生，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梁晓秀对艾福尔的那种说法很反感，但她又不好表露出不快的样子，她是来和人家借钱的，得和人家客气一些。

    诺翰接过话茬补充说：“上次我们每人喝了9瓶红酒，那是20欧元一瓶的红酒，不算好酒。这次我们喝30欧元一瓶的红酒，每人也喝9瓶。梁小姐，如果你还能把我撂倒，除了艾福尔先生提供的红酒外，我再额外送你9瓶红酒。你看怎样？”

    那家伙上次喝醉后一直耿耿于怀，他不服气，想和梁晓秀再喝一场，决出胜负。他的酒神地位受到了挑战，法国餐厅的员工都说，他若真的喝不过一个年轻的中国女人，那么，他酒神的桂冠就得摘下来。

    “你们这是打赌吗？我不是来打赌的，我是来找艾福尔先生谈正事的。”梁晓秀不想做这种无聊的对话。

    “先把这件正事敲定了。”艾福尔说，他看着梁晓秀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也不相信她又那么大酒量。

    “对，先敲定了，”诺翰附和着说，“上次是在你们餐馆喝的，这次在我们餐馆喝，这样才公平嘛。对不对，梁小姐？”

    “我不和你们比喝酒，诺翰先生。”梁晓秀急着想和艾福尔说借钱的事，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宋福禄也说，他们不是来谈论喝酒的事，他们是来谈正事的。他对眼前的这三个老外很反感，尤其听艾福尔说如果梁晓秀能把诺翰喝倒，他就不要酒钱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他妈地还是人话吗？

    “梁小姐，怎么你害怕了？”诺翰等着大眼晴对梁晓秀说，“不至于吧？你是女酒神，我是男酒神，两个酒神一决雌雄，你不觉得很有意义吗？”

    “你如果比赢了，我们就封你为女酒神。”艾福尔强调说，好像酒神称号是一个什么光彩夺目的桂冠似的。

    “比吧，梁小姐，机会难得呀！”服务生加油添醋地说，他恨不得梁晓秀立即和诺翰大战一场，一比高低。在他看来，第二场的胜负才具有实质性意义。

    宋福禄实在看不过去了，他打断了他们的话，说：“艾福尔先生，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我妻子要和你谈正事。我们到你办公室谈怎么样？”他想尽快结束这些无聊的谈话，把正事办了。

    梁晓秀也急着说借钱的事，她不想当着服务生和诺翰的面和艾福尔说那件事，便也说他们到办公室谈正事。

    艾福尔没心思谈什么正事，他只想把喝酒比赛的事敲定了。他说：“梁小姐，我们先把这件事敲定了，然后再谈别的事。”

    “我不想再说喝酒的事了。”梁晓秀摇头说。

    “为什么呢？”艾福尔不依不饶斯地问道。

    “我没兴趣。”

    “这不应该呀。你能把我们的酒神喝倒，说明你很厉害。遗憾的是，我没看到那个场面。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什么事都得亲眼目睹，否则我是不相信的。我那天确实看到诺翰喝得酩酊大醉，不过我没看到你喝得怎么样，你醉没醉？不得而知。”

    “艾福尔先生，我不想说这件事了。”

    “梁小姐，我的话还没说完，请你让我把话说完。喝酒表面看只是一种人类平常的行为，但往深了追究，你就会发现很多深奥的内容。”

    宋福禄忍不住问有什么深奥的内容。

    艾福尔说：“问得好，宋先生。你想想看：梁小姐这么一个苗条的女子，我估计她的体重还不到一百斤，居然能把我们的酒神诺翰喝倒，而诺翰身高1.95米，体重高达两百斤，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究竟是女人更能喝酒，还是男人更能喝酒？这是一个值得研究、探讨的问题。在研究和探讨的过程中，我们还能发现很多有趣的秘密。”

    宋福禄认为艾福尔这是故弄玄虚，胡说八道，就是在扯淡。梁晓秀认为，艾福尔这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故意找乐呢。

    艾福尔接着又说：“你们都知道我是开餐馆出身的，几十年来我还没见过有一个法国女人有如此之大的酒量。所以我很好奇：难道中国女人的身体比法国女人的身体更能接受含酒精的饮料吗？你们都知道，中国人和法国人是不同的人种，一个属于黄种人，一个属于白种人。不同的种族在诸多方面都有诸多差别或差异。我从梁小姐身上就看到了某种差别，但我看不懂，搞不清，所以我想通过一场比赛，仔细观察一番，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结论。”

    宋福禄没太听明白艾福尔的话，他把大意翻给梁晓秀听。梁晓秀一头雾水，说：“艾福尔先生，你的话我们听不明白；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

    艾福尔说：“我说的就是正经事呀。你们没听明白，那是因为我说的比较深了，我再换一种表达方式，这样宋先生翻译起来就不会太费劲。”

    宋福禄想：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呢？

    梁晓秀想：他愿意说，就让他说。

 第十九章 两种梦境(六)

    艾福尔说煞有介事地说，如果汉学家诺阿让教授在场就好了，他可以准确地翻译他的原话。他的言外之意是宋福禄的法语不够好，不能准确传达他的意思，所以梁晓秀无法理解他的话。在他看来，梁晓秀比宋福禄有头脑；她善解人意，悟性极好，遗憾的是不懂法语，无法和他进行深入的交流。

    梁晓秀此刻也认为，不懂法语确实很难和法国人交流；语言障碍是她最大的拦路虎。她下决心要把法语学到手，和法国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

    艾福尔对宋福禄说：“宋先生，我说简单法语，尽量少用成语和生僻的词汇，这样你就能把我的意思准确地传达给梁小姐。我总感觉我和梁小姐的交流不畅，双方都不能准确理解对方的意图。”

    梁晓秀听了艾福尔的这番话，打圆场说她基本能听明白艾福尔的话，只是有个别的话听不懂。艾福尔把话说得简洁一些，句子短一些，这样宋福禄翻译起来就省事多了。

    宋福禄不愿意当翻译的角色，可是他又不得不翻译，心里很恼火。艾福尔不说完喝酒比赛的事，他是不会罢休的，只能由着他瞎说。

    艾福尔又说：“总之，梁小姐，我真诚地希望你和诺翰再比一场。我不是为了看热闹，我是为了研究问题。我请你答应我再比一场。”

    “我看没这个必要，艾福尔先生。”梁晓秀坚定地说。

    “我看很有必要，梁小姐。”

    艾福尔和梁晓秀谁都不让步，两人僵持着。

    宋福禄想打破僵持的局面，便说艾福尔先生没有诚意，既然是比赛，为什么不提供免费的红酒呢？梁晓秀假设喝不了9瓶红酒，那么她就得出酒钱，按照30欧元一瓶计算，她得出270欧元。所以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同意参加比赛的。

    艾福尔说：“宋先生，你理解错了，我来纠正。我提供的红酒进价30欧元，卖价60欧元。假设梁小姐喝9瓶红酒，喝醉了，那么她要支付第一笔酒钱540欧元。此外，她还要支付诺翰喝的9瓶红酒的钱，这样总计为1080欧元。比赛是梁小姐和诺翰之间的事，我为什么要提供免费的红酒呢？”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让我们付酒钱，你来看热闹，你以为我们会傻到这个程度吗？”宋福禄毫不客气地说，心里直骂艾福尔吝啬抠门，不明事理。

    艾福尔为自己辩解说：“宋先生，你又理解错了。既然是比赛，那就得按比赛的规则来进行。梁小姐如果输了，她就应该愿赌服输嘛。假设她赢了呢？她就赚了9瓶高档红酒。这样算下来，她并不吃亏。”

    “那你提供喝酒的菜吗？”宋福禄故意那样问，逗引艾福尔。

    “喝酒的菜？”艾福尔瞪大了眼睛说，“我们不是举行吃菜大赛，我们是举行喝酒比赛。我为什么要提供菜呢？”

    宋福禄认为艾福尔胡搅蛮缠，他便反驳说，诺翰在他们店里吃着菜喝得酒，酒和菜都是免费的。他们一个小店都能提供免费的酒水和菜品，艾福尔的大店为什么就不能提供呢？

    艾福尔还在狡辩：“这就是种族的不同，观念的不同。我们不会提供免费的酒水。我们要举行的是正规的比赛，届时还会邀请里尔市的一些名流参加，比如品酒专家、制酒专家、商界人士、政界人士，等等。”

    诺翰这时插话说，喝酒比赛不能吃菜，他上次喝醉了，就是因为吃了菜的缘故。他还说，他出1620欧元打赌，如果他输了，他就心甘情愿地付1620欧元，那笔钱包括他们将要喝的18瓶酒和赠送给梁晓秀的9瓶红酒。

    服务生在一旁打岔说：“诺翰先生，梁小姐酒量可大呀，你们比赛万一超过18瓶酒，你怎么办？还加不加红酒呢？”

    “那我就多加钱。不过我想梁小姐这次不大可能喝9瓶红酒。9瓶是极限了，你们谁听说过有人能喝9瓶红酒？”

    “确实没有。”服务生说。

    宋福禄在心里骂道：放你们娘那个臭屁！你们他妈地和三岁小孩说话呢？你们这帮傻蛋！

    梁晓秀想尽快结束这种无聊的谈话，便说：“艾福尔先生，如果你不提供免费的酒水和菜品，我们不会参加这种比赛。好啦，这件事我们不提了，我们谈点正事吧。”

    “梁小姐，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免费的酒水和菜品，你就同意参加比赛，是这样吗？”

    “我没说同意参加比赛呀。”

    “那就是我又理解错了？还是宋先生翻译的不准确？梁小姐，你既然有这个态度，我们可以在店里刊登一个广告，看看谁愿意赞助这场比赛。我们如果找到赞助人，我们就提供免费的酒水和菜品。梁小姐，比赛的事就这样定了。”

    “艾福尔先生，我们到你办公室谈正事吧。”梁晓秀催道，她已经不耐烦了。

    “就在这儿说吧，你有什么事？”

    梁晓秀赶紧把借钱的事说了。她想：如果艾福尔同意借给她钱，她就豁出来参加比赛，把诺翰灌醉了，给老外难堪。

    “借钱？借钱找银行贷款呀。上次我不是给你们出过主意了吗？”艾福尔不以为然地说，心里还在想着喝酒比赛的场面。

    宋福禄这时才想起他们还欠银行的5000欧元贷款呢，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被人捅了一刀。银行当初同意给他们贷1万欧元，他们觉得利息太高，就没贷那么多钱。现在再找银行贷款，银行肯定不会给他们贷款了。

    梁晓秀解释说：“艾福尔先生，银行贷款手续繁多，我们急着用钱，时间来不及了。我想和您借1万欧元，借期一年，利息由您定。您看，您能不能帮我们一下把？”

    “原来是这样啊，”那家伙若有所思地问：“你们借钱，有没有抵押品呀？”

    “你说的抵押品指的是什么？”梁晓秀赶紧追问。

    “房屋、汽车、珠宝首饰，总之，就是值钱的东西，能变现的东西。那些物品的价值起码要比1万欧元高出5-10倍。梁小姐，我借给你们钱，我总得知道你们有没有偿还能力吧。另外，我借钱的利息可高呀。”

    “一年的利息多少？”

    “百分之十，这是年利率。如果你借1万欧元，一年后你就得还我1万1千欧元。”

    宋福禄一听借钱有门，赶紧说他有一辆二手，值3千欧元，他还有有一些餐馆家具和餐具，大约值5千欧元；此外还有一些厨具，也值一些钱。

    “还有别的值钱的东西吗？”那家伙故意问，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借钱的意思，他是那他们开心呢。

    “没了。”

    “你们有没有房产？房产一项就够了。”

    “没有房产，我们是租的房子。”

    “珠宝首饰呢，有没有？”

    “也没有。”

    “女士居然没有珠宝首饰？名表有吗？”

    “没有。”

    “那么，这就不好办了。你们没有抵押产品，我怎么借给你们钱呢？”

    宋福禄暗暗骂道：你这个王八蛋，说了半天，居然还是不借钱。那你放那些臭屁有什么用？不借钱，我们还和你们比什么赛！

    梁晓秀还没失去耐心，她说：“艾福尔先生，请相信我们。您借给我们1万欧元，一年后我们保证还您1万1千欧元。我说话算数，我向你保证。”

    那家伙卖起了关子，说他只相信实物，不相信口头承诺；他们的抵押品不值多少钱，所以他无法把钱借给他们。

    说完这些话，那家伙又说：“梁小姐，我们一言为定：如果我找到赞助商，你就得来参加比赛。”

    “你要肯借个我钱，我就来参加比赛。”梁晓秀故意将了那家伙一军。

    “梁小姐，这是两码事。”

    梁晓秀不再理睬那家伙，扭头就往外走，感觉受了羞辱和奚落。

    那个服务生追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宋先生，请等等，我有话和你说：我可以借给你们钱。”

    “你能借多少？”宋福禄问。

    “我借给你1500欧元，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把你的二手车押给我。如果你到时候还不上钱，我就把你的车扣住了。你看怎样？”

    “去你妈地！”宋福禄用中文骂道。

    噩梦还在持续着。

    宋福禄看到皮尔斯带着法庭的执行人员来了，他们一到快餐店，二话不说就查封了他的车，紧接着把快餐店里的餐桌餐椅餐具都搬到一辆货车上，准备拉走。

    “你们不能这样干呀！”他大声呼喊。

    一个法警揪住他的衣领说：“宋先生，我正式通知你：应皮尔斯先生的请求，我们要查封你所有的财产以便抵债。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强制执行。”

    皮尔斯和执行人员说：“他们的住处还有一些家具，我们去那边看看。仔细搜搜，说不定会有些值钱的东西呢。我的损失太大了，一年3万欧元的房租只拿到7500欧元。我上了这两个中国人的当，受了他们的骗。”

    那帮人像强盗一样，到了他们的住处就往外搬东西，把所有的物品都搬到了车上，连他们的被褥都给拿走了。简陋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他们真正变成了穷光蛋。

    梁晓秀急得直跺脚，大声哭喊道：“你们这是不让我们活了？你们是强盗！你们是恶魔！你们不得好死！”

    一个大胡子执行人说：“小姐，我们会让你们活下去的：法庭判你们做10年苦役犯，你们今天就去坐大牢吧！”

    “不！”梁晓秀撕心裂肺地喊道：“你们这帮王八蛋！”

    “把这两人押上车！”一个头目下了命令。

    宋福禄突然惊醒了。他浑身湿透了，腿脚发凉，双手颤抖，瞪着眼看着天花板想：这个噩梦是不是真的呢？

 第二十章 警察刁难

    那天早晨梁晓秀6点钟睡醒后，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起床，而是躺在床上回味她的美梦：她赚了20亿人民币。20亿是天文数字，在她的想象里，别说他们全镇，就是他们全县甚至全地区都没有那么多钱。

    她开始计算他们全地区的收入。她所在的村有2000多人，所在的镇有2万多人，所在的县有30万人，他们那个地区总共有300多万人口。她按人均年收入300元计算，300万人一年总收入为9个亿，还不到她赚的一半。300多万人要工作两年多才能挣到20亿，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震惊。

    她进而计算在他们村一个人干40年农活能赚到多少钱。那些村里最好的劳动力一年最多才能挣到500元，10年5000元，40年2万元。而她在40年中挣到的钱比村里最好的劳动力多10万倍！

    20亿人民币让她笑了，笑得灿烂，开心，愉悦。

    她起床洗漱，于6点半钟来到大街上，往啤酒商业大街方向走，她要去寻找他们中餐馆的地址。在她的美梦里，“新中国饭店”就位于那条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上。十几分钟后，她到达啤酒街的东头，一路慢慢从东往西走，走着走着她看到了一个门牌号：166号。那是一家文具店。她从窗户往里看，估计那家店足有200多平方米，开中餐馆足够用了。

    她想：就是这儿了。我要把这家店先租下来，然后再慢慢再盘下来，开我们的中餐馆。我们的餐馆叫“新中国饭店”，店址就选在这里。我要在这里创造经济奇迹：赚到20亿人民币。

    她默默地看着166号，心里想着她的美梦。她相信那个美梦是老天爷的一种暗示，一种启示，为她指明了前进的道路。

    无意中她抬头看到了对面街上的法国餐厅，那就是艾福尔的餐馆。那家餐馆是163号，在这条街上名气最大，赚钱最多。

    她想：艾福尔，我要在166号开店，我要和你竞争，我要打败你！

    清晨大街上静悄悄，梁晓秀在啤酒街上逗留了一个小时。之后，她又来到市中心的大广场，漫无目的地转悠，把广场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他们的快餐店门口。店门口挂着的牌匾上的“宋氏快餐店”五个字很小，很不起眼，若不留心，还真看不清楚。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小店实在太小了，从外面看简直微不足道。

    她想：她靠这个小店能翻身吗？

    她琢磨着，寻思着，思考着，忽然想起小店的营业执照被警察扣留了，她今天必须去警察局把执照要回来，她还指着小店生存呢。小店是她的命，是她的全部希望所在。有了这个小店，她才能慢慢攒钱，最终在啤酒街166号把中餐馆开起来，把20亿赚到手。

    她迅速转身往住处走……

    宋福禄那天早晨8点惊醒后，在床上又躺了十几分钟才起床。他做的那个噩梦把他吓坏了，他担心真的会发生那种极其可怕的情形。噩梦里的每个情节都深深印在了他脑海里。

    8点半，他从房间出来，看到梁晓秀的房间门虚掩着，便走过去看，一看梁晓秀不在房间。他下楼到餐厅找梁晓秀，餐厅也没她人影。

    她上哪儿去了呢？她不会寻短见吧？他做的噩梦不是好预兆，难道梁晓秀先他而去了？想到这儿，他忽然毛骨悚然，大声呼喊梁晓秀的名字：“晓秀，你在哪儿？晓秀，你在哪儿？”

    没有回应，死一样寂静。

    他冲了出去，往大广场方向跑，他想梁晓秀或许去快餐店了。来到大广场快餐店的门口，依然不见梁晓秀。他打开店门走进去，店里也没有梁晓秀。她究竟跑哪儿去了呢？他越想越害怕，感觉头发根都立了起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想着梁晓秀来法国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梁晓秀来法国已经半年了，半年来几乎一天都没有消停的日子，他们整日奔波、忙碌，一直到今天。局面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还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他一个大男人都挺不住了，梁晓秀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挺得住呢？梁晓秀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办呢？他可以一死了之，但他怎么向梁晓秀的家人交代呢？

    餐厅墙上的小挂钟已经指向9点钟，他起身往外走，快步走回了住处。推门进去，他看到梁晓秀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餐厅等着他吃早餐呢。

    “你去哪儿了，福禄？”梁晓秀先问他。

    “我去大广场找你去了，你去哪儿了？”他反问道，“你把我吓一跳。”

    “我出去在街上转了一大圈儿。早晨做好了，我们吃饭吧。”

    两人坐下来吃饭，谁都没说他们各自做的梦。

    梁晓秀还朦朦胧胧记得在国内时听老人讲过：做了美梦不能和别人说，一说美梦就会破裂。她要把自己的美梦珍藏在心底，心想：“等我实现了美梦之后我再告诉宋福禄。”

    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表情安逸，脸上挂着一种幸福的表情，便暗暗想：“她可真是一个不知道发愁的人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心情愉悦，表情欢快，难道她做了一个美梦？他做的噩梦可不能告诉梁晓秀，一旦说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他要等等，把该办的事都办妥了，然后再决定是否把他的噩梦告诉梁晓秀。

    吃完饭，梁晓秀说他们去警察局把营业执照要回来。她说得很轻松，好像他们是去取一件物品似的。

    到了警察局，没人理睬他们，他们问了几个警察，都说不知道他们营业执照的事。宋福禄急了，大声喊叫，终于出来一个警察，把他们叫到一个窗口问他们有什么案子要报。

    宋福禄一眼认出了他个警察就是到过大广场现场的警察。他说明了来意，那个警察冷冷地说：“你们的案子还没有审理完，所以营业执照还不能给你们。”

    梁晓秀让宋福禄告诉那个警察，那他先把身份证和暂住证给他们；没有证件他们就成了黑户了。

    那个警官说：“案子没审完，所以证件都必须扣留。”

    宋福禄感到事态严重了，眼前的情景和他梦里的情景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心往下沉，胸口像被刀子捅了一样疼痛，感觉大祸要临头了。

    他问：“警官先生，你说案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有什么案子？”

    那个警察非常傲慢，他连头也不抬就说：“我们初步审理认定：你们扰乱了里尔市的公共秩序，引起了大广场上的骚动。那天要不是我们及时制止事态的发展，大广场上就会发生一场骚乱，那可就成大案子了。我们正在进一步取证、侦察，对你们的案子还没有做最后的定性呢。我现在告诉你们：在我们调查取证阶段，你们不能随便离开驻地，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待处理结果。”

    梁晓秀哀求说：“我们已经交了200欧元的罚款，你就把我们的证件还给我们吧。我们不能没有证件啊。万一警察上门查证，我们怎么办？”

    “这期间警察不会上门查证。200欧元的罚款只是现场罚款，还不是最后的罚款。”那家伙的每句话都冷冰冰，像石头一样硬帮帮。

    “最后的罚款是怎么回事？”梁晓秀追问道。

    “你们的案子一旦定性，罚款肯定不止200欧元。”

    “那多少呢？”宋福禄问。

    “至少几千欧元吧。”

    “你说什么？几千欧元？”宋福禄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昏过去。

    “你们什么时候能处理完？”梁晓秀问。

    “现在说不准，你们在家等消息吧。你们可以走了。”警官漫不经心地说，一脸坏笑。

    “我们不能走！”梁晓秀突然大声喊道，“你们这是故意刁难我们。我们犯什么法了？我们要不回证件，我们就不离开这里！”她愤怒了，恨不得上前把那家伙给撕了。

    她是用中文喊的，宋福禄没有给她翻译。但她突然大声喊叫，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好几个正在办公的警察站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喊什么？”那个警察惊讶地抬头问梁晓秀，“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们讲道理！”

    宋福禄赶紧把梁晓秀的话翻给警察听，他想梁晓秀说不定有办法说服那家伙把证件还给他们呢。

    “你要讲什么道理？”那家伙冷冰冰地问，不屑一顾的样子。

    “把我们的证件还给我！你们凭什么扣留我们的证件？”

    “你出去！”那家伙饿狠狠地说，起身叉着腰，好像要采取行动。

    “我不出去，把我的证件拿出来！”

    “你要是再扰乱秩序，我们就把你拘留了。”那家伙拿出一个手铐，从屋里走出来。

    宋福禄吓得赶紧把梁晓秀拖出了警察局。

 第二十一章 遗书

    梁晓秀还在挣扎，她说今天一定要把证件要回来；要不回证件，她就不回家了。宋福禄劝说，他们从长计议，不要吃眼前亏。那帮警察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她要不走，万一被警察拘留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宋福禄费了很大劲才把梁晓秀带回住处。回到住处，梁晓秀冷静了，她冲了一壶茶坐下来想和宋福禄商量怎样应付眼前发生的事。她没料到里尔的警察那么不讲理，处处刁难他们，往绝路上逼他们。

    宋福禄说，他一晚上没睡好觉，感觉特别疲劳，想回房间睡觉，有什么事第二天再商量。他上楼前又说，中午和晚上都不吃饭了。明天早晨，他会拿出一个解决方案，交给梁晓秀。

    梁晓秀很纳闷：宋福禄能拿出什么解决方案呢？平时遇到事，都是梁晓秀出主意；宋福禄根本就没主意。今天他是怎么了？

    她独自一人喝茶，想着心事。眼前的局面虽然也令她烦心，但还没有完全击垮她。昨天做的美梦给了她新的勇气和力量；她相信局面会转变，问题会解决，形势会变好。

    但眼下怎么破局呢？警察局扣留了他们所有的证件，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把证件要回来。从今天警察的态度看，他们出面已毫无意义。她又想到了汉学家，汉学家可以帮他们解决问题。她提笔给汉学家写了一封求救信。

    宋福禄回到房间，把门反锁上，他没有睡觉，而是坐下来写东西。他平时没有写东西的习惯，那天他写的东西是遗书，他想和梁晓秀交代后事。

    晓秀：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只好选折这条不归之路……这样我就解脱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想请你原谅我；你想骂我，你就骂吧！你说我什么都行，说我是骗子，是窝囊废，我都承认。

    我直说了吧：我不想活了，我想一死了之；生活对我已经毫无意义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不远万里从国内来到法国，抱着美好的愿望，可是你却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想在临死前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再把你安顿好。

    我的脑子很乱，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请你耐心地把这封遗书看完。

    你还是回国吧，这里不适合你；再说，我走后，你也没有生活来源，没有依靠，你怎么能再呆下去呢？你来法国已经半年了，你该看清这帮老外都是些什么东西！

    请放心，我会把你送上回国的飞机，你手里还有中国护照，出境入境都没问题。我是这样计划的：我们立即到巴黎去，我把这辆二手卖了，能卖出2500欧元。我用500欧元给你买一张回国的机票，再给你2000欧元现金，你带着这笔钱回国，权当生活费吧。

    你可能会说，你没脸回去；但事已至此，你别无选折。我替你想好了：你回国后可以和家人说你没有和我结婚，你还是一个大姑娘。至于理由，你可以编，就说这半年你一直在考察我，发现我不适合做你丈夫，所以就没和我结婚。

    我不是胡说八道，事实上你也知道：我们虽然登记了，但我们一直分居着，我们没有同居，这就等于我们确实还没有结婚。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晓秀，法国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国吧。老外虽然很有钱，但想赚到老外的钱，对我们来说，那是异想天开。人不认命不行。你我的命都不是赚钱的命。我们尝试了，奋斗了，挣扎了，但无济于事。相信你也看清了眼前的形势：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如果再拖下去，说不定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万一那帮混蛋警察把我们抓进去，那我们可就惨了。那帮家伙什么坏事都敢干。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再耽误你的青春了。

    晓秀，你回国后找一个人结婚成家，安安心心过老百姓的日子吧。那要比在这里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强多了。国内生活虽然不大好，但还不至于饿死人。以你的条件，我知道你可以在国内找一个比我强得多的男人。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你还没有真正嫁给我；我没有毁了你的青春。说心里话，我是男人，我和你登记后也曾想和你同居，但我忍住了。我当时的想法是：经济条件不改观，我是不会和你同房的，因为那样对你不公平。现在看来，我做对了。

    我这样说，并不是为自己辩解。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我还辩解什么呢？这些话都是我心里的话。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现在活着只能增加你的痛苦；我死了，你也就彻底解脱了。

    说心里话，我不配做你的丈夫。你在各方面都比我强，你应该嫁一个好男人。

    我活到30岁，今天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人得面对现实，不能抱有幻想。我就幻想过，但事实把我的幻想粉碎了，把我逼上了绝路。

    我当初请我的远房婶子在村里给我找对象时，我心里就抱着美好的愿望。我已经有了一家自己的餐馆，我要和我媳妇一起开夫妻店，过幸福美满的生活。我没有太大的奢望，一年能有2-3万欧元的收入，我就心满意足了。我想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但这些都是幻想而已。

    你或许会对我的后事感兴趣。我简单说一下吧。

    我们在企业登记处有5000欧元押金，那笔钱正好可以还清银行的贷款。我送走你后，就办这件事。银行的钱不能不还。

    皮尔斯老头的第二季度房租还不到期，还有31天呢。一分钱都不能再给他了，他并不亏。他的店铺我们已经给装修了，他可以再租出去。对了，快餐店墙上的画我们得拿回来，那是你画的画，你如果想要，你可以拿走。

    我手头还有800欧元，我想用这笔钱带你到巴黎游览一下。你来法国半年时间连巴黎是什么样的都没看到。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我解决自己的方法很简单。我来巴黎8年还没上过埃菲尔铁塔，我已想好：就从塔上往下跳！

    还有几件事交代一下。我分别给汉学家和皮尔斯写了封信，我还给罗、章、王三人写了一封信。你回国后把这三封信寄给他们，算是我的一个交代。

    对不起了，晓秀。你还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谈。

    我从心底祝福你，祝福你在国内过上好日子。如果还有来世，来时我再报答你吧。对不起了，晓秀。

    写完这封遗书，宋福禄给汉学家写信。

    尊敬的诺阿让教授：很遗憾，我没有能力偿还借你的10300欧元。我向你道歉，向你万分道歉！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人世。

    法国不适合我们，里尔更不适合我们生存。为了生存，我们在里尔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处处受到刁难。警察扣留了我们的所有证件，把我们逼上了绝路。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一死了之。

    你希望我们把宋氏快餐店开好，可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真的对不起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报答你。

    梁小姐是一个好姑娘，我已把她送上了回国的飞机。这封信就是我委托她从中国寄给你的。

    给汉学家写完信，宋福禄用法文给房东皮尔斯写了一封短信。

    皮尔斯先生：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告别了人生。你们的店铺租给别人吧。你并没有什么损失，我装修了你的店铺，那些东西都归你了。我付清了第一季度的房租；第二季度的房租还不到期，你可以和新的租户要钱。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三番五次催我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你做的确实太过分了。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了。梁小姐已回国，这封信是我委托她从中国寄给你的。

    第三封信是写给他的三个朋友的。

    罗叔、章义大哥、王大哥：我本来应该给你们分别写信，但是我做不到，只能同时给你们写这封信了。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没有把店开好，没能把你们的辛苦钱还上。我和你们总共借了6万欧元，现在我连一分钱都还不起。我山穷水尽，走到了绝路。我认了：我无能，我就是一个窝囊废！不管你们骂我什么，我都认。

    你们会骂我是骗子，就算我是骗子吧。请记住：以后千万别再借给别人钱了；钱一旦借出去就很难再要回来。我是你们的好朋友，可是我都没还上你们的钱，我唯一能做到的是：以死谢罪。

    我死了，你们的钱也就要不回去了。随信附上我的借条。

    真的对不起你们了，我给你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来时再偿还你们吧。

    梁晓秀已回国，我也害了人家，很对不起她。

    凌晨4点，宋福禄悄悄下楼把几封信装进一个大信封里，放到餐桌上。他估计梁晓秀早晨起床后就能看到那些信件。

 第二十二章 一个大嘴巴子

    梁晓秀像往常一样早晨6点起床，梳洗完毕后来到楼下厨房准备做早晨。在路过餐厅时，她看到餐桌上有一个大信封，信封上写着“晓秀亲启”四个字。她拿起大信封打开，看到里面有三个小信封，其中一个信封上写着“遗书”两个字。她心里一惊，赶紧拆开那个信封，看到宋福禄写的第一行字：“我实在走投无路了，只好选折这条不归之路……”

    她顾不上继续看遗书，第一时间往楼上跑，来到宋福禄房间门口推门，门在里面反锁上了，于是她敲门喊道：“福禄，你开门！快开门呀！”她凭直觉觉得宋福禄还没有自杀，他一定会当她面说些什么。

    屋里没动静。

    她从锁眼往里看，看到宋福禄躺在床上均匀地呼吸着。她放心了，心里轻松不少。只要宋福禄还活着，她就有办法打消他自杀的念头，让他重新回到人生的正确道路上。

    她又大声喊：“福禄，你开门，我找你有事！”

    宋福禄刚入睡不久，他被叫醒后，脑子还一片混乱。在朦朦胧胧中，他回应道：“晓秀，你有什么事呀？”

    “你写了什么东西？”她故意问道。

    “你看了我写的东西吗？”他的声音短促、沉闷，有气无力。

    “还没看呢，我看到遗书两个字就跑上来了。你要干嘛呀，福禄？”

    “你先看信吧，看完我们再说话。我刚睡不一会儿，还困着呢。”他想等梁晓秀看完他的遗书，他再和她交代几件事，说服她尽早动身回国。

    梁晓秀只好下楼看宋福禄的遗书。她看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看完了三页纸。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宋福禄简直是在胡闹！他居然想自杀，一死了之；还想把她送上回国的飞机，打发她回国。她既然已经来了法国，她就没打算回国。眼前他们虽然遇到了很大困难，但还没到被逼上绝路的境地。生活刚刚开始，免不了会遇到困难、挫折、麻烦，那都是正常的现象，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不值得为此产生轻生的念头。那是懦夫的表现，无能的表现。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好事？她还有远大的生活目标，坚定的生活信念；她要克服一切困难，战胜艰难险阻，去迎接美好的未来。

    她想：必须首先坚决制止宋福禄这种幼稚的想法，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让他有轻生的念头了。宋福禄这个人天生固执，爱钻牛角尖，这是他性格的弱点，必须纠正他的错误。

    她拆开了另外三封信，看了宋福禄给罗成、章义和王大冰写的信，她感觉宋福禄简直太可笑了。他承认自己窝囊，无能，还不上他们的钱，这封信如果让他们看了，他们肯定会笑话他，不但不会同情他，还会谴责他。他们甚至会连带责怪梁晓秀，因为和他们借钱是梁晓秀的主意。他们会问：宋福禄一死了之，梁晓秀呢？梁晓秀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她把宋福禄逼上了绝路？她为什么不出面制止宋福禄自杀？要说是骗子，她才是真正的骗子！

    她又看了宋福禄给汉学家写的信，觉得更丢人。他表现得那么软弱，完全不像一个男子汉。什么如果来世，他将报答人家，简直是一派胡言乱语！汉学家大力支持他们开快餐店，给了他们那么多帮助，到头来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人家会怎么想？人家会认为他们两人就是地地道道的骗子！宋福禄那样做就是给中国人丢脸，会在汉学家心目中留下极其恶劣的影响。宋福禄居然想让她从国内把那封信寄给汉学家，他可真能想得出！他太不了解她了。她哪能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呢？

    她最后看宋福禄给皮尔斯的信，那是用法文写的，她看不懂，但猜到了信的意思。

    看完所有的信件，她起身拿着大信封上楼，来到宋福禄房间门口敲门：“福禄，你写的信我都看了，我有事问你。你下楼吧。”

    “我一会儿就下去，你在楼下等着我。”他已经想好怎么和梁晓秀说。

    “信你都看了？”他坐下后问，“还有几件事我和你交代一下。”

    “你说吧，我听着呢。”梁晓秀面无表情地说，暗暗观察着宋福禄的表情。她不想刺激他，只想听他说什么，然后再慢慢引导他，说服他，给他活下来的信心和勇气。

    “其实我要说的话，信里都说清了。晓秀，我就是想当面向你道歉，给你赔礼，这一切后果都是我一人造成的，与你无关。你是无辜的，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想让你当着我的面狠狠骂我一顿，就是打我，我都愿意。”

    “福禄，你信里写的一切事情都已烟消云散了。”梁晓秀说了一句让宋福禄摸不着头绪的话。

    “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写的东西不存在，和你的想法不一样。你可能做了一个噩梦，所以写了那些东西。现在你醒了，噩梦自然就消失了。”

    “晓秀，你听我解释：我说的都是心里的话，是真话。这对你很残酷，但我不得不说。人要活得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地活着。我们已经没有出路了，所以我只好选折那条不归之路，希望你能理解我。”

    梁晓秀默默地听着，既不插话也不打断他的话。他的情绪还不稳定，她要循序渐进地引导他，把他引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晓秀，我们今天就收拾东西，晚上离开里尔。你看怎么样？”

    “你急什么呢？”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如果再待下去，警察很可能查封我的车，没收我们所有的东西，然后把我们抓起来，甚至会把我们送进监狱。昨天那个警察说让我们老实在家等着处理结果，那就是信号呀！”

    “什么信号？”

    “抓人的信号。我们要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赶紧离开里尔。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我不能再犯错误了。我倒没什么，我就是担心连累你。我要把你安全地送上回国的飞机。这样我才会感到踏实。”

    “我们离开里尔，你那些厨具和家当都不要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还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可是你并不想保命呀！”

    “我的命当然不要了；我是为了保你的命。我已经伤害了你，我不能再继续伤害你了。”

    “我们这样走了，他们不会追我们吗？”她故意那样问。

    “他们上哪儿去追我们？你回国了，他们哪有本事到你们村里找你呢？至于我，最多他们能见到我的尸体。那又怎样？气死他们！”

    “你给皮尔斯写的法文信都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第一季度的房租已付清，第二季度的房租还不到期，我们不欠他什么。装修好的店铺归他，他可以租给别人，没有任何损失。”

    “就这些？”

    “就这些内容。对了，今天我们去把你的画摘下来，画不能留给他们。我想起了一件事。汉学家挺喜欢你画的画，要不把画留给汉学家吧，也算对他的一种补偿。你看怎样？”

    “你想得还挺周到，那些画是我画的，我还要珍藏呢。”

    “那你就带回国。我在信里说了，我们到巴黎后我把车卖了。我已经找好了买主，人家出2500欧元。我给你买一张机票，500欧元够了；剩下的2000欧元你带在身上，到国内可以在银行换成人民币。2000欧元能换2万元人民币。你用这笔钱把借别人的3000元还了，剩下的钱做今后的生活费吧。本来应该给你多带点钱，可是你也知道我没钱，只能这样了。”

    “你认为我就值2000欧元？”

    “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到了巴黎我带你参观卢浮宫，听说那里面有很多世界名画，你可以看看，开开眼界。我还想带你看看几个著名的景点，象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香榭丽舍大街，等等。你来法国一趟，什么都没看，那就是我没尽到责任。”

    “还有埃菲尔铁塔，我们看不看？”

    “你要想看，我们就去看。我来法国这些年还没上过铁塔呢。我们一块儿上去看看。你还想看什么？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你说你要从铁塔上往下跳，铁塔那么高，你不害怕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其实很简单：我闭上眼晴往下一跳，一切就都结束了。”

    “要不咱俩一块儿从铁塔上往下跳算了，我也不想活了。”

    “晓秀，那可不行！你不能有那种想法，你还得好好活着。”

    “福禄，我们是夫妻，丈夫从塔上跳下去了，妻子还能活下去吗？”

    宋福禄被问住了，一时无话可说，愣在了那里。

    梁晓秀后退一步，用尽浑身的劲，突然一发力，狠狠抽了宋福禄一个大嘴巴子，一下子把宋福禄打倒在地。

    “宋福禄，你还算一个男人嘛！你竟然想自杀，你想一走了之？我告诉你：没门！”

    那一巴掌打得太狠，宋福禄被打懵了。

 第二十三章 紧急求救

    宋福禄被梁晓秀扇了一个大嘴巴子，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说：“晓秀，你扇了我嘴巴子，这回你解气了吧？要不你再狠狠骂我一顿，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他还以为梁晓秀在气头上打了他耳光呢；他哪知道梁晓秀那是在教训他、开导他呢。

    梁晓秀说：“宋福禄，你好糊涂呀！你以为你一死就解脱了？你解脱不了！”

    “为什么解脱不了？”宋福禄不解地问道。

    “你要让人骂一辈子，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人家也不会放过你。你想遗臭万年，成为千古罪人吗？你太愚蠢了！”

    “我人都死了，我还在乎什么？”宋福禄还在辩解。

    梁晓秀这回真生气了，这个宋福禄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她说：“你不在乎，我在乎呀！我不想让我丈夫被人骂一辈子，不想让我丈夫永远成为别人的笑料，更不想让人知道我嫁了一个懦夫丈夫。福禄，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你一死，什么事都没了？没那么简单！罗成叔怎么想？他会认为你骗了他的钱。你从他借的那一万欧元是人家的血汗钱，你说一声对不起就完事了？你也太没有良心了！你这样做，就等于在害人，在做伤天害理的事！”

    宋福禄还想解释，梁晓秀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数落他说：“还有章义和王大冰的钱，你也想赖账，那可是5万欧元啊！你赖得了吗？你居然说什么如果有来世，你再报答他们。你这不是等于在耍弄人家嘛！他们也同样都会认为你骗了他们的钱。人家好心好意把血汗钱借给你，你却说一声对不起就完事了？你还是人吗？”

    “可是我没钱还他们呀；我要是有钱，我能不还钱吗？我走投无路，被逼到了绝境，你让我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没钱还呢？没钱，我们挣钱嘛！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有骨气，有志气。如果都像你这样没骨气没志气，人类早就完蛋了。我们还有机会挣钱，我们并没有完蛋。你是一个大男人，你能不能给我长长志气，挺起腰杆做人？”

    梁晓秀极力想说服宋福禄，让他树立信心，可是他却不领情，反而想说服梁晓秀放弃天真的想法，面对严峻的现实。

    “晓秀，你说我糊涂，我看你才糊涂呢。我们挣钱？我们上哪儿去挣钱？我们的营业执照都被没收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你清醒清醒吧，晓秀！”

    梁晓秀被激怒了，她拍了桌子刷地站起来大声喊道：“放屁！闭上你的嘴，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执照我们得要回来，钱我们得挣。我们的生活刚刚开始，你就打退堂鼓，你真是一个懦夫！”

    宋福禄也来了劲，大声说：“你怎么把执照要回来？你怎么挣钱？你有那个本事？你怎么就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呢？你就按我的意见办，听我一次吧：坐飞机回国。这里的事我担着，我用命抵。”

    “你说的那些事都不是什么难事，都是小事一桩。”

    “小事一桩？你说得倒轻松。你给我把执照要回来看看。”

    “我要回执照，你从此就不能再提自杀的事了！”

    “行！要是要不回来呢？”

    “那你就去跳塔！”

    “晓秀，我们现在怎么办？”宋福禄哭丧着脸问道，他认为梁晓秀根本没办法把执照要回来，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在安慰他而已。

    梁晓秀看出了宋福禄的心思，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能渡过难关。她板起面孔说：“福禄，从今往后你听我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什么从铁塔上往下一跳，一切都解脱了，纯粹是胡说八道！你解脱了，那我呢？你说得多轻松：把我送上回国的飞机，让我带着2000欧元回国。你让我回去干什么？让我丢人显眼？让我家人蒙受耻辱？让我在国内自杀？我告诉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回去的！我的决心已定：我就要在法国赚老外的钱，和你生儿育女，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问题是，你能做到吗？”

    “你要再这样说，我还抽你嘴巴子！你难道还想让我打你耳光吗？”

    “你…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宋福禄结结巴巴地问，心里有点感动。他比梁晓秀大12岁，已是30岁的人了，可是竟然向梁晓秀讨主意。

    “当然有了，”梁晓秀信心十足地说，“我给汉学家写了一封紧急求救信，我们去邮局把信寄走，回来我再给他打一个电话，把情况说清楚。遇到困难不要害怕，更不要逃避，要想办法克服困难，战胜困难。人生哪有总是顺利的时候呢？”

    “汉学家能帮我们吗？”宋福禄可怜巴巴地问道。

    “当然能了，我肯定。”

    “你的意思是让汉学家帮我们要回营业执照？”

    “对，就是那个意思。我还要向布热教授求救呢。布热教授也会帮我们的。我不和你多说了，咱们先去寄信。”

    宋福禄跟着梁晓秀来到外面，外面的凉风把他吹得清醒了一些。梁晓秀走路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邮局把信寄走了。

    在危险时刻向别人求救是人类的天性。梁晓秀给汉学家发出求救信也是一种天性的表露。

 第二十四章 贵人相助

    从邮局回到驻地后，梁晓秀让宋福禄上楼休息，他一夜未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宋福禄确实又困又累，他熬了一夜写遗书，此刻无精打采，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梁晓秀在楼下拨通了汉学家诺阿让的电话，把他们的遭遇叙述了一遍，请求汉学家出面帮他们渡过难关。

    她说：“诺阿让先生，我丈夫宋先生为了这些烦恼的事要自杀，被我强行制止了。我担心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他还会走上自杀之路。所以我不得不求救于您，希望您能把我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汉学家觉得事态挺严重，他说等他接到信后，立即出发到里尔。这期间他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汉学家的表态给了梁晓秀勇气，她说：“诺阿让先生，您就是我们的贵人；我相信贵人相助，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我们不仅要活下去，我们还要把宋代卷饼卖好，让法国人、欧洲人领略到宋代饮食文化的美妙之处。我们将来还要开中餐馆，把中国的美食佳肴推广到里尔。”

    “你说得对，梁小姐。你们应该弘扬中国宋代饮食文化，那是珍贵的历史遗产，不能遗弃。你们有义务保护它。”

    汉学家的话给梁晓秀吃了定心丸。她料定汉学家能帮他们解决困境。自从认识汉学家以来，她发现一个规律：老外和老外打交道要比他们和老外打交道容易百倍；而汉学家又比一般的老外通情达理，懂得助人为乐的道理。

    她接着挂通了罗成的电话，把宋福禄写遗嘱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告诉他，她已经说服宋福禄，让他打消轻生的念头。宋福禄的情绪还不稳定，她希望罗成给宋福禄打一个电话，再劝劝他，以防他再误入歧途，走上绝路。

    她说：“罗叔，你说福禄这个人是不是死心眼？他就爱往牛角尖里钻，一遇到事就想不开，前怕狼后怕虎。他死了，你的一万欧元怎么办？打水漂了？我能答应吗？我不会答应的！我们必须让宋福禄活着，这样你的一万欧元才不会流失。我们欠你的钱，我们要是不还，我们还算人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罗叔？”

    梁晓秀给罗成打电话，一方面是为了让罗成劝说宋福禄，另一方面她想借此机会暗示罗成暂时不要再和宋福禄提还钱的事了。她想：宋福禄之所以想自杀，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其中就包括罗成他们和他讨债的因素。她想尽量减轻宋福禄的压力，让他消除顾虑，恢复信心。

    “你说得有道理，晓秀。你是一个识大体的人，明白事理。我一定打电话劝福禄。”罗成嘴上那么说，心里却非常担心宋福禄自杀：他要真死了，那一万欧元可就泡汤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宋福禄自杀。

    “谢谢你，罗叔。你的钱，我一定能还上。”梁晓秀很高兴：罗成果然按照她的设想表态了。她知道宋福禄最听罗成的话，一直把他当成可敬的长辈看待。罗成出面劝说宋福禄，效果甚至比她说话都管用。

    之后，梁晓秀又分别给章义和王大冰打了电话，请他们劝宋福禄不要想不开，千万别走上不归之路。他们不仅同意劝说宋福禄，还同意不再催宋福禄还钱的事了。经粱晓秀的点拨，他们意识到：宋福禄如果真的自杀了，那么他们的5万欧元可就没地方要了。所以他们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不能逼宋福禄走上绝路，必须引导他，开导他，让他慢慢恢复自信心；只要他活着，他们就有希望拿回各自的钱。

    给三个中国朋友打完电话后，梁晓秀心情好多了。在她看来，只要三个朋友不再逼债，宋福禄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他就有可能放弃自杀的念头。

    梁晓秀最后给布热教授打了一个电话，说她有急事和布热教授见面。布热教授让她下午3点钟到他办公室面谈。

    打完一圈电话，梁晓秀心里有了底，她开始做午饭，准备下午去拜访布热教授。和布热教授打过几次交道后，她发现布热教授虽然不像汉学家那么热情，但他也属于正派之人，关键时刻肯帮忙。她已想好和布热教授谈话的内容。布热教授如果真的能帮他们忙，那他就是他们的贵人，而且还是救命恩人。

    中午12点半，她叫醒了宋福禄，让他吃午饭。宋福禄看梁晓秀一脸高兴的样子，问她是否已经想出好办法了。他自己没主意，此刻完全依赖梁晓秀，把她看成了一个救命稻草。

    梁晓秀高兴地说：“布热教授让我们下午3点钟到他办公室面谈。”

    “你想让布热教授帮我们要回营业执照？”他心里最惦记的还是那些被警察扣留的证件。

    “不是，我想和他谈别的事。还是老样子：我主谈，你翻译。”

    宋福禄纳闷了，私下想：梁晓秀又有什么新招儿了？

 第二十五章 力挽狂澜

    梁晓秀到法国半年来，没过过一天安心的日子，接连不断的麻烦把她锤炼得变成了一个意志坚强、思维缜密、胆大心细的女人。女人一旦嫁人，无论她们年龄多大，她们都会萌发出一种责任感。

    梁晓秀虽然只有18岁，但此刻她意识到到丈夫胆小怕事，意志薄弱，难以担当家庭的重担，所以她必须挑起家庭重担，力挽狂澜，杀出一条血路来。

    她坚信前进的道路虽然曲折，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本着这种信念，她不放过任何机会，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始终抱着坚定的信念向前走。

    她和布热教授只见过几次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人家会不会帮她忙还是未知数；但她不管不顾，就想让人家帮她的忙。

    里尔大学距他们的住地有5公里，梁晓秀决定步行前往。开车需要花油钱，她想省一分是一分，不能浪费一分钱。于是两人提前一个半小时动身，不紧不慢地赶往里尔大学。

    一路上她故意不说话，把宋福禄晾在一边，想让他清醒清醒。

    在行走的路上，宋福禄忍不住问梁晓秀，此次见布热教授她都要说些什么，他好心里有数，以便准确地翻译。梁晓秀说，她要说服布热教授同意他们到里尔大学卖卷饼。他们的生意不能停下来，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挣到钱；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什么困难都应迎刃而解。梁晓秀说的很轻松，好像他们挣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宋福禄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在里尔大学卖卷饼？我们没有执照怎么卖卷饼？万一被人查获，那麻烦可就大了：人家会说我们无照经营，轻则罚款，重则要坐牢。晓秀，你可得想好了呀。”他对梁晓秀的想法既感到惊讶又感到害怕：她怎么就不怕惹上麻烦呢？她在大广场吆喝，被警察罚款，没收了执照和证件；如今又要在里尔大学卖卷饼，万一再出差错，怎么办呢？

    梁晓秀说：“我们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们得赶紧卖卷饼挣钱，一天也不能耽误。我们不是没有执照，而是那帮警察扣留了我们的执照。你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决不会连累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什么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我还怕警察？笑话！”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晓秀？”宋福禄对梁晓秀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折服了，心想这个女人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呢？

    “害怕，害怕有什么用？害怕只能等死；不害怕才有出路。这是一个欺弱怕强的世道，你越坚强，你就越强大；你强大了，就没人敢惹你，你就是天王老子，天下无敌。”

    “可是万一警察来了怎么办？”宋福禄被警察吓怕了，里尔警察凶神的眼光还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我倒希望他们再来，他们来了我就和他们死缠烂打，这回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再说，他们干什么来呢？”梁晓秀转过身来看着宋福禄，眼睛里射出一道言语无法形容的光。

    宋福禄无话可说，但还是放心。他问梁晓秀为什么不请布热教授帮忙把执照先要回来，然后再到里尔大学卖卷饼。执照是头等大事，布热教授又是本地人，他出面要执照，力度会比汉学家大。他总觉得无照经营会惹上大麻烦，闹不好真会被警察抓去坐大牢。警察已经警告过他们，让他们在家老实呆着等处理结果；可是他们现在又出来活动，这是和警察躲着干呀。

    梁晓秀说，如果按照警察说法在家呆着，他们只能等死。与其等死，还不如搏一搏。至于执照的事，她已交给汉学家来办理；汉学家和布热教授各司其职，各有各的作用。汉学家如果觉得有什么困难，他自然会和布热教授咨询，他们不必分心想这事。

    梁晓秀的主意正，宋福禄不再说话了。

    下午3点钟，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布热教授的办公室，布热教授正等着他们呢。一见面教授就问：“梁小姐，你有什么急事，你就说吧。”他对梁晓秀的印象很好，认为她示意很有主见的人，办事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

    梁晓秀把快餐店开业后没有顾客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她想到里尔大学卖宋代卷饼，希望布热教授帮忙和校方沟通一下。

    “你是说你要外卖？”布热教授问。

    “对，就是外卖，”梁晓秀第一次听说外卖一词，她觉得这个词很贴切，于是说，“布热教授，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开门营业后，因为顾客不熟悉不了解我们的宋代卷饼，所以就没人买我们的卷饼。我们没有资金做广告，这是我们的短板。但在里尔大学就不一样：您可以帮我们介绍宋代卷饼，您还可以向大学的师生推荐我们的卷饼，那效果就不一样了：我们肯定能把卷饼卖出去。”

    宋福禄私下想：这个梁晓秀什么人都敢求，什么话都敢说，真不简单。在她身上永远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这样的人也许还真能成事呢。

    里尔大学是一所国际化的大学，有很多外国留学生，学生食堂也提供好几国的饮食，有意大利比萨饼，土耳其烤肉，美国快餐，德国香肠，唯独没有中式快餐。布热教授认为，引进中式快餐是一个好主意，既可以丰富学生食堂的饮食，又可以让中式快餐加入到国际餐饮中。他是里尔大学食品实验室主任，曾亲自为宋代卷饼做了食品检测，所以引进中餐义不容辞。

    于是他说他愿意促成此事，把宋代卷饼引进到里尔大学食堂，让学生么有机会品尝中国美食。

    梁晓秀和宋福禄听了喜出望外，一再向布热教授表示感谢，并说布热教授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忙，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恩情。梁晓秀还说知恩图报是中国人信奉的做人准则，布热教授帮了忙，他们会牢记在心，将来事业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他。

    “不过你们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布热教授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我还得和大学后勤部门商量，征得他们的同意后，你们才能进入大学食堂卖卷饼。”

    “这件事我看没问题，只要布热教授您亲自出面，肯定能把这件事办妥。”梁晓秀迫不及待地说。她认为布热教授无所不能，这件小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宋福禄也附和着说，布热教授出面沟通，一定不会有问题。他们相信布热教授的能力。

    他们俩把球踢给了布热教授，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布热教授身上，用热切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布热教授是一个严肃的学者，办事有板有眼，就像做科学实验一样严谨缜密，他说：“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考虑到：就是学生是否认可你们的宋代卷饼？他们过去从未接触过中式快餐，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接受中式快餐。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不能指望一上来就能卖出很多宋代卷饼。”

    “布热教授，这个问题更简单了，”梁晓秀欢快地说，“您只要稍微推荐一下，他们自然会买我们的卷饼；只要他们品尝了我们的卷饼，他们就会喜欢上我们的卷饼。至于能卖出多少卷饼，我们不介意，只要能卖出去，我们就达到目的了。”

    布热教授提议他们在中午食堂开饭期间卖卷饼，那时学生最多，很有可能把卷饼卖出去。另外，他要说服校方食堂给他们预留一个窗口，专门卖卷饼。里尔大学食堂卖餐饮的窗口很多，布热教授想让梁晓秀他们在一个窗口卖卷饼，一方面给他们提供一个卖食品的场所，另一方面也想检验一下宋代卷饼销售状况。

    “布热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听信儿呢？”梁晓秀迫切地问，恨不得立即开始卖卷饼。她相信只要在里尔大学食堂占住一个窗口，卷饼肯定能卖出去。

    布热教授想了想说：“明天吧。我把一切都沟通好，安排妥当后，给你们打电话。”

    “谢谢布热教授，”梁晓秀深情地望着教授说，“明天一天我都会守着电话，听您的好消息。”

    “再见，梁小姐！”

    “再见，布热教授！”

    从布热教授办公处出来后，梁晓秀高兴地像一个小姑娘一样跳了起来，她连蹦带跳地往前走，一时忘记了还有一个宋福禄跟在她后面。她太兴奋了，感觉办成了一件天大的事，喜悦之情跃然脸上，象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自言自语：“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宋福禄加快脚步追赶梁晓秀，默默地想着他做的噩梦：在那个噩梦里梁晓秀向布热教授求救，布热教授一口回绝了。

    他想：他的噩梦难道是假的？布热教授不但没有拒绝他们，反倒同意帮忙。这是一个好预兆啊。

 第二十六章 外卖

    在回家的一路上，梁晓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外卖”。“外卖”这个词深深印在了她脑中。她暗暗想：“外卖，对就是外卖！我要从外卖做起，我要从外卖起家；外卖是正道，外卖是出路。我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回到住处，梁晓秀就对宋福禄说：“我们得做好准备，明天布热教授来电话，后天我们就到里尔大学卖卷饼。布热教授说的‘外卖’这个词非常恰当，正合我意。一路上我都在想着这个词。我们的出路就在外卖，我们要靠外卖起家，靠外卖打开市场，靠外卖养活自己，靠外卖翻身。”她似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兴奋不已，就差手足舞蹈了。

    宋福禄也觉得外卖是一条路，但没有经过实践，他还拿不准外卖能否成功。他想：不管是外卖还是内卖，关键是要把卷饼卖出去。

    他问梁晓秀：“你说我们能在里尔大学把卷饼卖出去吗？”

    梁晓秀坚定地说：“肯定能。里尔大学有2万多学生，我就不信我们卖不出卷饼！我敢和你打赌：这次我们一定能把卷饼卖出去。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什么赌？”宋福禄受到了感染，也对外卖抱着希望。

    梁晓秀想了想说：“如果我赢了，今后家里的大事都得我说了算，你得听我的。怎么样？”

    “行，没问题。”他想只要能卖出卷饼，别说听梁晓秀的，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毫无怨言。

    “我还有条件呢。”

    “还有什么条件？”

    “如果我赢了，你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说自杀的事了。你得向我保证。”

    “没问题，我绝不再提那件事，我向你保证。可是万一你输了，你怎么办呢？你打什么赌？”

    “如果我输了，我就和你一起从埃菲尔铁塔上往下跳，一死了之！你看行不行？”

    “这…这…恐怕不妥。”宋福禄犹豫了，他很后悔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好啦，不说这些无聊的话了，我们准备一下，把外卖的事都想好，做到万无一失。”

    宋福禄便说不知道里尔大学食堂是否给他们提供炉灶，他们需要现场制作卷饼，炸薯条。梁晓秀说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可以做两手准备：大学食堂如果不提供炉灶，他们就在家把薯条炸好，把卷饼做好，放在保温箱里带到大学食堂。如果大学食堂提供炉灶，那当然好了，他们就在现场制作卷饼，现做现卖。

    宋福禄又问：“第一天我们带多少卷饼过去？”

    “我想先带50份卷饼过去，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带多了万一卖不出去就损失了。”

    “我想第一天我们只要能卖出50份卷饼就算成功了。那些老外学生只要吃了我们的卷饼，他们就会上瘾，就会接着买。慢慢地我们肯定一天至少能卖出100份卷饼。”她的目标就是一天卖出100份卷饼。

    宋福禄便开始计算100份卷饼的纯利润。一份卷饼卖5欧元，去掉成本，还剩3欧元的纯利润。100份卷饼就能赚300欧元。一个月下来，他们能赚9000欧元，换成人民币，就是9万元。他们当初开快餐店时就计划一天卖100份卷饼。

    宋福禄的计算给了梁晓秀极大的信心，她想：他们就这样开始用他们的辛勤劳动一点点积累财富。一年下来，他们至少能赚到10万欧元。有了10万欧元，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他们还愁什么呢？什么都不用愁了！

    她笑着说：“我真没想到外卖还能赚这么多钱！”

    宋福禄也笑着说：“我已经给你算过了，咱们一年能赚10万欧元，按你的算法就是100万元人民币！我还真不敢相信我们能赚那么多钱。”他暗暗想：外卖要是真能赚到钱，以后他们就专门搞外卖，既省事又赚钱。

    梁晓秀则想外卖是暂时的，是起步阶段的一种举措，他们最终还是要开快餐店，开中餐馆。她对外卖做了详细的规划。

    她说：“通过外卖，我们一年后就能把所有的欠债都还清了。我们现在总共欠罗成他们6万欧元，欠汉学家1万欧元，欠银行5000欧元，总计7万5千欧元。如果我们赚到10万欧元，还清所有债务，手头还剩2万5千欧元，用这笔钱交房租绰绰有余。我们俩的生活费，我看一年有2000欧元足够了。”

    “晓秀，只要能赚钱把债务还上，我心里就踏实了。我想，一年还不上就两年，两年还不上就用三年。三年总能还清所有债务。还清债务后，我们再赚钱就都是我们自己的钱了。”

    那天两人越聊越兴奋，一直聊到半夜才睡觉。

    宋福禄临睡前还在祈祷：老天爷呀，你就让我们赚点前渡过难关吧！

    梁晓秀临睡前则想：我的美梦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巨大的财富是靠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外卖虽然不起眼，但它却是通往成功之路的重要保障。万事开头难，只要打开一条路，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她甚至庆幸警察没收了他们的执照和证件，逼得她走上了外卖之路。什么叫因祸得福？这就是因祸得福！

    第二天早晨从8点钟开始梁晓秀就守在电话机旁边，等待布热教授的电话。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布热教授，你赶紧来电话吧，你的电话就意味着大功告成了。

    宋福禄既盼着布热教授来电话，又害怕布热教授来电话，他担心布热教授给他们带来不利的消息。布热教授万一和校方没沟通好，怎么办？他不敢往下想了。梁晓秀把宝压在布热教授身上，她其实就在赌博。她能赌赢吗？

    他看梁晓秀那么迫切等待电话的样子，便说：“晓秀，布热教授不会这么早来电话的，我估计怎么也得到下午他才能来电话呢。你现在不用守在电话机旁边。”

    “那没准他上午来电话呢？我不能离开电话机，我就得守着电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电话机上，已经听不进其他任何事了。

    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精神高度集中，没心思和他说话，便也坐下来陪着她等布热教授的电话。

    时间过得很慢，墙上的挂钟似乎静止了。梁晓秀没过十几分钟就抬头看一次挂钟。她面无表情，像一个雕塑，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电话。

    中午12点整，挂钟敲响了，布热教授还是没电话。

    梁晓秀依然面无表情地坐着，她心静如水，不露声色。

    宋福禄看不懂她了。她在想什么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着，一直到下午2点钟，布热教授还没来电话。梁晓秀既不喝水也不吃饭，就那么干坐着。

    下午3点，宋福禄沉不住气了，他小声说：“晓秀，你喝点水、吃点饭吧，我在这儿守着电话。”

    梁晓秀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下午4点，还是没电话。宋福禄失望了，情绪跌落到低谷。他低着头，不敢再看梁晓秀了。他想，如果到5点钟，布热教授还不来电话，那就说明外卖的事告吹了。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闭上了眼睛，心里七上八下，乱作一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宋福禄睁开眼睛往墙上的挂钟看，时针已经指向下午5点钟。他彻底失望了，偷偷瞧了一眼梁晓秀。

    梁晓秀还像早晨一样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像一快岩石。

    5点15分，电话铃声响了。

    梁晓秀站起来，看着电话机，却没有拿起话筒。宋福禄紧张地想拿起电话机，但被梁晓秀制止了。他懵了：梁晓秀这是怎么了呀？

 第二十七章 初战告捷

    “晓秀，电话响了，”宋福禄提醒说，“你快接呀！肯定是布热教授的电话，外卖的事可能敲定了。”

    梁晓秀拿起话筒用法语说：“喂，我是梁晓秀，你是布热教授吗？”

    “我是布热教授，梁小姐，外卖的事办妥了。”

    梁晓秀只会简单的几句法语，她只听懂了布热教授说的ok，其余的话都没听懂。她把电话递给站在一旁的宋福禄，让他和布热教授通话。

    布热教授告诉他们，里尔大学学生食堂同意每天中午让他们卖宋代卷饼，时间为中午12；00-13:30。食堂为他们提供一个窗口、一个微波炉、两个电炉灶。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卖卷饼，布热教授？”宋福禄赶紧问。

    “明天上午11点钟你们过来，我带你们去食堂。”

    “谢谢你，布热教授！我们明天准时到你办公室。”

    放下电话，宋福禄激动地手足舞蹈，口中念念有词：“晓秀，我们可以到里尔大学卖卷饼了！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啊。”

    粱晓秀也很激动，她眼里有了泪水，那是幸福的泪水。她说：“我们赶紧准备吧，福禄。”

    宋福禄已经买好了10瓶大可乐，他取出一袋面粉，准备第二天上午在家把卷饼面皮蒸好。之后，他又取出猪肉、鸡肉和牛肉以及调料，准备第二天到里尔大学学生食堂现场制作卷饼。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只等明天开张了。

    “我们再想想还需要准备什么？”梁晓秀在一旁提醒说。

    “我们当时领执照时，我复印了几份，明天我们带着复印件去，万一校方让我们出示营业执照，我们就给他们看复印件。”他最担心的还是营业执照。

    “还是你想得周到，福禄。”

    “还有收款机，我们也得带上，如果学生使用信用卡，我们就用机器。别的没什么了。”

    “福禄，你说我们准备50份卷饼的食料，可是万一卖多了，卷饼不够用了，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好了。如果卖多了，我们就和学生说明天再提供卷饼。这叫定量供应：你供应得越少，他们就越想买。”

    “你的意思是先吊他们的胃口？”

    “对，我们先吊他们的胃口。”

    “这个办法好，你还真有两下子！这样一来，那些老外学生第二天还会来买我们的卷饼。”

    两人越聊越起劲，又聊到半夜才睡觉。

    梁晓秀躺在床上还在想：明天能卖出多少份卷饼呢？

    宋福禄想：那么多学生，总能卖出50份卷饼吧？

    第二天上午，他们开车在10点半就到了布热教授的办公室，比预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粱晓秀不好意思地说，他们担心晚了，所以提前到了。

    布热教授问他们是否都已准备好。宋福禄说都准备好了。粱晓秀说，就等在食堂卖卷饼了。

    布热教授把他们带到学生食堂，食堂的负责人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窗口，发给他们两套工作服，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最后，那个负责人问宋福禄他们是否带营业执照了。粱晓秀赶紧把执照复印件递给那个负责人，那个负责人复印了一份，然后说：“好啦，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吧，12点钟学生就该来吃饭了。祝你们好运！”

    布热教授离开前也说：“祝你们成功，梁小姐，宋先生。”

    “请你放心，布热教授，我们一定能成功！”梁晓秀坚定地说。

    宋福禄注意到他们那个窗口上方有一行字：中式快餐。他高兴地指给梁晓秀看，梁晓秀认识那几个字，看了非常高兴：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个窗口。这个窗口就是一个店铺呀，她想。

    两人用最快速度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宋福禄把大可乐瓶子都摆好，把可乐杯子放在瓶子旁边。接着他烧开了油锅，准备炸薯条。梁晓秀把煎肉饼的平锅放在电炉灶上，随时准备做卷饼。

    12点到了，大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食堂，梁晓秀和宋福禄紧张地看着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喘。那些学生大都有各自固定的窗口，他们排队买饭，但没有一个人到他们的窗口买卷饼。那个学生食堂很大，总共有20多个卖饭的窗口，宋福禄他们的窗口在最里面，位置很偏。宋福禄想：这个位置可不怎么样啊。梁晓秀则想：他们初来乍到，人家能给提供一个窗口就很不错了，他们不能挑三拣四。她忽然想到不能等学生来买卷饼时再做卷饼，必须事先做好一些卷饼。

    “福禄，我们先做一些卷饼吧，要不来不及。”

    梁晓秀做好了10份卷饼，10分钟过去了，没一个学生来买卷饼，宋福禄急得直冒汗，悄悄问梁晓秀：“怎么没学生来买卷饼呢？”

    “再等等看，也许他们还没看见咱们的窗口。老外的眼睛都发直，没有中国人眼睛那么好使。”

    又过了20分钟，已经12点半了，还是没有学生来买卷饼。

    宋福禄注意到进来的大学生少了，他估计到1点钟学生基本就吃完饭了，那时更不会有人来买他们的卷饼。他的心又沉了下去。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第一天就不开张，那可不是好预兆啊！那就意味着接下来也不会有人来买卷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梁晓秀的想法和他不一样：她在想：布热教授既然答应帮助他们推荐卷饼，他就会动员学生来买卷饼呀。他怎么不露面呢？

    12:40梁晓秀忽然看见布热教授带着十几个大学生走进了食堂。

    “看，布热教授带着学生进来了！”梁晓秀提高了嗓门喊道。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你可千万别再吆喝呀!”宋福禄赶紧提醒道。

    布热教授带着那些大学生来到他们的窗口，给那些学生介绍宋代卷饼。

    一个黄头发的大学生说：“我要一份卷饼。”

    梁晓秀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赶紧递给那个学生一份卷饼，竟忘了收他的钱。宋福禄接过学生给的5欧元，放进了钱箱里，心里一阵激动，那是他们卖出的第一份卷饼。

    紧接着十几个学生每人买了一份卷饼，布热教授买了两份卷饼。他们用盘子端着卷饼套餐到餐桌上去吃。

    “一下子就卖出了16份卷饼，”梁晓秀激动地说，脸上泛起了红晕。

    “布热教授真不错，他要是没带学生来，我们今天可就惨了，说不定一份都卖不出去呢。”宋福禄更激动，他们终于开张了，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吃尽了苦头。

    “福禄，你说这些老外大学生，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怎么就吃一份卷饼呢？能够吃吗？”她想那些大学生每人应该买两份卷饼。

    “老外吃得都少。”

    “我看一点都不少。没关系，只要他们尝了我们的卷饼，他们就会上瘾。”

    “看，那个黄毛学生又过来了。”

    第一个买卷饼的学生又买了一份卷饼，他还有点腼腆。他吃了一份卷饼觉得挺好吃，所以又买了一份卷饼。

    “这就是回头客！”宋福禄说。

    “这就等于翻台了！”梁晓秀说。

    布热教授带着学生买卷饼时，引起了站在其他窗口买饭的学生的注意。有几个学生也过来看宋福禄他们的卷饼。

    宋福禄介绍说：“这是中式快餐，专营宋氏卷饼。宋氏卷饼是中国宋代的食品，具有上千年的历史。里尔大学的布热教授亲自为宋代卷饼做了食品检测。”

    梁晓秀把卷饼的包装纸递给那几个学生看，他们看得很仔细，其中有一个学生拿出5欧元买了一份卷饼。接着又有学生买卷饼。宋福禄一边卖卷饼，一边往布热教授那边看。布热教授已经吃完了卷饼，起身准备离开餐厅了。

    已经下午1点10分，学生食堂没学生了。梁晓秀算了一下账，他们总共卖出了44份卷饼，赚了132欧元。她想132欧元就是1320元人民币，不算少了！那是她家在国内一年的总收入啊！

    第一天卷饼卖的虽然不算多，但宋福禄还是挺高兴：他们毕竟卖出了卷饼。

    梁晓秀只说了一句话：“初战告捷！”

 第二十八章 要想法子！

    回到住处后，宋福禄一再夸梁晓秀了不起，说她居然能说服布热教授给他们推荐卷饼，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她能做到，说明她能说会道，擅长解决疑难问题。梁晓秀谦虚地说，她只不过是灵机一动想到了布热教授，其实布热教授能否帮忙，她当时也不知道；布热教授帮他们忙或许是巧合。

    宋福禄说：“不管怎样，我们今天卖出了44份卷饼。这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呀！我们虽然没有卖出50份卷饼，但卖出44份卷饼已经很不错了。今天毕竟是外卖第一天，第一天就开张了，这是一个好预兆。”

    梁晓秀说：“我们的开头不错，下一步我们得想法子，争取多买一些卷饼。我的目标是平均一天卖出100份卷饼。只要能卖出100份，我们才算真正成功。”

    宋福禄第一次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一时竟驱散了他的压抑之感。他取出当天挣的132欧元反复看，好像从未见过钱似的。这些钱挣得实在太不容易了，他付出了多少心血！

    梁晓秀温柔地说：“福禄，这半年来，你太辛苦了。现在我们终于看到了希望：我们有收入了。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已经走上了挣钱的路。从今往后，我们就顺利了，不会再受穷了。”

    宋福禄想提醒梁晓秀，他们或许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还会有新的波折。今天卖出44份卷饼，是完全在布热教授的帮忙下实现的。接下来，他们还能卖出那么多卷饼吗？他们必须有思想准备，不能盲目乐观。他虽然没直说，但他的眼神传递了他的疑虑和担忧。

    梁晓秀很聪明，她一下子就看出了宋福禄的心思。宋福禄的疑虑和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她早已意识到这一点，而且有了思想准备。

    她说：“福禄，你是不是以为我从不考虑困难？其实我都考虑好了：我们不可能永远顺利，我们或许还会遇到新的困难。遇到困难不怕，怕的是不敢面对困难。就拿外卖来说吧：我也估计到明天或许就没人来买我们的卷饼。那怎么办呢？那就得想法子，想法子把卷饼卖出去。总之，我们买卷饼，脑子要活，不能傻等顾客上门。”

    “想什么法子？”他很好奇，他一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我在想：我们大学生吃晚饭时，我们也可以卖卷饼呀，我们不能只限于中午卖卷饼。光靠中午那点时间肯定不行。”

    “我问过食堂的负责人，他说晚上不能卖快餐，只能中午卖。”

    “为什么呢？”

    “老外晚上都吃正餐，不吃快餐，”他随口说，“另外这是校方的规定。”

    “这老外的毛病还挺多，为什么晚上就不能卖快餐呢？这是什么规定？没有道理嘛！福禄，你再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她鼓励宋福禄想办法，目的是激发他的想象力，让他也有成就感。在她看来，宋福禄脑子并不笨，只是他不善于动脑子。她认为，一个人越动脑筋，他的脑子越活；反之亦然。

    宋福禄绞尽脑汁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说老外一般在下午3-4点钟时有喝咖啡，吃点心的习惯。里尔大学的师生肯定会在那个时间段喝点东西，吃点东西。他们如果在那时卖卷饼，说不定就有人买卷饼呢。

    梁晓秀一听这个主意，立即说：“福禄，你真不简单！这个主意好！你等于找到了一条新的挣钱的路子。我们中午卖完卷饼，下午再卖一次。这样一天就能卖两次，就有可能卖出100份卷饼。”她总是那么信心十足，总是往好了想，从不考虑不利因素。

    “我只是说说而已，问题是我们下午到哪儿去卖卷饼呢？下午食堂不开门呀。”他挠挠头说，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这好办。明天中午我们卖完卷饼，在校园转转，看看在哪儿能卖卷饼。既然老外有在下午喝咖啡、吃点心的习惯，他们肯定有固定的场所。比如咖啡馆、小卖店什么的。我们就到那种地方卖卷饼。”

    “问题是那种地方不见得会让我们去卖卷饼呀。我们去卖，不等于抢了别人的生意嘛！”他说出了自己的忧虑，随口又问：“你还想让布热教授帮忙吗？”

    梁晓秀说不能总麻烦布热教授，那样他会不耐烦的。他们先寻找地方，然后找食堂那个负责人，请他出面帮忙协调下午卖卷饼的事。

    宋福禄发现梁晓秀有一个特点：她只要认识一个人，不管有没有交情，也不管熟不熟，她都敢找人帮忙。事实证明，她那种方式往往奏效。汉学家和布热教授，他们起初并不熟悉，可是梁晓秀死死抓住他们不放，终于和他们熟悉了，把事情办成了。他想：这就是一种本事呀。他就不具备那种本事。他好面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找不熟悉的人帮忙，总担心被人拒绝。

    “你真了不起，晓秀！”他脱口而出，“我就佩服你和人打交道的本领。不管什么人，哪怕只有一面之交，你都敢找人办事，而且还能把事办成。我就没有这个本事。”

    她说：“这是被逼无奈呀。”她其实想说“如果你能把事办了，我何必要冲在前面呢？你冲不上去，我就得往上冲。”

    来法国半年来，她悟出了一个道理：开店做生意，最重要的一条是要学会和人打交道。没有和人打交道的本领，就做不了大生意。她还发现一个秘密：整体来说，老外比中国人简单。他们虽然也有心计，但与中国人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不足挂齿。他们在法国开店，他们就必须研究法国人的心理，研究欧洲人的心理，把他们琢磨透。在她看来，宋福禄虽然在法国呆了8年多时间，但他对老外的了解程度还很肤浅，只懂得一些皮毛而已。她不能走宋福禄的老路，她必须开拓一条新路。

    他们俩那天一直聊到傍晚，忽然想起他们还没吃中饭呢。那天卖的卷饼还剩下6份，两人便当做晚饭，一人吃了三份卷饼。梁晓秀的饭量大，她感觉吃了三份卷饼才吃饱。她才18岁，正处于长身体阶段。来法国半年来，她虽然没有饿着，但几乎也没有完全吃饱过。她不好意思在宋福禄面前吃那么多，怕他笑话。宋福禄其实早就发现她饭量大，但从未说过。那天他以老外为由头，故意提起了她的饭量。

    他说：“晓秀，我们一人吃了三份卷饼也没觉得撑着，可是那些老外中午只吃了一份卷饼，你说他们能吃饱吗？”

    “我哪知道呀？”梁晓秀不想说这个话题，她担心宋福禄说她吃得多。

    宋福禄揪住这个话题不放，说老外的饭量其实都挺大，他们可能是因为舍不得多花钱，所以只吃了一份卷饼。如果免费吃，他们每人至少能吃三份卷饼。

    他说：“我就不信那些老外学生的饭量还没你大。你能吃三份卷饼，他们那些人高马大的学生吃不了三份卷饼？”

    宋福禄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粱晓秀听了他的话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们卖5欧元，是不是贵了？学生毕竟还不挣钱，他们不可能象游客那样有钱，如果降价卖卷饼，效果肯定会很好。她把想法告诉了宋福禄，宋福禄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于是说他们可以把卷饼降为4欧元一份，这样就有可能卖得多。

    “4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这样：我们卖3.5欧元一份。”梁晓秀下了决心，想以低价取胜。

    “那一份卷饼只赚1.5欧元，是不是太少了点？”宋福禄不甘心降那么多钱，他担心利润减少。

    “一点都不少。我们卷饼的分量太大，我们可以减少分量，在食料上省出1.5欧元。表面看来，我们在做薄利多销的生意，实际上我们和往常一样，一点也不亏，每份卷饼还能赚到3欧元。”

    “我看你这招儿好，那帮老外一看我们的卷饼才卖3.5欧元，他们肯定就愿意买两份。今天他们买一份卷饼花了5欧元，明天他们买两份卷饼才花7欧元。我看那帮老外肯定愿意花这笔钱。你说是不是？”

    两人都笑了，认为他们想出了一个妙招儿，准备第二天就加以实践。

 第二十九章 渐有起色

    第二天早晨，宋福禄在准备食料时问梁晓秀：“今天我们还准备50份卷饼吗？”他现在对梁晓秀信服得五体投地，认为她无所不能。

    梁晓秀说，他们准备60份卷饼的食料。第一天卖了44份，第二天肯定能比第一天卖得多。梁晓秀的话就是圣旨，宋福禄准备了60份食料。

    他说：“今天我们只要再能卖出50份，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呢，晓秀？”

    “我看这事不能急，老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我们慢慢来，把路子摸熟了，把老外搞明白了。100份卷饼的目标不会用太长时间。”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的说法有道理：他们不能急，慢慢来。

    上午11点钟，他们就来到了里尔大学学生食堂。宋福禄在做准备工作时，梁晓秀从厨房里走出来，来到外面的大食堂转悠，她想看看用什么法子让更多的学生来买他们的卷饼。

    她先从食堂外面的大门走进食堂里，食堂大厅的两侧都是买饭的窗口，中间是一排排餐桌。她估算了一下，整个餐厅坐满了，最多只能坐下3000人。里尔大学有2万多学生，其余的学生都到哪里去吃饭呢？肯定还有别的学生食堂，他们是否可以到其他食堂卖卷饼呢？

    她还注意到，当学生们从外面进来时，第一眼看不到他们的窗口。他们的窗口太偏了，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她琢磨着下次再来时带来两个小红灯笼，挂在窗口两侧，那样学生一眼就能看见他们的窗口。

    她抱着这个疑问回到厨房，和宋福禄说了她的想法。宋福禄说，他们找机会问一下食堂负责人。正巧那个负责人过来视察食堂，宋福禄走上前搭腔。负责人问他第一天卷饼卖得怎么样。宋福禄说卖得很好，第一天就卖出了44份卷饼。

    负责人说：“那很不错了，土耳其肉饼刚进来时，一天最多才卖出10份肉饼；现在一天能卖出100多份呢。”

    宋福禄便问那人，里尔大学是否还有别的学生食堂。负责人告诉他，里尔大学共有6个学生食堂，其中最大的食堂就是他们所在的食堂。这个食堂以外国留学生居多，国际化色彩浓厚，最适合卖异国食品。那人还说，学校有规定：其他学生食堂不允许外来餐馆的人员进入。

    12点钟，食堂开门，大学生鱼贯而入。

    梁晓秀和宋福禄已经做好了20份卷饼，他们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学生看。梁晓秀眼尖，她一眼就看见了昨天和布热教授一起来买卷饼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的眼睛是蓝色的，当时给梁晓秀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蓝眼睛学生带着三个同学正往他们这边的窗口走呢。

    “蓝眼睛姑娘来了，福禄，”梁晓秀小声说，“她还领着三个学生呢。”

    蓝眼睛姑娘来到窗口，首先看到了窗口上贴出的价格：宋氏卷饼，一份3.5欧元。那姑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价格，宋福禄赶紧介绍说，他们昨天第一天来卖中国快餐，发现学生们不像游客那样有钱，所以为了照顾学生，他们主动降了价，从5欧元降到3.5欧元。

    “我买两份卷饼。”蓝眼睛姑娘笑着说，她回过头又和其他三个同学说了几句话。其他三个女同学每人也买了两份卷饼。

    梁晓秀非常得意：她这招儿果然凑效，把老外学生给蒙住了。4个学生等于买了8个学生的快餐。

    宋福禄问蓝眼睛姑娘：“布热教授今天还来吗？”

    “我不知道。”

    “那昨天来的学生还来吗？”

    “我也不知道。”

    蓝眼睛姑娘和她的同学走后，再没有学生过来买卷饼。梁晓秀和宋福禄站在窗口聊天。

    梁晓秀安慰说：“你别急，福禄，我们耐心等着，总会等来学生。”

    “我不急，有你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多了。”

    梁晓秀从窗口往外看，看到不少窗口前都排着长队，心里便想：“这帮老外学生，怎么就不开窍呢？他们这个窗口卖的快餐才3.5欧元一份，那些学生为什么不过来买呢？他们的脑子肯定有毛病！”

    在她想着这些事时，宋福禄发现昨天来过的黄毛学生又来了，他昨天花10欧元买了两份卷饼。黄毛学生也看到了新的标价：3.5欧元一份卷饼。他一笑，买了两份卷饼。

    “怎么样，我们的卷饼好吃吗？”梁晓秀问，她现在能说几句简单的法语了。

    “挺好吃的。我昨天买了两份没吃够，所以今天又来了。”

    “昨天和你一起来的同学，今天怎么没来呢？他们怎么评价我们的卷饼？”宋福禄问，他无形中也学会了梁晓秀那招：和别人搭腔。

    “他们也说你们的卷饼挺好吃，量大又实惠。”

    “你觉得3.5欧元这个价格，学生能接受吗？”梁晓秀问。

    “能接受，这是价格最低的快餐了。”

    “那你能不能动员你的同学来买卷饼呀？”

    “我试试吧。”

    黄毛学生走后，不到10分钟，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学生，其中大部分人都买了两份卷饼。宋福禄高兴地说，黄毛学生还真办事，那是几个学生肯定是黄毛学生动员来买卷饼的。

    1点钟时，学生们基本都走了。

    宋福禄和梁晓秀卖出了48份卷饼，比第一天还多4份。宋福禄把剩下的12份卷饼装进保温箱，准备下午找地方再卖。

    他们俩从食堂出来在校园里转悠，转着转着看到有一个小卖店，里面有卖咖啡和汉堡的。他们走进去问售货员，下午学生是否到店里喝咖啡，吃汉堡。店员说是有学生来买咖啡和汉堡。

    宋福禄便硬着头皮说，他们如果在店里卖中国快餐卷饼，是否可以。店员摇头说不可以。宋福禄还想和那个店员套近乎，梁晓秀把他叫到外面说，他们不用和那家伙浪费时间了，那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再想别的办法。

    从小卖店出来，他们又在校园内转悠，走了一大圈，又发现了三个小卖店。宋福禄问了三家店，人家都不同意他们在里面卖快餐。

    下午3点钟，他们在校园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小咖啡馆。梁晓秀说他们进去喝两杯咖啡，和店主聊聊。

    那家咖啡馆很小，但却挺有情调，布置得古色古香。咖啡1欧元1杯，他们要了两杯咖啡，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找机会和店主聊天。店主是一个中年妇女，还带着一个20多岁小伙子一起卖咖啡。在聊天的过程中，宋福禄得知，那个小伙子是中年妇女的儿子，母子俩靠那家咖啡店为生。

    宋福禄便说，他们是在学生食堂卖中国快餐的中国人，想在他们的咖啡馆也卖中国快餐。

    中年妇女很犹豫，说他们从来没有卖过快餐，不知道卖快餐行不行。宋福禄一听有门，便说他们可以试试，说不定就有客人愿意吃快餐呢。梁晓秀不等中年妇女同意，就打开汽车后备箱取出保温箱，从里面拿出两份卷饼让那母子俩品尝。

    他们吃得津津有味，都说味道很好，别有风味。

    梁晓秀暗暗想：又促成了一桩生意！

 第三十章 一桩生意

    小咖啡馆的女主人叫妮娜，她同意在咖啡馆试卖卷饼，但她有好几个先决条件。梁晓秀私下想：只要你同意买我们的卷饼，只要你的条件不过分苛刻，我们都会答应。梁晓秀认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生意伙伴之间必须建立和谐、互信的关系。

    梁晓秀和妮娜谈起了条件，宋福禄担任翻译，妮娜的儿子穆尔坐在一旁旁听。

    梁晓秀说，他们每天下午3-5点钟来咖啡馆卖卷饼，希望妮娜提供炉灶，他们要炸薯条，煎肉饼，现场制作卷饼。

    妮娜则坚持梁晓秀他们只负责提供做好的卷饼，她和她儿子穆尔负责在店里卖卷饼。她不会为梁晓秀他们提供炉灶，更不同意他们在咖啡馆亲自卖卷饼。咖啡馆属于她的，她怎么可能同意外人进到咖啡馆里卖货呢？

    妮娜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梁晓秀依然坚持说：“那样肯定不行，夫人。我们的卷饼需要现场制作，我们不在咖啡馆制作卷饼，客人怎么能吃到热气腾腾的卷饼呢？再说，客人吃卷饼必须乘热吃，那样才有美味。这是我们的卷饼特点。”

    妮娜说：“你们做好了卷饼送过来就行，我们可以在微波炉炉里加热，我们替你们代卖。我们这个店很小，容不下4个工作人员。”她那么说，其实就是不想让梁晓秀和宋福禄在店里卖货。店里突然出现两个陌生的中国人，别说他们母子不适应，就是顾客也不习惯呀。

    梁晓秀看出了她的心思，心想：你和我玩心眼，你那是我的对手呢？我和你满老外打交道已经摸出了门道。她说：“夫人，做生意人多有好处：人气旺。人气旺了，生意自然就好了。这是我们做生意的体会。”梁晓秀那样说，好像她做过多年生意似的。

    妮娜看了她一眼，含蓄地说他们的咖啡馆主要为里尔大学的师生提供一个安静、温馨的场所，并不需要热闹的场面。她也在心里琢磨梁晓秀的想法：这个中国女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从未接触过中国人，所以很好奇。

    梁晓秀看妮娜态度坚决，不肯让步，便说他们先在咖啡馆试几天卖卷饼；他们不出面，只在厨房制作卷饼，由妮娜和穆尔在前台卖卷饼。他们就那样先卖一些日子，看看效果如何。等一切走上正轨后，她和宋福禄撤出来，只负责送货。

    梁晓秀最后说“夫人，你看这样好不好？”

    妮娜的咖啡馆很小，一下子进来两个人，她确实很为难。但梁晓秀把话说得很圆滑，一再坚持卷饼必须在现场制作，妮娜只好同意让梁晓秀和宋福禄暂时进驻咖啡馆。

    两个女人谈生意，两个男人在一旁听着。宋福禄想：梁晓秀真是有两下子，居然把法国女人说动了；穆尔则在想：妈妈呀，你怎么就同意这两个中国人到我们店里卖卷饼呢？他们一来，我们的咖啡馆可就不消停了。这两个中国人整天在店里晃悠，我可受不了！我们这里不是农贸市场，而是咖啡馆呀。

    两个女人接下来谈卷饼的价格和利润分成。

    梁晓秀告诉妮娜，他们在学生食堂一份卷饼套餐卖3.5欧元，在咖啡馆也卖同样的价格。妮娜说3.5欧元太贵了，顾客接受不了，她希望梁晓秀降价卖卷饼。

    “我若降价就没有利润了，夫人。”梁晓秀没料到法国女人还有这一手：她居然认为3.5欧元一份卷饼都贵。黄毛学生都说他们的中式快餐是里尔大学食堂里价格最低的快餐；妮娜为什么嫌贵呢？这说不过去嘛。她不想降价，想听听妮娜的说法。

    妮娜直接说：“卷饼套餐中的可乐和薯条可以去掉，你们只卖卷饼就行了。可乐，我们这里有，薯条，我们也有。”

    “你的意思是你们提供可乐和薯条？”梁晓秀觉得妮娜抢了她的生意。卷饼套餐一共有三项内容：卷饼、薯条和可乐。现在妮娜硬要把这三项内容分解了，她是什么目的？为了降价还是为了分刮利润？

    “对，如果客人确实需要的话，我们就提供薯条了可乐，”妮娜又补充说，“我们的咖啡馆不是学生食堂，在咖啡馆卷饼不需要配薯条和可乐。如果客人想吃你们的卷饼，他们喝着咖啡就可以吃卷饼。咖啡馆不是提供正餐的场所。”

    妮娜说出了她的不容置疑的理由，等着梁晓秀表态。梁晓秀说，既然妮娜认为卷饼不必配薯条和可乐，她同意只提供卷饼。她暗暗想：你和我斗心眼子，我先不理你，等到合适的机会我肯定会和你摊牌，那时候我可一步都不让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商量卷饼的价格。宋福禄主张一份卷饼卖3欧元，梁晓秀说3欧元店主肯定不接受，他们索性就买2.5欧元。每卖一份，给妮娜提成0.5欧元。卷饼的成本差不多有1欧元，他们卖一份卷饼只剩下1欧元的利润，宋福禄觉得亏了。梁晓秀说，他们薄利多销，赚一点是一点，不能过分计较。具体问题，他们回家再商量，她又有了好多新想法。

    梁晓秀说：“夫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的卷饼定价2.5欧元，这是最低的价了。每卖出一份，给你们提成0.5欧元。我们的利润也只有0.5欧元，和你们赚的钱一样多。这就等于五五分成，双方都一样。”

    法国女人想了想说：“我同意，成交！”

    梁晓秀赶紧说：“那我们今天就开始卖卷饼，我们还有10份卷饼呢。”

    “今天？太急了吧？”

    “不急。做生意赶早不赶晚，宜早不宜迟。我们今天尝试一次，就能知道顾客的反应，就为今后的合作和销路打下基础。”

    “那好吧。”法国女人无奈地说，心想中国女人做事真快呀，刚谈了一个小时，她就开始做生意了。中国人难道都是这样吗？

    18岁的农村姑娘梁晓秀就这样谈成了一桩生意。她到不仅仅是看上了一份卷饼1欧元的利润，她看得很远：她想通过这家咖啡馆深入里尔大学，继续扩大卷饼的销路。在她看来，妮娜母子俩根本就不会做生意：他们看不到潜在的市场。

    梁晓秀把10份卷饼的食料搬进咖啡馆，准备制作卷饼。宋福禄说等客人点餐后，她再制作卷饼。梁晓秀说，那样来不及，她必须先把卷饼做出来，放在咖啡馆橱窗里展示，那样客人才能看见实物，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妮娜母子俩好奇地站在厨房看梁晓秀做卷饼。他们发现梁晓秀做卷饼非常麻利，便小声嘀咕说：“她的手真快呀，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宋福禄耳朵听觉特别灵敏，他听到了妮娜母子的话，也小声告诉梁晓秀：“他们说你干活麻利。”

    “你告诉他们：我炒菜更快！”梁晓秀对宋福禄说，“老外就是少见多怪。我看中国人的这一套本领，他们永远也搞不明白。”

    宋福禄告诉妮娜母子，梁晓秀做中餐有一手，做得又快又好。他们准备将来在里尔最繁华的啤酒商街开一家中餐馆。

    “将来是什么时候？”妮娜问。

    “两三年吧，”梁晓秀故意把开店的日期提前了，她原计划5年之内开一家中餐馆，“等我们开业时一定请你们二位光临，请你们品尝中式大餐。”

    “你说的中式大餐与法式大餐相比如何？”妮娜故意问。

    “可以说旗鼓相当，不分胜负。法式大餐是西方最高水准的美食佳肴；中式大餐是东方最高水准的美食佳肴。”

    “在啤酒上街上开一家餐馆成本可大了，那里的租金在里尔最贵。”妮娜的儿子穆尔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他想探探梁晓秀的底，看看她究竟有多大财力。

    “也不算太大，”梁晓秀故意轻松地说，“房租年租金20万欧元；其他就是人员的开支了。”

    穆尔瞪大了眼睛说：“20万欧元可不是小数，再加上人员工资以及其他开销，我估计餐馆一年赚不到40万欧元维持不下来。”

    他不相信眼前这两个中国人有财力在啤酒商街开餐馆。他们如果真有那么大财力，何必来他们的小咖啡馆卖卷饼呢？难道他们想通过卖卷饼积累资金开餐馆？那可做不到！他们的卷饼一份才赚0.5欧元，他们要卖出100万份卷饼才能赚到50万欧元。100万份卷饼，那是天文数字，他们无论如何办不到。他估计这两个中国人一天最多能卖出20份卷饼，要想卖出100万份，那需要100多年时间！这两个中国人是怎么想的？真是莫名其妙！

    梁晓秀一边聊天一边做卷饼，只用十几分钟就做好了10份卷饼。她让妮娜把香喷喷的卷饼放到橱窗里，在上面盖上了一个玻璃罩。

    下午3点钟，来了两个年纪约60开外的教授，他们看起来像是常客，和妮娜母子很熟悉。两个老教授坐下后，妮娜给他们送去两杯咖啡，然后介绍说，他们新引进了中国卷饼，味道不错，希望两位教授品尝一下。两个教授便点了两份梁晓秀刚做好的宋代卷饼。

    梁晓秀和宋福禄从后厨的窗户偷偷看那两个老教授，妮娜和他们说好，他们不能到前台来。他们看到两个老教授一边喝咖啡，一边吃卷饼，吃得津津乐道，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

    宋福禄说：“看来，老外还是喜欢吃我们的卷饼呀。你看那两个老头，吃得多香！”

    梁晓秀说：“这就是收获啊。今天我们没把忙活。你别看这个咖啡馆小，一个下午卖出20份卷饼不成问题。”

    “20份才赚20欧元，是不是少了点？”

    “不少了，只要能赚钱，我就不嫌少。其实，我看中的倒不是这20欧元的利润；我看中的是后续的效应。你往长远想：里尔大学有2万多学生，假设一人一天买一份卷饼，我们就能赚到6万欧元！当然我不是说他们天天买卷饼，我只是打一个比方。这里的潜力巨大，我们得慢慢好好开发出来。”

    “你说得对，得开发老外，让他们都尝尝我们的卷饼。”

    他们俩在厨房聊天时，那两个老教授吃完了两份卷饼。正好穆尔进来取东西，宋福禄便问他，那两个老教授对他们的卷饼有什么评价。

    穆尔说：“他们说好吃，味道很好。”

    “那你就帮助多给我们推荐推荐，卷饼卖多了，对我们双方都有利。”梁晓秀不放过任何机会。

    “我母亲负责推荐卷饼。”他们母子俩有了分工，木器负责推荐，他负责卖卷饼。

    梁晓秀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开窍，便开导说：“你负责向学生推荐，你母亲负责向老师推荐，这样效果会更好。”

    小伙子笑了，还挺腼腆。

    临近下午4点时，小咖啡馆坐满了20多人，一个空位都没了。那天下午每来一个顾客，妮娜都给客人介绍卷饼。到下午5点种，10份卷饼都卖完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在厨房说：“我看在这家咖啡馆，一天不止能卖出20份卷饼。今天下午咖啡馆总共来了30多人。那么上午呢？上午至少也应该有这么多人吧？我看咖啡馆一天卖出30份卷饼不成问题。”

    宋福禄同意梁晓秀的说法，他说过一会儿他们和妮娜说说。

    咖啡馆下午6点钟就打烊了。妮娜卖出10份卷饼很满意，她给梁晓秀20欧元，自己留下5欧元。她说没想到第一天就把10份卷饼卖出去了。

    梁晓秀心想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她说：“关键是夫人推荐得好：你一推荐，他们顾客就买了。”她此刻觉得老外买东西，有老外的优势：老外顾客更相信老外售货员。她和宋福禄是中国人，他们卖卷饼，老外似乎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妮娜说：“不过你们的卷饼做的确实很好，顾客反映普遍不错。”

    “那些顾客你们都认识吗？”梁晓秀问，她的每一句话都包含着做生意的用意，每一个问题都有所指向。在她看来，和老外聊天就是探索销售问题。老外不懂，但她懂。

    “基本都认识，他们都是老顾客，喜欢到我们这里聊天。”

    梁晓秀又说：“夫人，你看我们明天带20份卷饼的食料过来，怎么样？卖出20份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看可以，今天就有好几个顾客想卖卷饼，但我们没货了。”

    “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从咖啡馆出来，宋福禄很高兴，他发动车后说：“今天我们有意外收获呀：开发了一个咖啡馆！都是你的功劳，晓秀。”

    梁晓秀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感觉非常好，她在国内从未坐过小轿车，此刻更感觉幸福：坐着轿车来卖货，一点都不累就卖出了58份卷饼，赚了164欧元，那可是1640元人民币呀！

    她在车上说：“我们今天战果辉煌：在学生食堂卖了48份卷饼，在咖啡馆卖了10份卷饼。今天比昨天多卖出14份卷饼，多赚了32欧元。这是刚刚开始，我相信以后会越卖越多。看来，我们一天卖出100份卷饼不成为题。”

    宋福禄兴奋地说：“旗开得胜，战果辉煌。就是卖给咖啡馆的卷饼太便宜了。那个叫妮娜的法国女人太固执，根本不懂怎么做生意。”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她不懂生意对我们才有利呢。她如果懂生意，那我们还有饭吃吗？”

    宋福禄听了哈哈大笑，觉得梁晓秀说得有道理。

    梁晓秀说，虽然在咖啡馆卷饼卖的便宜，但他们开拓出了一条新的路子。她打算把咖啡店当做一个销售网点，慢慢扩大销路。

    她的策略是：以咖啡馆为圆点向外辐射。咖啡馆可以做外卖，学生晚上也可以吃卷饼套餐。食堂不让晚上卖卷饼，他们就在咖啡馆卖。咖啡馆下午6点关门，他们可以在关门之前卖卷饼套餐。那时他们就可以把薯条和可乐连同卷饼一起打包卖给大学的师生。他们在大广场开快餐店主要是做外卖，为什么不能在咖啡馆做外卖呢？

    “晓秀，你说得有道理，就是那个妮娜固执，她不见得同意呀。”

    “她不同意，我们慢慢说富她；我们还可以说服她儿子穆尔。那小子我看挺傻的，给他用点有小招儿，给他一点甜头，我看他会上劲。”

    “你想怎么弄？”

    “我想让他到学生宿舍卖卷饼，咱们给他提成，他保管干。那小子开咖啡馆肯定认识学生。学生都能吃，他们晚上还不得吃点夜宵啊？我们就在晚上8-9点钟给他送卷饼，让他卖卷饼。”

    “我们明天试试，说不定那傻小子还真干呢。”宋福禄乐开了花，把一切烦恼和苦闷都忘了。仅仅在两天时间他们就有了收获，他感觉好日子来了。

    回到住处后，宋福禄取出那天卖的钱，计算出两天他们总共赚了296欧元。两人在数钱时，都感觉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第三十一章 另辟蹊径

    第一天在咖啡馆卖卷饼，他们就卖出了10份卷饼，梁晓秀受到鼓舞和启发，决定把法国女人的那家咖啡馆作为重点市场加以精心培育。她认为那家咖啡馆本身虽然销售不了多少卷饼，但可以通过咖啡馆辐射周围的市场。

    为了培育市场，烘托气氛，她决定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她那天晚上在家里做了两个大红灯笼，四个小红灯笼，准备第二天把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大学食堂卖卷饼的窗口，四个小灯笼挂在咖啡馆橱窗里。在她看来，卖中国卷饼就得有中国元素，而大红灯笼就是最好的中国元素，不仅可以烘托气氛，还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她总觉得他们的卷饼宣传得远远不够，所以顾客不了解他们的卷饼。顾客不了解，他们怎么会买他们的卷饼呢？她要让里尔大学的所有师生都知道他们的卷饼，都尝一遍他们的卷饼。他们的卷饼可不是一般的卷饼，那是宋代卷饼，具有上千年历史，按照汉学家的说法，宋代卷饼是历史遗产，需要精心保护。这样好的食品可不能让它默默无闻，必须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它的美味，它的魅力。

    宋福禄看梁晓秀做红灯笼，便提议他们把梁晓秀画的那6副画也带过去，让老外顾客看看，说不定对卖卷饼起作用呢。在梁晓秀的引导和熏陶下，他的思想渐渐活跃了，总想出点好主意多卖卷饼。

    他说：“我们明天早晨去快餐店把你那6幅画取回来，带到里尔大学展览。那帮老外没见过中国画，他们说不定喜欢看你的画呢。他们喜欢看画，就会喜欢买我们的卷饼。中国不是有一句老话嘛，叫做爱屋及乌。”

    “你这主意真好，福禄！”梁晓秀欢快地说，“你不说，我还真忘了那些画。对，我们把画带上，中午在学生食堂卖卷饼时，我们先挂上两幅画，让那些老外学生欣赏欣赏。下午我们再把画带到咖啡馆展览，让老外教授开开眼。那些画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我们不能让它们闲着。”

    第二天早晨6点钟梁晓秀就起床，叫醒宋福禄，两人直奔快餐店。6幅画都装进相框里挂在墙上，梁晓秀看了一会儿画，自言自语地说：“我给你们找一个好地方——里尔大学——展览。你们在这儿太寂寞了。现在你们派上了用场：你们要进驻大学了，你们可得给我长脸呀。”

    宋福禄心想：她怎么和画说话呢？画又不是人，哪能听懂她的话呢？

    回到住处，梁晓秀开始准备卷饼的食料。宋福禄问她准备多少份。她毫不犹豫地说：“今天是我们买卷饼的第三天，我们准备100份卷饼。”

    “那么多，能卖出去吗？”

    “我看有希望。我们有大红灯笼，有6幅画作陪，还愁卖不出去100份卷饼？”

    “那我们试试。”

    “不是试试，而是必须得卖出去。100份不算多，我看一天卖150-200份正好。”她那口气不容置疑，好像顾客有义务购买他们的卷饼似的。

    上午11点，两人来到里尔大学食堂布置他们的窗口。他们在窗口两边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灯笼里面还点上一支蜡烛，从灯笼外面看红彤彤的，非常喜庆。

    梁晓秀站到窗口外面看效果，感觉效果很好：两个红灯笼很显眼，从几十米外就能看见。她想：这回老外学生一进食堂就能看见两个大红灯笼了，看见灯笼就等于看见我们的窗口了。看见我们的窗口，他们就会过来瞧热闹，接着就会买我们的卷饼。一环扣一环，环环相连，老外往哪儿跑？没地方跑！

    挂好灯笼后，她又拿出两幅画，一幅《宋饼图》水墨画，一幅《宋饼图》油画，挂在灯笼下面的位置。两幅画一模一样，只是画法不一样，一个是中式画法，一个是西洋画法，各有特点，相互映照。她想第一天先挂这两幅画，第二天再挂两外两幅画，第三天挂最后的两幅画。每天都换画挂，老外不喜欢才怪呢。

    宋福禄看了两个大红灯笼和两幅画，大为惊讶，他没想到那些东西居然有那么好的装饰效果，一下子把他们的窗口衬托出来了：漂亮，扎眼，醒目。

    他说：“晓秀，灯笼和画挂在这里真好看，那就是我们的招牌呀。你看，灯笼里的蜡烛反反射出的光正好照到了画框玻璃上，画框里面的画看着还挺有意境呢。”

    “这回老外学生得过来看画看灯笼吧？我刚才站在外面看了，灯笼非常醒目，一进大厅就能看见。只要他们来了就好，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他们就该熟悉我们的窗口了，慢慢也会喜欢吃我们的卷饼。”

    “晓秀，你这招儿真好！”

    12点钟，学生食堂开门，梁晓秀和宋福禄紧紧盯着学生看，他们看到果然有学生往他们窗口这边看，他们再看那两个醒目的大红灯笼。

    “看，有学生来了，好几个呢！”梁晓秀激动地说，她看见有几个学生指点着红灯笼往这边走呢。

    “灯笼起了作用，”宋福禄说，“一会儿他们看到你的画还得评论呢。他们是大学生，是有文化的人，对画肯定比一般人敏感。”

    过来6个学生，梁晓秀注意到那6个学生前两天都没来过，心里暗暗发喜。前两天来的学生大都是布热教授带来的，有点托儿的意思；今天就不同了：那些学生是冲着灯笼过来的。

    6个学生走过来先看大红灯笼，之后便看那两幅画。他们看得很认真，不时发表一些议论。两幅《宋饼图》，一中一西，对比鲜明，给人印象深刻。

    一个留着长发的男学生好奇地问他们：“这两幅画是你们画的吗？”

    “是我画的，”梁晓秀说，“你觉得怎么样？”

    “挺有特点。油画我懂，可是这幅画的画法我看不懂。这叫什么画法？”

    “这叫中国水墨画，画法和西方的油画完全不一样，自成体系。就像中国的饮食一样，也和西餐不同。你尝尝我们的卷饼吧。”梁晓秀心想：我是来卖卷饼的，不是和你讨论绘画的。你看了画，就赶紧卖卷饼吧。

    “水墨画？我第一次听说。你是画家？”大学生对那两幅画发生了兴趣，想和梁晓秀探讨中西画法的区别。

    “算是业余画家吧。我的主业是厨师，副业是画家。”

    那学生自我介绍说，他是美术系的学生，专攻欧洲油画，他希望和梁晓秀交流东西方绘画创作的经验。他们一直在谈论画，其他几个学生站在一旁听他们的高见。梁晓秀告诉那个学生，他们每天下午3点在校园里的妮娜咖啡馆卖卷饼，他如果想交流绘画创作的心得，可以到咖啡馆找他们。

    宋福禄急了，赶紧问：“你们买不买卷饼？卷饼的包装纸上印着《宋饼图》，就是那张水墨画，你们拿回去慢慢欣赏吧。”

    6个大学生都是美术系的学生，他们每人买了一份卷饼。6个学生又引来了十几个学生，每个学生过来都好奇地先看大红灯笼和那两幅画。宋福禄鼓动学生们买他们的卷饼。凡事过来看热闹的学生，基本都买了他们的卷饼。

    一个小时时间，他们卖出了80份卷饼。

    宋福禄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在食堂卖的卷饼套餐3.5欧元一份，利润比在咖啡馆卖的卷饼要高出一倍。80份卷饼赚了160欧元。

    中午下班后，他们把灯笼和两幅画摘下来放到车里，他俩没地方去，就在车里呆着，一边吃中饭，一边聊天。

    宋福禄说：“照这样下去，我看我们大有希望呀。”

    “肯定大有希望！”梁晓秀信心十足地说。

    “两个大红灯笼起到了吸引学生的作用；而你的两幅画起到促销的作用。没有这两样东西，我们今天根本就卖不出80份卷饼。你说是不是？”

    “灯笼和画立了大功，我们得感谢这两件宝贝呀。”

    那一刻两人的心跳都加速了。

 第三十二章 还有一手

    第三天在大学食堂卖出80份卷饼，宋福禄激动不已，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终于相信他们可以靠卖卷饼为生了。多少委屈和多少烦恼此刻都烟消云散，不值一提了。他激动地说：“晓秀，你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你真有一手！”

    “福禄，我们还有一手，”梁晓秀深情地望着他说，“下午3点钟我们还要在妮娜的小咖啡馆卖卷饼呢。”

    下午2:30，梁晓秀和宋福禄准时来到妮娜咖啡馆，一进屋，梁晓秀就对妮娜说：“夫人，今天我们带来了20份卷饼的食料，应该能都卖出去吧？”

    “我们试试吧，”法国女人说，“能卖多少不取决于我们，而取决于顾客。”她说话总是有所保留，留有余地。

    梁晓秀对她的话不以为然，认为她根本就不懂做生意的窍门，白白浪费了咖啡馆的资源。咖啡馆的咖啡一杯卖1欧元，一天最多才卖出50杯咖啡。此外，咖啡馆还提供啤酒和饮料，但买的人并不多。梁晓秀认为妮娜经营不善，要不是妮娜拥有咖啡馆的房产，她肯定赔本。

    梁晓秀这次让宋福禄制作卷饼，她自己拿出4个小红灯笼对妮娜说，她要把4个小红灯笼挂在橱窗里，增加卷饼的喜庆氛围。

    妮娜和她儿子穆尔对4个小红灯笼很感兴趣，好奇地看着梁晓秀摆弄着那几个灯笼。梁晓秀在每个灯笼里面放了一支小蜡烛，然后点上蜡烛让两个老外看灯笼的效果。

    “你们看怎样，这些灯笼好看吗？”她问两个老外。

    “不错，挺有情调，和我们咖啡馆的情调相吻合，”妮娜发表评论说，“我们的咖啡馆是大学咖啡馆，讲究的是文化气氛，而不是商业气氛。”

    她儿子穆尔则说：“这4个小灯笼做得很精致，是纯手工制作的吧？”

    “对，纯手工制作的，”宋福禄插话说，“梁小姐亲手做的。”

    “梁小姐的手真巧，她不仅会做卷饼，还会做灯笼，”穆尔夸奖说，“我看这些灯笼就是工艺品，小巧玲珑，令人爱不释手。”

    宋福禄暗暗发笑：几个小灯笼就把两个老外吸引住了，他的梁晓秀招儿还多着呢：她一会儿拿出她的两幅画，还不得让你们感到惊讶！

    梁晓秀把灯笼挂好后，又从汽车后备箱拿出两幅画，摆在橱窗上面看效果。那两幅画是刚才在学生食堂挂过的《宋饼图》，一幅油画，一幅水墨画。一中一西，两幅画交相辉映，顿时咖啡馆里有了一种灵气和艺术气氛。

    妮娜看着两幅画暗暗吃惊，她拿不准那两幅画是不是梁晓秀画的，站在那里发呆。她儿子穆尔反应快，问梁晓秀那两幅画是谁画的。

    “是我画的，一幅是中国的水墨画，一幅是西方油画，”梁晓秀骄傲地说，“两幅画都表现了中国宋代卷饼的盛况。”

    穆尔评论说，他在画里看到了宋代卷饼的真实面貌：古色古香，招人喜欢。

    妮娜认为两幅画摆在橱窗上，增添了咖啡馆的文化气氛，是咖啡馆特有的情调更加浓厚了。

    “梁小姐，你的画很有意境：中国水墨画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给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而油画则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中国古代饮食生活的场景，给我们以直观而又生动的印象。这就是艺术品的魅力所在。”

    “你很懂画嘛，夫人。”梁晓秀认为妮娜的评价准确到位。

    “谈不上懂画，但我喜欢看画。你这两幅画准备长期摆在这里吗，梁小姐？”

    “不，明天我还要换两幅画，两幅风景画。”

    “那太好了！”穆尔迫不及待说。

    三个人一直在聊着画，昨天来的两个教授进到咖啡馆，他们居然没有注意到。宋福禄虽然一直在后厨做卷饼，但他眼睛没闲着，一直在看着他们三人，他忽然看到两个老教授进来了，他们站在梁晓秀后面观看那两幅画。他想跑出去告诉他们来客人了，但想到妮娜说的话，忍住没有动。

    “这是谁的大作呀？”高个子教授轻声问道。

    “哦，朗格教授，你来了？”妮娜说，“我光顾看画没注意到你进屋了。这两幅画是这位小姐画的，表现的内容就是你们要吃的中国宋代卷饼。”

    梁晓秀向高个子教授点点头，又瞅一眼另一个教授，那是一个矮个子教授，但很有风度，温文尔雅，态度很好。

    矮个子教授说：“这么说，这位小姐还是艺术家嘛！艺术家制作的卷饼错不了，我们要两份。”

    梁晓秀这才恍然大悟，她是来卖卷饼的，不是来展览画作的。教授的话提醒了她，她说：“教授先生，我去给你们拿卷饼。”还没等妮娜反应过来，梁晓秀就进了厨房，宋福禄刚好做出了8份卷饼。她顾不上说话，用托盘托着两份卷饼便往咖啡馆里面走，一直走到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旁，把两份卷饼放在桌子上面。妮娜昨天吩咐过梁晓秀，他们只能在后厨呆着，不能到前台来，梁晓秀对此很反感，认为那是对他们的歧视，她此刻就打破了这个规矩，心里暗暗得意。

    “两位教授先生，你们的卷饼来了，请慢用。”梁晓秀用法语说，这几句话她练了无数遍，说得既流畅又准确。

    四个老外回过头看梁晓秀，妮娜仿佛如梦初醒，赶紧吩咐儿子给两位教授送咖啡。她似乎忘了自己立过的规矩，还用赶紧的眼光看了一眼梁晓秀。梁晓秀也不多说话，又回到厨房。

    “老外看傻了吧？”宋福禄问。

    “可不是吗嘛，人家老外点卷并，妮娜都没反应，我就赶紧给送去了。”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每个人进来都评论一番你的画，咖啡馆成了画廊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说的‘爱屋及乌’太形象了，老外喜欢我的画，他们就必然喜欢我们的卷饼。这买卖做得多好！”

    他们再说话时，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人走进了咖啡馆，绝大多数人看起来都象教师。他们象两个老教授一样，也开始评论那两幅画，梁晓秀看了乐开了花：这帮老外肯定得点他们的卷饼。那两幅画只是引子，卖卷饼才是她的正业。

    果不其然，妮娜和那些顾客说：“两幅画的作者是专业厨师，擅长制作中国卷饼，各位先生，请你们点卷饼，一边吃着卷饼，一边欣赏大作吧。”

    妮娜成了义务宣传员，那些客人都点了卷饼，一共12份。穆尔走进厨房说：“宋先生，12份卷饼。”

    宋福禄已经把20份卷饼都做出来了，他把卷饼放在托盘上递给穆尔，穆尔端着托盘走了。

    仅仅在十几分钟，他们就卖出了14份卷饼，手头只剩下6份卷饼。宋福禄一再说他们带的食料少了，要知道能卖出那么多卷饼，他们多备一些料好了。

    梁晓秀说：“没关系，我们这叫定量供应，控制总量。你告诉穆尔，只剩下6份卷饼了。卖完卷饼后，我要和那傻小子谈谈。”

    “你和他谈什么？”

    “谈卖卷饼的事呗！”梁晓秀宛然一笑。

 第三十三章 “傻小子上当”

    不到下午4点钟，20份卷饼就卖完了。宋福禄和梁晓秀相互看着对方，都流露出惊讶、感叹和喜悦的眼神。宋福禄没料到小小的咖啡馆居然也能卖出那么多卷饼，这个新开辟的销售点真是一个好地方！梁晓秀则看到了咖啡馆背后的巨大潜力，在他看来，卖20份卷饼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可以通过这个咖啡馆卖出更多卷饼。她此刻又有了新的主意，对宋福禄说，他们下一步就要实施新的方案：扩大销售规模和范围。

    宋福禄还没来得及问梁晓秀怎扩大销售规模，穆尔就走进了厨房。他和他们说：“梁小姐、宋先生，你们准备的食料还是少了。一会儿再来客人，我们可就没卷饼给他们吃了。你们明天多带点食料吧。”

    穆尔的话不多，但分量很重：卷饼供不应求。这是宋福禄梦寐以求的目标，于是他问道：“你觉得带多少份食料合适呢？”

    穆尔想了想说：“我看卖30份没问题。”

    “穆尔，你认为你们最多能卖多少卷饼？”

    “最多能卖40份或50份，我说不准。我们咖啡馆来人最多时，来过50个顾客。如果每个人都点一份卷饼，那就是50份卷饼。”

    梁晓秀听了他们的对话，觉得他们俩还不上路，眼光太短浅，没有说到点子上。她认为穆尔就是一个傻小子，她此刻必须给这个傻小子上一课；他母亲妮娜在外面应付顾客，他正好有时间。梁晓秀问他是否认识一些大学生，他说认识不少大学生。梁晓秀接着和穆尔聊了一些家常事，表面看来，他们聊的都是无奈要紧的事，其实梁晓秀说的话每一句都有目的，都有指向。她从穆尔口中探出了她想知道的事。

    穆尔那年23岁，他跟着他母亲开咖啡馆已经有6年时间了。他在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病逝了，他母亲没有再嫁人，一直带着他过日子。母子俩没什么本事，就开了这家小咖啡馆。他们一个月大约有1500欧元的收入，母亲每月给他50欧元的零花钱。他平时没什么事，就帮母亲照料咖啡馆。

    梁晓秀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心里有了数，她开导穆尔说：“穆尔，我们想和你做大生意，单独做，你看怎样？”

    穆尔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呆呆地看着梁晓秀。梁晓秀说的大生意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单独和他做？他想不明白。

    梁晓秀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是一个傻呆呆的小伙子，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傻气为他们所用。她便解释说，他们想让他晚上到学生宿舍卖卷饼。学生有吃夜宵的习惯，他送货上门正好满足了学生的需求。他可以先和学生沟通好，让学生预订卷饼，他们给他提供卷饼，然后由他送货上门。

    “这…这行吗？”穆尔犹豫着说，“我没做过这样的生意呀。”他说的是实话，那时他从未听说过往学生宿舍送食品的事。他担心他做不了这种事。

    梁晓秀继续开导说：“穆尔，正是因为你没做过这样的生意，我们才给你这个机会。机会难得，你要抓住呀。”

    “我…学生能买卷饼吗？”穆尔结结巴巴地说，心里乱作一团。

    “学生当然能买卷饼了。我们只在中午卖卷饼，数量有限。他们晚上吃不着卷饼，还觉得遗憾呢。我了解过学生的想法，只是没人给他们送夜宵。”

    梁晓秀仅凭想象说了一通卖给学生卷饼的事，穆尔听得很认真。他的眼神告诉梁晓秀他动心了，想尝试一下；但他想知道他卖卷饼，梁晓秀怎么给他分成。

    梁晓秀看火候已到，便给穆尔说了分成的事，那傻小子瞪大了眼睛仔细听，生怕漏掉什么内容。

    按照梁晓秀的说法，晚上他们提供卷饼套餐，包括卷饼、薯条和可乐三项内容，每份售价3.5欧元，和中午在学生食堂卖的价一样。穆尔在每份卷饼上提成0.5欧元。如果一晚上他能卖出100份卷饼，那么，他就能赚到50欧元，一个月下来他能赚到1500欧元。

    1500欧元打动了穆尔。

    1500欧元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他们的咖啡馆一个月不过才挣1500欧元，而他自己一个月才得到50欧元的零花钱；如果他真的一个月能赚1500欧元，那么他就有了骄傲的资本，就可以独立生活了。

    他问梁晓秀：“你怎么肯定我一个月能卖出3000份卷饼呢？”

    梁晓秀给他分析了学生的规模和经济条件。按她的说法，能上大学的学生，家庭条件一般都不会太差，这是其一。其二，里尔大学有2万多学生，而穆尔又认识许多学生，所以一天晚上卖100份卷饼绝对不成问题，关键是他要勤奋，要到每个学生宿舍推荐卷饼，和学生做好沟通工作。其三，据她看，穆尔具有卖货的天赋，只是没有开发出来；一旦开发出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有卖货的天赋？”他瞪大了眼睛问，“你是说我有经商的天赋，是这样吗，梁小姐？”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穆尔。”梁晓秀心想：你这个傻小子一根筋，不到到目的不罢休，这就是卖货的天赋。你要不傻，我还不找你呢！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梁小姐？”

    “据我的观察，你做事非常认真、专注——这就是卖货的天赋。在你身上有一种韧性，那是经商不可缺少的要素。你有推销产品的能力，你将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推销员。”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说的有点过了，要不是穆尔那小子傻，人家会听出来梁晓秀在夸大其词，故意逗他玩呢。什么伟大的推销员，明明是胡说八道嘛！

    可是穆尔受到梁晓秀的夸奖，他当真了，一时竟沾沾自喜，好不得意。母亲从未说过他有经商才能，而梁晓秀这个中国女人却发现了他的这个特点。他过去总以为自己一无是处，没有任何本事；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他说：“梁小姐，谢谢你发现了我身上的潜力和特点。我同意卖卷饼，请你告诉我怎么卖？”

    梁晓秀心想：傻小子，这就对了嘛！你按我说的做，保管你一个月能拿到1500欧元。

    她告诉穆尔，他今天下班后就去找认识的学生，向他们推荐宋代卷饼；同时征订卷饼的数量。从明天开始他们就卖卷饼。

    “那好，我今天吃完晚饭就去找大学生，”穆尔说，“我想办法说服他们买你们的卷饼。”

    “穆尔，你这就对了：说服学生买卷饼。但你说错了一句话：卷饼不仅属于我们，还属于你。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你要当成自己的事来办，这样你才能有大成绩，有好前途。我们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一天至少能卖出100份卷饼。”

    穆尔被梁晓秀说的热乎乎，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他自认为遇到了知音，恨不得立即行动，向学生兜售卷饼。他已想好：晚饭后他骑自行车拜访一些学生，向他们推荐中国卷饼。

    穆尔和梁晓秀聊了一个小时，把所有的细节都谈到了。最后，梁晓秀说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他母亲，她担心他母亲不会同意他晚上出去卖卷饼。

    穆尔说：“梁小姐，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能和我母亲说，至少现在不能说。等我挣到一大笔钱后，我会让我母亲感到惊讶：我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他一直想给他母亲露一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哪能放过呢？

    宋福禄在一旁想：这小子可真是一个傻蛋啊！

 第三十四章 傻小子卖卷饼

    “穆尔，你在哪儿呢？我们该收拾东西，关门了。”妮娜在咖啡店里唤着儿子，客人都已散去，咖啡馆到了打烊时间。她还不知道她儿子已经和梁晓秀谈妥了一桩生意，正在洋洋得意呢。

    听到母亲的呼唤，儿子立即回应道：“妈妈，我来了。”穆尔给梁晓秀扮一个鬼脸，那意思是说：“我该走了，梁小姐。谢谢你给我给提供了一桩生意，我一定会把这单生意做好，请你放心。”

    穆尔走了出去，宋福禄忍不住偷偷笑，他说：“晓秀，这小子还真傻：你让他卖卷饼，他还真想卖卷饼。你看他那个高兴的样子，好像中了大奖似的。你说他真能把卷饼卖出去吗？”宋福禄不相信穆尔有那个本事，那小子傻乎乎的，他哪是那块料啊。

    “就是他这种人才能卖卷饼呢，”梁晓秀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这小子一根筋，他认准的事，他会一直做到底。这种人还不好找呢。我们遇见他，等于找到了一个出色的推销员。”

    “我看他就是有一股憨劲，别的没什么呀。”

    “1500欧元打动了他，勾住了他的魂，他要不卖命才怪呢！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福禄。”梁晓秀想回家后再给宋福禄好好解释她的意图。

    “我们回家再说，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宋福禄提醒说，他看到妮娜在和她儿子说话呢。

    他们从厨房走出来，把两幅画和四个小红灯笼收好，便向妮娜告别，准备离开咖啡馆回家。

    妮娜恋恋不舍地看着两幅画和四个小红灯笼，她真想让梁晓秀把那两件东西留在店里，当做店里的装饰品。那天所有的客人几乎都赞扬了那两幅画，说妮娜咖啡馆有艺术品位，收藏了珍贵的画，为咖啡馆增色不少，同时也让他们欣赏了难得一见的艺术品。妮娜喜欢别人夸她的咖啡馆，而那天顾客的夸奖是因为那两幅画，她顿时改变了对梁晓秀的态度。

    她说：“你们明天还来，要不把灯笼和画留在店里吧，省得明天还得再运来。你说呢，梁小姐？”她猜测梁晓秀不信任她，所以要把画带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梁晓秀的回答很得体：“明天要换两外两幅画，所以这两幅得拿回去。”她猜透了妮娜的心思，知道妮娜也喜欢那两幅画。

    “那灯笼呢？也换吗？”妮娜不甘心，故意又问道。

    “灯笼不换，但得拿回去保养。”梁晓秀故意说得很神秘，心想：这回你离不开我们了吧？以后你再想摆脱我们，可就不容易了。没有我们，谁会赞扬你的咖啡馆？

    妮娜又讨好说：“今天你们的卷饼卖得很好，卖了20份。后来有几个客人又点了卷饼，只可惜没货了。”她朦朦胧地觉得咖啡馆卖中国卷饼，有助于她的生意，那天卖的咖啡都比平时多。

    梁晓秀又故意卖了关子：“我们明天争取带30份食料来。我们人手少，做不了那么多卷饼。”她那么说，是想提醒法国女人他们的卷饼供不应求，奇货可居。

    两个女人一直在斗心眼，最后梁晓秀完胜法国女人。

    一回到住处，宋福禄就说梁晓秀把法国女人玩得团团转，法国女人都找不到北了。梁晓秀说那个法国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们先不谈她，先数数赚的钱吧。数钱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她感觉那才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宋福禄拿出当天赚的钱数，一共赚了180欧元。加上前两天赚的钱，三天他们赚了近500欧元。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乐开了花。

    “晓秀，这三天我们赚了差不多500欧元，”他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我真没想到啊。”他开始怀疑他曾做过的那个噩梦的真实性：这三天的收获打破了梦中不祥的预兆。

    “这只是刚刚开始，”梁晓秀不露声色地说，“好戏还在后面呢。”

    “你指的是让穆尔卖卷饼那件事？你真相信那傻小子能把我们的卷饼卖出去呀？你看他憨头憨脑的，还像一个大孩子，他怎么可能担当如此重任呢？”

    “当然能了，但得需要我们指导他。你别看他傻，他可有韧劲：他卖不出去卷饼，他都睡不着觉！人要是有了那种韧劲，没有办不到的事！”

    “你怎么好像钻到他肚子里看了一样呢？”宋福禄也觉得穆尔有一股韧劲。

    “从他的眼神和表情就能看出来，用不着钻到他肚子里。我估计他现在正在往学生宿舍跑呢。”

    两人越聊越起劲，竟忘记了吃晚饭。他们一点也不饿，一心想着赚钱的事。赚钱是他们的头等大事，比什么都重要。

    晚上10点钟，穆尔来电话了。梁晓秀打开电话机的面体功能，这样宋福禄可以为她翻译。

    “梁小姐，我征订到50份订单，还差50份呢，你说怎么办啊？”穆尔遗憾地说，他没完成100份订单，觉得没完成梁晓秀交给他的任务，心里很内疚。

    梁晓秀喜出望外：这傻小子一出马就搞定了50份卷饼订单，这是了不起的成绩呀；可是他却还内疚，这样出色的推销员上哪儿去找？哪儿都找不到！

    她鼓励说：“穆尔，你真了不起：一晚上就征订了那么多订单。50份订单不少了，因为你刚刚做这种生意。穆尔，你慢慢来，不用急，卖出100份卷饼是早晚的事。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天赋。你今晚就用你的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你是一个出色的称职的推销员；你将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推销员，我相信这点。”

    “但愿如此，”穆尔听了梁晓秀的夸奖，心里好受多了，“明天见，梁小姐。”

    “明天见。晚安，穆尔。”

    梁晓秀刚撂下电话，宋福禄就说：“晓秀，你料事如神，那傻小子居然给我们征订了50份订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呀。他还真行！50份卷饼对我们来说就是赚100欧元啊！我怎么感觉像天方夜谭呢？”

    “那傻小子还能赚25欧元呢。”梁晓秀提醒说，她现在越来越喜欢那个傻头傻脑的小子了。

    宋福禄总是想到钱的问题，梁晓秀的话让他恍然大悟：那傻小子是奔着钱去的，要是没好处，他才不会傻乎乎地去为他们征订卷饼。

    他说：“傻人有傻福。我估计这小子今天晚上兴奋地肯定睡不好觉了。你想想，他母亲一个月才给他50欧元，他一个晚上就能轻松地赚到25欧元，他还不乐得屁颠屁颠的呀！”

    “所以他才会为我们卖命地卖卷饼嘛。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用他了吧？”

    穆尔电话里报告的好消息，让宋福禄和梁晓秀又激动了好半天：那是喜上加喜，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他们决定第二天一早起来准备卷饼的食料，一共准备180份卷饼的料：学生食堂100份，咖啡馆30份，穆尔50份。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明天的总利润：180份卷饼能赚到360欧元。宋福禄迅速计算出他们将要赚到的钱的总数：如果平均每天赚进360欧元，一个月就是10800欧元，一年至少10万欧元！

    宋福禄激动地只想大喊一声：“我们成功了！”

    梁晓秀则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她认为180份卷饼还不能真正算成功：她的目标是每天卖出300份卷饼，赚到600欧元。她相信里尔大学有那个市场潜力，他们必须把那个市场开发出来。

 第三十五章 傻小子卖上瘾

    穆尔其实并不是真傻子，按照梁晓秀的看法，他只是在某些方面缺一根筋；别看他已经23岁了，但还保持着一颗童心：单纯、幼稚、执着，所以在梁晓秀和宋福禄眼里他就像傻子。

    这小子的想法很简单：一天卖出100份卷饼套餐，赚到50欧元；别的事与他无关。这正是他的执着所在。他那天晚上确实失眠了，躺在床上一直想着卖卷饼的事。他活到23岁，第一次遇见这种独自赚钱的机会，心里很激动。梁晓秀给他制定的任务是平均每天卖100份卷饼，赚50欧元，这使他看到了希望之光。他开始计算钱数：一天赚50欧元，一个月赚1500欧元，10个月就能赚到15000欧元。15000欧元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大钱，他从未见过那么多钱，想象不出赚那么多钱则么花。他的生活很简朴，吃穿住行都由母亲代劳了，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开销。母亲每月给他的50欧元零花钱他都花不完，还能存下20欧元。

    他们母子俩辛辛苦苦，一个月才赚到1500欧元；而他即将在一个月内就单独赚到1500欧元。母亲一直认为，他还不能独立赚钱；现在有了机会，他要做给母亲看看。他想等到他赚到15000欧元后，他再把这一消息告诉他母亲，让他母亲震惊、兴奋、欢呼，为他自豪，为他骄傲。

    一直快到天亮时，穆尔才入睡。他平时睡觉、起床很有规律：晚上12点睡觉，早晨8点钟起床，8点半吃早饭，雷打不动。但那天他却因为失眠睡过了站，9点钟时还在睡觉。

    妮娜很纳闷，儿子平时起床时间就像钟表一样准确，从不耽搁；今天他怎么没起来呢，是不是病了？母亲敲他门，催他起床。他听到敲门声才苏醒。他一看表已经9点了，慌慌张张地起床，顾不上和母亲打招呼就赶紧往咖啡馆跑。他们的咖啡馆每天上午9:30分开门，上午是他的班，母亲下午2点才去咖啡馆。

    他恍恍惚惚来到咖啡馆，打开店门开始煮咖啡。咖啡馆的咖啡都是现煮的，平时都由他来煮。他从小和母亲学煮咖啡，到18岁时学会了煮咖啡。他煮的咖啡香喷喷的，很受顾客欢迎。他母亲曾开导他说，学会煮咖啡就等于学会了一门手艺，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对此他坚信不疑。

    可是那天他满脑子都是卷饼，煮咖啡时还在想着怎么卖卷饼，居然把第一锅咖啡给煮糊了。他很窝火，清理掉焦糊的咖啡，重新煮咖啡。好在上午客人不多，当他把第二锅咖啡煮好时，才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客人。那些客人是常客，他们昨天没来，但听人说妮娜咖啡馆有两幅画值得一看，咖啡馆还提供中国卷饼，出于好奇他们来咖啡馆，想欣赏那两幅画，同时品尝一下中国卷饼。

    一位客人一进咖啡馆就问穆尔那两幅画在什么地方。穆尔耸耸肩旁说，两幅画下午3点钟才能送过来，画的主人那时来卖中国卷饼。又有一位顾客问他中国卷饼有什么特点。

    一听到卷饼两个字，穆尔的眼睛就亮了，就像猎狗闻到了猎物一样。他向那几位客人推荐说，中国卷饼属于快餐系列，在各国快餐中处于第一流的位置。他们咖啡馆引进中国卷饼后，客人都赞不绝口。

    一位客人便问：中国卷饼真的有那么好吗？

    穆尔说，卷饼的数量有限，定量供应。客人若想吃到美味可口、新鲜出炉的卷饼，就得准时到达咖啡馆；如果来晚了，就吃不到卷饼。他把梁晓秀教他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居然把那几个客人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几个客人说，他们下午3点钟一定准时过来，一边看画，一边吃卷饼。

    那天中午梁晓秀和宋福禄在里尔大学食堂卖卷饼，生意出奇地好：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卖完了100份卷饼。宋福禄一看表还差15分才到一点钟，他让梁晓秀再准备10份卷饼，免得学生来买卷饼时没货了。

    梁晓秀说：“100份够了，不能再增加数量了。”

    “你这是什么话？”宋福禄不解地问道，“有了赚钱的机会，你却要放弃？”他以为梁晓秀犯了糊涂，竟忘记了挣钱的事。为了多卖出一份卷饼，他们曾绞尽脑汁，苦苦思索；而此刻梁晓秀居然不想再多卖卷饼了，他怎么也行不通。

    梁晓秀象行家一样说：“我和你说过：我们要定量供应，给那些老外造成奇货可居的印象。你忘了吗？如果我们加大量卖，早晚会把生意弄垮了。这是做生意的诀窍。我们的中国卷饼别说在里尔大学，就是在整个里尔市也是独一份。我们垄断了这个市场，所以我们必须精心培育这个市场，每天在学生食堂只提供100份卷饼，始终吊着老外学生的胃口，让他们馋，让他们流哈喇子。”

    梁晓秀说的头头是道，宋福禄越听越糊涂。他不认同梁晓秀的说法，认为她那种做生意的方法赚不到大钱。在他看来，只要有人买他们的卷饼，他们就应该不停地卖卷饼。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还有这么做生意的？”宋福禄挠着头说，“我算开了眼界。”他不想说服梁晓秀按他的意见办，因为这一阵发生的事都证明梁晓秀的判断是正确的。

    梁晓秀那天一直惦记着妮娜咖啡馆下午的生意和晚上穆尔那傻小子卖卷饼的事。她认为那是第二、第三战场，开辟出来具有重大意义。特别是穆尔的外卖意义更大。穆尔同意外卖，实际上等于在给他们打工：他们把卷饼交给穆尔，穆尔去卖卷饼，省去了他们多少时间和精力！

    那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她想：倘若有10个象穆尔一样的人给他们卖卷饼，他们一天能卖出多少份卷饼！她想得很远，想得很大。她已看出苗头：只靠他们俩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他们必须发动老外，借助老外的力量扩大生意的规模。在她看来，最理想的模式应该是这样的：他们只负责生产卷饼；老外负责所有销售工作，那样不仅加快了销售的流程，而且大大提高了赚钱的速度和规模。

    穆尔中午关上店门回家吃午饭时还心不在焉，她母亲看他神情恍惚，问他是否身体不舒服，他撒谎说他没事，只是有一点感冒。那小子平生第一次在他母亲面前撒谎了，他生怕母亲知道他要给梁晓秀卖卷饼的事。卖卷饼是他的秘密，是他最大的个人隐私，绝不能透露给母亲。

    梁晓秀和宋福禄下午2点钟赶到咖啡馆时，妮娜和穆尔正在眼巴巴地往窗外看，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两个中国人的到来。

    梁晓秀小声提醒宋福禄说：“你看，这两个人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他们在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呢。”

    “我们成了他们的大救星了。”宋福禄也悄悄说。

    他们俩一进咖啡馆就直奔后厨，开始忙活起来。那天他们按照梁晓秀的意见只带了30份卷饼的食料。梁晓秀说，咖啡馆小，他们不能一下子就提供那么多卷饼，而要逐渐加大供应量，慢慢培育这个市场。

    妮娜一看，梁晓秀没有拿来两幅画和四个小红灯笼，便心急如火，让儿子到厨房问梁晓秀是怎么回事。

    穆尔溜进厨房，看着梁晓秀傻笑。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卷饼，一心想着晚上卖卷饼的事。

    梁晓秀故意问：“有事吗，穆尔？”

    “梁小姐，你们今天准备做多少分卷饼？”

    “30份。”

    穆尔放低了声音说：“晚上还有50份，对吧？”那小子惦记着晚上外卖的事，那才是他的正业。

    “对，晚上还有50份，”梁晓秀夸将说，“穆尔，你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梁小姐，我会努力的。我知道100份卷饼是最终的目标。”

    那傻小子一直在谈论卷饼的事，竟一时忘记了问画和灯笼的事。妮娜等了半天，不见儿子出来，便喊道：“穆尔，你怎么还不出来呀？”

    木耳听到母亲的喊声，就像小狗听到主人叫声一样迅速走了出去。

    “他们怎么说？”母亲问。

    “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这么半天，你在干什么，穆尔？”

    “我在看他们做卷饼，我很好奇。妈妈我再去问问画的事吧。”

    “不用问了，中国人的想法我们搞不懂。我们等等看，还来得及。”

    2:30分，梁晓秀和宋福禄准备完毕，他们从厨房走出来，来到外面从汽车后备箱取出两幅画、四个红灯笼，回到咖啡馆。

    妮娜看到梁晓秀手中的画，眼睛顿时亮了。她讨好说，她还以为梁晓秀忘带两幅画了呢。梁晓秀说忘不了，她今天带的是另外两幅画。

    两幅画都用纸包着，梁晓秀慢慢打开包装纸，宋福禄把画架子放在橱窗上面，小心翼翼地把两幅画放到架子上。他们象供佛一样把两幅画供了起来。

    那是两幅风景画：一幅水彩画，表现的是里尔郊外的原野风光；一幅是水墨画，表现的是中国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的情景。

    妮娜看呆了。这两风景幅画，在她看来，其艺术性远远超过《宋饼图》。她想象不出梁晓秀怎么能画得那么好。

    “梁小姐，这两幅画画的太棒了：出神入化，惟妙惟肖。我看你不想业余画家，你倒象一个专业画家，而且是一个高水平的专业画家。”

    “谢谢你的夸奖，夫人。”梁晓秀不露声色地说，她还拿不准她画得画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妮娜站在两幅画前久久不离开，她着迷了。

    宋福禄已经把四个小红灯笼挂在橱窗里，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个女人。他不想多说话，只想听梁晓秀说什么。

    梁晓秀说，咖啡馆要开门了，他们得回厨房做卷饼。

    妮娜说：“梁小姐，一会儿客人来了，请你出来给他们讲解一下你的大作，好吗？”

    “夫人，你不是说我们不能到前台见客人吗？你怎么叫我出来见客人呢？”梁晓秀故意反问道，“我还是呆在厨房吧。”

    妮娜不好意思地说，客人总问画的事，而且要求见作者，所以她希望梁小姐能满足客人的愿望。梁晓秀便说，他们卖的是中国卷饼，而不是中国画，所以她没必要见客人。

    妮娜挺尴尬，后悔当初说过的话，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说服梁晓秀。

    宋福禄和穆尔站在一旁都想说服梁晓秀到前台给客人讲解她的画，但又都不敢说话。他们无形中都对梁晓秀感到畏惧，在她身上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样子。

    梁晓秀看到外面已经有了客人，便回到了厨房，宋福禄赶紧跟着她也回到厨房开始做卷饼。

    穆尔打开店门，外面已经来了20几个客人，他们一进来就直奔两幅画，站在画前欣赏。咖啡馆此刻成了画廊，没人点咖啡，只站在那里看画。

    妮娜赶紧招呼说：“各位先生，请入座。画可以慢慢欣赏，你们先点中国卷饼吧。卷饼数量有限，过点就没货了。”

    她那么一说，那些客人便不好意思地入座，开始点咖啡和卷饼。每个客人都点了卷饼，一共22份。

    穆尔拿着单子到厨房说：“梁小姐，22份卷饼。”

    梁晓秀已经做好了10份卷饼，宋福禄把每份卷饼都包好，装在一个大托盘上，让穆尔拿走。

    穆尔托着大托盘，美滋滋地给客人送卷饼，那些没尝过卷饼的客人，看见卷饼忍不住打开包装纸便吃了起来。

    穆尔站在一旁问那些吃卷饼的客人：“味道如何？”

    “味道鲜美。”

    “味道妙不可言。”

    “味道好极了！”

    穆尔乐得直点头，他又回到了厨房。梁晓秀又做好了6份卷饼，穆尔端着卷饼就往外走，顾不上和梁晓秀说话。

    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你看那傻小子多敬业！”

    “我看他最都乐开了花。”

    “到晚上，他卖完卷饼，他更得乐开了花。我们算是找对人了。这样好的傻小子上哪儿去找？哪儿都找不到！”

    “你还别说，真没地方找像他这样的傻小子。”

    20分钟内，30份卷饼全部卖完了。

    宋福禄惊呆了。他想：要是照这个速度卖卷饼，他们一天至少能卖出500份卷饼；500份卷饼的纯利润能达到1000欧元。他都不敢往下想了：小小的卷饼居然能卖出那多钱，那他还有什么必要开中餐馆呢？干脆一辈子卖卷饼算了。

    宋福禄在收拾厨房时，穆尔走进来说：“还有客人点卷饼呢，梁小姐。”

    “你怎么回答的，穆尔？”梁晓秀问。

    “我说中国卷饼数量有限，只能定量供应。客人要想吃卷饼，只能明天再来了。”

    “你的回答很好，穆尔。”

    傻小子这时吞吞吐吐地说，他想请梁晓秀到咖啡馆里给客人讲解她的画，刚才他母亲让他请梁晓秀出来。

    梁晓秀看在穆尔的面子上，她就到外面给客人讲讲她的画。

    穆尔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出厨房，一进可法官就大声说：“各位先生，我请来了画家梁小姐，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

    梁晓秀看到咖啡馆已经坐满了人，其中大部人都吃完了卷饼，正在喝咖啡呢。

    一个客人问：“小姐，这幅里尔郊外的风景画，你画了多长时间？”

    “一个月。”她其实只画了三天。

    “那么那副中国画呢？”

    “也是一个月。”她随口就说，其实那幅画她只画了两天。

    另一个客人又问道：“小姐，你的画法很独特，你这是什么流派？”

    “往大了说，是属于中国流派；往小了说，属于粱式流派。以这幅里尔郊外的风景画为例，我用中国技法表现了里尔郊外的风景。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那个客人说：“创意很好，构图严谨，生动地再现了里尔郊外的风光。这是一幅水彩画，如果是油画，那价值更高了。顺便问一下，小姐你画油画吗？”

    “我画。我有一副里尔大广场的油画，我明天要带来。”

    “哦，那太好了！”众人鼓起掌来。

    梁晓秀没料到她的画竟然那么受欢迎，她在琢磨着怎样利用她的画更好地买他们的卷饼。

    宋福禄则觉得这帮老外都是傻帽，梁晓秀随便画的画，他们去当成了宝贝，没完没了地评论。

    妮娜非常高兴，她的咖啡馆从未没有来过这么多客人。客人多了，她的收入自然增加了。她想稳住梁晓秀，让她长期在咖啡馆卖卷饼。

    穆尔则认为梁晓秀是一个天才，她不仅会画画，还会做卷饼像这样的人才，他在里尔大学还没见过第二人。

    还有客人问梁晓秀，他们为什么不能提供足够的卷饼。梁晓秀说，做卷饼和画画一样，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一次做多了质量没保障。此外为了保护她的手，她不能过多地用手。

    那些人似乎明白了，一再说艺术家的手最珍贵，确实不能太劳累了。

 第三十六章 傻小子卖绝了

    梁晓秀和顾客说的每句话，穆尔都留意倾听，牢记在心，他认为那些话都很重要，是真正的金玉良言，对他卖卷饼大有帮助。在他心目中，梁晓秀就是女神，无所不能的女神，值得他地五体投地崇拜。

    这傻小子比梁晓秀大5岁，但在梁晓秀面前他却像一个幼稚的大男孩。说来也怪：傻小子把18岁的梁晓秀当成了饱经风霜的智者，想从她身上学到人生的必修课——怎样赚钱维持生活。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旦崇拜，他就会把那个人神话，奉为导师，加以学习、模仿。在穆尔看来，梁晓秀身上的优点数不胜数，值得他一辈子虚心学习。梁晓秀点拨了他，使她开了窍，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他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位导师，不放过任何向她学习的机会。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5点钟，梁晓秀和那些客人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穆尔听得津津乐道。咖啡馆下午5点半关门，梁晓秀说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要回去了。穆尔立即想到晚上卖卷饼的事，悄悄瞟了一眼梁晓秀，心想她是要回去准备制作晚上的50份套餐了。今天是他第一天单独外卖的日子，他格外重视。

    妮娜说，还差半小时才到下班的时间，梁小姐最好待到5点半再走。她担心梁晓秀一走，那些客人也会走了，因为梁晓秀把画带走，他们就没有聊天的话题了。整个一下午，那些客人一直在谈论梁晓秀的画，咖啡馆成了沙龙，她心里好不得意。她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喜欢和顾客聊艺术话题。

    宋福禄早就呆腻歪了，他一听梁晓秀说要走，就赶紧收拾东西装车，想回去做卷饼，晚上还得给穆尔那傻小子送卷饼呢。那才是正事！在他看来，聊画不过是一个幌子，卖卷饼才是他们的目的。画不能当饭吃；卷饼才能当饭吃。

    梁晓秀收起两幅画和四个小红灯笼，穆尔走过去帮她拿画，准备送她出去。那些客人都站起来恋恋不舍地欢送梁晓秀，把她当成了一个大艺术家。他们还问她明天是否下午3点钟准时来咖啡馆，他们还想看她画的油画。

    “我们准时过来。”梁晓秀说。

    妮娜说：“梁小姐，你不要忘了把画带来哦。”她对梁晓秀的态度完全转变了，不知不觉开始巴结梁晓秀了。

    “忘不了，夫人。”梁晓秀不冷不热的说，心想：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摸透了：你想让我带画来帮你捧场，帮你促销咖啡；可是你哪知道我的心思呢？我是利用你和你的咖啡馆达到我们的目的：卖出更多的卷饼。

    穆尔把梁晓秀送上车后，小声和她说：“梁小姐，晚上9点钟在一号学生食堂门口见。不见不散。”他把晚上的外卖当成了一件秘密任务。

    “好，晚上9点钟见。”梁晓秀也低声说，心想：你小子会卖上瘾的，好好干吧！我们的卷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卖的；你能卖我们的卷饼，那是你的运气、你的福气，你可得珍惜，千万不能出差错呀。

    宋福禄发动车离开了咖啡馆，梁晓秀从后视镜看到穆尔那傻小子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驶去的汽车。她猜到那小子已经等不及了，就等着晚上卖卷饼了；卖了卷饼，他就能把钱拿到手。那小子对钱的渴望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她梁晓秀。

    想到这儿，梁晓秀忍不住乐出了声。

    “你笑什么？”宋福禄好奇地问，以为她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我笑那傻小子呢，他已经着迷了，五迷三道了。我看他现在除了想着卖卷饼的事，别的事再也不想了。他真是一个天生的推销员。”

    “他那是等着拿钱呢，”宋福禄不屑一顾地说，“关键还看他的实际行动：他能不能真的把卷饼卖出去。”

    “我敢和你打赌：他一定会把我们的卷饼卖出去，而且还会越卖越多。”

    回到住处，宋福禄顾不上吃晚饭，就开始准备做卷饼。他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精神从未像现在这样饱满。这一天发生的事使他激动、兴奋，几乎让他应接不暇了。中午在学生食堂卖卷饼；下午在咖啡馆卖卷饼；晚上又要出去送外卖，每一件事都是是实实在在赚钱的事，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呢？

    “福禄，你歇一会儿再弄吧，别把身体累坏了，时间还来得及。”梁晓秀关心地说。

    “我不累，我感觉浑身都是劲，有使不完的劲。赚钱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晓秀，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能累呢？”

    在学生食堂和咖啡馆都是梁晓秀做卷饼，他打下手；现在他不想再让梁晓秀做卷饼了。他要减轻梁晓秀的劳动强度，让她得到充分的休息。他计算好了时间，他要在8点半把50份卷饼套餐做出来，8点40分出发，9点赶到里尔大学学生食堂门口与傻小子汇合。

    梁晓秀看着宋福禄忙碌的样子，心想他真是一个好丈夫呀，既勤奋又懂得心痛她，她算找对了人。

    宋福禄一边做卷饼，一边问梁晓秀：“晓秀，我有一个问题始终搞不明白：你说在咖啡馆要搞定量供应，可是你却又让那傻小子多卖卷饼，这是为什么呢？”

    “怎么，你也变傻了？这个道理明摆着呢。第一，傻小子卖一份卷饼，我们能赚到2欧元利润；而在咖啡馆卖一份卷饼，我们才赚1欧元。你说我们应该往哪方面使劲？第二，妮娜鬼着呢，我就是要和她斗心眼子，让她无计可施。我故意定量供应，目的是吊她胃口，把她牢牢拴住。第三，穆尔正因为是一个傻小子，所以我才大量给他提供卷饼。他的外卖对我们意义重大：里尔大学真正的大买家是学生，而不是老师。”

    宋福禄发现梁晓秀的进步太快了，她来法国不过刚刚半年多，可是他现在都赶不上她的思想了。刚来时，她什么事都问他；现在正好调了过来：他得问她。

    8点半，宋福禄做好了50份卷饼，8点40分他们出发，9点差5分，宋福禄把车停在学生食堂门口，所有的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

    不见穆尔的人影，宋福禄的心咯噔一下：难道这傻小子把这么重要的是给忘了？按理说，他应该站在这里等着他们呀。

    穆尔其实已经到了，他怕被人看见，一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没注意宋福禄已经到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傻小子的人影，宋福禄急了，他推开车门低声叫喊：“穆尔，穆尔你在哪儿？”

    穆尔听到宋福禄的声音，从大树后面出来，来到汽车傍边说：“我来了。”

    “你怎么躲到大树后面了，穆尔？”

    “我怕被人看见。”傻小子嘀咕道。

    “穆尔，快上车。”梁晓秀招呼道，心想这小子也不傻呀，还知道躲避别人。

    穆尔上车后告诉宋福禄行驶的路线，他们首先来到6号学生楼。穆尔说他带20份卷饼套餐上去，让梁晓秀他们在楼下等着。宋福禄给他拿20份卷饼套餐，装在一个保温箱里。穆尔从兜里拿出70欧元交给梁晓秀。

    梁晓秀挺奇怪，问他：“穆尔，这是怎么回事？”

    傻小子说：“一份卷饼套餐3.5欧元，20份套餐总共70欧元，对吧，梁小姐？”

    “对呀。”

    “我预先付了钱，这样好和你们算清帐。我的提成在我卖完所有的卷饼，你们再给我。一份卷饼0.5欧元的提成，对吧？”

    “我现在就给你10欧元提成，穆尔。”

    “不用现在给，我卖完卷饼，你再给吧。”说完，穆尔就拎着保温箱上楼了。

    “他这是什么路子呢？”梁晓秀被搞糊涂了，卷饼还没卖出去，他就把钱给他们了。

    宋福禄说：“这小子会不会把卷饼卖到4欧元呢？”

    “不会，绝对不会。他没那个脑子。”

    “那他为什么先给你钱？”

    “我也在琢磨呢。一会儿问问他。”

    不到5分钟，穆尔就回来了。他左右瞧瞧，看没人便象泥鳅一样溜进了车里。

    “卖完了？”宋福禄问道。

    “卖完了。”穆尔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这么快？”宋福禄不相信他那么快就卖完了20份卷饼。

    “喏，你看这是我卖出的70欧元，都是零钱。”

    “穆尔，你怎么卖的？”梁晓秀更好奇。

    “一次性卖的。我事先和学生说好：他们派一个代表接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我这边就省事了；他们也省事了。我只对一个学生负责。”

    “穆尔，你太了不起了，”梁晓秀夸奖说，“你这种卖卷饼的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很简单。我事先和学生商量好了：他们负责统计买卷饼的人数，负责把卷饼转交给买卷饼的学生；我只负责送货、收钱。”

    “他们同意了？”

    “当然同意了。这对他们来说也省事了：不同在晚上跑出去买东西吃。送货上门，这是最优质的服务呀。”

    宋福禄问：“下一个宿舍十几号楼，穆尔？”他想尽快把卷饼卖完了。

    “下一个宿舍是15号宿舍，那里的学生预定了16份卷饼。你往前开，到路口往左一转就到了。”

    到了15号宿舍，穆尔从兜里又拿出56欧元递给梁晓秀，梁晓秀接过钱，连同上次的70欧元一块儿交给了宋福禄，他一直惦记着那些钱呢。他们说好，所有的钱都由宋福禄保管。

    宋福禄把钱装进兜里，问穆尔：“你还是5分钟下楼吗？”

    “不会超过5分钟。”他的回答还是那么简洁。

    “要是这么卖卷饼，我们可省事多了，”宋福禄兴奋地说，“没想到这傻小子还有这两下子：5分钟就能把卷饼卖完，真他妈神了。我还以为他傻呢，他哪傻呀，我看他比猴子都精。”

    “我们确实省事多了：我们把卷饼送来，坐在车里等着，他去卖卷饼，还提前把钱付给我们。这样的好事，我看百年不遇呀。”

    梁晓秀和宋福禄还没说几句话，穆尔已经回到车上了。

    “又卖完了？”宋福禄瞪大了眼睛问，他真想和傻小子一起上楼看看他是怎么卖的卷饼。

    “卖完了。诺，你看保温箱空了。”

    梁晓秀说：“穆尔，我没看错人。我说你有推销产品的天赋，不是随便说的；而是经过分析判断得出的结论。你专注，有肯动脑子，这就是天才商人必须具备的专业素质。”

    梁晓秀的话让穆尔很受益，她就喜欢听梁晓秀夸奖他的话。他告诉宋福禄最后一站是23号宿舍，那个宿舍预定了14份卷饼。

    宋福禄把车开到23号楼停下，穆尔又从兜里拿出49欧元交给宋福禄，然后拿着14份卷饼就一溜烟进宿舍楼了。

    “这小子提前把钱都准备好了，”宋福禄开始算账，“他第一次给我们70欧元，第二次56欧元，第三次49欧元，总共175欧元。我们赚100欧元，他赚25欧元，剩下的50欧元就是成本了。”

    “福禄，你把25欧元准备好，他一车就给他，省得他惦记。”

    在23号宿舍楼，穆尔也用了5分钟就卖完了14份卷饼。他卖完卷饼回到车上说，把他送到学生食堂门口，他的自行车在那里呢。

    宋福禄拿出25欧元交给穆尔说：“这是你的提成25欧元，穆尔。”

    “谢谢宋先生。”穆尔把钱装进口袋里，心里美滋滋的，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赚钱。

    宋福禄一边开车一边想：这倒真省事了：他们把卷饼送来，坐在车里等着，傻小子跑前跑后卖卷饼；他们赚大头，傻小子赚小头。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事了。

    梁晓秀则想：到了学生食堂再给傻小子上一课，给他加把劲。这傻小子真有可能给他们创造经济奇迹。

    到了学生食堂门口，傻小子想下车，梁晓秀留住了他，说：“穆尔，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万事开头难’，意思是说，只要开好了头，以后的事就好办了。你第一天卖卷饼，就卖出了50份卷饼套餐，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呀。祝贺你，穆尔！”

    傻小子受到赞扬，想了想说：“梁小姐，中国的老话说得真好！我会记住的。”

    “那就好：记住了这句老话，你就能取得更大的成绩。”

    “梁小姐、宋先生，不瞒你们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挣钱，我要记住这一天。”

    “穆尔，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梁晓秀鼓动说。

    “梁小姐，你说得真好：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梁晓秀的每句话都说到他心坎里，让他很受用。

    “好好干，穆尔！”宋福禄拍着穆尔的肩膀说。

    傻小子忽然想起他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梁晓秀呢，于是赶紧说：“梁小姐，我今晚又拿到了44份卷饼套餐的订单，这还不是全部。明天早晨和中午我再跑两趟学生宿舍，我估计订单不会少于50份，或许还会多呢。”

    宋福禄急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们准确的数字呢？我们好按量准备卷饼。”

    “下午3点。”

    宋福禄把穆尔送到学生食堂门口，穆尔下车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宋福禄一看表，整个过程只用了半个小时。傻小子在半个小时就卖了50份卷饼，而且还是卷饼套餐。而在咖啡馆他们两个小时才卖30份卷饼，每份卷饼的利润还少1欧元。这个对比让宋福禄感叹不已。

    一回到住处，宋福禄就手足舞蹈地直跳，他太高兴了：这一天他们一共跑了三处，卖掉180份卷饼，总收入330欧元。

    宋福禄对梁晓秀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晓秀，你算把那傻小子给开发出来了。你开发了他，等于开发出了一个赚钱的机器。你说他傻吧，他还真能把卷饼卖出去，真是神了。”

    “那要看哪方面，在卖卷饼上他可一点都不傻。你没注意他说的那些话吗？”

    “没有哇，他说什么了？”宋福禄一直想着利润的事，没顾得上听傻小子说什么。

    “我看他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没有废话，甚至都是名言。我一路上在琢磨他那些话呢。听了他的话，我很受启发。”

    “那傻小子到底都说什么了？”宋福禄急着问。

    梁晓秀把穆尔的那些话归纳成三条，一条一条给宋福禄分析。

    第一，在学生食堂、咖啡馆和穆尔的外卖三种销售方式中，梁晓秀最看重穆尔的外卖。因为那种外卖最省事，又省时间。穆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那点。第二，不仅如此，穆尔的外卖是最赚钱的生意。他在半个小时内就卖出了50份卷饼套餐，给他们创造了100欧元的利润。第三，她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穆尔那傻小子一天就能卖出200份卷饼套餐。200份套餐的纯利润就是400欧元啊。

    宋福禄说：“照你这么说，我们不用干别的事了，每天晚上9点钟给那傻小子送上200份卷饼，坐等收到400欧元的利润。我怎么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呢？”

    “不是天方夜谭，而是真事呀。”

 第三十七章 推销天才(一)

    穆尔在那天晚上成为宋福禄和梁晓秀谈论的中心话题，他们一致认为穆尔具有推销员的天赋，是难得一见的优秀推销员。这么好的人才，他们必须精心培养，多方指导，力争发挥他的最大潜能。

    宋福禄说，林子大，鸟儿多。他没想到在法国还能遇见像穆尔这样的人才：心甘情愿地帮他们推销卷饼，而且马到成功。他们能找到这样的人才，那是他们的运气；穆尔的最大潜力一旦挖掘出来，卷饼销售将会发生质的变化。宋福禄敏锐地意识到卷饼销售环节的重要性不亚于制作环节；销售上不去，一切都谈不到。

    梁晓秀先于宋福禄意识到销售环节的重要性，所以率先挖掘出穆尔那样的人才。她问宋福禄，如果他们能挖掘出穆尔的最大潜力，他一天能卖多少分卷饼？

    宋福禄说，穆尔最终一天能卖出100份卷饼。梁晓秀给他定的指标，他能按时完成。

    梁晓秀则说，穆尔不仅能卖出100份卷饼，他还能卖更多份卷饼，否则他就不能称其为推销天才了。100份卷饼既不是穆尔的目标，也不是她的目标。他们的共同目标卖出更多的卷饼。

    宋福禄坚持认为，穆尔能卖出100份卷饼，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了；再多了，他都不敢想象。平均每天卖100份卷饼，不是开玩笑的事，那是需要见真功夫的。

    梁晓秀反驳说：“你以为能卖出100份卷饼就是了不起的人才了？你错了，福禄。综合各方面的情况看，穆尔平均一天能卖出200份卷饼。这也是我为什么重视那傻小子外卖的原因。”梁晓秀又为穆尔制定了新的目标：销售200份卷饼。

    “一天卖出200份卷饼？”宋福禄瞪大了眼睛说，“那不现实，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绝对不信。你想想看，我们在3000人就餐的学生食堂，就是敞开了卖，也卖不出200份卷饼呀。穆尔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天卖出200份卷饼呢？晓秀，你犯糊涂了。”

    “我没犯糊涂。这就是现实，傻小子很快就能让你看到那个现实。”

    “他若真的能卖出200份卷饼，那他祖坟上冒了青烟；而我们则交上了大运。你知道一天卖200份卷饼意味着什么吗？200份卷饼意味着400欧元的利润！他一天就帮我们赚到400欧元，能有这样的大好事？如果我们一天能赚到400欧元，一个月就赚到12000欧元，10个月赚到12万欧元。晓秀，天下没有那种掉馅饼的好事。”

    “你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卖出200份卷饼，他自己一天还能赚到100欧元呢。为了拿到那100欧元，那傻小子会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不达到目的死不罢休。100欧元就是他的动力。”

    “那你说说他怎么能卖出200份卷饼？”宋福禄绝对不相信傻小子有那么大本事。再说，里尔大学也没有那么大市场啊。

    于是，梁晓秀给宋福禄分析里尔大学的学生市场。

    里尔大学有2万多学生，一天卖出200份卷饼，只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一，那是完全有可能办到的。里尔大学有36栋学生宿舍楼，穆尔只去了3栋楼，还有那么多学生宿舍楼他还没去呢。所以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具体环节上，他们还得点拨他，开导他，让他走上真正的销售之路。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还不上路吗？”

    “当然还差远了。就拿学生宿舍来说，他还没有挖掘留学生的市场。他说里尔大学有3000多名留学生，那可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呀。还有，他也没去女生宿舍呢。我注意到女学生比男学生更馋，她们的人数占学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你说，傻小子要是把这些市场都挖掘出来，一天卖出200份卷饼，还算事吗？”

    “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那些老外学生凭什么非得买我们的卷饼呢？我们总不能拿着枪逼着人家买我们的卷饼吧？”

    “可是不做，怎么能知道做不成呢？老话说‘事在人为’，只要开动脑筋，没有办不成的事！”

    “那你还有什么妙招儿？”

    “那傻小子卖卷饼挺聪明的：他让学生选出一个代表接货，他只负责送货、收钱。他的这种做法启发了我。我要让他在学生中多发展下线，在学生中广为散播外卖的消息。这样一来，买卷饼的学生就会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梁晓秀描绘的情景让宋福禄信心大增，他顿时觉得这事有把握能办成。他说，他们是总批发，穆尔是总代理，他的下线是二级代理。如果建起那样一个销售框架，他们卖出200份卷饼确实不成问题。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议论穆尔时，穆尔那傻小子正在床上摆弄着他那天晚上赚到的钱。宋福禄给他的是两张10欧元、一张5欧元的纸币。他挂上门，把三张纸币放在床上反复摆弄着，看着，爱不释手。25欧元虽然不算多，但已是他半个月的零花钱了。

    他想：“我终于独立赚钱了！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呀！梁小姐给我提供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抓住机会，不让梁小姐失望，同时实现自己的目标：平均一天卖出100份卷饼。100份卷饼即意味着赚到50欧元。中国卷饼真是一个好东西！它出现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让我看到了生活的远景。”

    那天晚上，傻小子睡觉时手里抓着25欧元，美美地睡着了。

    一连几天，梁晓秀和宋福禄把全部心思放到了让穆尔外卖的事上。他们都想试试穆尔的真本领，而那傻小子真没让他们失望。

    第二天晚上，宋福禄把车开到老地方等穆尔，车刚一停，穆尔就溜进来了，动作之快之麻利，令他们惊讶。

    那小子上车后说，他只拿到65份订单，还是没有完成梁小姐交给他的卖100份卷饼的任务。他的口气带有责怪自己的成分，低着头不敢看梁晓秀。

    梁晓秀开导他说，他第二天能卖出65份卷饼套餐就是一大进步，因为卷饼的数量在稳步增加。她相信第三天数量还会增加，用不了多少天他就能完成100份卷饼套餐的任务。梁晓秀在说那些话的同时，心里暗暗发乐：这傻小子竟然自责，他哪知道刚上手两天就卖出100多份卷饼，是多么了不起的成绩呀。

    宋福禄问：“穆尔，你今天还到那三个学生宿舍楼吗？”

    “增加了一个，是16号楼。”傻小子还是低着头说，好像他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你认识16号楼的学生？”宋福禄在梁晓秀的熏陶下，变得越来越精明，想把穆尔的话掏净了。

    “认识。”

    “你第一天没和他们联系？”

    “梁小姐说定量供应，所以我没有大面积铺开。梁小姐还说，慢慢来，不着急。我昨天晚上想了好半天，觉得梁小姐说得非常有道理。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外卖的事。我想把这个市场做牢做实。”梁晓秀的话成了他的座右铭，铭记在心，时刻应用。

    梁晓秀听了很感动：她随便说的话居然对傻小子有那么大的作用。

    他们边聊边开车，一座楼一座楼地送货，穆尔每到一个学生宿舍楼都象第一天一样只用5分钟时间就把卷饼卖完了。

    卖完65份卷饼，宋福禄在车里给穆尔32.50欧元的提成费。傻小子接过钱，谢过宋福禄和梁晓秀，又准备离开了。

    “穆尔，我们在车上聊一会儿吧，你有时间吗？”宋福禄拦住了他。

    “你们工作了一天，肯定很累了，我怕打扰你们的休息。”

    “我们不累，穆尔。”宋福禄赶紧说，心想：傻小子，我们这么轻松就把65份卷饼卖掉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累呢？你以为我们想你们法国人，干一点活就累呀。这点活我们闹着玩就能做完。

    傻小子好像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了，郑重其事地说：“那就好，我正好想和梁小姐请教一些问题呢。梁小姐，你在咖啡馆搞定量供应，可是对我，你却没有搞定量供应，这是为什么呢？”

    梁晓秀一下子被傻小子问住了，她没料到傻小子会问这样的问题，于是张口就反问道：“你想想：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好长时间，但怎么也想不出原因来。”傻小子这回抬起头看着梁晓秀，等待得到正确答案。

    宋福禄便私下想：你要是能想出来，你就不是傻小子了。这还用想吗？因为你是傻小子嘛！

    梁晓秀也郑重其事地说：“穆尔，咖啡馆与你的外卖不同。咖啡馆那种场所不适合做外卖，所以必须限量，这是其一。其二，我们给你提供卷饼不限数量，说明这是我们对你的充分信任。其三，你的潜力远远没有完全挖掘出来；换句话说，你还有很大发展空间，所以我们不能限量供应。”

    傻小子默默地思索着梁晓秀说的三条，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八章 推销天才(二)

    回到住处，宋福禄说“晓秀，你总逗那傻小子，那傻小子可吃不消啊。你说的三条意见，我听着都云山雾罩，他还能听明白？这回倒好：傻小子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他会想一晚上。你这样戏弄他，我担心会把他弄成神经病来。”

    “不至于吧？”梁晓秀听了宋福禄的话，也有点担心穆尔会变得神经质。她不管说什么，那小子都奉为圣旨；那三条够他琢磨一晚上的。

    “你别不当一回事，晓秀。我注意到那小子听了你说的三条，脸色都变了。他是一根筋，他非得琢磨出道道来不可。如果他琢磨歪了，走上歧途，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明天看看他的反应再说。如果他神经不正常，我再调整，还来得及。既然他那么听我的话，我可以反过来、复过去地说，直到让他满意为止。”

    宋福禄猜得没错：傻小子回到家上床后就开始琢磨梁晓秀说的三条。他当时虽然没有理解那三条的意思，但他背了下来；现在他就一条一条琢磨它们的含义。

    第一条：梁晓秀说咖啡馆与他的外卖不同。他想：有什么不同呢？咖啡馆卖卷饼，他也卖卷饼，都是一回事呀！他想不出所以然来，很是恼火。想不也得想，绞尽脑汁地想，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区别：咖啡馆只卖卷饼，而他卖的是卷饼套餐，二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内容不同、价格不同。他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非常满意，认为已经找到了答案。

    梁晓秀在第一条中又补充了一句：咖啡馆那种场所不适合做外卖，所以必须限量。他认为梁晓秀补充的那点说到了点子上：咖啡馆确实不是外卖的场所，到咖啡馆的客人主要是为了聊天，而并不是为了吃饭。

    解答了第一个问题之后，他开始分析第二个问题。梁晓秀说她给他提供卷饼不限数量，是因为她对他充分信任。这个问题把他难住了。不限量和信任之间有那么大关联吗？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答案来。梁晓秀说的不限量是什么意思？假设他一天卖500份卷饼，她难道也不限量吗？她亲口和客人说过：她不能多做卷饼，她得保护她的手。她那双手是画画的手，是搞艺术的手，确实的好好保护。可是她又说不限量，这本身就矛盾嘛！

    怎么理解不限量的含义呢？他从多方面多角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原因：所谓不限量，其实也是有限度的。梁晓秀给他的任务是一天卖出100份卷饼。100份就是限量呀。100份是他的奋斗目标，眼下还没有实现呢。从这个角度理解，他觉得说得过去。他又想到了梁晓秀说过的后一句话：“因为我们对你充分信任。”她信任他什么呢？他的能力？信誉？潜力？梁晓秀没有直说；但他必须搞清出。

    他还记得他母亲那天下午说过一句话：“梁小姐说话含蓄，有什么话不直说，总是绕弯子。”母亲说得有道理：梁小姐说话含蓄。梁小姐所说充分信任他那句话确实很含蓄。他刚卖了两天卷饼，而且还没有完成100份卷饼的任务呢，梁小姐就充分信任他，这似乎说不过去呀？从纯营销角度看，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销售员，充分信任又从何而谈呢？那么，梁小姐指的肯定是别的方面。哪方面呢？他苦苦思索，最后想到了一个关键词：品质。他的个人品质无懈可击。他第一天卖卷饼前就把50份卷饼的钱提前给梁小姐了；第二天也是如此。所以梁小姐才充分信任他；她信任的是他的品质呀。

    接下来，他分析第三条。梁晓秀说，他的潜力远远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他还有很大发展空间，所以她不能限量供应。她指的潜力是什么？无非是销售卷饼的潜力。他已经卖出了65份卷饼，还差35份就完成任务了。她是说他的潜力还有35份吗？似乎又不像。梁小姐使用了“远远”、“很大发展空间”这样的形容词，说明她指的绝不是100份卷饼，而是更多份卷饼。

    多多少呢？梁小姐没有直说。又是含蓄在作怪。梁小姐为什么总是那么含蓄呢？难道含蓄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吗？

    他那天晚上一直想到后半夜，认为他找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但还有一些问题他解决不了，想找机会和宋福禄悄悄讨教。

    傻小子那天下半夜才入睡，还带着疑问。

    第三天下午，穆尔在咖啡馆告诉梁晓秀，他第三天拿到的订单只有89份卷饼，还是没有完成100份卷饼的任务。他显得挺沮丧，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头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觉，他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

    梁晓秀赶紧安慰说，他卖出89份套餐等于又有进步了：89份卷饼套餐比第一天多出39份，比第二天多出24份，那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她为他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和骄傲。梁晓秀只说鼓励的话，她想让傻小子尽快恢复自信心。

    宋福禄在一旁用中文说：“这小子进步神速呀，又搞到了89份订单！”

    梁晓秀也用中文回答说：“那他还不满足呢。他和我说89份订单时，显得挺沮丧，好像小学生没完成老师交给的作业似的。真是傻得可爱！”

    木耳站在一旁听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中文，感觉如听天书，他忍不住问他们在说什么。

    宋福禄说：“我们在说你进步神速，第三天就拿到了89份订单。”

    “还有呢？”穆尔又追问道，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从他们谈论的长度看，他们肯定还说了些什么，而那些话和他有直接的关系。他很在意梁晓秀对他的评价。

    “还有就是梁小姐对你的评价。她说你为人谦虚、真诚，懂得上进。”

    “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傻小子确实动了脑筋，他几乎把所有认识的学生都找遍了，但有些学生不买他的帐：说什么也不买卷饼。89份卷饼似乎已经是极限，他很失望。他想借此机会和梁晓秀请教一些销售方面的问题。

    他说：“梁小姐，我有些问题想和你请教。”

    “有什么问题，你说吧。”

    傻小子开始说他的问题。

 第三十九章 推销天才(三)

    穆尔一口气说了4个问题，每个问题都直指要害。最后他说，这些问题不解决，他恐怕难以完成梁小姐交给他的任务。他表面上在向梁晓秀请教，其实他暗含着一种用意：逼迫梁晓秀说出实情。

    梁晓秀一看，这小子果然有备而来，居然开始向她挑战了。她说，问题得一个一个探讨，她相信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于是，她帮傻小子分析第一个问题。

    穆尔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89份卷饼已经是极限了。三天来，他发现大学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吃卷饼套餐，他们有时还吃别的食品，比如汉堡包，有时干脆就不吃夜宵。基于这一现象，他认为每天都卖出100份卷饼很困难，他难以完成销售100份卷饼的任务。

    他问道：“梁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有心给梁晓秀出难题，看她能否解答。

    梁晓秀立即说：“继续开拓市场。你总是找那些认识的学生卖卷饼，这不行，面太窄。你得让那些学生给你介绍新的学生，你得多跑其他学生宿舍楼。里尔大学一共有36栋学生宿舍楼，你总共才去过6栋楼，这样怎么能卖出100份呢？做生意，最重要的一点是手要快，腿要勤，动脑筋。中国有句老话，叫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意思是说，人要多留后路，多选折前进的道路。你在哪挂在那几个学生宿舍转悠，市场当然有限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梁小姐，你说得有道理：我的开拓市场，我得想办法。我试试看。”

    “不是试试，而是一定要办到。”

    他们接着谈穆尔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发展潜力。梁晓秀说他还有巨大发展潜力，他想知道所谓巨大发展潜力究竟指的是什么？是指卖出100份卷饼套餐，还是有别的什么内容？

    梁晓秀没想到这小子抠得这么细，竟然咬文嚼字，拿鸡毛当令箭。她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但又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她机灵一动，说：“穆尔，我说的潜力巨大，不仅是指卖出100份卷饼套餐一件事，我说的话还具有更深的含义。”

    “什么更深的含义？”

    “我们将来会扩大销售规模和模式，这是商业秘密，现在还不好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无论我们怎么做，你都是我们首先考虑的对象；换句话说，你已是宋氏卷饼的重要成员之一。”

    “原来是这样啊。”他恍惚明白什么了，其实什么也没明白。

    他又问：“梁小姐，你说充分信任我，你是指我的品质吗？”

    “是呀，你的个人品质非常好，所以我们才信任你。”

    “这我就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销售卷饼的最终目标是多少份？”

    “我们有初期、中期和长期三个销售目标。初期目标是销售400份卷饼；中期目标是销售600份卷饼；长期目标是销售1000份以上。”

    “在里尔大学？”

    “不，我指的是在整个里尔市范围内。”

    宋福禄听傻了，他从未听梁晓秀说过要销售1000份卷饼的计划。有穆尔在场，他不便问梁晓秀，想等回家后再问她。

    粱晓秀最后问穆尔：“你问了好几个问题，我都回答了，你满意吗？”

    “满意。”

    宋福禄在一旁翻译时一直在想：以后可不能让梁晓秀这么折磨那傻小子了，会把他折磨出病来。傻小子今天差点打退堂鼓；他要是不帮他们卖卷饼了，他们损失可就大了。

    傻小子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当天就拜访了几个学生熟人，请他们帮助他介绍其他宿舍楼的学生。梁晓秀给他出的这个注意果然奏效：第四天他拿到了99份订单。

    晚上9点钟在学生食堂门口见面时，傻小子高兴地说：“梁小姐，今天我拿到了99份订单，只差一份就到100份了。更可喜的是，其中有一半都是新订户。”

    “穆尔，我们得赶紧把卷饼送去，”宋福禄提醒说，“否则卷饼就该凉了。新客户很重要，一定要给他们吃热乎乎、香喷喷的卷饼。有什么话，卖完卷饼我们再说。”

    他们那天一共去了9栋宿舍楼，每到一栋楼，梁晓秀都记下楼号、日期以及卖出的卷饼数量。

    穆尔在最后一栋学生宿舍楼卖卷饼时，宋福禄和梁晓秀说，那小子只差一份就完成100份的任务了，他想凑一个整数，干脆给他50欧元的提成费。

    “你千万别给他50欧元，就给他49.50欧元，这样他才会有动力，”梁晓秀提醒说，“再说，你给他50欧元，他肯定不会要。你信不信？”

    “我想试试，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傻小子卖完最后99份卷饼，回到车上后，宋福禄说：“穆尔，你今天卖了99份卷饼套餐，只差一份就到100份了。我就按100份的提成，给你50欧元。”

    宋福禄递给穆尔一张50欧元的纸币，穆尔接过钱，从兜里又拿出0.5欧元交给宋福禄。他说他不能多要，卖多少要多少提成。

    宋福禄和梁晓秀偷偷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想这小子还真是一个认真的人。

    穆尔那天卖出99份套餐，赚到49.50欧元，只差0.5欧元就到50欧元了。他在那一天就挣到了他母亲给他的一个月的零花钱，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事了。

    傻小子高兴地说：“梁小姐，还差一份套餐就到100份了。”他恨不得自己出钱买一份卷饼套餐。那小子惜钱如命，平时一分钱都舍不得花。他每次卖卷饼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时，他都想买一份卷饼尝尝，但都忍住了。

    梁晓秀提前得知他那天拿到99份订单后，和宋福禄商量他们多做三份卷饼套餐，等穆尔卖完卷饼后，他们三人一人吃一份卷饼，算是对穆尔的慰劳。

    梁晓秀拿出三分卷饼套餐，对那小子说：“穆尔，今天我们三个人也吃夜宵。诺，这份是你的。”

    穆尔心想：这个梁小姐真是想得周到啊，她居然给他提供免费套餐。这样的雇主，他得好好给人干，绝不能让人家失望。

    梁晓秀说：“你胜利在望了，穆尔。”

    “你即将成功了，穆尔！”宋福禄补充说。

    傻小子一边吃卷饼，一边说：“不瞒你们说，我今天真想自己买一份卷饼，把99份卷饼变成100份。可是我又想：那样做就等于作弊，所以我就放弃了那个打算。”

    “你做的完全正确，穆尔。”宋福禄越来越喜欢那傻小子的憨劲了。

    梁晓秀则说：“那确实没必要，穆尔。你知道吗，穆尔，99份是一个好数字，一个吉利的数字，你不能随便改动它。”她故意那么说，引起穆尔的注意。

    “是吗？还有这个说法？”傻小子果然好奇了，又问道，“那中国老话怎么说的？”

    “99为大；9是最大的数字。这意味着你福星高照，要发大财了！鸿运一旦来临，挡都挡不住。福星高照，发大财；鸿运来临，挡不住，这就是中国老话形容一个人遇到好运气时的表达方式。”

    “这么说，我的鸿运降临了？”傻小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听错了。

    宋福禄忍不住也调侃道：“是呀，你的鸿运降临了。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做祖坟上冒青烟。意思是说，好运来了。”

    “宋先生，这就不好理解了，这好运和祖坟有什么关系呢？”傻小子较真了，非得弄出一个水落石出不可。

    梁晓秀在一旁听笑话，不再搭话了。

    宋福禄煞有介事地说：“当然有关系了。按照中国风水和文化，你祖上肯定给你积过德，到了你这辈，终于让你受益了。中国有风水轮流转一说。意思是说，一个家庭不可能永远富有，一个家庭也不可能永远贫穷。富人会变成穷人；穷人也能变成富人。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傻小子挠着头拼命想，想了好半谈才说：“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有一次听我爸说过，他的爷爷就是一个大商人，很富有，但后来破产了。这可能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于是你父亲的父亲就没有继承遗产，对不对？”

    “对，我爷爷没有得到遗产；到我父亲这辈也就不可能有什么遗产了。”

    宋福禄抓住机会说：“现在机会来了，就摆在你面前。99份是一道坎，你越过这道坎，前面的路就一帆风顺了。”

    梁晓秀趁机加了一把火：“穆尔，明天你就将突破100份，那将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我们期待着你的辉煌成就。”

    “但愿如此。明天我还要努力，加一把劲，完成梁小姐交给我的任务。”傻小子说那话的口气，就像小学生向老师作保证一样虔诚。

    宋福禄暗暗想：你完不成梁晓秀交给你的任务，你还能睡着觉吗？你这个傻小子！

    梁晓秀则想：这小子算是培养出来了。

 第四十章 推销天才(四)

    那天晚上傻小子和梁晓秀聊过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又到学生宿舍找他的朋友探讨卖卷饼的事了。他按照梁晓秀的指点，发展了5个铁杆下线，那5个下线每人为他联系了一栋宿舍楼的学生。他让朋友带他一一拜访了那5栋学生宿舍楼的学生，和学生说好他每天晚上给他们送夜宵。他粗略估计，新增加的5个学生宿舍楼的学生一晚上就能购买上百份卷饼。

    他回到家时已半夜12点，他像贼一样悄悄溜进自己的房间，轻轻挂上门，上床躺下。他平时晚上11点之前睡觉，像钟表一样准时；可是那天晚上，他兴奋得难以入睡。宋福禄说他家祖坟上冒了青烟，他的鸿运降临了；他此刻又想到了这句话，觉得他确实交上了好运。一个星期之前，梁晓秀和宋福禄到他们咖啡馆寻找卖卷饼的场所，他母亲和他还都不以为然；可是仅仅过了一个星期，他母亲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他在四天时间就赚到了100多欧元。

    他想：这不是鸿运，是什么？这一切都源于两个中国人的出现。他们突然出现在里尔大学，又那么巧来到他们的咖啡馆，和他们交了朋友。梁晓秀指导他卖卷饼，仅仅在几天时间他就做出了成绩，而且前景一片光明。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几点钟睡的觉，早晨起床后，他感觉心情格外地好，浑身都是劲。9点钟，他来到咖啡馆，首先给梁晓秀挂了一个电话，向她报告喜讯：他又开发出5个学生宿舍楼，一举突破了100份卷饼大关。

    梁晓秀说：“穆尔，干得好！今天晚上我们为你庆功！”

    梁晓秀撂下电话后，宋福禄说傻小子快成精了，他一人居然能卖出100份卷饼，他们得给予他物质奖励：每天晚上给他提供一份免费卷饼套餐。

    梁晓秀说，傻小子那天晚上要是真的卖出100份卷饼套餐，他们就和傻小子喝一瓶红酒，庆祝一下。

    第五天晚上，穆尔跑了9个学生楼，卖出了106份套餐。穆尔回到车上时，脸上还挂着喜悦的表情，他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宋福禄第一时间交给他53欧元提成费。梁晓秀拿出一份卷饼套餐对他说：“穆尔，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给你提供一份免费套餐。你晚上做外卖很辛苦，也应该吃夜宵。”

    宋福禄拿出一瓶红酒，倒出三杯酒，说他们共同庆祝一下。

    梁晓秀说：“穆尔，你终于突破了100份大关，可喜可贺！”

    “还多出了6份呢，梁小姐。”傻小子说，他脸还红了。

    “祝贺你，穆尔！”宋福禄举杯说。

    “干杯，穆尔！”梁晓秀和穆尔碰了杯子，一饮而尽。

    傻小子也一口干了，又吃了一口卷饼。

    梁晓秀不紧不慢地说：“穆尔，你今天卖出106份卷饼，不多不少，正好是106份。这个6字还很有讲究呢。”

    “是吗？中国老话怎说的？”那小子现在对中国老话佩服得五体投地，奉为经典。

    “六六大顺！意思是说：万事顺利，从此你将一帆风顺！”

    傻小子感叹道：“中国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6这个数字还有这个深层的意思呢，真是不可思议，令人难以想象。梁小姐，我喜欢中国文化，特别喜欢中国的老话，我希望从你们身上学到很多中国老话。六六大顺，我记住了，永远不会忘记的。”

    穆尔做梦也没想到他能赚到那么多钱，那天晚上他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欢快的表情，还暗暗下决心他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卖卷饼上。卷饼就是他的希望之光，卷饼就是他的事业。

    梁晓秀那天晚上在汽车上和穆尔做了一次长谈，宋福禄给他们做翻译。

    梁晓秀开门见山地说：“穆尔，从你卖卷饼的发展趋势看，我断定你平均一天能卖出200份卷饼。”

    “你真的认为我能卖出200份卷饼？”他虽然觉得200份卷饼很诱人，但又觉得压力太大了。

    “水到渠成了。”梁晓秀引用了一句成语。

    傻小子发愣，心里琢磨着水到渠成那个成语。

    梁晓秀又补充说：“穆尔，你已经完成了100份卷饼的任务，现在我们给你增加新的任务：平均一天卖出200份卷饼。这就是你的发展目标。”

    傻小子不言语，只是默默地听着。

    梁晓秀说：“当然，这个目标不是让你明天就实现，而是让你逐渐实现。”

    200份卷饼让傻小子马上联想到他的提成：100欧元。他在心里迅速计算着：一天赚100欧元，10天1000欧元，一个月3000欧元，10个月3万欧元。一年赚3万欧元，那他真成了一个伟大的推销员了。

    宋福禄也联想到了200份卷饼的纯利润：400欧元。他在心里计算着钱数：一天赚400欧元，10天4000，一个月12000，10个月12万欧元。如果真的能从傻小子那儿赚到那么多钱，那就是经济奇迹呀！

    两个男人在悄悄计算着钱，梁晓秀暗暗发笑。

    穆尔一直在思考问题，他说：“梁小姐，我还是不相信我能卖出200份卷饼。我反复计算过，一天最多能卖出120份卷饼。200份是绝对卖不出去的。”

    梁晓秀说，卖出200份卷饼当然没问题。她帮他分析销售市场并提出了新的举措。

    第一个举措是让利。他们一份卷饼套餐让利0.1欧元，穆尔把这笔钱转交给帮他卖卷饼的学生。100份卷饼就是10欧元的利润，那些生活困难，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会愿意干这种事的。

    第二个举措是进军女生市场。梁晓秀启发说，大学生都谈恋爱，穆尔虽然不认识女学生，但他的学生朋友认识女学生。他发动他们，让他们向他们的女朋友女同学推荐卷饼。这样，他就能打开女生市场。此外，有些男学生还愿意借此机会给他们的女朋友买卷饼送去，大献殷勤呢。

    第三个举措是开发外国留学生市场。穆尔不认识外国留学生，但他的朋友认识，他可以让他朋友向外鼓留学生推荐卷饼。

    梁晓秀说完三个举措后，最后总结说：“中国的老话说得好：事在人为。”

    傻小子这回回应了：“事在人为，这句老话真好！梁小姐，我记住了。”

    梁晓秀又来了一句：“有志者事竟成。”

 第四十一章 好事不断

    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两个星期后，好事不断，接踵而来，宋福禄和梁晓秀几乎都应接不暇了。

    他们在里尔大学1号学生食堂卖出了名堂，中国卷饼名声大振，每天中午都有100多名学生在他们的窗口排队买卷饼套餐。他们一天卖150份卷饼套餐，纯利润高达300欧元。食堂负责人注意到这个现象，便主动把他们的窗口调到紧挨着汉堡包的位置。那是一个好位置，仅次于正餐窗口的位置。

    那个负责人对他们说，中国快餐卖得好，所以他就调整了他们的窗口；不过他们从今往后不能在窗口再悬挂大红灯笼，也不能挂他们的画，因为那样做有碍于食堂的景观。

    梁晓秀悬挂灯笼和画完全，是为了吸引学生的注意力；现很多学生都已知道他们的卷饼，她也就没必要再挂那些东西了。

    可是美术系的学生不同意，他们找那个负责人交涉说，中国快餐窗口每天挂的两幅画非常养眼，许多学生都喜欢看画，他们请求负责人保留那两幅画。负责人没办法，只好同意梁晓秀把两幅画摆在窗口里面，这样学生排队到窗口依然能看到那两幅画。

    两幅画成了宝，成为他们的最好招牌。

    宋福禄对梁晓秀说，她的画还真起到了促销的作用：没有画，他们卖不出150份卷饼。她随便画的画竟然受到老外的欢迎，说明老外的欣赏眼光并不高。

    梁晓秀反驳说，她绝不是随便画的，她是精心构图，反复琢磨，画出了最美的画。那些画凝聚着她的心血、智慧和才具，具有很高的欣赏价值。老外不是傻子，如果画不好，老外才不会看呢。

    宋福禄说不过梁晓秀，便不再提画的事；他最关心卷饼的销量问题。他们已经走上了正轨，一天很轻松就能卖出150份卷饼套餐。他建议梁晓秀增加卷饼的供应量，每天提供200份卷饼套餐。他估计一天卖200份套餐不成问题。

    梁晓秀坚决不同意增加供应量。她说限量供应才是最好的销售手段和促销策略。他们每天卖150份卷饼套餐，不多不少，正好达到了平衡销量的要求。如果他们增加供应量，那么，到头来卷饼的销量就极有可能受到影响，不但卖不出150份，而且还会下降。他们需要稳定的销售量，而不是大起大落的销售量。所以他们必须给学生一个假象：卷饼数量有限。

    宋福禄不理解她的销售策略，问她为什么对穆尔那傻小子就不限量。那小子一个人一晚上就卖出100多份卷饼，而他们两人一中午才卖出150份卷饼，那不符合销售原则。

    “福禄，你怎么也变傻了？”梁晓秀解释说，“我们在食堂面对的只是3000名大学生；而那傻小子晚上面对的是2万名大学生。你说哪个市场大？我们的卷饼在食堂卖得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限量供应。那傻小子还没有达到我的销售期望，所以还不能给他限量。他以后达到要求了，我照样会限量供应。”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便不再争论了。

    他想：150份套餐的纯利润是300欧元，已经相当不错了，只要能常年保持这个纪录，他就心满意足了。每天中午在学生食堂只卖一个小时卷饼，一个月就轻松赚到9000欧元，他们应该知足，而不应该再有其他奢望了。

    中国卷饼成了里尔大学1号学生食堂的招牌快餐，不时有其他食堂的学生过来排队买卷饼套餐，有时甚至还有教师过来买卷饼。

    梁晓秀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应对这种变化。在她还没有相好办法时，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

    紧挨着他们窗口的是卖汉堡的窗口，汉堡窗口每天大约能卖出200份汉堡套餐。但自从梁晓秀他们的窗口挪到汉堡窗口旁边后，汉堡窗口感受到了压力：有时他们一天中午卖不出200份汉堡套餐了。汉堡窗口的一份汉堡套餐卖4欧元，比梁晓秀的卷饼贵0.5欧元，这个差价由于两个窗口紧挨着便显得很明显了。

    汉堡窗口总共有四个人，两个人卖汉堡，两个人制作汉堡；而梁晓秀他们的窗口只有两个人，每天卖的卷饼只比他们的汉堡少50份。

    第三个星期，汉堡窗口的销售量降为170份；梁晓秀依然只卖150份卷饼。卖汉堡的老外感觉受到了中国卷饼的冲击，于是他们的领班那天中午下班后主动过来找梁晓秀和宋福禄聊天，想探他们的虚实。

    那个领班说：“你们的卷饼销路很好哇！”

    “销路一直很正常，每天卖150份卷饼，不多不少。”梁晓秀回答说，她早就注意到汉堡窗口是他们的竞争对手，那个领班今天过来聊天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是想套话。

    “我们的汉堡卖4欧元一份，已经是最低价了。你们的卷饼卖3.5欧元一份，你们不赔本吗？”领班进入了正题。

    “不赔呀，每份卷饼还有0.5欧元的纯利润呢，”梁晓秀故意透露利润，目的是想探对方的底细，“你们的利润有多少？”

    “每份汉堡的利润只有1欧元，”领班摇着头说，“可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却比你们多两个，平摊下来我们的利润比你们多不了多少。”

    领班听梁晓秀说出利润，便私下算了一笔账：150份卷饼的利润为75欧元；而200分汉堡的利润为200欧元。表面看来汉堡的利润高于卷饼，但实际上并不算高。人家只有两个人，而他们则有四个人；如果人家卖出200份卷饼，同时把价格提到4欧元，那么人家一个人就创造了100欧元的利润；而他们现在一个人只创造50欧元的利润。想到这儿，领班很不安了，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梁晓秀故意说：“我们的卷饼是新牌子，和你们的汉堡没法比呀。”

    “可是你们的销量稳步增长，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呀，”领班终于说出了他的担忧，“而我们的汉堡则呈下降趋势。”

    梁晓秀心想：那才好呢，你们卖的少了，我们的销售自然稳定了。她不露声色地又故意说：“我们只有两个人，每天卖150份卷饼，已是极限。不管需求有多大，我们都不会增加供应量。”她那么说，想给那个领班吃一个定心丸。

    可是那家伙不买账，得寸进尺，又说：“我们的汉堡定价4欧元，你们也可以把卷饼定为4欧元一份，这样你们的利润就上去了。”

    “这里是学生食堂，我们不能把价格定高了。”梁晓秀义正言辞，心想你让我提价，我就提价？你也太幼稚了！我之所以定价3.5欧元就是为了打败你们的汉堡包。

    “可是你们的低价格影响了我们的销售：我们今天只卖出170份汉堡，这在过去从未发生过。”

    “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怎么影响你们了？你们卖的是西方的汉堡；我们卖的是东方的卷饼，我们是两条道上跑的车，互不相干嘛！”

    “不能那么说，你们在打价格仗，这是不公平的竞争！”

    “这位先生，你这句话就让我更不明白了：什么叫价格仗？我不明白；什么叫不公平的竞争，我也不明白。我只知道食品必须以质量取胜；卖货不能太贪心。你让我们提价，我还想让你们降价呢。我们大家都应该为学生着想。你们把每份汉堡降为3.5欧元，和我们一样，我看你们一天能多卖出200份汉堡。”

    “降价，我们办不到，那样我们就没什么利润了；再说我们也卖不到400份呀。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提价，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公平。你们说呢？”

    “已经很公平了，先生。为了不影响你们的销售，我们一天只卖150份卷饼；假如我们多卖，那才叫影响你们的销售呢。”梁晓秀顶了那家伙一句。

    “可是我们的销量在下降，这是事实呀。你们来之前，我们的销量一直很好。”

    “这就是市场：适者生存。”

    梁晓秀不再和那个领班理论，她收拾东西和宋福禄一起离开学生食堂。他们下午还要在咖啡馆继续卖卷饼呢。

    宋福禄说：“居然还有这种事：老外让我们提价。看来，他们的汉堡确实受到了我们卷饼的冲击。”他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梁晓秀说：“我要是再降0.5欧元，我看他们都没活路了。”

    宋福禄此时才觉得梁晓秀搞得限量供应的销售策略非常正确。限量供应不仅增加了购买的人数，而且还提高了销售的速度：今天只用半个小时时间就能卖完150份卷饼套餐。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销售一直稳定，呈现出供不应求的局面。

    在梁晓秀看来，买卷饼的学生人数增加了，卖卷饼的速度加快了，这都是限量供应起到的作用；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他们的卷饼卖得好，还有其他重要原因：卷饼套餐物美价廉，所以才深受学生的欢迎。

    领班说的话虽然不大中听，但梁晓秀意识到价格的重要因素；同时也懂得了什么叫市场竞争。

    她分析汉堡包和卷饼的价格差别，认为导致差价主要有两个因素：一个是劳动力因素，一个是食品物价因素。他们用最少的劳动力换取了最大的利润，而老外就没做到这点；他们精打细算，把每份卷饼的食材价格都降到最低点，所以每份卷饼即使卖3.5欧元，还有2欧元的纯利润。老外就没这个本事。他们的汉堡包虽然买4欧元一份，但利润却只有1欧元。老外要是知道他们在每份卷饼套餐上赚到2欧元，老外还不得疯了啊。

    这一发现，让梁晓秀欣喜若狂。

 第四十二章 以画促销

    自从梁晓秀在咖啡馆展示画作后，咖啡馆的生意稳步上升，不仅卷饼卖得好，咖啡和啤酒也卖得好，而且咖啡馆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沙龙，每天顾客盈门，热闹非凡。

    每天下午梁晓秀一到咖啡馆，顾客就及时赶来看她的画，买她的卷饼，和她探讨绘画艺术。

    他们有问不完的问题，梁晓秀总是耐心解答，认真回答。她在谈论艺术问题的同时，很轻松地就把卷饼卖出去了，心里好不得意。

    在她看来，咖啡馆最重要的一个功能是：让她在轻松的环境下学习法语。仅仅在两个星期后，她发现她的法语就有了惊人的进步：她可以和老外做简单的交流了。她没有特意学习法语，但无形中却掌握了不少日常口语。

    一直以来，她都受制于语言，感到很不便。语言的限制使她不能很好地和老外交流，而不能和老外交流，就不能扩大生意。她没有时间没有钱上语言补习班，而咖啡馆就是最好的语言补习班，每个顾客都和她说法语，时间一长她自然就听懂了。

    妮娜和穆尔成了她的义务法语老师，他们随时随地教她怎么说正确的法语。他们对梁晓秀的进步感到吃惊：她的法语每天都在长进。

    妮娜越来越喜欢梁晓秀了，她讨好说，梁晓秀可以适当提高卷饼供应量，每天提供60份卷。咖啡馆现在每天下午很轻松就能卖出50份卷。

    梁晓秀说，他们不能增加供应量，必须保持定量供应。那是他们的原则。她想：别看你妮娜心眼多，你哪知道我们的招数呢？你以为我们在你的咖啡馆每天下午卖50份卷饼就甘心了？你儿子每天晚上帮我们卖100多份卷饼套餐呢。你给我出主意，你还差远了！你和我玩心眼，我玩不死你！

    那天梁晓秀把6幅画全部带来展览，老外顾客大为赞叹，说6幅画摆在一起，就是一个小型画展。

    经常来咖啡馆的好几个客人那天提出一个要求：和梁晓秀学画画。

    他们说，梁小姐可以给他们办一个绘画班，适当收取一些费用，他们就想学中国绘画。

    妮娜对这件事特别热心，她也想和梁晓秀学画画。她反复劝说梁晓秀办一个绘画班，她免费提供场所。按照妮娜的说法，梁晓秀每天下午1:30上课，下午3点下课，授课时间为一个半小时。授课的方式以实践为主，由梁晓秀动手教他们怎样画中国画。第一期绘画班只招收10个学员，每个学员一次交10欧元，一个星期上5天课。

    梁晓秀假装对钱不感兴趣，只说她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她要考虑考虑。

    宋福禄对这件事很上心，他一听说教老外画画还能挣钱就来了情绪。他劝梁晓秀给老外上课，说那钱不挣白不挣。他的原则是：只要挣钱，她就不应该拒绝。

    穆尔那傻小子对这件事特别上心，他也想和梁晓秀学绘画。他看梁晓秀犹豫不决，便以为梁晓秀嫌学费低，私下向梁晓秀透露说，那些客人大多都是老师，他们有工资，可以多出一些钱。

    “能出多少？”宋福禄赶紧问。

    “我看一个人出20欧元没问题。如果梁小姐能接受这个价格，我出面和他们谈。”

    还没等梁晓秀回答，宋福禄就替她回答说：“穆尔，你去和他们谈，学费20欧元，这是最低价。他们如果同意，梁小姐可以给他们开课。”

    “你怎么给我做主了，福禄？“”梁晓秀嗔怪道。

    “这么好的事，你不能拒绝呀！那些老外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他们要交钱学画画，你还不挣他们的钱？多一条挣钱的路，就多一项选折。如果这件事做好了，我看你都不用卖卷饼了，光教画画就能赚到大钱。你想想看，一个人交20欧元，10个人就交200欧元，一个星期5天你就赚到1000欧元，一个月4000欧元。这买卖你还不干？再说，教课没有成本，你等于干赚呀。这样好的事，你上哪儿去找？哪儿都找不到！”

    “那我试试看？”

    “马上行动吧，我的大小姐！”宋福禄认为梁晓秀就是一个财神爷，她最大的本事就是招财。

    傻小子和她母亲说，一人出10欧元学费，梁小姐不同意，梁小姐要20欧元。妮娜便和那些想学画的人商量学费的事。他们都同意交20欧元的学费。

    于是，每天下午13:30-15:00，妮娜咖啡馆成了绘画教室。

    梁晓秀这个18岁的中国农村姑娘开始给那些老外教中国水墨画。授课方式以手把手教为主，她首先让那些老外学会怎样正确拿毛笔。老外学得非常认真，但他们总是不上路。一个半小时下来，还不会怎样握笔。

    梁晓秀很快就发现老外不通此道，他们要想学会画中国水墨画，那得需要漫长的时间。她有的是时间，老外有时间吗？

    她想：就你们这些老外，别说学一个星期、学一个月，就是学一年你们也学不会呀。你们这不是白白浪费钱吗？一个星期交100欧元，一个月交4000欧元，10个月交4000欧元。你们用这笔钱干什么不好，非要学画画，怪不得说你们傻呢！

    宋福禄调侃说：“晓秀，你说穆尔那傻小子来了鸿运，我看你倒真来了鸿运：这10个老外你教10个月，你就能赚到4万欧元！你就安心教课吧。”

    “我还得卖卷饼呢。”

    “卖卷饼的事交给我，我在咖啡馆做卷饼，穆尔负责卖卷饼，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梁晓秀又多了一项工作：给老外教画画。

 第四十三章 老外学画

    梁晓秀同意教老外学画画，不单单是为了挣他们的学费钱，她还有更深的目的。她平时做事目的性很强：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前因后果，以求达到某种目的。

    她首先想通过教老外学画画学会法语，为今后的大发展奠定基础。不会说法语，在法国寸步难行。她已经有了一些法语基础知识，正好可以借课堂的机会和那些老外练口语。与其说她在教老外学画画，还不如说老外在教她学法语。

    其次，她想通过接触那些老外，摸透他们的心理状况、思维习惯乃至生活方式。总之，她要深入到老外的骨髓里，把他们琢磨透。她认为宋福禄对老外的了解程度非常浅，不过是皮毛而已。她就不一样：今后要在法国长期生活，不了解老外怎么能生活得好呢？

    最后，她了解老外的目的，是为了做好生意，做大生意。她认为，在法国要想做大生意，就必须对老外有深刻的了解和认识。课堂为她提供了了解老外的最佳平台；她要把这个平台利用好，为她今后做生意做好准备工作。

    整理出三个目的后，她感到很欣慰。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她会教课吗？

    收老外的钱，教老外学画画，她不敢马虎，不敢糊弄老外；她要实实在在教人家学画画，要教会他们怎样画中国水墨画。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10个学员，其中有5个退休的老教授，3个大学的行政人员，1个大学生，一个家庭主妇。此外还有妮娜母子俩。那些人都是有文化的人，不可能随便糊弄。

    她想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呀，必须做好充分的案头工作。

    画画是她上中学时的业余爱好，如今派上了用场，她既高兴又有点不安。倘若真能靠画画就能挣到钱，那当然好了：她多了一条挣钱的路子。不安的是，她怎么样才能教好人家呢？她根本就讲不出什么绘画理论，她只会画画。

    想来想去，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先期只教动手能力；后期再讲绘画理论。她认为理论是实践的积累，实践多了，自然就有理论了。

    第一天正式开课，她先做了一个开场白，由宋福禄给她翻译。

    她说：“我教中国画的主要方式是：培养你们的动手能力，换句话说，我直接教你们怎么样画中国水墨画，而不教你们中国的绘画理论。你们看我这样教如何？”

    一位教授说：“梁小姐，你这个办法好！直接、有力、立竿见影。”

    她接着说：“我的课程为10个月，一星期上5天课，一次一个半小时。你们看如何？”

    一个老外问道：“梁小姐，10个月后我们能达到什么水平？”

    “能画出基本的中国水墨画，就是说，掌握了水墨画的基本技法。至于画出高水平的中国水墨画，那还需要长期的摸索，训练，琢磨，提高。”

    老外学员同意10个月的课程。

    梁晓秀从怎样正确握毛笔开始教老外学画画，她发现那些老外的手不像中国人的手那么灵活，他们把毛笔握得不是太紧，就是太松，总是不得要领。

    她便反复强调不会握笔就不会画中国水墨画，所以他们必须首先训练手。为了训练他们的手，她特意带来了筷子，让他们练习怎样使用筷子。她说会用筷子，就会用毛笔。

    那些老外第一次接触筷子，对筷子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有人说，中国人的筷子承担着西方人使用的刀叉功能，一双筷子就解决了刀叉的全部功能。又有人说，中国筷子本身就有艺术性，可以训练手的灵巧性。

    筷子与毛笔直接发生了联系，老外感到不可思议。他们说，刀叉就不可能与画油画的画笔发生任何联系；中国艺术就是和西方艺术不同。

    宋福禄在一旁听了只想笑，他悄悄告诉梁晓秀说：“这帮老外我看比穆尔那小子还傻！你说什么，他们信什么，筷子和毛笔能有什么联系？这不扯淡嘛！”

    “你别说闲话，我在上课呢。”

    梁晓秀给老外示范怎样使用筷子。她让穆尔拿来一个大盘子，在盘子里面放了几种生蔬菜，她用筷子夹蔬菜，动作又快又麻利，让老外看得目瞪口呆。

    12个老外按照梁晓秀示范，开始练习使用筷子，梁晓秀逐一指点。

    宋福禄站在旁边看热闹，心想这帮老外要是学会了用筷子，将来到他们的中餐馆吃饭倒不用刀叉，可以直接用筷子吃饭了。

    穆尔最上心，学得最快，半个小时后他便掌握了使用筷子的技巧。但有些老外实在太笨，怎么也夹不住菜，筷子在他们手里成了一件不中用的工具。有的老外急得满头是汗，一再说用筷子怎么能吃饭呢？

    梁晓秀以穆尔为榜样耐心地一个个教他们，一个小时后，妮娜终于学会了使用筷子，紧接着又有5个人学会了使用筷子。其余5个人还在琢磨筷子

    梁晓秀让学会用筷子的人拿毛笔联系写横竖，让没学会用筷子的人继续练习用筷子。

    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到了。

    梁晓秀说：“今天的课就到这儿，明天我们继续练习。中国老话说：万事开头难，学中国水墨画也是如此。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不过开过头后，往后就会相对容易一些。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经过刻苦的训练，你们最终会掌握中国水墨画的技巧。好，明天见！”

    梁晓秀说完话就到厨房准备做卷饼了。宋福禄跟着她也来到厨房，他让她歇着，由他来做卷饼。

    那天下课后，穆尔负责收钱。他和每个人收了20欧元，一共收了200欧元，拿着钱来到厨房把钱交给宋福禄。

    他说：“宋先生，这是梁小姐的讲课费，请你收好。”

    宋福禄接过钱后说：“穆尔，一天收一次钱太麻烦，你以后一星期收一次，一次和每个人收100欧元，这样省事。”

    “好，我下次就那么收。”那天在课堂上梁晓秀当众表扬他筷子用得好，他心里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不仅能卖好卷饼，也一定能把中国画学好。

    穆尔走后，宋福禄忍不住乐出了声。梁晓秀问他笑什么。

    他说：“晓秀，你这钱挣得也太容易了吧？以前你总说老外傻，我还不相信；今天我信了。一个半小时，你说了几句话，接着教他们怎样用筷子，有拿毛笔比划了几次，他们就乖乖拿出200欧元。你说他们不是傻子，是什么？”

    梁晓秀也笑了。

 第四十四章 妮娜出难题

    穆尔把钱交给宋福禄后，回到咖啡馆帮母亲整理咖啡桌。妮娜学了一个小时学会了用筷子，很高兴。她说她以后学画中国画肯定比其他人学得好，学得快。

    穆尔看母亲心情很好，便提出他们也应该给梁小姐交学费，不能免费学画画。

    母亲说：“你傻呀，穆尔？人家梁小姐都不要我们的学费，你怎么还想交学费呢？”她当初和梁晓秀说好，她提供上课的场地，所以她和穆尔都不必交学费，梁晓秀同意了。

    穆尔说：“我觉得不交学费，学着不踏实。梁小姐付出了心血，她就应该得到报酬。要不我们每人交一半的学费，一次交10欧元，你说好吗？”

    “我看你脑子真是进水了！我们给梁小姐提供了场地，我们要交学费，她就得交场地费。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和她收场地费呢？收多少合适？她一次就挣200欧元，我们应该收一半吧？你去和她说，我们一天收100欧元的场地费，然后我们再付给她40欧元的学费。这样才公平嘛。”

    “妈，你要收场地费，梁小姐肯定不教课了。那样一来，我们学什么？我们的客人也不会再来了。妈妈，你要认识到梁小姐给我们带来的好运：没有她，我们咖啡馆的生意能这么好吗？我估计一个月我们的生意增加500欧元不成问题。从今往后，我们一个月不再只挣1500欧元，而是2000欧元了。账得这么算才对。”

    “穆尔，我看自从梁小姐来了之后，你的变化挺大，整个人都变了样。这件事我和梁小姐交涉，你就不用管了。”

    母亲把脸拉下，儿子不敢吭声了。

    妮娜看到梁晓秀一次就挣到200欧元，心里很不平衡，产生了嫉妒。她想和梁晓秀摊牌：分一半的收入。没有她的咖啡馆，梁晓秀怎么能认识那些顾客呢？不认识那些顾客，她怎么有机会教中国画？没有咖啡馆，她在哪儿上课？梁晓秀应该感谢她，而感谢她的最好方式就是把挣到的钱分一半给她。

    她想好后，来到后厨故意问梁晓秀：“梁小姐，你和穆尔说过要收我们学费的事吗？”

    “没有哇，怎么回事？”梁晓秀一头雾水，觉得奇怪，妮娜怎么突然来问她这个问题呢？

    “刚才穆尔和我说，我们也应该给你交学费。我还以为是你说的呢。”

    “我没说过。我们事先说好不收你们的学费，你们提供场地，我教你们画画，两项相抵了。”

    梁晓秀这时意识到妮娜过来和她说学费的事，肯定有别的目的。

    果不其然，妮娜说出了实话：“梁小姐，说到场地我倒想和你谈谈。你今天拿到200欧元的学费，按理说，我们应该收你的场地费。我想我不多收，就收一半吧，也就是100欧元。你看怎样，梁小姐？”

    梁晓秀听明白了：妮娜嫉妒她挣到了钱，想瓜分她一半的收入。

    她板起面孔说：“夫人，如果你收场地费，那么我只有两个选折：第一，绘画课我不教了，明天停课。我教学员学中国国画，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向他们传授中国文化和艺术。第二，如果学员要求我继续授课，我就变换场地，到我们的住所上课，时间改为下午1点到2点半。既然你说我占用了你的场地，那我就换一个场地。场地不是什么大事。”

    妮娜立即反驳说：“梁小姐，你们在我的咖啡馆卖卷饼，每份卷饼还给我0.5欧元的提成呢。我收场地费也是合情合理地呀。你说是不是？”

    “那是两回事，夫人。”

    妮娜沉默不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晓秀想再给她致命一击，说：“夫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在你的咖啡馆卖卷饼，占了你的便宜？我们在你的咖啡馆一天不过卖50份卷饼，赚25欧元。我们犯不着在这里再卖卷饼了。里尔大学还有几家咖啡馆想请我们过去卖卷饼呢。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卖卷饼。如果你还有意见，我们的合作可以到此结束了。”

    梁晓秀故意停下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妮娜心想：这个中国女人可真不好对付呀。她根本不是梁晓秀的对手。梁晓秀要是离开咖啡馆，她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梁晓秀若更授课的换场地，那些客人就不会再来她的咖啡馆了。她没有制约梁晓秀的本钱，反倒受制于梁晓秀。

    她慌了，赶紧说：“梁小姐，你可能理解错了，我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我希望你们长期在咖啡馆经营卷饼。至于场地费的事，我也不再提了。你看这样好吗？”

    宋福禄打圆场说：“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夫人，我告诉你一句中国老话，叫和能生财。”

    梁晓秀就那么轻易地收拾了妮娜，从此她再也不敢在梁晓秀面前说三道四了，而变得服服帖帖。

 第四十五章 老外惊呆

    第二天上课，梁晓秀的开场白是：中国书画同源，中国绘画来源于书法。如果想学会画中国国画，你们必须首先学会中国书法。

    一个老教授说：“中国绘画的学问真深呀！书画同源，这在任何国家任何文化艺术史中都没有先例，唯有中国才有这么深厚、独特的艺术现象。梁小姐，我建议你先教我们写一些中国字，然后再教我们中国书法，最后教我们画水墨画。你看这样的顺序如何，梁小姐？”

    “我看很好，非常好。就按你说的办：先练字，后练书法，最后再学画画。”

    梁晓秀这时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她当场给老外表演写字、书法和画画三项技能，三项内容一气呵成，给老外露一手，让老外知道她那一手绝活可不是轻易就能学到手的。她想必须先震住这些老外，否则他们不一定那她当一回事。她既然是他们的绘画老师，她就得拿出真本领来让他们瞧瞧。

    她说：“我先给大家做一个完整的示范，从写中国汉子、到书法到绘画，三项内容一起完成。你们注意看。”

    所有的老外都瞪大了眼睛看。

    梁晓秀拿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工工整整写了五个大字：中国与法国。

    老外看着五个大字发呆，不知道那五个字是什么意思。梁晓秀也不解释五个字的意思，而是拿起毛笔在在五个大字下面用法文标上中国与法国。

    那些老外看了说：“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那些老外不仅对中国字感兴趣，还对梁晓秀用法文写的字感兴趣。他们说，原来中国的毛笔还能写出法文字来，而且写得那么漂亮。

    妮娜说：“梁小姐，你用毛笔写的法文字就像艺术品，看起来真漂亮呀。我想如果把这几个字挂在咖啡馆，一定会增加咖啡馆的色彩。”她想要梁晓秀写的字，但又不好直说。

    梁晓秀便说：“这副字送给，夫人。”

    众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妮娜。

    妮娜如获至宝，爱惜地拿起那副字仔细观赏。

    之后，梁晓秀写了一首她最喜欢的中国古诗的两行：

    大江奔流不复回

    黄云万里沙茫茫

    老外看她的书法惊呆了。

    穆尔说：“天才呀，天才！梁小姐真是一个天才！”

    一个教授说：“用笔如神助，走笔如同杂技，令人眼花缭乱。”

    中国古诗梁晓秀翻译不出来，她把大意和宋福禄说了，宋福禄也只是翻译了一个大概。梁晓秀说，等她把法文学好了，她就能把把那首她最喜欢的中国古诗译成地道的法语。

    一位文学教授：“一般来说，古诗是不能翻译的。”

    妮娜还想要梁晓秀写的书法作品，她说：“梁小姐，这个书法你也送给咖啡馆吧。店里需要这样的艺术品。”

    “对不起，夫人，我不能送。我要送给那位教授先生，他今天给我提了很好的建议。”梁晓秀把书法送给那个老教授，老教授很感动，一再表示感谢。

    最后她画了一幅花鸟画，画的是梅花和喜鹊。

    这回老外更看傻了。有人说，梁小姐不用打底稿，几笔及勾勒出一张中国水墨画，真是不简单。还有人说，梁小姐真是绘画高手，提笔成画。

    穆尔对那幅画特别感兴趣，他眼巴巴地看着梁晓秀，希望她能把那幅画赠送给他。梁晓秀看出了穆尔的心思，说：

    “穆尔，这幅画送给你了。”

    “真的吗？谢谢你，梁小姐，真的太谢谢了！”

    妮娜问：“梁小姐，这样的水平，你认为我们需要多少年能达到？”

    “这得看悟性。有的人可能三五年能达到，但有的人可能需要十年八年，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

    那些没有得到字、书法和画的学员都用祈望的眼神看着梁晓秀，希望能得到她的墨宝。

    梁晓秀说，她以后会送给每个人一幅作品。

    众人鼓掌，表示感谢。

    上课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梁晓秀让老外拿着毛笔，她也拿着毛笔给他们做示范：

    “屏住呼吸，抓稳毛笔，平衡用力。”

    老外照做，梁晓秀一一指导，纠正他们的动作。

    “下面我先教你们画横线，横线是基本功。”

    教完横线，教画竖线。老外照样子画，有的画的还像点样，有的画的歪歪扭扭。

    最后她教画一撇一捺。

    她说，学中国画，最重要的是练好基本功；基本功越扎实，将来的成绩就越大。用毛笔画横、竖、撇、捺就是基本功。他们在接下来天天练横竖撇捺，直到练熟为止。之后他们才能进入下一个课程。

    老外学员都认可她的授课方法，按她的说法埋头练习横竖撇捺。

    她背着手巡视着，不时指点一下某个老外的动作。

 第四十六章 语惊四座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低估了那些学画画的老外，还以为他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出于好奇来学中国画，以此打发时间。哪知道人家私下可没闲着，他们要对她的绘画水平进行“鉴定”呢。

    他们想错了。

    其实那些老外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梁晓秀是不是一个称职的美术教师？她能不能教好中国画？

    课堂上有一个教逻辑学的老教授，他率先刷仙提出了疑问。三天来，梁晓秀除了让他们练习使用筷子，学习用毛笔，画横竖撇捺之外，没有讲一点中国绘画理论。梁晓秀给他们展示过6幅画，但那6幅画是不是她本人画的？逻辑学教授表示怀疑。

    他私下和那些老外说，他们花钱来学中国画，总得知道授课的老师是否称职，是否真的能教中国国画课。他们一天交20欧元听课，学费虽然不算太贵，但也不便宜，所以他们必须请专家对梁晓秀做一个学术鉴定。

    于是他从里尔大学请来了一位汉学家，请他鉴定梁晓秀的学术水平。那个汉学家叫尼克，40岁开外，第四天上课他随着老教授来到咖啡馆听课。

    梁晓秀那天一上课就发现一个新面孔，便问那人是不是来学中国画的。老教授介绍说，尼克是汉学家，他们请他过来听课，同时请他帮助翻译。

    梁晓秀忽然意识到宋福禄的翻译肯定出了问题，那些老外不满意了。宋福禄翻译梁晓秀讲的课确实费力，他那点法语根本不够用。为了让宋福禄翻译得容易一些，梁晓秀尽量使用简洁的语言，说的都是大白话。

    她想：来了汉学家也好，她可以尽情发挥，不必再考虑翻译问题。

    她说：“诸位先生，我们开课已经三天，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问题接踵而来：

    “梁小姐不通法语，上课是否觉得吃力？”

    “梁小姐，你过去给法国人教过美术课吗？”

    “梁小姐，你是从哪所美术学院毕业的？”

    “梁小姐，你给我们看过6幅画，那是你画的吗？”

    “梁小姐习画多少年了？”

    “梁小姐的绘画水平在中国属于几流？”

    那些老外提出的问题各种各样，还有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总之，大有刁难她的意思。

    那个叫尼克的汉学家把那些老外的话翻译给梁晓秀听，让她回答他们的问题。他说的中文虽然不算流利，但表达还算准确。

    那些老外等着她回答问题，他们脸上带着讽刺、挖苦的表情，那意思似乎在说：“你挣我们的钱，你得有真本事，我们可不是好糊弄的。今天来了汉语专家，你究竟有多大本事，一会儿就揭晓了。”

    梁晓秀说，她是来教中国国画的，而不是来回答稀奇古怪的问题的：凡是与她教课的内容无关的问题，她一律不予回答。

    尼克说：“梁小姐，你必须回答问题。综合大家的意见，我可以归纳为一条：你上课讲不出绘画理论，你讲的话如同白开水一样无味，所以大家表示怀疑。”

    梁晓秀一看，老外向她挑战了，于是决定反击老外。她这个人有一个特点：从不屈服。别人越是挑战，她越来劲。

    她说：“尼克先生，请你好好翻译，准确传达我的话。既然大家提出了疑问，那么，我就用事实来回答大家的疑问。第一天开课时我说过：我以教实践课为主，理论课为辅；现在我可以倒过来，理论课为主，实践课为辅。这并不是我的教学方法，而是你们提出的方法。我可以满足你们的要求。”

    尼克翻译，12个老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着梁晓秀说话。

    她接着说：“我说过：中国绘画的最显著特点是书画同源；中国国画的精髓是中国文化和艺术意境。从这个意义上说，要想真正掌握中国国画的要领，你们必须学习中文，了解中国文化，此外没有捷径可走。”

    尼克的翻译挺流畅，那些老外显然都听懂了梁晓秀的话。

    “诸位先生，我教的是中国国画，不是西洋画，所以你们不能按照西洋画的教授方法要求我；换句话说，我有我的教授方法，而这个方法最适合于向你们这样不懂中文不懂东方艺术的人。”

    梁晓秀示意尼克翻译。尼克翻译，那些老外不吭声，静静地听着。

    “有人担心自己学不好中国画，便给老师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好像老师的水平不够，所以学生才学不好。先生们，你们刚上三天课；三天就想学会中国画，那是痴心妄想！”

    尼克打断了梁晓秀的话，说他要查字典，看看“痴心妄想”是什么意思。

    梁晓秀此刻才发现那家伙带一本汉法大字典，正在翻着字典。她想汉学家不懂“痴心妄想”这句话，说明他水平有限，她得给汉学家来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她可以做到出口成章。她不再准备讲得简洁，而要讲得深奥，让尼克无法翻译，让那些老外领略她的真本事。

    她说：“中国有句老话叫‘欲速则不达’，我相信你们法语中也有相应的词汇。”

    尼克又在查字典。

    “中国还有一句成语叫‘一年之计在于春’，意思是说要想做好一件事，必须早早动手做好准备工作，”她看了一眼尼克，接着说，“事实上，我现在教你们的知识就是在为你们将来的提高做准备呢。”

    你可在解释“欲速则不达“和“一年之计在于春”两个成语时，梁晓秀在黑板上把那两个成语写出来，让那些老外看。

    有几个老外照葫芦画瓢也在本子上写下了那两个成语，并和尼克交换意见。

    粱晓秀话锋一转，说中国文化博大精神，绘画只是中文化里面的一个细枝末节；没有中国文化来奠定基础，根本谈不上画出一流的作品。中国古代画家首先得是书法家、文学家，其次才能成为画家。

    有尼克翻译，梁晓秀讲课自如多了。

    她说：“为了印证中国文化的博大精神，我现在举几个例子说明。我先问你们：你们法国人形容一个长相好看的女人，都用些什么样的形容词？”

    老外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

    她说：“我看无非是那么几个形容词，如真漂亮啊、真美呀，是不是这样？”

    那些老外还是不说话。

    “我们中国人形容女人的美貌时，有文化的人如画家、诗人大都会使用成语。比如我们的古人形容绝色女人时会说：‘天香国色’。”

    尼克一听成语就头痛，他得反复查字典，解释好半天。他没听说过“天香国色”这个成语，又不好意思问梁晓秀，两眼呆呆着看着梁晓秀。

    梁晓秀在黑板上写下了“天香国色”四个字。

    尼克查字典，按照字典的解释给那些老外解释“天香国色”的意思。

    “天香国色”引起了老外的好奇。

    一个教授问道：“梁小姐，请问在中国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被称为‘天香国色’？”

    “一般来说，‘天香国色’是指名气特别大，长相特别出众的女人。你们闭上眼睛想想这四个字的意境有多深！‘天香’是什么概念？是把整个天空都燃香了的概念；‘国色’是什么概念？是国家最美丽的女人。”

    尼克的翻译有些吃力了。

    “梁小姐，你能举一个例子吗？”又有一个教授问道。

    “中国古代有一个王妃，叫杨贵妃，非常美丽，难以用其他形容词形容她的美丽，所以她就被称为‘天香国色’的女人。”

    “梁小姐，她的美丽是什么样的？”有人问。

    “我以后可能会画一幅她的画给你们看，那是绝世的美，绝色的美。”

    “梁小姐，你说以后可能绘画那个‘天香国色’的女人，你说的以后是指什么时候？”穆尔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恨不得当场就目睹那个中国古代的大美人的芳容。

    “等你们大家都有了长进，有了提高之后，我自然就会画杨贵妃了。在杨贵妃画像下面我再题上这个成语：‘天香国色’。你们想想看，那是什么意境？”

    “意境很高。”有人说。

    也有人说：“意境深邃。”

    还有人干脆说：“太有意境了！”

    提起漂亮女人的话题，似乎每个人都来了情绪，都想发表议论。

    梁晓秀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中国人形容绝色女人，还有一个成语。”她故意停下来等老外们的反应。

    那些老外这回坐不住了，几乎同声问道：“什么样的成语，梁小姐？”

    梁晓秀在黑板上写下了“倾城倾国”四个大字，尼克赶紧查字典。

    梁晓秀瞧了一眼尼克，然后给他们讲那个成语的来历及其意境。中国的一位古人说过：北方有佳人，绝色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城。那位古人就用这种语言形容绝色美丽的女子。后来便有了“倾城倾国”这个成语，一直沿用到今天。

    “是不是这样，尼克先生？”

    “对、对，是这样。”尼克赶紧说，他翻译得很累了，苦不堪言。

    “‘倾城倾国’，这个成语有意境，”一个文学教授说，“太有意境了！这个成语按我的理解，在里尔只能有一个女人拥有这样美丽的容貌，但她也只能倾城而已，还不能倾国。要想达到既倾城又倾国的水准，我看得从全法兰西范围内寻找才能找到这样一位女人。”

    尼克把文学教授的话翻译给梁晓秀听。

    妮娜这时说：“梁小姐，你还没在宣纸上写那个两个成语呢。你是不是写出来让我们欣赏欣赏？”她想等梁晓秀写好后，就和她要那两副字。

    妮娜那么一说，那些老外都希望梁晓秀把那两个成语写在宣纸上，他们认为中国书法只有写在宣纸上才有味道。

    梁晓秀和尼克说：“尼克先生，你是汉学家，你把这两个成语写在宣纸上吧。”她想试试尼克的功底。

    尼克也不谦虚，他拿起毛笔就在宣纸上写出了“天香国色、倾城倾国”八个大字。

    那些老外给尼克鼓掌，你可得意地看着梁晓秀，那眼神在说：“该你写了，梁小姐。”

    梁晓秀拿起毛笔，运足气，深呼吸一口气，一气呵成，写出了八个大字：天香国色、倾城倾国。

    那些老外都眼巴巴地看着尼克，等待他做最后的鉴定。

    尼克看了好半天，才不得不承认梁晓秀比他写得好多了，他们的书法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怎么样啊，尼克先生？”有人问话了。

    “梁小姐写得确实好，可以称之为书法家了，”尼克说，“梁小姐，这两幅字你能送给我吗？”

    “对不起，尼克先生，我要珍藏这两幅字。”

    尼克挺尴尬，站在一旁不言语。妮娜走过来说：“梁小姐，这两幅字送给我吧，我非常喜欢。”

    那些老外都看着梁晓秀；同时还瞪着大眼睛使劲盯着那八个大字看。

    “梁小姐，这四个大字看着就美！”穆尔大声说，他也想得到那两副字。

    梁晓秀犹豫着，宋福禄在一旁默默地想：不能白给他们；他们刁难你，你哪能给他们字呢？

    “梁小姐，你教教我们怎么念这八个大字吧。”一个教授说，他看出梁晓秀不想把那两副字送人。

    “天香国色、倾城倾国。”梁晓秀一字一字地念，那些老外跟着念：天香国色、倾城倾国，天香国色、倾城倾国。

    课堂的气氛顿时活跃了，几个老外忍不住想临摹那八个大字。

    梁晓秀说，她还没讲完，等她讲完，再让他们临摹。

    她说：“我再给你们写两个成语，也是形容女人美丽的成语。”

    尼克拿着字典，准备翻译，他对梁晓秀说的成语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写下“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两个成语，然后对那些老外说：“这两个成语通常用来形容女子的容貌美丽，我们古人会说：‘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这两个成语是不是有一种诗情画意之感呀？”

    尼克刚翻译，文学教授就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两个成语本身惟妙惟肖，写尽了女人的美貌，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妮娜自认为是美人，便私下想：“我是不是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呢？”她是学画画的唯一女性，对形容女人的成语特别敏感、好奇、喜欢。

    “那么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梁晓秀说，“你们认为天香国色、倾城倾国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两个成语相比，哪两个成语更有意境呢？”

    “梁小姐，这是一个艰深的问题，”汉学家尼克说，“你认为哪个成语更深更好呢？”

    “尼克先生，你提了一个幼稚的问题，我的本意并非如此。”

    尼克被说蒙了，确实不知道梁晓秀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些老外都看着尼克，觉得他不是梁晓秀的对手。

    梁晓秀在宣纸上又写下了“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八个大字，之后她把四副字挂在黑板上，让那些老外看。她说，与天香国色、倾城倾国相比，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更有诗情画意，中国古代画家在画美丽的女人像时就想着这两句成语画，画出的画就有了意境。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是一种含蓄、妩媚、婉转的表达方式；而天香国色和倾城倾国则是一种直接有力的表达方式。

    有人说梁小姐的字太漂亮了，就像艺术品；有人说，梁小姐不仅字写得好，她解释得也好；还有人说中国字太难学了。

    尼克给那些老外解释说：“中国书法犹如天书。”

    梁晓秀则说：“功到自然成”。

    尼克恰好知道这个成语，便在黑板上写出了“功到自然成”五个字。

    梁晓秀又写了一个成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尼克承认他不知道那个成语。梁晓秀在宣纸上写下八个大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送给尼克。

    她用眼神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尼克获赠梁晓秀的字，感激地说：“谢谢你，梁小姐。你写的字才是书法；而我写的字不过是字而已。”

    “尼克先生，希望你做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她的话分明是在说：“你还差得远着呢，汉学家！”

    那些老外不知道梁晓秀和尼克说了什么，纷纷打探。尼克说他们讨论了一个学术问题。

    梁晓秀说：“诸位先生，你们现在开始临摹吧，就临摹这16个字。”

    那天的课就那么结束了。老外临摹那些字，一个个都很认真，他们都觉得那四个成语是形容女人美貌的最佳形容语，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和诗情画意。

    梁晓秀到厨房准备做卷饼，3点钟咖啡馆要开门迎客，他们得把卷饼做好。讲课是她的副业，卖卷饼才是她的正业。

    那些老外问尼克，梁小姐的水平如何。尼克只说了一句话：“无可挑剔。”

 第四十七章 才华横溢

    汉学家尼克对梁晓秀的高度评价让那些老外放心了，他们认为梁晓秀是一个称职的美术教师，能够教会他们画中国画。第二天下午他们高高兴兴地来听课。

    梁晓秀看到汉学家尼克又来了，很高兴。尼克的翻译比宋福禄确实强多了，她讲起课来可以自由发挥，不必考虑翻译因素了。

    尼克第一次过来是给梁晓秀做学术鉴定；第二次过来他只想听课，和梁晓秀多学学中文，他虽然是汉学家，但在里尔大学并没有开课，只是做一些研究工作。

    她开讲说：“尼克先生今天来了，我可以讲得深一些，多给你们讲讲中国成语。昨天我讲了四个成语，谁还记得那四个成语？”

    “我记得，梁小姐。”穆尔骄傲地说，他昨天晚上除了卖卷饼，只干了一件事：背诵四个成语，默写四个成语，

    “你会念吗，穆尔？”

    “我不仅会念那四个成语，我还能解释它们的意思，同时还会默写。”穆尔骄傲地说，就想在梁晓秀面前展示一下他学到的东西。

    梁晓秀示意他先念成语。

    穆尔念道：“天香国色，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念中文虽然有很重的外国口音，但梁晓秀还是能听懂。她想这小子将来要是学会了中文，他们交流起来可就方面多了。

    汉学家尼克拿出汉学家的派头说：“穆尔，你念得真好，完全正确。”尼克本人那天晚上也背诵、默写了那四个成语，自认为很有收获。

    穆尔解释说，中国古人形容女子的容貌美丽时，会说“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后来那两句话变成了成语，简称为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一直沿用到今日。

    “穆尔，天香国色和倾城倾国又怎么解释？”梁晓秀问道。

    “天香国色指的是绝顶美色的女人，在当今法国还没有这样的大美人。倾城倾国比天香国色更进一层，指的是独一无二、具有惊人美貌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只在法国历史上出见过，就是那些皇后王妃。你们今天谁见过天香国色、倾城倾国的女人？”

    众人不说话，穆尔走到黑板前默写出那四个成语，等待梁晓秀的评价。

    梁晓秀没料到那傻小子不仅卷饼卖得好，学习也学得好，超过所有的老外。于是她想好好表扬一番那傻小子，那傻小子就喜欢她的表扬。她表扬他卷饼卖得好，他就拼命卖卷饼；她现在表扬他学得好，他肯定也会加倍努力地学。

    她说了一句成语：“功到自然成”。之后她又说穆尔下了功夫，取得了成绩，应该给予鼓励和表扬。

    穆尔的母亲妮娜说，她也会默写那四个成语，也能解释四个成语的意思。

    其他老外还都不能背诵、默写那四个成语，他们羡慕地看着妮娜母子。有人说妮娜和穆尔开咖啡馆，整天接触梁小姐，所以进步当然比别人快了。

    梁晓秀张口就来了一句成语：近水楼台先得月。

    尼克一边查字典一边解释那句成语。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是：一个人守着老师，总比那些远离老师的人收获大一些。

    宋福禄悄悄告诉梁晓秀，尼克的翻译不准确。

    梁晓秀解释说：“简单说，你们守着我，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坐在这里听我讲中国画，你们就有机会学会画中国画。中国古人认为，水边的楼台能先得到月光，这是这个成语的来历。后来人们就用这个成语来比喻由于近便而获得优先的机会。尼克先生，请你再翻译一遍。”

    尼克很不好意思，他刚才翻错了，立即重新翻译了一遍。“由于近便而获得优先的机会”这句话，那些老外都听懂了。穆尔和妮娜都暗暗得意：他们是处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有利位置，要比其他人幸运得多。

    梁晓秀开导说：“穆尔，你学得努力、认真，值得大家学习。请记住：功到自然成。”

    “我记住了，梁小姐。”

    “请你再记一个成语：一年之计在于春。”

    尼克把“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句成语翻译成一个人所有的工作必须在春天安排妥当。

    穆尔挠着头不知所云，问梁晓秀为什么所有工作都必须在春天安排妥当呢？

    梁晓秀忍不住笑了，重新解释了一遍那句成语。她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只是一种比喻，并不是说所有的事情必须在春天安排妥当。那句成语最初是指中国的农活，意思是说春天就得把种地的所有农活准备妥当；后来引申到指所有的事情必须计划周密、提前安排。具体用到我们的课堂上，可以理解为：打好基础，为将来画画做好准备。”

    “梁小姐，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穆尔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梁晓秀，在他心目中，梁晓秀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梁晓秀对那些老外说，穆尔平时上课默默无闻，从不发言，但他暗暗用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为此，她送给穆尔一句成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解释说，一个人平常不露声色，突然做出惊人的事情，成绩显赫，令人瞩目。对这样的人，就用“一鸣惊人”来形容。

    妮娜听到梁晓秀表扬她儿子心里很高兴，她过去总认为儿子碌碌无为，一事五成；如今梁小姐却给她儿子那么高的评价，她便想：难道她儿子真是属于“一鸣惊人”的那种人吗？

    梁晓秀说，她教他们练的一横看似简单，其实包含着无穷的意思。中国成语以“一”字打头的有数百个。

    她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横线，之后写了“一毛不拔”四个大字。

    尼克还在查字典。梁晓秀又写了“一诺千金”四个字。

    她说：“尼克先生，你不用查字典了，我来解释，你照直翻译。

    “我们说某个人吝啬、惜财如命时，往往会用‘一毛不拔’来形容；我们说一个人说话算数时，就用‘一诺千金’来形容。”

    她接着说出了一长串以“一”打头的成语：

    一毛不拔、一诺千金、一鸣惊人、一步登天、一蹴而就、一帆风顺、一技之长、一家之言、一见钟情、一举成名、一气呵成、一往无前、一叶知秋、一掷千金、一字千金、一字之师、一柱擎天、一寸光阴一寸金……

    尼克急得团团转，满脑子是汗，梁晓秀说得太快，他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根本翻译不了那些成语；而那些老外听得更是不知所云，呆呆地看着梁晓秀。梁晓秀口若悬河，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成语，说明她的确有两下子。

    梁晓秀说：“尼克，你不必翻译了，那么多成语你也翻译不过来。我以后每天会教给大家一个中国成语，今天就教你们学‘一诺千金’这个成语。这也是我向你们做出的承诺：我一定要教会你们画中国画。”

    尼克对众人说：“梁小姐出口成章，才华横溢，我难以胜任翻译工作。你们有这样一位优秀的美术教师，应该感到庆幸。从今往后我也要过来听课，我要和梁小姐学中国文化，提高自己的中文水平。”

    尼克的一番话起到了很好的宣传鼓动作用，那些老外直点头，都认为梁晓秀的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美术教师。

    只有一个人不服气，那人暗地里默默得意，他已经做好准备，计划给梁晓秀难堪，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第四十八章 老外不服

    梁晓秀让那些老外临摹“一诺千金”四个字。她讲解说：“轻轻拉开一横，就是“一”字，以“一”打头的成语很多，“一诺千金”只是其中的一个成语。你们一天学一个成语，日积月累，渐渐就能掌握了几百个成语。”

    有人说：“梁小姐，我们学中国成语，你能不能保证每天给我们写一个成语送给我们？我们带回家临摹，光在课堂上这点时间根本不够用。”

    梁晓秀同意每天写一个成语，赠送给一个学员；但前提条件是那个学员必须是那天表现最好的学员。

    又有人问：“梁小姐，你掌握多少中国成语？”

    梁晓秀介绍说，她上中学时有一大爱好：每天背《汉语成语词典》。她那本词典共收录五千五百多条成语，她用了三年时间背出五千条成语，同时能熟练运用3000多个成语。成语是中文的精髓，言简意赅，掌握了成语就等于掌握了中文的精髓。她让学员临摹成语，其目的除了练习笔画、书法之外，更重要的是让他们理解中国成语蕴涵的思想、哲理、文采和意境。她准备精心挑选500个成语，教会他们读写，让他们彻底掌握。

    还有人问：“梁小姐，你上中学时背成语词典，那么你上小学时背什么呢？”

    “我上小学时背诵词典。中国学生用的《新华字典》收录了一万一千多汉字，我在6年时间掌握了其中的九千多字，能熟练使用七千字。”

    汉学家尼克暗暗赞叹，他学了20多年中文，还远远未达到梁晓秀的水平，深感自叹不如。

    梁晓秀正讲得起劲时，她看到有一个大胡子男人走进了咖啡馆，教逻辑课的教授把那个大胡子带到他旁边坐下，看着梁晓秀。

    教逻辑课的教授对梁晓秀始终不服气：尼克的学术鉴定只说明梁晓秀具备一定的文化知识，但还不足以证明她具有美术教师的资格。于是，他私下联系了里尔大学美术系的一个教师，想让那个教师考一下梁晓秀的美术知识，对她的美术课做一个鉴定。

    梁晓秀问逻辑教授：“那位先生也是来听课的吗？”

    逻辑教授说：“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里尔大学美术系的教师弗拉博先生，他今天过来主要是给梁小姐的美术课做一个诊断。我们都是法国人，我们不懂中文，更不懂中国画，所以我请来了一位专家，帮我们鉴定一下。”

    “你要鉴定什么呢，教授先生？”梁晓秀早就发现那个教授不是省油的灯，平时上课他总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和她叫板。

    那个教授站起来说：“梁小姐，你不要讲中国成语了，下面你还是讲实践课，让专家听听。尼克先生，你负责同声翻译。”

    “我从第一天开始就讲实践课，但你们却说画画需要理论，让我先讲理论，所以我就给你们讲解中国成语。成语就是绘画理论的一部分内容，我还没讲完，怎么给你们上实践课呢？”

    那个教授听了梁晓秀的话，以为梁晓秀心虚了，不敢在专家面前表现。于是他说：“弗拉博先生的美术造诣很深，他教授美术史，同时也画油画，你可以借此机会让弗拉博先生给你做一个美术方面的鉴定。”

    “怎么鉴定呢？”

    “你先画几幅画，让弗拉博先生看看。”

    梁晓秀本不想理睬逻辑教授，他分明是在挑衅，在破坏课堂秩序。但此刻那些听课的老外被煽动起来了，他们纷纷说梁小姐应该在专家面前作画，让专家给下结论。

    梁晓秀拿起笔画，铺开宣纸，画了一幅荷花水墨画。她画完后，把笔递给那和所谓的美术专家，请他也画一幅画，让她也瞧瞧。

    弗拉博说：“小姐，我不是画中国画的，我是画油画的。”

    “既然你不是画中国画的，你怎么给我做鉴定呢，先生？”梁晓秀转过身对那些老外说，“我是来教中国画的，这位先生来做鉴定，却不会画中国画，你们说他怎么做鉴定？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一个老外便问弗拉博，梁小姐画的中国画如何。

    弗拉博说，他不好评价梁小姐的中国画，但他可以评价梁小姐的油画。他听说，梁小姐不仅会画中国画，还会画西方油画。

    逻辑教授煽风点火说：“梁小姐，你就给专家露一手吧！你画一幅油画，让专家给你诊断、点评。我们大家正好都在这里，都想听听专家的意见。”

    那些老外都用迫切的眼光看着梁晓秀，希望她当场作画。

    梁晓秀说：“我没带画笔和油画的涂料，我怎么画？”

    逻辑教授立即说：“梁小姐，我们都给你准备好了，一样都不少。”他想：你梁小姐今天该露馅了，我就是让你当众出丑！

    弗拉博打开一个画箱，从里面取出各种绘画用品。

    “你想让我画什么呢，先生？”

    “随便，小姐。”

    “我可以画油画，但我有一个先决条件；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我就画。”

    “什么条件，小姐？”

    “我们要公平竞争：我画一幅油画，你也画一幅油画，两幅油画用同样的时间画同样的题材。比如我就画这个荷花，你也画这个荷花。怎么样，先生？”

    梁晓秀开始叫板了。

    弗拉博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小姐，我是来做鉴定的，不是来给你作画的，我没有这个义务。”

    “我什么时候请你过来给我做鉴定的？”梁晓秀更不客气，紧追不舍。

    “是索阿让教授让我来做鉴定的。”

    “没有我的授权，任何人无权做什么鉴定，”梁晓秀扬着头说，“既然先生来了，先生理应先作画，让我们大家都开开眼，欣赏一下先生的大作。”

    逻辑教授赶紧说：“怎么，梁小姐你不敢画了？”

    “我有什么不敢画的？我是教画画的老师，随时可以给学生画画，但画画之前，我们必须把话讲明白。这位先生既然是来给我做鉴定的，那么他的水平一定比我高；换句话说，我得向人家学习，”梁晓秀转身对众人说：“大家都听见了我说的话。我画一幅画，这位先生也画一幅画，这样才算公平，对不对？”

    “对，让那位先生也画一幅油画！”穆尔带头喊道。

    梁晓秀紧急盯着弗拉博的眼睛说：“我们画荷花怎么样？你既然是先生，你就先画，我好学学。”她把那幅水墨画铺到那家伙眼前，让他花同样的画。

    “我不画荷花，小姐。”

    “那你想画什么呢？”

    “我画一幅《圣经》里的人物像，画人物最见绘画的功底。”

    “那不行，我不懂圣经，所以我没法画那里面的人物。我们应该画双方都熟悉或知道的题材。”

    “对，梁小姐说得有道理！”妮娜这时也开始向着梁晓秀说话了。

    “那你还想画什么？”那家伙用挑衅的眼光看着梁晓秀，他对自己的油画颇有自信，不相信梁晓秀能画过他。

    “我指定画荷花，你不同意；你指定画圣经人物，我也不同意。我看这样：为公平起见，我们让大家指定一个题材，你看怎么样，先生？”

    “这个主意好！”众人齐声说。

    “我同意。”那家伙不得不说。

    妮娜一看表已经下午3点钟，咖啡馆开门的时间到了。她赶紧出去在门上挂了一个牌子：本店今天暂停营业。

    一场比画大战即将开始，她哪舍得放过呢？

 第四十九章 老外叫板

    妮娜从外面回来说，为了举行这场绘画比赛，她决定咖啡馆关门停业，这样梁小姐和弗拉博先生可以尽情地比，一决雌雄。

    众人都鼓掌欢迎，他们来了情绪，都想一睹这场绘画比赛的场面。

    老外叫板梁晓秀，给她下了战书；梁晓秀迎头而上，准备痛击老外。

    宋福禄为梁晓秀担心，害怕她被比下去。几个月前，她在快餐店和一个老外比过喝酒，喝得昏天黑地，最后把那个老外灌醉了；如今她又要和老外比绘画，人家可是绘画老师，她一个业余绘画爱好者哪能比得过专业画家呢？

    妮娜提议，梁晓秀和弗拉博画她的咖啡馆内景，这样既有人物又有景物，可以看出两人水平的高低。

    众人都说妮娜的提议非常好，画咖啡馆对他们俩都公平；两人画同样的题材才能见出高低。他们大都认为，梁晓秀不是弗拉博的对手，她肯定会败下阵来。

    弗拉博想了想说：“好，我同意画咖啡馆。你呢，梁小姐？”他曾画过街头咖啡馆，自认为胜任这种题材。他根本就没把梁晓秀放在眼里，认为她不过是一个美术业余爱好者。

    “我同意。”梁晓秀毫不犹豫地说，她虽然没画过咖啡馆，但来妮娜咖啡馆的次数多了，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有把握画出一幅咖啡馆的油画。

    众人当裁判，妮娜腾出两张桌子，让梁晓秀和弗拉博各自使用一张桌子画画。

    梁晓秀已经构思好了咖啡馆的内景和外景，她问弗拉博：“先生，我们同时画，你需要多长时间？”

    “时间不确定，画完为止。”弗拉博不屑一顾地说，他在构思咖啡馆的内景。

    “既然是比赛，我们就得确定一个时间长度，否则怎么能比赛呢？”梁晓秀从那家伙的回答中判断出他的画画速度不快，她至少可以在速度上击败那家伙。

    “你需要多长时间，梁小姐？”弗拉博反问道。

    “一个小时怎么样？”梁晓秀也反问道。

    “你说什么？一个小时？”弗拉博瞪大了眼睛说，“一个小时怎么能画出一幅油画呢？我们的油画和你们的水墨画可不一样，这幅画至少得需要一天时间；如果是精品，有的画则需要几年时间的创作呢。”

    “我不管你需要多长时间，我只需要一个小时。我不会陪你画那么长时间，我晚上还有工作。”她想起晚上还要卖卷饼，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一幅画，速战速决。

    “那你就赶紧画吧，梁小姐！”逻辑教授已经等不及了，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总想看梁晓秀的笑话。

    梁晓秀和弗拉博在两张桌子上同时摆好了画布、颜料、画笔，众人围成两圈观看他们画画。

    一场绘画比赛就那样开场了。

    弗拉博拿出铅笔先在画布上构图，他在一尺见方的画布上准备画三个人物喝咖啡的场景。他轻轻地勾勒草图，先勾出一张咖啡桌，然后在咖啡桌三面安置了三个喝咖啡的人物……

    穆尔和妮娜先看了一会儿弗拉博作画，他们没看出什么名堂，便赶紧走过去看梁晓秀怎么画油画。

    梁晓秀没有用铅笔打草稿，她直接拿起画笔在画布上创作。她脑中已经有了一个整体构图，整幅画都已显现在脑海中。

    众人注意到梁晓秀使用画笔犹如使用毛笔一样轻松自如，她几笔就勾勒出一个人物的轮廓，接着勾勒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人物。

    穆尔站在一旁看到梁晓秀勾勒出6个人物，便想起了梁晓秀曾说过的话：“六六大顺”。他想梁小姐这是要画“六六大顺”呀。弗拉博只画三个人，而梁晓秀则画六个人，其难度显然超过弗拉博的画。

    逻辑教授不断挑毛病，说梁小姐不用铅笔打草稿，违背了油画创作的规则，属于不正规的创作，而且她勾勒出的人物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几个人影而已。

    梁晓秀已经完全进入了创作状态，她神情专注，画咖啡桌、咖啡壶、咖啡杯，只用15分钟就勾勒出咖啡馆内景的全貌。之后，她画了一个窗户，透过窗户展示外面鲜花盛开的场景。

    妮娜看了暗暗啊赞叹：真不得了，梁小姐的构图巧妙、漂亮、生动，在反映室内场景的同时，又展示了室外的场景，这样的油画难度极大，不是一般画家能驾驭的。

    整个构图完成后，梁晓秀开始在细节上下功夫，她对6个人物进行了生动细致的描写。

    靠窗户坐着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他们望着窗外的景色，手里拿着咖啡杯，表情欢快，热烈，似乎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另外两个人是两位老者，他们叼着烟斗面对面坐着，似乎在讨论严肃的学术问题。最后两个人物是咖啡馆的招待，一人在洗咖啡具，一人在端着咖啡行走。

    她用一个小时画完了这幅画，题为《妮娜咖啡馆》。之后，她用宣纸盖上了那幅油画。她放下画笔往弗拉博那边瞅了一眼，他还在用铅笔画草图呢。

    她故意说：“弗拉博先生，我画完了。你怎么样？”

    “我在画草图呢。”弗拉博说。

    逻辑教授帮腔说：“专业画家和业余爱好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作画的时间。”

    穆尔看不过去，便说：“我看弗拉博先生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画完他的画。你们说是不是？”

    观众开始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梁晓秀说：“大家请安静。我提议让弗拉博先生继续画，我利用这段时间再画两幅同样的画，一幅水彩画，一幅水墨画。我再有一个小时就能画出两幅画。”

    梁晓秀埋头继续作画，她只用15分钟就画完了一幅水墨画。接着画水彩画，用了半个小时，题款依然为《妮娜咖啡馆》。她把三幅画在桌子上摆好，用宣纸盖上，回过头看着弗拉博。

    她说：“弗拉博先生，我画完了三幅画，请你过来给鉴定一下吧。”

    “梁小姐，我还没画完，正准备上色呢。”他已经勾勒出全景，准备用画笔在上面描，在上面涂色。

    “我们这是绘画比赛，总得有一个时间限制吧？这样：你先过来看画，然后再继续画。”

    “对，让弗拉博先生过来看画。”逻辑教授说，他希望弗拉博用专业画家的眼光批判梁晓秀的画，让她当众出丑。

    众人都说弗拉博应该过来看画，对梁小姐的画作出一个权威评价。

    弗拉博过来后，众人围成一圈，等着看一场好戏。

    梁晓秀慢慢掀开了她画的油画《妮娜咖啡馆》。

    弗拉博站在那幅画前久久不发表评论，他看得非常仔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逻辑教授等得不耐烦，便问道：“弗拉博先生，这幅画怎么样？”

    弗拉博不言语，作思考状。

    妮娜看得也很认真，她看着看着，看出了一些名堂：梁晓秀画是她的咖啡馆，她觉得这幅画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和信息，她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穆尔看得更认真，他从这幅画中看到了一种力，看到了一种激情，一种对生活的渴望。他觉得梁晓秀通过这幅表现了一种对生活的企盼和渴望。

    文学教授看弗拉博始终不发表意见，便率先对梁晓秀的幅画发表了评价。

    他说：“总整体上看，这是一幅难得一见的好作品。我虽然不会画画，但我会欣赏画。你们看，这幅画整体布局合理，构思巧妙，给人以很大的想象空间。”

    文学教授的评价出乎梁晓秀的意料，她没料到教授会客观评价她的作品。

    教授继续说：“梁小姐对色彩和构图的把握在这幅画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她以完美的色彩和精确的构图，给予画面令人难以置信的纵深感，把人们的视线从前景一步步引向遥远的天际，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梁晓秀在画中透过窗户勾勒出远方的天空，具有一种神秘感。

    文学教授的评价颇有文学色彩，梁晓秀听了心里暗暗想：难道我画的真的那么好吗？众人听了教授的评价，都有梁晓秀的那种想法。

    文学教授开了头，妮娜接着评论道：“梁小姐的油画《妮娜咖啡馆》深深地感动了我。我从这幅画中看到了美好的生活场景。我看了这幅画浮想联翩，我想，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所在吧。”

    一位老者附和着说：“我看了《妮娜咖啡馆》这幅画也有同感。我喜欢这个场景，这就是我们的真实生活，同时又高于生活本身。”

    一位哲学教授评论说：“梁小姐把妮娜咖啡馆宁静、温馨的气氛，用绚丽的色彩以及欢快、祥和的情绪表现得如此彻底，如此精妙，如此出神入化，令我非常钦佩。妮娜咖啡馆我们天天来，天天看，这是我们熟悉的场景，但是经过梁小姐的艺术创作，现实场景有了一种生命的象征，一种令人向往的艺术境界。我想：这就是艺术家的天赋和创造力。”

    哲学教授的评价更高，他从哲学角度分析了梁晓秀的作品。

    梁晓秀私下想，她画的咖啡馆不过是综合了她看到的景色，在脑子里经过思索加工后形成的一个场景。她描写了咖啡馆的场景，进行了艺术化的处理方式。她在里尔大广场看到过许多咖啡馆，她喜欢那些咖啡馆，在各种咖啡馆中，她认为最理想的咖啡馆是那种具有田园牧歌式的咖啡馆，所以她特意画了一扇窗户，展示外面的自然景色，而那景色正是田园牧歌式的景色。她通过自然景色营造出法国乡村的天空、空气和风景。在她看来，法国乡村的灵性和浪漫情调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

    汉学家尼克一直在梁晓秀身旁观察她的表情，他发现梁晓秀在看自己的作品时陷入了沉思，他便问梁晓秀在想什么呢。梁晓秀把她刚想到的事告诉了尼克。

    尼克说：“梁小姐，你的《妮娜咖啡馆》一眼看去，美轮美奂的画面就映入我的脑海中：这就是艺术化的法国乡村咖啡馆的生活场景呀。”

    “我们还是请专家点评吧。”逻辑教授提醒说，拍了拍画家索阿让的肩膀。

    索阿让已经看了半个多小时画，始终没有发表意见。

    众人这时都看着他，等待他发表权威评论。

 第五十章 老外评价

    画家索阿让已经看入迷了，他这时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他想在发表评论之前先问梁晓秀几个问题。

    “梁小姐，你是哪所美术学院毕业的？”

    “索阿让先生，这个问题和评论作品有什么关系吗？”梁晓秀反问道。

    “有关系，我想知道你属于哪个美术流派。”

    “我没有上过美术学院，我不属于任何美术流派；我只属于我自己。”

    “喔，你没上过美术学院？那你是怎么学油画创作的，梁小姐？”

    “我上中学时学的，后来自己摸索着画油画。”

    “原来是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对法国油画有研究吗，梁小姐？”

    “我来法国已经半年多了，我住在法国每时每刻都在感受着法国的文化、法国的景色，渐渐对法国人和法国有了一些认识和体会。这就是我创作的基础。”

    索阿让又问了几个问题，梁晓秀都耐心地解答了。

    她不想再和弗拉博啰嗦了，于是便说：“下面请弗拉博先生点评、指教、鉴定。你们说好不好？”

    “好！”

    弗拉博已经看了一个小时画，他觉得他应该发表评论了。

    他说：“那我就发表一下初步的意见。梁小姐的这幅画的色彩对比和透视法运用得完美无缺，表现出了法国乡村咖啡馆的特色。”

    众人都想：画家的评价果然高明、专业，一上来就讲专业术语。“色彩对比和透视法”那样的专业术语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话。

    梁晓秀很纳闷：弗拉博是来和她叫板的，可是他一开口就肯定了她的画，为她的画定了调。这是怎么回事呢？

    逻辑教授最着急，他请画家弗拉博过来是想让他批判梁晓秀的画，当众宣布她是一个伪画家，不适合教授美术课。可是弗拉博居然说出正相反的话，一上来就肯定了梁晓秀的画。

    弗拉博接着发表了第二段评价：“我们大家都熟悉法国乡村咖啡馆的场景。在这幅画中我们看到了，感受到了我们熟悉的法国乡村咖啡馆。这就是作者的高明之处，也是艺术的魅力之处。”

    “所以这幅作品，百看不厌。”文学家插话说，他完全同意弗拉博的评价。

    妮娜也插话说：“我认为，梁小姐是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家：我从她的作品中看到了我们法国的咖啡馆文化，在这个意义上说，梁小姐无疑是一位能反映法兰西民族特性的艺术家。”她对自己说的一番话非常满意，认为具有专业水准。

    索阿让不喜欢在他发表意见时别人插话，他想先讲一段艺术史上例子，来一番宏论，让那几个人插不上话

    他说：“法国伟大的艺术家在世界美术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法国数百年来创造的光辉灿烂的文化艺术不仅仅表现在那些大师们的艺术作品上，甚至还渗透到今日法国社会生活和社会经济的个各个方面：从建筑艺术、工业品设计、服装设计到诗歌、戏剧、电影、电视等诸多方面都有所体现。法国独特的文化艺术折射出法兰西的历史沧桑和民族特点。”

    “你这是在评价历史吗，索阿让？”文学教授问道。

    尼克把索阿让说的话翻译给梁晓秀听，梁晓秀听得很认真，觉得索阿让不是随便说那些话的，他肯定是有用意的。

    索阿让不回答文学教授的问题，而说：“你们都知道大画家梵高吧。他有一幅作品叫《丰收》，是他在法国阿尔勒期间创作的一幅力作，被美术界视为梵高最具美感的作品。”

    文学教授点头，示意他知道那幅画。梁晓秀没听说过那幅画，她很好奇，想知道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

    索阿让似乎有意卖弄他的美术史学问，他说，梵高在给他弟弟提奥的一封信中对那幅画的创作做了说明：“我正在描绘一个新题材──极目远望，到处是黄绿相间的田野……在纯净的碧蓝天空中，映现着赤金色、金铜色和黄铜色。”

    尼克的翻译很到位，梁晓秀一听就能想象出那种乡村景色。她想：索阿让说这些是在拿她的画和那个大画家的画作比较吗？梵高这个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大画家。

    索阿让似乎在回答梁晓秀的疑问：

    “梵高为世界留下了极为宝贵的文化艺术和精神财富，使得我们通过他的作品可以感受到过去的历史、文化、生活乃至民风民俗，这就是梵高的伟大之处。”

    逻辑教授忽然大声说：“哎，索阿让，我们让你评价梁小姐的作品，你却说到梵高了。你跑题了！”

    妮娜提高声音说：“请别打断索阿让先生的话！”

    索阿让根本不理睬逻辑教授的话，他继续说：“梵高还有一幅代表作叫《向日葵》。一般认为，作于1889年的《向日葵》对阳光和旺盛的生命力给予了激情四射的赞美。画面以黄色和橙色为主调，用绿色和细腻的蓝色勾勒出花瓣和花茎。梵高用他的神来之笔大胆、有力表现出对生命的渴望，对生活的企盼，这种意境在整幅画面上都有所表现，令人在细看之下震撼不已。”

    “你到底怎么回事呀，索阿让？”逻辑教授忍不住又插话说，“我请你来是给梁小姐的画做鉴定，你怎么没完没了地大谈梵高呢？这里不是你们美术系的课堂，这里是妮娜咖啡馆！”

    索阿让已经进入了艺术评论的境地，他脑子中只有梵高，他在梁晓秀的画中似乎看到了梵高作品的影子。他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评论：

    “细细观看梵高的作品，我不仅折服于他的天才画作，我似乎还能触摸到他那颗对生活的渴望，对生命热爱的滚烫的心。在《向日葵》这幅画中，他把最美的画面以最具穿透力的艺术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

    逻辑教授开始敲桌子了，大声吼道：“索阿让，你跑题了！”

    众人怒目而视，制止了逻辑教授的无理举动。

 第五十一章 专家点评

    梁晓秀想：这个索阿让真怪，他先肯定了她的画，之后就开始讲起西方艺术史，又讲了梵高的作品，他的用意何在？他是在炫耀自己的美术知识吗？他们说好要比赛，她已经完成了画作；而他还刚刚开头，难道他想以这种方式取消比赛？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好，言归正传，”索阿让终于说，“我现在点评梁小姐的作品。”

    众人屏住呼吸听他点评。

    “梁小姐的这幅《妮娜咖啡馆》，画中有画，其中一个女孩的形象特别引人瞩目。”他的点评果然不同凡响，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那个靠窗户坐着，向外瞭望的法国少女。

    “我喜欢这幅画中的这个女孩。这个女孩清纯亮丽的形象和朦朦胧胧的眼神不仅给人以美感，而且带给人一种悠远、神秘、典雅的感觉。”

    梁晓秀非常赞同画家的点评，她在那个少女身上下了功夫，把她确定为画中的主要人物，那就是她心目中最美的法国女孩。

    索阿让引导说：“你们仔细看这幅画，这幅画的主色调由于采用了黄蓝颜色，使整幅画产生了一种特别清纯的艺术效果，衬托出女孩惊人的美妙。请你们注意：梁小姐把女孩的鼻子和脸的轮廓进行了虚化处理，给人一种朦胧飘渺的感觉，甚至让人以产生一种幻梦般的幻觉，让人浮想联翩，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

    索阿让的点评引起了众人的共鸣，那些老外都伸长了脖子仔细观看画中的女孩。逻辑教授不甘心，说很可惜梁小姐画的是那个女孩的侧脸，没有展示她面庞的全貌。

    索阿让继续引导说：“画中女孩那种恬静、安详、清纯的表情表现了少女甜美的意境，那就是作品的成功之处。我认为梁小姐是一位表现女性的出色画家。在《妮娜咖啡馆》这幅画中，她创作的这个女孩，是我从未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因此，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幅当代作品。”

    索阿让的评价极高，众人都同意他的评价。他们已经看了好长时间，都觉得那幅画越看越有味道，确实不是一般的画。

    索阿让说：“我推崇梁小姐的这幅油画，向你们郑重推荐这幅画。”

    他说完这句评语，停下来点上一支烟，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穆尔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他乘画家休息时说：“诸位先生，梁小姐给我们讲过形容绝色女人的四个中国成语：天香国色、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们说，用哪个成语形容这个女孩最恰当？”

    “天香国色！”

    “倾城倾国！”

    “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众人意见不一致，都强调各自的形容才最准确。

    穆尔问梁晓秀：“梁小姐，你认为用哪个成语形容这个女孩的美色更恰当？”

    “天香国色。”梁晓秀毫不犹豫地说。

    她那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咖啡馆顿时爆发了掌声，一浪高过一浪。那些掌声不仅是为梁晓秀鼓的，还为他们发现了一位绝色法国女孩而鼓掌。

    文学教授发表高论说：“在我看来画中的女孩就是法国当今最好的国家形象大使。这个女孩应该成为出镜率最高的法国少女。我们应该在印刷、发行的无数明信片以及各种工艺品、瓷器上都印上这个女孩的形象，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都欣赏她美丽的容貌和纯情的神态。我看过许多画家画的法国女孩，但没有一个女孩具有这个女孩这样的震撼力和想象力。梁小姐今天为我们创作了一幅绝美的画作，在她的笔下出现的这个法国女孩，称之为天香国色，恰如其分。”

    “教授，你的欣赏水平很高，我完全同意，”索阿让说，“这幅画是精品。”

    梁晓秀都不敢相信文学教授和画家索阿让的评价了，她忽然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无限拔高她的画，最后再彻底否定她的画，给她难堪，让她下不来台。

    她忐忑不安地说：“索阿让先生，你对我的画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小姐，我不会随便发表评论的，”他严肃地说，“你的画与有些大画家那种大气磅礴、浑厚凝重的风格截然不同：你没有大场面，只有力求精巧、传神的小场景；但是这种小场景在某种意义上看，往往反映了更为宽广的生活场面和自然景色。在你的画中，柔和的光线从窗口射进，使咖啡馆显得温暖而又宁静；而咖啡馆内的人物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下各司其职，每个人都表明了自己的职业特征和特定的神态，反映了一种生活的状态，一种法国人对生活的态度。”

    “你为什么这样评价呢？”

    “因为我通过你的画看到了我们法国的生活和人物。”

    “索阿让，你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逻辑教授在一旁说。

    “一点都不高，我的评论是客观公正的。”

    “请索阿让先生继续点评。”妮娜瞪了一眼逻辑教授。

    索阿让说：“梁小姐，我注意到你偏爱黄、蓝和银灰色调。你的画面效果单纯、明快，整体感强，表现了多种不同形体所形成的变化和对比，所以画出了超越时间界限的作品。你觉得我的分析对不对?”

    “你是美术评论家，我不好说什么。”梁晓秀还不想轻易发表意见，她担心陷入圈套。

    妮娜说：“我特别喜欢梁小姐这种画的风格，非常生活化。我不大喜欢那种抽象的画，我觉得一幅画总得表现一个人物、一个景物，总的表现某种生活状态。”

    “梁小姐正好表现了你说的那种生活状态。”文学教授说。

    索阿让说：“你们说得有道理。《妮娜咖啡馆》这幅画中还包含着一种美好的生活元素。我认为那才是这幅画的精髓。这幅作品需要反复认真看。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发表评论，是因为我没看够。事实上，每看一次这幅画都会有新的发现，新的感受。”

    妮娜说，她听了画家索阿让的评价，她有一个感受：真正幸福的生活是一种田园生活。梁小姐的那幅画就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生活。

    文学教授说：“索阿让先生，我很高兴，你对梁小姐的作品做出了客观公正的评价，让我们都有所收获。”

    索阿让总结说：“伟大的艺术作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那些作品抓住了表现对象的心理特征和内心世界，所以那些作品能够跨越时空，经得起时间的检验，为人们所喜爱。”

    众人都看着索阿让，他所说的伟大的艺术品，难道是指梁小姐的作品吗？

    梁晓秀心想：我难道画了一幅伟大的作品？

 第五十二章 专家开导

    画家索阿让给梁晓秀的画做了结论性的鉴定和评价，众人都折服了。他们相信索阿让的评价，他的大名在里尔大学如雷贯耳，无人不知。

    梁晓秀还是不明白索阿让评价的用意，便问汉学家尼克，画家的评价是否出于真心实意？

    尼克告诉她，索阿让是里尔最著名的画家，在全法国都享有盛名；同时他还是一流的美术评论家，兼任里尔大学美术系主任和教授。他在法国美术界可谓一言九鼎，万人钦佩。他不会随便评论一幅作品；他的评论往往一针见血。

    “尼克先生，那么，我的画真像他说的那么好吗？”梁晓秀忽然觉得她的画还有许多缺点，还不够完美，并不像画家说得那么好。

    尼克说：“梁小姐，你创作了一幅伟大的画！”

    这时索阿让走过来和尼克说，他想单独和梁小姐交流，请尼克做翻译。他们三个人坐在咖啡馆的一个角落，开始聊起来。穆尔赶紧送去咖啡，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梁晓秀。梁晓秀受到大画家奥迪认可，他由衷地佩服。

    索阿让喝了一口咖啡后说：“梁小姐，你的《妮娜咖啡馆》是我见过的最好最美的一幅画当代油画。你在画中表现的这位法国女孩，是整幅画的中心人物和灵魂。我看你这幅画中的女孩，想起了蒙娜丽莎。蒙娜丽莎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世界名画。”

    “蒙娜丽莎是成熟的意大利女性，在她身上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神秘气息。你的画中表现的法国少女形象，虽然没有蒙娜丽莎那种超人的神秘感，但却有一种天然的、朦朦胧胧少女纯洁的神情。我认为你这幅画中的女孩接近蒙娜丽莎，具有蒙娜丽莎的某种气质和神韵。这很了不起。”

    “索阿让先生，你过奖了，我的画怎么可能与蒙娜丽莎相比呢？《蒙娜丽莎》是世界名画啊！”

    “在艺术领域，音乐与绘画具有一种独特的特点：只有那些具有极高天赋的人才能创造出流芳百世的作品。你这幅画，我想，经过时间的检验，会成为一幅名画；同时它也将成为你的代表作。”

    “我这幅画还有许多缺点，还不够完美，它不过是我的即兴之作。”

    “天才往往在即兴之作中流露出来，在艺术领域尤其如此。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创作了一副名画，可以称之为天才之作。”

    “你这样评价，我担当不起呀？”她有点发晕，感觉有点懵了。

    “梁小姐，你一定在卢浮宫看过很多欧洲名画吧？”

    “说实话，我来法国半年多，整天忙于生计，连巴黎是什么样的我都没看过，我哪儿有时间逛博物馆呀。”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建议你将来有机会一定到博物馆看看欧洲的名画。欧洲最有名气的画作出自意大利流派和佛拉芒流派，他们一南一北，代表了西方油画的高峰。

    “当然，你的画创作时间短，不可能十全十美，还有微小的遗憾。如果你有时间有条件，你多到博物馆转转，看看那些欧洲大家的伟大作品，你将会有意外的大收获。我相信以你具有的天生艺术感，你一看就能领会那些伟大作品的妙处和意境。

    “你一定要去意大利看看，再到荷兰看看。画油画的人，不看这两个国家的油画，就不知道前人在艺术上取得了多大成就。”

    梁晓秀心想：你们这些老外哪知道我们的苦衷啊！我们能整天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哪有条件和心思去看画呀。别说到意大利和荷兰，就连巴黎我现在还没时间和条件去呢。

    “梁小姐，你将来一定要周游欧洲，多走走，多看看，这对你今后的创作大有好处。”他认定梁晓秀是一位难得艺术家，具有广阔的发展前途。

    “我、我现在还办不到。”

    “我知道。其实荷兰距离我们这里并不远，将来第一站你就选折荷兰。海牙莫里茨皇家美术馆被称为荷兰皇家画廊，馆内收藏了自荷兰黄金时代起的300幅经典绘画作品，包括弗美尔、伦勃朗、史堤、哈尔斯、鲍特等大师的绘画作品。长期陈列的作品有15至17世纪荷兰和佛拉芒画派艺术的精品，从远古佛拉芒到日照风景，从圣经人物到细腻的景物，从宁静的室内装饰到风趣幽默的画面，展示了古代荷兰的一幅全景画。你看了荷兰画派的作品，你就会更好地理解什么叫作伟大的作品。”

    梁晓秀说：“如果有机会到荷兰看画展当然好了，看这种画展前我必须提前做好‘家庭作业’，就是先了解荷兰画家的情况。我现在对他们一无所知。”

    “我给你提供这方面的资料，包括书籍、画册，等等。荷兰画派在欧洲绘画史上一直占有重要位置。如果你今后亲眼观看荷兰画家的作品，我想，你一定会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知道荷兰画家弗美尔吗？”

    “不知道。”

    “弗美尔是一位伟大的荷兰画家，我非常喜欢他的作品，我钦佩他的人格。我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了他的独特气质和高超的艺术素养。一位伟大的画家并不一定要表现宏伟壮观的场面，他在小题材上也能表现出伟大的艺术。我看了他的画还有一个收获：文学创作有时并不见得非得表现宏大的场面才能成为伟大的作品；表现小题材，如果运用得当，同样能成为伟大的作品。”

    “你说的这个叫弗美尔的荷兰画家与你说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呢？”

    “你绘画的风格非常接近弗美尔的风格，你们有许多相同之处。”

    “是吗？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画家呢？”

    索阿让介绍说：

    弗美尔1632年10月31日出生在荷兰代尔夫特。他一生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乡，与外界接触很少，所以人们对他的生平知之甚少。他一生流传下来的作品大约35幅。他生活在荷兰经济繁荣时代，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当时荷兰社会奢华的场景，而是着重刻划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用他那抒情诗般的画笔把人物、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产生了难以想象的艺术效果。

    “你说的真好，索阿让先生！”她对弗美尔本人的经历和他的作品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想象不出那个大画家怎么和她的风格接近呢。

    索阿让继续介绍说：“弗美尔的作品不仅是荷兰17世纪生活的真实写照，而且跨越时空延续刻划了荷兰民族的性格和特性：直到今天他刻划的人物形象在荷兰都能找到踪影。所以我认为，弗美尔在欧洲绘画史上的地位被低估了，他应该被认定为和达芬奇一个等级的大画家。”

    梁晓秀知道意大利大画家达芬奇，她上中学时听美术课老师讲过；但荷兰画家弗美尔的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索阿让进入了正题，他说：“弗美尔有一部作品叫《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画中的女孩在某些方面与梁晓秀的《妮娜咖啡馆》中的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吗？”

    “对，这就是我说的秘密。你将来看了《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你一定会有同感。我有那幅画的印刷品，可以送给你，但印刷品毕竟与真品不一样。我每次去荷兰都看那幅画。我看了你的画立即想到了《戴珍珠耳环的女孩》。”

    “既然这样，我将来有机会一定到荷兰看那幅画。”

    索阿让说，荷兰值得一看的名画很多。他从梁晓秀的画作中看出，她非常喜欢画风景；而荷兰的风景画闻名世界，值得她好好揣摩。

    “荷兰风景画有什么独特的吗？”梁晓秀好奇地问道。

    索阿让娓娓道来：

    荷兰风景画在西方绘画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尽管荷兰是欧洲人口密度最大的国家之一，但却拥有美丽如画的乡村。在春夏两季，盛开在乡村的各种野花争奇斗艳，仿佛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横跨天际。

    荷兰画家表现的乡村风景画就是取材于这些风景。

    荷兰风景画因光色的独到表现手法名满天下，17世纪的艺术家常以明亮的天际作为主要创作题材。如今人们依然可以在野花装点成彩虹的山野上，尽情品味将天际装点得无限美妙的青灰、粉红与雪白色。

    索阿让不愧为是一位权威美术批评家，梁晓秀听了他的这番话肃然起敬。

 第五十三章 老外求画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三个小时，已经到了傍晚6点钟，梁晓秀还在和画家索阿让交谈；众人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办完。

    索阿让和梁晓秀说，他想邀请她到里尔大学美术系当客座讲师，定期给学生做讲座，专门讲中国绘画与西方绘画的区别。他们需要像梁晓秀那样的人才。

    梁晓秀感到很突然，她那年才18岁，在国内只上到初中毕业，怎么能到法国的大学讲课呢？那不是开玩笑嘛！

    她说：“索阿让教授，我担任不了这个角色。我只会画画，但不会讲课。你知道我讲不了多少法语，我怎么和大学生交流？”

    “你能在咖啡馆办班上课，你同样可以在我们系讲课。讲座课与一般的授课不同：只讲你的创作体会，而不必讲绘画理论。法语不是问题，我请尼克先生担任你的翻译。你看怎样？”

    索阿让看重梁晓秀的动手能力：她既能画中国水墨画，又能画水彩画和油画；如果她把三种技法结合在一起讲，肯定会受到学生的欢迎。他看了梁晓秀的油画很受启发，她的画法与西方人的画法不一样，但效果似乎更好。里尔大学美术系就需要她这样的人才。她在美术系开讲座课，不仅大学生受益，教师同样受益。

    梁晓秀表示讲座的事她再想想。

    他们在交谈时，那些老外已经把梁晓秀的《妮娜咖啡馆》看了好几遍。画家索阿让对那幅画做了权威评价，那些人便都认为《妮娜咖啡馆》是一幅好画，总想知道梁晓秀会怎么处理那幅画。

    妮娜第一个萌发了收藏那幅画的念头。梁晓秀画了她的咖啡馆，又把画题为《妮娜咖啡馆》，按理说那幅画就应该留在咖啡馆供人欣赏。留在咖啡馆就等于送给了她。

    妮娜来到梁晓秀身边，想和她说收藏画的事，可是看到梁晓秀还在和索阿让交谈，她不便打扰他们，就站在一旁听他们交谈。

    “法国人喜欢油画吗？”梁晓秀问，她的每个问题都有针对性和某种目的。

    索阿让说：“非常喜欢。一般法国人家里都有一两幅油画，不过绝大多数画都是不值钱的油画。一些法国人虽然以爱财、惜财出名，但他们同时却痴迷绘画作品，舍得在艺术品上投资。即使是一般普通家庭也会购买几幅油画作为装饰物挂在家里。在他们看来，油画就是一种奢侈品；他们舍宁可节衣缩食，也要购买几幅油画。”

    梁晓秀就那么很容易地了解到法国人对油画的态度，她说：“我觉得在家里挂画的习惯非常好。一个家庭喜欢艺术品，说明热爱艺术，这是一件好事。事实上，欣赏艺术是美好生活的一部分内容。”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家里的墙上挂着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会是什么情景？我会每天都看几遍，站在那幅画前好好欣赏一番。那就是美的享受——视觉上的享受，心灵上的享受。”

    “那倒是。”她想人家的生活都已进入了享受油画的阶段，而她还在为生活而操心忙碌，反差有多大呀。

    索阿让又谈到法国人热衷于艺术品投资，他们有人投资艺术品，是为了通过买卖艺术品赚钱，有人投资则纯粹是为了欣赏艺术品。正因为有大量两种人的存在，法国的艺术市场才经久不衰。

    梁晓秀问他是否也收藏油画。

    他说他收藏了几幅名画，但都不算顶级的名画。顶级名画价值连城，他那个阶层的人没有财力收藏。法国富有人家非常看重艺术品，他们对一流油画看重的程度与他们的财产相等。他们在艺术品上的投资一掷千金，可谓大手笔。

    “比如说呢？”梁晓秀好像是无意识地随便问，其实目的性非常强：她想知道法国人为什么投资艺术品一掷千金；还想知道所谓一掷千金是什么概念。

    “比如说梵高的那副《向日葵》吧，你猜卖出了多少钱？”

    “我猜不出来。”

    “《向日葵》拍出了一亿多美元的天价！”

    “你说什么？卖了一亿多美元？”她以为她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对，卖了一亿多美元，千真万确。”

    “那么，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能卖多少钱？”她马上连想到了那幅名画，索阿让说她的画与弗美尔的画风格接近，她就想知道人家的画值多收钱。

    “我想《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的价码不应该低于梵高的《向日葵》。不过弗美尔的画是非卖品。”

    “非卖品？那么好的价钱为什么不卖呢？”她觉得老外真是不可思议，一点都不懂理财。一亿美元还不出手，还等什么呢？

    “弗美尔现存的画只有35幅，荷兰人哪舍得拍卖呢？那是他们的国宝啊！国宝就是无价之宝，无法用金钱衡量。”

    “索阿让先生，假设荷兰人拍卖《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出价一亿美元，而你又恰好有一亿美元，你会买那幅画吗？”她直截了当地问，想探听他的想法。

    “如果荷兰人拍卖，我又恰好有钱，我当然会买下《戴珍珠耳环的女孩》。”

    “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那幅画呢？”她觉得老外舍得用着一亿美元的天价购买一幅世界名画，得不偿失。那幅画即使再有名气，也不可能值那么多钱呀。

    “因为那幅画值那个价码。我知道荷兰人肯定不会拍卖那幅画。假设他们拍卖，我敢肯定：全欧洲范围内出一亿美元购买那幅画的人大有人在。”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梵高的《向日葵》都可以拍卖，为什么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就不能拍卖呢？”

    “一件伟大的艺术品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它们是无价之宝。梵高的《向日葵》有三幅，所以拍卖了一幅，而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只有一副。你说能拍卖吗？”

    梁晓秀思索着索阿让说的话，忽然联想到自己作的画：《妮娜咖啡馆》是不是也值一些钱？值多少钱呢？能否卖出去？

    索阿让反问道：“梁小姐，假设你手头有钱，你会收藏《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幅画吗？”他也想探梁晓秀的想法。

    梁晓秀张口就说：“如果我有钱，我就收藏《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幅画，我要看看那幅画到底和《妮娜咖啡馆》的风格有什么样的接近性。”

    “真正的艺术品，其价值都是昂贵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会变得越来越值钱，甚至会成为无价之宝。比如卢浮宫珍藏的《蒙娜丽莎》就是无价之宝，不管出多少钱，都不会出售。”

    索阿让的那番话给了梁晓秀很大的启示：她想珍藏自己画的《妮娜咖啡馆》。

    妮娜这时忍不住插话说：“梁小姐，我们家也有几幅油画，是我丈夫在世时买的，不过都不值钱。弗阿让先生说得对：收藏欧洲名画的都是有钱人家。”

    他们这才看到妮娜站在他们身边，一直在听他们交谈。梁晓秀抬头看妮娜，感觉这个女人变得越来越俗不可耐：她怎么能随便偷听别人的话呢？

    妮娜单刀直入，直接问道：“梁小姐，你这副画准备放在哪儿？”

    “我还没有想好呢。”梁晓秀很反感她的问题，她猜到了妮娜的用意。

    “我看不如把画放在咖啡馆，梁小姐。”妮娜进一步说。

    “为什么呢？”梁晓秀不以为然地问道。

    “因为你画的是我的咖啡馆，所以画放在这里最合适。”

    “你这个理由说不过去，我不同意。”

    梁晓秀拒绝了。其实她当时给画起名时就想把画留在咖啡馆，后来听索阿让说法国人喜欢投资艺术品，她便改变了主意。

    弗阿让提议说：“如果梁小姐有意展览这幅画，你可以存放在我们美术系的画廊，那里有许多作品，主要供师生交流、观摩、探讨。”

    他们在谈论梁晓秀的画时，那些老外都围过来听，他们此时都想知道梁晓秀要把画交给谁。

    “这件事我想想吧。”索阿让的提议让她产生了警觉，她意识到她的画也值钱，不能轻易表态。

    文学教授这时插话问道：“梁小姐，你有没有把这幅画卖出去的打算？”

    梁晓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想：老外能出多少钱买这幅画呢？她应该探探虚实。如果价钱合适，她可以考虑出售。她的《妮娜咖啡馆》毕竟不是人家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留着它有什么用呢？

 第五十四章 老外购画

    文学教授当时听了梁晓秀和索阿让、妮娜的对话，猜到她不想展览她的画，那么她很有可能把画卖了。他看梁晓秀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直接说：“梁小姐，如果你有意出售这幅画，我购买，请你开一个价。”他非常喜欢那幅画，再加上画家的鉴定和评论，他认为《妮娜咖啡馆》值得收藏。他已经想好了他能接受的心理价位。

    穆尔一听就急了，他还不知道他母亲和梁晓秀要画碰了一鼻子灰，他想梁小姐如果同意卖画，他家应该有优先购买权。他早就看上了那副画，他相信梁晓秀真要卖画，她会把画卖给他，而不是别人。他是中国卷饼的总代理，他最有资格买那副《妮娜咖啡馆》。在他看来，梁晓秀的那幅画比他家收藏的几幅画要好多了。画家索阿让对《妮娜咖啡馆》的评价，他牢记在心，认定那幅画值得珍藏，将来肯定值钱。

    他说：“梁小姐，如果你打算卖这幅画，我们家有优先购买权。道理我不说，你也知道。至于价钱，我们可以商量。”他已想好：他就用卖卷饼赚的钱买那幅画，然后把画挂在他的卧室天天欣赏。

    “穆尔说的对，”他母亲赶紧说，“梁小姐，你开一个价吧。”她也有了心理价位，只要梁晓秀不突破她的心理价位，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那幅画买下。她其实并不想把那幅画挂在咖啡馆，而想挂在家里。画家索阿让的评价她也注意听了，认定梁晓秀的画就是珍品，值得收藏。

    众人一听都慌了，担心梁晓秀会和妮娜母子轻易成交，那样的话他们可就一无所获了。他们中有一多半人都想买《妮娜咖啡馆》，关键问题是价格；只要价格能接受，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买下《妮娜咖啡馆》。画家是权威评论家，又是一流鉴定师，他既然说《妮娜咖啡馆》是天才之作，那么，那幅画就有保留价值，就值得收藏，就有升值的空间。

    他们还有一个想法：梁晓秀不是名画家，她的画定价肯定不会高，买她的画物有所值。

    在那些老外中，哲学教授最冷静，他提出了两个方案：

    其一：把画送到里尔市博物馆展览，博物馆会把《妮娜咖啡馆》保护得非常好，让观众观摩、感受那幅画的艺术魅力，培养观众的艺术兴趣。里尔大区有几百万人口，每年都有大批观众参观博物馆，受众面要比放在里尔大学美术系的画廊大多了。通过展览，梁晓秀的名字会渐渐被人知晓、熟悉。

    其二：如果梁小姐同意出售自己的作品，那么应该采取公开拍卖的形式出售，这样对大家都公平合理。

    哲学教授说得有理有据，众人都说按教授的意见办。

    梁晓秀拿不准了。以她当时的经济状况，她当然倾向于拍卖，而不是白白送给博物馆展览。展览又赚不到钱，她凭什么交给博物馆？她需要的是钱，而不是名气。问题是她的画能拍出多少钱呢？她真想钻到老外肚子里，看看他们到底能出多少钱。

    她想私下和宋福禄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她对哲学教授说，她要和她先生商量一下，之后再告诉他们她的决定。

    哲学教授说，他们等着她作出决定。

    她走进厨房和宋福禄说：“福禄，那些老外想买我的画，你说咱们卖不卖？”她激动地脸上泛起了红晕。

    “什么？他们要买你的画？这帮老外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你就那么用画笔刷了几刷子，他们居然想买你的画？他们出多少钱？”

    一提到钱，宋福禄就感兴趣。他想老外要出钱买画当然是好事，但他不相信那些老外真的会买画。梁晓秀又不是画家，人家凭什么买她的画呢？

    “价钱还没说呢，”梁晓秀一脸高兴地说，“哲学教授说，最好是采取公开拍卖形式。你说咱们卖多少钱合适？我们得先有一个底数。”

    “你自己画的画，你定价吧。”他还是没当一回事，心里一直惦记着赶紧回家做卷斌，晚上到大学卖卷饼，那才是正事。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都有点懵了，我说不准价格。”她确实懵了，她哪想到那些老外要买她的画呢？她更没想到她的画竟然还能卖出钱。要是早知道这些情况，她可以提前咨询，定好价格，再卖给老外。

    宋福禄想了想说：“那就这样吧：你把画价定的高一些：一千欧元成交。那帮老外一听一千欧元，肯定没人再纠缠着买画了。你那么一试，就知道老外是真想买，还是逗你玩呢。你说是不是？”他绝对不相信梁晓秀的画能卖出一千欧元，除非那帮老外都疯了。

    “可是我还有点舍不得卖了。”

    她又想起了画家老外说的那些话，她凭直觉认为那幅画不止值一千欧元，肯定要高于一千欧元。她的心理价位究竟多少，她一时还拿不准。她想随机应变，在现场随时调整价位。自从开始卖卷饼后，她就把自己当成了商人，对商品的买卖有了一套想法和驾驭的本领。

    “你傻呀？一千欧元你都不卖？你用一个小时就赚了一千欧元，那不比卖卷饼赚得多了。老外要是那么傻，你干脆天天给他们画画，一个小时赚一千欧元，一天赚一万欧元。按你的说法，一万欧元就是十万元人民币。那我们不用卖卷饼了，我们就干脆天天卖画。”

    “不过那个老外画家说我那副画是天才之作。”

    “老外的话你还信呀？他那是瞎忽悠你呢。你要是天才，你的画还不得挂到卢浮宫去呀。听他扯淡吧！”

    “那你说，我们到底怎么办呀？人家都在外面等着听信呢？”

    “我不是说了吗，一千欧元，谁愿意买就卖给谁。”

    “我有点不甘心，万一我的画更值钱呢？福禄，我有一种直觉：我的画能卖出好价钱。我想把拍卖价定为一千欧元，在那个基础上让老外竞价，说不定还真会卖出几千欧元呢。”她的想法渐渐清晰了：底价一千欧元，在那个基数上拍卖。

    “怎么，你还想卖一万欧元吗？你没病吧？”

    “那个画家说梵高的《向日葵》卖了一亿多美元呢。”

    “他那是胡说八道，在糊弄你玩呢。谁会出一亿美元买一幅画？除非他是神经病！晓秀，你记住：老外说话没谱，你不能轻信他们的话。”

    “福禄，我怕压不住阵脚，你陪我出去和他们交涉。如果价格合适，我就卖了。我想卖一个好价钱。”

    “那好吧，我也出去看看这场大戏。”他想他对付老外还是有一套的。

    梁晓秀和宋福禄从厨房走出来时，众人都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他们。

 第五十五章 老外估价

    那些想买画的老外都想好了各自的心理底价，就等着梁晓秀出价了。只要价格不超过他们的预期价格，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梁晓秀的《妮娜咖啡馆》。那幅画他们已经看了四个小时，认定那是一幅值得投资的画作。

    梁晓秀这时完全冷静了，她问画家索阿让拍卖的程序。她要弄清楚所有环节和细节，把自己的画卖出好价钱。那些老外并不是傻子，他们想买她的画，说明她的那幅画有商品价值，她可不能贱卖了。

    画家介绍说，按照法国人的习惯拍卖方法，出售艺术品的人先出一个价，然后在那个价格的基础上，大家竞价。每次叫价三次，就是说一个购买人叫价，等另一个人加价，一直到没人再加价为止；如果没人加价，那么，最一个叫价的人就竞拍成功。

    梁晓秀不慌不忙地问道：“索阿让先生，你是说让我先定价，然后别人在那个价格上再加价，是这样吗？”她想先搞清楚程序，然后再往下进行。她把拍卖当成了一桩生意，生意上的事没小事，必须慎重再慎重。

    “对，就是那样。”

    “如果我出一个价，假设只有一个人接受那个价格，《妮娜咖啡馆》就归那个人了，是这样吗？”

    “对，你说的没错，梁小姐。”画家想：这个中国女人问得可够细的，她好像胸有成竹，已经定好了价。

    梁晓秀又问：“如果我出一个价，假设没有一个人接受那个价格，那又会怎么样呢？”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那就流拍了，”画家一愣，又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发生那种情况，拍卖就失败了。”画家此时感觉梁晓秀很可能会把画价定得很高，否则她不会问那样的问题。

    众人听了梁晓秀的那句话心里都一惊，猜想那幅画的价格肯定不低，或许超出他们的心里底线，使他们不能如愿以偿。

    文学教授说：“梁小姐，你就出一个价吧，然后我们就开始竞拍。”

    “对，梁小姐你出价吧，我们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妮娜迫不及待地说。

    其他老外都催梁晓秀赶紧出价，他们好尽快竞拍。

    宋福禄听了老外说的话，赶紧给梁晓秀使眼色，那意思是说：“你先别出价，咱们商量一下价格。”他此刻才相信那些老外真要买梁晓秀的画，他们可以把价格定得再高一些，不能让老外花一千欧元就把画买走了。老外既然犯了傻，他们就得敲老外一笔。他对老外历来没有好感，正好借这个机会愚弄他们一次。

    梁晓秀并不急着出价。经过和画家的交谈，她又有了新的主意：她要把球踢给画家索阿让，让他出价；如果她能接受画家给定的价位，她就同意按那个价位竞拍。

    她平静地说：“索阿让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给定一个价，然后再竞拍。”

    画家没料到梁晓秀会来这一手，他故作镇静地说：“《妮娜咖啡馆》是你的作品，还是你自己定价好。《妮娜咖啡馆》的价值，你应该最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因为我不了解法国艺术品市场的行情啊。”

    她觉得画家挺圆滑，又把球踢过来了。她可不能先出价，一旦出价，就得竞拍，那样一来，就没有缓冲的余地了；她必须让老外出价，这样她既能攻又能守，有回旋余地。既然拍卖也是一桩生意，她就得考虑周全，不能犯任何错误。

    妮娜想：这个梁小姐可真不简单呀！她多有心计，多么冷静，滴水不漏！

    宋福禄在心里暗暗说：“梁晓秀，你回答得好，你真是好样的！和老外打交道就得斗心眼子，就得使计。那个画家一直在说服你，他没按什么好心，他就想低价把画买到手。你可别上当啊！”

    画家说：“梁小姐，你不了解法国行情，你总该知道自己作品的价值吧？你总该有一个心理价位吧？没关系，你就直说吧。”

    “对，你就直说，梁小姐！”众人都附和着说。

    宋福禄忍不住小声用中文提醒说：“晓秀，你不能说，让老外说。”

    梁晓秀没吭声，她把画挂在黑板上，请那些老外再好好看看那幅画。她把尼克叫到身边，让他给她翻译。

    她说：“索阿让教授已经点评过我的画，我现在给诸位分析一下这幅画。”

    “不用分析了，你就直接开价吧，梁小姐！”文学家教授说，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梁晓秀不理睬文学教授，直接开讲了：

    “诸位先生，《妮娜咖啡馆》的整个画面充满了动感和灵气。我在细节上下足了功夫：窗户上的反光、墙壁上的油画和咖啡桌上咖啡具的影子、阳光照在咖啡壶上微微的反光都在画面上得到了真实的表现。由于这个原因，《妮娜咖啡馆》具有浓浓的生活气息，给人以美的享受。”

    她一边给那些老外指点着油画的细节，一边进行艺术分析。

    “你们细细看那个服务生倒牛奶的场面，是不是感觉能听到牛奶从奶罐中缓缓流出的声音？这就是神来之笔。”

    众人都盯着奶罐看，仿佛真得听到了牛奶流出的声音。画家暗暗吃惊：梁晓秀的分析入木三分，说到点子上了；他请她当客座讲师绝对没错。

    “这是《妮娜咖啡馆》的细节，也是它的美妙之处。”梁晓秀又强调了一遍，她在像向那些老外暗示她的画价值不菲。

    “看来，好多东西必须得眼见为实啊，”穆尔在一旁说，“梁小姐的点评让我们进一步感受到了这幅画的艺术魅力。”

    梁晓秀话锋一转，进入了正题：“下面我分析画中的主要人物——法国女孩。”

    众人神情严肃、聚精会神地听梁晓秀分析法国女孩。

    “作者准确地捕捉到了女孩一回首间的那种自然、清纯的神情：女孩的眼波是流动的，嘴唇微微张开，左嘴角处有一点反光，好像有话要说，又好像欲言又止，让人揣摩她的内心世界。这是一种意境，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意境。”

    画家索阿让暗暗叫好：“分析得精辟极致！”他开始对梁晓秀刮目相看了。

    梁晓秀进一步分析说：“从画面整体上看，这是一个特别文静、甜美的女孩。我们似乎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但又似乎想不起来。这就是艺术的魅力！”

    她停下来，看老外的反应。老外的反应多种多样：有的茫然，有的惊讶，有的赞叹。

    文学教授忍不住说：“我也好像见过这个女孩，我们家邻居的女儿就有这种神态。索阿让教授，你说我们家邻居的女儿像不像这个女孩？”

    索阿让说：“在某些方面很像，但又不完全像。我想这就是梁小姐的伟大之处：她扑捉到了法国女孩某种特定的神态。”

    画家的分析没错。梁晓秀自从到法国后很留意街上的法国女孩，观察了她们半年多时间，她虽然只画了一个小时，但那些法国女孩在她脑子里已经沉淀多日，形成了活生生的画面，所以她才能一挥而就。

    梁晓秀又分析说：“画中并没有直接描述法国女孩的面容，而是通过面容的反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她的光影和形状。此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作者通过女孩的眼神和表情含蓄地告诉观众，女孩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妮娜私下想，她自己18岁时就有画中女孩那种神态：清纯，朦胧，向往。而如今，她已是一个45岁的中年女人了。她感叹时间的流逝，感叹青春不再依旧。她在《妮娜咖啡馆》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梁晓秀注意到妮娜表情的变化，于是说：“我在画中表现的女孩，其实就是我心目中想象的一个清纯女孩。”

    “你的想象不错：我也有同感。我喜欢这种形象和神态的女孩。”妮娜没好意思说，她当年就有那个法国女孩的神态。

    “这么说，咱们的想法相同呀。”

    “我看这幅《妮娜咖啡馆》应该珍藏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它的价值会越来越大。”她说出了心里话，认为那幅画会增值。

    “妈妈说得有道理，这幅画应该保存下来。”儿子附和着说。

    母子俩一唱一和，拿出志在必得的架势，众人看了都不服。他们都明白在拍卖场上，谁出的钱多，谁就能得到《妮娜咖啡馆》。

    梁晓秀转过身，看着画家索阿让说：“索阿让先生，你是画家，也是评估师，又了解法国艺术品市场的行情，你最有资格给这幅画定价。我全权委托你给我的画做一个合理的估价。”

    众人都觉得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一致推选索阿让担任评估师，评估《妮娜咖啡馆》的价格，最后定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索阿让不好再推卸了，答应出任评估师。

    大家紧张地看着评估师，等着他作出评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五十六章 老外开价

    索阿让清了清嗓子说：“既然梁小姐全权委托我评估《妮娜咖啡馆》的价格，我不好推卸了。诸位先生和女士也推选我担任评估师，我责无旁贷。在我评估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把规则和有关事项敲定。”

    “什么规则？”梁晓秀问。

    “我评估之后，定出价格。倘若你接受我定的价，我们就开始竞拍，你不能反悔。你能做到吗，梁小姐？”

    “我能做到，不过在你最后定价之前，我得和你单独沟通一下。”梁晓秀想：你别想蒙我，没门！

    “有关事项指的是什么？”文学教授问。

    索阿让解释说，他们先统计参加竞拍的人数，然后再说明竞拍的注意事项。

    一共有6个人参加竞拍：妮娜母子俩、文学教授、哲学教授、逻辑教授、一位行政人员。

    索阿让说：“好，一共6个人参加竞拍。请注意：我定出价格后，假设梁小姐接受了，我们就开始竞拍。拍卖师先报价，然后你们就开始竞价。拍卖师在一个价位上会连续叫价三次，如果没人回应，之前出价的人就获得《妮娜咖啡馆》这幅画。现在我们得先选出一个拍卖师，找一个不参加竞拍的人。你们看谁当拍卖师合适？”

    “我看你最合适，索阿让先生。”逻辑教授说。

    “我不合适，我已担任了评估师，我不适宜再担任拍卖师了。”

    “那我来当拍卖师，”宋福禄大声说，“我适合当拍卖师。”

    “你？你不适合。”

    “为什么我不适合？”

    “因为你是作者的配偶。”

    “正因为我是作者的配偶，我才适合担任拍卖师呢。我将会公正地主持拍卖会，不留下任何遗憾。换句话说，我给每个人提供公平的机会。”他想象着拿着拍卖锤的情景，偷偷发乐。他当拍卖师，他能把梁晓秀的画拍出最高价。

    “你绝对不能当拍卖师，宋先生。”索阿让转身又问：“谁愿意担任拍卖师？”

    “我愿意。”一个大学生站起来说，他平时来听课时很腼腆，极少说话，大家都忽略了他这个人。

    “好，就你来当拍卖师，你主持拍卖会。”索阿让拍板了。

    梁晓秀这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画家索阿让本人买不买画呢？他起先建议把画拿到大学美术系画廊展览，后来又建议拍卖；他既是评估师又是定价人，他是这些人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如果他也买画，那问题就复杂了：他会给自己定一个能接受的价位，然后用低价把画买走。

    想到这儿，梁晓秀决定在索阿让宣布价格之前先和他沟通一下，探探他的底细。他如果真买画，那她得重新考虑一些关键问题。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做好，大学生拍卖师站到了黑板前面，等着评估师索阿让报出《妮娜咖啡馆》的底价。

    索阿让准备报价了，他假装忘了梁晓秀说过的话：报价之前他们需要私下沟通一次。他在和梁晓秀接触的这几个小时中发现，她思维敏捷、头脑冷静，见解独特。他不想和她沟通，只想把画买到手。

    “等一等，索阿让先生，”梁晓秀拦住了他，小声说，“我们到里面沟通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索阿让只好跟着梁晓秀来到厨房，宋福禄跟在索阿让后面。索阿让说，他们请尼克过来当翻译。

    宋福禄说：“不用了，这是家事，外人不方面，还是我来当翻译吧。”

    一场较量即将开始。

    梁晓秀开门见山地问道：“索阿让先生，你准备给我的画定什么价位？”

    “起价3千欧元。你看怎么样，梁小姐？”

    他紧紧盯着梁晓秀的眼睛看，看她有什么反应。梁晓秀什么反应都没有，平静如水。索阿让一说3千欧元，她心里就有了数：她的画绝不止3千欧元。

    宋福禄一听到3千欧元的数字，他喜出望外，但掩饰住了喜悦的心情，也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他哪想到梁晓秀的画值那多钱呢！他想：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他可得好好接着，不能让馅饼掉到地上。

    梁晓秀不回答索阿让的问题，而又问他：“按照你说的，拍卖师报出这个价位后，大家就开始叫价，对吧？”

    “对，正是这样。”

    “如果没人回应3千欧元的底价，按照你说的，拍卖就流失了，对吗？”

    “道理是那样的；不过我想肯定会有买主在3千欧元的底价上加价，所以我认为这次拍卖不会流失。”

    “你肯定？”梁晓秀故意那么问，其实她已猜到索阿让的心思：3千欧元的底价如果没人接受手，他就出手买下《妮娜咖啡馆》。

    “我肯定。”

    “你定3千欧元价位的依据是什么？”她步步紧逼，转守为攻。

    “我是从两方面考虑的：第一，我不想让拍卖流失，而这个价位保证拍卖不会流失；第二，你是新人，在法国画界毫无名气，所以你的画卖不出高价。”

    他认为他说的有理有据，梁晓秀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他。

    梁晓秀突然问：“索阿让先生，你参加竞拍吗？”

    “你是什么意思？”索阿让一愣，立即感觉到了梁晓秀的厉害。

    “我的意思是：你买不买我的画？”

    “我买。”他没有退路，只好实话实说。他原本想在拍卖现场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趁机把那幅画买下来，给梁晓秀一个印象：他本不想买画，但看别人出的价不理想，他就出手了；那样既给足了梁晓秀面子，他又达到了目的。

    “你定的底价，是不是你的心理价位？”梁晓秀还是不放过他，直捅他心窝。

    “我想这也是大家的心理价位。”

    梁晓秀换了一个说法继续问道：“你认为《妮娜咖啡馆》能拍出多少钱？”

    “这个不好预测，也许能到4千欧元，或许还能到5千欧元，我说不准。”他已经露出了破绽。

    “最高能到多少钱？”梁晓秀紧追不舍，把索阿让逼到了绝境。

    “最高，我想，不会突破一万欧元。”

    梁晓秀摸准了索阿让的想法：他想用一万欧元把《妮娜咖啡馆》买到手。他既然肯出一万欧元，那就说明这幅画的价值远不止一万欧元。做生意即使不赚钱，但也绝不能赔钱呀，那是基本的常识。假如一万欧元把画卖出去，那就是赔本的买卖，她不会那样做。

    她说：“索阿让先生，你对我的画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可是你出的价码与画的价值不相符呀！3千欧元实在太少了。”

    “我可以适当增加底价，比如4千欧元，你看怎么样？”

    “4千欧元肯定不行，我不会接受的。”

    宋福禄在一旁急坏了。一幅画卖出4千欧元，她都不干，她真是糊涂透顶了。但他不好当这老外的面说什么，那幅画毕竟是梁晓秀画的，她有最后定价的权。

    “那么，你能接受的价位是多少？”老外有点茫然了。

    梁晓秀指着她的画说：“索阿让先生，你说我这幅画接近弗美尔的画，你还说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值一亿美元；我想知道假设我是法国有名气的画家，我的《妮娜咖啡馆》究竟值多少钱？”

    索阿让一下子被问住了，一时无语。

    梁晓秀看出了破绽，敲打他说：“索阿让先生，我猜想，你知道这幅画的实际价值，只是你没有告诉我实情。我不怪你，我理解你。”她软硬兼施，让老外无地自容，无话可说。

    老外辩解说：“梁小姐，我刚和你说过：你是新人，你的画价位上不去。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要价是多少呢？”

    “我的要价和你出的价相差太大，你不可能接受。”

    “你不妨直说，梁小姐。”

    “算了，我不说了；说了也没用。我们现在出去，你和大家说我们暂时还没达成一致意见，一星期后再宣布《妮娜咖啡馆》的拍卖价。这样我们双方都有一个思考的时间，你说是不是？”

    梁晓秀直径走出厨房，来到咖啡馆宣布说：“《妮娜咖啡馆》的拍卖价一星期后宣布，届时再请大家来参加竞拍。”

    她说完扭头就走，宋福禄一看表已经晚上8点钟了，赶紧把东西都装上车，一脚油门驶离了咖啡馆。

 第五十七章 卖不卖呢？

    梁晓秀突然改变主意，不仅宋福禄大惑不解，那些老外也彻底糊涂了：梁晓秀唱得是哪出戏呢？她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画家索阿让一言不发，他把画板、画具收拾好，又看了一眼他没画完的画，便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妮娜咖啡馆。那些老外也不欢而散，感觉他们被打了一闷棍似的，迷迷糊糊，不知所云了。

    一回到住处，宋福禄就开始做卷饼，时间紧迫，晚上9点必须把卷饼送到里尔大学，穆尔还等着卖卷饼呢。他都顾不上和梁晓秀说话，一直忙碌着。

    梁晓秀第一次没有帮宋福禄做卷饼，她默默地一人坐在房间想着这一下午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感觉脑子乱哄哄的。

    宋福禄尽管紧赶着做卷饼，还是晚了，9点半才赶到里尔大学。穆尔一直在等着他们，他接过卷饼，用半个小时便把160份卷饼卖完了。

    晚上10点钟，穆尔上车后和梁晓秀说，她离开咖啡馆后，大家都糊涂了：她为什么不拍卖《妮娜咖啡馆》了？

    梁晓秀此时已经整理好思路了，她正好想借这个机会套套穆尔的话，便说她没有改变主意，只是想把拍卖的时间往后拖一个星期，看看艺术品市场的行情，再最后定价，拍卖。

    “梁小姐，你的决定是正确的，”穆尔想了想说，“《妮娜咖啡馆》不是一般的画，我妈说你那幅画创作手法独特，艺术性极强，可以和法国名画相媲美。所以我想《妮娜咖啡馆》不能卖便宜了，而应该卖出一个好价钱。”

    “穆尔，你和我说实话：你母亲想出多少钱买那幅画？”

    “她说只要不超过5千欧元，她就买，”穆尔说了实话，“梁小姐，我母亲没有多少钱。”

    “她认为《妮娜咖啡馆》值5千欧元？”

    “是的。”

    “你认为值多少钱？”

    “我起初也认为值5千欧元；后来我听了索阿让先生的评价，我就觉得那幅画的实际价值不止5千欧元，而应该更高一些。”

    “高多少？”

    “我听文学教授私下议论，他愿意出8千欧元买《妮娜咖啡馆》。我还听逻辑教授说，他准备出9千欧元。”

    “你也想买《妮娜咖啡馆》，是吗？”

    “是，我是想买。我非常喜欢那幅画的风格和艺术魅力。我当时想，我有优先购买权，因为我是宋氏卷饼的总代理，属于你们圈子内的人。我的钱不够，但我可以慢慢攒钱，凑够一万欧元。现在看来我买不到了，竞争太激烈。”

    穆尔的话让梁晓秀很感动，这傻小子居然想攒钱买她的画。她想，她要是经济条件好，她就把画赠送给穆尔。他对他们忠心耿耿，就像狗对主人一样忠实，这样的人值得信赖。

    宋福禄听穆尔说想出一万欧元买梁晓秀的画，大为吃惊。他这回不再认为老外在瞎忽悠了，而认为梁晓秀的画确实值钱。一万欧元可不是小数，要是他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画卖了。

    他问穆尔：“穆尔，你认为那幅画值一万欧元？”

    “值，绝对值。索阿让先生和我说，梁小姐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大师。我信他的话，他是这一行当的权威。”

    梁晓秀问：“穆尔，如果索阿让先生买《妮娜咖啡馆》，你认为他会出多少钱？”

    “我没听他说他要买《妮娜咖啡馆》呀。”

    “穆尔，这件事你不要外传，我们三个人知道就行了，”梁晓秀神秘地说，“索阿让先生亲口和我说他也想买《妮娜咖啡馆》，而且还透露了他的心理价位。”

    “这是真的吗，梁小姐？”

    “真的。”

    “那问题就复杂了，梁小姐。”

    “怎么复杂了？”

    “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明天我再告诉你们我的具体想法。”时间已经很晚了，穆尔急着回家。

    宋福禄和梁晓秀回到家，虽然忙碌一整天，但他们都没有困意。宋福禄想和梁晓秀好好谈谈；梁晓秀也想和他好好谈谈。

    宋福禄说，如果老外真出一万欧元，不管是谁买，梁晓秀都应该赶快出手。他担心夜长梦多，老外会变卦。

    梁晓秀笑了，捂着嘴笑个不停。

    宋福禄着急了，说：“你笑什么？你趁老外还犯傻的关头，赶紧把画买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呀！你还傻等什么？”

    “你不懂，我那幅画是名画，不能轻易出手。”

    “什么名画？晓秀，你就那么随便画几笔就成名画了？笑话！我看那帮老外是被你蒙住了！”

    “福禄，你不懂艺术，艺术品的价值与卷饼可不一样，可高可低，没有统一的标准。今天我和那个画家聊天，摸清了他的底细。他想出一万欧元买我的画，那就说明我的画远不止那个数目。”

    “那你说值多少？”

    “我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我才决定拖一个星期再拍卖。我要利用这段时间摸摸艺术品市场的行情。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晓秀，夜长梦多，时间耽搁不起呀。万一那帮老外变了卦，不买你的画，你不就傻眼了？晓秀，我看你也犯糊涂了！”

    “你放心，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相反，那帮老外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团团乱转呢！他们做梦都想得到我的画，没有好价钱，我哪能出手呢？这卖画说白了，也是一种生意，我们得学会讨价还价，我们得摸准行情，否则会吃亏上当。”

    “那你总有一个底数吧？老外要是出那个数，你卖不卖？”

    “福禄，你这么一问，我还真舍不得卖了。那帮老外出的价，包括画家出的价，我都不接受。梵高的《向日葵》卖了一亿多美元，如果我的画卖出《向日葵》的十分之一，那就是一千多万美元，也算天价了；即使卖《向日葵》的百分之一，那也是一百多万美元，可以了。”

    “晓秀，你又做梦了，你赶快睡觉吧，明天还得卖卷饼呢。”宋福禄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梁晓秀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想：如果有人出一百万欧元买我的画，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妮娜咖啡馆》卖了。

 第五十八章 神秘访客

    第二天早晨7点钟，穆尔打来电话说，那个听课的大学生要带一个人于当天上午8点半拜访梁晓秀，有要事商谈，请她务必在家等着。

    梁晓秀意识到大学生的来访肯定与《妮娜咖啡馆》有关系，大学生昨天自告奋勇担任拍卖师，虽然最后没有拍卖成，但梁晓秀记住了那个大学生。他沉默不语，看似腼腆，但却让人捉摸不透。

    宋福禄问梁晓秀，大学生拜访的目的是什么。梁晓秀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她猜测大学生的来访肯定与那幅画有关系。不管怎么样，他们要有思想准备，准备应对一切突发事件。

    上午8点半，穆尔带着大学生和那个陌生人准时到达梁晓秀的住处。

    大学生介绍说：“梁小姐，这位是菲迪先生，他听说梁小姐画了一幅名画，特意过来想看看那幅画。”

    梁晓秀打量了一眼那个叫菲迪的人，他大约50岁，头已歇顶，两眼不大，但却炯炯有神，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梁晓秀猜不准那人的职业，便直接问道：“请问先生从事何种职业？”

    “噢，我专营古董，我是古董商。”那人的回答非常简洁，他也在大量梁晓秀呢。

    宋福禄暗暗想：古董商都上来了，这回可热闹了。他要看画，说明他想买那幅画。他既然是古董商，他就肯定对这个艺术品市场了如指掌。看看他会开出什么价，然后再和他讨价还价。

    “您想看我的画，先生？”梁晓秀问古董商。

    “是的，我听说你画了一副很不错的话油画，所以我就过来了。在我看你的画之前，我请你先看看这三幅画，它们都是印刷品，但也能看出画的韵味。”

    古董商从手提包里取出三张精美的彩色印刷品递给梁晓秀。

    梁晓秀接过印刷品看，第一张是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第二张和第三章分别是梵高的《向日葵》和《丰收》。

    “您这是…？”梁晓秀不知到古董商为什么让她看那三幅画。

    “梁小姐，请你看看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是否与《妮娜咖啡馆》的风格接近？”古董商提示说。

    “您为什么给我看这幅画？”她觉得古董商来者不善，一上来就让她看画，他有什么目的呢？

    “我听说你还没看过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所以就把印刷品带来了。”他讨好说，表情很殷勤。

    梁晓秀仔细看画中的荷兰女孩，发现她的神态与《妮娜咖啡馆》中法国女孩的神态有某种相似之处。她再细看那个荷兰女孩，忽然感觉那女孩似乎要想和她说话，但欲言又止。

    梁晓秀默默地想：弗美尔果然是大画家，《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不愧为是传世名作：一看之下，令她震撼不已。她喜欢这幅世界名画，从心底喜欢。

    画家索阿让认为，《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如果拍卖，至少能拍出一亿美元的天价。梁晓秀虽然还不大认同这个天价，但也觉得这幅画的确价值连城，可称为国宝了。

    梁晓秀看得入迷了，一时竟忘记古董商还在她家呢。

    古董商一直在观察梁晓秀的表情，他在揣摩梁晓秀看过那幅画后的心理变化。他在一旁提示说，《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珍藏在海牙莫里茨皇家美术馆。那家美术馆建于1634年，原是荷属巴西总督莫瑞斯的宅邸。那座古典主义建筑物由当时最著名的荷兰建筑师雅各布&middot;范坎彭和彼得&middot;波斯特设计。自1822年起，莫里茨皇家美术馆开始展览荷兰艺术家的作品，成为荷兰著名的美术馆。蓝顶白墙的玲珑曲线，映在波光粼粼的运河里，凸显出皇家宅第的豪华气息。

    梁晓秀没有听进去古董商的话，她一直沉浸在观赏画的兴奋状态中。

    古董商说：“小姐，看印刷品和看真迹是不一样的。”

    宋福禄把这句话翻译给梁晓秀，梁晓秀说她知道印刷品和真迹之间的区别。

    “小姐，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当然好呀，画家把这个女孩画活了，意境深远、悠扬，还有一种察觉不到的、淡淡的犹豫和彷徨。大师就是不一样，他们善于挖掘人们的内心世界。”

    “你说得有道理。弗美尔无疑是一位最能反映荷兰民族特性的伟大艺术家。”

    “你很在行，先生。你对荷兰油画有研究？”

    “我是古董商，我的专业中包含欣赏名画。在这个领域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你再看看其他两幅画，小姐。”

    梁晓秀接着看梵高的《丰收》，这幅作于1888年的油画被西方美术界视为梵高一生创作的“最具美感”的作品。梁晓秀一看之下，被整个画面彻底征服了。这幅画美得令她快喘不过气了。

    梵高以高超的技巧表现了画面的纵深感，把观众的视线从前景一步步引向遥远的天际。法国乡村宁静的气氛、绚丽的色彩以及欢快、祥和的情绪都表露无遗。梁晓秀在她的《妮娜咖啡馆》中透过窗户展示了户外法国乡村的景色，似然不是全景，但也勾勒出了精彩的局部画面。

    “真美呀！”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古董商评价说：“这幅画的色彩对比和透视法运用得完美无缺，表现出19世纪法国乡村的特色。直到今日，梵高笔下的法国乡村依然存在：这就是他的伟大之处。”

    梁晓秀注意到梵高对法国田野风光色彩和构图的把握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以精确的色彩和构图，完美地表现出大自然的美感。梁晓秀望着画，似乎感觉她在极目远望，看到了随处可见的黄绿相间的田野，在纯净的碧蓝天空中，映现着赤金色、金铜色和黄铜色……

    梁晓秀最后看梵高的《向日葵》。

    古董商说：“一般认为，《向日葵》是梵高的代表作。这是他去世前一年画的作品。他在这幅画中对阳光和旺盛的生命力给予了激情四射的赞美。”

    梁晓秀注意到梵高的画面以黄色和橙色为主调，用绿色和细腻的蓝色勾勒出花瓣和花茎，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古董商又说：“梵高用神来之笔大胆、有力地表现出对生命的渴望，对生活的企盼，这种意境在整幅画面上都有所表现，令人在细看之下震撼不已。”

    细细观看梵高的作品，梁晓秀折服于他的天才画作，她似乎触摸到了梵高那颗对生活的渴望，对生命热爱的滚烫的心。

    她赞扬说：“梵高真是了不起，是真正的大家！”

    古董商说：“举世公认，梵高凡高是19世纪天才画家。梵高对世界美术做出的伟大贡献使他在世界油画艺术史上占有崇高的地位。20世纪，梵高的油画《向日葵》以天价拍卖，轰动世界。”

    “梵高的确是天才画家。”她又说。

    古董商说：“凡高只活了37年，但却以他独一无二的艺术天赋成为世界艺术史上浩瀚星空最闪亮的一颗星星。这位用心血和灵魂创作的画家为后人留下了《向日葵》、《卧室》、《黄房子》、《雷雨云下的麦田》、《麦田与割麦人》、《丰收》等一批旷世杰作。”

    “菲迪先生，你的评论精当准确，使我获益不浅。”

    “小姐，我听说你还没看过梵高博物馆？”

    “是，我没看过。”

    “那你应该到荷兰看看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站在博物馆展厅内，抬头细看大师的真迹，那真是一种高级享受。”

    “我将来会去参观的。我会在博物馆安静地欣赏，观摩，学习梵高的伟大作品。”

    “小姐，现在我看看你的大作《妮娜咖啡馆》，好吗？”

    梁晓秀上楼取回她的画，放在桌子上让古董商菲迪观看。

 第五十九章 老谋深算

    古董商看得很细，但面无表情，滴水不漏，梁晓秀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好让他细细看画。她的想法很简单：你要买画，我就提价；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都不会轻易出手。

    古董商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然后把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放到《妮娜咖啡馆》旁边，他似乎在作比较研究，比较那两个女孩的区别；他默默地想：这两个女孩还真有某种接近性啊！

    梁晓秀也在一旁进行着比较，初看之下，一个法国女孩，一个荷兰女孩，她们的外表不尽相同，但是她们的神态却有相似之处，她们都在企盼着某种心中理想的生活，都在憧憬着未来……

    “你觉得我的画怎么样，菲迪先生？”梁晓秀开始发问了。

    “不错，有那个意思，”古董商抬头看着梁晓秀说，“你的画比我想象中得要好一些。当然了，《妮娜咖啡馆》中的主要人物——法国女孩——还无法和这个荷兰女孩相比，我是说在艺术上还差一个档次。你应该知道荷兰画派在欧洲绘画史上占有重要位置，而弗美尔则是这类画的代表人物。不过，我今天能亲眼看到一个中国画家的作品，我很高兴，不瞒你说，我还有一点激动。我虽然看过许多当代人的画作，但能引起我注意的作品很少。如今的艺术家无法和古代画家相比，他们不具备大画家的天赋。我这个人直率，想什么说什么，你不介意吧，小姐？”

    梁晓秀立即意识到这个老家伙可不简单：他先让她看世界名画，然后再拿她的画与大师的画作对比，他那样做无非是想贬低她的作品，其目的就是想以低价购画。她暗暗想：“老家伙，你别给我来这套，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你是老江湖，但我不怕你，咱们就来一场惊心动魄的交锋吧！”

    “那么，您说我的画与弗美尔的画差距在什么地方？”

    “差别很多，我只能分析几点。你看《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的主色调采用了黄蓝颜色，所以使整幅画产生了一种特别清纯美妙的艺术效果；而你的画则采用了浅蓝、深蓝、浅紫色、深灰色等颜色，使得画面显得有些凌乱，就是说，不那么纯净，艺术性不突出。”

    梁晓秀开始反击了：“先生，我的画是由6个人组成的，他们性别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性格不同，所以我不能使用单一的颜色，那样就不好表现丰富多彩的画面了。而弗美尔的画之表现了一个人，当然色彩集中，效果集中。这才是区别，但与艺术性无关。”

    古董商也不反驳梁晓秀，他继续评论说：“你把法国女孩的鼻子和脸的轮廓进行了虚化处理，给人一种朦胧飘渺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为了让人产生一种幻梦般的幻觉，给观众留下了许多想象的空间。这是艺术创作的需要，没别的目的。”

    古董商似乎在给梁晓秀上课，他说：“荷兰女孩就没有那种朦胧飘渺神态，她的神态自然、纯净，更容易让人记住她。所以她才成为荷兰最好的国家形象大使。在荷兰印刷、发行的无数明信片以及各种艺术品、工艺品、瓷器上都能看到这个女孩的形象。这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俨然已经成为荷兰出镜率最高的古代女孩。荷兰任何一个大画家笔下的人物都没有这个女孩这样为全世界的观众所知。”

    “你想说明什么呢？”梁晓秀猜测古董商在暗示她画中表现的法国女孩就没有荷兰女孩那种美誉度和认可度。

    “我想说伟大画家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超越了时空，给后人留下了传世之作。以这个荷兰女孩为例，她虽然是几百年前的女孩，但我们在她身上依然能看到今日荷兰女孩的某种神态。这就是画家的伟大之处：他扑捉到了荷兰女孩的特定神态，就在一瞬间。”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画没有扑捉到法国女孩的特定神态，是这样吗？”

    “至少扑捉得不够，特点不鲜明，不集中。当然，你在细节上下了功夫，可以看出有些细节很有灵气，再现了生活中的一些细微小场面。”

    古董商毕竟是老江湖，他既赞扬又批评，让梁晓秀很不舒服。

    “先生，我的意见和你正好相反：细节才能反映整体的生动，没有细节也就没有艺术的完美。你看看那个服务生倒牛奶的细节，是不是感觉好像听到了牛奶从奶罐中缓缓流出的声音？我不是自夸，我这就是神来之笔。”

    她这么一说，坐在他们旁边的穆尔站起来仔细看《妮娜咖啡馆》中的那个服务生，觉得很面熟，但又想不起是谁。他问梁晓秀，那个服务生是谁。

    “他就是你呀，穆尔，”梁晓秀说，“我是以你为原型画的那个人。”

    “我说嘛，我总觉得这个人面熟，原来是我呀？”穆尔起初确实没有太留意画中的那个人。现在他知道那个人就是他，他喜出望外，越看越喜欢，一再说他他听到了牛奶流出的声音。

    大学生一听梁晓秀说画中的一个人物是穆尔，便来了情绪，他想知道坐在女孩对面那个少年是什么人。

    “梁小姐，坐在法国女孩对面的那个少年又是谁呢？”

    “那就是你，我以你为原型画了那个男孩。”

    “是我？”大学生瞪大了眼睛说，“我坐在那个女孩的对面正在望着她的面庞，我太幸运了！”大学生有点手足舞蹈了。

    “你觉得那个男孩画得怎样？”梁晓秀问。

    “非常好，你抓住了我的神情，我经常会那么呆呆地坐着想心事。我现在明白了，我是在想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就是画中的女孩。你当时说那个法国女孩就是天香国色的女孩，我认同你的看法：她太美了！她不仅美，她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气质。我想那就是艺术的魅力吧。”

    古董商示意大学生停下来，他对大学生在中间插一杠子很不满。他还没和梁晓秀谈完话，不想让任何人打断他们的谈话。

    大学生根本停不下来了，他说，《妮娜咖啡馆》中的法国女孩与《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中的荷兰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处。弗美尔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大师；而梁小姐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艺术家。梁小姐的创作手法与弗美尔的创作手法非常接近：他们两人对少女都有一种炙热的感情，一种顶礼膜拜的感情。弗美尔用他的画笔勾勒出了女性外表的美丽，梁小姐则用画笔表现了女性的一种妩媚、含蓄的美。两种美从不同角度赞扬了女性的美，所以说有异曲同工之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古董商突然发火了。

    大学生不敢再说话了，他想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

    梁晓秀猜到大学生给古董商泼了冷水，打乱了他的计划，心里暗暗高兴。大学生的话虽然没有权威性，但她认为说得有道理，无形中太高了《妮娜咖啡馆》的商品价值。

    宋福禄则想：这老头子可真够磨叽的，饶了半天湾子，还不没说到点子上：他到底买不买画？到底出多少钱？

 第六十章 秘密谈判

    宋福禄急着让古董商买梁晓秀的画，他想既然古董商都出面了，出的价肯定比娜娜咖啡馆那帮老外高。梁晓秀一点也不急，她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急了吃不着热豆腐，所以必须得和古董商周旋下去。

    古董商还在滔滔不绝地谈论弗美尔和梵高的画作，一再说他们的画才值钱。他还说现代和当代画家的画都不值钱，因为他们的创作水平与大师的水平相比差距甚大。他说来说去只有一个意思：梁晓秀的画不值钱。

    梁晓秀听出了古董商的画外音，她假装没听明白，问道：“菲迪先生，您除了看画，还有别的事要和我谈吗？”

    古董商假装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说：“小姐，我对艺术界有发展潜力的新人一贯持扶持态度，因为新人不容易呀，很不容易！”

    宋福禄暗暗骂道：“老东西！你他妈地说了半天，你倒说你买不买画？要买，你出多少钱？你饶了这么半天圈子，还不进入正题，我们可没时间和你扯淡！”

    梁晓秀假装不懂，故意问：“菲迪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要扶持我，是吗？”

    “还是梁小姐聪明，我正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也不回来你这里呀，我忙着呢。”

    “那么，先生准备怎么扶持我呢？”

    古董商不搭话，而说：“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创造于1665年，与你的《妮娜咖啡馆》正好相隔305年。305年前古人就创作了世界名画，一直流传至今，真是不简单啊！唯一遗憾的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洗礼，弗美尔的这幅油画的涂料已经出现多处裂纹，这些裂纹在画面上清晰地显现出来。”

    梁晓秀便说，荷兰画廊应该找人修补《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否则画面上的裂纹会越来越大，时间再久油画极有可能受到更大的损害。

    “你觉得应该修补《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古董商神秘地说，“一旦修补，这幅画的韵味就会受到更大的损害，所以不能修补。”

    梁晓秀调侃道：“荷兰人不想打扰这个清纯的女孩，所以他们才不修补这幅画。”

    古董商严肃地说：“大画家的画是不能修补的，现在的艺术家没有那个本事。《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是极品，如果修补不当就会改变这幅画神韵；事实上，任何的改动都会导致不良后果。荷兰人虽然是修补古画的高手，但他们不敢轻易修补这种级别的古画。”

    古董商说完，变得意地看着梁晓秀，那意思是说，我可是这一行的专家，没有不懂的事。

    梁晓秀觉得古董商说得有道理。正因为《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没有做过修补，它才看起啦来更加真实、更珍贵。

    古董商菲迪说，弗美尔还有另一幅代表作，名叫《厨房里的姑娘》，那幅画的生活气息非常浓厚，与《妮娜咖啡馆》的风格很接近。梁晓秀也应该看看那幅画，从中能学到很多油画创作的技巧。

    他介绍说，《厨房里的姑娘》表现的是一位平民女子在一间普通的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情景。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画中左上角的窗户把阳光洒满了整个厨房，从而使这个农家厨房又温馨又可爱。荷兰当时好多农家厨房就有那种风格和味道。在《厨房里的姑娘》中，简陋的厨房，简单的早餐，衣着朴素的少女，少女专心致志的神情使整个画面充满了一种乡村恬静、安详和清丽的感觉。

    最后古董商说：“生活的幸福并非豪华的排场和精美的设施；而简单的生活同样能让人有幸福感。弗美尔宣扬的就是这种生活哲学。你赞同吗，小姐？”

    梁晓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说：“这么说，我的画与弗美尔的两幅作品的风格都接近，看来我们是有缘分啊！”梁晓秀故意说给古董商听，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你的作品与弗美尔大师的作品相比，虽然不在一个档次，但确实有某种接近性。这我不否认，这也是我来拜访你的目的，小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梁晓秀开始试探古董商。

    “我说话一般都很艰深，一般人很难听懂，”古董商得意地说，“我得给你详细解释，你才会明白。”

    “我洗耳恭听。”

    “你既然是学油画艺术的，你就应该专研意大利画派和荷兰画派的用绘画艺术。欧洲艺术界公认，17世纪的荷兰画派与意大利画派，一北一南，代表了西方绘画的最高水平。意大利代表了拉丁民族的艺术，而荷兰则代表了日耳曼民族的艺术。从你的画看，你的风格更接近荷兰画派。荷兰的绘画大师都出现在17世纪，包括伦勃朗、弗美尔等一批17世纪荷兰最优秀画家。梵高出现在19世纪，晚于他的前辈，但他是独一无二的天才，另当别论。”

    “菲迪先生，您可能不知道，画画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的正业是买快餐。你讲起欧洲艺术头头是道，我很佩服，但我没有时间和条件学习西方绘画。”

    “小姐，很可惜：你的正业耽误了你的副业。你应该倒过来，把你的副业当做正业。”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有发展潜力的新人，我看好你的艺术前途。你有中国绘画功底，你若能把西方绘画艺术专研透了，再把东西方两种艺术形式和创作手法结合到一起，你就能独辟蹊径，创作一种新的艺术，一种别人替代不了的艺术。我虽然不了解你们的艺术，但我也知道东方艺术很神秘，具有独特的风格。”

    梁晓秀听得入迷了。她不过是一个美术爱好者而已，还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样鼓舞人心的话。不知不觉有一种自豪感和骄傲感从心底跳了出来，似乎在说：只要你努力，你就能达到荷兰17世纪艺术大师的水平，你的画回想那些荷兰大师的画一样流芳百世……

    宋福禄在一旁看梁晓秀着迷的样子，心想：糟糕，晓秀被老外忽悠糊涂了，她想入非非了。老外简直是在放屁：他总拿梁晓秀和那些大画家相比，什么17世纪、18世纪、19世纪，都是没屁眼子的事。梁晓秀居然听得着迷了，她可真傻呀！他想：再不阻止老外胡扯，老外还会没完没了地瞎说，所以必须阻止老外。

    他插进来说：“古董商先生，你已经说了好半天，从17世纪一直说到今天。今天是什么时代？是20世纪。20世纪是快节奏的时代，人们说话办事都讲究效率和速度。你铺垫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进入正题，你不觉得太慢了吗？”

    古董商一愣，一时无语。

    “我看我们现在可以进入正题了。我们不谈什么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什么梵高的《向日葵》，我们就谈梁晓秀的《妮娜咖啡馆》。你是来看画的，画已经看完，你也说了一大堆理论，现在可以打住了。你说吧，你是来想买画呢，还是有其他什么事？”

    古董商琢磨着怎么说，他被宋福禄劈头盖脸说了一顿，感觉很不舒服，脑子有点乱，一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场了。

    宋福禄说的很干脆：“古董商，如果你是来买画的，你就开一个价吧。我们没有象什么梵高、什么弗美尔那样的大的胃口，一幅画卖出一亿美元的天价。只要价格合适，我们就卖画。说吧，古董商先生，你给一个痛快的：你准备出多少钱买《妮娜咖啡馆》这幅油画？”

    宋福禄插进来这一杠子虽然把古董商造懵了，但他很快恢复了镇静。

    “我说过我是来扶持新人的，扶持的最好办法就是鼓励新人创作，当然也包括购买新人的作品。”古董商还在绕弯子，但已经提到要买梁晓秀的画。

    “这不就得了吗，你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买画吗？既然买画，你还饶那么大弯子干什么呢？我们中国认可不喜欢绕弯子，我们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

    “先生，你是梁小姐的经纪人吗？”

    “我是她丈夫，她的事我说了算。”

    “那好，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考虑到梁小姐是新人，我想，我……”

    宋福禄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不要一口一个新人，新人在中国人眼里指的是新娘。你扯远了，先生！”

    “那我换一种说法：我的意思是说梁小姐是新手，她刚刚步入画坛。”

    “你说错了：梁小姐不是新手，她是老手。她从五岁就开始学画画，她怎么成了新手呢？新手能在一个小时时间画出这幅油画吗？你打听他打听，在法国哪个画家能在一个小时时间画出象《妮娜咖啡馆》这样的作品？不瞒你说，那天你们里尔大学美术系教授索阿让和梁晓秀比赛，梁晓秀一个小时画完油画时，索阿让还在打草稿，还砸拿铅笔钩线条呢？你说哪个新人有梁小姐这样的功底？”

    宋福禄说的头头是道，把古董商噎得够呛。

    古董商说：“先生，你误会了：我说梁小姐是新手，是指她画的油画，而不是中国画。”

    “她画油画也不是新手，她上小学就画油画了。”

    “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先生，”古董商神秘地说，“进入正题之前，我要说明一点：我们这是秘密谈判，不得让第三者知道任何细节。”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古董商把穆尔和大学生支开，然后才说：“我们做古董生意的从不让第三者知道我们谈生意的价码；我也不希望你们二位把我们今天谈的内容告诉任何人。”

    古董商那么一说，宋福禄和梁晓秀一时纳闷了：这个老江湖要说什么呢？神神秘密地？

    “我做艺术品生意有我自己的风格：我开出的价码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的意思是说，我开价，你们不能还价。”

    “为什么呢？”宋福禄问，他想这老家伙也太霸道了。

    “因为我开出的价码是最高的价码，你们没有还价的余地。”

    “你怎么知道你开的价码是最高的价码呢？”

    “这就是我的本事呀！我精通此道。”

    宋福禄想：这老家伙能出多少钱呢？难道他能出一万多欧元？画家索阿让要出一万欧元买画，梁晓秀一口拒绝了他。

    梁晓秀想：老江湖出的价肯定不低，否则他不会那么神秘，更不会说要和他们秘密谈判。她在心中为自己的画开了一个很高的价码。

    “开价吧，古董商先生。”宋福禄说，他早就不耐烦了。古董商已经谈了三个小时，还在磨叽；古董商有耐心，他宋福禄可没这个耐心。

    古董商郑重其事地说：“你们听好了：我开的价码是天价，一口价不还价。”

    “多少？”宋福禄急着问。

    “五万欧元！”古董商看似脱口而出，实际上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出的那个价格。

    “你说多少？”宋福禄的心在狂跳，他生怕听错了：他不相信古董商出五万欧元买梁晓秀的画。

    古董商拿出笔和纸，写下了5万欧元的数字，递给宋福禄。

    宋福禄忍不住想说：五万元成交；但被梁晓秀拦住了。

    他想老外真是疯了，竟然想出五万欧元买梁晓秀的画，他说什么也不相信那是真事。梁晓秀总说老外傻，他却认为老外贼精；如今他真相信梁晓秀的话了：他遇到了一个老外傻子，而且还是一个大傻子。这个大傻子竟然要出五万欧元买梁晓秀随便画的画。如果画画赚钱那么容易，梁晓秀今后什么都不用干了，天天在家画画。老外大傻子买到手后非得臭在手里不可：谁会花五万欧元买一幅画？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可是梁晓秀竟然拦着他，不让他成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了这个天赐良机，他们再后悔可就没后悔药了。

    他看了一眼梁晓秀，她目光坚定，似乎已打定主意要和老江湖讨价还价，周旋到底。平时什么事，梁晓秀都让着他，但遇到大事她从不妥协，而是坚持已见，绝不动摇。画是梁晓秀画的，他不好强行干涉这种生意。

    五万欧元对梁晓秀来说已是天文数字，但她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古董商出五万欧元买《妮娜咖啡馆》，说明那幅画的实际价值还要高，或许值十万欧元，甚至更多。古董商绝不是傻子，他开出那么高的价，他如果不赚钱，他凭什么要用五万欧元买她的画？他买她的画是不是要转手再卖出高价？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她迅速整理着思路，调整应对的方案。

    她又想：画家索阿让想出一万欧元买《妮娜咖啡馆》，他算得可真够精呀，她差点上当受骗。这两个人都是人精子，应该让他们两竞拍，一决胜负。

    老江湖古董商不说话，他在默默地观察梁晓秀和宋福禄的表情，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表情，更看不出他们有喜悦激动的表情。他今天早晨说了一大堆话，无非是想让梁小姐明白：他出的价就是最高价，不会再有第二家了。

    他看梁晓秀和宋福禄都吭声，便说：“我出的我万欧元的价码就是全法国最高的价码，你们找不到第二家了。你们可能会想我为什么要出这么高的价钱卖买这幅画呢？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买画是为了扶持新人，不对，是新手。怎么样，梁小姐、宋先生，我们成交吧！”

    梁晓秀说：“菲迪先生，我知道我的画是什么水平，否则您也不会登门购画；我也知道我的画的价值。说白了：这幅油画远不止五万欧元。”

    “现在最多值五万欧元，在未来几年也是这个价格。”

    “为什么呢？”宋福禄问。

    “因为梁小姐没有名气。”

    “那么说，她如果有名气，这幅画的价值就会提高，是这样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但你要知道名气是怎么来的？名气是靠作品的出色来的；而作品的出色怎么证明呢？那得有人买你的画。以《妮娜咖啡馆》为例，如果法国艺术节知道我，古董商菲迪，花五万欧元买了梁小姐的《妮娜咖啡馆》，那么人们就会认可你，从而认可你的画的价值。我想，这样好的机会你们无法拒绝，也决绝不了。”

    古董商说的那句话“这样好的机会你们无法拒绝，也决绝不了”让梁晓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宁可不挣那笔大钱，她也得拒绝古董商。她认为古董商那句话带有侮辱她的成分：她怎么就不能拒绝呢？

    她说：“菲迪先生，很遗憾，你这个价格我不接受。”

    “你说什么？五万欧元你不接受？”这回古董商懵了，他原以为梁晓秀会感激他花大钱买她的画，会毫不犹豫地把画卖给他。

    他说：“小姐，我出的可是五万欧元呀。”

    “我知道。”

    “你应该认识里尔大学美术系教授索阿让，他最好的画才买到三万欧元。”

    “我不是索阿让，我是梁晓秀。”

    “你、你别后悔呀，小姐！”

    “我不后悔，先生。”

    老外傻了，宋福禄也傻了，只有梁晓秀镇静自如，平静如水。

 第六十一章 “你傻了？”

    古董商菲迪怎么也想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不接受五万欧元的价码；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欣然接受那个价码。五万欧元对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画家都是一笔诱人的巨款。在法国能卖出五万欧元的画家为数不多，他都能数过来。

    他收藏油画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买卖。低进高出是他最拿手的把戏，几乎没有失过手。他看画的本领一等，从不走眼。那天，他第一眼看梁晓秀的画就断定：《妮娜咖啡馆》是一幅难得一见的好画，具有相当不错的商品价值。他估计五万元收进，至少可以卖出十万欧元以上。

    他仔细研究了那幅画，认为无论从哪方面看，《妮娜咖啡馆》都是无可挑剔的好作品。他之所以出五万元的价码，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打听到梁晓秀想在咖啡馆拍卖那幅画，他估计拍卖的最高价不会超过一万欧元，而梁晓秀很可能会放弃拍卖的想法。所以他就想出五万欧元，一锤定音。

    可是他却碰了钉子：五万欧元梁晓秀还嫌少。她是怎么想的？她真的以为自己的作品值很多钱？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她拒绝出售《妮娜咖啡馆》？

    古董商百思不解。他不甘心，决定再试一把。

    “小姐，请你冷静地好好想想。”古董商故作镇静，其实他内心很矛盾。

    “我很冷静。”梁晓秀此刻确实冷静非凡。她最初听到古董商说出五万欧元的收购价时，心里一惊，觉得那是一笔巨款；但后来古董商说的那些话刺激了她，让她很反感，于是她就和古董商叫上了劲。古董商说，他开出的价码任何一个画家都无法拒绝，她就是要让古董商看看她的厉害：她不属于古董商所说的任何一个画家，她是梁晓秀，她拒绝接受那个价码。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小姐？”

    “不需要考虑了。”梁晓秀异常坚定地说。

    古董商只好离开，他快走出门时又回过头说：“要不这样：你把另外两幅画，就是中国水墨画喝和水彩画连同油画一起卖给我，我再加上一万欧元，总共六万欧元，你看怎样，小姐？”

    梁晓秀还是那句话：“菲迪先生，你出的价不高，我不接受。”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想卖更高的价，但那不现实啊。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可以拿着你的画到外面咨询一下，看看在全法国范围内有谁会出六万欧元买你的画。”

    “菲迪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中午还要到里尔大学食堂卖卷饼，今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梁晓秀作出了送客的样子。

    古董商闷闷不乐地走出梁晓秀的家，大学生和穆尔一直在外面等着他。他们看古董商的脸色不好，便猜到他没有成交。

    大学生什么也没说就跟着古董商走了，把穆尔一人丢在那里。穆尔正想知道古董商出了什么价，梁晓秀为什么没接受，所以他想重新回到屋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他这个人有一个特点：什么事搞不清楚，他睡不着觉。

    送走古董商，梁晓秀赶紧到厨房做卷饼，宋福禄跟着她来到厨房，发了一通牢骚，反复说梁晓秀错过了一次机会，以后再也没那种好事了。人家古董商出无万欧元，后来又加了一万欧元，梁晓秀还是不吐口，一口回绝了古董商。拒绝古董商就等于拒绝金钱，梁晓秀是怎么想的呢？

    他激动地说：“晓秀，你过去总说老外傻，我不信，我说老外并不傻；我现在信了：今天我们遇见了一个大傻子老外，可是你却错过了赚大钱的机会。我看你是被老外忽悠傻了。五万欧元、六万欧元，你都不卖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难道不识数了？你有没有钱的概念？那是一笔巨款呀！有了那笔钱，我们可以立即把欠巴黎朋友的钱一次性还清。”

    “你说够了吗？”梁晓秀不耐烦了。

    “老外傻，你更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宋福禄根本说不够。

    “那你就什么也别说了。”梁晓秀冷冷地说。

    宋福禄的神经受了极大的刺激，五万欧元的诱惑把他击垮了。他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六神无主，一直在后悔，在惋惜，在难受。

    “晓秀，我头疼的厉害，你中午自己去食堂卖卷饼吧。”宋福禄抬腿走了，把梁晓秀一人留在厨房。

    “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今天让穆尔帮我卖卷饼。”梁晓秀看着宋福禄说。

    正在这时候，穆尔敲门了。

    “怎么，你没走？”

    “我一直在外面。”

    “那正好，你帮我做卷饼，中午我们一起到学生食堂卖卷饼。”

    穆尔一听梁晓秀让他陪着到学生食堂卖卷饼，乐得屁颠屁颠的。他想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事情打听清楚。

    梁晓秀和穆尔到食堂时已经快12点了，梁晓秀看到他们的窗口前排着长队，很多大学生都在等着买她的卷饼。她暗暗发乐，心想卖卷饼真好，每天都有现金收入。她的卷饼终于在里尔大学打开了销路，不再为顾客发愁了。

    150份卷饼很快就卖完了。

    穆尔终于有时间和梁晓秀聊天了。他问梁晓秀，古董商为什么没成交，是不是因为出的价不高。梁晓秀说，古董商有言在先，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能告诉第三者。她要准守诺言。

    “和我也不能说吗？我是中国卷饼的总代理呀。”

    “我以后再告诉你吧。穆尔，那个大学生当初找你是怎么说的？”她想通过穆尔了解那个大学生的背景和目的。

    “他就说有一个古董商想看看《妮娜咖啡馆》，如果看上，他就买下来；别的没说什么。”

    “你和那个大学生熟悉吗？”

    “熟悉，他是我的朋友，他到咖啡馆听你讲画画，是我请他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帮我打听一件事，穆尔。”

    “什么事，梁小姐？”

    “你问一下大学生，他是怎么认识古董商的？古董商后来都和他说了什么？”梁晓秀总觉得大学生很奇怪，他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认识古董商呢？他和古董商是什么关系？

    穆尔说他愿意帮梁晓秀打听消息，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他又说法国古董商都是人精子，是最精明的艺术品商人，他们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猜测古董商今天出的价肯定不高，所以他们没成交。

    梁晓秀看穆尔可怜巴巴的样子，便说古董商出的价钱比画家出的高一些，但也没高到哪里，所以他们就没成交。

    穆尔说：“梁小姐，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妮娜咖啡馆》珍贵无比。你做得对：没有好价钱不能出售。”

    梁晓秀觉得穆尔说到她心坎里了。

 第六十二章 “我没傻！”

    梁晓秀忙乎了一整天，中午、下午和晚上卖了三次卷饼，总共卖出360份卷饼，赚了670欧元。她想，卖卷饼赚钱是正当生意，按照这个的速度发展下去，积少成多，一年下来挣到十多万欧元不成问题，她何必为画的事操心呢？

    她画了一幅画，起名叫《妮娜咖啡馆》，敲好被老外看上了，想出五万欧元价钱买下来。仅此而已。起初她并没有觉得自己画的有多么好，但经老外点评，她才感觉那幅画确实不错，即使算不上名画，至少也算好画。既然是好画，她就得卖出大价钱。她现在卖卷饼每天都有几百欧元的现金收入，心里有了底气，不再认为赚钱是一件很难的事。正因此，她才有资本有傲气拒绝古董商开出的价码。倘若在刚卖卷饼时，如果有人出五万欧元买她的画，她还不得乐开花了！

    她的变化为设么这么大呢？她认为是经济因素决定了她对金钱的看法。

    那天晚上梁晓秀卖完卷饼回到家时，宋福禄正等着她呢。他想了一整天，觉得再不和梁晓秀彻底沟通一次，她就会变得越来越糊涂，越来越傻。他们起早趟黑，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就是为了挣钱嘛。人家老外古董商主动上门送五万欧元，梁晓秀居然还嫌少，她不是傻子是什么？

    梁晓秀一进屋就说：“福禄，今天又挣了670欧元！”

    宋福禄没搭茬，而说：“晓秀呀，你犯了傻，那么大一笔钱你给弄丢了。那就是天上掉馅饼呀，你为什么不接着呢？”

    “我没傻，我清醒着呢。”她想这个宋福禄就是死心眼，总惦记着卖画的事。

    “我看你就是傻了。那老家伙都出到六万欧元了，你却还拒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在和他赌气，还是故意气他？你真以为你的画值很多钱？除了这个老家伙、大傻子，谁还会花六万欧元买你的画？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古董商不买拉倒！六万欧元，我不卖！”梁晓秀一听宋福禄说卖画的事就来气：画是她画的，卖不卖她说了算。她不卖有她的道理。

    “你为什么不卖？你留着它下崽呀？”宋福禄紧追不舍，一想到白白丢了五万欧元心就疼。五万欧元可不是小事，梁晓秀为什么不当一回事呢？

    “《妮娜咖啡馆》是我的作品，没有好的价钱，我是不会出售的。”梁晓秀没好气地说。

    “那要是烂在手里怎么办？你不后悔？”

    “没人出大价钱买它，我就珍藏。”

    “你还真把它当成了宝贝！那就是一幅画，只有换成钱才有价值。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我的大小姐？”

    “那可不是一般的画，否则古董商不会上门的。我今天听穆尔说，那个古董商专收名画，一般画他看不上眼。他来买画，说明我的画值钱。你以为他出五万欧元就是大钱了？是小钱！”

    “你怎么知道是小钱？五万欧元绝对不是小钱！”

    “五万欧元确实是一大笔钱，但你媳妇的画绝不止五万欧元。今天我注意观察那老家伙的眼神，看到他的两个小绿眼珠子乱转，他假装没看我的画，其实他一直在瞄着我的画。他的小眼睛每转动一次，就有一个鬼主意。他以为他是狐狸，可他却不知道我就是猎人。狐狸再狡猾也都不过猎人呀！”

    宋福禄被梁晓秀逗乐了。

    “福禄，你就听我的没错。那老家伙还会来找我，你信不信？”

    “你有把握？”

    “我有，我从他的眼神看出他还不甘心。他今天没买到我的画，他现在心里正痒痒呢。我已经让穆尔帮我打听古董商和那个大学生是什么关系，他明天就给我回话。我总觉得那个大学生很奇怪：他一个学生怎么会认识那么有名气的古董商呢？古董商今天从咱们这儿走后，肯定和大学生议论了我的画，我想知道那老家伙都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他窥探我的画，我要窥探他的心思。今天穆尔告诉我，一般情况下，古董商买画都遵循一个原则：低进高出。那老家伙用五万欧元买我的画，转手就能卖出几十万欧元。你还说我傻吗？我一点也不傻，我心里有数着呢。”

    “晓秀，我怎么觉得你又在做梦了呢？你的画值几十万欧元？那是天方夜谭！”

    “那不是天方夜谭！我从古董商的延伸和表情看出我的话就值那么多钱。福禄，你不懂艺术，好的艺术品价值连城！”

    “你的画真要值那么多钱，当然好了。我只是担心你错过了好机会。”

    “你放心，我不会错过好机会的。我要吊古董商的胃口，吊得他发慌，发毛，最后逼他就范。想赚我的钱，没门！”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喽。”

    那天晚上两人聊到很晚才回各自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上午10点钟，穆尔来到梁晓秀的住处通风报信。

    他一进屋就慌慌张张说：“梁小姐，大学生和古董商是父子关系？”

    “你说什么？古董商是大学生的父亲？”梁晓秀一惊，感觉事态复杂了。

    “千真万确，大学生亲口和我说的。”

    “大学生还说什么了？”

    “他说了很多，我不再知道从哪儿说起。”

    “别着急，穆尔，慢慢说。”

    于是穆尔开始转大学生的话。

    古董商认为梁晓秀的《妮娜咖啡馆》是难得一见的好画，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他还认为那幅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价值还会上升。

    “你等等，穆尔，大学生说没说他父亲对《妮娜咖啡馆》的估价？”

    “没有直说，不过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妮娜咖啡馆》的价值在十万欧元以上。他还说他父亲眼里特别好，看画从不看走眼。”

    宋福禄忍不住暗暗发乐，他想穆尔这傻小子一点都不傻，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都给套出来了。梁晓秀果然精明过人，就是不肯卖画。他判断失误了，差点损失一大笔钱。《妮娜咖啡馆》要是能卖出十万欧元，他们一下子就能翻身了。他已想好对策：只要梁晓秀同意，他亲自出马和古董商交涉，让他出十万欧元买下《妮娜咖啡馆》。

    “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也喜欢那幅画，如果他有钱，他就出十万欧元买下那幅画。他认为他父亲出的价钱还不算高。”

    “穆尔，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谢谢你。”

    “梁小姐，假设古董商出十万欧元，你卖《妮娜咖啡馆》吗？”

    梁晓秀还没说话，宋福禄就抢着说：“古董商要出十万欧元，我们当然卖了。”

    梁晓秀问：“穆尔，你认为《妮娜咖啡馆》值十万欧元吗？”

    “值，绝对值。我甚至认为应该高于十万欧元。”

    “你怎么有这个想法呢？”

    “起初我以为《妮娜咖啡馆》的价值大约在五千欧元左右，后来经画家索阿让点评，我意识到《妮娜咖啡馆》值一万欧元。今天听了古董商是原话，我意识到《妮娜咖啡馆》值十万欧元以上，甚至更多。”

    “为什么说更多呢？”宋福禄急着追问。

    “因为古董商买画是要赚钱的，就是说，他要把《妮娜咖啡馆》卖出去。我听他儿子小菲迪说，他父亲经手的画至少卖出两倍以上的价格，有时还能卖出十几倍的价格。我就琢磨，假设古董商用五万欧元买了梁晓秀的画，他即使卖出两倍的价格，他还能赚到十万欧元；假设他卖出五倍的价格，他就能赚到二十万欧元；假设卖出十倍的价格，他能赚到五十万欧元。这是我的基本判断。”

    宋福禄这回真听傻了。老家伙原来出五万欧元，他还以为是大数，以为人家是傻蛋；现在他才明白老家伙哪傻呀？傻的是他！老家伙要赚五十万欧元，他也太狠了。

    梁晓秀故意问穆尔：“如果古董商能以二十倍的价格转手把《妮娜咖啡馆》卖出去，那么他就能赚到一百万欧元。穆尔，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我认为有这种可能性，梁小姐。”

    梁晓秀什么都明白了，她心里有了数，不再和穆尔谈论卖画的事了。

 第六十三章 画家密访

    宋福禄虽然不相信梁晓秀的《妮娜咖啡馆》能卖到一百万欧元，但他相信那幅画能卖出十万欧元。古董商开出五万欧元的价码，起先让他惊讶，后来经梁晓秀分析，他渐渐明白油画和卷饼不一样，前者的价钱有高有低，后者的价钱几乎是固定的。他非常高兴，梁晓秀不仅打开了卷饼的市场，而且还开辟了一条赚钱的新路：卖画。

    梁晓秀给老外上绘画课时讲过一个成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宋福禄当时也在场，他还给老外解释了半天那句成语。现在他意识到那个成语用到梁晓秀身上最恰当：她才是真正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用一个小时画了一幅画，题为《妮娜咖啡馆》，居然让那帮老外着迷了，竟然要出高价买她的那幅画。

    他认为梁晓秀以后可以把画画当成一种营生来经营：她业余时间画画，他负责销售。这一阵他听了梁晓秀和古董商、画家以及那些老外的对话，他长了见识，知道以后卖画应该怎么卖了。

    他和梁晓秀说，古董商如果再来谈买画的事，他先出面和古董商谈，梁晓秀在一旁观察古董商的表情变化，找出他的破绽，一举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你这个主意好，我同意。你先和古董商周旋，我退到幕后观察古董商的动静。以后不论谁来买画，你都在前面应付，我在后面观察动静。这些老外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稍不留意就会上当受骗。”

    “是呀，我原以为古董商是一个大傻子，出五万欧元买你的画；现在我明白了：那老家伙一转手就能卖出好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钱。我差点成了傻子。从今往后，我要擦亮眼睛，时刻盯着老外，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要让你过他们知道我宋福禄可不是好糊弄的！”

    梁晓秀意识到宋福禄出面和老外死缠烂打，效果挺好，能把老外搅得天昏地暗，不知东南西北。此时她再介入，效果奇佳。

    “福禄，你出面和老外打交道，我心里踏实多了。”

    “我算看明白了：那帮老外一个个都是人精子，居然蒙到我们头上了！他们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能不能斗过我！和我耍心眼，斗法，他们差远了！”

    宋福禄把《妮娜咖啡馆》当成了宝，特意把那幅画藏在他房间墙壁的一个夹缝中，那里面也是他藏钱的地方。他说《妮娜咖啡馆》价值连城，他一定会保管好，就是贼惦记着也找不到《妮娜咖啡馆》的藏身之处。

    梁晓秀第一次看到那个墙壁中的夹缝，她没想到宋福禄那么有心计，居然能想到在墙壁里开一个细长的薄薄的藏钱的地方。那地方看起来非常隐蔽，根本察觉不到。宋福禄得意地说，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的保险柜，把画藏在那里万无一失。

    “你这里能藏多少钱？”梁晓秀好奇地问。

    “藏一百万欧元没问题。”

    “你真行，福禄！”

    “不得不防啊！法国小偷多，我们时刻得防着，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我还真么想到这些。”

    “这是生活经验，生存能力的表现啊。”

    在接下来的几天，梁晓秀和宋福禄照常天天卖卷饼，梁晓秀天天在妮娜咖啡馆讲绘画课，她再也不提卖画的事了。

    她原来和听课的老外说过，一个星期后举行拍卖活动。那些老外还蒙在鼓里，以为梁晓秀到时候就会拍卖，拍卖起价大约为5千欧元。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梁晓秀对拍卖《妮娜咖啡馆》的事只字不提，好像她根本就没有那幅画似的，又好像她把那件事忘记了。

    第四天，那帮老外终于沉不住气，问梁晓秀她是否会如期拍卖《妮娜咖啡馆》。梁晓秀故意放风说，她正在接洽有关人员，拍卖的事过两天才能定下来。

    大学生小菲迪成了他父亲的眼线，每天都注意观察梁晓秀的言谈举止，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然后当天就把他听到的、看到的事告诉他父亲。古董商听到梁晓秀正在接洽有关人员，便意识到或许还真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买那副油画。他想再等一两天，观察一下新的动静，如果真有人出面购买梁晓秀的《妮娜咖啡馆》，他就和那个人竞争；他相信他的实力最终能战胜对手。

    画家索阿让在梁晓秀的课堂上也有一个眼线，那人就是逻辑教授。逻辑教授也像大学生一样每天观察梁晓秀的言谈举止，注意她的新动向。梁晓秀放出风说，她正在和有关人员接洽，逻辑教授认为那是梁晓秀放的烟雾弹。画家却认为梁晓秀说的是实话。她既然拒绝了他开出的价码，她肯定会找新的买主。

    到星期五，那些想买画的老外忍不住又问梁晓秀什么时候拍卖《妮娜咖啡馆》，梁晓秀说为了不影响咖啡馆的生意，她决定在在周末星期日上午举行拍卖活动，届时将会有50多人参加竞拍。

    画家索阿让得到消息，当天晚上登门拜访，他担心梁晓秀举行拍卖，《妮娜咖啡馆》被别人买走。他来拜访一是探梁晓秀的口风，二是说服梁晓秀把画卖给他，他可以适当提高价码。

    画家说：“梁小姐，听说你要在星期日举行拍卖活动，是吗？”

    “是呀，星期日举行。”梁晓秀立即猜到画家来访的意图，心想你这个老狐狸又露面了，你居然想用一万欧元就把《妮娜咖啡馆》骗到手，你可真够狠毒呀！

    “你能不能事先给我透露一个底价，梁小姐？”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参加竞拍。”画家觉得说那句话听没面子，有失他的尊严，但他又不得不说，因为他太喜欢那幅画了。他认为《妮娜咖啡馆》就是天才之作。

    “我说过拍卖底价很高，”梁晓秀卖起了关子，“我想，索阿让先生恐怕要失望了。”

    “有多高呢？”画家假装不以为然，其实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想我开出的底价，你恐怕接受不了。”

    “不至于吧？”

    “我肯定。”梁晓秀坚定地说。

    画家要求再看一遍《妮娜咖啡馆》，梁晓秀也正好想借这个机会，让画家重新估价。

    画家这次看得非常认真，把每一个细节都看遍了。梁晓秀发现画家和古董商看画的方式方法不一样：画家看重的是画的艺术效果；古董商看重的是画的商品价值。画家又一次在心里肯定了《妮娜咖啡馆》，认为这的确是一幅名画。梁晓秀在这幅画的创作中使用了他所不知道的技法，所以那幅画才看起来独特、新奇、漂亮。他琢磨了一个星期，最后总结出两点：第一，梁晓秀是中国画家，她在油画中注入了中国画的元素，所以她的油画才看起来和西方画家的油画不同；第二，梁晓秀的确具有绘画天赋，她自己说那幅画是神来之笔，他则认为那就是天才之作。

    “怎么样，和你当初的估价不一样吧？”梁晓秀打断了画家的思路。

    “《妮娜咖啡馆》画得确实不错，我看很有可能突破一万欧元的上限。”

    “你是怎么想的，索阿让先生？你还是想用一万欧元买《妮娜咖啡馆》？”

    “我当初想拍卖低价最高不会超过五千欧元，最后成交价格接近一万欧元。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底价五千，拍出一万多欧元不成问题。”

    梁晓秀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宋福禄立即明白她的用意。他们事先商量好，他要根据梁晓秀的眼神行事。

    宋福禄说：“画家先生，我是梁小姐的丈夫，也是她的经纪人，买画的是事你和我谈吧。我们中国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你也知道梁小姐的态度：一万欧元免谈。我们知道《妮娜咖啡馆》的实际价值，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妮娜咖啡馆》的实际价值，对吧，画家先生？”

    “拍卖底价多少？”画家单刀直入。

    “十万欧元以上。”宋福禄冷静非凡。

    “你说什么？十万欧元以上？我没听错吧，先生？”滑稽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没听错，先生。十万欧元以上，这就是拍卖的底价。”

    “你们这是漫天要价了，先生。”

    “我们没有漫天要价，我们是根据艺术品的实际价值定的价。”

    “先生，你们还不了解法国艺术品市场，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不了解艺术品市场的行情。象梁小姐这样的画家，能把画卖出一万欧元就很不错了。”

    “先生，我们很了解艺术品市场的行情，我们做过详细的调查。听你的话，你对梁小姐的作品不以为然，你说‘象梁小姐这样的画家，能把画卖出一万欧元就很不错了’，你错了，大错特错。”

    “我怎么错了？”

    “你以为梁小姐和你们的画家是一个档次的画家吗？我问你：你怎么在一个小时之内画不出一幅《妮娜咖啡馆》呢？”

    “不能用画画的速度衡量艺术家的水准，有的画家画的快，有的画的慢。”

    “我看速度很能说明问题，能从速度上看出画家的高低。画家先生，我不是有意贬低你，但你确实不是梁小姐的对手。你是里尔大学美术系堂堂的大教授、大画家，可是当梁小姐完成她的神来之笔时，你在干什么？你还在用铅笔描线呢！你要真有本事，你也画一幅同样的《妮娜咖啡馆》让我们欣赏欣赏。”

    “你们认定十万欧元的拍卖底价了？”

    “当然认定了。”

    “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拍卖肯定流拍。因为没有人会出十万欧元的巨款买《妮娜咖啡馆》。”

    梁晓秀这时说话了：“索阿让先生，我可以事先透露给你一个消息：事实上已经有人来和我们谈买画的事了，人家表示要出十万欧元，我们没卖。你说，我们既然拍卖，我们能把画的低价定在十万欧元以下吗？”

    画家听傻了，愣在那里久久没说话。

 第六十四章 死缠烂打

    画家星期五晚上登门拜访，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走了。

    星期六一大早，古董商菲迪带着他儿子小菲迪有来拜访梁晓秀。这次宋福禄出面接待，梁晓秀在一旁听着。

    古董商说，他要直接和梁小姐谈。

    宋福禄说：“我是梁小姐的经纪人，你就和我谈吧。怎么想好了？准备出多少钱呀？”

    “我不想参加明天的拍卖会，我想今天就把事情谈妥了，我可以以立即支付画款。”古董商拿出志在必得的样子，打量着宋福禄。

    “古董商先生，你有诚意，这很好。我们慢慢谈吧。”

    “我前几天开出一个价码，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价码？”宋福禄故意问，“你是说五万、六万的事吗？那个价码不叫价码，先生。”

    “怎么不叫价码呢？那是一笔巨款呀，宋先生！”

    “对你是巨款，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巨款。区区五万欧元怎么可能是巨款呢？菲迪先生，你是古董商，你应该见过大钱呀！”

    宋福禄的每句话都带着刺，古董商听了很不舒服。他说，五万欧元不是巨款，拿多少钱算是巨款？

    “先生，我们是做食品生意的生意人，我们虽然没见过巨款，但我们却见过大钱。我们毕竟是商人，和你一样。在我们看来，大钱是指几十万欧元；巨款是指上百万欧元。”

    古董商此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中国男人太不好对付了，他的每句话都带着刺，每句话都捅到他心窝子里，让他很不得劲。他想，他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他得想办法击垮这个对手。

    “宋先生，那么你们明天拍卖的底价，能透露一下吗？”

    “当然可以，起价30万欧元，不到理想的价位我们不会出售《妮娜咖啡馆》。《妮娜咖啡馆》是珍品，是神来之笔，是天才之作，她身份高贵，必须卖出一个好价钱，否则我们对不起她。”

    古董商调侃道：“你们把《妮娜咖啡馆》当成了待嫁的姑娘！”

    “差不多吧。对了，古董商先生，你买这幅画是为了珍藏呢，还是有别的目的？”

    “这种事在我们这个行当中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是行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这个行规，我只是随便问问。”宋福禄想：老家伙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蒜！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宋先生，我再问你一次：我出六万欧元买《妮娜咖啡馆》，你看怎么样？”

    “你上次说出六万欧元，梁小姐已经表明了态度，你忘了吗？”

    “我上次说的遛弯时包括另外两幅画，这次不包括那两幅画。”

    “这么说，你加了一万欧元，是吗？”

    “对，我加了一万欧元。”

    “古董商先生，你还是没有诚意买画。六万欧元哪能买到《妮娜咖啡馆》呢？你知道那不是一般的画，那是天才之作。你在全法国花六万欧元能买到象《妮娜咖啡馆》那样的名画吗？”

    “我出的已经是最高价了，先生。”

    “我认为你出的是最低价，先生。”

    “我说过我出价，没有画家能拒绝。你们为什么不接受呢？”

    “因为我们和别的画家不同：法国有很多画家，但却没有一个像梁小姐那样的画家，她的绘画创作融合了东西方绘画艺术的元素，所以独一无二；还因为梁小姐创作出了《妮娜咖啡馆》，别人却没有创作出《妮娜咖啡馆》。你儿子那天也在场，他能证明梁小姐的创作有多么优秀。她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那幅名画，而大名鼎鼎的索阿让先生还在那里用铅笔勾线条呢。索阿让先生，你应该知道吧？他是里尔大学美术系教授，著名的画家。他都不是梁小姐的对手，你说梁小姐不是天才，是什么？”

    古董商觉得宋福禄强词夺理，把话说绝了。他想狠狠反驳一下宋福禄，杀杀他的锐气。

    他说：“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天才画家，天才画家很少很少，尤其在当代还没有出现，这是法国艺术界公认的看法。至于梁小姐，我承认她是一个优秀的画家，她很有发展潜力，仅此而已。”

    “所以你就想低价买，高价卖，是吗，古董商先生？”

    “你这是什么话，宋先生？”

    “我这是实话，先生。”

    “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不明白，我再说得清楚一些：我猜想你买《妮娜咖啡馆》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转手卖出去。我猜得不错吧，古董商先生。”

    “我买画有什么用途和别人无关。这也是我们这一行当的行规：不能窥探别人的隐私。”

    “你们的行规真多。我问你：你用六万欧元买《妮娜咖啡馆》，你准备卖出多少钱呢？”

    宋福禄的话等于直接捅了古董商的心窝子，他愣了一下子，然后才说：“我已说过不能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

    “你我都是商人，商人之间谈论价钱怎么能叫窥探隐私呢？古董商先生，既然你不愿意说，我来替你说：你用六万欧元买《妮娜咖啡馆》，然后再用许多倍的价钱转手把《妮娜咖啡馆》卖掉。你说，这样的买卖我们能干吗？”

    两人僵持住了。

 第六十六章 如果…

    那天回到住处，宋福禄对梁晓秀说，既然老外那么喜欢《妮娜咖啡馆》，她何不再画一幅呢？画一幅新画卖给古董商，哪怕只赚六万欧元也行啊。

    梁晓秀笑了，说：“福禄，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而且这一个星期我也重新画过好几次，但就是没有当初的感觉，怎么也画不出和那幅画一模一样的画。你说怪不怪吧？”

    “还真怪了，”宋福禄不相信梁晓秀画不出当初的画，劝她再试一遍。

    梁晓秀取出她新画的画让宋福禄看，她一共画了6副画，每一幅画都尽力了。

    宋福禄仔细看那些画，发现果然和当初画的画不一样。他虽然不懂画，但也能看出新画不如当初的画。

    “还真邪门了，”他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就画不出出的那幅画呢？”

    “福禄，画画和做卷饼不一样：画画需要灵感，需要创作激情；而做卷饼只要按照程序做，永远都是一样的。”

    “那你的灵感和激情哪儿去了？飞了？你再把它们叫回来呗。”

    “是呀，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我的灵感和激情哪儿去了呢？我怎么就找不到当初的那种创作感觉了呢？我想来想去，想明白了。画家索阿让说《妮娜咖啡馆》是神来之笔，天才之作，看来是有道理啊！那种创作的激情，那种天才在一瞬间突然涌现出来，所以我才能一气呵成完成那幅画。我想所谓传世之作，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呢？”

    宋福禄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她又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只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完成了一幅名画。如果她每次都能画出那么好的画，老天爷也就不公平了。好事哪能都让她占了呢？

    宋福禄问她下一步怎么办？

    梁晓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说：“福禄，你今天补充的两点非常及时、非常给力。你是怎么想出那些话的？”

    “还不是和你学的。你说了6条，我怎么也得说2条吧。晓秀，你说的6条非常提气，我看那帮老外都听傻了。你给他们上了精彩的一课，你调教了他们，我听着都过瘾。你那些专业术语都是从哪儿学的？”

    “现学现卖呗。这一个多星期，天天听那帮老外评价我的画，我还不能学会那些专业术语？福禄，我估计古董商今天还会登门买画。你先出面和他周旋，我最后再出面。记住：我们没有好价钱，绝不能出手《妮娜咖啡馆》。”

    “你放心，晓秀，我不会掉链子。没有五十万欧元，我是不会和那老家妥协的。他今天要是再来，你看我怎么给他上课！”

    宋福禄已想好了对付古董商的一套办法。梁晓秀也想好了要对古董商说的话。他们两终于达成了一致：《妮娜咖啡馆》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必须嫁一个有钱人家，必须拿到丰厚的嫁妆。神来之笔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他们可不能马虎大意。

    两人谈论了好久，梁晓秀突然说，她想起了一个词：天赐之作。《妮娜咖啡馆》是神来之笔不假，但不是什么天才之作，而是天赐之作。老天有眼，让她画出了一幅传世之作……

    宋福禄一直在想：《妮娜咖啡馆》若是卖出100万欧元，他们这一辈子都不愁了：100万欧元在法国能过一辈子。想到这儿，他笑了。他们现在有能力赚钱，卖不卖《妮娜咖啡馆》无所谓，就权当银行存款放在家里，让它年年生利，一直往上涨，总有一天会涨到100万欧元。

    梁晓秀和宋福禄有同感：他们已经有能力赚钱，何必急着卖《妮娜咖啡馆》呢？《妮娜咖啡馆》就是她的女儿，她要给她找一个好人家，绝不能亏待她。她的最低身价是100万欧元，也就是1000万人民币。没有这个钱，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梁晓秀又看了一眼《妮娜咖啡馆》，然后把它包好才恋恋不舍地让宋福禄把她藏在墙壁夹缝里。

    宋福禄开玩笑说：“这个地方最安全，是我们的保险箱，我们就让她在这里休息吧。以后不管谁来，只要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拿不出100万欧元，我是不会让《妮娜咖啡馆》再出来了。名画珍贵，经不起折腾。”

    “你说得对：《妮娜咖啡馆》是极品，不能轻易示人。”

    两人把《妮娜咖啡馆》藏好，下楼到厨房做饭，等着古董商登门。

    大约在晚上10点钟，古董商敲门了。

 第六十七章 最后博弈

    “晓秀，古董商来了，”宋福禄显得挺激动，“快做好准备！”他一边说，一边去开门。梁晓秀赶紧躲到楼上楼梯口处，在那里正好能听见楼下说话的声音。她和宋福禄商定，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不会出来见古董商。

    宋福禄打开门，果然是古董商菲迪，身后还跟着他儿子小菲迪。

    古董商一进屋就说：“宋先生，我来看望你们，你们好吗？”他其实想说，拍卖没成，你们一定很难过吧。

    “我们好着呢！”宋福禄一下子就猜到了古董商问话的用意，故意显得很轻松，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古董商爷俩安排坐下，然后又说：“中国老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古董商先生今天来访，有何贵干啊？”

    “梁小姐今天在发布会上宣布明天的拍卖会取消了，所以我过来想和你们好好谈谈。”古董商一脸得意的样子，好像他志在必得的样子。

    “是该好好谈谈了，菲迪先生。”宋福禄说，心想：你这个老家伙三番五次登门造访，就是想买我们的画，可是你却不想出大钱。你以为这样绕来绕去，就能低价买走我们的画？你也太天真了吧？《妮娜咖啡馆》是什么画？那是当代法国名画，是天赐之画！不出大钱，你想都别想！

    “菲迪先生这是第三次造访我们，”宋福禄沉着应对说，“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你这是三顾茅庐呀。”

    梁晓秀在楼梯口处听得一清二楚，她感觉宋福禄现在和老外打交道已经炉火纯青了。

    古董商简单寒暄几句后，便提出要再看看《妮娜咖啡馆》。

    “真不巧，古董商先生，”宋福禄说，“你今天看不到《妮娜咖啡馆》了。”

    “宋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古董商挺纳闷，他是来买画的，他们怎么不想让他看画了呢？他们不想买画了？

    “《妮娜咖啡馆》不在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先生？”古董商神色有点慌张，他担心《妮娜咖啡馆》有可能已经被人买走了。

    “噢，是这样：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把《妮娜咖啡馆》送到银行保险箱里了。”

    古董商得知《妮娜咖啡馆》没被人买走，松了一口气；但看不到《妮娜咖啡馆》他下不了决心，一再说他还是想看看《妮娜咖啡馆》，希望宋福禄把画取回来让他再仔细瞧瞧。

    “古董商先生，《妮娜咖啡馆》你至少看了有三遍了，对不对？”宋福禄挖苦说，“你还没看够吗？你是经营古董的商人，本应一眼就能看明白油画的优劣，你为什么还想看呢？”

    古董商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回答宋福禄的问题。

    宋福禄假装恍然大悟，说：“哦，我找到答案了：《妮娜咖啡馆》是天赐之作，任何人看了一遍就像想看第二遍，看了第二遍，还想看第三遍，总之，怎么看都看不够。这就是《妮娜咖啡馆》的神奇之处。”

    “我不是那个意思，”古董商说话有点结巴了，“我的意思是我还需要敲定有些细节：《妮娜咖啡馆》还有微小的疵瑕，我想确定那些疵瑕的确切位置，看看它们是否属于硬伤。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古董商和宋福禄打交道很头疼，宋福禄总和他作对，他说话忽东忽西，让人揣摩不透。他想指出《妮娜咖啡馆》的疵瑕，给宋福禄一个下马威，让他收敛一些，不要总是阴阳怪气的。

    宋福禄根本不吃那一套：“你说《妮娜咖啡馆》有毛病？那你就更没必要再看了。一幅有毛病的油画不值一看嘛。”

    “不是毛病，是疵瑕，”古董商纠正说，“我想确定疵瑕的确切位置，这对于《妮娜咖啡馆》的商品价值非常重要。”

    “古董商先生，我看你的眼力有问题呀！你反反复复看了三遍，还没看清毛病在哪里？你不是说你看画从不走眼吗？这次走眼了？”

    “我说过那是微小的疵瑕，不易察觉。”

    “《妮娜咖啡馆》是健康的、完美的，既没毛病也没什么疵瑕！她不需要别人给她看病，更不需要别人为她诊断。古董商先生，画你都看了三遍，有什么话你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想和梁小姐说说今天发布会的一些事。”

    “梁小姐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呢。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

    古董商便说，发布会上观众的反应表明，他们不接受《妮娜咖啡馆》的价格；观众的反应就是市场的反应。事实证明：《妮娜咖啡馆》的价格定高了，违背了市场规律……

    “你想说什么，古董商先生？”

    “我想说的是：提醒你们注意市场动向，听取观众的反应，把《妮娜咖啡馆》的价格定在合理范围内。就这么简单。”

    “你是来说这些的呀？”宋福禄在心里骂道：你他妈地来给老子上课，老子还没给你上课呢。你以为你放几个臭屁，我就听你的了？痴心妄想！

    “当然还有别的事。”

    “那你就说别的事吧。”

    “观众的反应、市场的反应与我要说的事有直接的关联，所以我不得不说。”古董商还在绕弯子，他想把宋福禄给绕进去。

    “古董商先生，我们很忙，没有太多闲工夫。你直说吧：你出的价钱有没有调整？”

    “本来我是想做一些微调，可是今天参加发布会，我改变了主意，不想做调整了。”

    “出多少钱买《妮娜咖啡馆》？”

    “还是那个价格：五万欧元，”古董商进一步解释说，“其实今天我听到发布会上的一些反应，本来我可以往下调整一下价格，但考虑到你们也不容易，我就没动价格，还是五万。”

    古董商停下来看宋福禄的反应，宋福禄什么反应都没所有，他示意古董商继续往下说。

    “事实上，你们通过今天的发布会一定很清楚《妮娜咖啡馆》究竟值多少钱了；你们也会想到我出的价钱的确是最高价了。这样的价格别人不敢出，我就敢出。为什么呢？只有两个原因：扶持新手；看好新手的发展潜力。”

    宋福禄还是不说话。古董商以为他动心了，接着说《妮娜咖啡馆》能卖出五万欧元的大价钱，那是他们的幸运，他们应该立即出手，不要再耽误大好时机了。他也很忙，没有过多的时间耗在这件事上了。

    “说完了？”宋福禄忽然说，紧紧盯着古董商那双小绿眼睛。

    “基本说完了。宋先生，你用不用和梁小姐商量一下再答复我呢？”

    “五万欧元是小钱，用不着和梁小姐商量。”

    “这么说，你同意成交了？”古董商欣喜若狂，心跳都加速了，他没想到他说服了宋福禄，逼他就范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上楼取画。”宋福禄说完便上楼了。他和梁晓秀说，他从梁晓秀后来画的几幅画中挑一副画拿给古董商看，看看他能不能看出破绽。如果他看不出，就把后来画的画用五万欧元卖给古董商。梁晓秀选了一幅接近原画的画交给宋福禄。

    古董商在楼下想：宋福禄说画已经保存在银行了，怎么又上楼取画呢？或许他们还没送到银行保险箱里呢。

    宋福禄取回画，放在餐桌上让古董商看。

    “你看看吧，看看毛病和什么疵瑕都在那里，我也好见识见识。”

    古董商低头看画，他儿子小菲迪也凑过来看画。他们看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古董商忽然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不好了，被掉包了！”

    “什么被掉包了？”宋福禄故意问。

    “快，快请梁小姐过来看看这幅画，这幅画是赝品，是假画！你们的真画《妮娜咖啡馆》被人偷偷换成了这幅假画。”

    “是吗？那我得赶紧通知梁小姐，她还不知道呢！”

    宋福禄一溜烟上楼了。

    古董商彻底失望了，心想：这是谁干的事呢？

 第六十八章 除非100万！

    梁晓秀面带微笑，缓缓下楼，来到古董商身旁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梁小姐，出大事了！”古董商惊慌失措地说，“你的画被人掉包了，这幅画是赝品，你看看。”

    梁晓秀笑着说：“这不是赝品，这是真画。”

    “我肯定：这就是赝品。真品，就是原画，我看过好几遍，仔细研究了每一个细节，还做了暗号，和这幅画不一样。”

    “是吗，那个地方不一样？”

    古董商指出了6个不同的地方：画中法国女孩的眼神比原画略微抬高了一点，而且她的表情没有原画那么丰富；两个学者私用的烟斗颜色比原画略微浅一些；男服务生走路的步伐不如原画那么有力矫健；女服务生倒出的牛奶颜色与原画想必也有差别；室外的大自然景色没有原画那种独特的色彩和神韵。

    梁晓秀暗暗佩服古董商鉴别画的眼力，心想他果然名不虚传呀。穆尔曾告诉她，古董商菲迪在法国古董行业享有“天下第一眼”之美名。据称，他看画从不走眼，尤其擅长鉴别真假油画。

    “菲迪先生，您是不是看错了。”梁晓秀故意那么说。

    “梁小姐，我没看错：这幅画不是原画，我敢和你打赌。”

    “菲迪先生，这幅画确实不是假画，是我画的。”

    “怎么，梁小姐，你又画了一幅《妮娜咖啡馆》？”

    “你猜对了，我又画了一幅《妮娜咖啡馆》。”

    宋福禄担心梁晓秀说漏嘴了，赶紧补充说原画放在银行保险箱内。

    “梁小姐，你为什么又画了一幅《妮娜咖啡馆》？”他那意思是说：“你想以假乱真吗？”

    “我尝试着重新创作一幅《妮娜咖啡馆》，结果还是与原画有微小的区别。其实我画这幅画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古董商紧追不舍。

    宋福禄抢着替梁晓秀回答说：“为了防贼。”

    古董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梁晓秀，那意思是说：“是这样吗？”

    梁晓秀说：“我听我丈夫说，法国小偷多，专门偷名贵物品。所以我就画了一幅画，替代原画，以防不测。”

    “原来是这样啊。”古董商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出手绢擦头上的汗，刚才他吓了一跳，冒出不少冷汗。

    梁晓秀夸古董商好眼力，一下子就能看出这幅画与原画的区别，不愧为“天下第一眼”。

    古董商说，那幅画和原画的最大区别是没有原画的神韵。

    梁晓秀认为古董商说到了点子上，说她也认为那就是两幅画的最大区别。她说原画是天赐之作，只能有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古董商同意她的看法，说所谓神来之笔也是那个道理：只能有一次，不会重复第二次。他还说，不管梁晓秀怎么修饰这幅画，都达不到原画的水平，那就是艺术的特殊性，即不可复制。

    之后，古董商直奔主题，说梁晓秀看到了发布会现场观众的反应，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巨款购买《妮娜咖啡馆》。他这次来访，是想和她商量购买《妮娜咖啡馆》的事情。

    宋福禄一听就来气，他默不作声地把那幅新画的画放在古董商面前，说：“古董商先生，你要是还想出五万欧元买《妮娜咖啡馆》，你就买这幅吧。这幅画是《妮娜咖啡馆》的姐妹篇，是二号作品。它虽不如第一幅作品那么有神韵，但也是一幅好画，你花五万欧元买这幅画，至少可以卖出八万甚至十万欧元。”

    “宋先生，我是来买原画的，不是来买赝品的。”

    “这怎么是赝品呢？这是梁小姐亲手画的二号作品，是名副其实的真品。你的五万欧元只够买这幅画。”

    古董商转身用征询的眼光看梁晓秀。

    梁晓秀说：“菲迪先生，宋先生说的是实话。如果你坚持出五万欧元买画，我们只能把这幅画卖给你。”

    “这怎么可能呢？我花五万欧元买一副复制品？这不成笑话了嘛！”

    “这怎么是复制品呢，古董商先生，”宋福禄插进来说，“谁能这样复制？这是重新创作的新作品，题为《妮娜咖啡馆》二号作品。我们同意买给你这幅画，是看你三番五次登门买画，颇有诚意。”

    古董商坚持要买原画，说价钱还可以商量。他的心理价位最高已经调到十万欧元，但他没有告诉梁晓秀。

    宋福禄问：“古董商先生，你说价钱可以商量，是说你想多出钱？”

    “六万欧元，不包括另外两幅画。你们看怎么样？”

    “你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上次你就说六万，我说什么了，你总该记得吧，古董商先生？”

    “我刚说过这次的六万和上次不同：这次不包括另外两幅画，而上次包括另外两幅画。你们若是不同意六万欧元的价格，我还可以加价。七万欧元！”

    “不成！”宋福禄暗暗吃惊：《妮娜咖啡馆》果然值钱呀！古董商不打自招，他第一次来访时说他出的五万欧元就是最高价，还说什么他出价，画家从来都无法拒绝；现在古董商开始出六万、七万了。他要好好吊吊他的胃口，看他最后能出到什么价。

    “八万！”古董商咬牙说，似乎要决战了似的。

    “不成！”宋福禄态度异常坚决。

    古董商停了下来，他拿出烟斗装上烟丝开始抽烟，似乎在思考重大问题。

    宋福禄也拿出烟卷开始抽烟，他面无表情，异常平静。

    梁晓秀分别给他们冲上新咖啡，顺手又给坐在一旁的古董商的儿子冲了一杯咖啡。她自己泡了一壶茶，慢慢品着，看着这场好戏。在她看来，这就是拍卖会，一个卖，一个买，叫价、还价、提价，还远未到落槌的时候。她和宋福禄已经商量好，最后由她来拍板。

    古董商开口了：“我是有诚意的…”

    宋福禄顶了他一句：“我们也有诚意呀！”

    “价格不能无限往上涨！”

    “当然不是无限涨了，而是有限度的。”

    “那好！”古董商脸憋得通红，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出到九万欧元！你们看着办吧！”

    “九万不成。”宋福禄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似乎根本看不上那点钱。其实他心里已经痒痒了，他在盘算他们一共欠别人和银行总共77700欧元，如果把画卖出九万欧元，他们可以一次性还清所有欠款了。

    古董商站了起来，说：“宋先生，这是不讲理了！”

    “古董商先生，请你坐下。我怎么不讲理了？”

    “你没完没了地要价！”

    “我没有，而是你没打到我们的要求。你象下毛毛雨式的，一会儿加一万，那不是闹着玩呢嘛！”

    “你们到拍卖会上看看，看看你们的《妮娜咖啡馆》到底能拍出多少钱？你们怎么不敢拍卖了？你说，宋先生！”

    “古董商先生，”宋福禄不紧不慢地说，“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酒好不怕巷子深’。我们守着天赐之作《妮娜咖啡馆》，我们急什么呢？我们不急，一点也不急。没有好价钱，我们是不会出手的。”

    古董商快气疯了，他对梁晓秀说：“梁小姐，你是一个明白人，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再最后出一次价：十万欧元！”那是他的最高心理价位。

    “除非一百万，否则免谈。”梁晓秀平静地说，她目光坚定，表情镇静。

    宋福禄看了暗暗吃惊：真是大气魄呀！

    老外彻底傻了，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慢慢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那就等半个世纪吧。

    梁晓秀也自言自语地说：我等得起，那时我才58岁。

 第一章 傻子创造奇迹

    穆尔自从给梁晓秀和宋福禄卖卷饼以来，他整个变了一个人：变得神情严肃，沉默寡言。他每天穿梭于各个学生宿舍，全力推销中国卷饼。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卖出200份卷饼。

    200份卷饼套餐是梁晓秀给他制定的销售目标，完不成这个任务，他感觉自己还不称职，有愧于中国宋代卷饼总代理的称号。那些天，他满脑子都是200份卷饼，整天琢磨着怎样卖出200份套餐。

    200份卷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了卖出200份卷饼套餐，穆尔使尽了浑身解数，每天从早到晚天都跑学生宿舍。36栋学生宿舍楼，他已经跑了20多栋楼，就差16栋女生宿舍了。他对女大学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一看到女学生他就脸红，说不出话来。

    梁晓秀给指点迷经，说他要想完成200份卷饼的销售任务，必须开发女生宿舍楼。女生占整个学生人数的三分之一多，是一个大市场。按照梁晓秀的说法，女生比男生更喜欢吃夜宵，她们如果买卷饼，卷饼的销量就会直线上升。

    穆尔硬着头皮找了几个男生，让他们帮助联系那女生宿舍。那几个男生正好借这个机会到女生宿舍走动，他们没费多大劲就为穆尔联系好6栋女生宿舍楼，每天可以在女生宿舍卖出60多份卷饼套餐。

    从第四个星期开始，穆尔的销售额稳步上升，每天都能卖出160多份卷饼套餐，距离200份的销售目标越来越近。

    第22天，这小子终于卖出了202份卷饼，他欣喜若狂，手足舞蹈。那天万桑卖完卷饼后，他既定地告诉梁晓秀：“梁小姐，我终于突破了200份卷饼套餐大关，我觉得这是奇迹呀！”

    “穆尔，这是你创造的奇迹！”梁晓秀也高兴地说。

    宋福禄鼓励说：“穆尔，你是真正的推销天才！”

    三个人相互凝视着，都觉得他们创造了经济奇迹。200份卷饼套餐意味着穆尔一个晚上就挣到了100欧元；而宋福禄和梁晓秀则挣到了400欧元。如果销售额稳定在这个水平，他们今后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

    那天晚上穆尔回家后，先拿出当天宋福禄给他的101欧元提成费，之后又把22天挣的钱全部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床上。他算出了总数：22天他总共挣到1355欧元。他想：平均一个月赚1500欧元已不成问题；倘若以后按平均每天200份卷饼套餐计算，他一个月就能赚到3000欧元，正好是他母亲开咖啡馆赚的钱的一倍！

    母亲妮娜还不知道儿子这20多天竟然有生以来第一次独自赚到钱了。他想母亲要是知道这个喜讯，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他想过几天再把这个喜讯告诉母亲，让母亲好好高兴高兴。

    一想到一个月赚3000欧元，他就睡不着觉了。

    他激动、兴奋、狂喜，第一次在屋里踱步，从床头走到窗户前，又从窗户前走到床头，自言自语道：“我家祖坟冒青烟了！”那句话是宋福禄教他的，他当时还不理解，反复问了它的意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祖坟冒青烟了，就是撞上了大运气。他卖卷饼就是撞上了大运：每天晚上只用半个小时就轻松地赚到100欧元，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运气了。

    他闭目沉思，忽然想起了梁晓秀说过的一句话：她的油画《妮娜咖啡馆》是天赐之作。他想：他卖卷饼赚钱，也是天赐之财。

    他越来越喜欢梁晓秀和宋福禄，尤其对梁晓秀崇拜地五体投地。他感谢梁晓秀给他带来了财源，使他走上了自食其力的道路。没有梁晓秀，就没有他穆尔的今天。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梁小姐是一个多不了不起的女人呀！她不仅卷饼做得好，还会画一手好画，为人又那么通情达理。这样的才女在法国不多见，至少在里尔他还没有发现第二个。

    梁晓秀每天下午都照常在咖啡馆给老外讲绘画，穆尔一次不漏，他对梁晓秀在课堂上讲的成语非常感兴趣，牢记在心，不是加以实践。他认为有几个中国成语特别适合于他，如“功到自然成”、“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能生财”、“事在人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等等。

    他最喜欢的一句中国成语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今天卖出了202份卷饼套餐，那就是“一鸣惊人”!

    他此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梁晓秀说他创造了经济奇迹，他确实创造了经济奇迹：凭一己之力就卖出了202份卷饼。在整个里尔大学谁能做到这一点？

    傻小子穆尔在家踱步时，宋福禄和梁晓秀也在家议论着穆尔。他们倒不是为穆尔创造的经济奇迹感到高兴，而是为发现穆尔这个天才的推销员而感到兴奋。

    宋福禄感慨道：“晓秀，我现在对穆尔刮目相看了。我们过去总说人家是傻小子，其实他一点都不傻。你想想看：哪个傻子能一天卖出202份卷饼？他不是天才，是什么？”

    梁晓秀说：“在卖卷饼这件事上，他当然不是傻子，而是人精子！他有自己的一套销售策略和方法，我们得替他慢慢总结出来。我在想以后随着我们的业务扩大，我们得正式雇佣穆尔，让他做我们的雇员，每月给他开工资。”

    宋福禄还顾不上那件事，眼下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钱。他开始计算穆尔为他们创造的利润。他以穆尔一个月卖出6000份卷饼计算，那小子一个月就能为他们创造12000欧元的纯利润。

    “12000欧元？”宋福禄摇着头说，“真是不可思议呀！晓秀，我看你挖掘出了一个大宝贝！穆尔就是那个大宝贝！”

    梁晓秀笑着说：“你只计算了一个月的利润，你还没计算10个月的利润呢。”

    “10个月就是12万欧元！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呀，晓秀。这小子要是真能在10个月为我们创造12万欧元的利润，我就给他烧高香，把他供起来！”

    “12万欧元还不是他的极限，他还有潜力可挖。”

    “你说什么，晓秀？穆尔还有潜力可挖？你不会认为他一天能卖出500份卷饼吧？你不要把傻小子逼疯了。他现在可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我没那么贪，他只要平均每天给我们卖出200份卷饼，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我不是指他卖500份卷饼；我是指长远的发展计划。我们的销售走上正轨后，我们必须制定长远的发展计划。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现在就得有所计划有所准备，否则来不及了。”

    “我看还是算算眼前的账吧。如果穆尔在10个月内为我们创造12万欧元的利润，一年内，我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我们总共欠别人75300欧元，我们可以一次性还清所有欠款。之后，我们还剩45000欧元呢。”

    梁晓秀提醒他还有咖啡馆和学生食堂的收入没有计算在内。

    宋福禄迅速计算出咖啡馆一个月收入3000欧元，10个月3万欧元。学生食堂的收入可观：按平均一天卖150份卷饼计算，一天利润为300欧元，一个月收入9000欧元，10个月总利润为9万欧元。

    宋福禄把三项内容加在一起，总数为23万欧元。他又计算卷饼的数，一天卖400份卷饼，10个月就是12万份卷饼。

    宋福禄接着又算了需要开支的所有项目。店铺租金3万欧元一年。明年他们住的房子到期后，再租一个别的房子，一年的租金不会超过1万欧元。再有就是汽车、水电、煤气等开销，一年5000欧元足够了。这样算下来，他们一年能净剩16万欧元！

    按照梁晓秀的算法，16万欧元就是160万人民币。在1970年的中国，那个家庭见过160万元人民币？

    两人陶醉了，第一次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第二章 快乐时光

    晚上11点，宋福禄关好门，上楼和梁晓秀一起点钞票，那一天他们就赚了800多欧元，是一个月来赚钱最多的一天。仅仅在一个月前，他们还为挣钱绞尽脑汁，四处奔波，苦苦挣扎；如今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卖中国卷饼。

    他们没料到变化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大，都有点不相信眼前的钞票了。

    宋福禄从墙壁夹缝中取出这一个月赚的钱，总计9980欧元。

    “福禄，这么多钱呀！”粱晓秀高兴地说，还用手摸了摸那些欧元。

    “今天确实丰收了！要是照这个速度赚钱，用不了半年我们就能还清所有欠款，以后再赚钱就都是我们的了。”宋福禄总惦记着还别人的钱，一天不还清，他心里就不安。

    “福禄，以后我们会越赚越多，我估计一天卖出500份卷饼不成问题，那就是1000欧元，也是10000元人民币。一天赚一万，我看和印钞票没什么区别了。”

    “可不是吗，就像印钞票！”

    那一刻两人都感觉数钱就是最快乐的时光，尤其是夫妻俩数钱，那简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梁晓秀觉得不可思议：她在老家给人做石雕，辛辛苦苦干一年，收入不过1000元人民币；而今天他们赚的钱等于她8年的工钱，发差之大令她惊讶，震撼，狂喜。在那个年代，国内大学毕业生一年的工资也不过56元，相当于一份半卷饼的钱。她在心里盘算着：一天赚一万元人民币，真赶上印钞票了！

    她总是把欧元划算成人民币计算，一千欧元等于一万人民币，一天赚一万，一个月是30万，一年就是360万！。

    360万绝对是天文数字。她过去想都没想过；而现在那些钱已经在向她招手。

    她笑着说：“福禄，我真没想到我到法国我们能赚这么多钱！”

    宋福禄说：“现在赚的钱还不属于我们，什么时候我们还清了欠款，我们赚的钱才属于我们。”

    “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还清所有欠款。”梁晓秀信心十足地说，她感觉从今往后他们的生活将会慢慢发生变化，会变得越来越好。

    “只要还清了债务，我们就轻松了。你说得对：我们今后要好好规划一下我们的生活。晓秀，和你说实话，我来巴黎8年还没有过过像今天这样开心的生活。我想这都是因为你来了，你带来了变化，带来了生意。不瞒你说，我现在越看你越觉得你有旺夫相。”

    粱晓秀听到“旺夫相”三个字脸红了她到法国虽然已经7个月了，虽然和宋福禄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可是他们一直分居着，还没有同过房。宋福禄当初说，经济问题不解决，他没心情同房，他们那时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挣钱还债。现在经济状况开始好转，梁晓秀想到了同房的事。

    结婚不同房，算什么结婚？她始终认为结婚就意味着夫妻俩同房，他们现在这样分居着，还不算正式结婚。那一年宋福禄30岁，梁晓秀18岁，都是正当年的年龄。她想张口说同房的事，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那种事本应该男人先说，但宋福禄似乎还没有那个意思。

    宋福禄到底想不想同房呢？她琢磨不透。

    宋福禄其实那几天也想到了那个问题，但他觉得为时过早，他们再等等，等把债务还清了，他们再同房。经济压力太大了，生存压力太大了，把这个男人几乎快压垮了。他顾不上儿女情长，一心想着改变生存条件，打下经济基础。若不是当初梁晓秀坚决要求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他甚至连办结婚手续的勇气都没有。

    他事0岁的大男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只是那欲望被他强行压制了，以至于他干脆都不想那事了。

    梁晓秀看着宋福禄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这个大男人也真够可怜的，30岁了，娶了媳妇又不敢同房。生活的打击太大了，福福禄竟然都没心情和她同房。

    梁晓秀就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她刚来时曾和宋福禄谈论过结婚生儿育女的事。这一个月卖卷饼，她意识到在法国最值钱的就是劳动力，所以她想尽快同房，生儿育女，等孩子长大了可以给他们当帮手，还可以扩大生意。

    她那天想了很长时间，一时竟忘记宋福禄就在她身边。

    她想：宋福禄已经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大儿子叫宋大海，二儿子叫宋大山。他当时说梁晓秀肯定先生儿子，后生姑娘；他还说他们要多生孩子，将来都让他们开中餐馆，每个孩子开一家中餐馆。

    她不知不觉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要给宋福禄生儿子，生姑娘，至少生五六个孩子。五个孩子就是五家中餐馆，他们要在法国扎下跟，狠狠赚法国佬的钱。

    她从卖卷饼得到启示：假设她将来有五个孩子，一个孩子一天赚1000欧元，他们全家联手一天就能赚到六千欧元！一个月下来是十八万欧元，一年下来就是216万欧元。

    她把216万欧元又换算成人民币：2160万人民币。那只是一年的收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累计就能达到六亿元人民币。她出国时国内人口才六亿多，还不到七亿。六亿多人民币如果摞起来有多高，她想象不出来，只觉得那就是天文数字，书也数不过来。

    “晓秀，你在想什么呢？”宋福禄问道，他看梁晓秀一直不吭声，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

    “想好事呢。”

    “什么好事？说给我听听。”

    “我想儿子了，想让大海、大山将来都开中餐馆，我们全家一起赚老外的钱。老外的钱太好赚了，光靠我们两人根本赚不过来。人丁兴旺，事业才能发达。”

    梁晓秀滔滔不绝，一口气讲了很多关于孩子的事。

    宋福禄听得入迷了，他更想要孩子，但眼下时机还不成熟。

    “你不想儿子吗，福禄？”梁晓秀问。

    “想啊，当然想儿子了。我想好了：我们的两个儿子六七岁时就能帮我们干活了，将来他们肯定也要开中餐馆。他们会比我们做得更好，赚的钱更多。”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的基因好哇！像你这样出色的母亲生出的孩子还不得青胜于蓝呀！我们的孩子的孩子会好上加好！将来我们三代人一起赚老外的钱，把他们的钱都掏空了！”

    宋福禄直接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梁晓秀听了高兴得不得了，她说：“福禄，你看我们什么时候那个…？”

    宋福禄的脸也红了，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梁晓秀。

    梁晓秀说：“我的意思是，早生儿子早得济。孩子一生出来，长得快着呢！”

    “这个，我看快了。”他显得有点紧张，又有些慌乱，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梁晓秀心想：只要你说快了，那就快到时候了。我要和你在法国这个西方发达国家打拼，打下一片天地！

 第三章 外卖真好！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里尔大学卖卷饼，卖上了瘾，做外卖既省事又赚钱，每天都有现金收入，而且还不用上税。在宋福禄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上税的概念了。他想如果做外卖总能赚到钱，他们都没必要再开店了，索性专门做外卖。做生意最要紧的是赚钱，只要能赚到钱就是好生意，何必非在乎形式呢？

    他们在里尔大学卖卷饼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每天过得有滋有味，其乐无穷。

    每天上午，他们在住处备好食料，中午11:30准时到里尔大学学生食堂卖卷饼。他们的宋氏卷饼已成为学生食堂的名牌食品，大受欢迎。梁晓秀每天一直把卷饼控制在150份，故意造成供应紧张的局面。宋福禄起先不明白梁晓秀的那种销售策略，总认为不妥：干嘛有钱不赚呢？梁晓秀解释说，不是有钱不赚，而是为了培育市场，为了赚更多的钱。

    一个月下来，梁晓秀的销售策略起到了作用。学生食堂负责人主动找他们，希望他们增加中国卷饼供应量。那个负责人说，他们的卷饼供不应求，每天至少应该提供300份卷饼，满足学生的需求。

    梁晓秀回答说，他们可以增加卷饼供应量，只是担心会冲击其他几个外卖窗口，那几个窗口一直抱怨中国卷饼抢了他们的生意。

    负责人说，市场经济的真谛就是适者生存，好的产品淘汰差的产品；他们不必为此忧虑。梁晓秀要的就是这句话。有了负责人的支持，她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梁晓秀这才同意增加卷饼供应量，每天中午提供300份卷饼。

    300份卷饼一个小时内就轻松卖完了。买卷饼的学生不仅限于一号食堂的学生，其他几个食堂的学生也经常到一号食堂专门买他们的卷饼。卷饼的名气越来越大，在大学生中几乎无人不知。他们买卷饼吃，主要还是因为价格的原因。他们的卷饼定价3.5欧元，使得其他几家外卖如意大利肉饼、土耳其烤肉、美国汉堡失去了竞争能力，根本无法和中国卷饼竞争。那些老外也想降价买快餐，但降价就意味着亏本，他们根本挺不住，所以只好默认眼前的竞争局面。

    梁晓秀用价格战打败了竞争对手，她由此得到一个结论：薄利多销往往赚到的钱更多。他们卖的卷饼3.5欧元一份，在老外看来他们每份卷饼最多赚50欧分，其实他们能赚到2欧元。一天中午卖出300份卷饼，他们就赚到600欧元。这还不是他们的全部收入。

    中午卖完卷饼后，他们赶回住处，简单吃点饭便赶往妮娜咖啡馆，下午在咖啡馆继续卖卷饼。梁晓秀在咖啡馆也采取了相同的销售策略：定量供应，每天提供50份卷饼。

    随着卷饼的名气越来越大，有些教师专门到咖啡馆买卷饼，妮娜恳求梁晓秀增加供应量，以满足教师的需求。梁晓秀同意每天增加50份卷饼，总量达到100份。在咖啡馆买卷饼有一个好处：他们不必亲自买，他们只管把卷饼做好，妮娜负责在前台卖卷饼。咖啡馆的卷饼定价虽然低，但一天下来，梁晓秀也能赚到150欧元。

    卷饼供应量增加到100分后，妮娜每天赚到50欧元，正好相当于咖啡馆一天的纯收入。咖啡馆的收入增加一倍，妮娜乐开了花，她把梁晓秀和宋福禄视为财神爷，对他们格外热情，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她生怕梁晓秀他们有一天撤走，多次暗示她愿意和梁晓秀长期合作，互利互惠。

    梁晓秀向妮娜保证他们不会离开咖啡馆，他们会长期在咖啡馆买卷饼。她给妮娜吃了定心丸。

    傍晚，梁晓秀和宋福禄回到住处，又开始准备晚上卖的卷饼。

    晚上还有200份卷饼的外卖。穆尔也学会了梁晓秀的那套销售策略：定量销售，控制总量。他发现自从开发出女生宿舍后，每天很轻松就能卖出200份卷饼。有时卷饼还供不应求，学生希望增加供应量，他坚决不同意，理由是：要保证卷饼的质量，不能为增加销售量而降低卷饼的质量。

    穆尔每天卖200份卷饼，赚100欧元，感觉非常好。他有了人生的目标：一个月收入3000欧元，而那是一个教授当年的月收入。他没有大学学历，却和大学教授郑的一样多，他不仅满足，还自豪呢。

    他希望永远卖卷饼，一直卖到老。卷饼不仅是他的新的生活来源，还是他改变生活状况推进器。一个月3000欧元的收入对他这个单身汉来说已经非常奢侈了。他再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想把卷饼卖好了。从此他和卷饼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看重穆尔，那小子每天晚上在半个小时内就为他们创造了400欧元的利润，等于为他们打开了一个大市场。这样一个大市场谁会为他们白白打开？只有穆尔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卖命，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宋福禄有时会开玩笑说，梁晓秀画《妮娜咖啡馆》有神来之笔；她开发出的穆尔才是她最大的神来之笔！她把傻小子穆尔造就成了天才推销员。

    梁晓秀故意说艺术和商业是两回事，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宋福禄便会较劲说：“销售也是一门艺术，其艺术的分量超过绘画。掌握了销售这门艺术的人就是最大的艺术家。”

    在一个多月的销售卷饼的过程中，他发现销售比制作卷饼更重要，在整个生意环节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他过去想开餐馆，只想到怎样炒菜，却从未想到怎样吸引顾客这个根本问题。梁晓秀与他恰恰相反：她考虑最多的是销售，其次才是制作卷饼。倘若没有梁晓秀，他至今还在黑暗中摸索，说不定早就破产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那个星期他们只用5天时间就赚到5000欧元，加上先前赚到的钱，他们已经有了1.5万欧元的收入。

    宋福禄说：“外卖真好！”

    梁晓秀说：“外卖救活了我们！”

    宋福禄说：“外卖为我们指明了发展道路，以后我们就专门搞外卖了，不再想别的事了。”

    梁晓秀嗔怪道：“福禄呀，你那是鼠目寸光！店还得开。只有开点才能赚大钱，才算成就一番事业。外卖虽然赚钱，但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怎么不是长远之计呢？学生总得吃快餐吧？只要里尔大学在，就有学生来读书，学生里读书，我们就卖卷饼。”

    “道理是那样，但我们总得有更长远更大的发展计划吧？卖卷饼是为开餐馆积累资金和经验呀。”

    梁晓秀一说到开餐馆，宋福禄就头疼，打醋：他开餐馆开黄了；而梁晓秀卖卷饼卖火了。梁晓秀为什么还想开餐馆呢？

    他说：“晓秀，开餐馆的事我们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想好。我们要做到你说的成语那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们不开则已，一开惊人。一定要一炮打响，否则宁可不开。你说是不是？”

    “这些我都想好了。我们当然不会很快就开餐馆。我们要先积累资金，达到一定数目后在考虑开餐馆。另外，我们现在还缺少开餐馆的经验，我们需要积累经验，需要考察市场，需要预先培育客户群。这些事没做完之前，我是不会开餐馆的。你说得对：不开则已，一开惊人。”

    宋福禄把钱藏好，然后说：“晓秀，你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那你呢？”

    “我？我再坐一会儿。”他一点困意都没有，赚了钱他格外兴奋，想好好想想未来的发展计划。

    “我陪你坐着吧，我一点都不困。”

    两人就那么默默地坐着，一直坐到下半夜。

 第四章 老外傻不傻？

    老外到底傻不傻？这个问题宋福禄和梁晓秀讨论、争论了半年，但还是没有结果。起初，梁晓秀认为老外就是傻，宋福禄则认为老外根本不傻；后来宋福禄认为老外确实傻，而梁晓秀又认为老外挺贼。

    那天晚上他们卖完卷饼回到住处后，又聊起了老外的话题。

    梁晓秀说，她来法国7个月，几乎每天都在琢磨老外，有时觉得把老外搞明白了，有时又觉得要想把老外搞清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老外的思维方式和中国人不同，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她总也琢磨不透。

    宋福禄说，他虽然来法国已经8年多了，但接触老外，和老外打交道，还是梁晓秀来法国后才开始的。他发现只要把老外调教好，和老外打交道还是比较简单，毕竟老外的鬼心眼子不算多。

    他以穆尔和妮娜为例，分析一般老外的性格特点。

    他们刚到咖啡馆卖卷饼时，妮娜对他们趾高气扬，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好像她就是法国女王似的。可是后来，当梁晓秀展示她的画作后，妮娜对他们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把他们当做有文化的人看待，尤其对梁晓秀既客气又尊重。再后来，妮娜卖卷饼见到利后，她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梁晓秀和宋福禄视为老板，对他们言听计从。

    宋福禄说：“在妮娜身上有一般法国人的很多特点：莫名其妙的高傲、看不起穷人、自以为是，等等；但是你一旦降服她，她就会变得温顺、听话、老实。一物降一物，我看，妮娜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你调教的结果。”

    梁晓秀说：“其实说白了，还是经济利益起到了关键作用；没有利益驱动，她哪能转变态度，对我们以礼相待呢？同样的道理，她儿子穆尔发现卖卷饼能赚到钱，于是就拼命帮他们卖卷饼，最终卖出了200份卷饼。她从妮娜和穆尔身上看到一种现象：老外服膺强者。”

    他们的话题自然转到做生意上。

    梁晓秀认为妮娜母子根本不懂做生意，他们守着咖啡馆，一个月只赚1500欧元；要是让她经营咖啡馆，一个月至少可以赚到5000欧元。她由此想到一个问题：一根筋。老外大多是一根筋，他们做事不善于联想，总是围绕一件事转悠。

    宋福禄说，要论动脑子，老外确实不是中国人的对手。画家索阿让号称是法国美术界的权威，但却被梁晓秀反驳得哑口无言。一个美术大教授居然辩论不过一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业余美术爱好者。由此可见，老外的大脑有问题，还不够发达，还没有完全开化。

    梁晓秀以古董商菲迪为例，说老外确实不是中国人的对手。菲迪在业内被称为高手、大腕，可是在宋福禄面前他却无计可施，被宋福禄数落得象落汤鸡似的。宋福禄的文化水平更低，他只读到小学六年级。他对美术一无所知，只是听到别人谈论美术，他就活学活用，用在了古董商身上，收到了绝佳的效果。

    梁晓秀高兴地说：“福禄，古董商是我见过的最有心眼的法国佬，可是我发现他在你面前却像小学生一样幼稚，他的话跟不上趟，他的想法更跟不上你的想法。那天晚上他被你训得都快气疯了。”

    “那老家伙总和我斗心眼，那我就只好奉陪了。他和我说美术的事，我就和他说生意的事；他和我说买画的事，我和他说美术的事。我就是要死缠烂打，把他折磨得无可奈何。你看他最后老实了吧？屁都放不出来了！”

    他们生活在法国，免不得要和老外打交道，所以研究老外成了他们的一项重要课题。

    他们一致认为，老外不会过日子。老外的基本特点是：好吃懒做，挣了钱就知道乱花，整天想着吃喝玩乐，根本不懂怎么过日子。中国人都知道勤俭持家的道理，挣了钱要存上；而老外似乎不懂不存钱，他们过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

    他们还认为，老外没有开化，怨不得头发都是黄色的，眼睛是蓝色的。他们身上的毛病很多，其中有一个致命缺点：他们把结婚当儿戏，说离婚就离婚，根本就没有家庭责任感。他们的个人作风不严肃，即使结婚后，还会和原来的男朋友或女朋友联系甚至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总之，他们对婚姻看得不像中国人那么重。中国人接受不了老外的那种婚姻观。

    宋福禄话赶话，又提到了梁晓秀刚来时和她说过的话：他们的孩子一定不能和老外通婚。

    梁晓秀便想：我们还没同房呢，哪来的孩子呀？但她对宋福禄的话题非常感兴趣，顺着他的话说，他们的儿子决不能娶老外媳妇；他们女儿绝不能嫁老外。他们要从小就给孩子们灌输这个思想。

    她说话那口气，好像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似的。

    她说：“老外教育孩子的方式也和中国人不同。老外的教育方法象放羊式的，放到草地上就不管了。他们将来有了孩子，从小就得把孩子教育好，让他们知道尊老爱幼，懂得知恩图报，学会勤俭持家。”

    不知不觉，他们几乎无意识地开始谈论生儿育女的话题了——那是梁晓秀最感兴趣的话题。她问宋福禄他想要几个孩子，宋福禄随口就说越多越好。

    “你这是什么话，越多越好？那我也不能没完没了地生吧？”

    “我只是那么一说，反正我们至少得要六个孩子。发过这个国家劳动力特别贵，我们有了六个孩子，就等于有了六个劳动力；六个劳动力在法国可成气候了。”

    “那你想要几个男孩，几个女孩？”

    “最理想的是：三个男孩，三个女孩。原来我总认为女孩不如男孩好，自从你来法国后，我改变了想法：女孩至少和男孩一样好。”

    “为什么呢？”梁晓秀故意问。

    “这还用问？你比我强，没有你，我现在肯定还在我堂叔的餐馆当大厨呢，一个月也就挣1500欧元。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话也不能那么说，其实你非常能干，也会赚大钱。”

    宋福禄调侃道：“那还不是你调教的结果？你不仅调教了老外，你还调教挑了我。”

    “我哪调教了你，我只是点拨了你，激发了你的干劲和才智。其实，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你是男人，是我丈夫，我将来还得依靠你呢。你以为我胆大，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的缘故啊。”

    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话很受益，也很感动。梁晓秀总是那么尊敬他，维护他家庭主人的地位，从不居功自傲，她是多么好的媳妇呀。有这样好的媳妇，他们夫妇二人不仅要在法国继续儿育女，扎下根来，他们还要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打下丰厚的家业。

    在梁晓秀的鼓励下，宋福禄对未来的期望值越来越高。他那天晚上制定一个宏伟计划：至少攒下百万家私。

    在那个年代，百万富翁在法国还不多，一般家庭每年最多只能存下几千欧元。古董商算是有钱人，但家产也不到一百万。一百万欧元对许多法国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连想都不敢想。

    宋福禄却想到了。他又回到了老外的话题，说：“他们能发家致富完全在于老外的傻；老外要是不傻，他们在法国只能喝西北风了。”

    梁晓秀觉得宋福禄说得非常有道理。假设她在老家卖卷饼，谁会买她的卷饼？她别说一天象在法国这样挣一千欧元，就是挣十元人民币都费劲。

 第五章 挣钱路子

    妮娜咖啡馆已成为梁晓秀和宋福禄的福地，他们不仅每天下午在咖啡馆卖卷饼，而且还在咖啡馆继续办班，讲授中国绘画。

    想当初他们哪想到靠讲课还能赚到大钱！

    梁晓秀的绘画课已经讲了一个月。一个月后，老外学员已增加到20人，学费调整到每人每天30欧元。一天两个小时的课，梁晓秀就能赚到600欧元。过去她想挣钱没有门路，如今挣钱易如反掌。她仅凭自己那点美术知识就能把老外的钱挣到手。

    宋福禄说她是挣钱的机器：干什么都能挣到钱，而且净挣大钱。每星期上五天课，星期一到星期五，一个星期下来，梁晓秀就挣到了3000欧元。

    梁晓秀高兴地和宋福禄说：“要说祖坟上冒青烟，我家祖坟上才冒青烟呢！”

    “晓秀，你家祖坟上确实冒青烟了！”宋福禄附和着说，“要不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能挣到这么多钱呢？”

    “钱确实挣得不少，但也是凭真本事挣出来的呀。”

    那天两人又开始计算教课的收入。一个星期3000欧元，一个月12000欧元，十个月就是十二万欧元。两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事了。梁晓秀比里尔大学的教授都挣得都多。在当时里尔大学最有名气的教授，年薪不过7-8万欧元，一般教授只能挣到5万欧元左右。索阿让是里尔大学美术系教授兼系主任，又是画家，他的年薪不过才6万欧元，比梁晓秀的收入少一半。

    梁晓秀称自己赚的钱，是通过野路子赚来的，是挖空心思赚来的。

    宋福禄说野路子比正路子来钱，他们卖卷饼就是野路子，可是挣到钱了。

    梁晓秀说，这样的钱赚一点是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赚不到了。所以她要珍惜这个机会，给人家好好上课，教会人家怎么画中国画。

    宋福禄不关心怎么给老外上课，他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老外为什么花那么多钱学中国画？他给老外算了一笔账。一个老外一个月需要交600欧元的学费，十个月就得交6000欧元学费。他们图什么呢？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嘛！

    梁晓秀说：“人家老外有钱，哪像我们穷嗖嗖的，有点钱就捂着，舍不得花一分钱。”

    “有钱也不能瞎造呀！就拿那个文学教授来说，穆尔说他退休前年薪5万欧元，退休后一年收入不到3万欧元。他拿出6000欧元学画画，就等于拿出了六分之一的钱在干这傻事。他还是教授呢，我看他就是大傻蛋！你说，他学画到底图什么呢？我是搞不明白。”

    “图什么？人家这叫丰富业余生活，增长知识，寻找乐趣。”

    “你倒会替他解释，我看这就是老外不会过日子的表现。你想他一年拿出6000欧元干这事，他拿这些钱干点别的事不行吗？”

    “他要是拿钱干别的事，我上哪儿去挣钱呢？”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他们又谈到了小菲迪，就是古董商的儿子，他是学画的唯一一个大学生。梁晓秀注意他很长时间了，通过穆尔了解到他的不少情况。他平时帮他父亲打理生意，每月老菲迪给他600欧元，那笔钱他全部交了学费。

    宋福禄得知这个情况后说：“你说晓秀，这个小菲迪不是败家子嘛！他老子每月给他600欧元，他不攒着，却拿着钱瞎造！老菲迪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教育出这么一个败家子呢？我看那老家伙也是徒有虚名！”

    “我听穆尔说，小菲迪就对中国字画感兴趣。我猜想，他想在我这儿学到一点东西，将来专门经营中国古董。”

    “就他？算了吧！他要是子承父业，将来非得把他爹的产业造光了不可。他要能当商人，我看天底下谁都能当商人了。我也注意观察他好长时间了。那小子一天到晚闷得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我看就是一个窝囊废！”

    “可是他上课非常认真，总做笔记，我每说一句话，他就记下来。”

    “那就是傻呗。老师讲的话也不是句句是真理呀，要记也得记要点嘛！”

    他们最后又聊到妮娜和穆尔母子俩，他们俩仍然享受免学费的待遇，所以非常珍惜上课的时间。他们俩是所有学员中最用功的人，每天下课一有功夫，妮娜或穆尔就向梁晓秀请教有关绘画的问题，还拿出小本子记要点。

    宋福禄最不理解的就是妮娜和穆尔。他说别人学画画那是因为有钱没地方花，是因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妮娜母子俩只开了一家小咖啡馆，他们学中国画有什么用？难道还想当画家？纯粹是扯淡！

    两人那天把课堂上的20个老外逐一分析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愿打愿挨，人家愿意交钱学画，粱晓秀义不容辞，就得每天下午1点半在咖啡馆给那些老外讲绘画课。至于他们学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学会中国画，那是老外的事，与他们无关。按宋福禄的说法，老外别说学一年，就是学十年也学不会中国画。

    “老外真天真，真可爱！”梁晓秀宛然一笑。

 第六章 老外真笨！

    梁晓秀讲课一个月之后，她发现她的法语大有长进，有些词汇不知不觉就学会了。她现在讲课有一多半内容可以用法语表达了，绘画课在某种程度上成了她学习法语的课堂。那些老外都争先恐后地教她学法语，纠正她的发音，教她说正确的法语。他们想法很简单：梁晓秀法语过关后，讲课效果更好；翻译毕竟隔了一层，有时词不达意。

    梁晓秀的法语进步神速，可是老外的绘画却依然止步不前。

    宋福禄担任翻译的任务轻多了，他就坐在一旁专心听课。别人以为他也在听课，其实他根本就没听进多少内容，他用大部分时间留意观察课堂上的每一个老外的表情和动作。他那样做，是为了给梁晓秀“把关”，为她做守护神。他发现那些老外不是一般的笨，很简单的问题，他们总是不得要领。他在一边都看会了，老外还是弄不懂。

    一个月了，梁晓秀还在教老外练习书写横竖撇捺，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自从梁晓秀和画家索阿让比赛画画后，那些老外对她彻底服气了。她的传世之作《妮娜咖啡馆》成了她最好的护身符。那些老外认为，她能画出那么美的画，她教课肯定没问题。穆尔甚至梦想有一天他也能画出梁晓秀画的那种画。在他心目中，梁晓秀就是大才女，是真正的大艺术家。

    于是，不管梁晓秀说什么，老外都相信，都当做至理名言牢记在心。

    梁晓秀怎么教课，老外再也没意见了。她反复强调基本功的重要性，说只要基本功练到家了，以后再学绘画就容易了。而横竖撇捺就是最基本的功夫，必须彻底熟练掌握。

    梁晓秀每天上课先用半个小时让老外练习写横竖撇捺，她在一旁指导。那些老外天天练那几个笔画，忙得不亦说乎。

    梁晓秀非常有耐心，反复教老外怎样掌握横竖撇捺的正确写法，20个老外中，只有三五个人写得有点样，其余人依然一塌糊涂。宋福禄看了发现一个问题：老外的手不如中国人的手那么灵，他们个个都笨手笨脚的，费了牛劲还写不好最简单的横竖撇捺。

    他悄悄对梁晓秀说：“这帮老外可真笨呀，就那几个笔画练了一个月了，还学不会。你看他们写得跟狗爬式的！我看都看会了！我看没有一年这帮老外是写不好横竖撇捺了。”

    梁晓秀也悄悄说：“他们学不会才好呢！他们要是学会了，我教什么？”

    每天练完横竖撇捺后，梁晓秀再用半个小时讲解中国成语。她说中国画的最大特点是精炼，而那精炼就来自于中国成语。她给老外制定了成语学习进度表：10个月学会500个成语，会说会写会运用。

    她讲成语如同讲故事，每个成语都有一个故事。老外对中国成语非常感兴趣，在听讲的过程中还和她互动。

    “和为贵”，梁晓秀念道，老外跟着她念。宋福禄在一旁听了直想笑，那帮老外和幼儿园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梁晓秀解释完“和为贵”的意思后，逻辑教授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要说“和为贵”呢？从逻辑学角度看，“和为贵”说不过去。

    梁晓秀辩解说，教授讲的是法国逻辑，不适合于中国逻辑。在中国逻辑中“和为贵”就是至理名言。她从“和为贵”引申出另一个成语：“和能生财”。她说那个成语是中国商人的座右铭。做生意最讲究的是和和气气，没有“和”就不能生财。中国几千年商业活动证明“和能生财”是行之有效的至理名言。

    逻辑教授又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说生财还有好多选折，比如创新，比如策略，比如资本运用，等等；假设“和”真的能生财，那做生意也太容易了。

    梁晓秀说，“和能生财”是做生意的基本道理和原则，这个原则把握不住，其他因素都没有用。中国几千年的商业活动证明“和能生财”是商人不可违背的生意哲理。

    穆尔这时提出了一个问题，他说：“梁小姐你曾给我们讲过‘事在人为’这个成语，就是说好多事能否成功，就看由谁来做，怎么做；我的问题是：在生意场上‘事在人为’和‘和能生财’有什么关联？”

    “穆尔，你的问题提得非常好，我刚说过‘和能生财’是商人做生意的基本哲学原理，而‘事在人为’泛指一切活动，不仅仅在商业领域。这两个成语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最后，梁晓秀用一个小时教老外画画。那天她教老外画花草，她几笔就勾勒出室外的草坪和薰衣草，然后给老外做示范，一笔一笔地画。老外跟着她画，没一个人画的像样。他们问梁晓秀，他们怎么就画不出梁小姐画的那种线条和景物呢？梁晓秀说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基本功不到家，所以他们必须苦练基本功。她引用一个中国成语说：“中国有句成语叫‘心灵手巧’；画画就得具备‘心灵手巧’，心不灵，手不巧，永远画不出高水平的画来。”

    宋福禄在一旁听了，心想：你们这帮老外根本就不是画中国画的材料！我们不过是在哄着你们玩呢。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宋福禄说：“晓秀，我看那帮老外根本学不出来，一个个笨手笨脚的，我看着都急得慌。”

    梁晓秀调侃道：“老外要是不笨，我们哪有饭吃呀？”她在教老外的同时加深了对老外的认识。她发现种族不同，在很多方面都呈现出不同的样子。她不仅仅在教课，她同时还在研究老外。

 第七章 新情况

    星期五晚上，穆尔卖完卷饼对梁晓秀和宋福禄说：“梁小姐、宋先生，明天我就不能卖卷饼了。”他的情绪低落，好像受到了什么委屈似的。

    梁晓秀一愣，问道：“你说什么，穆尔？你不想卖卷饼了？”她想穆尔这傻小子是不是犯傻了？

    “怎么回事，穆尔？”宋福禄急着问，他马上联想到他们要损失一大笔钱了。

    “不是我不想卖卷饼了，而是学校明天要放寒假了，”穆尔遗憾地解释说，“所以我只能下学期，也就是一个月后才能卖卷饼。”

    梁晓秀和宋福禄恍然大悟，他们这些天专心卖卷饼挣钱，竟然忘记大学有放假的规定了。学校放假天经地义，他们也没办法。

    宋福禄这回真急了，学校可以放假，但他们不能放假呀，他们也不需要放假。这一个月他们干什么呢？他问穆尔梁晓秀是否还能上美术课。穆尔说，听课的人也要放假，停课一个月；另外学生食堂都关门，宋福禄他们也只能下学期在食堂卖卷饼了；妮娜咖啡馆也要关门放假一个月。

    宋福禄在嘴里嘟囔：这老外怎么总放假呀？平时只工作5天，星期一到星期五，星期六和星期日都放假休息。现在又要放寒假，而且还要放一个月，这不是成心和他们捣乱吗？

    梁晓秀问穆尔，寒假期间他和他母亲都做什么。他说他们准备过圣诞节，前前后后需要半个月时间，之后他们通常会到法国南方旅行十天。

    “穆尔，寒假期间，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在市里卖卷饼？”梁晓秀问，她这时才想起他们在大广场上还有一家被警察查封的店铺。她要启用那家店铺，寒假期间继续卖卷饼。

    宋福禄也想起了那家店铺，心里咯噔一下，他眼前又出现了警察的影子。他们的营业执照、身份证等证件还被警局扣留着，他们的麻烦事还没有结束。

    “梁小姐，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们卖卷饼？”穆尔一脸茫然，“你们不放假休息吗？”

    “对，我们想请你帮我们买卷饼，我们在大广场有一家店铺。学校放假，我们不能放假。我们要开门营业，迎接顾客。我们需要人手，希望你能来帮我们。”

    穆尔说他本人愿意在寒假期间卖卷饼，但这事他得和他母亲商量一下，然后再答复梁晓秀。

    回到家，宋福禄脸色铁青，卖卷饼赚钱的好日子突然停止了；而接下来他们还要和警局打交道，那帮该死的警察一个多月都不理他们，一直扣着他们的证件。他越想越气愤，越泄气，越上火。

    梁晓秀安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不必着急上火，正好借这个机会也休息几天，调整一下。她明天早晨给巴黎的汉学家打一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一个多月前，她给汉学家写信说了他们的遭遇，汉学家一直没回信。

    宋福禄算了一下帐，一个多月他们卖卷饼的收入为一万两千三百欧元；梁晓秀教课的收入为五千六百欧元，总收入为一万七千九百欧元。

    梁晓秀看到那么多钱，心里踏实多了。这一个多月她太辛苦太累了，倒头便睡着了。

    宋福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在屋里抽闷烟，思考着眼下的局面。他最打醋和法国警察打交道，那帮警察一脸横肉，没一个好东西。一个多月警察扣着他们的证件不还，那帮警察肯定要收拾他们。这一个多月他们一直无照经营，有没有任何证件，所幸没发生什么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又想到了汉学家，梁晓秀请汉学家帮忙解决问题，汉学家怎么没有信儿了？他能不能帮他们把所有证件从警局要回来呢？

    他想到这些情况，不寒而栗，呆呆地坐了一夜。

    梁晓秀实在太困了，那天她头一次早晨8点才起床。她洗漱完毕，准备下楼给汉学家打电话时，电话铃声响了，是穆尔的电话。

    “梁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母亲同意让我在寒假期间和你们一起卖卷饼了。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们？是今天吗？”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穆尔。卖卷饼的事还得等几天，我们把一些事处理完后就告诉你。”

    “那我等你们的消息。”

    撂下穆尔的电话，梁晓秀给汉学家打电话。电话打通了，可是没人接电话。汉学家上哪儿去了？是不是也放假走人了？

    梁晓秀一下子愣了，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第八章 老外催帐

    上午9点钟，皮尔斯夫妇敲门时，梁晓秀还坐在地板上发愣。宋福禄一夜未睡，他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皮尔斯夫妇，他们的房东。

    “你们有什么事吗？”宋福禄问道，他还没从昨晚的惊恐中缓过神来，目光呆滞，无精打采。

    皮尔斯老头说：“我们是来通知你们，再有三天店铺第二个季度的租金就到期了。怎么样，租金准备好了吗？”

    宋福禄一时糊涂了，张口就问：“什么租金？”

    “怎么，你们租了我的店铺，还不想付房租吗？第二季度的租金总共7500欧元，三天后必须交给我们，否则…”

    宋福禄还在发呆，他听到7500欧元的租金下了一跳。他们租的那个小店铺在第一季度中，一分钱没赚到。他们装修、申请执照、开业，忙乎了一个多月，不但没挣到一分钱，还赔了差不多4000欧元，而且营业执照还被警察扣留了。宋福禄为此事熬了一夜。

    梁晓秀这时已经缓过神来，赶紧站起来招呼皮尔斯夫妇坐下。

    老皮尔斯严肃地说：“从你们二位的表情看，你们是没钱交房租了。我其实也料到了这个结果。三个月没生意，你们拿什么钱交房租呢？好在我已经提前做好了预案，否则我可吃大亏了。我今天只问你们一句话：有没有钱交房租？三天后能不交给我们7500欧元？”

    “皮尔斯先生，你先坐下说，别那么激动。”梁晓秀说，她这时才想到该给老皮尔斯交第二季度的房租了。

    皮尔斯顿时翻脸了，说：“梁小姐，你用不着给我来花言巧语，我不吃你那一套！我一看宋先生的表情，我就猜到你们没钱交房租了。你们没钱，但你们还有一些财产嘛！汽车、家具、床厨房用具等等统统要折合成欧元抵债。我们现在坐下来算一笔账，看看你们的财产值多少钱。我先前提醒过你们：既然签了三年的租赁合同，你们若是交不起房租，那么你们就得赔偿我们一年的房租，也就是三万欧元。你应该记得吧，梁小姐？”

    “你在说什么呢，皮尔斯先生？”梁晓秀还真忘了那回事，当初签合同时，她只留意了租金，没有顾上看那些附加条款。她想，这个法国佬真不是东西，这不是想敲诈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皮尔斯不依不饶地说：“你装什么糊涂？你想赖账？梁小姐，这里是法国，不是中国，你可不能赖账啊。”

    皮尔斯太太在一旁帮腔说：“梁小姐，我们可是提前和法院打好了招呼，如果你们交不起房租，法院会强制执行的。”

    梁晓秀想逗逗两个老外，故意假装不懂强制执行是什么意思，问道：“皮尔斯太太，你说的强制执行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就是没收你们所有的财产，用来还债。”

    “这么说，你们到法院告我们了？”

    “还没有，我们只是提前和法院打了招呼，以防万一。现在看来，我们还真做对了。今天我算看透你们这些中国人了。”

    老皮尔斯恶狠狠地说：“欠钱还钱，天经地义。如果都象你们能这样赖账，那社会不就乱套了？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呀？我们是有防备的！”

    “房租还有三天才到期，你们忙什么呢？”梁晓秀微笑着说。

    “我们不放心呀！”皮尔斯太太说，她也相信她丈夫的话：中国人交不起房租，很可能会溜之大吉。

    “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不会赖账。请你们三天后再来，到时候我们把房租交给你们。”

    皮尔斯插进来说：“梁小姐，你以为你这么一说，我们就乖乖走人了？你说三天后交房租，你拿什么钱交？你有钱吗？”

    “拿我们挣的钱交房租。”

    “说得倒轻松，你们三个月都没开门营业，你们挣什么钱了？钱在哪儿，拿出来让我看看！”

    “到时候会给你看的。”

    “你们中国人有自己的一套，我们法国人也有自己的一套。你想蒙事，那是办不到的！我们不会上当受骗！今天看不到钱，我们不会离开这里。”

    “那你们想怎样？”

    “想怎么样？我们要先报警，然后让法院来查封你们的家，把你们扣起来！你想把我们打发走，然后你们溜之大吉？梁小姐，你的算盘打错了！这里不是你们中国，这里是我们法国；法国是法治国家，什么事都得按法律规则办！法律最公平、最公正；法律会保障我们的权益，不让我们蒙受损失。这回你听懂了吧，梁小姐？”

    梁晓秀又故意问：“假如我们没钱，法院能拿我们怎么办呢？”

    “那就把你们抓起来坐大牢，做苦役犯！”皮尔斯太太张口就说。

    皮尔斯听到梁晓秀那么说，额头上急出了汗。他最关心的是房租钱，收不到租金，就是把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抓起来，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这时宋福禄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抬头看皮尔斯，恨不得给他一拳。这老东西居然在他们家撒野，肆无忌惮地数落他们。

    皮尔斯郑重其事地说：“宋先生、梁小姐，我们今天就一揽子解决问题，按我们法国的方式和习俗解决。你们看好不好？”老家伙一脸阴笑。

    “你们法国的方式和习俗是什么样的？”梁晓秀问，“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不懂你们的法国方式和习俗。”

    老家伙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纸，念道：

    “一共有三点：第一，在法院清查你们的财产之前，你们先报一下财产，看看值多少钱。如果你们的财产够还债的，我们可以不通过法院，自行解决。这叫庭外和解。

    “第二，如果你们的钱不够还债，我先前提醒过你们：宋先生到我表弟的店里当伙计，梁小姐到我家当女管家，负责做饭打扫卫生，为期三年。这也是一种还债的办法。

    “第三，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提出的解决方案，那我们只好把你们交给法院，让法院处理你们了。你们好好想想：是想庭外和解呢，还是想被强制执行？强制执行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提醒你们一下。”

    老家伙念完三条，便瞪着宋福禄和梁晓秀，等待他们答复。

    宋福禄看出梁晓秀一直在逗老外玩呢，便站起来在屋里踱步，假装在思考问题。其实他也想好好气气皮尔斯。

    皮尔斯看了，小声和他太太说：“他在思考呢，让他好好想想吧。”他太太也小声说：“哼，是该好好想想了！”

    宋福禄停住脚步，转过身，若有所思地说：“你们今天登门讨债，说的话太过分了。我们的房租还有三天才到期，你们凭什么现在就要房租？哪条法国法律规定我们得提前付给你们房租？”他故意显得很愤怒，好想要吵架的样子。

    皮尔斯板起面孔说：“我们是来提醒你们的，因为我们发现你们根本就交不起房租了。怎么，你还有理了？”

    “谁和你说我们交不起房租？我们是中国人，这点房租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宋福禄反驳道，他们卖卷饼挣的那些钱给了他底气。

    “你说得倒轻松，你有钱，你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呀！你怎么不拿呢？”

    “我要拿出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我就佩服你，问题是你根本就拿不出钱来。宋先生，你不要拖延时间了，我们可没闲功夫和你这么干耗着。说吧，你想庭外和解，还是想坐大牢？”

    梁晓秀这时插话了：“皮尔斯先生，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的房租钱，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你凭什么在我们家撒野？法国还是文明国家，容不得你这样混不讲理！”

    “我不信你们准备好了租金！我敢打赌：你们根本就没钱！”

    “我们要是把钱拿出来让你看，你打什么赌？”梁晓秀反问道。

    “这我得想想。”皮尔斯一愣，他没料到梁晓秀会说那样的话。

    梁晓秀穷追猛打：“你不用想了。我们不仅可以给你看钱，还可以提前三天交给你第二季度的房租7500欧元，你信不信？”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就少收500欧元。——这就是我和你们打的赌。怎么样，你现在把钱拿出来吧？一共7000欧元。”

    梁晓秀示意宋福禄去取钱。

    宋福禄留了一个心眼，说他要去看看他们的店铺是否完整如初；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他回来就付给皮尔斯7000欧元。

    他们四人来到大广场，宋福禄打开店门，店里完好无损。他们有一个多月没过来看这个小店铺了，那天来到小店铺宋福禄还挺感慨。

    皮尔斯夫妇还是不相信宋福禄能拿出7000欧元，他们催宋福禄和梁晓秀赶紧回家取钱。

    他们四人又回到宋福禄他们的住处，宋福禄义正言辞地说：“皮尔斯先生，我们已说好：今天付你们房租，你们就少收500欧元，对吧？”

    “对，没错！”

    “你敢打这个赌吗？”

    “我当然敢了！”

    “中国有句老话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得想好了，不能后悔呀。”

    “没问题，你快拿钱吧！”

    宋福禄上楼取钱去了。

    皮尔斯夫妇默默地想：宋福禄难道真有钱？

 第九章 收买老外

    宋福禄上楼在他房间的墙壁夹缝中取出7000欧元，回到楼下。

    皮尔斯看到宋福禄手里拿着钱，眼睛立马就亮了。他后悔和梁晓秀打赌，白白输了500欧元，心里很不舒服。他想：这两个中国人难道会变魔术？他们从哪儿弄来的钱？是不是偷得呀！

    宋福禄拿着钱晃了晃说：“皮尔斯先生，你看好了：这是欧元，都是大票子，500欧元的面值，一共14张。”

    皮尔斯伸过手想把钱接过来，宋福禄没递给他，而说：“这是第二季度的房租钱，一共7000欧元，请你们数数。”

    宋福禄把钱递过去，皮尔斯赶紧数钱，一边数钱，一边只后悔和梁晓秀打赌输了钱。500欧元可不是小数，就那么损失了。他数了三遍，正好是7000欧元。他把钱交给他太太，让她再数一遍。他太太数钱时也在埋怨皮尔斯瞎打赌，白白浪费了500欧元。

    “是7000欧元，对吧？”宋福禄仰着头问道。

    “对，正好7000欧元。”皮尔斯有气无力地说。

    梁晓秀看出皮尔斯老头内心极其痛苦，知道他在为那500欧元难受呢。她仰着眉毛说：“皮尔斯先生，尽管你们刚才很没有礼貌，但是我们也不会少给你们500欧元。”

    “你、你是什么意思，梁小姐？”皮尔斯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给你们7500欧元，就是合同里规定的租金数。”

    “真的吗，梁小姐？”老头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说什么也不相信梁晓秀的话。他们可是打了赌，他输了，就得少拿500欧元。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中国人历来说话算数。”

    梁晓秀示意宋福禄去取钱。

    宋福禄不想给那500欧元，和梁晓秀用中文说：“老家伙赌输了，我们凭什么还给他500欧元？”梁晓秀说：“回头我和你解释。”

    皮尔斯夫妇听宋福禄和梁晓秀小声用中文嘀咕，心里一阵紧张，生怕梁晓秀反悔，不给他们那500欧元。

    宋福禄上楼取了500欧元，下楼递给梁晓秀。梁晓秀把500欧元交到皮尔斯太太手里。

    皮尔斯太太激动地亲吻了梁晓秀，说梁小姐为人善良，诚恳，他们错怪她了。

    “你这是干什么，皮尔斯太太？”梁晓秀到法国7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被老外亲吻。

    “梁小姐，愿赌服输，这是常理。皮尔斯先生和你打赌，他输了，就不应该再和你要这500欧元了；可是你却又给他了。你是天使呀，梁小姐！”

    梁晓秀乐了，宋福禄也乐了。

    皮尔斯夫妇也跟着乐了。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轻松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看起来非常开心。

    皮尔斯还是有点不放心，婉转地问梁晓秀他们这一个多月不见人影，都在做什么生意。

    梁晓秀便把在里尔大学学生食堂卖卷饼的过程简单讲了一遍，说他们赚了不少钱。她还说，他们不仅有第二季度的租金，连第三季度的租金都准备好了。请皮尔斯夫妇放心，他们会按时付房租的。

    “原来是这样啊，”皮尔斯说，“在大学也能卖卷饼？”

    “当然能了，而且销路特别好，供不应求呢！”

    “可是…可是你们刚开张时，并没有顾客买你们的卷饼呀！”

    “那时还没打开销路，”宋福禄插进来说，“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宋氏卷饼套餐成了里尔大学的名牌食品，一天供应三次都供不应求。大学今天正式放假了，所以我们才呆在家里。这两天我们休整一下，然后准备重新开店。”

    “那顾客怎么办？你们考虑有没有顾客了吗？”

    “顾客没问题，”梁晓秀说，“我们在里尔大学聘请了一位天才推销员，我们说好请他到店里来负责卷饼销售工作。”

    “给他的工钱一定很多吧？”皮尔斯小心翼翼地说问道。

    “是挺多，一个月3000欧元。”

    “那么多钱啊！”皮尔斯太太感叹道。

    “皮尔斯太太，我想聘请你到我们宋氏快餐店做销售员，给那个天才推销员打下手，你看好吗？”

    “这…这事我得和皮尔斯先生商量一下。”

    皮尔斯问：“梁小姐，你准备给皮尔斯太太多少工钱？”说完，他就紧紧盯着梁晓秀的眼睛看。

    梁晓秀卖起了关子，说：“当初你们想聘我给你们当女管家，月薪500欧元，对吧？我想依照这个工钱，在这个基础上加一倍。”

    “你是说一千欧元一个月？”皮尔斯瞪大了眼睛问。

    “对，月薪一千。”

    “那成，我同意让我太太到你们店里卖卷饼。她原来在我们杂货店就当过售货员，对这一套东西熟悉着呢。”

    “皮尔斯太太的工作很轻松，她就站在窗口卖卷饼套餐。我和宋先生负责在厨房做卷饼。”

    “我什么时候上班呀，梁小姐？”皮尔斯太太迫不及待地问，她这阵子在家呆地烦透了，整天无所事事，老皮尔斯又抠门到家，每月只给她200欧元的零花钱，还总叨叨咕咕，说什么他们退休了，收入减少了，以后要过紧日子了。

    “过几天吧，这一个多月我们太累了，我们得休整一下。”

    皮尔斯听了梁晓秀的话，他动心了，也想到店里做点事。

    他想如果宋氏快餐店效益好，他也可以到店里帮忙，每月挣点外快；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担心被梁晓秀拒绝。他后悔刚才态度不好，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皮尔斯其实年龄并不大，那年才60岁。他退休后头两个月过得挺轻松，第三个月就开始烦躁不安，感觉退休后的生活没意思，很无聊，一天到晚不知干什么好。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紧事，于是问道：

    “梁小姐，我记得你们的营业执照当初被警察扣留了，你们要回来了吗？”

    “我们已经委托巴黎的朋友办理此事，估计这两天就该有结果了。”

    梁晓秀那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汉学家没联系上，事情进展得如何，她一无所知。

 第十章 福禄蔫了

    皮尔斯夫妇拿着钱高高兴兴走了，宋福禄却蔫了。他此时意识到营业执照和身份证被里尔警察局扣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营业执照，怎么开门店营业呢？如果开门营业，他就等于无照经营，属于违法行为，一旦被发现，将会受到重罚，闹不好会倾家荡产。一个多月前，他就因为执照被没收差点走上自杀的绝路；如今想起往事他又不寒而栗。

    没有执照，不能开门营业；而不营业，他们干什么？他认为，梁晓秀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她总是往好了想，而不想后果。她请穆尔和皮尔斯太太到店里帮他们卖卷饼，她怎么想不到他们的执照还被扣在警察局呢？她说几天后就能解决问题，她那是一厢情愿，她怎么解决？

    汉学家诺阿让一个多月没有音信，人家说不定根本就不想管他们的事。他们的麻烦事不断，人家肯定早已烦了。汉学家不出面为他们奔走解决问题，仅凭梁晓秀一人，她解决不了这件事。

    他进而想到：他们在里尔大学卖卷饼其实就是无照经营，只是他们很幸运，没被执法人员发现，没人查他们的营业执照。如果有关部门知道他们曾无照在里尔大学卖过卷饼，不但将会没收他们的所有收入，而且还会严厉制裁他们。那帮警察正没理由抓他们，如果警察得知他么无照经营，非得把他们抓进拘留所不可。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身份证还被警察扣押着，这就等于他们现在是没有证件的“黑户”。他们以这样的身份做生意，等于“罪上加罪，罪加一等”。这些情况梁晓秀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她毕竟来法国的时间短，还不知道利害关系。

    他们现在怎么办？去找里尔警察局要回执照和证件？那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一想到又要和警局交涉，他就心里发颤。在他看来，那帮黄毛鬼子简直就是一群禽兽，和他们无理可讲，他们也不会听别人的辩解。

    怎么办呢？他一筹莫展，彻底绝望了。

    梁晓秀走过来安慰说，他不必太着急，什么事都得想办法，她会想办法尽快解决问题。他知道梁晓秀那是在安慰他，可是安慰有什么用呢？

    “晓秀，你有什么办法呢？”他无奈地问道，脸上布满了忧愁、痛苦和绝望的表情。

    梁晓秀显得很自信：“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不会就这样被困住、被憋死；我们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宋福禄给梁晓秀指出问题的严重性，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指望汉学家帮我们要回执照和证件，可是他却不理我们了。我猜测他不想帮这个忙。再说，即使他出面也不能保证把事办成呀。你也知道那帮警察的厉害，他们是一群混不讲理的畜生，没有一点人性！”

    “我想汉学家不会不管我们的事。我们还没找到他，还不知道结果。我这两天再找找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他。”梁晓秀盘算着去里尔大学找汉学家的同学布热教授，他或许知道汉学家的消息；只要找到汉学家，他们的事就有可能得到解决。她相信汉学家的能力，相信他一定会帮他们。

    宋福禄把无照经营的严重性告诉了梁晓秀，说他们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梁晓秀说，他们不是无照经营；而是有照经营。执照被警察非法扣留，那不是他们的责任，而是警局的责任；要说追究责任，应该追究警察，而不是他们。

    “道理是这样，可是我们上哪儿去讲理？和谁讲理？”

    “我不信天底下没有讲道理的地方！即使汉学家不帮我们，我也不怕。我要和警局死磕！我不怕，一点都不怕！”梁晓秀大义凌然，一身正气，天不怕地不怕，随时准备和人辩论，讲理，吵架。

    宋福禄又说到了证件的事，说他们现在是“黑户”，如果三个月之内拿不回证件，他们就成了非法居留者，随时有可能被驱除出境，一旦发生那种情况，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们别说卖卷饼，他们人都被赶走了，还买什么卷饼？

    宋福禄痛苦不堪，捂着头发呆。他感觉头要爆炸了，胸口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痛。

    “宋福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梁晓秀大声喊道，她最看不惯宋福禄失落绝望的样子，认为那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表现。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无所畏惧。

    宋福禄默不作声，他不想说一句话，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梁晓秀给他讲道理，说即使暂时拿不回营业执照，即使不能开门营业，他们下学期还可以在里尔大学卖卷饼；她还可以在妮娜咖啡馆讲绘画课。他们不是没事干而是有干不完的事。他们何必发愁呢？

    宋福禄默默听着，但不搭腔。

    梁晓秀继续说，大活人不会被尿憋死；他们不是无路可走，而是有多条道路可选折。眼下他们要镇静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宋福禄认为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在这种紧急时刻，梁晓秀还那么淡然，她到底知不道问题的严重性啊？

    他抬起头说：“晓秀，问题很严重了：闹不好我们会被驱除出境的。那样的话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你放心，我们完蛋不了。我现在想好了所有对策，你好好听着。假设拿不回执照和证件，我们下学期继续在里尔大学卖卷饼，讲绘画课，先挣下一笔钱。”

    “然后呢？如果人家赶我们走，你有什么办法呢？”

    “我还可以把《妮娜咖啡馆》卖给古董商，赚10万欧元，也就是100万元人民币。”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国，在国内生儿育女。我们有了钱还怕什么呢？什么都不怕！我们就在国内过日子，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宋福禄从未想过他会回国，他已加入了法国国籍，他怎么可能再回国呢？梁晓秀还没有加入法国国籍，她可以回国，而他怎么办？他难道真成了“黑户”？

    他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希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十一章 峰回路转

    梁晓秀一看到宋福禄掉眼泪，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前狠狠抽他两个打耳光，把他打醒。但她忍住没有动手，她想给他留面子。他毕竟是男人，又是她丈夫，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抽他耳光。

    “宋福禄，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梁晓秀大吼一声。

    “我难受呀，晓秀。”

    “难受有什么用？遇到问题想办法解决，你在那里难受能解决问题吗？”

    “可是我想不出办法呀！”

    “那你总不至于还去跳艾菲尔铁塔吧？你要去跳，我陪你去，和你一起从塔上往下跳！”

    “晓秀，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吧，我脑子快爆炸了。”

    “好啦，你别总是萎靡不振，福禄。我们现在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不好？”

    “可是…”

    “你别可是了。我们挣了钱，而且挣到了大钱，我们也该好好庆祝一下了。你去买红酒，我炒菜，我们中午喝酒庆祝一下。”梁晓秀想换一种方式和宋福禄谈，打消他的鼓励，让他树立信心。

    “你还有这个心思？”宋福禄觉得梁晓秀的心真大，都到生死关头了，她还不在乎，她好像天生就不知恐惧为何物，天生就不知道发愁。他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明白梁晓秀了：她是他的妻子吗？

    梁晓秀笑出了声，说：“我总不能上吊吧？快去买酒吧！”

    梁晓秀挽起袖子，来到厨房炒菜。等宋福禄买回6瓶红酒时，她已经超炒好了4个菜。这一个多月他们虽然挣了差不多2万欧元，可是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更没喝过酒，整天忙着干活挣钱，顾不上改善伙食，更舍不得花钱。宋福禄紧紧把着钱，一分钱都没有随便花。他总说中国人的传统就是勤俭持家，不能浪费一分钱。

    酒菜端到桌子上，酒香菜更香，他们顿时都有了食欲。

    梁晓秀举起酒杯说：“福禄，这些天你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

    宋福禄一饮而尽，他又给梁晓秀倒了一杯酒，说：“晓秀，我也敬你一杯。”

    梁晓秀一饮而尽。她倒上第三杯酒，说：“一醉解千愁，我们干了这杯！”

    宋福禄连着干了两杯红酒，心情开始好转，他举起酒杯说：“对，一醉解千愁！干！”

    两人一连干了三杯酒后开始吃菜。梁晓秀炒的菜都是她的拿手菜，宋福禄到到法国后第一次吃那么好吃的菜，便说梁晓秀菜炒得好，味道极好，超过了他的水平。

    梁晓秀说他们这一阵子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没喝过一次红酒。他们不能太亏待了自己，该享受的时候也得享受。

    宋福禄又和梁晓秀聊起了他们的收入，付给皮尔斯7500欧元后，他们手头还剩下12100欧元。他想如果汉学家帮他们把执照要回来，他们就先把汉学家的10300欧元还给人家。还给汉学家钱后，他们手头还能剩下一千多欧元，可以暂时应付一阵。

    梁晓秀说，不管汉学家是否帮忙，他们都必须还他的钱，否则他们就没有信誉了。做人最要紧的是有信誉，有了信誉才能有朋友；有了朋友才能事业兴旺发达。她举例说，他们本可以少给皮尔斯老头500欧元，但那样做的话，他们就失去了能用得着的朋友。皮尔斯夫妇开过杂货店，他们懂得怎样在大广场做生意。她在里尔大学一个多月时间，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宋福禄感兴趣了。

    “这个秘密就是：让老外给我们买卷饼。你想想看：穆尔每天给我们卖出200份卷饼；他母亲有给我们卖出100份卷饼。没有他们，我们能卖出那么多卷饼吗？”

    “是这个道理。”

    “我们要充分利用皮尔斯太太，让她好好给我们卖卷饼。我估计这老太太要是给我们卖卷饼，一天至少能卖出300份卷饼。”

    宋福禄迅速计算卷饼的利润。他们在大广场卖的卷饼套餐5欧元一份，每份利润达3欧元，如果一天能卖出300份套餐，利润就高达900欧元，一个月下来能赚到27000欧元。

    他这样一算下来才恍然大悟：梁晓秀答应给皮尔斯太太一千欧元的工资并不高。老太太差不多一天就能把那笔钱给挣出来。

    “晓秀，你这个主意好！我算看透了，这老外就是认老外的面孔。皮尔斯太太站在窗口卖卷饼，要比我们强多了。”

    “我不仅要让老太太站在窗口，我还要让穆尔也站在窗口。穆尔是师傅，老太太是徒弟，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他们站在那里卖卷饼，你说能不卖火吗？”

    宋福禄想象着那两个老外卖卷饼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晓秀，你这个主意妙极了！”他端起酒杯说，“为你这个妙主意干一杯！”

    他们已经喝了两瓶红酒，宋福禄的情绪上来了。他问梁晓秀为什么要给穆尔开3000欧元的工资。梁晓秀说，身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穆尔和老太太不一样，他年强，身强力壮，又是一根筋，他们要好好培养他，给他高薪，给他用武之地。穆尔就是他们的正式员工。

    “你说得有道理，晓秀，”宋福禄满脸笑容，“我刚才算了一笔账：只要我们平均每天能卖出300份卷饼，一个月除掉他们俩的工钱，我们还剩23000欧元。抛去房租等各种开支，我们差不多有20000欧元的纯收入。”

    “如果平均每天卖出500份卷饼呢？”梁晓秀觉得在大广场卖好了，500份卷饼不成问题。她曾留意过，每天到大广场一带转悠的人数不下几万人次，那些人中只要有500人买他们的卷饼，他们就能卖出那个数。

    宋福禄不敢想象能卖出500份卷饼，但还是说：“如果每天都能卖出500份卷饼，晓秀，那我们就真的创造经济奇迹了：一天1500欧元的收入，一个月就是4.5万欧元。那不是奇迹，是什么？”

    “应该算奇迹了，”梁晓秀说那话的口气，好像他们真的卖出了4.5万欧元似的，“我们就为那个目标而奋斗吧。”

    她一脸得意地举起酒杯和宋福禄碰了杯子，又干了一杯。

    宋福禄说，假设他们真的挣到那么多钱，穆尔和老太太是否会有想法？他们会认为宋福禄和梁晓秀发大财了，从而说不定还会使绊子或作出其他什么事来。

    梁晓秀说：“福禄，你怎么糊涂了？我们哪能让老外摸着我们的底呢。他们猜不到我们的利润。我们和他们说，我们是薄利多销，一份卷饼的利润只有1欧元。”

    “那不成，一欧元就不少了，500份卷饼就是500欧元。他们会算账的。我看就和他们说，一份卷饼的利润为0.5欧元，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的收入为7500欧元，给他们两人开4000欧元的工钱，我们剩3500欧元。这么算下来，他们俩就不会有什么话可说了。”

    “福禄，你真是算到家了，我就喜欢你这种精明。”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喝了5瓶红酒，两人都没有一点醉意。宋福禄看着剩下的一瓶红酒说：“晓秀，你是海量，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去买几瓶红酒，你看怎样？”

    “不用买了，就喝这么多。我正好，你呢？”

    “你要是想喝，我陪你。”

    “你可别忘了，我是酒神呀。算了，就喝这最后一瓶。”梁晓秀把最后剩下的一瓶酒分别倒满了两大杯子。

    宋福禄的酒量其实也挺大，他喝酒从来没喝醉过，他那天忽然想和梁晓秀畅饮一次，于是说他还想喝。

    梁晓秀说：“等我们把麻烦事解决了，我们再喝吧。”

    梁晓秀的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了，是汉学家诺阿让的电话。

    汉学家的电话来得太及时了，梁晓秀欣喜若狂，赶紧问道：“诺阿让先生，您在哪里？您让我找得好辛苦呀！我们的麻烦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指望得到您的帮助。”

    “我就在里尔市，是为你们的事来的。”

    “真的吗？”梁晓秀激动地问。

    “真的。我和布热教授在一起呢，一会儿我们想去你们那里，你们有空吗？”

    “我们有空，我们等你们过来。诺阿让先生，我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您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对吗？”

    “我确实给你们带来了好消息，我们半个小时后见面再谈吧。”

    梁晓秀撂下电话，满脸喜色。

    宋福禄注意到刚才梁晓秀居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法语，而且还那么流畅。一个多月前她还不能说几句法语呢，她的进步太神速了！

    “福禄，我们得救了！”

    “我听到了：汉学家说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他真是贵人呀，我们的好好感谢人家！自从你上次向汉学家求救后，他一直没有回音，我还以为他不帮我们了。我错怪了人家，我得向他道歉。”

    “道什么歉？你还不去把人家的钱取来，一会儿他们就该到了。”

    “对，我马上取钱，汉学家一来我就把钱还给他。我这个人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欠人家的钱。钱还清了，我才踏实。”

    宋福禄上楼取钱，梁晓秀在楼下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天助我也！”

 第十二章 意外惊喜

    汉学家诺阿让和布尔教授半小时后到达梁晓秀的住处，梁晓秀和宋福禄笑脸相迎，把他们让进屋，给他们冲上咖啡。粱晓秀问汉学家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汉学家说他们的营业执照和所有证件三天后将还给他们。

    宋福禄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又问了一遍汉学家：“诺阿让教授，这是真事吗？我都不敢相信了。”

    “是真的，三天后你们就能拿到执照和证件，”诺阿让教授说，“我们已和里尔警察局沟通好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细节。”

    布热教授这时插话说，诺阿让教授为了这件事三次来里尔和警察局交涉，最后动用了巴黎律师团才把事情搞定。

    “诺阿让教授，您来里尔三次怎么没和我们联系？”梁晓秀不解地问道。

    布热教授替汉学家回答说，诺阿让教授得知他们在里尔大学卖卷饼后，便决定不打扰他们，所以没有和他们联系。他想等有了结果再和他们联系，所以拖到现在。

    宋福禄想：诺阿让教授真是善解人意啊，这样的老外少见，太少见了。

    梁晓秀赶紧问汉学家详情，她想知道所有的情况。

    布热教授先介绍了具体情况。

    一个多月前，汉学家接到梁晓秀的求救信后，委托布热教授到里尔警局了解情况。里尔警局的态度非常恶劣，一再强调说梁晓秀和宋福禄扰乱了大广场的秩序，破坏了里尔市的社会治安，他们将受到严惩。布热教授把具体情况反馈给诺阿让教授，诺阿让认为事态严重，便亲自出马到里尔警察局了解有关情况。警察局的答复是：他们已决定正式起诉梁晓秀和宋福禄，正在收集证据阶段。其他的事无可奉告。

    诺阿让教授回到巴黎里后，向他的老同学、巴黎著名律师索罗先生介绍了有关情况，希望索罗律师出面与里尔警局交涉。索罗听了汉学家的介绍，认为这个官司肯定能打赢，便同意免费为梁晓秀和宋福禄打官司。

    索罗律师给里尔警局发了律师函，之后就开始调查这个“案件”。

    经查证，索罗律师认为，从法律角度看梁晓秀和宋福禄并没有违法，所谓扰乱社会治安罪不能成立。他当即向里尔警察局提出了律师意见：立即归还宋福禄和梁晓秀的所有证件。里尔警察局不予理睬，称他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两个中国人确实扰乱了社会秩序。警察局的所谓证据就是梁晓秀站在大街上吆喝，引起了人们的围观。

    律师把这一情况通报给汉学家，汉学家从中国文化角度解释了梁晓秀吆喝的意思，说她的吆喝是中国人做生意的一种方式，具有文化遗传性，而且还有民族特征。她卖的是中国宋代卷饼，在一千多年前的宋代，中国古商人就以吆喝的形式卖卷饼。所以吆喝并不是为了扰乱社会秩序，更不会危害社会治安。同时，汉学家还给律师提供了不少参考意见。

    律师便到大广场现场了解具体情况，他得知梁晓秀站在店门口吆喝，并没有妨碍公共秩序；人群围观看热闹，那是因为人们好奇。在大广场上，律师还看到有一些杂耍人员在表演，同样围着很多人看热闹，但警察并没有出面干涉。

    律师提出了解决问题方案，请里尔警察局考虑。警察局还是不买账，坚持认为他们扣押梁晓秀和宋福禄的所有证件是依法办事，并强调他们要严惩梁晓秀和宋福禄。

    警局的态度彻底惹怒了索罗律师，他果断决定由他牵头组建一个律师团，和里尔警局打官司。巴黎律师团正式向里尔警局发函说，他们有十足的把握打赢官司，希望里尔警局慎重考虑律师团的意见。

    里尔警察局还是没拿律师当一回事。他们还不知道索罗律师的厉害。索罗是巴黎最有名气的律师，只要他敢接手的的官司都能打赢。他决定打赢官司，杀杀里尔警察局的锐气。

    那些天索罗律师每天和汉学家联系，汉学家不断给他提供参考意见。

    索罗律师经过十天的调查取证，向里尔警局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

    一、梁晓秀的吆喝是中国的一种商业销售模式，并不构成危害社会罪(事实上，也没有构成所谓的危害社会罪)，因此里尔警局的指控不能成立。二、梁晓秀和宋福禄持有营业执照，他们的经营合理合法，警局扣留他们的执照和证件是不对的，应立即把所有证件还给他们。三、里尔警局应向梁晓秀小姐和宋福禄致歉，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

    汉学家这时给索罗律师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最好庭外和解，免得把事情闹大。他不希望广日持久地打官司，更不希望闹得满城风雨。

    但里尔警局不接受庭外和解的建议，坚持要和律师团对抗到底。

    索罗律师立即开始行动，把这个案件提交给法国高等检察院，请求检察院出面制止里尔警局的非法行为。检察院查阅了法国有关扰乱社会治安罪的条款，根本就没有吆喝一说，于是积极介入使得局面有了根本性的改观：里尔警局表示愿意庭外和解。

    与此同时，索罗律师牵头的巴黎律师团收集了大量证据，查阅了法国所有有关法律条款，指控里尔警局执法犯法，应承担一切责任。面对强大的压力，里尔警局最终让步了，不再坚持起诉梁晓秀和宋福禄，并同意厅外和解。

    “那么现在呢？现在的最新进展怎么样？”梁晓秀急着问。

    “最新进展就是三天后把所有证件返还给你们。现在只有几项内容还没有最后敲定。第一，律师团还需要两个目击证人出面作证；第二，律师团提出了赔偿方案，正在和警局交涉，双方约定三天之内达成一致。”

    梁晓秀说目击证人好办，皮尔斯夫妇当时就在场，他们可以出面做目击证人。梁晓秀当时就给皮尔斯打电话，皮尔斯夫妇同意随时为他们作证。

    宋福禄询问了赔偿的事宜。

    汉学家说律师团提出赔偿两万欧元，其理由是：警局扣押了宋福禄的营业执照，使得他无法正常经营，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警局还扣留了宋福禄和梁晓秀的身份证及护照，而是时间长达一个多月，对他们造成了精神损害。鉴于这两点，律师团提出了二万欧元的赔偿数额，其中一万欧元是经济损失费，一万欧元是精神损失费。目前警局认为赔偿数额较大，他们难以接受，所以正在和律师团沟通，交涉。”

    “警局想赔多少？”梁晓秀问。

    “他们只想赔一万欧元，律师团认为赔偿金不够。”布热教授说。

    宋福禄赶紧说：“能赔一万欧元就挺好了，我们没有那么高的奢望。”他哪想到警局还要给他们赔偿呢这真是喜从天降啊！

    布热教授征求梁晓秀的意见，梁晓秀说警局如果同意立即归还他们的证件，她就同意只赔一万欧元。

    “如果是这样，你们今天就能拿到所有证件了，”汉学家说，“我们现在就去里尔警察局，律师团正在和他们交涉谈判呢。”

    “好哇，那我们就动身吧。”宋福禄恨不得立即飞到警局取回证件，他已经等不及了。

    粱晓秀通知皮尔斯夫妇立即到里尔警察局作证，之后他们一行四人便出发了。

 第十三章 喜从天降

    他们来到里尔警察局时，皮尔斯夫妇已经到场了。索罗律师和皮尔斯夫妇了解了当时的具体情况，他们说梁小姐只是站在快餐店门口招呼顾客，她并没有大喊大叫，更没有扰乱公共秩序。

    皮尔斯夫妇就是最好的目击证人，他们的证词使警察局无话可说。警局承认他们执法错了，扣押梁晓秀和宋福禄的证件没有法律依据，同意立即归还他们的所有证件。

    一个警官把宋福禄和梁晓秀请到一个会客室，当着律师的面向他们道歉。之后那个警官取出他们所有的证件请他们过目、清点。

    宋福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事。他首先拿起营业执照看了看，然后又拿起食品检测报告看，最后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梁晓秀的暂住证，激动地落下了眼泪。

    索罗律师一旁对那个警官说：“你看看，你们对他的伤害有多大！他不但不计较，还同意只赔偿一万欧元。你们应该再次向他表示歉意。”

    那个警官再次向宋福禄表示歉意。之后，进来两个警察，他们交给宋福禄一张一万欧元的支票，并让他签了字。

    所有的过程在半个小时内就结束了。

    宋福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拿着那些证件和支票发呆。梁晓秀在一旁提醒说：“福禄，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所有帮我们忙的大贵人。”宋福禄立即清醒了，马上说：“就在今天晚上，我上灶炒菜，宴请所有帮我们的朋友。”

    从警局出来，梁晓秀和汉学家说，他们当晚要宴请大家，请汉学家出面邀请。汉学家当即邀请布热教授和索罗律师的团队，一共6人。宋福禄邀请了皮尔斯夫妇，并让他们代买各种肉类。蔬菜、酒水和水果，标准为600欧元

    梁晓秀和汉学家说定晚上6点宴会正式开始。她回到家后，忽然想起了穆尔和妮娜母子俩，便给他们打电话，邀请他们参加宴会。

    晚上6点整，客人陆续到达，宋福禄和梁晓秀单独把汉学家请到楼上，说有要事和他商量。

    宋福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10300欧元交给汉学家，说：“诺阿让先生，您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借给我们这些钱，让我们度过了难关；我们现在挣到钱了，把您的钱还给你，再次向您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诺阿让教授，没有您的慷慨支持，我们不会渡过难关，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大好局面。我感觉在法国‘求人比登天难，人情比纸还薄’——其实在中国也是如此——我们称之为世态炎凉；但你却以实际行动向我们展现了你的优秀品质，使得我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感激万分。我们是有情有义的人，我们懂得知恩图报。我们的事业刚刚起步，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将在有生之年给予您丰厚的回报。”

    汉学家问他们从哪里挣的钱。梁晓秀便把他们在里尔大学卖卷饼的事复述了一遍，说着一个多月他们一直没闲着，在里尔大学卖卷饼挣了一万多欧元。

    诺阿让教授接过钱，拿出300欧元给宋福禄，说：“这300欧元全当我的餐费吧。”汉学家收起一万欧元，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宋福禄和梁晓秀说，“我希望你们事业兴旺发达；我将全力以赴为你们提供帮助。”

    宋福禄便说，他们今天晚上一定要畅饮，好好庆祝一下。在他看来，打赢官司，取回所有证件甚至比挣到大钱都值得庆祝，更何况他们还无意中得到了一万欧元的赔偿金呢。

    宋福禄那天炒了10道菜，穆尔给他当助手，妮娜和皮尔斯太太负责端菜，梁晓秀则陪着客人聊天。

    楼下的餐厅欢歌笑语，一片喜庆。

    酒菜上齐后，宋福禄首先致辞：“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晚上我们在家里举行宴会，感谢诸位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我先敬大家一杯酒！”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梁晓秀注意到有些老外并没有干杯，于是站起来说：“诸位，今天其实也是庆功宴。我们想和你们畅饮一番。中国有句老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所以我请诸位把杯中的酒干了。”

    众人看梁晓秀一口干了，便纷纷按照她的样子干了。

    皮尔斯夫妇领教过梁晓秀的酒量，他们对大家说梁小姐是海量，上次和艾福尔餐馆的酒神比酒，把那人给灌得不醒人事。皮尔斯太太也说，梁小姐的酒量在整个里尔市都是首屈一指，无人敢和她较量。汉学家和布热教授当时也在场，他们也介绍了梁晓秀的酒量。

    索罗教授说：“既然梁小姐那么能喝，我今天也想和梁小姐比试比试，你看如何，梁小姐？”

    还没等两晓秀回答，宋福禄抢先说：“索罗律师，我要特别感谢你和你的律师团队，是你们帮我们打赢了官司。我得好好陪你畅饮一次，无论你喝多少酒，我都会一直陪下去。”宋福禄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倍爽，情绪极高。

    律师和宋福禄喝起了酒，一杯又一杯。

    梁晓秀这边也没闲着，她一直陪着汉学家和布热教授喝酒。

    皮尔斯夫妇见到梁晓秀说的天才推销员穆尔，象见到了大英雄似的，与他亲切地交谈起来；皮尔斯太太则和妮娜聊得热火朝天。

    餐厅里到处是碰杯声，喧闹声，每个人都兴奋异常。汉学家提议，他们共同敬梁小姐和宋先生一杯酒，祝贺他们打赢了官司，预祝他们今后生意兴隆。

    众人举杯庆祝。

    梁晓秀又举杯说，她要敬诺阿让教授的两个同学，布热教授和索罗律师，希望诺阿让教授也接受她的敬酒。

    4个人又干了一杯酒。布热教授介绍说，诺阿让、索罗和他三人，当年在中学时非常要好，被人称为三兄弟，几十年时间他们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友谊越加深厚。

    宋福禄立即说：“既然如此，我敬三兄弟一杯酒！”

    宋福禄敬过酒后，梁晓秀又端起酒杯说：“我也敬三兄弟一杯酒！”

    布热教授和汉学家都不胜酒力，只有律师索罗还能继续喝酒。宋福禄一直陪着他喝，两人每人喝了四瓶红酒。

    粱晓秀这时才抽出时间招待皮尔斯夫妇和妮娜母子四人。她首先感谢皮尔斯夫妇今天到警察局为他们作证，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皮尔斯说他们过去错怪梁小姐了，他们向她表示歉意。

    梁晓秀敬过皮尔斯夫妇后，接着给妮娜母子敬酒，感谢他们的大力支持。穆尔一直在数着梁晓秀喝酒的量，他估计梁晓秀至少已经喝了5瓶红酒。他关心地问梁晓秀是否还能喝下去。

    皮尔斯插话说：“穆尔，你不知道梁小姐的酒量有多大。我亲眼看到梁小姐喝了9瓶红酒，一点事都没有！”

    “9瓶红酒？真的吗？”穆尔不大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布热教授、诺阿让教授当时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

    穆尔瞪大了眼睛说：“我的天啊，梁小姐能喝9瓶红酒，真是了不起！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喝9瓶红酒。”

    “要不怎么说是酒神呢？”皮尔斯太太在一旁说。

    妮娜则说：“看来，梁小姐绝不是一般人，她多才多艺，为人又仗义，我们跟着她做生意肯定能发财。”

    老皮尔斯顺着妮娜的话说：“夫人，我们为共同发财干一杯！”

    梁晓秀和宋福禄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喜悦表情，他们穿梭在老外中，一杯又一杯地干着酒，一点醉意都没有。

    他们感觉太幸福了。

 第十四章 幸福啊，幸福！

    那天晚上宴会持续到晚上11点才结束，10个老外在梁晓秀和宋福禄的感染下，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神采奕奕。他们一再夸宋福禄的中餐做得好，味道鲜美，口味极佳。布热教授说，他们将来在里尔开中餐馆，一定会大受欢迎。

    宋福禄说，他们要开名店，象艾福尔的法国餐馆那样的名店。梁晓秀附和着说，他们要开全法国最好的中餐馆，为顾客提供最纯正的中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晚上11点半10个老外陆续离开。

    人逢喜事精神爽。宋福禄认为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突然之间得到圆满解决，他万分激动地说：“晓秀，我真高兴，太高兴了！”

    梁晓秀也认为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也激动地说：“幸福啊，幸福！”

    两个人兴奋异常，有说有笑，一点困意都没有。这次打赢官司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都感觉到他们的运气来了。

    宋福禄意犹未尽，他有说不完的话要对梁晓秀讲；梁晓秀也有无数话和他说。他们认为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前程远大，不可限量。

    他们说着说着，梁晓秀突然感觉反胃，胃里非常难受。宋福禄赶紧把她扶到洗手间，在那儿她吐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呕吐。

    “你没事吧，晓秀？”宋福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我没事，我可能喝多了，你给我冲一壶浓茶吧。”

    梁晓秀自己也不清楚她那天晚上喝了多少瓶红酒，只知道自己喝醉了。她那天中午喝了3瓶红酒，晚上至少又喝了6瓶酒。

    宋福禄还记得他那天下午让皮尔斯买了50瓶红酒，50瓶酒一瓶都没剩。他也没少喝，至少和梁晓秀喝的一样多，但却没吐。他暗暗想：他的酒量可能超过梁晓秀。梁晓秀被老外封为女酒神，那么他就是男酒神了。

    宋福禄给梁晓秀冲好茶，想扶她上楼喝茶休息；梁晓秀说她喝一壶浓茶就会好，她还想和他聊天。她虽然呕吐了，但脑子还很清醒，并没有什么醉意。

    “聊什么呢？”宋福禄故意问。

    “你想聊什么，我就陪你聊。”

    “晓秀，那我们聊钱吧，”一提起钱，宋福禄就来情绪，“今天警察局赔我们一万欧元，这样我们现在手头有12000欧元了，我想明天就把银行的5000欧元贷款提前还了。你看行吗？”

    “当然行了。汉学家的钱已经还了，明天再把银行的钱还了，我们就不欠老外的钱了。这回你心里踏实了吧？”

    “踏实多了。现在只剩下巴黎朋友的钱，总共还有6万欧元欠款，不过我想明年上半年就能还清所有欠款了。还清了债务，我们就轻装上路了。”

    “我看说不定用不了半年时间我们就能把债务还清了。”

    “那当然好了。我也想过有可能三个月就能挣出6万欧元。一旦还清债务，晓秀，我们以后不管赚多少钱都是我们自己的钱了。”

    宋福禄的脸上泛着红光，一想到他们赚钱的前景，心里就热乎乎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快乐、兴奋。

    宋福禄又拿出营业执照反复看，怎么也看不够。有了执照，他们就可以开门营业了。他虽然还不能确定在大广场一天能卖出多少钱，但他充满了信心，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悲观的情绪了。经过这场大风大浪，他感觉以后不管再遇到多大风浪他都不会惊慌失措，都能挺过去。前进的道路已经打通，下一步他们就要大干一场。

    “晓秀，我们什么时候开门营业？”宋福禄问，他恨不得立即开始卖卷饼。

    “三天后开门营业，你看怎样？”梁晓秀觉得他们需要调整一下，放松几天。

    “行，我们三天后开门营业。”

    粱晓秀说，他们利用这三天时间休整一下，再做一些周密的准备工作，一定要来一个开门红。这次开门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们聘用了老外当售货员，让老外替他们吆喝。她对聘用老外当售货员的计划非常得意，说他们终于找到了破解难题的好办法。

    宋福禄说，穆尔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开始卖卷饼。他卖卷饼卖上了瘾，闲了两天他就受不了了。晚上吃饭时，他一再催宋福禄早点开门营业。皮尔斯太太一直惦记着她那1000欧元的工资，那天晚上她也催宋福禄尽早开门营业。老皮尔斯更可爱，他借着酒劲和宋福禄说，如果需要他帮忙，他随时可以为他们效劳，也帮他们卖卷饼。

    “老皮尔斯我们以后再用，”梁晓秀说，“先吊吊他胃口。”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老家伙比较狡猾，我们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宋福禄认为聘用老外当售货员是一招儿高棋，可以为他们省去不少麻烦事，而且还能帮他们打开市场，一举两得。他说在巴黎开中餐馆的华人就想不到这招儿，他们总认为雇老外费用高，得不偿失，而且老外干活不如中国人那么能吃苦耐劳。但梁晓秀发现的老外却和别的老外不一样，简直就是奇才。

    梁晓秀便说，他们雇的老外不是一般的老外，是经过改造、培训之后的老外。穆尔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一个老外顶三个老外，甚至更多。

    梁晓秀还说，她让老外卖卷饼是有多种考虑的。下学期里尔大学开学，他们还得到大学卖卷饼，同时大广场的快餐店又不能关门，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了，所以必须雇用老外。用老外表面看来，好像多支出了钱，其实他们一点都不陪。他们雇佣的穆尔、妮娜、皮尔斯太太都是好手，不仅会为他们卖命，还能给他们创造巨大利润。

    宋福禄静静地听着，认为她说的都在理。他们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用老外；如今这件事易如反掌。

    梁晓秀继续说，她想得很远，把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的事都考虑到了。他们要想做大生意，光靠他们两还不行，必须雇用老外；将来不是雇一个两个老外，而是雇十个八个老外。

    宋福禄很佩服梁晓秀的眼光，想象着十几个老外给他们干活的情景忍不住了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在想：要是十几个老外给我们干活，我们不成大财主了？”

    “什么大财主，是资本家！我们要在法国当资本家，剥削老外。解放前老外在中国办厂开店剥削中国人；解放后我们也要在老外的国家开店剥削老外。这叫世纪轮回，风水轮流转。”

    宋福禄哈哈大乐，梁晓秀也跟着乐，两人乐开了花。

    两人接着商量怎样使用眼下的三个老外。宋福禄建议将来让穆尔和妮娜负责在里尔大学的销售，他负责监督他们母子俩。快餐店这边梁晓秀带着皮尔斯太太卖卷饼。两人一个在市内，一个在大学。他说梁晓秀的开拓市场的能力强，所以她应该负责大广场店里的生意。

    梁晓秀便说，她可以先在店里干，等到把市场打开了，他们再调换位置：她到大学卖卷饼，因为她还要讲绘画课，宋福禄留在店里卖卷饼。

    粱晓秀笑着说：“这一个月很关键，我们可以看出穆尔和皮尔斯太太的真本事。我们要好好考察他们，培养他们的销售意识，增强他们的销售能力。”

    宋福禄说：“那我们明天给他们开一个会，给他们鼓鼓劲，顺便再把注意事项都说清楚了。老外头脑简单，又多事我们得给他们说清楚，必要时还得随时点拨，否则他们就不开窍。就拿穆尔来说，我们说他是天才推销员，那也是你培养的结果呀。”

    “你这个主意好，对，我们明天给他们开会，先给两个老外开会，以后给四个老外开会！”

    夜深了，谈兴越来越浓。

    他们还是没有困意，恨不得一直聊到天亮。他们有说不完的话，有讲不完的故事。局面已经打开，下一步是怎样保持良好的局面，继续开拓市场。

    梁晓秀忽然说第二天不给老外开会了，第三天再开会。

    “为什么呢，晓秀？”

    “我想和你逛逛街，散散心。”

    “晓秀，你的主意好，明天就逛大街！你来法国快8个月了，一天都没消停，现在我们终于消停了，我是得带你逛逛街，玩一玩了。按理说，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些事，都是我粗心大意，是我想的不周到。”宋福禄觉得过意不去，心里挺内疚的。梁晓秀自从踏上法国的土地，就和他一起受累，遭罪，整天提心吊胆，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那不怨你，你过去要带我逛街，我也没心情逛呀。现在就不一样了，我们心情好了，手头又有钱，现在才是逛街的最好时机。”

    “你说得有道理，晓秀。”宋福禄爱慕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说，“今天太晚了，我们睡觉吧，明天我们还要逛街呢。”

    梁晓秀那天临睡前还在自言自语：“幸福啊，幸福！”

 第十五章 逛大街去！

    第二天早晨9点钟他们才起床，多少天来他们第一次睡懒觉。宋福禄睁开眼睛后首先想到他是不是在做梦呢？他们的麻烦事真的过去了吗？他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他们真的已经度过了难关。

    梁晓秀醒来后首先想到她今天要逛大街了。说起来她还是一个大孩子，她才18岁，正处于花季年华，还有青春梦想。她提出逛街其实有一个想法，想买一套新衣服。她来法国快8个月了，别说服装，什么东西都没买过。

    她开门出来时，正好宋福禄也从房间出来，他关心地问道：“晓秀，你怎么样？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一点事都没了。昨天我可能喝多了，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他们俩一起到厨房做了早餐，梁晓秀煎蛋、烤面包，宋福禄煮了咖啡。

    那天风和日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反射到他们身上，身上暖呼呼的。两人共进早餐，心情格外地好，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他们已经闯出了一条挣钱的路，眼前的形势一片大好。梁晓秀相信快餐店重新开张后，他们就会有新的收入；下学期他们还可以到里尔大学卖卷饼，她还要继续讲绘画课。宋福禄则想：他们要尽快多挣钱，把欠人的6万欧元赶紧还上。

    梁晓秀一边喝咖啡，一边问宋福禄：“我们今天逛街，你准备带多少钱？”

    “你说带多少就带多少，晓秀。”他忽然想到应该给梁晓秀买点东西。

    “那就带1000欧元吧。”梁晓秀试探着说。

    “1000欧元不够，带2000欧元。”宋福禄第一次那么慷慨大度。

    他们上午10点钟先到银行还贷款，贷款刚到半年，5000欧元的贷款他们还了，另外支付了500欧元的利息。银行贷款员非常客气，说他们提前还贷，他们的信誉非常好，欢迎他们今后来银行贷款。

    还清银行贷款，宋福禄又松了一口气，心想以后可不能轻易借钱了。

    “福禄，你还了银行的钱，是否心情好了？”梁晓秀问他。

    “当然了。那个银行的人还说欢迎您给我们随时来贷款，他哪知道我们中国人最不愿意借钱呢。”

    “是呀，我们要是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和银行借钱呀。”

    两人有说有笑走出银行营业厅，宋福禄问梁晓秀：“我们现在去哪儿，晓秀？”

    “百货商店！”她随口说，到里尔7个多月她都没进过百货商店。

    宋福禄带梁晓秀来到了里尔市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店，他说梁晓秀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什么东西，他只管付钱。

    梁晓秀几个月前就看上了百货商店橱窗里摆着的服装，她来到服装柜台，挑了一件红色外套长大衣，一条黑色裤子、一件花色毛衣、一件白色衬衣，一条围巾。宋福禄总共交了350欧元。梁晓秀有生以来第一次卖那么贵的服装，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宋福禄说，她尽管买，不要想钱的事。

    梁晓秀还想买一些女人用品，她和宋福禄要了200欧元，让宋福禄在外面等着。她挑选了内衣内裤、文胸等女士用品，一共只花了56欧元。

    他们拎着大包小裹从百货商店出来，梁晓秀说先回家试一下服装，然后再逛街。

    一到家她就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从里到外都换成刚买的衣服。她的旧衣服实在太破旧了，衬衣衬裤上还打着补丁。

    她穿戴完毕后，从房间走出来，宋福禄看了大为吃惊：梁晓秀好像忽然间变样了，变得华贵高雅了。

    “晓秀，你穿上这件红大衣真好看！”

    “你说好看，肯定好看。”梁晓秀宛然一笑，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真。

    “福禄，我挽着你的手臂，我们逛大街去。”她在里尔大街上经常看到有青年男女挽着手臂走路，很是羡慕。

    他们还从未挽过手臂，宋福禄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抬起胳膊难为情地让梁晓秀挽着走出了家门，来到大街上。他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们，无意识地低着头走。

    “福禄，你抬起头，挺起胸，那样才好看，”梁晓秀提醒说，“没人看我们。”

    宋福禄走了十几分钟，渐渐习惯了，感觉让梁晓秀挽着他手臂走路很舒服。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人肩并肩走路，梁晓秀虽然已是他妻子，但由于他们还没有同房，他还感觉不到女人的温柔。现在梁晓秀紧紧挨着他走路，他闻到了梁晓秀身上散发出的女人的味道，感觉很好闻很温馨。

    粱晓秀感觉非常好，她第一次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走路，而这个男人就是她丈夫宋福禄，她越走心里越高兴，心想：这就是爱情吧？爱情真好！

    他们漫无目标地走着，走着走着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大广场。梁晓秀说他们到咖啡馆喝咖啡，也享受一下老外那种悠闲的生活。那家咖啡馆古色古香，很有情调，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街景。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还有点不好意思。梁晓秀真想扑到丈夫的怀抱里，而宋福禄此刻也想把妻子搂在怀里，但他们谁也没动身，只是会意地笑了。

    宋福禄咖啡馆的从窗户看到了他们的快餐店，便说他们明天给老外开会，后天就开门营业。这一个月，梁晓秀当总指挥，他负责调教两个老外，穆尔和皮尔斯太太。

    “你真好，福禄！”梁晓秀爱慕地看着宋福禄。

    “我会越来越好，晓秀。我们中午到一家餐馆吃饭吧，不在家做饭了。”

    “我听你的。”她对宋福禄的安排十分满意。

    宋福禄带梁晓秀来到大广场附近的一家法国餐馆，点了两个海鲜套餐，要了一瓶上等白葡萄酒。

    “晓秀，你来法国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今天我们俩好好吃一顿海鲜大餐，庆祝一下。”

    “福禄，这些年你辛苦了，一定很累很苦。我以后多为你分担家务，不让你再操劳了。”

    两人举杯，碰了一下，慢慢品着白葡萄酒，感觉从未有过的舒心、开心、快乐。

 第十六章 给老外开会(一)

    那天傍晚回到居所后，梁晓秀分别给穆尔和皮尔斯太太打电话，通知他们第二天上午9点钟到快餐店开会，研究开店事宜。之后，她与宋福禄一起制定会议议程。她说宋福禄是快餐店的法人，会议由他主持，他给两个老外开会；梁晓秀作补充发言。

    宋福禄有生以来第一次要给老外开会，心里美滋滋的，把会议的主要内容归纳成6点，准备在会上和老外一起探讨。雇用老外是一件新鲜事，他们要做到万无一失，考虑到每个细节。梁晓秀记下了会议的要点，给宋福禄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两人一直忙到晚上11点才休息。

    第二天上午9点差10分，穆尔和他母亲妮娜出现在快餐店门口，宋福禄眼尖，看到他们母子俩在店门口徘徊，便出去把他们接进店里。

    梁晓秀看到妮娜也来了，便问道：“你也来了，夫人？”她没想到妮娜也会过来。你那不是快餐店的员工，她来什么呢？

    妮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我不应该来开会，但我在家呆着没事，就想过来听听会议的内容。再说，我一直在咖啡馆卖卷饼，我想，我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员工了，是不是梁小姐？”

    “妮娜夫人，欢迎你来开会，希望你也能献计献策，”梁晓秀笑着说，“你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成为我们的正式员工。”她想下学期就把妮娜吸收进来，让她当正式员工。下学期大学开学，他们的人手就显得紧张了，那时妮娜正好可以当一个员工使用。

    “是吗？那太好了！”妮娜高兴地说，她首先想到做快餐店员工会有固定工资。梁晓秀给穆尔开3000欧元的工资，能给她开多少工资呢？

    9点整，皮尔斯太太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皮尔斯先生。皮尔斯太太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后，本打算自己一人来开会，但皮尔斯老头坚持他也要来开会，听听梁晓秀他们说些什么。他说他虽然不是快餐店的员工，但也算快餐店的家属，有资格参加会议。另外，他要给太太“把关”，免得太太吃亏。

    宋福禄看到皮尔斯也来了，心里暗暗发乐：这老家伙终于忍不住也出动了。他鬼主意多，一定能说出不少好主意。他们今天的会议除了向老外交代一些具体事项外，主要是让老外出主意，怎样把卷饼卖火。开店最重要的事，是卖卷饼；只要卷饼卖出去，卖多了，其他什么事都好办。

    大家都坐定后，宋福禄说：“今天宋氏快餐店第一次召开员工会议，我先把会议的议程讲一遍。第一项内容是我们快餐店的注意事项：一、所有员工都要有主人翁意识，就是说把快餐店当成自己的店来经营。我本人虽然是快餐店的法人代表，但大家也是快餐店的主人。我这样说，你们明白吗？”

    皮尔斯提出了一个问题：宋福禄先生是快餐店的老板，其他人都是普通员工，所谓主人翁意识究竟指的是什么？

    宋福禄解释说，快餐店的经营好坏直接关系到大家的经济利益，换句话说，就是和大家的利益挂钩，主人翁意识就是象主人一样把店里的工作做好。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宋先生，”皮尔斯说，“你是老板，我太太是员工，你们的经济利益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呢？我太太每月拿固定工资，就是一千欧元；而你则决不会是这个数字吧？”

    皮尔斯老头一下子打乱了会议内容，将了宋福禄一军。

    宋福禄心想，你这个老家伙和我斗心眼子，你还不是对手。

    他说：“皮尔斯先生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本来这个问题我准备等一会儿再讲，但现在我提前说给大家听。我先给大家算一笔账，大家一听就明白了：

    一份卷饼买5欧元，利润1.2欧元，其中0.2欧元是上税款，1欧元由我和员工分享，分配比例为1:1，就是各占50%。以皮尔斯太太为例，她的月工资为1000欧元，那么，她需要卖出多少份卷饼才能挣回1000欧元呢？6000份卷饼。”

    “不对，2000份卷饼就能挣出1000欧元，”皮尔斯老头打断了宋福禄的话，说，“一份卷饼的纯利润除掉税款为1欧元，如果按你的算法，一份卷饼你拿走0.5欧元，那么还剩下0.5欧元，2000份卷饼正好是1000欧元。”老头的算盘打得很精，他想如果他太太卖得卷饼多于2000份，宋福禄就应该给他太太按比例分成增加工资。

    宋福禄和梁晓秀都听明白了老头的话：他在纠缠薪水。他们呢决定给老头好好上一课。

    宋福禄说：“皮尔斯先生，你的算法错了：你没有把穆尔和梁小姐的工资计算进去，他们俩也属于员工，他们的工钱也包括在我说的50%之内。”

    “那你就应该给他们也规定销售额，每人每月销售2000份卷饼。”

    “照你这么说，快餐店一个月卖出6000份卷饼？”宋福禄在心里暗暗计算出6000份卷饼的纯利润为1.8万欧元。他和梁晓秀估计快餐店卖好了，应该一个月能卖出9000份卷饼。

    “我想，6000分就是快餐店一个月的销量，平均一天卖200份卷饼，”皮尔斯胸有成竹地说，“我调查过市场，市场的需求就是这么大。”

    梁晓秀听到皮尔斯的话一愣，老头居然调查过市场，他说的或许还有道理呢。既然如此，他们就应该换一种说法和老头谈。她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宋福禄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宋福禄对皮尔斯说：“如果快餐店一个月只卖6000份卷饼，那我们的店就亏本了，也就是说无法继续经营下去。我给你们大家算算帐：6000份卷饼的总利润为6000欧元。按50%的分配比例，员工拿走3000欧元，老板拿走3000欧元，对吧？”

    “对，是这样。”皮尔斯说。

    “老板的3000欧元干什么用呢？每月要交2500欧元的店铺租金，也就是交给皮尔斯先生，这样就只剩下500欧元了。500欧元还要支付水电煤气费、汽车费用。这样一来，老板手头一分钱都没了。老板还要租房住，房租钱从哪来出呢？”

    几个老外一听就傻了。如果快餐店赚不到钱，宋福禄和梁晓秀凭什么要雇他们当售货员呢？

    宋福禄注意到老外的神色，猜到他们的担忧。他接着给他们算员工的工资。皮尔斯太太拿走1000欧元后，还剩下2000欧元。他答应给穆尔3000欧元的月薪，那笔钱从哪里出呢？还有，梁小姐的工资从哪里出？

    “这个问题好办，宋先生，”皮尔斯说，“你可以给穆尔开2000欧元，或者1500欧元，或1000欧元的工资，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开3000欧元呢？”

    “穆尔和普通员工不一样，我不能只给穆尔开1000欧元的工资。”

    穆尔和妮娜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宋福禄，认为他说话算数。

    皮尔斯老头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我看都一样。我太太卖2000份卷饼，穆尔也卖2000份卷饼，你说他怎么不一样了？”

    “穆尔和普通员工确实不一样，他是天才推销员，他要带着皮尔斯太太卖卷饼。他起主导作用，你太太起辅助作用。”

    “宋先生，你这话有失公平。皮尔斯太太用不着穆尔带，皮尔斯太太天生就是卖货的料，她已经卖了30年货，难道还需要一个小伙子教她吗？我可以向你保证：皮尔斯太太卖的卷饼绝不少于穆尔。我还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我太太遇到困难，我会随时帮助我太太卖卷饼。”

    会议忽然间陷入了僵局，梁晓秀决定暂时休会，下午继续开会。她吆喝宋福禄商量一些要紧事。

    中午，宋福禄提供了免费卷饼。饭后，他说休息一个小时，大家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到外面商量。

    老皮尔斯带着太太到对面的杂货店去商量事，妮娜和穆尔则到大广场去散步。

 第十七章 给老外开会(二)

    老外离开后，梁晓秀和宋福禄针对老外提出的问题进行了分析。梁晓秀说，皮尔斯老头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快餐店每个月只能卖出6000份卷饼。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得好好算算帐。他们原先估计一个月能卖出9000份卷饼。

    宋福禄算账极快：一份卷饼利润为3.5欧元，6000份卷饼的利润是2.1万欧元。去掉员工4000欧元工资，再去掉2500欧元店铺租金和水电煤气等杂费500欧元，还剩下14000欧元。他们将来还得租房，还有生活开销，每月至少得需要1500欧元。这样算下来，他们每个月能存下12500欧元。

    按理说，12500欧元的纯收入已经不少了，但现在他们并不满足于那个数目了。他们的目标是：快餐店一个月至少应该卖出9000份卷饼，那样他们还能多增加1万欧元的收入。

    梁晓秀出主意说，下午开会宋福禄一方面强调开店不赚钱，另一方面给老外施压，让他们多卖卷饼。宋福禄心领意会，说他心里有数，知道怎样对付老外。

    下午开会，宋福禄说：“上午我说了基本情况，下午大家议议，都说说各自的意见和想法。我想听取大家的建议，特别是正式员工的意见。”

    梁晓秀第一个发言说：“快餐店刚开始营业或许赚不到多少钱，所以我的月工资暂定为500欧元。”

    梁晓秀那么一表态，皮尔斯和他太太交换了眼色，妮娜也和穆尔交换了一个眼色。皮尔斯说，梁小姐是老板的妻子，按理说，应该是老板娘，她的工资多少与皮尔斯太太无关。

    妮娜忍不住发问了：“宋先生，3000欧元的利润，皮尔斯太太拿走1000欧元，梁小姐拿走500欧元，还剩下1500欧元。你答应给穆尔开3000欧元，其他1500欧元从哪里来呢？”

    “不行就从我这里拿吧。”宋福禄故意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你怎么交房租呢？”老皮尔斯急了，他担心宋福禄交不起店铺的租金。

    “问题就在这里，”宋福禄故意显得很沉重，“所以我想还是想办法多卖卷饼，比如一个月卖出9000份卷饼，那样我们就能渡过难关。”

    “宋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人每月再多卖出1000份卷饼吗？”皮尔斯太太第一次提问。

    “对，就是那个意思，皮尔斯太太。”

    老皮尔斯抢先说：“那么，皮尔斯太太的工资就不应该是1000欧元了，而应该是1500欧元。你说对吧，宋先生？”

    “按理说，应该支付给你太太1500欧元，但现在店里有困难，我希望多卖出的1000份卷饼，提成250欧元。你看怎样，皮尔斯先生？”

    还没等皮尔斯回答，穆尔抢着说：“我同意按比例分成。假设我一个月卖出3000份卷饼，我就只拿1250欧元；假设我卖出6000份卷饼，那么，我就拿3000欧元。宋先生、梁小姐，你们看这样行吗？”

    “当然行了，”宋福禄赶紧说，“如果你真能卖出6000份卷饼，我不但给你开3000欧元的工资，我还会在年底给你额外的奖金呢。”

    梁晓秀问穆尔，他是否有把握一个月卖出6000份卷饼？

    穆尔说，他也做了市场调查，他有把握一个月能卖出6000份卷饼。

    梁晓秀和宋福禄听了，暗暗感叹道：他真是推销天才呀！他一个人就能卖出6000份卷饼，那意味着他一个月将为他们创造1.8万欧元的利润。他要不是天才，谁还是天才呢？

    皮尔斯夫妇则暗暗想：这小伙子肯定在吹牛，他怎么可能卖出6000份卷饼呢？他们答应卖3000份卷饼，已经下了最大决心。

    穆尔对老皮尔斯刚才挖苦他的话耿耿于怀，老皮尔斯不服他，他还不服老皮尔斯呢！他建议快餐店开两个窗口，他和皮尔斯太太分别把着一个窗口，各卖各的卷饼，互不干涉。

    老皮尔斯叫上了劲，说：“好，一言为定。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天才推销员怎么卖出6000份卷饼。”他已想好，他要站在太太旁边，帮她卖卷饼，一定要打败穆尔那小子。

    妮娜也和老皮尔斯叫上了劲，说：“皮尔斯先生，一言为定。”她已想好，她也要站在儿子身边，帮儿子卖卷饼。

    两队老外较劲，宋福禄和梁晓秀最开心，他们开会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这样的结果：让老外之间竞争。

    梁晓秀这时故意假装委屈地说，穆尔和皮尔斯太太占了两个窗口，她就没地方卖卷饼了。宋福禄说，梁晓秀站在店里卖卷饼；此外星期六和星期日穆尔和皮尔斯太太要休息，她可以用他们的窗口卖卷饼。

    宋福禄总结说，他们暂定穆尔一个月卖6000份卷饼，皮尔斯太太卖3000份卷饼，梁晓秀卖1000份卷饼。他分别问穆尔、皮尔斯太太和梁晓秀，他们是否能完成销售任务，三人都点头说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接下来，宋福禄说：“宋氏快餐店明天正式开门营业。明天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迎来客源，最好来一个开门红。”他最担心的就是客源，他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他们开门营业一个星期，一个客人都没迎到。

    “宋先生，客源的事，你不用担心，”皮尔斯得意地说，“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好办法，皮尔斯先生？”宋福禄赶紧问。

    皮尔斯先看了一眼穆尔，然后神秘的说：“我们不会吹牛说一个月能卖出6000份卷饼，但我们至少能卖出3000份卷饼。这点把握我们还是有的。宋先生问我有什么好主意，那我就实话实说：我和我太太在大广场开杂货店30年，这一带的店主我们全认识；我们不仅认识那些店主，我们还认识这一带的很多人，那些人就是我们的客源。我们熟悉这一带的商业环境和顾客心理，所以嘛…”

    梁晓秀顺势夸皮尔斯先生是老商人，人脉广，有他出马，皮尔斯太太一个月卖出3000份卷饼绝对不成问题。

    梁晓秀夸了两句皮尔斯，皮尔斯很享用，他用蔑视的眼光瞅了一眼穆尔，那眼神带有挑战的味道，似乎在说：怎么样，小子，这回不服了吧？

    宋福禄借机说，中国有句老话说“姜还是老的辣”；皮尔斯先生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穆尔在一旁听了不服气地说：“卖卷饼不同于卖杂货，究竟能卖出多少卷饼还要看事实。我在大广场卖卷饼，我自有我的路子。”

    “什么路子，说出来听听？”皮尔斯不服气地说。

    穆尔扬着头说：“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呵呵，你还拿一把，你是不是心虚了？”老头挖苦说。

    “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穆尔不屑一顾地说。

    梁晓秀赶紧打圆场说：“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明天上午10点钟准时开门。各位先回去准备吧。”

    穆尔仰着头，骄傲地和他母亲一起走出了快餐店。老皮尔斯则吹着口哨，带着他太太走出了快餐店。

    宋福禄关上店门，转过身忍不住哈哈大乐。

    “两个活宝！”梁晓秀说。

    “一老一少，跟头公鸡似的。”宋福禄笑着说。

    梁晓秀挽起宋福禄的手臂，和他肩并肩地走出了店门。

 第十八章 一炮打响

    1971年1月1日，早晨6点天还没有放亮，黑蒙蒙一片，但宋福禄和梁晓秀已经吃完了早饭。那天是他们的快餐店重新开张的第一天，他们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梁晓秀望着星空，默默祈祷：让我们来一个开门红吧！

    7点半天才放亮，梁晓秀走出家门，到外面深深吸了几口气，凉爽的的空气进入肺中，她感觉格外舒畅，心情为之一振。

    8点钟，宋福禄准备好了600份卷饼食料，开车前往大广场宋氏快餐店。粱晓秀穿着新买的红色长大衣，系着新买的条纹深蓝色围巾，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色。外面静悄悄，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不到十分钟汽车便停在了快餐店门口。

    梁晓秀在店门口挂上两个新做的大红灯笼，在灯笼里点上蜡烛，站在十米之外看效果。大红灯笼格外显眼，看起来既喜庆又漂亮。她继续往前走，离开店几十米站住，回头再看大红灯笼，两个红灿灿的灯笼聚焦成两个红点，向四周散射着红光，她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大红灯笼呀，请你们给我们带来好运吧！”

    9点钟，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9点半，穆尔和妮娜开车来到快餐店，妮娜说她是来帮儿子卖卷饼的。昨天晚上穆尔才告诉她，他在里尔大学做外卖一个多月，赚了差不多2000欧元。她没料到儿子还有推销才干，所以特意过来看儿子怎么卖卷饼。

    穆尔昨天表示他一个月将卖出6000份卷饼，那就意味着平均一天得卖出200份卷饼。他看起来信心十足，稳操胜券。

    10点整，皮尔斯夫妇出现在店门口，宋福禄走出来迎接他们。

    “早上好，皮尔斯先生，皮尔斯太太！”

    “早上好，宋先生！”

    宋福禄打开店门，快餐店正式开门营业了。

    穆尔已经站在他的售货窗口，妮娜则站在儿子的身边，玻璃橱柜里已经摆好了几十份热乎乎的卷饼。

    皮尔斯带着太太不慌不忙地走进店里，打量了一眼穆尔和妮娜，然后对自己的太太说：“皮尔斯太太，你要上阵了，我做你的坚强后盾。”

    皮尔斯太太也站到窗口，梁晓秀赶紧把做好的20份卷饼放在她眼前的玻璃橱柜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宋福禄望着外面，默默问自己：“客源在哪里呢？”

    梁晓秀走出快餐店，来到外面大街上的人行道站住，回头望着快餐店的两个售货窗口，看到了穆尔和皮尔斯太太严阵以待，守护着各自的窗口。她默默地在脑子里给他们做了一副素描画：23岁的穆尔一脸严肃，仿佛在执行一项神圣的任务；55岁的皮尔斯太太面带笑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十几分钟后，梁晓秀看到有七八个人往快餐店方向走过来，她赶紧回到店里，站在里面看那些人。

    那些人一到店门口，皮尔斯太太就招呼道：“新年好，先生们！”那些人走到皮尔斯太太的窗口，回应道：“新年好，皮尔斯太太！”他们显然是老熟人，有说有笑，无拘无束。

    “请品尝新出炉的卷饼吧，先生们。”皮尔斯太太说。

    8个人买了16份卷饼，梁晓秀看了暗暗赞叹：老皮尔斯还真有两下子，一出手就是16份卷饼。她猜测老头肯定是动员了他们的朋友来买卷饼的，否则那些人不会一来就买那么多卷饼呀。老头动员了多少朋友呢？她很好奇。

    梁晓秀还在发愣时，皮尔斯说：“梁小姐，卷饼只剩下4份了，你去让宋先生再做20份卷饼。”他在说那话时，还轻蔑地瞧了一眼穆尔母子俩，那眼神似乎在说：“怎样样，年轻人？我这边开张了，你那边连个人影都没有呢！”

    梁晓秀到厨房吩咐宋福禄继续做卷饼，告诉他皮尔斯夫妇已经卖出16份卷饼，那些顾客都是他们的老熟人。

    “这老家伙还真有两下子，看来他没有吹牛呀！”宋福禄一边忙着做卷饼，一边说，又问道：“穆尔那个窗口怎样？还没动静？”

    “还没动静，不过我看穆尔挺沉得住气，好像胸有成竹，对皮尔斯夫妇不屑一顾。”

    “那就好，既然老皮尔斯能想到找熟人来买卷饼，穆尔也能想到那招儿。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梁晓秀端出20份卷饼时，皮尔斯太太的窗口排起了队，大约有十几个人。皮尔斯太太忙着给那些顾客包卷饼、薯条，皮尔斯则负责把可乐杯子装进包装袋内。两人有条不地操作着，一看就是卖货的老手。

    皮尔斯得意地看了一眼梁晓秀，那神色既骄傲又自豪，梁晓秀赶紧说她去厨房催宋福禄加紧做卷饼。

    “真不得了，老家伙又卖了24份卷饼，10分钟内总共已经卖了40份了！”梁晓秀一进厨房就说，催促宋福禄赶紧做卷饼。

    “他卖得再快，我也赶得上！”宋福禄翻了一下正在煎着的肉饼，又问穆尔那边的情况。

    “还是没动静，不过他们母子俩倒没慌。”

    梁晓秀又给皮尔斯夫妇送去10份卷饼，他们的窗口虽然没有人排队了，但一直有人买卷饼，三三两两，中间间隔时间不到几分钟。

    半个小时，皮尔斯夫妇卖出了60份卷饼，穆尔一份还没卖出去呢。

    皮尔斯老头故意大声说：“看来，今天100份卷饼的任务在中午就能完成了。”

    “皮尔斯先生，你们真了不起！”梁晓秀恭维道：“半个小时就卖出了60份卷饼！”

    “这不算什么，都是老熟人，老朋友。他们得知皮尔斯太太在这里卖卷饼就过来看看，顺便品尝一下卷饼。”老头故意提高了声音，一方面在梁晓秀面前炫耀，另一方面又给穆尔话听。

    11点钟，穆尔还没迎到一个顾客，来的顾客都奔着皮尔斯太太的窗口。梁晓秀看了挺为穆尔担心，担心他完不成任务。

    11点半，皮尔斯太太卖出了90份卷饼。皮尔斯和梁晓秀说，他们该吃午饭了。按照店里的规定，店里为员工提供免费的午餐。梁晓秀给皮尔斯夫妇送来两份卷饼，他们坐在店里的餐桌上吃午饭。

    正在这时，来了两个大学生模样的顾客，他们直奔穆尔的窗口，梁晓秀注意到那两个人和木耳说了几句话，穆尔就给他们装卷饼套餐，他手头有40份卷饼，全部装上包装袋里，交给了那两个人。

    穆尔回过头，不露声色地对梁晓秀说：“梁小姐，请让宋先生再准备40份套餐，我有顾客马上来取货。”

    梁晓秀赶紧到厨房让宋福禄做卷饼，并告诉宋福禄说，穆尔的顾客一次就取走40份卷饼，一会儿还有他的顾客来取卷饼，还是40份。

    “这么说，这小子开壶了？”宋福禄高兴地说，“看来，他是后法制人呀！”

    梁晓秀把40份卷饼套餐送到穆尔手中时，穆尔的顾客已经到了，正在等着取货。梁晓秀看了一眼那人，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皮尔斯夫妇看到穆尔一下子就卖出了80份卷饼，暗暗吃惊，开始紧张起来。皮尔斯太太低声说：“他从哪儿找来的顾客呢？”她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梁晓秀却听见了。皮尔斯老头说：“别慌，再等等看，他还差10份卷饼才能赶上我们卖的数量。”

    穆尔的母亲妮娜骄傲地看着儿子，喜悦之情充满了她的脸庞上。梁晓秀和宋福禄说她儿子是推销天才，她当时还不相信；现在看到儿子一下子就卖出了80份卷饼，她忽然想起了梁晓秀教的那句中国成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12点钟，梁晓秀问穆尔是否先吃午饭，穆尔说他再卖一会儿，一会儿还有大客户过来。梁晓秀又往厨房走，她要通知宋福禄继续做卷饼。当她走到厨房门口时，皮尔斯叫住了她，问她穆尔刚才说什么。

    “他说一会儿有大客户过来，让我通知宋先生准备卷饼。”

    老头呆呆地坐下，和老伴嘀咕着什么。

    梁晓秀走进厨房和宋福禄说：“福禄，穆尔说一会儿还有大客户过来，让你多准备一些卷饼。”

    “这一炮是打响了！”宋福禄激动地说，“开门第一天上午就卖出了170份卷饼套餐，我们已经赚了510欧元了。”

    一炮打响，给了梁晓秀和宋福禄极大的信心和鼓励；这只是刚开场，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十九章 开门大吉

    梁晓秀从厨房端着20份卷饼走出来时，穆尔的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队，粱晓秀估计至少有上百人，大多是学生模样。她赶紧把卷饼放下，进到厨房催促宋福禄做卷饼。她告诉宋福禄外面排着长队，有一百多人，都是奔着穆尔来的。

    “这还神了！”宋福禄迅速翻着平锅上的肉饼，肉饼在锅上被煎得劈啪地作响，又一锅肉饼出炉了。

    “人家穆尔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什么叫大手笔，这就是大手笔！”

    “穆尔是天才推销员，他这个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而是货真价实的称号。”

    “上午老皮尔斯开张时还挺得意，故意给穆尔话听；现在他却傻了：两眼发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们说穆尔是天才推销员，他还不以为然；我看他这回怎么收场！”

    “就让他们斗下去，我们坐收渔利，这多好！”

    梁晓秀取出面皮迅速包好一个又一个卷饼，再用包装纸包上卷饼。之后，她又从油锅里捞出薯条装进一个又一个包装盒里，然后送到穆尔面前。

    穆尔在一份一份地卖，妮娜帮穆尔倒可乐，收钱，忙得不亦乐乎。她转过身问梁晓秀：“宋先生能做过来吗？”

    “没问题，我在给他打下手。我这就去再取卷饼。”梁晓秀脸上泛着红光，她太高兴了：第一天开门营业，他们就迎来了开门大吉。

    妮娜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顾客太多，你们得抓紧呀，梁小姐！”她是在给皮尔斯夫妇话听呢。

    “放心吧，我们会抓紧的。”梁晓秀一阵风似的又回到了厨房。

    皮尔斯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再也坐不住了。皮尔斯示意他太太站到窗口前，他则走到外面对排队的人群说：“我们又开了一个窗口，你们可以到那个窗口买卷饼嘛，何必非站在这里排队呢？”

    排队的人群不动，好像没听见皮尔斯老头的话似的。

    “我说你们这些学生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老头又说，“两个窗口卖的是一样的卷饼，在哪儿买不一样？”

    一个学生说：“当然不一样了，我们是来买穆尔的卷饼，而不是别人的卷饼。”

    “你这是什么话？卷饼不是穆尔做的，是我们的房客做的，你们知不知道？”

    又有学生起哄说，不管谁做的卷饼，他们只认穆尔一个人。只要穆尔卖卷饼，他们就买穆尔的卷饼。那群学生哈哈大乐，故意气老皮尔斯。

    皮尔斯老头气得无话可说，嘴里嘟囔着：岂有此理！

    皮尔斯的这些举动，梁晓秀都看见了。她走进厨房对宋福禄说，老皮尔斯跑到外面招呼排队的人到他太太窗口买卷饼，那些学生不理他，就站在穆尔窗口等着买卷饼。皮尔斯气得直跺脚，然后就往对面杂货店那边走了。

    “他那时想办法去了。”

    皮尔斯来到街的杂货店打电话，让他的朋友来买卷饼。他们卖出90份卷饼后，还没卖出一份卷饼；而穆尔则已经卖出了160多份卷饼，而且还在继续卖。

    梁晓秀已经是第八次给穆尔送卷饼了，总共送了正好200份卷饼。她站在一边往窗外看，发现那些学生好像是里尔大学的外国留学生。她暗暗想：穆尔真是不简单呀，竟然把留学生市场都给开发出来了。看来，他是把里尔大学的所有市场潜力都给挖掘出来了。

    那些学生确实是留学生，他们放寒假没有回国，那天正好到大广场来游览。穆尔事先和他们打了招呼，说假期他在大广场的卷饼旗舰店卖卷饼，希望他们买他的卷饼。那些留学时在学校时吃过卷饼，物美价廉，他们很喜欢吃，所以那天他们就都过来买卷饼了。

    下午1点钟，穆尔卖完了200份卷饼。梁晓秀赶紧招呼穆尔和妮娜坐下吃饭，宋福禄端来了刚出锅的卷饼，放到餐桌上。

    “穆尔，你卖得真快，200份卷饼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宋福禄高兴地说。

    妮娜则说：“我们说话是算数的，说卖多少，就卖多少！”她在给皮尔斯太太话听。

    皮尔斯太太一直向外张望着，终于看到皮尔斯领着几个人往快餐店走过来。梁晓秀及时把卷饼送到她面前。

    皮尔斯站在外面窗口说：“老顾客来了，卷饼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皮尔斯太太卖了8份卷饼，还剩下两份卷饼。

    皮尔斯说他给杂货店老板送去两份卷饼，拿着两份卷饼就走了。那几个客人走后，皮尔斯太太的窗口再没来人。

    梁晓秀招呼皮尔斯太太坐下来喝咖啡，说如果有客人来，她会叫她的。

    这时皮尔斯从外面回来故意说，他们没有太的奢望，只要完成了100份卷饼的销售任务就心满意足了。

    四个老外围着餐桌坐着，穆尔和妮娜吃卷饼，皮尔斯夫妇喝咖啡。宋福禄从厨房出来陪着他们聊天。他一上午做了300份卷饼，感觉挺累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喘口气。

    皮尔斯说：“宋先生，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午我们就回家了。”他忙乎了两个多小时，感觉累了，想回家休息。

    宋福禄昨天开会时说过，快餐店的营业时间是上午10点至下午5点，但如果售货员提前完成任务，可以提前回家。

    皮尔斯夫妇把卖卷饼的钱交给宋福禄后便离开了。

    这时妮娜和穆尔已经吃完了卷饼，妮娜说他们也要回家，明天上午10点钟再过来。穆尔不想离开，但看她母亲说要回家，他不好说什么。他只好把卖卷饼的钱如数交给宋福禄，宋福禄数了一遍。

    穆尔站起来跟着他母亲走到门口，回过头和梁晓秀说，他预定60份卷饼，傍晚6点钟来取卷饼。

    梁晓秀也不问他给谁定的卷饼，把他们母子俩一直送到门外。

    下午2点钟，外面飘起了雪花，一朵朵雪花在空中旋转着慢悠悠地降落在大地上。梁晓秀到法国后第一次看见下雪，她高兴地跑了出去，站在外面看下雪。

    雪花越来越多，不知不觉覆盖了大地。梁晓秀的头上、身上都是雪花，她就那么站着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不知什么时候，宋福禄拿着梁晓秀的红大衣出老，披在她身上，也站在她身旁看天空中飞落的雪花。

    “法国的雪花真好看！”梁晓秀说。

    “下雪了，这是好预兆啊！”宋福禄沉静地说。

    “瑞雪兆丰年！”梁晓秀脱口而。

    “这就是开门大吉呀！”宋福禄也脱口而出。

    雪越下越大，外面白茫茫一片，成了银色世界。

 第二十章 雪中送饼

    雪还在下，梁晓秀站在外面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看着大雪纷飞的景色浮想联翩，思绪万千。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法国，这是法国北方重镇里尔。她为什么站在这里？这里有她开的快餐店，她每天要在这里卖卷饼。这就是生活。她正在这里创业，拼搏，目的是为了打下家业，创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宋福禄一直陪着她站在雪中，他们身上落满了雪花，两人都已成为“雪人”。宋福禄担心梁晓秀在外面站久了会被冻坏，便提醒说：“晓秀，我们回屋吧，外面的雪下得太大了。”

    他们走到店门口，抖掉身上的雪，返回店里，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外面飘落的大雪，静思默想。

    这一天是1971年1月1日，梁晓秀记住了这个日期。

    梁晓秀忽然想起穆尔晚上6点钟还要来取60份卷饼。可是外面下那么大雪，他怎么来呢？他们应该把卷饼做好给他送过去，免得他再跑一趟。在这大雪天不会有顾客来买卷饼了。

    宋福禄也想给穆尔送卷饼，那毕竟是挣钱的买卖，他们可不能放过。第一天他们卖了300份卷饼，再卖60份卷饼他们就超额完成任务了。

    “你先给穆尔打一个电话，”宋福禄提醒说，“看看他是否还需卷饼。”

    梁晓秀给穆尔打电话，穆尔说他正想给梁晓秀打电话，请他们多做一些卷饼。他估计60份卷饼不够卖。

    “梁小姐，你们店里还有多少卷饼食料？”他问道。

    “大约有80份吧。”

    “天下这么大雪，学生们恐怕都不会出宿舍门了。梁小姐，你们多带点食料过来，在我们咖啡馆做卷饼。我在这里给学生送卷饼。现在雪越下越大，你们抓紧时间过来，否则汽车都开不动。”

    “好，我们马上过去。”

    他们迅速收拾东西，装上车先往住处赶。到了嫁，宋福禄上楼把那天赚的钱藏到墙壁夹缝中，之后用最快速度备好200份卷饼食料，然后开车直奔里尔大学。

    雪还在下，汽车行驶得很慢，好在没有发生什么事，宋福禄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到了妮娜咖啡馆。他们多亏及时赶到了咖啡馆，否则汽车都走不动了。穆尔和妮娜已经在咖啡馆等着他们了。

    穆尔把他们迎进咖啡馆，帮他们把卷饼食料搬到厨房，他说多亏他们及时赶来了，否则他6点钟无论如何赶不到店里，外面的雪下得太大了，已经封住了路。

    妮娜给他们煮好了热咖啡，还端来了小点心。他们这才想到他们一天没吃饭了，肚子饿得直叫唤。

    妮娜说：“今天的雪下得真大，多少年里尔没下过这么大雪了。”

    梁晓秀说：“我们中国人管这种大雪叫‘瑞雪兆丰年’。新年的第一天下大雪，有利于农耕。”

    “梁小姐，‘瑞雪兆丰年’，这个形容真好！”

    穆尔还在惦记着卖卷饼的事，他说：“梁小姐，这么大雪天学生们不会出门吃晚饭，我想把卷饼直接送到他们宿舍。没下雪前，我拿到了60份卷饼的订单；现在我想60份不够卖，假期留在学校的留学生有200多人，他们今天晚上很有可能都会买我们的卷饼。”

    “那你先给他们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需要多少份卷饼。”宋福禄在一旁提醒说，他担心卷饼做多了卖不出去。

    穆尔说，不用打电话，直接把卷饼套餐送过去就行。

    5点钟，宋福禄和梁晓秀又开始忙乎起来，到6点钟时，他们已经做出了200份卷饼套餐。宋福禄私下想：学生能买那么多卷饼吗？

    穆尔说，他们最好把所有的食料都做了，他估计200份卷饼还不够卖。

    宋福禄说，他们先送去200份卷饼套餐，如果学生还需要，他再回来做卷饼。

    外面的路已被大雪封住，汽车根本开不动了。穆尔决定背着卷饼送到留学生宿舍。宋福禄听了便想：这小子还真行，竟然提出要背着卷饼送过去。

    妮娜把卷饼和薯条一袋一袋装好，然后分装在两个大口袋里，那种口袋还有背带。自从她得知儿子穆尔卖卷饼赚了2000多欧元，她来了劲，干起活来既麻利又准确。

    穆尔说，他先背一个口袋过去，然后回来再取另一个口袋。

    梁晓秀说他们一起去，宋福禄背一个口袋，她背可口可乐。

    “外面的路不好走，雪太大了，你们恐怕去不成。”穆尔说，其实他担心宋福禄根本背不动50斤重的口袋；而粱晓秀别说背东西，就是走路都费劲。外面的路都已被大雪覆盖，他们得在大雪中寻找道路。

    “我们没问题，”宋福禄说，“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一份套餐半斤重，一百份套餐就是五十斤。穆尔背上一个大口袋，里面装了一百分套餐；宋福禄也背上装着一百份套餐的大口袋；梁晓秀则背着四个大桶可乐，那些可乐足有50斤重。

    三人冒雪往留学生宿舍楼走，穆尔打头阵，宋福禄紧随其后，梁晓秀跟在后面。那段路平时步行只需要5分钟，可是大雪天可真不好走，雪有一尺厚了，他们每挪动一步都费不少力气。

    “晓秀，你行不行啊？”宋福禄担心地问，他一个男人背着50斤重的口袋行走在大雪中感觉非常吃力，梁晓秀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挺得住呢。

    “我没问题，我能坚持住。”她在农村干农活，练就了一个好身板，别看她瘦弱，但身上力气不小，而且还有耐力。

    穆尔喘着粗气，走了几分钟便停下来休息。他虽然是1.8米的大个子，又膀大腰圆，但没有耐力。

    宋福禄累得也直喘，但他硬挺着没停下来，直接超过了穆尔。他不想输给穆尔，而想战胜他。

    穆尔看身高1.6米的宋福禄超过了他，他不甘心，站起来就往前走，几大步就超过了宋福禄。

    梁晓秀感觉身上背的的东西越来越沉，她咬着牙坚持着，艰难地一步步挪动着往前走，她不想给宋福禄丢脸，更不想让穆尔看笑话。

    穆尔加快了脚步，把宋福禄他们甩开了十几米。

    宋福禄回过头对梁晓秀说：“这小子还挺尿性！”

    “人家那是为了挣钱。”梁晓秀感觉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5分钟的路程，那天他们足足走了25分钟才到留学生宿舍楼，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浇透了。梁晓秀感觉她一辈子都没出过那么多汗，汗水粘在皮肤和内衣上，弄得她很不舒服。

    那些留学生看到他们送来了卷饼，欢呼雀跃，整个大楼沸腾了。

    200份卷饼转眼间销售一空，宋福禄直后悔卷饼做少了，否则他们还能卖出100多份卷饼。他说，他们回咖啡馆再做卷饼，食料还有80多份，他们还能做出80多份卷饼。但穆尔却打醋了，他不想再背着卷饼冒雪行走。

    宋福禄看出了他的心思，说：“穆尔，下次你用来了，我和梁小姐两个人过来就行。”

    梁晓秀说：“穆尔，我们能不能让学生去咖啡馆取卷饼呢？他们多去几个男生，每人拎几袋就能很容易地返回了。”

    穆尔和留学生商量，那些留学时果然愿意去咖啡馆取卷饼。他们派出了10个男留学生，浩浩荡荡地跟着穆尔往咖啡馆走。

    身上没背东西，走过容易多了，梁晓秀赶上穆尔对他说：“穆尔，你知道我们送卷饼的行为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穆尔一头雾水。

    “就是雪中送饼的意思，”宋福禄赶上来说，“‘雪中送炭’是中国成语，形容在危急关头或别人急需帮助时提供及时帮助。”

    他们返回咖啡馆，宋福禄和梁晓秀立即进入厨房，忙乎了半个小时，于晚7点钟做好了88份卷饼。宋福禄虽然累得快挺不住了，但还是后悔食料带少了，否则他们还能多卖出50份卷饼套餐。

    10个留学生交了钱，高高兴兴地拿着88份卷饼走了。

    梁晓秀累得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喘着大气，感觉呼吸困难。

 第二十一章 生活真好！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已筋疲力尽，妮娜为他们煮好了热咖啡，穆尔给他们倒上咖啡，坐在他们对面。妮娜也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和他们聊天。

    穆尔说：“妈妈，我今天又学到了一个中国成语，叫‘雪中送炭’。起初我还以为是说下雪天给人送炭火呢，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形象的比喻，比喻给人提供及时帮助。”

    宋福禄听了偷偷乐，这个穆尔太有意思了。

    妮娜建议梁晓秀和宋福禄到她家和他们共进晚餐，庆祝新年的到来。穆尔听到这个消息特别高兴，说那他们就赶紧走吧。

    外面还下着雪，穆尔牵着他母亲的手，宋福禄牵着梁晓秀的手，一行四人离开咖啡馆往妮娜家走。妮娜家并不远，就在咖啡馆附近。

    宋福禄和梁晓秀第一次到妮娜家，她家是一座二层小楼，房间布置得整洁、素雅。梁晓秀看着那栋二层小楼想：等我们有了钱，也买一栋这样的小楼，最好和妮娜做邻居，这样相互有个照应。妮娜和穆尔虽然是老外，但他们和一般的老外不同，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还有点中国人的特点：善良而又友善。他们无亲无故，人家主动邀请他们吃晚饭，那对老外来说就是最高的礼遇了。

    妮娜下厨做了一个烤鸡，一份沙拉、一盆西红柿汤。穆尔把饭菜端到餐桌上，然后取出两瓶红酒，又特意拿出水晶酒杯，给梁晓秀和宋福禄倒上了红酒。穆尔把梁晓秀和宋福禄当成了贵客，他认为他们能在他家吃晚饭，是他家的荣幸。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是第一次在老外家吃饭，一时还显得挺拘束。宋福禄甚至觉得在做梦：他们怎么会坐在一个老外家，要和人家一起吃饭庆祝新年呢？

    妮娜首先说，他们母子俩和梁小姐、宋先生一起欢度新年感到非常高兴。在过去的一年大家都很辛苦，所以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庆祝一下新年的到来。

    妮娜举起了酒杯，想了想说：“为瑞雪兆丰年干杯！”那句话是她那天下午才学会的。

    梁晓秀举杯说：“为我们的店开门大吉干杯！”

    宋福禄举杯说：“为一炮打响干杯！”

    穆尔说：“为雪中送炭干杯！”

    四个人碰了杯，妮娜看出梁晓秀和宋福禄都很拘束，她便拿出女主人的派头，一再说他们不必客气。宋福禄饿得已经不行了，听了妮娜的话，他才开始吃烤鸡，梁晓秀则吃沙拉，喝西红柿汤。他们边吃边聊，渐渐地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放开了，不再感到拘束。宋福禄直夸穆尔卖卷饼有方，一天就卖出了488份卷饼，创造了惊人的记录。

    梁晓秀接过宋福禄的话茬说：“穆尔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我们就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干杯！”宋福禄赶紧说。

    穆尔和妮娜高兴地举杯，和梁晓秀、宋福禄碰杯，四人一饮而尽。

    晚上9点钟，他们吃完了饭，外面还在下雪。宋福禄琢磨着怎么回家，汽车肯定开不了，他们得步行回家。里尔大学距离他们家很远，平时不行需要1个小时，这大雪天他估计的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回到家。

    妮娜这时说，外面还在下雪，他们晚上回不去了，他们在她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用了，我们走回去。”宋福禄说，他想怎么能住在老外家呢。

    “天黑路滑，你们就在我家住一晚吧，”穆尔说，“再说你们走回去需要几个小时，明天还得过来取车，很不方便。”

    梁晓秀同意在妮娜家住一晚。她实在太累了，根本走不动路。

    妮娜说，她家的小阁楼有两间客房，她把他们安排住在那里。她想宋福禄和梁晓秀是夫妻，就准备给他们安排一间客房。

    她带他们上楼看客房。客房很小，里面摆着两张小床，床上已经铺好了被子。另一间客房里有一张床，上面没有铺被子。

    宋福禄说：“房间太小，我们还分住两间客房住吧。”

    梁晓秀很想和宋福禄睡一个房间，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妮娜把一床被子搬到另一个小房间，宋福禄说他就住那个房间。

    梁晓秀单独呆在一个客房，忽然感觉挺寂寞的。

    宋福禄忙了一天，感觉非常疲劳，但他还是拿出那天晚上挣的钱数了一遍。288份卷饼，他净赚了864欧元，加上白天赚的900欧元，总共有1764欧元。他把钱收好，装在大衣兜里，便上床躺下，盖上被子，很快入睡了。

    梁晓秀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小阁楼的客房里暖气没开，她感觉很冷。这时她想，她要是和宋福禄睡一个房间多好哇，她为他暖被窝，他为她暖身子，他们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身体接触就能暖身子，不必像这样冻得发抖。

    那天晚上她又想到了和宋福禄同房……不知不觉身体有了变化，感觉浑身躁得厉害，到处痒痒。

    她在床上缩成一团，自己给自己暖身子，思前想后，又想到了她的家。她想尽快和宋福禄同房，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时间。她来法国还差4天就到8个月了，8个月时间他们还没有同房，而没同房就意味着他们还没有结婚。这怎么行呢？

    她必须尽快同房，和宋福禄生儿育女。她看了妮娜的小楼产生了一个想法：她将来有钱一定买一栋象妮娜家这样的小楼，她要在小楼里生五六个孩子，在小楼里抚养她的孩子，将来等孩子们长大了，让每个孩子开一家中餐馆，这样他们全家就可以联手创大业，狠狠赚老外的钱。

    她的想法远不止这些，她还想创建一个快餐连锁店，培养十几个象穆尔那样的老外替她打理快餐店。通过一个多月卖卷饼，她看出卷饼套餐具有巨大的市场，而且利润可观，只要量上去，赚大钱一点问题都没有。关键问题是拓展市场，打开市场，找到合适的销售人才。这些事现在就得着手一点点做，在做的过程中总结经验，寻找问题，解决问题。

    她虽然是一个中国农村土生土长的姑娘，但她的志向远大：她从踏上法国土地上那天起就立志要在法国这个西方发达国家打拼、创业，打下一片天地。

    她此刻的目标不是一天卖只几百份卷饼，而是要卖出上万份卷饼——那是终极目标。

    1万份卷饼套餐的利润是3万欧元，如果真有一天她一天就能卖出1万份卷饼套餐，那才叫创造了经济奇迹。

    1万欧元就是10万元人民币呀！一天挣10万，一个月就挣到300万，一年挣到3600万。

    3600万是天文数字，她估计她家所在的那个小村庄总资产加在一起都不会超过10万元人民币。她要是赚到3600万，她就能在家乡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想到这些，她一点困意都没了，索性起床来到阁楼的小窗户前，推开窗户往外看雪景。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大地覆盖着皑皑白雪。

    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生活真好！”

 第二十二章 雪后晴天

    那天晚上太冷，梁晓秀穿着大衣，盖上被子哆哆嗦嗦地睡觉了。

    早晨5点钟她被冻醒了。她起床搬一把椅子，坐到阁楼小窗户前，身上还裹着棉被往外瞭望。外面还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没有手表，不知道几点钟了。她坐了一会儿，感觉越来越冷，索性站起来在屋里踱步。

    她挨着墙听隔壁宋福禄房间的动静，什么动静都没有，宋福禄显然还在睡觉。她不想打扰他，又回到窗前默默地坐着，等着天放亮。

    时间过得非常慢，她感觉时间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实在冻得挺不住了，便想下楼取暖。这时她听到宋福禄房间有动静了。她赶紧推开门，来到宋福禄房间的门口敲门。

    宋福禄打开门，一股热气从房间里涌出来。她很好奇：宋福禄的房间怎么有暖气呢？

    “你起床了，晓秀？”

    “我的房间太冷，我冻醒了。”梁晓秀哆哆嗦嗦地说，心里开始埋怨宋福禄。

    “你没开暖气吧？我去看看。”

    宋福禄走进梁晓秀的房间，打开灯，到暖气片旁边一看，才发现暖气阀门没打开。他打开阀门，暖气片渐渐发热了。

    “我哪知道还有这东西！”梁晓秀嗔怪道，“你也不告诉我。”

    “都是我不好，”宋福禄低着头说，“我昨晚又累又困，没顾得上告诉你开暖气阀门。真对不起。”

    宋福禄看手表已经6点钟了。他说，他们先到楼下去洗漱，然后再到外面看看天气，早点回家。两人静悄悄地下楼，到洗漱间洗脸。

    之后，他们来到客厅玄关处，宋福禄打开大门，突然看到一堵高高的白墙挡在门前。他赶紧关上门，告诉梁晓秀外面的大雪封住了大门，足有一米多高。

    他们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在一楼睡觉的穆尔，穆尔从房间走出来，看到梁晓秀和宋福禄都已起床，正站在客厅门口，便问他们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

    “我们想早点回去，”宋福禄说，“可是我刚才开门看到你家门口被大雪封住了，有一堵雪墙堵在你家门口。”

    穆尔打开门看，果然门口被大雪封住了。大雪已经停了。他立即到地下室取来两把铁锹，打开门铲雪，他要开辟出一条道。宋福禄也拿一把铁锹铲雪。他们挥舞着铁锹，把雪往门两边铲。他们足足干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门前的雪铲开，开辟出一条小道。

    7点钟，妮娜起床，下楼到厨房做早餐时，看到了梁晓秀站在客厅里。

    “梁小姐，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她心想中国人起床真早啊。

    “我们想早点回家，可是外面被大雪封住了。穆尔和宋先生正在外面铲雪呢。”

    妮娜打开门，看到宋福禄和穆尔已经开辟出一条小道，直通外面的一个车道。妮娜走到外面看了看说，等天亮了就会有铲雪车出来铲雪。她招呼宋福禄和穆尔回屋先吃早饭。

    8点钟，他们四人坐在餐厅吃早餐时天才刚刚放亮。梁晓秀透过窗户看到停在门前不远处的他们的小汽车已经被大雪埋住了。穆尔看到梁晓秀的眼光，便说他吃完饭帮宋先生把汽车上的雪清理干净。

    “可是我们怎么开出去呢？路都被封住了。”梁晓秀焦急地问，她一心惦记着到快餐店开门营业。

    “你们不用着急，铲雪车会把所有道路都清除干净，”穆尔说，“市政人员干铲雪的事很内行。”

    “这种天气我们还能开店吗？会有顾客吗？”梁晓秀又问。

    “应该没问题，只要路清除了，人们就会出来的。”妮娜在一旁说，“再说，这种天气人们都想到外面看雪景呢。”她一想到儿子昨天卖出488份卷饼，赚到了200多欧元就兴奋异常。

    宋福禄出去清理汽车上的雪，之后又把汽车前面的小路清理出来。这时他看到了好几辆铲雪车开过来清除道路上的积雪。巨大的铲雪车清理雪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周围公路上的雪清除干净了。

    他想立即开车回家，妮娜说他们再等等，或许通往市区的公路还没清理完。

    天已经完全放亮。

    雪后晴天，分外妖娆。

    梁晓秀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雪景，她高兴地说：“雪景真美！”

    妮娜说：“我昨晚看电视才知道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足足下了一米厚。”

    “这可真是‘瑞雪兆丰年’呀！”穆尔说。

    梁晓秀说：“这不是一般的‘瑞雪兆丰年’，而是百年不遇的‘瑞雪兆丰年’。”

    “这预示着我们的生意兴旺发达，财源广进！”宋福禄补充说。

    9点钟，宋福禄启动车，梁晓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们离开了妮娜家。路上撒了盐，一点也不滑。公路两旁都是雪，整座城市就像银色世界。

    宋福禄以40迈的速度行驶，梁晓秀好奇地看着四周的景色，感觉非常好。

    宋福禄开了20分钟才到家。他们一到家就准备卷饼食料，收拾好后，又开车前往大广场——那里就是他们的战场，他们要在那里打下一片天地。

 第二十三章 雪天卖饼

    宋福禄看到沿途公路上的雪都已清理完毕，雪后晴天，空气特别清新。他要开车窗呼吸着外面吹进来的清新空气，感觉特别舒畅。

    9点半，他们到达快餐店，宋福禄准备食料做卷饼，梁晓秀把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店门两旁，点上灯笼里的蜡烛，顿时红光映照在白雪上，反射出红白两种光源，既奇特又好看。她招呼宋福禄出来看灯笼，宋福禄说雪天的红灯笼既醒目又好看。梁晓秀问他穆尔和皮尔斯会不会来卖卷饼。

    “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福气挣钱了。一般来说，老外在这种天气是不干活的。他们可不像我们：他们娇气着呢。”

    “我猜穆尔肯定会来；但皮尔斯能不能来，我说不准。”

    10点整，穆尔和妮娜准时到达快餐店。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妮娜欢快地问。

    “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这大雪天有没有顾客。”梁晓秀说。

    穆尔骄傲地说：“梁小姐，今天晚上的外卖就有200份，我已拿到订单。我想晚上6点钟从店里拉走200份卷饼套餐，直接送到留学生楼。”

    “这么说，你不白天不用卖卷就完成了任务。”梁晓秀夸奖道，她从心底佩服穆尔，他简直就是天生的卖卷饼的特殊人才呀。

    “那只是外卖，今天我们还要在店里卖卷饼。我们除了开发学生客源外，我们还要开发大广场周围的市场，特别是游客市场。”

    梁晓秀很想知道穆尔怎样开发大广场的市场，但又不便问他。在她看来，开发学生客源相对容易一些，但开发游客市场却并不简单。他们第一次开店时，她曾站在外面吆喝，不仅没招来顾客，反倒招来了一帮看热闹的人群，而那帮老外居然把她当成了杂耍人员，围成一团看热闹。

    宋福禄蒸好了一大笼屉卷饼面皮，正准备煎肉饼。梁晓秀走进厨房，告诉他穆尔已经拿到了200份卷饼订单，晚上要送到留学生宿舍楼。

    “他真神了，又拿到200份订单。这还是在放假，如果不放假，他还不得拿到500份订单呀！”宋福禄说，“我还担心他今天完不成任务呢。”

    “我发现的这个人才厉害吧？”

    “何止是厉害呢，我看说他是天才一点都不夸张。我在巴黎当大厨时，有一次听到一个到餐馆吃饭的法国大老板说，在商业领域，销售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唯有一流人才才能做一个优秀的销售人员。穆尔就属于这种人，我看他就是特殊人才。妮娜说，里尔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学，我们发现了一个百年不遇的特殊人才——穆尔。他就是我们的福星，我们的财神爷，我们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他。”

    “梁晓秀、宋先生，你们准备好了吗？”厨房外传来了皮尔斯老头的声音，“我的客人很快就要到了。”

    梁晓秀走出厨房，看到皮尔斯一幅坦然得意的样子，正在指挥他太太整理窗口上的东西。皮尔斯太太那天扎了一个花围裙，雄赳赳地站在窗口。

    “你们来了，皮尔斯先生？”梁晓秀笑容满面地问候道，又故意说，“我还以为这大雪天你们不会来呢。”

    “我们当然得来了，我们不来，我们的顾客怎么办？”老头骄傲地说，“我们可不能让顾客失望啊。”

    “你们今天还有顾客，皮尔斯先生？”梁晓秀好奇地问。

    “当然有了，11点钟一批顾客，11点半一批，12点一批，12点半一批，每批不下50人。”

    梁晓秀听了伸了一下舌头，暗暗想她低估了老皮尔斯的能量：老头还有这两下子，真不简单！昨天老头看穆尔卖出了200份卷饼，肯定不服气了，所以他今天也要卖200份卷饼，与穆尔一争高低。他哪知道人家穆尔昨天晚上又卖出了288份卷饼呢。

    老头开始和梁晓秀算账了，他说：“梁小姐，我们的任务是：一个月卖出2000份卷饼，对不对？”

    “对呀。”

    “超额的部分怎么算账？”

    “我们不是说好了嘛：超额部分按每份卷饼0.25欧元提成吗？”

    “这个分配比例不合理，我们要求差额部分也按0.5欧元的比例分配，就是说，假设我们多卖出1000份卷饼，我们就应该多拿到500欧元。这样才合理公平嘛。”

    “皮尔斯先生，请你等一下，我请示一下老板宋先生，然后再答复你。”

    梁晓秀进到厨房和宋福禄说，老头要求提高超额销售的比例，每份卷饼由0.25欧元提高到0.5欧元。

    宋福禄说：“这老头是人精子，我们得答应他的条件，否则他不会为我们卖命。这样，你在这里看着炉灶，我去和他说。”

    宋福禄出来和老皮尔斯说，他答应皮尔斯先生的条件，超额部分就按0.5欧元的比例分配。他又说，他宁肯少赚一些，也不会对不起朋友。

    “这就对了嘛，宋先生。你们中国人说‘和能生财’；我们法国人也有对应的一句话，叫‘公平生财’。”

    “皮尔斯先生，听说你今天的客户预定了200份卷饼？”

    “对，200份卷饼套餐，我们一天就完成了两天的任务。”

    “中国有句老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你让我开了眼界呀，皮尔斯先生。”

    “这不算什么，”老头神秘地一笑，“穆尔上哪儿去了？怎么没看见他呢？”

    宋福禄看穆尔的窗口，果然他不在了，妮娜也不在。他们去哪儿了呢？

    他说：“早晨10点钟穆尔就来了，可能到外面去了吧。你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就想看看他今天还能卖多少份卷饼。”

    宋福禄恍然大悟：原来老头要和小伙子一争高低呀。

 第二十四章 老外比招

    11点半，老皮尔斯的第一批客人果然到了，宋福禄恰好做好了50份卷饼，皮尔斯太太给顾客包卷饼，一份一份往窗口外递。皮尔斯站在太太旁边，和窗口外面的客人聊天，嘴角上挂着微笑。

    梁晓秀守着穆尔的窗口，她担心有顾客来了，没人照应。

    皮尔斯侧过身，会意得向梁晓秀挤了挤眼，那意思是说：你不用给他看着，他那个窗口不会有人来的。

    12点了，妮娜母子还不见人影，梁晓秀又不敢出去找他们。这时皮尔斯的第二批客人到了。梁晓秀赶紧到厨房端卷饼，她把50份卷饼送到皮尔斯太太面前，皮尔斯太太很麻利地一包包把卷饼装进口袋里往外递。老皮尔斯还是一脸笑容，和外面的顾客有说有笑。

    梁晓秀发现第二批客人只有七八个人，但他们买的卷饼多。他们都是一些什么人呢？她很想知道，但又不便问皮尔斯。

    “梁小姐，你去催催宋先生，我的第三批第四批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让他一次做100份卷饼！”老头像将军给士兵下命令似的说。

    “好的，皮尔斯先生。”

    梁晓秀进到厨房帮宋福禄做卷饼，他们用最快速度做出了100份卷饼，两人一起把卷饼送到了皮尔斯太太的窗口。

    客人已经站在了窗口，大约有十几个人。皮尔斯站在旁边只顾和客人聊天，并不帮他太太包卷饼。他太太手也真快，不会儿工夫就把100份卷饼包好交给了客人。

    200份卷饼就那样全部卖完了，皮尔斯夫妇只用了1个小时20分钟。

    宋福禄暗暗想：这又是一个神人！这老家伙难道比穆尔那小子还厉害？他说不定也是一个天才推销员呢。

    梁晓秀则想：皮尔斯夫妇刚卖了两天卷饼，还不足以说明他们具有销售才能。如果他们卖一个月，卖出这种水平，那才叫真本事。人家穆尔毕竟卖了一个多月卷饼，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才干。

    “皮尔斯先生，你们今天还卖吗？”宋福禄问。

    “不卖了，我们的回家吃午饭，休息休息。”

    “店里有免费的卷饼，你们吃完了再走吧。”梁晓秀提醒说。

    “不吃了，我们回家吃正餐。今天家里还有客人呢。”

    “那你们不等穆尔了？”梁晓秀故意问。

    “不等了，快1点钟了，他一份卷饼都没卖出，我看他今天泡汤了。”

    皮尔斯夫妇仰着头骄傲地走出了快餐店。

    “这穆尔跑哪儿去了呢？”梁晓秀说，“要不我出去找找？”

    “你不用找，”宋福禄说，“他可能是去找客源去了。”

    “福禄，你说穆尔和皮尔斯两个人，谁更厉害？”

    “现在还不好说，这刚两天还看不出来，一个月后才能见分晓。我倒希望他们两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我看他俩这干劲，一天至少能给我们卖出500份卷饼，一个月能卖出15000份卷饼。那可是四万五千欧元的收入呀！”

    他们正在聊着，穆尔回来了，但妮娜没回来。

    “穆尔，你上哪儿去了？你母亲呢？”

    “我们去找教师客源去了，今天正好有一批教师到大广场来游览，但他们出来晚了，所以我们一直在广场顶头那边等着他们呢。”

    “他们来了吗？”梁晓秀问。

    “来了，我母亲正在陪着他们游览呢，一会就过来。”

    “有多少人？”宋福禄赶紧问。

    “差不多50多人吧。”

    宋福禄赶紧到厨房做卷饼，不到半个小时做好了50份卷饼。

    这时那些教师到了，妮娜把他们让进店里，店里小，几十号人挤得满满的。梁晓秀认出了几个教师，他们就是听她讲课的几个教授。店里只有两张餐桌，装不下那么多人，那些人就站着吃卷饼。他们一共买了49份卷饼。

    那些教师走后，梁晓秀告诉穆尔，皮尔斯已经卖完了200份卷饼回家了。

    穆尔似乎不关心皮尔斯卖卷饼的事，他和妮娜坐下来吃卷饼，宋福禄和梁晓秀陪着他们一起吃卷饼。

    宋福禄故意说：“穆尔，别看皮尔斯今天卖了200份卷饼，但他还是比你少卖了49份卷饼。”

    “不止49份，我母亲的朋友傍晚还要来买卷饼呢。”

    妮娜这时才说她动员了她的一些朋友，他们大约有20多人，下午5点钟过来买卷饼。

    宋福禄真服了，他哪想到他们挖到了这样两家出色的销售员呢？

 第二十五章 两个活宝

    那天下午穆尔和妮娜一直没有离开快餐店，他们在等待妮娜的朋友来买卷饼。穆尔不甘心那天在店里只卖了49份卷饼，他似乎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表情严肃，紧闭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梁晓秀看了穆尔的表情，悄悄对宋福禄说“穆尔今天特别严肃，好像心事重重，你看他的眼神多么特别！”

    “他那是在和老皮尔斯较劲呢！”宋福禄分析说，“老头卖了200份卷饼，他才卖49份卷饼，他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不说话。我猜测他中午故意离开店，是不想看老头卖那么多卷饼的场面。这老外呀，也有自尊心。”

    梁晓秀不明白穆尔为什么要和老皮尔斯较劲，他们完全可以各卖各的卷饼嘛，何必非要争个高低呢？

    5点钟，妮娜的那些朋友果然来了，都是妇女，大约有20多人。妮娜把她们让进店里，请她们品尝卷饼。那些妇女有的坐着，有的站着，不到半个小时买了26份卷饼套餐。妮娜喜形于色，热情地招呼着那些朋友，好像快餐店是她开的似的。

    梁晓秀很想认识那些妇女，但妮娜并没有把她的朋友介绍给梁晓秀的意思。她的想法很独特：朋友是她的顾客，别人不能认识。

    梁晓秀忽然意识到妮娜是害怕她撬她的顾客朋友，据为已有。梁晓秀偷偷发乐：这老外也太小儿科了，她怎么可能夺人所爱呢？她是老板娘，而妮娜不过是一个打工的人，她们不在一个等级嘛。

    不知妮娜和她的那些朋友说了什么，她们临走时每人又买了几份卷饼，20多人一共买了80份卷饼。

    宋福禄一直在计算穆尔的销售量，那天穆尔母子俩总共卖出了155份卷饼，其中106份是妮娜帮儿子卖出去的。为了帮儿子多卖卷饼，妮娜不惜动用自己的关系找客源，使出了浑身解数。他过去总认为老外没有亲情，可是在妮娜母子身上他看到了浓浓的亲情。

    妮娜来到厨房窗口说：“宋先生，6点钟我们带200份卷饼走，你做的怎么样了？”

    “6点钟准时交货。”宋福禄高兴地说，他那天已经做了555份卷饼，感觉有挺累了，两个胳膊发酸，浑身是汗，身上都是油烟味，脸上还直冒热气。梁晓秀当时和他说过：一个人一天做500份卷饼就是极限，他还不大相信；现在他信了。做500份卷饼人就象机器，不能闲着，总得动。

    6点钟，穆尔和妮娜把200份卷饼套餐装上车回家了。

    他们一走，宋福禄赶紧从厨房出来，坐下来喝茶抽烟，他实在太累了，都快挺不住了，得赶紧休息一下。

    梁晓秀心疼地问：“福禄，你是不是太累了？我说过一个人一天最多能做500份卷饼，你今天做了555份卷饼，已经创纪录了。”

    宋福禄马上想到555份卷饼就意味着1650欧元的利润，他们又赚了一千多欧元！一想到钱，他的疲劳似乎转瞬间消失了，他高兴地说：“我没事，睡一晚上就好了。”

    “明天卷饼的量要是还这么多，我帮你做200份，这样你就不会太累了。”

    宋福禄说，那点累不算什么，他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受。要想赚大钱就得吃大苦，受大累。不吃苦哪来的家业呢？

    梁晓秀当然能力理解他们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在她身上就凝聚着中国妇女吃苦耐劳的优秀传统，她每天的工作量与法国人相比，至少顶三个法国人。她要不是有一股韧劲，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她也挺不住呀。

    但妮娜母子俩这些天的表现，让她很难理解：他们有房有车，不愁吃不愁穿，他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卖力气地干活呢？昨天晚上穆尔冒着大雪背着50斤重的卷饼给留学生送去，他仅仅是为了图钱？

    她把疑问提出来，问宋福禄的看法。

    宋福禄想了想说，穆尔是另类法国人，他过去从未见过象他那样的法国人。

    “那么他母亲妮娜呢？”梁晓秀问道，“她肯定不是另类人，但我发现她的变化非常大：她今天干活的那个样子有点像我，她难道受到了我的影响？”

    “她不仅受到你的影响，她还受到了她儿子的影响。她那么卖力气地干活，还有一个原因：她在帮她儿子和老皮尔斯较劲呢。”

    说到老皮尔斯，梁晓秀更不明白了。老皮尔斯夫妇有自己的产业，有退休金，每月的房租钱就够他们老两口花的，他们又没儿没女，他们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呢？带到棺材里去？

    宋福禄一时也觉得老皮尔斯夫妇不可思议：他们老两口开了一辈子店，现在回过头来快餐店又当起了售货员，他们不觉得累？

    法国人的怪事都让梁晓秀和宋福禄碰上了。他们议论了好半天也没找到满意的答案。

    最后，宋福禄说：“我看穆尔和皮尔斯就是两个大活宝！”

    梁晓秀认为用大活宝形容两个老外太形象了，而且还解答了一切疑问。

    皮尔斯确实是一个大活宝。

    他那天卖完卷饼回到家后，一直在和太太商量卖卷饼的事。他在家里说一不二，什么事太太都得听他的。他表面上好像在和太太商量事，其实他早已打定了主意，做了长远规划。

    他的长远规划有三点：第一，打败穆尔，让他太太拿到和穆尔一样的工资：3000欧元一个月；第二，他最终也要进入宋氏快餐店，先从售货员做起，最后做到销售总监的位置；第三，他们将来要把宋氏快餐店变成股份制企业，他们要参股，在店里拥有话语权。

    这老头平时有一个特点，喜欢提出问题，让太太向他请教。时间长了，太太也习惯了，每次丈夫讲出一些事后，她就提问，他来解答。他把这种事当成了最快乐的一件事，乐此不倦。

    那天丈夫提出了三点重要意见，太太必须回应，于是太太问道：

    “你能打败穆尔吗？”

    “能，当然能了。”

    “穆尔可不简单啊，他有销售渠道。里尔大学几万人，那都是他潜在的客户。”

    “他有销售渠道，我也有销售渠道：大广场及周围的商业圈就是我的销售渠道。里尔大学几万人算什么，这一带的人就有十几万呢！”

    “你说让我拿和穆尔一样的工资，就是说一个月3000欧元，是吧？”

    “是呀，3000欧元。你不要忘了：我们是老商人，怎么可能比穆尔那小伙子拿得少呢？”

    “那梁小姐和宋先生能同意吗？”

    “我打败穆尔之日，就是你涨薪之时。好啦，第一个问题就到这儿，你问第二个问题吧。”

    太太说第一个问题中还有一个问题：她拿到3000欧元的工资后，他从中还分不分成？宋福禄同意给她一个月1500欧元后，皮尔斯提出其中的500欧元归他，因为是他帮助她促成了此事。他们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老头手上，平时老头一个月只给太太200欧元的零花钱，太太总是不够花，那是她愿意当售货员卖卷饼的主要原因。

    “我说你这个老婆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老头不耐烦了，“我不帮你卖卷饼，你上哪儿去卖那么多卷饼？这样：3000欧元月薪你留2000欧元，我只拿1000欧元。你看这样总可以了吧？”

    “行，”太太了得快合不上嘴了，接着她说，“第二个问题：你说要到店里当售货员，还要当销售总监，他们能同意吗？”

    “你以为我现在天天去店里只是帮你卖卷饼吗？我那是有目的的。我要让两个中国人明白一个道理：快餐店离不开我；离开了我，销售就上不去。我才是真正的销售之王，我不当销售总监，谁来当？”

    太太最后提了第三个问题：两个中国人凭什么听他的，把快餐店变成股份制企业，而且还让他参股？

    “这你就不懂了，”老头神秘地说，“股份制是发展趋势。企业要大发展，必须实行股份制，我会慢慢开导那两个中国人。他们创建了一个食品品牌，就是宋代卷饼，但他们并不懂得怎样充分发挥那个品牌的作用。那是一个有发展潜力的品牌，值得为此投入精力和时间。再说，企业发展了，人手就得增加，现在这两个半人怎么能够用呢？到那时他们不得不听我的。我们参股进去，可不仅仅是拿工资那么简单了；我们每年年底还要分红呢。这回你懂了吧，我的好太太？”

    “我懂了，先生。”

    大活宝的算盘打得非常好，他开始惦记梁晓秀的快餐店了。

 第二十六章 赚钱，赚钱！

    宋福禄和梁晓秀那些天一门心思想着赚钱，赚钱，其余事一概不想。

    他们认为他们的卷饼就是赚钱的机器，只要运转起来，欧元就会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一份卷饼卖5欧元，看起来不算多，但一分卷饼就能赚3欧元的利。只要卖的量上去了，收入就极为可观。

    梁晓秀根据那两天的销售量，估计平均一天至少能卖出500份卷饼，一个月就能卖出15000份卷饼，赚到4.5万欧元。她想：4.5万欧元就是45万人民币呀！那还只是一个月的收入。她还记得她出国前听别人说过，他们县工资最高的是县委书记，一个月挣150多元。她当时听了在羡慕书记的同时，还曾想：150多元，那么多钱怎么花呀？

    宋福禄说，如果那个月他们能赚到4.5万欧元，加上他们手头的一万多欧元，正好可以凑成6万欧元，他们立即到巴黎把欠朋友的6万欧元还上。一旦还清了所有债务，他们就可以轻装上阵了。

    梁晓秀也同意，只要挣的钱凑足6万欧元，他们就立即把朋友的钱还上。欠人家的钱还不上，她其实比宋福禄还着急。和宋福禄的朋友借钱，是她出的主意，她有义务尽快把人家的钱还上。她想，还清债务后，从此他们不会再和别人借一分钱了。一想到有希望还清债务，她心情变得极为愉悦，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他们用汗水换来的钱，此后就将完全归他们所有，而那钱又是那么多，多得都让她难以入睡了。

    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脱口而出：“福禄，我们快要翻身了！”

    “是要翻身了。风水轮流转，现在转到我们这儿了。”

    梁晓秀问他，巴黎的中餐馆一个月大约能赚多少钱。宋福禄以他堂叔的中餐馆为例，说他估计中等规模的中餐馆一个月最多能赚到3万欧元；有些小餐馆一个月弄好了，也就赚一万欧元。

    “照你这么说，我们比巴黎的中餐馆赚得都多？”她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说，“那说明我们比他们能干呀。”

    “你何止是能干？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呀？晓秀，你才是天生的生意人，在这个行当，我看没人能超过你！”

    宋福禄越来越佩服梁晓秀了，他此刻把她完全当成了生意上的伙伴，而一时竟忘记了她是他的妻子。在他看来，她身上天生具备赚钱的超强本领：她总是有那么多好主意，而且还都行之有效。她发明了卷饼，排除万难，找到了挣钱的路子，前景一片光明；没有她，他在法国的生活将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他们正在赚老外的钱，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

    中国人想钱，法国人也想钱。

    穆尔和妮娜两人想的和宋福禄他们一样，也是赚钱，赚钱。母子俩在那些天天天议论赚钱的事。

    妮娜过去总认为儿子一事无成，只能跟着她开一家小咖啡馆谋生；但自从儿子告诉她卖卷饼的事后，她对儿子刮目相看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说她儿子是销售天才，天才推销员，起初她还不相信，认为那不过是中国人的恭维之词；可是现在她信了：儿子确实不一般，他把里尔大学的学生市场开发出来，独自把3000欧元挣到了手。宋福禄每月给他开3000欧元的工资，那可是咖啡馆两个月的收入呀。里尔大学的讲师一个月也不过挣3000欧元的工资，她儿子没有学历，没有专长，居然挣得和大学讲师一样多。她决定和儿子好好谈谈。

    于是母子俩有了下面的一次长长的对话。

    母亲问：“穆尔，你是怎么想起卖卷饼的？”

    儿子说：“不是我想的，是梁小姐让我卖的。”

    “那你怎么卖出成绩来了？”

    “起初梁小姐告诉我怎么卖，后来我自己琢磨出一些道道来。我先向几个熟悉的大学生朋友推销卷饼，后来通过他们打入了几个学生宿舍，再后来渐渐扩大销售范围，从6栋学生宿舍楼扩展到20栋宿舍楼；再后来我又通过男生开发了女生宿舍楼；最后我自己开发了留学生楼。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你当初卖卷饼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想等到我卖出成绩再告诉你，那样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儿子，你已经给我惊喜了。你的学生市场平均一天能卖出多少份卷饼？”

    “正常情况下，平均一天卖出200份套餐不成问题，一个月卖6000份套餐。”

    “梁小姐每天在学生食堂卖多少份套餐？”

    “150份。她说她要控制总量，定量供应。”

    “为什么要控制总量，定量供应呢？”

    “她说为了稳定市场。”

    “那她给你也控制供应量吗？”

    “不控制。”

    “为什么呢？”

    “她说要培养我，因为我是天才推销员。”

    “你一个月卖6000份卷饼，挣3000欧元，你满意吗？”

    “我赚3000欧元挺满意了，我想保持这个记录，一年下来就能有3.6万欧元的收入。那已经不错了，是不是妈妈？”

    “儿子，一年能挣3.6万欧元确实不错。你觉得这钱挣得容易吗？”

    “我觉得这钱赚得太容易了！我不用费什么事，就是打打电话，到时候送货。”

    “那你想没想过挣更多的钱？”

    “现在还没有想过。不过宋先生说，如果我能保持这个记录，年底他们还要给我奖金呢。”

    “我不是问你现在，我是问你将来。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长着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就想先把学生客源开发好，然后再开发教师客源，最后还想开发大学的家属。有这三块客源，我就够了。其他的我就没想那么多。”

    “你不想开发大广场一带的游客吗？”

    “那是老皮尔斯的地盘，我不想沾，免得惹他生气。”

    “儿子，你的眼界还不够宽，大广场并不是老皮尔斯个人开的，凭什么说那是他的市场？现在学校放假，那些留学生不可能天天买卷饼，你得在大广场上做文章，那里才有大市场。”

    “妈妈，现在放假我们才到店里卖卷饼，等一开学我们还要回到大学卖卷饼，我们何必和老皮尔斯争那个市场呢？”

    “那个市场必须争，那是一个大市场。妈妈开咖啡馆有经验，我到大广场一看，每天的游客量不下几万人，你只要抓住几百人就不得了。市场不能单一，必须多元化，这样你才有回旋余地。”

    “妈妈的意思是让我挣更多的钱？”

    “对呀，挣更多的钱。梁小姐说你是天才推销员，那么，一个天才推销员不能满足于一个月只卖6000份卷饼。”

    “那应该卖多少份？”

    “至少应该卖到一万份！”

    “一万份？那我得好好想想。”

    母亲说的卖一万份卷饼，在穆尔脑子里扎下了根，从此他天天琢磨那个数字：一万。

 第二十七章 老外相争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老皮尔斯和穆尔暗地里相争，他们暗暗使着劲，谁都不服谁，谁都认为自己才是销售之王，推销天才。

    老皮尔斯制定了长远发展规划，他要一步步实施他的计划，首先打败穆尔，让他太太也拿到3000欧元的月薪。

    他的欲望无止境，已不满足于当初的规定。宋福禄最初给他太太定的月薪是1000欧元，销售量为2000份卷饼。皮尔斯认为不公平，说服宋福禄把工资提高到1500欧元，他们每月卖3000份卷饼。穆尔工资为3000欧元，他承诺每月卖出6000份卷饼。老皮尔斯虽然没有把握一个月卖出6000份卷饼，但他有把握卖出4000-5000份卷饼。他想只要卖出5000份卷饼，他就和宋福禄摊牌：他太太的月薪必须提高到3000欧元。

    老皮尔斯使出浑身解数，把大广场所有的商户都当做自己的客户，挨家挨户拜访，游说每家商户都拿卷饼当午餐。大广场及周围一共有126家店铺，平均每家店铺有5个员工，一共有600多人。在那一个星期，老皮尔斯每天都能卖出100多份卷饼。他让皮尔斯太太站柜台，自己则到处走，逢人便推销卷饼。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了众多商家买他的卷饼。

    他的销量在稳步增长，与此同时他发现穆尔的销量却在渐渐下降。

    穆尔开发的留学生市场平均每天大约能卖出50多份卷饼，那些留学生天天吃卷饼，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们换着口味吃，经常买汉堡吃。穆尔使出浑身解数，不但没有提高销售量，反而销售量在渐渐下降。那一个星期他卖得很辛苦，但成绩却不理想。

    妮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通过自己的朋友开发出了一个小市场，每天大约能拿到20多份卷饼订单。她已尽了力，但还是不能缓解儿子的压力。于是她和儿子说，等大学开学了，他们的销售量就会上去，他们不必非得和老皮尔斯在大广场争夺市场。她看出在大广场他们不是老皮尔斯的对手。

    儿子不说话，但心里始终憋着劲，整天琢磨着怎么增加销售量。他每天都抽出时间走访一些教师家庭，向他们推销卷饼。教师家庭每天大约能买100份卷饼，这使得他一天勉强能卖出200份卷饼。

    老皮尔斯看到穆尔卖得很吃力，暗暗得意，有时故意当着穆尔的面说一些风凉话，以此来刺激他，挖苦他，奚落他。穆尔每次都假装没听见老皮尔斯的话，他原本就不善言辞，在那种时刻更无话可说；但老皮尔斯的每句话都刺痛了他的心，他只能默默忍受。

    老皮尔斯变本加厉地挖苦、折磨穆尔，他把平时在家说话的一套做派搬到了快餐店，便面上好像在和他太太聊天，其实他是在嘲讽穆尔。他太太心领意会，积极配合，每天都和他唱双簧戏。

    夫唱妻和，用到这对夫妇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老皮尔斯会对他太太说：“杂货店今天又订了8份卷饼！”

    他太太也会说：“食品店定的卷饼更多，一共12份呢。”

    “都是老熟人嘛！”老头假装感叹道，“做生意没有老主顾可不行啊。老熟人就是老主顾，那是多年培育出来的。”

    “老熟人真好！”太太在一旁敲边鼓说，“他们每天都照顾我们的生意，用不着我们东跑西颠的。如果天天往外跑，谁能受得了啊！”

    “老熟人就是好！他们一直主动在帮我们拓展市场。我们可不能天天往外跑，到处揽生意，那不是做生意的方式。做生意讲究的是稳固的客源，稳固的客源才能保证生意能长久做下去”

    “你说出了做生意的真谛。”

    两人一唱一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们说那种风凉话话时，往往选择梁晓秀和宋福禄都不在场的时候说，他们认为那样对穆尔的打击才更大。老头和他老伴私下说，他们首先要击破穆尔那小子的心理防线，让他自乱阵脚，然后再找准时机一举击败他。

    一天下午3点多钟，卖完卷饼后，梁晓秀招呼大家坐下来喝咖啡，皮尔斯夫妇、穆尔和妮娜四人围在一张桌子坐下，梁晓秀忙着给他们倒咖啡，宋福禄则陪着他们聊天。

    老皮尔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就点上烟斗，故意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若有所思地和梁晓秀说：“梁小姐，你说的中国老话‘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意义深刻，富有有哲理呀。我们法国也有类似的话。看来这是常理，是公理。”

    “皮尔斯先生，你怎么想起了那句老话呢？”梁晓秀故意问，其实她知道老头说那话是针对穆尔的。她此时想诱导老头说话，一是想看看热闹，二是想借此给穆尔打打气，让穆尔提高竞争意识。这一阵，她也看出穆尔卖卷饼很吃力，不像过去那么轻松了。

    穆尔听出老头的画外音，他表面上不反驳，但内心深处在强烈抵触他的那些话嘲讽的话。他恨那句老话，认为那句老话有问题，不准确。他想不明白，中国人为什么要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呢？老将怎么可能一个顶俩呢？

    妮娜也认为那句老话有问题，不符合逻辑。老皮尔斯说那是常理，是公理；她却认为那是歪理，绝不是什么公理。

    她问梁晓秀：“小将出马，一个人顶几个人呢？”

    梁晓秀笑了，说中国没有类似的话，不过中国老话倒有形容年轻人的一些话，比如“少年不努力，老大徒悲伤”。

    老皮尔斯反应极快，他说“少年不努力，老大徒悲伤”就是至理名言，他深有体会。他的一个侄子和他学开店，由于不用心，学了十年都没学会，如今还在当售货员。他进而发挥道：一个人的成就不是一挥而就的，而是多年积累的结果。逞一时之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做人要踏实，办事要稳当，他一生都在遵循这个原则生活，工作。言外之意是：他是有成就的人。

    妮娜实在听不过去了，她认为老皮尔斯欺人太甚，他含沙射影地奚落穆尔，那就等于在奚落她。于是她反驳说，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中见分晓。

    梁晓秀认为妮娜那句话说得特别好，富有很深的哲理内涵。

    妮娜还认为梁晓秀没有说出有利于穆尔的中国成语，对梁晓秀颇有怨言。她说，中国成语或老话在形容一件事或一种人时，有时并不十分准确，特别是对青年人没有好的老话，很不公平。

    梁晓秀想说几句有利于年轻人的成语，可是一时想不起有关年轻人的成语了。

    宋福禄及时插进来说：“中国语言丰富，成语和老话遍地都是，谁说没有鼓励年轻人的名言？我就知道一句有力量的老话：‘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说，这句老话是不是很有分量？”

    穆尔和妮娜立即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妮娜说，“自古英雄出少年”那句老话说出了真理，说出了哲理，那才是至理名言呢。

    穆尔暗暗记住了那句话，心想：“自古英雄出少年”用到他身上很贴切。他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宋福禄，心想他就要当英雄，把老皮尔斯打得一败涂地，让他承认穆尔才是销售之王，销售天才。

    宋福禄解说：“形容年轻人的成语也多着呢，比如‘少年老成’、‘年轻有为’、‘年富力强’、‘意气风发’、‘生气勃勃’，‘生龙活虎’，等等，等等。”他平时总听梁晓秀说成语，渐渐地也掌握了不少成语。

    “梁小姐，中国人形容老将的老话还有什么？”老皮尔斯又问道，他认为宋福禄搅了局，说了不利于他的话，而粱晓秀说的话才有利于他。

    梁晓秀说：“中国的老话可多着呢，类似的老话还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是使用最多的老话。”

    梁晓秀还没说完，皮尔斯就打断了她的话说：“梁小姐，你把这句话用中文写出来，让我看看，我要珍藏，我要挂在我的书房。”

    梁晓秀拿出毛笔和宣纸写下了苍劲有力的16个大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宋福禄暗暗发急，梁晓秀怎么随便把墨宝留给老皮尔斯呢？她不仅是画家，还是书法家，她的字将来可是一字千金啊。

    皮尔斯老头拿着那副字反复看，一再说那是名言，至理名言，经梁晓秀的手，那副字变成了艺术品。

    梁晓秀来了情绪，说中国成语还有好多形容老人的话，比如“老当益壮”、“老马识途”、“老谋深算”、“老于世故”那样的成语，人们也经常使用那些成语来形容老有所成的老人。

    老皮尔斯虽然并没有完全理解那些中国成语的确切含义，但张口就说：“这都是真理呀，是至理名言呀。”

    穆尔这回真着急了，梁晓秀居然给老皮尔斯书写了一句成语，而对他不予理睬，他鼓足勇气说：“梁小姐，我请你给我写一幅字。”

    “写什么字？”

    “自古英雄出少年。”

    “你也挂在书房吗？”梁晓秀故意问。

    “不，我挂在卧室。”

    两个男老外拿着两幅字走了，后面跟着两个女老外。

    他们一走，宋福禄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 晓秀得利

    一个星期下来，老皮尔斯夫妇总共卖了1250份卷饼，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既定任务。当初他们同意平均每天卖100份卷饼，一个月卖3000份卷饼。老皮尔斯卖了一个星期卷饼，他有了底气，断定一个月能卖出5000份卷饼。他想一个月后，他就和宋福禄摊牌：一是给他太太涨工资，月薪3000欧元；二是他要加入快餐店，负责店里的销售工作。

    穆尔在一个星期中卖出了1450份卷饼，总量虽然超过皮尔斯卖的数量，但与他的讲话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他最初的任务是平均每天卖出200份卷饼。7天时间，他只多卖出了50份卷饼，那还是在母亲的帮助下取得的成就。他曾计划平均每天卖出250-300份卷饼，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他是销售天才，但他的销售成绩还不足以傲视老皮尔斯，这让他感觉很不爽，整天闷闷不乐。

    周末那天傍晚快餐店打烊后，宋福禄关上店门，坐下来和梁晓秀总结一个星期的工作。

    宋福禄说，穆尔和皮尔斯两个老外相争，较劲，他们从中得利了。两个老外一共卖出了2700份卷饼，为他们创造了8100欧元的纯利润。

    一个星期的利润就能交一个季度的店铺租金，宋福禄觉得不可思议了。当初他们租皮尔斯的店铺时，还嫌3万欧元的年租金太贵；现在看来，租金并不贵，他们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挣到一年的租金钱。

    他们手头现在已经有了23000欧元现金，他们都感到有底气了。

    宋福禄说，老皮尔斯后来居上，卖的卷饼呈上升趋势，而穆尔的销售量却停滞不前，几乎没有变化。穆尔在一星期只比老皮尔斯多卖了50份卷饼，照此下去，他很有可能被皮尔斯老头超越。他们必须给穆尔大气，不让他的销售量掉下来；同时他们还要给老皮尔斯鼓劲，让他继续提高销售量。

    穆尔和皮尔斯相争，梁晓秀想起了一句中国成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个老外相争，她却得利，这虽然是好事，但她此刻却总觉得那个地方不对头，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宋福禄说：“晓秀，你爱用成语，你知道吗，眼下的局面正好可以用那句成语来形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说我的比喻对不对？”

    “对倒是对，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呢？但我又找不出原因，心里很不安啊。”

    “没什么不对头的，很对头嘛。两个老外，一个是鹬，一个是蚌，而你就是渔翁，他们相互斗，你坐收渔利。这有什么不对头呢？我看你是过于忧虑了！”他觉得挺奇怪，梁晓秀过去总是那么乐观，而他则总是那么悲观；现在两似乎调了一个个：梁晓秀变得越来越谨慎了。

    梁晓秀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一种比喻，用到他们身上其实并不合适。他们的最终目标是让老外团结一致，共同开发市场，那样他们才会得到更多的利益。

    宋福禄还是不认可梁晓秀的说法，他说只有让老外继续相争，相斗，他们才有利可图；老外要是不相互斗了，他们就没有动力和干劲了，那样一来，他们怎么还能得利呢？

    “那你说，谁是鹬？谁是蚌？”梁晓秀故意问，她想借这个机会好好开导宋福禄，让他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

    “这还用问，皮尔斯是鹬，穆尔是蚌。”

    “可是你不要忘了，鹬与蚌相互斗，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我们表面上看得利了，但其实我们的损失却更大。你想想看，他们斗得伤了元气，他们的业绩必然下降，那时我们还能得利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鼓励他们相互竞争呢？”

    “我只是把他们的情绪调动起来，给他们鼓鼓劲，并没有让他们相互残杀的意图。他们这样斗下去，说白了就是内斗，内耗，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得及时纠正，制止他们再斗下去。”

    宋福禄还是不以为然，说：“我看这两个老外斗法的样子，我想起了一句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都觉得赚到钱了，其实大钱被我们赚了，他们赚的不过是小钱而已。他们四人一共才赚了1350欧元；而我们则赚了8100欧元。老皮尔斯再狡猾，他也想不到我们赚了那么多钱啊。他还以为我们也只赚了1350欧元呢。你说，这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什么？”

    “福禄，那个比喻不恰当，他们不是螳螂，我们也不是黄雀。说起来我们和他们应该是一体，属于一个共同体。”

    “晓秀，你这么说我更不明白了。我们是老板，他们是员工，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呢？”

    梁晓秀给宋福禄讲了一个唇齿相依的故事。她说，他们和老外之间就是唇齿相依的关系，相互依靠，相互关照，互利互惠，谁也不不开谁。没有穆尔，他们哪能开发出那么大市场？没有老皮尔斯，他们还更开发不出大广场的市场。而没有市场，他们又上哪里去赚钱呢？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但他还不能完全理解。

    梁晓秀继续说：“要说贴切的成语，我看可以用‘唇亡齿寒’来比喻。老外是唇，我们是齿。老外要是不行了，必然会波及到我们。你想想：如果穆尔和皮尔斯都不给我们干了，我们会怎样？我还到大街上吆喝？”

    “那你还有什么招儿？”

    “君子爱财，生财有道。我想这句话就是我们的座右铭。我们越是赚大钱，越要冷静，千万不能忘乎所以。我在观察一段时间，必要时我们给老外开一次会，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梁晓秀深谋远虑，她那时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稳住老外。

 第二十九章 分别谈话

    快餐店营业半个月后，皮尔斯和穆尔之间的相争，由暗斗变为明斗，两人发生终于发生了正面冲突。那些天，穆尔在大学拿到的卷饼订单越来越少，妮娜对穆尔的帮助也微不足道，穆尔只好转向大广场寻找客源。他开始游说游客到他的窗口买卷饼。

    老皮尔斯看到穆尔打上了大广场游客的主意，便向他明确表示：大广场的客源属于皮尔斯夫妇，穆尔不得染指；穆尔的客源在里尔大学，他应该到大学寻找客源。

    皮尔斯发出了警告，穆尔不得不回应了。

    穆尔在母亲妮娜的鼓动下，鼓足勇气强调说大广场的游客市场是公共资源，皮尔斯无权干涉。

    皮尔斯则强调说，他在大广场开店30年，那里属于他的地盘，所有客源都是他的；穆尔染指大广场客源就是与他作对，必须立即停止侵权行为。。

    一场正面冲突终于发生了。

    穆尔反驳说：“皮尔斯先生，你这样做很不妥，你这是独霸资源。谁规定大广场的客源属于你独有？那时公共资源，我有权揽业务。你当然也可以到大广场招揽顾客呀，我绝不会干涉。”

    老头认为小伙子向他下了战书，他必须反击小伙子。

    他说：“呵呵，你这个年轻人现在学会了挖别人的墙脚了？快餐店刚开业时，你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目中无人，自以为占有大学客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而现在呢？现在大学客源大幅减少，你慌了神，就想来挖我的墙角。做生意要有规矩，我在大广场做了30年生意，我懂生意经！你以为我好欺负，可以在我的地盘上随便找客源吗？你想错了，穆尔。我警告你：不许你胡来！”

    “皮尔斯先生，我再问你一遍：谁规定大广场的客源属于你皮尔斯独有？”

    “商户和客户。你没看到这些天都是我的老客户来买卷饼吗？他们怎么不到你的窗口买卷饼呢？很明显，他们只认我皮尔斯先生，而不忍任你这个穆尔；同样的道理，大学来的客人都到你的窗口买卷饼，我没有为此向你抱怨吧？”

    “那是两回事：商户和游客市场是两回事。我找的是游客，而不是商户。”

    “那是一回事。没有商户哪来的客户呢？那些游客到大广场来游览，是因为我们这些老商人为他们营造了游览的环境和氛围，没有我们这些商铺衬托气氛，他们会来这里观光游览吗？”

    “皮尔斯先生，你这是不讲理，是胡搅蛮缠，我不认同！”

    “你想怎样？”老皮尔斯瞪着眼睛问道。

    “我们各做各的生意，互不干涉，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你说的倒好听，你已经干涉了我的生意！你以为我就没想到游客市场吗？小伙子，我早就想到了，那么，我为什么迟迟不动呢？因为我在培育那个市场，等市场成熟了我再介入。可是你却捷足先登，一下子打乱了那个市场，打乱了我的计划。你这样做很不道德，违背了商业原则。我要坚决制止你这种行为，维护我们老商人的利益。”

    两人你来我往，大吵一架，谁都不肯让步。穆尔不再理睬老皮尔斯，他想先把游客招来，老头拿他没办法。老头则想，穆尔如果胆敢招揽大广场上的游客，他就和他死磕，一决胜负。

    有一天中午，穆尔从大广场领来了好几十个游客，妮娜一脸笑容地站在窗口卖给那些游客卷饼。她看到儿子终于又开发出了新的客源，欣喜若狂，认为他们得救了，从此不再发愁客源的事了。

    老皮尔斯一直密切关注穆尔的一举一动，当他看到穆尔把游客带来买卷饼，认为穆尔侮辱了他，他不干了。

    他走出店门对那些游客说，一号窗口是游客窗口，他们到一号窗口买卷饼。穆尔据理力争，但游客还是分流了，差不多有一半人在皮尔斯太太的窗口买了20多份卷饼；而妮娜只卖了20多份卷饼。

    游客散去后，穆尔和皮尔斯在店里大吵一架，吵得不可开交。

    宋福禄上前把他们拉开，劝他们都冷静下来。他们各说各的理，让宋福禄给评判。之前，梁晓秀和宋福禄打过招呼：两个老外的矛盾由她出面解决。

    梁晓秀认为有必要和两个老外好好谈谈了。她还记得上中学时，老师经常找学生谈话的情景，那叫老师给学生做思想工作。她把在国内那一套做法搬过来，要在法国给两个老外做思想工作。她认为她就是老师，而老外则是学生。

    她那天下午先找穆尔谈话，给他做思想工作。

    穆尔很委屈，说他辛辛苦苦找来的游客客源，有一半被老皮尔斯拉走了。老皮尔斯很不地道，他的那种做法和强盗没什么区别。

    梁晓秀劝说道，她完全理解穆尔招揽顾客的心理，他那样做无可非议；而老皮尔斯争夺客源，也不能说就是强盗逻辑，他也是为了店里好。他没有把顾客往外推，而是让他们从快餐店买了卷饼。

    穆尔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站在皮尔斯的立场说话。

    梁晓秀说：“穆尔，生意有好有坏，我们谁都不能保证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来买卷饼。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梁小姐，生意差了，我睡不着觉。”穆尔委屈地快哭了。

    “再有两个星期里尔大学就开学了，那时你的订单自然上去了，你现在何必那么着急上火呢？”

    “我想在大广场试试我的能力，这里是新的市场，有新的客源。”

    穆尔能在大广场招来顾客，梁晓秀非常高兴，她看重那些客源，认为那些客源才能保证快餐店的客源常年不断。但她有她的想法：一山不容二虎，她不想让两个老外相互拼杀，那样做有弊而无利。

    她说：“穆尔，我看你还是不要和老皮尔斯争了，他年纪那么大，你就让着点他。你还年轻，机会有的是。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这就够了。”

    “梁小姐，你想把整个大广场都让给皮尔斯吗？”

    “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想暂时把大广场的客源交给皮尔斯先生，我还要试试他的销售能力。”

    “那我怎么办？我的市场在哪里？”

    “穆尔，我们的快餐店的最终发展目标是团餐，团购，那样才能挣到大钱。你应该往那个方向发展。里尔大学就是团购的好地方；此外你知道里尔市大学城，除了里尔大学还有其他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那些地方就是你的潜在的客源地。”

    “可是眼下我完成每天200份卷饼的任务有困难啊。”穆尔担心他完不成任务，梁晓秀不会给他发3000欧元的月薪。

    梁晓秀说，穆尔的月薪不会受到季节销售的影响，他们会按照当初的承诺发给他3000欧元的月薪。

    穆尔听到月薪有保障了，便同意不再和皮尔斯争夺大广场客源。

    做通了穆尔的思想工作，粱晓秀接着做老皮尔斯的思想工作。

    老皮尔斯一上来就说，穆尔扰乱了市场，打乱了他的发展计划，梁小姐和宋先生必须主持公道，制止穆尔的行为。梁晓秀想先听听皮尔斯的高见，便让他一直说下去。

    皮尔斯说：“梁小姐，我今天向你明确表明我的态度：在快餐店有我，就没有穆尔；有他，就没我。二选一，你选折吧。”

    “有这么严重吗，皮尔斯先生？”梁晓秀一脸微笑。

    “事态很严重，矛盾已经很深了。现在到了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粱晓秀故意说：“皮尔斯先生，你们俩都退一步，你看怎样？我的意思是：你们同时在大广场招揽客源。”

    “半步都不能退，我是我的原则，是我多年做生意的原则。我不能实施绥靖政策，那样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我的意思是：穆尔不能在大广场招揽客源。”

    “那你的意思是想把穆尔赶走吗？”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他回大学卖卷饼晓秀，没必要在这里卖卷饼。我不会干涉他，我不会到大学卖卷饼。大学是他的市场，大广场是我的市场，我们需要把市场划清，界限分明，这样做生意才是正道。”

    “如果他不离开，你怎么办呢？”梁晓秀又故意问。

    “他不离开，我离开。我们不干了！”老头开始吓唬梁晓秀，其实他已经尝到了卖卷饼的甜头，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是说，你不妥协，是吗？”

    老皮尔斯认为已经到了和梁晓秀摊牌的时候了，他郑重其事地说：

    “在这种环境下，我们怎么干？我们没法干！请你转告穆尔那小子，即使我们不干了，我们也会左右市场。第一，我们的老客户都不会再来买卷饼，你知道每天我们的老客户每天都买100多份卷饼呢。第二，我们会对外说，卷饼不适合法国人吃，不适合欧洲人吃。第三，我们会阻止游客来买卷饼。此外，我们还有撒手锏呢。”

    皮尔斯的话表面上是针对穆尔说的，实际上也是针对梁晓秀说的。他想让梁晓秀明白：快餐店离不开他皮尔斯先生快餐店若干抛弃他，他就反戈一击，把快餐店置于死地。

    “皮尔斯先生，你这是在逼我们赶走穆尔吗？”梁晓秀变得警惕了，老头的话带有威胁、恐吓的味道，他不仅不服管，还要凌驾于梁晓秀之上。

    “问题是，你们也在逼我们呀！我们不能束手就擒，人任割宰。”老头的话明显带有退步的味道。

    梁晓秀向皮尔斯保证，再过半个月里尔大学开学后，她就让穆尔回大学卖卷饼，大广场的客源完全交给皮尔斯打理。

    “这就对了嘛！”老皮尔斯一脸得意，认为他的威胁起了作用，梁晓秀不得不向他妥协。

    他哪知道梁晓秀对他采取了以退为攻的策略，正在把他一步步引入“圈套”，最后再收拾他呢？

 第三十章 散客涌来

    梁晓秀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是快餐店拥有散客，特别是大广场的游客。她认为快餐店开在里尔最繁华的商业地带，如果不能吸引大量散客，那就等于毫无意义。穆尔和皮尔斯到目前为止，招来的客源都是他们的熟人或熟人的熟人，还没有招来大批游客。

    宋福禄则认为，不管两个老外招来什么客源，只要能买他们的卷饼，他们可以一概不管不问。在他看来，什么人买卷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来买卷饼。

    梁晓秀给宋福禄分析了市场客源。

    她说，她看重散客出于三种考虑：第一，让宋氏快餐店走上正规的商业道路，即有自愿来买卷饼的客源，而不是靠两个老外去拉客源；第二，快餐店走上正轨后，他们的收入稳定，可以腾出手来做更大的生意；第三，他们要借助老外的力量把销售渠道建立起来，将来万一发生不测事件，他们可以独立经营，不再受到老外的牵制。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分析得有道理，她看得比他远，甚至想到了发生不测事件后的应对措施。他那几天总听梁晓秀说“居安思危”，起初他还不明白粱晓秀为什么那么说，渐渐地他明白了：他们目前取得的成就还不足以安下心来过日子。

    老皮尔斯和梁晓秀谈过话后，来了情绪，他立即部商业网络布置下去，在大广场上百家店铺的柜台上都立了一个纸牌，上面写着：“要想吃快餐，请到宋氏快餐店来，这里有大广场最好的快餐——卷饼。”

    别看那个纸牌不起眼，但确实起了巨大的销售作用。立了纸牌子的当天，就有顾客光临宋氏快餐店。

    那天起初来了十几个顾客，渐渐地来了几十个顾客，梁晓秀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她问皮尔斯为什么忽然来了顾客。皮尔斯神秘地说，那是商业机密，暂时不便透漏；梁小姐的任务就是帮宋福禄做更多的卷饼，千万不要耽误了顾客买卷饼的时间。

    梁晓秀不便多问，便到厨房帮宋福禄做卷饼。宋福禄说他一个人能忙过来，让梁晓秀到外面盯着。

    梁晓秀又回到外面，看到皮尔斯太太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而穆尔的窗口却没有一个人。她走过去问穆尔，穆尔说那些顾客都是老头招来的，所以就站在他太太窗口排队买卷饼。

    梁晓秀又走到皮尔斯的窗口，和他说为了让顾客更快地买到卷饼，他应该让穆尔也卖一些卷饼，至于卖卷饼的收入他们可以平摊。皮尔斯一口回绝了梁晓秀，说他们能忙得过来，关键是宋福禄要跟上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这时梁晓秀看到皮尔斯的窗口排队的人越来越多，足有上百人。她赶紧回到厨房告诉宋福禄，皮尔斯不知从哪儿招来了那么多顾客，外面窗口排队的人已经有上百人了。

    宋福禄一听来了那么多顾客，甩开膀子就干了起来。他打开四个炉灶眼，同时煎32张肉饼，不到十分钟他就煎好了32张肉饼。梁晓秀在肉饼上加上蔬菜和调料，用面皮里包住肉饼，然后再用包装纸包好卷饼。两人干得极快，不一会软功夫就做好了32份卷饼。

    粱晓秀把卷饼送到窗口，皮尔斯太太忙着卖卷饼，都顾不上和梁晓秀说话。老皮尔斯站在一旁说：“梁小姐，你们再快一些，我这里顾客太多了，你们可不能耽误我的时间啊。”

    “你放心，绝对耽误不了。”

    宋福禄和梁晓秀采取流水作业的方式，他们配合默契，四双手不停地运动着，一张张肉饼从平锅出炉，一份份卷饼从梁晓秀手中送到皮尔斯太太面前。

    穆尔看梁晓秀忙不过来，便主动承担了传送卷饼的任务，从厨房把卷饼送到皮尔斯太太面前。

    皮尔斯看了说：“穆尔，你传送卷饼，我可没钱给你开工钱啊。你是自愿干的，我没让你干。”

    “我没和你要工钱，我是在帮梁小姐和宋先生，而不是帮你。”

    妮娜则生气地坐在餐桌旁，一句话也不说。她不想让穆尔帮着传卷饼，但穆尔不听，他说他帮的是梁小姐，而不是皮尔斯老头。

    那天到下午4点钟时，皮尔斯太太已经卖出了300份卷饼。她腰酸腿疼，实在挺不住了。老皮尔斯挽起袖子登场了，亲自卖起了卷饼；他太太则坐下来休息。

    穆尔往外望了一眼，看到还有很多人排着队，等着买卷饼。他暗暗吃惊：老皮尔斯极有可能打破他保持的销售记录。他曾一天卖出过488份卷饼，可是那天的销售量已经快接近400份了。

    梁晓秀趁宋福禄煎肉饼的空当从厨房出来看，一看她吓了一跳：外面还有上百号人。她回到厨房告诉宋福禄外面还有上百号人，估计还得买100多份卷饼。宋福禄说，别说上百号人，就是上千人他也应付过来。其实他已经很累了，一直在硬挺着。

    那天老皮尔斯夫妇一共卖了555份卷饼，老两口累得直喘粗气。

    梁晓秀和宋福禄暗暗想：累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客源；现在有了客源，他们还怕累吗？

 第三十一章 撬开市场

    老皮尔斯卖出555份卷饼套餐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后拿出一瓶上等波尔多红酒和他太太举杯庆祝。555份卷饼对他来说可不是小数字，那是足以让他振奋的数字。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收入：去掉当天100份的销售任务之外，他等于多卖出了455份卷饼，超额部分的总提成费是227.5欧元。他那天等于赚到327.5欧元。

    “我的好太太，我们今天赚了327.5欧元，”老皮尔斯举着酒杯说，“来，我们先干一杯庆祝一下。”

    皮尔斯太太知道老头一高兴就会和她喝酒聊天，玩起一问一答的游戏，便说：“我们卖了555份卷饼，我们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老头说，一天就算赚327.5欧元，一个月就是9千多欧元，一年至少是10万欧元。他们过去开杂货店时，一个月最高纪录曾赚过6千欧元，一年赚到过6万欧元。他退了休，重抄旧业，反而比在职时挣得多，这说明什么呢？

    太太接过丈夫的话茬说：“这说明你不同凡响！”

    “你说的不对，不恰当，梁小姐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老头故意那么说，其实他记得很清楚那句话，他是想让太太说出来。

    “我想想，那句话好像是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对不对？”

    “对，就是那句话：‘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不过我想我作为老将，出马不止一个顶俩，我至少一个顶四个呢。你想想看，穆尔和他母亲加上宋福禄夫妇，他们四个人一天能卖出555份卷饼套餐吗？”

    “当然卖不了，那还用问吗？”

    老头得意地又喝了一杯红酒，然后点上一支烟，若有所思地说，他认为梁小姐说的另一句中国成语更适合他。他不说出那句成语，而是等着太太说给他听。

    太太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有接话茬，而直接上楼取来了梁晓秀写的那福字，放到丈夫面前。她用中文念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老夫妇让梁晓秀写好那副字后，又让梁晓秀教他们用中文念那句话，之后他们俩每天都要在家念一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中国使用频率最多的老话，”老皮尔斯煞有介事地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句老话说得好啊，用到我身上最贴切。你说呢，太太？”

    “我也认为这句老话说得非常好，用到你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老头又念了上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等着太太念下句。

    老太太附和着念下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是呀，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头又重复了一遍。

    皮尔斯夫妇在庆祝他们的成就时，穆尔和他母亲也在议论皮尔斯老头。穆尔说皮尔斯老头卖出555份卷饼套餐，打破了他曾卖的488份卷饼的记录，他非常难过，甚至感到无地自容。

    母亲安慰他说，皮尔斯老头只是偶尔卖了555份卷饼套餐，他不可能天天卖出那么多卷饼；等里尔大学开学后，她会帮助穆尔卖卷饼，总有一天他们会打破555份的记录。

    “妈妈，我这个销售之王的称号不能让老头给拿去，我要保持荣誉。”

    “儿子，你有这个决心很好，妈妈全力支持你！”

    穆尔从卧室拿来梁晓秀给他写的字：“自古英雄出少年”，问母亲：“妈妈，你说这句话与老头那句话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当然是你这句话了：‘自古英雄出少年’。”

    “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一句话，简洁、有力、干脆、易记。而他那句太长了，一共有四句话呢，怎么说来的？”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穆尔把这句话成语也牢牢记在心里了。

    “太长了，太不容易记了，”母亲强调说，“而且还嫌啰嗦。”

    母子俩议论了一个多小时才各自回到房间睡觉。

    那天晚上，宋福禄和梁晓秀也喝酒庆祝了一番，他们为老皮尔斯给他们创造的经济利润而兴奋不已。555份卷饼套餐的利润高达1665欧元，那只是一天的收入；要是每天都有那么多收入，那可不得了。

    梁晓秀说：“这老头要是平均每天都给我们创造这么多利润，那我就对他彻底刮目相看了。”

    “你要把他封为新的销售之王？”宋福禄也对皮尔斯刮目相看了。

    “不仅是销售之王，还是销售英雄呢。”

    “可是我不相信他平均每天都能卖出555份卷饼。”

    宋福禄怎么也不相信老皮尔斯有那么大本事。老头若真那么厉害，他宁肯拜他为师，把他供起来。每天都赚1665欧元，宋福禄真的不敢相信，因为那意味着一个月就能赚到5万欧元。那还没算穆尔那边的销售呢。他们真的要发大财了吗？他表示怀疑。

    梁晓秀的想法正好与宋福禄的想法相反，她认为皮尔斯老头能创造那个经济奇迹。她想尽快摸清老头是怎么卖出那么多卷饼的。老头从来不告诉她，他的销售方式，总是和她打马虎眼。她心想：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的枪。她要摸清老头销售的底细。

    宋福禄还在思索着销售和利润，他想，如果老皮尔斯和穆尔两人平均每天能卖出1000份卷饼，那就等于每天都在为他们创造3000欧元的利润，那和印钞票没区别了！

    第二天上午10点整，皮尔斯笑容满面地出现在快餐店门口，他故意不进店门，而是和他太太站在店门口评论挂在门口两侧的大红灯笼。

    “我的好太太，你说这两个大红灯笼代表什么？”老头指着灯笼问道。

    太太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语塞。老头过去从未议论过那两个大灯笼，今天怎么忽然谈起了灯笼呢？

    “我看这两个大红灯笼代表财运，预示着财运亨通。”

    “我去问问梁小姐，看她怎么说。”太太讨好地说。

    梁晓秀看皮尔斯夫妇一直不进店门，便走出来说：“你们早上好！”

    “早上好，梁小姐！”皮尔斯太太说，“皮尔斯先生认为你每天挂的这两个大红灯笼代表财运，预示着财运亨通。是这样吗，梁小姐？”

    “除了财运亨通之外，还有喜气洋洋，吉祥如意的寓意。”梁晓秀此刻把皮尔斯夫妇当成了财神爷，他们不仅是她的雇员，他们还是她的造币机器。

    “梁小姐，你说的这个寓意很好！”老头端着一种架子说。

    “皮尔斯先生，皮尔斯太太，你们昨天创造了新的销售记录，祝贺你们，向你们表示敬意！”

    老头摆摆手，似乎对梁晓秀的恭维不感兴趣，走进了快餐店。宋福禄为皮尔斯夫妇冲上咖啡端到他们面前，请他们喝咖啡。

    平时每天穆尔和她母亲都先于皮尔斯夫妇到店里，那天他们恰好没到。皮尔斯便问宋福禄：“10点钟都过了，穆尔怎么还没来呢？”

    “或许他有什么事吧？”宋福禄说。

    “他又没生意，他能有什么事呢？我看他卖不出多少卷饼，他没脸来了！”

    宋福禄讨好皮尔斯说，穆尔这一阵销售确实不大好，与皮尔斯先生相比，他已经落后了。

    皮尔斯不再提穆尔，好像他从此对穆尔不屑一顾了。他郑重其事地和宋福禄说，他做卷饼的速度要加快，不能让顾客等着；顾客是上帝，绝不可怠慢。

    宋福禄一再表示他绝不会耽误顾客的时间，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把卷饼做好。

    老头又吩咐梁晓秀说，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助宋先生多做卷饼，保证卷饼的质量不出问题。他说话那口吻就像是店里的老板，而宋福禄和梁晓秀则是他的店员似的。

    梁晓秀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笑脸面对老皮尔斯。

    她说：“皮尔斯先生，您是长辈，经商时间长，经验丰富，我们需要和您多学一些经商的知识和技巧。”

    梁晓秀的话让皮尔斯老头很享用，他拿出权威的架势说，经商要有诀窍，其中的奥秘只可意会不可言会。

    “皮尔斯先生，您说的有道理，”梁晓秀说，“我想问一下，您是怎么打开大广场游客市场的？”

    “梁小姐，不是打开市场，”老头吐了一口烟圈说，“是撬开市场！”

    老头把“撬开市场”四个字说得字字如千斤，梁晓秀和宋福禄听了感觉惊心动魄，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三十二章 老头摊牌

    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皮尔斯夫妇平均每天卖出500份卷饼，到月底时，他们总共卖出了12500份卷饼。

    而穆尔母子俩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平均每天只能卖出150份卷饼，一个月他们总共卖出了6200份卷饼，不到老皮尔斯的一半。

    月底是发工资的日子，老皮尔斯早已算好了他的收入。他太太的销售定额是3000份卷饼，去掉3000份，他多卖出9500份卷饼。多出的部分折算成欧元为4750欧元，再加上他太太的月薪3000欧元，总计为7750欧元。

    宋福禄早已备好了7750欧元，他把钱交给皮尔斯，皮尔斯数了一遍，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拿出2000欧元交给他太太。他面无表情，好像对那些钱满不在乎似的，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之后，宋福禄给穆尔发工资，他的月薪3000欧元，加上超额部分，总共为3100欧元。

    穆尔接过3000欧元，也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母亲2000欧元，自己只留下1100欧元。穆尔的表情很不自然，他比老头少拿了4650欧元，感觉败在一个老头手下很没面子。

    里尔大学两天后就要开学了，穆尔和他母亲将回大学卖卷饼。在快餐店卖卷饼的这一个月，穆尔觉得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决心在大学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

    老皮尔斯看着穆尔失魂落魄的样子，故意说：“穆尔，我衷心地祝愿你回到里尔大学后再接再厉，取得象我们这样的成绩！”老头还忘不了在穆尔离开之时挖苦他一番。

    “你放心，皮尔斯先生，我会打破我自己保持的销售记录的。”他那句话算是对老头的回应。

    “但愿如此。”老头的回应很简洁。

    穆尔执意那天就回里尔大学，他不想再呆在快餐店了。说完那句话，他便和母亲离开了。

    皮尔斯说，他们夫妇也要放假三天，好好休息休息。这一个月来，他整天奔波，感觉十分疲劳。

    他还说：“宋先生，梁小姐，在放假之前，我还要和你们商量几件事。”

    “请说。”宋福禄看着皮尔斯说，不知道老头又有什么新主意了。

    “一共三件事：第一，穆尔走后，二号窗口归我太太使用；第二，我用一号窗口；第三，从下个星期起，我正式加入宋氏快餐店，保底月薪3000欧元。这就是我要说的话。”他那口气不容置疑，好像老板在给手下人交代任务似的。

    宋福禄和梁晓秀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说：“皮尔斯先生，首先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宋氏快餐店。至于你的月薪，我需要和梁小姐商量一下。”

    “怎么，你认为保底月薪3000欧元高了吗？”老头显得很不高兴。

    “那倒不是，毕竟你们两人都拿3000欧元，加在一起一个月就是6000欧元，我们得算算账，看看店里有没有这个支付能力。”

    “那你们先算张，我们一个小时后回来。”老头说完，带着太太到街对面的杂货店聊天去了。

    皮尔斯夫妇走后，宋福禄说老头贪得无厌，他居然提出他还要3000欧元的月薪，他们必须给他提出附加条件：他的月销售额为6000份卷饼，他太太的额度为3000份卷饼。他们两人每月要保证销售9000份卷饼，才能拿到6000欧元的工资。如果超额完成任务，超额的部分按过去的算法提成。

    梁晓秀同意宋福禄的方案，说他们见机行事，绝不能让老头占大便宜。

    一个小时后，皮尔斯回来笑着说：“你们没想到能赚那么多钱吧？”他昨晚在家给梁晓秀算了一笔账，18700份卷饼，按每份卷饼0.5欧元的利润计算，总利润为9350欧元。他们夫妇一个月就赚了9350欧元，那可不是小数目。

    宋福禄没理皮尔斯那个话茬，而说：“皮尔斯先生，我们算了一笔账，有几点意见告诉你：第一，你的月薪可以定为3000欧元，但前提是你每月必须保证完成6000份卷饼的销售任务；第二，你们夫妇两人每月的销售量为9000份，完成了那个量，你们两人就可以拿到6000欧元的工资；第三，如果完不成销售任务，比如说你们一个月只卖了4000份卷饼，那么你们只能拿3500欧元的工资。”

    “宋先生，你很会算账嘛！我凭什么要卖6000份卷饼呢？我的3000欧元月薪并不高，我的销售量和我太太一样：一个月3000份卷饼。我们两人只要卖出6000份卷饼，你们就得给我们开6000欧元的工资。超额部分另算。”

    “皮尔斯先生，你可以自己算一笔账，6000份卷饼的利润总共才6000欧元，你们都拿走了，我们拿什么？”宋福禄恨不得给老家伙一个大嘴巴子。

    “你听我说，宋先生。账不能那么算。你也看到了这个月我们总共卖出了12500份卷饼，去掉6000份卷饼，还剩下6500份卷饼，也就是说还有6500欧元的利润。我们拿走一半，也就是3250欧元，你们还剩下3250欧元，那就是你们的利润。”

    “照你这么说，12500份卷饼的利润12500欧元，你要拿走9250欧元，只给我们留下3250欧元。我看你的算盘打得太精太狠了，皮尔斯先生。3250欧元够我们干什么呢？”

    “叫交我的店铺租金足够了。你们交2500租金后，还剩下1050欧元呢。”

    “你让我们每月赚1050欧元？”

    “当然不止1050欧元了，你们还有别的收入。穆尔一个月至少能给你们卖出6000份卷饼吧？你们付给他3000欧元的工资，还剩下3000欧元呢！3000欧元加上1050欧元，总共4050欧元，总可以了吧？年轻人，你们刚创业，慢慢来，不要想一口吃一个胖子，那是不现实的。我开店时，一个月也就挣4千多欧元。开店不容易呀！”

    “皮尔斯先生，你的提议我不接受。”宋福禄咬着牙说。

    “年轻人，不要把话说死了，你听我慢慢道来，你就会明白了。你们俩应该知道，我来了之后，你们快餐店的生意才火了。你们总该记得你们当初开店时的情景吧？那时你们开门营业一个星期，一份卷饼都没卖出去，反而被警察扣留了你们的营业执照和身份证，小店也不得不关门停业。”

    宋福禄想插话，老头打断了他，继续说：“你们可能认为我比你们拿得多，心里不平衡。我给你们讲讲制造业和销售业的原理，你们就会平衡了。你们做卷饼属于制造业；我卖卷饼属于销售业。在这两个行业中，销售永远要拿利润的大头，而制造只能拿小头。为什么呢？因为销售环节才是商业的最重要环节。没有销售就没有利润可言。你们想想：即使你们一天能做出1000份卷饼，如果没人给你们卖出去，你们不等于白做那么多卷饼吗？我这样说，你们应该明白了吧？”

    “如果我们不答应你的条件，你怎么办，皮尔斯先生？”

    “很好办：我们撤出快餐店，你们俩自己卖卷饼吧。”

    老头在讹诈宋福禄，梁晓秀一看一时无法解决问题，便提出他们三天后再答复皮尔斯的问题。

 第三十三章 丰厚回报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宋福禄闷闷不乐地说，皮尔斯老头想敲诈他们，居然提出他们夫妇两人每月卖6000份卷饼，拿6000欧元工资，他无论如何不能答应老头的无理要求。老外想敲诈他，一点门都没有！

    梁晓秀说，他们先算一下自己的账，老头的事过两天再说。她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想知道他们到就赚了多少钱。

    宋福禄把帐算得一清二楚：快餐店重新开业后，一个月总共卖了18700份卷饼，扣除所有开销后，他们的总利润为56100欧元。他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摆在床上，让梁晓秀过目，梁晓秀看得眼睛发直，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

    “56100欧元？”她自言自语说，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赚了那么多钱。

    宋福禄也觉得他们赚的确实太多了，他又把先前在里尔大学卖卷饼和梁晓秀讲课赚的钱都拿出来，那些钱加在一起总计为23500欧元。

    “这么说，我们这两个多月总共赚了79600欧元？”梁晓秀问。

    “还不止这个数呢，”宋福禄兴奋地说，“我们还了汉学家一万欧元，还银行5千欧元，交第二季度房租7500欧元，那三笔加在一起就是22500欧元。实际上我们的总收入为101100欧元。”

    “福禄，我想知道扣掉所有开销后的数字。”

    “那就是79600欧元！”

    “79600欧元？我得数数。”梁晓秀兴奋地说，她开始数钱，摸着五颜六色的欧元钞票，感觉像在摸着自己的心血和汗水。那些钱就是他们的心血和汗水，两个多月时间他们一天都没休息，始终处于紧张的工作状态中。

    数钱是最幸福的时刻，梁晓秀一连数了三遍，确实是79600欧元。她不放心，又让宋福禄数了三遍，还是那个数：79600欧元。

    梁晓秀说：“福禄，我都不敢相信我们真的赚了这么多钱，你呢？”

    “我也不敢相信，可是我们真的赚了这么多钱，晓秀。”

    宋福禄一边整理那些钱，一边又说激动地说：“我们创造了经济奇迹！”

    “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福禄。三个月前我们还分文没有，三个月后我们就有了这么多钱。这真是奇迹呀。”

    宋福禄把那些钱按不同面值摆好，那些钱有不同的面值，有500欧元的钞票，也有200欧元、100欧元、50欧元、20欧元和10欧元的钞票。他数了6万欧元，装进一个大纸口袋里，然后把剩下的19600欧元装进另一个大纸口袋里。

    梁晓秀知道宋福禄装的6万欧元是还巴黎朋友的钱，但她故意不说，而让宋福禄自己说出来。债务曾把宋福禄压得喘不起来，令他日夜不安，甚至为此都想自杀。如今他终于可以还清所有债务，扬眉吐气了。

    宋福禄拿着那个装着6万欧元的纸口袋说：“晓秀，我们终于可以一次性还清所有债务了。我算了一下时间，我们借巴黎朋友的钱刚好7个月。我们原来计划三年还清债务，但我们只用了7个月时间就有能力还债了。还清这笔债务，多我来说，比赚到钱都重要，都开心。我欠了朋友的钱，心里总是不安；我想，巴黎的朋友也不安，他们以为我们还不了他们的钱，肯定非常着急。”

    梁晓秀高兴地说：“这回我们还清了他们的钱，不仅你高兴，他们也高兴啊！”

    “是啊，我们都高兴。”

    “福禄，我看你只数了6万欧元，你还没算他们的利息呢。”

    “利息我想等下次再给他们，这次先和他们算算利息，看看有多少。”

    宋福禄从19600欧元中取出7500欧元放到另一个中号纸口袋里，说那是第三季度的房租，两个月后要交给皮尔斯老头。

    还剩下12100欧元，宋福禄看着那些钱说，他们明天到银行存上一万欧元，剩下的2100欧元作为其他开销使用。

    他说：“晓秀，我们有了一万欧元的存款，这是我们的第一笔钱，意义非同小可。有了一万就会有两万、三万、四万、五万…甚至更多。”

    “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存款，我为你感到骄傲，福禄。”

    “我也为你感到骄傲，晓秀。”

    接下来，他们谈论了穆尔和妮娜。

    穆尔母子俩在一个月时间总共卖出了6200份卷饼，虽然他们拿走了3100欧元的工钱，但他们却为梁晓秀和宋福禄创造了18600欧元的利润。

    宋福禄说，他不知道穆尔要是知道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会有何想法。

    梁晓秀说，他们的利润是最高等级的商业秘密，永远也不会向外人泄露。他们在一份卷饼上就能赚到3.5欧元的利润，任何一个老外都想象不到他们能赚那么多利润。她做过严密的计算，5欧元一份的卷饼，利润也就是1欧元。他们之所以有那么高的利润，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顶6个老外用，大大减少了开支；此外，他们精打细算，把食料的成本降到最低点了。

    宋福禄说，穆尔和妮娜绝不会想到他们赚了那么多钱。穆尔那个月卖了6200份卷饼套餐，觉得没比过老皮尔斯，还挺沮丧；他哪会知道他为他们创造了巨大的利润呢。

    他说：“我对穆尔没有过高要求，只要他每月能给我们卖出6000份卷饼，我就满足了。因为那就等于他每个月都在为我们创造18000欧元的利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梁晓秀说，穆尔很有孝心，他发工资后当场就给他母亲2000欧元，自己只留下1100欧元。按理说，他最多应该给他母亲1500欧元。从他的孝心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和一般老外不一样。他们到年底应该好好奖励穆尔一下，给他最大的鼓励和表扬。

    时间已经很晚了，宋福禄说他们该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梁晓秀本来要和宋福禄说一件事，看他困得不成样子，便独自回房间睡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一次发工资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6点钟就起床了，她要和宋福禄说她工资的事。宋福禄昨晚数钱，一直没提她的工资，让她感到挺不舒服。所有的钱一直由宋福禄保管，而那钱是他们两人共同挣的。她到没有想分一半钱的意思，但宋福禄总得说说给她多少钱啊。他怎么只字不提呢？

    宋福禄早晨7点起床，下楼来到厨房，梁晓秀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等他呢。

    梁晓秀坐下来吃早餐时说：“福禄，我来法国已经8个多月了，还没给家里写一封信。我估计我爸我妈肯定非常着急。”她那样说，一方面给宋福禄话听，另一方面她赶来时那种情景，她确实没心思写信。

    “你今天就写信，告诉你爸你妈你一切都好。”宋福禄意识到梁晓秀没写家信，其实与他有很大关系，是他拖累了梁晓秀。

    “福禄，我想知道你给我发多少工资。”梁晓秀直接开口提出了要求。

    “晓秀，我正想和你商量工资的事呢。我想你每个月领500欧元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梁晓秀没说话，她想：穆尔和皮尔斯太太每人都拿了3000欧元的工资，而她作为老板娘才拿500欧元的工资，宋福禄是怎么想的呢？

    宋福禄看梁晓秀不说话，猜到她心里肯定有怨气，便解释说：“晓秀，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俩每人每月拿500欧元做零花钱，其他钱都存起来。我们必须有存款，至少应该有10万欧元的存款。另外，你说过我们将来还要开中餐馆，那就需要资金，我们得慢慢积累资金…”

    梁晓秀打断了宋福禄的话，说：“福禄，你给皮尔斯老太太都开3000欧元的工资，可是你却个我开500欧元的工资，是不是太少了点？”

    宋福禄笑了，他觉得梁晓秀太单纯了，她以为给她500欧元就是全部工资。她是老板娘，这个快餐店至少有一半是她的，她怎么还在乎拿多少钱呢？

    他笑着说：“晓秀，你误会了。我们是夫妻，我们所有的财产都是共有的，就是说你至少有一半。我们现在发500欧元工资，并不等于总发这么多。我们以后挣到大钱后，我们可以发5000欧元都行。再说，我们今天要存银行的一万欧元也有你一半呀。”

    梁晓秀笑了，说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拿多少钱。

    宋福禄从兜里拿出500欧元交给梁晓秀。那是梁晓秀第一个月的工资。她想：500欧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5000元；5000元在村里可是一大笔钱呀。她早就想给母亲买金首饰，而且在首饰店已经看好了一枚金戒指和一条金项链。现在终于发工资了，她想一会就到那家首饰店给母亲把那两件首饰买了寄走。

    梁晓秀坐下来写第一封家信。

    想念的妈妈爸爸：您们好！

    我来法国8个月后才给家里写信，你们肯定很着急了吧？本来我早就应该给你们写信，可是我来法国后遇到了很大麻烦，每天都帮福禄想办法，一直拖到今天才给你们写信。

    现在我们终于熬出来了，有了自己的一家快餐店，这两个月开始挣钱了。

    我今天开工资了，是当地的钱，他们叫欧元，一共500欧元，如果换成人民币，就等于5000元人民币。我给妈妈买了一个金项链和一个金戒指。我今天就把两件首饰寄给妈妈。我记得妈妈曾经说过她一生最想要的就是金首饰，所以我先满足妈妈的愿望。等以后我有了钱，我再给你们寄钱。

    女儿晓秀

    梁晓秀写完信，和宋福禄先到银行存了一万欧元，然后来到首饰店，给她母亲买下早已看好的两件金首饰，有到邮局连同她的家信一起寄走了。

    宋福禄不解地问她，她家那么困难，她为什么不把钱寄走，而要给她母亲买金首饰呢？

    她说她要先满足老人家的心愿，以后等她有了钱在给家里寄钱。如果她这次寄钱，母亲肯定不会花5千元去买首饰。

    回到家后，宋福禄和梁晓秀聊起了皮尔斯夫妇。宋福禄说老皮尔斯太贪心了，居然提出他们夫妇俩每月要6000欧元的工资。

    梁晓秀说，他们先给老头算一笔帐。老夫妇一个月下来共卖出了18700份卷饼。从数量上看，他们绝对可以称之为销售冠军了。

    老皮尔斯夫妇虽然拿走了7750欧元，但同时为梁晓秀和宋福禄创造了五万多欧元的利润。

    梁晓秀说：“老头要是知道他给咱们创造了那么多利润，他还不得疯了呀？”

    “问题是他不知道嘛！我总觉得他们两人要6000欧元的工资太高了。你看，老头说，他们只要卖出6000份卷饼，他们就拿6000欧元的工资。6000份卷饼的总利润21000欧元，他们拿走6000后，我们剩下15000。我不甘心呀。”

    “我看我们可以让步，你和他说卖6000份给他们5000欧元的工资。这样，我们能剩下16000欧元，我看可以了。”

    “可是老头说超额的部分他还要提成呢。假设他一个月超额10000份，那么他还要拿5000欧元，加上他们的工资就11000欧元了。太多了！我们不能让他们赚那么多钱！”

    “福禄，要想自己赚大钱，就得让别人赚到大钱。你再算算假设老头每月能超额完成一万份卷饼的销售，我们给他5000欧元后，我们还能赚多少？”

    “三万欧元呀！”宋福禄脱口而出。

    “三万欧元可是大数目，我们还在乎给他5000欧元吗？”

    “道理是这样，但我不甘心。”

    “我们就给他那么多钱，福禄。老头说的话在理：销售才是最重要的商业环节，没有销售就没有利润可言。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两人决定当天就找老皮尔斯商谈工资及提成的事。

 第三十五章 与老外谈判

    梁晓秀和宋福禄给老皮尔斯打电话，说要到他们家谈工资的事。老皮尔斯正和太太在议论梁晓秀和宋福禄，老头说欢迎他们过来谈事。

    太太问：“你说他们能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他们只能答应，别无选折。”老头信心十足地说。

    他太太说，从第一个月销售额看，他们两人很轻松就能卖出6000份卷饼，两人拿6000欧元的工资，宋福禄有可能不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呢？”老头故意问太太。

    “因为那钱拿得太容易了，我们拿了6000欧元，他们就等于一分钱没赚，你说他们哪能同意呢？”

    “我的好太太，你又犯糊涂了。我们何止卖6000份卷饼呢，我们至少会多卖出6000份卷饼，那多出的6000份卷饼里就有他们3000欧元的利润，我们还得拿3000欧元。表面看他们没拿到多少钱，可是没有我皮尔斯给他们卖卷饼，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这就是我敢和他们谈判的资本。”

    “你说的也有道理啊。”

    “当然有道理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皮尔斯家时，老两口正在喝咖啡。皮尔斯笑容满面地说：“年轻人，你们想好了？”他拿到7750欧元心情格外地好，那是他一个月挣到的最大一笔钱。他给了他太太2000欧元，自己留下了5750欧元。

    梁晓秀单刀直入，说：“皮尔斯先生，我们商量的结果是：每月你们卖出6000份卷饼，我们给你们发5000欧元的工资。这是极限了。你也知道6000份卷饼的利润是6000欧元，付给你们5000欧元后，我们只剩下1000欧元。”

    老头假装生气了，说：“梁小姐，你认为我的保底月薪3000欧元高了吗？”其实他心里暗暗高兴，他们夫妇俩拿到5000欧元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皮尔斯先生，我不是说你的工资高了，而是我们实在支付不起。你想想看，假如你们每个月只卖6000份卷饼，我们只能拿到1000欧元。你说，我们怎么能把店开下去呢？”

    “梁小姐，你放心，我们一个月不会只卖6000份卷饼，我们至少会卖12000份卷饼。”老头还是咬住6000欧元的工资不放。

    梁晓秀便说：“我们大家都退一步，互相让一让，好不好？”

    皮尔斯想了想说：“好吧，看在梁小姐的面子上，我们就拿5000欧元的工资，销售任务是每月6000份卷饼。”老头终于让步了。

    接下来他们谈超额部分的分成。梁晓秀说，她同意皮尔斯先生提出的方案：五五分成，即每份卷饼的利润他们双方各分0.5欧元。

    老头高兴了，说：“还是梁小姐聪明，这样的分配比例才公平。有了这个分配方案，我们就有动力了。”

    “那您的意思是…”梁晓秀想知道老头打算一个月到底卖多少份卷饼。

    老头说：“梁小姐，我就不瞒你了。我们一个月至少要多卖出6000份卷饼。这是基础数目。当然了，我们不止多卖出6000份卷饼，我们还有更大目标。”

    老头停了下来，故意不往下说了。宋福禄和梁晓秀都极想知道老头的具体打算，但他们又不便问。

    老头说：“我们的中期目标是一个月卖出15000份卷饼。”老头在计算着多卖出的9000份卷饼的提成：那是4500欧元。

    宋福禄也在计算他们的利润。老头如果多卖出9000份卷饼，那就等于多给他们创造了27000欧元的利润。

    梁晓秀忍不住问道：“皮尔斯先生，你们的中期目标是15000份，那么长期目标是多少？”

    “长期目标是2万份卷饼。”老头骄傲地说，脸上泛着红光。他心想，他要卖到2万份卷饼，他一个月就能赚到12000欧元。

    宋福禄也在算账，2万份卷饼的利润是6万欧元。难道老头真的能创造那个奇迹吗？他表示怀疑。于是问道：“皮尔斯先生，您真的认为你们的长期目标能实现吗？”

    “你们肯定不相信，我想。但是我会有一天让你们看到那个结果。那个结果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们每月能赚到8000欧元！你们总以为我占了便宜，其实你们才占了便宜呢。”

    梁晓秀赶紧说：“皮尔斯先生，假如您真的能实现那个目标，我们会在年底给您提成，分红。”

    “那就说定了，梁小姐？”

    “说定了。”梁晓秀坚定地说。

    双方都觉得占了便宜，皆大欢喜。

 第三十六章 谁占了便宜？

    梁晓秀和宋福禄离开皮尔斯家后，老头兴奋异常，他让太太取出一瓶上等波尔多红酒，说要好好庆祝一下谈判成功。

    太太赶紧到酒窖取来一瓶红酒，那种上等红酒老头不喝，老太太从来没机会喝。她和老头一样，也喜欢喝红酒，尤其喜欢喝上等好酒。

    皮尔斯认为他们占了大便宜：一个月卖6000份卷饼就能拿到5000欧元的工资，那样的好事在全法国都找不到第二个。一天卖200份卷饼，那对他们来说，如同儿戏一般简单：他从各家店铺拿到的订单每天就有200份卷饼。他们即使不再多卖卷饼，一个月也能拿到5000欧元。那不是占了大便宜，是什么？

    老头提出了问题，太太必须回答。

    太太说：“我们是占了大便宜，看来，中国人的脑子还是不够用啊。”

    “不是中国人的脑子不够用，而是我的脑子太好使，”老头得意地说，“那个宋先生昨天还说不接受我的提议，今天就乖乖就范了。我早就料到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昨天故意说要商量一下，其实那是托词。嗨，这些中国人就是好面子！”

    “可是你也让步了：同意只拿5000欧元的月薪。”太太故意那么说，想刺激一下老头。她平时回答问题总是顺着老头说，这次则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老皮尔斯果然受了刺激，立即吹胡子瞪眼，大声说：“我同意让步，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琢磨后作出的决定。第一，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是给了梁小姐一个大面子，以后他们就不敢再对我提要求了。第二，我以退为攻，把最艰难的问题搞定了：就是超额部分的提成问题。五五分成，那可是巨大的胜利呀！那意味着我们，对，就是我们，每个月挣得都比他们都多。据我所知，在里尔店员和店主之间还从未有过这种先例；我，皮尔斯先生，创造了那个先例。”

    老头说得眉飞色舞，深深感染了他太太。太太想：他们不当老板，反而比老板挣得都多，真是不可思议！

    太太说：“你还没说第三、第四点呢。”她和老头玩一问一答的游戏玩出了瘾。

    “第三，我成功打入了宋氏快餐店，表面看来，我只是一个售货员，实际上为我今后的大发展埋下了伏笔。一个月后，我就要提出新的要求：做销售总监。那时候他们只能答应我的条件，没有别的出路。为什么呢？因为我让他们尝到了甜头：让他们实实在在地赚到了钱。”

    “那第四点是什么呢？”

    “第四，我一旦做了销售总监，我就要提出我的主张：建立股份制企业，我们以干股形式入股，每年参与分红。”

    “你真了不起，皮尔斯先生！”太太想：老头将来拿钱多了，她拿到的钱可不止2000欧元一个月了，她会拿到3千、四千，甚至五千欧元。

    老头更得意了：“我的好太太，你就等着看一场大戏吧！中国人不是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吗？那不过是中国老将达到的高度。我要让他们看看法国老将的达到的高度：老将出马，一个顶六个呢！”

    老两口最后一致认为，他们占到了大便宜。

    从皮尔斯家出来后，宋福禄和梁晓秀边走边谈论一个问题：他们和皮尔斯夫妇究竟谁占了便宜？

    宋福禄认为，皮尔斯占了大便宜：他们夫妇俩一个月那拿5000欧元的工资，销售定额却只有6000份卷饼；穆尔一人虽然也拿3000欧元的工资，但他的销售定额却是6000份卷饼。同样是老外，一个吃亏，一个占便宜，他认为很不公平。

    梁晓秀说，他们不能只看老头的工资，而要看到工资后面的东西：即老皮尔斯夫妇的超额部分。老头表示他要多卖卷饼，还制定了中长期销售计划，表面看来他拿到的钱确实多，但水涨船高，老头拿得多，他们才能拿得更多；不让老头占到大便宜，他们就占不到大便宜。

    梁晓秀说：“皮尔斯老头今天表示他们一个月至少要卖出12000份卷饼，我想，这个数额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数额了，因为那意味着我们一个月将赚到3.6万欧元；而老头不过赚到8000欧元，和我们相比，他赚的还是小头。”

    宋福禄说，看老头那样子，他们一个月能卖出15000份卷饼，他们夫妇两人每月的超额销售部分能达到9000份卷饼，工资和超额提成两项相加，总收入为9500欧元，已经快接近一万欧元了，远远超出他当年的最高月收入。从那个角度看，老头的确占了大便宜。

    梁晓秀不相信老皮尔斯夫妇一个月能卖出15000份卷饼，那意味着他们平均每天要卖出500份卷饼。老头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卖不了15000份卷饼。梁晓秀虽然平时比宋福禄乐观，但她并非无原则地乐观。卖15000份卷饼，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那得有多大本事才能办到呀。

    她说：“福禄，你真相信皮尔斯老头能卖出15000份卷饼？”

    “我信。我从他的眼神看出，他有办法卖出15000份卷饼。和老头打交道这么长时间，我发现他从来不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他说能卖出15000份卷饼，他就能说到做到。”

    “福禄，老头要是真的能卖出那么多卷饼，他就等于每月给我们创造了4.5万欧元的利润。福禄，我真的不敢相信了。”

    “晓秀，你从来都从自身方面考虑问题；你没有从老头那方面考虑问题。皮尔斯老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他们拿了5000欧元的月薪，他决不会满足；他还要更多的钱。钱怎么来？他们就得多卖卷饼，多卖6000份卷饼根本不是他的目标，事实上，他心里有数，一个月卖出12000份卷饼不在话下。一个月卖15000份卷饼，那才是他的目标，但还不是终极目标。他的终极目标就是他说的卖出2万份。换句话说，他的最终目的是一个月拿到12000欧元。”

    “他要是真能卖出2万份卷饼，我们就有6万欧元的收入。福禄，8万欧元呀，我真的不相信，不敢相信呀。如果是那样，我们可就发大财了！你想想看，平均一个月赚6万欧元，10个月就赚60万欧元；60万欧元就是600万人民币呀！”

    “反正我信，”宋福禄笑着说：“在我看来，你挖到的这个大宝贝要比穆尔那个宝贝强多了，老头还真应了那句老话：‘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一个老皮尔斯至少顶两个穆尔。”

    “你认为皮尔斯老头比穆尔强？”梁晓秀不相信皮尔斯能卖过穆尔，穆尔的潜力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一旦挖掘出来，他一个月至少能卖出10000份卷饼。

    “老头当然比穆尔强了！老头就是销售冠军，而穆尔则是销售亚军。”

    “你敢肯定？”

    “我不仅敢肯定，我还敢和你打赌呢。”

    “老头真要是真能卖出20000份卷饼，我每天都给他烧高香，我会像供佛一样供着他。他卖2万份卷饼，一个月给我们创造6万欧元的利润，我不供着他，我供谁？”梁晓秀说供着皮尔斯老头，那就是她打的赌。

    “那你就输定了，晓秀。”

    “如果是那样，我倒希望输定呢。”

    宋福禄一想到皮尔斯老头要给他们带来6万欧元的收入，就热血沸腾，浑身的血脉都跳动不已。他说，皮尔斯每月给他们创造6万欧元的利润，穆尔每月给他们再创造3万欧元的利润，他们每月净收入9万欧元。那是最理想的收入，远远超过一般法国家庭的月收入。据他所知，一般中等收入的法国老板，每个月最多能挣到1万欧元；而年薪达到一百万欧元的老板，在法国屈指可数。

    梁晓秀说，她没有那么大奢望，他们只要每月都能赚到5万欧元，她就烧高香了。5万欧元等于50万人民币，在1971年的中国，什么人一个月能挣到50万人民币？

    宋福禄说，他们还没有说清楚到底谁占了便宜呢？

    “都占了便宜，皮尔斯夫妇占了小便宜，我们占了大便宜。”梁晓秀不想没完没了地谈论这个话题了。

    “还真是这样啊。”宋福禄对这话题非常感兴趣，总也说不够。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家门口，宋福禄还在计算着他们的收入：一个月9万欧元，一年就是108万欧元的收入，那是法国大老板的年薪。

    进了家门，宋福禄还在发愣，他已经算得入迷了。

    “福禄，你别发呆了，我们该走了。”梁晓秀笑着说。

    “该走了？上哪儿去呀？”宋福禄一时没反应过来。

    “到巴黎去！”

    “对，到巴黎把朋友的钱赶紧还了。”宋福禄兴奋地说，他这才想起该到巴黎去了。

    两人决定当天就出发。

 第三十七章 到巴黎去！

    汽车很快驶离里尔，上了通往巴黎的高速公路，宋福禄把二手标志车挂上六档，以150迈的速度前进，他想在晚饭前赶到巴黎。这次到巴黎和以往不同：他腰杆硬了，口袋里装着6万欧元巨款，感觉特别好。

    他说：“晓秀，我算了一笔账，如果皮尔斯老头能兑现他的承诺，再加上穆尔的每月销量，他们俩一个月卖出3万份卷饼，那么我们一年能挣到108万欧元。你总是习惯把欧元换算成人民币，这回你再换算一下，那就是一千万人民币啊！”

    一千万人民币，对梁晓秀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她连想都不敢想。她想：如果真的能挣到那么多钱，那不赶上印钞票了吗？那时国内人民币的最大面值是10元，一千万元是多少张10元的钞票呢？是一百万张！那得印多长时间啊！

    “福禄，你真的相信我们一年能赚到一千万人民币吗？”

    “我看有希望，很有希望。老皮尔斯和小穆尔，一老一少，绝对是两个大活宝，我看别说在法国，就是在全欧洲都找不到他们那样的人才。你真幸运，遇到了这样两个销售好手，而且还把他们招来给我们卖卷饼。我和你说心里话，我能找到你这样的媳妇，我是三生有幸啊！”

    宋福禄的话让梁晓秀想到了另一件事：同房。他们结婚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同房，一直分居着。过去分居是因为生活没有着落，需要奋斗；如今已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不再为钱的事发愁了。她想等从巴黎回来，她就要提出这个问题。

    梁晓秀看宋福禄情绪非常高，便问他挣到那么多钱后他想怎么花。

    “我得先换一台好车，买一个奥迪车。”

    “奥迪车是什么车？”梁晓秀对汽车一窍不通，她觉得宋福禄开的二手车就很好了。她在国内从来没坐过轿车，到法国后坐了宋福禄的二手车，感觉那就是做高级的轿车，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奥迪车是德国车，我现在开的标志车是法国车。德国车是欧洲最好的车，法国有钱人都开德国车。奥迪属于德国名牌车，我做梦都想有一辆奥迪车。”

    “除了奥迪车，你还想买什么？”

    “我想在啤酒商街上买下一栋楼当餐馆，你说得对，我们最终还是要开餐馆的，那才是我们的正业。我们原来计划租楼房开餐馆，现在看来我们会有实力直接买房子了。”

    “还想买什么？”

    “再买一栋二层小楼，就像妮娜家那样的小楼！”

    “福禄，这些东西我们早晚能到手。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两个老外呢！是他们帮我们正在实现我们的目标。”

    提起老外，宋福禄一口咬定穆尔一个月至少能给他们卖出10000份卷饼，为他们创造3万欧元的利润。他替穆尔计算收入，他一个月卖出10000万份卷饼，就能拿到5000欧元的工资，相当于里尔大学名教授的工资了。为了拿到5000欧元的工资，穆尔会想尽一切办法多卖卷饼。

    梁晓秀则认为，穆尔不会甘心于卖10000份卷饼，也不甘心拿到5000欧元的工资。他的目标肯定很大。

    “那你说，他的目标究竟有多大呢？”宋福禄问。

    “我看他将来的目标是卖15000份卷，拿到一万欧元。他是年轻人，潜力肯定超过皮尔斯老头。你信不信？”

    “我想穆尔至少在几年内都不能超过老头的销售额。他毕竟还年轻，经验不如老头，办事也不如老头老道。你看那个老家伙，整个儿就是一个江湖人士。穆尔那个毛头小伙子根本就不是那个老江湖的对手。老江湖和我们说的话多有分量！他说他来了之后，我们快餐店的生意才火了。事实的确如此。”

    “他还挖苦我们说，我们当初开店营业一个星期，一份卷饼都没卖出去，反而被警察扣留了营业执照和身份证，小店不得不关门停业。”梁晓秀对老皮尔斯的挖苦耿耿于怀。

    宋福禄倒不介意老头的挖苦了，继续说：“老头说的那番话就是至理名言。他讲制造业和销售业的关系，说我们做卷饼属于制造业；而他卖卷饼属于销售业。在那两个行业中，销售永远要拿利润的大头，而制造只能拿小头。你看看这老家伙是不是人精子？”

    “他要是人精子，我们是什么？”梁晓秀反问。

    “我们是人精子中的人精子！”

    汽车开得很快，一个半小时后进入了巴黎环城高速路。

    宋福禄说，皮尔斯夫妇要休息几天，他们也要给自己放假三天，好好休息休息。这两个多月以来，他们整天奔波，没有休息一天；这次到巴黎他们好好玩玩，他要带梁晓秀逛巴黎大街。

    梁晓秀说，除了逛大街之外，她还想去卢浮宫看看蒙娜丽莎的画，此外还想去看莫奈画的睡莲。她对巴黎的名胜古迹一点也不熟悉，不知道还应该看什么。

    宋福禄说：“我会满足梁小姐的一切要求。”

    “是吗？”梁晓秀笑着问。

    “当然是了。我再重复一遍：满足梁小姐的一切要求！”

    梁晓秀真想说：“那我们就在巴黎同房吧，我要给你生一个大胖儿子。”

    那些日子梁晓秀想的最多的事，就是和宋福禄尽快同房。同房之后才能生儿子，宋福禄都把儿子的名字起好了：大儿子叫宋大海，二儿子叫宋大山。除了儿子，她还想要女儿，要两三个女儿。她早已想好：儿子的名字宋福禄给起；女儿的名字得由她来起名。大女儿叫宋海霞，海字正好与大儿子的海相呼应；二女儿的名字叫宋姗姗，与二儿子的山字同音；三女儿的名字宋晓玲，中间的字取自她的名字中的“晓”字。

    汽车驶进了巴黎市区，梁晓秀问宋福禄他们先到哪家餐馆，宋福禄说他们先去罗成叔那儿，他是三个巴黎朋友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应该先去拜访他，先把他的钱还了，让他高兴高兴。

    汽车停在了罗成豆腐作坊门前。

 第三十八章 还清债务

    宋福禄刚把车停在豆腐坊门口，罗成就从豆腐作坊走出来，他刚做完豆腐，准备下班了。他看到宋福禄和梁晓秀突然来访，心里琢磨着他们是不是又来借钱呢？

    “罗叔，我们来看你了。”宋福禄打招呼说。

    梁晓秀说：“罗叔，你好吗？”

    她想起几个月前到豆腐作坊和罗成借钱的情景，感慨万分。那时他们为了开快餐店，她硬着头皮和罗成借钱，她说想借3万欧元，借期3年，届时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他。罗成沉默了好长时间，默不作声，一直犹豫着。梁晓秀赶紧说，他们到时候一定能还上他的钱。罗成摇着头说，他没那么多钱。梁晓秀又说，那就借2万欧元。罗成说他只能借给他们1万欧元，期限3年，总利息1000欧元，3年后他们还他11000欧元。梁晓秀看出罗成下了最大决心借给他们1万欧元，便不再勉强他。她写好借条，和宋福禄一起签上名字，交给罗成。罗成取出一万欧元交给宋福禄。

    “你们怎么想起来看我呢？”罗成不知所措地说，心里还在想着他们要是再想借钱，他绝对不会借给他们钱了。

    梁晓秀说：“罗叔，我们进屋谈吧。”她看到罗成心神不定，猜到他肯定在为他们借钱的事发愁呢。

    罗成把他们领进豆腐坊，悄悄观察他们的神色，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宋福禄坐下后，不慌不忙地说：“罗叔，我们是来给您还钱的。”

    “还钱？”罗成的脸色变得舒展了，“你们有钱了？”

    宋福禄从兜里取出1万欧元递给罗成，说他们先把本还上，利息下次再还。

    罗成接过钱说，利息就不用还了。他们当时说好借期三年，总利息1000欧元，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他不要利息了。他心想，能把本要回来就行了。

    梁晓秀便说：“罗叔，您当初借给我们一万欧元，我们感激不尽，怎么能不还利息呢？我们按一年的利息还您，下次过来给您350欧元的利息。”

    宋福禄也说他们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钱，下次过来一定把利息还上。

    罗成拿到钱心里踏实多了，有一阵宋福禄曾为还不上钱闹过自杀，那时他还以为借出的钱泡汤了呢。现在拿到钱，他根本就不想利息的事了。

    “罗叔，我们还要到章义大哥那里去还钱，您先忙吧。”梁晓秀说。

    “你们在我这里吃晚饭吧，”罗成热情地说，“我给你们做豆腐吃。在里尔肯定吃不到豆腐。”

    “我们这次要在巴黎呆三天呢，明天我们再来吃豆腐，”梁晓秀欢快地说，“我就想吃豆腐，几个月没吃过豆腐，还挺想。”

    从豆腐作坊出来，宋福禄开车往章义的餐馆走。章义是一家中餐馆的大厨，餐馆老板是章义的表哥。梁晓秀当初想和章义借5万欧元，期限3年，年利息5%。之前，她听宋福禄说过，法国银行的年利息最高不超过2%。她想把利息提高了，章义就有可能把钱借给他们。

    章义没有犹豫，同意借给他们3万欧元，期限3年，利息2%，和银行的利息一样。3年后，他们还他31800欧元。他还说3万欧元是他全部的家底。他那么爽快地借给他们那么多钱，主要原因是他太了解宋福禄的为人了，宋福禄只要有钱肯定不会赖账。

    梁晓秀还记得章义当时说过的话：“救急不救贫。”他还说他们遇到了困难，他应该出手相救。梁晓秀当时感激地说，他们决不会忘记章义大哥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救。章大哥的大恩大德，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们到达餐馆时，章义正准备上灶，宋福禄说明了来意，和章义一起到他宿舍，宋福禄拿出3万欧元，交给章义。

    “怎么，你们有钱了？”章义问。

    宋福禄说：“我们的快餐店经营得还可以，挣到钱就赶紧过来把章大哥的钱还上。”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章大哥，我还记得你当初借钱给我们时说过的话：‘救急不救贫’。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救，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们这次把本钱还给你，下次再还一年的利息。”

    “利息的事就不要提了，你们才借了7个月，要什么利息呢？”

    梁晓秀一再说，他们一定要还利息，3万欧元一年的利息是600欧元，他们下次来巴黎还他600欧元。

    章义留他们吃完饭，宋福禄说他们还要到王大冰那儿还钱，明后天再过来吃饭。

    走出餐馆，宋福禄开车前往王大冰的餐馆。梁晓秀想起了当初借钱的情景。她说明来意，还没等说出借钱的数额，王大冰便说：“我听明白了。我不管你们想借多少，我只能借给你们2万欧元，不要利息。你们看行吗？”

    王大冰非常爽快，梁晓秀赶紧说他们借钱一定要给利息。她还说，他们本来想借5万欧元，但能借到2万欧元，他们已经感激不尽了。王大冰说，他借给他们2万欧元，不怕他们将来还不上。假设他们真还不上，他也认了。他知道福禄的为人，他若真换不上钱，那就说明他确实有困难，他不会为难宋福禄的。

    王大冰是餐馆老板，他一直想把宋福禄挖过来做大厨。那天他看到宋福禄和梁晓秀来访，还以为他们是来投奔他的呢。他开玩笑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今天来访有何贵干啊？”

    梁晓秀高兴地说：“王大哥，我们是来给你还钱的。”

    “还钱？你们借的是三年期，急什么呢？”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宋福禄赶紧说，随手从兜里取出2万欧元交给了王大冰。

    梁晓秀说，王大哥当时虽然说不要利息，但他们还得给他利息。她示意宋福禄给王大冰400欧元的利息。宋福禄从兜里取出400欧元给王大冰，王大冰说什么也不要。

    梁晓秀便说：“王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当初那么慷慨地借钱给我们，让我们非常感动。宋福禄说王大哥是一个敢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我认为王大哥就是一个圣人。利息你一定收下，我们要在巴黎住三天，还得住在你这儿，还要吃饭，就算我们的饭钱吧。”

    王大冰只好收了400欧元，并叫人给他们腾出两间客房，让他们先休息一会儿，他为他们准备晚餐。

    来到客房，梁晓秀刚洗完脸，宋福禄便敲门进来了。

    “晓秀，我们借的6万欧元都还清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当然知道了。无债一身轻，你现在没有一分钱的债，你可以轻装上阵了。”

    “是啊，当初我们借钱时，我还以为他们三个不会给我们借钱呢；你却说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没想到他们都把钱借给了我们。后来，我们遇到困难，我以为还不上他们的钱，觉得没脸见他们了。”

    梁晓秀说，她到法国8个月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只有肯借钱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借钱原本是人世间最难的一件事，可是他们居然借到了，由此可见宋福禄的人缘之好。现在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向任何人借钱了。宋福禄也说，他们从此绝不会再和别人借钱了；和别人借钱，是一件最难开口的事。

    两人还清了债务，心情轻松得象要飞起来似的。

 第三十九章 游览巴黎

    梁晓秀到法国8个月，还没游览过巴黎，第二天一大早宋福禄就开车带着梁晓秀出来，说要让她好好看看巴黎。

    “我们今天先去哪儿？”梁晓秀坐在标志车的副驾驶座位上问道。

    “我先带你在大街上开车兜兜风，看看街景，这样能有一个总体印象，”宋福禄一边开车，一边说，“早晨车少，看得清楚。”

    坐在小轿车上观光游览，梁晓秀感觉特别激动，她还记得汉学家诺阿让曾和她说过，巴黎是欧洲大陆最美丽的城市。巴黎有法国最美的建筑、最好的美酒佳肴、最时尚的服装。在法国人心目中，巴黎就是世界中心。

    汽车在巴黎大街上行驶，梁晓秀看着巴黎街景，感觉巴黎确实很美，美的出乎她的意料。

    “你觉得巴黎怎样？”宋福禄问道。

    “很美，很漂亮，里尔和巴黎没法比。”

    “我听老外说如果一个女人不喜欢巴黎，那至少说明这个女人没有欣赏水平，没有鉴赏力，没有情趣，不懂得生活。”

    “还有这种说法啊？那么男人呢？男人如果不喜欢巴黎，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那就不知道了，老外没说。”

    宋福禄把他知道的有关巴黎的事都告诉了梁晓秀，他介绍了巴黎的起源。吗巴黎最初是建在塞纳河中游的两个小岛上，两个小岛叫思德岛和圣路易岛。巴黎建城的历史上溯到6世纪。巴黎的中心在巴黎圣母院。

    梁晓秀便说，他们去巴黎圣母院看看巴黎的中心地带。

    到巴黎圣母院附近，宋福禄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带梁晓秀来到巴黎圣母院，看这栋辉煌的建筑。他介绍说，巴黎圣母院始建于1163年，一直到13世纪才全部建成。巴黎圣母院建筑，无论从正面还是侧面看，整个建筑庄严恢弘，很好地体现了当时宗教的神圣地位。圣母院里面的各种装饰物和彩色玻璃大窗，给这座建筑增添了一种神圣的宗教色彩。

    “你介绍得真好，福禄。“她觉得宋福禄真是一个好导游。

    宋福禄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他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后继续说，巴黎圣母院位于巴黎的核心地带，巴黎最初的城市发展都以此为焦点向外作同心圆式开展。法国人把圣母院的入口位置设为原点，然后将法国其它城市的坐标以此为中心点计算，这表明圣母院处于法国的中心点。除了优越的地理位置外，巴黎圣母院更是哥特式建筑的典范，雕刻细致，结构对称，颇具美感。

    “你还知道哥特式建筑？”梁晓秀诧异了。

    “也是听人说的，其实哥特式建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建筑物上都有尖顶。你看，就是那种塔尖。

    梁晓秀当初在里尔大学咖啡馆给那帮老外讲绘画课时，曾问过他们不少有关法国建筑的事，他们给她讲了不少巴黎的建筑。她还记得他们说过的话：到文艺复兴时期，巴黎的古典建筑大体定型。主要街道、广场、卢浮宫、杜伊勒利宫大花园以及塞纳河上的那些石桥等建筑物都是在那个时期建造的。此后巴黎还建造了一系列震撼世界的伟大建筑。

    “巴黎的建筑确实不同凡响。”梁晓秀看着巴黎圣母院宏伟的建筑说。

    她想：这法国人真不简单，居然能造出那么多宏伟的建筑物。法国古代人造出的巴黎精美绝伦的建筑，现代人都不一定能造出来。那些古典建筑把最高水平的建筑艺术发挥到极致，树立了里程碑式的建筑典范。她想象不出，当代建筑师是否还能造出巴黎古典建筑那样的精美绝伦的建筑。

    宋福禄说，他听老外说欧洲其他都市的建筑，没有一座城市能超过巴黎。

    看过巴黎圣母院后，宋福禄告诉梁晓秀，游览巴黎有两条最佳路线：一条线路是从位于蒙玛特尔山上的圣心教堂开始，另一条线路是从位于塞纳河畔的埃菲尔铁塔开始。纯白色的圣心教堂和高耸入云的埃菲尔铁塔是巴黎地标性的建筑，它们交相辉映，直插蓝天。每到夜晚，华灯初上，两座巴黎标志性建筑物上的灯光照亮了巴黎的天际线，划出一道美丽的光影。

    “福禄，你的形容富有诗情画意。”梁晓秀赞叹道。

    “也是听老外说的。现在我带你去再看看香街吧。”

    汽车半个小时便到了香街。到了香街，宋福禄把车停下，带着梁晓秀沿着香街散步。他介绍说，香榭丽舍大街是欧洲最美的一条大街，没有任何一座欧洲城市的大街可以与它相提并论。老外说，香街是一条时尚大街，一条奢华大街，一条风情大街，一条浪漫大街，总之，它包含了法兰西韵味的精华。

    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漫步，的确是体验、观赏巴黎的最好方法。梁晓秀好奇地看着香街两旁林立着的巴黎最奢华的香水店、精品珠宝店和时装店。

    宋福禄说，老外女人都用香水，等他们下次来巴黎，他给梁晓秀买一些香水，也向老外女人一样喷在身上。

    梁晓秀在里尔闻到过好多女人身上有香水味，妮娜和皮尔斯太太身上就有香水味。她从未用过香水，只用过国内产的雪花膏，那就是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她问宋福禄，法国女人为什么都那么喜欢用香水。

    宋福禄说，他也不知道法国女人为什么喜欢用法国香水，不过他猜测她们身上有异味，所以她们用香水来消除异味。

    “你不知道，别胡说，”她说，“我听妮娜说过，法国女人离不开香水，香水是女人的必备品。她还说，法国是香水王国，法国香水在全世界依然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任何国家都没有能力挑战法国香水的地位。”

    宋福禄对香水一窍不通，不再随便发表议论了。

    梁晓秀回忆着妮娜说过的话：法国香水给女人带来了芳香，带来了信心，带来了美丽，带来了奢华。她想：中国女人可没钱买法国香水；但她想以后尝试一下，既然法国女人用香水，她在法国生活，她也应该入乡随俗，使用法国香水，看看到底好不好。

    她提议到一家香水店看看。

    那家香水店的店员非常热情，还以为他们是来买香水的顾客。

    店员问：“你们是哪国人？日本人？”

    “我们是中国人。”梁晓秀说。

    店员给他们介绍法国香水，说迪奥香水和香奈儿香水是法国女人的最爱，当然也是全世界喜欢打扮、喜欢时尚、喜欢高雅的女人必备的香水品牌。

    梁晓秀看了一下价位，一瓶香水居然要价上百欧元。

    店员继续介绍说，女人只要使用那种香水，就一定会感觉到它的魅力无穷。

    梁晓秀没钱买香水，宋福禄更不想花一百多欧元买一瓶香水，他们谢过售货员后，便走出了香水店。

    梁晓秀一直在琢磨，等到下个月他们有了新收入，她就在里尔香水店买一瓶香水试试。她想，中国人因为穷，所以才不用香水，中国人如果有了钱，说不定也会使用法国香水呢。她身在法国，应该先走一步，尝试一下法国香水。法国高档香水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有钱，她照样可以买。如果她感觉法国香水好用，她以后有了财力，她就使用高档法国香水。

    从香水店出来，梁晓秀又逛了几家服装店和首饰店，心想这法国认可真会享受，做出来的东西都那么好看，没有一样不讲究。

    快到中午时，宋福禄开车往王大冰的餐馆走，他们要回去吃午饭。他问梁晓秀对巴黎的印象。

    梁晓秀说，她感觉巴黎非常繁华，非常热闹，好像人们都在忙乎着什么。

    宋福禄说，巴黎其实就是一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有。巴黎便面上看挺繁华的，但一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是在沉闷无聊中消磨的。他在巴黎生活8年，深有体会。

    梁晓秀说，他听汉学家说过，从古至今，巴黎一直是法国出头机会最多的城市，一切有才智，有野心，有毅力的人，都跑到巴黎来试运气。他们在巴黎各行其是，大显神通，相互交流，互相刺激；各种书报、消息、戏剧、音乐、电影、谈话，在他们中间流传，使他们感染到一种热病。在巴黎，人们的头脑发热，精力消耗太多，精神过于紧张。但是那些有理想有奋斗精神的人也会在巴黎得到机会，大展宏图，实现他们的人生价值。

    “我看还是里尔好。”宋福禄说。

    “那是因为我们在里尔赚到了钱的缘故，”梁晓秀说，“如果没赚到钱，你就该说巴黎好了。”

    “怎么，你喜欢巴黎？”

    “我？我只想了解法国，了解巴黎。我到了法国就要了解法国，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呀。”

    她本想在香街的法国餐馆吃一顿午餐，但他们没钱，只能回中餐馆吃饭。她心想，法国人真是会享受啊，吃的、喝的、穿的，每一样都讲究，有钱真好！

 第四十章 凡尔赛宫

    中午，梁晓秀给汉学家诺阿让打电话，告诉他，他们到了巴黎，下午想去参观凡尔赛宫，如果他有时间，想请他一块去，给他们讲解一下。

    汉学家得知他们到了巴黎，很爽快就答应了。他对梁晓秀和宋福禄的印象一直很好，认为他们勤奋，刻苦，耐劳，友善。

    他们在中餐馆匆匆吃了两碗面条，就等着汉学家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汉学家开着一辆银灰色的奥迪车来到中餐馆，接上梁晓秀和宋福禄，开往凡尔赛宫。梁晓秀她坐到奥迪车里，感觉非常舒适，车里还散发着法国香水淡淡的清香味。宋福禄悄悄告诉她，那辆车就是奥迪车，要比他们的车档次高。梁晓秀也悄悄说，等他们再挣到钱，一定给宋福禄买一辆奥迪车。

    汽车很快驶出了巴黎城区，梁晓秀问汉学家法国的宫殿为什么建在郊外。汉学家说，法国国王都讲究建筑的自然环境，把宫殿建在郊外，一是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二是郊外宁静，远离城区的喧闹。

    梁晓秀便说，中国的宫殿大都建在城区中心，比如北京的故宫就建在城区中心地带。汉学家解释说，那就是文化的区别。中国人喜欢中心位置；法国人则考虑自然环境；不同的文化导致不同的思维方式。

    在去凡尔赛宫的路上，梁晓秀发现四周的景色十分漂亮，虽然是冬季，但她能像想象出春夏秋季节，那一带肯定树木繁茂，鲜花盛开，一片绿色。她情不自禁地说，那一带的自然景色真好，法国国王真会选地方。汉学家说，中国人讲究风水，按中国人的风水原理，凡尔赛宫的风水属于最佳风水。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抵凡尔赛宫，一片金黄色的建筑群出现在梁晓秀眼前。

    汉学家担当了导游的角色，他介绍说在法国所有宫殿中，凡尔赛宫是最出色的一座宫殿；即使在全欧洲范围内，凡尔赛宫也是数一数二的宫殿。凡尔赛宫虽然建在巴黎郊外，但它是巴黎最豪华的建筑。他特别强调：宫殿必须建在都市的郊外，那样才能凸显它的地理位置的优越性。

    汉学家与宋福禄不一样，他毕竟是文化人，说起巴黎的建筑和名胜古迹如数家珍，头头是道。他介绍了凡尔赛宫的建筑特点，说它是欧洲宫殿建筑的典范，是其他欧洲国家王室竞相模仿的经典作品。迄今为止，没有一座欧洲的宫殿在建筑艺术上超越凡尔赛宫。

    梁晓秀发现凡尔赛宫果然名不虚传。整栋建筑采用玫瑰色砖头和石块建造，富丽堂皇，气象万千。从它的外表看，气势雄伟、华丽壮观，颇有帝王之相。她感叹道：“从外表看，凡尔赛宫确实非同凡响。”

    汉学家说，凡尔赛宫的内部更是精美绝伦，奢华极致，让人联想到宫廷生活的奢侈和庄严。

    汉学家带他们先看宫殿外面的景观。他说，当时人们为了衬托凡尔赛宫的美丽与奢华，专门在建筑物周围精心种植了许多名贵的树木和花草，修建了凡尔赛宫大花园。凡尔赛宫和它的花园完全是为重视身份，讲究体统的法国国王量身建造的。在当今世界上，以艺术性而论，凡尔赛宫殿和它的花园是独一无二的。

    梁晓秀认真地听讲，她发现凡尔赛宫的大花园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独特韵味，大花园果然很好地衬托了建筑的美丽与奢华。她觉得大花园和周围的森林占地面积极大，无形中抬高了凡尔赛宫的地位。

    汉学家说，当初为了建造凡尔赛大花园，国王动用了法国最好的工匠和园林师，建造了那个美轮美奂的大花园。有人甚至说，大花园比宫殿建筑本身还漂亮。

    梁晓秀非常喜欢那个大花园，暗暗想他们将来买住宅，一定要买那种带花园的房子。她要按照中国园林的布局设计她的花园。

    汉学家说大花园还有一个很好的功能，在春夏秋三个季节，花园的花草树木过滤了宫殿四周的空气，使得空气特别清新，每当推开窗户时，就能闻到花草的香气，给人以沁人心脾的感觉。

    梁晓秀站在凡尔赛宫花园，放眼望去，虽然是隆冬季节，但还是能想象出在夏季满园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搭配合理，营造出了天下美景。

    她为凡尔赛宫的精美与壮观深深折服了。

    “我们进里面看看吧，”汉学家边走边介绍说：“大量的史书和材料描绘了当时的场景和风俗。那时凡尔赛宫里的人们身穿绣花的丝缎，丝缎上镶着镂空的花边，美观而庄严，既漂亮又合乎身份。”

    梁晓秀在国内时读过几本法国小说，在小说里看到过对那种场景的描写，现在听汉学家介绍，感觉如临其境。

    汉学家买了三张门票，宋福禄站在一旁没有买票，他想能省就省一点，他来时只带了1000欧元，给了王大冰400欧元后，身上只有600欧元了。

    汉学家说，那些人在宫殿里养成了一套皇室贵族的生活方式与处世哲学：礼貌周到，殷勤体贴，说话艺术性很高，表现的既有智慧又有教养；与人打交道时总是带着宫廷味道，始终保持着高雅稳重的做派。

    梁晓秀问汉学家，法国人是否受到了法国宫廷的那种生活方式和说话艺术的影响。

    汉学家说，影响很大。在法国宫廷形成的一整套说话的艺术，处事的方式成为法国贵族日后效仿、学习的榜样，以至最后全社会一切有教养、有学问的人都竞相学习，都想表现得文雅、大方，都想谈吐和举止得体。

    “现在有教养的法国人是否也那样说话呢？”梁晓秀问道。

    汉学家回答说：“法国上流社会在多少年来形成的这种规矩和习俗，直到今天依然保存在法国一切有教养的人的记忆中，并且不知不觉中在他们的生活哲学中流露出来，成为今日法国民族的一个显著特征。”

    梁晓秀暗暗想：看来她还没有接触过法国上流社会的人士，她见过的那些法国人，包括汉学家，都是普通人，在他们身上她没有看到汉学家说的那种法国民族的特点。

    凡尔赛宫很大，他们边走边看，梁晓秀发现要想好好看一遍整个宫殿，半天时间根本不够；此外她还得提前看看背景材料，才能更好地了解凡尔赛宫。于是她说，看凡尔赛宫，一次看不完，要慢慢细看才能更好地欣赏它；他们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来观看凡尔赛宫。

    汉学家说，梁小姐说的有道理，他们以后再来。

    看了凡尔赛宫，梁晓秀对法国宫廷生活有了一个大概了解，她感觉那些高雅的物件、摆设以及奢华的生活，与一般法国人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在坐车往回走时，她默默地想：法国民族自古就喜欢吃喝玩乐，讲究品位与档次，她将来要开一家高档中餐馆，迎合法国人的口味，那样才能赚到大钱。

 第四十一章 参观卢浮宫

    汉学家把梁晓秀和宋福禄送到中餐馆，说好第二天接他们参观卢浮宫。

    当天晚上，王大冰设宴招待宋福禄和梁晓秀，为他们接风洗尘。他问了他们快餐店的经营情况，宋福禄打马虎眼说，生意还过得去，可以维持下去。梁晓秀听了暗暗发笑，心想这个宋福禄还挺有心眼，明明赚到了大钱，还说生意过得去。

    王大冰心里很清楚，宋福禄一次就把三个朋友的6万欧元还清了，那说明他在三个月之内至少赚了6万多欧元，否则他哪来的钱还债呢？

    梁晓秀很想知道王大冰的餐馆一个月能赚到多少钱，便直接开口问了。

    王大冰说：“不瞒你们说，我的餐馆在巴黎算是生意不错的，一个月的净收入有2万多欧元，一年下来能有20多万的进款。”

    “怎么多呀！”宋福禄假装感到惊讶，震惊。

    梁晓秀则私下想：王大冰的餐馆一共4个员工，一个月赚到的钱还不如他们多。看来，他们的快餐店至少顶他两个餐馆。她看王大冰说了收入，她觉得不说他们的收入不好，便说他们一个月差不多能赚到1万欧元。

    “那你们怎么还我的钱呢？是不是又拆东墙补西墙了？”王大冰果然问到了那个问题。

    宋福禄说：“王大哥，你猜对了。我们从银行贷到了款，就提前把你们的钱都还了。我想欠钱总不是一回事，就想赶紧还上。”

    梁晓秀附和着说，他们每月有固定收入，银行的钱可以慢慢还。

    “原来是这样啊。”王大冰若有所思地说。

    第二天上午8点钟，汉学家开车来接梁晓秀和宋福禄，他要带他们参观举世闻名的卢浮宫。

    卢浮宫是一座闻名世界的伟大的博物馆，梁晓秀在书本上已有所了解；而且听里尔大学教授讲过多次，按他们的说法，她要想画好油画，必须参观卢浮宫，欣赏那里的欧洲名画，从中学习油画创作的方法与技巧。她喜欢画画，虽然不是专业画家，但对绘画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她早就想来参观，只是因为没有钱，一直拖到现在。现在机会来了，她挺激动，又有汉学家给讲解，她想尽量多看看。

    宋福禄在法国呆了8年多，既没看过凡尔赛宫，也没来过卢浮宫，他整天干活，闲下来就想睡觉休息，别的什么都不想。他陪梁晓秀来参观，主要想看一下梁晓秀的油画和那些洋人的油画有什么区别。汉学家带他们参观，他很高兴，他没法给梁晓秀讲解卢浮宫的油画，他对那些艺术品一窍不通。

    汉学家站在卢浮宫的外面介绍说，巴黎的博物馆是法国和欧洲收藏艺术品最多的博物馆。巴黎的艺术鉴别力极高，人们讲究风趣，讲究艺术。巴黎是世界上最喜欢谈天和读书的地方，最喜欢鉴别艺术，体会各种美的东西。巴黎人喜欢艺术，把艺术视为人类最美好的东西。

    宋福禄听了暗暗想：那是因为你们这些老外吃饱撑的没事干，琢磨出了这些玩意儿，打发日子。所谓艺术，就是有钱人玩的东西，与他们毫无关系。

    梁晓秀便说，来到卢浮宫，她好像感觉到了汉学家说的巴黎的那种生活情趣和艺术情调。卢浮宫的地气很好，让人感觉很舒服。她出国前到北京等签证时，参观过北京故宫，故宫的地气就很好。

    汉学家第一次听说有地气一说，便问她地气与风水有什么区别。梁晓秀也说不清地气与风水的区别，便说它们之间有微小的区别。

    汉学家说，她既然要在法国生活，又喜欢艺术，她就应该开始渐渐融入法国的生活。很多人看过书本和画册上的卢浮宫，但与实地观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汉学家到窗口准备买票，梁晓秀赶紧让宋福禄买了三张门票，一张门票十几欧元，宋福禄直心痛。

    他们走进了卢浮宫，汉学家为他们详细讲解那座艺术宝库。

    梁晓秀看着卢浮宫内那些精美绝伦的收藏品，说中国有一种说法，叫“眼见为实。”她看了卢浮宫的收藏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艺术品。

    每看到一个重点文物，汉学家都会详细给他们讲解。梁晓秀觉得汉学家的艺术素养很高，眼光独特，具有很高的鉴赏力。从他的讲解中，她发现巴黎之所以能成为世界时尚之都，还在于它拥有巨大的文化艺术宝藏。除了卢浮宫，巴黎还有许多博物馆。

    汉学家的讲解非常到位，他对每一件艺术品的历史典故、艺术特点都能娓娓道来，让梁晓秀大开眼界，大为惊讶。她当时就认为，汉学家具备极好的艺术眼光与鉴赏水平。

    汉学家说，一个人有了一定的财力后，就会对艺术品就发生收藏的愿望。法国历代国王以及大贵族都是收藏家，在收藏艺术品上花费了很多心思和金钱。即使是一般法国家庭也大都收藏一两件艺术品。

    梁晓秀对收藏一无所知，她注意听讲，从汉学家的讲解中学到了一些收藏知识。她到没有收藏的想法，她觉得收藏与她的生活离得很远，毫不沾边。

    汉学家忽然问她：“梁小姐，我听说你创作了一幅油画，很受里尔大学的推崇。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

    “我那幅画叫《妮娜咖啡》，与这些大师的油画相比不足挂齿。”梁晓秀谦虚地说，心想肯定是布热教授告诉汉学家她画了一幅油画。

    宋福禄则认为梁晓秀的画与卢浮宫的那些画相比毫不逊色。

    汉学家又说，等他下次到里尔一定欣赏一下《妮娜咖啡馆》。

    在卢浮宫长长的走廊里，他们徘徊者，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了那幅世界闻名的名画前：蒙娜丽莎。

    梁晓秀站在蒙娜丽莎这幅世界闻名的画前久久不忍离去。她看得非常仔细，总想找出那副世界名画的特点。她渐渐看出了一些名堂：达芬奇描绘了流通、润泽的空气，使大气奇效应神乎飘渺，让人体和物体的轮廓线条在光与影的相互作用下逐渐融化，与周围的风景融为一体。她还觉得蒙娜丽莎的画面背景朦朦胧胧，有点像中国古代的山水画。

    汉学家说，他虽然看过那幅画不下100次，但每次看他都很激动，都有不同的感受。

    梁晓秀在实地看了那幅画后有一种感觉：蒙娜丽莎的微笑神秘而又深邃，她那微笑里包含的内容太多太多，可以容纳人间的一切喜怒哀乐。

    她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汉学家问道：“谁能看懂这幅画呢？”

    “这是世纪之谜：谁都能看懂，谁都又看不懂。”

    “你的回答正是我想说的。”

    “看来我们的欣赏眼光很接近嘛。”

    “是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需要细细观察、慢慢体会才能得出比较理想的结论。”

    “我同意你的看法。有些事情确实急了不行，我们法国有‘欲速则不达’一说。”

    “我们中国也有一句谚语，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与‘欲速则不达’是一个意思。”

    汉学家第一次听说那个谚语，说那个比喻很有意思，既形象又生动。吃热豆腐都能成为一种比喻，那就是中国文化的妙处所在。

    汉学家又说，他最喜欢看的巴黎的两个景点就是卢浮宫和塞纳河，因为那两个景点才是巴黎的精华。巴黎如果没有塞纳河，巴黎的美丽将会大打折扣；而巴黎如果没有卢浮宫，巴黎也就不能成为一个艺术之都。

    巴黎与塞纳河和卢浮宫是相辅相成的，谁也离不开谁，它们搭配在一起才凸显出巴黎的美丽和魅力。

    汉学家总结说：“人生也是如此：完美的人生必须有完美的搭配。”

    梁晓秀认为汉学家说的那段话富有哲理。她和宋福禄就是最完美的搭配。他们都是讲究实际的人，他们善于辨别是非，从正反两方面考虑问题。他们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改善生活，这样的目标不会轻易迷失方向。与宋福禄相比，她的头脑更冷静，思考问题更细致。

    梁晓秀说，卢浮宫和凡尔赛宫一样，也得多看才能更好地理解那里的艺术品，她打算以后再找时间好好看几遍。

    汉学家便说，他带他们去看塞纳河，他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带他们尽可能多看一些景点。

 第四十二章 法国大餐

    中午，汉学家把他们带到一家高级法国餐厅，说要请他们吃一顿法国大餐。梁晓秀赶紧说，他不必破费，他们可以随便找一家餐馆吃午饭。

    汉学家笑着说：“梁小姐，我到里尔，你们给我做了中式大餐，我也得回请一次法式大餐呀。中国有礼尚往来一说，你们说是不是？”

    梁晓秀和宋福禄两人相互一笑，便接受了汉学家的宴请。

    那家法国餐馆位于塞纳河旁，位置极佳，坐在餐桌旁可以看到外面塞纳河的风光。餐桌上铺着雪白的细纹餐桌布，上面摆着一个烛台，一个水晶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百合花，呈现出巴黎浪漫的情调。梁晓秀很喜欢餐厅的布局和装饰，暗暗想她将来开中餐馆，一定要把餐馆装饰得富丽堂皇。

    宋福禄从来没有来过那么高级的法国餐馆，暗暗想那顿饭便宜不了，没有500欧元下不来。

    汉学家点了一瓶1962年的波尔多红酒，宋福禄想那瓶酒没有一百欧元下不来。之后，汉学家点了三份烤龙虾、三份牛排、三份沙拉，三份奶油蘑菇汤。

    一个男服务生拿来一瓶上等波尔多红酒，给他们倒了三杯酒。汉学家用舌尖品尝了一下红酒，点头示意红酒不错。

    不一会儿，另一个服务员开始上菜，先上了三份烤龙虾。

    汉学家举杯，和梁晓秀和宋福禄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喝了一小口红酒。

    梁晓秀已经喜欢喝红酒了，她感觉到了红酒的妙处，觉得那瓶上等波尔多红酒味道极好，入口滑润，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宋福禄喝了一口红酒，立即猜到那种酒是法国富人才喝的红酒。在巴黎中餐馆，他还没见过档次那么高的红酒。

    他们吃烤龙虾，梁晓秀感觉味道极好，她想说点什么，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字眼。宋福禄只顾低头吃龙虾，也没想到该说什么感谢的话。

    汉学家开始介绍法国美食，他首先评论了一番法国厨师，说法国厨师对烹饪技术的掌握和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地。法国厨师用这些法国食料烹饪出一桌桌美食佳肴，令人胃口大开。那些厨师做工精细，用料讲究，每一道菜都经过长期的烹饪经验才确定了最终的色、香、味。正因此，法国食客对美食佳肴的喜欢程度达到了迷恋的程度，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一个谈资。

    宋福禄便想：所以法国人才不会过日子，就知道下饭馆花钱。

    梁晓秀说，到高级餐馆吃饭，首先得有经济实力。

    汉学家一笑，说：“所谓经济实力是人创造的，而不是凭空降临的。”

    梁晓秀思索着那句话，觉得说得有道理。他们赚钱，那是付出心血和汗水，而不是凭空赚来的。

    汉学家热衷于谈论法国美食，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堆法国美食理论。他的理论是：法餐之所以闻名世界，是因为法国能生产美食所需的一切原料，是因为法国有一流的厨师，一流的美食家，一流的食客。

    在汉学家看来，法国的鹅肝、松茸、海鲜、牛肉、羊肉、猪肉、奶酪、鲜奶、各种蔬菜、粮食以及各种调料，没有一样不是质地上乘的食品。

    宋福禄私下想：可是你也没有点鹅肝和松茸啊，这说明你的经济实力还有限。我们以后宴请你，肯定要点鹅肝和松茸那道名菜，让你开开眼。

    梁晓秀知道汉学家说的那些美食佳肴并不是普通法国人日常生活中的饮食，那是有身份的人享用的美食。她想，他们将来有钱了，一定在巴黎最高级的西餐馆请汉学家吃一次真正的法式大餐。

    他们吃完烤龙虾，服务员上了三份牛排。

    梁晓秀第一次吃牛排，感觉还不大适应。宋福禄很喜欢吃牛排，他拿着刀叉慢慢吃牛排，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汉学家说，巴黎还是一座美食之城，有意大利餐馆、德国餐馆、西班牙餐馆；但他认为那些餐馆都不如法国餐馆的饭菜做得那么精细，那么可口，而且也没有法国餐馆的情调；法国餐馆的那种浪漫情调，就是法兰西特色。

    汉学家说他每星期到餐馆吃两顿饭，每次都花上一百欧元。

    宋福禄听了，认为汉学家不会过日子，两顿饭花200多欧元，那钱够他们买菜吃一个月了。他虽然那么想，但吃得心安理得，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梁晓秀没话找话说，问汉学家法国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到餐馆吃饭。

    汉学家说，道理很简单：人们每天不可能只穿一件衣服，而会经常换衣服；吃饭也是如此，需要换口味，在餐馆可以吃牛排，羊排、猪排、鱼排，等等不同的菜肴，而味道与在家里做的大不相同。此外，在餐馆吃饭还是一种交际方式，与朋友谈天，交往。有些富豪名流就喜欢在餐馆聊天。他们说的巴黎法语地道，文雅，风趣，柔和，富有浪漫情调。

    梁晓秀注意到邻近的餐桌有一对法国情侣，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看上去他们好像在度蜜月。她听懂了几句那对情侣说的法语。男的说：“夫人，你就历来是法国社交界的皇后。”女的莞尔一笑，故意不搭话。男的又说：“夫人，你的美貌和聪明才智得到了社交界的认可，而这是世界顶级社交界！”女的乐开了花，脸上还泛起了红晕。梁晓秀偷偷瞧了一眼那个女人的穿戴，她的穿戴极为讲究，虽然奢华极致，但却没有一点暴发户的味道。那个女人说了一句法语，梁晓秀没听懂，但感觉人家说的法语那么柔和，动听，简直妙不可言。

    汉学家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的穿戴，用中文和梁晓秀说，真正的奢华是低调的奢华。

    梁晓秀记住了那句话：低调的奢华。

    汉学家举着酒杯说，在他看来，法语、红酒和巴黎就是法国的精华。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法国红酒是世界上最好的红酒；巴黎则是世界上最时髦的大都市。

    他说：“法国红酒以它独特的品质傲视西方各国名酒，具有神圣般的地位。巴黎好多人每天都喝法国红酒，他们身在巴黎，对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都不屑一顾。在巴黎，人们可以享受一切美的东西，在高级餐厅吃饭，在高级专卖店购物，或到高级娱乐场所娱乐，听音乐，看歌剧。有钱的巴黎人眼光极高，看不上一切中庸的事务，他们喜欢独特、完美的东西，从穿戴到饮食都为自己制定了最高标准。不知不觉，巴黎人身上有了一种傲慢的做派：法国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法国就是一切。”

    宋福禄对法国人的傲慢多有领教，他看不惯法国人的傲慢，认为他们有了钱不知道姓什么了，整天摆着臭架子。

    梁晓秀则想着法语，她来法国8个月，已经能讲日常法语了，可以和法国人做简单的沟通。在法国生活，不会法语寸步难行；做生意更离不开法语，她想等生活安定了，她要找时间到里尔大学系统学习法语，提高法语水平。

    法式大餐吃完了，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感觉还没吃饱。汉学家根本不知道他们的饭量有多大，他点的那些菜只让他们吃了三成饱。此外，一瓶红酒对他们来说太少了，还没喝够酒瓶就见底了。

    汉学家结账时，梁晓秀注意到他付了800多欧元，还给了服务生50欧元的小费。

    她想：这可不是我们要过的日子，还是宋福禄好：懂得勤俭持家的道理。

 第四十三章 游塞纳河

    午餐后，汉学家带他们来到了塞纳河，他站在河岸上说，任何一座城市离开河流就没有灵气和活力；巴黎之所有有灵气有活力，那是因为巴黎有塞纳河。塞纳河是巴黎的母亲河，当初巴黎建成就是围绕着塞纳河建的。

    汉学家去买船票，梁晓秀问宋福禄为什么不买船票。宋福禄说，他的钱不够，他只带了1000欧元，给王大冰400欧元的利息后，身上只剩下600欧元了。他们回里尔还要加油，这两天还有一点消费。他不是抠门，而是囊中羞涩；等他们下次来巴黎，他一定请汉学家吃一次真正的法式大餐。

    梁晓秀很高兴，她找的丈夫不是四六不懂的男人，而是懂得人情世故的男人。

    汉学家买好票，带他们登上了一艘游船，游船上人不多，他们在船头找了位置，坐下来看塞纳河。

    宋福禄过去因为舍不得花钱，所以没有乘船游览过塞纳河，只是在塞纳河两岸随便溜达过。他这次跟着汉学家游览塞纳河，感觉这条河确实很漂亮。

    上了船，汉学家介绍说，在塞纳河上乘船游览，观看巴黎的景观别有意味：与在陆地看巴黎不一样。

    游船慢慢在塞纳河水面上行驶着。刚开始，梁晓秀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随着游船向前游动，她发现塞纳河两岸的景色越来越好看，沿河两岸的建筑有机地搭配在一起，呈现出一派风光明媚、气象万千的城市景象。

    她不说话，生怕一说话就会打破观赏风景的氛围。汉学家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打扰她，就让她那么静静地观赏两岸景色。她看景色与宋福禄不同，她是以画家的眼光看景色，沿河两岸的景色都以已画面的形式出现在她眼前，每一个景色都是一幅油画。她真想拿起画笔写生，描绘沿河两岸的美景。

    汉学家缓缓道来，说塞纳河是在巴黎市中心穿过的一道最美的风景线。塞纳河给巴黎增添了诗情画意的风景和妩媚的柔和感，河水缓缓流淌在城市的中心，使得这座城市有了一种浪漫的情调和风情。

    梁晓秀说，倘若没有塞纳河，巴黎的整体自然美景将会大打折扣。乘船缓缓行驶在塞纳河上，她才意识到塞纳河是游览巴黎城市的黄金水道。

    汉学家说，要想从水上目睹巴黎的建筑，乘船游览塞纳河是最佳方式。从塞纳河上观看巴黎有不一样的感受。

    “感受却是不一样，诺阿让先生，”梁晓秀又想起了写生，“我将来一定来塞纳河写生，画几幅漂亮的油画，留作纪念。”

    听到梁晓秀说要画塞纳河，宋福禄马上想到了《妮娜咖啡馆》，古董商曾出10欧元买那幅画，梁晓秀都没卖；她如果再画塞纳河，那还不得值上百万欧元呀。他越来越喜欢梁晓秀了，她不仅是一位能吃苦耐劳的好妻子，而且还多才多艺，随便画一张画就能卖出钱。他是哪辈子修出这个福分来的呢？

    当游船在塞纳河上缓缓行驶时，梁晓秀在河水两岸看到了世界上最精美的建筑群。她瞪大眼睛仔细观看两岸金碧辉煌的建筑群，大为惊叹。她相信她看到的那些建筑群肯定是世界上最美的建筑群，她都难以用语言形容它们的美了，那种美，美得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宋福禄过去在河岸上看那些建筑时没有感到那些建筑有多美，可是在河上看效果就不一样了：他也觉得那些建筑确实很美，不同凡响。

    她对汉学家说：“诺阿让教授，那些建筑群美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你这句话说得很形象，富有诗意，”汉学家夸奖说，“这就是我带你们乘船游览塞纳河的目的：欣赏美的物体，感受美的东西。”

    “我感觉到了那种美，我将来一定画几幅塞纳河两岸的油画——我心目中的油画。”

    “梁小姐，站在船上看塞纳河两岸风光，如同享受视觉盛宴一般，令人难以忘怀。”

    “视觉盛宴？这个形容真好！”

    汉学家继续介绍说，从不同角度观看建筑，会有不同的感觉。看巴黎建筑的精华，就必须乘船在塞纳河上看。塞纳河在流动，坐在船上看这些建筑，其实就是在检阅这些辉煌的建筑，感觉很特别。塞纳河沿岸的建筑群就是法国建筑的精华，欧洲建筑的楷模，人类建筑史上的高峰。

    梁晓秀说：“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样的建筑能超过巴黎的建筑。”

    “你说的有道理，事实上在欧洲，没有任何一座城市的建筑超过巴黎；巴黎的建筑就是精美的艺术品。”

    游船缓缓行驶在塞纳河上，梁晓秀的心情一直波动着，她希望永远停留在这片水域上，不再上岸。她太喜欢飘荡在河流上的那种感觉了，太喜欢在上水中观看两岸的景色了。她想得入非非了，想到她将来有孩子，把孩子们都带到塞纳河上，租一条游船，全家人一起游览塞纳河……

    乘船游览塞纳河这条黄金水道，观看金碧辉煌的巴黎建筑群，那是一种极高的享受。梁晓秀和宋福禄都觉得乘游船游览巴黎，是富人的奢侈游览。他们还不知道一般法国人都有钱乘船游览塞纳河。

    梁晓秀思绪万千，一直在思考着问题。她表情平静如水，目光坚定。她的一切理想和梦想此刻都在心中涌动，暗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挣大钱！我要让我丈夫和我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他们在塞纳河上足足游览了三个小时，梁晓秀还没有尽兴。她想等到春天百花盛开时再来乘船游览塞纳河，至少游览三次，春夏秋三个季节，每个季节来一次。

    汉学家看出梁晓秀非常喜欢乘船游览塞纳河，便说三五个朋友租一条小游船游览塞纳河，效果更好：想在哪里停，就在哪里停，不受时间限制。

    梁晓秀立即想到她和宋福禄租一条小游船，两人安静地游览塞纳河，那肯定非常浪漫。她要在小船上依偎在丈夫身边，让丈夫抚摸她的秀发和面颊。她想着想着满脸泛起了喜悦的红晕。

    他们下船时，汉学家说，晚上乘船观看塞纳河夜景更有味道。

    “怎么有味道？”梁晓秀问。

    汉学家说，夜晚乘船游览塞纳河，人们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那些景色比白天更漂亮更浪漫。夜幕下的塞纳河呈现出与白天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两岸的灯光非常柔和，在塞纳河上洒下了一片又一片柔和的黄色灯光，那灯光反射到和水上，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效果。

    梁晓秀想象着夜幕下的塞纳河，心情格外地好，她真心地喜欢塞纳河，感觉塞纳河娇美，妩媚，就像一个女神。

    在回中餐馆的路上，梁晓秀坐在车里陷入了沉思。这两天来，她大开眼界，见识了巴黎最好的风景和建筑，看到了豪华的场面，不知不觉已经被那种豪华的场面所迷住，所折服。她在里尔近八个月时间，整天干活，对法国首都巴黎一所所知；如今看到巴黎，她意识到：她没见过的好东西还多着呢。奢华的生活虽然是法国富人的专利，但她只要挣到大钱，照样可以享受。

    她暗暗想：“我一定要见识巴黎最好的东西，感受一下法国富人那种顶级的生活品质。挣钱是为了什么？除了各种原因之外，是为了享受。人家能在巴黎过最奢华的生活，她为什么不能？

    她还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汽车已经到了王大冰的中餐馆门前。

    “你们到了。”汉学家提醒说。

    梁晓秀缓过神来，说他们感谢诺阿让先生这两天带他们观看了巴黎的美景；他们下次来巴黎，再和他联系。

    汉学家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开车离开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站在外面看远去的汽车，不约而同都说，他们交了一个非常好的老外朋友，象汉学家那样的法国人少之又少。

 第四十四章 堂叔“宴请”

    送走汉学家，梁晓秀和宋福禄站在餐馆门口聊天，王大冰走出来说：“福禄，你堂叔来电话，让你们晚上过去，他要请你们吃饭。”

    “堂叔怎么知道我们来巴黎了？”宋福禄挺纳闷，他已不和他堂叔来往了。

    “他是听罗成说的。”

    “我们不去，他哪像堂叔啊？”宋福禄对堂叔彻底失望了，他一想起堂叔当初逼债的情景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现在经济条件有了好转，堂叔就想请他们吃饭，他也太势利眼了。

    “去不去，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转告。”

    梁晓秀对宋福禄说，他们应该去看看堂叔说什么。宋福禄说，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堂叔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他们去看他干什么？

    梁晓秀说，堂叔这个人得从两方面看。他当年把宋福禄从老家带出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而且还曾借给宋福禄10万欧元让他开店。10万欧元可不是小数，宋福禄应该感谢堂叔。

    宋福禄便说，堂叔后来和他翻脸，逼他还债，很不地道。当初说好三年还堂叔的钱，可是不到三个月他们就还了他的钱；现在他们不欠他一分钱，没必要去看他了。

    “不管怎么说，堂叔要钱，也是合情合理的，那毕竟是他的血汗钱嘛。”

    梁晓秀很大度，她倒不是替堂叔说话，她只想看看堂叔见到他们会说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请他们吃饭。

    梁晓秀坚持去看堂叔，宋福禄只好同意。

    堂叔的餐馆离王大冰的餐馆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他们在往堂叔的餐馆走的路上，梁晓秀说，堂叔这个人不近人情，抠门到家。她第一次和堂叔见面时，堂叔不但没好脸，还没有一句好话；堂叔看不起她，嫌她穷，给她脸子看，还拿话数落她。

    “那你还为什么要去看他呢？”宋福禄不解地问。

    “我当初虽然穷，身无分文，但我志不短；我现在要让堂叔看看，我们有能力挣钱，挣钱并不是他的专利。我们早就还了他的钱，现在不欠他一分钱。我只想听听他要说什么。”梁晓秀年龄不大，但却愿意研究人，她把堂叔当成了一个研究对象，想要对他研究一番。

    宋福禄对梁晓秀那种一往直前的精神很佩服，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当初她主张和朋友普借钱，把堂叔的钱还上，现在看来她做得非常正确。

    他们走到堂叔餐馆的门口时，堂叔出来迎接他们，他满脸笑容，好像很想念他们似的。他说，他们来巴黎也不告诉他一声，让他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

    宋福禄和梁晓秀都没说话，跟着堂叔走进了他的餐馆。

    堂叔招呼一个服务员上茶，然后问道：“福禄，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两天前。”

    “你们来巴黎为什么不来看我？我是你们的堂叔呀。”

    宋福禄想：你还知道是我们的堂叔？你象一个长辈吗？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堂叔，我们是来办事的，本来想等办完事再去看您的。”

    “办什么事呀？”堂叔故意问，其实他听罗成说宋福禄是来还他们钱的，已经知道他们来干什么了。

    “我们来还朋友的钱。”梁晓秀淡淡地说。

    “还朋友的钱？怎么，你们又和别人借钱了？”堂叔假装很惊讶。

    “是这样：福禄当初还了您5万欧元；我们和朋友借钱是为了还您的另外5万欧元。这样我们就一次还清了您的10万欧元。”

    堂叔假装听明白了，说：“你们这是拆东墙补西墙呀！”他颇有埋怨他们的意思，表情带有一种责怪的神情。

    “就算是吧，不管怎样我们借到6万欧元，还清了堂叔的钱。”

    “我听说你们这次还清了6万元欠款？”堂叔开始进入正题，他想知道宋福禄和梁晓秀是怎么弄到钱的。

    “对，还清了6万元欠款。”宋福禄回答得很简洁，他还摸不透堂叔的心思，不知道他为什么问那个问题。

    “这次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吧？”

    “不是。”宋福禄还是回答得很简洁。

    “这么说，你们赚到钱了？”堂叔的眼睛开始发亮了。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梁晓秀故意吊堂叔的胃口，她没有正面回答堂叔的问题。

    “福禄，我在问你，你们赚到钱了吗？”

    “马马虎虎吧。”宋福禄说，他不想说实情。

    “勉强能活着。”梁晓秀故意说，她猜到了堂叔的心思：他想知道他们赚到了多少钱。

    堂叔转动着眼珠子，说：“马马虎虎、勉强活着，这是什么话？堂叔不会和你们借钱的，你们不用害怕。”

    梁晓秀故意打哈哈说：“堂叔家大业大，哪还轮得上我们小子辈呢？”

    宋福禄和梁晓秀都饿了，他们想尽快吃完饭，早点回去；可是堂叔并没有马上吃饭的意思，他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完呢。

    他忽然说：“听说你们还了王大冰的利息？”

    “对，还了400欧元。”宋福禄对堂叔的问题很反感，他怎么什么都问呢？

    “看来，你们挺有钱呀！”堂叔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当初还我钱时，可没还过利息，连提都没提。你们那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朋友的利息就还，堂叔的利息就不还，这是为什么呢？”

    宋福禄挺后悔同意来看堂叔，堂叔一点面子都不给，又开始奚落他们了。他只好解释说，当初堂叔给他借钱时，没有说过利息的事；他借堂叔的10万欧元，三个月就还清了。言外之意，他用不着还什么利息。

    “我没说，你们也应该想着呀！王大冰也没说要利息，你们为什么给他利息呢？难道你们的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老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也该吸取经验教训，不能再上当了。”

    宋福禄忍不住说：“堂叔，你这是什么话？”

    “我白白养了一个白眼狼啊！”他表情痛苦，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梁晓秀一直在观察堂叔的面部表情，他还真是一个人物，具有很强的表演才能，面部表情不断变化，眼珠子始终在乱转。他现在旧话重提，又提到了利息的事。他们还他钱时，他就提过利息的事，被梁晓秀当面顶了回去。这个老家伙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一说到钱他的眼睛就发亮：此刻他两眼发光，紧紧盯着他们看。

    梁晓秀此刻想逗逗老家伙，便问他想要多少利息。

    老家伙以为梁晓秀要给他利息，赶紧说：“堂叔也不是随便张口要利息，你们二位既然赚到钱了，我看你们就按5%的利息还吧。”

    “5%的利息，是多少？”梁晓秀故意问。

    “这还用问吗？5000欧元呗！”他瞪大了眼睛说，恨不得立即拿到那笔钱。

    “堂叔，你这是高利贷吗？”梁晓秀紧紧盯着堂叔的眼睛看，琢磨他的内心世界。这个堂叔简直是冷血动物，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竟然添连和他们要5000欧元。

    “高利贷放贷可不像我这样：把钱借给人家，还受别人的制约，一分钱利息都没拿到。”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又犯糊涂了：她和堂叔啰嗦什么呢？

    他说：“堂叔，我们吃饭吧，边吃边谈。”

    “还是说完事再吃饭吧。”

    堂叔也一直在打量梁晓秀，他感觉这个女人年龄不大，鬼心眼子可不少。她当初要和他借5万欧元开快餐店，被他一口拒绝。他还记得梁晓秀当初说过的话：她将来要是还不上他的钱，她就卖身嫁给他。她还说，她还没和宋福禄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她还是一个大姑娘。

    他当时分析梁晓秀的话，认为她到法国那几个月已经忍受不了所遭的罪，所以想改变生活方式。她如果真想嫁给他，他可以考虑接受。他老伴去世后，他孤身一人，他才50岁，还不算老，找一个18岁的大姑娘做媳妇，没什么不好的。问题是花5万欧元娶这个姑娘，值不值呢？

    他当时想：如果娶了梁晓秀，他可以让她在厨房干活，每月给她100欧元零花钱，10年下来，怎么也能把5万欧元赚回来。那么一想，他便觉得那是一桩划算的婚姻了。他拿定了主意：只要梁晓秀有嫁给他的想法，他就可以考虑那门婚事。至于宋福禄，他是不会让他再回餐馆了。宋福禄可以到别的餐馆打工，他和宋福禄没关系了。

    宋福禄此时也想起了当时的对话，他为堂叔感到脸红，这个老家伙真不要脸，居然打上了他未婚妻的主意。

    宋福禄看堂叔的那架势，不像是请他们吃饭的样子，便对梁晓秀说：“晓秀，我们走吧？”

    “别走啊，先把事情说清楚了，吃完饭再走。”堂叔说。

    “饭就不吃了，”梁晓秀不紧不慢地说，“利息的事本来可以不给你，但考虑到你人老了，也不容易，我们可以考虑给你利息。”

    “还是侄媳妇懂事，知道堂叔的苦衷，”老家伙煞有介事地说，“堂叔不容易呀，福禄16岁时堂叔就把他带在身边，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福禄他难道都忘了？”

    宋福禄则想：这14年我给你做牛做马，干了多少活，帮你挣了多少钱？你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堂叔抬起头，仔细端详梁晓秀，然后问道：“你说，你还我利息，你什么时候还呀？”

    “你的餐馆生意怎么样？”梁晓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问了他的生意。

    “生意很不好，一个月最多赚几千欧元。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哎！”

    梁晓秀站起来在餐厅踱步，她脸上挂着一种得意而又嘲讽的表情。

    堂叔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

    梁晓秀转过身对堂叔说：“堂叔，我们下次来巴黎，给你5千欧元，但那不是利息，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她的口气坚定，表情冷静非凡。

    “那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来呀？”老家伙急切地问道，他想只要拿到5000欧元，他才不管那是什么钱呢。

    “福禄，我们走吧，下馆子去！”

    梁晓秀没搭理老家伙，牵着宋福禄的手走出来餐馆。

 第四十五章 人生一课

    从堂叔餐馆出来，宋福禄纳闷了：粱晓秀不但来看堂叔，还同意给他5000欧元，她这是唱得哪出戏呢？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我只是逗逗老家伙，吊吊他的胃口。”梁晓秀轻松地说。

    “你真想给他5000欧元？”

    “应该给他。”

    “为什么？我们可不欠他一分钱呀！”

    “他是一个没有骨气的男人，我要给他钱，当面数落他，看他的笑话。”

    “那又怎样？”

    “出一口恶气，给他上一课。”

    “晓秀，我们不是开银行的，我们挣点钱多不容易！”

    梁晓秀说，钱是人挣的，没必要把钱看得比尊严都重要。她当初和老家伙借钱时，老家趾高气扬，对她百般刁难，极尽挖苦之能事；如今她要挽回面子，让老家伙像狗一样在他面前乞求。

    宋福禄这时才明白梁晓秀的用意：她是想报复堂叔。他想：堂叔确实不像话，明明说请他们吃饭，其实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他就想和他们要利息。一个51岁的老男人做那样的事，也真不知道害臊。他都为堂叔感到羞愧。

    “你堂叔的饭没吃到，你总得请我吃一顿晚饭吧？”梁晓秀调侃道。

    “我说不来，你偏要来；结果饭没吃上，还被他数落一顿。”

    宋福禄带梁晓秀来到一家意大利餐馆，他点了两份大比萨饼，两份浓汤，两份沙拉。

    梁晓秀饿极了，低头吃比萨，不一会儿工夫就吃掉了一大张比萨饼，那是供两人吃的分量。之后，她接着喝汤，吃沙拉，一扫而光。

    宋福禄也饿了，几乎同时吃完了比萨和沙拉，喝光了浓汤。他抬头看梁晓秀，梁晓秀说：“再来两盘意大利面条吧。”

    “我也没吃饱，对，来两盘意大利面条。”

    服务员又上了两盘意大利面条，心想今天遇见了两个饿狼，他们也太能吃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狼吞虎咽，不到三分钟就吃完了两盘意大利面条。

    “再来两杯意大利咖啡？”宋福禄问。

    “好吧。”

    喝咖啡时，梁晓秀问宋福禄，他是否相信他堂叔说每月只能赚到几千欧元？

    “我看他说的是实话，我们去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我没看到一个顾客。”

    “他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到多少钱？”

    “一万欧元。”

    “我看那老头子那个样，也赚不到什么大钱。赚大钱的人可不像他那样抠抠索索，好像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晓秀，我们不提他了，好不好？”宋福禄一提堂叔就心烦。

    “必须要提。做人，尤其是做男人，决不能做他那样的男人；男人要有志气，穷不怕，怕的是没志气！”她那样说，其实在给宋福禄话听，她担心宋福禄将来会变得和他堂叔一样抠门，小气，无能。

    宋福禄知道梁晓秀要给他上课了，他不想扫她的兴，默默地听着。

    梁晓秀说男人要大气，要豪爽，不要斤斤计较。她最看不惯那种小里小气的男人。钱是人挣出来的，挣了钱就要花，决不能当守财奴，更不能当金钱的奴隶。

    她一口气说了半个小时，宋福禄一句话也没说。

    “我们回去吧？”宋福禄终于说，他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0点钟了。

    “时间还早，回去干什么？”

    “那在这里干坐着？”

    “结账，去酒吧喝酒！”

    宋福禄结了帐，一共56欧元，他又给了服务员5欧元小费。

    “你想喝酒？”宋福禄知道酒吧的酒很贵，比吃饭都贵，但又不好反对。

    “怎么，你舍不得了？你不是说要满足梁小姐的一切要求吗？”

    “那倒不是，走吧，我带你去酒吧。”

    意大利餐馆不远处就有一家酒吧，他们进去时，酒吧里充满了酒味和烟草味道。梁晓秀到法国后还没喝过啤酒，她想喝啤酒。

    啤酒比红酒便宜，宋福禄要了两扎鲜啤酒，点上一支烟，和梁晓秀喝起酒来。梁晓秀很喜欢酒吧那种气氛，觉得那才是男子汉应该去的地方。宋福禄不知道梁晓秀还要说什么，心想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惹她生气。他们有今天这种经济状况，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是她把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梁晓秀开场了。

    宋福禄听不懂那句话的意思，举起酒杯和梁晓秀碰杯。

    梁晓秀喝了一大口啤酒，一大扎啤酒下去了一半，足有半斤多酒。宋福禄看她喝酒的样子，以为她听了堂叔的话心情不好，在借酒消愁呢。

    “晓秀，你喝慢点。”他提醒说。

    “你忘了我是老外封的酒神了？而且还是女酒神呢！你今天陪我好好喝一场，喝一个痛快！”

    “你想一醉解千愁？”宋福禄不安地问道。

    “你用词不当，我又没什么愁事，哪来的一醉解千愁呢？”

    “那是为什么呢？”宋福禄大惑不解。

    “你真是一个傻小子，为了高兴呗！我们这次来巴黎还清了所有债务，我们不值得高兴，不值得庆祝吗？”

    “是值得高兴，值得庆祝！”宋福禄又要了两大扎啤酒，说：“我还以为你在生堂叔的气呢？”

    “那个老东西还值得我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反倒可怜他呢。当我说要给他利息时，他在我面前表现得那么低三下四，简直像一条听话的狗！”

    宋福禄不愿意再提堂叔了，他陪梁晓秀喝酒，两人不知不觉喝了6扎啤酒。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1点半，梁晓秀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福禄，再来两扎啤酒。”

    宋福禄又要了两扎啤酒，心想她果然是好酒量：喝了三大扎啤酒，就像什么都没喝似的；而他自己则感觉肚子满满的了。他硬挺着陪着她喝酒。

    “福禄，谢谢你陪我喝酒，喝完这扎就不喝了。”

    “没关系，你想喝到下半夜，我也陪着你喝。”

    “那我不成酒鬼了嘛！”她宛然一笑。

    宋福禄也笑了。

    “福禄，我喜欢你。”她忽然说了一句爱慕的话，那种话她过去从来没说过。

    “我也喜欢你，晓秀。”

    “福禄，你一定要做一个男子汉，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晓秀，你放心，我会做一个男子汉！”

    梁晓秀满意地点点头。两人喝了8扎啤酒，一共花了40欧元，离开酒吧往住处走。

 第四十六章 罗叔宴请

    他们在巴黎停留的时间剩下最后一天了。上午宋福禄带梁晓秀到巴黎的一家二手厨具店看厨具，他挑选了一个自动绞肉机，一个自动和面机，两样自动化厨具总共才花了200欧元。

    宋福禄高兴地说：“这回好了，有了这两样东西，一天别说做1000份卷饼，就是做2000份卷饼，我都不怕了。”他每天做500份卷饼感觉挺累，就想到了买那两样东西。

    他们平时做卷饼，宋福禄用手动绞肉机绞肉饼馅，既费时又费力；梁晓秀则用手和面，也费时费力。有了自动化厨具，可以大大减轻他们的体力，又能提高效率。

    梁晓秀看着那两样厨具笑了。她找的这个男人真是会算计，花最少的钱买到了最实用的厨具。他处处精打细算，绝对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手。

    中午，罗成宴请梁晓秀和宋福禄，他特意在超市的餐馆为他们摆了一桌豆腐宴：红烧豆腐、麻婆豆腐、尖椒炒干豆腐、砂锅豆腐。一共四道菜，量特别大。

    罗成40多岁，为人憨厚老实，宋福禄称他为罗叔，梁晓秀也跟着叫他罗叔。罗叔算是手艺人，他会做豆腐，专门为华人超市做豆腐，一个月能赚到2千多欧元。

    梁晓秀到法国后第一次吃豆腐，感觉那豆腐不是一般的好吃，而是一道名菜，百吃不厌。她曾在几个月前和罗成学过做豆腐，此刻她想到将来开中餐馆一定要先建一个豆腐作坊，她的餐馆必须有豆腐这道菜。她问罗成豆腐的价格。罗成告诉她，红烧豆腐15欧元一盘，麻婆豆腐15欧元，尖椒炒干豆腐12欧元，砂锅豆腐20欧元。那几道菜都特别受老外的欢迎。

    梁晓秀立即估算出平均每盘菜的成本不到5欧元，但利润却十分可观，远远超出他们卖的卷饼。她早就听说老外就愿意吃豆腐；但她不明白老外为什么愿意吃豆腐。老外喜欢吃豆腐是一件好事：她可以赚钱，而且赚得不一定比卷饼少。豆腐的成本不高，但利润却很高。

    她想，中餐馆要是开好了，赚的钱肯定超过快餐店。她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将来要开的中餐馆的样子。她要在里尔最繁华的啤酒商街上开一家最好的中餐馆。里尔还没有中餐馆，所以她的中餐馆开业后肯定会大受欢迎。她要把餐馆装潢得富丽堂皇，富有东方情调；她要雇用老外跑堂，让老外为老外服务；宋福禄当老板负责收银；她要亲自掌勺，每盘菜至少赚到10欧元，一天至少炒出500盘菜，让老外吃得满嘴冒油。

    宋福禄问罗成，他怎么告诉堂叔他们来巴黎了。

    罗成说，他没有特意告诉他堂叔，是他堂叔前天来超市买豆腐，他们无意中聊起了宋福禄，他就说宋福禄和梁晓秀来巴黎了。他堂叔便问他们干什么来了，他实话实说，告诉他，他们是来还钱的。之后，他堂叔又找王大冰和章义了解他们的情况。

    宋福禄便说，他堂叔还不如朋友，昨天说请他们吃完饭，结果他们不但没吃上饭，还被他数落一顿，害得他们晚上找地方吃饭。

    罗成说，人和人不一样：他堂叔在华人餐饮业中的人缘不好，大家都不大喜欢他。他的特点是：只进不出。

    “就是总想占别人的便宜，是不是？”梁晓秀问。

    “对，他就是那种人。他到别人的餐馆白吃白喝；别人到他餐馆喝一杯咖啡，他都收钱。时间一长，大家自然都不愿意搭理他了。”

    “所以他那种人永远赚不到大钱。”梁晓秀说。

    “还大钱呢，我看他赚小钱都费劲了。”罗成说。

    “罗叔，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

    罗成说，堂叔的生意原来越差，每天的顾客不到20人。开餐馆最重要的是回头客，但他却把回头客都得罪了。他的菜量小，质差，价又高，客人吃一次感觉上当，就不愿意再来了。他一共只顾了两个人，一个大厨，一个跑堂，给大厨开1400欧元的工资，给跑堂开700欧元，那两人嫌钱少，都不给他好好干活，饭菜质量肯定不行。

    罗成最后说：“这样的餐馆怎么能赚到钱呢？”

    宋福禄暗暗想：这样的餐馆确实赚不到什么钱，他庆幸自己离开了堂叔的餐馆，否则他还在那个火坑里煎熬着，没有出头之日。

    梁晓秀问：“罗叔，他要是总这么下去，还不得关门呀？”

    “我看差不多，说不定那天就得关门了。”

    梁晓秀听宋福禄说过，他堂叔的那家餐馆不是租的，而是买的。他当年在香港挣了一笔钱，到法国后没多久就买下了那家小餐馆。梁晓秀估计那家小餐馆的市值不会低于30万欧元。她想：将来老头餐馆开不下去，把餐馆卖了也能维持生活了。

    罗成那天上的是绍兴黄酒，还特意加温了。梁晓秀吃着豆腐，喝着绍兴黄酒，感觉象回到了家乡一样。她一再说罗叔做的豆腐好吃，黄酒配上豆腐，如同红酒配红肉一样恰到好处。

    “那你就多吃，吃够了，喝够了。”

    “我不会客气，罗叔，四道菜，一点都不会剩下。”

    梁晓秀那天中午没有喝多少黄酒，但却吃了很多豆腐，四盘菜一扫而光。

    罗成看了暗暗想：“宋福禄找的这个媳妇，别看人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饭量却真大呀！”

    宋福禄则想：晓秀还能吃，只是菜没了。

    梁晓秀其实只吃了八成饱，如果有菜她还能吃两盘菜。她那几个月天天吃卷饼已经腻歪了，换了口味，她馋得厉害，就想多吃。她不像宋福禄当过厨师，肚子里有油水，她从国内来是面黄肌瘦，体重还不到100斤；在法国8个月也没吃到多少肉，体重只增加了2斤，刚好96斤。

    梁晓秀感谢罗叔为他们饯行，一再说等罗叔到里尔时，他们好好招待他。

 第四十七章 巴黎三兄弟

    当天晚上，王大冰在餐馆设宴，为宋福禄和梁晓秀饯行。他邀请了章义作陪。章义、王大冰和宋福禄三人是最好的朋友，宋福禄在巴黎时，他们一个月至少聚会一次。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们三人身上都有相同的地方：为人善良、诚恳，喜欢助人为乐；同时他们又都很勤奋，干起活来一阵风似的。

    梁晓秀开玩笑说，他们三人可称为“巴黎三兄弟”。王大冰说，他们本来就是好兄弟，相互关照，无所不谈。章义则说，他们就差结拜了。宋福禄便说，那他们就结拜，当结拜兄弟相处。

    在三个人中，宋福禄年龄最小，31岁，章义33岁，王大冰35岁。王大冰自然当了大哥，章义成了二哥，宋福禄则成了小弟。三兄弟结拜，没有任何仪式，只是口头承诺他们是结拜兄弟。

    吃饭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每个人都争先恐后要表达各自的想法。

    王大冰是厨师出身，为人豪爽仗义，20岁就来巴黎打工，30岁时自己开了一家餐馆，当了老板，每年有十几万欧元的进项。

    他那天亲自下厨做了十道菜。菜很丰盛，有鸡鸭鱼肉；酒上的是茅台酒。

    王大冰举杯说：“茅台是最好的国酒，我们今天开怀畅饮。”

    三兄弟举起酒杯，但没有招呼梁晓秀举杯，他们那是一种结拜仪式。

    梁晓秀没喝过茅台酒，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很想尝一口，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她看着三兄弟举杯喝酒，心里非常高兴，因为那三人中有她的丈夫宋福禄。她想：一个人，尤其是男人，要有自己的好朋友；没有朋友的男人，不能称其为男人；男人交的朋友，应该是那种两肋插刀的朋友。

    三兄弟一连干了三杯，然后才开始吃菜。男人动筷子，梁晓秀才开始吃菜，她感觉那些菜吃起来要比法餐好吃多了：又香又可口，非常过瘾。她乘三个男人喝酒的功夫吃了不少菜。

    王大冰以为梁晓秀不会喝酒，所以就没给她倒酒，只给她倒了一杯饮料。

    宋福禄喝过三杯酒后，才发现梁晓秀喝的是饮料，便问她是否也喝一点茅台。

    她说：“好吧，那我就喝点，陪陪你们三兄弟。”

    “没想到弟妹也会喝白酒，”王大冰听到梁晓秀要喝酒很高兴，一边给她倒酒，一边说，“是我失职。来，我敬弟妹一杯酒！”

    “还是我敬王大哥一杯酒吧，”梁晓秀举着酒杯笑着说，“我哪能让大哥敬酒呢？”

    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梁晓秀感觉茅台酒非常柔和，入口香甜，很对她的口味。她在国内时滴酒不沾，到了法国喝过三次红酒，但从未喝过中国白酒。

    她举起杯，又敬章义，说章义是二哥，她得敬他一杯酒。章义本想敬酒，没想到被梁晓秀抢了先。他举杯说，他们下次来巴黎他做东，喝红酒，吃海鲜。

    两人碰了杯，又一饮而尽。

    王大冰看梁晓秀喝酒一点也不打醋，便猜到她酒量肯定不小。他开玩笑说，女人只要敢动酒杯，就是海量；他没想到弟妹酒量那么大，他要和她喝三杯酒。

    他们用的杯子是三钱杯子，三杯酒还不到一两。梁晓秀自然不在乎，端起酒杯就和王大冰干了三杯酒。

    “好酒量，好酒量！”王大冰直夸梁晓秀的酒量。

    宋福禄私下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梁晓秀能喝9瓶红酒，喝那点白酒不算什么。说不定王大哥还喝不过她呢。他知道王大冰的酒量是一斤，不至于能把梁晓秀喝倒。

    章义看梁晓秀一连干了三杯酒，举起酒杯说，他也要和弟妹干三杯酒。

    梁晓秀举杯和章义干了三杯酒。她已经喝了8杯酒，有二两多，感觉胃里微微发热，有一点喝酒的感觉了。那瓶茅台53&deg;，一瓶茅台的酒精顶三瓶红酒的酒精含量。她估计她能喝一瓶茅台。

    王大冰只上了一瓶茅台，不一会儿工夫酒瓶就见底了。他又取来一瓶茅台，给每个人满上酒杯。

    宋福禄问他茅台是从哪儿弄到的，他说是从国内带来的，一共带了6瓶，一直没舍得喝，宋福禄来了，他才拿出来喝。

    梁晓秀对王大冰的菜大加赞赏，说那些菜配上茅台，如同法国大餐配上上等红酒一样，可以称之为美酒佳肴。宋福禄说，对中国人来说，喝白酒还是比喝红酒痛快，有一种豪爽大度的感觉。他举杯和大哥二哥又干了三杯酒。

    不知不觉三兄弟每人喝了三两多茅台。酒助谈兴，10杯酒下肚，三兄弟谈兴大发，话多了，充满了豪情万丈的气氛。梁晓秀特别喜欢三兄弟那种豪爽大度的样子，她认为男人就应该大度、大气、豪迈

    宋福禄说，等他们开了中餐馆，一定邀请两位大哥到里尔做客，他们要大喝一场。他们现在还在创业阶段，暂时还没有能力接待两位大哥。其实他在想：他们的经济实力用不了三年就能超过章义和王大冰的经济实力；与两位大哥相比，他们夫妇积累财富的速度远远超过两位大哥。

    梁晓秀附和着说，两位大哥到里尔市，她下厨为他们炒菜，陪他们喝酒，不醉不罢休。几两酒下肚，她来了情绪，情绪高涨，从未感觉像那天那样高兴、舒畅、健谈。

    宋福禄的情绪极好，他看到两位大哥把他视为亲兄弟，在梁晓秀面前给足了他面子，心里既感动又高兴，一杯接着一杯喝。

    第二瓶茅台又喝光了。

    梁晓秀陪着三兄弟喝了半斤茅台，感觉什么事都没有。她估计她再喝半斤茅台也没事。

    王大冰一看不仅酒喝光了，桌上的菜也基本吃光了。他吩咐厨师再炒几个菜，自己又取来了两瓶茅台。他们四人喝得量基本差不多，再喝两瓶酒，等于每人喝了一瓶茅台。他给每个人斟上酒，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梁晓秀，那意思是说：你还能喝吗？

    梁晓秀脸色有些发红，她正处在兴头上，用眼神回应道：王大哥，这点酒我没事，我陪你们继续喝。

    四人的话越来越多，说到了中餐馆的菜价。梁晓秀问王大冰，他们那天上的菜如果卖给老外，能卖出多少钱。王大冰说，15盘菜平均30欧元一盘，能卖出450欧元；只可惜老外不像他们那样吃菜喝酒。

    梁晓秀估计15盘菜的成本大约为200欧元，她觉得赚一半太少了。她要开餐馆，那些菜至少得卖出800欧元，赚三倍。赚老外的钱，得有方法，的弄出名目来。此外还得引导老外吃中国菜，让他们知道中国菜不亚于法国菜。

    大家还在喝，每人已经喝了七八两酒。茅台的酒劲比红酒大多了，酒精刺激着他们，使他们说话没有顾虑，无所不谈。

    梁晓秀得知王大冰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媳妇刚生小三，还在做月子。章义也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她便问他们想要几个孩子。王大冰说，他媳妇34岁，在40岁之前他们还想要3个孩子。法国的社会福利好，生得越多，福利越多。养6个孩子反而比养两个孩子赚钱。章义说，他还想要两个孩子。

    王大冰和章义开玩笑说，等弟妹生了儿子，满月后，他们到里尔祝贺梁晓秀和宋福禄。宋福禄脸通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梁晓秀立即说，等他们有了孩子，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两位大哥。

    提到生孩子，梁晓秀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她热血沸腾，举杯说：“来，两位大哥，为我们的孩子早日出生，我们干了这一杯！”

    四瓶茅台喝光了。梁晓秀喝了一瓶茅台，身上开始出汗了。她虽然没有喝醉，但觉得头有点沉，下半身不舒服，她起身到卫生间查看，才发现她来了例假，裤子里都是血迹，她随手拿起一卷手纸垫在下面，返回了酒桌。

    王大冰试探着问：“诸位，我们已经喝了四瓶茅台，一人一瓶。怎么样，还想喝吗？我还有两瓶茅台。”

    章义说，关键看宋福禄和梁晓秀，他们如果还想喝，他愿意奉陪。

    宋福禄看梁晓秀，梁晓秀说，大家既然喝得那么痛快，就再开一瓶茅台。

    王大冰又取来一瓶茅台，暗暗想：这个梁晓秀可真有两下子，喝了一斤茅台，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她到底有多大量呢？

    梁晓秀拿过酒瓶给每人斟酒。章义喝了一两后，感觉实在喝不动了。宋福禄虽然没喝醉，但也感觉力不从心了。

    喝酒的人只剩下王大冰和梁晓秀。还剩下半瓶酒，王大冰看着梁晓秀，梁晓秀说：“王大哥，我们俩把这半瓶酒喝了吧。”

    王大冰喝得也差不多了，他不想在梁晓秀面前掉价，便硬挺着举杯喝酒。

    梁晓秀喝得很快，半瓶茅台见底了，她那天一共喝了一斤半茅台，在四个人中喝得最多。她心情愉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晚宴到11点时结束了。

 第四十八章 我们成亲吧！

    梁晓秀回到房间躺下后，脑子还非常清醒，她喝了一斤半茅台，只感觉浑身发热，身上痒痒，但还没有醉意。酒精对每个人的刺激不同：宋福禄那天晚上喝了一斤茅台，他回到房间，困意大发，倒头就睡着了；梁晓秀喝了酒，却没有一点困意，只想到一件事：成亲生孩子。

    她到法国8个月虽然和宋福禄领了结婚证，但一直没有同房。宋福禄的理由是：他们还不具备结婚生子的经济条件，所以不能同房，更不能生孩子。

    她想这次从巴黎回去就和宋福禄同房成亲。现在经济条件有了极大的改善，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王大冰35岁，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章义33岁也有了两个孩子；而宋福禄马上就到31岁，还没有和她同房成亲，连孩子的影子都没有。这怎么行呢？他们如果登记结婚时同房，她现在已经有孕在身了。按理说，这种事男方应该主动提出来，可是宋福禄从来不提；她必须得向他正式提出这个要求。

    第二天早晨5点钟，梁晓秀就起床了。她敲宋福禄的门，宋福禄还在昏睡中，他昨天晚上喝了一瓶茅台，感觉有点醉意，身子发沉，睡得很死。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宋福禄听到敲门声，打开门，迷迷糊糊地说。

    “5点了，不早了。你赶快起床，我们回家吧。”

    梁晓秀一说回家，宋福禄立即清醒了。他们出来已经三天了，是该回家卖卷饼了。他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和梁晓秀下楼上车。梁晓秀昨晚和王大冰说他们一大早就动身，不吃早饭了。

    5点半，宋福禄发动车上路了。

    半个小时后，汽车上了巴黎通往里尔的高速公路，外面还漆黑一片，高速路上几乎看不到车辆。宋福禄调整了一下身体，挂上六档，以130迈的速度行驶。冬季的法国天亮得很晚，外面还漆黑一片。

    梁晓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望着车窗外黑乎乎的景色，想着心事；宋福禄则聚精会神地盯着高速路，想着一回到家就准备卖卷饼。

    梁晓秀平静地说：“福禄，我们成亲吧！”

    “成亲？”宋福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说：“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你怎么喝糊涂了？我们只是领了结婚证，但我们还没有同房，一直分居着。你说，那算成亲吗？”梁晓秀在心里责怪宋福禄，这个男人怎么就对同房不感兴趣呢？现在经济条件有了改善，他应该主动提出来和她同房，而不是让她先提出来，她毕竟是女人，说那样的话很难开口。

    她觉得很奇怪，宋福禄怎么就一点都不主动呢？在她老家，男人和女人成亲，男的一个个都急得像一个猴似的，当天同房，抱着新娘睡觉。可是宋福禄却和那些新郎正相反：他娶了媳妇，却似乎忘了媳妇的存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捉摸不透。

    “噢，你说得有道理。我们是该成亲了。”宋福禄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他还是没有正视这个问题。在他们的经济状况没有得到根本改变之前，他脑子就不过这件事。

    梁晓秀便说，他们现在成亲，到年底就能有儿子了。大儿子的名字宋福禄都起好了，就叫宋大海。她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他们既然是夫妻，就应该在一个房间睡觉，不能再分居了。

    宋福禄虽然同意同房成亲，但他认为现在就要孩子还早一些，他们得挣到10万欧元后才能考虑要孩子的事。没有经济基础，要孩子有什么用呢？

    梁晓秀说早要孩子，早得济。宋福禄马上就到31岁，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他们再不要孩子就晚了。

    梁晓秀的态度坚决，宋福禄不得不回应了。他觉得这件事必须坐下来认真谈一次，在车上说不清楚。

    他把车开到高速路旁的一个加油站，先加了油，然后带梁晓秀走进加油站的小卖部，那里有咖啡座，他要了两杯咖啡，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说正事。

    他试探着说，他们可以同房成亲，但他想晚一年再要孩子。在一年时间里，他们先打下经济基础，攒够钱，那样他们就没有压力了。他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宋福禄同意同房成亲，梁晓秀很高兴，她觉得宋福禄说得也有道理：他们再攒一年钱，然后再要孩子也不晚。但她没说话，一直听着宋福禄说话。

    宋福禄说，他们的生意正处于关键时期，这次回里尔，他们要做的事很多很多，他们肯定都忙不过来。里尔大学马上就要开学了，他们还得在大学学生食堂和妮娜咖啡馆卖卷饼，同时为穆尔提供晚上卖的卷饼；此外，梁晓秀还要在咖啡馆讲绘画课。光是在里尔大学那边，他们就够忙乎的了。

    除了里尔大学，他们还有大广场的快餐店。老皮尔斯这一阵打开了市场，说不定一天能卖出500份卷饼呢。500份卷饼的制作量很大，够他们忙乎的。这样一来，他们两人就得分工了。

    宋福禄说的都是正事，梁晓秀这时才意识到他们要做的事千头万绪，必须通盘考虑，周密计划，否则会忙得四脚朝天。

    她问宋福禄，他们怎么分工。

    宋福禄早就想好了分工的事。上午他和梁晓秀到快餐店做卷饼，供老皮尔斯夫妇卖卷饼；中午梁晓秀一人到里尔大学学生食堂卖卷饼，让穆尔给她打下手；下午她在妮娜咖啡馆讲绘画课，之后再卖卷饼；晚上宋福禄负责给穆尔送卷饼，梁晓秀在家准备第二天的食料；周末皮尔斯夫妇和妮娜母子都休息，但他们不能休息，他们还得在快餐店卖卷饼。一星期七天，每天的日程都排的满满的。

    “你这么一说，我们一天中几乎没有闲时间了。”梁晓秀闷闷不乐地说，心想那就是宋福禄一直不提同房的原因。

    “是啊，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我们得两头跑，我估计我们一天能卖出1000份卷饼。你说我们能不忙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转向了卖卷饼上，一下子又把同房的事给忘了。

    宋福禄一提起1000份卷饼，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1000份卷饼的利润：3000欧元。金钱的力量巨大无比，他们太渴望挣钱了。一天就能挣到3000欧元，他们当然兴奋不已了。每天挣到3000欧元，天长日久，数目极为可观。

    梁晓秀说：“一天挣三千，一个月就挣九万，一年少说也得能挣到九十万欧元。我们有了九十万欧元，还怕什么呢？什么都不怕了！”

    “是啊，什么都不怕了！”宋福禄重复了一遍梁晓秀的话，然后说，“如果弄好了，我想我们不止挣九十万欧元。”宋福禄很高兴，他终于把话题引开了，引导了挣钱上。与挣钱相比，同房算什么？同房是小事，挣钱才是大事！他不能因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梁晓秀果然“上当”，迫不及待地问道：“福禄，你说不止九十万欧元，那你说我们一年能挣到多少钱？”她挣钱的欲望比宋福禄还强烈，每天都在琢磨着挣钱的事。

    “我想，我们今年应该挣到100万欧元；100万欧元就是我们奋斗的目标。”

    “100万欧元？那就是一千万人民币呀！”梁晓秀的嗓门一下子大了。

    “对，是一千万人民币。我们要争取，我们要奋斗，在1971年挣到一千万人民币！”宋福禄满脑子都是挣钱的事，早把同房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我们赶紧往回走吧！”梁晓秀一想到一千万，就急着想回家赶紧挣钱，不再耽搁一天，一时忘了同房成亲的事。

    宋福禄启动车，驶上了高速公路。汽车抵达里尔时，太阳刚刚升起，红彤彤的太阳照亮了天空和大地，他们俩都感觉那就是一个好预兆。

 第四十九章 再等一个月

    到家后，他们都感觉饿了，梁晓秀下厨房做早餐。她现在象女主人一样，每天早晨给宋福禄做早餐。在厨房她忽然又想起了同房的事，她一边做饭，一边想：宋福禄同意和她同房，那她得定一个日子。在她的老家，人们成亲，都有老人给选成亲的日子；在法国她只能自己给自己选日子了。

    选什么日子呢？

    她不知道。她想她刚来例假两天，最好选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

    某一天是哪天呢？她忽然想起一个星期后就是春节了。对，就选大年初一，那一天就是他们成亲的吉祥日子。

    成亲的日子选定了，她又想到了要孩子的事。她认为要孩子和挣钱是一回事，两者并不冲突。她怀孕后照样可以干活，一直干到临产的前几天；一生完孩子，她又可以干活了。春节成亲，到年底她就能把孩子生出来了。

    想到这儿，她笑了。

    她把早餐端到餐桌上，招呼宋福禄过来吃早餐。她兴冲冲地对宋福禄说，她选好了成亲的日子：大年初一。

    “福禄，你说我选的日子好不好？”

    “好倒是好，”宋福禄心不在焉地说，“可是我说过我们先挣到10万欧元，然后再考虑成亲的事。”他有点责怪梁晓秀，她怎么又提到了成亲的事呢？挣钱才是最要紧的事，他在路上已经和她说的清清楚楚，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福禄，挣钱和成亲并不矛盾呀，我们可以先避孕，暂时不要孩子。这样我们什么也不耽误。你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嘛！”梁晓秀想先把成亲的日子定下，至于成亲那天是否避孕，到时候再说。宋福禄有一股宁劲，先把他说服了，然后再谈下一步的计划。

    梁晓秀提起避孕，宋福禄感觉她认真了，于是悄悄把话题转到王大冰和章义的身上。他说，他们和王大冰、章义不一样，人家有经济基础，他们没有基础，所以他们不能急着要孩子。他们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挣钱，挣大钱。

    他开始往后退缩，梁晓秀立即猜到了他的心思。

    她说她非常羡慕王大冰和章义，他们俩才30多岁，一个有了三个孩子，一个有了两个孩子，人家那生活才叫家庭生活，儿女满堂，其乐融融。

    宋福禄并没有听进去梁晓秀说的话，他在想着明天开门营业的事。今天他要给皮尔斯和穆尔打电话，了解他们的情况，下午就去进货，准备明天用的食料。

    梁晓秀说了半天，宋福禄一句也没听。

    “宋福禄，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梁晓秀生气了。

    “我想一会儿给皮尔斯和穆尔打电话，下午去进货，明天我们还要卖卷饼，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我和你说的事，你没听进去吧？”

    “那件事暂时先放放，等我们有了时间再说，你看好吗？”

    “不好！必须现在说清楚。”梁晓秀的口气不容置疑。

    “晓秀，你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了，你再说。如果我们同房，你就会怀孕，那样一来就耽误事。”

    “误不了事，什么事都不会耽误。”

    “你先听我说，晓秀，”他打断了她的话，说，“我一个人忙不来，我需要你拿大主意，在里尔大学那边盯着。女人一怀孕，干起活来就不方便了，会受到很多制约。还有等生了孩子，你就的在家照顾孩子，你还怎么干活挣钱？”

    梁晓秀想解释，宋福禄不让她解释，他的话还没说完。

    他说市场刚刚打开，他们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把握不住，市场就会溜掉，那时他们后悔都来不及。成亲生孩子与挣大钱，哪个更重要呢？不言自明。

    梁晓秀及时插进了一句话：“两件事都重要。我从国内出来时有一句口号叫‘革命生产两不误’我看这句话用到我们身上再贴切不过了。我们也要干活生孩子两不误。”

    宋福禄说，她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一旦有了孩子，麻烦事很多，她的全部精力都得放到孩子身上，哪还有时间和精力照顾生意呢？他不是不想成亲，更不是不想要孩子，他只是想往后拖一拖而已。

    梁晓秀便说，就是在战争期间，人们也照样结婚生子。如果照宋福禄的理论，人类就得断子绝孙，永远也不能延续后代了。

    两人各说各的，谁也说服不了谁。谈话一时陷入了僵局。

    梁晓秀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问：“福禄，你今年多大了？”

    “过了年就31岁了。”

    “人说三十而立，你已过了而立之年。”

    “那又怎么样？”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提到他的年龄。

    “过了年，我就19岁了，”她停顿了一下，说，“我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宋福禄不想同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还不懂怎么避孕，他以为男人和女人只要钻进一个被窝，女人就会怀孕呢。说起来也很好笑，宋福禄别看是31岁的大男人了，但对男女之事简直一窍不通。他16岁从家乡出来到海外谋生，从未有机会接触女性，每天除了干活、吃饭、睡觉，他的生活完全是苦行憎的生活。他堂叔把他当成了干活的机器，长年累月地使唤他，没给过他一点闲时间，也从不开发他那方面的心思。

    他吞吞吐吐地说：“晓秀，可是有一件事，我不好意思和你说。”梁晓秀逼得紧，他不得不实话实说。

    “你说吧，没关系。”

    “我、我…”他吞吞吐吐说不出来话了，急得满头是汗，满脸通红。

    “到底什么事呀？快急死我了！”梁晓秀不耐烦了，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呢？。

    “我、我不知道怎么避孕。”他低着头小声说，不敢看梁晓秀的眼睛。

    梁晓秀扑赫一声笑了出来，说：“你不知道，我知道呀！”她觉得宋福禄太单纯了，这么简单的事他都不知道，还记得满头大汗，六神无主的样子，既可笑又可爱。

    梁晓秀出国时特意到镇卫生所和她的一个女同学要了10盒安全套，带到了法国，还放在她房间里呢。她出国前到镇卫生所和同学咨询结婚的事。同学告诉她，如果结婚不想马上要孩子，她必须让男人避孕，避孕的最好方法就是使用避孕套。

    “那、那你告诉我怎么避孕。”宋福禄硬着头皮说。

    “避孕很简单：就用避孕套。我从国内带来了避孕套，在我房间放着呢。到时候你用上，我就不会怀孕了。”梁晓秀解释说，她这时才知道宋福禄原来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怨不得他从来不提同房的事呢。

    “还是你想得周到，晓秀，”宋福禄感激地说，“那东西保险吗？”

    “当然保险了，避孕套也叫安全套，只要戴上，就什么事也没有。”

    梁晓秀上楼取来一盒避孕套交给宋福禄，让他晚上在自己房间试试。其他没说什么。宋福禄傻了：这个东西怎么用呢？

    宋福禄却说：“晓秀，我挺紧张，要不我们还是等一个月吧，你看怎么样？”

    梁晓秀当时就翻脸了，摔了桌子，拂袖而去。

 第五十章 你没毛病吧？

    宋福禄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梁晓秀的房间门口，梁晓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宋福禄敲门，梁晓秀不理睬他，锁上门上床躺下，用被子蒙上头，伤心地流泪了。她越想越来气，此时想到了一个词：活守寡。

    她这不就是活守寡吗？

    她8个月前来法国时，宋福禄只字不提结婚的事，还是在她逼迫下他们才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领证之后，宋福禄以经济困难为由，提出和她分居而住，一直拖到现在。期间，她曾提出他们应该同房，但被宋福禄拒绝了。两个多月前他们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她又提出同居的要求，宋福禄则说等他们还清了所有债务，他们再同居。她只好等待。

    现在债务已经还清，宋福禄却又说，等他们赚够10万欧元后再同居。很显然，宋福禄视同居为洪水猛兽，似乎极害怕同居。

    梁晓秀躺在床上反复想：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他难道没有那方面的要求吗？他每次都说出恰当的理由回避她的要求，弄得她很尴尬。她毕竟还是一个刚刚19岁的大姑娘，由她口中说出同居的字眼，她不但感觉难为情，还感觉受到了怠慢与羞辱。作为一个大姑娘，她三番五次提出同居的要求，她不仅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还感觉自己太掉价了。在她家乡，那种事都是由男方先提出，女方同意后，才能完婚；现在却掉了个：女方先提出，男方却不同意。

    他们当初说好，她来法国是结婚的；现在弄得好像她得求着他结婚，得到他的恩准，她才能圆她的结婚梦。而他似乎在拿一把，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她。

    想到这儿，她感到无地自容了。自己那么下贱，竟然求着人家要同居。他们是正式登记结婚的夫妻，两人本应平等相待，互敬互爱；可是宋福禄掌握着婚姻的主动权，从来不主动提同居的事。他今天早晨还暗示说，这一年他们要尽最大力挣到100万欧元，那意思分明在说：等这一年过去再考虑同居要孩子的事。他难道想等到1972年吗？她是1970年来法国的，现在已经是1971年了，他们还没在一个房间睡过觉。

    这是什么事呀！

    宋福禄总是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其他。他为什么拒绝同居呢？他难道不喜欢她吗？她忽然感到后怕：说不定宋福禄真的不喜欢她，所以才拒绝和她同居。如果是那样，问题可就严重了。她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她由此又想到了他们之间的经济关系。宋福禄答应每月给她开500欧元的工资，其余的钱都由他保管。他控制着家里的财权，那些钱怎么用都由他说了算。他万一有了别的想法，她怎么办呢？

    她不寒而栗了。

    挣到那些钱，主要是靠她出谋划策，使劲浑身力量挣到的。没有她，就没有宋福禄的今日。她不仅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且还让他看到了光明的前景。可是他呢？他却不满足她的正当要求，而且还控制着家庭经济命脉。

    她当然知道经济的重要性：谁控制经济命脉，谁就占据主动地位。倘若他们已经完婚了，组成了一个家庭，她到不在乎他管钱；问题是他们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他凭什么把钱都拿去？特别让她感到不快的是，她讲课挣的钱也被宋福禄拿去了。

    她从各种角度想婚姻问题，想来想去，她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宋福禄有没有男人的正常功能呢？他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她在村里时听别人说过，有的男人就没有性功能，无法和女人同房。他们村就有一个那样的男人，村里的妇女在背后议论那人说：“他是一个废人。”起初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废人”，便问别人；别人笑而不答。再后来，她终于明白了：所谓“废人”就是不能行使男人性功能的人。女人要是不幸嫁给那样的“废人”，只有一个选折：离婚或守活寡。

    难道宋福禄也是那样的男人？她毛骨悚然，不敢往下想了。

    她立即起床开门，决定向宋福禄问个明白。宋福禄还站在她门口，象霜打的茄子，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看他那样子，更觉得他身体有毛病

    “你跟我来，到楼下，”她没好气地说，“我有话问你！”

    宋福禄跟着梁晓秀来到楼下餐厅，乖乖地坐在她对面的桌子旁。

    他看一眼梁晓秀，然后说：“晓秀，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不想同房，我是从经济角度考虑这个问题的。我们现在处在最关键时期，不能浪费一天时间，不能耽误一天时间。明天快餐店就要开门；后天里尔大学开学，你说我能不着急吗？我急呀，急着挣钱！我还哪有精力想别的事呢？”他认为梁晓秀本末倒置，把婚姻生活至于挣钱之上，犯了大错误。

    “那你的意思是一年以后再说这事？”梁晓秀故意那么问，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最好是一年后再办这件事。这一年对我们非常关键，市场情形现在这么好，老皮尔斯和穆尔又那么积极，我们要把握这个机会狠狠赚一把！”

    “赚一百万欧元？”她又故意问，心里已经明白赚钱对宋福禄来说远比和她同居重要。

    “对，就赚它一百万！”一提起赚钱，宋福禄的眼睛就亮了。他说：“晓秀，我是这样想的：有一百万欧元垫底，我们既可守又可攻。”

    “守什么？攻什么？”梁晓秀假装感兴趣了，其实她对他更失望了。

    宋福禄解释说：“守，就是守住快餐业。我们继续做卷饼，卷饼市场这么好，我们又是独此一份，干吗我们不继续做呢？卖卷饼比开中餐馆都赚钱，这买卖我们要一直做下去，直到市场不再有需求为止。至于攻嘛，那就简单了。我们有了雄厚的资本，我们什么时候想开中餐馆，就什么时候开，不受任何限制。我早就想好了：我们要在里尔开一家最大最好的中餐馆，让我们的餐馆成为有钱人聚会的场所，成为高档餐馆，卖那种上百欧元的红酒。我们要把中餐馆建成那种像赚钱机器一样的餐馆。这次你到巴黎也看到了那些华人餐馆卖的菜有多贵！但他们客源有限；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有客源，我们要卖那么贵，我们的餐馆就成了赚钱机器！”

    “还有什么？”梁晓秀冷静地问。

    “还有很多事，我慢慢和你说。我现在去给皮尔斯打电话，和他交代一下明天开业的事。我还要给穆尔打电话，看看里尔大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福禄起身往外走，准备给皮尔斯打电话。

    梁晓秀当时就翻脸拍了桌子，说：“宋福禄，你站住！”

    “晓秀，你有事吗？”宋福禄一愣，梁晓秀从不直呼他的名字，这次她怎么那么叫他呢？

    梁晓秀平静地问道：“宋福禄，我问你：你没毛病吧？”

    “我没毛病啊，怎么了？”宋福禄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男人？”梁晓秀又问，“你身体是不是有毛病？”

    “我当然是男人了，我身体好着呢，哪有什么毛病？晓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净问我奇怪的问题呢？”

    “你既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身体又没毛病，你怎么就……”梁晓秀说不下去了，她本想说你怎么就对我不感兴趣呢？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止不住地往下流。

    “晓秀，你别哭，我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他还以为他那句话说错了，伤害了梁晓秀呢；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你别装傻了，宋福禄！你真要是男子汉，你就和我上床，别的废话少和我说，我不听！”梁晓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话挑明了。

    “晓秀，我们明天还要干活呢，你消消气，我去打电话。”他一听到上床就紧张，赶紧想把话岔开。

    宋福禄还想往外走，梁晓秀拦住了他，她面带怒色，表情严肃。

    “晓秀，你这是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了呀。我说我们先把生意做大了，等到挣了大钱，干什么都行。”他还在自圆其说，就是不想同房，不想和她上床。

    梁晓秀愤怒了，她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光，把他打清醒了：“宋福禄，你不要给我装蒜！做大生意？你会做吗？挣大钱？你能挣吗？”

    “所以我们要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联手创大业呀！”

    “你自己创大业去吧！我不奉陪了！”

    梁晓秀扭头又上楼了。

    宋福禄这回真傻了。梁晓秀要是撂挑子，他还真没本事独当一面，把生意做下去。皮尔斯和穆尔都听梁晓秀的，他没法调动他们。生意做不下去，他上哪儿赚钱呢？

    他又上楼来到梁晓秀门口，心想不管她再说什么，他都不发火，他都答应，先哄着她，让她和他一起做生意，明天无论如何要开门迎客。

 第五十一章 就等一星期！

    梁晓秀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又把门反锁上了。她气愤到极点，恨得咬牙切齿，真想大哭一场。这个宋福禄还算男人嘛？他们的房间挨着，在8个月时间他居然没有一点“邪念”，从未对她有过亲昵的言语和动作，别说上床，就是连一个亲吻都没有。她曾多少次躺在被窝里，想象着宋福禄爱抚她的情景；可是他让她一直失望着，直到今天还不吐口，还“坐怀不乱”。

    他难道是和尚？

    宋福禄站在梁晓秀门口，隔着门说：“晓秀，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嘛。”

    “我没话和你说，你做你的生意去吧！”她决心已定，不给他留一点面子。

    “晓秀，做生意离不开你，你是主角，我是次角。”他开始做软话。

    她不吃那一套，说：“你本事大，你自己去做嘛！”

    “没有你，我做不了。”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梁晓秀要撂挑子了，这还了得？宋福禄急了，他反复哀求说，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答应；但她千万别撂挑子。生意还得做下去，不做生意他们怎么生活呢？

    梁晓秀给他来了硬邦邦的一句：“你既然想做生意，那你现在回房间试试那东西，看看你是不是男人？”

    “什么东西，晓秀？”宋福禄还真糊涂了，不知道那东西指的是什么。

    “你装什么糊涂？就是我给你的套子，安全套！”

    “这、这合适吗？”宋福禄语无伦次了感到很难为情。

    “这很合适！你试试看，看看自己是不是男人？”

    宋福禄只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梁晓秀给他的那个盒子，看到里面有10个避孕套。他拿出一个套子看了一会儿，但不知道怎么用，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那东西怎么能避孕。

    于是，他拿着那个盒子又来到梁晓秀门口说：“晓秀，你能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吗？”

    梁晓秀扑赫一声笑了，这个宋福禄真快成活宝了，他是真不会用还是假不会用呢？她没好气地说：“就往你那东西上套！”

    宋福禄还在门外发愣，他想到了梁晓秀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但他挺害怕：用一个胶皮套子把那东西套住，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呀？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他想了想故意问梁晓秀，她说的那东西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的命根子！”梁晓秀狠狠地来了一句。

    宋福禄回到房间，鼓捣了半天也没套上，反而用手指头把套子给弄破了。他想着东西肯定有问题，不能随便用。他又来到梁晓秀门口，拿着那个破了的套子说：“晓秀，你出来看一下，这套子破了。”

    梁晓秀打开门，看宋福禄手里拿着一个套子，宋福禄说：“晓秀，这避孕套是伪劣产品吧，怎么一碰就坏了呢？”

    宋福禄把避孕套递给梁晓秀，粱晓秀一看套子确实破裂了。那套子是上海产的，按理说还是名牌产品，不应该破裂呀？宋福禄是怎么弄得呢？

    她问道：“你试过了？”

    “试过了。没想到一碰就破了。”他其实是用手指碰破的，他没好意思和粱晓秀直说。他现在像一个大姑娘一样，在梁晓秀面前很不好意思。

    “那你再去试另一个，我等着你。”梁晓秀真想说，你当着我的面试，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她没说出口。按理说，她是大姑娘，她应该感到害羞，可是现在正好相反：宋福禄倒害羞了。

    宋福禄难为情地说，他晚上再试一次，然后告诉梁晓秀试的结果。梁晓秀看他为难的样子说，他不用试了，一个星期后她帮他试。她不想和他没完没了地纠缠着，她想一次性解决问题。

    宋福禄一听吓一跳，梁晓秀要帮他试，那还了得！那成什么事了！他是大老爷们，怎么能随便让一个大姑娘给他鼓捣呢？

    他瞪大了眼睛问：“晓秀，你说一个星期后，你帮我试，那是什么意思？”

    梁晓秀有板有眼地说：“就是同房的意思。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考虑，你要是还不同意和我同房，我们就分手，各奔东西。”

    粱晓秀下了最后通牒：只等一星期，大年初一必须同房成亲；否则她不再搭理宋福禄。各奔东西意味着他们要分手，宋福禄害怕了。

    通牒等同通缉令，宋福禄无话可说了，只好同意大年初一同房成亲。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我们现在走到商场去！”梁晓秀欢快地说。

    “到商场干什么呀？”

    “买结婚用品呀！我们怎么也得买两床新被子吧？还得添一些新东西吧？”梁晓秀到法国后一直盖着一床旧被子，什么东西都没添过。结婚是大事，她可不能马虎，更不能将就。过去没钱，她可以不提任何要求；现在有一万欧元存款，她干吗不花？

    “需要多少钱？”宋福禄居然认为没必要买新被子，旧被子还能用，何必还买新的呢？

    “你拿两千欧元吧。”

    “我身上只有900多欧元。”

    “那就到银行取钱，我们不是有一万欧元存款吗？”

    “存款是定期，一年后才能取。”宋福禄当时存钱时就想好了，那一万欧元不能轻易动，除非有紧急情况。

    “那你就把它改成活期，”梁晓秀下了命令：“走吧！”

    宋福禄拿上钱，带上银行存折，和粱晓秀先来到银行，把定期改成活期，取了1500欧元，然后到商场买了两床新被子以及一些日用品。

    在回家的路上，梁晓秀说，这一星期她主要布置新房，宋福禄忙生意上的事。宋福禄不敢说什么，生怕梁晓秀生气了撂挑子。只要梁晓秀同意帮他做生意，让他干什么都行。

    宋福禄一回到家就赶紧给皮尔斯打电话，皮尔斯说，这几天他又跑了一些店，揽到了一些订单。紧接着，他又给穆尔打电话，穆尔说里尔大学马上就要开学，他已做好了准备工作，就等着卖卷饼了。

    宋福禄放心了，生意有了着落，他比什么都看重，都高兴。

    梁晓秀更高兴，她决定把新房设在宋福禄的房间，就在那间房子里和他上床成亲，结婚生子。在他看来，那才是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第五十二章 布置婚房

    那天下午梁晓秀从商场回到家，心情格外地好，一个星期后她就将和宋福禄同房成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从此，他们将在一个房间睡觉，不再分居而住。为了这一天，她足足等了8个月，熬过了那么多不眠之夜。如今，新婚的日子已定，她再也不必担心什么了。她将和宋福禄过幸福的夫妻生活，生儿育女，组建一个大家庭。

    她想：宋福禄，这回你跑不了了。

    她和宋福禄说，她那一个星期布置新婚房，他则去忙生意上的事，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她可以搭一把手。宋福禄一心想着卖卷饼挣钱，没心思布置新房，他索性搬到客房住了，那里还有一张单人床。他干劲十足，只要能挣到钱，他什么都不计较，什么苦、什么累，在他看来都不值得一提。

    新婚房选定宋福禄的房间，那个间房大一些，可以放下双人床。

    宋福禄当初租的房子总共有三间房，每间房子都不大，只有10平米。原来梁晓秀住最里间的房子，宋福禄住中间的房子，最外一间房是客房。

    房子还有两个月就到期，宋福禄说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了，房子到期他们要换新的住处；梁晓秀不同意，她说结婚是头等大事，即使房间简陋，也要收拾得像点样，绝不能对付。

    她在老家看过别人的新婚房，她就按照那个样子收拾她的新婚房。

    宋福禄起早趟黑地忙乎着；梁晓秀也起早趟黑地忙碌着。她买了涂料，按照宋福禄告诉她的方法，把整个房间粉刷了一遍。房间变得雪白，干净而又素雅。她又买了绿油漆，把门和窗框都刷成绿色；之后她买了米黄色油漆，把地板刷了一遍。她要让房间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她把她房间的单人床搬到宋福禄的房间，和他的床并到一起，就成了一张双人床。她把两床新被子铺到双人床上，反复地看，看着看着想起了新婚之夜。那天晚上，他们俩就要躺在双人床上，进到一个被窝，从此就成了真正的夫妻了。

    宋福禄说过他们要避孕，一年后再要孩子。既然那样，他们新婚之夜就得避孕。她已经把避孕套交给了宋福禄，宋福禄居然说他不会用，还捅破了套子。她想她到时候教他怎样使用避孕套。那东西那么简单，他居然不会用？她情不自禁地乐出了声。

    想到这儿，她又犹豫了。在她的印象中，村里人刚结婚时没有避孕的，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急着要孩子，结婚一年内一般就会有孩子。她的在镇卫生所工作的同学曾告诉她，新婚夫妇第一胎不能避孕，一般情况下，都是在第二胎或第三台之间避孕。她问同学为什么第一胎不能避孕，同学说新婚之夜，男女双方处于最佳状态，那时如果怀上孩子，孩子不仅健康还聪明，所以要头胎之前最好不要避孕。同学还说，如果结婚时避孕，等要孩子时，由于男女双方度过了新婚的兴奋期，孩子的健康和聪明就会受到某种程度的影响。

    她记住了同学的话。

    此刻她忽然想：宋福禄不会用套子，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孩子怀上。宋福禄说等一年再要孩子，她认为完全没必要。她不会因为怀孕而耽误做生意。现在已经是2月份，她坏上孩子，就可以在年底生下孩子了，何必非要等一年呢？那不等于脱裤子放屁吗？

    她打定主意，新婚之夜就怀上孩子，到12月份就把孩子生下来。早生儿子，早得济。她还记得母亲说过的话，女人最好在30岁以前生完孩子，那样孩子个个健康。她想她19岁，在30岁之前生5个孩子没问题。赶早不赶晚，她要尽快生完5个孩子。

    至于宋福禄嘛，他进了她被窝，那就不由他了：她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她曾听村里结过婚的妇女说，男人新婚之夜没有不急的，急得都象火烧眉毛似的。那个大小伙不想搂着大姑娘睡觉？

    女同学还曾告诉她，男女生孩子的最佳年龄段是20多岁；女的过了30岁再生孩子，那就属于高龄产妇，对孩子的质量有影响。她当时就问同学，男的过了30岁会怎样。同学说，男人过了30岁生孩子也不好，因为过了最佳时间。30岁的男人无法和20岁的男人相比。

    她这时忽然想到了宋福禄的年龄，过了年他就31岁了，再拖下去对孩子也不好。他还想等一年要孩子，她得提醒他：那样就晚了。

    她自言自语地对自己说：“不能听宋福禄的，他的说法毫无道理；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她要自作主张，新婚之夜把孩子怀上。”

    那几天，她天天想同房的事，干起活来特别有劲，每天脸上都挂着幸福的表情。她要当新娘了，还要当妈妈呢，她能不高兴吗？

    她在窗户、门和墙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字，把房间弄得有喜庆的气氛了。在靠窗户的位置有一个小桌子，她在上面铺了花布，上面摆上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上了鲜花。她在枕头上还绣了喜字，在窗帘上绣了喜鹊。

    最后，她开始布置洗浴间。她把新买的香皂、洗发水、牙膏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一一摆好。母亲曾告诉她，男女同房之前一定要洗澡。她不知道宋福禄是否每天洗澡，她要让他在大年初一那天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

    三天时间她把婚房收拾好了。

    宋福禄那几天虽然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也想到了同房的事。每次想到和梁晓秀在一个床上一个被窝里睡觉，他就感到紧张。

    说来也怪，他虽然快31岁了，但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在那方面简直就是文盲。他只知道男人和女人结婚，是要生孩子的；但具体怎么操作他真的不懂。

    他想梁晓秀肯定懂，到时候就问她。

    可是他又担心闹出笑话来，他像一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梁晓秀会不会笑话他呀？怪不得她问他有没有毛病呢，原来就是因为他不懂男女之事的缘故。

    他身体好着呢，什么毛病都没有。

    这三天，梁晓秀没出工，他两头跑，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工作，干活，一天能做出1000份卷饼。那个工作量要是让老外干，至少得需要4个人。他一个人顶4个老外，他没好身体能顶下来吗？

    他一定要告诉梁晓秀，他身体非常棒，和铁打的一样：每天干15-16个小时活，不仅不感觉累，反倒感觉浑身轻松。他其实忽略了一个事实：那是因为他挣到了钱的缘故，三天时间他又挣到了9000欧元。

    里尔大学开学后，生意特别好，他和穆尔中午在学生食堂能卖出200份卷饼；下午在咖啡馆能卖100份卷饼；晚上在学生宿舍能卖出200份卷饼。穆尔还和他说，他正在联系其他几所大学，到时候他还想在其他大学做外卖，力争平均每天卖出600份卷饼，彻底击溃老皮尔斯。

    老皮尔斯夫妇又联系了几十家商户，他们的固定客户每天能预订300份卷饼，那些客户每到上午11点钟就来取卷饼。宋福禄在11点之前做好300份卷饼，然后马不停蹄地再做100多份卷饼交给皮尔斯夫妇，让他们卖给散客；紧接着他赶往里尔大学卖卷饼，中间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第四天，宋福禄问梁晓秀新房收拾得怎么样了。梁晓秀说她还需要三天时间，有些细节还没有弄完。宋福禄便说，穆尔和他母亲都打听她，问她为什么没去大学卖卷饼，讲绘画课，他撒谎说，梁晓秀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呢，过几天就该上班了。

    梁晓秀看宋福禄干劲十足，猜到他有赚到钱了，便问他生意如何。

    宋福禄激动地说：“晓秀，这几天生意特别好，每天都能卖出1000份卷饼，三天我就挣了9000欧元！老皮尔斯和小穆尔叫上了劲，谁也不服谁，两人比着卖卷饼，可把我乐坏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一个月差不多能卖出3万份卷饼。3万卷饼就是9万欧元的利润呀！巴黎不错的中餐馆一年也就赚9万欧元；而我们一个月就要赚到了。晓秀，我们正在创造奇迹！我想等你上班了，还能卖得更多，一天至少能多卖出300份卷饼。而且你还讲课，还能挣到额外一笔钱，这样到年底，我们真的就能有一百万欧元了。我这几天晚上一上床就想挣钱的事，满脑子都是欧元，花花绿绿的欧元一摞一摞摆在床上，我看得都眼花缭乱了。”

    “你除了想钱，想没想到我？”梁晓秀插了一句。

    宋福禄一愣，他还真没想梁晓秀，他只是担心新婚之夜他会闹出笑话来，但他不好意思和梁晓秀直说。

    梁晓秀看出他根本就没有想新婚之夜的事，便又问：“那你想不想你儿子宋大海呀？”

    “想啊，当然想了。我想，等我们有了大海、大山，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好帮手，我们从小培养他们，他们到14-15岁时就能当大人使了。那时候我们人口多了，力量大了，如果还卖卷饼，我估计一天卖3000份卷卷饼不成问题。”

    宋福禄主动提到他还没出生的大儿子宋大海、二儿子宋大山，梁晓秀非常高兴。她的想法和宋福禄一样：将来让两个儿子独当一面，在他们创造的经济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他们全家要在法国扎下跟，狠狠赚法国佬的钱。

    “福禄，你光说儿子，还没说女儿呢？我们还得生几个女儿呢。”

    “生姑娘就等于给别人养孩子，到时候就都出嫁了，你还能指望上她们？儿子就不一样了，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还得姓宋，还收老宋家的后代。”

    “福禄，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女儿虽然早晚得出嫁，但我们可以招上门女婿呀，把女婿当儿子用。我们光让两个儿子干活还不够，我们还要让女儿女婿帮我们干活。你知道法国劳动力这么贵，我们孩子多了，就等于有劳动力了；人丁兴旺，人多力量大，赚的钱自然多了。我定的目标很高很高。”

    “有多高？”

    “一天赚一万欧元。”

    “你说得有道理，晓秀，我们就应该定那么高的目标。”

    梁晓秀那天特别高兴，她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宋福禄一直兴致勃勃地和她谈论孩子，她想，那就是好预兆呀！

 第五十三章 准备好了吗？

    大年初一临近了，还有两天就是大年初一。梁晓秀第一次要在异国他乡过中国的春节；但节日此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了，她想到的是大年初一晚上的新婚之夜——那才是最重要的事。那天晚上她将从少女变成少妇，之后用不了多久她还将成为母亲。所以她必须在剩下的两天时间里把一切都准备好，想好，做到万无一失。

    宋福禄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卖卷饼上，几乎没有闲的时候。他从巴黎买回来的二手自动和面机非常管用，一次就能和100份卷饼的面皮。还有那个二手自动绞肉机，省去了很大力气，一次能绞出50份肉饼。有了那两样东西，他如虎添翼，干起活来像飞一样快。

    两天下来，他又挣了6000多欧元；他此时满脑子都是欧元，早把新婚之夜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6天早晨，宋福禄在厨房正准备卷饼食料时，梁晓秀来到厨房，问他是否准备好了结婚的事。

    “晓秀，结婚的事，你全权负责，一切都听你的。我这几天忙得快开锅了，一点时间也没有呀。”

    “我知道你忙，但结婚的事我也得和你说清楚，省得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说吧，我听着呢。”宋福禄一边让机器和面，一边又让机器绞肉，同时还在配料。他的两只手一刻都不闲着，眼睛紧紧盯着机器和食料。

    梁晓秀看了，心想：多好的男人呀！他多能干！

    但她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她说：“福禄，大年初一、初二、初三，我们放假三天。你告诉穆尔和皮尔斯，我们要过中国的春节了，春节和他们的圣诞节一样重要，所以我们要休息三天。”

    “歇那么多天啊？我们刚从巴黎回来一个星期，我们又要歇着，那损失可就大了。三天至少少卖3000份卷饼，少挣9000欧元！”

    “账不能那么算，我们休息三天有好几个重要原因：第一，中国人春节都休息，如果春节还干活，一年就是劳累的命；第二，我们要结婚，哪有新婚还干活的呀？总得休息几天吧？第三，我们要让老外知道我们也有节日，我们也需要休息，不要让他们以为我们除了干活挣钱之外，不知道别的事。”

    “可是，我想我们大年初一休息就行了，初二初三还是上班吧。如果你觉得需要休息，你就在家歇着，我出去卖卷饼。你看这样行吗？”

    “不行！你是新郎，新婚之夜后，新郎得陪着新娘，所以你不能离开。”梁晓秀其实想和他说他们得好好缠绵三天，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她毕竟还是大姑娘，有些话不好当着宋福禄的面说。

    宋福禄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说：“对了，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晓秀。”

    “什么事？”梁晓秀还以为宋福禄又要问她套子的事呢。

    “你前两天问我身体怎样，我向你保证：我身体好着呢，和铁打一样棒。你看着这5天，我一个人一天做1000份卷饼，而且还得两头跑，并没有觉得太累。我这活儿，要是老外要干早就累趴下了。穆尔和皮尔斯都说我就是铁人，身子骨像是钢筋水泥做的。你说，我身体棒不棒？”

    梁晓秀笑了，宋福禄身体那么棒，将来孩子们的身体肯定差不了。唯一遗憾的是他的个子不高，只有1.6米，比她还矮2公分。不过不要紧，说不定孩子随她呢，也会长成高个子。

    她说，身体再棒也得劳逸结合，不能逞强，该休息就得休息。他们忙了快一年了，过年了，他们无论如何要好好休息几天，彻底放松一下。这一年他们经历的事太多了，神经高度紧张，心总是悬着，那样绝对不行。

    “那好吧，”宋福禄很不情愿地答应了，又问梁晓秀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对了，你平时多长时间洗一次澡？”

    “夏天，一天洗一次；冬天有时一星期洗一次，有时一个月洗一次。晓秀，你问这个干嘛？”

    “你要当新郎官了，大年初一你好好洗一次澡。听见没有？”

    “知道了，我洗一次澡。还有什么事？”

    “还有，还有…”梁晓秀脸红了，说不下去了。

    宋福禄以为梁晓秀要说套子的事，便说到时候她告诉他怎么使用套子，他完全按照她的意见办。

    梁晓秀说，那件事她到时候会告诉他；还有夫妻间的一些悄悄话，她到时候一同告诉他。

 第五十四章 只剩一天

    那年的2月5日，是中国的大年三十。梁晓秀那天早晨5点钟就起床了，新婚之夜只剩一天时间，她要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自从布置婚房以来，她一直没有让宋福禄进婚房看，她想等大年初一再让他看婚房，给他一个惊喜。

    大年三十，宋福禄照样工作，他6点钟起床，匆匆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当天的卷饼食料。自动和面机和绞肉机同时开动，厨房里摆满了各种厨具和调料。他想那天是过年前的最后一天，他要争取多买一些卷饼，尽量减少春节休息期间造成的经济损失。市场形势一片大好，他要只争朝夕。

    梁晓秀到厨房看宋福禄准备卷饼食料，他身上全是各种调料的味道，有肉味、面味、酱油味、花椒味。他全然不顾，聚精会神地干着活，竟然没注意到梁晓秀就站在他身傍。

    她说：“福禄，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晚上早点回来吧。”她的言外之意是：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我们要同房成亲了，你也该准备一下了。

    宋福禄却说：“我争取今天多卖一些卷饼，过年休息三天，损失挺大，我要尽量补回来。”在他心目中已经没有过年的概念了，挣钱是头等大事，只要能挣到钱，还过什么年呢？

    “福禄，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梁晓秀又一次提醒说，她想让宋福禄明白大年初一意味着他们正式同房成亲。

    “我知道。我今天晚上回来时，买一箱红酒，我们好好喝一顿。要过年了，我们得喝酒庆祝，我们也来一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宋福禄提起喝酒，梁晓秀忽然想起村里的妇女和她说过的话：新婚之夜最好不要喝酒，尤其是新郎不能喝酒。有的新郎喝酒大醉后同房，媳妇生出的孩子都成了傻子。她看宋福禄兴致很好，不想扫他的兴，便微微点头。其实她已想好：三十晚上不能喝酒；如果宋福禄喝醉了，那还怎么同房？怎么要孩子？同房和要孩子是大事，千万不能马虎。要喝酒，三天后才能喝，那时她会陪他好好喝一次。

    上午9点钟，宋福禄兴致勃勃地出发了，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卖卷饼上，根本没考虑第二天他就要当新郎官了。

    宋福禄走后，梁晓秀又查看了一遍婚房，感觉很满意。婚房经她收拾后，变得像一个婚房了：满屋都有喜庆气氛，大红喜字特别提气、醒目；双人床上的两床被子让她顿时产生了当新娘的欲望。

    她把被子重新叠了一遍，把所有小摆设有重新整理一遍，那些活儿她已经做过好几遍了。之后，她坐在床上想心事。她在法国没法举行婚礼，只能和宋福禄默默地同房成亲。要是在国内，新娘新郎结婚，人们还得闹洞房，那种热闹的气氛，她是看不到了。

    想到这儿，她忽然一惊，想起了她的例假，一个星期前她来例假，现在应该结束了吧？她到洗浴间查看下身，例假果然没了，她高兴地跳了起来，感觉老天爷对她真好！

    她立即脱了衣服洗澡。她要洗得干干净净，迎接她的新郎，她的夫君，她的爱人。那个洗浴间只有一个喷头，她站在喷头下面，打开水龙头，让温暖的热水冲她的全身。水流从她的头上一直落到她的脚上，感觉特别舒服。她一遍又一遍往身上打香皂，冲洗，擦身，反反复复做着同样动作。

    她那天洗澡时，特意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她皮肤细腻光滑，这一个星期由于保养得好，身体感觉特别轻松，身上的肉也感觉比过去多了。她停下来，站到电子秤上秤体重，刚好101斤，比来法国时多长了10斤肉。她8个月前来法国时，体重才91斤，她从宋福禄的眼神看出了他的心思：“这个女人多瘦啊！”

    她很满意自己的身子，那可是少女之身啊！今天她还是大姑娘，明天她将成为新娘，成为女人……

    她脸红了。

    她已想好，晚上宋福禄一回来，就让他先洗澡；第二天大年初一，再让他洗一次，这样他的身体也会变得干干净净。他们要以最佳状态进入洞房，干干净净地成为恩爱夫妻。她要给他捂被子，给他温存；他则给她爱抚，把她搂在怀里，欣赏她，爱慕她，和她融为一体。

    她想象着大年初一进洞房的情景，把每个步骤都想好了。

    当天早晨，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宋福禄看了感到惊讶。她买了一条红丝巾，她要蒙在头上，坐在床头等宋福禄；宋福禄进到洞房后要掀开她头顶上的红丝巾，把她轻轻抱到床上，放进被窝……

    她感觉那天时间过得非常慢，等了好长时间才到中午。她一遍又一遍把红丝巾蒙在头上，然后掀开；又试着进被窝，想象着宋福禄就在她身边，紧紧挨着她躺着，她抚摸着宋福禄的胸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不知不觉她在床上睡觉了。她做了一个梦：宋福禄搂着她，他的劲好大，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让她感觉都快喘不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醒了，好像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她猜想肯定宋福禄，他已经到家了。她赶紧起床把被子收拾好，坐下来听动静，但什么动静都没有，那是她的幻觉。

    她下楼看，宋福禄确实没回来。

    她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晚上8点钟了。平时宋福禄都是晚上10点回家。她来到厨房做晚餐，要过年了，她做了四个菜，准备了一壶茶，准备三十晚上以茶代酒，庆祝新的一年。

    一切收拾好了，她坐在楼下餐厅等宋福禄。

    9点钟，宋福禄还没回来，她想，看来他不到时间是不会回来的，她只能耐心等待，没别的办法。

    晚上10点，宋福禄还是没有动静。按理说，这个时间他该进屋了，他今天怎么就没按时回来呢？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呀，他知不知道呢？

    她的心怦怦直跳，呼吸急促，心神不定。

    她想起宋福禄临走前说过，他可能会晚一些回来，穆尔联系了两所高校，他们晚上还要到那两所高校送卷饼。她想：宋福禄一卖卷饼就来劲，今天如果卖得多，他都能卖到天亮。没办法，只能等待。

    又等了一个小时，时间已经晚上11点钟了，宋福禄还没出现。这回她着急了，穿上红大衣走到外面等宋福禄。

    外面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下的不大，雪花飘落到她头上，她不管不顾，一直望着大街。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汽车也极少见到，静悄悄的。

    他怎么还不回来呢？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外面飘着雪花，路肯定滑，他开车可得小心啊！

    什么叫望眼欲穿，她此刻深有感受，她就是望眼欲穿啊。

    从晚上11点钟开始，她站立不安了。她望着天空，心里数着数字，一二三四五…苦苦等待她的宋福禄。她感觉时间静止了，她的心跳也快停止了。她已想好：宋福禄不回来，她就站在外面等他，哪怕等到天亮，她也不回屋。

    她站着站着，渐渐感觉身上很冷，二月的寒气挺重，把她浑身给刺透了。她不断来回走着，活动着手脚，以防被冻坏了。

    “我的福禄啊，你在哪里呀？你知不知道你的新娘梁晓秀在等你呀？”

    她在心里呼唤着，感觉天昏地转，一片黑暗。

 第五十五章 怎么回事？

    半夜12点，教堂的钟声敲响了，梁晓秀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灯光，那是宋福禄汽车的车灯。灯光越来越近，直奔她家门口。

    汽车停在了她面前，宋福禄从车里走出来问道：“晓秀，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在等你呢，你怎么刚回来呀？”梁晓秀喜出望外，恨不得扑上去搂住宋福禄的脖子。她多么希望宋福禄此刻把她抱住，亲吻她的面颊呀；可是宋福禄没有那个举动。

    他说：“外面冷，赶快进屋。”

    宋福禄把车开进院里，从后背箱取出一箱红酒，梁晓秀没说话，跟着宋福禄进了屋。她说，她已经做好了饭菜，宋福禄先去洗一个热水澡，然后他们就吃年夜饭。

    “晓秀，我饿坏了，中午都没吃饭，还是先吃饭吧。”

    梁晓秀到厨房热菜，不一会儿工夫端出来四盘菜：一条红烧鲤鱼、一盘烤鸭、一盘红烧肉、一盆小鸡炖蘑菇。四个菜都是硬菜，也是宋福禄最爱吃的菜。

    宋福禄取出一瓶红酒说：“晓秀，今天是大年三十，按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我们吃年夜饭，我们守夜。在法国没有鞭炮，我们就喝酒庆祝吧。”

    梁晓秀说：“福禄，我们几天不能喝酒，过两天再喝酒庆祝。”

    宋福禄一头雾水，问她为什么不能喝酒。她解释说，他们就要同房成亲，为了后代的健康，他们在第一天同房前不能喝酒。她本想把同学说的话都告诉宋福禄，想了想没说。有些话，即使是夫妻之间，也不能随便说。

    宋福禄还是不明白，他们说好要避孕，暂时不要孩子，梁晓秀为什么还说对后代的健康不好呢？他想问个明白，不想蒙在鼓里。

    梁晓秀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说：“福禄，我们以茶代酒，来喝茶！”

    “晓秀，我真想和你好好喝一顿。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还是喝点酒吧。无酒不成席，这大过年的，哪能不喝酒呢？”

    “我不是不让你喝，我只是让你晚两天再喝。过年放三天假，到时候我陪你喝。你总所我酒量大，其实你从来没喝醉过。我看你酒量倒不小，我还想和你比试比试呢。”

    梁晓秀把话说得尽量轻松一些，她给宋福禄夹菜，一再让他多吃一点菜。宋福禄下筷子，发现那几道菜都很好吃，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们虽然挣到钱了，但平时舍不得吃，总是吃粗茶淡饭。

    没有酒，宋福禄觉得没有气氛，他话不多，只顾低头吃菜。梁晓秀早就摸清了他的软肋，只要一提到钱，他就兴奋异常。

    她问道：“今天生意怎样？”

    “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今天是生意最好的一天，我卖了1300份卷饼，挣了3900欧元！”

    “那么多呀！怎么回事？”梁晓秀故意显得很惊讶

    “我和穆尔在里尔大学卖完卷饼，就到其他两所大学送卷饼，那傻小子又开发了两所大学，所以我就多迈出了300份卷。晓秀，今天一天，穆尔卖了800份卷饼，而老皮尔斯则卖了500份卷饼，被穆尔远远甩在后面了。穆尔那小子乐开了花，和我说他从来没有感到那么快乐，那么幸福。”

    “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鼓励他的话了。我说‘穆尔，你好好干，梁小姐非常信任你，到年底梁小姐肯定给你分红。’他听了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一再说他一定要好好干，争取有一天卖到1000份卷饼。”

    “他说他要卖到1000份卷饼？那他一天就能赚到500欧元了！”

    “可不是嘛！我过去低估了穆尔，总觉得他干不过老皮尔斯，哪料到人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生可畏呀！”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穆尔是天才推销员，他那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这回你服人家了吧？”

    “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人家那才叫真本事呢！我真服了，佩服得五体投地！过去我们总认为人家傻，这一星期我仔细观察他，他一点都不傻，他精着呢。”

    “老皮尔斯知道穆尔卖了那么多卷饼吗？”

    “我没告诉他，我只说穆尔惨淡经营，卖卷饼很费劲。我想这种事可不能透露给老家伙，否则他又该有新花样了。这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心眼。不过他和我玩心眼子，还是嫩了点，根本就不是对手。”

    “那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早就料到穆尔不是他对手，所以早就把穆尔忘掉了。他居然还说，能和他竞争的人还没出生呢！你说可笑吧？”

    梁晓秀笑了，说老皮尔斯确实可笑，还不知道人家穆尔已经把他远远甩了后面，他还自鸣得意。

    梁晓秀引出话题，宋福禄刹不住车了。他说，他已计算好，等梁晓秀过完年上班，他们就制定新的销售目标：一天卖出1500份卷饼，挣到4500欧元；一个月卖出45000份卷饼，挣到135000欧元；一年突破百万欧元大关。

    “福禄，你这个目标定的太高了吧？我可没那么大的奢望啊。”

    “不高，一点都不高。我是按照实际情况制定的新目标。这两个大活宝，一老一少，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说他们是天才一点都不为过。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我们怎么就发现了这两个特殊人才呢？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点。”

    宋福禄故意停了下来，等待梁晓秀提问。他想好好恭维一下梁晓秀。

    “你想到的一点是什么？”

    宋福禄卖起了关子，说他想到的那一点中还包含着如干几个小点。总的一点是：梁晓秀给他带来了好运；但细细分析，还有其他因素。首先，他当初有了想找媳妇的想法，然后托他远房的婶子帮他找对象，结果他婶子恰恰给他找到了梁晓秀。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梁晓秀到里尔时，他的餐馆刚开张，由于没有生意，餐馆开张不到一个月就关门了。由于餐馆关门，梁晓秀才想到开快餐店。第三步，梁晓秀经过摸索，找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卖卷饼。于是，渐渐就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宋福禄分析了半天，然后说：“晓秀，我找到你做媳妇，看来，这是天意呀！”

    “这确实是天意，福禄，我能嫁给你也是天意！我当初来法国时，心里还忐忑不安，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么说，你当时害怕了？”

    “当然害怕了。我才18岁，还是一个大姑娘，而你已经30岁了，我心里很不安…”

    “那现在呢？”宋福禄故意问。

    “那还用问！你是我找到的最好的丈夫。我要和你成亲，永远也不分离。”

    梁晓秀说到这儿，本指望宋福禄说一些带有爱慕的话，可是宋福禄跑题了：“晓秀，这回我们真要发了。我一想到一百万欧元，我就热血沸腾，真想大吼一声：我们发了！”

    宋福禄的谈兴极浓，他准备滔滔不绝地发表议论，把心中的话通通告诉梁晓秀。他讲了一个小时，还没讲完。梁晓秀看时间不早了，已经凌晨2点钟了，该和宋福禄说说同房成亲的事了。于是便说：“福禄，我们说说成亲的事吧？”梁晓秀找到一个机会，插了一句话。

    “成亲的事，都由你说了算：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可你是男人，男主人总得拿大主意呀！”

    “在这件事上，女主人拿大主意；我只负责挣钱养家糊口。”

    梁晓秀又笑了，满脸通红。

 第五十六章 紧张时刻

    过了零点就是大年初一了；而大年初一就是他们同房成亲的日子，这一天梁晓秀盼的时间太长了。时间到了，梁晓秀紧张得说不出话了，她太激动了：她即将当新娘，即将成为人妻。在这个过程中她需要承担新娘的责任：从少女转变为女人。她需要做一系列事情，而那些事情都与宋福禄有关。可是宋福禄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来办理。她想：宋福禄本应在这时安慰她，和她说甜蜜蜜的悄悄话，可是他却比她还紧张，连一句话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梁晓秀小声说：“你去洗一个澡吧。”吃饭前，她就催宋福禄洗澡，宋福禄说他饿了，他先吃饭。吃过饭后，他身上有了汗味，是该好好洗洗了。

    “这半夜三更地洗什么澡啊？还是明天洗吧。”他还不明白梁晓秀的用意，觉得她又犯糊涂了，哪有凌晨2点钟洗澡的事？

    “明天就是初二了。”梁晓秀提醒说，她对宋福禄的木讷感到好笑。

    “明天是初一，晓秀，你记错了。”

    “你看现在几点钟了？已经凌晨3点了。过了12点就是新的一天。你说现在是初一还是初二？”

    一想到初一到了，梁晓秀既紧张又兴奋：紧张是因为她得开导宋福禄怎样做新郎，而有些话实在不好张口说出来；兴奋是因为她即将做新娘了，实际上，她也不懂怎样做新娘，在法国毕竟不像在国内，有事可以随时问母亲或其他人。

    宋福禄看梁晓秀坚持让他洗澡，只好回房间洗澡，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匆洗完了。梁晓秀还坐在楼下餐厅，他回到楼下，准备听梁晓秀说新婚的事。他确实不懂那些事，所以为了不让梁晓秀生气，他想和她好好学学。在他看来，女人天生就懂得那些事；而男人则都是在女人的引导下才懂得男女之事。

    “这么快就洗完了？”梁晓秀一脸惊讶，还有点嗔怪的口气。

    “洗完了，我做什么事都快，洗澡也一样。”他坐下，潇洒地点上一支烟，吐了一个烟圈。

    “洗干净了吗？”梁晓秀又问，她猜到他肯定是随便冲了一下身，根本没有好好擦洗身子。她恨不得亲自动手给他擦身子，但在同房之前，她不好意思碰他的身子。在那个年代她还有很传统的观念，认为男女之间只有成了亲，才能相互碰身子。

    “当然洗干净了，不信你看。”宋福禄脱了棉衣，把胳膊露出来让梁晓秀看。别看宋福禄个子不高，但身体非常强壮，胳膊挺粗，都是肌肉。梁晓秀看了暗暗想：他倒很健康，他的胳膊比她大腿都粗，将来孩子肯定也会像他一样健壮。

    宋福禄洗完澡，感觉身上挺舒服，他有一个月没洗澡了。他问梁晓秀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项。梁晓秀便和他商量，他们是否就直接进洞房，反正已经到了大年初一的凌晨了。她想既然宋福禄什么都不懂，进了洞房她还得给他慢慢说那些事，而那些事只能在洞房悄悄説。

    宋福禄立即说，他们还是等天亮以后再进洞房，他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这一个星期他累坏了。一提起进洞房，宋福禄紧张得脸色都变了。他还没有心理准备，他想再等等，至少得听听梁晓秀说些什么；此外他感觉确实累了，他需要睡一觉补充体力。

    梁晓秀想想也是，应该让宋福禄睡一觉，否则他过于劳累，同房效果肯定不好；而她自己也应该睡一觉，以最佳状态迎接她的新郎。她曾听同学说过，有些新婚夫妇在新婚之夜一夜都不睡，她想，她可不能到时候水着了。

    她悄悄说：“福禄，你回房间再试试那东西，等到入洞房时，你还需要用。”她那样说，一方面是想告诉宋福禄，那是为了避孕，而避孕则是为了暂时不要孩子；另一方面她在提示宋福禄，他进洞房后就要做那事——男人应该做的事。

    “不是说好了，你教我怎么使用吗？”他已经试过那东西，费了好大劲也没搞明白怎么使用。他嫌麻烦，就想让梁晓秀亲手教他。

    梁晓秀嗔怪道：“你再试试嘛！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教你。福禄，那种事男人天生就会，其实用不着我教你，你也会。”

    “那行吧，我再试试，”宋福禄不好意思了，又问梁晓秀还有什么事。

    “当然有了。你明天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好好洗，多打香皂，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她就担心宋福禄洗不干净，尤其是下身。她的女同学曾和她说过，新婚之夜新郎的下身如果洗不干净就同房，闹不好能把新娘给弄病了。她可不想得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得万分小心。

    “可是我刚洗过澡，还洗什么呀？”

    “那是两回事。你睡一觉，身上就又会有不干净的地方。明天到婚房之前，你必须洗澡，否则不让你进洞房!”她故意调侃他。

    “行，我明天早晨起床后好好洗澡，按你的要求办。”

    “你想睡到几点钟起床？”

    “你说几点起床，我就几点起床。”

    梁晓秀计算了一下时间，便说他睡6个小时，早晨9点钟起床，刷牙、洗澡，然后在餐厅等她。她本想再和宋福禄说一些新婚之夜的注意事项，但看时间太晚了，便想等吃早餐时再告诉他一些细节。

    宋福禄回到房间，先把当天挣的钱拿出来看，他卖的1300份卷饼挣到了3900欧元。之后，他又把一个星期挣的钱全部拿出来，摆在床上看，6天时间他挣到18900欧元。他想，银行还有8500欧元的存款，加在一起就是27400欧元。债务已经还清，这些钱都属于他了。

    他从来没挣过那么多钱，看着花花绿绿的一大堆欧元，他心里直乐，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欧元是硬通货，无论拿到哪里花都管用。他想：先在银行存2万欧元，其余的7400欧元要藏在家里。钱存在银行虽然保险，但不能存太多了，太多了会引起税务人员的注意，那可就麻烦了。他报的税很低，如果正常上税，他的一半利润都得交税。

    他已计算好：一年最多存银行10万欧元，10年在银行存100万欧元。其余的钱只能藏在家里。房子是租的，他在墙壁了挖了一个洞，专门用来藏钱。2个月后，他想重新租一个房子，到时候他还得在墙壁里开一个洞，否则钱没地方藏。他在巴黎时经常听华人朋友说，法国的小偷很厉害，干起撬门偷盗的勾当如同到朋友家串门一样轻松。他挣得是血汗钱，可得藏好，以防万一。

    想到藏钱，他的困意没了，顿时来了精神，索性坐下来抽烟，想着藏钱的事。他过去为挣不到钱发愁，如今却为藏钱发愁了。他虽然还没有很多钱，但他知道照这样挣下去，一个月就能挣10多万欧元，那可是一堆钱啊，地方小都藏不下。

    他想等他攒够了钱，就赶紧买一栋小楼，那样他就可以在地下室下面再挖一个5米深的深洞，在里面用钢筋水泥做一个大型保险柜，里面至少能放下1000万欧元现金。他已计算好，他要分别藏500、200、100、50面值的欧元，那些钱摞起来可是像一座小山——一座金山。

    10年，他想，10年就能挣到一千万欧元，那时他才41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41岁成为千万富翁，他觉得自己活这一辈子值了。他在巴黎时听人说过，法国百万富翁不算多，千万富翁更是凤毛麟角；而他将在不远的将来就要跻身于法国千万富翁的行列。如果再按梁晓秀的计算方法，1000万欧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一亿元。梁晓秀说过一亿元能盖出好几个小镇来。

    他越想越兴奋，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我家祖坟上真是冒青烟了！这都是我的祖辈修来的福分啊。他是孤儿，从小就没见过父母，不知道他的祖辈是什么样的人。

    他一直想到天亮，才上床睡觉，那时已经是早晨7点钟了。

    梁晓秀那天清晨回到房间后也没有立即睡觉，她呆呆地在婚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脑子挺乱，索性进到洗浴间洗热水澡。自从到法国后，她洗热水澡方便了，24小时热水，什么时候想洗，就什么时候洗。在老家可没这么好的条件。她每天不管多累，都要洗一个热水澡。此刻她一丝不挂地站在淋浴间冲澡，思绪万千，从儿时一直想到今天和明天。

    她长到19岁太不容易了，从小受苦受累，在她的记忆中没吃过一顿像样的好饭，没有新衣服，没有体面的生活；相反，只有贫穷和苦恼。

    现在不同了：她不但挣到了钱，而且还有了丈夫，不远的将来还要生儿育女，她的后代再也不用像她一样过苦日子了。

 第五十七章 好戏开场

    梁晓秀早晨5点钟才上床睡觉，一觉睡到8点钟。她起床后赶紧下楼到厨房做早餐，她要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一来是大年初一；二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在这样双喜临门的日子里，一定要吃一顿好饭。

    她煎了火腿、鸡蛋，虾饺，煮了皮蛋搜肉粥、香肠，还炒了四个菜。一个小时她做好了早餐，但还不见宋福禄下楼。

    她上楼招呼宋福禄，宋福禄睡得很沉，根本听不见。她推开门，看到宋福禄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福禄，起床了，都9点钟了。”

    宋福禄还在睡。梁晓秀晃了晃他身子，他才睡醒，一睁开眼睛就说：“怎么，到时间了？”

    “9点钟了，你该起床了。”

    “好，我起床。”宋福禄刷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你先到楼下餐厅等我，我洗一下澡，10分钟就下楼。”

    “你现在不用洗，你赶紧刷牙洗脸，下楼吃早餐；吃完早餐你再洗澡。”

    宋福禄没用两分钟就洗完脸，刷完牙，跟着梁晓秀来到楼下餐厅，看到一桌子丰盛的早餐，高兴地大呼：“这么丰盛啊！”

    “你忘了今天是初一？”

    “对，过年了，我们两第一次在法国过年，是得好好吃一顿像样的早餐。”

    “今天不仅是过大年的日子，”梁晓秀提醒说，“今天还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对，对，双喜临门，我们得庆祝一下。”

    两人坐下来吃早餐，宋福禄狼吞虎咽，只顾低头吃饭，甚至都没工夫和梁晓秀说话。梁晓秀说，饭菜有的是，他们慢慢吃，边吃边聊。宋福禄这才意识到他今天不用上工了，今天是休息的日子，还是他们大喜的日子。

    他停了下来，点上一支烟，说：“晓秀，你说吧，我们怎么办喜事。你把整个过程和我说一遍，我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你。”

    宋福禄主动提问，梁晓秀很高兴，她娓娓道来：

    吃过早餐后，宋福禄回房间洗澡，要洗得干干净净，尤其是下身一定要多打香皂，把身上的油腻都洗干净了。

    “没问题，我打10遍香皂，保管你满意。”宋福禄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与此同时，梁晓秀上楼洗澡，她洗完后就坐在婚床上等宋福禄，宋福禄进门前要敲门，听到她答应的声音，他才能进去。

    “我知道了，我进门前先敲门。”

    梁晓秀脸又红了，她低声说：“福禄，今天是我们的蜜月第一天。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恩爱夫妻了。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你这一问，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反正一句话：我们一起过日子，我听你的：你说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我么你说那个，我说的是…我们今天入洞房的事…”

    “那事我不懂，你教我吧，晓秀。”

    梁晓秀哭笑不得，只好说过了新婚之夜，她就从少女变成了女人。她的话还没说完，宋福禄打断了她，问道：“晓秀，你说你从少女变成了女人，难道你现在还不是女人吗？”

    “看你这个傻小子，什么都不懂！我说那意思是…是，怎么说呢？一句话，我就是你的媳妇了。”

    “晓秀，你知道我文化不高，你用文词我听不懂，你最好用简单的话说表达复杂的意思。好不好？”

    梁晓秀觉得说得简单点，就没有那种美好的意境了。在她看来，美好的婚姻就是美好的爱情，她向往美好的爱情，向往美好的生活。结婚说到底就是两个人过日子，过夫妻生活。在她的想象里，夫妻生活应该是甜甜蜜蜜的，象蜜一样甜。

    她想了想说：“福禄，今天第一次，你可得对我温柔点啊？”她说得含蓄，没法在说得更直白了。

    宋福禄虽然没听懂她说的温柔点的意思，也顺着她说，他按她的意思办。

    梁晓秀一下子就看出宋福禄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她又换了一种说法：“福禄，到时候你轻点，不要把我弄疼了。”她这次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以为宋福禄肯定明白她的意思了。

    宋福禄还真不明白，又问轻点是什么意思。

    宋福禄那么一问，梁晓秀又想起了在镇卫生所工作的女同学说过的话。有些新婚男人不管不顾，只顾猛冲猛打，结果不但让新娘遭了大罪，而且还把新娘给弄出毛病了。镇卫生所每年都处理好几起那一类患者。女同学添油加醋，把那种是说得很可怕，让梁晓秀心有余悸了。

    她干脆直说了，说她还是处女，第一次同房他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冲动，更不能为了满足欲望而胡来。他们第一次做那种事，她会很不舒服，会有不良症状，下体还会流血，所以他一定要把握住自己，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晓秀，你这么一说，把我吓一跳。你身上还要出血？那太可怕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所有结婚的女人都必须经历这一关，我也不例外。”

    “那怎么办呀？”宋福禄很着急的样子，他想说要不他们就不同房了，省得惹出那么多事，但他没敢说。

    “只能忍受，没别的办法。”

    “晓秀，我听你的，到时候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最好不要发生流血事件。”

    梁晓秀扑赫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晓秀？”

    “我想你是榆木疙瘩脑子，你活到31岁，难道对男女之事真的一点都不懂吗？你不会是装的吧？”

    “晓秀，你这是冤枉我呀；我确实不懂那方面的事。我从懂事起就知道干活，一直干到今天。你说，我上哪儿去知道那些事呀？”

    梁晓秀一想，宋福禄说的也对：他上哪儿去了解那些事呢？他是一个孤儿，从小要饭长大，等到董事时就跟着他堂叔干活。他堂叔是一个冷血动物，除了挣钱不知道别的事。宋福禄跟着他堂叔已经成了一个机器人，对两性关系一无所知。

    她想：她还得负责帮他扫盲，任务可不轻啊！

 第五十八章 这么复杂呀？

    吃完早饭，梁晓秀冲了一壶红茶，一边喝茶一边给宋福禄说怎样度过新婚之夜。宋福禄在那方面不开窍，梁晓秀破费周折，耐心讲解。宋福禄觉得那过程太复杂，有些细节他记不住，便反复询问，刨根问底。梁晓秀便说：“福禄，你拿笔把我说的话都记下来，免得到时候记不住，闹出笑话来。”

    于是宋福禄就拿笔记录，把梁晓秀的每句话都记了下来。

    宋福禄进到新房后，首先要和梁晓秀说一些亲昵、温柔的话，而不能直接扑上去；期间梁晓秀蒙着红丝巾静静地坐在婚床上，倾听他的话，但她不说话。之后，宋福禄要轻轻掀开她头顶上的红丝巾，好好端详她的面颊。而她则会害羞地低下头，满脸通红，假装不敢看宋福禄。她是新娘，害羞是她的本色。

    宋福禄记下这段话，感觉这结婚就像在演戏，便说：“晓秀，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在演戏呢？”

    “不是演戏，而是必要的程序，一个环节都不能少。”

    “可是我觉得这过程太复杂了，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了。在法国我们省略了好多环节呢；要是在村里，那环节可多了，程序比这要复杂多了。参加婚礼、吃酒席的人们会闹新房，那才热闹呢。你作为新郎官，可要遭不受罪呢。人们会拿你开玩笑，逗你玩，但你却不能生气，你得始终陪着笑脸。我们在法国结婚就没有那些繁琐的程序，你省了不少事。但我们既然是中国人，我想，我们还是按照中国的风俗办我们的婚礼。你记不住那么多环节，没关系，你按就我说的做，肯定没错。”

    “那么，我进到你的房间后，需要多长时间才掀开你的红丝巾呢？”宋福禄觉得那个动作很有意思，不仅新鲜还刺激。他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头上要蒙上红丝巾。

    “这要看情况而定，看你说些什么话，有什么样的效果，然后由你定掀红丝巾的时间。一般来说，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你记住：千万不要一进屋就把我头上的红丝巾给掀开。”

    宋福禄记下了梁晓秀的话，心想她蒙上一个红丝巾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确实不懂那一套规矩。

    “可是，晓秀，你说让我说一些亲昵、温柔的话，我具体说些什么呢？”

    “你就说一些怎么喜欢我、怎么爱我的话。男人娶媳妇，都要和媳妇说好话，比如说怎么疼媳妇，从来不打骂媳妇，和媳妇恩恩爱爱。总之，你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你的媳妇，象哄孩子一样，哄你的媳妇。你具体说什么，我没法教你，因为那些话是发自你内心的话。我想，你娶了媳妇，总不至于一句话没有吧？”

    “那我得好好想想，我怕说不好呀。”宋福禄记下了那些话，心想他最好提前把要说的话都写出来，这样到时候他就可以在梁晓秀面前把他要说的话一气说完。

    “没关系，只要你说的是真心话，你一定能说好。”

    梁晓秀接着讲掀开红丝巾后宋福禄需要做的事情。她说那是重点的重点，他一定要牢记在心，不能出差错。

    他要把她轻轻抱在怀里，就像抱孩子一样，然后亲吻她的面颊，给她温柔，给她安慰，让她放松下来。

    之后，他把她放下来，她自己会把被子铺开。这时，他要慢慢给她脱衣服，动作不能生硬，之后把她送进被窝。

    她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着宋福禄的表情，那意思是说：“你听明白了吧？”

    宋福禄听得很认真，记下了她说的每一句话，但觉得有些细节还不够明确，又不便再问什么。

    她还想说得细一些，但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来。她想那个环节等到进被窝后她再告诉他也不晚。

    “然后呢，然后我需要做什么？”他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认真，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梁晓秀脸更红了，说他然后就进被窝搂着她，她会主动和他说一些温柔的话，调动他的情绪，让他产生欲望……

    宋福禄似懂非懂，便问道他自己什么时候脱衣服，什么时候进被窝。他认为他那边的程序同样重要，否则就不能与梁晓秀合拍。

    梁晓秀感觉宋福禄什么都不懂，哭笑不得。

    她忽然想到了女同学的话……有些新婚男人不管新娘的惊恐和感受，只顾自己快，那不是幸福的婚姻，那是噩梦。新娘遇到那样的新郎，千万不要默默无闻，任由新郎胡折腾；心娘必须给新郎讲道理，慢慢引导新郎……否则后顾不堪设想。

    她不知不觉流泪了，忽然觉得自己做这个31岁男人的媳妇，心里有点不甘心了。她从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在班里始终名列前茅，那时老师预言她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于是她幼小的心灵产生了美好的愿望——上大学。她上到高中时，文化大革命爆发，学校停课，断了她的大学梦。之后，没过多久，16岁时她便回家务农，渐渐不再想上大学的事了。

    如今，她突然又想起了上大学的事。倘若她上了大学，她现在已经大学三年级了，大学毕业后她肯定会找一个有大学文化的青年，他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志向。那才叫爱情呢！她会心甘情愿地把初夜权献给她的心上人。而眼前这个男人，宋福禄，今天要成为她丈夫，她很有可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成为他的妻子。

    她越想越不甘心，说心里话，她对宋福禄还有挺多不满意的地方。首先，他年龄偏大，比她大12岁，再过20年，她38岁时，他就成了50岁的老头了。提亲的人当时说，大男人有一个好处：心疼媳妇。她认为那纯粹是瞎说。其次，他个子矮，只有1.61米；而她身高1.62米，两人并肩走路，她明显比他高。在她原来的想象中，她找的男人肯定比她高，高大魁梧，仪表堂堂。她别的不担心，只担心将来生孩子，尤其是男孩，也是矮个子，那可就麻烦了。她不喜欢男人太矮，觉得看着不顺眼。再其次，宋福禄只有小学文化，文化水平太低，和她不能产生浪漫的感情，在好多方面他不理解她，不懂她的心。要结婚了，她还得费心给他讲解婚事，就好像在给小学生上课。

    她想着想着甚是感到了某种后怕。宋福禄虽然个子矮，但力气很大，他一旦懂得了男女之事，他会不会胡来呢？他肯定不懂得要珍惜她，爱慕她。她不愿意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了。她知道一切都晚了。木已成舟，生米即将做成熟饭；她不再将是一个少女，而是这个31岁的矮个男人的妻子了。

    她在想这些心事时，一直在默默流泪，宋福禄彻底看糊涂了。

    他不安地问道：“晓秀，你怎么哭了？”他想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落泪？新婚是大喜，应该高兴才是呀！

    梁晓秀不理他，只顾哭。他又问了一遍，她为什么要哭。

    “我这是幸福的眼泪，你不懂。”她故意那么说，但还在默默地流泪，满脸都是泪水。

    宋福禄慌了神，他没听说过有什么幸福的眼泪一说。这个梁晓秀真是怪人，要结婚同房了，她还哭，真是不可思议。

    她只好耐心解释说，少女时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代，新婚一过，少女时代就结束了，所以她感到惋惜，为自己的少女时代而哭泣，而落泪，而伤心。

    不管梁晓秀怎么解释，宋福禄就是不理解：新婚之夜，梁晓秀应该高兴才是，她怎么会落泪呢？他想找安慰她的话，想来想去想到了孩子的话题，梁晓秀最喜欢听孩子的事。

    他点上一支烟，然后说：“晓秀，我们已经说好了，你给我生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你别忘了呀。”他那就算是幽默的话了。

    她没有回答宋福禄的幽默，而在继续想当天同房的事。她似乎看到宋福禄像猛虎一样扑过来，他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使劲按住她的双手，痛得她直叫。

    “晓秀，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呢？”宋福禄急了，他担心梁晓秀会出什么问题。

    “福禄，我想了很多事，想我们的现在，想我们的将来。时间不早了，我要回房间，你一个小时后过来。”

    梁晓秀上楼了，宋福禄还呆呆地坐在楼下，心想：我到她房间后说些什么话才能让她高兴呢？

 第五十九章 漫长的等待

    梁晓秀一回到新房，就脱了衣服进淋浴间冲热水澡，她昨晚已经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了，但她不放心，还想再好好洗一遍。在冲澡时，她又想宋福禄身上的优点，她即将成为他妻子，从今往后这个男人就是她丈夫了。她不能想他不好的地方，而要尽量往好了想他。

    她想：其实宋福禄身上有很多优点：他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是一个过日子的好男人。他个子矮，个子矮有什么关系？只要身体健康就行。宋福禄身体壮如牛，浑身是肌肉，力大无比，和铁打的一样。这就是他的优点啊！

    他虽然文化不高，但他懂得幽默，说起话来挺赶劲，并不是一个无聊的男人。他文化不高，但不装腔作势，要比那些酸秀才好得多。他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这也是优点阿。

    最关键的一点是：宋福禄能挣钱。这是最重要的。她来法国8个多月明白了一个道理：挣钱是第一位的，其它的事都是扯淡。谈情说爱得有本钱，浪漫生活更得有资本。她在国内时一贫如洗，身无分文，以她那种经济状况，再找一个穷秀才结婚，那他们的生活可就热闹了：生一堆孩子，穷的叮当响，那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她还有心思整天谈情说爱，舞文弄墨吗？

    嫁给宋福禄，她才有了今天这么好的经济状况，而且明天更好。她突然谴责自己，认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有非分之想。对她来说，宋福禄就是最好的男人，值得把一生托付给他。她感叹自己命好，嫁给了宋福禄。她虽然远离家乡，但她并不是被流放到荒草野地，而是来到了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法国今后就是她的家，她的根据地。她要在法国生儿育女，繁衍后代；她还要在法国和宋福禄打下雄厚的家业，将来把她的弟弟妹妹都带出来，全家人联手创大业。

    想到这些，她又笑了。

    她赶紧把身子擦干，把头发吹干，化了淡妆，拿出红丝巾蒙在头上，坐在婚床上等宋福禄的到来。她想，宋福禄说不定很快就要进来，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等他进来后，他如果确实不懂，她再慢慢开导他。她相信宋福禄一定会让她满意。

    梁晓秀上楼后，宋福禄并没有上楼洗澡，而在坐在餐桌旁写他进洞房后要说的话。梁晓秀让他说心里话，他想：“我说什么呢？”他一时觉得无话可说。他使劲想，终于想到了一些话，便把那些话都写在纸上。

    “晓秀，你是一个好女人，我喜欢你。我认为你有如下优点：第一，你注意多，能把老外玩得团团转，在这点上，我不如你，我还需要跟你学。第二，你脑子灵，什么事你只要一转心眼，就能想出好点子，而且一试就灵，就起作用。我在这方面就不如你，我想以后和你多学这方面的知识。第三，你特别适合在法国生活，你天生就是赚法国人钱的材料！我不知道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找到了你这样的一个特别会挣钱的媳妇。你会挣钱，而且净挣大钱，这一点我非常看重。有了你，我如虎添翼，不仅能成为百万富翁，早晚还得成为千万富翁！你想想，我们成了千万富翁后，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你可能都想象不出来。我们要买一个大房子，就是那种带大花园的的二层小楼，每个孩子一间房子。第四，为了早日实现我们的目标，我说的是第一个目标：百万富翁，我们要先避孕，你先别把孩子生出来，给我一年时间。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这一年我们就能实现第一个目标：百万富翁。我们成为百万富翁后，我们要藏着掖着，不能让该死的法国佬知道我们发了财。晓秀，你放心一百万欧元我会藏好！欧元就是我的命根子，我藏的地方，别人就是挖地三尺都找不到！第五，我们结婚后，把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卖卷饼上，不浪费一天时间！

    宋福禄一口气写了5条，第6条怎么也写不下去了。他已经写了一个小时。感觉写字比干活都累。他拿着那张写好的纸，又大声念了一遍，感觉非常满意。梁晓秀让他说心里话，他说的就是心里话呀。

    梁晓秀坐在婚床上等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宋福禄进来，便忍不住走出门到楼梯口喊道：“福禄，怎么回事？你还不来呀？”

    “晓秀，我刚写完要说的话，正在朗读呢。”

    “那你洗澡了吗？”

    “还没有，我现在就去洗澡。”

    “你抓紧时间洗，不过要洗干净，听到了吗？”

    “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打10遍香皂，让浑身都有香气，就像法国香水那种味道。”

    宋福禄回到房间后开始洗澡，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洗澡，他从身上搓出了不少油腻，确实反反复复打了10遍香皂。

    洗完澡后，他还上一件新衣服。他想起身往洞房走，可是刚站起来又坐下了，他又看了一遍写好的那张纸，把那5条背了一遍。之后，他点上一支烟，想冷静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梁晓秀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个宋福禄到底怎么回事呢？从她上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他还磨蹭什么？

 第六十章 新婚之夜(一)

    梁晓秀已经在婚床上坐了三个小时，感觉很累了。但宋福禄还没露面，梁晓秀气不打一处来，结婚这么大事，他竟然不当一回事，过了还几个小时都不进婚房。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下午三点，宋福禄终于露面了。

    他还没进过婚房，第一次进来感觉很新鲜，很神秘。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满屋子的大红喜字，门上、窗户上、墙上都贴着喜字，婚房看起来喜气洋洋。婚房收拾得非常干净，屋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梁晓秀撒的花露水。

    他先走到梁晓秀身边，看了一会儿她，她头上蒙着红丝巾，看不清她的脸。他又查看房间的家具和摆设，两张双人床并在一起，成了一张双人床，床上有两床新被子，四个大枕头，枕头上还绣着荷花。在床头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一对鸳鸯。他站在床头看那幅画，看了好长时间。

    梁晓秀虽然很生气，但宋福禄一进来，她立即精神了。宋福禄看不清她的面孔，但她能透过红丝巾看清宋福禄的面孔。宋福禄的表情看起来很好奇，他把整个婚房看了一遍，过了半个小时，他才站到梁晓秀面前。

    梁晓秀耐心地等待着，他们事先说好：宋福禄进到婚房后要先说话，梁晓秀只听着。她看到宋福禄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那些字就是他要说的话。他写完那些字，又改了三遍，加了不少内容。

    宋福禄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说新婚之夜的话了。

    他说：“晓秀，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很高兴。下面我把我要说的话，说给你听。

    “晓秀，你是一个好女人，非常好的女人，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认为你有如下优点：

    “第一，你主意特别多，能把老外玩得团团转，这是很不容易的，一般人绝对做不到；在这点上，我就不如你，我还需要跟你好好学习。我们生活在法国，就要和老外打交道。和老外打交道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一般华人都和老外弄不到一块儿去；你不但能和老外打交道，你还能调动老外，指挥老外，让老外给我们干活。我想这就是你最大的优点。”

    梁晓秀想：“我让他说温柔的话，他倒说了一大堆老外的事，这个宋福禄真是木讷呀。老外那些事和新婚同房扯不上边呀。”她继续听宋福禄往下念。

    “第二，你脑子灵，什么事你只要一转心眼，就能想出好点子，而且一试就灵，就起作用。就那挣钱来说吧，你好像天生就是会挣钱的人。挣钱，尤其是挣大钱，挣老外的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可是对你好像易如反掌。我当初餐馆开不下去，你毅然决定开快餐店，而且很快就确定要做卷饼。我当时还以为做卷饼赚不到钱，哪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卷饼，简直就是赚钱的机器！我们只卖了3个月卷饼，不但还清了所有债务，而且还有了2万多欧元的存款。我算了一笔账，这三个月，我们总共挣了10万欧元。我认为，这就是奇迹，而这奇迹是你帮我创造的。我在动脑子方面就不如你，我想以后和你多学这方面的知识。事实上，我这一阵也开动了脑筋，每天都在琢磨挣钱的事。我也有了一些好主意，我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梁晓秀想：宋福禄完全跑题了，她让他说夫妻之间的悄悄话，他却扯到挣钱上去了。她想打断他，但在此刻又觉得不适合，所以就耐着性子听他唠叨。

    “第三，你特别适合在法国生活，你天生就是赚法国人钱的材料！我不知道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找到了你这样的一个特别会挣钱的媳妇。你会挣钱，而且净挣大钱，这一点我非常看重。有了你，我如虎添翼，不仅能成为百万富翁，早晚还得成为千万富翁！你想想，我们成了千万富翁后，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你可能都想象不出来。我们要买一个大房子，就是那种带大花园的的二层小楼，每个孩子一间房子。我们也要过过有钱人的生活。你、我都是穷人出身，但穷不怕，我们有志气，有能力改变我们能的生活。晓秀，我现在浑身是劲，就想大干一场。”

    这段话说的还凑合，她想。

    “第四，为了早日实现我们的目标，我说的是第一个目标：百万富翁，我们要先避孕，你先别把孩子生出来，给我一年时间。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这一年我们就能实现第一个目标：百万富翁。我们成为百万富翁后，我们要藏着掖着，不能让该死的法国佬知道我们发了财。晓秀，你放心，一百万欧元我会藏好！欧元就是我的命根子，我藏的地方，别人就是挖地三尺都找不到！”

    梁晓秀忍不住笑了，她感觉宋福禄也是一个大活宝，说的话能把人乐死。

    “你笑什么，晓秀？”宋福禄感到挺纳闷：梁晓秀说好只让他一人说话，她不说话，她现在怎么还笑呢？

    “我笑你说话风趣，还挺幽默。生不生孩子，不是我一人说了算，那是两个人的事。还有，你说要把钱藏好，别人挖地三尺都找不到。你会藏哪儿呀？”

    “晓秀，挣钱是大事，比什么都重要，你可得千万把握住呀！”他时刻想着挣钱的事。

    “你放心，我有办法。”

    “那就好。我现在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我这回不在墙壁里开洞了，我要挖一个深洞，深达5米，把钱藏在洞里。那个洞非常坚固，就是原子弹都炸不开。晓秀，钱只要到了我手里，他们肯定跑不了。我别的本事不敢吹牛，但藏钱的本事我还真敢吹牛：我藏的钱，谁都找不到！”

    “好啦，我听明白了，你接着说吧。”

    “第五，我们结婚后，我们把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卖卷饼上，不浪费一天时间！生活是干什么的？生活就是挣钱！没钱一切都是扯淡！有了钱就是爷，法国社会就是那么回事。”

    宋福禄停了下来，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你说完了吗？”

    “晓秀，其实我还有第6条、第7 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说吧。”

    宋福禄不说话了，但也没有动手掀梁晓秀头上的红丝巾。梁晓秀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动手，忍不住说：“福禄，你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掀红丝巾。我想稳稳神，再掀开你头上的红丝巾。这是大事，我得慎重对待。”

    宋福禄又呆了一会儿才掀开梁晓秀头上的红丝巾。他按照梁晓秀告诉他的，仔细端详她的面庞，感觉她的面庞忽然间变了，和过去不一样。

    “晓秀，你怎么和过去不一样了呢？”

    梁晓秀这时才睁开眼睛。他们两个人相互看着，好像他们互相之间不认识似的。宋福禄想知道梁晓秀为什么和过去不一样了，梁晓秀便说她化了淡妆，他应该这时夸她漂亮。

    “你是挺漂亮，晓秀。”那就是宋福禄的夸奖。

    梁晓秀等宋福禄的下一个动作，但宋福禄似乎忘了下一个环节，他傻呆呆地站在梁晓秀面前，和她聊天。

    “福禄，你该做什么了？”她提醒他，心想他在给她脱衣服时，她就把眼睛闭上，她不好意思看宋福禄给她脱衣服。

    “晓秀，天还亮呢，要不等天黑了，我再……？”

    梁晓秀看表，刚下午4点钟，她拉上窗帘，屋里顿时黑了。她又打开灯重新坐到婚床上，等宋福禄给她脱衣服。

    宋福禄又犹豫了，说他们还是等一会儿吧。

    “那我们干坐着？”梁晓秀问。

    “我们可以聊天啊。晓秀，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穆尔又联系了两所大学，他说那两所大学每天能预订300份卷饼。我想这仅仅是开始，慢慢那两家大学说不定每天能预订500份卷饼呢。穆尔说了，他的最终目标是打开里尔大区所有高校的市场，那可是10多万人的大市场啊！晓秀，你说我们这不是撞上大运了嘛！”

    “福禄，卷饼的事，我们过两天再说；现在我们就说我们两人的事。”

    “那你说，我听着。我说了半天了，也该你说了。”

    “你听我说，在新婚夫妇同床前，新娘都要说几句话。新郎要认真听，按照新娘的吩咐。你听清楚了吗？”

    “我听着呢，你就说吧，每句话我都会记住，保证按你说的做。”

    梁晓秀便说，一会儿他给她脱衣服时，她会闭上眼睛，他可以一边给他们讲解脱衣服，一边好好看看她。

    “你等一下，晓秀，”宋福禄插话了，“被窝还没打开呢。”

    梁晓秀起身打开了被子，宋福禄第一次看那床新被子。一共两床被子，梁晓秀只打开了一床被子。宋福禄看了说，他们俩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肯定很挤，他们还是铺两床被子吧。

    “福禄，新婚夫妇要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这你不懂吗？”

    “原来是这样啊？那以后我们天天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是这样吗？”

    “对，就是那样，”梁晓秀觉得和宋福禄说这些事真费劲。

    送福利还傻站着，现象还有什么事呢？

    “你要听我说悄悄话，……好不好？”

    “晓秀，我听你说悄悄话，你就说吧。我是你丈夫，我已先想着和你一起挣大钱呢。”

    梁晓秀继续给他讲：

    在得到她的同意后，他要轻轻地，非常温柔地和她说话，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身子。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让他抚摸；他还可以亲吻她的脸，她的其它部位。总之，他要象哄孩子一样哄他的新娘。在新婚之夜，新娘其实就是孩子，而他则是大人。

    “我懂了，晓秀，哄人我还是有一套的。我会说，我的好宝贝呀，我们同房了，成亲了，我不是不想要孩子，我只是暂时不想要孩子，因为我要挣钱，没时间照顾孩子。等到我挣到一百万欧元，你就是不想要孩子都不行，我也会逼你给我生出宋大海来不可！”

    “还有吗？”

    “当然还有了。我还会说一些夸奖你的话。我会说，晓秀呀，你酒量很大，我们虽然成了夫妻，但我一直没有和你比试一下。事实上，我酒量也不小，或许和你不分上下呢。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来没喝醉过酒。等我们过了这两天，我想在初三那天，我们畅饮一次，不醉不罢休！我买了一箱红酒，是波尔多上等红酒。一箱24瓶，我们坐下来慢慢喝，一来庆祝我们的新婚之夜，二来为我们今后的生活干杯。我向你保证，晓秀，不管你和多少瓶酒，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喝。即使我醉了，我也一定陪到底。不过以我的酒量，晓秀，我是不会醉的。你说过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早高兴之下，说不定也能喝9瓶酒呢！”

    “喝酒的事，我们过两天再说，现在就说我们的事。”

    “那好吧，你把眼睛闭上，我们说说。”宋福禄终于说到了关键问题。

    梁晓秀不再说话，她闭上了眼睛。

    宋福禄把她轻轻抱起，感觉她很轻，便说：“晓秀，你这么轻啊？”

    梁晓秀自从到法国8个月以来，宋福禄第一次抱她，她搂住宋福禄的脖子，撒娇说：“福禄，你抱着我在屋里走走吧。我这样呆着很舒服，我就是你的新娘。”

    “没问题，别说抱一会儿，就是抱到天亮都没问题。”宋福禄抱着梁晓秀在屋里来回走，梁晓秀搂着他脖子，躺在他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福禄啊，你把我送进被窝吧。”她小声说。

    宋福禄把她送进了被窝。

    她害羞地用被子蒙上头，等着她的新郎。

    宋福禄则一屁股坐在床上，他没有立即脱衣服，他在想一会儿是不是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呢？他此刻才有一种紧迫感，恍恍惚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福禄，你该进被窝了。”她提醒说。

    宋福禄感觉很不好意思，和梁晓秀还保持着一段距离。

    “福禄，你把灯关上吧。”梁晓秀知道那种事就要发生了，她忽然感到非常害羞，不想让宋福禄看到她害羞的样子。

    宋福禄关上了灯，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都沉默着，说都不先说话。

    宋福禄想：这就是新婚？

    梁晓秀则想：他怎么还没动静呢？他在等什么？

    时间在一秒一分地跳动着，宋福禄静静地躺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私下想：接下来晓秀会让他做什么呢？

    梁晓秀还在等着他，看他始终没动静，又悄悄说：“福禄，你挨着我躺着。”

    “晓秀，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从来没和女人在一个被窝睡过觉，我还真不适应。”他和梁晓秀的距离有一个手指，他不敢再往前挪一点身子，生怕碰到梁晓秀。

    “这是第一次，你可能有点紧张，以后你就习惯了。”她想，别看他现在说不习惯，说不定以后会天天要求进她被窝呢。她曾听村里的妇女说过，男人只要尝到了甜头，他们的瘾可大着呢。

    宋福禄往梁晓秀那边挪动了一下身子，刚好挨着她，接着把手搭到她肩膀上，但没说话，他的心扑扑跳。

    “福禄？”她轻轻地呼唤他。

    “啊？”他也轻轻地回应道，他知道她要说话了，而且是最关键的话。

    “现在可以了。”梁晓秀的声音非常小，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她想从今往后她将从少女变为女人，成为宋福禄的妻子，还要给他生儿育女。今后的生活会怎么样呢？她想象不出来。如果他珍惜她，爱慕她，他就会对她温柔，对她体贴，让她感到幸福。

    她还在等待，此时她却不着急了，她想这个等待的过程越长，她要尽量延长少女时代，哪怕延长一分钟都是好事。

 第六十一章 新婚之夜(二)

    梁晓秀躺着不动，宋福禄更不敢动，两人就那么僵持着。他们不像夫妻，反倒像两个陌生人。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晓秀才低声说：“福禄，你搂紧我吧。”她以为她那么说，他机会动手了；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宋福禄稍微用劲搂住了梁晓秀，梁晓秀感觉还不够紧，便又说：“用劲搂，抱紧我，福禄。”宋福禄这次果然用劲了，他的手臂非常有劲，双手紧紧搂住了梁晓秀的上半身，像一把钳子似的，越搂越紧。梁晓秀感到呼吸不畅，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她坚持着，没有挣脱，默默地躺着，一动不动。

    “晓秀，你没事吧？我搂得是否太紧了？”他搂得确实太紧，手臂都发酸了。

    “稍微松一点。”梁晓秀穿着粗气说

    宋福禄把手松开，梁晓秀感觉好多了，她翻了一下身，脸对着宋福禄看，但屋里漆黑一片，她看不清宋福禄的脸。她想看看他此刻什么表情，同时也想找合适的话和宋福禄说说。她不说话，宋福禄就不开窍，她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福禄这时忽然说：“晓秀，我们这样呆着，你会不会怀孕呀？”在他的想象中，只要男人和女人在一个被窝里，女人就会怀孕生孩子，更何况他刚才紧紧搂住了她呢。

    “不会的。”梁晓秀偷偷发乐，这个宋福禄就是一个白痴，那么简单的事都不懂。他在法国呆了8年多时间，居然不懂女人怎样怀孕；村里那些老爷们和小伙子没一个不懂那事的，他们每天说笑话，说的就是那种事，那人和女人的事。

    “真的？”宋福禄有点不相信，他担心万一梁晓秀怀孕了，她就会因为照料孩子而影响他们的生意。

    “真的。”

    “那我们就这么呆着吧，一直呆到天亮。”他想梁晓秀既然愿意和他一被窝呆着，他就陪着她，哪怕到天亮，他也不会睡觉。

    梁晓秀哭笑不得，她没法和宋福禄沟通。有些话她实在难以启口，那种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私密话，应该先由男人来说，男人应该引导女人进入正题。但宋福禄在那方面是白痴，她怎么说他才能明白呢？她只能直接了当地说，他才有可能明白；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她不说话，宋福禄一动不动，和一块木头一样。

    宋福禄又问道：“晓秀，我不用避孕了吗？”他还是不放心，就担心梁晓秀怀孕了，好像那样他就犯了大错误似的。他本想说一些话，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他有点不好意思。

    梁晓秀很自然地和他聊天，天南海北地聊天，从他们如今的生活一直说到遥远的未来。

    宋福禄听了很感动，说有了梁晓秀，他这辈子知足了。他原本就没想过能娶上媳妇，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媳妇，他别无所求乐。他想：他要做的事，就是听她的话，按她的吩咐行事。梁晓秀让他象哄孩子一样哄她，那他就什么都听她的，肯定没错。

    他们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什么事也没做。

    宋福禄心想他的主动和梁晓秀聊天，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她纳闷了，这个宋福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有反应了，晓秀，想尿尿。”他还真来尿了。

    还没等梁晓秀说话，宋福禄一翻身，从床上上下来，打开床头灯就往洗手间走。他憋得实在难受，进了洗手间就哗哗地尿。洗手间的门没关，梁晓秀听得非常清楚，气得直咬牙。

    灯打开了，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宋福禄上身光着膀子，下身穿着裤头；而梁晓秀身上还穿着衬衣衬裤。她这时也紧张地来尿了，等宋福禄从洗手间出来，她又进洗手间解手。在洗手间里，她既想哭又想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和宋福禄说。她感觉宋福禄不像是装的；他是真不懂男女之事。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7点钟了，他们还什么事都没做呢。这结的是什么婚啊，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遇到这样一个二百五，她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她去和谁说这事？她都没人说！

    她从洗手间出来时，宋福禄已经穿好了衣服和裤子，坐在床头抽烟呢。

    “福禄，你这是干嘛呀？满屋子都是烟味。这是我们的婚房，这不是吸烟室！”

    “晓秀，对不起，我忘了。我下楼抽烟。”宋福禄起身往外走。

    “宋福禄，你回来！”梁晓秀大吼一声。

    宋福禄吓一跳，回过头说，现在都已经晚上7点钟了，他饿了。他要到厨房做晚饭。他还说，梁晓秀也肯定饿了，他们只吃了早饭，连午饭都没吃。他作为新郎有义务给新娘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他不等梁晓秀说话，就下楼做饭去了。

    新婚之夜，折腾了半天，什么事也没干成，梁晓秀既失望又气愤。这个宋福禄究竟是不是男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难道对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

    屋里温度不高，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了凉意，便也穿上了衣服和裤子。新郎跑了，她还傻坐着干什么呢？

    她在屋里踱步，边走边想：宋福禄身体肯定有毛病，否则他不会没有任何反应。他搂紧了她，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一个正常的男人绝不会是那样的。他难道真的是……？

    她痛苦地哭了。

    如果宋福禄没有男人的功能，那她该怎么办？是不是还和他结婚过日子？如果是那样，还有一系列大问题等待她答复。首先，他们从此将要不了孩子，没有孩子的生活，她能接受吗？她当然不能接受。没有孩子，就是有万贯家财，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孩子就没有后代，对男人来说，那就是绝户；对女人来说，那也是绝户。她是正常的健康女人，她凭什么要受到这种惩罚？其次，她从此将过活守寡的日子。她不甘心呀！她才19岁，她难道准备守一辈子寡？她感觉自己的命太苦了，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人说新婚比蜜都甜；而她的新婚却痛苦不堪，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她出国前听到的话一股脑回荡在耳边：

    女同学说过：女人遇到无性男人，唯一的选折是离婚。她当时还不懂，便问同学为什么要离婚。同学说，那样的婚姻女人无法忍受，天长日久肯定要离婚。男人没功能，其实就是一个废物，可称之为残疾人。

    村里的妇女说：女人嫁给那样的男人，是女人的最大不幸，是前辈造的孽。她忽然想：难道她的前辈造了孽，现在轮到她身上，让她遭了殃？如果是那样，那太可怕了。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辈子没做过坏事；至于她的祖辈，她就不清楚了。

    她出国前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一条，而这一条恰恰就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措手不及，不知所措了。

    她忽然怀疑宋福禄极有可能向她隐瞒了一些事。他说他从未找过对象。30岁的大男人，没找过对象，她不相信。宋福禄曾说，他之所以那么多年没找对象，主要原因是他整天干活，顾不上找对象的事；此外，他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

    她想：村里的男人比宋福禄穷多了，而且每天都干农活，可是人家都找了对象，还生了孩子；所以宋福禄说的理由不成立。或许宋福禄真找过对象，对方看他那个样子，人家就和他分手了。于是，他就想在国内找一个对象，从国内找对象，轻易跑不了，结果就找到了她梁晓秀。

    她感觉问题太严重了，她不得不冷静下来，好好思索一番。如果能证实宋福禄的确不能同房，没有男人的功能，她要不要离开他？

    她必须做出抉择。

    离开宋福禄后，她怎么办？再找别人？宋福禄怎么办？他遭到这种打击，肯定会精神崩溃的。不管怎么说，宋福禄是一个好人，她要抛弃他，她是不是做事太绝了呢？可是她又不能为了迁就他而牺牲自己的幸福呀。假设他们将就过，她体验不到女人的幸福生活，她没儿没女，将来回国探亲，她怎么向父母交代？她能说她找的对象是一个无性男人吗？亲朋好友会不会嘲笑她？

    她又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假设她离开宋福禄，她就不能加入法国国籍。按当时的法国法律规定，外国人和法国籍人结婚三年后才能取得法国国籍。没有法国国籍，她就不能在法国呆着，更别说经商赚钱了。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她难道卷铺盖卷回家？那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人们会说：梁晓秀到法国8个月后才发现丈夫是一个废人。那她可就丢大脸了，她都没法见人。再说，回去干什么呢？她再找对象，人家就会说她是离过婚的女人；离婚女人在他们村一文不值。那个小伙子会要她？没人要她，除非她嫁一个老头。

    她想：绝对不能回国。她出国结婚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还肩负着全家人的希望。父母说，等她站稳了脚跟，要把弟弟妹妹都带出来。

    她脑子很乱，思维已经停止。

    她忽然想，她得赶紧下楼和宋福禄好好谈谈，确定三点：第一，她要确定宋福禄有没有男人的功能，所以必须直截了当地问他；第二，她要把她的担心通通告诉他；第三，她要看宋福禄的反应，然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她下楼来到餐厅时，宋福禄已经做好了饭菜。他做了两大盆炖菜：一盆土豆炖牛肉，一盆小鸡炖蘑菇；闷了一大锅白米饭。桌子上还摆了两瓶红酒，看那样子他是要喝酒了。她和他说过，同房之前不能喝酒，他却当成了耳旁风，这说明他身体肯定有问题；他想借此掩饰他的毛病。

    事已如此，她只好坐下来吃饭，准备把他了解透，看看他是什么“货色”。

    她对宋福禄的态度完全转变了，把他当成了一个“骗子”。

    “福禄，你还有心情喝酒啊？”她敲打他。

    宋福禄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已经同了房，今天又是大年初一，我们得喝点红酒，好好庆祝一下。你别听你们村里人胡说八道，什么新婚不能喝酒，纯粹是瞎扯淡！我听王大冰和章义说过，他们结婚时都大喝一场，热热闹闹，人家不是照样生了孩子吗？晓秀，我发现你有时候爱钻牛角尖。”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在敷衍她，故意假装不在乎，其实心里明白着呢。她板起面孔，象法官一样开始审问宋福禄。

    “宋福禄，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怎么又有问题了？”

    “不是又有问题了，而是问题很严重。”

    “那你就问吧。”宋福禄心不在焉地说。

    “你身体是不是毛病？”

    “你怎么总问我身体又没有毛病呢？我有毛病，我能那么轻松地把你抱起来？和你说一句开玩笑的话，我抱你就象抱一个小鸡似的，感觉很轻，一点分量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力气大。力气大算什么毛病吗？”

    “我不是说力气，我是说…”梁晓秀说不下去了。

    “你是说我把你搂得太紧了吧？我知道我搂紧了，感觉你都快喘不了气了。不过你也应该会感觉到我的双手象大钳子一样有力。晓秀，你知道吗，我增参加过巴黎华人掰手腕比赛，还得了第一名呢。你说我有什么毛病？什么毛病都没有！你以后别再问我这个问题，好不好？”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在和她打太极拳，故意耍弄她。

    她单刀直入，说宋福禄很可能和她隐瞒了什么，比如他有可能谈过对象，只是不想告诉她。

    宋福禄当时就急了，他说他对天发誓，他从来就没有找过对象，梁晓秀是他找的第一个对象。他还说，罗成、章义和王大冰都可以给他作证；她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巴黎问他的朋友。

    她想：他们都是宋福禄的朋友，即使她到巴黎问他们，他们也不会说实话呀。她又改了一个话题，问他到底懂不懂男女之事。

    “我真的不懂，晓秀，所以我才问你呢。”

    “你活到30岁，难道没听你堂叔说过男女之事？”

    “没有，堂叔从不和我说那方面的事。”

    “那么，你的朋友呢？他们也没和你说过？”

    “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没说过。也许他们说过，我没留意。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和我没关系的事，我从来不打听不想听。”

    “福禄，我们还没同房呢。你是怎么想的？”

    宋福禄刷地站起来说：“晓秀，你神经没什么毛病吧？你总问我身体有没有毛病，我看你神经可能有毛病。我们怎么没同房？我脱了衣服和裤子进了你的被窝。那不是同房是什么？你却愣说我们没同房，你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嘛！”

    宋福禄很气愤，他第一次和梁晓秀发火了。他脸色铁青，抽着烟，大口大口地喝红酒，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在装腔作势，他故意气她，以此来掩盖他的生理缺陷。

    梁晓秀气得说不出话来，宋福禄此刻觉得他说的话太重了，于是又说：“晓秀，别想那么多，来我们喝一杯！”

    “我不喝，我也不许你喝酒！我们说好新婚不喝酒的，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她非常伤心，可怜巴巴地看着宋福禄。

    “晓秀，这一天你把我弄得筋疲力尽，比干活都累。我就想喝两口，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否则我都快受不了了。”

    梁晓秀又落泪了，她没心思吃饭，一口都没动；她气得浑身直发抖，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了，感觉要发高烧了。

 第六十二章 新婚之夜(三)

    梁晓秀不吃不喝，就那么干坐着生闷气，他们结婚同房什么事也没做，宋福禄还有心思吃饭喝酒，他哪像一个丈夫啊！

    宋福禄一看情形不妙，便象哄孩子一样哄她。他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吃完饭再发牢骚，他会洗耳恭听。他还说，他特意为她做了土豆炖牛肉，她身体瘦，多吃牛肉能长肉；他们喝点红酒还能有助谈兴。吃完饭，喝完酒，他们在好好聊，聊什么都行。

    梁晓秀不动筷子，宋福禄也不好吃饭。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梁晓秀动了筷子，宋福禄赶紧给她倒酒，说尽了好话。梁晓秀也不想再和他闹别扭，就坐下来边吃菜边喝酒，顺便套套他的话。

    她说吃完饭，他们再上楼躺着，宋福禄说没问题，即使躺到天亮他也陪着她。她说从今往后，他们要在一个房间睡觉了。宋福禄依然说没问题。

    梁晓秀确实也饿了，一吃起饭来，感觉身上顿时有了力气，精神也好多了。两人酒量都大，不会一会儿功夫就喝完了两瓶红酒。宋福禄还想开两瓶红酒，梁晓秀制止了他，说他们该上楼了。宋福禄没喝够，说他就想喝酒，和她好好喝一场。她说他们办完事后，再喝，那时她也会陪他好好喝一场。

    “那我们说定了：5瓶红酒算打底，你看怎样？”宋福禄来了情绪，他想知道梁晓秀到底有多大了酒量。

    “6瓶吧。每人先喝6瓶酒，然后再接着慢慢喝，一直到喝不动为止。”

    “看样子，晓秀，你是海量啊！”

    “海量谈不上，但和你喝酒，我能陪到底。”

    “那不一定。我猜你最多能喝9瓶红酒；我虽然没喝过9瓶红酒，但我估计我喝9瓶没问题。”

    “福禄，只要我们把事办了，别说喝9瓶，就是喝19瓶都没问题。”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们还是上楼吧。”

    他们起身往楼上走，走到楼梯的拐弯处，梁晓秀不动了，她完全靠在了宋福禄身上，娇弱无力地倒在他怀里，低声说：“福禄，你抱我上楼吧。”

    她的声音柔和，甜蜜，娇嫩，宋福禄听着非常顺耳，他这时才意识到梁晓秀其实还是一个大孩子。这样一个大女孩就是他的女人，他得爱护她，保护她，给她最大的安慰，最好的关照，让她感受到他的体贴。梁晓秀既然喜欢让他抱，他就抱着她，直到她满意为止。

    梁晓秀搂着宋福禄的脖子，忽然间忘记了所有委屈和苦恼。她活到19岁，还没有体验过男人的爱，此刻她感觉找到了自我，找到了爱情；她要紧紧抓住宋福禄，不让幸福从眼前溜掉。宋福禄到底有没有男人的功能，她这次上楼进房间一定要彻底搞清楚。她甚至想假设他真没有那个功能，只要他天天抱着她，她也认了。

    宋福禄抱起梁晓秀往楼上走，她101斤的体重对他来说太轻了，他抱着她上楼感觉就像抱着一个大孩子。他年轻力壮，脚步稳健，连气都没喘就来到了婚房。

    梁晓秀娇滴滴地搂着宋福禄的脖子，一直到婚房都不松手；她的一头秀发散落开来，贴在他身上，她故意要挑逗宋福禄。她不说话，宋福禄就那么抱着她，呆呆地站在床边发愣。

    “晓秀，我把你放在床上吗？”他觉得总抱着她不是那么回事，便开口问道。

    “你先抱我在屋里走走，然后再把我放在床上吧，我要进被窝，你也进来。”

    宋福禄抱着她在屋里遛了一会儿，然后把她放到床上，和她一起又进了被窝。这一次她依偎在宋福禄的怀里，感觉特别甜美。她活了19岁，此刻第一次动了情，把宋福禄视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竟想永远躺在他怀里，进入甜美的梦乡。

    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她们会找到各种理由，调动各种资源去打动她的男人。她故意在宋福禄面前撒娇，她是有用意的：她想慢慢调动他的情绪，让他对女人产生兴趣；而她则想成为一个小鸟依人的女人。宋福禄是她丈夫，有比她大12岁，他就得对她好，听她的话；而她则敢为她的男人赴汤蹈火，甚至敢抛头颅、洒热血。她今生今世再也不离开宋福禄了，她就认准了他。丈夫是什么？丈夫就是靠山！

    她要想尽办法唤醒宋福禄沉睡多年的欲望；她认为宋福禄无动于衷，是因为他男人的欲望被生活消耗得筋疲力尽了，他还有救，只是需要时间。他们第一次进被窝，什么事也没做成，她想，在很大程度上都怨她：她没有给宋福禄必要的指点。这次她没有关灯，躺在宋福禄怀里一直看着他的脸，看他的表情变化。

    宋福禄仔细端详她的面庞，发现她身上的优点很多，她不仅会挣钱，还会过日子。在他看来，这两条是女人最重要的优点。她能嫁给他，那是他的福气，他刚才不应该说她。她让他象哄孩子一样哄她，他则想他要哄着她挣钱，否则她要真撂挑子，那他可没处挣钱了。他的心里直装着钱，除了钱，他不再想别的事。他太想挣钱了！

    梁晓秀躺在宋福禄怀里，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她的面庞安详，呼吸均匀，一幅淡然的样子。宋福禄看她睡着了，更不敢动了，就那么轻轻地搂着她，一直看着她的脸。

    一个小时后，她睡醒了。在她的浅意识里，还有那种想法。她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她是不会甘心的。

    她伸了一下懒腰，吐了一口香气，温柔地说：“福禄，你没睡觉吗？”

    “没睡，我一直在看着你睡觉。晓秀，你睡觉时真好看！”他想形容她长得漂亮，但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

    “你说我睡觉时好看？”她很高兴，宋福禄第一次说她长得好看，这说明他开始注意她的形象了。她其实长相中等，属于一般人，根本谈不上漂亮；但女人都喜欢听男人赞美她们的话，她当然也不例外。

    宋福禄又说：“你不仅睡觉时好看，你平时也挺好看。你刚才睡觉时，我一直看着你，我都看呆了。”

    “真的吗？”

    “真的！”

    梁晓秀便觉得此刻有必要和宋福禄好好谈谈了。从他们下午进入新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6个小时，这期间他们虽然没干成什么事，但是宋福禄此刻毕竟有了一点反应，知道说让她高兴的话了。她要趁热打铁，把他缠住，俘获他的心，最终唤醒他的情欲。她此刻又不相信宋福禄是没有男人功能的人了；她想，她的温存，热烈，将会打动宋福禄；宋福禄是男人，她不信男人没有那方面的要求。

    她要用一种极为独特的方式彻底打动宋福禄，征服宋福禄。为了唤醒他的性意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调动他的好奇心，给他做示范，等等，等等。好事多磨，事已至此，她的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耐心开导他。

    宋福禄还在搂着她，他虽然还没有产生任何情欲，但他也不是在逢场作戏；他只想让她高兴，让她任性，满足她的孩子气。他想再过两天他们就该上班卖卷饼了，那时梁晓秀可就没时间和他玩这种游戏，她会像他一样把全部心思放到赚钱上，每天早出晚，积累财富，为将来的生活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

    他情不自禁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和她说，她身体太瘦了，她以后要多吃牛肉，法国牛肉特别好，吃了不仅长肉，还对身体有益。

    “这么说，你希望我长得胖一些？”她非常喜欢这种话题。

    “晓秀，你长胖一点，身上会有力气，以后干起活来就不会那么累了。我们和老外不一样，我们的劳动强度大，一个人顶好几个老外。我能顶到现在，就是因为我身体好，吃的牛肉多。我过去在巴黎当大厨时，每次做菜乘我堂叔不注意时，我都会在厨房偷吃牛肉，一天吃两三斤牛肉呢。”

    “是吗？没看出来你也会做恶作剧呢，”她拧了一下宋福禄的胳膊，说，“福禄，你说让我多吃牛肉，那我以后如果长胖了，成了胖姑娘，你还喜欢我吗？”

    “你这是什么话？你成了胖姑娘，我更喜欢你！人胖了，有劲了，不比那瘦子要好啊。”

    梁晓秀便说，他们现在生活好了，经济状况有了改观，她以后一定多吃牛肉；她其实一直想多吃肉，只是舍不得吃，怕浪费钱。她此刻躺在宋福禄怀里感觉特别温馨，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她就想那么呆着和宋福禄聊天，把自己的一切往事都告诉他。

    她给宋福禄讲了她的少年和少女时代的一些往事。

    她从小就好强，总想出人头地，从小学一年级起，她的门门功课都是一百分。老师说，她天生就是学习的材料，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而且还能考上重点大学。到了初中，她的学习成绩还是那么好，别的同学感觉特别难的数学题，到了她手中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她那时不想别的，一心想着上大学，离开那个小村庄。

    宋福禄还不知道她的这段学习经历，他只上过小学，对学校的事早已陌生了。他想知道梁晓秀现在怎么想她当时学习的情景。他觉得这是一个令人好奇的故事，因为讲故事的人就是他的妻子梁晓秀。

    她说，后来爆发了文化大革命，她的大学梦就彻底破碎了。她从镇里回到村里，做了农民，每天干农活，时间久了慢慢就把上大学的事完全忘记了。她父母说，她以后就在村里或外村找一个婆家，过农民的日子。他们村的姑娘都是那么生活过来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17岁时，家里有来人提亲，她父母很热心，总以为给她随便找一个男人就行，她却不同意。她见了几个男青年，一个都没看上。

    宋福禄听入迷了，问她为什么看不上人家。

    她说，有一个20多岁的青年，见面那天，她发现那人脏得要命，浑身散发着臭气，手指甲里都是黑泥，她看着恶性极了，于是一口回绝了。还有一个男人，刚一见面不到半个小时，就想动手动脚，想强行搂住她，被她打了一个耳光。

    后来，她在村里出了名，说她是暴脾气，一般人惹不起。这样一来，上她家提亲的人越来越少；而她干脆一个都不见了。她父母非常着急，说她得改改脾气，不能总那么人性，否则连男人都找不到。

    她不管不顾，依然我行我素。她想：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她宁肯不找男人，也绝不将就。找男人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她不会轻易把自己随便嫁出去。

    “那后来呢？”宋福禄对她的往事越来越感兴趣，他想知道梁晓秀想找的男人是什么样的男人。

    她说，再后来就有了宋福禄远房婶婶上门提亲的事。她当时听到法国两个字，她就动心了。一来，她想离开家乡，走得越远越好；二来，她想彻底改变她的生活状况，所以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那你也没想想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答应了？”宋福禄问。

    “我当时有一种预感：这就是命里注定的事，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开始办理手续，来法国了。我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后悔。”

    宋福禄听了，大为感动。梁晓秀说他们的婚姻是命里注定，他觉得非常有道理。他30岁才找对象，第一次就找到了梁晓秀这样的姑娘。她从国内农村来到法国，给他带来了好运，让他看到了希望；不仅如此，她还将使他成为富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这就是天意呀！

    有这样的好媳妇，他一辈子值了。他要让她第二年怀孕，把他们的儿子生出来。有了孩子，他们才算真正有了家。他要让他们的家人丁兴旺，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地过日子。他们以后不仅有儿子、女儿，还会有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那时他老宋家就是一个大家庭。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是孤儿，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而如今他给宋家长脸了：他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媳妇还要给他生一堆孩子，这不等于他在光宗耀祖嘛！

    梁晓秀说到这儿，忍不住落泪了，泪水滴到了宋福禄胸脯上。

    宋福禄也把自己的故事通通告诉了她，说他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自从遇见梁晓秀，他才感觉生活有了奔头。他们将来的生活一定非常幸福，儿女满堂，等他们老了，他们就享受天伦之乐。

    梁晓秀看火候已到，便说：“我们连孩子都没有，你就说儿女满堂，孩子在哪儿呢？”

    “一年后，我们挣到100万欧元后，你就可以生孩子了啊。”

    “你以为我是下蛋的小母鸡啊？说下就下！生孩子那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光我一个人不行，还得需要你的帮助。没有你，我怎么生孩子呢？”

    “我在这儿呢，”宋福禄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那么说，“你说我怎么帮你？你告诉我，我决不让你失望。”

    她小声说，他们俩搂在一起睡觉。宋福禄一听了，大惑不解，说他们是夫妻，没必要天天搂着谁家。她说，他们还没有成为真正的夫妻；他们还是未婚夫妻。

    宋福禄一下子坐了起来，说：“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还不算正式夫妻？”

    “对呀，不算正式夫妻，我们还是未婚夫妻。”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在一个被窝里躺了好几个小时了，哪能说不是正式夫妻呢？我还担心我在你被窝呆了这么长时间，你会怀孕呢！”

    “福禄，好多事你还不懂，你听我慢慢说。”

    “那你把灯关上，晓秀。”宋福禄非常不好意思。

    梁晓秀关上了灯，宋福禄进到了她被窝。两人这时身体接触了，梁晓秀搂住了宋福禄的脖子。宋福禄按照梁晓秀的旨意，也搂住了她。他感觉她身子很热，象发高烧一样滚烫。他问她是不是发烧了，她说没有，她只是高兴，兴奋。

    她想：这回宋福禄可跑不了了，不管他找什么理由，她都不会让他离开被窝。他只要在她被窝里，早晚会发生那种事。如果这一晚上，他还没动静，那就说明他身体确实有问题了。

    宋福禄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只陪她聊天，但不采取男人的行动。这样的男人，她想，还真神了！

    她问他挨着她身子躺着是否很舒服。他说挺舒服，但没有下文。

    她便想，慢慢他就该有动作了，她就安心地等着吧。

    可是等来等去，她忽然发现宋福禄竟然睡着了。

    她把他的手挪开，索性坐了起来，感觉脑子又乱了。

 第六十三章 结婚真好(一)

    新婚之夜，宋福禄不要新娘，反而呼呼大睡，新娘当然不高兴了——不仅不高兴，还愤怒了。新娘本想弄出情调来，可是新郎不通此道，完全没有理解新娘的意思。新娘一直认为新婚应该是热血沸腾、激情四射的人生之戏，两人都应该拿出最佳状态，投入全部心思，获得最大快乐。

    但事与愿违，新郎让新娘彻底失望了。

    梁晓秀其实对宋福禄还不够了解，他这一个星期干活实在太累了，此刻只想睡觉，没有别的想法。她坐在床边看宋福禄睡觉，他睡的很香很沉，看那样子一时还不会睡醒。她想，他要是睡到天亮，就是第二天初二了；那就等于新婚之夜白白过去了。她这是结的什么婚？这不赶上一场闹剧了吗？

    她不甘心，坐着想对策。

    时钟已指向晚上10点钟。她看宋福禄睡觉的样子觉得可笑。这个男人娶了新媳妇，却把新媳妇给忘了，自己蒙头呼呼大睡。这是什么丈夫呀？

    她想了想，直摇头，感到很好笑。她不知道别人的丈夫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她丈夫是一个对女人没有兴趣的男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跳动着，不到十几分钟，宋福禄睡醒了，但他似乎还在梦中，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宋福禄睡得很死，但在他潜意识里，他似乎听懂了梁晓秀的话。

    她欣喜若狂，悄悄地说：“老公！”

    她独自一人一直在调节气氛。她想，宋福禄这些天干活太累了，要让他好好睡一觉。说来也怪，宋福禄在梦中还在想着钱的事。

    她不停地和宋福禄说话：“老公啊，你的晓秀虽然是农村姑娘，但她可是有文化的女人呀。你别看她现在瘦，她将来就会成为你的胖姑娘。那时候，你可别嫌她胖呀！”她在他那坚实厚重的脸上亲了一口，感觉特别甜美。

    她不管宋福禄能否听见，始终在说着话：

    “老公呀，我误解了你，你本来什么毛病都没有；我误会你了。

    “老公，我就是最好的姑娘；而你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你有阳刚之气，有男子汉的做派；你长相英武，仪表堂堂，我从心底喜欢你！”

    11点钟，宋福禄睡醒了，他睁开眼请好奇地看着梁晓秀，好像她是陌生人是的。

    她兴奋地说：“福禄，你身体没毛病，什么毛病都没有！”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完成了任务！”

    宋福禄这时有了一种感觉，他不知道那感觉意味着什么。

    他说：“我、我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呢？”

    “那是奇怪的感觉？“

    “对。”

    他们终于成了正式夫妻，她相信她怀上了宋福禄的孩子。

    宋福禄不敢说话，过了十几分钟，梁晓秀才说他们可以起床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晓秀？”

    “接下来，我们下楼吃晚饭，吃夜宵！”

    宋福禄起身，梁晓秀也起身，他们一块儿楼，那时正好是半夜12点，教堂的钟声又敲响了。

    她开玩笑说，“夫唱妇随”如今可以改成“妇唱夫随”才更合适、更准确。他一直在跟着她的节奏走，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他们到了厨房，两人一起做夜宵，都感觉有说不出的快乐。宋福禄说让梁晓秀多吃牛肉，她就做了土豆炖牛肉炖，蒸了米饭。她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整理了一下餐具，倒了二杯红酒，然后坐下来和他吃饭。她给他盛了一碗土豆炖牛肉，一碗米饭，恨不得用勺子喂为宋福禄。

    “好吃吗？”她深情地望着他问道。

    “非常好吃，我就喜欢吃土豆炖牛肉，外加大米饭。晓秀，你也多吃一点。”

    “我一定多吃，早日成为你的大胖姑娘。”

    宋福禄笑了，他吃得很香，一连吃了两大碗面米饭，两盘牛肉。梁晓秀也吃了不少牛肉和米饭，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幸福。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她说他们喝酒，提提神。他便说她一天三十六变，一会儿说不能喝酒，一会儿又说能喝酒，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福禄，现在可以喝了，因为你完成了任务。”

    “那我们敞开了喝？”

    “还不到时候，明天白天敞开喝。今晚咱们一人只喝一瓶红酒。”

    两人对饮，不到一个小时酒喝完了两瓶红酒。宋福禄穿着一件圆领衫，一个大裤衩子，脚上穿着一双拖鞋，看起来悠闲，自然，潇洒。

    梁晓秀烧开水，沏了一壶茶。她感觉渴了，想一边喝茶，一边和宋福禄聊天。她把椅子往宋福禄那边挪了挪，和他紧紧挨在了一起。她就想那样坐着喝茶。

    时间就那么跳动着，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们一直在说话。这时宋福禄感觉到了妙处，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意境，只是有一种冲动。

    她娇滴滴说：“福禄，你抱着我上楼回房间吧。”

    他抱起她，往楼上走，这次抱着和昨天感觉不一样了，他发现抱着她走路特别得劲，软软的身子摸着特别舒服。梁晓秀闭上眼睛，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宋福禄抱着梁晓秀往楼上走，进到婚房，他把她放到床上，第一次主动亲吻了她。

    他的身体此刻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蠢蠢欲动；火山一旦喷发，将会直冲云霄，把烟尘火浆布满天空，洒满大地。

    他似乎听到了他在梦中听到的她那特有的娇滴滴的话：老公，你真好！

    她进入浴室，先用冷水冲了一个澡，冰冷的水珠落在她身上，她顿时清醒了。刚才那段缠绵把她弄得有点头昏转向了，她想冷静下来，让头脑清醒一下。她冻得用双手捂着胸直发抖，硬是坚持了5分钟。

    之后，她才放热水冲澡。温暖的水花冲遍了她全身，浑身上下的毛细血管都张开了，她感到很舒服。热水冲了15分钟后，满屋子都是水珠和水蒸汽，雾气腾腾，朦朦胧胧。

    她享受着温暖的水花冲着身体的感觉，一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宋福禄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宋福禄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她还不开门。她怎么洗那么长时间呢？

    他迷茫了，感到浑身发热，还直痒痒。

    一个半小时后，她才打开门缝说，让他5分钟后进去。

    “怎么不认识我了？”她说。

    “我当然认识你了，你是我的媳妇梁晓秀。”他靠近她，挨着她冲热水澡，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和快感。

    事后，他把她抱进卧室，给她倒了一杯红酒，给他也倒了一杯红酒，两人开始了浪漫温情的对话。

    “福禄，你身体真棒！”她先说。

    “晓秀，你真好！”

    “怎么样，感觉好吗？”

    “我怎么感觉好像像上了天堂一样，那种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又笑了，笑呵呵地说，那就是新婚，那就是结婚带来的快乐和快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从今往后可以天天在一起睡觉了。

    他说：“晓秀，结婚真好！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结婚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要知道那么简单，我哪能等到现在呢？我白白浪费了一天时间！”

    他的话让梁晓秀感到惊讶：这个男人一旦懂了，他可就忍不住了。他那眼神火辣辣的，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抱住了她，吻她的脸，亲她的脖子，从她的头到脚，都留下了他亲吻的印记。她的皮肤非常娇嫩，只要亲一口就会出现红色的印记。当他疯狂地亲吻她时，她也一直在亲吻他，在撒娇地咬他，挠他，在他身上也留下了许多印记。

    事后，他们看各自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浑身都是“伤疤”。他们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就好像两个顽童。

    她喜欢他的力气，喜欢闻他身上的男人的气味。

    他说：“晓秀，我不害臊，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害臊的？你说是不是？”

    她又故意说：“你说你不害臊，可是我还害臊呢。”

    “我不害臊，你就不应该害臊，晓秀。你就再让我抱一次吧？”宋福禄开始求梁晓秀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不嘛！你坏，福禄！”她嗲声嗲气地说，那声音嗲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显得矫揉造作。

    他顿时浑身都酥了，像猛虎一样扑了上去。

    他看着她的脸，认为她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温柔、最漂亮的姑娘，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女人的味道。对这样的女人，即使狠狠亲一口，咬一口，都不解馋；非得紧紧抱着她身体，让她发出那种令他心花怒放的嗲声嗲气的声音，才能让他解馋。

    她这回很好地配合了他，让他得到了最大快乐。

    他不再需要点拨了，他已经驾轻就熟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么奇妙、美妙的事。他暗暗想：他以后要天天做这件事，除了卖卷饼，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他情不自禁地说：“晓秀，结婚真好啊！”

    “看把你美的！以后你要不听话，我就不让你抱。”她故意和他斗嘴，感觉那才是夫妻间的悄悄话。

    他说：“我保证听你的话，为了抱你，我哪能不听你的话呢？晓秀，我以后得天天抱着你，一天也不闲着。”他感觉越来越好，心花怒放，欲罢不能。她给了他那么大的快乐，他从心底感激她；只要她天天让他抱，让他做什么都行。

    她捏了一下他鼻子说：“你天天抱我，那你不买卷饼了？不挣钱了？”

    “当然卖了。你说过革命生产两不误，我这也是两不误嘛！”

    “你到学得快，你知道吗，这种是不能天天做，那样会伤害身体的。”

    “你是说对你身体有伤害？”他有一丝的担心。

    “我倒没什么，主要是你。这种事做多了，对男人的身体不好，所以你要适合而止。这回你懂了吧？”

    “扯淡！如果说对我身体不好，那我根本不在乎！我没感到有什么不好，反倒感觉非常舒畅，身子骨都活动了，就好像喝了酒一样。”

    好戏还没有完。

 第六十四章 结婚真好(二)

    宋福禄感觉像做了一场美梦，心里美滋滋地回味着他的婚姻生活。如今梁晓秀真正成了他媳妇，他一时还不相信那是真的。他真有媳妇了？他觉得还拿不准。在他看来，梁晓秀更像他的一个生意伙伴，他们一起做生意，一起赚钱，每天交换赚钱的心得。

    他问梁晓秀：“晓秀，你真的是我媳妇吗？”

    梁晓秀撒娇说，她就是宋福禄的媳妇，而宋福禄则是她的丈夫。他们已经成亲，他们现在是一对幸福的夫妻，从今往后他们要做恩爱夫妻，相伴一生。

    宋福禄渐渐悟出了道理，梁晓秀很看重他们成亲，这说明女人对家庭的重视程度远远超出男人。他活到31岁才明白这个道理：结婚成家是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一个人没有家庭，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干活挣钱，从未想过组建家庭，对家庭根本就没有任何概念。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些年算是白活了。世上有那么好的事，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梁晓秀就喜欢宋福禄的“木讷”，认为那是他的本色，也是他的“福气”。这个宋福禄别看有些发呆，但干起活来可不含糊，在她看来，就是两个老外都顶不上一个宋福禄。他悟性极好，对餐饮方面的事一点就通，对赚钱有着无限的热情。她情不自禁地说：“福禄呀，你就是一个好丈夫，一个特别会过日子的好丈夫。女人找男人，首先要看男人会不会过日子，而你在过日子方面是我的楷模，心中的偶像。”

    “晓秀呀，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媳妇，”宋福禄回应道，“我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媳妇，那是我三生有幸。你说我会过日子，我看你不仅会过日子，还会赚钱，在这一点上我特别佩服你：你才是我的楷模，我心中的偶像呢。”

    两人相互夸对方，都觉得对方好。梁晓秀认为，宋福禄身体极壮，就好像一头牛似的，而这就是一个男人的优点。他又不愧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了实现生活目标，甚至敢于拼命。她喜欢他那种性格，喜欢他身上的一切！

    而宋福禄则钦佩梁晓秀赚钱的本领，钦佩她的勇气和智慧；她不但点醒了他，还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自豪与骄傲。没有她，哪有他幸福的生活呢？

    她取出咖啡壶，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然后上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他聊天。现在聊天和过去不一样了：他们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生意已经走上正规，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差错，他们今后赚到大钱不成问题。两人都看到了美好的前景，都知道他们将来会成为非常有钱的人。

    她认为他是一个有坚忍不拔毅力的男人，能战胜任何艰难困苦。她嫁给他，就等于为自己今后的人生上了一个保险。女人需要依靠男人，而他是一个能够依靠的男人。

    他则认为梁晓秀更出色，她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沉着冷静，不知恐惧为何物；面对困难，她迎难而上，面不改色，心不跳，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想：像她这样的女人，不是百里挑一、而是万里挑一。因为有了她，他才有机会把餐饮业做了起来，体验到了赚钱的奇妙感觉。她令他十二分地满意；他认为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他此刻最想听她说悄悄话，她的每一句话对他都是一种激励。他还喜欢她那种撒娇的样子，喜欢她那种发嗲，感觉特别舒心。

    女人天生就会撒娇，发嗲，那是她们的本性。她会悄悄地和他搂着他说：“福禄呀，我多么喜欢你呀！你听明白了吗？”

    “晓秀，我更喜欢你！我们在一起生活，我感觉我的生活变了大样：感觉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从今往后，我要成为你的好丈夫。”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在她面前他不会隐瞒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那你觉得我还瘦吗？”她又撒娇了。

    “你不愿意让我叫你瘦姑娘吗？”他接过她的话说。

    “是呀，我愿意让你叫我胖姑娘。我现在才101斤，我要增加体重，至少再长10斤肉，达到111斤。你说是不是？”

    “我看长20斤肉都行。你看我，130斤重，身体多棒！我这才叫标准体型。”他比梁晓秀矮2公分，但体重却比她重20斤，他认为梁晓秀也应该有他那样的体重。在他看来，开餐馆的人没有好身体根本做不了大厨，那不仅是力气活，还需要有耐力和韧性。一个厨师一天炒10盘菜不算什么，但炒100盘菜、500盘菜，那就需要本领了。

    梁晓秀听出了宋福禄的画外音，猜出他是嫌她太瘦，干不了厨师的活。她便说她听他的，她要长20斤肉，成为一个胖姑娘。她说得很轻松，好像那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

    他说她说得对：她应该长20斤肉，体重像他一样。那样他们俩炒菜就有一拼了。新婚生活本来是夫妻恩爱，谈情说爱的时刻，但他们三句话不离本行，不知不觉就聊起了厨师工作。

    她娇滴滴说，等她长胖了，她一天炒出500盘菜没问题，说不定比他炒的还多呢。

    他就喜欢她那种娇滴滴说话的样子，更喜欢她与他争辩的语气和神态，在他看来，她那语气和神态最有女人的味道。

    她对他的体型非常崇拜，说她一定要多吃牛肉，增加体重，像他一样有一个好身体。她要争取在一年之内长到130斤。

    他们聊着聊着，忘记了时间，她问道：“你看看现在几点钟了？都凌晨3点了，福禄。”

    “管他几点钟呢，反正我们现在休息，又不用上班，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好好聊聊，把这些年心里的话都倒出来，放松一下精神。”这个31岁的男人也真不容易，活了这么多年才有一个知心人和他说话，他那肯放过呢？

    “福禄，你真会说话！”她觉得他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居然知道调侃了，说话既幽默又好笑。她原来还以为他只会干活，不懂幽默呢。

    “嘿嘿，你别以为我不会幽默，那是因为过去的生活把我压得喘不起来；现在生活好了，我也要像你一样说话幽默，逗你发笑。你说我壮如牛，我还真是一头壮牛，干力气活不在话下。你信不信？”

    “福禄，我信，我想正是因为你有这样好的身体，你才能吃苦，耐劳，坚持不解。身体是本钱，有了好身体，什么都不怕。你别看我瘦，但我什么毛病都没有，我的耐力可能比男人都强。我们有这种好身体，那是我们的福分。我看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向我们一样健康。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她那么说，宋福禄便说梁晓秀的耐力确实不同寻常，要比一般男人强多了。她一个人干的活，如果让老外男人干，至少得需要三个老外。他还说，他要和她比试喝红酒，看看究竟谁的酒量更大，谁更有耐力；他相信他即使不能胜过她，也能和她打个平手。他和她叫上了劲，说他如果输了，从今往后他就彻底佩服她，所有的事都听她的。

    她便说：“那我们现在比喝酒，你把一箱红酒都搬来，我们就坐在床上喝，一决雌雄。你看怎样？”她故意那么说，其实她并不想和和他比喝酒，她只是在调侃，活跃气氛。

    他说梁晓秀虽然瘦，但她的身体底子挺好，她有相当的耐力。就拿喝酒来说，她曾把老外酒神给灌醉了，那就是一种毅力，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她问他那次如果他出马和那个老外酒神比酒，他能不能战胜那个老外。他说他很有可能喝不过那个老外，因为他没有那个老外酒量大。

    她说：“你不能光说不练呀！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遛，一看就明白了。我看你要是咬紧牙关也能把那家伙灌倒。老外是外强中干，别看他们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其实他们没有我们有耐力和韧性。喝酒比的虽然是酒量，但彼得还是任性和耐力。我那天其实已经喝醉了，但我还能坚持，坚持到最后，老外实在挺不住了，当场就喝倒了。”

    “晓秀，你喝酒不仅有胆量，还有绝招。那天你要不是和老外喝快酒，我看那个老外还不会倒下。老外喝酒一般不喜欢干杯，他们会慢慢喝，一直喝下去。如果耗时间，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可没时间和他们耗下去，速战速决嘛！我就是看准了老外的弱点才那么喝的。你当时是不是挺害怕？”

    “我能不害怕嘛！你们当时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大口、大口地喝红酒，闹不好会出事的。多亏你身体状况好，又有相当的耐力，否则那样喝肯定得趴下。”

    “好在我没有的掉链子。老外故意刁难我，我要是掉链子，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晓秀，不管怎么说那一仗你打赢了，老外就得佩服你，还得心服口服。那家伙肯定没想到你能打败他，要不他才不会和你比喝酒呢。我看那次那家伙肯定得睡三天三夜。那家伙身体棒，要不一命呜呼了！”

    他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她看；而她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回应着，那意思是我们是恩爱夫妻，我们在说心里话呢。他们有时会用眼神交流着微妙的情感，宋福禄已经学会了用眼神表达他的心思。

    她用眼神说：福禄呀，我一定做一个称职的好媳妇。

    他也用眼神回应道：晓秀呀，我也一定做一个称职的好丈夫。你丈夫可不是一般的人，他的毅力和耐力都是超众的，你就等着我给你赚钱吧。男人是耙子，我要把钱都搂进来交给你。你就等着看我赚钱的本事吧。

    他们一直没完没了地聊着，感觉那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宋福禄过惯了苦日子，眼下急着挣钱，梁晓秀和他一样也急着挣钱。两人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追求，他们有说不完的话。

    她说从今往后她要做一个好妻子，在生活上照顾他，让过上家庭生活，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这些年他独自一人漂泊在外，没人照顾，没人心疼。她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他说他习惯了，没关系。他是男人，吃点苦不算什么，他不在乎。现在有了家庭，每天听媳妇说话，她感觉她的每一句话都那么顺耳，就好像金玉良言。

    “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多金玉良言啊？”

    “对我来说，那就是金玉良呀！”他过去单身一人，从未听女人和他说过知心话，现在她说的话句句进到他心坎，感觉特别好听。她理解他，欣赏他，这就是他最大的快乐。他暗暗想：今后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

    她则说：“福禄，你以后要对我好，听到没有？”她还记得村里的妇女说过，女人要想让丈夫对自己好，从新婚之夜开始就得“拿住”丈夫，调教丈夫。

    “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对你好？我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你净会哄我，光嘴上说，没有实际行动。”

    “你指的是什么？”他一头雾水。

    她便说，他一个月才给她50欧元的零花钱，对她的需求一点也不关心。她是女人，她有很多开销。她结婚了，却没有一件首饰，甚至连手表都没有。她也想用法国女人用的化妆品，比如香水什么的。她还想买一些新衣服打扮自己，不能让老外看她穿的那么寒酸。

    宋福禄笑了，他说他没想到她的要求那么简单，解释道：“晓秀，你多心了，你可能以为我保管钱，是为了管住你吧？不是的，我只是想让钱变得安全，没有别的意思。晓秀，别说是钱，就是命我都可以给你！首饰过完年就去买，你随便挑；手表你也自己选；化妆品嘛，你就用法国女人用的那种化妆品，我说不出名字来。总之，你想买什么，你就买，我只管付账。男人挣钱，女人花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我们的钱主要是你挣的，我哪能舍不得花在你身上呢？我想以后还让你学开汽车呢，到时候我给你买一辆最好的汽车，纯白色的奔驰跑车。”

    “你真好，福禄！”她亲了他一口。

    她此刻为宋福禄说的话而万分感动，心想宋福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她能找到这样一个丈夫，那是她的幸福，她的造化。此刻，在她心目中再也没有年龄差距的遗憾了，只觉得他就是她最爱的男人，她要把自己的心交给他，成为他心中中最完美的妻子。

    她想：守着这样的丈夫，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起初误解了他，以为他是守财奴，对她吝啬，抠门，一毛不拔；其实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宋福禄慷慨大度，对她实心实意，绝没有三心二意。她刚开始和他接触时，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奢望，那时她觉得他们之间有巨大的鸿沟，不可逾越；而现在她成了他的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个家她可以做主了。宋福禄对她言听计从，向她表示，为了她，他可以献出生命。这样好的丈夫上哪儿去找？哪儿都找不到！

    她没有逢场作戏，而是真心实意地表白了自己的意愿。从今往后，她要向他展露自己诚挚的心，不仅接纳他，还要与他心心相印，对他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做他的好妻子，好媳妇，为他生儿育女，关照他一生。

    他们的聊天越来越有意思，多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聊到了。她说他们以后要穿得好一些，不能光知道挣钱，不知道打扮。他们每天和老外打交道，不能让老外看到他们穿得太寒酸了，必须得买几套像样的服装。

    他说所有购物的任务都交给她办理，他不懂服装，更不懂打扮，希望她把他们两人打扮起来，让老外看看他们也有好衣服，好首饰，好手表。

    她看他那么相信她，大为感动，一再说他为人大度，不计较金钱，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他说钱是她挣的，他怎么会计较呢？做生意，他当然要斤斤计较，但是媳妇花钱，随便花！挣钱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媳妇花嘛。

    他说话的口气很大，很豪放。他过去对钱很看重，舍不得随便花一分钱；如今娶了媳妇，他的想法变了：男人挣钱，女人花钱，这才是和谐的夫妻生活。

    她不想在他面前成为一个独断专行的女人，便解释说她不会随便花钱，每一笔钱的用途她都会和他解释清楚。

    他说：“晓秀，你不用解释，你以为我会在乎？我不在乎。”

    “福禄，那是两回事。夫妻之间要沟通，要相互通气。这样的婚姻才会长久。”

    宋福禄一时糊涂了：难道他们的婚姻不长久吗？

 第六十五章 结婚真好(三)

    宋福禄感觉他到法国9年来还没有说过在结婚三天中说的话多。他和梁晓秀说话投机，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梁晓秀娇滴滴地躺在床上，亲昵和宋福禄聊天，她感觉非常幸福。宋福禄懂得她的心，能理解她说的话，倾听她说话。在她看来，这就是幸福的婚姻生活；不结婚哪来的这种幸福呢？她庆幸自己命好，嫁给了宋福禄这样的一个好人。他对她没有任何要求，什么都听她，这让她反而觉得不大合适。宋福禄是家里的男人，应该当家里的男主人，她不应该喧宾夺主，把宋福禄架空了。

    宋福禄坐在她身边，看她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她就是他媳妇，今年才19岁，还处在如花似玉的年龄，守着这样的媳妇过日子，那不是幸福，是什么？他想这样的生活会永远继续下去，她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千万不能让她受委屈，更不能让她受穷。他们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接下来就是好日子；他要让她过得像一个公主似的，满足她生活上的一切要求。过去因为穷，她刚来法国时他无法满足她生活上的需求，让她受了苦，遭了罪，这些都要弥补，挽回，决不允许再次出现。

    他抱歉地说：“晓秀呀，你刚来时我让你受苦受累了，我现在一想起过去的往事就感觉特别对不起你。”他像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心里忐忑不安，希望梁晓秀能谅解他。

    梁晓秀说：“看你说的，那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嘛！我不怨你，我们是夫妻，有难同受，有福同享。其实我有时也想，有苦难的生活经历并不是一件坏事，它会提醒我们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让我们能把握住自己。一个人经历了大苦大难的生活后，应该变得坚强起来，能够应对任何困难和苦难。”

    她的一番话说到了宋福禄的心坎里，他说她说的那番话都是至理名言，他会牢记在心，时刻提醒自己不犯错误。

    她还想和宋福禄聊聊夫妻生活，他在那方面还一无所知，根本就不了解夫妻生活是怎么回事。她说他们结婚后，她就成了女人，而他则成了男人。

    他大惑不解，说他本来就是男人，而她也本来就是女人，她怎么那样说呢？是不是犯糊涂了？

    她笑了，宋福禄真是木讷，什么都不懂，他不是装的，而是真情实意的流露。

    她说，她指的是结婚后的男人和女人；结婚后，女人要生孩子，男人要做父亲。为什么说结婚是人生的大事，就是指结婚建立家庭，生儿育女。

    宋福禄似懂非懂，感觉梁晓秀有时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但不管怎么说，她是有文化的人，可能会有一些书本上的思想，他不介意。

    她自言自语道：结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生儿育女吗？

    她那么说，是想让宋福禄接上她的话，谈他们未来的子女。她结了婚，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接下来她就要过有子女的生活了。她知道那个时刻很快就会到来，说不定在年底就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宋福禄没有接上她的话，他没理解她的意思。说来也怪，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但在感情方面却几乎是一个文盲，简直一窍不通。梁晓秀说的已经够直白了，他就是听不明白。

    梁晓秀还等着宋福禄回应他的话。

    宋福禄看梁晓秀不说话了，便说：“晓秀，我给你倒一杯咖啡吧。”他想给她提提神，补充一下水分，她说了很长时间话了，应该休息一下。

    她轻轻地摇一下头，说她不想喝咖啡。

    “红酒？”他又问，他知道她已经养成了喝红酒的习惯，喜欢用红酒解乏。

    她点一下头，表示想喝红酒。她那是在他面前撒娇。

    宋福禄心领神会的样子，赶紧去拿红酒。他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梁晓秀一杯，还和她碰了一下酒杯，说他们两人喝酒，他感觉最爽快，比干什么都痛快。

    她故意问为什么他们两人喝酒他感觉爽快。

    他说，夫妻对饮用，那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喝酒的最高境界，就是夫妻对饮。他们俩都是好酒量，都喜欢喝红酒，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哪更快乐的事情吗？

    他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他认为那就是她所说的怜香惜玉了。

    她看着他没有言语，但心里很幸福，因为他终于懂得主动亲吻她了。

    宋福禄不会说那种亲昵的话，他想了半天，找到几句话说：“晓秀，你真好，我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巨大的幸福和快乐。”

    她慢慢抬起一只胳膊，用手在他脸上摁了一下，轻声说：“福禄，你是一个好老公，我也谢谢！”她那动作和语言既是撒娇，也是嗔怪，那是她向他示好的表示。

    宋福禄渐渐学会了哄她，知道她喜欢听什么样的话。他说他做的还不够好，还不能成为称职的一个好老公。他开始逗她笑，想和她斗嘴玩。

    她果然上当了，说：“你不是好老公，那你是坏老公啊？”她脸上有了笑容，那个伶牙俐齿的梁晓秀又回来了。

    “我的意思你还没明白，晓秀。”他继续逗她玩，想让她高兴起来。

    “你有什么意思？”她问道，她说这话时表情严肃认真，同时又就像一个害羞的少女，满脸通红。

    他故意卖关子说，她可以猜三次，猜对了有奖励，猜错了有惩罚。

    她并不猜，而是上去就拧他的耳朵，疼得他哇哇叫唤。她就喜欢拧他耳朵，喜欢听他叫唤的声音。

    “晓秀，你松手，快松手！”

    “不嘛，除非你告诉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嗲声嗲气地说。

    “快疼死我了，你难道不心疼你老公吗？”

    “我当然心疼呀，但是老公不和我说实话，我就得惩罚老公。老公的毛病不能惯，否则以后老公就不听话了。”

    “那好，我说，你快松手。”

    宋福禄说，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独自赚钱，他还得依靠她的帮助才能赚到钱，所以他说自己还不是一个称职的好老公。他想他什么时候能独自赚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老公。

    她咬了一下嘴唇，问道他那话就是那个意思吗？

    “晓秀，我就是那个意思。”

    她想了想说，那句话不只是那个意思，他还有别的意思没告诉她。他必须老实交代，否则还得拧他耳朵。她不依不饶的样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认真地说，他确实没有别的意思，挣钱是第一位的，其余的事都是次要的，无论是感情还是家庭都得靠经济基础维持；没有经济基础一切都谈不上。他过去过得不好，不开心，就是因为没有经济基础。他们今后的主要任务是把经济基础打牢，攒下很多钱，免去后顾之忧。

    她也认真地问他，他过去对她没感觉，是不是因为没有经济基础的缘故？

    “是啊，晓秀，”他喝了一口红酒说，“你说我哪来的闲情逸致呢？你那时总抱怨我没有家庭观念，不和你成亲，其实我那也是为你着想呀。”

    她这一阵精神特别好，她让他给她倒了一杯红酒，坐在床上和他聊天。她有好多话要和他说，她想让他更好地了解她，喜欢她，成为她的好丈夫。

    她体贴地说：“你说的有道理，是我错怪了你。我当时还以为你这个人不喜欢女人呢。”她轻轻拧住他的耳朵，撒娇地说，“我那时总爱胡思乱想，我就害怕你不要我了。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你生活在法国，我刚从乡下来法国，我们俩的地位不一样，所以我就担心你变心。”

    “你现在还担心吗？”他故意那么问，感觉她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了他。他想：今后要说害怕变心的恐怕该是他宋福禄了：他已经离不开她，她因为会挣钱，在他们两人中居主导作用。她现在虽然是他媳妇，但她毕竟还太年轻，他们之间的平等关系能不能永远维持下去，那还是一个疑问。

    宋福禄产生了疑问，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忧郁的表情。

    她及时发现了丈夫的异样的表情，悄悄问他又在想什么呢。她现在对他的表情很关注，只要表情不对劲，她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想着什么事。他是她丈夫，他的一举一动她都得关心。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体贴地说他想给她做夜宵吃。他们两人的胃口都好，能吃能喝。

    “我还真饿了。”她很高兴，他还会体贴她，知道给她做夜宵。

    “好，我们下楼做夜宵。你坐着，我做饭。我得好好伺候我的新娘呀。”

    “行，你做饭，我看着，让我享受一下做媳妇的好感觉。”

    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清晨5点钟了。他们一夜没合眼，一直在聊天。这哪是夜宵，这是早餐呀。不管是什么，反正他们饿了，他们必须赶紧补充体力。

    她的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开来，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挽着他的手臂下楼，一直走到厨房，才把手放下。他从冰箱里取出速冻饺子，准备煮饺子吃。他炒了两个青菜。他的动作麻利、准确，像一个熟练的专业厨师。

    她坐在椅子上看他做饭，感觉非常享受。她从此就是这家的女主人了，她将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家里的大事小事都由她说了算。她8个月前来法国时，还朦朦胧胧，什么都不懂，就像一个刚进城的农村小姑娘，一直对宋福禄仰视着，觉得他那么了不起；如今则不同了，她已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了，一言九鼎，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她的人生目标已经明确了，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她正走在正确的人生轨道上。

    他把饭菜端到餐桌上，给她倒了一杯红酒，两人边吃边聊。他特别喜欢和她聊天，她说的话有时挺含蓄，他听不懂，但知道那些话和他有密切的关系。

    “来晓秀，我们先干一杯！”

    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大将风度。

    他看了暗暗想：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这个家看来早晚得由她说了算。但不管怎样，他毕竟是男主人，在家里还有一定地位。他是她丈夫，她不会对他不尊敬。

    “福禄，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呢？你有这种感觉吗？”她神秘地一笑。

    “晓秀，我的感觉和你一样：就像做梦一样。8个月前，我还糊里糊涂，不知道生活的方向在哪里，不懂得婚姻生活是怎么回事。现在好了：生活目标明确了，婚姻生活很幸福。我有时就想我们这样的生活千万别被人打断呀。”

    “不会的，我想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现在还是我们两人，将来我们就有一大家人了。”她说完那句话竟然乐出了声，那银铃般的笑声在餐厅里居然有了回声。她的本意是他们将生儿育女，但一时没好意思说出来。

    他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烟，似乎在思索着重大问题。他知道他们结婚后，他们将生儿育女，梁晓秀没好意思说出来，但他作为家里的男主人，应该直接说出来。这是他关心的一个话题，他想听听她的说法。她是女人，在这方面比他懂。

    梁晓秀看他发呆的样子，便问道：“我刚才说我们将来会有一大家人，你怎么没反应呢？你没听懂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听懂了。你是女主人，可我也是男主人呀。男女平等，你知道的事，我就得知道，而不能蒙在鼓里呀！”他的表情严肃，说话的语调都发生了变化。

    “福禄，你这是什么话，说得我昏头转向。”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来呢。”

    “没有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说说而已。有些话男人应该说出来，那样比女人说的更有意义。你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你的想法，好不好？”

    “我不用想，我现在就告诉你。晓秀，我是这样想的：在法国最缺的是劳动力，最值钱的也是劳动力。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将来就多生几个孩子。我是这样想的：孩子多了热闹，而且将来还能帮我们干活。”

    “就这些？还有别的想法吗？”她故意吊他的胃口。

    “基本就这些，别的想法你来说吧，你是女主人，你应该比我更懂得家庭生活。晓秀，我其实对家庭事务一窍不通，将来还指望你给我多指教呢。”他说那话时额头上还有了汗珠。

    她说得很含蓄，说年底就能把他们的大儿子生出来。时间过得很快，用不了几年，他们就能有好几个孩子了。

    “你说什么？”他刷地站了起来，好像受到了惊吓。他还没有心理准备，没想到年底他就要当爸爸了。他感觉太快了，这么快她就要生孩子了？

    她说了大实话，生儿育女是夫妻的责任，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们已经成亲，接下来就耐心等待，顺其自然。

    宋福禄脑子有点发懵，在年底有了孩子后，梁晓秀就得照顾孩子，那么他们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他在想怎么做才能不影响生意。

    他着急地说：“晓秀，我们有了孩子，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啊？我们这一年非常关键，我们先得把钱挣够了。”

    “生孩子哪有那么快啊？十月怀胎，你不懂啊？等到我把孩子生出来时，我们也挣够了钱。你放心，误不了你挣钱的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

    梁晓秀解释说，生孩子不耽误生意，这几个月她照样可以工作，也用不着宋福禄照顾她。她那么说，是为了安慰宋福禄。其实她刚结婚，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她还不清楚。她知道有了孩子，她肯定得比平时更忙碌，她是孩子的妈妈，照料孩子的责任自然落到她身上。宋福禄一个大男人，他哪会照料孩子呢？

    “我要当爸爸了？”宋福禄自言自语，“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太快了，太突然了。晓秀，你说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太快了吧？我还以为那是挺遥远的事呢，哪想到今年我就要当爸爸了。”

    “福禄，听你这话，你好像还有点担心？你别担心，有我呢。你只管当你的爸爸，孩子的事由我来照料。一段时间内，我主内，你主外，我们就这样分工。”

    “我不是担心，我是没有思想准备呀。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当爸爸。”

    “不用知道，慢慢自然就知道了。好多事都是在生活中自然学会，谁天生什么都懂呢？”

    宋福禄放松了，梁晓秀的一番话就是镇定剂，他心安了。

    梁晓秀很高兴，他们聊到了好多正事，她给宋福禄倒了一杯红酒。她想：生活从来没有如此之好！她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一脸灿烂的笑。

 第六十六章 幸福夫妻

    他们说吃夜宵，其实已经早晨6点钟了。在新婚的这24小时中，他们的时间概念混乱了，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只知道已是大年初二了。

    宋福禄还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始终忘不了梁晓秀带给他的快乐。这个女人把一切都献给了他，他深受感动，真想把心掏出来让她看：他是多么喜欢她呀！

    他还在发愣，想着梁晓秀的话：他们在年底要有孩子了。他想要一个儿子，梁晓秀也想要儿子；他们觉得第一个孩子肯定是儿子，不可能是女儿。

    梁晓秀故意逗他说：“福禄，我要是生女儿怎么办呀？你不会埋怨我吧？生男生女，我们说了不算。”

    “晓秀，你不用担心，肯定是儿子。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生儿子，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先生的是儿子，后生的是女儿。”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有先知呀？”

    “当然肯定了，我不但肯定，我还敢和你打赌呢。”

    “福禄，不管怎么说，你快要当爸爸了，你得拿出当爸爸的样子来。”

    “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当爸爸呢，你教教我吧。”

    “你是男人，你是爸爸，这我可教不了，你得自己琢磨。有了儿子，你就得尽爸爸的义务。”

    “比如说呢？”他有点不安，担心当不好爸爸受到媳妇的责怪。

    “福禄，你要做的事情能更多着呢。你得伺候月子，你得给儿子洗尿布，你得抱着他，哄他睡觉。孩子大一点，我们就送幼儿园，你还得负责接送。这些事就够你干一阵了。”

    他说那些琐碎的小事不足挂齿，他会做好。他一个大男人还看不好一个孩子？他表示他一定能当好爸爸，不辜负梁晓秀的期望。

    他说的很诚恳，梁晓秀挺感动，说他确实是一个好丈夫，处处为她着想，愿意承担家务，愿意照看孩子。这样的丈夫难得，她得珍惜。

    “这算什么呀！这只是第一个孩子，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不管有几个孩子，都由我来照顾，你就放心吧，晓秀，我会当好爸爸。”

    他们刚结婚两天，还不知道是否有了孩子，就聊起了孩子的未来。宋福禄说，孩子从小的教育由他负责。

    她问他怎么教育孩子。

    他神秘地一笑，说：“晓秀，我们是开餐馆的人，我们的孩子首先得接受中餐教育，就是要学会做厨师，当大厨。你说是不是？”

    “那你不想让孩子做别的工作吗？”

    “别的工作？还有什么工作比当大厨好呢？我看开餐馆就是在最好的工作，我们开一辈子中餐馆，我们的孩子当然也要开一辈子中餐馆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是大厨，我儿子也是大厨。这就是我心中的幸福生活！”

    “那万一孩子有别的想法呢？”梁晓秀提醒说，“你不让他们实现他们的想法吗？”

    他说，他是爸爸，他要给孩子从小就灌输开餐馆的意识，教他们学跑堂，做厨师，练收银，把餐馆的一套东西都学会了，一旦到了工作的年龄，就让他们独当一面，独自经营餐馆。为此，他已经想好了教孩子的方式方法，从上幼儿园起就让他们接触厨房，和锅碗瓢盆打交道。他那样做完全是为了家庭，为了他们的后代有一个好的生存环境。

    宋福禄说的有理有据，梁晓秀听了满心欢喜。她想：这才是好丈夫，这才是好父亲。

    他继续解释说，他要从小就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绝不会惯他们；他要教导孩子懂得劳动的重要性，学会怎样挣钱。

    她说，有了孩子，往长远了看，更利于他们挣钱；孩子是他们的好帮手，越多越好。他们总有老的一天，干不动的一天，那时他们的孩子就会顶上来，继承他们的家业，扩大他们的产业。她早已打定主意一辈子开餐馆，将来有经济实力后，她要多开几家餐馆，最好一个孩子开一家餐馆，全家人联手挣大钱。

    他私下想：我这个媳妇可真好哇，她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这样好的媳妇竟然让他遇见了，这是天意呀！老天爷就想让他们在欧洲开餐馆赚大钱。有了这个媳妇，他就等于有了一个聚宝盘，一个金矿，从今往后他离不开媳妇了，要和媳妇共创大业。他好半天没说话，一直想着心事

    “福禄，你在想什么呢？”她看他不说话，便问道。

    “我在想我们的孩子呢。你说他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呢？”

    “像我们俩呗。”她随口就说。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我们两人的作品呀。”

    他在心里想象着孩子的长相：像两个人？那是什么长相呢？他想象不出来。

    7点钟，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在大地上洒满了清晨第一束柔和的阳光。阳光穿透窗户，洒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坐在暖呼呼的床上，感觉特别温馨，渐渐地两人都有了睡意。他们一晚上几乎没睡，一直在聊天，现在睡意来了，梁晓秀就说他们先睡一觉；睡醒之后再说别的事。

    宋福禄有了困意，但又问她，睡醒之后他们还聊什么？

    “你说聊什么？”她故意问他，其实她已经有了要聊的话题了。

    “我听你的：你聊什么，我就聊什么。”

    “那你自己没有话题呀？”她嗔怪道。

    “大婚之日，我不能有自己的话题，一切话题都以新娘的话题为准。”

    “你还挺会说话嘛！我看你不是没话题，而是不想说出来。你不要多虑，我们是一辈子的夫妻，你说什么都行，我不会介意的。”

    “晓秀，你别看我比你年龄大，但我的主意没你多，说实话，我没有多少话题，我说不出你那样的话题。”

    她宛然一笑，说：“我们都困了，先睡觉吧；睡醒了，我们自然该聊什么话题了。”

    “真的？”

    “真的。”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新话题，晓秀？要不你先告诉我，我睡觉时把话题想一遍，这样我们聊天时，我能有的放矢。你看怎样？”

    “我没话题，说不定睡觉时我就会有新话题了。好了，我们睡觉吧。

    这对夫妻真是天生一对，说睡就睡，两人很快入睡了。

    她进入了甜梦中，脸上挂着微笑，面容安详。

    他在梦里还想着他的餐馆，他思绪万千，感慨万分：有了一个会挣钱的媳妇，那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中午，他先睡醒了。

    她还在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他看了一会儿她，然后起床，坐到窗台旁抽烟。他做梦也没想到他能娶上一个媳妇，而且还是那么好的媳妇。华人在法国生活很不容易，他原来以为赚钱是很难的事，但梁晓秀来到法国后，很快让他改变了对挣钱的看法：她似乎天生就会挣钱，而且挣得那么轻松容易。她知足多谋，意志坚强，目标明确。她到法国才8个月，却比他在法国呆了8年都更明白怎样赚钱。他以前天天为挣钱的事发愁，如今有了梁晓秀，他再也不用为钱的事发愁了。他的任务就是把活干好，至于怎么挣钱，梁晓秀有的是好点子，用不着他操心。

    她临睡前说她有可能在睡梦中想到心的话题，他坐在靠窗户的一把椅子上，看着媳妇秀丽的面庞，等着媳妇睡醒。

    她睡得很香很沉，呼吸均匀，没有一点动静。他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好像已经过了几天几夜。

    他便想：梁晓秀是不是这些天累着了？她睡得那么香，看那样子一时半会睡不醒她。她不醒，他不能叫醒她。他就耐着性子等着她，哪怕等一天他都在乎。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还在睡，根本就没有要睡醒的迹象。

    他想她可真能睡呀，比他觉多了。

    他在那么想的时候，梁晓秀在做梦。在梦中，她和宋福禄在厨房炒菜，那天他们炒了500多盘菜。宋福禄问她累不累，她说500盘菜能赚到2500欧元，她哪能累呢！她还想，能嫁给宋福禄，在法国开餐赚钱，她这辈子活得值了：这是她一生的最大幸福呀。

    她的梦很长，梦中他们买了房子，买了汽车，好像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就是还没有孩子呢。她暗暗想她有了家，应该接下来就该有孩子了；有了孩子，她就有了后代，她需要繁衍后代。

    宋福禄看梁晓秀总也睡不醒，便开始琢磨她了。她是不是在做梦呢？做什么梦呢？他猜测她的梦无非是两种：一种是有关开中餐馆挣钱的梦，一种是生儿育女的梦。他想，除了这两种梦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梦吗？不会有。

    2个小时过去了，她还在睡觉。她又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有了孩子，是一个儿子，她正在喂孩子吃饭。那个孩子是长子，很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干活了。孩子吃完饭就开始帮她摘菜，为她准备炒菜的蔬菜。

    宋福禄看着媳妇睡觉，不知不觉也想到了儿子。他要把餐馆的所有绝活都教给儿子，让儿子成为一个真正手艺高超的大厨。他想：一个男人只要有一门手艺，他就能活在这个世上。他继而想到教给儿子一门手艺，比给他留下一笔财产更实惠。他不知道这辈子他能挣到多少钱，但他没有想留给后代的想法。他想等梁晓秀睡醒了，就和她聊孩子的事，聊怎么教孩子手艺。

    下午2点整，她终于睡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宋福禄坐在床边正在看着她呢。

    宋福禄说，她终于醒了，他还担心她下午都睡不行呢。

    她伸了一个懒腰，表情自然而又安详，打量着宋福禄。

    他说：“你醒了？”

    她也说：“你醒了？”她明知故问。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坐在你眼前嘛。我早就醒了，一直等着你睡醒，一直等了三个小时。你可真能睡。”

    她侧过身，往前挪动了一下，用手掌支撑着下巴打量着宋福禄。她在观察宋福禄的表情变化，心想这个男人将来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听她的话呢？女人天生有驾驭男人的欲望，梁晓秀也不例外。

    宋福禄看她不吭声，便问她做了什么梦。她说她做了两个梦，一个是炒菜挣钱的梦，一个是喂孩子的梦。两个梦就像真的似的，她身临其境，感觉特别幸福。

    “还是让我猜对了：我就猜到你会做两种梦中的一种，但没想到你会同时做两场梦。晓秀，你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吗？”

    “不知道啊，预示着什么？”

    他说，第一，他们肯定要发财，500盘炒菜的纯利润不是2500欧元，而是5000欧元。开餐馆一个中午就赚5000欧元，一天就是一万欧元，一个月为30万欧元，一年至少能挣到300万欧元。第二，他们有了孩子，就意味着人丁兴旺，财源广进。

    他的解答勾起了梁晓秀聊天的欲望。她说一年300万欧元的进款虽然很可观，但她并不觉得意外。她认为那个目标他们一定能实现，但那绝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法国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座金矿，矿里的黄金足够他们开采一辈子的。

    宋福禄调侃说，他没想到梁晓秀的胃口那么大，300万欧元的巨款她都不满足，那可是相当于3000万元人民币呀。

    她说那要看在哪里说那种话。要是在中国，300万欧元绝对是一部巨款，但在法国那并不算是一笔巨款。

    他便说，一年挣300万欧元，10年就是3000万欧元，30多年就能挣到一亿欧元，那绝对是一笔巨款，就连老外都不敢想象。

    “福禄，你太保守了，我们不能等到30年后再挣到一亿欧元，那个时间太长了。我们要尽快挣到那笔钱，在10年之内就应该挣到。”

    宋福禄说：她说得太轻松了，能挣那么多钱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那需要炒出多少盘菜！挣钱说起来容易，真正挣起来却很不容易：说到底他们挣的是辛苦钱，甚至是血汗钱。他们每天工作长达15-16个小时，一个人的劳动强度顶得上三个老外。

    她说起初他们挣的确是是辛苦钱，也可以说是血汗钱；但以后他们就不能那样做了，他们要动脑子，用脑子挣钱。

    宋福禄不明白用脑子怎么挣钱，让她解释清楚。

    她解释说，用脑子挣钱，说得简单一点，就是把体力劳动转嫁到别人身上，他们只用脑力，就是动嘴不动手。

    宋福禄听明白了，梁晓秀的意思就是他们当老板，让雇员干活。他说她总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当老板当然是好事，但前提是得有自己的产业，得有经济雇员工。

    梁晓秀又说：挣钱有一个规律，就是挣得越多，钱来得越快，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们现在提起300万欧元，觉得那是一个巨大的数额；但是等他们有了大钱，挣到了大钱，300万欧元在他们眼里就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数字了。他们的目标绝不是几百万欧元，而是几千万、几个亿、几十个亿。

    她的那种说法，宋福禄认为是天方夜谭。几亿欧元，那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挣到的钱吗？在他看来，能挣到几亿欧元的老外屈指可数，那绝不是一般人，那是神人。

    梁晓秀说：“福禄呀，你媳妇就不是一般人！”

    她的话给宋福禄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感觉他媳妇或许就是会挣钱的神人，在挣钱方面，她的想法很独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起身拉开窗帘，让温暖的阳光射进来，照在他们身上。她的脸色很好，脸上还有点红晕，宋福禄看了暗暗想：她的面庞真好看呀。他们结婚后，他感觉媳妇怎么看都漂亮。

    梁晓秀此刻处于亢奋状态：她已经成为宋福禄的妻子，从少女变成了女人；她看到了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前景。她帮丈夫站稳了脚跟，打开了局面，按理说她居功至伟，但她想没有他先期到达法国，她哪有机会施展抱负呢？

    她高兴地说：“福禄，我们现在进行下一个节目吧。”

    “下一个节目？”他愣了，不知道她还想聊什么。

    “你忘了？我们该喝酒比赛了。今天是初二，我们好好喝一场，一醉方休！”

    一提起喝酒，宋福禄又来了情绪，喝酒比赛是他的提议，他必须得兑现。他从来没有和梁晓秀畅饮过，他想借这个机会一方面看看梁晓秀的酒量到底有多大，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自己的酒量有多大。他们俩从未比过酒量，他一直想知道他们究竟谁能喝过谁。他看过梁晓秀和老外喝酒的场面，知道梁晓秀的酒量大约为10瓶红酒。他没喝过10瓶红酒，但他想他能喝10瓶红酒。

    他掺扶着梁晓秀往楼下走，边走边说，他们喝酒比赛都要放开了喝，决不能耍赖。

    她便说：“你媳妇是那样的人吗？”

    “那倒是，我只是提醒一下。”

    宋福禄取出12瓶红酒，一字摆在餐桌上，准备大喝一场。

 第六十七章 夫妻对饮

    宋福禄看着餐桌上的12瓶红酒说，他们每人先喝6瓶，算是先打一个底，之后再比酒量。为公平起见，他们各自倒酒，喝酒的时间不限，什么时候喝不动，什么时候就停下来；他不会勉强她，希望她也不要勉强他。

    梁晓秀问宋福禄，喝酒比赛有什么说法。

    宋福禄说：“胜者有权决定下一个节目；败者只能听胜者的话。”

    “那就按你说的办。”梁晓秀虽然不知道宋福禄的酒量有多大，但相信她不会被灌醉。以她的酒量，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举杯喝酒，宋福禄感叹道：他过去的日子过得稀里糊涂，自从见到梁晓秀后，他才过上了有奔头的生活，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劲；如今他们成家了，夫妻俩坐在一起对饮，那就是最幸福的生活。他希望他们俩经常在一起对饮，谈天论地，过神仙般的生活。

    梁晓秀便说：没有遗忘，人生是过不下去的。往事不堪回首，他们就不要老想着过去的事了；他们要想眼前的事，想将来的事。有出息的人都是往前了想，而不是往后想。她过去也总爱回忆往事，想那些苦日子；但现在她想开了，不再想过去的事了，而想眼前的生活和今后的生活。

    提起眼前的事，宋福禄话多了。他说他们已经结婚成亲了，两人从此都有了着落，应该踏实了。下一步，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联手创业挣大钱。

    梁晓秀说，他们还是说说喝酒的事吧。今天他们比酒，无论谁输谁赢，那都是家里的事，不能当一回事。她如果战胜了他，他就得承认失败的事实；她不会惩罚他，更不会提出无理要求。夫妻量饮酒比赛，说白了是一种友谊赛，谁高谁低无所谓。

    他不同意她的说法，说既然是喝酒比赛，那就得分出胜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是一家人，当然不会那么做，但总得有一个说法，否则比赛就没有意义了。

    “那你想要什么说法？”

    “我嘛，我的说法就是这一段时间店里的事我说了算，你看怎样？”宋福禄平时管理店里的事，但重大决策都是梁晓秀做出的，他感觉长此下去，他会失去决策能力，所以就提出了那个想法。

    “店里的使本就你说了算嘛，你怎么还提要求呢？”

    “小事我说了算，但大事我说了不算呀。比如重大决策都是你做的，我没有发言权。”

    “问题是你的主意不够好，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你真有好主意，我当然愿意让全权管理饭店，我倒省心了。”

    宋福禄便说他们最后怎么处理布朗，由他说了算，前提是他比梁晓秀喝得多。梁晓秀说就按他的意见办，他们现在就开始喝酒。

    两人喝酒的速度不快，但始终在喝，不知不觉每人都喝了3瓶红酒。

    梁晓秀感觉宋福禄的酒量绝对可以：3瓶红酒下肚，他没有一点喝酒的迹象。宋福禄不露声色地喝着，他感觉3瓶红酒说明不了什么，至少6瓶红酒下肚，他才能看出梁晓秀的酒量到底有多大。能喝3瓶红酒的人他见过很多；但能喝6瓶红酒的人，他却极少见到。

    两人有说有笑地喝着酒，谁都没有觉得谁能喝过谁，似乎忘记了比赛，只剩下饮酒了。

    为了调节气氛，宋福禄说，看来今天梁晓秀很有可能喝倒，他从她的脸色看出，她喝到地9瓶时，她会停下来说，她喝不动了，她输了。

    她说恰恰相反：他们喝到第9瓶酒时，宋福禄该喝不动了。她不会输，她只能赢。她那样说，是为了刺激一下宋福禄。

    宋福禄来了情绪，举杯喝酒，他想尽快把她灌醉了，以便让她心服口服：她丈夫宋福禄是海量。宋福禄平时喝酒和别人不一样：他喝酒，是为了恢复体力，增加力量；别人喝酒，不是犯糊涂，就是浑身没力气；他恰恰相反：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有劲。他有时还想他干活总是精力充沛，是不是与常年喝红酒有关系呢？

    他说：“晓秀，我今天给你透一个底：我这个人喝酒就像喝水一样，没反应；我究竟能和多少酒，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比赛，你输定了。”

    梁晓秀担心宋福禄的身体，说他要是喝酒没感觉，那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可以在某一阶段停下来，看看身体状况如何，千万不要逞能。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时间一起喝酒。女人的自制力胜过男人，她如果感觉喝不动了，她绝不会勉强，更不会逞强。

    两人其实都是喝酒高手，两个小时他们每人喝了5瓶红酒，谁都没事，依然谈笑风生，面不改色。

    宋福禄这时变得冷静了，他暗暗想梁晓秀还真行：喝了5瓶红酒什么事都没有，看她那架势再喝下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眼前只剩下2瓶红酒了。两人谁也不说不喝了，于是他们继续喝酒。

    三个小时之内，12瓶红酒全部喝光了，每人喝了6瓶酒。梁晓秀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宋福禄也没事，他感觉6瓶酒下肚，不禁精神大振，而且身上还有了力气，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他说：“晓秀，怎么样？还想喝吗？”他故意那么说，以便挑起她喝酒的欲望。

    梁晓秀说：“怎么，你喝不动了吧？你要喝不动，我不勉强你。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看过我和老外拼酒，应该知道我的酒量。”

    宋福禄说她若没事，他更没事。6瓶红酒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他还早着呢，他倒担心梁晓秀喝不动硬挺着。

    “我没事，那我们就继续喝吧。”梁晓秀感觉喝了6瓶红酒后，血脉畅通，浑身轻松，脑子还特别清醒。

    宋福禄又取来12瓶红酒放到餐桌上。他们已经喝了12瓶酒，如果再喝12瓶酒，那就是24瓶，一人12瓶。宋福禄拿不准自己能不能喝12瓶红酒；但他想梁晓秀肯定喝不了12瓶红酒。12瓶红酒就是换成水，那是9公斤水呀。

    这时梁晓秀把盘在头上的头发打开，一缕秀发像瀑布一样散落开来。她整理一下头发，准备继续喝酒了。

    宋福禄忍不住轻轻抚摸了她的头发，说她的头发真好看。

    宋福禄夸她头发好看，她的表情变得害羞了，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她喜欢丈夫夸她好看，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女人天生爱美，她当然不例外。其实她的穿衣打扮，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让丈夫看，让丈夫欣赏，给丈夫留下深深的印象。遗憾的是，宋福禄对这方面从不介意，他的心思没有放在欣赏媳妇上，而放在了赚钱上。

    她把自己最温柔的一面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丈夫，她希望丈夫把一颗滚汤的心交给她，全心全意地爱慕她。

    宋福禄似乎有了感应，他端详着她的面庞，好像总也看不够。此刻在他看来，梁晓秀就是美人，她悟性极佳，这两个特点结合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了。

    她的脸庞在柔和的阳光照耀下，看起来既温柔又安详。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美，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那是她最美的瞬间，是宋福禄最愿意看到的笑容。

    他想把她的笑容留在心底，永远珍藏。

    他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忘记了一切！

    两人相互凝视着，好像在初恋。

    天黑了，四周静悄悄，万籁俱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轻轻地说：“我们该喝酒了，福禄。”

    她此刻有一个想法：想看看宋福禄喝酒之后会不会处于兴奋状态，从而说出酒话来。在她家乡，一般人喝多了都会说酒话，甚至会胡说八道，事后却不认账。她母亲曾和她说过，那样的男人属于酒后无德，成不了气候。所谓酒后吐真言，其实都是意志力不坚强的人的所为；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管喝了多少酒，都不会口出狂言，胡说八道。她由此认定了一个道理：用酒来检验一个人的品质。她和宋福禄从见面到结婚不过才8个月时间，对他的了解还不算深刻。

    她认为喝酒比赛正好为她考验宋福禄提供了一个好机会：宋福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从他酒后的言语中就能判断出来。

    宋福禄举起了酒杯，和梁晓秀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福禄，你不要总干杯，那样很快就会醉的；慢慢喝，我们有的是时间，干嘛那么急呢？”

    宋福禄也想知道梁晓秀酒后是否会话多，会情不自禁地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所以他才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他说他喜欢喝快酒，不大喜欢慢悠悠地喝。

    “你嫌我喝得慢了？”她问道。

    “那倒没有，反正酒都放在这儿，一人喝一半，谁也不会多喝一口。”

    她没有搭腔，只是笑了笑，那眼神和神态有一种神秘感，让宋福禄捉摸不透。他想这个梁晓秀说话总是滴水不漏，喝了那么多酒，居然一点酒话都没有。这说明她还没喝高，他必须得加快速度，让她尽快喝不动了。那时她就有可能会说酒话。她会不会酒后吐真言呢？他很想知道。

    两人抱着同样的心思继续喝酒，这样一来，两人出言反而比平时都谨慎了，谁都没有说一句酒话。

    梁晓秀想：这个宋福禄还真能沉得住气，喝了那么多酒，说话一点都不走样。看来，她嫁的这个男人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一个靠谱的男人。女人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怕嫁错郎。

    宋福禄也想：这个梁晓秀真是一个冷静非凡的女人，她半句酒话都没有，冷静得让他惊叹。他又想：或许干大事的女人都这样沉着冷静？

    时间过去了4个小时，他们每人已经喝了8瓶红酒。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脸上有了红晕，那是酒精的作用。他仔细观察她的面容，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都没有，她脸红是因为喝了那么多红酒，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你总看我脸干什么？”她笑呵呵地问道。

    “我看你脸喝红了，我琢磨着你还能喝多少。”他觉得她喝得差不多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她就会说酒话了。他要好好听听她的酒后吐真言是什么样的，会吐出来什么内容。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从认识到结婚不过才有8个月时间，在这么短时间内了解一个人，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对她的了解还是表面的，还不够深入。他们年龄相差12岁，正好是一轮，按理说都应该有代沟了。她想的事能和他想的一样吗？

    她坐他对面的椅子上，深情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酒精对他什么作用都没有。她暗暗想，这还真是一个神人了。

    墙上的挂钟在滴滴答答走动着，一轮明月挂在了天空，银色的月光落在了他们身上。宋福禄感觉，在月光的衬托下，梁晓秀身上散发出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迷人色彩。

    “干杯！”宋福禄提议道。

    “干杯！”梁晓秀一饮而尽。

    夜深了，时针已指向凌晨2点。

    “还有几瓶？”她问道。

    “还有6瓶，一人3瓶。”宋福禄还是那么清醒。

    他们每人已经喝了9瓶红酒，梁晓秀还记得她去年和老外拼酒时，喝倒第9瓶酒时老外挺不住了，当场撂倒。

    “一人再开一瓶。”她说。

    宋福禄开了两瓶红酒，给梁晓秀倒满一杯酒后说，他们每人已经喝了9瓶红酒，他过去从来没喝过那么多红酒，不知道梁晓秀还能不能喝下去了。梁晓秀说，她还没喝够，如果他能陪她继续喝，他们先每人喝一瓶红酒，喝过之后，如果还能喝，那就接着喝。

    两人谁都没有醉意，清醒得很。

    宋福禄说，有什么样的丈夫，就有什么样的妻子。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来，梁晓秀的酒量也随他的酒量，是海量。

    梁晓秀说她的酒量可不是随什么人，而是天生的。她来法国之前滴酒不沾，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喝酒，更不知道还能喝那么多红酒。她说只要宋福禄能喝，她就能喝，绝不会拖他后腿。

    她的表白，让他很受用，心想：这个媳妇可真会说话呀，什么事到了她嘴里就不一样：说出来那么顺耳，让人听着非常舒服。

    “那我们就开喝吧，我们喝酒前每人吃了两大盘子饺子，肚子里有了底，喝起来就有劲了。”宋福禄喝酒有一个习惯：先吃菜，吃饱了再喝酒。

    宋福禄又开了两瓶红酒，这是他们喝的10瓶酒了到了。

    梁晓秀说，他们虽然每人喝了9瓶酒，但喝酒的速度不快，从傍晚一直喝到快到清晨了，那不像是喝酒比赛，倒像是马拉松赛。他如果真想和她比酒，那就得制定比赛规则，有了规则，才能分出胜负。

    他问她应该制定什么样的规则。

    她说只有三条：第一，不许吃菜，光喝酒；第二，中间不能休息，要一气喝完；第三，酒后不许睡觉。

    “我同意。我本来就擅长喝快酒，为了陪你，我一直在喝慢酒。”

    两人又开喝了，一杯接着一杯，中间很少停顿。两人有点较上劲的意思了：

    梁晓秀明显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一杯接着一杯干，她喝完最后3瓶酒时，宋福禄刚喝完2瓶酒。他有些顶不住了，但还没有喝醉。

    她是想以速度取胜，用速度拖垮宋福禄。宋福禄虽然擅长喝快酒，但速度没有梁晓秀快。

    宋福禄不想败在梁晓秀手下，便加快了喝酒的速度。

    “福禄，你不用喝那么快，慢慢喝，喝不了千万别硬喝呀！”

    梁晓秀那么一劝，宋福禄拿起酒瓶，对着酒瓶的嘴咕嘟咕嘟往嘴里灌酒，只用一分钟就喝干了多半瓶酒。他放下酒瓶，看着梁晓秀。

    梁晓秀端详着丈夫的面孔，看他的面孔充满了阳刚之气，心想我丈夫身体真强壮：最后一瓶酒一口气给干了，这可是一般人办不到的事。他难道是铁打吗？他该好好休息了，否则说不定真会喝醉了。他是她丈夫，她可不想把丈夫灌醉了。

    清晨6点，外面出现了一丝朦朦胧胧的光束。整座城市还在沉睡着，万籁俱寂。他们喝了一晚上酒，两人都有了困意，梁晓秀说他们睡一觉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他们就该开工卖卷饼了，宋福禄的任务很重，他要干很多活儿，所以必须充分休息，保证体力。

    宋福禄安静地入睡了，一句酒后都没有说。

    梁晓秀暗暗想：真是一条汉子！

    宋福禄的身体不是一般地好，他只睡了一个小时便醒了。他看梁晓秀根本就没睡觉，便问她几点钟了。

    梁晓秀爱惜地说：“8点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不用，我睡好了，我们一起做早餐吧。”

    夫妻两人下楼来到厨房做早餐，感觉浑身轻飘飘的。

 第六十八章 小醉一场

    宋福禄和梁晓秀每人喝了12瓶红酒，之后宋福禄睡了一个小时，而梁晓秀根本就没睡觉。他们喝完酒没感觉有任何醉意，但宋福禄睡醒之后，感觉头有些沉。他说他虽然没喝醉，但也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喝不动了。

    红酒的后劲挺大，梁晓秀也感觉有些头沉，她泡了一壶浓茶，想要喝茶解酒。

    宋福禄说，他们今天每人喝了12瓶红酒，喝得非常痛快，谁都没醉，创造了记录。一般人如果和那么多酒，早就撂倒了。梁晓秀问他谁喝赢了，宋福禄说

    他们打了一个平手，不分胜负。

    梁晓秀说不能说不分胜负，她比他先喝完的，应该算她赢。

    宋福禄不认输，说他们并没有比喝酒的速度，而是比谁喝得多。他们喝的一样多，怎么能说她赢了呢？要说谁喝得猛，那还是他：最后一瓶酒他对着酒瓶两口就喝完了；而她则分5杯喝完的。

    梁晓秀说，她只是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事实证明他们的酒量都极大，12瓶红酒都没有让他们喝醉。她通过这次喝酒，终于知道了宋福禄的酒量：与她旗鼓相当。

    宋福禄佩服梁晓秀的酒量，他告诉她，她那种酒量在全法国都数得上，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喝了那么多红酒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而且头脑依然清醒。

    她撒娇说：“福禄，其实不能说一点事没有，我现在就感觉头有些沉，这红酒的酒劲好像上来了。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头沉？”

    宋福禄感觉头确实有些沉，但没有大碍。

    “福禄，你知道吗，我和你比喝酒，其实想看看你会不会酒后说酒话。”

    “晓秀，我和你一样，也想看看你会不会说酒话。我们两都没说酒话，就算扯平了：我们的酒量一样，酒后状态也一样。”

    梁晓秀告诉他，在他们村里男人喝醉酒后，有人胡说八道，有人耍酒疯，有人吹牛，有人话多；绝大多数人都会处于兴奋状态。她特别讨厌那种一喝酒就胡说八道的男人，认为那种男人没出息。

    “晓秀，你是不是担心我喝酒后胡说呀？”

    “是呀，我就担心那个。现在好了：你什么事都没有，和没喝酒时一样。这说明你是一个沉着冷静的男人，一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一个有酒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能干成大事。我有你这样的一个丈夫，我知足了。”

    “你别总夸我呀，你也一样：酒后说话和平时一样，你更能干大事。看来，我们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啊！”

    他们一直在喝浓茶，两人感觉酒劲似乎渐渐退了。宋福禄说，他们再喝咖啡，咖啡也能解酒。他煮了咖啡，给梁晓秀倒上一杯咖啡。

    她品了一小口咖啡，那动作在他看来既优雅又漂亮，像一个贵妇人。她来法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进步却神速，把法国人喝咖啡那一套规矩和动作都学会了。

    他称赞说，梁晓秀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学东西快，到法国还不到一年时间，她的生活就有法国味道了，喝红酒，喝咖啡，吃西餐，每一样都熟悉，每一样都精通。

    她说，她的最大特点是悟性好。法国有些东西很好，比如咖啡、红酒、西餐，所以她就接受；但有些东西她看不惯，比如懒散、浪费、随性，那些东西她就拒绝，绝不接受。

    宋福禄说，她还有一个习惯：特别喜欢和他斗嘴。

    她说，那不叫斗嘴，那叫撒娇。他是她丈夫，她得和他撒娇。撒娇是女人的本性，也是可爱之处，她希望他喜欢看她撒娇的样子。她还说，她那个年龄其实就是撒娇的年龄；她才19岁，按照法国人的年龄标准，她应该在上大学，生活上靠着父母；而她现在为生活而奔波，每天干活挣钱，还做了新娘，到年底该做妈妈了。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不和他撒娇，她和谁撒娇呢？

    宋福禄意识到她说得有道理，便说他喜欢她撒娇，喜欢那种感觉，她撒娇时的样子特别好看。

    他又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告诉她喝咖啡提神，还有助消化。

    她端着咖啡杯，微笑着说，他们喝了那么多红酒，但却什么事都没有，将来他们的儿子肯定也能喝酒，能成大事。男人喝酒抽烟，那才有男人的味道和气概。她愿意看他抽烟喝酒的样子，感觉那种神态特别有男人味道。

    他说他特别喜欢看她喝酒的样子，感觉很有范儿。他能娶到她，那就是他一辈子修来的福：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最好的媳妇。

    她故意试探着问他，等她老了，他是不是会嫌弃她。

    “晓秀，刚说你喝酒不说酒话，现在你怎么说酒话了？是不是有点喝醉了？”

    “没有哇，我哪说酒话了？”

    “你说你老了，你才多大？你不要忘了我比你大12岁呢。等你真老了，那我就更老了。你到50岁时，我就62岁了。你说我会不会嫌弃你；我还担心你嫌弃我呢！”

    他那么一说，梁晓秀忽然想：她50岁时会不会显得很老呀？他那时就62岁了，他个子本来不高，62岁时肯定就是一个小老头了。又一想，她才19岁，到50岁还有31年，那是一个漫长的时间，早着呢，她没必要庸人自忧。

    她忽然想把结婚前买的几件衣服拿出来试装，让他欣赏一下。她起身来到镜子前照镜子。她先试了一件白色掐腰衬衣，一条黑色弹力裤，两件服装是她结婚前在里尔百货商店买的。那套衣服穿在身上，不大不小，正合身。白衬衣不长，正好在裤子上面；紧身裤子穿上后显得腿很长，一身法国服装把她婀娜的身材衬托出来，她看了心里乐开了花。那就是她想要的效果，是她看大街上法国女人穿戴后买的一套服装。

    她问宋福禄，她穿那身衣服怎么样。宋福禄看了半天，看出了名堂，说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从国内农村来的姑娘，倒像是法国时髦女郎。

    “福禄，你还挺懂嘛！我这是特意穿给你看的。我就想为你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宋福禄笑了，笑得很天真。他第一次听她说为他而打扮，感到很新鲜。他还不知道女人穿衣打扮，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男人看。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她那件纯白色立领衬衣和紧身黑裤，感觉她那一身装素特别精神，充满了青春活力。

    她还在照镜子，欣赏着自己的好身材。

    他认为梁晓秀那古铜色的皮肤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皮肤，而她那线条流畅、曲线完美的身材，就是最好的身材。他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她漂亮。

    他说，他以前不懂女人的服装，现在看到她的装束，他才知道什么样的服装穿在她身上才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他以后得让她多买服装，买各式各样的服装，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天天看她试装。

    她继续对着镜子照，她过去从来没有那样长久地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材，这一看确实看出了她的身材完美无缺。她再看她的皮肤，皮肤呈古铜色，她原来总以为她的皮肤不够白，可是到了法国她才知道她那种皮肤才是健康的肤色，百里挑一。老外为了把皮肤嗮成古铜色，每年夏天到海边嗮太阳，可是一到冬天，老外的皮肤又变白了；而她的肤色是天然的古铜色，用不着嗮太阳。

    宋福禄说要给她买服装，好好打扮她，她便想等她有了几套像样的服装，她一定好好给他展示一下，让他好好欣赏她。他既然喜欢看她试装，她就每天都换一套衣服，每天都让他有新鲜感。她早就看好了百货商店里的一些时装，既然宋福禄发话了，她就买几套，让他开开眼。

    服装试完了，宋福禄又煮了咖啡。他说梁晓秀的身材还是瘦一些，看着挺单薄；她吃肉少，吃菜多，那样胖不起来。他建议她以后多吃一些肉，特别是多吃牛肉，增加体重。他们的工作既辛苦又劳累，没有好身体挺不住。

    “福禄，你说着说着就说酒话了。”

    “我怎么说酒话了？”

    “你说我身材单薄，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刚来那阵每天都吃不饱饭，我怎么能胖起来呢？还有，后来我们又舍不得吃肉，我上哪儿去吃牛肉呢？怎么，这些情况你都忘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不过你说你刚来时每天都吃不饱饭，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我哪好意思说呀！我那时饭量特别大，比一个大小伙子都能吃。我在家时，每年过年家里包饺子，你知道我能吃多少吗？我能吃两斤水饺。我刚来那几天，我们吃早餐，我特别喜欢吃法国羊角面包，可是你早餐只拿出来6个羊角面包，你吃3个，我吃3个。就那种羊角面包，我能吃20个，甚至更多！”

    “看你，你应该告诉我，你不应该和我客气。我就是再穷，羊角面包还是能买得起。”

    “我担心你笑话我，你会笑话我那么能吃。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吃吗？”

    “为什么？”

    “那是因为肚子里没有油水，就想多吃饭。还有，你早餐只提供一杯牛奶，那种杯子，我能喝10杯呀。那牛奶真好喝，我有好几次想和你说再喝一杯，可是都忍住了。还有，有一次我们上街，你买了两个三明治，就那么大的三明治，我吃10个才能吃饱。”

    “多少？吃10个？10个三明治就是三斤呀。”

    “你可能不信，但我就是那个饭量。后来有一次我们做土豆炖牛肉，我在厨房守着锅，乘你不在，我一口气偷吃了两斤牛肉。那次我把菜端到桌子上时，你还说牛肉看着少了。我说牛肉一炖就缩了，所以就少了。当时你没起疑心吗？”

    “晓秀，这些事你刚告诉我，这说明你对我还不信任，不了解呀。我们经济状况再糟糕，也不至于吃不饱呀。你这个人真了不起，我今天又认识了一个新的梁晓秀——我媳妇。”

    “说实话，我们结婚后我才踏实，才敢把这些事告诉你。说这些事，我现在还不好意思呢；但我们是夫妻了，我没必要隐瞒。你说对不对？”

    “我的晓秀呀，都是我粗心大意，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苦了，受委屈了，我得向你道歉。”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说了。”

    喝了咖啡，再喝茶，梁晓秀感觉酒劲很快就消失了。她问宋福禄，还有没有酒劲，他说几乎没了。

    两人就那么闲聊着，在聊天中感受到了快乐。宋福禄说她们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醉意，否则不会那么起劲地聊，而且还把过去不想说的事说了出来，那就是静酒精的作用。

    梁晓秀用了一个词：小醉一场。

    “小醉一场，这个说法精确，晓秀，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与宋福禄相比，梁晓秀算是有文化的人，她看的书多，知道的事多。

    宋福禄暗暗想，梁晓秀是读书人，有文化、有想法，会营造生活情调。他甚至想：假设他娶的不是梁晓秀，而是别的女人，他这一生很可能就毁掉了。首先在经济上，他就站不住脚，他最多当一个中餐馆的厨师，每月挣1500欧元，而他现在一天就能挣到那个数。梁晓秀激发了他的能量，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梁晓秀教会了他怎样赚钱；换了别的女人，能有梁晓秀那种高超的挣钱本事吗？明摆着，肯定做不到。哪个女人有梁晓秀那种脑子和魄力呢？没有！假设他娶的是别人，如果他挣不到钱，人家会一脚就把他蹬了，理都不理他。他将打一辈子光棍，稀里糊涂地度过一生。

    人的命运真是不好说：有人富有，有人贫穷；有人幸福，有人悲痛。他要是没遇见梁晓秀，他宋福禄就是一个倒霉蛋！他还能有今天这样的美日子？

    他越往深了想，越觉得梁晓秀了不起。他从此认定一个道理：一个男人娶什么样的妻子，就有什么样的生活；在夫妻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他过去还有男尊女卑的想法，但自从娶了梁晓秀，他改变了那种想法。幸福的生活是什么？他想，幸福的生活就是有一个好妻子，就像梁晓秀那样的妻子。她的言行完美无缺，没有留下一点遗憾。她力求完美，珍惜每一寸时光，为他们的生活注入了活力与快乐。

    他想着想着陶醉了，就像喝醉了酒就一样飘飘然然。

    梁晓秀看宋福禄一直在想心事，猜到他在思考着未来的生活。他的眼神和表情告诉她，他沉浸在美好想象中，感觉很幸福。他这个苦命的男人，自从遇见她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变得自信了，胆大了，踏实了。她要的就是那种男人。

    想想自己，她感觉老天待她不薄，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这样一个好男人。国内农村与法国里尔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现在一天挣的钱，折合成人民币是15000元，相当于她在村里10年挣到的钱。在她的记忆中，她挣工分，一年365天下来，她才挣1000元人民币，那还是村里妇女最高公分的钱呢。她独闯法国，闯出了名堂，那就意味着她将凭一己之力在今后的岁月彻底改变她全家的生活状况。

    于是，在她的想象中有了这样一幅画面：

    她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来到了法国，他们在她的店里干活，她每月给他们开1000欧元的工资，让他们过上了中产阶层的安逸生活；后来她扩大饭店的规模，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都有了各自的饭餐，梁家的餐馆遍布法国的主要城市。

    她把父母接到了法国，让他们和她生活在一起，不愁吃不愁穿，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和宋福禄生了5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出息，她要让他们都上大学，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教育，让他们成为有用人才。孩子长大后，帮她打理餐馆，扩大餐馆规模，为他们添砖加瓦。

    她独自一人将要改变她全家的生活轨迹；不仅如此，她还将彻底改变宋福禄的生活，让他按照她设想的目标迈进。他们夫妻二人将成为非常有钱的人，财富之多，富可敌国。

    她自认为是读书人，所以她要活得明白，活得潇洒。老天爷既然让她有机会来到法国谋生，创业，她就要在这里扎下跟，繁衍后代，过人上人的生活。在她看来，那些老外根本就不懂怎么挣大钱，他们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却就没有远大理想和志向。正因为老外不懂挣钱，她才有机会挣到大钱。

    她相信，只要肯动脑筋，只要肯下功夫，这里遍地是黄金。她现在和宋福禄挣钱，感觉那钱挣得非常容易，就好像每天都在捡钱似的。这样的生活到那里去找呢？哪儿都找不到，只有里尔才有这样的机会，才有这样的生活！

    两人想了半天，都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要到初三了，明天他们就该上班卖卷饼了。

 第七十章 干活挣钱

    宋福禄只睡了3个小时，早晨8点他睁开眼睛，立即想到了那天要出工的事。三天的休息结束了，他们该出去干活挣钱了。新婚虽美，但不能忘了挣钱啊。

    一束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床上纯白色的被子上，折射出的光反射到梁晓秀的面庞上，使她的脸看起来柔和，温柔，安详。她已从梦境中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宋福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宋福禄真想把那笑容定格下来，永远珍藏在心底。他认为，她那灿烂的一笑是最美的瞬间，表达了她的全部感情。

    “晓秀，我们今天该上工了。”他提醒说，他认为干活挣钱是最重要的事，他们已经休了三天，损失了一些钱，得赶紧开工把损失夺回来。

    梁晓秀也有同感，她说：“我知道，我们该开工卖卷饼挣钱喽！

    他暗暗想：多好的媳妇呀！想的和我一样！

    她还在微笑，笑得很甜很美。

    他也笑了，用她是不是休息了几天不想干活了。

    “看你说的，我哪是哪种人呀！这三天我们少挣了不少钱，我们必须把损失夺回来，一分都不能少。我要和我丈夫一起卖卷饼，让老外掏腰包买我们的卷饼。”

    宋福禄说他们想到了一块，有其夫，必有其妇。梁晓秀调侃说，那句话应该调过来说：有其妇，必有其夫。

    在挣钱的事上，他们已经达成了高度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明白相互的意思，都用不着言语解释了。

    大年初四，他们开工了。他们休息了三天，非常知足，这是梁晓秀到法国8个月后第一次休息三天。

    梁晓秀在洗漱时，丈夫下楼准备当天要卖的卷饼食料。等梁晓秀下楼做早餐时，宋福禄已经把卷饼的食料全部备好了。他干活速度非常快，而且还特别麻利。

    他们匆匆吃过早饭，宋福禄就发动汽车，准备上班了。梁晓秀用最快速度打扮好，换上新装，穿上红大衣，坐在车上，汽车驶向里尔大广场的快餐店。

    三天的新婚一过，他们一心想着赶紧干活挣钱。

    外面天气非常好，宋福禄开着车，看着身旁的新媳妇，既骄傲又自豪，感觉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梁晓秀也有同感：坐在丈夫身旁，看着丈夫开车，一股幸福之感涌上心头。多好的丈夫呀！他们有说有笑，十几分钟后就来到大广场。

    进了快餐店，他们立即动手干活。梁晓秀备料，宋福禄做卷饼，两人干得很起劲，她还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晓秀，你真好看，”宋福禄爱慕地说，“特别是你一笑，非常好看。我就愿意看你笑，你那种笑只能用灿烂来形容，我总也看不够。”

    “那我就天天给你笑，让你看个够，”她想着说，“福禄，你愿意看我笑，你知道我愿意看你什么吗？”

    “不知道呀，什么？”

    “我就愿意看你抽烟的样子，感觉有一种男子汉的阳刚之气。”

    “是吗，过去没听你说过呀。”

    梁晓秀很会说话：“我们刚结婚，相互了解的还不够，我会不断发现你身上的优点和长处。”

    这对年轻的新婚夫妇在说笑中把当天买买的卷饼都做好了，就等着皮尔斯夫妇过来卖卷饼了。

    10点半，皮尔斯夫妇来了，两位老人卖卷饼已经上路了，他们进到店里，稍做准备就开始打开窗口，准备卖卷饼了。

    宋福禄全神贯注，在油锅上煎肉饼；肉饼在煎锅上吱吱响，他感觉那声音像音乐，像一首优美的小夜曲，委婉动听，曲尽其妙；有时那声音又像一首旋律优美的抒情歌曲，沁人心脾；有时又像狂风骤雨，震天动地。

    梁晓秀在一旁看着宋福禄煎肉饼，他一次煎15个肉饼，煎好之后，梁晓秀用一把夹子把肉饼放到卷饼皮上，再加上蔬菜等调料，包好卷饼，放在一个托板上，端到厨房的送餐窗口上，皮尔斯老先生过来把托盘端走，再包装卷饼。

    这是衣服很有趣的画面：一边是一对年轻的中国夫妇在做卷饼，一边是一对年老的法国夫妇在卖卷饼。

    小店内香喷喷的，都是卷饼的味道。

    两个老外闻惯了卷饼的味道，一天不闻还不习惯了。他们那天闻到香喷喷的卷饼味道，一再说卷饼的味道就是好，比汉堡和三明治的味道好多了，百闻不厌。两个老外都是过60岁的老人了，他们配合得很好，一个负责卖卷饼，一个负责收银和包装。梁晓秀看了，悄悄和宋福禄说两个老外卖卷饼都达到了忘我的境地：他们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好像在从事一件伟大的事业似的。宋福禄说，老外替他们卖卷饼，其实就是替自己赚钱，他们当然高兴了。

    皮尔斯在一个小时内卖了200份卷饼，他暗暗计算着自己的收入：每份卷饼他提成05欧元，200分就是100欧元。一个小时挣100欧元，在那个年代绝对是高薪，一般售货员一天最多挣50欧元。老头得意地和老伴说他，他们凭本事卖卷饼，挣的钱就是他们本是的最好体现。

    皮尔斯太太一直忙着包装卷饼，她每次装一袋卷饼，都恋恋不舍地看一眼包装袋，好像舍不得把卷饼卖掉似的。

    梁晓秀不时往窗外看一眼，看外面是否还有等着买卷饼的顾客。那天顾客特比多，皮尔斯夫妇一直在忙碌着，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梁晓秀高兴地和宋福禄说，看来今天一天能把他们休息三天的损失夺回来，老皮尔斯夫妇一直没停着，一直在卖卷饼。宋福禄则开玩笑说，那些老外几天没吃着卷饼，他们都馋了，所以才集中今天来买卷饼。这说明他们的卷饼比汉堡包要好吃，更受老外的欢迎。

    梁晓秀说：“福禄，我在想一个问题：你说这老外会不会什么时候不喜欢吃我们的卷饼了？”

    “我看不会，这么好吃的卷饼，他们怎么会不愿意吃呢？你是不是担心以后卖不动卷饼，晓秀？”

    “是呀。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老外不喜欢吃卷了，我们就该开餐馆了。”梁晓秀平时爱琢磨事，还有一种忧患意识，一件事她总是往长远了想。

    “老外现在吃卷饼，我看是上瘾了；他们上了瘾，短期内他们不会改变口味。”

    宋福禄干活总是像一阵风似的，他的手不闲着，越干越有劲，在2个小时内做出了500份卷饼。有媳妇陪伴在身边，他干起活来更来劲了，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他一心想着踏踏实实干活，把钱挣足，其余的事，梁晓秀自然会替他安排好。

    上午11点半，宋福禄撂下手头的活，交给梁晓秀，他匆匆赶往里尔大学，穆尔在那里等着他卖卷饼。

    宋福禄和梁晓秀休息三天，穆尔也只好歇了三天，那三天他坐立不安，就想卖卷饼。他卖卷饼已经上瘾了，一天不卖，心里就痒痒，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穆尔看见宋福禄，像见了亲人似的，他先帮宋福禄在大学生食堂卖卷饼，卖了一个小时后，下午又在他家的咖啡馆卖卷饼，一直忙到下午5点钟。

    宋福禄在里尔大学卖完卷饼，开车回快餐店接梁晓秀。皮尔斯夫妇早已卖完卷饼回家了。梁晓秀也已经把快餐店打扫完毕，正等着宋福禄来接她回家。

    她告诉宋福禄，他去里尔大学后，她下午又做了300份卷饼。老皮尔斯那天总共卖出了800份卷饼，创下了新纪录。

    “那太好了，这个老外还真有两下子！晓秀，我和穆尔今天卖了500份卷饼，”这还不算晚上的卷饼呢。穆尔说晚上9点还有400份卷饼订单。你说，晓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

    卖卷饼的数量多少意味着挣钱的多少，他们天天算账，只要一提卷饼数量，就能立即算出赚到的钱。

    梁晓秀开玩笑说，宋福禄卷饼卖得好，那是因为娶了一个好媳妇；他的媳妇天生就会挣钱，宋福禄从此就不会为挣钱的事发愁了。

    宋福禄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开始计算当天的收入，那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晓秀，今天我们卖了1700份卷饼，挣到了5100欧元。晓秀，我怎么觉得这钱挣得太容易了，就好像是白捡得似的。”

    “那还不好？我们走吧，挣了钱，我们去一趟商场，我看上了一件黑色羊绒大衣，你给我买一件吧。”

    “没问题，别说一件，就是十件都没问题。”

    冬季天黑得早，他们从店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到了商场，宋福禄看到了梁晓秀说的那件黑色羊绒大衣，他拿出钱付了款，买下来那件800欧元的大衣。梁晓秀说那件大衣很贵，问他是否心疼钱。他说，他不心疼钱，但心疼媳妇，媳妇干了一天活，他就应该给媳妇买服装。

    梁晓秀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试大衣，她穿上黑色羊绒大衣，亭亭玉立，人变得顿时高贵了，就像一个贵夫人。她面带笑容，招呼宋福禄看她的羊绒大衣。

    “怎么样，好看吗？”

    “何止是好看呢，看起来雍容富贵，就好像一个拒人千里的贵夫人。”

    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那声音像银铃般清脆动听。他问她为什么笑，她说宋福禄和她叫夫人，而不叫媳妇，她感觉挺新鲜。

    宋福禄又说，梁晓秀穿上那件黑色羊绒大衣非常漂亮，如果不认识她的人猜她的职业，肯定猜不到她是卖卷饼的。

    她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在屋里又走了几圈，反复照镜子看，百看不厌。她似乎对他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兴趣，而只对她的羊绒大衣感兴趣。其实她在想：我这是劳动所得，我就应该穿这件贵重的羊绒大衣。

 第七十一章 辛勤劳作

    梁晓秀非常喜欢那件黑色羊绒大衣，她反复试装，一会儿解开大衣的扣子，敞开大衣，露出里面穿的一件粉色细线毛衣；一会儿又扣上大衣扣子，在衣领里面系上一条细羊绒围巾，对着镜子看。

    “怎么样，好看吗？”她转过身问宋福禄，她已经问过他一次了，但还想让他夸她那身装束。她的面庞上还有了红晕，显得有点害羞的样子。

    “好看，真好看！”他虽然已经回答过梁晓秀的问题，但梁晓秀喜欢让他再回答，他巴不得多说两句：“|晓秀，你穿上这件大衣，好像立马变了样，我都不敢认你了。你特别有气质，气质非凡，就像一个贵夫人。”

    他还记得8个月前梁晓秀刚来法国时的情景。那时她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姑娘，虽然只有18岁，但看着像24-25岁的样子，他当时就想这个姑娘说她18岁，她肯定隐瞒了年龄。他是30岁的人了，女方即使隐瞒几岁，也比他年龄小，他不计较了。

    他在想这那件往事时，一直看着梁晓秀的羊绒大衣。

    梁晓秀以为他在欣赏她的装束呢，便笑着说：“你还没看够啊？”

    “没看够，我在欣赏呢，”

    梁晓秀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宋福禄才能欣赏她。她过去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乡村姑娘，自从到法国后，她才发现稍微打扮一下，她就变样了，变得很有气质了。

    她在宋福禄心目中的形象和价值，据宋福禄说，是万里挑一的女人。

    她其实知道自己才长相不算漂亮，属于中等人，但照宋福禄的说法，她是那种第一眼看起来好像挺普通，但细细看，越看越有女人味道，越看越美。

    黑色羊绒大衣在她身上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她还舍不得脱下来，只是解开了扣子，走到窗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从哪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镜子。

    宋福禄一直看着梁晓秀的大衣，他嘴上说不心疼钱，其实他挺心疼。那件大衣标价800欧元，他有生以来买过最贵的服装不超过50欧元，她的一件大衣比他的十件衣服都贵。虽然贵，但一分钱一分货，她穿上那件大衣后就是不一样。

    梁晓秀此刻穿着羊绒大衣，感觉像在做梦：800欧元就等于8000元人民币，那可是她在村里8年的工资呀！她现在身上就穿着8000元的大衣，如果她父母要看见，还不知道多惊讶呢。

    她说：“福禄，我怎么感觉像做梦呢？”

    “你没做梦，这一一切都是真的，”宋福禄理解她的感受，知道她在感叹那么贵的大衣，便说，“晓秀，你过去在梦里见到过的东西，如今成事实了。所以你才感觉像做梦一样。其实，这就是梦想成真呀。”

    “我可从来没做过买羊绒大衣的梦。”她嗔怪道。

    “可是你肯定想过要买这件大衣。对吧？”

    自从他们卖卷饼赚钱后，她就开始大街上人们穿的时装，而且经过时装店时，她会往橱窗里瞧上几眼。她对衣着有很高的审美眼光，知道什么样的服装适合她穿，怎么样搭配服装和首饰。

    女人天生爱美，梁晓秀当然不例外。过去因为没钱，她没法打扮自己；现在有了钱，她就想打扮，她要买的东西多着呢，她想逐渐置办。

    他们卖卷饼有了固定收入，宋福禄在吃饭上不再抠门了，冰箱里储藏着鸡鸭鱼肉。那天晚饭，他们炖了一只老母鸡，想好好补补身子。

    两人忙活了一天，都饿了。宋福禄喝了一口鸡汤，说梁晓秀做的鸡汤鲜美，非常好喝。

    梁晓秀说：“那你就多喝点鸡汤，鸡汤补身子，身体最要紧，有好身体才能挣钱。”

    宋福禄说她也需要补身子，她每天干的活很多，一般老外男人都干不了那多活。干活多，就得多吃，不断补充体力。

    他们的劳动强度很大，每天干活十几个小时。那天晚上9点，他们要到里尔大学送卷饼。穆尔现在每天晚上在大学生宿舍卖夜宵，生意还不错。他们的任务就是把卷饼在家做好，送到大学交给穆尔，然后等着穆尔卖完结账。

    宋福禄想，每天晚上都让梁晓秀陪他去卖卷饼太辛苦，没必要，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他说他今天晚上一个人过去，梁晓秀在家休息。

    “福禄，我和你一起去，两人总比一人好，”她爱惜地说，“我卖卷饼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倒乐在其中。”

    她心思缜密，考虑问题细致，她担心丈夫独自一人晚上出去卖卷饼不安全，她必须陪伴左右，确保丈夫的安全。生活在国外，安全是第一位的；她对老外总是不放心，生怕丈夫晚上遇到强盗。丈夫就是一切，她可不能大意。

    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宋福禄，宋福禄说他没事，他胆子大，什么都不害怕，她不用担忧。

    “福禄，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防患于未然，这句话我们要永远记住。我们在国外，安全第一，永远都不要大意。”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有我媳妇陪着，我卖卷饼更有干劲了。”

    “福禄，其实卖卷饼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享受啊，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卖一份卷饼就赚到3欧元，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呀！”

    挣钱的想法把两人的心牢牢栓在了一起，宋福禄满脑子都是挣钱的事，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晚上回家后数钱。每当他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欧元时，他就心花怒放，忘记了疲倦和辛苦。

    卷饼生意好，宋福禄说只要老外买他们的卷饼，他们就一直卖下去，卖10年、20年、30年，肯定能攒下一笔巨款。

    宋福禄提到未来的岁月，梁晓秀想：10年后，他就41岁了，而她才29岁；20年后，他51岁，过了半百，那时他们还卖卷饼吗？30年后，他就成了61岁的老头；而她则是49岁的女人了，到那时他们应该攒够钱了。

    宋福禄把500份卷饼做好，装上了车，他们在黑夜出发前往里尔大学卖卷饼，就好像要去完成一件伟大的任务似的。

 第七十二章 此生足矣

    晚上8点半，外面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他们开车离开家时，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了。梁晓秀担心路滑，让宋福禄开车小心。宋福禄说他是老司机了，他心里有数，不会有什么事。

    在她心中，宋福禄现在的分量和过去不一样了：他如今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她得关心他，体贴他，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她紧紧盯着前面的路，让宋福禄注意路面，放慢速度。

    宋福禄说，穆尔还在等着他们，他不能开慢车，他要加速行驶。

    “那会不会有危险呀，福禄？”

    “不会，刚下雪，还没有积冰，路面不滑。”

    宋福禄提速行驶，汽车压过路面上的雪花，车后卷起了雪花。梁晓秀一会儿往前看，一会儿往后看，生怕汽车打滑。她穿上新买的黑色羊绒大衣坐在车里，忐忑不安地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大雪天气，大街上没有一辆车，老外不敢在大雪天开车出来，街上只有他们的一辆车。梁晓秀越来越不安了，她说老外都不敢出车了，宋福禄开车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她焦急地望着远方，希望快一点到达里尔大学。

    宋福禄看她焦急的样子，说老外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是胆子特别小，这种大雪天他们根本就不敢开车出来。他就不一样了：别说下大雪，就是下刀子，他都得出车卖卷饼。

    “你放心，晓秀，我们会克服困难，安全回到家。”他安慰说。

    “福禄，你说这大雪天，大学生还能买卷饼吗？我担心我们白跑一趟。”

    “这你就外行了，晓秀。这种天气那些大学生没法出去，他们都呆在宿舍里，呆着没事，他们就想吃夜宵。再说，穆尔已经拿到了订单，大学生即使不要卷饼了，他们也得付款。”

    “我看老外这点倒不错：守信誉。”

    平时那段路程，宋福禄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那天却开了40分钟才到。穆尔按照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上9点钟就在大学生一号宿舍楼等着他们呢。

    “梁小姐，宋先生，你们来了？”汽车一停下，穆尔就走过来说，他已经在那儿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我还以为你们在这大雪天来不了呢。”

    “穆尔，你都来了，我们能不来吗？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默契：冬天卖卷饼风雪无阻，夏天卖卷饼风雨无阻。”

    宋福禄打开车门，和穆尔一起往外搬卷饼，梁晓秀从车里往外递，不一会儿工夫她就把500份卷饼都递了出去。

    宋福禄和穆尔抱着卷饼走进了一号楼，穆尔已经和大学生说好，因为雪天，其他宿舍楼的学生都来一号楼取卷饼。

    梁晓秀坐在车里往外看，几分钟后她看到有大学生从其他宿舍楼往一号楼赶，他们是来取卷饼的。

    半个小时后，宋福禄和穆尔从一号楼走出来，他们已经卖完了卷饼。穆尔提议他们到妮娜咖啡馆坐一会儿，等雪停了他们再走。

    他们三人开车来到咖啡馆，穆尔为他们煮了咖啡，他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下这么大雪。梁晓秀往窗外看，雪花还在飘落，她担心回去的路滑，车不好走。宋福禄看她着急的样子，安慰说过一会儿雪有可能停，他开车没问题，他们能安全回家。穆尔说如果实在开不了车，他们可以到他家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去。梁晓秀说再等等看。

    他们在咖啡馆坐了一个小时，宋福禄看雪没有停下的迹象，便说他们得赶紧离开，否则第二天早晨都走不了。

    “没事吧？”梁晓秀挺担心，生怕宋福禄有个三长两短。

    “没事，上车。”

    穆尔把他们送出咖啡馆，站在门前看着宋福禄启动车，驶离咖啡馆。

    宋福禄感觉路面挺滑了，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汽车行驶得非常慢，象蜗牛一样，照那个速度就是晚上12点钟都到不了家。

    宋福禄很有耐心，他点上一支烟，眼睛盯着前面的路，手握方向盘，挂上二档行驶。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路面，从车上难以辨认。梁晓秀帮他看路，但路根本就看不清了。宋福禄只能凭着感觉往前一点、一点开。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半夜12点钟，教堂的钟声敲响了，他们才开出一半的路程。梁晓秀担心地说，不知道他们能否回到家。宋福禄说没问题，他们就是一点、一点往前蹭，都能蹭到家。

    雪不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宋福禄担心汽车滑到路面外面，他开得非常慢，已经换成一档了。

    梁晓秀看这样肯定不行，她说：“福禄，我下车在前面引路，你开车跟着我，否则真有可能翻到沟里。”

    她不等宋福禄同意，脱掉大衣，穿上宋福禄的滑雪衫下了车。她从汽车后背箱取出一把小铁锹，手里拿着铁锹在前面探路。

    宋福禄开了几分钟，汽车走不动了，路面上的积雪已经有一尺厚了。梁晓秀转过身用铁锹铲雪开路，汽车顺着她开出的路往前走，速度虽然很慢，但毕竟在往前行驶。宋福禄知道此刻不能停下来，只能坚持。梁晓秀铲雪铲累了，宋福禄下车帮她铲雪，铲出一段路，他返回车上往前开一段。汽车行驶的时间太慢太长了，他看一眼手表，已经凌晨3点钟了。

    梁晓秀还在铲雪，在前面引路，宋福禄跟在后面，凌晨4点钟时他看到了自家的楼房前面的路还有500米的距离。他心里有了底，其实在半道因为路太滑，有好几次他差点滑出车道，出车祸，好在他命大，没有发生意外。

    梁晓秀实在铲不动了，宋福禄下车铲雪，让梁晓秀在车上等着。他们就那样一边铲雪，一边往前走，凌晨5点钟，汽车终于停在了车库。

    宋福禄从车里出来说，今晚要是没有梁晓秀铲雪引路，他恐怕就回不来了。

    梁晓秀高兴地说：“福禄，我还是有点用，是吧？”

    “何止是有用，你等于救了我一命啊。”宋福禄大为感动，心想有梁晓秀做后盾，他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心里就踏实，就安全。

    听了宋福禄的话，梁晓秀说：“福禄，你是我一辈子的依托，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风雪夜归人，两人进到房间后就累倒了，但是感到无限的欣慰。梁晓秀取出一瓶红酒，给宋福禄倒上一杯，让他喝酒解乏；她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陪丈夫喝酒，心想这个男人真不简单，在这么大雪天还能把车安全开回来。这种大雪天，老外可不敢开车；宋福禄不但敢开车，还卖出了500份卷饼，挣了1500欧元。像这样的好男人，世上并不多见。

    宋福禄终于安全回来了，心里踏实了。他一连喝了三杯红酒，然后又冲了一壶浓茶，喝茶暖身子。梁晓秀累得几乎摊在了椅子上，但还是陪着丈夫喝茶，让宋福禄非常感动。他想，这样好的女人，他能娶到家，真是三生有幸，祖上冒青烟了。他们相依为命，将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他们不仅是一对恩爱夫妻，还是一对敢拼命的夫妻：无论什么艰难困苦都难不倒他们。他们这样的夫妻挣不到钱，还有什么人能挣到钱？

    “晓秀，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勇气——不怕万难的勇气。”

    “福禄，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英雄气概！”

    宋福禄无限感慨地说：“此生足矣！”

 第七十三章 夫妻误解

    第二天早晨，宋福禄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当天能卖出多少份卷饼；卖卷饼已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甚至超过了他的新婚夫妻生活。梁晓秀则不一样：她嫁给宋福禄感觉很幸福，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好丈夫，这辈子可以以安心过日子了。

    男人和女人想事，看问题，往往有差别；他们婚后不知不觉有了不同想法。

    梁晓秀还处在半睡半醒状态，她看到宋福禄起床，正在洗漱，猜到他惦记着今天卖卷饼的事，而不是在想她，心里产生了一丝埋怨。她又想宋福禄挣钱那种愿望和干劲也可以理解：他从来没有整过大钱，眼下有这个挣钱的好机会，他哪能放过呢？

    她假装在睡觉，其实她还想在他面前撒娇。宋福禄轻轻呼唤她：“晓秀，该起床了，我们今天要出去卖卷饼。”

    她不出声，假装没听见他的话，等着看他还说什么。

    “晓秀，醒醒了！”宋福禄提高了声音。

    她忽然感觉那声音刺耳，庸俗，忍不住睁开眼睛瞪了一眼宋福禄。

    宋福禄看她睡醒了，便急着说：“晓秀，我们得抓紧了，时间来不及了。你起床洗漱，我下楼准备卷饼食料。”

    她不耐烦地说：“卷饼，卷饼，你就知道卷饼，大早晨你不能说点别的呀？”

    那么说时，宋福禄早已下楼干活去了，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上班的时间到了。他们把卷饼食料装上车，开往大广场快餐店。经过4天的新婚夫妻生活，他们精神特别好，两人都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老皮尔斯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问道：“什么喜事，你们这么高兴啊？”

    “卷饼生意好，我们就高兴，皮尔斯先生。”宋福禄张口就说。

    梁晓秀高兴地说：“皮尔斯先生，皮尔斯太太，生意这么好，看来年底的奖金你们肯定能拿到了。”她曾许诺，倘若他们平均每天都能卖出1000份卷饼，她在年底就给他们发奖金，但她没说奖金的数额。

    老皮尔斯说：“梁小姐，你猜对了：这年底奖金我们还真能拿到。从现在的情形看，一天卖出1000份卷饼绝对不成问题。你就准备给我们发年底奖金吧，梁小姐。”

    皮尔斯太太问年底奖金有多少。

    梁晓秀回答说，现在还不好说，到年底他们要做决算，看看账面上有多少钱。他们算清账后，就能知道具体数额。不过他想，钱不会太少。

    梁晓秀其实早就算好了账。倘若皮尔斯夫妇真的平均每天都能卖出1000份卷饼，那么除掉节假日，在10个月内，他们就能卖出30万份卷饼。两个老外每月拿6000欧元工资，一年拿走72000欧元。他们的卷饼套餐，每份净利润为3.5欧元，30万份卷饼的总利润为105万欧元。去掉老外的工资后，他们还净胜978000欧元。她打算拿出8000欧元奖励两个老外，这样他们还能剩下97万欧元。

    两个老外老人一年为他们创造97万欧元的利润，她认为那就是经济奇迹。

    老皮尔斯说：“梁小姐，其实我已替你们算好了账。30万份卷饼，你们能拿到16万欧元，比我们多一倍呢。”老头按每份卷饼1欧元的利润计算，得出了那个数据。

    “可是，皮尔斯先生，你还没算我们的具体开支呢？我们要交给你3万欧元的店铺租金，我们还得交水电煤气费以及汽车保险等费用，此外我们还得交自己住的房租，这样算下来，我们剩的钱不到10万欧元了。”

    她不想被老头绕进去，便那么说，强调他们挣得其实还没老头多。

    皮尔斯绝不是省油的灯，他说梁晓秀还没有计算穆尔那边的收入。穆尔即使再笨，一年也总能卖出10万份卷饼。10万份卷饼的利润是10万欧元，梁晓秀给穆尔一年36000欧元，还剩64000欧元。这样算下来，梁晓秀和宋福禄一年至少有16万欧元的收入。

    老头非常得意，他想：你们挣得多，就得多发奖金；没有我们，你们一分钱都挣不到。

    梁晓秀早就想好怎么应付皮尔斯老头，她说：“皮尔斯先生，穆尔那边的销售情况非常差，一天也就勉强卖出200份卷饼。我们哪有那么多利润呀？我们要真有那么多利润，我们可以分一半给你们。”

    “怎么，穆尔卖不动了？他不是销售大王吗？怎么搞的，连一个老人都不如！”他相信了梁晓秀的话，得知穆尔已经被他远远甩在后面，心里很得意。

    “穆尔哪能和你相比呢？他毕竟年轻，经验不足，面临许多实际困难。我们也不勉强他，就随他去吧。或许将来他说不定能卖出名堂来呢。你说是不是？”

    “将来卖出名堂？我看下辈子吧！”

    中午临近了，皮尔斯夫妇忙着卖卷饼，梁晓秀进到厨房把老皮尔斯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宋福禄说，老家伙盯得还挺紧，他们要万分小心，不能透露一点风声。老家伙要是知道他们从他的销售中一年赚到97万欧元，他可定会出大事：不是疯了，就是和他们拼命。

    老家伙像猎人捕捉猎物一样，紧紧盯着他们；但老家伙不知道真正的猎人是他们而不是老家伙。

    梁晓秀问宋福禄，他估计穆尔一年能卖出多少份卷饼。这一阵她没去里尔大学，不知道穆尔那边的销售情况。

    宋福禄说，从现在的发展趋势看，穆尔一天平均能卖出1000份卷饼，10个月下来，卖出的卷饼和老皮尔斯一样多。

    “你说的是真的？”梁晓秀都不敢相信了。穆尔一年要是卖出30万份卷饼，那就等于给他们创造了100万欧元的利润。那可能吗？

    “当然是真的了。穆尔已经在另外两所大学建立了销售网点，每天能额外卖出300份卷饼。里尔大学这边，他走遍了36栋大学生宿舍，在2万多学生中建立了销售网点。他现在一天就能在里尔大学卖出700份卷饼。你算算吧，一天他是不是卖1000份卷饼？我估计这小子到年底很有可能超过老皮尔斯呢。”

    “福禄，照你这种算法，到年底我们能挣到200万欧元？”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是呀，200万欧元！怎么，你嫌多了？”

    “哪有嫌钱多的道理，我是不敢相信了。福禄，看来我们是要发财了，发大财了！”

    “是要发大财了！风水轮流转，如今转到我老宋家门口了。我要把握机会，一份钱都不能流失掉。”他强调挣钱是他宋家的事，与粱家没关系。

    “这么说，挣钱和老宋家有关系，和我老梁家没关系了？”她调侃道。

    “晓秀，你嫁给我，就得随我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的儿子将来姓宋，而不是姓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不知什么原因，宋福禄那么说，无形中贬低了梁晓秀的作用。

    她听了宋福禄的话，说了一段意味深远的话：“你的前程远大，我看你将来会成为一个极有钱的人。我嫁的丈夫可不是一个穷光蛋，而是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小钱我看不上，我看上的是大钱；不管我丈夫将来挣到多少钱，我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会扶持、帮助我丈夫达到那个高度。那才是我要的夫妻生活。”

    宋福禄听出了梁晓秀的画外音，他说：“晓秀，你不要误会，我只是那么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改口。我向你保证：我离不开你；你是我的亲人，我的依赖，我的一切！”

    梁晓秀顿时翻脸了：“你别和我来这一套！钱都是你挣的，和我没一点关系，这总行了吧？从此，我不再为挣钱的事操心了，你就独当一面，自己享受你挣钱的快乐吧！”

    梁晓秀赌气了，她对宋福禄刚才说的那番话很反感：他把功劳拦在自己身上，好像钱是他一人挣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或许是张口随便说的，但他的话分明就是那个意思：钱是他挣到的，与她没关系。

    梁晓秀一生气，宋福禄就慌神了，他知道她可不好惹，便一再哄她说，他说错了，挣钱没有把她算进去；他向她赔礼道歉，希望得到她的谅解。他解释说，他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歪心眼子；他明白，论挣钱，他不是她的对手，甚至连她的一半都不如。

    不管他怎么说，梁晓秀就是不买账，她想好了：晚上惩罚他。

 第七十四章 制服丈夫

    梁晓秀脾气火爆，那天宋福禄说话无意中得罪了她，她下午卖完卷饼，就独自回家，把宋福禄一个人丢在快餐店。宋福禄惹怒了她，她决定惩罚他，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她的想法很固执：新婚刚过5天，宋福禄就翘尾巴，她必须把他的气焰打下去，绝不能惯他的臭毛病；如果任其发展，宋福禄会自以为是，不把她放在眼里，那可不行！

    新婚管不住丈夫，以后就更不好管了。

    她回家把房门锁好，上床蒙头就睡，决意不搭理宋福禄：不管他怎么叫门，都不给他开门。她掐住了他的命脉：他挣钱上瘾了，那就让他单干，看他能干出什么名堂来！

    宋福禄那天晚上回来得早，不到11点就到家了。他上楼推门，门锁着，猜到梁晓秀还在生他的气。他回到楼下餐厅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咖啡，缓了缓神儿。他想：这回惹怒了梁晓秀，他得好好向人家赔礼道歉，否则他就看不到她撒娇的样子，听不到她发嗲的声音，更不会得到她的原谅了。他得哄着她，把她哄高兴了，这样她才能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卖卷饼。对梁晓秀不能来硬的，她这个人发起火来，什么事都敢干，她胆儿大着呢。

    他想好怎么和她交涉后，上楼敲门说：“晓秀，我回来了，你把门打开，我有话和你说。”他想先看看她的反应，然后再找应对她的对策。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屋里传出了梁晓秀的声音，那声音没有不满的样子，但却给人以拒人千里的感觉。

    “晓秀，我还没吃晚饭，你出来给我做晚饭吧。我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宋福禄，我又不是你的女佣人，我凭什么给你做晚饭？你饿了，你自己去做饭！”梁晓秀硬邦邦地顶了他一句，心想你还想让你给我给你做饭，你也太不自量了！你老宋家都有本事挣钱了，还不会做饭？

    他马上改口说：“晓秀，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我今天说话不注意，得罪了你，我向你赔礼道歉，行吗？”

    “有话明天再说，我说过了，我要休息了。”她不愿多说话，只想把他打发走了，那是她的策略。

    “那你也得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呀！我是你丈夫，我们又是新婚，你总不能让我不进屋吧？”

    “宋福禄，你懂不懂人话？”她不耐烦了。

    “可是你不应该不让我进婚房啊！”宋福禄不安地说说，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婚房是两人共同的房子，她凭什么不让他进去？她也太霸道了！

    “回你房间睡去，我这儿又不是旅馆。”她封了口，把话说死了。

    宋福禄只好下楼自己随便做了点菜，拿出一瓶红酒，边吃菜，边喝闷酒。梁晓秀那一闷棍把他打懵了。他今天下午不过随便说了几句话，她就发那么大火，连新房都不让他进了，她的脾气也太暴躁了。这段时间他一人忙生意，梁晓秀布置新房，他感觉他完全可以独自胜任工作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他的本意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他不过强调了一下男人的作用而已，并没有贬低梁晓秀的意思。

    但她却大发脾气，暴跳如雷，干脆不理他了。

    他那天晚上原本想和梁晓秀说说卖卷饼挣钱的事，哪料到人家关上了门，把他拒之门外。新婚刚过5天，她就给他脸色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新婚就是蜜月，蜜月就是夫妻和睦相处，可是在蜜月刚开始5天，她却翻脸了，女人真是不可思议！他想她；可是人家却根本就不想他。他想：难道男人和女人有这么大差别吗？他心里非常难受；但梁晓秀却满不在乎。这说明她并不在乎他；没有他，她照样能生活。

    宋福禄顿时感到他们之间产生了距离感，他甚至都对她感到陌生了。她还是那个梁晓秀吗？她怎么拒人千里呢？她难道一点都不想他吗？他是她丈夫，她怎么那么狠心不让丈夫进房间呢？

    他想到这儿，忍不住轻轻上楼，来到梁晓秀门口听动静。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看来她可能真睡着了。他想：她怎么就睡了呢？她的心真大！

    他边往楼下走，边想：结婚刚刚过了5天，她就有了那么大变化，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她让他感觉遥不可及，他无形中被她的距离感给笼罩了。按理说，他已经赔礼道歉了，她就该原谅他，至少给他点面子，让他进房间呀。

    她到底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他忽然又觉得他们的新婚仿佛像美丽的肥皂泡突然间破裂了。

    梁晓秀现在突然翻脸不认人了，难道她对新婚夫妻生活一点都不留恋吗？她从今往后就不理他了？那他们的生活怎么过下去？幸福的生活刚刚开始，他还没尝够甜头，她就打乱了这种生活，这让他很不适应。

    宋福禄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他上床躺下，但怎么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梁晓秀的音容笑貌。

    他忍不住想冲上楼狠狠敲她门，她要不开门，他就把门撞开，进屋和她理论，把话说清楚。那样一来，或许反而有利于解决问题。

    他起身上楼，走到梁晓秀的门口，但却又犹豫不决了。他返回自己的房间，在屋里踱步，想着对策。他想：来硬的，梁晓秀肯定不怕，她说不定还会和他拼命呢。事已至此，他只好等到第二天再和她谈了。

    他又上床躺下，睁着眼睛想心事，忽然间想起梁晓秀说过的那些温存的话：她多么想他，多么喜欢他。她难道现在就不想他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她如果不再爱他，那么她过去说过的话都是假的了。不行，不能就这么让梁晓秀为所欲为，她毕竟是他媳妇，媳妇得尊重丈夫，这是常理，她应该懂得。他有充分的理由和她理论；他相信他能说服她。

    三天前，她还和他说，她满足了：此生足矣。

    这些话她难道都忘了？为什么？就因为他说过的那几句话？

    他对梁晓秀的个性了解得还不透彻。梁晓秀是一个个性极强的人，既固执又倔强，她认准的事，一定会做到底，决不会回头。她为了改善生活，为了挣到钱，想尽了各种办法；而当他们真挣到钱后，宋福禄却把一切功劳都安在自己头上，好像她不过是一个跟着他挣钱的小伙伴。他不重视她的主导作用，把她看成了无关紧要的人物，这是她绝不能原谅的事。宋福禄既然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就得给他一点厉害看看，让他知道离开她梁晓秀，他一事无成。

    宋福禄那天晚上临睡觉前在想：她还能拿他怎么样呢？不想了，睡觉！

    第二天早晨，宋福禄6点钟就起床了，他站在房间听隔壁婚房的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索性下楼做早餐。

    他等了一个小时，7点钟梁晓秀下楼了。她板着脸，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下来说：“宋福禄，我们得好好谈一次了。”

    “是得好好谈一次了。”宋福禄昨晚没能进婚房，耿耿于怀，感觉身上缺少了什么东西，很不得劲。

    梁晓秀单刀直入：“看来，你本事大了，可以单飞了!”

    “晓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梁晓秀一口气把她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她提出了第一个方案，让他选折：

    其一，他们各干各的，谁也不干涉谁。为此，她净身出户，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他。她在里尔大学卖卷饼；宋福禄在大广场卖卷饼；生意上两人不相来往，从此不再联系，各过各的，挣了钱归各自所有。她尽快搬走，独自租房。

    她说完第一个方案，看着宋福禄，等待他的答复。

    宋福禄听傻了：梁晓秀这是要和他分离呀！别的他都能忍受，但分离却无法忍受。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媳妇，哪能说分手就分手呢？蜜月刚开始几天，他们就分手，这哪行呢？

    宋福禄表示他无论如何不接受梁晓秀提出的那个方案。

    梁晓秀便给他解释她的方案，说宋福禄本事大，他可以单干，没必要和她搅和在一起。他们分开后，他无论挣到多少钱，都和她没关系。她已经为他打下了经济基础，他可以单飞了。至于她今后怎样生活，与他无关。

    “晓秀，你还有什么方案？”宋福禄问，他不相信梁晓秀真的会和他分手。

    其二，他们先办理离婚手续，然后再分家。家里的3万多欧元现金，一人一半，好说好散，从此各奔东西。

    “你说什么，晓秀？你要离婚？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呢？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离婚呀！”宋福禄的头都大了，梁晓秀这不是在逼他走绝路嘛。他从梁晓秀的表情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梁晓秀提出的两个方案，宋福禄都不接受，她便说：“既然你不接受我提出的两个方案，那么我要提出新的方案，如果你还不接受，那我就不辞而别了。”

    “晓秀，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他此刻只想把梁晓秀留住，其他的事慢慢解决；只要梁晓秀还和他在一起，他就有机会和她解释清楚，得到她的原谅。

    她的新方案有四点：第一，家里的大事由她说了算；第二，她掌管家里的财权，宋福禄负责保管钱财；第三，他从今往后不许再胡说八道，一切以她的话为准则；第四，她会根据他的表现调整对他的态度。

    宋福禄同意新方案的前三条，只是对第四条提出了疑问。他问她，根据表现调整对他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她解释说，那意思是：她不同意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说法；相反，两人随会挣钱，谁就说了算数。他的任务只有一条：按照她的吩咐干活。

    宋福禄不肯接受这一条：这意味着他从此不能随心所欲地发表意见，按他自己的意愿干活了。他娶了媳妇，他就应该说了算；他说话不算数，什么都得听媳妇的，那他作为男人也太窝囊了。那不叫丈夫，那叫什么，他也说不清。

    他强调说，他同意其他三条，但第四条他不同意。他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两人就这样谈崩了。

 第七十五章 丈夫服软

    梁晓秀一看，还不能制服宋福禄，便拿出了她的杀手锏：离婚。她想：宋福禄不可能同意离婚，离婚就等于要了他的命。退一万步讲，万一他同意离婚，她也不害怕：她才19岁，未来的路长着呢。她已经找到了赚钱的路子，凭她的本事，她一年至少能赚到50万欧元，那就是500万人民币，她还愁什么？她甚至可以找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年龄与她相仿的男人。她才19岁，她没必要急着结婚。她已想好了万全之策。

    她说：“既然你这样固执，那我们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干脆离婚，一刀两断。这样省事、利索、干脆，以后谁也管不着谁，你愿意怎么说、怎么干，那是你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说完看宋福禄的反应。宋福禄不相干才那么惊慌失措了，他在思索梁晓秀的变化。这个女人不会是中邪了吧？她怎么居然提出离婚呢？那是她的心里话吗？她难道对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宋福禄想了想，想到了制约梁晓秀的一招儿，便说：“晓秀，有一个问题你忽略了，那个问题非常重要，甚至能改变你的想法。”

    “什么问题？”她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故意那么问。

    “你怀孕了——这是事实，对吧？那孩子是我们两人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男孩子，他的名字都起好了，叫宋大海，而不叫梁大海。你总不能独占孩子吧？你总不至于让孩子一出生就没父亲吧。”宋福禄以为他那么一说，梁晓秀就无话可说了。他得意地看着梁晓秀，心里有了底。

    梁晓秀一看，宋福禄又开始和她斗嘴了，那分明是不服气的表现。她想：看来调教一个男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得全力以赴，给他来点厉害的。

    她冷静非凡，像是在谈论一件轻松的事，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一点也不复杂。第一，我怀没怀孕，现在还没有得到证实，还需要等两个月，在医院检查后才能确定。第二，如果我怀孕了，我可以打胎，不要这个孩子。这样谁都不用承担责任，也就没孩子的事了。第三，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孩子将来由谁抚养，和谁一起生活，决定权归你，我自动退出。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那么说，虽有赌气的成分，但也是她心里话。打胎就是做人工流产手术，她不在乎；至于孩子，宋福禄愿意要，就给他，她还省心了。

    宋福禄看梁晓秀认真的样子，便一条一条和梁晓秀讨论。他说，梁晓秀曾说过她怀孕了，现在又说还不能确定是否怀孕，他想知道为什么？

    梁晓秀解释说：“那只是我的感应，没有医学依据。我们要相信医学。”

    “这么说，你是猜的？”

    “不是猜，是推测。这个问题不谈了，说第二条吧。”

    宋福禄说，他坚决反对第二条：她没有权利一人决定打胎，孩子是两个人的，他是孩子的父亲，他不同意打胎。梁晓秀必须把他儿子宋大海生下来，至于以后怎样，到时候再说。他口气强硬，暗示她那个问题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宋福禄越强硬，梁晓秀越不怕。他敢反对他，忽略她的意见，那她就和他叫板，死磕，一决胜负。

    她严肃地说：“你不要忘了，孩子在我肚子里，而不在你肚子里；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不是男人的事。我想打胎，我是被逼无奈，此外我还有各种理由，用不着征求你的意见。你即使不同意，你也没办法。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福禄看她态度坚决，便试探着又问，在什么情况下，她会生下孩子。

    “那要看我的情绪，我高兴就生孩子，不高兴就打掉。”她一脸得意，一点也没有痛苦难受的表情。

    “你就那么狠心打掉自己的亲骨肉？”宋福禄还不甘心，心想：这个女人可真够狠心呀，自己的亲骨肉都不在乎，难怪她刚来里尔时敢和当地的痞流氓动菜刀呢！

    “我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打掉孩子。孩子会理解我的。”

    梁晓秀说完那句话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回房间了。

    宋福禄追着梁晓秀说：“晓秀，你别走，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包括第四条，我也答应。”

    梁晓秀走到楼梯口回头说：“你先好好想三天。三天后我们再谈。”

    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七十六章 丈夫求饶

    梁晓秀撂下话：让宋福禄反省三天，三天后再和他谈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应该怎么处理。宋福禄哪等得起三天，他等了一天就憋不住了，一再缠着梁晓秀，向她求饶。他说，他离不开她；没有她，他的生活一点意思也没有，活着都没什么意义了。他考虑最多的是想和她同房，占有她的肉体。

    他说：“晓秀，你就不要让我等三天了，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所有条件，你何必非要让我等三天呢？”

    他一副可怜相，梁晓秀看了觉得他没志气，是一个软骨头，她最看不惯男人没有志气。

    梁晓秀不给宋福禄留一点面子，她说：“你答应那些条件，那只是嘴上说的话，我还要看你的实际行动。从今往后，我不仅听你说什么，还要看你干什么。你必须做到言行一致，我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现在为时还早，我下不了结论。”

    “我能做到，晓秀，我保证能做到。”宋福禄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梁晓秀，希望听到原谅他的话。

    “该上班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她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收拾东西准备到快餐店卖卷饼。

    宋福禄虽然还想着那事，但一听到要卖卷饼，立马来了精神，心想只要梁晓秀还工作，那就说明还有希望挽回她对他的感情。感情虽然重要，但必须有经济基础垫底才能稳固、牢靠。

    他想：等三天就等三天！这三天他要多干活，减轻梁晓秀的劳动强度，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们又开始忙乎起来，从早到晚，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皮尔斯夫妇现在一天能卖出1000份卷饼，他们卖得容易；但梁晓秀和宋福禄做1000份卷饼却不是那么容易。他们是手工制作，费时费力，每一张肉饼都要经过煎锅煎，每一张面皮都要经过蒸锅蒸。宋福禄只顾埋头干活；梁晓秀却琢磨着怎么提高工作效率。

    绞肉、和面以实现了半自动化，但做卷饼却还完全是手工制作。梁晓秀想把最后一道工序也改成半自动化，这样他们做卷饼就不会太累了。她计算了煎肉饼的时间，5分钟能煎好一张肉饼，他们的煎锅太小，一次只能煎8张肉饼，一个小时才能煎出100张肉饼。一天煎一千张肉饼，得需要10个小时。她要把10个小时缩为3小时，为此得多开出几个炉眼，扩大煎锅的面积。

    她专门跑到生产各种厨房用具的厂家，定制了两个大型煎锅，一个煎锅一次就能煎50张肉饼，一个小时能煎出600张肉饼。有了这两个大煎锅，她心里有了底。

    效率提高了，梁晓秀很高兴。有了那两个大煎锅，她一人一天能煎出5000张肉饼。

    宋福禄苦苦等待了三天，三天后的晚上，梁晓秀在家里给他“上课”。

    她把宋福禄叫到餐厅，说他们可以谈谈了。

    宋福禄不说话，用眼睛看着梁晓秀，他在观察她的表情，研究她的心理。她已经三天没让他进婚房了，他甚至对婚房都感觉有些陌生了。这个女人还是他妻子吗？她还能不能和他同房了？他思索着，但理不出头绪来。

    梁晓秀则想：宋福禄这个男人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对他还有太多的疑虑和困惑。她不急于和他和好，她要再吊吊他的问口，彻底驯服他。

    她说：“我们这段时间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就是放在卖卷饼上；其余的事再放放。”

    他急着说：“晓秀，你说三天后给我答复，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宋福禄大惑不解，梁晓秀不谈同房的事，却谈起了工作，让他很不理解。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她难道从此不再过夫妻生活了？

    宋福禄彻底糊涂了。

    她便说，他们先分析一下各自的前途。假设他们各干各的，谁能干过谁？

    宋福禄瞪着大眼睛看着梁晓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又是什么意思？想和他分家？他可是什么都答应了，她还要让他怎么地？

    梁晓秀站在眼前的起点上，分析了他们未来的发展方向和前途。

    穆尔和皮尔斯都是她开发出来的老外，假设他们分开经营，她一句话就能让两个老外跟着她干，而决不会跟着宋福禄干。至于宋福禄，他可以重新寻找给他卖卷饼的老外或中国人，那是他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宋福禄，有些话我们必须说清楚。这几天我反复思考过，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保护我的利益，不能让人以为我的作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我付出了全部心血和智慧，最后却被人当做一个苦力来使唤。”

    “晓秀，我说过我说错了。你的作用任何人代替不了，对我来说，你的能力是可望不可及的。我承认我不如你，连你的一半都不如。”

    梁晓秀不听他啰嗦，而继续说她的想法。

    她搬出去，租一个房子，每天带着穆尔和皮尔斯夫妇卖卷饼。她不贪多，平均一天卖2000份卷饼，每天赚6000欧元，一个月赚18万欧元，10个月赚180万欧元。至于宋福禄每天能卖出多少卷饼，赚多少钱，她算不出来，只能由宋福禄自己算。

    “晓秀，我们不要说这些好吗？”宋福禄继续求饶，一脸苦相。

    “必须得说，不说搞不清问题的根源所在。你说说吧，你一天能卖出多少份卷饼？”

    “我、我不好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卷饼是梁晓秀发明的，配方在她手里。他们卖了三个多月卷饼，她一直没告诉他配方。他当时忽略了这个问题；如今想起来后悔莫及，他又说，“晓秀，如果你一定要和我分手，那就等于把我逼上了绝路。卷饼是你发明的，卷饼的配方在你手里。你让我继续卖卷饼，我怎么卖？”

    “这事很简单嘛。你每天到我这里取卷饼食料，我可以给你优惠的价格，一份卷饼让你赚到2欧元。我估计你一天最多能卖出100份卷饼，赚200欧元。你说是不是这样啊，宋福禄先生？”

    宋福禄在脑子里想着200欧元的数字：一天赚200欧元，一个月赚6000欧元；而粱晓秀一个月就赚到18万欧元，比他多赚300倍。梁晓秀说的数字就像一把利剑捅进了他的心窝，让他痛不欲生。

    他蔫了，彻底服了。梁晓秀说的是实话：她有那个本事挣到那么多钱；而他根本没本事挣到那么多钱。人和人相比，能把人比死。

    梁晓秀并没有就此罢休，她继续挖苦说：“宋福禄，人要知足呀：你一个月赚6000欧元可以了，不算少了，总比你在巴黎当大厨挣得多吧？四个月前你还吵吵要到巴黎当大厨，一个月挣1500欧元呢。你每月有6000欧元的收入，除掉你的房租和生活费，你至少还能剩下4000欧元，一年下来你就有4万欧元的存款。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和里尔大学教授的年薪相等了。”

    宋福禄恨不得给梁晓秀下跪，求她不要再挖苦、讽刺他了。他受不了了，简直快要疯了。但他还好面子，不肯完全低头就范。他身上还有那么点男人的“尊严”，他想表现得勇敢些，大度些。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梁晓秀给他指出了今后的生活道路，一系列的实质性问题摆在他眼前，但他还没想好。难道他生活的轨迹从此将要改变吗？

    他懵了，不知所云了。

    梁晓秀一直看着宋福禄表情的变化，她猜到了他的想法：既走投无路，又犹豫不定。是呀，她说的话对他打击太大了，他怎么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逆转呢？他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宋福禄，你怎么不说话了？”梁晓秀敲打他，继续给他施压，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从他的表情看，他还没有彻底从心底佩服梁晓秀，他还在抱着幻想，以为梁晓秀会发善心，改变对他的看法。

    宋福禄被逼得没有退路，终于说：“晓秀，我求求你了，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你总不能把我逼上绝路吧？”

    他脑子一片空白，没了主意，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事。他还没意识到梁晓秀现在是在“考验”他的意志，磨炼他的耐力。

    梁晓秀最后说，考察时间还没有到期。他不用急着，先想着干活，别的事什么都不要想，到时候他该怎么做，她再告诉他。

    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宋福禄认为谈话没有任何结果；梁晓秀却认为谈话效果非常好，她正在一步步征服宋福禄。

 第七十七章 真服了！

    梁晓秀除了和宋福禄谈卖卷饼的事，其他事一律不谈。他们好像不再是夫妻，而不过是生意上的伙伴。每天下班回家，梁晓秀都把当天赚到的现金收走，保存在自己的房间。房间的钥匙她自己拿着，宋福禄不得入内。

    梁晓秀的举动让宋福禄感到惊讶：她说好让他保管钱财，可是突然间剥夺了他的权利，他一时还不适应。原来每天下班回家，他第一件事就是数钱，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刻；而如今他再也没有那种数钱的快乐了。下班回家，他们吃完饭后，各回各的房间，梁晓秀根本不和他扯谈。梁晓秀也象宋福禄一样，每天下班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数钱。

    那一阵生意稳定，每天能挣到6000多欧元。梁晓秀在数钱时，心里直乐：她一天就挣了相当于6万元的人民币，这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事。宋福禄曾说他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梁晓秀想：要说祖坟上冒青烟，那也是我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自从和宋福禄闹矛盾以后，梁晓秀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挣钱上，在一个月内她挣了18万欧元。她到银行用自己的名字存上了10万欧元，余下的8万欧元她藏在地板下面。宋福禄曾经在墙壁上开过一个小洞，里面专门用来藏钱，梁晓秀受到启发，把地板掀开，在下面也开了一个洞，里面装了一个铁盒，铁盒里放钱。

    她感觉该和宋福禄谈谈了，于是在一天晚上和他谈了钱的事。

    “福禄，我们今天谈谈你的工钱。我说过你要单干，一个月最多挣6000欧元。你西安在跟着我干，我给你开6000欧元的月薪，比穆尔的工钱正好多一倍。”

    宋福禄听傻了：梁晓秀把他当成了打工仔，他可是她丈夫啊。

    梁晓秀总忘不了挖苦宋福禄，说宋福禄当初每月只给她500欧元，说是零花钱，其实就是她的工钱。她每天像牛马一样干活，挣了那么多钱，都被宋福禄拿走了。她不像宋福禄那么独，她讲道理，讲原则，根据宋福禄每天的工作量，她给他6000欧元的月薪。

    宋福禄在猜测梁晓秀的想法，他过去从来也没有想到她如此深不可测：她的表情象沉静的大海，深不可测。

    “好啦，我和你说正事，你心里要有准备。”她的表情忽然间变得非常严肃，看起来挺吓人的，令宋福禄很不安。

    “你说吧，我听着呢。”宋福禄低着头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雇员，我是你的老板。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你考虑一下，你如果接受，那就按这个意见办。”

    “那行吧。”宋福禄虽然同意了，但他有自己的注意，他想：不管怎样，他们还在一起，只是没在一个房间睡觉。梁晓秀有一个口头禅，叫从长计议。他也要从长计议：先稳住梁晓秀，看发展事态再决定下一步的措施。

    梁晓秀识破了他的心思，说：“你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这是人生大事，你得好好想想。三天后你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梁晓秀的表情非常柔和，犹如天使一般。

    宋福禄看了暗暗吃惊：这样一位天使，做起事来怎么这么狠毒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想不明白。他原来一直以为梁晓秀为人特别善良；而如今她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狠劲，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梁晓秀一天三十六变，现在居然提出要让他当雇员，她自己当老板。他能同意吗？不同意他就得出去单干，而单干涉及到一系列实际问题：他上哪儿去卖卷饼？自己卖？他连一个地方都没有。他还没有这个思想准备，只能接受梁晓秀提出的条件：他当雇员，给她打工。

    三天的期限很快到了。宋福禄告诉梁晓秀，他同意做雇员，接受6千欧元的月薪。

    梁晓秀问：“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你可不能后悔呀！”

    “不后悔。”

    “那好，下面我们谈下一个问题：你那儿还有多少欧元？”她指的是他们闹矛盾之前挣的钱。

    “还有29800欧元。”

    “你把那些钱都拿来交给我，那是我挣的血汗钱。”

    宋福禄想这个女人太狠毒了，居然一分钱不给他留下，她还让不让他活了？他硬着头皮说，那些钱至少有一半是他的，她不应该全部收走。

    “宋福禄，你又犯糊涂了！前三个月我们挣了多少钱？8万多欧元？都干什么了？还债了。那些债是谁欠得？是你欠得！我等于干活帮你还清了债务！没有我，你现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早就从埃菲尔铁塔上跳下去了？”梁晓秀毫不留情地揭他的伤疤，他当时确实说过：还不清债务他就从埃菲尔铁塔上跳下去。

    宋福禄一时无语。半年前他还挣扎在死亡线上，是梁晓秀挽救了他的生命，使他获得了新生。虽然是半年的发生的事，他依然记忆犹新，只是不愿意回想往事。梁晓秀如今旧事重提，等于在他伤口上撒了盐。他越想越气愤，真想和梁晓秀大发脾气，和她大吵一架。

    他咬着牙说：“晓秀，你不要逼人太甚。你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意思吗？”他忍不住又顶嘴了，但那是被逼无奈的结果。梁晓秀现在把他看得一文不值，简直把他当成了一个出气筒。

    “这不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是事实。我只是把事实上摆出来，让你明白做人的道理而已。”

    宋福禄忍不住说：“既然你要翻小肠，那我也得和你说说，和你讲讲理。你到法国是怎么来的？是我把你带到法国的；没有我，你现在还在村里种地呢？这难道不是事实嘛？”

    她笑着说：“你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这很好，省得憋在心里怪难受的。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第一，我来法国，不是为了打工挣钱，而是有特殊原因的。什么原因呢？是你找不到媳妇，想在国内找一个媳妇，就这样我来到了法国。我来法国你一份钱都没出过，机票钱都是我自己出的。我不欠你任何东西。第二，正因为我来到了法国，你才没有结束你的生命：我救了你一命，你应该感谢我一辈子。第三，我来法国并没有占便宜，占便宜的是你宋福禄：你30岁娶了18岁的大姑娘，和她同了房，在她的调教下，你恢复了男人的功能……你还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她终于愤怒了，拍起了桌子，像是要打人的样子。

    宋福禄感觉捅了马蜂窝，吓得赶紧跑掉了。

 第七十八章 太狠了！

    在宋福禄看来，梁晓秀已经完全变了：她不再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了，而是一个独断专行、心狠手辣的泼妇。她对他太狠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把他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随便给让到一边，不管不顾了。

    宋福禄爱钱如命，梁晓秀掐住了他的命脉，切断了他的财路，不再让他保管钱，这使他痛苦万分。他自认为他是男主人，家里的一切财政大权必须由他掌握；可是梁晓秀无情地剥夺了他的权利，让他顿时成了一个穷光蛋。

    她对他太狠毒了，把他存在自己房间的29800欧元全部没收，没给他留下一分钱。她的理由很简单：那些钱是她挣的，与他无关，所以必须收回；他不过是一个雇员，只能按月领工钱。发薪水的日子还没到，她不能给他工钱。

    梁晓秀要让他也体会身上没钱的滋味。她当初就是好那样：半年时间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她不要钱，他就想不到给她钱。现在她如法炮制，以牙还牙。

    宋福禄手头一分钱都没了，他没办法便和梁晓秀要钱。他说汽车加油需要钱，他还有其他开销，所以身上不能没钱。

    梁晓秀说，考虑到他需要一些钱，先从他的工钱中预支2000欧元给他，其余的4000欧元工钱到月初再发给他。她“公事公办”，不多给他一分钱。

    那一阵，梁晓秀开始在外面寻找房子，准备尽快搬出去住。她的想法很简单：锻炼宋福禄独立生活的能力，让他尝尝没有媳妇的滋味。他有福不会享，他就该受点罪，过过清苦无聊的日子。

    梁晓秀手里有了钱，想做什么事，就能做成什么事。她想先和宋福禄分居一段时间，把他彻底改造过来。她看了几处房子都不满意，最后想到了妮娜的房子。

    她认为妮娜的房子最理想，住到那里有许多便利条件。首先，妮娜家在大学城附近，和妮娜住在一起安全性有保证。她一人租房，安全第一。其次，梁晓秀在里尔大学卖卷饼，每天不用开车，只需步行就能上班了。最后，她考虑到年底生孩子，在妮娜家非常方面，能够得到妮娜的照顾。

    妮娜和她儿子穆尔在里尔大学附近有一栋带花园的二层小楼，那栋小楼是妮娜丈夫留给她的。小楼里有一个阁楼，梁晓秀看上那个阁楼，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个阁楼是木质结构，便于藏钱。她手头已有10多万欧元现金，而且每天都有现金收入，她需要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把钱藏好。

    于是梁晓秀到妮娜家，和妮娜说她的房子租期到了，她想租妮娜家的阁楼。

    梁晓秀想租他们的房子，妮娜和儿子穆尔都很高兴，他们非常喜欢梁晓秀，她过来住到他们家，他们每天就可以在一起了。梁晓秀是财神爷，靠近财神爷对他们意味着靠近了财富。

    妮娜便带梁晓秀参观了她的小楼。穆尔住在一层，妮娜住在二层，二层上面的阁楼共有两间房，每间房有十几平方米，梁晓秀认为足够用了。她当即决定把两个小阁楼都租下来。

    由于是阁楼，妮娜说月租金500欧元，一年6000欧元。梁晓秀说，她一般进来就付一年的房租。她先回家收拾东西，第二天请穆尔开车帮她搬家。

    妮娜说：“梁小姐，欢迎你来住我们家。”

    穆尔说：“梁小姐，你来我们家住，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谢谢你们，我很高兴住到你们家。中国有句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近邻了，希望得到你们的关照。”

    “保证没问题。”妮娜说。

    “我们会照顾好你的。请你放心，梁小姐。”穆尔说。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梁晓秀回家收拾东西。她的东西很少，除了一些日用品和一些服装外，没有别的东西。她买了两个皮箱，把所有的物品都装在箱子里。

    东西都收拾好后，梁晓秀告诉宋福禄她要搬家了。

    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令宋福禄震惊不已。她怎么要搬家呢？她要离开他？这是真的吗？这可是天大的事呀！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搬家就意味着分家、分手，他还没那个思想准备，感觉心都碎了。

    “晓秀，你真要搬家呀？”

    “那还有假呀？我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往哪儿搬？”他没发现梁晓秀要搬家的一点迹象，她什么时候找到新的住处了呢？

    “搬妮娜家。”

    他豁出老脸来说：“要搬家，我们也得一起搬呀！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他想他们毕竟还是夫妻，梁晓秀总得给他留点面子吧。

    梁晓秀看宋福禄都快哭了，便平静地说：“你先别着急，你听我慢慢说。我是老板，你是雇员，我不能和你住在一起，所以我必须搬家。以后你有事就到我的住处找我。”她那些话就算是安慰他的话了。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他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你怎么办？你是31岁的大男人，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吗？那我告诉你：你的房子到期了，你就随便找一个地方住下。你每月的工钱可以存在银行，用不着再找地方藏了。”

    梁晓秀现在和宋福禄说话很简单，几句话说完，她就回房间了。

    第二天一大早，穆尔就开车来接梁晓秀，他帮梁晓秀把她的行李装到汽车后备箱，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宋福禄看着远去的汽车发愣，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站了很长时间，思绪万千，痛不欲生。

    梁晓秀搬家的决定来得太突然了，宋福禄感到不可思议。他当初结婚时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后果呢？他要是知道这样，他宁肯不结婚，也不遭这个洋罪。但事情已经发生，他无可奈何，只能忍受，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汽车驶上通往里尔大学的公路后，穆尔问梁晓秀，宋先生为什么不和她一起搬家。梁晓秀说，宋福禄需要照顾大广场快餐店的生意，所以他住在那边方便。穆尔便想：中国人真是怪呀，夫妻俩都不住在一起。

    梁晓秀一走，房子显得空空荡荡，宋福禄感觉天塌下来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他一个人过，那不是度日如年嘛！

    他开始埋怨梁晓秀，她对他太残忍了，即使他说错了话，也不应该这样惩罚他呀！他过去管钱，感觉非常好，忽然间财政大权被人夺去，他才意识到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就象梁晓秀说的，他不过是一个打工仔。

    “我是打工仔？”他感到很好笑，他从老板一夜之间变成了打工仔，而且还是他媳妇的打工仔。可是不当打工仔，当什么呢？他没有别的出路。

    抱怨、埋怨都没用。谁让他没本事呢？

    他住的房子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期了，他得赶紧找一个新的住处。他坐下来抽着烟想：往哪儿搬呢？想来想去，他想：梁晓秀租妮娜的房子，他也可以租皮尔斯的房子呀，这样无形中他们就有了某种联系。

    皮尔斯夫妇的家也有一个小阁楼，那里正好可以住下一人。宋福禄估计一个月给皮尔斯300欧元，就能把那个小阁楼租下来。

    于是他那天早晨8点钟就来到皮尔斯家，和皮尔斯说他要租他们家的阁楼。

    皮尔斯很诧异，问他为什么要租他家阁楼。宋福禄不好说为了房租便宜，便随便说阁楼安静，他喜欢安静。

    皮尔斯说，他家一楼有一间客房，是一个小套间，宋福禄夫妇租下来正好，他可以把租金降低一些。他已想好：宋福禄夫妇过来，他一个月收1500欧元的房租。

    宋福禄说，由于梁晓秀需要照顾里尔大学那边的生意，所以她不过来住，她要住在大学那边。他一人住在皮尔斯家，所以用不着大房间。

    皮尔斯打量着宋福禄，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分居吗？”

    “不是分居，而是暂时不在一块儿住。”宋福禄解释说。

    老皮尔斯糊涂了，问他什么叫暂时不在一块儿住。

    宋福禄只好说，他们刚创业不久，需要发愤图强地干活，梁晓秀每天来回跑太辛苦，所以就决定住到里尔大学那边。

    皮尔斯将信将疑，接下来和宋福禄谈租金。皮尔斯说，宋福禄现在是大老板了，租金不能太低了，一个月至少出800欧元。

    宋福禄说：“皮尔斯先生，一个小阁楼800欧元租金太高了！”

    “不高，一点都不高，你听我说。你以为这是普通的阁楼呀？这是皮尔斯先生家的阁楼。阁楼设施一流，有独立的卫生间，住一个人再好不过了。你住在我们家，我们的生活自然会受到影响，你每天进进出出，肯定会影响我们休息。所以，你说800欧元多吗？”

    宋福禄说，他出300欧元，月租300，一年3600欧元的租金。

    “宋先生，如果你出300欧元，那我们就没必要谈了。”

    “那我出500欧元。”

    “宋先生，当初我把店铺租给你们，就少有了不少钱，年租金只有3万欧元，而且三年租金不变。现在你来租房住，总得补偿一些吧？”老家伙从来不忘多挣一点钱。宋福禄既然要租他的房子，那就不能客气。

    宋福禄没办法，只好同意付800欧元的房租。他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匆匆离开皮尔斯家，回家收拾东西。

    他想：梁晓秀这个狠毒的女人，如今把他像狗一样踢开了。

 第七十九章 分居生活

    宋福禄在一个星期内把东西收拾好，退了房，便搬到皮尔斯家了。皮尔斯家的小阁楼只有8平方米，宋福禄觉得够用了。他每天到快餐店卖卷饼，日子过得平淡无聊，感觉度日如年。

    那些天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梁晓秀和他分居，但还没提出离婚，她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呢？是在吓唬他，还是准备将来再离婚？如果她真怀孕了，她还能和他离婚吗？他必须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否则有一天梁晓秀真要提出离婚，他说不定会精神崩溃，彻底完蛋了。自从半年多前他想自杀，被梁晓秀救了一命之后，他开始珍惜自己的命了。梁晓秀曾说过：活着就有希望。他此刻也想：活着才有希望；他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他还有回旋余地。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梁晓秀是在考验他，她只是暂时和他分居，将来他们还得住到一起，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梁晓秀还没有加入法国国籍，假设她提出离婚，他们要是真离婚了，她就入不了国籍；入不了籍，她就不能在法国呆着。她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想到这么重要的问题。国籍，是他唯一能拿住梁晓秀的一招儿，他要充分利用，和她讨价还价。她不仁，他就不义。他要和她挑明：离婚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她将失去加入法国国籍的机会。

    他接着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梁晓秀真会和他离婚。这个女人胆大心细，什么事都敢干，什么困难都不怕。她敢离婚，她就有办法解决国籍问题。说不定她现在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了呢。一旦离婚，他们就彻底分手了。他不知道他今后怎么过，他想先这么拖着，过些日子探探梁晓秀的口风。

    梁晓秀搬到妮娜家后，日子过得挺舒坦，她不用每天来回跑。每天早餐起床后，她吃现成的早餐；午餐和晚餐也有保证。妮娜每天做早餐、午餐、晚餐三顿饭，省去梁晓秀不少时间。

    每天吃完早餐，她就开始做卷饼，穆尔给她打下手。10点半，宋福禄来取卷饼食料，梁晓秀提前配好了食料，交给他就算完事。中午她带着穆尔到学生食堂卖卷饼；下午在咖啡馆卖卷饼；晚上到学生宿舍卖卷饼。一天下来，她很轻松地就能卖出1000份卷饼，再加上宋福禄那边卖的卷饼，总共能卖出2000多份卷饼，赚到6000多欧元。

    梁晓秀搬到妮娜家后，妮娜注意到宋福禄从来没到梁晓秀那儿住过，她觉得很奇怪：梁晓秀搬到她家住，宋福禄为什么不搬过来住呢？有一天，她忍不住问梁晓秀：“梁小姐，你在这儿住，宋先生为什么不过来和你住在一起呢？”

    “宋先生要照料大广场那边的生意，所以住在那边方便。我们现在是创业阶段，所以只能暂时分开住。中国人干事业，以事业为重，其余的都退到幕后。”

    妮娜便想：中国人真不简单啊，为了创业夫妻俩在一个城市里都分居。这样的夫妻哪能赚到不到钱呢？可是为了赚钱，夫妻分居，有那个必要吗？她搞不懂，也就不再问梁晓秀了。

    梁晓秀来法国10个月后，生活法语已不成问题了，特别是住到妮娜家后，她每天得和他们说法语，无形中法语有了大幅提高。她不单是住在妮娜家，她等于有了两个法语老师——妮娜和穆尔。那两人每天和梁晓秀说法语，不时纠正她的发音，渐渐地教会了她许多日常法语。她能熟练运用法语，心里有了底，无论外出办什么事，她都能独自办了，再也用不着翻译了。

    她如鱼得水，活得有滋有味，每天晚上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数钱。钱不仅来得快，还来得多，一天收入在6000欧元左右。她现在不再像刚开始赚钱那样兴奋异常了，她变得非常冷静。她认为她能赚那么多钱，完全是凭他她的本事，所以她应该心安理得，没必要激动。

    钱多了，她就想做大事。她要做很多事，把每件事都做好。

    首先，她要学开车，学会开车她才能行动自如。学会开车，她就要买一辆好车，至于买什么牌子的车，她还没想好。宋福禄曾说他最大的愿望是买一辆奥迪车。她问穆尔什么样的车才算好车。穆尔告诉她，最好的汽车品牌是奔驰和宝马。穆尔建议梁晓秀买宝马车。她决定就买宝马车，还和穆尔看了宝马5系车，价格在4万欧元。

    之后，她还要买一套房子，她想买妮娜那种带花园的二层小楼，而且就在妮娜家附近，那样将来有什么事，她可以随时请教妮娜，得到她的帮助。在异国他乡生活，和在国内家里生活完全是两回事，她必须得有一个依靠，而老外就是最好的依靠。妮娜能干，什么事都懂；穆尔就是一头老黄牛，任劳任怨，心甘情愿地替她卖命。与这样一家人为邻，她感到踏实。她请妮娜帮她留意附近出售房屋的信息，如果遇到合适的房子她就出手。

    那时在里尔大学附近的二层小楼一般面积大约在300平方米，价格在40万欧元左右。梁晓秀那时手头就有了23万欧元，她想等攒够钱，遇到合适的房子，她就买下来。没有自己的房子，她总觉得不踏实。

    她还惦着开一家中餐馆。快餐店虽然非常赚钱，但她总觉得那不是正规企业，她要办正规企业，就得开中餐馆。里尔市没有一家中餐馆，机会难得，她得抓紧时间积累资金，等攒够了钱，她就在里尔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盘下一个餐馆，开自己的中餐馆。她要开全法国最好的中餐馆，最赚钱的中餐馆。

    人的可塑性其实极强，梁晓秀离开宋福禄后，反而感觉轻松了。生活变得简单，生活的目标更明确了。

 第八十章 双方谈判

    他们分居一个月后，宋福禄忍受不了寂寞与苦恼，决定与梁晓秀谈判解决问题。这一个月他想了很多事，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太窝囊了，对梁晓秀过于迁就，所以才造成了眼下的局面。他要打破这个僵局，为自己找到一条好的出路。

    那天是星期六，宋福禄给梁晓秀打电话说，他要和她谈谈正事。梁晓秀也正想和宋福禄谈谈，于是约他到里尔大学的妮娜咖啡馆谈话。咖啡馆星期日不开门，他们正好可以当做谈话的场所。

    他们见面后，梁晓秀问宋福禄想谈什么，宋福禄说他想谈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不能总这样下去，他们应该有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梁晓秀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他提出了解决他们之间关系的三点建议。一，他们要住在一起，恢复正常的夫妻生活；二，他们要平等相待，互敬互爱；三，他们挣的钱，一人一半。

    他说了要点，说的很干脆，接着说他的具体理由。

    “晓秀，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是正式登记结婚的夫妻，新婚刚过5天就分居了，至今已经一个月，这很不合适。我们这算什么呢？是赌气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老皮尔斯夫妇都问过我，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住。我只好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应付他。我想时间短还可以，时间长了，人家肯定会怀疑的，所以我们应该尽快住在一起。按照法国人不成文的规定，夫妻分居三个月就等于双方同意离婚了，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可以另找别人。我想你不至于想走那一步吧？我们走到一起很不容易，我们不应该分开。这是我想和你住在一起的原因。”

    梁晓秀想：宋福禄已经忍不住了，他要恢复夫妻生活，他说得倒轻松，他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她没表态，示意他说第二点。

    “晓秀，我们是夫妻，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而是平等的夫妻关系。我想强调的是：我们应该平等相待，相敬如宾。我尽丈夫的责任，你也尽妻子的义务。我们有什么事，商量着来，两人意见一致了，再做决策。”

    宋福禄的口气无疑带着一种怨气，而且还有某种警告，梁晓秀听了非常反感：他有什么资格和她提条件？他那口气好像他才是主人，而粱晓秀就得听他的。她之所以和他分居，和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让他米昂拜一个道理：离开他，她活得更好。

    梁晓秀还是不表态，于是宋福禄接着说第三点。

    “晓秀，我们现在和过去不同了：挣到的钱多了，不是一般得多。人不能见钱眼开，除了钱，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绕来绕去，兜圈子。”梁晓秀打断了他的话，第一次发表了意见。她发现宋福禄拿出了谈判的架势，想和她交涉，谈判。

    “我的意见是这样：我们挣的钱属于我们这个家庭，具体说就是属于我们俩。我原来管钱，只是为这个家庭保管钱，而不是独占钱。既然你想保管钱，我也不反对，我同意你保管一半，我保管一半。这是出于安全考虑。我曾和你说过：钱不能都放在银行，一年最多存10万欧元，其余的钱都要藏好。你应该知道，藏钱，我是内行。我担心你藏不好钱，万一出现问题，我们可没地方找后悔药啊！”

    宋福禄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字：钱。

    “你说完了？”梁晓秀轻蔑地问道。

    “说完了。”

    “那我们就从你说的第三点开始谈吧。你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字：钱。你想分一半钱。对吧？”

    “不是想分而是保管。”宋福禄纠正说。

    “那是一回事。你想分到一半的钱？你的胃口太大了！你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老板呀？我告诉你：你都没资格提这个问题。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是雇员，领薪水的雇员，每月拿6000欧元；其余的事与你无关。”

    “晓秀，你听我说，藏钱很重要，我担心你藏不好钱。”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能挣到钱，我还不知道怎么存钱？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好好干活，挣你的6000欧元月薪吧。”

    梁晓秀几句话就把宋福禄的嘴堵住了，他便让梁晓秀回答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恢复夫妻生活。

    梁晓秀说，老皮尔斯询问他们分居的事，那是人家老外的一种礼节，宋福禄不必当一回事。至于什么法国人的所谓不成文的规定，那是法国人之间的事，和中国人无关。他们为什么分居，原因宋福禄比她清楚，她不用再解释了。她说的很轻松，好像再谈论一件极普通的家常事。

    宋福禄却认为这是一件极重要的大事，梁晓秀不应该当儿戏。他说：“我不过说了一些你不爱听的话，但你也不至于分居呀！”

    “我不是因为你说了我不爱听的话而和你分居的；我是看你对我的态度决定分居的。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呢？你把我看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只供你享受的人。你以为你可以主宰一切，你无所不能，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为了这个，我必须和你分居，让你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梁晓秀的话把宋福禄顶了回去，他一是哑口无言。

    梁晓秀接着回答宋福禄的第二个问题。

    “你说的很好：平等相待，相敬如宾；但你没做到啊！我看到的结果正相反：你把自己当成了主人，而把我当成了仆人。至于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说的主仆关系，而是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关系。你说什么你要尽丈夫的责任，丈夫的责任是什么？你让我尽妻子的义务，妻子的义务又是什么？我现在是老板，有什么事我没必要和你商量，我自己就可以拍板。这是我对你说的第二点的答复。你还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回答你。”

    谈判至此什么结果都没有，宋福禄便拿出了他的第一个杀手锏。

    他说，既然梁晓秀坚持和他分居，他也不再勉强和她同居了；但她必须明确一点：他们还是夫妻，法律意义上的夫妻。由此引申出一个问题：他们的婚姻得到法律的保护，他们的财产也得到法律的保护，换句话说，他们目前的财产属于两个人，而不属于梁晓秀一个人。

    “宋福禄，你说来说去，就惦记着钱是吧？”

    “我是依法办事，法国是法治社会，我们要尊重法律。”他以为梁晓秀可能担心他会使用法律寿诞解决问题。

    没想到，梁晓秀却说：“就你那点墨水，还给我扯什么法律，你拉倒吧。”

    “晓秀，我说的是正事，很重要的事，你不能不当一回事。我们这样分居，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你不要弄得最后成了假戏成真，那可就麻烦大了。”

    “和你谈了这么多，我看等于什么都没谈。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事要办。”梁晓秀准备起身离开，她不想再和他啰嗦了。

    “今天是休息日，没什么事，你再坐一会儿。”

    梁晓秀没坐下，而是站着听宋福禄说话。

    宋福禄只好站起来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如果你一意孤行，最后要提出和我分手，我是不会同意的。换句话说，我不同意离婚，你就没办法甩开我。我只和你说这些，点到为止，请你好好想想，好自为之，不要把事做绝了。”

    宋福禄拿出来杀手锏，以为梁晓秀肯定被镇住了。

    梁晓秀站着说：“宋福禄，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等于你向我摊牌了。你少拿什么法国法律和我说事！我现在还没加入法国国籍，我不受约束。你说按照法国法律，你不同意离婚，我就离不开你，我就得把钱分给你，这是你的意思吧？那么，我也告诉你：你不同意没关系，我抬腿就走人。”

    梁晓秀果然走出咖啡馆，她要到驾校学车去，穆尔正在外面等着她。

    宋福禄看了很不是滋味，心想：你躲过十一，躲不过十五。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你等着吧！

 第八十一章 “杀手锏”

    宋福禄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分居一个月期间打听了有关事项，得出了自己的具体想法。他这次只是和梁晓秀泛泛地交谈了一次，梁晓秀不拿他当一回事，那他就不客气了：他要拿出一个最厉害的杀手锏：离婚。

    他想只要他提出离婚，就会给梁晓秀一个下马威，一个震慑。他提出离婚，会对梁晓秀产生一系列后果：

    第一，她从此无法加入法国国籍。按当时的法国法律规定，夫妻一方是外籍，需要结婚后等三年时间才有资格申请加入法国国籍。梁晓秀来法国刚9个多月，她还有两年多时间才有资格申请加入法国国籍。他们一旦离婚，梁晓秀就没有资格申请加入法国国籍。

    第二，由此带来第二个问题：她必须离开法国，否则就属于非法居留。离开法国意味着她就不能再经营卷饼生意了；没有了生意，她就赚不到钱了。一环扣一环，把她牢牢套住。

    第三，如果她还想赚钱，你就得按照他的意志行事：(一)立即同居，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二)他可以让步，让她保管一半的钱，其余一半由他保管。

    倘若梁晓秀还不就范，他就切断她的经济来源：注销企业。快餐店的营业执照还在他手里，执照上的名字是宋福禄，他是企业的法人，他有权处理快餐店。

    宋福禄那天把这一切都想好后，在晚上给梁晓秀打了电话，约她星期日见面。

    “宋福禄，我没闲时间和你扯淡，”梁晓秀在电话中不耐烦地说，“你该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老缠着我。”

    “梁晓秀，”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我不是和你扯淡，我是和你正事。”

    “你的正事昨天不是都说完了吗？还有什么正事？”

    “我昨天只是和你泛泛谈了一次，结果你不醒悟。我明天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将会产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第二天一见面，宋福禄就说他要和梁晓秀谈判，通过谈判解决问题。

    “谈判？”梁晓秀第一次听宋福禄说那个词，“你要谈什么判呀？”

    “梁晓秀，我和你好说，你听不进去；那么我只能和你谈判了。你听好了：我每次提出一个问题，你就必须回答我。”

    “我洗耳恭听，你说吧。”

    宋福禄得意地说：“我看你挺看重钱的，但我有一招儿可以置于你死地。”他故意停下来，不接着说，以为梁晓秀肯定催着他说那招。

    梁晓秀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却心不在焉地说：“钱谁不喜欢啊？你不喜欢钱吗？不会吧？”

    “晓秀，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严肃点。”

    “你少给我拿架子，你要再这样说话，我就离开。”梁晓秀毫不客气。

    “如果你还不改正你的毛病，我就提出离婚。”

    梁晓秀连看都没看他，对离婚两个字没有任何反应。

    宋福禄继续说：“倘若我现在和你离婚，我有充分的理由：因为你和我分居，拒不履行妻子的责任，所以我只好提出离婚。离婚，最终受害的是你，而不是我。你要明白这一点。离婚对我没什么；但对你将会立即产生一系列后果。你和我离婚后，你就不能加入法国国籍了；加入不了法国国籍，你怎么在法国呆着呢？怎么挣钱呢？这些都是实际问题呀，你想没想过？”

    宋福禄认为他的杀手锏会把梁晓秀打蒙，她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就范。他还是低估了梁晓秀的能量，对梁晓秀根本就不了解。

    梁晓秀哈哈大笑，说：“宋福禄，我还以为你要说多大的事呢，原来是这点事呀。你要和我离婚，可以，你随时提出来，我绝不反对。你说了一大堆不利于我的话；我也和你说说你将面临才处境。你和我离婚，我们从此就是陌生人了，对吧？我没必要还让你待在快餐店，每月给你开6000欧元的工资。我会把你炒掉，让那个你自谋出路。你不是一直向往到巴黎中餐馆当大厨吗，这回你的愿望实现了。你到巴黎当大厨，每月挣1500欧元，我看挺好！”

    “那么，你不想要法国国籍了？”宋福禄追问道。

    “法国国籍我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我办理的居留手续是三年期，我还可以在法国待2年多。2年多够用了！在这两年中我能挣多少钱呢？一年就算挣一百万欧元吧，两年两百万欧元。我用两年时间赚到两百万欧元，这应该算是奇迹了吧？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你要想挣到两百万欧元，我看你得需要100年时间。你做不到，绝大多数法国人也做不到。里尔大学的教授年薪最高的不过6万欧元，他们要想挣到两百万欧元，就得工作30多年。我这不是胡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梁晓秀也停了下来，看宋福禄的反应。宋福禄气得直跺脚，梁晓秀分明是在侮辱他，奚落他，耍笑他。

    梁晓秀继续说：“我拿着两百万欧元回国，换成两千万人民币，你说我能用那笔钱干成多少事！能干太多事了！我为乡亲们做好事，改善他们的生活，这不是很好嘛！我不是贪财的人，我留下100万人民币，就足够我们家生活一辈子了。我何必非要在法国呆着呢？”

    梁晓秀不在乎回国，宋福禄就说他有办法切断梁晓秀的财路：注销快餐店。

    “这是你的杀手锏吧？”梁晓秀笑呵呵地问道。

    宋福禄瞪着梁晓秀，直喘粗气。

    “宋福禄，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其实你没那么高。我如果想留在法国，我有很多办法。我的居留到期后，假如我愿意，我还可以继续办理居留延期手续。我已经咨询过了，你没想到吧？我再办理三年期的居留，我住满5年后，假设我愿意的话，我就可以申请法国国籍了。我当然还有别的办法，比如和别人结婚。总之，我的选折太多了。你难不倒我。”

    宋福禄便说，他可以动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比如营业执照。梁晓秀没有执照，她就没法卖卷饼。宋代卷饼的注册用的是宋福禄的名字，宋氏快餐店的主人也是宋福禄。

    梁晓秀笑得更欢了，她说：“宋福禄，我看你的智商有问题。注册的事更好办。我可以重新注册一家店，叫粱氏快餐店，用不了二个星期就能注册下来。卷饼的发明人是我，而不是你。你有卷饼配方吗？你没有。你想好了，你要注销随时都可以注销，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我自己注册，这样更省事。我这样回答你，总可以了吧？”

    “梁晓秀，我要和你打官司！”宋福禄有点狗急跳墙的架势了。

    “那你可得想好了。打官司需要花钱，你有钱吗？这是其一。其二，你能打赢什么官司呢？”

    宋福禄开始退让了，说：“晓秀，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并没有恶意。”

    “宋福禄，你即使想鱼死网破，我都不在乎。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并不要抱任何幻想，老实卖你的卷饼吧！”

    梁晓秀起身，作出送客的样子，宋福禄乖乖地站起来离开了咖啡馆

 第八十二章 晓秀怀孕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梁晓秀和宋福禄分居已经两个月了。

    分居第二个月，梁晓秀发现她没来例假，她想她可能真的怀孕了。她和宋福禄结婚后，只同房5天，那5天中的某一次她怀了孕。她当时推测她有可能怀上了孩子，但她还不敢肯定；现在几乎敢肯定她怀孕了。

    那一年她才19岁，成了真正的女人：怀了孕就要当妈妈了。

    梁晓秀过去一直认为，女人不生孩子，就不叫女人；女人嫁男人，就得为男人生孩子，至于爱情，那是另一回事。她过去没有感觉是否爱宋福禄，现在更没有爱的感觉。他们的结合是在特定年代，完全出于生存需要而促成的，根本谈不上什么爱情。她有些文化，内心深处还有一种爱情的幻想；宋福禄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他只知道娶媳妇生儿育女，过日子。

    不管怎么说，她的体内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她肚子里的婴儿就是她的亲骨肉，是她繁衍的后代，是她生命的延续。

    怀了孕，她就得改变原来的生活计划。

    她原以为如果没怀上孩子，她就先和宋福禄分居一年，期间把他彻底改造过来；倘若一年还改造不过来他，那她可以考虑其他方案，甚至离婚。

    结婚是大事，女人能嫁给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梁晓秀当初来法国时，身无分文，一贫如洗，没有挑选余地，只能将就。她当初对宋福禄的印象谈不上有多好，但也谈不上有多差，就觉得那个男人命里注定就是她的丈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济条件的改善，特别是她赚到大钱后，她对宋福禄有了新的认识，开始重新评价他。她总觉得他不陪她。与她相比，他身上有许多缺点与毛病，而且是不可原谅的缺点和毛病。

    男人找女人，在任何时代都看重女人的相貌；女人找男人，其实也看重相貌。男人和女人的审美观不一样。在梁晓秀看来，宋福禄的身高就不合格：他才1.6米，比她还矮2公分。两人站在一起，一看她就比他高。她甚至都不敢穿高跟鞋；如果穿上高跟鞋，她比他高出一大块儿，看起来更不协调了。她心中理想的丈夫是高大英武帅气的男人，宋福禄与她心中想象的男人相比差得太远了。

    宋福禄虽然个子不高，但心眼多，还有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情结。他认为他娶了媳妇，媳妇就得听他的，按他的意志行事；他是一家之主，他必须说了算数。这一点梁晓秀忍受不了。在她看来，男人和女人，哪个有本事，另一个就得听有本事的人。他们俩相比，她当然远远超过他，所以他就得听她的；但宋福禄并不听她的，总是自以为是，总想指挥她。他骨子里自认为他要比她更胜一筹。

    最让她忍受不了的是，宋福禄对金钱的态度。他把所有的钱都据为已有，整天捂着，一毛不拔。梁晓秀要用钱，就得请示宋福禄，得到他的许可后才能用钱，而且也不敢大手大脚地花钱。此外，她没有自己的私房钱，这让她更受不了。倘若她没挣到钱，她也不会感到委屈，但问题是那些钱是她挣的，而宋福禄却以保管钱的名义独占了那些钱。

    这就是梁晓秀和宋福禄翻脸分居的原因。

    梁晓秀虽然没来例假，但一点孕前反应都没有，她想再等一个月，如果还没有例假，她就到医院检查。

    梁晓秀感觉那一阵时间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她依然没来例假，而且还有了孕前反应：呕吐。

    她当时住到妮娜家时，就考虑到将来生孩子方便，可以得到妮娜的照料。

    梁晓秀和妮娜说，她可能怀孕了，她想请妮娜陪她到医院检查一下。

    妮娜说，她妹妹恰好在里尔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当妇产科医生，她带梁晓秀到医学院附属医院做检查，那里的妇产科是里尔市最好的产科。

    妮娜和她妹妹联系好后，带着梁晓秀去医院妇产科做检查。梁晓秀第一次到法国医院，感觉医院很现代又很神秘。妮娜的妹妹给她做了检查，并让她做了化验，化验结果要在第二天出来。

    第二天，妮娜陪着梁晓秀到医院取化验单。化验单显示梁晓秀确实怀孕了。医生说，她怀孕已经快三个月了，预产期在12月。

    妮娜祝贺梁晓秀怀孕，说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宋福禄：他要当爸爸了。

    梁晓秀说现在还不能通知宋福禄，她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她那样说，是出于无奈，她和宋福禄闹矛盾的情况，妮娜并不知情。

    妮娜觉得中国人真是奇怪：妻子到医院检查，丈夫都不陪着；妻子怀孕了，又不在第一时间通知丈夫。这对年轻的中国夫妇是怎么想的呢？中国人真是不可思议！

    梁晓秀想了三天，决定把怀孕的事告诉宋福禄。

 第八十三章 福禄兴奋

    梁晓秀想：怀孕是大事，她必须告诉宋福禄，一来看看宋福禄的反应，二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她还拿不准今后怎么和宋福禄相处，她想先探探情况。

    她给宋福禄打电话，让他到妮娜家找她，说有事通知他。

    宋福禄接到电话，首先想到梁晓秀要和他离婚了。他们分居已经快三个月了，梁晓秀对他始终冷谈，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他想梁晓秀如果提出和他离婚，他不能立即同意，他要尽量拖时间；如果实在拖不过去，他再见机行事。

    宋福禄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妮娜家，妮娜开的门，她很神秘地一笑，把他领到小阁楼上，带到梁晓秀房间门口，说梁晓秀正在等着他呢。

    自从他们分居以来，宋福禄第一次到梁晓秀的房间来，感觉还有点紧张。他轻轻推开门，看到梁晓秀坐在床上，身子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被子，她的脸似乎还有点浮肿，他心想她病了？他关心地说：“你瘦了，晓秀。”

    梁晓秀正了一下身，把头发往面庞两边优雅地捋了一下，然后指着床边的一张椅子让他坐下。她抬头看了一眼宋福禄，发现他这两个多月瘦了不少，但精神还可以，没有萎靡不振的样子。

    宋福禄看着坐在床上的梁晓秀，忽然感觉陌生了，她是他妻子吗？她要和他说什么呢？离婚？如果是那样，他怎么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他们会不会争吵不休？他现在对梁晓秀很打醋，知道惹不起她。

    两人象陌生人一样，相互打量，相互观察，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梁晓秀才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吧。”宋福禄紧紧盯着梁晓秀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非常有神，又大又漂亮。他过去没注意到她的眼睛那么好看。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她要说什么事，但那是肯定重要，否则她不会专门约他过来谈。

    她慢慢说：“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事，我想自行解决。可是想来想去，我还得和你说，因为这件事涉及到我们两个人，我无权擅自决定，我得告诉你一声。”

    宋福禄猜不到梁晓秀到底要说什么事，她表情那么严肃、沉重。看来，她是要离婚了。这一刻终于到了！躲是躲不过去了，怎么办呢？他焦急不安。

    宋福禄不敢抬头看梁晓秀，梁晓秀便没有立即说什么事。她一直在观察宋福禄的表情，看看他这两个多月发生了多大变化。

    两人都沉默着。

    “晓秀，到底什么事呀？”宋福禄沉不住气了，他想尽快知道梁晓秀要想告诉他什么事。

    “我怀孕了。”

    她的声音很低，宋福禄居然没听清出她说了什么话。

    “你说什么，晓秀？我没听清楚。”

    梁晓秀又重复了一遍：“我怀孕了。”她说这话时表情安详，但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红晕，眼睛始终看着宋福禄的眼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晓秀。”

    宋福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他听错了。他脑子里反复想着一个词：怀孕。她说她怀孕了，那就是说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们新婚同居5天，他难道真的在那5天中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那个孩子就是他儿子，他把儿子的名字都给起好了，叫宋大海。

    新婚的情景原本早已消失，此刻突然显现在他眼前……那是激情四射的夜晚……他感觉仿佛在做梦一般。

    “我怀孕了，我怀上了你的孩子。”她的声音虽然还是不高，但却很清楚；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安详，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痛苦。

    沉默，沉默，万籁俱寂。

    过了好长时间，宋福禄才缓过神来问梁晓秀，她是否肯定怀孕了。他还不敢相信那是真事。梁晓秀那句话的分量太重了，重得几乎把他压垮了。

    “我到里尔大学的附属医院做了检查，这是化验单子。你看看吧。”

    她把化验单递给宋福禄，宋福禄看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他根本看不懂化验单，只是想这个单子准确吗？这就证明梁晓秀怀孕了？

    梁晓秀说化验单最准确，她确实怀孕了。

    宋福禄惊呆了，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脑子一片空白。梁晓秀怀孕了，她把他叫来告诉他这件事，这说明她心里还有他，他们还有和解的希望。如果是那样，那他就太幸福了！是儿子解救了他，使他又获得了新生！

    他思绪万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眼里有了泪水，那是喜悦的泪水，兴奋的泪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一切梁晓秀都看在眼里。她看到他落泪了，知道那泪水的含义是什么。

    “你还不抱抱我吗，福禄？”她情不自禁地说，张开了双手。那一刻她忽然恢复了女人的本能，就想让自己的丈夫拥抱自己，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宋福禄恍然大悟，他受宠若惊，紧紧搂住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心脏在轻轻地跳动着。他们现在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一个孩子，两个大人，一家三口人了。他们将来还要生孩子，家庭人口会越来越多，那时才能称之为人丁兴旺。他忽然间又看到了美满幸福的家庭。

    梁晓秀安静地躺在丈夫的怀里，宋福禄把妻子楼在怀里，两个人没有说话，就算和好如初了。

    梁晓秀觉得此刻没必要再说什么，他们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就想那么安静地躺着。

    宋福禄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了，梁晓秀主动让他拥抱，那就说明她和他和解了。这一切变化都是因为她怀孕带来的，也就是孩子带来的。这个孩子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两人就那么默默地坐了一个小时，一句话也没有。

 第八十四章 幸福啊，幸福！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妮娜上楼叫梁晓秀吃晚饭，还说让宋先生也留下一起吃完饭。她想为这对年轻夫妇有了孩子庆祝一下。

    梁晓秀说，她要和宋福禄出去吃晚饭。她有太多的话要和宋福禄单独说，在妮娜家吃饭不方便说。

    他们来到校外一家西餐馆，梁晓秀来过几次那家餐馆，感觉饭菜做得不错。他们坐定后，梁晓秀点了两瓶上等波尔多红酒，说他们要好好庆祝一番。

    “晓秀，我们是得好好庆祝一下。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宋福禄心情大好，感觉非常幸福。他的儿子就在梁晓秀肚子里，再有几个月儿子就将降临人世间，他从此就有了儿子，他就要当父亲了。这是多大的幸福啊！

    “福禄，我也有好多话要和你说。我想先问你一句：你现在感觉如何？”

    “幸福啊，幸福！”

    宋福禄一句幸福就表达了他的全部想法，梁晓秀听了大为感动。他说得有道理，此刻只能用幸福两个字表白他们的心情。宋福禄31岁得子，他当然高兴异常了；梁晓秀19岁怀孕，在年底就要当妈妈了，她也高兴，她甚至忽然间有了一种母爱。

    他们都没想到他们肉体的结合孕育出了一个新的生命。梁晓秀肚子里的那个婴儿就是他们的亲骨肉，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梁晓秀当时还怀疑宋福禄是否具有男人的功能，现在证明他是一个健康健全的男人，是他让她怀上了孩子。

    她回想宋福禄当时毛毛糙糙，什么也不懂，她那时还偷偷伤心落泪，认为自己嫁错了人呢。

    宋福禄也问梁晓秀，她此刻有什么感受。

    梁晓秀温柔地说：“这叫金石为开。”

    她说“金石为开”这四个字时眼里有了泪水。宋福禄原始的男人功能被压抑得麻木了，是她梁晓秀开发了他男人的功能，使他成了一个男人。她想到这些往事，眼里的泪水不知不觉留了下来。

    宋福禄看了大为感动，他这才似乎明白女人的心，母性的伟大。

    “金石为开？”宋福禄咋在心里反复念道这四个字，所谓金石为开就是他们创造了新的生命。

    梁晓秀解释说，金石为开，就是铁树开花的意思。宋福禄原来不懂男女之事，是她启发、开发了他男人的本能，使他成为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梁晓秀看着宋福禄发呆的样子说。

    “相信，我相信。我原来确实什么都不懂，我总以为男人和女在一个被窝里躺着就能生孩子，哪知道还有那么多复杂的事呀！”他的表情丰富，让人看了只想笑。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单纯的男人。

    接下来，梁晓秀和宋福禄说正事。她说年底她就要生孩子，他们现在就得做好准备工作。宋福禄马上说，他一切都听梁晓秀的，只要她作出安排，他就会执行。

    “你也得拿一件，福禄，”她嗔怪道，“生孩子是两人的事。”

    宋福禄想了想说：“我们是否需要搬家？换一个地方住？”

    “拿到没必要，在妮娜家住最适合养身体。妮娜的妹妹就是妇产科医生，她到时候会给我接生。在她家住对我们很方便。”

    “你的主意正，我听你的，晓秀。”宋福禄还在想：梁晓秀住在这里，会不会也让他过来住呢？他们虽然和解了，但梁晓秀怀孕了，他不知道是否还可以和她同房，同时又不敢有那种奢望。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他不说出自己的想法，梁晓秀也不问他。她在等着他说想法。他从她的眼神看出，她希望他说出他的想法。

    他试探着问道：“晓秀，你怀孕了，我是否搬过来住？这样我可以照料你。”

    他不知道他说的话是否得体，呆呆地看着梁晓秀的反应。

    “看你说，你是孩子的父亲，你不来照顾我，谁来照顾我呀？”

    梁晓秀的回答想给宋福禄吃了定心丸，他感觉她已经接受了他，这使得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思考。是啊，他将当爸爸了，他有太多的事要做。首先，他要把卖卷饼的工作全部承担下来，不再让梁晓秀操心，让她安心养身体；其次，他要听梁晓秀的话，从此再不和她争吵了。生孩子是大事，他绝不能在这期间惹她生气，相反，他要逗她开心、快乐，高高兴兴迎接新生婴儿；最后，他要借这个天赐良机，好好哄她，和她建立和谐的夫妻关系。

    他激动地说，他原以为梁晓秀从今以后就不理睬他了，没想到她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会把握这个机会，和梁晓秀过幸福的生活。

    “那就喝酒吧！”梁晓秀欢快地说。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晓秀，我真幸福！”宋福禄脱口而出。

    “你又说错话了，福禄！不只是你幸福，而是我们都幸福！”梁晓秀嗔怪道。

 第八十五章 夫妻和解

    每一对夫妻在生活中都不可避免会吵架，会闹矛盾；有的夫妻因吵架而最终导致分手，有的夫妻则能安全度过吵架期，最终和解，过上和谐的生活。梁晓秀和宋福禄便属于后者：他们和解了，和好如初。

    梁晓秀的想法很现实：任何一对夫妻的生活都不是完美无缺、十全十美的，总会有不顺心的事，总会有某种遗憾，只要不是根本性的原则问题，夫妻之间就可以调和，夫妻就可以在一起生活下去。她在看到宋福禄的缺点的同时，也看到了他的许多优点，认为他的优点胜过他的缺点。人无完人，宋福禄总体上看，还是一个好丈夫。

    宋福禄在两个月的分居生活中，做了彻底反省，意识到他过去做的事不对头，而且做过了头。梁晓秀挣了那么多钱，他每月只给她500欧元零花钱，她当然不高兴了。他们是一家人，就让梁晓秀管钱，钱也有他一份，他何必非要自己把着钱呢？他确实伤害了梁晓秀，他应该加以改正。这个家不能没有梁晓秀，他绝不能离开梁晓秀。他们目前的生活进入了大转折时期：梁晓秀已经怀孕三个月，她将在年底生孩子，家里将新添一口人。这是大事，他站在梁晓秀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眼下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为梁晓秀营造和谐、友善、温馨的生活环境，让她踏实地生活，顺顺当当把孩子生下来。

    他们和解的当天晚上，梁晓秀就让宋福禄搬到妮娜家，和她住在一起。梁晓秀租的阁楼一共有两间房，梁晓秀开玩笑说，宋福禄表现好的时候，她就允许他和她住一个房间；表现不好时，他就得住另一个房间。宋福禄也开玩笑说，为了住到梁晓秀的房间里，他要天天表现得好，让梁晓秀挑不出毛病。

    他们要做的事很多，梁晓秀说他们要一件一件做，把每一件事都做好。经济上有了保障，他们就应该过得体面一些，不能再像过去那么寒酸了。他们也是人，他们至少应该过得和老外的生活水平一样。

    宋福禄说，不管做什么事，他都听梁晓秀的，她指东，他绝不往西走。

    梁晓秀便说，她不会那么独断专行，那么不讲道理。她说的正确，宋福禄就听；她说的不对，宋福禄必须纠正。这样夫妻才能过上和谐的生活，正确的生活。她也不是完人，她也会犯错误，宋福禄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替她把关，不让她犯错误。

    宋福禄直点头，说他没想到她那么开通，那么通情达理。梁晓秀话说的明白，他心里更清楚以后该怎么办了。

    梁晓秀神秘地一笑，说：“福禄，我决定送给你一件大礼。”

    “什么大礼？”他还以为梁晓秀当天晚上就会让他进她被窝呢，心里又说出的高兴。他两个多月没过夫妻生活了，又开始想那事了。

    “我的大礼是：一辆汽车。”

    宋福禄激动地问，她怎么想起来要送他汽车呢。

    她对宋福禄说：“福禄，我们的收入很多了，我们的生活也要做相应的调整。我看家里先买一辆汽车吧，你那辆二手车也该退役了。你一直想买一辆奥迪车，你就在这个星期把车买了。”

    宋福禄欣喜若狂，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即将拥有一辆奥迪车。生活变化真快：梁晓秀到法国刚一年，他们的生活就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二天，宋福禄就和梁晓秀到车行看车。他看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奥迪a6，车价3.5万欧元。梁晓秀当即拍板买下了那辆车。车行说一个星期后提货。

    从车行出来，宋福禄高兴得手足舞蹈，像一个大孩子。他到法国9年后，终于有了一辆新车，而且还是奥迪车。在那个年代，一般法国人很少买德国车，奥迪车属于高档车，一般老百姓还买不起。而他，一个中国人，即将拥有一辆高档车，他当然自豪了。

    梁晓秀那时刚拿到驾驶证，正好可以让宋福禄陪她上路练车。

    他们提车的当天上午9点钟，宋福禄就带着梁晓秀开车兜风，他一直把车开到里尔郊外。那是5月份，法国最好的季节，到处是绿色，树木、鲜花、绿草、小溪，一幅幅郊外的美景映入他们的视线中。

    宋福禄把车停在里尔郊外的一片林中，下车和梁晓秀在树林里散步。

    他们难得有时间在郊外林中散步，两人的心情特别好。梁晓秀说，她手头已经有了40多万欧元，下一步他们就要考虑买一栋带花园的小楼，最好在孩子出生前把房子买下来。他们也要过过法国人过得那种生活。

    宋福禄提出了相反的意见，梁晓秀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同意买房子。

    宋福禄解释说，他不是不同意买房，而是不应该急于买房，他们可以暂时还住在妮娜家。买房是大事，一定要慎重。他们卖卷饼才4个多月，一买房肯定会引起税务部门的注意，万一被税务人员盯上，他们可就麻烦大了。他们本来就避税，一旦被查，那就很有可能倾家荡产。他们上的税极少，一份卷饼只上0.01欧元的税，卖10万份卷饼，只上1000欧元的税，而他们却能从10万卷饼中赚到30万欧元的利润。如果税务人员知道他们有那么大的利润，至少会罚款20万欧元。一年按卖60万份卷饼计算，他们的收入高达180万欧元，如果实打实地上税，他们就得上70多万欧元的税。所以，他们一定要谨慎，万分小心，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他建议孩子生下来的第二年他们再买房，而且必须通过银行贷款买房。40万欧元的房子，他们交20%的首付款，即8万欧元，其余的钱全部贷款，贷款期限20年，年利率6%，他们按月还款，一年大约还1.9万欧元的利息。

    梁晓秀说，他们没必要给银行付那么多的利息。一年付1.9万欧元的利息，20年就付近40万欧元的利息，那样太亏了。

    宋福禄一笑，说：“该付的利息就得付，不能为了省钱蒙受更大的损失。表面看来，他们吃亏了，实际上他们占了便宜。一年给银行付1.9万欧元的利息，总比交给税务部门80万欧元的税要划算。他们虽说是合理避税，但事实上，严格说来，一旦被查，他们就得交税。税是做生意的最大敌人，倘若他们按40%的税收交税，他们一半的钱就得被人家拿走。”

    梁晓秀说，宋福禄说得有道理，他们已经做到了合理避税，不能再让人察觉他们交的税不足。她同意第二年再买房，也同意贷款买房。

    她说：“福禄，你的建议非常好，非常及时，我还懂税务的事，没想到那么严重。我们挣点钱不容易，当然不能让老外给拿走了。”

    宋福禄便说：“晓秀，你记住：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露富，千万不能让老外发现我们赚了大钱。我们如果今年就买房，妮娜都会怀疑我们赚到了大钱。我们一直对外说，一份卷饼的利润只有1欧元，我们赚不到多少钱。”

    “福禄，你的提醒很好，我记住了。”

    “你丈夫还是有点用吧？”宋福禄调侃道，他又说：“你以为我会年年还银行的利息呀？不会的。我们贷款20年，但我会在三年内把全部贷款都还清，那时就不会引起税务人员的注意了。这样算下来，我们等于多给银行6万欧元，就权当交税了吧。”

    “福禄，你脑子真好使，能想到那么多好主意。”

    “我们给银行的利息，其实就是一种掩护，掩护我们的收入。人家知道我们贷款买房，就不会怀疑我们的收入了。这叫一举两得。”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那招儿绝对管用，对付老外绰绰有余。

    “晓秀，你看你丈夫还是有点用吧？”

    “何止是有用呢？我丈夫就是我的主心骨，他说的话有道理，我就听，而且还得按他的意见办。福禄，我不是四六不懂的人，我是开明的、知书达理的人。”

    夫妻俩和解后，宋福禄心情大好，情绪高涨，每天除了卖卷饼之外，还负责给梁晓秀做三顿饭。他说，他们是中国人，不能总吃妮娜做的西餐，他要用中餐调理梁晓秀的身体。这样一来，妮娜家每天做两种饭：宋福禄做中餐，妮娜做西餐，他们各吃各的，妮娜家成了东西方饮食的典范。

    梁晓秀和宋福禄和好如初，他们的日子过得相当安逸、快乐。

 第八十六章 晓秀生子

    在梁晓秀怀孕期间，宋福禄经常把一句话挂在耳边：和为贵。他说做生意要提倡和为贵，做夫妻也要提倡和为贵。和能生财，和也能生夫妻之情。

    梁晓秀便说他们过去闹矛盾，那是夫妻之间的正常情况，并不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从今往后，他们不会有大矛盾了，他们会过平安和谐的生活。

    梁晓秀现在让宋福禄睡在她的房间，但宋福禄很自觉，从来不提出同床的要求，他在梁晓秀床边支了一张简易床。他觉得能睡在梁晓秀身边就很幸福了。

    梁晓秀也不说让他上床，她担心宋福禄上床做那事，有可能影响到孩子。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不能有任何闪失。她把她的担忧告诉了宋福禄。

    宋福禄说：“晓秀，你不要多想，我不是那么没出息的男人。我虽然非常想那事，但我有自制力，我能克制。孩子要紧，我不能因为自己痛快而把孩子给弄出麻烦来。”

    梁晓秀挺感动，宋福禄通情达理，一点也不想勉强她做那事。生孩子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她非常小心，不敢有任何大意。

    宋福禄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有一项“活动”：轻轻靠着梁晓秀的肚子倾听婴儿的动静。孩子还没有完全成型，梁晓秀的肚子不过刚刚鼓出了一个小包。宋福禄非常好奇，总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孩子在肚子里怎么呼吸？憋不憋？孩子吃什么？难道在肚子里也能吃奶？他的问题梁晓秀也回答不了，但她却喜欢宋福禄提那样古怪的问题。

    梁晓秀每个月到医院检查一次，每次宋福禄都陪着去医院。妮娜看到这对夫妻恩恩爱爱的样子，便对儿子穆尔说，她原来还以为中国人没有夫妻感情，只知道挣钱，但通过梁晓秀和宋福禄，她才知道中国人也像法国人一样，有夫妻感情，而且感情还挺深。

    宋福禄对梁晓秀的照顾做到了无微不至，她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他都做了规定。他说梁晓秀将要生的孩子是宋大海，不是一般的孩子，必须得到最好的关照。他即使工作再忙，一回到家就不让梁晓秀干活，就她在床上躺着养胎。他把所有的活儿都承担下来，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吃饭外，他都在干活，几乎没有一点空闲时间。

    这一切都是为了梁晓秀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梁晓秀的预产期在12月份，孩子在一天长大，梁晓秀的肚子终于鼓了起来。

    梁晓秀看到自己的大肚子分外高兴：孩子快出生了，她就要当妈妈了。当了妈妈她就成了真正的大人了。

    宋福禄每天看着梁晓秀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心里有说不出多高兴。他当爸爸的日子指日可待：孩子一出生，他就是孩子的爸爸了。

    在那些天，宋福禄过得非常开心：生意赚钱，妻子有孕，两件大事都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大事，他一边挣着钱，一边盼望着孩子的出生。想着即将出生的孩子，他心潮澎湃，激动万分。想当年他不过是一个穷小子，而如今他娶了媳妇，又快要有儿子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的事业和他的家庭都令他十二分地满意，他肩上的担子虽然重，但有了梁晓秀这样的好媳妇，他什么都不愁了。

    家庭就是希望，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家庭上，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意思，越来越有劲。一想到他过去对梁晓秀那么吝啬，他就感到惭愧，觉得他自己不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梁晓秀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拿得起来，放得下。

    宋福禄在忙乎着的时候，梁晓秀也没闲着，她给孩子做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还给孩子买了婴儿床和婴儿小推车，她以后也要象法国女人那样用婴儿小推车推着孩子到外边嗮太阳，散步，让孩子从小就呼吸新鲜空气，接触大自然。

    在医院检查了一次，孩子都正常。妮娜的妹妹非常负责，她告诉梁晓秀孩子胎位正常，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那一段时间，梁晓秀忽然觉得肚子中的孩子或许是女孩。她和宋福禄说，她不敢保证孩子是男孩，或许还是女孩呢，让他有一个思想准备。

    宋福禄哈哈大笑，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肯定是男孩，他敢打保票。梁晓秀问他为什么那么肯定。他说他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结了婚，第一个孩子若是女孩，那他就不叫宋福禄了。

    “你那么有信心？”梁晓秀问道。

    “我和你说，我敢和你打赌。你敢不敢？”

    “打什么赌？”

    “如果是女孩，从此我就不上你被窝了！”

    梁晓秀大笑不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福禄又说：“如果是男孩，那你就得让我天天上你被窝。你看这个赌，你敢打吗？”

    梁晓秀还是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晓秀？”

    “我笑你太有意思了。我如果生的是女孩，你就不进我被窝了？如果那样，你还怎么要儿子呢？就只要一个女儿？”

    “我是在打赌，我肯定能赢。”

    “照你这么说，我以后就得每天让你进我被窝，我可不敢和你打这个赌。”

    “我就知道你不敢打赌。”

    “我不是不敢，我是觉得没有意义。我们的生活步入正轨后，我天天让你上我被窝。这回你满意了吧？”

    “那你说的生活走上正轨，是具体指的什么？”

    “就是生完孩子后呀。那时你就可以进我被窝了。你不是还想要第二个儿子吗？”

    梁晓秀的暗示让宋福禄激动万分，他怎么竟然忘了二儿子呢？二儿子的名字他也早就起好了，就叫宋大山。老大叫宋大海，老二叫宋大山，一个大海，一个大山，一山一海，那他可就该过神仙般的日子了。

    梁晓秀说，收获的季节即将到来。他们忙碌了一年，种下的果树总得开花结果。她的每句话都有暗示意义，她实际上在说：他们结了婚，就要生孩子，生得越多越好。第一个孩子还没生，她就想到了第二个孩子，甚至还想到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孩子。她想生两个儿子，三个姑娘。

    那些天他们天天说生孩子的事，宋福禄说老二是男孩，老三也是男孩，老四老五才是女孩。

    梁晓秀撒娇地说：“你要那么多儿子干什么呀？你就不喜欢女儿？女儿才是爸爸的小棉袄，你不知道吗？”

    “我要的是劳动力。你想想看：三个大儿子站到一块儿多威风，能干多少活儿！至于女儿吗？她们干不了什么大事，早晚得嫁人，他们孩子将来也不姓宋。”

    “你这是偏见！我就是女人，我难道不能干？”

    梁晓秀一瞪眼，宋福禄慌了，他以为梁晓秀又要大发雷霆，给他脸色看呢。他赶紧讨好说，梁晓秀是独一无二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梁晓秀了，即使他们的女儿也达不到梁晓秀那么高的水平。

    梁晓秀说：“福禄，你错了。你不要忘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们正因为是梁晓秀的女儿，所以才更出众更出色。”

    转眼到了11月份，产科医生说，梁晓秀有可能提前生，让她做好准备，一旦有预兆，立即到医院。

    梁晓秀和宋福禄更小心了。宋福禄想：这生孩子还真麻烦，不能确定准确的日期，这样干等着，搅得他坐立不安，睡不着觉，甚至连饭都吃不了。

    12月初，医生让梁晓秀住进了医院，宋福禄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七章 晓秀难产

    孕妇的病房分为一等、二等、三等三个档次，宋福禄为梁晓秀要了一等病房，每天房费高达300欧元。一等病房的条件非常好，是一个小套间：里间有一张床，两个单人扶手沙发，一个圆茶几，茶几上有一瓶鲜花。病房有两扇窗户，窗户上挂着白色纱帘，房间看起来非常温馨。外间是会客室，有一张餐桌，一个洗手间，一个衣帽间，四把椅子。

    梁晓秀住院后，宋福禄更忙了。他白天工作，晚上陪床，忙得不亦说乎。梁晓秀吃不惯医院的饭菜，宋福禄就每天给她做饭，按时送到医院。

    妮娜全力以赴地照顾梁晓秀，宋福禄不在时，她承担了护理梁晓秀的任务，白天都在医院陪着梁晓秀。

    梁晓秀的预产期已经到了，可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梁晓秀非常着急。她要行使母亲的责任，但孩子就是不肯从她肚子里出来。宋福禄更着急，他要履行父亲的职责，承担父亲的义务，可是他的儿子宋大海似乎成心和他捣乱，就是不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

    梁晓秀每天都在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大海呀，我的儿子，你快点出来吧！

    宋福禄也呼唤儿子：儿子呀，你不要让你爸爸妈妈再等了，你赶快出来吧！

    夫妇俩焦急地等待着孩子出生，孩子却和他们玩起了游戏，似乎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

    预产期过了5天，孩子依然没动静。

    宋福禄便开始埋怨法国产科医生，和梁晓秀说老外医生都是饭桶，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说明她们的医疗技术不行。孩子该生了，却生不出来，这不是晓秀的责任，这是妇科医生的责任！如果是中国妇科医生，早就让孩子生出来了。在他看来，生孩子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梁晓秀就是生不出来。

    梁晓秀也觉得奇怪，她在国内时曾听人说过，年龄越小，生孩子越容易。她那年才19岁，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就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偏偏生不下来。她百思不解。

    宋福禄问医生，梁晓秀过了预产期为什么还不能生孩子，医生说有些产妇的情况特殊，梁晓秀就属于特例。他们准备再等三天，如果梁晓秀还不生，他们就准备给她做剖腹产手术。

    宋福禄不懂什么叫剖腹产，当时就拒绝了医生，说中国人生孩子没有做手术的，医生绝不能给梁晓秀做手术。医生反复解释说，他们只能再等三天，梁晓秀如果还不生，他们只好剖腹取出孩子。宋福禄坚持说，他妻子三天后如果生不下来，他们还要继续等，直到梁晓秀把孩子生下来；至于手术，免谈。

    宋福禄把医生的话告诉了梁晓秀，说他已经拒绝了做剖腹产手术。他的理由很简单：老外医术不行，她们做手术有可能给做坏了。

    梁晓秀也不同意做剖腹产手术。她才19岁，虽说是头胎，但也不至于生不出孩子呀，为什么非要做手术呢？剖腹就意味着在肚子上留下刀口，她可不愿意在肚子上留下刀口；但她现在却一筹莫展，无能为力。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和她叫上了劲，死活不肯出来。

    宋福禄私下找妮娜的妹妹咨询，问她梁晓秀为什么迟迟生不出来孩子。妮娜妹妹说，据她的经验，预产期过5天还算正常，但过8天就不算正常了，所以她们要再等三天。

    宋福禄问：“三天后，如果还没动静，你们有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得实施剖腹产手术，那是唯一的办法。”

    宋福禄再次明确表示：他们不同意做剖腹产手术。梁晓秀能够自然分娩，只是时间问题。妮娜妹妹说，过几天她们要请几个医生会诊一下，看看梁晓秀为什么在过了预产期那么长时间还生不出孩子。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晓秀，我和妮娜妹妹咨询了，她说预产期过5天还算正常，但过8天就不正常了。过了8天，她们就想给你做剖腹产手术，我拒绝了。”

    “你做得对，我也不同意做手术。我什么事也没有，她们凭什么给我做手术？再说，老外都笨手笨脚的，她们万一给我做坏了怎么办？”

    “所以你还得和医生说一遍你的态度：坚决不做手术。”

    梁晓秀确实很独特，她向医生明确表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不经她本人的同意，他们决不能给她做剖腹产手术。为了孩子，她心甘情愿地等待，她相信她能自然分娩。

    梁晓秀的情况在妇科病房成了特列，那几天几个法国医生便私下说，这两个中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怎么就不相信医生呢？怎么就不相信医学呢？法国好多产妇都愿意做剖腹手术，那样会减少生孩子的痛苦，而且还没风险；但他们无论如何说服不了梁晓秀和宋福禄。

    第七天，几个医生给梁晓秀做了会诊，会诊意见是做剖腹产手术。妇科主任委托妮娜的妹妹和梁晓秀谈手术的事。

    妮娜妹妹问她姐姐，她对那两个中国人是否了解，希望她能从中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同意医院的方案。妮娜说，她虽然和两个中国人很熟悉，但对他们的了解还很有限，他们想什么，她根本就说不清。不过她可以试试。

    于是妮娜在那天晚上来到病房，给梁晓秀和宋福禄做工作。

    她说：“梁小姐，宋先生，我妹妹委托我转告你们，院方只能再等一天，也就是等到后天。如果梁小姐还不能生，那么他们就得采取剖腹产手术，把孩子接出来。我妹妹说，你们一直不同意做手术，所以让我劝劝你们。在法国做剖腹产手术，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你们不必多虑。”

    梁晓秀态度很坚决，说：“请你转告你妹妹：我不同意做手术；我要继续等下去，我会自然分娩。”

    宋福禄再次强调：未经他们同意，医生绝不能给梁晓秀做手术。

    妮娜问他们为什么不同意手术，他们有什么顾虑。

    梁晓秀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做手术呢？这件事我不想再重复了。”

    宋福禄说：“梁小姐可以自然分娩，医生为什么坚持要给她做剖腹产手术呢？我们不理解。”

    妮娜只好把他们的意见转告给她妹妹，她妹妹说，种种迹象表明：梁晓秀在第八天还不会生，她们已经确诊：梁晓秀是难产。

    妮娜告诉宋福禄，梁晓秀第二天还不会生，他白天去忙生意，她负责照料梁晓秀，如果有什么事，她会及时给他打电话。

    宋福禄在快餐店、在学生食堂，无论在哪里卖卷饼，总惦记着电话。第八天一天，他没接到妮娜的电话。晚上下班后，他到了病房，看到梁晓秀状况挺好，心里就踏实了。

    梁晓秀一直安慰他说，她不会有什么事，他不必担惊受怕。生孩子不过是女人要经历的一件事，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就耐心等待，孩子总会生下来。

    第九天，几个医生又给梁晓秀做了一次会诊，一致认为梁晓秀是难产，必须立即做剖腹产手术，否则不利于孕妇和婴儿。

    梁晓秀和宋福禄再次拒绝了医生的建议，于是双方僵持住了。

 第八十八章 儿子出生

    12月29日上午9点，宋福禄在快餐店卖卷饼时接到了妮娜的电话。她说梁晓秀早晨6点钟上了产床，让他赶紧到医院来。

    “好的，我现在就去。”宋福禄给皮尔斯夫妇交代了几句，就开车往医院赶，一刻也没敢耽搁。

    到了医院，他迅速赶到病房，妮娜正在病房等他呢。她说：“宋先生，梁小姐已经上了产床，估计今天要生了。你不要离开，就守在病房，万一有什么情况，医生会通知你。”

    宋福禄坐在病房等着，心却早就飞向了梁晓秀那里，他思绪万千：梁晓秀就要给他生儿子了，他的后代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儿子的处境与他们当年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

    他的思绪飞翔着，在想儿子的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一生。他活到31岁真不容易，自他懂事起，他就一直在受苦，吃不饱，穿不暖，从小就失去父母，靠讨饭活着。后来长大，不到10岁他就独自谋生，给人干杂活；再后来他在16岁时跟着堂叔到香港谋生。

    他又想到了梁晓秀，她现在是他媳妇，她将要给他生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像谁呢？像他吗？还是像她？

    时间一份一秒地跳动着，产房始终没有消息，他忐忑不安，在病房踱步。

    他忽然想起法国医生说的话：梁晓秀如果生不出来孩子，他们就给她做剖腹产手术。他担心那帮老外医生真会那么做，便冲出病房，来到产房门外打探消息。

    他想看看产房的位置。接待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她说梁晓秀还在产床上，她还没生呢。她带宋福禄来到产房门口，他看到产房门上方有四个大字：闲人免进。他便在心里嘀咕：他怎么成了闲人呢？他是孩子的父亲，梁晓秀的丈夫，他却不能进去看一眼孩子的母亲，这是什么逻辑！

    宋福禄问那护士，梁晓秀为什么还生不出来，护士说，她听医生讲梁晓秀是难产，可能要做剖腹产手术。宋福禄急了，当时就让护士进去转告医生：他们夫妇都不同意做剖腹产手术。

    他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生不出来孩子。别人生孩子都那么容易，到了她身上就变得困难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护士出来说，她已把他的意见转告给医生，医生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给梁晓秀做剖腹产。

    宋福禄问护士：“孕妇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非常着急，生怕梁晓秀出现什么意外。

    “孕妇状况还不错，精神状态很好。”护士平静地说。

    “我可以进去看她吗？”他忽然产生了要进产房的念头，他想看看那帮老外医生到底在干什么呢。

    “不行，产房不让进。”

    宋福禄觉得很不公平，老外可以随便进产房，而他作为梁晓秀的丈夫，就不能进产房看自己的妻子。他看又过了十几分钟，便催女护士再进去看看情况。

    十几分钟后，女护士出来说，孕妇还没有动静。如果有动静，里面的护士会过来告诉她。

    宋福禄看表，这时已经中午12点，梁晓秀上产床已经过了4个小时了。

    他利用这个时间向护士打听有关产妇的情况。他问护士，他们是否见过象梁晓秀这样的产妇。护士说没见过，她的情况非常特殊。她听产科医生说，他们从未见过象梁晓秀这样的孕妇：她的预产期过了9天，有了反应，上到产床4个小时还没动静。

    宋福禄什么都想到了，这时忽然想知道产房里的医生是不是都是女医生。他又问那个护士，护士说那天来的都是女医生，男医生没来。

    宋福禄一听说妇产科还有男医生，立即警觉起来，他问那个护士，妇产科为什么还有男医生。女护士说，在他们医院，产科医生中，男医生比女医生多，而且男医生的医疗技术普遍高于女医生。

    “你说的是真的吗？”宋福禄问道，他还不大相信那个女护士说的话。

    “先生，我说的是事实。”女护士平静地说。

    “可是我认为，妇科不应该有男医生，应该全部用女医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宋福禄问一句，那护士回答一句，回答很简洁，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她很安静，似乎不善言谈。

    宋福禄试探着问：“医生说没说我妻子大约什么时候生？”

    “医生说可能还得过几个小时。”

    “为什么还要等这么长时间呢？”

    “我不清楚。”

    中午12点，一个护士出来说，孕妇还没动静，医生和护士要出来吃中饭。

    宋福禄不敢离开产房门口，但护士执意让他离开，说他们有值班人员看守，一有情况就会通知他，让他回病房等着。他说，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能离开产房门口，他就要死守着，万一有什么情况，他可以及时处理。

    时间过得极慢，宋福禄总看手表，他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

    一直到下午3点钟，梁晓秀还没动静。值班人员让宋福禄先出去吃饭。宋福禄说，他妻子生不出孩子，他就不吃饭。

    梁晓秀已经在产房呆了8个小时，据护士讲她们从未见过象梁晓秀这样的产妇。宋福禄这时便想：晓秀这个人真是特殊，什么事到她身上都和别人不一样。这是什么现象呢？他没法解释。她在产房想什么呢？她的情况到底怎样？是不是真的难产呀？是不是很痛苦呀？

    “护士小姐，请你再进去看看吧。”宋福禄又催那个护士。

    “孕妇在休息，还没动静。”女护士很平静，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宋福禄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焦躁，烦闷，苦恼，恨不得立即冲进产房去看他的梁晓秀，去看他的孩子。

    他一个人待在产房门，此刻他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六神无主”，什么叫“惴惴不安”，什么叫“胆战心惊”。他开始担心梁晓秀会有什么麻烦，有什么不测；他此刻才感觉她就是他的命。

    这时他发现在产房外值班的女护士临时离开了。

    他站起来，推产房的门，但那道门从里面锁上了，他忽然警觉了。他敲门，里面没动静，他看见一个门铃，便摁下了门铃。

    过了好长时间，里面出来一个女护士，问道：“你有什么事，先生？”

    “我想进产房看看我妻子，她在里面已经呆了8个小时。”

    “我们这家医院不允许孕妇丈夫进产房。”

    “那我妻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生出孩子来？”

    “医生说下午5点钟左右她有可能生。你再等一会儿吧。”那个护士耐心地解释说。

    那时已经下午4点钟了，距离5点钟只有一个小时了。

    人说度日如年，宋福禄此刻度时如年。一个小时的时间太长了，怎么也不到。

    5点钟终于到了。宋福禄立即站起来对值班的护士说：“到时间了，你快进去看看吧。”

    女护士放下手中的笔，往产房里走。这时宋福禄看到有一个护士从产房里出来，他上前问梁晓秀的情况，那个护士说，还得等一等。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这个孩子怎么不愿意出来见父母呢？宋福禄的忍耐力到了极限，他活到31岁还没有遇见如此揪心、如此愁人的事。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宋福禄每过几分钟就看一下手表，但产房里就是没动静。他甚至怀疑梁晓秀是不是在里面。那帮老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们说不定把梁晓秀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已经傍晚6点了，还是没动静。

    宋福禄的脑子却翻江倒海，他心跳加速，脸色苍白。

    晚上9点钟，产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宋福禄站起来往里面瞅，两个护士从里面推出来一个移动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宋福禄迎上前去看，那人正是梁晓秀。

    她看着宋福禄轻轻地说：“是一个男孩。”

 第八十九章 惊险过程

    妮娜走在住院区长长的走廊前面，两个女护士推着梁晓秀走在中间，宋福禄跟在后面，这一行人来到梁晓秀的病房。妮娜掀开被子，两个护士把推车推到床边，然后轻轻把梁晓秀挪到床上，让她仰卧着。妮娜又给梁晓秀盖上了被子。

    宋福禄象一个外人一样傻站在病房里，既不知该做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显得很不自在。

    一个护士回过头对宋福禄说：“孕妇在产房待了13个小时，她出血很多，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好好调养。你们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什么事，及时叫医生。”说完这句话，两个护士便推着车走了。

    宋福禄直点头。妮娜拿一个白毛巾盖在梁晓秀的额头上。梁晓秀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宋福禄这时才有机会仔细观察梁晓秀，她看起来非常虚弱，脸色苍白，精神疲倦；她明显比过去瘦多了，体重至少减轻了10多斤。宋福禄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端详妻子。她的变化很大：面庞看起来比过去小了，皮肤更细腻光滑了，鼻子和嘴唇上部之间有一道浅沟，看起来非常性感。他想轻轻地吻一下她的面庞，但妮娜在场，他不好意思那样做。

    梁晓秀这时睁开眼睛，看着宋福禄有气无力地说：“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还没等宋福禄说话，她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宋福禄这时才意识到女人生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从梁晓秀的表情看，她遭了很多罪，经历了痛苦的场面。他心疼妻子，但又无法减轻她的痛苦。

    他回过头对妮娜说：“谢谢你一直照顾梁小姐，你回家休息吧，我在这里照看梁小姐。”

    妮娜说：“宋先生，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照料梁小姐，”她好像很不放心地看着宋福禄，又说，“你明天还要工作，你需要休息。”

    “不用，还是我来照顾梁小姐，我是她丈夫。”宋福禄想支开妮娜，先亲吻一下他心爱的女人，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女人抱在怀里，让她安静地睡在他怀里。

    妮娜坐在沙发上没动身，那意思是她要坐在那儿看着梁晓秀；照看梁晓秀是她的责任，而不是宋福禄的责任。

    宋福禄这时才想起他的儿子。儿子在哪儿呢？她他的体重多少？长得什么样？怎么没看见护士把他儿子送来呢？他让妮娜去问护士。

    妮娜说，孩子在保温室，他出生时8斤。护士明天上午把孩子送过来。

    已经凌晨1点钟了。

    梁晓秀睡得很安详，她的面容非常好看，神态很自然。宋福禄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心想她生了孩子，当了妈妈之后，看起来比以前更好看了，像一个纯洁无暇的美丽少妇。

    梁晓秀生了儿子，宋福禄哪还有困意？他既不感觉饿，也不感觉累，他要守着心爱的女人一直到天亮，直到她睡醒。他有很多话要和梁晓秀说；他更想早一点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

    凌晨3点钟，妮娜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宋福禄关上屋里的大灯，打开床头灯，端详着梁晓秀。他思绪万千，浮想联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已经当了爸爸，梁晓秀当了妈妈。他们可真不容易，在一年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老外根本无法想象。半年前梁晓秀告诉他，她怀孕了，他当时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今他的儿子已经出生，他们已成为父母。这不是梦幻，这是现实。

    他们今后的生活内容将发生变化，他们已经是三口之家，他在静静地思考未来的生活，规划生活内容。他当了父亲，他就要承担父亲的责任。

    他想等梁晓秀睡醒后，把他的计划告诉梁晓秀。他要让母子俩睡在一个房间，而他睡在另一个房间。梁晓秀在做月子期间，他要精心照料她，天天给她做好吃的，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他要天天看着他们母子俩，陪伴着在他们身旁。总之，他要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和丈夫。

    他想了很多事，做了很多计划。

    可是又一想，梁晓秀肯定已想好今后怎样抚养孩子，她是妈妈，她有她的想法，应该先问问她，征求她的意见。梁晓秀性格独特，见解独到，她有一套生活哲学，这样的妻子主意多，与他相比，她是师傅，而他则是徒弟。他的一切计划在她眼里或许并不恰当，或许行不通。他不懂怎么侍候月子，不懂怎么养孩子，不懂怎样才能让他们母子俩过得开心快乐。

    他忽然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懂，简直束手无策。他自责，埋怨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全，不现实。

    这时他才意识到，离开梁晓秀，他什么都不是。她才是这个三口之间的真正掌舵人，领路人，决策人；他只要听她的话，按她的旨意办事，他就不会犯错误他就会避免诸多麻烦。他不再操心，只想等梁晓秀睡醒了，听她规划今后的家庭生活，夫妻生活。

    梁晓秀睡得很踏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挽着宋福禄的手臂，牵着儿子宋大海的手，漫步在里尔市郊外的田野中。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大片花丛中。她对宋福禄说，她还要给他生一个大胖小子。宋福禄问还能生孩子吗。她说她还能生孩子，一定会给他再生一个儿子。宋福禄说生孩子很痛苦，他都害怕了。她坚持说她不怕生孩子，她一定要把宋大山生下来，那样他们就有两个儿子了。

    早晨6点钟，外面有了一丝亮色，天开始慢慢放亮。

    宋福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拿出洗漱用品到洗手间洗脸刷牙。他想刮胡子，想了想又放下了刮胡刀。妮娜一直在病房，他原本想在妮娜面前看起来年轻一些，不想让她知道他比梁晓秀大12岁，不想让她知道他和梁晓秀之间的年龄差距。

    早晨7点钟天完全亮了。梁晓秀睡醒了。她睁开眼晴看到宋福禄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便小声说：“福禄，我把你的大海给生下来了。”

    “晓秀，你从产房出来时和我说了。你遭了不受罪吧？”

    “嗯。”

    “你给我说说，晓秀。”

    宋福禄想知道梁晓秀生孩子为什么那么费劲，为什么用了那么长时间；他还想知道老外医生是怎么给她接生的。

    梁晓秀娓娓道来：

    她生孩子有惊无险，终于躲过了一刀。她那天早晨7点钟感觉肚子特别疼，好像要生了，医生就把她送到产床上，可是上了产床，她又没有要生孩子的感觉了。她在产床上躺了三个小时，什么动静都没有。医生想把她再送回病房，正在那时他又有感觉了：肚子疼得厉害，钻心地疼。医生以为她要生了，做好了接生的准备。但她又没反应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8个小时。她大汗淋淋，痛不欲生。医生和她商量，要给她做剖腹产手术，她坚决拒绝了。医生说，她如果再不做手术，她会更痛苦，而且孩子的生命都有危险。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让宋福禄给她倒一杯热水。

    宋福禄把一杯热水递给她，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了解我自己，我肯定能生下来，我的孩子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好样的，晓秀！”

    “那些老外医生就说，她应该听医生的，医生为她的安全着想，为孩子的生命着想。”

    “别听老外瞎忽悠，晓秀！”宋福禄说那话的口气好像梁晓秀还没生出孩子，正在和老外医生交涉呢。

    “我哪能他们的呢？我主意正，我知道孩子绝对没问题，我更没问题。我才19岁，我生的是头胎，我怎么会有事呢？”

    “然后呢？”

    “然后医生就给我打了催产素，可是我还是没有生孩子的迹象。老外医生再次劝我做剖腹产。我说你们不要再说剖腹产了，我坚决不同意！”

    “对，说得好！”

    “我发现老外根本就不懂我们中国人，不知道我们态度多么坚定。10个小时后，老外医生失去了耐心，他们把我撂在一边不管了。我这时肚子又不疼了，就是感觉非常困，但我又不敢睡，他害怕老外医生成我睡觉时给我动手术，我硬挺着，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宋福禄这时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问道：“晓秀，你躺在产床上是不是穿着衣服和裤子？”

    “傻小子，穿裤子怎么生孩子呀？”梁晓秀直乐。

    “那你光着身子？”

    “可不是嘛！”

    “那老外不都看见你的身子了吗？”

    “那也没办法呀，生孩子只能那样。他们有时在我身上蒙一块儿白布单，有时就把把白布单掀开，来回折腾。”

    “有没有男医生？”宋福禄最担心有男医生出入产房。

    “我不太清楚，他们都带着大口罩，只露出两个眼睛，看不清他们的脸。你是怕男医生看我吧？”

    “是呀，我最怕男医生进去。”

    他们正在聊天时，妮娜睡醒了，他们就停了下来。

 第九十章 宝贝儿子

    “你们在聊什么呢？那么高兴？”妮娜睡醒后第一句话就问他们在聊什么，她猜测他们有了孩子，做了父母，肯定在聊孩子的事。

    “我们在聊孩子。”宋福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一晚上没睡觉吗，宋先生？”

    “没有哇。梁小姐生了孩子，我当了父亲，我哪能睡得着呢？”他想：你这个老外女人，那栋我们中国人的心！我妻子生孩子，我还有心思睡觉？

    “妮娜，你辛苦了，你回家休息吧。宋先生在这儿陪我就行了。”

    “不急，我睡好了。一会儿护士就会把你们的孩子送来，我要给你们的孩子祝福，分享你们的快乐。”

    梁晓秀问宋福禄，他那天是否还去快餐店卖卷饼。宋福禄说，他先看看儿子，然后再回去给梁晓秀做饭，中午再到快餐店做卷饼。他其实不想离开梁晓秀，就想守在她身边，守护着他的女人，寸步不离。

    8点钟，医生来查房。护士给她量了体温，测了血压，一切正常。医生说，8点半把孩子送过来。孩子一起正常。

    医生和护士走后，妮娜用热毛巾给梁晓秀擦了脸，又给她喝了一杯温开水。

    梁晓秀脸上有了一点血色，还有一丝红晕。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宋福禄，好像要说话的样子。宋福禄走过去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福禄，我饿了。你一会儿看了儿子，就回去给我做饭。我都准备好了，你煮小米粥，煮鸡蛋。”她吩咐道，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看起来非常疲倦。

    “我看过儿子就给你做饭，晓秀。我要把你侍候好，你是功臣啊！”

    梁晓秀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她产后的第一次笑容，宋福禄觉得此刻的梁晓秀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妮娜这时说，她出去看看，护士可能要把他们的孩子送过来。

    妮娜走后，宋福禄说妮娜非常热心，一直陪着他在医院，多亏有了妮娜，否则好多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梁晓秀便说，他们住在妮娜家算是找对人了，以后他们还指望妮娜继续照顾她和孩子呢。

    宋福禄便说，妮娜如果愿意给他们看孩子，他们就给她开工资，每月给她3000欧元。这样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他其实担心梁晓秀照看孩子，会耽误生意；生意和孩子同等重要，他们不能只顾一头，忽略了另一头。

    梁晓秀说：“福禄，你这个主意好。我想妮娜照看孩子，有诸多好处：第一，我们省事了，我可以帮你打理生意；第二，妮娜是法国人，她带孩子，孩子自然从小就会说法语，这对他成长有好处。他和我们不一样，他生在法国，将来要在法国上学，接受法国教育，语言是一大关，一定要从小就会说法语。第三，妮娜如果看得好，将来我们再生孩子，还让她照看。”

    “这样，妮娜就成我们家的保姆了。”宋福禄觉得他们的生活变化太大了：他们当初到妮娜咖啡馆求着她，在那里卖卷饼；如今妮娜则要成为他们家的保姆，反差之大，令他一时难以适应。

    他想：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金钱世界，谁有了钱，谁就是爷。倘若他们没钱，妮娜会那么热心地帮助他们吗？妮娜会为他们效力吗？当然不会。雇佣妮娜看孩子，那就意味着他们有了一个洋保姆，而且还是一个法国保姆。据他所知，在法国华人中，还没听说过哪家雇过洋保姆，他们将是第一家。

    梁晓秀说，她还不敢确定妮娜是否会同意给她看孩子。看孩子毕竟累人，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呢。宋福禄说，只要给钱，没有不愿意的。妮娜开那家咖啡馆一个月不过挣3000欧元，但却挺操心；而看孩子省事，每月都能拿到3000欧元的工钱，她肯定干。

    “那你就和妮娜说。”梁晓秀莞尔一笑。

    “我和她说，我有把握让她同意。”

    8点半，两个护士推着一个婴儿车把他们的宝贝儿子给送来了。护士把婴儿车放在梁晓秀床边，让她看自己的孩子。她侧过身，用无限爱惜的眼神看着孩子，那眼神包含了一个母亲的全部爱意。孩子还在睡觉。

    宋福禄想凑过去看，但护士和妮娜都在场，他不好意思去看。

    护士刚走，宋福禄就走过去看孩子，他没想到孩子那么小，虽说有8斤重，但孩子看起来还是嫌小。宋福禄第一眼望去，发现他的儿子很像他，颧骨突出，鼻子挺大，面庞坚毅，在他身上几乎集中了他的全部特征。

    妮娜这时也凑过来看孩子。三个人看了好半天。

    “妮娜，你说着孩子长得像宋先生吧？”梁晓秀说。

    “我看挺像，儿子一般都像父亲；儿女才像母亲。”

    梁晓秀让宋福禄把孩子抱起来递给她，她要抱着自己的儿子看，儿子是她的骨肉，她要好好看看儿子。

    “他长得挺像你，福禄。”

    “我儿子不像我，能像谁呢？”宋福禄不以为然地说，他非常自豪，终于有了儿子。

    这时孩子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非常明亮，非常有精神气。孩子没有哭，他似乎在问：你们是谁呀？

    “我的宝贝儿子，你看这是谁呀？”梁晓秀微笑着指着宋福禄说，“他是你爸爸，他叫宋福禄。你叫什么呀？你叫宋大海，你还没出生之前，你爸爸就给你起好了名字。你知道大海吗？大海无边无际，我们要让你象大海一样胸襟开阔，志向远大，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宋福禄听到这句话热血沸腾，他第一次感觉到做父亲的骄傲与自豪。

    他说：“好儿子，她是谁呀？她是你妈妈，她叫梁晓秀。她可不简单，她是一位神奇的母亲，英雄母亲，老外医生要给她做剖腹产手术，把你取出来，她坚决拒绝了，历经痛苦把你自然生下来，你以后可得好好报答你母亲呀。”

    他们俩都乐了。儿子似乎也在乐，他用眼睛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似乎也在说：我知道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九十一章 洋保姆(一)

    梁晓秀生完孩子，又住了三天院，医生才让她出院。出院那天上午，妮娜和穆尔都来到医院，帮他们办理出院手续，接梁晓秀母子回家。

    宋福禄开着他的新奥迪车界梁晓秀回家。穆尔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梁晓秀坐在后排座，妮娜抱着他们的孩子也坐在后排座。医院距离妮娜家不远，不到10分钟他们就到家了。

    到家门口后，宋福禄接过孩子抱着，妮娜搀扶着梁晓秀，把梁晓秀和孩子送到阁楼房间，让梁晓秀上床躺下，把孩子放在床边的一个婴儿床上。妮娜像一个母亲一样照料梁晓秀母子俩，既熟练又细心，让梁晓秀挺感动。宋福禄看了暗暗想：这洋保姆还挺懂事，挺细心，不错，花3000欧元雇她值了。

    梁晓秀一上床就睡觉了，她实在太困太累了，浑身无力，就想睡觉。孩子也睡着了，小家伙好像也累了。

    妮娜轻轻带上门，便出来到厨房看宋福禄做饭。宋福禄曾和她说过，在中国女人坐月子，要吃坐月子的饭；她想看看坐月子的凡是什么样的。

    宋福禄在厨房给梁晓秀炖了一个鸡，还做了白米饭。他看妮娜走进来，便想起该和她说说看孩子的事了。

    他说：“夫人，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呀？”妮娜欢快地问道，眼睛还盯着锅里看。

    “梁小姐生了孩子，但她还需要工作，没时间照看孩子，所以我们想请你帮忙照看孩子，每月给你付3000欧元。你看行么？”

    出乎宋福禄的意料，妮娜很痛快就答应给他们照看小孩。她很喜欢这对年轻的中国夫妇，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此外3000欧元的工钱对她很有吸引力，她开咖啡馆，一个月不过挣3000欧元，但却挺辛苦。

    她说：“宋先生，我愿意给你们照看孩子，我喜欢孩子。你们就放心工作，把孩子交给我，我会找看好他的。我把咖啡馆交给穆尔打理，我正好可以脱身，轻松轻松地生活。”

    自从梁晓秀和宋福禄到咖啡馆卖卷饼后，妮娜家发生了很大变化：一是穆尔有了一份收入很不错的工作；二是咖啡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妮娜认为这一切都归功于梁晓秀和宋福禄。

    妮娜当时就把儿子穆尔叫过来，当着宋福禄的面，给儿子交代了一番。儿子早就想独自经营咖啡馆，一听母亲说要把咖啡馆交给他经营，心里暗暗发乐。他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咖啡馆经营好，让咖啡馆赚到大钱。他认为，母亲的经营方式有问题，还有不少漏洞，需要尽快弥补那些漏洞。

    妮娜同意给他们看孩子，宋福禄很高兴，他做好饭菜后，就上楼给梁晓秀送饭。梁晓秀睡得很沉，似乎要解除所有的疲劳，彻底恢复体力。

    宋福禄看着瘦弱的梁晓秀，很心疼。他听妮娜说，梁晓秀生孩子遭了不受罪：流了很多血，体力消耗很大，需要好好补补身子。他炖鸡，就是想给她补身子，让她尽快恢复健康。

    宋福禄坐在床边看着母子俩，心想：我现在已经当了爸爸，今后我就成了这个家的男主人，我要集中精力把母子照顾好，让晓秀尽快恢复身体，让孩子尽快长大，这件事我一定得做好，做漂亮。

    梁晓秀这时睡醒了，她看到宋福禄就坐在她身边，心里感觉很温暖，忽然觉得有丈夫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对丈夫的爱慕之情。

    那顿饭，梁晓秀吃得非常香，感觉她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她住院10天，没心情吃饭，身体非常虚弱。她说宋福禄的饭菜做得好，不愧为是专业厨师。宋福禄受到妻子的夸奖，心里很高兴，表示他要每天换着样给梁晓秀做饭，让她在一个月内恢复体力，恢复健康；她健康了，孩子自然也就健康了。

    梁晓秀一笑，说：“你儿子生下来就有8斤，跟一头小牛犊子一样壮，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只要我的奶水足，他肯定会长得好。”

    梁晓秀吃完饭，问妮娜是否同意给他们看孩子。

    宋福禄说，妮娜同意给他们看孩子，她的咖啡馆已经交给了她儿子。他们有了妮娜，以后就不必为孩子的事操心了，他看妮娜的劲头很足，恨不得立即把孩子接过去照料。

    梁晓秀放心了，她觉得妮娜就是最理想的人选，妮娜给她看孩子，会看得很好，不会让她失望。

    妮娜这时上楼来看孩子，孩子刚好睡醒，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个大人。宋福禄注意到孩子第一眼看的是梁晓秀，第二眼看的是妮娜，第三眼才看他。他心想：“你这个小东西，怎么不先看你爹呢？你从小就看女人，长大了那还了得！”

    “孩子醒了，梁小姐，你该给孩子喂奶了。”妮娜提醒说，她又转过身，对宋福禄说：“宋先生，你先下楼待一会儿，这里不大方面。”

    梁晓秀也示意宋福禄暂时离开，宋福禄便往楼下走，边走边想：她们要干什么呢？他是梁晓秀的丈夫，他在场有什么不方便的？她们背着，肯定不想让他知道什么事，他感觉挺尴尬。

    宋福禄离开后，妮娜给梁晓秀换了新床单，把她下身的卫生棉也给换了。梁晓秀生孩子出了很多血，下身还垫着卫生棉，卫生棉上都是血。妮娜抱起孩子，让梁晓秀给孩子喂奶，还说母乳对孩子最好，有利于加深母子之间的感情。

    梁晓秀的奶水很充足，不会一会儿功夫儿子就吃饱睡觉了。梁晓秀15岁那年，她小姨生孩子，母亲带着她照顾她小姨一个月，她还朦朦胧胧记得当时侍候月子的情景。她想把侍候月子的方法都告诉妮娜，这样妮娜就可以按照中国人的方式，照料她和孩子了。

    她说中国人讲究坐月子，需要一个月时间。这期间她和孩子都不能出门，要在家里静养，不能见风，不能着凉；要静卧，好好养着。她把侍候小姨那套方法都告诉了妮娜。

    妮娜表示她会尊重中国人的习俗，但是在有些事上，梁晓秀得听她的。她认为梁晓秀说的那些办法不科学，没有什么道理。

    她说：“窗户每天都要开一会儿，通通风，让空气流通起来，这样才有利于大人和孩子的健康。一个星期后，梁晓秀就可以冲淋浴；两个星期后，梁晓秀就可以抱着孩子到外面赛太阳。梁晓秀在屋里呆一个月，时间太长了，完全没有必要；而且还不利于孩子的健康。”

    “妮娜，这样不妥吧？”梁晓秀着急了，“坐月子是大事，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我容易得病呀。”她不相信老外的说法，认为那对法国女人或许又用，但对她却不合适。她是中国人，得按中国人的方式办。

    “梁小姐，我们法国女人生孩子后，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看你现在这个房间，空气不流通，没有新鲜空气，这样不行，肯定不行。我现在把窗户打开，放进新鲜空气，好吗？”

    “你千万不要开窗户，我们母子俩会着凉的。你说的方法只适合于法国人，而不适合于我们中国人。我们是不同种族，身体条件不一样。”

    两个人产生了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

    梁晓秀身体还挺虚弱，她说了一会儿话又睡着了。

    妮娜乘梁晓秀睡觉的功夫，悄悄把窗户打开，放进了新鲜空气。12月份天气还挺冷，一股冷空气顿时流进了屋里，空气变得清爽了。妮娜接着还给孩子洗了一个热水澡，把母子俩安顿好后下楼休息。

    宋福禄看妮娜下楼了，便走上前问梁晓秀的情况。妮娜说，梁小姐有一套调养身体的办法，但她认为其中有些办法并不科学；他们应该相信科学，相信医学，她完全是按照科学方法帮梁晓秀调理身体，保证能让她尽快恢复过来。

    宋福禄料到妮娜的办法和梁晓秀的办法肯定会有出入，为了让妮娜高兴，他说他会劝梁晓秀听妮娜的，请她放心。他想：老外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身体都那么健壮，妮娜又生过孩子，她照顾梁晓秀肯定没问题。

    宋福禄上楼来到梁晓秀的房间，梁晓秀已经睡醒了。她睡得不踏实，总想着妮娜说的那些话。她把妮娜说的话告诉了宋福禄，说他们不能听妮娜的，她那套方法只适合于老外，而不适合她。宋福禄便说，妮娜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孩子在法国出生，又是儿子，就不能太娇贵了，要经风雨见世面。妮娜的儿子穆尔壮的和一头牛差不多，他们也要把孩子养成象穆尔那么壮。妮娜能把自己的孩子养那么壮，她照料他们的儿子绝对没问题。

    宋福禄还要赶着到快餐店卖卷饼，他匆匆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梁晓秀挺为难的，她想和妮娜好好相处，这样她会对孩子好，可是妮娜说的办法，她不能接受，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认为，还是中国的方法好，但又很无奈。

    妮娜得到宋福禄的支持，心里有了底，便开始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准备调理梁晓秀的身体。她当天中午就做了牛排，把米饭换成了面包，加上黄油，又做了一碗奶油蘑菇汤，把饭菜送到梁晓秀的房间。她认为梁晓秀平时吃的饭营养不够，所以她才那么瘦，看起来营养不良。

    梁晓秀已经饿了，她看了一眼妮娜做的牛排，心想这老外看来非得让我按照法国人的方式调养身体了，那就听她一次，吃一顿西餐吧。

    她吃得很香，感觉油腻一些，但味道还不错。一碗奶油蘑菇汤喝下去，她顿时感觉身上有了劲。她接着吃牛排，牛排做得八分熟，她担心吃了不消化，没敢多吃。妮娜劝她把牛排都吃了，说那样身体恢复得才快，身上才会有力气。梁晓秀只好把牛排吃完，紧接着又吃了两片抹上黄油的面包，感觉吃得饱饱的，满肚子都是肉和黄油。

    妮娜满意地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梁小姐。你平时吃饭，我看营养不够，吃肉太少，以后你要多吃肉，多喝牛奶，多吃奶酪，这样才能保证身体的体抗力。”

    梁晓秀笑了笑，点点头。

    妮娜又说：“一个星期后，我让你冲淋浴，你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按照中国人的说法，生孩子刚一个星期是不能沾水的。”

    “你现在在法国，你就入乡随俗吧，梁小姐。”

    梁晓秀想：她哪是洋保姆啊，她简直成了她妈。

 第九十二章 洋保姆(二)

    妮娜的身份本来是洋保姆，但她却以女主人自居，把梁晓秀和宋福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那样想那样做，有她的道理。她那年46岁，比梁晓秀大27岁，完全可以做她母亲。梁晓秀和宋福禄住在她家，他们生了孩子，一家三口人都在她家里，又让她照顾孩子和大人，她当然得拿出母亲的架势来行使自己的权利。

    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是保姆，而认为自己是他们的家长，他们得听她的，按她的意思办。

    妮娜完全按照法国人的方式，“侍候”月子，照料孩子。她那一套方法和中国人的方法相比，在很多方面都有巨大的反差。梁晓秀一时不适应，但又不好意思和妮娜直说。宋福禄那阵子生意特别忙，有妮娜照顾大人和孩子，他放心了，不再过问了。

    一个星期后，妮娜“逼着”梁晓秀冲了一个淋浴。梁晓秀当时虽然不愿意，但不好驳妮娜的面子，就同意洗了。一个星期没洗澡，她感觉身上痒痒了，冲了热水澡后，感觉身上舒服多了，心里便想：或许老外的说法有道理。

    妮娜说，梁晓秀从此要天天冲淋浴，那样既卫生又有利于身体健康。她没有直说，梁晓秀生完孩子一星期没洗澡，身上已经有了异味。

    梁晓秀有时想搂着宝贝儿子睡觉，妮娜坚决不同意。她说不能惯着孩子，梁晓秀如果搂着孩子睡，孩子就会养成习惯，天天让她搂着。

    宋福禄在梁晓秀坐月子期间，在另一个房间睡，他对梁晓秀和妮娜之间的对话一无所知。生意上少了梁晓秀，他一人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出晚归，非常辛苦，非常疲倦，几乎顾不上梁晓秀，甚至都没时间给她做饭了。

    宋福禄忙得不可开交，给妮娜提供了机会，她每天把梁晓秀喂得饱饱的，梁晓秀再也不感觉饿了。她为梁晓秀提供的食品，如面包、黄油、奶酪、牛油、牛排、羊排、猪排、烤鱼、奶油蘑菇汤，每一样都是高蛋白高脂肪的食物，一个月下来，梁晓秀的体重增加了20斤，从101斤长到121斤。

    孩子满月，梁晓秀才第一次走出门，来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她感觉身上的肉多了，身上有力气了。

    妮娜看了非常满意，说梁晓秀丰满了，像一个健康的少妇了。梁晓秀说，她称了一下体重，发现长了20斤肉；她以后要控制体重了，否则会长成一个胖子。

    妮娜却说，121斤不算重，就是130斤都不算重，梁晓秀根本不用控制体重。

    梁晓秀现在“学乖”了，不再和妮娜争论，妮娜说什么，她觉得没大问题，就同意她的说法。她想人家法国女人有一套照顾产妇和孩子的方式，她不应该而完全否定人家的方法。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农村姑娘了，她学会了包容，学会了尊重别人的意见。她遇到问题，不再慌张，而会坐下来冷静思考，找出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

    在坐月子的一个月中，她对法国女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哲学有了直观印象和了解。她虽然不完全赞同妮娜的做法，但觉得这个女人在有些方面做得很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转眼孩子满月了，梁晓秀和宋福禄都很高兴。儿子长得很快，好像每天都长肉，胖乎乎的，非常可爱。

    宋福禄感觉他娶了梁晓秀，他简直是掉进了幸福的窝了，每天都高高兴兴，从没有感觉他们年龄相差12岁。梁晓秀也感觉年龄不是问题，他们非常适合做夫妻。

    妮娜认为这是一对幸福的夫妻，她从不问他们的年龄，总以为他们就是一对小青年。宋福禄虽然比穆尔大7岁，但看起来和穆尔年龄相仿。妮娜有时会说，她又有了两个孩子，一个梁晓秀，一个宋福禄，而且还有了一个孙子，宋大海。

    宋福禄私下和梁晓秀说：“这个妮娜把我们都当成了她的孩子，还把我们的儿子当成了她的孙子，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

    梁晓秀说：“那有什么不好，我还巴不得呢！”

    “可是这样长期下去，我担心大海都得变成小老外！你看妮娜每天都和大海说法语，她非得把大海弄成小老外不可。”

    “她和大海说法语，我和大海说汉语，大海从小就接触两种语言，那有什么不好？我看挺好！”

    人世间的有些现象很难说清楚：在20世纪70年代初，梁晓秀这个19岁的农村姑娘居然雇了一个洋保姆给她照看孩子；而在一年多之前，她还是一个刚从村里来到法国的18岁姑娘，对法国的事一概不懂。

    她总说她是中国人，中国人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人都聪明，都能干。

 第九十三章 满月酒席

    孩子满月了，梁晓秀和宋福禄按照中国人的传统决定举办一次满月酒席，邀请妮娜和穆尔参加，庆祝他们喜得贵子。

    宋福禄具体操办酒席，梁晓秀负责出主意。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在妮娜家办酒席，由宋福禄掌勺，做八道菜，配红酒。

    梁晓秀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妮娜，妮娜说满月酒席这个主意好，她全力支持。在法国没有满月酒席一说，她认为中国人的这个传统值得提倡，她和她儿子愿意分享他们的快乐，和他们共同庆祝孩子的满月。

    酒席定在星期日中午，宋福禄和穆尔在前一天采购了酒水和食品，妮娜好梁晓秀布置了餐厅。

    星期日，妮娜家有了喜庆的气氛，大人都穿上了洗衣服，孩子躺在婴儿车上，由妮娜推着来到餐厅，参加他们的酒会。

    梁晓秀首先举杯致词，她说：“今天我们大家在一起庆祝我们的孩子宋大海满月，我要首先感谢妮娜夫人，是她精心照料孩子一个月，使得孩子健康成长。”

    妮娜听了梁晓秀的祝酒辞，还有点不好意思，她说她很高兴能照料梁小姐和宋先生的小孩，在一个月中深深感受到了他们对孩子的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感到欣慰。

    宋福禄接着致辞，他说他再感谢妮娜夫人的同时，还要特别感谢穆尔先生，他在梁晓秀生孩子、坐月子期间，主动承担了大量工作，没有耽误一天生意，所以他要向穆尔表示感谢，向敬酒。

    穆尔那年24岁，他仪表谈堂堂，身材魁梧，举起酒杯和宋福禄干了一杯。

    穆尔的祝酒辞很特别，他说：“我母亲和我有幸结识梁小姐和宋先生，从此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第一，我有了一个固定职业，而且收入稳定；第二，我们的咖啡馆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生意越来越好；第三，由于你们的到来，我们家充满了喜悦和欢乐；第四，由于小大海的出生，我们这个家庭有了新的生气与活力，从此我们将伴随着婴儿的声音度过每一天时光。”

    穆尔的祝酒辞说得很好，梁晓秀受到感染，她说他们能结识妮娜夫人和她儿子穆尔，他们也感到非常荣幸，一直把他们当做亲人一样看待，愿意和他们永远保持友好关系。由于他们的帮助和付出，使得他们在里尔感到了温暖，生活有了情趣，事业有了起色。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前一天商量好，他们要在酒席上宣布年终奖的数额，给两个老外一个大惊喜。穆尔整整为他们卖了一年卷饼，总共卖出31万份卷饼，为他们创造了93万欧元的利润。梁晓秀主张奖励穆尔3万欧元，宋福禄说3万欧元太多了，奖励他2万欧元就足够了，剩下的1万欧元奖励妮娜，这样母子俩都会高兴，以后他们会继续给他们卖命干活。梁晓秀觉得宋福禄说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方案。他们按中国人的习俗，分别包了了两个大红包，一个红包里装了2万欧元，另一个红包里装了1万欧元。

    酒过三巡，梁晓秀说：“大家安静了，现在有好消息向诸位宣布。请宋福禄先生宣布消息。”

    穆尔和妮娜看着宋福禄，不知道他要宣布什么好消息。

    宋福禄说：“1971年已经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又一个新年——1972年。在过去的一年，经过我们大家的努力，我们的卷饼生意有了起色，走上了正轨，赚到了一些钱。我们决定奖励穆尔，感谢他一年来付出的心血和努力。”

    宋福禄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下来，看两个老外的表情。他们的表情很好奇，想知道宋福禄给穆尔奖励多少钱。

    “梁小姐和我决定奖励穆尔2万欧元！”宋福禄宣布说，“这是1971年的奖金，请穆尔手下。”

    梁晓秀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交给穆尔，穆尔激动地接过了那个大红包，一再向宋福禄和梁晓秀表示感谢。他在过去的一年中挣到了3万欧元，加上这2万欧元，正好是5万欧元。他一年赚到5万欧元，心里乐开了花。

    妮娜看到儿子拿到2万欧元的奖金，心里既高兴又有点嫉妒。儿子卖卷饼，她也付出了，梁晓秀和宋福禄为什么不奖励她呢？

    这时宋福禄说：“下面请梁小姐宣布下一个好消息。”

    妮娜听了非常高兴，她猜到梁晓秀要奖励她。她想：中国人会给她多少奖金呢？

    梁晓秀说：“在过去的一年，妮娜夫人为我们付出了很多，对我们的生意有很大帮助，我们衷心地感谢她。特别是在我怀孕生孩子期间，妮娜夫人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精心照料，让我感受到了亲情和温暖。我们决定奖励妮娜夫人1万欧元，作为对她的回报和敬意。”

    梁晓秀取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妮娜，妮娜激动地接过红包说：“梁小姐，我不瞒你们说，我没想到你们会奖励我。你们已经奖励了穆尔2万欧元，你们又奖励我1万欧元，你们真是天使啊！我谢谢你们的好意！”

    穆尔接过他母亲的话说：“梁小姐、宋先生，请接受我诚挚的谢意和衷心的祝福。说实话，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中国人打交道，遇见了你们这么出色的中国人，这是我的荣幸。你们把我引到了正确的生意路上，让我赚到了钱。我现在已经有了5万欧元的存款，这都是你们给我带来的福气。”

    儿子的话触动了母亲，妮娜说：“梁小姐、宋先生，你们中国人真好、真善良：你们让我挣到了钱，还奖励我们3万欧元，这样的大好事在法国闻所未闻，我再次向你们表示深深的谢意！”

    两个老外都兴奋异常，情绪高涨。

    宋福禄频频举杯，和穆尔干杯。他越来越喜欢穆尔，一再和他说，他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好，1972年他们会取得更大成就。

    梁晓秀产后第一次喝酒，她也举杯和妮娜喝酒，一再向妮娜表示感谢，谢谢她精心照料了他们，希望她继续照料小孩子。

    妮娜说，她不仅要照料大海，她将来还会照料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妮娜的话顿时在梁晓秀身上起了作用，她说：“夫人，我们将来有了第二个孩子，我们还让你给看着。你能看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荣幸啊！”

    宋福禄接过话茬说：“妮娜夫人，我们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孩子，事实上第二个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叫宋大山。”他接着给两个老外讲了两个孩子名字的意思，一个大海，一座大山，两个孩子的名字分别象征着海洋和山脉。

    两个老外都觉得孩子的名字有意思，穆尔说他发现中国人善于联想，能把名字与大自然联系到一起，很妙很有诗意。

    妮娜问梁晓秀，他们怎么知道第二个孩子是男孩儿呢？

    梁晓秀说他们有预感，觉得第二个孩子肯定是男孩。宋福禄说，他把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孩子肯定是男孩。

    妮娜和穆尔都觉得不可思议，感觉这两个中国人太神奇了，居然能提前预测孩子的性别。妮娜便问，他们是否想要第三个孩子，第三个孩子是否也是男孩。

    “我想第三个孩子是女孩，”梁晓秀说，“肯定是女孩。”

    “你的依据是什么，梁小姐？”妮娜问。

    “依据就是我想要女孩。”

    “女孩的名字也起好了吗？”妮娜觉得梁晓秀说的依据很可笑。

    “起好了，叫宋海霞，大女儿名字中间的‘海’字正好和她大哥的‘海’字相呼应。”

    穆尔听了极感兴趣，说海洋从此也有了性别：女性的“海”和男性的“海”。

    妮娜更感兴趣了，她问梁晓秀，大女儿的名字中有“海”字，那么二女儿名字中就应该有“山”字，以便与二儿子名字中的“山”字相呼应。

    梁晓秀笑了，心想这老外还真能联想，她故意问妮娜，她怎么猜到她想生第二个女儿。

    妮娜说，梁晓秀既然想生两个儿子，那么她肯定也想生两个女儿。

    梁晓秀说：“你猜对了，我确实想生第二个女儿，不过她的名字中不会有‘山’字，而会出现‘山’的谐音‘珊’字，她叫宋姗姗。”她接着又讲解了一番姗姗的含义。

    妮娜听糊涂了，便问为什么不直接用‘山’字，那样看起来才更协调。

    梁晓秀只好解释说，男孩子用‘山’字坚强有力，女孩子用‘山’字就显得过于生硬，所以不能用‘山’字。

    妮娜想了想说，他们生四个孩子，两男两女，非常协调。

    宋福禄接过她的话茬说：“不是四个孩子，而是五个孩子。我们要生五个孩子。”

    “那第五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妮娜瞪大了眼睛问。

    “是女孩。”梁晓秀说。

    “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宋滢。”

    两个老外这回真糊涂了。妮娜问他们的第五个孩子为什么是女孩而不是男孩。穆尔则问没有第三个男孩的名字作参照，他们怎么给最小的女儿起名字。

    宋福禄把回答问题的机会交给了梁晓秀。梁晓秀不好意思地说：“女儿是棉袄，小女儿就是小棉袄。小棉袄不需要参照名字。”

    妮娜母子俩彻底糊涂了：小女儿和小棉袄怎么能联系上呢？

 第九十四章 幸福生活

    满月酒席持续了三个小时才结束。回到房间后，宋福禄说他们把老外搞糊涂了，酒席散时，穆尔和妮娜还在讨论梁晓秀说的小棉袄的问题。梁晓秀那个比喻，老外怎么也搞不懂，他们做了各种解释，令人捧腹大笑。

    梁晓秀开玩笑说，他们不管老外，他们自己也要认真讨论小棉袄的问题，她暗示孩子已经满月，他们现在已成为有孩子的夫妻了，要承担起做父母的责任。

    孩子满月，宋福禄非常高兴，他没想到他竟然真做了父亲。刚有了一个儿子，他又想要第二个儿子，问梁晓秀什么时候要第二个儿子。

    梁晓秀本质上是一个严肃的人，但她又是一个不失幽默的人，喜欢开玩笑，特别喜欢逗宋福禄开心。她说那要看宋福禄的表现是否令她满意，如果满意，他们很快就要第二个儿子；如果不满意，她就不要儿子了。

    宋福禄当真了，追着梁晓秀问什么样的表现才能令她满意。梁晓秀说他要先把大儿子照料好，让她省心，不给她添麻烦。孩子还小，不能自理，宋福禄晚上要起床照料孩子。白天，他还要给孩子洗尿布，洗澡。

    宋福禄表态说：“就这点事呀，没问题，我都能做好。从几往后，你晚上睡觉，我来看着大海，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不叫醒你。”

    “这只是你要做的一部份活，你还有很多活要干呢。”梁晓秀说话的口气还带着嗔怪。

    “晓秀，你说吧，还有什么活？”宋福禄笑着问。

    “那还用问？生意不能耽搁呀！你不能因为照看孩子而把生意给耽搁了。”

    “你放心，孩子和生意在我心中同等重要，我会兼顾两方面，”宋福禄又故意严肃地说：“我们要抓紧时间把大山生出来，这样小哥俩也好有个伴。你说是不是？”他也想逗她一下，他现在学会了幽默，常常和她开玩笑。

    “看把你美得，说不定下一个孩子就是女孩呢。如果是女孩，正好，宋海霞和宋大海兄妹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那多好哇！”

    “晓秀，你可别瞎说呀，我们说好第二个孩子还要男孩，第三个孩子才要女孩呢。你不能变卦啊！”宋福禄一直有一个古怪的想法：他们的头两个孩子必须是男孩；以后再有孩子，才是女孩。

    “你就是自私，总想着自己，不想别人的感受。”她故意嗔怪道。

    “怎么，你急着想要你的小棉袄了吗？不用急，你生了大山，我就让你要你的小棉袄——宋海霞。好不好？”

    她假装生气了，不理宋福禄。

    宋福禄也假装着急了，问她为什么那么想要女孩。他不是不让她要女孩，只是想先把男孩要了；男孩是好劳动力，将来可以帮他们干活。

    梁晓秀说女孩也一样干活，她就是女人，干活比男人都多。

    宋福禄一听就着急了，赶紧解释说他没有贬低女孩的意思，他只是想过儿女满堂的幸福生活；他们有了孩子就有了劳动力，以后还指望孩子们继续为他们扩展生意，打下丰厚的家业。

    宋福禄提起丰厚的家业，两人哈哈大乐，乐得那么开心，竟像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大女孩。他们做梦都想着挣钱，那些日子两人挣钱上了瘾，天天晚上数钱，不知数过多少遍了。

    经济条件好了，他们的生活自然改善了。但由于工作强度增加，宋福禄不但没有发胖，反而廋了。他的体重从130斤降为125斤，掉了5斤肉。这几个月他确实太辛苦了。梁晓秀心疼地说要给他增加营养，让他尽快恢复体重。

    与宋福禄相反，梁晓秀的体重则增加了20斤，此时已经121斤，只比宋福禄少4斤。她1.62米的身高，体重121斤，看起来挺胖了。

    宋福禄开玩笑说，从他们的体重就能看出谁干的活多，谁干的活少。他这段时间干的活太多了，等梁晓秀上班后，他要适当歇一歇了。

    时针指向傍晚7点，孩子睡得很香，夫妻俩看着儿子睡觉的样子，聊起了儿子。宋福禄说儿子长得像他，将来肯定也会像他一样养家糊口，挣到大钱。

    梁晓秀说，他们的儿子将来过的日子肯定和他们过的日子不同，那时生活条件好了，孩子不会遭罪，受苦。

    宋福禄说不管生活条件多好，孩子从小还得过简朴的生活，他早就想好了：从小就给孩子灌输勤俭持家的道理，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把他们打造成具有独立生存能力的人。他说：“晓秀，你可得有思想准备呀，到时候不要怪我对孩子严厉。我就认准一条：孩子决不能惯毛病；父母受过的苦，孩子得铭记。”

    “福禄，我和你说过：儿子你随便调教，我一概不管；但女儿的培养归我，你不能插手。”

    他们刚有了一个儿子，就谈到了女儿。宋福禄调侃说，梁晓秀将来肯定会惯女儿的毛病，那样一来，女儿就成了大小姐，什么活苦活累活都不愿意干，只想着怎么享福。而他培养的儿子就不一样了：能吃苦，能遭罪，会干活，会挣钱。

    “晓秀，到时候你就能看出男孩儿女孩的区别了。”

    “你那个分析没道理。你以为他们以后还会像我们这样辛辛苦苦挣钱呀？”

    “不辛苦，哪能挣到钱呢？”

    梁晓秀说挣钱的方式很多，她要让孩子用脑子挣钱，而不是光靠体力挣钱。孩子们将来都要上大学，要有知识，要成为脑力劳动者。

    宋福禄并不完全赞成梁晓秀的想法，他说孩子上大学读书，学知识，那都没错；但是他们必须要学会吃苦耐劳，懂得劳动的重要性。父母凭双手打下了家业，孩子不能坐享其成。

    提起孩子，夫妻俩有说不完的话。夜深了，梁晓秀说他们的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干活呢。

    宋福禄临睡前说，他要让儿子从三岁起就开始干活，五岁进厨房，六岁学炒菜，七岁上灶。

    梁晓秀什么都没听见，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九十五章 经济奇迹

    1971年，对梁晓秀和宋福禄来说，是一个大丰收之年：这一年他们赚了大钱，生了儿子，可谓是双喜临门，皆大欢喜。

    孩子满月后，梁晓秀和宋福禄利用周末两天时间，对1971年一年的总收入和总支出做了决算。这一年他们总共卖出了59万份卷饼，总收入高达175万欧元；总支出却只有5万欧元。进得多，出得少，他们自然就赚大钱了。

    宋福禄说，他们创造了经济奇迹，他估计在全法国甚至全欧洲，没有一个华人家庭能在一年中创造像他们那样的经济奇迹。他们只有两个人，只靠卖卷饼，一年之内就赚了175万欧元！

    这对别人来说就是天方夜谭，但这的确是事实。

    梁晓秀把175万欧元换算成1750万人民币，感觉那笔钱就是天文数字。在那个年代，哪个中国家庭能挣到那么多钱？她相信在全中国都找不到一个家庭。她在19岁那年就创造了那个经济奇迹，既自豪又骄傲。

    她说：“福禄，我们创造了经济奇迹，无论是在法国还是在中国，我相信没人能超过我们。我们就是最棒的夫妻！接下来我们要好好规划下一步的目标，力争在1972年创造更大的经济奇迹。”

    “你的意思是突破200万欧元大关？”宋福禄问，心想晓秀可真了不起，175万欧元已经是天文数字，她却还有更大的目标。她的确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对，200万欧元才是我们的目标。”她一年多前刚挣到几百欧元时还激动了好几天；现在面对天文数字的金钱，她反倒冷静了。她看准了时机，发现法国是一个挣钱的好地方，潜力巨大，只要挖掘好了，他们还能挣到更多的钱。

    宋福禄受到梁晓秀的感染，立马来了劲，说：“那我们就共同努力，争取实现那个目标。”他认为即使1972年实现不了200万欧元的目标，但1973年就有把握实现那个目标。他已经做了一些周密的计划，打算这几天和梁晓秀商量后就开始实施。

    两人对200万欧元的目标都抱着坚定的信念，认为他们早晚会实现那个目标。他们都认为他们已经打开了赚钱的通道，下一步他们要把赚钱的通道维护好，继续扩展通道的面积。

    决算做得很快，梁晓秀每天都记账，提前把账本上的钱都计算了一遍。宋福禄每天也记账，账目和梁晓秀记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账面上的钱只是一个数字，还不是具体的货币。他们接下来要开数钱了。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数钱。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梁晓秀把账本合上后，对宋福禄说：“福禄，我们数数钱吧。”

    “好哇，我都等不及了。”宋福禄早就想数钱，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心里乐开了花。他们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可得数一真呢。他相信作为个人，任何人都没有一次树过那多钱，而他就将数那么多钱。

    自从他们闹矛盾后，所有的钱都由梁晓秀保管，宋福禄手头一分钱都没有，他被夺了权，心里一直不舒服。后来梁晓秀怀孕，他们之间的关系才缓和，但梁晓秀始终把着钱，不让他沾手。

    过去宋福禄管钱时，他藏钱；后来梁晓秀管钱，她也藏钱。宋福禄最担心梁晓秀藏不好钱，每天想到藏钱的事，他都提心吊胆。

    梁晓秀一直没告诉宋福禄，她把钱藏在哪里。她认为她藏钱的地方绝对安全，谁都想不到。

    “晓秀，钱藏在哪儿呢？”宋福禄迫不及待地问道。

    梁晓秀指了一下天花板，宋福禄抬头往上看，这才发现小阁楼的天花板原来是用木条做的。他想：她把钱藏到那里了？她可真有办法！

    梁晓秀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小梯子，让宋福禄登梯子，用手挪开天花板的一块木条，挪开那个木条后，梁晓秀又让他掀开两个木条，一个黑乎乎的洞露了出来。宋福禄把头伸进去，看到天花板里面有一个夹层，但他打不开那个夹层。

    “晓秀，是不是在这个夹层里呢？”

    “小点声，隔墙有耳，小心别让人听见。”梁晓秀小声说。

    “没人能听见，再说我们说的又是中文，谁也听不懂。”

    梁晓秀也登梯子，站在宋福禄身边，用手指着夹层的的一个小机关说““就在那里。你摁一下那个机关，夹层就打开了。”

    宋福禄轻轻地摁了一下，什么动静都没有，梁晓秀用劲一摁，机关打开了，宋福禄看到用塑料纸包着的一捆捆东西，黑压压一大片。他想：这个地方可真够隐蔽的，梁晓秀藏钱的地方太好了，简直绝了。

    他回过头看着梁晓秀说：“晓秀，你太聪明了，能想到这么一个好地方，真是绝了！”

    “有其夫必有其妻嘛！”梁晓秀撒娇说。

    他们两人站在梯子上，身子紧紧挨着，宋福禄这时才感觉到他们的胸脯贴到了一起，他悄悄用力顶住了她的胸脯，靠在了她的两个山峰上。梁晓秀也感觉到了宋福禄的力度，感觉非常舒服，就那么靠在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晓秀才说：“福禄，你把钱取下来，我们数数吧。”

    宋福禄把一捆捆欧元纸币搬下来，摆满了一床。两人肩并肩站着看了一会儿像一座小山一样高的钱，心里都有一种疑问：“这是我们的钱吗？”

    他们虽然吃了很多苦头，遭了很多罪，但毕竟挣到了那么多钱，看着那些钱一时竟不敢相信那是真钱。

    “福禄，这是真的吗？”梁晓秀还靠在宋福禄肩膀上。

    “晓秀，这是真金白银，是我们辛苦赚来的。”宋福禄轻轻拍着梁晓秀的肩膀说。

    梁晓秀按照欧元不同面值分类摆放，有500欧元、200欧元、100欧元、50欧元四种纸币。

    两人开始数钱，梁晓秀先把一摞摞500欧元的纸币交给宋福禄，宋福禄数得非常快，他把100张500欧元面值的纸币捆成一捆，一捆是5万欧元，总共有10捆，正好是50万欧元。

    “晓秀，这是50万欧元啊！”宋福禄激动地说。

    “这就是500万人民币啊！”梁晓秀也激动地说，她总是习惯把欧元换算成人民币计算。

    宋福禄把500欧元面值的钱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数200欧元面值的钱。他每数100张，就让梁晓秀捆成一捆，共有18捆，总共36万欧元。

    50万加上36万，已经是86万欧元了。

    接下来他们数100欧元的纸币，总共数出3200张，梁晓秀捆成32捆，每捆1万欧元，总共32万欧元。

    床上已经有了60捆钱，总数额为118万欧元。

    宋福禄看了满意地点点头说：“还有67万。”

    他又开始数50欧元面值的欧元，总共数出了一万张，梁晓秀捆成了100捆，总数为50欧元。

    118万加上50万，总计168万欧元。

    “晓秀，钱怎么少了呢？少了7万欧元，应该是175万呀。”

    “我们不是奖励了穆尔和妮娜3万欧元吗？”梁晓秀提醒说。

    “哦，对了。那还差4万欧元呢。”

    “你买奥迪车花了多少？”

    “3.5万欧元。”

    “剩下的5000欧元我们花了。生大海花了3000欧元，还有一些杂费。”

    梁晓秀给宋福禄算细账，宋福禄不好意思地说，他因为太激动，所以把买车、奖励老外的钱给忘了；他不是计较钱，他只是担心钱丢了。

    “福禄，你放心，一分钱都不少。我们这么辛苦挣来的钱，我怎么能不好好保管呢？我当初看上妮娜家的房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藏钱方便。”

    床上摆满了168万欧元，两人相互对视，那眼神都在问对方：这么多钱干什么用呢？

    他们已经在银行存了10万欧元，那是去年挣的钱，按照宋福禄的说法，他们只能在年底才能再存钱，免得引起税务人员的注意。

    宋福禄提议拿出8万欧元，把其余160万欧元都藏在阁楼夹层里。他说老皮尔斯这阵子总催他发年底奖金，他们该给他发奖金了。

    “你先给他多少？”梁晓秀问。

    “2万欧元，你看能怎样？”

    “就怕那老家伙不干，他不像穆尔那么好说话，他精着呢！”

    “不能给得再多了，我看2万欧元足够了。另外我想把第二年的店铺租金提前给他付了，这样他一次就拿到5万欧元，他也就不会刁难我们了。”

    梁晓秀便想：拿出8万欧元，还剩下3万欧元，宋福禄要拿那钱干什么呢？

    宋福禄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他们全家三口要到巴黎旅游一次，好好休息一个星期。他要给梁晓秀买首饰，买化妆品，买她想要的一切东西。

    梁晓秀虽然控制了家里的财权，但她没有乱花一分钱，与宋福禄和好后，她意识到宋福禄其实不过是为了省钱，才对她那么吝啬；现在有了钱，宋福禄不再对她吝啬，她没必要再把着钱不放，而应该让宋福禄保管钱。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福禄。

    宋福禄笑了，说：“晓秀，你这就做对了：我保管钱更安全。其实说白了，这些钱都属于你，我只是替你保管。我这个人有一个嗜好：喜欢保管钱。”

    梁晓秀便说，她当初因为生气才把财政大权夺了回来，其实她根本就不愿意保管钱，每天都提心吊胆，睡不好觉。

    宋福禄说钱多了，他们就要考虑钱的安全性，他想在1973年买房子，买了房子他们就可以有更安全的地方藏钱了。

    那天晚上夫妇俩一直忙到下半夜才上床躺下，两人都累得身子骨像散了架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宋福禄开玩笑说：“晓秀，好在你来事了，要不我今晚还真没劲了再做了。”

    “你都累成那样了，还想那事？”

    “不瞒你说，我天天想啊！”

    “没出息！”她撒娇地拧了一下他胸脯上的肉，“我再有三天就改完事了，到时候我让你过够瘾。”

    夫妻俩依偎着睡着了。

 第九十六章 奖励老外

    梁晓秀和宋福禄在算账时，皮尔斯夫妇也没闲着，他们也在算账。那一年两人总共卖出了29万份卷饼，挣到了78000欧元。那笔钱已经不少了，但皮尔斯不满足，他认为他卖出了29万份卷饼，给两个中国人创造了巨大的利润，他们应该多奖励他。

    老皮尔斯对妻子说：“78000欧元不算少，但这还不是我们全部的钱，我们还有年底的分红呢。我已经催宋先生了，让他赶紧发年底奖金。这些中国人，一到往外拿钱时，总是慢悠悠的，很不情愿。没有我皮尔斯，他们哪能挣到钱呢？”

    “你估计年底奖金有多少？”皮尔斯太太问。

    “这要看他们赚多少钱了，我们先给他们算算账。”其实他早就算好了，那天故意在妻子面前又算了一遍。

    他们卖了29万份卷饼，按一份卷饼1欧元的利润计算，29万份卷饼就是29万欧元的利润。他们拿走78000欧元后，宋福禄他们还剩下21万2千欧元。在这21万欧元中，宋福禄他们交了3万欧元的店铺租金，还有各种开销，皮尔斯估计宋福禄他们至少还能剩下15万欧元。那么，他们就应该至少拿出5万欧元分给他，作为年底奖金。他不认为自己是雇员，宋福禄和梁晓秀是老板；他认为他才是宋氏快餐店的主人，没有他，快餐店能正常运转吗？当然不能。所以，年底分红，他应该拿大头，两个中国人应该拿小头。

    他得意地说：“我想他们至少得拿出5万欧元吧。少于5万一是拿不出手；二是我不接受。”

    “他们能给那么多钱吗？”他太太不相信梁晓秀和宋福禄能给他们那么多奖金。5万欧元可不是小数目，人家凭什么给他们奖励那么多钱呢？

    皮尔斯点着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说：“那就要看我的谈判技巧了。对付这两个中国人我还是有办法的。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治他们的吗？我当时一说不干了，他们就慌了神，立马同意了我的条件。这次我还是这一套：不满足我的条件，我就撂挑子。”

    “但愿你能达到目的。”

    “不是但愿，而是必须！”

    宋福禄和梁晓秀那天早晨醒来后，接到了老皮尔斯的电话，他已经催了三次了，让他们尽快发年底奖金。

    宋福禄和梁晓秀匆匆吃过早饭，把孩子交给妮娜后，就赶往快餐店，准备和老皮尔斯算算账。

    宋福禄到店里时，老皮尔夫妇已经等在那里。宋福禄说他们刚做完决算，可以考虑发放年底奖金的事了。

    老皮尔斯说：“你们的决算我已替你们做好了。账很简单，一目了然：我们卖了29万份卷饼，总共创造了29万欧元的利润。我们只拿到78000欧元，你们手头还剩下212000欧元，对吧？”

    老头单刀直入，恨不得让宋福禄赶紧把钱吐出来，越多越好。

    宋福禄不紧不慢地说：“皮尔斯先生，你算得精准，从数据上看，我们手头应该有那么多钱，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就没那么多钱。”

    “怎么回事呢？”老头假装很诧异。

    宋福禄给皮尔斯算了一笔账：他给皮尔斯交了3万欧元的店铺年租金；买车花了3.5万欧元；煤气、水电等费用总计12000欧元；他们的房租3万欧元。这样算下来，他们手头只剩下116000欧元。

    皮尔斯悄悄给他太太使了一个眼色，太太便直接问道：“宋先生、梁小姐，你们的账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们的年底奖金到底有多少钱？”

    宋福禄说他算账，其实就是在给他们算钱。

    “你快说呀！”皮尔斯插进来说，“到底多少？”

    “经我们商量，我们决定牺牲我们的利益，多给你们一些年底奖金。”宋福禄还是没有说出具体数目，他想先看看两个老外的反应。

    “看来，数额不小啊！”老皮尔斯欢快地说。

    “确实不少。”宋福禄强调说。

    “宋先生，到底多少，你都快急死我了。”皮尔斯太太催问道。

    “给你们2万欧元的年底奖金。这是最高的年底奖金了。”

    “一个人两万欧元？”皮尔斯想，和他的预期相比，还少了一万欧元。

    “两个人总共2万欧元，等于一人一万欧元。你们是夫妻，你们自己分配吧。”

    “是不是少了一点呢？”皮尔斯阴阳怪气地说。

    宋福禄解释说：“我们给了你们2万欧元后，我们手头只剩下96000欧元；而你们则有了98000欧元。按理说，我们至少应该挣得一般多吧？”

    老头说，2万欧元太少，他们至少得再增加3万，一共5万欧元，那样才比较合理。

    宋福禄说，他决定提前三个月把1972年的店铺租金3万欧元付给皮尔斯。那样一来，他们只剩下66000欧元了。

    皮尔斯马上说：“可是你们还没算穆尔的账呢？他这一年买了多少份卷饼？有10万份吗？”

    “别提了。1971年他卖了6万份卷饼。他拿了36000欧元的工资。我们除掉所有开销后，只赚了9千多欧元，还不到一万欧元。嗨，白忙乎了一整年！”

    老皮尔斯还想多要点钱，说：“宋先生、梁小姐，你们是明白人，你们应该懂得快餐店是靠什么运转的。我提出的5万欧元并不算多，你们应该支付那笔钱。否则……”

    “否则你怎么地？”梁晓秀第一次插话。

    “否则我就撂挑子，你们自己干吧。”

    皮尔斯想吓唬梁晓秀和宋福禄，梁晓秀猜到老家伙故意在威胁他们，实际上他并不想那么做，于是说：“皮尔斯先生，什么事都得有个度，我们如果再给你3万欧元，我手头就剩3万多欧元了。我们还得生活，还得过日子，我们有了孩子，开销很大。”

    老头不买账，说：“年轻人，能剩3万多欧元不算少了，应该知足了。我当初创业时，一年不过才剩下一千多欧元。”

    梁晓秀撂下了话：快餐店停业一星期，她给皮尔斯一星期时间考虑，如果他不想干了，他们宁肯关门，也不会同意再曾加奖金的数额了。

 第九十七章 与老外斗

    皮尔斯和他们叫上了劲，不给他5万欧元奖金，他就罢工；梁晓秀坚决不答应老外的要求，认为老外在敲诈他们，必须反击老外，不能惯老外的毛病。

    梁晓秀和宋福禄关上店门，索性回家了。

    皮尔斯夫妇和梁晓秀闹僵了，看他们走了，也只好回家寻找对策。

    中国人和法国人之间发生了劳资纠纷，双方回到各自的家后，都私下议论、推测事态将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皮尔斯一进家门，就和老伴发牢骚说，梁晓秀不通人情，不给他面子，他们赚了那么多钱，却不肯拿出5万欧元奖励他们夫妇，他要给两个中国人来点厉害的，让他们知道快餐店离开他皮尔斯就得关门停业。

    皮尔斯太太的想法和丈夫不同，她认为他们毕竟拿到了78000欧元的工资，而且梁晓秀还同意奖励他们2万欧元，加上工钱总共有98000欧元，她觉得钱够多了，他们应该知足。

    她第一次提出了与丈夫相反的意见：“皮尔斯先生，我看你就应该接受那2万欧元，而不应该拒绝。你今天倘若拿了2万欧元，我们就等于一年挣了差不多10万欧元。”

    太太的话还没说完，皮尔斯就打断了她的话，说：“我们一年卖了29份卷饼，我们却连10万欧元都拿不到，我不甘心呀。”

    “如果你要了那2万欧元，我再提出让他们曾加2千欧元，我们就正好凑足了10万欧元。另外，人家说还要提前三个月支付我们店铺的3万欧元的租金。我觉得这桩生意，我们并不吃亏，你应该接受。”

    “你懂什么？那两个中人，尤其是那个女的，很刁钻，他们诡计多端，想和我蒙事，我可不能上当！”

    “那你想怎么办？你不干，人家不理你了，最终吃亏的是你，而不是人家。”

    “你这个老太婆就是见识短，没有心计。我不干才能拿住他们，才能让他们妥协，最终按我的意见办；我要是同意了他们的条件，那么吃亏的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我看不一定。我从梁小姐的眼神看出，她已经下了决心，她不会改变主意。”

    两个老外议论了半天，没有任何结果。

    梁晓秀回到家后，也和宋福禄议论老皮尔斯夫妇。她说老家伙得寸进尺，给他2万欧元，他都嫌少，居然提出要5万欧元，简直是蹬鼻子上脸。她绝不会妥协，一定要和老家伙死磕到底。

    宋福禄现在和过去不同了：遇到问题能够冷静地分析，寻找最佳方案。他给梁晓秀全面分析了皮尔斯的作用、特点和心态。

    在1971年，皮尔斯夫妇卖出了29万份卷饼，实际创造的利润高达87万欧元，而不是29万欧元的利润。每份卷饼的利润，只有他们才清楚有多少，他们和皮尔斯、穆尔都说，每份卷饼的利润最多只有1欧元，而实际上却有3欧元。

    他们给皮尔斯夫妇一年78000欧元的工资，还剩下79万2千欧元。即使再给他们2万欧元的奖金，他们还剩下77万2千欧元。

    “老皮尔斯给我们创造了77万欧元的利润，”宋福禄强调说，“应该说，他创造了经济奇迹。”

    宋福禄的言外之意是：他们应该满足了，而不应该和老皮尔斯斤斤计较。

    梁晓秀说：“不是77万，而是74万，你还没算他的店铺租金呢。”

    “对，是74万。”

    “你是什么想法，福禄？”

    “我们可以做一种假设：假设我们给他5万欧元的奖金，我们还剩下71万欧元，那就是最后的利润。”

    “就是说，我们挣了87万欧元，我们从里面拿出78000欧元的工资、5万欧元的奖金、3万欧元的租金，总共15万8千欧元，交给皮尔斯，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我是这样想的：表面看来，我们好像吃了亏，实际上我们赚的还是大头。71万2千对15万8千，你说谁赚得多呢？”

    “照你的意思，你想给他5万欧元的奖金？”

    “可以考虑给他。”

    “为什么呢？”

    “我担心不给他5万，他真会给我们撂挑子，那样一来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我想1972年，老头至少还能卖出30万份卷饼，我们还有70多万欧元的赚头。”

    “道理是那个道理，但你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福禄。”

    “什么重要问题？”

    “我们如果这次妥协，老皮尔斯就会没完没了地敲诈我们，这是其一。其二，这个老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你这次给他5万，他下次就敢提出10万，你怎么办呢？”

    “肯定不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了。”

    “他现在提出的要求就是无理要求，你为什么想答应呢？”

    “我觉得还能接受。”

    宋福禄过去抠门，现在却忽然大方了；梁晓秀过去抠门，现在则忽然抠门了。两人正好倒了个。

    梁晓秀也给宋福禄分析了老皮尔斯的特点。

    据她的观察，老皮尔斯的毛病很多，其中最大的毛病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对这样的家伙，他们必须铁面无私，不能给他脸。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次如果惯了他的毛病，以后就控制不住他了。所以，他们宁肯牺牲暂时的利益，也不能向老外妥协。

    梁晓秀下了决心，宋福禄不好反对她的意见，但又不甘心失去皮尔斯。皮尔斯真要是撂挑子，他们上哪儿去再找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呢？

    他不安地问道：“晓秀，如果老皮尔斯不干了，你怎么办？快餐店不办了？”

    “快餐店当然还得办下去，我已经有了预案。我们不能总是让老外牵着鼻子走，我们得想办法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这样我们才能有主动权。福禄，我们现在和过去不同了：我们有了经济基础，腰杆硬了，我们就要拿出气魄来，不能让老外给蒙住，更不能让老外给吓住。我看这些老外还没有完全开化，怨不得他们的头发都是黄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呢。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改造他们，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意志行事。”

    宋福禄想：改造老外？谈何容易？他们在法国生活，法国是人家的地盘，他们怎么能改造人家老外呢？按照宋福禄的想法，他们只能顺应老外，而不能违背老外的意愿。梁晓秀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老外不干了，他们怎么办？

    梁晓秀说，她料定老皮尔斯至少还会再干三五年，他不要2万欧元，而提出要5万欧元，那是在恐吓他们，威胁他们。他们先采取冷处理的办法，凉凉老外，过不了多久老外就会乖乖就范。

    皮尔斯太太睡眠很好，但那天晚上她却失眠了，她一直在想着卖卷饼的事。那一年她拿到了2万欧元，感觉非常知足。她人老伴故意和中国人赌气，不要2万欧元的年底奖金，也不要人家提前预付的店铺租金，非得让人家拿出5万欧元来。人家中国人也不是傻子，凭什么给他们那么多钱呢？

    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着急，索性半夜起床，到厨房煮咖啡喝。

    皮尔斯太太一起床，惊动了皮尔斯，他忽然睡醒了。他看老伴下床到厨房去了，便猜到她肯定还在想着那2万欧元的奖金。他曾许诺年底奖金给她一半，现在一分钱没拿到，她哪能数着觉呢？

    老皮尔斯也起床，穿好衣服，尾随太太来到厨房。这对老夫妻在半夜三更做了一次对话。

    “你不睡觉，你跑厨房干什么呢？”老头问老伴。

    “我胸口堵得慌，我睡不着呀。”老太太已经充好了咖啡，问老伴：“你也喝点咖啡吧？”

    老皮尔斯喝了一口咖啡，问道：“为了那2万欧元？”

    老太太点了点头。

    “你别急，2万欧元跑不了，你就权当放在银行存着呢。”

    “为什么说跑不了呢？”妻子不解地问道。

    “中国人我很了解，包括他们的毛病我都了解，”老头故意拿出权威的架势说，“他们说出的话一般都会兑现。我不是不要那2万欧元，我是要多要3万欧元。我的测算是精确的，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不能只给我们2万就算完事！”

    “可是人家现在连2万都不给你了，而且梁小姐还说他们要关店门。我看她说的是实话。他们以后过肯定会找别人经营快餐店，那时候看你还有什么招儿！”

    “梁小姐是在威胁我们，她的本意并不是想把我们赶走，她当然想留住我们，继续给她卖卷饼。你想想看：除了我们，谁能一年给他们卖出30万份卷饼？里尔有这样的人才吗？没有！你放心，她还得请我们卖卷饼，她最终得给我们5万欧元。”

    “你真的那么认为吗？”老太太还是不相信老伴的话。

    老头安慰说：“我的好太太，你就安心去睡觉吧，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找我们，求着我们给他们卖卷饼。那时候不管我们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的。”

    梁晓秀和老皮尔斯闹翻后，过了三天，双方都没有和解的意思。一对年轻的中国夫妇和一对年老的法国夫妇叫上了劲，双方僵持着，哪一方都不肯让步。

    第四天，皮尔斯太太沉不住气了，她劝丈夫接受梁晓秀的条件，先把2万欧元拿回来，再把店铺租金提前收回来。老皮尔斯坚持说，他的宏伟计划不能随便打乱，他要坚持到底。

    “这哪行呢？”太太不干了，“你如果再坚持下去，我看到头来你一分钱都得不到。我过去都听你的，这次你就听我的，和他们和解吧！”

    “和解？那不乱套了吗？就凭我这一手，他们得向我们妥协，把钱乖乖交给我们，否则我决不让步！”

    老太太说不服不了老伴，便私下决定找宋福禄私下沟通，先摸摸中国人的底牌。

    那一天，宋福禄也沉不住气了，他劝梁晓秀给老皮尔斯5万欧元，让他赶紧开工卖卷饼。快餐店停业四天了，宋福禄觉得损失太大了。

    “福禄，我们决不能向老外妥协！这是原则问题。”

    “这不是向老外妥协，这是哄着老外干活。”

    “你有毛病吧？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得按我们的一套原则办事；老外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我们不能迁就他们那一套。你不要忘了：我们是老板，他们是雇员，谁说了算？当然是我们说了算！”

    宋福禄说不过梁晓秀，又不敢惹她生气，便暗暗决定他要私下找皮尔斯太太沟通一下，摸摸老外的底牌。他认为皮尔斯太太不像皮尔斯那样刁钻，没有那么多鬼心眼子，只要和她把话讲清楚，她会给皮尔斯做工作。他偷偷给皮尔斯太太打了电话，约她见面。

    皮尔斯太太正好也要私下找宋福禄谈谈，一接到宋福禄的电话，便同意立即见面。

    见面地点约在一家小咖啡馆。

    宋福禄开导说：“皮尔斯太太，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宋先生，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想说什么，你就说，我们商量着来。”

    宋福禄便说，他们已经出了最大限度的钱，2万欧元加上提前预付的3万欧元店铺租金，他们一下子就拿出了5万欧元，皮尔斯先生应该知足了。他又解释说，皮尔斯先生应该往远了看，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他将来还会拿到钱，为什么要赌气不干呢？

    皮尔斯太太认为宋福禄说得有道理，但她又不好当面表示赞同宋福禄的意见，便说她可以考虑宋福禄的意见，但她担心皮尔斯先生不会接受他的建议。

    宋福禄一看，老外有了松动的迹象，赶紧说他相信只要皮尔斯太太做工作，皮尔斯先生会同意继续和他们合作。

    “那我试试吧。”皮尔斯太太终于吐口了。

    宋福禄便说，中国老话说“和为贵”，意思是说，和和气气做生意才能赚到大钱。他们已经合作了一年多，合作得很好，没必要分开。以后，皮尔斯夫妇如果多卖出卷饼，还能赚到大钱。

    皮尔斯太太想了想说：“宋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满足我的要求。”

    “你说吧，什么要求？”

    “你们再加2000欧元，这样就能凑成整数，使我们的工资达到8万欧元。我想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希望宋先生答应。”

    宋福禄当即说，他可以答应皮尔斯太太提出的要求，他只是担心皮尔斯先生不会同意复工。他早就把这对老外夫妻看透了：男的说了算，女的说话不好使。

    皮尔斯太太当即表示，在她那面没问题，她会做皮尔斯先生的工作，让他接受宋福禄的条件，尽早复工。

    宋福禄和皮尔斯太太两人都觉得他们那天见面成果很大，两人达成一致意见。

    皮尔斯太太说服宋福禄多增加2000欧元，宋福禄当时就同意了，她非常高兴，认为宋福禄不仅给足了她面子，还给她指明了未来的赚钱之路。

    宋福禄也认为这次私下和皮尔斯太太见面，成效很大。他虽然还说不准，皮尔斯是否知道他太太和他见面，但他可以感觉到皮尔斯太太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皮尔斯的意见。

    皮尔斯太太那天回到家后，心情特别好，特意给皮尔斯做了两道菜，还拿出一瓶红酒，想和皮尔斯好好谈谈。

    皮尔斯挺奇怪，问老伴有什么高兴的事。老伴说她赚了2000欧元，她要庆祝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便把她和宋福禄见面的情形复述了一遍，最后还说：“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皮尔斯当即翻脸了，他说：“老太婆，你弄坏了我的一盘好棋，你拿到2000欧元，你就觉得占了便宜，你却丢掉了3万欧元！”

    不管皮尔斯太太怎么解释，皮尔斯都不听，他饭也没吃就走出了家门，把太太晾在了家里。

    宋福禄那天回到家后，也和梁晓秀说了和皮尔斯太太见面的情形。他认为皮尔斯太太的话就代表皮尔斯的意见，皮尔斯多要2000欧元，他们可以给她。他们拿了钱，很快就恢复工，那样他们的损失就会降到最低点。

    梁晓秀嘲讽道：“宋福禄，你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你居然敢背着我和老太太私下见面谈大事。你要能谈成大事，那还要我干什么？”

    宋福禄解释说，他想把事办好，并没有瞒着梁晓秀的意思。

    “我告诉你实情吧：第一，老太太的话并不代表老头的意见；第二，老头不会因为还能拿到2000欧元就复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你说这事怎么办？和老外继续僵持着？那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呀！”

    梁晓秀确实了不起：有韧性，有耐心，她知足多谋，举重若轻，根本就没把老外放在眼里。

    她坚定地说：“就这么僵持着，我倒要看看老外还能抻多久。”

    宋福禄暗暗想：老外要是坚持不复工，梁晓秀还有没有其他的招数呢？

 第九十八章 奢侈旅行

    梁晓秀到法国快两年了，她还没有好好逛过巴黎，她提议到巴黎住一个星期，好好放松一下。她曾和宋福禄到巴黎游览过一次，但那时没钱，没有享受过巴黎的奢华生活；现在不同了，他们有了钱，她就想做一次奢侈的旅行。

    她和宋福禄说，他们不能做守财奴，他们挣了钱就得享受生活。她对巴黎情有独钟，认为巴黎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城市。

    她要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法国大餐，买最好的服装。

    她预定了巴黎最昂贵的丽思酒店。

    她那时已拿到驾照，会开车了。她开着银灰色的奥迪车，和宋福禄一起带上儿子大海，一家三口直奔巴黎。

    汽车驶出里尔，上了通往巴黎的高速路，一路上的景色很美：公路两旁的景色简直就是一幅丰富多彩、延绵不断的乡间油画。

    在这样的高速路上开车，她觉得真是一种享受。

    汽车驶抵巴黎最好的5星级酒店——丽思饭店。

    她下车后，酒店的门卫戴着雪白的手套，为她拉开酒店的大门，她感觉受到了贵宾一样的待遇。她第一次入住法国最奢华的酒店，心里美滋滋的。丽思饭店在法国享有盛名。她注意到下榻这个酒店的客人全部是名人和富人，她置身其中，也显现出她的地位与身份的高贵。

    酒店的大厅高大，阔气，豪华。她推着婴儿车，象贵夫人一样，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入住的房间。

    她预定的是一个大套间，房间的装饰富丽堂皇。

    服务生离开后，宋福禄说：“这不赶上皇帝住的地方了吗？”他一直心疼这钱，酒店一天的费用高达1000欧元。

    “我们就要住这样奢华的酒店。我听说丽思酒店是法国最好的酒店，我们好好享受一个星期吧。”

    他们放下行李后，她哄孩子睡着后，便和宋福禄下楼吃午饭。

    坐在酒店富丽堂皇的餐厅吃饭，她感觉特别好。巴黎拥有一切，她要慢慢体验、感受巴黎的魅力和风采。

    她说：“我们吃完饭去看凡尔赛宫。”

    她对凡尔赛宫推崇备至，认为不看10遍根本看不懂。

    站在凡尔赛宫大门口，她感受到皇宫的奢华，精致，典雅。

    在欧洲各国皇宫中，以法国的凡尔赛宫最为壮观华丽。看过凡尔赛宫后，即使不再看其他国家的宫殿，也能对欧洲的宫殿建筑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走进凡尔赛宫，第一印象就是气象万千的场面，法国国王的奢华、高贵在皇宫里面的每个细节上都有所体现。皇宫的内部装潢却极为精美华丽。皇宫中的家具、灯具、壁画、油画、地毯、装饰物、餐具、花瓶等等物品，都是当时欧洲最好、最奢侈的物品。

    从建筑学角度看，梁晓秀认为凡尔赛宫的建筑即使在今天也不过时，是当代建筑师难以逾越的伟大建筑物。

    看完凡尔赛宫，他们返回市里看城市建筑。

    他们首先参观了巴黎市政厅。欧洲城市的市政厅大都是城市建筑物的代表作，几乎每一座城市都有一座古代建造的市政厅。市政厅都建在城市的中心，城市依次为中心展开。市政厅的前面就是城市广场。这种布局在许多欧洲城市几乎都一模一样。

    市政厅是一座城市的灵魂，不仅代表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水平，更代表着这座城市的发展历程，文化历史和精神面貌。

    看过市政厅，他们来到协和广场，这个城市广场是巴黎城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几百年来保存完好。

    巴黎就建造了不少新广场，但古代广场全部保留下来了。梁晓秀认为，保留了城市中心广场，就等于保留了城市的心脏和灵魂。她认为协和广场是欧洲最靓丽的广场，站在广场中心向四周看，感觉这个广场建造得美轮美奂，颇有气势。

    广场的建筑让她对法国建筑艺术刮目相看，她认为法国建筑师的水平就是世界级的建筑水平。她看得很仔细，对建筑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围绕着广场的建筑群充满了无限的情调，是纯粹的古典主义。整个广场布局典雅宽阔，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夜晚，都散发着一种文化艺术的独特魅力。

    她想，倘若眼前的建筑群是现代建筑群，无论如何不会有这种华丽、典雅、大气的风格。

    看了协和广场，她进一步加深了对法国建筑的印象，觉得法国建筑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气象万千。

    看巴黎的建筑，不能着急，必须慢慢看才能看出味道，就像欣赏美人，慢慢欣赏，才能欣赏美人的味道和风韵。

    从那些保存完好的法国古代城区和民宅，可以看到几百年甚上千前法国人生活的场景。

    那些古色古香的街道和街道两旁古朴的建筑，在梁晓秀看来，就是建筑艺术品，百看不厌。她佩服当时的建筑师，他们能把一整条街道设计得那么完美，那么有情调，在建筑物里注入了人们的思想感情和对生活的向往。

    她认为，看巴黎古典建筑需要耐心，需要细细品味，还需要一点历史知识和建筑艺术知识。

    在她看来，看那些古建筑有几种较好的方法：其一，从远距离观看，看建筑物的线条、造型、色彩、气势；其二，从近距离细看它们的局部，那些造型艺术的美妙特色体现在建筑物的细节上，在建筑物的雕塑上；最后再对照书本上的介绍文字细看建筑物的外部和内部。经过这样三个阶段，就能很好地欣赏欧洲建筑。

    她看过许多气势辉煌的古代建筑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法国古代建筑大师建造的那些建筑物就是法国文化的直接反映和最高成就。

    法国建筑大师们奇妙的建筑构思和法国建筑工匠们高超的技能在法国古代建筑上展示得淋漓尽致，让后人领略、欣赏他们伟大的建筑艺术品的同时，还不得不佩服他们天才的创造力。

    他们的灵感、天才、追求一览无遗地都体现在了他们的建筑上。

    她认为那些古建筑就是法国活生生的历史教科书，每一栋古建筑都有一个故事；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相连接便构成了一段历史，一段法国的历史。而所有的建筑加在一起，就是一部完整的法国历史。

    建筑是有生命力的，它们能以特有的方式与今天的人类对话、交流。

    梁晓秀细细看了巴黎建筑，她对巴黎古典建筑有了新的认识：倘若巴黎没有这些精美绝伦的建筑群，巴黎就不可能成为令世界各国游客感兴趣的大都市。

    不远处就是香街。

    香街是巴黎最奢华的一条大街。

    她好奇地看着街景、人流、建筑，不放过任何东西。她觉得巴黎的建筑大气，端庄、敦实，有一种美妙极致的风貌。

    她认为，没有一座法国城市能与巴黎相媲美。

    巴黎代表了西方国家首都的最高水平。巴黎的文化、艺术、服装、美食、建筑，哪一样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她自问自答。

    她和宋福说：“我们将来可以住在巴黎，把巴黎作为我们的居住地，这里是法国最好的居住地。我们要在巴黎选折法国最高级的生活方式。在法国，巴黎才是最好的居住之地，所以我们只能居住在巴黎，而不应该住在其他城市。”

    宋福禄调侃道：“里尔让你赚了钱，你却又想到巴黎居住，你是不是忘本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生活的法则。”

    她第一次那么开心，感觉口袋里有了钱，看什么都顺眼。她挽着宋福禄的手臂，推着婴儿车漫步在香街上。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宋福禄问。

    “再看一次卢浮宫。”梁晓秀脱口而出。

    这次到卢浮宫，她带着宋福禄又来到蒙娜丽莎那幅画前，一声不出地看着蒙娜丽莎那特有的神秘微笑。她非常喜欢达芬奇的这幅世界名画，但猜不透画的含义。

    她说：“福禄，这幅画我就是看上100遍，我也猜不透蒙娜丽莎微笑的含义。我觉得她的微笑了包含了太多的人生哲理，令人永远也猜不透。”

    宋福禄不懂油画，只是一直傻笑。

    梁晓秀自言自语地说：“蒙娜丽莎的微笑是神秘的微笑——谁都猜不透她的微笑。这是一个密码，人们为了破解她已经花了一个世纪，但仍没有结果。”

    “我看，那就不必破解这个密码了。”宋福禄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你说的也有道理：有些密码人类最好不要试图去破解，那是一种愚蠢的做法。”

    “为什么呢？”

    “其实人类本身就有许许多多的秘密，可是人类并没有能力破解。”

    在参观卢浮宫时，她发现欧洲人特别喜欢参观博物馆，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她看来，参观博物馆就是在了解人类的历史。法国博物馆是法国文化成果的展示厅，培养了一代又一代法国人的文化素养和爱好。

    第一天的游览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酒店他们准备吃晚餐。梁晓秀说，他们两从未吃过一次真正的法国大餐，他们这次要在丽思酒店品尝最好的法国大餐，喝最好的法国红酒，感受一下法国顶级生活。

    她特别喜欢这家酒店的浪漫情调。午餐吃得随意，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餐厅的法国名菜。

    丽思酒店的法餐在法国享有盛名，制作精细，味道极佳。酒店厨师对烹饪技术的掌握和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地。那些法国厨师用法国食料烹饪出一桌桌美食佳肴，令人胃口大开。厨师做工精细，用料讲究，每一道菜都经过长期的烹饪经验才确定了最终的色、香、味。

    而法国食客对美食佳肴的喜欢程度达到了迷恋的程度，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一个谈资。他们热衷于谈论法国美食，每次说到法国美食，都能滔滔不绝地说出一大堆理论。他们的理论是：法餐之所以闻名世界，是因为法国能生产美食所需的一切原料，是因为法国有一流的厨师，一流的美食家。

    梁晓秀那天晚上坐在丽思酒店餐厅，想：这些美食佳肴并不是普通法国人日常生活中的饮食，那是有身份的人享用的美食。

    她如今就坐在了这里，正要享受美食佳酿。

    她点了酒店餐厅最贵的鹅肝、松茸、海鲜，没有一样不是质地上乘的菜肴，没有一样他她不喜欢。

    宋福禄估计那顿饭至少得花上千欧元。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认为，挣了钱就要享受一下，不能当守财奴。

    梁晓秀始终认为，法国葡萄酒是全世界最好的葡萄酒；可是服务生告诉她，除了法国葡萄酒外，意大利和西班牙葡萄酒也是欧洲最好的红酒。在欧洲，人们最认可的葡萄酒是这三个国家生产的葡萄酒。

    在高档餐馆，美酒佳酿是必不可少的；而一般讲究红酒的法国人下饭馆时大多都会喝点红酒；没有美酒，就没有美食。这是法国人的共识。

    梁晓秀发现，法国人对红酒的痴迷程度在世界上绝对居领先地位。她过去不喝酒，到了法国后才学会喝酒，领略了美酒的妙处。她对法国红酒的认识程度已经超过了宋福禄。

    宋福禄问她：“喝红酒有什么妙处？”

    她说：“妙处很多。我喜欢那种飘飘然然的感觉。我们中国人喝酒一般总得有下酒菜，而欧洲人可以干喝。我在里尔看到法国人拿着酒杯，或是红酒或是啤酒，干喝，没有任何配菜。这才叫喝酒。我们住在妮娜家，她每天都会问我喝点什么酒，就好像中国人问喝什么茶一样。法国人不仅喜欢喝酒，而且酒量普遍较大，许多女性都会喝酒。他们几乎天天在喝酒，酒水的开支占生活费用的一部分。妮娜家的酒水支出甚至超过食品的支出。”

    “那你认为，那些红酒算是好红酒？”宋福禄想考一下梁晓秀的红酒知识。

    她说：“饮酒，对法国人来说就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所以一定要有美酒佳酿。法国人喝干邑时，会选择产自法国普瓦图-夏朗德大区的价格昂贵的轩尼诗、人头马、马爹利这样蜚声世界的干邑白兰地。如果喝葡萄酒，则会精选法国葡萄酒六大生产地，波尔多、布跟地、香槟、阿尔萨斯、罗瓦河河谷、隆河谷地的葡萄酒。除了产地，他们还挑选酒庄，因为不同酒庄生产的酒档次不一。具体到某种酒，必须是标有‘原产地控制命名’的酒。”

    宋福禄知道梁晓秀说的那种酒的葡萄品种、种植数量、酿造过程、酒精含量等都得到了专家认证。

    梁晓秀又说，波尔多产区的蒙拉图酒庄出产的蒙拉图酒的品质一流，是公认的法国最好的红酒之一，他们就喝蒙拉图酒。

    宋福禄从未喝过那么昂贵的红酒，一瓶酒在酒店至少几百欧元，

    梁晓秀接着说，法国高特斯酒庄系法国出口葡萄酒第一品牌。每年产量大约三万箱酒，产量居所有世界顶级名庄之冠。罗曼尼&middot;康帝红酒、彼德绿堡红酒也是法国一流高档红酒。那些酒就是欧洲上流社会人士经常饮用的红酒。

    “那我们这几天把这几种名酒都尝一遍，你看怎样？”

    “我们既然住到了这种档次的酒店，我们就应该好好享受一下。”

    她让服务生介绍一下意大利红酒和西班牙红酒。

    服务生介绍说，有些饮酒者钟爱意大利葡萄酒。意大利是欧洲葡萄酒生产大国，酿酒的历史已超过3000年，远远超过法国的酿酒历史。意大利特殊的地形、地中海气候、充沛的雨水与充足的阳光，孕育出意大利酒的优良特性及其独特风味。意大利葡萄酒等级中最高一级为保证法定地区级。意大利葡萄酒有5大产区。那些产区内生产的高档葡萄酒是最高品质的葡萄酒。意大利法定产区的名酒，不逊色于法国波尔多名酒；有些意大利名酒甚至超过了法国名酒。这点得到了业内专家的肯定。

    品尝意大利名酒，至少要在饮用前两个小时就要把酒瓶瓶盖打开，或者把葡萄酒倒入醒酒器里，让昏睡多年的葡萄酒苏醒过来，让浓郁的香味都散发出来，这时才能更好地品味精心酿造的美酒。

    服务生强调说，有些意大利名酒，初饮之下，感觉一般，但是慢慢品尝，特别是餐后饮酒，就能感觉到它的美妙之处；有些名酒，第一口就能让人感觉到它那非凡的品质。

    他们静静地听着，很好奇。

    服务生继续介绍说，西班牙葡萄酒也有特定的顾客群，他们专门购买西班牙葡萄酒饮用。西班牙葡萄酒产量居世界第三位，出产不少质量优秀的葡萄酒。西班牙的葡萄种植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西班牙葡萄酒法定产区等级内只有里奥哈和普里奥拉托两个原产地名号。全西班牙最好的红葡萄酒产自卡斯提尔-莱昂。安德鲁西亚是著名的雪莉酒产区，生产西班牙独特风味的不甜和甜的雪莉酒和白兰地。

    “夫人、先生，你们想点什么酒呢？”服务生最后有礼貌地问道。

    “先来一瓶蒙拉图红酒。”梁晓秀潇洒地说。

    服务生便想：今天算是遇见了大主顾。

 第九十九章 顶级生活

    在丽思酒店一顿晚餐花费了1100欧元，梁晓秀结账后说：“这才叫生活，真正的顶级生活啊！”

    来法国还不到两年，她就领略了法式生活的品位与质量。

    巴黎是法国吃、穿、玩、游、乐的大本营，在她看来，那就是世界最高水平的消费与娱乐。巴黎能满足一个人的所有愿望和欲望，但前提是必须有强大的经济基础。梁晓秀具备了那种经济基础：她不再是一个穷嗖嗖的农村姑娘，而是一个拥有百万现金的少妇了。

    晚餐之后回到房间，她浏览房间里的旅游画册，对法国富人的顶级生活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每年冬天，法国富人们到阿尔卑斯山上滑雪，那里有欧洲最好的滑雪场地和滑雪用具。她想她将来要学会滑雪，从事喜那项刺激体育运动。

    文字材料介绍说，阿尔卑斯山上滑雪场是冬天的天堂，人们在高山上往下滑雪时有一种飘飘然然的感觉，感觉人生就像洁白的大雪一样透彻明亮。

    夏天，人们到蔚蓝海岸度假，观光，游览，那里的海滨是欧洲最好的海滨，吃喝玩乐样样齐全：人们在蓝色海岸每天游泳，嗮太阳，喝红酒，吃西餐，过得象神仙一样。

    在蔚蓝海岸，人们可以租一个游艇出海航行，那里的豪华游艇数不胜数，是富人的娱乐工具。在地中海上航行会令人们感到心旷神怡，快乐无比。她想象着坐在豪华游艇上，让海风吹拂着全身，望着蔚蓝色的大海时的情景，心里有一种激动与快乐。

    她想：以后每年夏天到蓝色海岸度一个月假，让身心轻松，心情快乐。

    她在一份介绍材料上看到，那些腰包鼓鼓的法国富人有私人飞机，豪华游艇，高档跑车供他们潇洒，娱乐。巴黎的娱乐就是世界顶级娱乐，要什么有什么。时装展、模特展、艺术展、画展、电影节，总之一切吸引人眼球、色彩缤纷、五光十色、五花八门的东西，巴黎一律能够提供。

    法国是高级服装、珠宝首饰和高档日用品生产大国，凡是生活中需要的商品都有法国货。那些法国货精致、美观、耐看、时尚，与顶级法式生活匹配相当，绝不落伍；巴黎可以提供世界上最昂贵的多种奢侈品，而那些奢侈品则是世界上的美人、影星、富豪、王公贵族日常生活和交际场所离不开的“专利品”，也是所有追求时尚、追求奢华人士挤出他们有限的钱购买的商品。

    她默默地想：她也要和和有钱人一样，享用那些法国奢侈品。

    法国富人的欲望极大，他们除了在法国吃喝玩乐之外，还到世界各地观光游览，吃喝玩乐。她虽然还没有机会到法国各地游览观光，但她知道那一天早晚会到来，她不仅要游览法国，她还要周游欧洲，周游世界。那只是时间问题，她相信美好的未来正在向她招手。

    她不必着急，她有的是时间，只要她继续卖卷饼，她就能打下丰厚的家底，拥有上千万的现金。她相信命运，既然老天爷把她带到了法国，让她有机会赚到了大钱，她就应该享受奢侈的生活，过那种奢华的生活。

    她特别喜欢丽思酒店提供的舒适房间和精美饮食，这家奢华酒店能满足客人高品质的法式生活。

    她甚至认为她天生就是富贵之人，就应该与众不同。

    法国教会了她物质第一、金钱至上的道理。她对此深信不疑。她当时认为，中国人还没有见过巨大财富，所以还没有被财富所吸引，所震撼。

    她想：中国人一旦有了巨大财富，他们的思维方式也会发生变化。任何人也不能拒绝巨大的财富，在财富面前人们都会心动不已。

    她相信每一个人在面对巨大财富时都会笑脸相迎、扑身而上；只是人们极少遇到那样的机会。

    如今那个机会就在她眼前，伸手就能触摸到，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卷饼是她赚钱的武器，靠着卖卷饼，她就能积累巨大的财产；事实上在她家里就有160万欧元的巨款，她随时可以取出享用。

    她在浏览画册时，宋福禄走过来，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坐在她身边抽烟。孩子早已睡觉 ，他们两人坐在套间外面一间客厅，慢慢品着咖啡。

    两人用目光交换看法。

    宋福禄的目光在说：“怎么样，品尝真正的法式大餐后，感觉如何？”

    梁晓秀的目光回应道：“感觉甚好。”

    宋福禄说，巴黎厨师对烹饪技术高超，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法国厨师用顶级法国食料烹饪出的美食佳肴，令人胃口大开。厨师做工精细，用料讲究，每一道菜都经得起最挑剔的客人的检验。他以专业厨师的眼光评价了巴黎厨师制作的美食佳肴。他佩服巴黎的厨师，认为法餐之所以闻名世界，就是因为法国有一流的厨师。

    梁晓秀说，他们晚上吃的法国的鹅肝、松茸、海鲜，都是顶级食料做的法国名菜，每道菜她都喜欢。她知道那些美食佳肴不是普通法国人日常生活中的饮食，但他们赚了钱，他们就有经济实力享用这那些美食。

    “有钱真好哇！”宋福禄感叹道，“过去只听说过波尔多产区的蒙拉图酒庄的蒙拉图红酒是公认的法国最好的红酒之一，今天终于品尝到了，味道确实不错。”

    梁晓秀便说，他们以后要收藏法国红酒，精选法国葡萄酒六大生产地的名酒，如波尔多、布跟地、香槟、阿尔萨斯、罗瓦河河谷、隆河谷地的葡萄酒。除了产地，他们还要挑选酒庄，收藏的红酒必须标有“原产地控制命名”的商标。

    她解释说，他们要收藏蒙拉图酒庄出产的蒙拉图酒、高特斯酒庄的高斯特酒，以及罗曼尼&middot;康帝红酒和彼德绿堡等法国一流高档红酒。

    宋福禄说：“那些红酒都是欧洲上流社会人士经常饮用的红酒。他们最喜欢喝的就是那几种红酒。”

    梁晓秀说：“既然那些有钱人认为饮酒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我们将来开中餐馆，一定为他们提供那些名酒，让他们感受享用美酒佳酿。这样我们的钱包会越来越鼓。”

    宋福禄此时才意识到梁晓秀花那么多钱吃法式大餐，喝蒙拉图红酒的用意。他来了情绪，说他们不仅要收藏法国红酒，他们还要收藏意大利红酒和西班牙红酒。那样他们的中餐馆才能成为法国顶级中餐馆。

    夫唱妻和，梁晓秀说他们赚了钱，以后每天喝法国名酒，也可以换着口味喝意大利红酒和西班牙红酒。

    她渐渐养成了喝红酒的习惯，认为法国红酒是世界上最好的红酒，法国人为红酒制定了最高标准，法国红酒以它们独特的品质傲视西方各国名酒。

    在她看来，所谓法国情调，就是喝红酒，说法语，逛巴黎，这三项内容她都体验了。她说法语、红酒和巴黎是法国的精华。她现在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张口就来，再也不觉得法语有多难了。

    她刚来法国看到法国人以他们的法语为自豪，排斥其他语言时，她还很不习惯，觉得法国人是井底之蛙、封闭保守。她当初不会说法语时，对法语痛恨得咬牙切齿，大骂可恶的法语；而如今法语成了她的第二母语。做生意离不开法语，她认为她此后一生不会离开法语，法语在她心中已经有了重要地位，几乎等同于汉语。在她看来，所谓的法式生活中就包含着法语，而且是其中重要的内容。离开法语就等于离开法式生活。

    巴黎是世界最美丽、最奢华的大都市，她住在巴黎丽思酒店，品着咖啡和宋福禄聊天，感觉像做梦一样：她还是那个梁晓秀吗？。

    人的可塑性极大：她现在已不是过去的梁晓秀了，她是一个懂得高级享受的少妇了。她刚到巴黎时看不惯法国人的傲慢，可是她现在比法国人还傲慢：她的眼光极高，看不上一切中庸的事务；她喜欢独特、完美的东西，从穿戴到饮食她将为自己制定最高标准。

    第二天，梁晓秀挽着宋福禄的胳膊走在巴黎香街上，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觉很幸运，住在巴黎最好的酒店，游览法国首都，享受巴黎最好的餐饮。

    她喜欢逛街，喜欢逛商店，喜欢看来往的人流，更喜欢看那些她没有见过的商品。在一家大百货商店，他们来到了一个瓷器专柜前观看。

    当售货员得知他们是中国人时，介绍说，300年前一直上溯到上千年，中国瓷器在欧洲被称为“白金”，价格昂贵，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如今，在德国、法国、丹麦、荷兰等国生产的高档瓷器，其制作的水平高超，达到了世界瓷器的最高水平。

    梁晓秀不相信售货员的话，她认为中国是瓷器发明国，瓷器的制作水平高于欧洲。但她细细观看摆放在橱窗里的高档瓷器后，发现欧洲瓷器果然名不虚传，其做工之精良，造型之优美，颜色之漂亮，如同一件高档瓷器艺术品；中国瓷器确实落伍了。她由此想到难怪讲究的法国人都会在家里展示他们的餐具呢。

    售货员告诉她说，德、法、英三国的餐具是欧洲最好的餐具。上等餐具被欧洲人视为瓷器艺术品，象“贡品”一样摆放在玻璃柜内，向家人和外人展示。

    她便想：中国人发明的瓷器到了欧洲人手里，制成了具有欧洲文化特色的高档艺术品，如瓷器挂件，瓷器花瓶，瓷器摆件。那些瓷器充分展示了欧洲人的设计水平和高超手艺。欧洲设计师和能工巧匠在瓷器上花费的时间、精力、智慧给予了他们丰厚的回报。

    她看到一件高档瓷器要价高达1000欧元，令她惊讶不已。她还发现欧洲瓷器都有各自的风格和特点，但瓷器上的图案却或多或少有中国文化的痕迹，欧洲国家生产的瓷器中都有中国式的蓝白相间的图案，只是图案的内容有别于中国的瓷器。

    售货员介绍说，瓷器在欧洲用途十分广泛，除了餐具外，主要作为艺术品来出售。一般欧洲家庭都会在家里摆放几件瓷器作为装饰品。瓷器的装饰效果非常好，摆在屋里非常醒目。

    她认为，瓷器作为摆设，具有锦上添花的效果。既然如此，她就有必要买几件瓷器挂盘，将来有了自己房子挂在墙上，装饰房间。她花3000欧元挑选了5件瓷器挂件。

    之后，他们来到咖啡具和茶具专卖柜台。

    欧洲茶具像欧洲餐具一样，也成了一种瓷器艺术品。

    她看到一套上等欧洲茶具，标价500欧元以上。咖啡是欧洲人日常离不开的饮品，所以欧洲咖啡具像餐具一样，也受到了设计师们的特别“关照”，他们制作了各种艺术造型的咖啡具，一套上等咖啡具也在500欧元以上。

    售货员说，但凡讲究品位的欧洲家庭，都讲究咖啡具，他们绝不会随便使用一般的咖啡具，而会选折上等咖啡具。

    在茶具柜台，她问售货员：“在欧洲，好像只有英国人有喝茶的习惯，为什么法国人没有这个习惯呢？”

    售货员说：“英国人是和印度人学会喝茶的，当年他们还没有开化，他们哪能和法国人相提并论呢？直到今天，英国人的餐饮还很落后，他们做的饭菜难以下口，他们还不懂得生活的情趣。在欧洲真正懂得生活情趣的是法国人。”

    售货员向他们推荐法国咖啡具和茶具，梁晓秀买了一套茶具、一套咖啡具。

    之后，他们看酒具。梁晓秀在妮娜家时，总听妮娜说一个家庭的酒具最能反映一个家庭的品味和经济实力。妮娜认为美酒佳酿必须配上高档酒具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梁晓秀在酒具柜台看到的欧洲酒具，其花样之多，令她眼花缭乱。红葡萄酒杯、白葡萄酒杯、香槟酒杯、威士忌酒杯、餐前酒杯、餐后酒杯、烈性酒杯，酒尊，即使啤酒杯也能分出数十种。

    她好奇地看着，售货员不时给她讲解那些酒杯的用途和工艺。

    酒杯是欧洲酒文化的一个载体，在高档宴会场所一定要使用高档酒杯，而且不同的酒必须使用不同的酒杯。最贵的酒杯都是水晶酒杯。法国顶级彩色水晶酒杯一只就要价300欧元，一套6件法国高档水晶酒杯大约3000欧元。

    梁晓秀想起了妮娜的话：“到法国人家里做客，只要看一眼那个家庭的酒杯，就大体能知道那个家庭的经济实力和鉴赏口味如何。”

    妮娜还说过，法国有钱人对酒具非常讲究，吃一次饭要换好几次酒杯，从来不马虎。法国人一般根据客人的身份挑选酒杯，一般客人当然用普通酒杯；但遇有尊贵客人，他们则要拿出最好的酒杯。最好的酒杯盛上美酒，视觉感好，手感也好，更能突显主人高贵的身份和典雅的情调。高档水晶酒杯是法国有钱人家展示柜内不可或缺的展品。

    摆在橱窗里的五颜六色的水晶酒杯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奇光异彩，给人以美的视觉享受。

    售货员她说，法国、德国、意大利制造的水晶酒杯是欧洲最好的酒杯，同样也是世界上最好的酒杯。

    “既然如此，那我就买三套酒杯，法德意三国的酒杯。”梁晓秀说，她如今已不再是一个穷姑娘，而是一个有经济实力的少妇。

    宋福禄在付款时，心想：她的变化多大呀！

    她无师自通，巴黎成为她的奢侈品启蒙教师，她已迈进了奢侈品的门槛，正在享受奢侈品给她带来的种种乐趣。她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消费奢侈品的生活方式，而且上了瘾。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天天外出购物，梁晓秀恨不得把巴黎百货商店的货品都买下。

    她认为女人在经过精心打扮后，才会变得好看，她之所以看起来挺一般，是因为她缺少法国的服装首饰和化妆品。她要打扮自己，美化自己，成为一个漂亮的女人。

    法国为世界制定了奢侈品和大牌产品的标准和价格。全世界有钱阶级都购买阿贵的那些产品。法国是欧洲奢侈品的重镇，特别适合于女性高端消费者。

    法国奢侈品就是专门为女性生产定制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象法国这样呵护女性，关怀女性，美化女性。

    她喜欢白色衬衣，在专卖店买了一打白色香奈儿衬衣，每件价格300欧元。宋福禄觉得她买的太多了，她却说象衬衣那种东西一次就应该买一打。

    阿贵的衬衣和上衣的袖子普遍比中国衬衣和上衣的袖子长，她每次买上衣或衬衣，都要改一下袖子。她发现，中国人的胳膊确实欧洲人的胳膊短一些，所以欧洲衬衣袖子要做那么长。

    她问宋福禄：“为什么人种的不同，会在肢体上有区别呢？”

    他说：“因为人种不同嘛！欧洲人生来体格壮，又常年吃肉吃奶制品，所以长得比中国人健壮。”

    他们还专门选购了床上用品，梁晓秀说家里的床上用品已经过时，他们需要更换。她在床上用品精品店一口气买了5套床上用品，都是售货员向她推荐的法国名牌产品。她记住了那个法国牌子：yves delorme。

    售货员介绍说，法国人的精致生活在法国床上用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法国高档床上用品均采用埃及棉制成，面料考究，色彩华丽。欧洲各国的床上用品的颜色、图案，以法国产品的颜色和图案为最好。

    她觉得那个牌子的床上用品最接近她的欣赏口味。

    售货员说，欧洲最好的床上用品是法国名牌yves delorme。该品牌注重法国情调和细节，使用世界上最好的面料精制而成。其款式、设计、质地、色彩无与伦比，让人爱不释手。该公司经过130年的锤炼，已经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纺织品制造公司之一。它把法国式的床上浪漫情调和风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散发着法国的独特魅力，成为世界高档床上用品中的精华。

    她听了售货员的话，便想：最好的床上用品才能营造出最佳的做爱氛围呀。

    没有金钱，哪来的浪漫情调？爱情是什么？爱情只有在金钱的包装下才有滋有味，才有意义。这是梁晓秀当时的想法。

    她想起了过去的生活：她出国前根本就没有财富意识，她过的一种平淡的、极其简朴的生活。但那是过去的生活，她早已从记忆中排除掉了。

    她认为，她的生活还远远没有达到她所向往的奢华生活。巴黎把她领进了奢华生活的大门，她要完善奢华生活的内容，把她的奢华生活推向极致。

    总之，她要做人上人。

    那一个星期，她和宋福禄尝遍了巴黎的意大利餐馆、德国餐馆、西班牙餐馆的饭菜，她觉得那些餐馆都不如法国餐馆饭菜做得那么精细，那么可口，而且也没有法国餐馆的情调。她喜欢法国餐馆的那种浪漫的情调，更喜欢法国名菜。

    丽思酒店餐厅的服务生是酒水的最好讲解员，梁晓秀在一个星期内学到了不少法国酒的知识。

    服务生介绍说，在巴黎许多高档宴会中，离不开香槟酒。香槟酒素有“酒中之王”的美称。香槟酒起源于法国，是法国人的骄傲。丘吉尔、拿破仑、蓬皮杜夫人、玛丽莲&middot;梦露等名人都是法国香槟的爱好者。香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3世纪以前。从公元5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香槟地区凭借其紧靠马恩河的水路运输优势，将葡萄酒卖到罗马帝国重要的葡萄酒市场。从公元987年，休&middot;卡佩在香槟省首府兰斯市加冕成为法国国王后，一共有37位法国国王在此加冕，于是兰斯成了中世纪法国的宗教和政治中心。

    真正的香槟酒，只有巴黎东北部出产。其他国家生产的酒，大都以法国的制造法为范本。

    “为什么说法国香槟酒是最好的香槟呢？”她问道服务生。

    服务生解释说，因为葡萄品种和自然气候条件，还有人工技术。法国香槟酒是用黑、白两种葡萄混合制成的。香槟在葡萄酒中，因为制造费时，过程繁杂，而被称为最富魅力的酒。酿造香槟的葡萄主要有三类，即黑比诺葡萄、莫尼耶比诺葡萄、霞多丽葡萄。

    服务生还介绍说，长期饮用香槟有益于人的健康。

    早晨喝上一杯香槟提神醒脑，下午则去暑解渴，晚上开胃生津，睡觉前喝安神。适量饮用香槟酒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对心脏健康有好处。制作香槟的红葡萄和白葡萄中含有一种多酚，它能延长人血液中一氧化氮的存留时间，而一氧化氮在血管中可促进血液流动，从而降低血压，防止血液凝块的形成。香槟酒的饮用量应控制在每天两杯左右。

    梁晓秀于是得出结论：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干邑和啤酒都产自法国。

    回家的日子到了，梁晓秀开车往回返时和宋福禄只说了八个字：“不虚此行，大开眼界。”

    宋福禄则想：一个星期花了3万欧元，她可真能造钱啊！

    此次巴黎之行，她心中有了更大的目标：她要在老外还没缓过神来时，把老外的钱赚到手，打造一个中餐帝国。

 第一百章 降服老外

    梁晓秀回到里尔那天，皮尔斯夫妇来拜访他们，她料到老外要摊牌了，心中早就有了预案，正等着和老外交锋呢。

    老皮尔斯拿出老江湖的派头直接问道：“梁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皮尔斯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考虑什么呢？”梁晓秀巧妙地反问。

    “你想让快餐店永远关门吗？”老家伙在提示她，由于他拒绝复工，快餐店已经关门一个星期了，他想借此刺激一下梁晓秀的神经。

    “店铺租金还有三个月才到期，我们又不欠你租金，你不至于这么早就来催租金吧，皮尔斯先生？”她的话绵里藏针，让老家伙很不舒服。

    皮尔斯意识到这样的对话不会有任何结果，梁晓秀铁了心要和他作对。这个年轻的姑娘已不是一年多前刚来里尔时的那个姑娘了；她如今羽毛丰满，腰杆硬了，有了和他谈判的资本。

    他想了想，觉得还得拿销售卷饼说事，把梁晓秀的气焰打下去。他料定梁晓秀对挣钱感兴趣，快餐店不开门，她就挣不到钱。

    他说：“梁小姐，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求你开门营业，我对营业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和你说明事态的严重性。请你听好了。”

    “我洗耳恭听，先生。”

    “按照我们的租赁合同规定，你还得交2年的店铺租金，不管你是否营业，是否赚钱，你都得交6万欧元。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我当然不会否认。我们会按时交店铺租金。不过这次不会提前三个月交租金了。我改变了主意，我要三个月后再交3万欧元的租金。”

    她故意刺激老头，让老头难受。老头见钱眼开，提前拿不到租金，他心里就会不舒服，甚至睡不着觉。

    老头感觉象被她捅了一刀，心里阵阵发痛。梁晓秀变了卦，那分明是在刺激他。但他假装不在乎地说：“不开门营业，白白交2年6万欧元的租金，这不符合常理呀！难道梁小姐的钱多得没处花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信守承诺。我们签了为期三年的合同，我们就得遵守合同。至于我们是否开门营业，什么时候开门，决定权在我们手里，与皮尔斯先生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她的每句话都带刺儿，句句刺向老头的心窝。

    皮尔斯太太和宋福禄在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都很着急。他们俩曾私下达成协议：只要梁晓秀在2万欧元的基础上再增加2千欧元，皮尔斯夫妇就复工。但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分别被皮尔斯和梁晓秀给否决了。在他们那两个家庭，说话算数的分别是男主人和女主人；而他们俩则处于次要地位。

    皮尔斯太太想插话，但看到她丈夫正在气头上，她没敢说什么。她想再等等，如果谈判陷入僵局，她就准备出马和梁晓秀周旋。

    宋福禄也想插话，但梁晓秀不给他机会，只好等待机会。梁晓秀是他们家的掌舵人，在大事上她从不让他做主。

    皮尔斯老头单刀直入：“梁小姐，我想告诉你一件常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钱，没有人拒绝钱；就是说，谁都喜欢钱，谁都愿意要钱。我想，你不是例外吧？”

    “皮尔斯先生，你说的常理是公认的常理。我当然不例外。不过我有我做人的原则，我有对金钱的明确态度。在这一点上，我又和一般生意人不一样，也可以说是一个例外。”她的话不软不硬，不卑不亢。

    “什么原则？什么态度？”老头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听我慢慢道来。做人要有原则，不能稀里糊涂。以你们的年底奖金为例，我们拿出2万欧元奖励你们，我认为是一个恰当的数额。可是你却不接受，而且还提出了无理要求，漫天要价，这就违背了我的原则，话句话说，突破了我的心理底线。按理说，我可以不奖励你们，我们没有签过类似的合同，对吧？我好心没有遭到好报，我为什么还要自找苦吃呢？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也是我对金钱的态度。”

    老头急了，赶紧说：“梁小姐，奖励是应该的，因为我们让你们赚到了大钱，没有我们那有你们的今天？这个事实你不否认吧？”

    “这正是我要说的下文。事实上，我们并没又赚到什么大钱，我们只是赚了辛苦钱而已。什么是大钱？皮尔斯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怎么，你想否认我们卖卷饼的功绩吗？”

    “我没有否认，我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你贪得无厌，想瓜分我们的绝大部分利润。中国有句老话叫‘有钱大家一起挣’，你违背了那个原则。你想独吞，你想瓜分大头，这是不允许的。”她的态度越来越明确，不给老家伙可乘之机。

    老头还不甘心，辩解说：“梁小姐，你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钱是我们帮你们挣的；而不是你们帮我们挣的。在挣钱的整个过程中，我们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我们就得拿大头。这是法国生意场上的规矩。”

    “皮尔斯先生，你也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我是老板，你是雇员，不管你有多大本领，你只能拿老板给你的钱，而没有资格和老板讨价还价。这是中国生意场的规矩。”

    “你是在法国做生意，在里尔做生意！”

    “你是在和中国人打交道！”

    两人针锋相对，快要吵架了，宋福禄和皮尔斯太太这时感觉事情不妙，便先后出面缓和气氛。

    宋福禄说，他和皮尔斯太太讨论过快餐店的事，皮尔斯太太同意只要再多给他们2000欧元，他们就复工。他希望皮尔斯先生考虑他太太的建议，接受那个条件。

    皮尔斯太太则说，她不希望看到梁小姐和皮尔斯先生闹僵了，他们双方应该心平气和地谈，不要伤了彼此的感情。他们合作已经一年多了，双方处得一直挺好，没必要翻脸。

    梁晓秀当着皮尔斯夫妇的面严肃批评了宋福禄：“宋先生，你不要忘了，快餐店的决定权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资格私下和别人达成协议？我明确告诉你：你的承诺无效！”

    皮尔斯太太听了她的话，赶紧问道：“梁小姐，你的意思是说不会在2万欧元的基础上再给我们增加2千欧元了？”

    皮尔斯狠狠地瞪了一眼太太，也当着梁晓秀的面数落了一番他太太：“太太，你不要再添乱了。谈判的双方代表是皮尔斯先生和梁晓秀小姐，你在中间瞎掺合什么？你有决定权吗？你起什么作用？”

    皮尔斯老头一连三个发问，把皮尔斯太太给顶了回去。老太太低着头，不敢应声了。

    宋福禄也挺尴尬，皮尔斯老头的话无意中也刺激了他：老头认为他是无关紧要的人物，梁晓秀才是真正的老板，她才有资格和皮尔斯对话。宋福禄感觉自己窝囊：说话不算数，丢尽了脸面。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让妻子出面和老外男人唇枪舌战，他的脸往哪儿放？

    就这样，两个家庭，一中一法，一个19岁的女人对一个63岁的老男人，展开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辩论。

    老头说：不满足他的条件，他就不复工；他不复工，梁晓秀就没有任何利润可言。梁晓秀应该往长远了看，看到未来赚钱的机会。

    梁晓秀说：皮尔斯的条件漫天要价，毫无道理，她不可能满足他的无理要求。他不复工，天塌不下来。她做生意从不计较眼前的利益，她始终看着远方，想着未来。未来掌握在她手里，她有信心迎接各种挑战。

    梁晓秀的话出乎皮尔斯的意料，他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年轻的中国女人确实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居然完全不在乎他为她创造的经济利润，那么她在乎什么呢？难道她有什么制胜的法宝吗？

    皮尔斯家决定探梁晓秀的底细。

    他问道：“梁小姐，你以为你在大广场还能找到一位像我这样的人才吗？”

    她回答说：“皮尔斯先生，你对我一点都不了解。我做生意有我的一套方式方法。我今天给你透一个底。我目前有若干项选折：第一，我可以放弃大广场的市场，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损失；第二，我可以继续经营大广场的市场，至于人选，我可以在一天之内就找到，而且干得不会比你差；第三，我们的生意已经走上轨道，今后我们只要稍加改善经营策略，我们就能盈利；第四，快餐店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快餐店不过是我们创业阶段的一个项目。我们今后要开中餐馆，真正赚钱的是中餐馆，而不是快餐店；第五，法国人才很多，我们并不缺人才，只要我们开出合理的价格，人才会蜂拥而上。这五条就是我给你的答复。”

    皮尔斯听得很认真，他没想到梁晓秀能提出五条意见，每一条都像一把利剑刺向他的胸膛。

    梁晓秀又补充说：“皮尔斯先生，我要特别强调一点：这个世界离开谁都照样转，在生意场上更是如此。你以为你本事，别人替代不了你，你想错了。请你记住一句中国老话：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梁晓秀的话音一落，皮尔斯太太就绝望了。她暗暗埋怨老伴非得和人家叫板，结果损失巨大，不但没有拿到2万欧元的年底奖金，而且还把好好的工作弄丢了。人家说的很明白：可以随时聘请别人替代他们。她暗暗想：看你这个老头还有什么办法和人家过招？

    宋福禄也在暗暗琢磨梁晓秀的话，他认为梁晓秀的话带有感情色彩，她上哪儿去找象皮尔斯老头那样的人才呢？她无非是在和老头赌气呢。赌气不解决问题；赌气只能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

    皮尔斯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那就请梁小姐另请高明吧，我倒要看看在大广场还有谁能干得比我更出色！”

    双方不欢而散，一场舌战就这样结束了。

    皮尔斯一走，宋福禄就和梁晓秀说，她不应该当着皮尔斯夫妇的面数落他，不给他一点面子，让他下不来台。他毕竟是男人，不想在老外面前丢脸，掉价。

    梁晓秀解释说，她本不想让他丢面子，但看到他瞒着她私下和皮尔斯太太沟通，还达成什么协议，她才在老外面前扫他的面子，让他长记性：有什么事，先和她商量，然后再去做。她特别强调：在生意场上没有面子可言，要想顾面子，就别想赚到大钱。

    他问道：“那你真想把老皮尔斯夫妇炒了？”

    “那还有假呀！”

    “那我就得和你说说我的意见。我不同意解雇皮尔斯夫妇，理由是我们找不到象他们那样的销售人才。他们卖卷饼已经卖出了水平，创造了经济奇迹，你半途把他们解雇了，我们的损失巨大，无法挽回。”

    他想点醒梁晓秀，不让她犯错误。

    “那你的意思是满足老头的条件，给他5万欧元的奖金？”

    “你不要忘了人家给我们创造了多少利润！80多万欧元啊！我们就算给他5万欧元，我们不也是吃小亏，占大便宜吗？明年老头至少还会给我们卖出30万份卷饼，又让我们赚到80多万欧元。这些事你是怎么想的，晓秀？”

    “福禄，你好糊涂呀！你说老头帮我们赚了80多万欧元，你更应该清楚那些钱是怎么赚到的呀。我们像牛马一样干活，每天都干到半夜，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体力！我们在人力成本上节约了，两个人顶六个人用，所以才有了利润。我们还把卷饼的成本压到了最低点，硬是把利润挤了出来。倘若六个老外做我们这一行，你认为他们能赚到那么多钱吗？30万份卷饼，老外要是做，最多赚到10万欧元的利润。说到底，我们付出的远远超过皮尔斯老头。他说白了，不过是一个销售商而已。”

    “你真的能找到新的人选？”他不相信梁晓秀能找到象皮尔斯那样的人才。

    “那有什么难的？举手之劳。”

    “可是新招的人能卖动卷饼吗？”

    梁晓秀给他解释了她的具体想法。老皮尔斯已经打开了市场，顾客已不成问题了。她注意到后一段时间除了老头的固定客户外，大部分顾客都是来大广场游览的游客，那些游客才是大买主。新人卖卷饼，照样能卖动。她做了调查，大广场附近商店的店员一般一个月也就挣1500欧元，她只要出2000欧元的月薪，那些人就会挤破头来当店员。她相信一天卖出1000份卷饼，再也不是什么难事了。解雇老皮尔斯，他们不但不吃亏，还有赚头：给皮尔斯夫妇开的6000欧元月薪，完全可以雇佣三个老外。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要战胜老皮尔斯，打掉他的嚣张气焰，为今后的管理奠定坚实的基础。她是老板，她不允许手下人挑三拣四，挑战她的权威。

    她已经有了一整套方案，接下来就要实施她的方案。她要物色三个老外，取代皮尔斯夫妇；倘若皮尔斯还想继续干下去，他就得老老实实听她的话。

    宋福禄最后又问：“晓秀，你估计皮尔斯老头还会来找我们吗？”

    “我估计他很有可能还会来找我们。老头给我们买卷饼，比他当年开铺子都赚钱，他舍不得放弃。他今天不过是给我做做样子。”

    “那你还用他们吗？”

    “我要把话说清楚，如果他同意我的意见，我就用他们；如果他还挑三拣四，我立即打发他走人。”

    皮尔斯夫妇那天一回家，皮尔斯太太就和皮尔斯吵了起来。她平时都听皮尔斯的，但这次她认定皮尔斯做错了事，白白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钱。

    “我心堵得慌，你这是往外扔钱啊！”老太太痛苦地抱怨道。

    “我也是好心嘛！我怎么能把钱往外扔呢？”老头其实也挺后悔，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和梁晓秀来硬的，哪知道梁晓秀根本不听他那一套。

    “人家梁小姐已经和你透了底：她要另找人了。我看你这回老实了吧？你不仅没拿到2万欧元，你还弄丢了好好的赚钱的工作。我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倒不至于，我要是提出复工，那个中国女人会像欢兔子似的高兴！她嘴上说不在乎我，其实她很在乎我，因为她根本就找不到像我这样的人才！”

    “你的意思是你要再找她谈？你接受2万欧元的奖金了？”

    “那要看情况而定。至少2万欧元，少一分我都不答应！”

    “那我们明天就去找梁小姐，告诉她我们同意接受2万欧元的年底奖金。我顺便再提一下2千欧元的事，我估计梁小姐会答应给我们。这样我们就可以上班了。这一个多星期我没事干浑身不舒服。”

    两人达成一致，准备第二天找梁晓秀要回2万欧元，然后就开工卖卷饼。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大早，皮尔斯夫妇就登门造访了。

    这回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梁晓秀手里，她提出了三个条件：一、皮尔斯夫妇的月薪为6000欧元，但他们一年必须完成30万份卷饼的销售任务；二、如果完不成任务，不但不发年底奖金，还要扣掉一个月的工资；三、完成任务，年底发2万欧元的奖金。

    老皮尔斯只好乖乖接受了梁晓秀提出的条件。

    梁晓秀这个19岁的中国农村姑娘就以这种方式降服了老外，为她今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一章 母爱如山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她的母性就会自然流露出来。

    梁晓秀在19岁时做了母亲，她母性的直接表露就是母爱。她把全部的母爱倾注到儿子身上，给了儿子最大的母爱。由于对儿子的爱，她的感情从丈夫身上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她爱儿子胜过爱儿子的父亲。

    她丈夫宋福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转弯抹角地和她说，他们是夫妻，她不应该有了儿子就把丈夫忘了；丈夫至少和儿子一样重要，她不应该把全部感情都转移到孩子身上，而把丈夫遗忘了。

    白天妮娜给梁晓秀带孩子，晚上梁晓秀则自己带孩子。她担心老外带孩子时间长了，孩子对她的感情淡薄，所以每天晚上都搂着孩子睡觉。这样一来，她无形中冷落了丈夫。她以哄孩子为由对丈夫不再亲热。

    于是，宋福禄开始嫉妒儿子了，儿子虽然才3个月，但似乎什么都明白：亲近母亲，疏远父亲。每次宋福禄想要抱儿子，儿子就又哭又闹；可是梁晓秀一把儿子抱过去，儿子立即就不哭了，乖乖地躺在母亲怀里，像一个小羔羊。宋福禄看不惯，说儿子从小就势利眼，不和他亲近。梁晓秀说孩子还小，不懂事；等孩子大一些时，他就会和爸爸亲。

    有一次儿子哭，宋福禄他发了火，当场打了一巴掌儿子的小屁股。梁晓秀不干了，说孩子还小，他不能打孩子。他便说，儿子不能惯，一旦惯出毛病，后患无穷。他是儿子的亲生父亲，他就应该教训儿子。

    梁晓秀说，以后他若再敢打儿子，她就不认他这个丈夫。儿子在她心目中重千斤；儿子比丈夫更重要。

    宋福禄看梁晓秀不买他的账，便说：“晓秀，没有丈夫哪有儿子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忘了？你不能有了儿子就把丈夫忘了呀！”他第一次嫉妒儿子，说了那番话。

    “我没忘记你。”梁晓秀淡淡地说。

    “我看你早把我忘了。我是你丈夫，可是你现在理都不理我，好像这个家没有我这个人似的。你整天就知道和儿子亲热，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福禄，儿子还小，我得精心照料。你都这么大了，你还需要我照料吗？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儿子，你要爱护孩子，关心孩子，而不要想别的事。”

    宋福禄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忍受梁晓秀对他的冷落。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孩子造成的；如果他们没孩子，梁晓秀不会那样对待丈夫。有了儿子，忘了丈夫，她的变化太大了，让宋福禄难以理解。他想这才有一个孩子，将来再有孩子，梁晓秀更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了。

    想当初刚成亲时，她对他那么好，说尽甜言蜜语，还经常哄着他，给他做饭做菜，对他温柔体贴，她那时甚至都敢为她的男人赴汤蹈火；如今，她的甜言蜜语没了，温柔体贴消失了，甚至把他视为陌生人。

    梁晓秀确实变了：她当了妈妈，把宋福禄忘掉了；她每天围绕着儿子转，儿子就是她的一切。她再也不给宋福禄洗衣服了，也不给他做饭；她说她每天只能照料儿子，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宋福禄了。

    那些天宋福禄很苦恼：他深深地爱着她，可是她似乎对他没有任何爱情可言了。他什么事都愿意为她做，什么苦都愿意为她吃；但她正相反：对他不管不顾，爱理不理。爱情不知不觉溜走了，他觉得活着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怎么样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呢？他整天琢磨，但就是找不到答案。

    梁晓秀不关心宋福禄想什么，她有了儿子别无所求，整天沉浸在幸福之中。

    儿子三个月时，她给儿子断了奶。她那样做是为了要第二个儿子。她原来在老家听人说过，女人不给孩子断奶，就不容易怀孕。她想抓紧时间尽快怀孕，生下第二个儿子；此外她还想减肥。

    她原来很瘦，体重只有101斤；但生下儿子后，她的体重增加的非常快，起初长了20斤肉，后来又长了15斤肉，体重从121斤增加到136斤。她照镜子看自己的身材，大吃一惊：她已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胖女人。

    她丈夫宋福禄原来的体重130斤，此时已减为125斤，她比丈夫重了11斤。她过去很瘦，突然间胖了，她很不适应，感觉走路都不快了。她生孩子后，好像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妇女，浑身都是赘肉。其实她过去瘦，是因为吃肉少，营养不够；自从他们赚到钱后，他们的伙食改善了，她每天都能吃上肉，结果三个月后她就长了20斤肉。她照镜子看自己的身材，觉得她的确胖过头了，身材不如过去好看了。她过去走路如飞；而如今她走路明显慢了，身材臃肿肥胖。

    她对自己的身材看不下去了，她决定要减肥。136斤的体重太重了，她必须得减掉26斤肉，使体重保持在110斤以内。以她的身高，她认为要保持苗条的身条，体重不能超过110斤，那才是标准的体重。她刚19岁，经济条件已好转，她知道什么样的身材适合她。

    减肥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但她下了决心，一定要办到。

    她每天晚上搂着儿子睡觉时，都要和儿子说一会儿话。儿子才三个多月，自然不会说话，她便自言自语，和儿子对话。她说一句话，让后她又替儿子说话，竟然弄成了母子对话。

    她会经常说：“我的宝贝儿子，妈妈可想你了，妈妈从今天开始给你喝牛奶，吃奶粉，好不好？”

    她替儿子回答说：“妈妈，你为什么给我断奶呀？”

    “乖孩子，妈妈给你断奶，是为了保养身体，保持好身材。小宝宝，你看你妈妈现在多胖了，身材都不像样子了。妈妈给你断奶，才能减肥。要减肥就得节食，节食后就没有那么多奶水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减肥呢？”

    “你还小，你还不懂女人的爱美心理。妈妈告诉你吧：妈妈要做漂亮女人，而漂亮女人首先得有好身材。妈妈现在这个胖样子，怎么能成漂亮女人呢？妈妈如果不漂亮，没有好身材，妈妈怎么能开心呢？这回你懂了吧？”

    “我还是不懂，胖有什么不好呢？”

    “妈妈太胖了就不好看了。”

    “妈妈，我不信你的话；妈妈胖了也好看。”

    儿子的这句话把梁晓秀逗乐了。

    她思绪万千，感叹不已。

    她18岁出国，本想到法国过上好日子，可是到了法国才知道宋福禄只是开了一个小饭馆，那天刚好营业。饭馆营业后，一个顾客都没有，她全身心投入到饭馆中，经历了苦难的生活，遭了很多罪。没有顾客，小饭馆开不下去，只好关门。宋福禄欠了债，他甚至想自杀。她拯救了宋福禄，历经千难万险，开了一家快餐店，专门卖卷饼。

    她原本计划到法国后就和宋福禄结婚，但由于饭馆没有生意，只好一拖再拖，拖了8个月他们才结婚。如今，她有了孩子，终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往事不堪回首，她此刻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了。

    三个月大的儿子还不懂事，看到母亲哭了，儿子也跟着哭了。母子俩心心相印，母子俩接下来的对话感人至深。

    “大海，你不知道妈妈这一生有多苦呀！妈妈的苦终于结束了。”

    孩子这时不哭了，但脸上还挂着泪水。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始终盯着母亲的脸，好像要看透母亲的全部心思。

    “大海，你爸爸很不容易，你长大后要听爸爸的话。”

    “我爸爸为什么不容易呀？”

    “爸爸受了很多苦，爸爸为这个家献出了一切。”

    “爸爸都做什么了？”

    “你爸爸16岁出国闯荡，30岁才和你妈妈结婚。你爸爸比你妈妈大12岁，但因为穷，他不敢要孩子。后来在妈妈的说服下，他才同意要孩子，这样我们才有了你。你将来长大了，一定要报答你爸爸。”

    儿子睁着眼睛看着母亲，似乎在想着母亲的意思。

    “乖儿子，你真懂事！”

    儿子笑了。

    母亲又说，爸爸还想要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叫宋大山，是大海的弟弟。

    儿子便说：“妈妈，你们有了大山，你们还想我吗？了。”

    “妈妈还会想你，你是妈妈的大儿子，这个家将来就指望你了。你爸爸将来老了，干不动了，你要接他的班，把咱家的餐馆开好，像你爸爸一样挣大钱。你弟弟长大后给你做帮手。你们哥俩将来联手干大事业，超过你爸你妈。你爸文化不高，但却给你们打下了坚实的经济基础，你们哥俩要在这个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宝贝儿子，你不会让妈妈失望吧？”

    “妈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妈妈是世界上最勤奋最能干的人，我要像妈妈一样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给你赚多多的钱。”

    “儿子，你将来会成为爸爸妈妈的好儿子。爸爸妈妈想你，爱你，为你感到自豪和骄傲。”

    “妈妈，我懂了。”

    母子俩的对话结束了，梁晓秀安详地睡着了。

 第二章 恩爱夫妻

    小两口有了儿子后，日子过得很开心。他们每天逗儿子玩，把儿子当成了宝贝。宋福禄说儿子将来也要开餐馆，他们要给儿子打下经济基础，等儿子长大了，就让他独自开餐馆。

    梁晓秀问宋福禄，儿子将来娶了媳妇，会不会把他们给忘了。

    宋福禄说不会的。儿子娶媳妇，还要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他们是一个大家庭，不能分开。他喜欢人多，热热闹闹，那样过日子才有意思。他还说，为了过上那样的好日子，他们还得努力，把卷饼生意做好，在适当的时机开一家中餐馆，逐渐积累财富。

    梁晓秀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中餐馆，那时他们每天晚上下班后在家数钱。

    宋福禄最喜欢数钱，他卖卷饼挣的钱，每天都数好几遍。

    那天早晨起床后，小两口到店里做卷饼，宋福禄干活特别卖力气，一口气做了600份卷饼。他暗暗想：又挣了2000欧元！财富就是这样逐渐积累的，他们绝不能松懈，要坚持下去。

    梁晓秀一直想和宋福禄在外面西餐馆吃一顿饭，现在他们有钱了，她建议晚上在外面饭馆吃晚饭。宋福禄则说，在外面餐馆吃很贵，他们没必要浪费那钱；他们还是回家自己做晚饭吃。在外面吃一顿饭，等于花在家吃5顿饭的钱。

    梁晓秀笑着说宋福禄就是一个守财奴，不管挣多少钱，都舍不得花。他们以后可以适当在外面吃饭，调解一下生活气氛。

    宋福禄一时摸不着头脑，便问她在外面吃饭怎么能调解生活气氛呢。

    她说，他们不能当守财奴，他们挣了钱，就应该享受，而下饭馆就是一种享受。他们干活辛苦一天，在外面饭馆吃饭可以放松，免得回家还要做晚饭。他们既然生活在法国，也得尝尝西餐，换换口味，培养生活情调。

    他便说：“晓秀，你说的这些话，我听明白了：归结到一句话，你是想吃西餐，对不对？没问题，我们去下馆子！”

    “福禄，你理解错了，我可不是嘴馋呀！我们将来早晚的开餐馆，我是想体验、观察老外怎么开的餐馆。”

    “老外开的西餐馆，和我们将来要开的中餐馆是两码事，没有任何可比性。”

    “不能那么说，不管是中餐馆，还是西餐馆，都是餐馆，都是吃饭的地方，它们肯定有很都相同之处。”

    小两口有说有笑地走进了一家法国西餐馆，梁晓秀挑了靠窗户的一张餐桌，那个方形餐桌上铺了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有一束鲜花，一个水晶烛台，两个水晶杯子，两套餐具。服务生走过来问他们喝什么酒。

    梁晓秀让宋福禄点酒，宋福禄要了一瓶30欧元的波尔多红酒，服务生给他们倒了两杯红酒，让红酒先醒一会儿，然后便离开准备给他们上菜了。

    十几分钟后，服务生先给他们送来了两份奶油蘑菇汤，梁晓秀尝了一口，说味道很不错，将来他们开餐馆，她要做宋嫂鱼羹，味道比老外的奶油蘑菇汤要好。

    喝完汤，服务生又端来了一份牛排，一份烤鱼，那是主菜。菜是梁晓秀点的，她让宋福禄吃牛排，自己吃烤鱼。宋福禄问她为什么不吃牛排。她说，他吃了牛排可以补充体力；而她吃了烤鱼可以减肥。

    “晓秀，你怎么想减肥呢？”宋福禄好奇地问道。

    她笑着说：“我胖的不成样子了，我再不减肥，都没法看了。”

    “我倒没觉得你胖，我看正好。人胖了，干活才有力气嘛！”

    “瞎说！我过去瘦，我干活就没力气了？”

    “我在和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饭菜做得十分精美，梁晓秀十分满意。她说他们现在是有经济实力的人了，不再是过去的穷光蛋了，所以他们得学会生活，吃得好，穿得好。她现在身体发胖，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所以必须减肥。

    宋福禄不喜欢穿衣打扮，他认为只要有穿的就行了，没必要讲究穿戴。但他没有把话说出来。梁晓秀现在脾气大了，稍不顺心她就发火，她发火很厉害，经常让宋福禄下不来台。再说，他们在一起吃完饭，梁晓秀心情很好，他不能破坏她的心情，只能顺着她说话。

    梁晓秀的变化的确极大，自从上次到巴黎在丽思酒店住了一星期后，她整个人儿像是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种人。

    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她先用小勺轻轻地喝汤，一点声音都没有；之后她用刀叉切开烤鱼，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偶尔还喝一小口红酒。

    她那天穿了一件雪白的夏奈尔长袖衬衣，一条粉色长裙，看起来确实很浪漫很有情调，像一个风韵十足的淑女。

    宋福禄平时穿戴不讲究，他认为自己整天做卷饼，没必要打扮，他穿得朴素才觉得安心，踏实。那天梁晓秀让他穿上一套新服装，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裤子，他反倒感觉不自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新姑爷。

    他想：这个梁晓秀总是弄这些花样，好像他们是什么王公贵族似的，其实他们不过就是卖卷饼的人，只是挣到了钱而已，没必要弄得那么神乎其神。

    梁晓秀这时问道：“怎么样，饭菜还可口吧？”

    “可口，挺好吃的。”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想这顿饭至少得花100欧元，100欧元在家吃10顿饭都够。梁晓秀太不会过日子了！

    梁晓秀看出了他的心思，便说他们以后要开饭馆，如果所有人都不愿意下饭馆，他们开饭馆哪有顾客呢？

    宋福禄听出了画外音，说他们和老外的生活习惯不一样：老外喜欢下饭馆，中国人不喜欢下饭馆。

    “你这是什么谬论！谁说中国人不喜欢下饭馆？我看是你宋福禄不喜欢下饭馆吧？”梁晓秀嘲讽道，“你就是色不得花钱！”

    在那个年代，中国人因为经济拮据，确实很少下饭馆。宋福禄那样说其实也是一种借口而已。他解释说，他不是舍不得花钱，他只是在说老外和中国人的区别，没有别的意思。

    “福禄，你别发呆了，我们回去吧。”

    晚餐之后，他们从餐馆出来，梁晓秀挽着宋福禄的手臂，走在大街上，像一对儿热恋的年轻人。

    宋福禄还不习惯被女人挽着手臂走路，他总觉得别扭，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似的。他想赶紧回家，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晚上的街灯很柔和，他们并排走着，梁晓秀感觉非常好。她不急着回家，她感觉挺浪漫的。

    宋福禄加快了脚步，梁晓秀让他放慢脚步，他说他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梁晓秀说没人看他们，他们就慢慢走，还有助于消化呢。

    宋福禄感觉那天走了很长时间才到家。

 第三章 长远计划

    他们在国外的生活很单调：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宋福禄每天干一天活，回到家就想睡觉，他出国多年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梁晓秀和宋福禄不一样，她来法国才一年多，每天除了干活，她就想着自己的计划，总想和宋福禄聊天。在国外不像再过国内，除了宋福禄，她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说心里话；而在国内她有家人，有朋友，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并不缺少聊天的人。她平时喜欢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她发现宋福禄并不是一个喜欢聊谈的人，便想开发他的聊天热情，让他陪着她聊。

    通常情况下，梁晓秀聊什么，宋福禄跟着聊什么，他从来不会主动提出一个什么题目和她聊。她有时问他为什么没有话题，他说他想不起来有什么话题可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梁晓秀有聊不完的话题，那天晚上她聊起了儿子，那时宋福禄感兴趣的话题。她说她感觉和他在一起过日子很开心、很幸福。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儿子，将来儿子会继承他们的事业，把他们的事业做得更好。

    宋福禄便说他们的儿子和别人家的儿子不一样：他身上有他们两人的基因，他一定会超过他们，一定会创造新的辉煌。

    “福禄，你说的创造新的辉煌具体指什么？”她引导宋福禄展开说。

    宋福禄说：“其实也挺简单：就是开一家赚大钱的中餐馆，每天赚进几万欧元，天天晚上数钱。”

    梁晓秀笑了，笑宋福禄头脑太简单，没有一点浪漫情调。宋福禄则反驳说，挣钱是硬道理，有了钱还要什么浪漫？法国人的浪漫都是闲着没事瞎扯淡，不值得他们提倡。

    他们两人聊天经常聊不到一起，梁晓秀便把话题引到儿子身上，说他们现在应该考虑要第二个儿子了。他们总有老的一天，那时就得指望儿子挣钱了。

    提起要第二个儿子，宋福禄兴致大增，他说他和梁晓秀想到一起了：他也想早点要第二个儿子。有了儿子，生活就有奔头，有希望，有意思。

    梁晓秀看他聊天的欲望强了，便故意问他将来打算怎么培养两个儿子。

    他说：“晓秀，我是爸爸，儿子的教育由我来管。我想让两个儿子三岁进厨房体验，五岁上手干活，六岁学会做饭。”

    “照你这么说，他们在上小学之前就会做饭了？”

    “是呀，我就是要让他们早日成才，让他们从小就熟悉厨房，到了十几岁就能独当一面。”

    宋福禄的话把梁晓秀逗乐了。她说他自己是厨师，还想让儿子从那么小就当厨师，他那样做会把孩子其他的兴趣都给剥夺了，那样不利于孩子的成长。孩子将来不管做什么工作，小时后必须培养他们多方面的兴趣，让他们有一种好奇感。

    宋福禄认真地说：“晓秀，你的想法不对头。”

    “怎么不对头？”

    “我看你还有小资调。你来法国一年多，按理说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生存是第一位的，其他事都是扯淡。你是不是以为当厨师没出息呀？”

    “没有哇。”

    “我和你说实话吧：我们将来赚钱，还得靠我这身手艺。我认为厨师就是最好的职业，至少在法国是最好的职业。你说的那些什么兴趣，我看都是有钱人闲着没事瞎琢磨出来的。我看根本用不着给儿子培养什么兴趣，就叫他们怎么炒菜，炒出高水平的菜来。那才是正事呢！”

    她拧了一下他的胸脯上的肉，调侃道：“你除了炒菜还知道什么？如果孩子将来能当工程师，你还让他炒菜吗？”

    “当工程师？工程师挣几个钱？一个月最多挣3000多欧元。可是当厨师开餐馆，弄好了，一天就能挣到3000欧元。你说吧：工程师和厨师哪个更好？”

    梁晓秀便说人活着不能总想着钱，还得有其他追求。孩子如果学习好，她不介意孩子从事什么职业。当工程师虽然比当厨师挣得少，但那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眼界都不一样。

    宋福禄顿时急了，反驳说他决不会同意儿子当什么工程师，他就让儿子当厨师，开餐馆。

    他感叹道：“晓秀呀，我看你是有了两钱，你就犯糊涂了。”

    “我怎么犯糊涂了？”

    “你不懂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宋福禄自问自答说：什么是最好的职业？最赚钱的职业就是最好的职业。在法国甚至在欧洲，中餐厨师就是最赚钱的职业，没有第二种职业能比厨师还赚钱。

    梁晓秀又故意问他，大儿子当厨师，二儿子是否也当厨师。

    “那还用问，都当厨师。不仅他们俩要当厨师，他们的后代也要当厨师，开餐馆。法国的情况你还没看明白？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在这里只有当厨师开餐馆，我们才能赚到大钱。你呀，你这个人就爱幻想，整天胡思乱想。我这个人很现实，没有你那么多空想。”

    宋福禄那么说，梁晓秀不干了，她说正是因为她“胡思乱想”，才想出了卖卷饼的妙招儿，使得他们在经济上翻了身；如果没有她的“胡思乱想”，他们现在肯定还喝西北风呢。

    宋福禄辩解说，卖卷饼确实是一个好招儿，梁晓秀多往那方面想就对了。接下来，她应该多想开中餐馆的事；开餐馆才是他们的正事，其他事都不重要。他的语气很肯定，好像他开餐馆赚到了大钱似的。

    梁晓秀便问：“那我问你：你的餐馆在哪儿呢？”

    “你放心，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们很快就能把餐馆开起来。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开餐馆是我们的主业。我们将来肯定能开餐馆赚到大钱。”

    梁晓秀让宋福禄说他的理由。

    宋福禄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他这些年在法国发现了一个秘密：老外嘴馋，特别喜欢下饭馆。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中餐馆才有了生存空间。中餐馆经营好了，就是一座金矿，里面的金子取之不尽。他们现在还处在探矿阶段，一旦开采，万两黄金就会滚滚而来，那时梁晓秀就等着收银子吧。

    梁晓秀说那不叫什么秘密，她来法国就注意到了那个现象。老外爱下饭馆，那是因为人家有钱；中国人如果有钱，肯定也愿意下饭馆。谁不想吃好东西呢？

    宋福禄说梁晓秀没有完整地理解他的意思。好多华人开中餐馆，只是为了生存；他们开餐馆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淘金。法国是富裕之国，在法国只有华人才会开中餐馆。他们具备开中餐馆的各种有利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他是一个出色的厨师。开餐馆，没有好厨师，就等于种地不上肥——瞎扯淡。

    他相信他的手艺能把老外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让他们吃了一顿想下顿，心甘情愿地掏腰包。他凭手艺挣大钱。因为他的烹饪手艺高，餐馆的回头客就多，而那才是最好的餐馆。

    他越说越兴奋：“晓秀，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等我们的餐馆开起来，你就能看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场景。你猜猜什么场景？”

    “我猜不到。”

    “老外看了我炒的菜直流口水！他们吃起来满嘴流油！你说这样的场景够刺激吧？”

    “好，那我就看看你的本事，能不能让老外满嘴冒油。”

    “你急等着看好戏吧！”

    “好戏还没开始，你怎么就知道一定能成功呢？”

    “过去我不敢说大话；现在我敢保证我一定能成功。”

    “为什么呀？”

    “你明知故问——因为你来了嘛！有了你，我就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两人本来刚开始聊儿子的事，现在话题却转到了开餐馆上来了。梁晓秀把话题又拉回到儿子身上，调侃说，将来两个儿子长大了，他们会成为宋福禄的左膀右臂，一个大厨带着两个二厨炒菜，那场面要比老外吃得嘴上冒油更有意思。

    梁晓秀在说笑话，宋福禄却不认为是笑话，他一本正经地说，他还就想带着两个儿子炒菜，爷三一块儿炒菜，炒出一盘又一盘欧元来，那有什么不好吗？

    梁晓秀看时间很晚了，第二天还要上班干活，便说她要睡觉了。宋福禄还没说够，说他还有更大的计划想告诉梁晓秀。梁晓秀说不管他的计划多大，她明天再听他讲。

 第四章 做大做强

    第二天吃早餐时，宋福禄把他的长远计划讲给梁晓秀听。他说他们的奋斗目标是把中餐馆做大做强，成为里尔餐饮界的老大。梁晓秀问他做大做强的具体概念是什么。

    宋福禄说：“我没有太大的野心，我们的餐馆只要一年能净赚500万欧元，我就心满意足了。据我所知，巴黎最好的中餐馆一年最多能赚到50万欧元。我们要赚到那家餐馆的10倍，那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那就是经济奇迹。”

    梁晓秀故意说，宋福禄定的500万欧元的目标太高了，他们难以完成。一年挣500万，10年就能挣到5000万欧元，那可是等于5亿元人民币呀，他们怎么可能挣到那么多钱呢？他们现在还在卖卷饼，还没有自己的中餐馆，那个目标等于是空中阁楼，遥遥无期。

    平时梁晓秀比宋福禄乐观，她看好发展前景，可是那天她说了没有信心的话，宋福禄大惑不解：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没信心了？

    他鼓励道：“晓秀，我们要满怀信心，用一百二十分的干劲往前冲。你过去比我信心足，现在怎么还不如我信心足了呢？”

    梁晓秀说，她不是信心不足，而是认为宋福禄的长远计划难以实现。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他们将来即使开一家中餐馆，也不见得就有那么大的利润。500万欧元的纯利润可不是小数目，那得有多大营业额呀。老外又不是傻子，哪能天天到他们餐馆吃饭呢？梁晓秀的话等于给宋福禄泼了一盆冷水，她其实是想看看宋福禄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宋福禄不知道她的想法，以为她没信心，打退堂鼓了。他要说服她，让她相信他们的目标一定能实现。

    他说他有绝对的信心能把餐馆开好，赚到大钱。他的榜样就是巴黎国王餐厅，他相信国王餐厅一年至少赚到500万欧元。他们俩在国王餐厅吃了一顿饭，花了1100欧元。照此计算，国王餐厅人均消费标准为500欧元。他没有那么大奢望，他们开一家高档餐馆，只要人均消费达到100欧元，他们一年就能赚到500万欧元。

    “那你说说你靠什么赚那么多钱？”

    梁晓秀假装对他的话题感兴趣了。她其实是想听听宋福禄有什么样的绝招。在她看来，做生意没有绝招，根本赚不到大钱。她开快餐店卖卷饼，用的就是绝招：启用了一个年轻老外和一对年老夫妻，他们给她卖卷饼，为她创造利润。而开餐馆，他们还能使用老外？让老外当餐馆经理？那肯定不现实。

    宋福禄讲了他们的种种优势。他挑出最重要的集中优势说给梁晓秀听。

    他们勤俭持家，吃苦耐劳，不畏艰险，这些都是他们把企业做大做强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

    中餐行业在法国属于“冷门”：老外开不了；只有他们才能开中餐馆。所以他们一定要珍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机遇，把餐馆开好。

    中餐馆开好了，那是一项赚钱的行业。这个行业的门道很多，需要他们逐渐掌握。比如合理避税、节约成本、吸引顾客，等等。

    他们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就是动力，就是希望；他们足够的有时间去奋斗。

    梁晓秀虽然年龄不大，但她很有心计。她虽然认同宋福禄的一些说法，但并不完全赞成。她有自己的独立见解，有更大的梦想。他们通过卖卷饼挣到了了一些钱，在这个过程中她悟出了一些硬道理。宋福禄说他们要把企业做大做强，那肯定没错，但那个过程很复杂，绝不像宋福禄说得那么简单。

    她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在他们之间达成高度默契，不用语言，而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把各自的想法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对方。眼下，他们还做不到这一点，主要原因是宋福禄跟不上她的节奏和想法。她的想法总是超前，走一步看两步；宋福禄则不一样，他总是看眼前的利益，没有长远的周密计划。今天宋福禄说要把企业做大做强，这是他的进步，应该鼓励他大胆地去想，小心地去实施。

    她说她赞成宋福禄所说的把企业做大做强；但是她的一些想法和他不尽相同。她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让他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折。

    宋福禄暗暗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她总是能提出好点子，给他启发，让他赚到钱。她说她有想法，那肯定是不错的想法，能给他带来更好的运气。

    梁晓秀有什么好想法呢？他急于知道。

    梁晓秀说有一个重要问题，他们需要特别留意。只要把那个问题搞清楚了，他们就能赚到大钱。

    “晓秀，你赶紧说吧，什么问题？”

    “我想这个问题其实你也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梁晓秀卖起了关子，“我就是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

    “晓秀，到底是什么问题呀？你快说吧。”

    “老外很有钱，我们要意识到这一点。”

    “你这是什么主意？老外有钱，那还用说吗？”

    “这正是我要说的意思：老外有钱，我们怎么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往外掏腰包，放进我们的口袋里。所谓赚钱，说白了，就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晓秀，你不要拐弯抹角，你就直说吧。”

    “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你急死我了，你就告诉我吧，把你的所有好主意都告诉我，由我来实施。我看我们两人是绝配夫妻。”

    “什么叫绝配夫妻？”

    “简单说，只有一句话：你出点子，我来执行。你的点子好，这是你的优势；但是再好的点子，总得有人去执行吧？我能执行你的点子，这是我的优势。你说我们这样的夫妻，是不是绝配呀？”

    梁晓秀私下想他们夫妻二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配合默契，无可挑剔。宋福禄虽然没有她的点子多，但他反应快，悟性好，能迅速把她的好点子用到实处，收获成果，这就好比把科研成果转化成产品一样。这也是一种本事。

    她认为，宋福禄说的种种优势都不算关键点，什么勤俭持家，吃苦耐劳，不畏艰险等等都是中国人具备的优点，不算什么。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开动脑筋，苦干加巧干，宋福禄缺少的恰恰是智慧。他只知道吃苦耐劳，而不知道怎样用脑子赚大钱。

    宋福禄听了半天，他也没听明白梁晓秀的真正意图，便说他听不懂她的话，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梁晓秀说，时代在发展，什么事都不可能一成不变。他们的经济条件已经彻底转变，他们的思想也必须随着他们的生活而发生变化。她说的用脑子挣钱，说到底是他们动嘴，让别人替他们动手。

    “晓秀，你说了半谈，我看就是一句话：我们将来当老板，雇人为我们干活，是不是这个意思？”

    “简单说，就是这个意思。”

    “那不就得了吗？你为什么要绕一大圈子，把简单的事说得那么复杂呢？”

    “我不是把简单的事说成复杂的事，而是提醒你要改变思路，好好想想将来怎么发展，怎么赚大钱。”

    “晓秀，我们两人应该有分工：你负责想主意，我负责贯彻你的主意。我是干活的料，不是想主意的料，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她抬头往窗外看，那天外面的天气非常好，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一束阳光射进屋里，折射在他们的餐桌上。她宋福禄一脸迷茫的样子，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个人心计多。你说要把企业做大做强，说来说去，还是让我想办法。那好吧，我替你想主意。”

 第五章 甜蜜生活

    生活安逸了，经济上不用发愁了，梁晓秀的想法也变了。挣钱虽然还是她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但她不像过去那么着急挣钱了。由于生意稳定，收入有保证，她开始按部就班地挣钱。快餐店的生意稳定，一天能卖出1000份卷饼。她每天上午9点钟到快餐店，下午6点回家。宋福禄负责里尔大学那边的生意，每天工作时间长达14个小时。

    那段时间梁晓秀准备生二儿子。大儿子已经一岁多了，她想该要二儿子了。宋福禄比她还着急，恨不得立即有第二个儿子。夫妻俩缠绵不休，感觉生活非常甜蜜，就象泡在蜜罐里一样。

    夫妻一旦有了孩子，想法就会发生变化。宋福禄和梁晓秀每天固定的话题就是孩子。宋福禄总是在说他大儿子有多好，将来肯定有大出息。梁晓秀便问他儿子有什么样的出息。他说儿子大海开一个很大的高级餐馆，每天顾客盈门，现金哗哗地往里流，就像白捡的似的。

    梁晓秀问：“儿子那么能挣钱，你还干活吗？”

    “当然要干了。我说的是20年以后的事。那时儿子20岁，我才51岁，我当然得干活了。那个时候可能会有两种情景：一种是儿子单独在一座城市开中餐馆，而我们依然在里尔开餐馆；另一种是我们和儿子在一起开餐馆，儿子做餐馆经理，我退到幕后，负责收银，每天晚上下班后我们和儿子一起数钱。晓秀，你说那是不是一种最快乐的生活？”

    “是呀，当然是了。可是我们总把儿子留在家里，儿子能同意吗？孩子小的时候其实就像小鸟，但是孩子大了，他们就想往外飞。你不怕大海飞走吗？”

    “飞走？往哪儿飞？你要是担心他飞走，你就在他脚上拴一根绳，绳的一头固定在家里，他就飞不走了。”

    “看你说的，你还真把孩子当成会飞的鸟了？”

    “我只是作比喻嘛。将来老大和老二都的得留在家里，和我们一起过，我们决不允许他们离开。”

    “那么女儿呢？女儿也不能离开吗？”

    “女儿可以离开。你是梁家的女儿，你不就离开家来到了法国吗？”

    “福禄，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经济条件好了，就没必要让女儿到外面闯荡了。我要让女儿和我们呆在一起，一起享受。”

    “晓秀，你这个想法不对呀。女儿早晚得嫁人，嫁人后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她怎么可能还和我们住在一起呢？”

    “你就是老脑筋，福禄，”她嗔怪道，“女儿将来结婚，我们可以找一个倒插门女婿嘛。那样一来，女儿就留在家里了，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啊。”

    自从梁晓秀给宋福禄生了大儿子后，他对梁晓秀格外地好，把她的话都当做至理名言，把她视为自己的如意媳妇。

    梁晓秀则看到了宋福禄身上的诸多优点：勤奋、耐劳、刻苦、节俭。在她的想象中，一个男人身上具备那些素质是难能可贵的，可称之为优秀丈夫。

    宋福禄那段时间听梁晓秀说他们要准备要第二个儿子后，他更觉得生活从未像现在那么甜蜜、那么幸福。他和梁晓秀说，他活了31年才知道生活原来如此美好，人生如此美妙。他希望那样的生活永远持续下去，不要停顿。

    梁晓秀告诉他，她也希望生活的轨迹按照他们的设想展开，每天都有新的内容，每天都快快乐乐地生活。

    生活的确在按照梁晓秀的设想进行着。他们有了稳定的收入，有了第一个儿子；收入还将增长，他们还将有第二个儿子；他们还年轻，前途光明，前程远大。

    他们不再像过去那样拼命干活了，每到周末他们都休息两天，彻底放松自己。按照梁晓秀的说法，他们要劳逸结合，松弛有序。

    周末是他们休息的日子，宋福禄特别喜欢过周末，每到周末他们都能好好睡上一个懒觉。他们平时工作很辛苦，就指望着在周末休息，恢复精神，恢复体力。

    宋福禄那些日子感觉非常好，经常会长时间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在他眼里梁晓秀就是漂亮，懂事，温顺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

    宋福禄看梁晓秀时，梁晓秀故意问他为什么总是看她。她其实就想听宋福禄说她长得好看。她爱美，喜欢让人夸她的长相。

    宋福禄便会说，在他眼里，梁晓秀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他看她，就像在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

    “福禄，你说在你眼里我好看，那在别人眼里呢？也好看吗？”她很在意别人对她相貌的评价。宋福禄夸她好看，她很高兴；她还想知道别人怎么看她的长相。

    “别人？别人怎么能评价我媳妇的长相呢？”宋福禄把梁晓秀当成私有财产了，一时没理解梁晓秀的意思。

    梁晓秀便解释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问外人怎么看她的长相。”

    “你说的外人，指的是什么人？是指老外吗？”

    “我指的是所有的人，包括老外，他们怎么看我的长相？”

    “那我怎么能知道呢？我怎么会挨个问人家我媳妇长得好是否好看。你说是吧？”

    他一再强调说，梁晓秀长得好看与否，由他说了算，别人说了都不算。梁晓秀却不那样看，光是宋福禄一人说她漂亮那不行，还得别人说她漂亮，那她才真漂亮。

    她上中学时长相并不出众，16岁回家务农时，在别人眼里她的长相属于中等，不好不差，人们提到她的长相时，往往会说一个“中等人”她最不喜欢听的话就是“中等人”。中等就意味着平庸，而平庸意味着无聊。她不甘心做平庸的人，她上小学和中学时，成绩名列前茅，品学兼优，受到老师的称赞。她五官端正，身材姣好，她怎么就属于中等人呢？

    她不明白，经常照镜子看自己，虽然没有觉得自己很漂亮，但认定自己绝不是什么中等人。

    宋福禄一直没告诉梁晓秀，一年多前他到巴黎机场接她时第一眼的感受。他那时看了一眼梁晓秀，觉得她土得掉渣，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他当时心想：这个姑娘可真够土了，而且长相很一般。

    1970年5月，梁晓秀到法国时，还不到18周岁，她是1952年12月出生的，所以那时她只有17岁半。她的相貌那时还没有完全定型。

    女大十八变，如今的梁晓秀和一年前相比判若两人。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长相变了，变得很好看了。她长开了，眼睛明亮而又有神，整个面庞有一种气质，让人看了很舒服。

    她和丈夫说，过去村里人常说她属于中等人，如果村里人现在看见她，再也不会说她是中等人了。

    她说那话时表情非常安详，像一个天使。

    宋福禄又看了一会儿梁晓秀，忽然说：“晓秀，我怎么觉得这一年的相貌发生了变化呢？你以前可不这样。”

    “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就是你刚来的时候，那时你长得和现在不一样。”

    “福禄，你说实话，我那时候是不是不好看？”

    “就是挺土的，挺瘦的，长相吗，不算出众。”他那么说时想到眼前的梁晓秀，感觉她整个人变了大样，变得时尚了，漂亮了，再不是从前的梁晓秀了。

    “女大十八变，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吧？”梁晓秀骄傲地说，“我刚来时还不到18岁，是17岁半，所以这一年多就有了很大变化。”

    “我感觉到了：你的变化确实很大。”

    房间里静悄悄，夫妻对视着，两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第六章 女人之心

    一般来说，男人大多不懂女人的心。他们虽然是夫妻，但宋福禄并不完全懂梁晓秀的心。他以为他对梁晓秀有透彻的了解，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梁晓秀内心深处的想法。别看梁晓秀年纪不大，但她的内心世界极其复杂，对他来说深不可测。

    在梁晓秀的心目中，丈夫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但她从不在丈夫面前表露出来。事实上，她的全部生活内容都与她丈夫有关。她为丈夫而生活，而忙碌，而奋斗。她要成为丈夫喜欢的一种女人，一种让丈夫离不开的女人；她要牢牢吸住丈夫，在各方面吸引丈夫，让丈夫过上令他感到十二分满意的生活。

    宋福禄对此一无所知。他总以为梁晓秀对他过于关心，岂不知那是对他的爱，把他看作家庭的顶梁柱。

    她为丈夫付出了很多，她要为丈夫做到极致。她要把自己打造成最完美的女人，以最佳姿态出现在丈夫面前。宋福禄和过去不同了，他现在也知道怎样评价她的衣着打扮了，而且还能提出一些很好的见解，她认为那就是他的进步。

    女人打扮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男人看；梁晓秀打扮主要是为了让丈夫欣赏。那时在法国里尔，只有他们两个中国人，宋福禄就是唯一欣赏梁晓秀的中国人。梁晓秀那时发现要想打扮得漂亮，就必须有一个好身材；没有好身材，再好看的服装穿在身上都显得臃肿，都不好看。

    她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太胖了。

    过去生活困难，她从来吃不到大鱼大肉；后来到法国，她又舍不得吃，再加上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体重一直保持在100斤以内。再后来，经济条件改善了，她怀孕生孩子，在短短一个月体重猛增到136斤，而且产后几个月体重一直维持在130多斤。

    在她坐月子的一个月中，妮娜每天给她做西餐吃，鸡鸭鱼肉和牛羊猪肉轮番上，一下子就把她养胖了。妮娜说梁晓秀过去太瘦了，所以必须多吃肉，多喝牛奶。当她长到130多斤时，妮娜说她看起来健康了，身体达标了。妮娜按照法国女人的身材衡量梁晓秀的体重，认为她那个身高至少得达到130斤。

    起初，宋福禄还说，她胖了之后，看起来更漂亮了；她还信以为真，以为那么胖才好看。可是后来宋福禄很少再提及她的胖，似乎对肥胖不感兴趣了。她的体重超过了宋福禄，她感觉走路不如过去快了。

    她这时才意识到太胖了不仅不好看，而且活动都不方便，所以决定减肥。

    减肥从节食开始。

    她每天只吃青菜，不再吃肉，甚至连鸡蛋都不吃了；她吃的主食量更少，每天无论是米饭，还是面粉，她最多吃二两，中午一两，晚上一两。宋福禄便说她没必要那么对待自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能亏了自己的身体。她解释说，她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他而减肥：她的体重决不能超过他；她再不减肥就来不及了。她发现她的体重还在增加，如果不控制，很有可能达到150斤

    节食是减肥的重要手段，她决心一定要闯过这一关。

    刚开始节食时，她很不适应，每天胃里都很难受，浑身无力。她的胃和她整天打架，那些日子她的胃似乎都会说话了：“我饿呀，我要吃饭，我要吃肉，吃鱼，吃蛋；我难受，我受不了！”但她坚决不答应，横下一条心和自己的胃说：“你不能再吃了，你一定要节食，这样我才能减肥。我减了肥，才能有你以后的好日子过，那时我喂你精致的食品，可口的饭菜。”

    她很有毅力，和自己的胃打了一个月架，咬着牙硬挺了过来。

    一个月后，她的胃开始适应了那种饭量，不再和她吵架了。

    她为自己制定了严格的食谱：早餐只吃几粒花生米，喝一大杯开水；午餐是一盘青菜，一个小馒头或一小碗米饭；晚餐和午餐一样。一天三餐没有任何油水，晚饭是清汤寡水，只能维持最低的营养。

    她成了地道的素食者了。

    在最初的日子里，每天晚上她上床后胃里就闹腾，象翻江倒海一样不让她消停。她有好几次忍不住想吃一块饼干，可是每次拿起又放下，心里另一种声音提醒她说：“你绝不能贪吃，一口都不要多吃；你一吃就前功尽弃了。”

    宋福禄开玩笑说，她这回可入了佛门，改吃素食了。

    她不予理睬，我行我素，严格的饮食控制终于见效了：她的体重渐渐减轻了。3个月后，她的体重从136斤减到110斤，减掉了整整26斤赘肉。减去26斤肉后，她感觉舒服多了，过去的衣服忽然变大了。

    她每天做肉饼，天天和肉打交道，26斤肉是什么概念，她一清二楚：那是一大堆肉，可以做出100多份卷饼。

    她再照镜子看时，身上已经没有明显的赘肉了，身材看起来非常棒。她看到了希望，大为高兴。她佩服自己的毅力，赞叹自己的决心。她能做到这点实属不易。她那样做完全是为了她的丈夫呀。她必须有一个好身材，她要拴住丈夫的心。

    宋福禄看到了一个完美的身材，她的“忍饥挨饿”终于见效了：只用3个月就减掉了26斤肉。

    这次减肥的目的性非常强，她减掉了腰围、小腿部位以及胳膊上部的赘肉。她的腰围那时还是2.4尺的腰围，她减到了1.9尺；她觉得她的小腿部位的肉嫌多，穿裙子不好看，必须减掉；她胳膊上部也略显粗胖，必须减掉一些肉。

    她似乎感动了老天爷，老天爷帮她在三个月内达到了减肥目的。

    她把那三个部位的赘肉都减掉后，她就真正成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了。过去100斤显然瘦弱一些；现在的110斤是标准的体重，她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赘肉，所有的比例都恰到好处。

    她现在身材苗条，曲线完美，亭亭玉立了。

    她暗暗想：我这样一个身材优美的女人，别人还能说是中等人吗？

    宋福禄看到梁晓秀减肥成功后，感觉110斤的体重正好，不多不少。他和梁晓秀说，她就保持那个体重，既不要胖也不要瘦。他说的是实话，她听了非常高兴，说他现在会欣赏女人的身材了。

    她在减肥的同时，还做了有针对性的大量训练，目的是保持身体的柔韧性和耐力。由于减掉了所有多余的赘肉，她行走活动时感觉轻松多了。

    她再看自己的面容，面容也发生了显著变化：一幅美轮美奂的面庞，娇美，妩媚，动人。

    她还差什么呢？

    她想不起来还差什么。

    宋福禄说，她减肥后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他看着甚至都有一种陌生感了。过去她偏瘦，身上没什么肉；现在她不胖不瘦，属于标准的身材。

    她便问：“这么说，你还懂什么叫标准身材？”

    “那当然了。和你学得嘛。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雕塑一样，每一个部位都比例协调。如果让我说，你就是一个大美人了！”

    梁晓秀笑呵呵地说，光是他说她美还不够，必须得由外人说她美，她才真美。她总是强调别人的评价有多重要，这让宋福禄听不明白了。

    他问道：“晓秀，我说你漂亮，你不信；你总说别人说你漂亮，你才真漂亮。这是为什么呀？”

    “综合各方面的评价，才能得到准确的评价。”

 第七章 希望所在

    梁晓秀始终坚信孩子就是希望所在:她打下的家业需要后代拓展、经营、巩固。生下大儿子后，她就想再二儿子。宋福禄完全同意她的看法，他说哥俩联手才能干出大事，他们做父母的打下了家业，就要靠两个儿子继承，发扬，光大。

    梁晓秀的想法很简单：尽早完成生育任务，腾出手来做生意赚钱。她以为那一阵她肯定会怀孕，可是等了两个月，什么动静都没有，她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她犯起了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很容易就怀上了大儿子，可是这个二儿子却怀不上。她百思不得其解。

    丈夫宋福禄安慰她说，孩子肯定能怀上，她就耐心等待吧。宋福禄的话说得很肯定，好像他有先知先名似的。

    梁晓秀决定“审问”宋福禄，探个究竟。

    她问道：“福禄，你说我肯定能怀上第二个孩子，而且还说第二个孩子也是儿子，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呢？”

    宋福禄开玩笑说：“晓秀，我料事如神，你不知道吗？”

    “怀孕是女人的事，你懂什么！”梁晓秀嗔怪道。

    “我当然懂了，夫妻在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我能不懂吗？再说，一般情况下，第一个孩子是儿子，第二个孩子肯定也是儿子。这个道理你不懂吧？”

    “你听谁说的？”

    “过去听老人说的呀。同样的道理，如果第一个孩子是女儿，第二个孩子一般也是女儿。”

    “你瞎说，你又不是神仙，你还有神机妙算了？”

    “不是神机妙算，而是科学依据。就拿你家来说吧，你是长女，你下面还是女孩，就是你妹妹。你妹妹之后，你家才有了弟弟。对不对？”

    不管宋福禄怎么说，梁晓秀一时没有怀上二儿子，她挺窝火，有那么一阵子天天和宋福禄叨咕，说他们的二儿子看来没有希望得到了。

    宋福禄一点也不担心，他胸有成竹，好像他能控制妻子生育的节奏似的。他在那些日子总说两个儿子长大后，他们能独当一面，把家庭的重担挑起来，让他们心满意足。他对两个儿子的成教育做了规划：两个儿子从3-5岁起就接触厨房工作，他要开发他们熟悉厨房工作，教他们怎样炒菜，怎么做一个出色的厨师。

    梁晓秀那时也认为孩子做厨师就是最好的职业，等孩子长大了，他们就会替代父母做厨师。

    她那时认为，她来到法国与宋福禄结婚，从事餐饮行业，那就是天意。老天爷关照着她，让她嫁给宋福禄，有了自己的丈夫，她无怨无悔，何况还喜得贵子呢。她当时和宋福禄开玩笑说，她等了18年终于等到了宋福禄；宋福禄则说，他等了30年，终于等到了梁晓秀：有了自己的大儿子，而且还将有二儿子。

    梁晓秀说，她第一次那么容易就怀上了孩子，可是第二次却怎么也怀不上，是不是老天爷不让他们要第二个孩子呀。

    宋福禄说她多虑了，二儿子肯定跑不了，他甚至敢和梁晓秀打赌。

    梁晓秀便故意说：“这是你说的，如果我们没有二儿子，那就是你的事，你的责任！”

    宋福禄说，如果没有二儿子，他全权负责，绝不埋怨梁晓秀。

    小两口无话不说，梁晓秀说中国人都信有句老话：三十而立。那句话指的是男人。宋福禄在30岁时娶了媳妇，31岁有了儿子，那是他的造化。她其实想说人过三十，天过午；宋福禄的岁数不小了，他该有第二个儿子了。

    宋福禄说中国的老话就是准，没想到他30岁时娶了媳妇，那就是他的而立之年。他31岁有了大儿子，有了儿子就有了希望，他这一生就不算白活。

    “那你说，这么长时间我怎么还怀不上二儿子呢？你帮我分析一下原因。”

    宋福禄在梁晓秀的熏陶下学会了“诡辩术”，他神秘地说：“晓秀，时机还不到，能不能怀上孩子，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老天爷说了算。你经常说，生老大是天意，是上天为我们安排的，你忘了吗？”

    她觉得宋福禄说的也有道理：第一次老天爷让她那么容易就怀上了老大；现在老天爷却不肯让她轻易怀上老二，那是老天爷有意在考验她呢。她必须得有耐心，不能因为怄气而耽误了怀孕。

    她是一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她总觉得这次没怀上老二，是因为时机不到；她的希望并不渺茫，她还有机会。她和宋福禄前生有缘，能成为恩爱夫妻，那本身就是她的幸福。她刚生了一个儿子，可能还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怀孕。

    宋福禄那些日子一直不露声色地观察着梁晓秀，注意观察她的言谈举止，研究她的心里变化；他投其所好，整天哄着她，说二儿子会有的，只是时机没到。

    梁晓秀相信了宋福禄的话，认为怀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们一定要有耐心。

    小两口每天的话题都离不开孩子。梁晓秀说她一直在想一个重要问题：他们的孩子将来是否有出息，是否胜过父母。

    宋福禄坚定地说：“晓秀，你放心，我们的儿子肯定比我们还强。”

    “为什么呢？你告诉我理由。”梁晓秀喜欢刨根问底，什么事她都想彻底搞清楚。她虽然知道宋福禄只是那么说，并不见得有什么依据，但她还是想听宋福禄说说孩子的事。那是她最喜欢听的话题。

    宋福禄严肃地说：“晓秀，我可不是随便说的，卧室有科学依据的。你想不想听啊？”

    “哎呀，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宋福禄说了好几天理由：

    其一，孩子出生在法国，从小就接触法语，法语就等同于他们的第二母语；有了法语，孩子们将来和老外打交道就不像他们那么费劲了。

    其二，孩子们从小就和老外打交道，他们知道怎么对付老外，更知道老外的口味，所以开餐馆赚钱，对他们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其三，他们为孩子打下了家底，孩子们那个基础上奋斗，要比他们白手起家更容易成功。

    宋福禄讲完他的三条理由后，问梁晓秀是否同意他的看法。

    梁晓秀想了想说，宋福禄的那些理由都能成立，但孩子有没有出息，还不在于那三条，而在于他们有没有父母那种奋斗的精神。她担心家庭条件好了，孩子反倒没有动了和干劲，说不定还想吃现成的呢。梁晓秀说的是真心话。她当初要不是家里生活困难，她不会远渡重洋来到法国谋生。

    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话笑了，他说他早就想好了：从小就让孩子们干活，吃苦，绝不会惯他们的毛病。家庭条件再好，他也不会让孩子们随便花一分钱。他要明确告诉孩子们：不劳而获在宋家是绝不允许的；要想生活过得好，就的吃苦耐劳，就得甩开膀子干活。他向梁晓秀保证他肯定能把两个儿子培养成有用的人才。

    “你真的那么有把握？”梁晓秀故意问他，想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教育孩子。

    他果然“上钩”了，说他教育孩子的招儿多着呢。孩子要不听话他有一招就能把孩子拉上正轨。

    她问什么正轨。

    宋福禄笑着说：“我不让他们娶媳妇，他们保证乖乖地听话。”

    梁晓秀捂着嘴乐，说他那不叫招，他那是胡说八道。孩子大了，娶媳妇天经地义，他怎么能干涉呢？

    宋福禄教育儿子的理论有一大套。他说他们是中国人，要恪守中国传统；孩子的婚姻大事当然的有父母说了算数。儿子假设真不争气，他就让他们打光棍，一辈子不能娶媳妇。

    “如果是那样，”梁晓秀挖苦说，“你们老宋家的香火可就该断了。你难道不着急吗？”

    梁晓秀在开玩笑，宋福禄却当真了，他说他只是假设，老宋家的儿子肯定不是那么不争气的孩子。

    “为什么呢？”

    宋福禄想了想，讨好地说：“我们的儿子身上还有你们梁家的一半血统和基因呢。你们梁家的基因强大，能把孩子身上的不良习惯都改过来，这个理由你不否认吧？”

    梁晓秀听了很受用，说她也是那么想的：他们的孩子差不了。作为母亲她也有义务教育孩子，她会像宋福禄一样严格教育孩子，让孩子从小就懂事，就走正路。

    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则往往有巧合，有偶然性：有些看似没影的事偏偏就有影了；而有些看似有谱的事，却最终没谱了。

    生下老大宋大海一年后，梁晓秀发现她又怀孕了。

    从医院拿到化验单那天，梁晓秀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宋福禄，她喜形于色，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

    宋福禄得意地说，他就知道梁晓秀肯定能怀上孩子，而且肯定还是儿子。从今往后，他们就有了两个儿子，不用愁后继无人了。

    梁晓秀也觉得这次还是儿子，怀孕的症状和上次一样。

 第八章 梦想成真

    每个人都有梦想，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梦想，因为梦想成真并不会关顾每个人。梁晓秀想要第二个孩子的梦想已成为现实，医院化验单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怀孕了。她生过一个孩子，已经有了经验，接下来就是要保胎，要静养，顺顺当当把孩子生下来。她算了一下时间，按照预产期计算，两个孩子相隔一年半，她觉得时间正好。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了，一时竟把丈夫给忘了。孩子最重要，丈夫降为次要人物，在梁晓秀心目中一时竟成了可有可无的人物。

    宋福禄还记得当初梁晓秀怀上老大后，对他不如刚结婚时那么亲热了。大儿出生后，梁晓秀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孩子身上。宋福禄对此起初有些嫉妒，但又不好说什么。他也喜欢孩子，特别喜欢男孩，梁晓秀给他生了一个男孩，他得感激她，不能责怪她把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但是梁晓秀怀上第二个儿子后，宋福禄就开始对她表现出的冷淡不满了。他提醒她说，她不能因为怀上第二个孩子就冷淡了丈夫。孩子需要她，丈夫也需要她；她不能偏心眼，而要公平对待丈夫和孩子。

    他讨好说，梁晓秀这次肯定还得生儿子，也就是他们的二儿子宋大山。

    梁晓秀娇滴滴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呢？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不知道，你更不知道。”

    “我的种我还不知道？不用猜，肯定是小子，就是我的二儿子宋大山。”

    她故意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这次就是女儿呢。我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不能总生儿子吧？我看女儿比儿子好，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才是最好的搭配。”

    她在老家时曾听村里的妇女讲过，女人第一胎生儿子，一般第二胎也是儿子，第三胎、第四台才可能是女儿。如果第一胎是儿子，第二胎是女儿，那样的妇女一般都算有真本事的女人。

    宋福禄不以为然，说他敢和她打赌：如果是女儿，他从此拜她为师，一切都听她的；如果是儿子，她就得他的，以他的话为准。

    梁晓秀可不想和宋福禄打那样的赌，其实她心里想第二个孩子很可能还是儿子，宋福禄的预言是没错的。

    “你是不敢和我打赌吧，晓秀？”宋福禄故意刺激她，想引她“上钩”。

    “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打这种赌有什么意思呢？我看没意思。”

    “我看很有意思。我第一次就让你生了儿子；第二次还让你生儿子。你说我本事大吧？”

    “那算什么本事！你要真有本事，你这次就让我生一个女儿，那我就服你了，彻底服了。”其实第二胎生男孩还是女孩，对梁晓秀来说无所谓，她不过是在逗着宋福禄玩。她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心情大好，总想和宋福禄开玩笑。

    宋福禄识破了她的小把戏，说她不敢打赌，那是因为她也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他们是恩爱夫妻，他不会为难她，非和她打赌。

    她此刻感觉非常幸福：她有了一个儿子，还要有第二个儿子，老天爷对她太好了。什么叫幸福，这就是幸福啊！她想：这一切都与宋福禄的作用分不开。他若不是先来法国，她哪有机会来法国呀！她过去总嫌宋福禄个子矮，现在她却不那样想了。他个子虽然矮一些，但赚钱的本事挺大。这段时间她端详宋福禄，发现他有男子汉的阳刚之气，而且长相英武，仪表堂堂，只是个子矮了一些。

    宋福禄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了变化，乘机在她那圆润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他就喜欢他亲吻她的脸，而且还喜欢看她的面颊，百看不厌。

    梁晓秀的变化非常大，她到法国已经两年多了，她身上过去那种土里土气的做派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再像一个农村姑娘，而像一个时髦的城市姑娘。由于经济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她现在非常注重穿衣打扮。

    宋福禄仔细端详梁晓秀的面庞，感觉她就是一个可爱、多情、温柔的好媳妇，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美。他说不出来那种美叫什么美，反正她完全可以给归为美人的行列。

    他故意说女人生完孩子后都好看，梁晓秀生了老大后，整个人变了样。

    梁晓秀便问：“变成什么样了？”

    “你真美，晓秀，美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她觉得他那句话说得非常好，想着说他长相英武，具有男子汉气派。

    宋福禄第一次听到梁晓秀夸他长相英武，他一再说梁晓秀身材完美，皮肤白皙细腻，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开始使用香水了，她身上的气味其实是香水的味道。

    她那天穿戴很讲究，就好像是一个贵夫人似的，那天还特意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在宋福禄面前走了几步。她过去因为宋福禄个子矮，总不好意思穿高跟鞋；有了孩子后，她不介意了，第一次买了一双高跟鞋。

    宋福禄第一次看她穿高跟鞋，看她走路的样子感觉非常美。他说女人穿高跟鞋就是好看，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

    他不在意自己的个子矮，还特意站起来看梁晓秀穿着高跟鞋走路的样子。梁晓秀站到他面前，比他高出近半头。

    她那天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还有水珠，她素面朝天，象出水芙蓉般清纯、美丽、典雅。

    宋福禄打量了半天，最后低声自言自语道：“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梁晓秀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问他在说什么呢。

    他说：“我的好媳妇，我多喜欢你呀！”

    她则说：“你真好，福禄！”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好像抒情音乐一般动听。他听了越发感到媳妇真是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第九章 怀孕生子

    转眼到了1972年的秋天，梁晓秀的预产期快到了。她生大儿子有了经验，这次生第二个孩子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为保险起见，她提前半个月来到里尔大学附属医院检查，并要求医院提前给她安排病房，让她住院。

    医院为她办理了住院手续，让她提前一个星期住了院，并给她作了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梁晓秀很高兴，她想生二胎肯定不会象生第一胎那么痛苦了。

    与此同时，梁晓秀和妮娜说妥，第二个孩子还让她带。大儿子宋大海已经1岁半了，是妮娜一手带大的。妮娜非常喜欢给她带孩子，主动提出给她带两个孩子。她带宋大海，梁晓秀每月给她3000欧元，再带第二个孩子，梁晓秀准备再给她3000欧元，这样妮娜带两个孩子每月能拿到6000欧元的保姆费。妮娜觉得钱太多了，她主动提出带两个孩子，一个月拿4000欧元。那时候，在里尔照看小孩一个月的工钱大约为1000欧元左右，妮娜将要拿到的4000欧元工钱在里尔还没有先例，所以她非常满意。

    那一阵宋福禄非常忙碌，梁晓秀的工作他全部顶了上去，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从未耽误过卖卷饼的生意。卷饼生意早已稳定，穆尔一个月能卖出3万份卷饼，老皮尔斯也能轻松地卖出3万份卷饼，两人卖出的6万份卷饼的纯利润高达18万欧元。

    梁晓秀和宋福禄一个月就进账18万欧元，那时在整个里尔餐饮界，还没有人能超过他们的收入。

    宋福禄每天晚上到医院看望梁晓秀，临近生产前，他又一次说梁晓秀肯定会生儿子。他的理由是：老大是儿子，老二也得是儿子；他们有约在先，梁晓秀先生两个儿子，然后再生女儿。梁晓秀也感觉这次还得生儿子，因为她怀孕期间的症状和怀老大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她对宋福禄说：“福禄啊，你确实有先见之明呀，这次又让你猜中了：我感觉还是一个儿子，就是你的二儿子大山。”

    “怎么样，我料事如神吧？”宋福禄得意地说，“这种事都不用猜，肯定是小子。我的种我心里有数。”

    “看把你美得，你难道成神仙了？”她撒娇说。

    “不是神仙也差不多，和你生活这两年多，我深受你的影响，能够预测好多事了。”他又要有儿子了，心里快乐得很。

    梁晓秀那天告诉了宋福禄一件“好事”：经过她多方努力，医院同意在她生产时让宋福禄陪在她身边。那就意味着，在她生产时，宋福禄能看到全过程。

    宋福禄得知这一消息，欣喜若狂，高兴地直跳。梁晓秀生第一胎时遭了很大罪，反反复复在产房折腾了13个小时才把孩子生下来。他当时还不知道生孩子那么麻烦，那么痛苦；这次他有机会进产房，他要看看生孩子到底有多痛苦、有多难。他再次和梁晓秀强调他们决不能做剖腹产，还得自然生。梁晓秀说，生了老大，再生老二，可能不会那么费劲了，所以用不着做剖腹产手术。

    “那就好，”宋福禄松了一口气，“我们可不能让老外拿着手术刀在你肚子上随便划。我在场，哪个老外要敢提剖腹产，我就敲碎他的脑袋！”

    “可是我还是有点害怕，你可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痛苦。我让你进产房看，就是想让你知道生孩子多么不容易。”

    宋福禄安慰她说不要害怕，有他在她身边会好得多。他爱惜地看着她，问了她一些生孩子的事。

    梁晓秀给宋福禄讲了她生产的过程。

    她生老大时，从进产房到生下孩子整整用了13个小时，据医生说，他们从未遇见过她那样的产妇。产房里有产床，她刚进产房时，医生让她上产床躺着，等着给她接生。她上产床后却没动静了，根本就没有生孩子的迹象。于是医生又让她从产床上下来休息。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5次。

    宋福禄插话说，他的儿子不一般，不可能随随随便便就生出来，总得磨蹭一些时间。

    梁晓秀继续说，她上5次产床还生不出孩子，老外医生彻底失去了耐心，坚持要给她做剖腹产手术，还说如果不做剖腹产，不仅孩子会受到影响，大人也会受影响。她坚决不同意做剖腹产，强调她有本事把孩子自然生出来。她没有告诉医生，其实她还有一个理由：不想看到肚子上留下一个刀口。

    宋福禄说，这次他在产房，他可以和老外医生交涉，梁晓秀只管生孩子，其他的事都由他来办。

    梁晓秀说，她第六次上产床后一直坚持到次日凌晨1点，终于生下了老大。医生说她先后上了6次产床，创造了奇迹。其实到最后，她实在累得不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完全凭着毅力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宋福禄这时才想到老大刚生下来时8斤重，那么大的孩子生出来肯定不容易。

    梁晓秀这时说：“我当时真是痛苦万分，虚脱了好几次，那个滋味可真不好受啊。那时我就想：我这辈子再也不生孩子了。生孩子，简直是在要我命呢。”

    宋福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默默地听着梁晓秀说话。

    梁晓秀话锋一转，说：“可是孩子一生下来，我就感到好受多了，肚子里好像空了，身上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第一眼看到儿子，所有的痛苦好像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你说怪不怪？”

    女人都是那样：生孩子的痛苦转眼就忘。

    两人聊着聊着到了半夜，梁晓秀突然感觉肚子疼，她让宋福禄去叫医生，医生检查后发现她有生产的症状了，于是把她送进了产房，宋福禄陪着她进了产房。

    在产房宋福禄握着梁晓秀的手说：“晓秀，有我在，你不要害怕。”

    “福禄，你在我身边，我感觉好多了，不象上次那么害怕了。我生孩子时会大喊大叫，你要紧紧握着我的手。”

    “你放心，我会紧紧握着你的手。”

    宋福禄此刻觉得医院允许丈夫进产房陪着妻子，是一个好办法，可以减轻妻子的压力和痛苦，那是以人为本。

    老外医生让宋福禄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站在产床边上。他握着梁晓秀的手，看着老外妇科医生的一举一动。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独自一人看妻子生孩子的全过程，他想知道他们的生命是怎么延续的，想第一眼看到他的后代；但又不想让老外医生在场，认为他们在现场破坏了气氛。

    梁晓秀让丈夫看她生孩子的过程，她只想让丈夫知道女人生孩子多么不容易，多么痛苦，从而让他更加珍惜她，爱抚她。

    梁晓秀感觉肚子越来越疼，她和宋福禄悄悄说：“小家伙想出来了，他在用脚踢我，用手抓我，好像在说：我要出去。”

    宋福禄说：“出来好，越快越好。”

    他在产房呆着很不得劲，特别是看到老外医生在现场，感觉妻子梁晓秀在众人面前被“示众”：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都在围着她转。

    这时梁晓秀突然叫唤了，声音之大令宋福禄感到惊讶，他一再安慰说：“晓秀，你没事，挺住，一会儿就好了。”

    他不敢往产床下面看，医生正在给梁晓秀接生。

    梁晓秀终于生了。她大汗淋漓，似乎都已虚脱了，一句话也没有。宋福禄还在握着她的手，在那里发呆。

 第十章 远大志向

    梁晓秀果然又生了一个儿子。宋福禄还在产房发呆时，医生告诉他，他妻子生了一个男孩。宋福禄轻轻地和梁晓秀说：“晓秀，你又生了一个儿子，你真了不起！”

    梁晓秀生下孩子，顿时感觉轻松了，她虽然脸色苍白，但脸上有了笑容，还给宋福禄做了一个媚眼。

    和生老大时一样，护士用推车把梁晓秀送回病房，宋福禄跟着推车来到病房，帮护士把梁晓秀抬到床上，让她休息。

    护士一走，宋福禄弯下腰亲吻梁晓秀的面颊，一再向她表示感谢，说她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大海，一个大山，将来就是家里的好劳动力，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梁晓秀则娇滴滴地说，儿子是给宋福禄生的，她下次一定要给自己的生一个女儿，女儿才是母亲的贴心人。

    法国医院和中国医院不同，孩子生下后都要在护理室呆一天才能交到母亲手里。二儿子在护理室要呆一天，宋福禄便决定陪梁晓秀过夜。

    漫漫长夜在他看来正是和梁晓秀聊天的好时机，他有太多的心里话要告诉梁晓秀，向她表白对她的感情之情和爱慕之心。

    他说：“晓秀，我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有幸娶到你！”

    梁晓秀一笑，算是对他的回答。她刚生完孩子，还不想多说话。

    宋福禄说，他说，她听着。

    他首先回顾了过去的岁月。他感觉他从懂事起就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他的童年是在苦水里度过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幸福，什么叫生活；他只是活着而已。16岁那年，他堂叔发了善心，想把带到香港谋生。那时他由于长期营养不良，16岁的年纪看起来像12-13岁的孩子，骨瘦如柴，个子只有1.5米高，体重不到70斤。堂叔起初也给别人打工，他带着宋福禄到处找零活干。他们做过建筑工人、码头搬运工、街道清洁员，总之干的都是力气活，既苦又累，一天下来还挣不了几个钱，勉强能填饱肚子。16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宋福禄由于总干力气活，再加上营养不良，个子长得非常慢，到20岁时才长到1.6米，此后再也没长个子。

    他那天第一次提到了他的身高，说他要是从小过正常的生活，他不会只长到1.6米，他的个子至少能长到1.7米以上。他知道梁晓秀一直嫌他个子矮，便借那个机会把身高的事说了。

    他还说：“晓秀，你放心，我们的两个儿子保证能长成大个子。他们哥俩生在法国，我们生活条件又这么好，天天吃肉，吃奶制品，他们不长高了才怪呢。”

    梁晓秀点头表示同意，还深情地望了一眼宋福禄。

    他又说：“晓秀，我个子不高，但我儿子个子高，你总算得到补偿，没留下太多遗憾。”

    梁晓秀这时说话了：“福禄，我过去确实嫌你个子不高；但我以后再也不嫌你个子矮了。我现在才明白你不是天生的个子矮，而是后天苦难的生活把你压低了，没让你长高了。个子矮有什么关系？个子又不当饭吃！你个子矮，你却有本事让我生了两个儿子，要说感谢，我还得感谢你呢。”

    宋福禄又亲吻了一口梁晓秀，说：“晓秀，我们的两个儿子将来肯定会长到1.7米以上。你信不信？”

    “我信。”

    宋福禄接着说了他对眼前生活的想法。

    两年时间他们赚了350万欧元，那些钱中存在银行的只有20万欧元，其余330万欧元现金全部藏在家里天花板里面。他们已经挣到了大钱，但还得低调生活，不能露富，更不能张扬。按照他的设想，他们要继续住在妮娜家，过三年再买房子，而且买房子一定要用银行贷款，免得引起税务人员的注意。

    梁晓秀对买房子特别感兴趣，示意他说得详细一点。

    他说他已经把房子看好了，就在妮娜家附近，一是栋二层小楼，带花园和地下室，面积达390平米，要价大约40万欧元左右。他看中那栋小楼有几个理由：他想在地下室再往下挖出一个储藏间，专门存放欧元，他们的钱太多了，必须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房子位置极佳，正好位于里尔大学的东南角，那里安静又安全；房子的面积足够大，共有6间卧室，他们将来再生三个孩子，每个孩子都能有一间房；房子的花园很大，足有500多平方米，足够他们用了。

    房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宋福禄已和他们说好，等他们出售房子时，第一个考虑卖给他，他会出比别人出的钱多一些。

    梁晓秀对宋福禄说的那个小楼很满意，同意过几年他们就把那栋小楼买下来，全家人住进去过真正幸福的生活。

    宋福禄有展望了未来。他估计照眼下的发展势头，在过两三年他们的存款能达到600-800万欧元，那时他们就真正成了财大气粗的百万富翁了。他们过去一直想在里尔最繁华的啤酒商街上租一个房子开中餐馆，现在有了钱，宋福禄的想法变了，他要直接买一栋楼开餐馆。那是在里尔商业大街上买一栋500平方米的二层楼，大约需要250万欧元。宋福禄就想买一栋那样的楼房，楼上住人，楼下开餐馆。

    他给梁晓秀描绘了开中餐馆的前景。里尔还没有中餐馆，他们会成为第一个开中餐馆的华人。他们要做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们要开请按法国最高档的中餐馆。餐馆设100个座位，中午晚上各开一次，每位顾客的最低消费为100欧元。一天按200人计算，一天的存收入大约有1.5万欧元，一个月大约能进账400万欧元，一年收入为400-500万欧元。

    说起开餐馆赚大钱，梁晓秀立马来了兴趣，她说他们要开一家最赚钱的中餐馆，一年至少要赚进500万欧元。她已经看不上百万富翁了，她要当千万富翁。

    宋福禄说他们两家的祖坟上都冒了青烟，千万富翁的目标一定能实现。

    两人越说越兴奋，一直聊到天亮才睡觉。

    第二天中午护士把他们的二儿子送到了病房，宋福禄结果孩子，把孩子送到梁晓秀的怀里，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梁晓秀。

    梁晓秀正了正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儿子。二儿子长得和大儿子有些区别，他看起来挺秀气的，有点像女孩。梁晓秀的奶水已经下来了，她准备给孩子喂奶，但又不好意思在宋福禄面前给孩子喂奶。

    她说：“福禄，我要给孩子喂奶了，你到外面呆一会儿吧。”

    宋福禄本来想看一下梁晓秀怎样喂奶，还想看看宝儿子怎样吃奶，可是梁晓秀那么一说，他不好意思了，只好离开了病房，来到外面抽烟。

    他想：这个梁晓秀真奇怪，给孩子喂奶还回避他，他又不是别人，他是她丈夫啊！

    二儿子吃奶和大儿子不一样，他好像非常馋，对着奶头就吸，吃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梁晓秀喂奶时感觉非常幸福，她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而她才刚刚21岁。她想：照这个速度孩子，她用不了到30岁就能把生孩子的任务完成了。

    宋福禄回到病房时，梁晓秀正好喂完了孩子。她看宋福禄火辣辣的眼神说，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给孩子喂奶，所以就让他出去了，希望他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你都把儿子给我生出来了，我还介意什么呢？”

    他一脸傻笑，梁晓秀看了直乐。

 第十一章 人丁兴旺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他们的大儿子宋大海已经两岁半，二儿子宋大山也一岁了。两口之家变成了四口之家，家里渐渐地热闹起来。梁晓秀和宋福禄每天看着两个儿子茁壮成长，日子过得越来越有劲，感觉生活从来没有象现在那么美好。有了孩子，他们都觉得有了新的奔头。在梁晓秀的心目中，真正和谐美好的家庭是人丁兴旺的家庭。她现在有了两个日子，将来还要有女儿，人丁兴旺的家庭离她不远了。

    宋福禄那年已经33岁了，但梁晓秀才21岁，按她的说法，她那个年龄应该还在上大学，可是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她有一种很强的使命感，她要把两个儿子抚养成人，把他们打造成有用的人才。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大多都有那种想法：望子成龙。

    大海到了满地跑的年龄，他非常懂事，甚至还能帮着妈妈带弟弟，不时拿出大哥的架势，哄着弟弟玩，免去了妈妈的很多劳动。梁晓秀对大儿子非常满意，认定他长大了，肯定能独当一面，肯定会超过宋福禄。

    宋福禄则说，他的种错不了，将来肯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的种好，那我的基因就不管事了？”梁晓秀开玩笑说。

    “你的基因主要在女儿身上体现；在儿子身上得靠我的种子生根发芽结果。”

    “就你会说。”她嗔怪道。

    “肯定错不了，不信走着瞧。”

    有了两个儿子，家里明显感觉热闹了，小小的房间显得拥挤了。每天晚上，梁晓秀带着二儿子在一个房间睡觉，宋福禄带着大儿子在另一个房间睡觉，两人过起了分居生活。那都是梁晓秀的主意。按照宋福禄的想法，他们四个人睡一个房间，两个儿子睡在一张小床上，他和她睡在一个大床上，但被梁晓秀一口否决了。她的理由很简单：房子太小，四个人睡不下。

    宋福禄担心长此下去，梁晓秀的感情会完全转移到两个儿子身上，而把他给忘记了。她生第一胎时，就把他给冷落了好几个月时间；现在有了二儿子，她索性不让他再上身了。他经常提醒梁晓秀，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两个孩子远远不够，他们还要继续生孩子，早日实现人丁兴旺的目标。

    梁晓秀则说，她生了两个儿子，再加上带孩子，又出去干活，感觉特别累，她想喘一口气，缓几年再生孩子。她那样说，也那样做；这就苦了宋福禄：他没机会进梁晓秀的被窝了。为此他感觉非常恼火：娶了媳妇，却不能进媳妇的被窝。媳妇的被窝就是圣地，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他进不去，哪能甘心呢？

    那些天，他天天想着进被窝的事，想来想去想到了一招：让梁晓秀怀孕，继续生孩子。梁晓秀一直说下一个孩子她得要女儿，要女儿就得让他进被窝，否则怎么要女儿呢？

    他试探着说：“晓秀，大山已经一岁了，接下来我们该要女儿了。你看我们这段时间是不是……？”

    “别不要脸！现在不要孩子。我刚生了两个儿子，我得喘口气，缓两年再说。”

    梁晓秀说缓两年再说，宋福禄听了非常失望，感觉象被打了一闷棍似的。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两年他还没机会进她被窝，和她温存，和她缠绵。他们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同房了，他感觉时间太长了，弄得他每天都想着那事，心烦意乱，六神无主。梁晓秀却看起来似乎对夫妻生活不再感兴趣，从不和他提那件事。

    “那你的意思是两年后再让我进你被窝？”宋福禄忍不住问道。

    “那又怎样？”梁晓秀反问道。

    “可是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呀，这些天我都睡不着觉了，天天晚上想着进你被窝的事，想得我浑身都难受。晓秀，你不让我进你被窝，你就等于把我隔离了，你知道吗，这就等于要了我的命！”

    “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除了进被窝就不想别的事了？你先想想别的事，进被窝的事自然就会有眉目。”

    “想什么事呢？”

    “想想我们的大家庭，想想今后的生活。你应该想的事多着呢。你是一家之主，你要为这家着想。”

    “那你给我说说我们的大家庭和今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梁晓秀给宋福禄描绘了未来生活的全景。她还要生三个姑娘，一共要有五个孩子，打造出人丁兴旺的大场面。和五个孩子生活在一起，那就是未来的生活全景，也是她人生的最大幸福。她想两年后再要孩子，此后每隔两年要一个孩子，在30岁以前把孩子都生完；之后就过一种轻松、愉悦、快乐、奢华的生活。

    宋福禄听了她的描绘，便想：她生完孩子，很有可能就不会再让他进被窝了。那就意味着他从此再也不能碰她的身子了。她30岁时，他就42岁了，还不算老，怎么能不过性生活呢？在他看来，他就是到了60岁他还有能力过性生活；而梁晓秀30岁时就准备杜绝性生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梁晓秀说宋福禄整天不想正事，就想着进被窝那点事，很没出息。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房间明显不够用了，他该考虑买房子的事了，越快越好，不能再待在小阁楼的房间了。她现在一进屋就烦心，8平米的房子根本转不开身，感觉特别拥挤，很不舒服。他们和过去不一样了：过去是因为穷，没办法；现在有了钱，他们还过着简朴的日子，那就说不过去了。

    宋福禄便说他已看好了房子，但房主眼下还不想卖房子，他们只能继续等待。

    “还要等多长时间？”她很不耐烦地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人家还没吐口呢。”

    “你就这么傻等着，猴年马月能买到房子？一家不行再找另一家嘛，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赶紧找房子，否则一辈子都别想进我被窝了。”她瞪了他一样，给他撂脸子看。

    “房子和进被窝有什么关系？”宋福禄不解地问道，心想在这个小阁楼的房间他都让她怀上了两个儿子，难道还怀不上姑娘？在他看来，只要有地方住就行，总比过去强多了，为什么一定要有了大房子才同房呢？

    “关系大着呢！生姑娘和生儿子不一样，得有好环境、好条件；得浪漫，得有情调，那样才能生出漂亮的姑娘来。你看现在这个房子适合同房吗？”

    宋福禄还想辩解，被梁晓秀打断了。她说他们的经济实力已经很大了，再也不能窝在小阁楼了。他们必须尽快买房，尽快搬家，她一天也不想住在小阁楼了。她要有自己独立的卧室，要给两个儿子一个独立的房间，不能让他们整天和父母睡在一起。法国人生了孩子，都让孩子单独睡在一个房间，她认为那是有道理的。

    宋福禄还是不大明白梁晓秀的意思，傻呵呵地听着她说，没有任何反应。

    “你别傻呆着了，明天赶紧去找房子。你先看好了，我再去看。如果满意，我们就下定金，一天也不要耽误了。你不是要进我被窝吗？那就得有一个独立的大房间，有一个浪漫的场所，有一个优美的环境。”

    “我听明白了，晓秀，我明天就去找房子。”他想只要让他进被窝，别说找房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进不了被窝，他憋得难受，几乎彻夜难眠。

    “我看你根本就没听明白。我和你直说了吧：没有大房子，没有好条件，我没心思和你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她省下第二胎后，对夫妻之间的性生活不再那么感兴趣了，甚至连想都不想。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完成了既定任务，她干嘛还想那种事呢？什么时候想生姑娘，她再想那事。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个阁楼我们不能同房了，是吗？”

    “那还用问吗？这是什么地方？一间房才8平方米，像狗窝似的，你想在这里同房？你是狗呀！我们现在有多少钱了？都快500万了，可是我们还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这哪像人过的日子！你没神经啊，宋福禄！”

    梁晓秀发了很大火，大喊大叫把两个孩子都吓哭了。宋福禄一再赔不是，说都是他大意，没有想得周到；他会尽快找到合适的房子，把家搬走。

    梁晓秀的气还没撒完，她说她这辈子决不当守财奴，她挣了钱就得享受，就得过奢华的生活，过得比老外还要好。

    “你留着那些钱，等着下崽呀？”她责备说。

    “我不是担心怕引起税务人员的注意嘛！那帮老外盯得紧着呢，万一发现我们没交足税款，那麻烦可大了。”

    “放屁！我们不是说好用银行贷款买房吗？你忘了？老外还管你贷款的事！赶快回房间睡觉，明天看房！”

    梁晓秀砰一声关上了门。

 第十二章 找到房子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起床下楼，看到妮娜正在做早餐，她立即想到让妮娜帮她找房子。指着宋福禄买房，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办到呢。她把买房子的事和妮娜说了，说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再住在妮娜家已经装不下来，所以他们得买房子搬走。

    妮娜说她恰好认识一位老教授，那个老教授已退休，准备搬到法国南方居住，要买房子，正在物色卖主。梁晓秀如果有意，可以去看看老教授的房子。

    梁晓秀说，她就想买一栋象妮娜家那样的房子——带花园的二层小楼。

    妮娜说老教授的房子正是那种房子，梁晓秀看了保管满意。

    梁晓秀让妮娜立即与老教授联系，说她们当天上午就去看房子。她不想再等了。妮娜给老教授挂了电话，老教授让她们上午9点钟过去看房。

    宋福禄也想过去看房，梁晓秀说他在家看孩子，不用去看了。她若看中了，再让他过去看。

    9点整，梁晓秀开着奥迪车，带着妮娜到了老教授家。老教授家距离里尔大学文学院的教学楼不远，位置非常好。那一带是里尔大学环境最优美的地方，有森林、小溪、草坪，呈现出一派诗情画意的景象。

    教授先带她们参观房子。那是一栋二层小楼，面积300平方米，但花园很大，足有600平方米。梁晓秀看了很满意，但她不露声色，一直听教授介绍房子。

    教授说，房子有150年历史，算是一栋古建筑，买主只要出的价钱合理，他就准备把房子卖了。

    按照法国人卖房的规则，一般都是卖主先说一个价，然后买主再还价。梁晓秀便问教授，他想出什么价。

    教授反问道：“小姐，你想出多少钱买我这栋房子呢？”他看梁晓秀那么年轻，以为她买不起房子，随便问道。

    妮娜偷偷给梁晓秀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说你先别说价，让老教授自己说。妮娜看出老教授那时故意拿一把，想探探梁晓秀的经济实力。

    梁晓秀便说：“教授先生，还是你先出一个价吧，这样也符合常理。如果你出的价位合适，我今天就拍板下定金。”她说话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

    教授说：“房子你已经看了，估计你心里也已经有了价位。我想，我出的价与你的心理价位不会太大。50万欧元，就是这个价。”教授出完价，便定眼看着梁晓秀，看她的反应。在那个年代能出50万欧元买房子的法国人并不多见，老教授并没有报多大希望。他还不了解梁晓秀的经济实力，妮娜只告诉他，梁小姐是她的一位中国朋友，做小本生意。

    50万欧元的价位与梁晓秀的心理价位相差甚远。她当时看了那栋小楼，认为最多值40万欧元。房子已经破旧，需要重新翻修。翻修的费用，她估计没有40万欧元下不来。她心目中的二层小楼可不是那栋小楼那个样子；她要增加面积，至少达到500平米，等于重新建一栋小楼。

    她没有提价格，而说：“教授先生，你这栋房子年久失修，我要买下来得重新修整，等于差不多重新建一栋房子，工程浩大，费用很大，没有一年时间完不了工。所以我认为你出的价不大合理，我们还是应该评估一下房屋，再做价。”

    “那你想出什么价，小姐？”教授问道，他的最低心理价是40万欧元。

    妮娜事先和梁晓秀说过，一般买房子的人和房主讨价还价不超过百分之十。梁晓秀想，按照妮娜的说法，那么50万欧元的价格最多能砍下5万欧元，也就是说房子的实际价位是45万欧元。她认为45万欧元还是太高了，她不会接受。买房子和做生意有相同的地方，就是寻找最合理的价位。

    梁晓秀没有犹豫，立即报了价：35万欧元。

    教授耸了一下肩膀说：“小姐，这价位肯定不行。你若真有意买我的房子，你就出45万欧元吧。你看怎样？”老教授果然按照百分之十的标准降了价，他以为梁晓秀如果真有意买他的房子，她就不会再讨价还价了。

    但他猜错了。梁晓秀不是法国人，她在法国生活了3年多时间，对法国人的特点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们对外国人往往另眼相看，和对待本国人是不一样的。

    她说：“教授先生，我真想买你的房子。你若真有意卖给我房子，你就出价40万欧元，那是合理的价位，我现在就拍板，给你下定金。40万欧元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我买你这栋房子，说白了，我买的是你这块地，而不是房子。你的房子不值那么多钱。我买下后得重新翻修，翻修的钱估计和你的房价差不多。”

    梁晓秀说的有板有眼，看起来确实有诚意买房子。

    教授想了想说：“那好吧，40万欧元成交。你先交4万欧元的定金，然后我们办理过户手续，等手续办妥了，你再交其余的36万欧元。”

    “教授先生，我先交给你10万欧元的定金，其余的钱我要在银行做贷款，由银行一次性付给你。”梁晓秀为了不让教授反悔，故意提高了定金的数额。

    老教授很爽快就同意了。他说办理过户手续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之后他就搬走，把房子腾出来，交给梁晓秀。

    梁晓秀在教授家给宋福禄打了电话，让他带10万欧元现金过来。宋福禄从天花板中取出10万欧元，让大儿子看着小儿子，和穆尔一起来到了教授家。

    他把梁晓秀拉到一边说：“晓秀，买房子是大事，我得先看看房子，合适了我再给他定金。再说，这个房子不值40万欧元，我看最都给他35万欧元就能拿下来。”

    “你别罗嗦了！我让你看了两年房，你都没看好一栋房子。这房子我看过了，你就不用看了，赶快把钱给人家。”

    梁晓秀在半天时间就把房子敲定了。

    宋福禄把10万欧元的定金给了老教授，让他写了收条。

    在回家的路上，宋福禄说他们上当了，老教授的房子根本不值40万欧元。

    梁晓秀说：“你懂个屁！我买的不是房子，而是那快地！”

 第十三章 买下洋房

    一个月后，房子的过户手续办妥，梁晓秀和宋福禄花40万欧元买下了老教授的花园洋房。他们付给老教授10万欧元现金，其余30万欧元做了银行贷款，贷款期限为10年，每年要付7%的利息，大约为21000欧元。

    如今，他们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屋，梁晓秀高兴得一夜没睡。她这个农家女到法国近四年时间做成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三件大事。她一件一件想着她做成的大事，感觉特别自豪与骄傲。

    她想：同样的大事，假设换了别人能不能做成呢？

    答案是绝对不能。

    她做的第一件大事，是开了一家快餐店，仅靠卖卷饼在三年多时间就挣到了几百万欧元。他们的存款已高达600万欧元，无论对谁那都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想：老外要是知道他们有600万巨款，非得发疯不可！那600万欧元的巨款凝聚了他们的多少心血和智慧！那是他们的血汗钱，也是他们的智慧钱。

    她又把欧元换算成人民币，眼前出现了6000万元人民币的画面。6000万元人民币现金摞在一起就是一座小山啊。要是在国内家乡，6000万元人民币能干出多少事！她想象不出来。

    第二件大事：她嫁给宋福禄生了两个儿子。对此她非常满意。宋福禄喜欢儿子，她也喜欢儿子。两个儿子长达成人后将独当一面，把他们这个家撑起来，接过他们的班，继续在法国打拼，闯出一片天地。

    她相信儿子会比她干得好，挣的钱比她还多。两个儿子将来还要成家立业，那时她就能有两个儿媳妇了。儿子娶媳妇，她要参与意见，给他们找漂亮的、能干的媳妇。她自认为已经是过来人，作为母亲她看姑娘比谁都准，一眼就能看出那个姑娘适合她的儿子。儿子结婚后也得生儿育女，那时她就该当奶奶了。

    想到这儿，她忽然脸红了：她自己的生育任务还没完成，她居然想到了儿子结婚生儿育女的事。她还要生三个女儿，三个女儿将来也要成家立业，那时她不仅是奶奶，还是姥姥了。

    她进一步想：五个孩子将来都成家后，他们就是五个家庭，10个人，他们再生孩子，每家以生三个孩子计算，就是15个孩子，这样算下来，他们这个大家庭将有27口人，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家庭了。

    她接着想第三件大事：他们刚刚买下了一栋花园洋楼，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她对老教授的那栋小洋楼非常满意。第一是洋房的位置非常好，周围环境既安静又安全。他们的现金太多，必须有一个安全的藏钱之地。洋房在大学校园附近，文化气息浓厚，有利于孩子的成长。第二房子由于建筑面积不大，价钱不高，他们可以扩建房子，扩大为500平米，那样一来他们就足够用了。第三，洋房的花园很大，老教授在花园里种了花草，他们则要在花园里修建游泳池，种菜，留下一小部分地做花园。

    三件大事，每一件都沉甸甸，每一件都是人生中的最重要的大事。她完成得非常好，可以说做到了极致。

    第二天是他们拿钥匙的日子，他们开车带着两个儿子来看他们刚下买的楼房。老教授把楼房钥匙交给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站在花园里，看着眼前的楼房，思绪万千，浮想联翩。如今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而且还是独立的花园洋房。

    “晓秀，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宋福禄感叹道。

    “是啊，有了房子我才感到踏实。”

    大儿子大海已经会说话了，他问：“妈妈我们就住在这里吗？”

    “对，就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房子。我们要这楼房翻修一下，然后才能住进来。到时候，你和你弟弟一人一间房。”

    梁晓秀领着大儿子大海，宋福禄抱着二儿子大山，一家四口人先在花园里转悠了半天。宋福禄拿出尺子测量花园的面积，总面积达660平方米，比教授说的600平米还多出60平米。

    梁晓秀说，他们要在花园里修建一个室外游泳池，占地150平米，那样他们将来就可以在里面游泳了。她从小就喜欢游泳，到法国后还没游过泳。她还说游泳既锻炼身体，又美化身体，一举两得。孩子们从小要学会游泳。将来孩子多了，可以在游泳池里玩耍。

    宋福禄也会游泳，他说建游泳池的主意好，他完全同意。他建议在游泳池上面加盖一个大玻璃屋顶，那样冬天也可以在里面游泳了。

    梁晓秀提议在游泳池旁边建造一个花园，把游泳池围起来，占地150平米。宋福禄测量了花园的面积，觉得150平米足够了。

    梁晓秀还说他们要辟出一块200平米的地方做菜园，她想种地道的中国蔬菜，如西红柿、黄瓜、小白菜，油菜、小萝卜、芹菜、韭菜、小葱、豆角，等等。

    “你怎么想起来种地了，晓秀？”宋福禄不解地问道。

    “法国超市里的蔬菜我吃不惯，老外的蔬菜品种少，而且还太生硬，所以还得种中国蔬菜。我看我们种地，一年都不用买菜了。我们将来孩子多了，吃的菜肯定多，一年下来至少能省下5000欧元。几十年后，省下的菜钱，都能顶楼房的一半价钱。”

    宋福禄测量了菜园，想了想说：“我们种菜不仅可以省下一年的菜钱，而且我看还能为我们将来的餐馆提供蔬菜。老外主要吃肉菜，蔬菜吃的不多，我们的菜园提供的蔬菜说不定就够用了。

    宋福禄和粱晓秀很会算账，非常会过日子，他们把种菜的事都想到了。

    看完花园，看楼房。

    梁晓秀当时看这栋洋房时就想到要翻修这栋楼，300平米的面积在她看来显然不够用。

    她说：“福禄，我们可以把厨房和餐厅往外挪出15米，这样一楼的面积就大了，至少可以扩大100平米。”

    宋福禄在厨房转了一圈，觉得把厨房挪出来没问题，厨房的傍边可以建一个独立的大餐厅和一个卫生间。梁晓秀喜欢大厨房和大餐厅，她想建一个30平米的大厨房，50平米的大餐厅。

    宋福禄问她为什么建那么大的厨房和餐厅，她说他们是大家庭，房子小了不够用。宋福禄恍然大悟，赶紧说梁晓秀说得有道理。

    这样一规划，一楼150平米的面积就能扩展到250平米，可以划分为若干房间。按照梁晓秀的设想，一楼除了厨房、餐厅外，还要做客厅和卧室。客厅面积要大，至少要有60平米，能装下一大家人。他们还要在一楼建两间卧室，每间卧室25平米，带独立的洗手间，将来两个儿子就住在一楼的两个卧室里。此外还要建两个20平米的客房，供来客使用。

    一楼规划好后，上二楼看房。

    二楼也是150平米的面积。按照梁晓秀的设想，二楼要建一个大套间，作为他们的主卧室，面积达80平米，有独立的浴室、卫生间和衣帽间。梁晓秀喜欢大卧室，她想把卧室建得富丽堂皇，像皇宫一样奢华、气派。

    宋福禄量着房屋的尺寸，心里却在想着和梁晓秀谁在这个大卧室里的情景。他想：看来房子不建好，他是没机会和她同房了。

    梁晓秀说，在主卧室旁边还要建一个次卧，宋福禄平时就睡在那里。

    宋福禄一听就急着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平时还不能到大卧室睡觉了？”他心里发黄发毛，感觉好像被梁晓秀抛弃了似的。

    梁晓秀认真地说：“你平时就在自己的房间睡觉，这样两人互不影响，有利于睡眠和休息。如果需要，你就过来到大卧室睡觉。”

    “如果需要是什么意思？”他追问道。

    “那还不知道啥意思啊，傻小子。”梁晓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他故意问：“晓秀，我到大卧室睡觉，可以进你被窝吗？”

    “傻小子，让你到大卧室睡觉，就是为了让你进被窝嘛！”

    “那一个星期你让我进几次被窝？”

    “那要看你的表现：表现好了进两次；表现不好，一次也不能进。”

    “那我就天天表现好，每星期都能进两次被窝。”

    “别贫了，看房子吧。”

    二楼还要建一个40平米的书房，供梁晓秀使用。她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书房，平时在里面看书写字，同时兼做办公室使用，在里面算账。他们的生意做大了，有些帐就得在家算好。

    小洋楼还有一个阁楼，他们上到阁楼后，梁晓秀说，他们将来要把阁楼加高，扩大面积，在里面建3间卧室，每间卧室20平米，将来生了女儿，一个女儿一间卧室，此外还要再建一个30平米的活动室，共三个女儿使用。

    梁晓秀规划完毕，宋福禄站在小阁楼上一边往外看，一边说：“晓秀，你的规划非常合理：一楼两个大小伙子睡觉，他们等于在给我们守着大门，替我们站岗放哨；二楼是我们夫妇俩的天地，我们的活动不受孩子的影响；三楼是三个千金的地盘，她们睡在顶层最安全。你这个设计太好了，我都没想到！”

    梁晓秀嗔怪道：“你能想到什么？你除了想着进被窝，你还会想什么！”

    “晓秀，你提到进被窝，我就想起了同房的事。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同房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进被窝呀？”

    “等把房子建好了再说吧。”

    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话，愣在了那里，心顿时就凉了。

 第十四章 规划未来

    梁晓秀看宋福禄发呆的样子觉得好笑，他想进被窝想得都发呆了，看着怪可怜的。她不让他进被窝，是有原因的：她不想那么快就再怀孕。她可以避孕，但又不想避孕，觉得一避孕，将来生出来的女儿可能会有问题；此外宋福禄毛毛草草，让他进被窝，他就刹不住车，非得弄出事来不可。

    她把她的担忧说给宋福禄听，宋福禄说他们可以避孕，那样就不会有孩子。他太想进她被窝了，只要能进被窝，让他干什么都行。

    “福禄，你再忍忍吧，等我们建好了房子，有了豪华的大卧室，那时你进我被窝，那是什么情景！你说是不是？”她已不满足于在那个小阁楼房间里和宋福禄同床睡觉了；她要的是环境、情调而不是单纯是性爱。

    “可是我等得时间也太长了吧？”他娶媳妇可不是当摆设，他还得和媳妇共享人生之乐呢。可是他说了不算数，现在什么事都是媳妇说了算，他很无奈，只得听媳妇的。

    “好事多磨，你忘了？”

    宋福禄看梁晓秀那样子，她是铁了心不会让他在建好房子前进被窝，于是不再和她说进被窝的事了。

    那天他们看了一楼、二楼和阁楼，但还没有看地下室呢。

    在那栋楼房中，宋福禄最看重的是地下室，他早已想好要在地下室下面建一个地下仓库，专门存放他们的钱。他们的欧元现金多得已经快成“灾”了。那些欧元现金都藏在妮娜家小阁楼的天花板里，天花板里如今都是钱，快要放不下了。藏钱是头等大事，只有把钱藏好了，他才能踏实。

    “晓秀，我们去看地下室吧。”宋福禄一想到藏钱的事，情绪立即高涨，把进被窝的事都忘到脑后了。这些天他一直在为藏钱的事发愁，总想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钱藏好。

    地下室没有算在300平米的房屋面积里，地下室总面积有150平米。那也是梁晓秀看好这栋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们进到地下室后，宋福禄才发现这栋小楼可不一般：地下室四周的围墙是厚厚的石材，坚如磐石。教授卖房子的时候说，小楼有150年的历史，是一栋古建筑。宋福禄看了非常满意，他敲打有50年历史的四周围墙，感觉围墙都是用大石块垒出来的，非常结实。这样一个地下室，就是一般炸弹都炸不开。

    宋福禄计划在地下室再往下挖两层，为了保险起见，他要在围墙里面再垒一层石头，加固地基。地下室下面可以挖出一层来，建成120平米的酒窖，专门用来收藏红酒。面积120平米的酒窖，高度不应低于2.6米，在那么大的空间至少能储藏上万瓶红酒。

    他说：“晓秀，我要在地下室再往下挖一层，扩建成一个酒窖，专门用来收藏红酒。我算了一下，可以建成120平米的酒窖，能收藏上万瓶红酒。”

    “你往下再挖，房子地基没问题吗？你可别把房子挖倒了。”

    “我在香港时看过别人挖地窖，这房子往下挖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估计它的地基至少还有一层楼高。我先顺着地基往下挖，快见底时我在地基傍边用钢筋混凝土打上厚厚的围墙，然后再往下挖，挖到三米深，在上面用钢筋水泥盖上。”

    “你自己挖？”

    “这种事只能自己干，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也帮我，我估计有三个月，我们就能建好地下酒窖。”

    梁晓秀说，地下室本身的面积就有150平米，完全按可以改建成一个酒窖，何必再费劲往下挖一个酒窖呢。

    “这你就不懂了。地下室还有别的用途。你喜欢画画，我想在靠近底窗的位置给你建一个50平米的大画室，这样你就有地方画画了。那个位置有阳光射进来，屋里一点也不显黯淡。另外我还想建一个50平米的地下图书室和一个20平米的收藏室。你喜欢读书，图书室收藏书，收藏室收藏各种宝贝。最后再建一个地下私人酒吧，到时候我们俩在酒吧里喝红酒。你说，那不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福禄，你想的真周到，你说的这些方案都很好，我完全同意。”

    “你先别急着表态，我还没说完呢。我还要在地下酒窖下面再挖出一个保险来，面积不大，大约有60平米。”

    “里面放钱？”梁晓秀立即猜到了宋福禄的意图。

    “对，把所有的欧元现金都放在里面，还有细软，比如珠宝黄金什么的。这个地下保险屋其实就是我们的地下金库。”

    “那得挖多深啊？”

    “从地面算起，至少在地下十米深处。最底下的一层上面我要用一米厚的钢板铺上，还要做一个一米厚的钢门。那意味什么？你都想象不到：那意味着假设一颗原子弹落在我们房顶上，地下金库都安然无恙。”

    “那样的工程你一个人能做好？”

    “不是还有你嘛！晓秀，有了你，我们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建金库是头等大事，我得拿出全部力量来建。”

    “那么大的金库，能放都少欧元呀？”

    宋福禄开始计算。500面值的欧元纸币，100张捆成一捆，为5万欧元，一万捆就是五亿欧元。金库里放下一万捆欧元现钞绰绰有余；剩下的地方还可以存放其它值钱的东西。

    “福禄，你想在金库里存五亿欧元？”

    “是啊，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五亿欧元就是五十亿人民币，我估计要是换成人民币，你这个金库都装不下。你信不信？”

    “没问题，肯定能装下。别说五十亿，就是五百亿都能装下。”

    两人算来算去，这栋小楼翻修后，总面积达到600平米，等于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倍面积。

    “怎么样，花40万欧元买这栋小楼值吧？”梁晓秀高兴地说。

    “太值了！”

    他们说定，接下来几天他们要找一家建筑公司，请设计师先帮他们设计一下，然后就动工翻建小楼。宋福禄估计翻建费用大约得用40万欧元。

    梁晓秀问：“你说多长时间能完工？”

    “法国人干活慢，我估计没有一年时间建不完。”

    两人说定，宋福禄负责监工，梁晓秀则把主要精力放在生意上。

 第十五章 准备探亲

    1974年5月，梁晓秀来法国已经4年了，她决定回国探亲一次，于是给父母写了信，说她将在一个月后带着两个孩子回国探亲。

    梁晓秀其实早就想回国探亲，只是刚来法国时处处不顺，后来又忙于做生意，生孩子，一拖再拖，一直拖了4年。

    回国的日子确定后，她开始忙乎起来。

    她准备带10万欧元现金回国探亲，至于钱怎么花，她想回国到家后再决定。她在里尔百货商店给家人买了一些礼品，准备送给他们。这次回国探亲，除了看望父母和妹妹弟弟，她还想和父母商量，让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随她一起来法国创业。她计划把弟弟妹妹带出来，让他们见世面，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减轻家里的压力；此外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在法国最缺的就是劳动力，她要想把事业做大，必须得有人手，而妹妹弟弟就是最好的帮手。

    宋福禄本想和梁晓秀一起回国看望她父母，但他离不开，他还要卖卷饼，监督房屋翻修工程，只好让梁晓秀带着孩子回去。

    他说：“晓秀，按理说我应该和你一起回国探亲，我们结婚四年，你父母还没见过我，这不应该呀。我本想好好孝顺你父母，可是你看我还真脱不开身。”

    梁晓秀说：“福禄，以后有的是机会回国。这次我先回去，下次我们一起回去，你确实也该见见你的岳父岳母了。”

    宋福禄16岁出国，离开家乡已经18年了。他此刻很想回国看看，虽然国内没有一个亲人，但梁晓秀的家人现在就是他的亲人，他想看看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向他们表示他的谢意和敬意。他对梁晓秀的家人怀有敬意，想尽快接触她家人，成为他们家庭的一员。

    那些天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梁晓秀为大弟弟和大妹妹办理了探亲手续。她和宋福禄已商量好，她回来后就着手把中餐馆开起来，他们已经具备了开餐馆的经济实力和条件。开餐馆就得有人手，弟弟妹妹过来能顶大事，可以解决人手不够的问题。

    宋福禄给梁晓秀说了他的想法。她弟弟妹妹来法国打工，他们只管吃住，但不给开工资，每月只给他们50欧元的零花钱。他们那样做，不是抠门，而是为了锻炼他们的生存能力，磨炼他们的意志。三年或五年后，当他们锻炼成人后，他和梁晓秀就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自己开店，独立创业。

    梁晓秀同意宋福禄的想法。她离开家乡时大妹妹16岁，大弟弟14岁，他们的性格还没有定型，她这次回去要考察一下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是不是有她那种干劲。

    宋福禄问梁晓秀还有什么事没想到，他们提前都想好，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梁晓秀说，她这次回国任务挺多，除了看望父母，带弟弟妹妹出来，她还想从老家带一些种子回来，将来种在他们的菜园里；她还想带着孩子游览上海、杭州和北京三座城市。她到法国四年，只去过巴黎三次，其他什么地方都没去过；这次回国她要游览那三座城市，一方面是观光游览，另一方面是体验三座城市的餐饮，为他们将来开中餐馆积累经验。另外她还想买一些书籍，回法国后阅读。她在法国四年有时感觉挺寂寞的，就想多了解一些国内的情况。

    北京、上海和杭州三座城市，宋福禄都没去过，他说他将来有机会一定和梁晓秀一同回国，好好看看那三座城市。

    梁晓秀说：“福禄，上海、杭州和北京这三座城市是中国最好的城市，我这次去那里先给你打前站，等我们将来一块儿去看那三个城市时，我给你做导游，保管你满意。”

    她嘴上那么说，心里还在想着他们将来一起回国时，他们的身份就是海外华侨了，那时他们要分别在上海、北京和杭州住在高级涉外饭店，享受老外的那种待遇。她要在酒店里让宋福禄进她的被窝，权当和他度蜜月了。他们结婚时没有条件度蜜月，他们将来在国内度蜜月，那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晓秀，你这次回去任务挺多，你要把两个儿子照顾好了，安安全全回来。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人带两个孩子，你辛苦了。”

    “你是不是怕我把两个儿子拐跑了？”她开玩笑说。

    “那倒不怕，你还没生女儿呢，你往哪儿跑呀？”

    “真不要脸！”梁晓秀拧了一下宋福禄的耳朵。

    宋福禄一本正经地说：“晓秀，我说的是实话。这一阵子我总想我们的女儿，你说怪不怪？”

    “是想女儿还是想我？”

    “都想。你这一走，我心里还空荡荡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你在家时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一想到你要带着孩子回国探亲，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福禄，你不要多想，我这次回去最多呆三个月，三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不在期间，你要多关心自己，干活不要太累了，不要为了挣钱而不顾身体，不顾休息。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全家人都指望着你。我回国探亲是暂时的；我和你一起生活是永久的。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我明白，就是有点舍不得让你们走。”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要做的事很多，我们先把要做的事做好了。”

    宋福禄去联系建筑公司，梁晓秀忙着采购，忙着做卷饼食料，她想多做些卷饼食料，储存在冰柜里，到时候宋福禄就可以直接使用了。她不在，宋福禄的劳动强度顿时增加了，她得为他减轻压力。

    她忽然间对宋福禄产生了一种敬意：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啊！

 第十六章 终于启程

    梁晓秀启程的日期确定为1974年6月6日，距离出发的日期还有半个月，梁晓秀感觉时间似乎停止了，怎么也不到出发的日子。

    不知不觉，她来法国已经4年整了。她刚来时还是一个18岁的大姑娘；如今她22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想起来恍如做梦一般。

    她那天想了很久，她想：假设她没出国，她还在国内老家，她会做什么呢？也许她还在务农，每年挣几百元；也许她已嫁人，嫁的是一个老农，过着和村里人一样的乡下日子。

    四年时间既不算长，也不算短，但在这四年里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甚至都想象不出家乡的样子了。

    她首先想到了父母，父亲已经年过半百，母亲年纪还不算大，那年才45岁。父母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身体好吗？她在四年中只写过三封家信，对父母没有尽到孝心，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太狠心了。父母生了五个孩子，她是家里的老大，本应尽义务，可是一直没来得及尽义务，她此刻只想早日动身回国，看望父母，为父母尽孝心。

    她在想着父母时，父母接到了女儿的来信，得知女儿要回国探亲，夫妇俩高兴地一夜没睡觉。

    梁晓秀的父母虽然是地道的农民，但他们明白事理，通情达理，女儿四年只写了三封家信，他们并不抱怨。他们毕竟是过来人，知道女儿在异国他乡闯荡肯定很不容易，他们不想给女儿添麻烦。再说，女儿是奔着女婿去的，在家里肯定得听丈夫的，受丈夫管。这次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探亲，女婿却没有一同回来，老两口心里打了一个问号：女婿为什么不一起回来探亲呢？他们还没见过女婿，按理说他也应该回来看看岳父岳母啊。

    老两口商量了女儿回国探亲的种种事。他们决定派梁晓秀的大弟弟和大妹妹到上海接机，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没人接机不行。

    父亲说：“让晓玲和振华去上海接站，他们两一直吵吵要逛一次大上海，这次正好可以顺便逛一下。”

    母亲说：“我看行，就让他们俩去上海接站。”

    从梁晓秀的村子到上海需要先坐马车到镇里，从镇里再坐汽车到县里，从县里坐火车，中间换一次车才能到上海。600公里的路程需要走两天时间。

    父亲问母亲：“给他们带多少钱呢？我们家的钱可能不够用。”

    “一共就有300快，都让他们拿着吧。到了上海，只要接到晓秀，他们就没问题了。晓秀身上总会带着钱吧？”

    “也不知道她的经济状况怎么样。这孩子来信从不提。我估计她也没什么钱，要不哪能四年才回来一趟呢。”

    “不管怎样，回来就好。”

    这些年来，老两口一直惦记着大女儿晓秀，总想看看女儿，他们其实早就想让女儿回来一次，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女儿和儿子不一样：女儿嫁人就得听丈夫的话，丈夫如果不同意女儿回家探亲，女儿怎么能回来呢？

    女儿当初出国时，说好要嫁给一个开餐馆的华人，那人经济条件不错；可是这些年来老两口没收到女儿寄来一分钱，他们便认定女儿的生活一定很困难，并不象当初想象的那么好。

    女儿出嫁后，这些年总有亲朋好友打听他们女儿的消息，问他们晓秀在法国的生活情况，还问梁晓秀在法国是否发财了。他们无言以对，只好敷衍。

    现在女儿要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探亲，一切真相都将揭晓。如果女儿的经济条件不错，他们家从此就翻身了；如果女儿勉强生活，他们也不指望女儿为他们做什么。女儿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媳妇，他们决不能和女儿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免得女儿为难。

    母亲和父亲说，女儿回来看望父母，他们先看看情形再说。他们毕竟没有在法国生活的经历，不知道女儿的现状究竟如何。母亲非常想看看女儿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在五个孩子中，大女儿最懂事，从小到大没让她操过心。女儿这次主动提出回来看望他们，说明女儿还没忘了他们，心里还想着他们。

    老两口告诉梁晓秀的大妹妹和大弟弟，让他们到时候到上海接他们的大姐，两个孩子听了兴奋得直跳。大弟弟说，他要借这个机会好好逛逛大上海，了却一桩心愿。大妹妹说，大姐回来，他们家就该翻身了：大姐在法国呆了四年，肯定发大财了。

    母亲说：“你们的大姐回来一次不容易，你们接到大姐后不要瞎问，瞎打听，大姐不说她家的经济状况，你们千万不能随便问，听到没有？”

    大妹妹说，她们是亲姐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晓秀是她姐姐，她问情况，姐姐不会介意。大弟弟则说，他们是一家人，用不着客套，应该直来直去。

    父亲打断了他们的话，说晓秀嫁了人，她现在是别人的媳妇，在家里要听丈夫的话，他们千万不能为难姐姐，姐姐不说，他们不能问。

    两个孩子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他们不明白父母的心思，大姐回来探亲，父母竟然把大姐当成了客人，难道她不是他们的大姐吗？

    梁晓秀写信报告行程时，没让家里人到上海接站，她想带着孩子自己回家。她四年前离开家时，就是一个人走的；这次她还要一个人回家，只是多了两个孩子。她不想麻烦家人，她想给家人一个惊喜。

    她计划在国内呆三个月，在家呆一个月，到上海、北京和杭州呆两个月。她计划到上海后，先住两天，休息一下，然后再动身回家。

    距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梁晓秀的心开始飞向了家，飞到了父母身边，飞到了妹妹和弟弟身边。

    父母和弟弟妹妹每天都在盼望着梁晓秀的到来，他们也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6月6日那个日子总也不到来。

 第十七章 抵达上海

    宋福禄开车把梁晓秀和两个儿子送到巴黎戴高乐机场，心里感触颇深：四年前他在巴黎机场接梁晓秀的情景还在眼前。梁晓秀那时只背着一个布包下了飞机，连随身带的行李都没有，她梳着两个大辫子，兴冲冲从机场通道走出来，见到宋福禄后直接问他：“你是宋福禄吧？”

    如今，梁晓秀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穿戴讲究，像一个高贵典雅的少妇，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个寒酸的影子了。

    办完登机手续，宋福禄问道：“晓秀，你带的钱够不够？”

    “够哇，10万还不够？10万就是100万元人民币呀！你以为国内是法国呀？”

    “我怕钱不够花，又给你带来了5万欧元。”

    “瞎胡闹！拿回去，放好了。我们挣的是辛苦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随便花呢？”

    宋福禄把梁晓秀和孩子送到登机口，眼泪汪汪地看着母子三人，恋恋不舍，他想亲吻一下梁晓秀，但在公共场所又不好意思，梁晓秀这时回过身拥抱了他，悄悄说：“别难受，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回来了。我回来让你进被窝。”

    梁晓秀让两个儿子和爸爸说再见，两个儿子挥手和爸爸告别。

    母子三人登上了法航班机。

    梁晓秀四年前来法国是在北京乘坐中国国航客机飞来的，那时她在北京办签证，签证一下来就登机了。当年从北京出境，如今要从上海入境，她想想觉得自己还真了不起。当年她怀着美好的梦想来到法国；如今她又要带着极大的成就感回国探亲。这四年她没有虚度一天，她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智慧，做梦都没想到她获得了那么大的成功。她现在是百万富翁，财大气粗，腰杆硬了，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寒酸的样子了。

    她买的是头等舱机票，一上飞机，法国空姐就给她找好了位置，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座位，她自己一个座位，三人买的都是头等舱机票。小孩本来可以买半票，但头等舱没有半票，她就给两个孩子都买了全票。

    人生的变化真大，如今她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头等舱，法国空姐把她当成了贵妇人，殷勤地为她服务着。

    飞机起飞了，她感慨万分。11个小时后，她将踏上生养她的国土，心里十分激动；她将看到日夜思念的亲人，将回到父母的身边。

    此刻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法国，忘记了她还要回法国生活，只觉得自己出国做了一次长时间的旅行，旅行结束她要回家了。

    母子三人很快就睡着了，她睁开眼睛时，飞机已经抵达上海上空。她叫醒孩子，给孩子穿好衣服，准备下飞机。

    下了飞机，到了机场海关窗口，她把护照递给边检人员，边检人员仔细看看了她的护照，又看了看两个孩子的法国护照，抬头端详她，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两个孩子。”

    “孩子是法国国籍，你是中国国籍？”边检人员不解地问道。

    “对，孩子是法国国籍，他们的父亲是法籍华人，而我是中国人。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边检人员盖了章，放行了。

    过了海关，梁晓秀出来等行李。她带了100公斤的行李，全部是给家里人带的礼物和自己以及孩子的换洗衣服。

    行李太多，她又抱着小儿子，领着大儿子，拿不动行李，便请一个地勤人员帮她推行李车。她拿出2000欧元在外汇兑换处兑换了2万人民币。

    出了机场，她准备找一个出租车，直奔市区的和平饭店住下。她动身前一个月，委托巴黎的一家旅行社给她预定了和平饭店的房间。

    话说她的大妹妹和大弟弟，他们两为了接站，提前一天来到上海，第二天一大早就乘公共汽车到了上海机场。飞机是中午降落的，他们整整等了一上午。

    那天当他们在广播中听到巴黎到上海的航班已经到达时，两人兴奋极了，他们就要看到大姐了。他们睁着眼看着出来的乘客，生怕漏了大姐。

    梁晓秀不知道她妹妹和弟弟来接机，所以出来时也没有留意任何人。她跟着地勤人员，慢慢往外走。

    妹妹和弟弟左看右看，没看到他们的大姐。弟弟说：“大姐回来的日期是不是变了？”姐姐说：“再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出来了。”

    姐弟俩等到所有乘客都走出来，也没看到他们的大姐，两人慌了神，姐姐往外跑，想看看大姐是否已经到了外面。

 第十八章 恍如梦幻

    弟弟看姐姐往机场大厅外面跑，也跟着跑了出去，边跑边问：“二姐，你跑什么呀？”

    “我看大姐是否出去了，我们没看见，”二姐大气不接下气地说，“要是接不到大姐，那可就麻烦了。”

    两人在机场大厅外面寻找，找了半天没找到大姐梁晓秀。

    梁晓秀在地勤人员的带领下，来到机场大厅外面等出租车，那个年代出租车极少，等了半天没等到一辆车。帮梁晓秀推行李车的地勤人员说，梁晓秀很可能等不到出租车了，她最好想别的办法进城。

    “别的办法，是什么意思？”梁晓秀问。

    “比如乘公共汽车。”

    “我带着孩子，又有这么多行李，我怎么坐公共汽车呢？”

    那个地勤人员看梁晓秀穿衣打扮很时髦，料到她可能是一个有钱的海外华人，便说她如果不介意，他帮她找一辆车，但费用可能高一些。梁晓秀不介意费用，请那人赶紧找车。那人便回到大厅给一个开车的司机朋友打电话，两人商量和梁晓秀要50元，送她进城。

    地勤人员回来问梁晓秀，她到城里什么地方。她说到上海和平饭店。那人便说他已联系好一辆汽车，过一会儿车就来。他们在等车期间，随便聊了一会儿。

    那人问：“你从哪里来？”

    “法国。”

    “你是来旅游的吗？”

    “我是来探亲的。”

    那人看梁晓秀非常年轻，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便想她丈夫怎么不和她同行呢？他问道：“你先生没和你一起回来探亲？”

    “我先生有事出不来。”梁晓秀觉得这个人多嘴，什么都想问，很不耐烦。

    等了半天，汽车还没来，梁晓秀便让那人去催催车。那人走后，大儿子大海问妈妈汽车什么时候来，梁晓秀说汽车一会儿就来，他们安心等着。

    梁晓秀的妹妹和弟弟这时从另一侧走过来，站在梁晓秀身边三米开外看着她。他们四年没见面，相互的印象都模糊了。大妹妹看了半天没敢认大姐，在她的印象中大姐梳着两个大辫子，又瘦又小，可是眼前这个女人梳着披肩发，一身珠光宝气，穿着高跟鞋，打扮时髦，怎么看都不像大姐。梁晓秀也没认出妹妹和弟弟，在她的记忆中，妹妹和弟弟不是眼前这两个人的样子。这两人看起来比她年纪都大，穿衣打扮简直象叫花子，她警惕着注视着他们，还以为他们是小偷，正在打她注意呢。

    他们相互看了好半天，大妹妹试探着问：“你是梁晓秀吗？”

    “你是什么人？”梁晓秀警惕地反问道。

    “我是梁晓秀的妹妹，我来接梁晓秀。”

    “你说什么？你是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秀端详了一会儿，不相信站在她眼前的就是她大妹妹梁晓玲，她看起来至少有30岁了。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晓玲。”

    梁晓秀又指着那个那人问道：“他是谁？”

    “他是梁晓秀的大弟弟，叫梁振刚。”

    “真的是你们吗，晓玲、振刚？”梁晓秀还是不相信，还以为他们是冒充她的妹妹和弟弟的人呢。

    “真的是我们，你就是大姐梁晓秀吧？”大妹妹问道。

    “我是梁晓秀，”梁晓秀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们怎么跑到上海机场来了？”

    妹妹便解释说，父母让他们两人来接大姐，他们昨天就到了上海，今天一大早就来到机场等大姐。当时她看到大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里领着一个孩子，跟着一个男人走出来，她没敢认，因为她看起来并不象她大姐，所以就错过了。

    这时地勤人员带着司机过来了，他看到梁晓秀身边站着两个乡下人，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梁晓秀说，车已到了，她可以上车了。

    梁晓秀一看是一辆货车，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地勤人员。

    “上车吧。”司机催促道。

    梁晓秀让弟弟妹妹把行李抬到车上，示意他们一同上车。

    司机这时说：“我这车拉不了你们这么多人。如果他们俩坐车，你还得再加50元。”

    梁晓秀从钱包里取出100元交给了司机，司机让她和两个孩子坐到驾驶室里，让她妹妹和弟弟坐在后面货箱里，便开车离开了机场。

    梁晓秀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想着弟弟和妹妹。她原本计划在上海住两天，休息一下再动身回老家，现在妹妹和弟弟来接她，她就得给他们找住的地方。她不知道和平饭店是否还有房间。

    不到一个小时，司机把车停在上海和平饭店门口。

    梁晓秀让妹妹和弟弟帮她搬行李，她到饭店前台，拿出自己的护照和酒店预订单递给前台服务员，服务员看了后说：“小姐，你预订的房间日期为6月6日至6月9日，是一个套间，对吧？”

    “对，没错。我要的房间最好能看见黄浦江和外滩。”

    服务员说：“小姐，你要想看外滩，那只能住我们的大套间，在大套间才能看到外滩。大套间的房价比普通小套间贵两倍。你要不要？”

    梁晓秀毫不犹豫地说她就要大套间。当时在巴黎旅行社预订房间时，工作人员告诉她一天的房费是160元人民币。她估算了一下，大套间大约在500元以内。

    服务员觉得这个年轻的女人挺有经济实力，很快给她办理了入住手续，还给她简单介绍了酒店的注意事项，如早餐几点开始，晚餐几点开始，酒店都有什么设施，等等。

    “房费一天500元，三天1500元，你先交2000元的押金。”服务员说。

    梁晓秀从手包里取出2000元交给服务员。弟弟妹妹看姐姐拿出那么多钱，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大姐可真有钱啊。

    服务员说：“小姐，这钱不行，你得交外汇卷。”

    梁晓秀一愣，问外汇卷是什么东西？

    “你是从法国来的，你应该有外汇吧？你要先用外汇兑换成外汇卷。我们这里不收人民币。”

    梁晓秀拿出两张500欧元的纸币，兑换了一万元外汇卷，然后交给服务员。之后，她又说她还要开一个普通房间。

    “什么人住？”服务员问，还撇了一眼她弟弟和妹妹。

    “我妹妹和弟弟。”

    服务员打量了一眼她妹妹和弟弟，故意问道：“他们有护照吗？”

    “没有，但我给他们付外汇卷。”

    “小姐，我们这里是涉外饭店，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让他们睡在大马路上吧？”

    “对不起，我们没办法，这是规定。你自己想办法吧。”

    两个孩子要上厕所，梁晓秀便想先到房间再说。这时过来两个服务员把她的行李装在一个推车上，往电梯口走去。

    梁晓秀带着孩子，示意弟弟妹妹跟着她也往电梯口走过去。服务员给站在门口的两个保安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保安便在电梯口挡住了梁晓秀的妹妹和弟弟的去路。他们说：“小姐，来客不能进入客人房间，他们只能送到这儿。”

    梁晓秀对保安说：“他们不是来客，他们是我的亲人。”

    保安好奇地看着梁晓秀，不容置疑地说：“不管什么人，都不能进我们客人的房间。这是涉外酒店的规定。”

    梁晓秀不想和保安啰嗦，她只好让妹妹弟弟在大厅里等着，自己带着孩子上了电梯。

    进了房间，梁晓秀赶紧让两个孩子解手，自己洗漱了一下。大儿子问：“妈妈，那两人是谁呀？”

    “一个是你二姨，一个是你大舅。一会儿你见到他们要有礼貌，要叫二姨、大舅，听到没有？”

    “他们怎么穿得那么脏啊？”

    “小孩子不要乱说！”

    梁晓秀让大儿子看着小儿子，她下楼找弟弟妹妹，他们不在大厅里，她问服务眼是否看见刚才那两个人，服务员没好气地说，饭店不允许衣帽不整的人和闲杂人员进入。

    梁晓秀来到外面，看到弟弟妹妹站在饭店对面的大街上，她挥了一下手，他们走过来说，服务员把他们赶出来了。

    梁晓秀说：“晓玲、振刚，我先带你们吃饭吧，你们饿了吧？”

    弟弟妹妹跟着她又进入了饭店，这次保安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们。

    “你们这是干嘛？”梁晓秀没好气地问道。

    “他们不能进来，我们这里是涉外饭店，不是公园。”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要带他们吃饭。”

    “那更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我们吃饭付钱，有什么不行呢？”

    “因为这是在中国！”

    “我就是中国人，我吃饭可以，他们吃饭就不可以，你们这是强词夺理嘛！”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华侨。”

    梁晓秀气得浑身发抖，这时妹妹把姐姐拉到一边说：“大姐，我们不在这儿吃饭了，你带着孩子吃饭。我们在外面等着。”

    “梁晓秀拿出200元人民币交给妹妹说：“你们在附近找一家餐馆先吃饭，过两个小时再过来在这儿等着我。”

 第十九章 巨大反差

    送走弟弟妹妹，梁晓秀回到房间带两个孩子到餐厅吃饭。餐厅服务员态度特别好，热情地招呼她，给她介绍菜谱。梁晓秀第一感觉是她受到了贵宾一眼的待遇，心里美滋滋的。她看酒水单上还有法国红酒，便点了一瓶波尔多红酒，她带着孩子长途飞行感觉累了，想喝点红酒放松一下。

    服务眼看她点酒很内行，一人就要了一瓶红酒，服务更周到了。

    和平饭店的饭菜非常好，梁晓秀带着两个孩子吃得津津乐道。

    大儿子问妈妈，他二姨和大舅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吃饭。梁晓秀只好说他们到外面吃饭，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当年不过也是一个农村姑娘，假设她没出国，她也没资格住在和平饭店，带着孩子在饭菜餐厅吃饭；她也会和弟弟妹妹一样被赶出去，到外面找地方吃饭。他们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如今却有了这么大的的反差：她成了海外华人；按照饭店服务员的说法，他们却成了衣帽不整的闲杂人员。她感觉这社会太不公平了。

    弟弟妹妹拿到200元后，两人商量他们随便找一个食品店，买几个面包吃，剩下的钱两人平分。于是两人在一家食品店花3元钱买了6个面包，站在外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妹妹说：“大姐说要在上海住两三天，正好我们可以和大姐一起逛逛上海。”

    “可是我们住在哪儿呢？”弟弟问道，“那个和平饭店还不让我们住。”

    这姐弟俩昨天在上海火车站下火车后曾到旅店介绍处登记住店，可是人家说住店要县团级以上单位的介绍信，他们哪有什么介绍信，只好在火车站蹲了一夜。

    “我听大姐说她要了一个大套间。这样：等一会儿我们见到大姐，和大姐商量，乘人不注意，我们就上楼到大姐的房间，住在她那个大套间里。”

    “行！”弟弟高兴地说，“我就想进去看看那个大套间有多高级。”

    姐弟俩站在外滩回头抬头看着和平饭店，心里都在想：大姐就住在那里，大姐是否看到他们站在外滩呢？

    姐姐这时又说，他们多亏来接站了，否则大姐带着两个孩子，还带着那么多行李，她怎么回家呢？

    “看来，大姐是发财了，”弟弟说，“二姐，你没看见大姐给那个服务员交了2000元的押金吗？她住三天的钱等于我们全家一年挣得钱啊！”

    “你别乱说啊，爸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说吗？你见到大姐千万别问她钱的事。”

    “我知道，我只是和你说说而已。”弟弟私下想：大姐真大方，出手就给他们200元饭钱。大姐这次带来多少钱呢？

    两人都说大姐变化太大了，他们当时都没人出来。大姐个子长高了，人也胖了，但看起来非常年轻，都不像22岁的女人。大姐脸色非常好看，身上还有一股香味；大姐穿戴非常漂亮，还穿着高跟鞋。两个孩子穿得也非常好，象两个小公子。他们虽然不知道大姐在法国的经济情况，但从大姐的穿衣打扮，他们猜出大姐已经是有钱人了。

    弟弟早就把三个面包吃完了，感觉还没吃饱。姐姐这时也吃完了三个面包，看着弟弟说，他们晚饭要和大姐在一块吃，可以到南京路上找一家好餐馆吃晚饭。

    弟弟说：“大姐回来怎么也得请我们吃一顿像样的饭吧？”

    “大姐肯定会请我们吃饭。”

    姐弟俩在聊天时，梁晓秀在慢悠悠地喝着法国红酒，她喝酒的动作优雅，神态自然而又安详，服务员看了暗暗想：这可是一个有钱有教养的年轻贵夫人啊。

    梁晓秀在想：她得给弟弟妹妹找一家好一点的旅馆，让他们住下来，晚上到外面找一家好一点的餐馆请他们吃晚饭。她吃完饭，结账时服务员告诉她可以签单，她签了单，一看一瓶红酒加上四个菜，一共才花了51元。她想：这才5欧元，要在巴黎这顿饭没有50欧元肯定下不来，价格竟然相差10倍！

    回到房间，两个孩子都想洗澡，他们养成了每天洗澡的习惯，一下飞机就吵吵要洗澡。她给孩子洗了澡，自己也冲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两个孩子睡觉了。她也犯困，上床上想眯一会儿，可是竟然睡着了。

    弟弟妹妹在外滩转悠了两个小时，又来到和平饭店门口等大姐。等了一个小时，不见大姐出来。弟弟便说，大姐是否把他们忘了？

    二姐说：“你胡说什么？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大姐怎么能把我们忘了呢？”

    “那大姐怎么还不出来接我们呢？”

    “大姐做那么长时间飞机，她能不累吗？再说她还带着两个孩子，总得照顾孩子吧。说不定大姐这会儿正在哄孩子睡觉呢。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大姐肯定会出来接我们”

    听了二姐说起孩子，弟弟便在心里想：大姐的两个孩子象两个小公子哥似的，见到他都没叫一声大舅，而且他们的眼神还有一种躲闪他的意思。

    二姐也有和弟弟同样的感觉，她当时接机时还在想：见到大姐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肯定叫她二姨，她还想抱抱他们；可是孩子根本没叫她二姨，也没有让她抱的意思。大姐没发话，她也不好说什么。她想：大姐的孩子在法国出生，他们肯定有法国的规矩。法国是什么规矩呢？

    他们已经等了两个小时，梁晓秀还没出来。

    梁晓秀此时已经进入了梦想，在梦中她又看见了弟弟和妹妹，他们穿得破破烂烂，身上都有了难闻的气味，分明是多少天没洗澡了。她想先得给弟弟和妹妹买两套新衣服，让后给他们找一家旅馆，让他们洗澡，最后再请他们吃晚饭。

    她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一看表，已经傍晚6点钟了。她忽然想起了和弟弟妹妹约定的时间，赶紧穿衣服下楼，顾不上管孩子，来到饭店外面寻找弟弟和妹妹。

    她在外面四处看，找不到他们，心里非常着急，他们跑哪儿去了呢？

 第二十章 怎么回事？

    梁晓秀找不到弟弟和妹妹直跺脚，站在饭店门口心里开始埋怨起来：她本来就没想让家人来上海接机，可是家里却派弟弟妹妹来接她，他们这一来反倒给她添了麻烦，她回国探亲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从下飞机到现在，她一直不顺，弄得她心烦意乱。

    原来弟弟妹妹等大姐三个小时不见她出来，便乘门卫不注意，悄悄溜进了饭店，弟弟和二姐说，他还记得大姐当时问服务员她的房间在几楼，服务员说在12楼。他们只要上到12楼，挨个房间找，肯定能找到大姐。

    姐弟俩溜进饭店后，一闪身来到了楼梯口，悄悄往楼上走，他们走得很轻很慢，像小偷一样，生怕被人发现。那个年代还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饭店的服务员警惕性普遍很高，那天正巧有一个女服务员在6楼打扫卫生，那个服务员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往楼上走，她立即报告了饭店值班经理。值班经理迅速通知保安出动，拦截两个可疑人。

    值班经理带着6个保安赶到了6楼，服务员悄悄说，那两人已经上楼了。值班经理带着保安就往楼上跑，一直跑到12楼，看到姐弟俩正在饭店走廊悄悄行走，好像在搜寻什么东西。

    “站住！”一个保安大吼一声。

    姐弟俩站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一行人，但没有慌张。

    经理问：“你们俩要干什么？”

    二姐说：“我们要找我们大姐，她就住在这层楼，12层。”

    一个保安问：“12层哪个房间？”

    二姐说：“不知道哪个房间，就知道我姐住在12层。”

    经理和保安不容他们再解释，就把他们带到办公区域的一间房子里审讯。姐弟俩的穿戴引起了经理的注意，他们象叫花子，一看就像小偷。

    “你姐叫什么名字？”经理问。

    “梁晓秀。”二姐回答。

    “是亲姐吗？”

    “是。”

    “她从哪儿来的？”

    “法国，今天刚到，是我们在机场接的。”

    经理示意一个保安到前台查询梁晓秀，前台说确实有一个叫梁晓秀的法国华人办理了住店手续，她还带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是法国国籍，持有法国护照。经理的疑心并没有消除，他怀疑这个女客人有可能是假冒华人，于是决定审问梁晓秀。他怀疑他们是同伙，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前台服务员往粱晓秀的房间打电话，电话没人接。经理让服务员打开房间查看，服务员进去一看，房间里只有两个孩子在睡觉，却不见梁晓秀本人。

    消息反馈到经理那儿，经理更觉得可疑了。他告诉姐弟俩，他们的所谓大姐不在房间，问他们梁晓秀藏在什么地方。

    这时弟弟说话了：“我姐不可能不在房间，我们一直在饭店外面看着，没看到我大姐出来呀。她肯定在房间呢，你们再去看看吧。”

    “你们别再胡编了。这事我们得要查个水落石出。”经理觉得事态严重，迅速在脑子里制定方案，准备采取紧急措施

    经理在审问姐弟俩时，梁晓秀返回了饭店大厅，正巧被前台服务员看见。服务员拦住梁晓秀说，饭店值班经理正在找她，要和她核实一些事。一个服务员把梁晓秀带到了那间“审讯房”，她一眼就看见了弟弟妹妹。

    “大姐！”妹妹叫了一声，眼泪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梁晓秀不安地问道。

    “我们还正想问你呢！”经理没好气地说，“请出示你的护照和所有证件。”

    “为什么？”梁晓秀仰着头说，心里很反感，她猜到肯定是弟弟妹妹擅自闯入饭店找她，被人扣住了。

    “我们要核实你的身份，看看你是不是真华侨。”

    “你说什么？核实我的身份？我的证件都在房间。”

    “那你就去取证件，顺便把两个孩子也带来。”

    梁晓秀在两个保安的陪同下回到房间，两个孩子已经睡醒了，老大正在哄着老二。梁晓秀拿上证件，带着孩子又回到那间“审讯室”。她把自己的护照和孩子的护照交给经理，站在一旁看着经理。经理看了老半天才开始发问：

    “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孩子吗？”经理冷冰冰地问道。

    “不是我的孩子，是谁的孩子呀？”梁晓秀没好气地回答。

    “两个小孩的护照是法国护照？”经理怀疑小孩的护照也是假的，暗暗想他得核实一下护照的真假。

    “那上面不写着呢嘛！”梁晓秀的气越来越大，她本想立即发火，但忍住了。

    “你是法国华侨？”

    “我不是法国华侨，那你说我是什么人呢？”梁晓秀又顶了一句。

    “这两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弟弟妹妹，怎么了？”

    经理不相信他们是梁晓秀的弟弟和妹妹，从长相看他们一点都不像姐妹和姐弟。男的年龄看起来至少比梁晓秀大5-6岁，女的看起来比梁晓秀大10岁。他们怎么可能是她的弟弟和妹妹呢？他们有可能是同伙，要在一起作案。和平饭店是涉外饭店，饭店里住的都是外宾，万一出现失窃问题，那可就严重了。

    经理想报案，把他们交给派出所民警处理，但又一想：万一人家是真的华侨，他弄错了，那可会出问题呀。他再次仔细端详梁晓秀和两孩子，从他们的穿戴和表情看，他们的确像海外华人，国内的人没有他们那种装素和神态，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在那个年代有谁会穿那么好呢？

    经理想了想说：“你的护照和证件得留下，我们要和有关部门核实一下。”

    梁晓秀当时就拍了桌子，大声说：“你这是非法拘留！我要控告你！请把你们的领导叫来！上海有法国总领事馆，我们到总领馆让他们看看我儿子的护照是真是假。你们还有什么事到我房间谈。我要回房间了。”

    梁晓秀一翻脸，把值班经理给镇住了，他一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梁晓秀拿回护照，一手抱着小儿子，一手牵着大儿子的手，和弟弟妹妹说：“走！”她要带弟弟妹妹回房间。

    经理缓过神，站起来说：“他们不能去你房间，他们不是住客。”

    “他们是孩子的大舅和二姨，他们怎么不能去我房间？”

    经理来了一句：“孩子是小外宾，和他们不一样！”

    经理的这句话刺激了梁晓秀，她真想抬手给那个经理一个大耳光，她强忍着怒火没有动手。

    经理又教训说：“这位女士，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住店我们欢迎，但以后你不能再让这两人进店了。”

    梁晓秀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值班经理，带着孩子和弟弟妹妹来到饭店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妹妹安慰说，她不用生气，都是他们姐弟俩给大姐惹了麻烦，让大姐生了一肚子气。梁晓秀劈头盖脸就把妹妹弟弟训了一顿，说他们就不该来接机；他们来了反倒添乱，惹出了那么多麻烦事。

    “你看看你们俩的一身打扮，都快成叫花子了！”她似乎忘记了她家的境况，在那个年代她的家人勉强能吃饱，哪有钱穿好衣服呢？

    “大姐！”妹妹委屈地叫了一声，满眼都是泪水，感觉非常委屈。

    “你们有多少天没洗澡了？”

    “大姐！”弟弟又叫了一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他想大姐哪知道他们的情况啊，他们折腾了两天猜到上海，昨天晚上又在火车站蹲了一夜；大姐到法国四年变了，完全变了，一点也不了解他们的苦楚。

    妹妹小心翼翼地说：“大姐，要不这样。这两天我们不过来了，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在外滩见面。诺，就是那个地方。”妹妹指了指饭店前面外滩的一个凳子。

    梁晓秀说：“不用等两天了，明天早上9点钟在那个地方见面。你们俩身上的钱够不够用？”

    “够用。”妹妹抢着说。

    他们就这样分手了。梁晓秀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第二十一章 二秘出面

    梁晓秀回到房间，找出巴黎旅行社提供的旅游手册，从里面查到了法国驻上海总领馆的电话号码，拿起电话拨通了总领馆的电话。一个值班的二秘接了她的电话，梁晓秀说她和她儿子的护照被和平饭店扣留了，她希望总领馆出面和饭店交涉，拿回他们的护照。

    梁晓秀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了，那个二秘听了她的叙述，感觉事态严重，立即请示了总领事，总领事派二秘到饭店了解情况。

    二秘到饭店了解情况，那个扣留梁晓秀证件的值班经理刚好换班，另一个值班经理接待了二秘。二秘要求看梁晓秀和她两个儿子的护照。刚接班的值班经理还不知道这当事，那时还没有手机，没法立即和换班的值班经理联系，他一方面派人到那个值班经理家叫他过来，梁晓秀的所有证件都锁在他的办公桌里；另一方面，让人立即报告饭店总经理。法国总领馆的二秘来了解客人的情况，值班经理感觉事态严重，必须抓紧处理好。

    总经理很快赶过来询问了有关情况，并告诉二秘一会儿值班经理过来把护照拿给他看。法国护照的真伪，只有法国领馆才能鉴定。

    先前那个值班经理得到消息，立即赶到饭店，取出梁晓秀的所有证件交给二秘验证。

    二秘先看了两个孩子的护照，护照是真的。他接着看梁晓秀的护照，梁晓秀的护照是中国护照，护照里面夹着一个法国长期居留证，他取出那个居留证一看，上面写着梁晓秀在法国的居住地址：里尔市里尔大学。他顿时对梁晓秀发生了兴趣，原来他本人的家就在里尔大学，他父亲是里尔大学的一位教授。

    总经理小心翼翼地问二秘，梁晓秀的证件有没有问题。

    二秘说：“两个孩子的护照都是真的法国护照，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这位女士的护照，你们应该能够辨别真假，因为这是中国护照。”

    总经理拿过护照看了半天，觉得没什么问题，又让两个值班经理看，他们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二秘这时说，他想见见那个叫梁晓秀的女士，核实一下有关情况。总经理便让手下人去叫梁晓秀，二秘制止了他，说他们应该主动去拜访粱女士，而不是把她请来。

    服务员奉命给梁晓秀的房间打电话，电话没人接；服务员又去敲房门，里面没人应答。服务员拿钥匙打开门看，房间里没人，但行李还都在。

    “她能去哪儿呢？”总经理问手下人。

    梁晓秀已经成了那天饭店的“重要人士”，每个人都觉得事态严重，都想解开这个迷。总经理指示各部门立即寻找梁晓秀，餐饮部经理报告说，梁晓秀带着孩子正在餐厅用餐。

    二秘说，他们就去餐厅拜访梁女士，他在内心深处对梁晓秀很好奇：他那时从未听说过在里尔大学居住的居民还有华人，他想探个究竟。他相信只要见到梁晓秀，问她几个问题，他便能解开这个谜团。

    总经理一行人陪着二秘来到餐厅，餐厅经理带着他们一行人来到梁晓秀就餐的餐桌附近。

    二秘站住，看了一会儿梁晓秀和她的两个孩子。他注意到梁晓秀的餐桌上有一瓶波尔多红酒，梁晓秀正在优雅地品着红酒，和两个孩子说着话。他从梁晓秀喝酒的动作看出，她很懂红酒，很有法国人喝酒的范儿。

    二秘走了过去，站到梁晓秀身边轻声用法语问道：“夫人，你是梁晓秀吗？”

    梁晓秀抬头一看，是一个法国男人，高大英俊，立即猜到他可能是法国总领馆的人，也用法文问道：“你是……？”

    “哦，我是总领馆的二秘，我叫阿什，你和我通过电话。”

    梁晓秀站起来和二秘阿什握了手，两人便交谈起来。

    总经理和两个值班经理站在一旁看梁晓秀和二秘交谈，他们听不懂法语，不知道梁晓秀在和二秘说些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梁晓秀要是不给法国领馆打电话，领馆的人怎么回来呢？领馆的人一出面，事态就严重了。

    “你住在里尔大学？”二秘客气地问道。

    “对，我家住在里尔大学。怎么，你对里尔大学熟悉？”

    “我家也在里尔大学。”

    “是吗，那你一定知道妮娜咖啡馆吧？”

    “知道啊，妮娜就是咖啡馆的女主人，他丈夫过去是我父亲的同事，也是里尔大学的教授。”

    “噢，太巧了，”梁晓秀高兴地说，“你认识妮娜的儿子穆尔吗？”

    “认识，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

    梁晓秀热情地说：“太好了，等你回国探亲，我请你吃饭，把妮娜和穆尔都叫上，我们好好聊聊。”

    几句话过后，二秘确认梁晓秀就是法国华人。梁晓秀一再说她没想到在上海还能遇见里尔老乡，感觉挺亲切的。二秘这时才说，总领事派他来饭店了解情况，现在情况都已清楚，问梁晓秀还有什么要求。梁晓秀便说她要取回所有证件，让饭店给她道歉。

    二秘在中国留学四年，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他转过身和总经理说：“经理先生，这位梁女士的确是法国华人，她住在里尔市里尔大学，我认识的人，她都认识。请你们把她的所有证件还给她吧。”二秘没有和总经理说，让饭店给梁晓秀道歉，他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总经理示意值班经理把证件还给梁晓秀，梁晓秀拿回证件，毫不客气地对总经理说：“总经理先生，你们扣留我的证件是不对的，你们没有这个权利！”

    总经理解释说：“我们只是想核实一下你的身份，并没有扣留你证件的意思。”

    梁晓秀一点也不让步，有板有眼地说：“核实身份，你们可以先把有关部门的人请来核实，但没必要预先扣留我的证件。饭店不是执法机构，你们没有那个权利。”

    “对不起，这位女士。”总经理说，他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

    “不能只说对不起，你们必须向我正式道歉！”梁晓秀变得强硬了，她一想起当初值班经理那种态度就怒火燃烧，感觉当时受到了侮辱。

    值班经理不道歉，说他只是履行正常的工作职责，他没什么错。

    梁晓秀得理不饶人，她说：“既然这位先生不向我道歉，那我就向你们的上级主管部门投诉你们。投诉理由如下：第一，值班经理说我是冒牌华人，他的证据是什么？请他拿出证据来！他的话严重侮辱了我的人格，所以我要投诉他；第二，他凭什么扣留我的证件？他有什么权利扣留我的证件？他为什么不请示他的上级领导？他的行为是不合法的；第三，他更没权利扣留我孩子的护照，他居然用审讯的口气问我和我孩子是什么关系，他怀疑我的孩子没有法国国籍，他在侮辱我的同时，也侮辱了我的孩子；第四，他的态度极其恶劣，象审讯犯人一样对待我。有问题可以问，但不能拿出对待犯人的态度来对待住店的客人；第五，他说我弟弟妹妹象小偷，我现在请他拿出证据来！”

    梁晓秀一连说了五条，每一条都有理有据，总经理感觉问题严重了，他不想让梁晓秀投诉，担心上级主管部门追查下来不好交代，于是说：“梁女士，请你容我们一点时间，我们研究一下，然后通知你处理结果，你看这样好吗？”

    “好吧，我等待你们的研究结果。”

    梁晓秀说那些话时，二秘一直在听着，他从心底佩服梁晓秀的勇气和智慧，感觉这个年轻女人很不一般，他主动给梁晓秀留下了联系电话，一再说她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她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

 第二十二章 天上地下

    第二天上午9点钟，梁晓秀来到外滩时，弟弟妹妹两人正站在那个凳子旁等着她呢。梁晓秀的气消了，她说她先带他们到商店给他们买衣服，妹妹说不用买了，他们的衣服还能穿。梁晓秀心想：还能穿什么呀，都让人当成了小偷。人靠衣，马靠鞍，外表看着顺眼，人才会受到别人的尊重。

    他们来到南京路上的一家服装店，梁晓秀分别看好了两套衣服，拿出钱要买下那两套衣服。售货员和她要布票，她这时才想起国内还在用布票，那时还是票证年代，什么东西都要票，什么粮票、布票、油票，等等无花八门的票证数不胜数。她回过头问弟弟妹妹身上带没带布票，他们直摇头。

    梁晓秀一筹莫展，没有布票就买不了衣服，怎么办呢？

    这时妹妹机灵一动，和售货员说她姐姐是海外华人，能不能通融一下，卖给他们那两套服装。

    售货员说如果是华侨，他们可以到华侨商店或友谊商店买服装，那里的服装不要布票。于是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华侨商店，梁晓秀分别给弟弟妹妹用外汇卷买了两套衣服，当时就让他们穿上了。两套衣服总共才花了50元钱，而且还是最好的服装。梁晓秀心想：她穿在身上的一件夏奈尔白色长洗衬衣价格高达150欧元，相当于1500元人民币。她和弟弟妹妹之间已经有了天上和地下的差别。

    从商店出来，梁晓秀带着他们进了一家餐馆，那时到饭馆吃饭还要粮票，弟弟妹妹身上带着粮票，梁晓秀点了四个大菜：红烧肉、糖醋黄花鱼、汽锅鸡、油焖鸭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她料到弟弟妹妹这几天肯定没吃过一顿饱饭，她渐渐地已经恢复了对过去的记忆，知道老百姓的生活有多么不容易。

    饭菜上来，弟弟妹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们还从未下过馆子，看见那么多好吃的菜，哪肯放过，顾不上和姐姐说话，只顾低头吃菜。餐桌上只上了三碗白米饭，弟弟妹妹很快就吃完了米饭，梁晓秀又给她们每人要了两碗米饭。看着弟弟妹妹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梁晓秀心里一酸，眼泪有了泪水。她想等他们吃好了，再问家里的情况。他们见面后还没来得及谈家事。

    不到10分钟，四盘菜和六碗米饭一扫而光，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弟弟和妹妹满意地用纸巾擦着嘴，那顿饭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大餐。

    梁晓秀惊呆了：他们多能吃啊！光是一大盘红烧肉就应该够两个人吃的，可是他们象打扫战场一样，什么都没剩下。她想起自己当年也和他们一样能吃，总感觉吃不饱。

    她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弟弟妹妹同时回答说，还有点不好意思。

    梁晓秀问了他们这几天的情况。

    大妹妹便先给她讲了他们来接站的整个过程。三天前，他们从家里出来，先坐马车到镇里，在镇里坐汽车到了县城，在县城等了一天，坐火车到市里，在市里又等了一天，才从市里坐火车到上海。在上海火车站他们下车后，来到旅店登记处，排队等候旅馆，可是人家和他们要出差介绍信，他们没有介绍信，人家不给安排旅馆，他们只好决定到上海火车站蹲一夜。

    “你们在上海火车站过得夜？”梁晓秀不安地问道。

    妹妹说：“是啊，我们俩在候车大厅的一个角落找到一个地方，坐着就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坐汽车，倒了三次车到了机场，一直等到中午才接到你。”

    妹妹说得很自然，并没觉得有什么为难的；但梁晓秀听了却心酸，她又问他们昨天晚上是否也在火车站过得夜。

    妹妹说，他们昨天受到大姐的批评，先找到一家大众浴池，遵照大姐的指示洗了澡，然后在街上瞎逛，半夜才到车站过了一夜。

    梁晓秀听了心里一震，她昨晚带着孩子睡在饭店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而弟弟妹妹却蹲在火车站过了一夜，他们的境遇反差之大，犹如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他们是一家人，但他们的身份已经有了巨大的反差。她感到不安，浑身不舒服，心里非常难受。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同了：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乡下姑娘梁晓秀了；她是法国华侨，在国内被人称为小姐、女士、夫人，处处被人高看一眼，享受着同胞无法想象的待遇。她比别人高在哪儿呢？有钱有身份？她一时不愿多想这个问题。

    想到这儿，她为弟弟妹妹的境遇感到伤心，看到他们逆来顺受的样子，她暗暗下决心要改变他们的境况，把他们带到法国，让他们一边打工，一边积累经验，几年后帮他们开一家中餐馆，也让他们出人头地。但她没有和他们说她的想法，她想回家过一段时间，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妹妹吃饱了饭，才想起问姐姐，她怎么没带孩子一起出来。梁晓秀说，她出来时给两个孩子准备了食品，和大儿子交代，让他看好弟弟。

    “他们俩待在屋里行吗？”弟弟问道。

    “没问题。在家，老大经常照看老二，已经习惯了。”

    弟弟忍不住说：“大姐，他们生在你家真幸福！我从未见过小孩子穿那么好的衣服。他们俩好像不大愿意理我们，一句话也没和我们说。”

    妹妹赶紧解释说，小孩子认生，等他们在老家呆一阵就会好了。

    梁晓秀早就注意到两个孩子对大舅和二姨很冷淡，他们小小年纪却有了“等级观念”，看到长辈亲人的穿戴，他们瞧不起，无形中抬高了自己，觉得他们高于两个乡下的亲戚。她想等到了老家，她要慢慢调教两个儿子，把他们的傲气打下去，绝不能让他们有优越感。她自己就是从从村里出来的人，哪能让孩子瞧不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呢？

    眼下最要紧的事，得先给弟弟妹妹找一家旅馆，让他们住下来，不能再让他们流浪了。她问妹妹为什么在上海住店要介绍信呢？妹妹说，她也不清楚，只听别人说上海和北京那样的大城市住店就得有介绍信，否则一律不让住店；而小一点的城市就不需要介绍信，比如杭州那样的城市。

    梁晓秀当即决定提前离开上海，先到杭州住下，然后再坐火车往家走。她想在杭州给弟弟妹妹找一家旅馆应该不成问题。

    弟弟和妹妹都不同意，他们说他们在火车站过夜没问题，姐姐再好好休息一天，按照定好的日期出发。弟弟妹妹已经看出来，他们的姐姐是有身份能的人，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必须让姐姐休息好，按照姐姐的行程确定出发的日子。姐姐倘若还想在上海呆一个星期，他们就在上海陪姐姐呆一个星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他们无形中把大姐看成了高等人，认为大姐就应该享受好的待遇。

    梁晓秀已经没心情待在上海了，她想尽快回家看到父母。妹妹说父母得知她要回来探亲，高兴得一夜没睡，天天念叨她，盼着她的到来。为了迎接她的到来，父母专门让他们姐弟俩粉刷了房子，为她和两个孩子搭了一张大床。

    说走就走，梁晓秀让弟弟妹妹一个小时后在外滩见面，她要回酒店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就启程回家。

    她下午2点赶回酒店，当即定了下五四点钟到杭州的火车票。订票时又遇到了问题：她可以定软座，但她弟弟妹妹却只能订硬座。理由和住店一样：他们不是外宾，不是华侨。她只好给弟弟妹妹买了硬座车票，自己和孩子买了软坐票。

    梁晓秀迅速收拾好行李，和酒店要了一辆车，准备动身到火车站。

    她收拾好行李，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站在窗前看外滩外景，无意中看到了弟弟和妹妹，他们俩在抬头往酒店方向看，似乎在寻找她的房间。

    服务员打来电话，通知她汽车已经到门口了，让她准备出发。她让服务员帮她把行李运到下面，她带着孩子来到楼下，让大儿子看着小儿子，她走出酒店来到外滩，招呼弟弟妹妹过来帮她运行李。

    弟弟妹妹洗了澡，穿了新衣服，面貌焕然一新，他们俩帮姐姐把行李装到车上，和姐姐一起坐车来到了火车站。

 第二十三章 启程回家

    梁晓秀在上海火车站带着两个孩子上了火车软座车厢，弟弟妹妹把她送到车上后，回到他们的硬座车厢，两人高兴得不得了，他们四天前来上海时连座位都没有，是站着来的；如今他们有了座位，两人舒舒服服地坐着睡着了。几天来，他们没睡过一个好觉，困得要命。

    四个小时后，火车到了杭州。

    梁晓秀带着孩子下车，列车员帮她把行李送到站台上，这时弟弟妹妹赶过来，帮她拿行李。从车站出来，有许多三轮车，却不见出租车，梁晓秀叫了两辆三轮车，前往华侨饭店。在华侨饭店，她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她可以住店，但她妹妹和弟弟不能住在那里。饭店前台的服务员很热心，帮她联系了附近的一家旅馆，说她弟弟妹妹可以去那家旅馆住。那家旅馆距离华侨饭店不远，只有5分钟的路程。

    梁晓秀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就带着弟弟妹妹来到那家旅馆，为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一个房间一天只要25元，她进到房间看，房间远不如她在华侨饭店的房间好，但还算干净。她让弟弟妹妹等一小时后到华侨饭店找她，她要请他们吃晚饭，和他们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弟弟妹妹有生以来第一次住旅馆，两人感觉很新鲜，很好奇，认为他们住的房间太漂亮了。一人一张单人床，还有两个床头柜，一张桌子；房间里铺着地板，窗户上还挂着窗帘，就像电影里的房间一样好看。两人在房间里转了半谈，东瞅瞅，西看看，高兴得不得了。

    弟弟说：“二姐，咱们的房间这么好，大姐住的房间肯定更高级吧？”他想象不出大姐住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只觉得肯定比他们住的房间要好一些。

    二姐说：“你别乱说，大姐能和咱们一样吗？大姐是从法国回来的华侨，大姐就得住好房间。大姐给咱们找到这家旅馆很不容易了，我们得知足，不要胡思乱想。一会儿见到大姐，你千万别乱问，听到没有？”

    “我不会乱问的，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一个小时后，姐弟俩出现在华侨饭店门口，梁晓秀在上海有了经验，这次没和饭店打招呼，直接把弟弟和妹妹领到餐厅坐下，两个孩子已经坐在餐厅了。餐厅服务员并没有拦她弟弟妹妹。梁晓秀挺开心，她终于把弟弟妹妹带进来，让他们吃一顿像样的晚饭。她点了6个菜，要了6碗米饭，还给弟弟要了一瓶啤酒，给妹妹要了一瓶饮料，自己则要了一壶西湖龙井茶。她本想喝一瓶红酒，但弟弟妹妹在场，她觉得自己独自喝红酒不大好，索性就喝茶了。

    弟弟妹妹还记得在上海吃的那顿饭，他们两人吃了6碗米饭，4盘大菜，虽说吃饱了，但如果再吃，他们还能吃下去。这次大姐多点了两个菜，他们明白大姐是为了让他们多吃才点那么多菜。

    “你们俩多吃一点，别饿着啊。”梁晓秀招呼说。

    妹妹说：“大姐，我们在上海吃的那顿饭真好吃，我们吃得很多，你不会笑话我们吧？”妹妹总担心大姐对他们有看法，她想给大姐留下好印象，不让大姐失望。

    “你们是我的妹妹弟弟，我怎么会笑话你们呢？”

    “那就好，”弟弟插话说，“我们就怕大姐笑话我们。大姐，你别介意，我们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可以说什么都不懂，进了城就发蒙啊。”

    梁晓秀这时才想起让两个儿子叫妹妹二姨，叫弟弟大舅。

    两个儿子挺不情愿地叫了一声二姨，一声大舅。大儿子大海已经三岁，二儿子大山一岁半，小哥俩偷偷瞧着大舅和二姨，和他们一点也不亲。二姨和大舅和他们套近乎，说好话，但他们不买账，有意躲着二姨和大舅，好像他们不是亲人，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梁晓秀看了很不高兴，但她不想当着弟弟妹妹的面发火，她想等到了家专门给两个儿子上一课，好好教训他们一次，让他们懂得礼貌，知道尊重长辈。

    她想：说到底还是经济因素导致了孩子的意识倾向。经济基础决定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甚至决定一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大人如此，孩子受影响。她的孩子和她一起回国探亲，小小年纪居然在长辈面前有优越感，那是因为他们来自法国，来自发达国家，从小没受过苦；假设他们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他们绝不会有现在那种表情和想法。她不能惯孩子，她自己就是苦出身，怎么能让孩子忘本呢？

    梁晓秀和弟弟妹妹商量了回家的行程。他们在杭州停留一晚，第二天坐火车到柳江市，在哪儿再换火车到县城。县城到镇里没有火车，他们只能坐汽车。到了镇里，她可以找她的同学帮忙，让同学帮她找一辆车回村里。

    弟弟妹妹说，他们听大姐的安排，大姐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办。

    吃完晚饭，他们从餐厅出来，散步来到西湖岸边。那时华灯初上，西湖沿岸的灯光非常漂亮，弟弟妹妹觉得简直到了仙境，一再说这次接大姐真值了，不仅有机会到了大上海，还有机会看到了杭州美景。

    他们沿着西湖走了一大圈，梁晓秀便回酒店了，弟弟妹妹也回到他们的旅馆。分手时，梁晓秀又给了妹妹100元，让她第二天带着弟弟吃早饭，然后在8点钟准时到华侨饭店找她。

    梁晓秀回到酒店，在前台询问去柳江市的车票事宜。服务员告诉她，第二天上午9点有一趟列车，那是一辆普通列车，没有软卧，只有普通卧铺。梁晓秀买了四张卧铺票，一共花了80元。

    第二天早晨，弟弟妹妹7点半就到了华侨饭店，梁晓秀刚好吃完早餐。她在饭店叫了一辆车，他们一行人来到火车站上了火车。

    弟弟妹妹这次更兴奋了，他们将要做卧铺车厢，那又是第一次，心想跟着大姐走真好，从上海到杭州坐上了有座位的火车；这次又坐上了卧铺车厢，他们也快成上等人了。

    梁晓秀上了车，看到乱哄哄的场面，心情顿时不好了。她没想到这个卧铺车厢那么脏，人们随地吐痰，还有好多人抽烟，满车厢都是烟味和各种难闻的气味。

    她不再说话，偎在座位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那是一趟慢车，逢站必停，从杭州到柳江300公里的路程，行使了8个小时，到柳江时已是下午5点钟了。

 第二十四章 心急如火

    从上海到梁晓秀家的村子需要两天时间，梁晓秀6月6日到上海，她父母6月8日那天早早就起床，等着大女儿的到来。老父亲和母亲说，晓秀如果走得快，8日上午就能到家，他要到村头迎接女儿。母亲说，晓秀不会那么早就到家，她可能下午才能到家，让老伴下午再到村头等女儿。父亲不听母亲的劝阻，执意要去村头等女儿。四年不见女儿，他太想女儿了，就轩昂第一时间见到女儿。

    母亲那天特意杀了一只鸡，准备给大女儿熬鸡汤喝，梁晓秀小时候最喜欢喝鸡汤。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准备饭菜，大女儿回国探亲是他们全家的头等大事，比过年都重要，母亲要拿出最好的饭菜招待女儿。大女儿是她的主心骨，和她最亲。女儿离开家四年，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女儿。女儿今年已经22岁了，还有了两个孩子，女儿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女儿身体怎样？女儿有什么变化？一系列问题在母亲的脑海中盘旋着。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还不见女儿的影子，母亲让梁晓秀的小弟弟粱振华去村头叫他爸爸回家吃饭。

    爷俩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正巧小女儿粱晓梅放学回家，一家四口人坐下来吃午饭。饭菜很简单，就是粗茶淡饭。

    父亲说，他在村头等了一上午，不见人影，估计梁晓秀和她弟弟妹妹有可能下午回来，他让小女儿和小儿子下午到村头等着大姐。他说晓秀回家，家里人必须在村头迎接，让晓秀有回家的感觉。梁晓秀的小弟弟那年13岁，小妹妹11岁，梁晓秀离开家时，小弟弟9岁，小妹妹才5岁。两个孩子吃完饭就来到村头等他们的大姐。他们对大姐的摸样早已忘记，好在还有哥哥姐姐陪同大姐回来，

    那时他们全村都没有电话，与外面的联系全靠书信。梁晓秀无法给家里打电话，告诉她的行程。她在上海住了两天，又在杭州住了一天，10号下午才到柳江市，已经比她预定回家的日期晚了两天。

    到了柳江，她才得知去县城的火车要等到第二天早晨才有火车。柳江到县城120公里，每天早晨8点钟有一班火车。梁晓秀无奈只好又在柳江住了一宿。

    到了10号还不见梁晓秀的影子，父母坐不住了。女儿到家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但还没有任何消息。父母让她弟弟妹妹去上海接站，他们接到姐姐没有？姐弟三人是否在一起？父母心急如火，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父亲不安地说：“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母亲说，“如果出事，三个人中总有一个人会先回家呀。晓秀心里有谱，她带着弟弟妹妹回家，能有什么事呢？”母亲虽然那么说，其实心里也很不安。

    “可是现在已经是10号了，他们三人却不见人影，真是急死人了。”父亲急得直跺脚，但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母亲只好安慰说，说不定晓秀他们在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他们耐心等着吧。

    柳江市不是涉外城市，全市没有一家像样的酒店，梁晓秀便只好和弟弟妹妹一同住进了一家小旅馆。小旅馆的条件非常差，梁晓秀的房间里连洗手间都没有，她要上厕所，得到外面的公共厕所，而公共厕所脏得不像话，臭气熏天，简直没法进。到了晚上，满屋子是蚊子，把她和孩子叮得浑身是包，她一晚上没睡觉，给两个孩子扇扇子，驱赶蚊子。大儿子半夜直叫唤要回家，说不去姥姥姥爷家了。梁晓秀此时后悔带着孩子回国探亲，她没料到条件会那么差，似乎忘记了她的国家还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

    弟弟妹妹的兴致还很高，他们离家越来越近，心里越来越激动。他们接到了大姐，将要把大姐安全带到家，和父母团聚；他们认为他们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任务。

    老两口10号那天一晚上没睡着觉，躺在床上一直聊到天亮。他们为女儿担心，生怕女儿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事。女儿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甚至都不想活了。大女儿是家里顶梁柱，他们急等着大女儿回来改变家里的状况呢。

    天一亮，老父亲又到村头去等女儿。母亲在家急得团团转，可是却一筹莫展。

    梁晓秀和弟弟妹妹带着两个孩子，在11号早晨8点钟挤上了去县城的火车。一上车，梁晓秀傻了：车厢里象一个农贸市场，满车厢都是人，一个挨着一个，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那是一辆慢车中的慢车，没有卧铺车厢，全部是硬座车厢。

    她这时才意识到弟弟妹妹来接她绝对必要，没有他们，她都有可能被人挤死。她4年前离开家时，就坐过那趟火车，她记得当事时人并不多；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车厢内人满为患，像是要赶集似的。大弟弟已是18岁的大小伙子，他和大妹妹围成一小块而地方，让梁晓秀和两个孩子待在那个小圈里，不被别人挤到。

    梁晓秀想：要不是为了见父母，她真没必要回国探亲，这也太遭罪了。

    三个小时后，火车终于到达县城，梁晓秀费了很大劲才从火车上下来，浑身上下都是汗水。两个孩子变成了泥猴，前一天晚上被蚊子叮的包化了脓，疼得两个孩子直叫唤。大儿子说：“妈妈，这是什么地方啊？”小儿子嚷嚷要回家，一直在哭着。梁晓秀气得第一次动手打了两个孩子，告诉他们不能再嚷嚷。孩子看母亲发了火，便不敢再嚷嚷了。

    从县城到镇里80公里，需要坐汽车。弟弟妹妹问姐姐，他们是在县城休息一天，还是当天往回返。梁晓秀说他们先到长途汽车站看看情况再定。

    到了长途汽车站，梁晓秀看到人山人海，心顿时就凉了。她不想和那些人挤在一起乘车。她在汽车站转悠了半天，想找一辆别的车到镇里。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一辆货车，货车司机说，他们几个人若想搭车，给他100元就可以搭车。梁晓秀当即给了司机100元，带着弟弟妹妹孩子上了货车。那是一辆解放牌卡车，车上装的是各种纺织品货物，梁晓秀他们五个人挤在货物堆里，虽然挺狼狈，但还算过得去，总比挤长途车要舒服一些。

    解放牌汽车上路了。那时的公路极其糟糕，所谓公路其实就是土路，偶尔在某一个地段有一点石子路，从县城到镇里本来只有80公里，但由于路不好走，汽车行驶了三个小时才到镇里。

    11号一整天没接到大女儿，母亲流泪了，她说女儿肯定出事了，否则到了上海，不会5天都不回家。父亲也认为女儿出事了。他担心女儿出了车祸，吓得都不敢和老伴说。老两口再也没心情吃饭了，更没心情睡觉。

    在镇里下了车，梁晓秀让弟弟妹妹看着孩子，她去镇卫生所找她同学赵小花，当年她出国结婚时，就曾请教过同学好多有关结婚的事宜。她想让同学帮她找一辆汽车回村里。她还记得镇里当时只有三辆汽车，其中卫生所就有一辆汽车。

    镇卫生所还是老样子，和梁晓秀四年前来时一模一样：一排平房，破旧不堪。梁晓秀来到药房门口，往里看，看到了同学赵小花，小花正在给一个病人抓药呢。

    “小花！”梁晓秀轻声叫她。

    小花抬头看梁晓秀，但没认出她。

    “小花，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梁晓秀呀。”

    “你是晓秀？”小花惊讶地从药房走出来，端详着梁晓秀，在她身边转了一圈，还是不相信她是梁晓秀。

    “我真的是梁晓秀。”梁晓秀又说了一遍。

    同学最后说：“你的变化太大了，你看起来比四年前年轻了，我真不敢认了。”

    小花比梁晓秀大两岁，那年26岁，但看起来却像一个中年妇女了。梁晓秀赶紧说，她刚到镇里，想请老同学帮忙找一辆汽车回村里。老同学还想和她拉家常，梁晓秀说过些日子她们再聊，她急着回家。同学便说问问卫生所所长，看看所里的车能不能去一趟村里。

    所长说，车可以送人，但要收费，从镇里到村里，收费50元。梁晓秀立即付了50元，带着孩子和弟弟妹妹上了车，象逃荒一样赶紧离开了镇里。

 第二十五章 拜见父母

    从镇里到村里其实没多远，只有16里地，弟弟妹妹到上海接姐姐时，搭了别人的马车去的镇里，现在坐上卫生所的绿色救护车，弟弟妹妹暗暗想：还是有钱好哇，有钱什么事都能办成。姐姐出50元钱就搞定了一辆汽车，他们从小到大，从村里到镇里从未坐过汽车。村里许多人到镇里办事，一般都走路去，大约得走3-4个小时。

    镇里到村里的路更不好走，坑坑洼洼，汽车行驶得非常缓慢，司机挂着二档，以时速不超过20公里的速度开着。梁晓秀看了心想：这和牛车有什么区别呢？她试探着问司机，为什么不修路，司机反问她：“修路？谁来修路？”

    梁晓秀想不管怎么说，终于要到家了。两个孩子已经病了，小儿子发烧，大儿子咳嗽，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反正两个孩子严重水土不服。其实梁晓秀也很不舒服了，但她一直硬挺着。

    下午5点钟，汽车终于开到了村头，弟弟一眼就看见了母亲，母亲领着小弟弟和小妹妹站在村头正在望着远处。母亲看到了那辆绿色救护车，但她不相信梁晓秀会坐在那辆车里，那时到村里的汽车一年都有数。

    “妈妈！”弟弟大叫一声，便跳下了车，往母亲那边跑。

    梁晓秀赶紧让司机停车，她也下车往母亲那边走，走到母亲面前站住，她竟然一时不敢认母亲了。母亲才45岁，但看起来就像一个60岁的老太婆。母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她面容憔悴，神情忧郁，身材瘦小，梁晓秀看了心酸，含着泪说：“妈妈，是我，晓秀。”

    母亲还在打量着大女儿，晓秀一头扑进了母亲的怀抱。母女俩泪流满面。

    “是你吗，晓秀？”母亲打量着女儿，她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就是大女儿晓秀，问道：“你们怎么走了6天才到家？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

    母亲说着就流泪，又嘱咐儿子赶紧通知他爸。大儿子连蹦带跳一溜烟跑了。梁晓秀把母亲扶上车，让司机往她家门口。村里的路更不好走，那天上午刚下了一场雨，满村泥泞，都没地方下脚。司机开了一会儿车，索性停下来和梁晓秀说，他不敢再往前开了，万一汽车陷到泥里，那可就麻烦了。

    梁晓秀把两个孩子抱下来，抱着小的，领着大的，往家走。对亏她家人多，母亲拎着梁晓秀的包跟着女儿，大弟弟扛着一个行李箱，大妹妹也扛着一个行李箱，小妹妹和小弟弟每人都拎着一个行李，全家人往家走。

    快到家门口时，梁晓秀稍不小心，一下子摔倒了，小儿子掉进了泥里，满嘴都是泥巴，大儿子站在一边直哭，梁晓秀浑身都是泥，她爬起来，抱住小儿子，往家走。

    终于到家了。

    4年前梁晓秀就是从这个家离开到法国的；如今她又回到了这个家。她从法国到上海只用了11个小时；但从上海到家里却用了整整三天时间。

    她站在家门口，看着她的家，足足站了10分钟。4年前她从这个家走出来时，家里穷得叮当响；如今依然如旧。她家还是过去的老房子，那是一个石头、泥土、杂草混建的房子，已经有20年历史了。从外表看，房子快要倒塌了，她不禁担心家人的安全。当年她出国时，她觉得她家的房子还可以，比村里好多人家的房子都强；可是她现在再看这个房子，觉得她家的房子其实就是贫民窝。

    她家房子大约有70平米，父母有一间10平米的房间，当年她和大妹妹有一间房，其他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住在一间房。在那个年代，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没人讲究住房，也没那个条件。

    母亲看女儿不进屋，而是一直在看着家里的房子发呆，便猜到女儿肯定有想法了：或许女儿在回忆过去的往事，或许女儿说不定会要翻盖房子。母亲不打扰女儿，陪着女儿一直站着看房子。

    父亲在大弟弟的搀扶下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来这几天父亲等不到女儿，着急上火病倒了，那天正巧躺在床上，没有接到女儿。

    “爸！我回来了！”梁晓秀把小儿子放下，带着满身的泥巴迎着父亲走过去。

    她看到父亲更苍老了，54岁的人，看起来像70岁的老人，他弯着腰，驼着背，满头白发，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真的是你吗，晓秀？”父亲端详着女儿，过了好长时间，才说，“晓秀，你的变化真大，爸爸都快不认识了。”

    母亲赶紧招呼女儿进屋，给女儿倒洗脸水。梁晓秀先给两个儿子洗了脸，然后自己又洗了脸和手。她洗得马马虎虎，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索性不洗了。

    她坐下来看着父母，四年不见，她感觉好像过了40年，父母明显衰老了，一滴老泪从父亲的脸上流下来，梁晓秀递给父亲一个手绢让父亲擦泪。

    母亲忍不住也落泪了。

    梁晓秀转过身，望着院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次回家，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进了家门，却觉得那不是家，而不过是赛身之地而已。房子实在太小，门窗都不大，屋里没有家具，只有几样日用品，破烂不堪。

    这是她家吗？家人住在这里怎么过日子？她私下问自己。她忽然想起在里尔大学买的那栋别墅，感觉自己从天堂来到了地狱，但她什么都不能说，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她就在这个家长到18岁。

    她庆幸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心里暗暗想：没有钱，没有财力，还能谈什么呢？什么都谈不上啊！

    母亲这时才急着问：“晓秀，这些年你过得怎样？我和你爸没有一天不惦记你，尤其是这几天，想得你都快想疯了。”

    梁晓秀说：“这些年我就是想你们，别的没什么，都挺好的。”她还不想过多的说在法国的事，她想慢慢来，看看家里情况再说。

    父亲在一旁说，他们从6号开始就惦记着她，知道她到了上海，盼着她早日回到家。父亲又说，晓秀四年才回家一趟，她应该早点回来，让家人都看看她。家里人对她非常挂念。

    梁晓秀只好说，她刚到法国时处处不顺，她没法回家探亲，一直拖了四年：这次回来她要多注意些日子，有什么事他们慢慢聊。她感觉实在太疲倦了，就想睡觉，于是和妈妈说她要回房间睡觉。

    妈妈把她领到她过去住的房间，梁晓秀让两个孩子躺下，关上门，自己也上床躺下了。

 第二十六章 凄惨家庭

    母亲想得周到，在梁晓秀的房间放了一个大蚊帐，梁晓秀和两个儿子睡觉时没有被蚊子叮咬，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晚上9点钟。她醒来时，看到母亲坐在她身边，正看着她呢。

    “妈，你这是……？”她此时意识到强烈的母爱，母亲在为她守着房。

    母亲说：“妈一直在看着你呢，四年不见，妈挺想你的，每天都想，就想看你一眼。你在法国过得怎样？你丈夫对你怎样？”母亲想知道女儿的一切情况。大女儿从小就自立性特别强，从来没让她操过心。

    “宋福禄对我很好，这几年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现在在家里说了算数，什么事他都听我的。”她想起调教宋福禄的过程感到好笑，她丈夫处处听她的，都把她看做女神了。

    母亲不大相信，又问道：“你说的是真话吗，晓秀？”

    “我说的当然是真话了，妈，你还不相信呀？”

    “那就好，妈担心你到那里人生地不熟，担心你受苦受累，受到丈夫的管制。你爸说了，你到法国是奔着宋福禄去的，他肯定在家里说了算数；我们没想到你在家说话算数。”梁晓秀四年才回家一次，母亲总以为她丈夫不让她回来呢。

    梁晓秀笑了，父母的担心让她感到好笑，他们哪知道他们的女儿梁晓秀可不是一般人物，她把丈夫宋福禄调教得乖乖的，什么事他都得听她的；是她一手建立了那个家庭，打下了丰厚的家底。没有她，哪有宋福禄的今天？但她还不想说那些事，因为一时和母亲解释不清楚；此外她也不想让母亲过多地知道她家的事。

    母亲问她这次回来探亲，为什么没带丈夫一起来。她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提出来，让女儿回答。女儿说在家里说话算数，那为什么不带丈夫来探亲呢？

    梁晓秀解释说，宋福禄要做的事情很多，他离不开。以后有机会她再带他回家，让父母看看他。她猜到了母亲的心思：母亲是想看看新姑爷。

    父亲一直在外面听她们娘俩说话，这时咳嗽了一声，便进了屋。女儿回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此刻有很多话想问女儿。

    父亲说：“晓秀，你下次回来把你丈夫带来，让我们也看看他。”在梁晓秀老家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女儿出家后三天，女婿要回来拜见岳父岳母大人。梁晓秀在法国，没法带丈夫拜见父母；但也不至于四年都不让父母见一下新姑爷呀。

    梁晓秀知道这个习俗，便说：“爸，新姑爷要拜见岳父岳母，这个规矩我还记得。我下次回来肯定带他，让他拜见你们。这段时间我们家事情特别多，离不开人，所以他就得在家干活。其实他挺想和我一起回来看看你们，可是没办法，家里的事还得指着他干。我本来想早一点回家看看，也是因为忙，一直拖到现在。”

    父亲暗暗想：女婿是什么样的人，只能见面才能判断，他只能等以后再见女婿了。他接着又问了一些情况，他主要关心女儿在法国的生活状况，听了女儿的介绍，他半信半疑。女儿说她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挺好，就是每天都很忙，闲时间极少。

    “那你们都忙什么呢？忙开餐馆的事吗？”梁晓秀在心中从不提她的生活状况，父亲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

    “中餐馆还没开呢，我们现在开的是一家快餐店，主要是忙快餐店的事。”

    “快餐店？”父亲说，“晓秀，你在信里从来没说过快餐店的事，我们还一直以为你们在开餐馆呢。”父亲暗暗想：开快餐店能赚什么钱呢？或许只能勉强糊口吧。

    梁晓秀不想和父母多聊她的情况，她想多了解家里这几年的情况，便说她要在家呆一段时间，以后再聊她在法国的事，她想知道家里这几年的生活。

    母亲这时才想起女儿回来还没吃饭呢，赶紧叫女儿出来吃晚饭。两个孩子还在睡觉，梁晓秀和父母一起从屋里出来，看到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都站在屋外在等着她呢。他们也有无数的话要和大姐说，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大姐。大姐回家，他们比谁都高兴，都盼着听大姐说话。

    母亲招呼几个孩子赶紧收拾桌子，他们要吃晚饭了。母亲几天前熬的鸡汤已经变了味，那时还没有冰箱，剩饭剩菜在夏天过一夜就坏。母亲不知道晓秀那天才回来，所以没什么准备，那天晚上吃的是粗茶淡饭。母亲给女儿单独操炒了一个鸡蛋韭黄。

    吃饭时，大弟弟和大妹妹一直在想：这样的饭菜，大姐能接受吗？大姐在上海、在杭州吃得可是山珍海味呀。

    梁晓秀确实不大能接受家里的饭菜了，她勉强吃几口，便说因为赶路上火，吃不下饭，就把碗筷撂下了。

    她说：“妈、爸，我回来看到你们都好，我放心了。这几年家里过得怎么样？有什么变化吗？”其实她到家几个小时就看出来，家里和她走时一样穷，几乎没什么变化。

    父亲说：“你走后，家里的变化不大，还是老样子。”父亲不想和女儿诉苦，女儿回来一次不容易，他不想给女儿添麻烦。他和老伴提前商量好：绝不向女儿张口要东西；女儿如果主动提出帮助家里，他们才能接受。

    于是，梁晓秀挨个问了弟弟妹妹的情况。

    大妹妹那年已经20岁了，比她离开家时还大两岁。20岁在她老家算是大姑娘了，到了出嫁的年龄。大妹妹处了一个对象，是邻村的一个农民，因为那人家里穷，她父母不大愿意，但妹妹愿意，想在那年就嫁过去。妹妹在家做农活，一年下来挣的工分换算成钱，大约有400多元。

    梁晓秀听到这个情况当即说：“晓玲，对象的事，你先暂时放下来，姐姐好好想想，然后再告诉你我的想法。结婚是大事，千万不能马虎，更不能将就。我的意见是：再等两年，你看怎么样？”

    大姐的话就是圣旨，妹妹欣然同意。她暗暗想：说不定大姐会给她找更好的对象呢。大姐那样说，肯定有她的理由和想法。

    大弟弟振钢那年18岁，恰好是梁晓秀离开家时的年龄。弟弟也在家务农，一年的收入大约有500多元。弟弟也偷偷处了一个对象，父母刚刚知道，便当着梁晓秀的面说，她弟弟也处了一个对象，是本村的姑娘，17岁。

    梁晓秀说，弟弟刚18岁，处对象不忙，缓几年再说。弟弟没有表态，他心想：大姐要是能给他找出路，他可以暂时不处对象；大姐若不管他，他就还处对象。

    弟弟和妹妹两人的收入就是全家的收入，一年有1000元。

    梁晓秀忽然想起她当年出国时，家里凑了3000元，她到法国四年一直没给家里寄钱。她问母亲，她当年借的3000元钱，家里是否还上了。母亲说，家里刚刚还上那笔钱。

    梁晓秀想：家里还3000元钱，用了四年时间，可见家里有多困难。她回屋取出5000元，回到外屋交给母亲说：“妈，这钱你拿着，当家用吧。我在法国本来应该给你们寄钱，可是寄钱很麻烦，我担心到了村里能不能收到，所以就一直没寄钱。”

    全家人都没见过那么多钱，5000元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大笔钱了。母亲一再问女儿，她给了家里钱，她手头的钱还够不够用。梁晓秀说，她手头有钱，够用；接着她又问了小弟弟和小妹妹的情况。

    小弟弟梁振华13岁，还在上学；小妹妹梁晓梅11岁，也在上学。他们俩上学的花费全靠哥哥姐姐的收入，所以生活过得非常艰苦。梁晓秀注意到小弟弟妹妹还穿着带补丁的裤子和衣服，从他们的面貌看，明显营养不足。她把弟弟妹妹叫到身边，亲吻了他们。

    父亲已经不能干重体力活了，54岁的人本来年龄不算大，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多年的重体力劳动，他的身体垮了，只能干一些轻微的家务活。父亲身体不好，还需要常年吃药，因为没钱买药治病，身体越来越糟糕。

    母亲在家里最辛苦，她一人操持着家务，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

    梁晓秀对家里的情况心里有了数，她离开家后，家里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而且还变得更糟糕了。一年1000元的收入在当时的村里不算少了，但是全家6口人都指着那1000生活，显然非常紧张。在她看来，家里那不叫生活，只能叫勉强活着。

    她能想象出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与家人相比，她自己过得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她在巴黎坐法航的头等舱到上海，一张机票钱折合成人民币为2万元，相当于她家20年的收入。同样是一家人，他们的反差竟如此之大！

    她在上海下飞机后住进了和平饭店的大套间，一晚上的花费相当于她全家半年的收入，父母要是知道了这个情形会怎么想呢？

    她估计她在和平饭店吃的三顿饭、喝的两瓶红酒，花的钱够她家人吃一年的。

    这次回国探亲对她刺激极大：她原来在国内时没有什么感觉，和村里人一样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可是由于在法国呆了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挣到了大钱后，她的感触就不一样了。她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告诉她：在国内，别说农村人，就是城里人的生活，都无法与她相比肩。她在里尔大学买的那栋巴洛克风格的大别墅，与国内的民宅相比，简直就是皇宫了。

    她不想往下想了。

 第二十七章 喜笑颜开

    梁晓秀带10万欧元回国探亲，她完全有能力彻底改变她家的经济状况，但她不想那样做，更不想让家人知道她的真实经济状况；她想慢慢来，一点点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她的想法是有原因的：那时国内的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国内经济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人们的经济状况极差，她不想出风头，更不想被人抓着住什么把柄。

    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眼巴巴地看着她，把她当成了大救星。她虽然是家里的姑娘，但由于是老大，从小在家里除了父母，她就是说话最算数的人，弟弟妹妹都听她的话。

    此刻弟弟妹妹看着她的那种眼神中包含着无限的期望：大姐出国了，在外面站住了脚，大姐会不会管他们呢？——那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他们本想在路上问大姐，但父母有言在先，不能随便问大姐问题，所以他们就一直没敢问大姐。

    梁晓秀看一下手表，已是晚上11点了。她问弟弟妹妹困不困，他们齐声说不困；他们就想听大姐说话。大姐只问了家里的情况，但还没有表态；他们想听大姐对家里有什么安排。

    梁晓秀说：“那我们就说说家里的事吧。我离开家四年，四年给家里什么事都没做，完全靠弟弟妹妹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我这次回来想和你们商量几件事，把咱们家的生活慢慢改善了。”

    弟弟妹妹紧张地看着大姐；父母则很想知道大女儿有什么具体想法。

    她说，她准备这次以探亲的名义把大弟弟和大妹妹带到法国，让他们在她店里帮忙干活。她这次回去要开一家中餐馆，餐馆需要人手，弟弟妹妹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父母听了女儿的话，当时就想：晓秀把大弟弟和妹妹带出去，那家里怎么办？谁来挣钱养家糊口？家里就指着那姐弟俩，他们要是离开，这个家还能维持下去吗？晓秀考虑到这些情况没有？

    梁晓秀看出了父母的担忧，她说弟弟妹妹不在家期间，家里的生活费由她出：她每年给家里3000元的生活费。

    “你给我们钱，你的钱够用吗？”母亲觉得女儿给3000元太多了，她担心女儿省吃俭用，自己的钱不够花。

    “妈，我还想问你们呢，一年3000元够不够花？”

    “晓秀，你弟弟妹妹一年才挣1000元，你一次就给3000元，当然够花了。”

    父亲插话说：“3000元可花不了。咱们村没有一个人家一年能有3000元的收入。晓秀，你给家里3000元，太多了。”父亲说的是实话，在那个年代国人还在搞阶级斗争，根本就没有机会和条件赚钱。

    大妹妹晓玲和大弟弟振钢听到大姐要带他们出国，激动地跳了起来，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也会象大姐一样出国挣钱。弟弟想：他出国四年后也回国探亲，那时他就成了华侨，也可以住和平饭店了。妹妹则想：她要出国，她就和对象黄了，不再和他谈恋爱了。她要象姐姐一样，也找一个法国华人，在法国生儿育女，扎下根来。那姐弟俩在上海接到大姐后，领教了大姐的经济实力，他们还没来得及告诉父母呢。

    姐弟俩把前景想象得非常美好，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到法国要吃苦，要克服种种困难。

    梁晓秀给他们泼了冷水，她说到法国去探亲很难，她要先给他们办护照，申请签证，有很多事要做。如果他们命好，他们就能去法国；如果不走运，她也许给他们办不成手续。

    弟弟妹妹听了，心里凉了一半。

    梁晓秀接着说，他们俩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到法国一切从头开始，只有安下心来埋头干活，吃苦耐劳，坚持下去，他们才能看到希望。

    弟弟说，只要能挣到钱，让他干什么都行；吃苦他不怕，他就怕没事干，挣不到钱。

    妹妹说，她不怕苦不怕累，到了法国她听大姐的：大姐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至于挣钱，她听天由命。

    大弟弟和大妹妹都表了态，母亲便说：“你们俩到了法国，要听你们大姐的话，老话说长子为父，你大姐在家时就说了算，你们俩千万不能和大姐拧着。出门在外，和在家里不一样。”

    妹妹说：“妈，你就放心吧，放一百个心！”

    弟弟也说他到了法国，还要和大姐学很多东西，他怎么能不听大姐的话呢？

    小弟弟和小妹妹虽然年龄不算大，但也懂事了。他们俩听到哥哥姐姐要去法国，忍不住问大姐，他们将来是否也有机会去法国。他们还小，不知道生活的艰辛，以为一到法国就有钱了呢。

    梁晓秀说：“你们现在还小，等你们长到18岁时，我再带你们出去。”她已想好：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她都要陆续带到法国，让他们在她店里干活。他们如果是那块料，就在法国扎下根来；他们如果不是那块料，就让他们回国。她自己刚到法国时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她不想惯着弟弟妹妹，就想锻炼他们。磨炼他们的意志。

    父亲想：大女儿要把弟弟妹妹都带出去，那他们老两口谁来照顾呢？难道他们也去法国生活？他们去法国干什么呢，能适应吗？他想问女儿，但又不好意思问。

    母亲也有同样的想法：孩子们都走了，他们怎么办？她想等过几天找时间再问问大女儿的想法。

    全家人兴致勃勃地聊到下半夜，梁晓秀犯困了，她说她想睡觉了，有什么事第二天再聊。

    梁晓秀睡觉了，可是弟弟妹妹去睡不着了。

    弟弟妹妹两人来到院子里继续聊法国的话题。弟弟说，他虽然不知道大姐有多少钱，但他能看出来大姐非常有钱；他将来也要成为象大姐那样的有钱人。妹妹则说，她没有那么大奢望，她只要有大姐一半的钱就知足了。

    弟弟问：“二姐，你说大姐能有多少钱？”

    “我估计大姐说不定都有10万元呢。”

    姐弟俩开始给大姐算账，从下飞机到现在，大姐差不多花了有8千元。大姐可真有钱啊！

    父母那天躺下后也聊天，一直聊到天亮。老两口非常高兴，大女儿到法国出息了：一出手寄给了他们5000元。他们想：5000元怎么也够用三年了。

    老两口几年来第一次有了笑脸。

 第二十九章 改善条件

    梁晓秀回家只住了三天，她的言谈举止就像家里的掌门人了：过去那个梁晓秀又回来了，父母甚至觉得梁晓秀从未出国，一直就呆在家呢。梁晓秀的角色转换非常快，她自己也觉得好像从未出过国，一直在家务农呢。

    弟弟妹妹都喜欢让大姐在家说了算，他们感觉母亲太弱，父亲又力不从心，这个家没有一个领头人不行；而大姐就是最好的领头人。大姐非常强势，说一不二，父母都得听她的。

    她给家人交代说，他们必须配合她把两个孩子彻底改造过来，谁也不能向着孩子，谁都得按照她的说法对待两个孩子。两个儿子刚刚调教过来，她要巩固调教成果，对他们一刻也不能放松。

    两个孩子变老实了，不再敢胡闹了。

    梁晓秀这时才腾出手管家里的事。

    家里的各方面条件都实在太差了，梁晓秀想在三个月内把家里的条件改善了。吃住行是人的基本生活需求，她就从吃住行入手，改善家里的条件。

    在那个年代，绝大都数家庭只有在过年过节才能吃到肉，平时根本就没肉吃。梁晓秀发现家人普遍营养不良，就是因为吃不到肉。她带着弟弟妹妹到邻村花150元买了一头猪，请人杀了猪，把猪肉腌成咸肉储存起来，每天都让家人见到肉味。母亲看了暗暗想：我们不是不想吃肉，而是没钱买肉啊。

    梁晓秀又到邻村买了三个小猪崽，让弟弟妹妹养着，她说年底杀猪家人就有肉吃了。弟弟妹妹说，他们过去也想养猪，但是养不起，没有饲料喂猪；此外他们还得干农活，顾不上养猪。

    梁晓秀给他们交代说，农活可以少干一些，但必须把猪养好，保证家人的营养。他们不仅要养猪，还要养鸡养鸭，保证有鸡蛋鸭蛋吃，保证有鸡肉吃。

    弟弟说，他们不是不想做那些事，而是没有钱做那些事。大姐回家帮他们做那些事，那是因为大姐有钱。

    梁晓秀不完全认同弟弟的说法，说他们就是懒，家里院子的围墙破烂不堪，可是弟弟却从来没有维修。她带领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到附近山坡捡石头，用扁担挑着石头往家运，她要垒院墙；她此时完全像当年那个干重体力活的梁晓秀了。她挑着扁担走几里路完全不当一回事。

    一个星期后，家里的院墙垒好了。

    父亲看了暗暗想：晓秀都能当儿子使唤呀。

    一天，梁晓秀的同学赵小花正好下乡来到他们村，两个老同学四年没见面，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买自行车还要自行车票，梁晓秀想给家里买自行车，解决出行问题。赵小花正巧有一张自行车票，便给了梁晓秀。梁晓秀说，她想买四辆自行车，问赵小花有没有办法。赵小花说，她托关系可以买到高价自行车，车价高于用票买的车。梁晓秀于是托同学又买了三辆高价自行车，一共花了700元。

    有了自行车，他们到镇里的18里路，可以在两个小时内就能赶到。

    买了自行车，但弟弟妹妹谁都不会骑自行车，梁晓秀便教他们骑车，大弟弟首先学会了，大妹妹接着也学会了，接下来13岁的小弟弟也学会了骑车。

    有了自行车，梁晓秀和弟弟妹妹骑车到镇里采购，驮着东西回来，感觉确实方便多了。

    梁晓秀想：将来如果允许，她还得买汽车呢。在那个年代，全国还没有一辆私人汽车，梁晓秀私下想：中国什么时候能有私人汽车呢？她在法国有奥迪汽车，出行都开车，但她没和家人说。

    家里因为没钱，家里的布票用不了，攒下好多布票。梁晓秀把所有的布票都买了布，让母亲给每个人都做了新衣服。小弟弟小妹妹高兴得直跳，一再说大姐回家和过年一样，在平时都穿上了新衣服。

    生活在逐渐改善，家里人对梁晓秀越来越佩服，认为她就是家里的大救星。

    父亲越来越喜欢大女儿了，总说他没白养大女儿，大女儿比儿子都顶用。

    母亲认为大女儿早就超过了她，比她更明白事理，更会料理家务。

    大弟弟和大妹妹对大姐的一举一动非常关注，他们要和大姐一起到法国去，所以他们极有必要先好好了解大姐。这些年大姐不在家，他们对大姐的脾气性格都不了解。在他们过去的想象中，大姐是有钱人，她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干农活；可是这次大姐回来彻底颠覆了他们的所有想法：大姐干起农活比他们强多了。

    弟弟妹妹那些天经常议论大姐，说大姐太独特了，太不一般了：大姐的言谈举止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第三十章 北京之行

    6月底，梁晓秀准备独自一人动身前往北京，临走前她给家人交代说，她要到北京办事，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体验生活”，“锻炼意志”；她不在家期间，任何人不得惯孩子。

    大弟弟和大妹妹也想跟着她去北京，他们从未去过北京，大姐要去北京，他们就想借光也去北京看看。梁晓秀拒绝了他们的请求，说他们将来有机会去北京，不必和她一起去北京。她本想带父母一起去北京，但考虑到住店不方便，便打消了念头。

    她骑车驮着行李先到镇里，把自行车存在镇卫生所，让同学赵小花找镇卫生所的汽车把她送到县城，在县城乘火车到达杭州，然后从杭州乘飞机前往北京。

    她此次到北京的目的有三个：一是品尝北方饮食，为在里尔开中餐馆做准备；二是在北京买一些有关烹饪方面的书籍和其他书籍；三是游览北京。她四年前到北京等签证呆了一个月，但那时由于穷，身上没有钱，她在北京过的是囊中羞涩的生活，每天吃馒头和咸菜度日，什么景点都没看，更谈不上品尝北京美食了。

    飞机抵达北京上空时，她兴奋地想：北京是中国的首都，北京才能反映中国的风貌和灵魂。在这一点上，上海和杭州都无法和北京相提并论。北京大气，具有帝王之相，她非常看重这点。她身在法国，她要好好体验北京，感受北京，把北京深深印在脑海中。

    在首都机场下飞机后，她在机场坐上一辆出租车，直奔北京饭店。四年前她在北京时看到长安街上正在兴建一座现代化的饭店——新北京饭店，当时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是北京当时最高最豪华的建筑。

    她现在身份不同了，她不仅是法国华侨，她还是有钱人，这次她就想住在北京饭店，体验北京最奢华的生活。

    从机场到北京饭店，她一路上好奇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和景色，感觉北京的变化不大，还是过去那个样子。

    出租车驶抵长安街时，她看了笔直而宽阔的长安街，不禁想：长安街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第一街啊。相比之下，巴黎的香街微不足道了。

    汽车停在北京饭店门口，她一身法国名牌服装，穿着高跟皮鞋下了车，门卫帮她把行李运进大厅。她走进了北京饭店，北京饭店高高的大堂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大堂如此富丽堂皇，置身其中，她感觉自己就象一位贵夫人，她就应该生活在这种高雅的环境中，住在这样高级的酒店。

    她穿戴高雅精致，面容清纯漂亮，在往前台走时，大厅里有人向她投来了羡慕的眼光。她注意到人们看她的眼神是一种羡慕的眼神，这不仅是因为她的打扮独特时髦，更主要的是她的美貌和气质吸引了那些人的目光。

    她喜欢那种被人欣赏、羡慕的眼光，她更喜欢住在北京饭店的感觉，在那里住的是清一色的外国人，其中绝大部分是欧美人，只有她一人是华人。

    北京饭店是当时北京最好的5星饭店，而她就将住在那里，每天过得象贵夫人一样。她真希望在国内的这种奢华旅行永远继续下去。

    她感到新奇、兴奋、满足，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生活多幸福！

    她在前台出示护照，登记入住。5星级酒店的服务态度特别好，前台服务员看了她的护照便为她办理了入住手续。服务员问她住多长时间，她不假思索地说，住一个月。房间安排在20层，进了房间，她感觉非常好，这是她在国内住的最好的酒店。房间比上海和平饭店的房间大很多，各种设施都是崭新的，既现代又时尚，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她站在窗前往外看，看到了长安街、天安门和故宫。

    她忽然想立即出去看天安门，于是换了一身休闲装，穿上旅游鞋，便下楼走出北京饭店。

    四年前她在天安门广场转过一次，但那时由于穷得叮当响，对天安门没留下什么印象；这次不同了：她对天安门广场产生了敬仰之情。

    她走到天安门广场正中间，站在那里向四周瞭望，忽然感觉她就站在北京的中心地带，中国的心脏地带，世界的中心。她还记得法国汉学家诺阿让曾和她说过的一句话：北京在历史上曾被欧洲人视为中央帝国的心脏，那意思就是说北京是世界之都。

    她站在天安门广场看了好长时间，看到了天安门城楼、人民大会堂、历史博物馆、人民英雄纪念碑、长安街以及其他一些景观和建筑。

    天安门广场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广场，她此时觉得天安门广场非常开阔，极为大气。相比之下，巴黎的那些城市广场则显得小气多了。

    她再看广场北面的天安门城楼，感觉北京有一种帝王之气；北京是名副其实的中央帝国之都。

    她穿过长安街，走过金水桥，往天安门城楼里走，她要进去参观故宫。当年她只在天安门城楼一带转悠过，因为没钱买门票，没有进过故宫。

    穿过高高的城门，一路走下去，她感觉到了故宫的大气、壮观和气派。她想：在这点上凡尔赛宫与故宫无法相提并论。

    走进故宫，她发现故宫的建筑是开放的，是对应天地的；而凡尔赛宫的建筑则是封闭的，是对应王权的。

    她觉得故宫与凡尔赛宫相比，无论是建筑的外表还是内部的装饰，都不够豪华奢侈。她认为，这是两种文化在建筑形式上的不同表达方式。

    但故宫气象万千的建筑群一下子震撼了她。她从手包里取出从北京饭店房间里拿的介绍故宫的小册子读到下面一段文字：

    故宫是中国最大、最完整的帝王宫殿和古代建筑群，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古代建筑群。故宫于1406年动工建造，14年后建成。从明朝到清朝，即从1644到1911年，共有24位皇帝在此统治中国。金碧辉煌的故宫东西长753米，南北长961，占地72万平方米。

    故宫真够气派呀，她想，仅用14年就建成了，而法国那些古建筑大多都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建成。

    她继续翻看旅游手册，看到了颐和园、北海公园、天坛公园的文字介绍，说那些建筑都是中国古代建筑的精华。她想这次要把那些景点和建筑都细细看一遍，好好领略一下中国皇家建筑的风采。

    实地观看建筑与景点，与看画册的印象有很大区别。她来北京之前看了故宫的图片介绍，但没想到故宫如此气派壮观。

    她在故宫转了三个小时，下午5点钟往回走，回到了北京饭店。

    她在房间又换了一身衣服，上身穿了一件夏奈尔白色长袖衬衣，下身穿一条深蓝色的长裙，脚上穿一双黑色高跟鞋，手里拿着一个小手包，乘电梯来到楼下餐厅。

    她一走进餐厅，服务员就过来给她安排座位。她坐在北京饭店餐厅吃饭时，注意到中国北方菜的口味与南方菜的口味不大一样。两种菜她都喜欢，认为从北方菜和南方菜上能看出地域的不同，文化的不同。她想：其实，北方人和南方人也不一样：北方人的身体普遍比南方人高大、粗壮，他们和南方人的区别有点像北欧人和南欧人的区别一样。

    她认为，南方人缺少北方人那种豪迈、大气的性格。南方人一般都讲究细腻、精致的意境，讲究典雅，讲究婉转；而北方人则注重坦率、注重直率。南方的美是妩媚的美，北方的美是野性的美。

    一个人吃饭很快，她不到半个小时就吃完了晚饭，回到房间，冲了一杯咖啡，坐下来看她从巴黎带来的介绍北京饭店的文字材料。

    她现在能借助字典阅读法文介绍材料了。她那天看到了如下文字：

    “1900年，两个法国人在东交民巷外国兵营东面开了一家小酒馆，并于第二年搬到兵营北面，正式挂上‘北京饭店’的招牌，那就是北京饭店的前身。”

    她第一次知道这段历史，感到很惊讶：北京饭店原来是法国人建的呀。

    她接着往下读：

    “1907年，中法实业银行接管北京饭店，并改为有限公司。那时法国人经营北京饭店，那是北京饭店最辉煌的时期：北京饭店从建筑风格到内部设施在当时都达到了京城首屈一指的高级饭店的标准。二战结束后，北京饭店由国民党北平政府接收管理，一度成为专门接待美军的高级招待所。”

    她停下来忽然想到，介绍文字说的北京饭店是指老北京饭店，而她此刻住的北京饭店则是紧挨着老北京饭店盖的新北京饭店；两个饭店虽然都叫北京饭店，但从建筑风格上看，它们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酒店。

    那天临睡前，她想：先在新店住几天，然后搬到老店再住一段时间。

 第三十一章 收获极大

    梁晓秀在里尔期间，她的好朋友汉学家诺阿让曾和她提起过北京圆明园，并给了她一份介绍圆明园的法文资料。她还记得汉学家曾说过的一句话：圆明园是当时世界上最宏伟的宫廷建筑之一。汉学家建议她回国时，抽时间去看看圆明园。

    第二天早晨，她起床梳洗完毕后，取出那份介绍圆明园的法文资料，装进手包里下楼吃早餐。那份材料她一直没看过，想在吃早餐时看一遍。

    她选折了西式早餐，面包、黄油、奶酪、火腿、煎蛋，各种西式早餐的食品一应俱全，她感觉北京饭店的西式自助早餐比巴黎丽思酒店的早餐还要好，不仅食物的品种多，而且制作更精良，有浓浓的中国口味。

    她吃得很慢，一边吃一边看手头的材料。

    在此之前，她对圆明园了解的很少，只是上中学时知道圆明园在1860年10月被英法联军火烧毁坏了；圆明园是令中国人记忆犹新的痛苦建筑物。

    英法联军抢劫了圆明园的文物宝藏，把圆明园变为一片废墟。

    她认定：那是人类史上极为野蛮的暴行，是对人类伟大建筑和文化的践踏。法国人和英国人在历史上犯下的这一滔天罪行应该在人类历史上记上一笔，永远不能忘记。

    她当时就想：如今的法国佬和当年的法国大兵有什么区别吗？他们当年在北京犯下了滔天罪行；如今她得在法国开中餐馆，把老外口袋里的钱都掏干净了！

    文字材料介绍说，1864年，法国出版过一本书，叫《环游世界》，其中收有法国汉学家保蒂埃1862年撰写的一篇文章：《乾隆皇帝的避暑宫殿──圆明园游记》。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详细记载了圆明园旖旎风光和巧夺天工的园林技艺，对圆明园的伟大建筑进行了详细的描述；文字栩栩如生，令每一位读者都感叹不已。

    她查了几个生字，继续往下看：

    “汉学家保蒂埃认为，圆明园是世界上真正的宫殿。他或许在圆明园被烧毁之前游览过圆明园，所以在他看到凋零残景的圆明园遗址后写道：‘1860年圆明园被烧后，没有一样东西留下，乾隆皇帝的藏书阁和其他伟大的建筑一样，毁于一旦。’据他的描述，圆明园的藏书阁极为壮观，有三个卢浮宫大小。藏书阁内摆满了中国最精致、最古老的书籍。”

    她停了下来，心想卢浮宫可够大了，圆明园的藏书阁竟然比卢浮宫大三倍，那得多大多壮观啊！那样一座伟大的建筑被老外一把火烧了，这老外不是畜生，是什么！

    她看不下去了，一方面感觉圆明园被火烧很可惜，另一方面痛恨英国人和法国毁掉圆明园的野蛮行径。虽说那是历史上发生的野蛮事件，但她认为历史与现实有着必然的千丝万缕的联系：法国人过去能干出那么野蛮的事来，他们今天还能不能干出那种事来呢？

    她那时还不明白：欧洲号称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在19世纪时已达到文明的高度；但是恰恰在这个文明时期欧洲大国法国和英国在中国做出了最野蛮的事情：火烧圆明园。

    法国人的文明跑哪儿去了？她打了一个问号。

    她从而想到法国对文物古迹视若国家珍宝，加以精心保护，不容任何人破坏。凡尔赛宫就是典型例子：至今保存完好无损。她进而想：可是法国佬当年为什么要破怀中国的文物古迹呢？中国的文物古迹就不值得保留？那些法国佬何其毒也！

    她又一想，还是因为国家落后，所以挨打。清朝晚期是中国历史上最腐败的朝代，那时的皇朝那管老百姓的死活，只顾自己吃喝玩乐，结果外敌入侵时，竟然没有还手之力，干尽了卖国求荣的事。

    她出国四年，整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没时间估计这些事；此刻坐在酒店餐厅，她感慨良多，浮想联翩。她甚至想象出当年的外国阔佬在北京花天酒地的生活，他们就在这个北京饭店吃喝玩乐，彻夜销魂。那是外国人在华的特权，一般中国老百姓甚至连北京饭店的大门都进不去。

    她由此联想到自己：她由于是法国华侨，所以才有资格住到北京饭店；倘若她没出国，在家务农，她即使有钱也住不上北京饭店呀。

    这个世道真不平等：她还叫梁晓秀，但现在这个梁晓秀和过去那个梁晓秀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其原因就是因为她去了法国，成了华侨。

    别的还有什么区别？她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区别。

    她想很久，想到了遥远的未来。她这次回法国，一定要尽快启动中餐馆，把她的中餐馆建成全法国全欧洲最高档的餐馆，成为法国最赚钱的餐馆。她虽然开快餐店已经赚了几百万欧元，但并不认为那就是巨大的财富。她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她还没有完全积累巨大财富，享受奢华的生活。

    她又倒了一杯咖啡，继续看她的资料。

    在邻座，有一对法国老夫妇，他们注意到梁晓秀一直在看一份法文资料，感到非常好奇。在那个年代，据他们所知，懂法文的中国人极少，而眼前的这个中国年轻女人则读着法文，她是什么人呢？她的相貌说明她是中国人，但她的穿衣打扮绝不象中国大陆的人。

    老夫妇萌发了和梁晓秀搭腔的念头，老太太试探着用法文问：“小姐，你讲法语吗？”

    梁晓秀抬头看到了邻座的老太太，便用法语回应道，她讲法语，问老太太有什么事。

    老太太说，她看到她看法文，感到很好奇，所以就想和她聊聊。

    梁晓秀正看着圆明园的介绍文字，再看两个法国老人，顿时把他们与当年的法国大兵联系起来，认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她忽然脸色变得极难看，起身就准备往外走。法国老太太不知道梁晓秀为什么突然变脸了，赶紧问道：“小姐，你要走啊？”

    梁晓秀没好气地说：“我要去看圆明园，看看法国人和英国人是怎么烧坏得圆明园！”

    两个老外夫妇一时愣住了。

 第三十二章 舌战洋人

    梁晓秀从餐厅出来，回房间换了一身休闲装，在饭店前台要了一辆出租车，便前往圆明园。

    到了圆明园，她和出租车司机说好，让他三个小时后来接她回北京饭店，之后便走入圆明园。司机挺奇怪，这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到这个不毛之地来干什么呢？那时从来没有北京饭店的客人到圆明园游览的，因为园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废墟。他也从来没有拉过客人到圆明园，出于好奇，他没有离开，而是把车停在一个隐蔽处，索性在那儿等梁晓秀。

    梁晓秀边走边看，没看到一个人，只看到一片废墟，除了残垣断壁，园里什么都没有。她在心中想象着当年辉煌的皇家园林建筑群，心中的怨气和怒气爆发了：大骂洋人惨无人道，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

    她拿出那篇介绍圆明园的材料，对照文字寻找当年的每一座建筑，终于找到了当年的藏书阁原址。原址杂草丛生，一片狼藉。她根据文字材料的介绍，想象着藏书阁的辉煌建筑。文字材料说，藏书阁比卢浮宫大三倍，她便想，那么藏书阁里肯定珍藏了无数宝藏，包括中国古代珍贵的书籍、字画、古董、艺术品，总之，藏书阁就是一座藏宝阁。洋鬼子火烧藏书阁之前，肯定抢夺了里面的宝藏。那么那些鬼子把那些宝藏都给弄哪儿去了？在卢浮宫和大英博物馆吗？还是在私人手里？

    她在思索着……

    话说那两个法国老夫妇，他们在北京饭店餐厅遇到梁晓秀，老妇人刚和梁晓秀说两句话，就被她呛了一顿，老妇人感觉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了。

    梁晓秀一走，老夫妇无心吃早餐了，他们还在想着梁晓秀临走前说过的话：“我要去看圆明园，看看法国人和英国人是怎么火烧了圆明园！”

    “我们也去圆明园！”老先生和夫人说。

    “干什么去呢？”夫人不解地问道，“我们的行程中没有那项内容啊。”

    “那个年轻的中国女人不是一般人。你注意到没有，她手里拿着一个爱马仕手袋，身上戴着卡地亚项链，手上戴着卡地亚戒指？”

    “我没注意，你的眼力可真够精准啊。”

    那对老夫妇知道，在那个年代即使法国人也极少有人能买得起爱马仕包和卡地亚首饰，那绝对是极有钱人的“专利用品”；而那个年轻的中国女人手里却拿着爱马仕手袋，戴着卡地亚首饰，那说明她绝不是一般人。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老夫妇对梁晓秀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决定探个究竟。他们也在前台要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圆明园。

    老先生在车上和夫人说：“那个中国女人说，法国人和英国人火烧了圆明园，那肯定是过去的事，我们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那段历史，法国老夫妇确实一无所知。

    进了圆明园，他们发现那里几乎没人，他们顺着一条道走了挺长时间，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他们走过去看，那人正是他们要找的中国女人。

    “小姐！”老妇人用法文叫了一声。

    梁晓秀回头一看，是两个老外，一时忘了她在吃早餐时和他们见过面，还说了几句话。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们，那意识是说，你们是谁呀？

    老妇人又说：“小姐，我们在北京饭店餐厅刚刚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梁晓秀忽然想起来了，便说她还记得，问他们为什么来看圆明园。

    “我们听你说来看圆明园，我们也想看看。”老先生说。

    “你们来的正好，我现在给你们说说圆明园的藏书阁。就在这个地址，当年的藏书阁比巴黎的卢浮宫还大三倍。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老先生说。

    梁晓秀话锋一转，直接点出了她此行的目的：“那好，我告诉你们实情：这个伟大的建筑被法国人和英国人一把火给烧了！你们说这是不是人类史上最野蛮的行径？”

    “这……”老先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知道那段历史，再说即使有那么一回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小姐为什么瞪着他们说这些事呢？

    梁晓秀继续说：“我参观过卢浮宫好几次，卢浮宫里面珍藏着许多文物古迹，但与我们的藏书阁相比，还微不足道。你们看看这份材料吧！”

    梁晓秀把手中那份材料递给老先生。老先生看了半天，然后抬头说：“小姐，这是过去的事，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梁晓秀一听老先生那么说，她就火冒三丈，说：“你说什么？过去的事？你说的倒轻松！这是历史罪行，必须记录在案，永远不能忘记！我问你：纳粹德国二战期间侵略法国，犯下了战争罪行，要按你的逻辑，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就应该忘记吗？”

    “那是两回事呀，小姐。”

    “那是一回事，先生！你们法国人自以为是世界上最文明的人，可是你们却干了最不文明的勾当，你好好看看那份资料吧，那是你们法国人写的。”

    老夫人拿过那份资料看，看了一会儿，她表情极为尴尬，明白了梁晓秀为什么那么愤怒。她想着措词，想怎么样和梁晓秀说话，消除她的愤怒。她说他们希望她理解他们，那件事不是他们干的，与他们无关。

    梁晓秀根本不给他们留面子，她强调说：“但那是你们同胞干的事，你们同胞犯下的极大罪行！任何一个文明的法国人都应该谴责那种犯罪行为。我想你们总不至于不承认那是极其野蛮的行为吧？“”

    老夫妇一时无语，显得非常尴尬。

    梁晓秀继续说：“那帮强盗的行为与二战期间纳粹德国的行径没什么两样！”

    老夫妇还是不吱声，默默地看着梁晓秀。

    “八国联军侵略中国的事，你们记得吧？”

    “不记得。”老先生如实回答说。

    “你们的忘性真大，那么大的事都不记得了？法国也参加了八国联军的行列，对中国进行了侵略。法国人必须承认这一事实，必须向中国人民道歉，必须反省自己的历史罪行！”

    “小姐，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话题？我们不是历史学家，更不是汉学家，那些事我们真得不清楚呀。”老妇人哀求道。

    “在你们认识清楚之前，我没兴趣换话题。”

    “我们为前人的行径感到…感到抱歉。”老先生终于吐了口。

    “一句抱歉就算完事？我不接受！”梁晓秀不依不饶地说。

    “那的确是野蛮行径，小姐，我们向你道歉，真心地道歉。”老妇人说。

    梁晓秀原谅了老夫妇，她带着他们在圆明园里散步，边走边聊。老夫妇主动介绍了他们的情况。他们住在巴黎，老先生是建筑师，现已退休在家。老夫人是家庭主妇，过去一直在家照料丈夫和几个孩子；现在几个孩子都以长大成人。他们第一次来中国旅游，很喜欢中国的风景名胜和饮食。

    梁晓秀也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当老夫妇得知梁晓秀住在里尔后，非常高兴，他们邀请梁晓秀回法国后到巴黎去拜访他们；他们也希望到里尔拜访梁晓秀。

    三个小时到了，梁晓秀提议回酒店。他们走到圆明园门口时，梁晓秀看到那个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在车上，老妇人问梁晓秀，她为什么选折住在北京饭店。

    梁晓秀说，她选折北京饭店下榻，有两个原因：一是北京饭店是百年老店，享有盛名；二是北京饭店位于东长安街与王府井商业街交汇处，处于北京城最佳位置。”

    “你的眼力超乎寻常，小姐。”老妇人赞叹道。

 第三十三章 潜心学艺

    在北京的第一个星期，梁晓秀过得非常开心，愉快，潇洒。

    她每天早上7点起床，梳洗打扮之后，下楼吃早餐。早餐她都吃西餐，吃得很慢，边吃边看一些介绍北京的小册子。她喝咖啡、吃点心的架势，就像一位贵族小姐，既文明又典雅。

    吃完早餐，她会在饭店要一辆出租车外出逛景点，在一个星期内先后游览了颐和园、北海、天坛、长城等名胜古迹。她每天中午都在外面的涉外饭店吃午饭，那时在长城、颐和园、北海等景点都有专门涉外饭店，专门为外国人提供餐饮，只收外汇卷。她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体会着美食的妙处，她在为自己将来开中餐馆做准备工作。她在品尝菜肴的过程中，观察菜品的色香味，研究菜品特点，默默记在心里。她在前一天晚上，在书中看到某个感兴趣的菜后，第二天必点那道菜。

    下午从外面回来，她休息一会儿，然后在饭店餐厅吃晚饭。晚餐她从不吃西餐，只吃中餐，而且每天都换着样吃，一个星期下来，她尝遍了北京饭店的各种菜肴，对北京饭店的菜肴有了一个总体印象。

    晚上，她则在房间看有关烹饪方面的书籍。她会像一个学者一样，潜心研究，对感兴趣的内容都用铅笔做上记号。她把中国八大菜系的文字介绍材料都看了一遍，想着将来在法国逐渐推出中国八大菜系。她明白：要想开出最好最贵的餐馆，就必须能拿得出最好的菜肴，而中国八大菜系就是公认的中国最好的菜肴。

    那时一般外国游客在北京饭店最多住一个星期，梁晓秀住了一个星期还没有离开，引起了饭店的“关注”。

    前台服务员纳闷：一个单身女人，每天独往独来，她是干什么的呢？这个女人穿戴华丽，每天都换装，穿得比外国人都好，她是不是什么大老板的千金呢？

    餐厅服务员最好奇：梁晓秀每天点菜不重样，无论是贵菜还是便宜菜，她都点。她似乎在有意品尝餐厅所有的菜。她经常会问一些有关菜品的问题，那些问题都很专业，一般服务员根本答不上来。

    这些情况反馈到值班经理那儿，值班经理也觉得奇怪：他就没见过这样的客人，于是便报告了总经理。

    总经理见过大世面，不以为然，他只是让手下人问问客人，对饭店的餐饮有什么具体要求或意见。

    第二个星期，梁晓秀没有出门，她中午到餐厅时，餐厅经理特意和她搭腔，问她对北京饭店的餐饮有什么看法。

    梁晓秀如实回答说，她觉得北京饭店的饭菜做得都非常好吃，她非常喜欢。她还问了一些饭店的厨师情况，如厨师分几级。

    经理告诉她，北京饭店有特级厨师、一级厨师、二级厨师。

    她便问特级厨师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经理很为难，说工资的事不便说。

    梁晓秀其实早已打听好：那时的特级厨师一个月的工资不过100多元。她想她要是用1500欧元聘请北京饭店的特级厨师给她长勺，他们肯定同意。但她没有和经理提出来，只说她要在法国开一家中餐馆，她希望能学到北京饭店厨师的一点手艺。

    那个经理不大相信梁晓秀的话，她一身名牌服装，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她怎么会是厨师呢？便试探着问：“小姐，你对当厨师感兴趣？”

    “非常感兴趣，先生。事实上我就是厨师呀，只是厨艺水平不如你们的专业厨师。”

    “你真的当过厨师？”经理还是不信她的话。

    “怎么，我不像厨师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

    “那我像什么呢？”

    “我说不好，反正不像厨师。”

    “你还真猜错了，我就是厨师，我认为厨师是一项非常好的职业。经理先生，你们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你们厨房，看看你们的厨师是怎么做菜的？我想取经，会法国开中餐馆。我要开的不是一般的中餐馆，而是正宗的高档的中餐馆，就像北京饭店一样。”

    “这个我们得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

    那个年代让外来人来参观厨房，几乎是一项政治任务，餐厅经理不敢随便答应。美国总统尼克松1972年访华时，他夫人就参观过北京饭店的厨房，现场观看了厨师制作菜的整个程序。

    梁晓秀也不勉强，她也知道餐馆北京饭店的厨房，观看人家厨师的手艺，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又开始出门了；但出门不再去旅游景点，而是专门到京城各家有名的饭馆吃饭。那时出租车很少，没几天梁晓秀就和出租车司机混熟了。她出手非常大方，一天租车费150元，她另外再给司机50元。司机拿了钱，心里高兴，拉着梁晓秀几乎走遍了京城所有知名饭馆。

    她的目的很明确：她先遍访各家知名饭馆，最终选折一两家厨艺好、态度好的饭馆，重点“进攻”，和人家学习厨艺。

    经过一个星期的奔波，她确定了主攻方向：鲁菜、粤菜和川菜三大菜系。她最终选折了三家餐馆，一家鲁菜馆，一家粤菜馆，一家川菜馆。每天中午她到鲁菜管吃午饭，晚上再到粤菜馆吃晚饭；第二天中午又到川菜馆吃午饭。一来二去，她和餐馆的人熟悉了，见了餐馆经理，和经理说了她想学厨艺。那三家餐馆经理都同意了梁晓秀的要求，有问必答，详细解答。

    在这三大菜系中，她又分别从每个菜系中精选了十道菜，加以研究。至于其他菜系，她想到杭州再学习，如淮扬菜、徽菜，等等。

    梁晓秀吃菜时总会问服务员一些厨师专业的问题，有的服务员答不上来，就请厨师出面解答。一来二去，梁晓秀就和厨师混熟了，不管问什么专业问题，厨师都会详细解答。吃饭变成了探讨厨艺问题的课堂，梁晓秀干脆应厨师的邀请下厨掌勺了。

    她悟性极好，那些菜品，她几乎一看就会做。在两个星期中，她先后做了粤菜、川菜、鲁菜，总共掌握了三十几道菜的制作方法。

    在那个年代，国人对海外华人华侨高看一眼，对他们很客气，而粱晓秀又不是一般的华侨，她出手大方，像一个非常有钱的人，所以处处受欢迎，各家饭馆都把她当贵客接待。她不在乎菜品的价格，越是贵菜，她越点。

    她每天学厨艺，每天都会点几道餐馆最贵的菜品，和厨师、服务员一起品尝，以报答人家对她的好意，同时又给餐馆增加了收入。那三家餐馆巴不得她天天来，天天点店里最贵的菜品。

    她每天除了早餐之外，不再在北京饭店吃午饭和晚饭了，每天早出晚归，象一个上班的人一样。北京饭店餐厅经理答应研究一下梁晓秀参观厨房的请求，但是从此没有下文了。

    一个月时间到了，梁晓秀买了到杭州的机票，准备在杭州呆一个月，继续学习厨艺。

    临走前，她算了一笔账：在北京饭店住一个月，算上所有开销不过3万元，等于平均每天开销1000元。她感觉非常便宜，3万元人民币就是3千欧元，她在法国一天就能挣出来。用这3千欧元，她在一个月内做了多少事！

    飞机在北京首都机场起飞后，她从机窗往外望了一眼，心里默默地说：北京，我还会回来的。

 第三十四章 杭州之行

    梁晓秀抵达杭州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她乘出租车来到杭州西湖宾馆，办理了入住手续，放下行李后，便来到西湖岸边看西湖夜景。

    西湖夜景很美，她暗暗想西湖果然名不虚传：西湖就是人间天堂，美得无法形容。西湖的美是一种柔和的美，妩媚的美，南方特有的淡淡的美，与之相比，中国北方任何一个景点都相形见绌。北京的颐和园虽说当年是皇家园林，但看起来还是略显生硬，没有西湖那种淡雅的韵味。

    她一个多月前回家时，在杭州转车住了一夜，住在华侨饭店。那时她就觉得华侨饭店不够档次，给她的感觉像一个二等旅馆。所以这次她选折了杭州最好的酒店西湖宾馆。她在北京饭店时就预定了西湖宾馆的房间。这个酒店的位置极佳，距离西湖近在咫尺，可以随时出来到西湖边散步。

    她那天晚上沿着西湖岸边走了一个多小时，看着西湖夜景，想着自己的未来。未来一定美好，她想，她不会虚度此生，她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她在沿着西湖岸边散步时，看到了不少情侣挽着手臂散步，心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宋福禄。宋福禄的相貌不难看，就是个子矮一些。由于这个原因，她在法国从不穿高跟鞋。她本来就比宋福禄高2公分，如果再穿上高跟鞋，两人并排走路，看起来就不协调了。她那天特意注意在西湖岸边散步的男男女女，都是男高女低。她便暗暗想：她怎么找了一个比她个子矮的男人结婚了呢？

    那是命运的安排。

    她当初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是奔着人家宋福禄结婚去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选折。她有什么办法呢？

    人们总说谈情说爱，可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并没有经历过谈情说爱的过程就结婚生儿育女了。她就是那样一个女人。

    谈情说爱得有经济基础，她现在有了经济基础，可是她已成为人妻，她还有什么办法改变现状吗？

    她幸福吗？

    在温柔的夜色，她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想，从纯粹爱情角度看，她根本就没有幸福可言。她丈夫原本是一个不懂男女之事的人，经她开发后，他恢复了男人的本来面目，从此只知道一件事：进她被窝，每天都想进，就想寻找刺激，感受快乐。

    他不懂男人和女人的性爱，是需要调情的，需要浪漫的，需要相互感知的；他只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尽管如此，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按照他们的设想，他们还要继续生孩子，她忽然对自己的婚姻反感了，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生孩子的机器。

    她没心情散步了，便往酒店走，想回酒店喝酒解闷。

    已是晚上9点，但她没有胃口，不想吃饭，就想喝酒解闷。

    酒店酒吧的环境非常幽静，在那个时间点还没有客人，她是第一位客人。她点了一瓶法国红酒，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想着她的人生。

    窗外的夜色很美，她看着美景，又想起了她丈夫宋福禄。她倒不是想念他，而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她嫁给他，是不是毁了自己呢？

    从北京到杭州，一路走来，她忽然觉得谈情说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情，可是她却没有那种经历，这是她一生的遗憾。她想想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没有谈情说爱，就和人家生儿育女，这算什么人生呢？

    一路走来，她看到无数谈情说爱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看起来都那么协调，那么相配，唯独她和宋福禄不相配。在法国她那种感觉还不明显；此刻却感觉非常强烈。她甚至想，在国内宋福禄肯定拿不出手：她能带着他到处走吗？认识她的人会说：看，梁晓秀找的丈夫比她个子都矮！不认识她的人，看了他们会想：这两个人可不般配呀！

    谈情说爱是一个古老而又新颖的话题，它永远也不过时。在她22岁的人生中，她的一个突出感悟就是很遗憾没有经历过谈情说爱的过程，因而她根本就不算幸福的女人。

    她由此联想到了性爱。

    性爱是人类一切活动的原动力。没有性爱，哪有人类？

    可是她有性爱吗？答案是她没有性爱。

    她本应该把自己最温柔、最性感的第一次献给真心爱着心上人，可是她竟然稀里糊涂地给了宋福禄那个小个子男人。他那时还一无所有，欠着别人的债，是她把他从死亡线上拖回来，给了他新的人生。他唯一的优势是他有法国国籍，可以为她办理赴法国的手续，在法国居住的手续。

    她爱他吗？她根本就不爱他呀！

    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她怎么忽然有这种想法了？是酒精的作用？

    一瓶红酒已经见底，她又要了一瓶红酒。

    她认为她选折了一条错误的人生之路。

    她这次到北京，住在北京饭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最具漂亮女性的形象，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如此美丽大方。从众人投来的羡慕的眼光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女人魅力与气质。

    她才22岁，正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龄段，她希望自己永远保持在这个年龄段。她喜欢这种奢侈的游山玩水的生活，就想在她生命的最好时光享受人间美景和奢侈生活。

    如果，如果再有一个如意君郎，那该有多好哇！在她这个年龄，她不应该结婚，更不应该生孩子，而应该谈情说爱，挽着心上人的手臂在西湖边散步，在上海外滩散步，在北京长安街上散步。那个心上人应该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年龄与她相仿，体贴她、爱慕她、欣赏她。

    不知不觉，她已经喝了三瓶红酒，服务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看出她有很重的心事，她酒量惊人，已经在喝第四瓶红酒。

    她一直认为，中国最美丽的城市就是杭州。她喜欢杭州，喜欢杭州的美景、美食和那种淡淡清香的氛围。

    她触景生情，觉得杭州是中国谈情说爱最好的地方。

    晚上11点，她开始喝第五瓶红酒。这时酒吧的客人才陆续到达，在她身边的高登上坐着一位欧洲青年男人。那人看梁晓秀独自一人饮酒，很好奇，他还没见过中国女人独自一人在酒吧喝酒的场面，于是有意和梁晓秀搭腔。

    梁晓秀喝了酒，有了谈兴，便和那青年聊了起来。那是一个瑞士人，在中国留学，能说中文。他告诉梁晓秀，他特别喜欢杭州，看遍了杭州的名胜古迹，吃遍了杭州的名菜。

    “你去过瑞士吗？”那青年问。

    “没有。”

    “你应该去瑞士看看瑞士的湖光山色。你比较一下，瑞士的湖光山色与杭州的西湖有何不同。”

    “你认为有何不同呢？”梁晓秀反问道。

    “杭州的景色有人工修饰的痕迹；而瑞士的景色则完全是天然的。这就是主要区别。”

    “是吗？”她淡淡地说，不以为然。

    老外青年对梁晓秀产生了极大好奇心，总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猜不透。他没话找话说，问梁晓秀喝了多少酒。

    “6瓶红酒。”

    “6瓶红酒？”那青年惊呆了，赞叹道：“你真是好酒量啊！”

    “还可以吧。”

    老外青年听梁晓秀说喝了6瓶红酒，便猜想她喝得肯定差不多了，或许已经有了醉意，于是夸了她一句：“小姐，你的美丽就像瑞士的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他那样说，其实那是在和她调情了。

    “我没去过瑞士，无从比较。”梁晓秀还是那么淡然，她既不反感也不高兴。

    “那么你想去瑞士吗，小姐？”那人进一步问道。

    “目前没有计划，也许以后会去那里看看。”她说得非常轻松。

    “如果你现在想去瑞士，小姐，我可以带你去瑞士看看。”

    梁晓秀感觉不对头，那青年分明是在引诱她呢。他们一直在用中文聊天，梁晓秀此刻突然用法文说：“先生，你还是带自己去吧，再见！”

    梁晓秀起身结账，在账单上签上了名字，转身离开酒吧，回到房间睡觉了。

 第三十五章 回到现实

    一觉醒来，天已放亮。

    梁晓秀看表，已是早晨7点钟。她躺在柔软的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回想着昨晚在酒吧喝酒的情景。她昨晚虽然喝了6瓶红酒，但一点也没醉，她脑子很清醒。

    昨晚的一幕还在眼前。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那种想法很不对头，自己竟然想入非非！

    宋福禄是她丈夫，他就是个子矮一些，身高1.6米；别的还有什么毛病呢？她想起了他的年龄，比她大12岁，那年已经34岁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毛病啊；他是一个健康的男人，文化不高，但智力不低，很会赚钱，能吃苦又肯干，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他为她打下了原始基础：他拥有法国国籍，可以让她在法国开餐馆挣大钱。

    她的一切说白了，都是宋福禄给她带来的。没有宋福禄，她不可能去法国，不去法国她哪有今天？她不是也和父母、弟弟妹妹一样过着普通乡村老百姓的生活吗？那种生活她这次回国已经领教了：那不叫生活，那叫勉强活着，就连她三岁的儿子都不愿意呆在她老家。

    假设为了所谓的爱情，让她重新回到村里过乡村老百姓的生活，她现在愿意吗？她当然不愿意。美好的爱情还得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

    那时的中国人过的都是那种平平淡淡、庸庸碌碌、几乎一无所有的生活。他们根本就没有经济实力一说，更不知道享受什么奢侈的生活；而她此次出门在北京在杭州则享受着奢侈的生活，领教了有钱的种种好处。她相信她父母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她那样的旅行经历——除非她给他们提供那种旅行。

    她昨晚喝着法国红酒，居然看不起自己的丈夫了。她这是忘本呀！

    人不能忘本；她不能忘记宋福禄。她已经和他结婚，还生了两个儿子，他们的未来已经非常明朗：前景一片光明，他们将会成为非常有钱的人。她手头现在就有600万欧元，那就等于6000万元人民币呀。在那个年代，她相信在全中国都找不出一个拥有6000万元现金的人；即使在法国，据她所知，拥有600万欧元现金的法国人屈指可数。

    她难道还不满足？

    她在老家时感觉得到父母和弟弟妹妹私下在猜测她的家产。一次，她无意中听到弟弟和父母说，大姐可能至少有几十万元人民币的财产。弟弟往最多了估计，才估计出几十万元人民币，也就是几万欧元。她听了偷偷发乐：她这次回国探亲就到了10万欧元，相当于100万元人民币。她都不敢告诉家人她有多少钱。她如果告诉他们，她有相当于6000万元人民币的欧元，他们会怎么想？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她的话，甚至都会说她胡说八道。

    她对未来的憧憬是美好的：她将拥有更多的财富，600万欧元对她来说，还不是大数目，她要成为富可敌国的人。

    她对人生的感悟又回到了正确轨道：回到现实，做眼前的事。

    她想：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或多或少有遗憾。她的那点遗憾不算什么，她对人生还有其它感悟，还有更美好的东西等着她慢慢品尝、慢慢感受呢。她何必庸人自扰呢？

    她要在杭州做的事很多，她得抓紧时间做。她要给弟弟妹妹办理护照；她要在杭州继续学习厨艺；她要要游山玩水，欣赏杭州的美景；她要品尝杭州美食，享受美好的人生。

    她这次回国探亲，有了一个突出的感受：她对普通人的生活厌倦了，她就想独自一人过那种有钱人的生活：自由自在，潇洒大方。

    想到这些，她起床了，收拾好弟弟妹妹的材料，就直奔办理护照的地点。在那里，她交了所有申请护照的材料，工作人员告诉她通常情况下，办理护照需要一个月时间。她便问有没有加急业务，工作人员说加急业务需要加三倍的钱，可以在半个月内办妥。她当即办理了加急业务，所谓加三倍的钱，其实不过是150元钱的事。她感觉在国内什么东西都便宜，便宜得让她难以置信。

    交了护照的材料，她踏实了。下一步，她要到法国驻上海总领馆给弟弟妹妹申请探亲签证。她当时到法国时，上海还没有法国总领馆，她是到北京法国驻华大使馆办签证的；如今上海有了总领馆，她感觉方便多了，不用再跑到北京办签证。宋福禄和她说过，办探亲签证非常难，往往被拒签。她想起了上海总领馆的那个叫阿什的二秘，心想那人一定会帮忙。到时候，她就去找阿什办签证。

    她在里而开中餐馆，最需要的是人手，大弟弟和大妹妹如果真的能去法国，那就帮她解决了大问题。有了弟弟妹妹两人，再加上她和宋福禄两人，他们一共四个人，可以顶八个老外，开一间中等规模的中餐馆绝对没问题。

    她想先以探亲的名义把弟弟妹妹带过去，到了法国她再想办法给他们办理延期手续，最好办成长期居留手续。

    在接下来的几天，她按照在北京的思路，每天都租车出去观光游览，把杭州所有景点都跑遍了。

    她那天转了一整天，饱览了美景，傍晚在楼外楼吃了一顿晚饭。

    楼外楼餐馆的西湖醋鱼和东坡肉等菜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她认为杭州的菜做得精致，口感好，象真正的美食；杭州菜做得比上海菜更有味道，与北京的菜相比，具有明显的南方口感。

    她想把南方菜和北方菜都引入法国，她要试试法国人的口味：他们是喜欢吃中国的南方菜，还是北方菜呢？

    她在北京住一个月，天天出去吃饭馆，对北方菜有了一个基本判断：北方菜讲究实惠、量大、好吃；而南方菜讲究色香味俱全。

    楼外楼的服务员告诉她，楼外楼的饭菜在杭州最有名气，无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都能接受，都赞不绝口。梁晓秀也认为楼外楼厨师的手艺高，明显高于其他餐馆的厨师。她想试着模仿做楼外楼的几道菜，于是便和人家提出了要求：学艺三天，交纳学费。

    人家说，她学厨艺，就等于夺了他们的饭碗，他们哪能让他学呢？

    她便解释说，她不会夺他们的饭碗，她要到法国做杭州菜，对他们的生意没有一点影响。人家不信，不同意让她进厨房学厨艺。

    人家不同意，她便天天到那里点菜，把楼外楼的菜全点遍了。她吃不了多少菜，每样菜只吃几口。人家以为她有什么毛病，她却暗暗琢磨着那些菜品，慢慢体会到了那种独特的味道，再对照书本看，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厨师的绝活。

    梁晓秀回到了现实，在杭州期间每天都过得很踏实，很开心。

 第三十六章 天堂杭州

    那些天梁晓秀逛遍了杭州的景点，除了西湖之外，她最感兴趣的景点是虎跑泉，每天下午都到虎跑喝西湖龙井。她选了一个幽静的茶室，坐在一个安静的位置，慢慢品茶。她认为用虎跑泉水泡的西湖龙井茶，口味天下第一。

    她在法国喝惯了咖啡，很少喝茶；但在虎跑，她却喝西湖龙井上了瘾，感觉那口味超过任何一款咖啡，简直妙不可言。

    在第三个星期，她来到杭州植物园游览，一进植物园，她便对植物园的风景大加赞赏，认为杭州植物园是中国最美的大花园，其美的程度超过凡尔赛宫的大花园。她赞叹园林工作人员把植物园打造得如此漂亮，如此艺术化；她没想到中国园林艺术家的园林艺术眼光在法国园林艺术家之上。

    植物园成了她每天光顾游览的地方，每次到植物园她都慢慢散步，看到奇花异草，会停住脚步慢慢欣赏；她在植物园常常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杭州植物园位于西湖西北桃源岭一带，始建于1956年，总面积达231.7公顷。这里原来是一片野草丛生、坟冢累累的荒僻之地；但辟建植物园后，这里成为国家植物引种驯化的科研机构之一，具有两种功能：园林公园与科研基地。

    梁晓秀每天在园中漫步、观赏，她想在里尔大学新买的别墅花园，以植物园为蓝图，建一个小型植物园。她看得非常仔细，注意到了每一个细小环节。她认为细节的完美造就了植物园的整体完美。

    植物园设有经济植物、竹类植物、观赏植物、树木、山水园林等9个展览区和4个实验区。栽种植物3000余种，收集标本5万多份。

    她注意到植物园的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中间多波形起伏。在丘陵与谷地相间，有许多大小水池，错落有致，非常好看。

    她看了很长时间，才看出名堂。她刚看植物园时，不明白为什么植物园内有那么多坡地，以为当初建园时，工人偷懒，没有平整土地。慢慢地她才发现那些坡地的妙处：那是一种造型，花草树木沿着坡地种植，有一种艺术化的效果，给人以视觉上的享受。

    她一天看一个园，把几个重要的园都研究遍了。

    木兰山茶园位于植物园的东南侧凤凰山的小山丘上，邻近灵隐路，占地面积 4.6公顷。园内植物的配置是根据植物的特性进行分层配置的，上层是高大的木兰科植物，中间一层是山茶花，下层是茶梅等低矮灌木和地被植物。

    她记住了这三个层次的植物，认为园林艺术家分层排列组合十分到位，体现出不同植物的最大特色。园内种植了14种木兰科植物和50余个山茶花品种，收集了盆栽山茶花品种100余个，放眼望去，到处是山茶花，一片繁花盛开的景象。

    在那个季节，玉兰花与山茶花争奇斗艳，赏心悦目。玉兰花如漫天“霜雪”，耀眼夺目；山茶花如片片朝霞，漫山红透。

    山水园给她的印象尤为深刻。这个园占地面积3.2公顷，依据自然地势，充分利用原有的山体、洼地，结合匠心独具的人工造景，造就了江南山水园林的经典之作。

    她在园中心看到一泓湖水碧波荡漾，四周树木环翠，亭台水榭点缀其间，风光旖旎，宛如人间天堂。在春季，这块人间天堂妩媚多姿，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她受到启发，想在自家花园中建造一个这样的人间天堂。

    在山水园旁边有一个玉泉景点，她对这个景点大为赞赏。

    玉泉景点占地面积1.54公顷，是西湖的三大名泉之一，因泉水晶莹明净而得名。这个景点有南园、北园两个区域。北园有“鱼乐国”鱼池、“古珍珠泉”、“晴空细雨池”等古迹；南园有“清乐堂”、“如鱼得水”、“碧莹亭”、“闲定轩”等观鱼景点。

    北园“鱼乐国”中有近一米长的大青鱼，成群结队地翱翔于池中，吸引了游客的目光。她估计那鱼差不多有近百斤重，她没想到鱼也可以作为一种观赏生物展览，心想她以后也造一个这样的观鱼景点。

    桃花园位于灵峰探梅景点南侧，占地面积4.5公顷，栽有绯桃、碧桃、紫叶桃等16个桃花品种、1000余株桃树。她看了那么多桃树受到启发，她将来也要花园中分类种植树木，不能把各种树混种在一起。

    她看远看花，不是随便看，而是拿着说明书一一对照各种植物观看。她找到了秀丽槭、鸡爪槭、红枫等槭树科21种植物，弄清楚了毛白、紫萼、春鹃、夏鹃、东洋鹃等18个杜鹃品种的区别。

    7月是花开时节，姹紫嫣红，风景如画。她在植物园漫步，看那些花草树木，百看不厌。

    她喜欢那种丰满、葱郁、幽深、恬静的情趣。一天下午，她边走边看，不知不觉来到杜鹃园东面的杜英林，那里树高林深，富有野趣。她忽然发现有一对青年男女坐在距她5米之外的一小片草坪上，旁边有几棵大树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她在一棵树旁坐下来看那对青年男女。

    他们显然是一对恋人。男的搂着女的，小声说着话，不一会儿那个男的把手伸进了女的衬衣内，抚摸着她的肌肤。又过了一会儿，她看到那个男的又把手伸进了女的裙子里。

    她屏住呼吸，悄悄地看着，不敢发出动静。

    这时那女的开始轻轻呻吟，那声音之清脆之动听，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她想宋福禄和她缠绵时，她从未发出过那种呻吟；她又想，即使她发出那种呻吟，宋福禄也不会领会那种意境呀。宋福禄基本上算一种粗人，他不喜欢那些小花样，每次都直奔主题，一旦完事，呼呼大睡。

    那对恋人很投入，梁晓秀却挺紧张，生怕他们发现她在窥视人家的隐私。那个年代，人们的住房都很小，恋人没地方缠绵，就只好把公园当成了缠绵之地。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小时，那对恋人还在缠绵着。梁晓秀觉得他们的前戏演得时间过长，他们应该进入正题了。但她又不相信他们会在公园里做那种事。

    她不好意思看下去了，但又不敢离开；她一动就有可能被人发现，她怕打扰了人家的好戏。

    忽然，那女的尖叫一声，那声音清脆甜美，居然惊动了树上的鸟儿，好几只小鸟从树林中飞起，弄出一串声音来，反倒压住了那女的尖叫声。

    梁晓秀猜到那对恋人肯定做了那种事。她大为惊讶：他们怎么竟然在公共场所做那种事呢？

    接下来一点声音也没了，那两人像一对雕塑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梁晓秀想：这对恋人可真够浪漫的，在这花香鸟语的自然环境里，他们缠绵在一起，好像在做一件艺术品一样，精雕细刻，缓慢无比。

    她足足等了两个小时，等那对恋人离开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

    从此，她不再去植物园了。

    半个月后，梁晓秀拿到了弟弟妹妹的护照，心里大喜。下一步她要到上海办理签证；签证拿下来，她就可以带着弟弟妹妹到法国了。她从家出来时没有告诉弟弟妹妹，她在为他们办理护照和签证，她担心护照和签证不一定能办下来，免得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如果能办下来，她则能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弟弟妹妹迫不及待地等着去法国，他们恨不得大姐带着他们立即离开家，远走高飞。他们在老家待够了，一天都不想呆在家里，就想出去闯荡。

    梁晓秀原本计划在杭州住一个月，但拿到弟弟妹妹的护照后，她改变了计划，决定在第26天离开杭州，到上海给弟弟妹妹办理签证。

    这些天她游山玩水，尝遍了杭州名菜；同时她学会了做十几道杭州名菜；她还买了一些蔬菜种子和花卉种子，打算在法国自家花园种上。

    她在杭州游览期间，似乎忘记了父母，忘记了孩子，好像她还是单身女人，在国内无亲无故。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有那种想法，反正她谁也不想，甚至认为家人哈和孩子与她毫无关系。

    她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奢华的生活：住在5星级酒店，享受着最好的服务，每天出入有小轿车，晚上还可以在酒吧泡吧，一直到下半夜。

    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什么也不做，长时间地苦思冥想。

    离开杭州的时候到了，她最后一次沿着西湖散步，边走边想：如果将来能在西湖岸边的某一处幽静的地方买一栋别墅，那该多好哇！杭州就是人间天堂，她以后老了，就住到西湖岸边，在那里修身养性，每天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

    她才22岁，却想到了自己的老年生活。

 第三十七章 直奔上海

    梁晓秀这次到上海又入住了和平饭店，她认为和平饭店最适合她居住，无论是饭店的位置还是饭店的档次、设施和情调都令她十二分地满意。

    她刚从巴黎到上海那天就入住了和平饭店，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给饭店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曾因为自己的护照被饭店扣留，与饭店“大闹”一场，甚至招来了法国驻上海总领馆的二秘，与饭店交涉。

    她离开饭店时，曾和总经理说，他们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向她正式道歉，否则她还会投诉他们。这次她入住酒店，服务员立即认出了她，立即报告了值班经理，值班经理又报告了总经理。

    她入住的当天，总经理带着酒店有关人员拜访了梁晓秀，向她表示正式道歉，同时向她通报了处理意见：那个曾刁难她的值班经理被开除了。总经理还说，希望她每次回国都住在和平饭店，他们会提供一流的服务。

    从此她成了饭店的贵宾，饭店都知道有一位年轻的法国华人住在饭店的大套间，每天都喝高档法国红酒，酒钱比住店钱都贵。

    梁晓秀到上海的当天就给法国总领馆二秘阿什打了电话，和他约了见面时间。第二天上午，她带着弟弟妹妹的护照和所有材料到总领馆办理签证事宜。

    二秘还认识梁晓秀，对她非常客气。他接过梁晓秀送来的材料和两个护照，仔细看了所有材料。那些材料里有梁晓秀的法文邀请信，她的收入证明，银行存款。收入证明是里尔税务部门出具的证明信，上面写着年纯收入8万欧元。二秘看了暗暗想：她挣得可真多呀，比他的工资高一倍多。二秘一年的工资是3万欧元。二秘再看梁晓秀的银行存款证明，上注明她的存款额为15万欧元。二秘更惊讶了：她怎么有那么多存款呢？在那个年代，他知道一般法国家庭有5万欧元的存款就算很多了。

    梁晓秀从二秘的表情看出他非常惊讶，便心想：我那钱只是零头的零头，你要是知道我有600万欧元的现金放在家里，你会怎么想呢？

    二秘看完材料，问了梁晓秀一些问题。

    “你弟弟妹妹到法国探亲，他们准备呆多长时间？”

    在那个年代，中国公民出国探亲极少，二秘还没办理过探亲签证，他感到很好奇。

    “你能给签多长时间呢？”梁晓秀反问道。

    “一般探亲签证为三个月，特殊情况可延长至六个月。”

    “那就请你给我办理六个月的签证，二秘先生。”

    “理由呢，小姐？”

    “理由有三个：第一，我弟弟妹妹第一次到法国，我想带他们游览全法国，那需要一定的时间；第二，我的两个孩子你见过，他们年龄还小，需要我弟弟妹妹帮忙照料；第三，我刚在里尔大学买了一栋二层小楼，目前正在翻修，需要有人监工、打理。二秘先生，你看我这三个理由如何？”

    二秘笑了，说她的理由都有道理，但六个月的签证不在他的权限制内，他需要请示总领事。如果总领事批准了，他就给签证；如果不批准，他只能给三个月的签证。

    梁晓秀便提出，她想在和平饭店设宴，邀请总领事和二秘吃饭，和总领事认识一下。在那个年代，华人还没有请外国人吃饭的先例，二秘说吃饭的事，他得报告总领事，如果总领事同意了，他就带总领事赴宴。

    第二天，二秘打来电话说，总领事同意周末赴宴。

    梁晓秀在酒店预定了一个包房，提前点好了菜。

    周末，二秘带着总领事准时赴宴，梁晓秀把他们迎进位于酒店8楼的一个中餐厅。那个餐厅叫龙凤厅，是上海闻名遐迩的高档中餐厅，供应经典的上海菜和粤菜。

    龙凤厅呈显出一派龙凤呈祥的华美景象，游龙戏凤浮于屋顶，在灯光的照耀下，到处都光彩夺目。

    餐厅的华丽和奢华令两个法国人很开心，他们第一次到那个餐厅吃饭，还没见过那种风格的餐厅和优雅的就餐氛围。服务员显然都经过特殊培训，他们彬彬有礼，微笑着为客人服务。

    一个服务员把他们领进了一个大包间，安排他们三人围着一个大圆餐桌就坐，另一个服务员给他们递上了菜单。菜单上的菜肴品种丰富，有上海菜和广东菜，服务员介绍说和平饭店以上海菜驰名沪上。

    梁晓秀说她提前点好了几道上海名菜，其它上海菜由总领事先生和二秘先生点。服务员把梁晓秀点的菜重复了一遍，有黄花鱼、海参、基围虾等菜肴。

    总领事说，他们不用点菜了，梁小姐点的菜足够吃了。

    在点酒水时，梁晓秀问两位客人，她如果点茅台酒，他们能否接受。两个法国人说，入乡随俗，他们就喝茅台酒后。梁晓秀便介绍说，茅台是中国最有名的白酒，是酒中之王。他们先喝茅台，如果不习惯，再换法国红酒。

    梁晓秀在巴黎华人餐馆只喝过一次茅台酒，那时感觉茅台很好喝，这次回国她还没喝过茅台呢。

    包房里的一共有三个女服务员，她们穿着白色长袖衬衣，每个人都疏着马尾辫，从走路的姿势和面部表情，都体现了细节的完美无暇。三个女服务员长得很出众，说话轻声细雨，十分柔和，她们每上一道菜，都说一句：请品尝。

    服务员拿来一瓶53度茅台酒，给他们倒上酒，然后站到一边。

    梁晓秀举杯说，她能邀请到两位尊贵的法国客人，非常高兴；她希望他们畅饮一次：第一杯酒干了。

    总领事说，他刚上任不久，第一次受到中国人的私人邀请，到餐馆吃饭，他感到很荣幸，他和梁晓秀碰了杯，干了第一杯酒。

    几杯酒下肚，总领事感觉茅台的酒劲果然大，他有点挺不住了。梁晓秀早有察觉，立即让服务员给两总领事换了法国红酒；她和二秘继续喝茅台。

    美酒佳肴，他们那天晚上吃得非常开心，喝得非常高兴。席间，梁晓秀没有提弟弟妹妹签证的事，只和他们聊法国，聊中国。

    那顿饭他们吃了三个多小时，梁晓秀签单时看到账单上的钱只有500多元，她感觉太便宜了。她估计那顿饭要是在巴黎，至少得花上千欧元。

    晚上11点，宴会结束了。梁晓秀把客人一直送到酒店门外。

    梁晓秀在上海等了10天，弟弟和妹妹的签证下来了，是六个月的签证。

 第三十八章 喜获丰收

    梁晓秀拿到弟弟妹妹的签证非常高兴，当天晚上到酒店爵士吧喝酒庆祝拿到签证。她丈夫宋福禄曾和她说，要想办成探亲签证，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十有八九办不成。可是她没费什么劲就办成了。她庆幸自己运气好，总能在合适的时候遇到合适的机会和合适的人。

    她到上海住下后，还没喝过酒，此刻非常想喝酒。她在法国学会喝酒后，每周至少喝两次酒，渐渐地喜欢上了法国红酒。在她看来，法国红酒妙处极多，其中最重要的妙处是提神、养颜。她每次喝红酒后，都感觉浑身舒畅，心情愉悦。

    据她所知，爵士吧是老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酒吧，每天晚上有老年爵士乐队的激情演奏。她还没进过爵士吧，她想感受那种灯红酒绿、环境高雅的酒吧。那里解放前曾是洋人娱乐的地方，如今里面都有什么人在喝酒呢？

    她进到酒吧后，服务员笑脸相迎，给她安排了一个座位，并递上酒水单。

    她查看酒水单，在七八种法国红酒中点了一瓶最贵的法国指定产区红酒。

    当时在酒吧喝酒的人极少一次点一瓶酒，一般都要一杯酒。服务员以为她是老帽，给她介绍说，爵士吧的鸡尾酒闻名遐迩，她是否来一杯。她瞪了那个服务员一眼，称她不喝鸡尾酒，只喝红酒。

    她点的那种红酒，一瓶50元外汇卷，在酒水单所有酒中是最贵的一种酒。

    服务员给她送来一瓶红酒，倒上酒后说：“请慢用。”

    她独自一人一边喝着红酒酒，一边想着这些天的收获。

    这次回家探亲，她只在家里呆了10天就出来了。她先在北京住了一个月，之后到杭州住了26天，而眼下又在上海住了10天，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没和家里联系了。两个孩子怎样了，她并不关心；她临出来时和父母交代：孩子要严加管教，接受严格的锻炼，让他们成为地道的农村孩子。她这次带孩子回国探亲，她才发现两个孩子身上有不能容忍的缺点：小小年纪居然瞧不起她的家人，而且还不适应农村的条件和环境。

    这怎么能行呢？她就是从这个家、这个村走出去的；她生了他们俩，他们必须适应农村的环境，习惯住在农村。他们是她的儿子，不能只知道吃好的，穿好的，而且还必须知道从小要养成吃苦耐劳，勤俭生活的习惯。

    她已想好：决不能惯他们的臭毛病。这次回家，如果他们还没有改造好，她准备索性就把他们放在村里老家，不带他们回法国，而让他们继续接受改造和锻炼。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真正的农村孩子，什么时候再接他们回法国。

    她喝了一大口红酒，自言自语道：“对，就这么办！”

    她想着改造两个孩子，不知不觉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不到半个小时，一瓶红酒就见底了。她招呼服务员继续上酒，特意交代说：“我喝的这种酒，你多准备几瓶，随时准备上酒。”

    服务员便问她，需要几瓶红酒。她说看喝酒的兴致而定，也许三瓶，也许五瓶，或许还会更多。

    那个服务员很惊讶：一个女人能喝那么多酒吗？他在酒吧工作三年，还从未见过能喝那么多酒的顾客。他是男人，即使让他随便喝，他最多能喝两瓶红酒。再说，她一个人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呢？那种红酒一瓶就50元，相当于他一个月的工资啊！这个女人这么年轻，她哪来的那么多钱？他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心事？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一时竟忘了给梁晓秀上酒了。

    梁晓秀看他发愣，举着酒杯提醒说：“我请你把酒送过来。”

    服务员给她送来了三瓶红酒，放在她眼前的小桌子上，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请你把三瓶酒都打开吧。”她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一愣，立即说：“小姐，三瓶酒都打开，万一你喝不了那么多，那也得算在你的账。”

    “我没有说不算在我账上啊。”梁晓秀嫌服务员多嘴，不懂礼貌。

    服务员又以行家的口吻说：“另外，我想提醒你一句：红酒开瓶后，不赶紧喝，酒味就会散发了。”

    服务员的话让梁晓秀挺反感，她纠正说：“看来，你还不懂红酒：喝这种红酒之前，必须先打开酒瓶盖，让红酒慢慢醒过来。”

    “什么叫醒过来？”他觉得挺奇怪，这个女人怎么还有这种歪理呢？

    “就是说，喝红酒之前，最好要有一段醒酒的时间，至少需要半个小时，那时再饮红酒，味道才最好。”梁晓秀轻轻晃动着酒杯说。

    “还有这个说法？”服务员不信，“这是你个人总结出的经验？”

    “你得学着点，小伙子。红酒有专门的知识，够你学一阵子的。另外，我告诉你：这三瓶酒我肯定能喝完，喝完你再记账。”

    服务员转身离开，对梁晓秀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他和一位领班汇报说，有一个年轻的女顾客喝了一瓶红酒后，一次又要了三瓶红酒。他不相信那个女人能喝三瓶红酒。他今晚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能喝多少，说不定她会在酒吧出丑呢。

    那个领班便说，他们要做好准备，准备妥善处理酗酒事件。领班指定那个服务员负责观察女顾客的动向，一旦有反常情况，他们立即采取应急方案。

    梁晓秀不再理那个服务员，继续想她的事。

    这次出来收获很大：办妥了弟弟妹妹的护照，又拿下了他们的签证；她先后在北京和杭州学了一些南北菜品的厨艺，能做出几十道名菜了。她学的厨艺是速成的，平均每道名菜学了不到一天。她学厨艺的方法很特别：先在名店品尝，然后对照书本领会，最后在小饭馆上手炒菜。人家大店名店不让她进厨房看，更不教她厨艺，她只能采取那种特殊的办法学艺。

    她想：她学会的那几十道名菜就是她的看家本领，赚钱手艺；那几十道名菜足可以应付任何一个挑剔的老外食客了。她要开的中餐馆，是高档餐馆，所以必须有相应的中国名菜。她已经梳理了一遍中国八大菜系，从中选出了几十道名菜。

    这是她回国探亲的一大收获。

    她这次出来逛遍了北京、杭州和上海的名胜古迹，尝遍了中国八大菜系，体验到了有钱人的生活。此刻她又坐在上海最有名气的酒吧喝着红酒，享受着奢侈的生活。她是谁？她过去不过就是一个乡下姑娘，她怎么就有了今天这种身份和财力呢？她想那是因为她运气好，机遇好，能力强。她没心思观看酒吧的演出，只顾想心事。

    那个服务员在吧台不是盯着她看，看到她又喝完了一瓶红酒，正在喝第三瓶酒呢。

    她想想这两个多月的收获，情不自禁地乐出了声。她一件一件地数着自己办成的事，为自己的运气和能力感到自豪，心情极为愉悦。

    她原以为给弟弟妹妹办护照会很难很难，极有可能办不下来，因为那时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人们还在搞阶级斗争，弟弟妹妹只是普通的农民，他们办护照出国探亲，那不是天方夜谭嘛！人家能给办吗？

    可是她没想到护照办得却非常顺利。她无论走到哪里，总能遇见贵人，总有人乐意帮忙。那时还有人民公社，她先在公社开了介绍信，证明她家的贫农成分，以及弟弟妹妹申请办护照的理由；之后她到县里再开一份证明信，那时办护照必须有县级政府的介绍信，县里没有刁难她，只问了她几个问题，就给她又开了一份介绍信。她拿着县里的介绍信到省城办护照。在省城也没遇到麻烦。那时几乎没有人办探亲护照，她非常赶巧，人家很痛快就给她弟弟妹妹办了护照。

    她拿到护照后，心里就有了底：她也一定能拿到签证。法国驻沪总领馆的二秘就是签证官，她想，那个签证官会帮她忙的。

    她的运气真好：由于当初刚到上海，因为弟弟妹妹擅自闯入酒店的缘故，弟弟妹妹被酒店扣留，她前去交涉，结果她的护照和孩子的护照都被酒店扣留了。她一怒之下，给法国总领馆打电话申诉，结果结识了领馆的二秘阿什。阿什碰巧又是里尔人，他不仅帮她要回了护照，而且还给她引见了总领事，使得弟弟妹妹顺利地拿到了半年的签证。

    不可能的事变成了可能，她当然高兴了；高兴之余就痛饮。她已经喝完了第三瓶红酒。那个头头盯着她看的服务员倒吸一口冷气，自言自语：“这还了得！她已经喝完了三瓶红酒，但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看你那样子，她还能喝啊呀！”

    签证是最重要的事，是她此行的另一项重要任务。

    她计划这次回法国，立即着手开中餐馆；开餐馆人手不够，弟弟妹妹正好派上用场。弟弟妹妹两人一旦到了法国，她就有办法给他们再办理长期居留手续，让他们也在法国扎下跟，赚老外的钱。

    她在法国生活四年，看出了许多赚钱的名堂。

    首先是劳动力。法国的劳动力极其昂贵，一般小企业主都雇不起人。有了劳动力，就等于有了赚钱的人才。弟弟妹妹就是最好的劳动力，他们的勤奋耐劳远远胜过老外。她和她丈夫两人在四年中干的活，如果让老外干，至少得需要10个人。老外干活条条框框多，他们需要休假，需要有钟点，一天最多干6-7个小时；而她和宋福禄常年没有休息日，每天工作时间都长达十几个小时，有时甚至一天只能睡3-4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干活。只要能挣钱，他们就不需要休息。

    她相信弟弟妹妹到法国后，也会像她一样勤奋工作。他们梁家的孩子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只要目标明确，他们就会一往直前奔向目标。

    弟弟妹妹是家人，用自家人她放心。她开店和老外开店不一样，她的中餐馆有许多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单就避税一点，她就得严守秘密。还有她家里藏那么多现金，为了安全起见，家里得有足够的人。总之，弟弟妹妹到法国将会给她提供极大帮助。

    她想弟弟妹妹至少可以帮她干三五年，到时候她出资让他们也开餐馆创业，最终让他们也成为有钱人。为了那个目标，弟弟妹妹一定会给她好好干活。

    她调动人力资源的计划很庞大，弟弟妹妹只是她棋盘上的第一步棋。接下来，她还要把小弟弟小妹妹都带到法国，培养他们，让他们锻炼成长，让他们将来独自创业。她还要把其他亲朋好友陆续接到法国，让他们都从事中餐行业的工作，渐渐打造一个庞大的中餐连锁店，建立一个“中餐帝国”。

    这一切都需要人手，需要听她话又能干的家乡人。她估算了一下，她至少需要几百人，甚至上千人。她要在法国各地开中餐馆，等时机成熟后，她还要到其他欧洲国家开中餐馆。她只认定一个朴素的道理：民以食为天。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要吃饭；吃饭是头等大事。只要人们有需求，餐馆就有生存的条件。至于怎样经营餐馆，她自信她找到了好办法——那是她的商业秘密。

    她经营餐馆的目标很明确：赚大钱。

    她的欧元现金必须过亿。

    一亿欧元是最低目标，她相信那个目标在10年之内一定会实现。10年后，她才32岁，32岁的人拥有一亿欧元，也就是10亿人民币，她坚信那就是她人生的最大成功，是她存在价值的最好体现。

    她的思路已打开，思维奔腾着，她又想到了接下来的新目标。一亿欧元并不是她的终极目标，她要奔着10亿欧元的目标去。她虽然还拿不准，她能否赚到10亿欧元，但她并没有放弃那种念头。她认为，只要能赚到一亿欧元，她就能赚到更多的钱。赚钱的过程其实和滚雪球的过程一个道理：越滚越大。

    至于赚更多的钱，她想在实现第二个目标，即10亿欧元之后，自然就会有答案了。她的好多想法都是在赚钱的过程中形成的。

    一想到赚更多的钱，她来了情绪，三瓶红酒很快喝光了。

    那个负责招待她的服务员看梁晓秀已经喝了4瓶红酒，赶紧走过来，但一时却不知道该给她继续上酒呢，还是不上酒了。

    “再拿三瓶酒来，同样的酒。”梁晓秀发话了，她说得很轻松。

    “你还能喝吗，小姐？”

    服务员站着不动，他观察梁晓秀的脸色，看她一点也没有醉意，心想：真他妈地见鬼了！这个女人还要喝三瓶，那就等于喝了7瓶红酒，干掉了350元外汇卷。7瓶红酒的钱是他7个月的工资，他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人家一个晚上喝酒的钱，等于他7个月的工资！再说，这个女人看那样子再喝3瓶红酒不成问题，她看来是一个酒神啊！

    服务员一直在发愣，没有给梁晓秀拿酒。

    “有你这么和客人说话的吗？”梁晓秀给了他一句，“叫你们领班过来。”

    梁晓秀那么一说，服务员惊醒了，赶紧去给她拿酒。

    服务员心想，今晚算是开眼界了：一个年轻姑娘一人喝了四瓶红酒，还要继续喝三瓶，他倒要看看，这个姑娘还能喝多少！他又给梁晓秀拿来三瓶红酒，把酒瓶全部启开，一一摆在她面前。

    梁晓秀继续喝酒，想着她的行程和要办的事。

    她要在离开上海前，给弟弟妹妹把机票买了，再把自己的机票确认一下。她买的是往返机票；她还要品尝一下酒店的西餐。为了体验中餐，她这些天中午晚上都吃中餐，还没有吃过西餐。她想看看中国厨师做的法式大餐与法国厨师做的法式大餐有何区别。她还要兑换一些人民币，留给家里。

    夜深了，已经零点了。

    梁晓秀放开喝了，一个小时后，三瓶红酒喝光了。她脸上有了红光，但神志还非常清醒。

    服务员心想：真见鬼了，这个年轻姑娘是不是女酒鬼呀！

    服务员不敢再给梁晓秀上酒，梁晓秀招呼他过来，说：“你不是总想给我推荐你们的鸡尾酒吗？你给我来一杯吧。”

    服务员送来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放在桌上，看着梁晓秀。

    “结账！”梁晓秀轻松地说。

    7瓶红酒加上一杯鸡尾酒，总共365元外汇卷。梁晓秀在账单上签了字，走出酒吧，回到房间。

    她进到房间看一下手表，已经凌晨2点钟了。

    她感到有点燥热，便脱了衣服，进到淋浴间冲热水澡。

    温暖的水流哗哗地撒落在她身上，她感觉非常舒服，就那么站着让水花冲着她全身。

    她想明天出去把该办的事都办了，然后就回村里的家。

 第三十九章 启程回村

    梁晓秀睡了一个懒觉，第二天早晨11点钟才起床，她洗漱完毕，冲了一杯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窗外外滩的景色，想着这天要办的事。她想先算一笔账，然后再出去办事。

    她回国探亲已经77天了，在家只待了10天，其余时间都在外面。这次出来，她在北京、杭州、上海三地总共住了67天，总花费为7万元。那些钱包括她的吃住行以及购物等所有开销。

    7万元相当于7千欧元，她想，她在法国卖卷饼两天就能挣到那么多钱。国家的贫富由此可见一斑。

    中国和法国的差距太大了：首先体现在货币上，人家的钱与人民币相比，就是值钱，7千欧元能兑换7万人民币，兑换比例高达1:10。其次，她在法国能赚到大钱，在中国则无处赚钱，那时国家还在搞文化大革命，人们还在谈论阶级斗争，赚钱是一个不能提的敏感话题。她庆幸自己这四年没有虚度时光，通过自己辛勤的劳动打下了丰厚的家业。

    她又想到了她存放在里尔家里的600万欧元现金。那笔钱如果都兑换成人民币，那可绝对是一笔巨款。

    她这次住北京饭店，一天费用为500元，以此计算一个月的费用为1.5万，一年的费用为18万元。她想：她住100年不过才1800万。她的6000万能干多少事呀！按当时的国内物价，那些钱她全家人一辈子都花不完。

    她接下来计算这次回国的总开销。她已经给父母留下5000元，那是还她当年出国时父母和人借的钱。她想这次多给家里留一些钱。这次回法国，什么时候再能回来，她也说不准，所以必须给家里留够钱，免得家人因没钱而受困。

    她想用一万欧元兑换10万元人民币，全部留给家里。她要把那笔钱存在银行，父母可以吃利息，那时的利息虽然低，但10万元存款一年还能有2千元的利息，那些利息足够家里的开销了。

    她做了预算：此次回国总支出为20万元人民币，也就是2万欧元。

    她这次带了10万欧元回国，想打算都花了，可是花不出去。她没想到国内的物价那么低，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过去在国内没有住过高档酒店，以为会很贵，哪想到竟然比法国的高档酒店便宜10倍。那时国内所有物品的物价都低，她在两个多月中的旅行中，对国内的物价有了明确的认识。

    她想：在欧洲挣钱，在国内化，那绝对是太划算了。怨不得老外到中国旅行，个个看起来都像阔佬呢！原来是因为他们口袋里的硬通货到了中国升值了，劲花了。他们用50欧元能在中国吃10顿像样的饭菜，可是用50欧元在欧洲最多能吃一顿像样的饭菜。这么大的反差让她一时感到迷惑不解，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巨大的反差呢？是因为国家穷？国家穷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她以自己和宋福禄为例，想：中国人一点也不笨，相反，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会赚钱的种族。她相信在她那个餐饮行业，他们赚到的钱，任何一个法国同行都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假设让两个老外经营象他们那样的卷饼生意，两个老外一年下来能存上一万欧元就算可观了。而他们赚的钱要比老外赚的高出200倍！

    这就是中国人的了不起之处啊！

    世界上有哪个种族能像中国人一样会赚钱？她认为，无论哪个种族与中国人相比，都略逊一筹。

    她不再往下想了，她要出门办正事。她想先去给弟弟妹妹买到法国的机票，然后再到银行兑换钱，最后到火车站买到柳江的火车票。

    中午，她在酒店要了一辆出租车，来到法航售票处，给弟弟妹妹买了两张到巴黎的往返机票，两张票价总计为1200欧元，还没有她的头等舱票价的一半多。她在售票处确认了自己返程的机票，时间定为1974年9月16日。她是6月6日到国内的，准备在国内待100天。

    从售票处出来，她来到中国银行兑换钱。她拿出1万欧元，要兑换10万元人民币。那时人民币的最大面值是10元钱，100张10元的纸币才是1000元，10万元就是1万张10元的纸币，也就是一百捆。银行工作人员问她为什么兑换那么多钱，她说她要留给家人用。

    一百捆10元一张的纸币沉甸甸的，她拎着钱上了等在外面的出租车返回酒店，把钱都装在她的皮箱里锁上，然后又到火车站买火车票。

    她到火车站看车票，结果发现上海到柳江火车票已卖完，她只好返回酒店。

    那时的交通极为不方便，从上海到她家居住的村子，必须先乘火车到柳江市，在那里再换乘火车到县城的，从县城到镇里需要乘汽车，从镇里到村里，连汽车都没了，只能使用其他交通工具。

    一想到回村，她就头疼。她上次多亏有弟弟妹妹陪伴才坐火车、坐汽车，一路颠簸回到了村里。这次她独自一人回家，她还真打醋了。

    怎么办呢？继续等火车票？火车上那种拥挤不堪的场面让她感到害怕：她身上带着那么多钱，安全吗？

    想来想去，她忽然想乘出租车回家，那样才万无一失。她估计600公里的路程，即使路再不好走，在12个小时内也能到家。

    她来到酒店前台和服务员商量说，她想在酒店租一辆出租车到一个小村庄，全程600公里。前台服务员做不了主，便和出租车司机商量，司机说可以出车跑长途，但车费较高：需要800元外汇卷。

    梁晓秀听了那个价钱，心中暗喜：她上次回家坐火车遭了大罪，满车厢的人，连上厕所都无法挪身；不仅如此，她还换了一次车，又坐了汽车，颠簸了三天才到家。800元外汇卷对她来说什么都不算，她宁肯再多出一倍也不想坐火车了。

    她当即对司机说，她出1000元外汇卷。她告诉司机从上海到她居住的村庄全程大约600公里，由于公路不大好走，她估计汽车需要行驶12个小时才能到达。

    司机担心路途远，路况又不好，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出两个司机，轮换着开车。司机还说，他们希望当天晚上就出发，那样第二天上午就能到达村里；他们当天还要返回上海。

    梁晓秀同意了司机的方案，决定当晚10点钟从上海出发。

    她把行李收拾好，6点钟走入酒店的西餐厅。她想品尝一下上海最好的西餐，这是她在上海的最后一顿晚饭。

    她点的是法式西餐，有龙虾、海鱼等海鲜。酒店的西餐做得非常好吃，她甚至觉得中国厨师做法餐，比法国厨师做得还要好。她想：中国人就是聪明，做什么事都能做好。她吃着法餐，喝着红酒，消磨着时间。

    晚上9点，她结账，那顿饭花了不到300元。她花钱体验了老上海的生活情调，感受了过去的时光，要办的事都办完了，现在该上路回家了。

    晚上10点整，司机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服务员帮梁晓秀把她的行李放进汽车后备箱，汽车就启动了。

    那时国内还没有高速公路，汽车驶出上海市区，在茫茫的黑夜行驶着，梁晓秀忽然间有了一种担忧：这两个年轻的司机能把她安全送到家吗？

    万一他们要是起了邪念，怎么办？

 第四十章 危险路程

    那天晚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梁晓秀心里一直打鼓，她坐在后排座位上，悄悄打量着两个年轻的司机。两个司机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他们一路上没和梁晓秀说话，只顾开车。她想：他们会不会在某个偏僻地方停下车来，对她采取行动呢？

    她身上可带着巨款啊。箱子里有10万人民币，手包里还有5万欧元，两个年轻人要是打劫，她怎么办？她有没有能力自卫？万一他们不仅打劫，还劫色怎么办？她后悔没带一把锋利的刀子。如果身上有一把刀子，她至少可以抵抗一阵，可以自卫，甚至或许还能制服对手呢。

    可是她并没有自卫的武器呀，她心里忐忑不安，悄悄握紧了拳头，心想他们要是敢动手，她只能靠她的拳头抵抗了。

    汽车驶出上海100公里，司机加快了速度，换上四档，把时速提高到80迈。那时已经是夜里12点钟，公路上见不到一辆车，看起来挺吓人的。

    梁晓秀在琢磨两个司机的时候，两个司机也在琢磨着她。他们领到跑长途的任务后，对这个女乘客感到挺纳闷：这个年轻的姑娘花800元外汇卷租车到一个偏远的小村庄，还说那里是她老家。他们不大相信她的话：她住在和平饭店，穿戴那么好，她老家怎么可能在那么偏远的小村庄呢？她租车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到底是为什么？她一个年轻姑娘，独自出门，胆子可真够大呀。两个司机偷偷交换了一下眼色，那意思是说，他们是两个大小伙子，怎么也能对付一个女人了。

    双方都不说话，三个小时后，汽车驶过了较好的公路路段，上了一条砂石路。

    梁晓秀看表，已经是凌晨1点了。她从汽车的行驶路线看，车走的路没问题，是在往柳江方面行驶，心里稍微踏实一些。

    正在这时司机把汽车停在了路边。梁晓秀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准备应付突发事件。她想他们要敢动她，她就拼命抵抗，用拳头打他们，用脚踹他们，用牙咬他们。总之，她决不能人任割宰。

    两个司机什么也没说就下车了，他们往路边走了一会儿，停下来撒尿。

    梁晓秀那时也来了尿，但她不敢下车，就那么憋着。外面漆黑一片，她哪敢下车解手呢？况且还有两个大小伙子在路边撒尿，她一个女人，到哪儿去撒尿呢？

    过了一会儿，两个司机回来，另一个司机坐上驾驶座位上，发动车又上路了。

    梁晓秀知道接下来的250公里的路不好走，车速肯定会慢下来。出租车司机打开了远光灯，时速降到了50迈，平稳地行驶着。夜越来越深，静得可怕。

    梁晓秀觉得不能总不说话，便和两个司机说，从上海出来驶往柳江的前半部分公路较好，那是一条国道，大约有250公里的路程；但后半部分的路就不好走了，那是一条省道，有250公里。

    开车的司机说他们知道路况，出发前他们研究了路线，知道这段路不好走。

    路果然不好走，坑坑洼洼，车速越来越慢，从50迈降到了40迈，一直在三档上行驶了一个小时，才走了40多公里。梁晓秀便想：照这个速度行驶，250公里的路得走6个小时，她又开始感到不安了。

    司机很有耐心，不慌不忙地开着车，一直开了三个小时，行驶了130公里。这时已经是凌晨4点钟了，外面依然漆黑一片。汽车又停了，两个司机又下车尿尿，回来后他们换了座位，另一个司机开车继续往前走。他们也不问梁晓秀是否需要解手，只顾往前开车。

    梁晓秀憋得实在忍不住了，便让司机在前面停下，她说她要方便一下。

    司机停下车，梁晓秀不安地下了车，往路边走，边走边想：他们现在要是突然开车走了，她可就彻底完了：行李还在车上，那里面有10万元，还有她所有的物品。而她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办呢？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她下车时把随身带的手包拿上了，手包里有她的护照、机票、欧元。

    她没敢走太远，在不远处蹲下来方便，双眼紧紧盯着那辆出租车，生怕汽车突然启动开走了。那个地方挺荒凉，不见房屋，不见人烟。她憋得时间太长了，一泼尿憋了好几个小时，此刻哗哗地尿，好在天黑，没人看见。

    她回到车上，感觉挺不好意思，没好意思再说话。

    司机继续往前开，一个小时后天渐渐放亮了。已经是早晨5点钟，梁晓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天一亮，她就有了安全感，再也不害怕了。她责怪自己冤枉了好人，人家两个年轻司机根本就没有歹意，是她想歪了。

    到6点钟时，两个司机已经开了8个小时，行驶了400公里。前面的路还有200公里，梁晓秀估计再有4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到家了。

    两个司机又换了一次班，另一个司机接过方向盘后，加快了速度，把车速提高到50迈，在高低不平的路面上行驶着。车颠簸得挺厉害，梁晓秀担心出事故，便让司机开慢点。司机说，他们当天还要赶回上海，车速慢了，他们很有可能赶不回去。司机不减速，车颠得越来越厉害，梁晓秀感觉很难受。

    早晨8点钟，汽车终于开到了县城。

    司机下车加了油，梁晓秀建议他们在县城吃早餐，休息一会儿再走。她说从县城到镇里还有80公路，两个小时内他们肯定能到镇里。到镇里后，她如果能找到别的车，就让他们从镇里直接往回开，不用再送她到村里了。司机一听，便同意在县城吃早餐，他们俩也确实累了，开了一夜车，神经高度紧张，疲惫不堪。

    他们开车在县城转悠，找了一家看着干净一些的餐馆坐下来吃早餐。

    梁晓秀借吃早餐的机会赶紧方便了一下。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她提醒司机注意安全。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她不想有什么闪失。

    9点钟，他们出发了。从县城出来，路确实更不好走了，全是土路，汽车驶过处尘土飞扬，路上到处是马车、牛车、拖拉机、三轮车、自行车，很少见到汽车。他们那辆丰田牌小轿车成了一景，过往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那辆车。司机也意识到了人们好奇的目光，对梁晓秀说，那条路上可能从来没跑过小轿车，所以人们才感到好奇。

    路况实在太差，司机不敢再开快了，换上二档，把车速降到30迈，慢慢行驶着，速度和自行车差不多。

    梁晓秀看到眼前的土路默默想：将来如果条件允许，她就出钱先把这条路给修了，她要建一条象法国那样的高速路。从县城到镇里不过80公里，如果是高速路，汽车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汽车开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到达镇里，两个司机暗暗叫苦：这趟长途车都快把小轿车给废了。虽说客人出了800元外汇卷，但路况对车的损害程度却挺大。

    梁晓秀让司机把车开到镇卫生所，她要找她的同学赵小花，让她帮忙用卫生所的救护车把她送到村里。从镇里到村里还有18公里，别看路不远，但没有公路，只有自然小路，小轿车底盘低，根本走不了。

    镇卫生所的救护车敲好在，梁晓秀谢过两个司机，又给了他们每人100元外汇卷，让他们回去了。

    梁晓秀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心想：终于回来了，真不容易呀！

 第四十一章 农村孩子

    自从梁晓秀回村后，同学赵小花还没有机会和她叙旧，这次见到梁晓秀回来，她挽留梁晓秀到她家吃午饭。赵小花是梁晓秀中学时的最好朋友，赵小花特意给梁晓秀做了两个肉菜，两人边吃边聊，梁晓秀这时才发现她们之间已经有了巨大的差别。老同学比她大2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每月工资38元，丈夫是只能供销社的员工，每月工资仅为42元。夫妇俩日子过得挺紧，89元的工资要养5口人；此外还要补贴双方的父母。

    分别四年，两个同学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说了各自的情况，赵小花问梁晓秀丈夫的情况，梁晓秀说她丈夫就是一个平常人，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她不愿意多提宋福禄，总觉得宋福禄拿不出手，他个子比她矮，怎么好意思和同学说呢？

    同学问起宋福禄的情况，梁晓秀才想起宋福禄，她回来两个多月还没和他联系，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她本来可以在北京、杭州或上海给宋福禄打长途电话问候一下，可是说来挺奇怪，她却想不起他，似乎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所以就一直没打电话。

    梁晓秀这时想赶紧回家了，想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怎么样了。镇卫生所的救护车成了她的专用车，她给同学100元，让同学联系救护车送她回家。救护车底盘高，跑乡村小路没问题。半个小时后，救护车把她送到了村里她家门口。

    她没有告诉家人她什么时候回家，她想给家人来一个“突然袭击”，看看自己的孩子到底锻炼得怎么样了。

    她那天到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她第一眼看到有两个光屁股孩子在她家院里跑着玩呢，那就是她的两个儿子。她看了非常满意：两个孩子看来已经融入了乡村生活，成为地道的乡村孩子了。他们身上都是泥巴，和农村孩子没什么区别了。她没想到把孩子放在家里两个多月，孩子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大海，大山，你们过来！”梁晓秀喊道。

    两个孩子看着她，似乎不认识她了，他们犹豫着，用惊呆的眼光看着她。

    “你们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们的妈妈呀！”

    两个孩子光着屁股跑过来，梁晓秀照他们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让他们去叫姥爷姥姥。

    大儿子大海叫了一声：“老爷，我妈妈回来了！”

    小儿子大山也叫了一声：“姥姥，我妈回来了！”

    梁晓秀注意到两个孩子说话的口音有了乡音，心中暗喜：看来他们是融入了村里的生活，成了地道的农村娃了。她的目的达到了。

    父母听到孩子的叫喊声从屋里出来，看到大女儿回来了，问她怎么也没告诉一声就回来了。梁晓秀说她要办的事都办完了，就回家了，没来得及告诉家里。

    母亲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回屋洗一下，穿上衣服和裤子，你妈看你们这个脏样子会不高兴的！”

    两个孩子看着妈妈，没离开。他们想听妈妈说什么。妈妈临走前说要好好改造他们，他们不知道改造得怎么样了。

    梁晓秀说：“妈，我看他们这样挺好，和村里的孩子一样了。我就是要锻炼他们，让他们知道村里的生活不容易。这两孩子刚来时还不习惯家里的生活，我看他们现在好像习惯了。”

    父亲一听女儿那么说，便说：“晓秀，你这两个孩子我看将来都会有出息。你刚走那几天，他们小哥俩闹了一阵子，不瞒你说，我就打了他们一顿，结果他们听话了。这些天他们学会了喂鸡喂鸭，还能帮助干点家务活了。”

    “那太好了，我这次带他们回来有收获了。孩子不能惯，从小就得学会吃苦，学会干活儿。”

    父亲让两个孩子去喂鸡喂鸭，两个孩子撒腿就跑，大海拿着一个小水盆给鸡鸭喂水，大山拿着一个小盆给鸡鸭喂食。两个孩子干活有模有样，精神头还挺足，活蹦乱跳，看起来既健康又活泼。

    梁晓秀又问母亲，孩子吃饭怎么样。母亲说，他们现在什么都吃，再也不挑食了。粗茶淡饭他们吃得很香，两人抢着吃，和村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这时小弟弟小妹妹才从屋里出来，帮助梁晓秀把行李运到家里。

    梁晓秀打开行李，把给父母和弟弟妹妹买的礼物拿出来，给他们分发。所有人都有礼物，唯独两个儿子没有礼物。两个儿子也不介意，高高兴兴地在一旁玩耍着。梁晓秀故意问儿子，他们是否想回法国的家。两个儿子说，他们就在姥爷姥姥家呆着，不想回法国了。

    全家人听了哈哈大笑。

    “你们真是好儿子！”梁晓秀说。

    小弟弟妹妹说，大海大山特别懂事，还挺聪明，什么事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很快就学会了。

    母亲赶紧做晚饭，梁晓秀帮母亲做饭，她回家后还一直没时间和母亲好好聊聊，在做饭时和母亲聊了起来。母亲把她夸了一阵，说她没忘本，还记得家人，这次回来把家里的经济条件给改善了，村里人都羡慕他们家的生活。

    吃晚饭时，大弟弟大妹妹才回家，他们干了一天农活，刚刚收工。

    “大姐，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大妹妹晓玲调侃道。

    “我不回来，我上哪儿去呀？”梁晓秀笑呵呵地说。

    “回法国呗。我们以为你已经回法国了呢，”大弟弟振钢说，“你的行李都带走了，你还说孩子留在家里改造…”

    “我就是回去也得把你们俩带走啊，孩子可以不带走，但你们必须带走。”

    “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得要带我们到法国去吗？”妹妹说，“我们还以为你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呢？”

    原来梁晓秀离开这阵子，大弟弟和大妹妹看大姐两个多月都不回来，便想大姐肯定回法国了。大姐那么讲究穿戴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寒酸的小村庄呆着呢？大姐独往独来，他们早已习惯了。

    父母也认为大女儿已经回法国了。女儿已经给他们留下了5000千元，还答应每年给他们3000元生活费；女儿把该做的事都做了：给家里买了三辆自行车，还买了三个小猪崽，几十个鸡鸭，又把院墙垒好了。她不回家，她在外面呆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呢？女儿出国一年多才给家里写信，他们已经习惯了。父亲总和母亲说，女儿嫁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一去不复返。

    听了弟弟妹妹和父母的一番话，梁晓秀大为感动，忍不住热烈盈眶。她想：我家人多么淳朴啊！他们安于现状，对她没有过多的奢望，处处为她着想，无形中把她看成了另外一种人，一种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大姐，你怎么哭了？”妹妹关心地问。

    “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我这次回来，看到家里人都健康，和家人团聚，我特别高兴。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你们没有区别呀。我的两个儿子体验了家里的生活，他们也是你们的孩子，我感觉又回到了过去的年代，和你们一起过平常的生活。过去的时光值得留念，我们是农家人，我们都不能忘本啊。”

    “你们看，关光顾说话了，该吃晚饭了。”母亲提醒说。

    全家人摆桌子，大海大山帮着大人拿碗筷，母亲不知道大女儿回来，那天也没做什么好菜，只做了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一家人有说有笑吃了一顿晚饭。

 第四十二章 告别父母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告诉大弟弟大妹妹，她给他们办好了护照和签证，他们将和她一起到法国去生活一段时间。她说的很清楚：他们如果能适应法国的生活，表现令她满意，她就想办法让他们留在法国；他们如果不是那块料，6个月后，她就打发他们回家。

    弟弟妹妹听到要去法国的消息，欣喜若狂，手足舞蹈。那些日子姐弟俩不知议论过多少次到法国的话题，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大姐不会带他们去法国。他们不会说外语，什么手艺都没有，他们到法国能干什么呢？

    弟弟问：“大姐，你真的要带我们去法国呀？”

    “当然是真的了。”

    妹妹说：“到了法国，我们一定好好表现，大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绝不会给大姐添乱。”

    母亲在一旁说：“你们别光说得好听的，你们要多向大姐学习，千万别惹大姐生气。大姐到法国四年学会了洋话，你们也得跟着大姐学洋话，不会说洋话，你们怎么在外国生活？”

    父亲也说：“你们到了法国，大姐就是你们的家长。大姐的话就是父母的话。”

    弟弟妹妹一再表示，他们一定听大姐的话，按大姐的吩咐做事。梁晓秀说，她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和他们说清楚到法国要做的事；到了法国，她再慢慢教他们怎么学法语，怎么干活。

    那天晚上，梁晓秀到父母的房间，和父母聊起了她走后家里的生活。她说她这次要给家里留下10万元做生活费，万一这几年她回不来，家里有储蓄就不用为钱的事发愁。

    父母抬头用爱惜的眼光看着女儿，说家里不需要那么多钱，她在外面挣钱不容易，还是把钱带回去吧。

    梁晓秀笑了，说：“这钱在外国不好使呀！”

    父亲这时恍然大悟：女儿是在外国生活，女儿花的钱是外国钱。

    母亲落泪了，说什么也不要女儿的钱，一直抹着眼泪。

    梁晓秀理解母亲的心情，她说：“妈，我没有别的意思，4年前我出国时家里为我筹钱，费了好大劲才筹足3000元，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存款，我心里一直不安。我现在挣到钱了，这钱你们一定得收下，否则我无法离开你们呀。”

    “可是你已经给我们留下了5000元，拿钱就够用了。”母亲擦着眼泪说。

    梁晓秀打开皮箱，拿出100捆钱，把钱放在了父母床上。她此时觉得那笔钱对她家来说虽然是一大笔钱，但还不足以表达她对父母的养育之恩；父母把他们姐弟五人养大，那是多么不容易呀。金钱并不能代表感恩之情，她不在父母身边，家里的事都由弟弟妹妹做了，她感到很惭愧。

    母亲说：“晓秀，你知道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想从孩子要钱的想法。我们只想付出，不想索取。我们这些天一直在说，我们看重亲情，对我们来说，女儿胜过金钱。爸爸妈妈不看重钱财，爸爸妈妈看重亲情，爸爸妈妈思念你呀，晓秀。”

    父母给晓秀说了她儿时的种种情况。

    梁晓秀安慰母亲说：“妈，这些我都懂，我们不再说这些事了，一说我就想哭。我走后，你们要注意身体，不要总是为我操心。你们身体好，心情好，我就高兴。晓玲、振钢走后，家里就剩下小弟和小妹陪伴你们了，你们千万保重啊。”

    父亲说：“晓秀，你在法国四年很不容易，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委屈，就给家里写信，爸爸妈妈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忙，但你总有一个说话、倾诉的地方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回来，我们都等着你。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世了，你就是这个家的家长，你要像家长一样对待你的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我们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想让你们姐妹姐弟和睦相处，相互关心，相互照顾。人是有感情的动物，爸爸妈妈始终认为亲情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亲情都没有了，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

    父亲动了情，说着说也落泪了。

    梁晓秀便说：“没有遗忘，人是活不下去的。过去的日子实在太苦了。我永远也忘不了：我们家的生活太苦了。说实话，我当到法国时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但一想到你们对我的期望，我就硬挺过来了。“”

    父母擦着眼泪听女儿的叙述。

    “这些年你们对我的教诲，对我的影响一直没有消失。我知道亲情的重要性，我热爱我们这个家。这次回来，和家人团聚，我感到了巨大的幸福。这次我要带弟弟妹妹去法国，我就是想把他们培养成有用的人才。他们是我的亲弟弟亲妹妹，我虽然会对他们要求严格，但我们之间的亲情是割不断的。姐妹姐弟关系怎么能断绝呢？”

    父母还是执意不要女儿的钱，说要不他们先给女儿存上，等女儿下次回国时再用。老两口非常朴实，一点也没有贪图钱财的想法。他们是最本分的中国农民，只想为儿女付出，不想和儿女索取。

    听了父母那些朴实无华的话，梁晓秀忍不住泪水流了出来，再也说不出话了。

    父母还在流泪，他们三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母亲终于说话了：“晓秀，你说了这么多话，我们其实也知道你刚到法国时肯定不容易，但我们想象不出有多困难。听了你的话，我们才知道了实情。你现在生活有了着落，过的日子挺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你是妈妈的好女儿，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她搂住母亲，失声痛哭。

    最后，父母看着那么多钱犯难了。母亲说，那么多钱他们根本就用不了。梁晓秀说，他们可以把钱存在镇里的银行。父亲说，如果存在银行，村里村外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家有钱，还不如就放在家里。梁晓秀便说，钱得放好。

    出发的日子转眼就到了。那天天还没亮，父母就起床给女儿做早饭。

    梁晓秀起床时，父母已做好了早饭。母亲说：“晓秀，一想到你要走，我心里就特别难受。你爸爸也一样，昨晚亿万上都没睡觉，他心里很不好受。你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呀？”

    “我看情况，也许用不了几年我就会回来看你们。下次我回来，我把宋福禄带来，也让你们看看姑爷。这次他确实出不来，家里的事太多。”

    镇卫生所的救护车停在了门口，梁晓秀行李多，她和同学商量好，她出1000元，让卫生所派车把他们直接送到上海机场。

    梁晓秀满脸都是泪水，她与父母拥抱告别。她发现父母的身子在颤抖，他们痛苦的表情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刚走出屋，就听见母亲大声喊一声：“晓秀！”

    她回头一看，母亲走过来，满脸是泪水，又抱住了她。

    “妈，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难受得要命。”

    “姑娘！”母亲颤抖的手摸着女儿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你要说什么？”

    “你回屋再看你爸一眼吧，他太痛苦了。”

    梁晓秀回到屋里，看到父亲像一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她走过去搂住了父亲，她的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爸，你不要难过，我还会回来看望你们的。你等着我回来啊，爸爸。”

    “我没事，你走吧。”父亲低着头擦眼泪。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家门，父母跟在她后面，也出了门。

    她出门后，不敢回头看，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到了车上。

    汽车开走后，她才回头看了一眼，父母站在原地不动，她向父母挥了挥手，扭过头，失声痛哭。

 第四十三章 离开村庄

    梁晓秀坐在车上默默地哭泣着，弟弟妹妹和两个儿子都不敢吭声，静静地呆在一旁。他们还不理解梁晓秀复杂的心情。梁晓秀告别父母，离开她出生的小村庄，心中有道不尽的酸甜苦辣，她感慨、感叹，一时感到茫然。

    过了一会儿，梁晓秀听到了一个声音：“晓秀，你别哭了。这里有你一封信，昨天刚到。”

    梁晓秀抬头看，才发现同学赵小花也在车上，她接过信一看，是宋福禄的来信。她打开信封看信：

    “晓秀，你走后第二个月，卷饼销售直线下降，一天销售额不到1000份。老皮尔斯病倒了，皮尔斯太太照顾丈夫，无暇顾及快餐店，我只好每天到快餐店盯着。来买卷饼的顾客很少，一天卖不出300份卷饼，但还得花好几个小时的功夫守着。

    “穆尔这边的销售情况也不理想：他费尽牛劲，一天只能卖出500份卷饼，而且还在呈下降趋势。具体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他很苦恼，希望你早日回来想办法。

    “我总的感觉是：老外吃卷饼，吃腻了。面对这种情形，我也没办法了。我这一阵子非常疲劳，每天两头跑，从快餐店到里尔大学学生食堂，同时还得监督房子翻修工程，一天下来没有一点休息时间，累得筋疲力尽。

    “你走了快三个月了，也没来一封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早点回来吧，晓秀，我快挺不住了。我想你，还有孩子。”

    梁晓秀把信装进手包里，问同学赵小花怎么会在车上。同学说，她要送梁晓秀到上海机场；另外司机一人跑长途，她不放心，所以就请假上车了。

    汽车驶过了镇里，在往县城方向开。路途遥远，车况又不好，为了保险起见，梁晓秀预留了三天时间。她想在路上住一宿，在上海住一宿，然后再登机。

    看了丈夫的来信，梁晓秀并没有着急。卷饼销售下降，在她看来，是有别的原因，而并不像宋福禄说的理由，是因为老外吃腻了卷饼的缘故。她很冷静，心想到了里尔再想办法吧。

    汽车颠簸着，开得很慢。弟弟妹妹的情绪很高，他们不像姐姐那样思念家人，思念家乡，他们就想早日离开村里，到外面闯荡。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有着极大的诱惑力。两个儿子与大舅和二姨很亲，他们用家乡话聊天，无拘无束，好不快活。

    梁晓秀的情绪稳定了，她拿出一块湿巾擦了眼睛和脸，看着窗外的景色。

    同学赵小花问道：“晓秀，你想家了？”

    “嗯。我父母很不容易，我这次回来看他们都老了。我这一走，他们得难受一阵子。”

    “你也不是不回来，过些日子就好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我现在说不好。”

    赵小花对梁晓秀特别羡慕，说她到法国四年，见了大世面，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自信、干练、机智；还说她变得比走的时候还年轻，看起来还不到20岁，根本不像两个孩子的母亲。

    “小花，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有那么大变化吗？你不是在恭维我吧？”

    “晓秀，我说的是实话呀。你看看我，虽然只比你大2岁，但我看起来根本就不象24岁的人，而象30岁的人了！我在这个小地方越呆越老，不像你还有奔头。你在外面多好！你一回来就解决了家里的困难，又把弟弟妹妹带出去了，说心里话，我好羡慕你呀，晓秀！”

    梁晓秀便说，人在哪儿都是活着，赵小花在镇卫生所工作挺好的：工作不累，生活稳定。

    赵小花便说，人和人不一样，人和人不能比，一比就没法活了。梁晓秀这次回来能到北京、上海、杭州走一趟，而她还没去过那三座城市，都不知道这辈子是否有机会出去看看。她说，到法国她想都不敢想，就想到北京、上海、杭州游览一次。她问梁晓秀对那三座城市有什么印象。

    梁晓秀说，上海、杭州和北京三个城市是中国最好的城市，她都非常喜欢。她下次回来，赵小花如果有时间，她一定带她游览那三座城市。

    “晓秀，你说的是真话？”同学激动地问。

    “当然是真话了。下次我们一起旅行，我给你当导游。”

    “那我先谢谢你了，晓秀。”

    在和赵小花聊天时，梁晓秀忽然想：如果有机会，倒可以把赵小花带到法国去，就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干餐馆的活儿。她想试探同学的想法，说她在法国其实非常辛苦，每天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

    赵小花说：“你在法国忙，在法国辛苦，可是你有收获啊！哪像我，一天除了上班，就是看孩子做饭，一个月挣38元。你说，我能有什么出息呢？”

    “可是你能遭那个罪吗？我刚去法国时，吃饭都成问题。我是拼了命，杀出了一条血路。”

    “晓秀，只要有奔头，就是拼了命也值呀！”

    赵小花那劲头，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也跟着梁晓秀到法国闯荡一番。她在小镇里工作实在腻歪了，感觉生活没有奔头，前途一片茫然。她这次请假送梁晓秀，其实她是有目的的：她想找机会和梁晓秀说，她也想到法国闯荡创业。现在梁晓秀主动提起法国的事，她就话赶话说：“晓秀，不瞒你说，如果你能把我带到法国去，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梁晓秀愣住了：小花怎么有这个想法呢？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到法国干什么呢？刷盘子洗碗切菜？她能干吗？

    梁晓秀一时无语，赵小花便说，她知道到法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只是说说而已；她知道那是不可能办成的事。

    赵小花那么一说，梁晓秀就顺着她的话说，到法国确实不容易，她这次给弟弟妹妹办手续，费了很大劲。如果赵小花真有到法国闯荡的想法，如果将来有机会了，她会想办法试试，看看能不能给赵小花办手续。

    赵小花看梁晓秀吐了口，便说：“晓秀，这事你替我想着，如果真有机会，我会义无反顾地去法国。你出国时间长了，你不大了解我们这个小地方的情况。你不知道我有多么苦闷！”

    她们聊了两个小时，梁晓秀不想再聊了，她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赵小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梁晓秀心想：“她在想什么呢？她能不能给我办到法国的手续呢？我们是最好的同学，关系不一般。她如果能办，肯定会给我办。要是办成了到法国的手续，我会感谢她一辈子！”

    三个小时后，汽车驶过了县城。梁晓秀睁开眼睛往外看，最难走的一段路程走过了。三个小时走了80公里，她感觉车速太慢了。

    救护车的司机是一个老司机，有50多岁，汽车驶过县城不久，他把车停下来休息。大家都下车找地方方便。

    两个孩子站在路边就尿尿，梁晓秀看了，心想这两个孩子已经完全本地化了，他们甚至忘记了厕所。

    弟弟和司机也去找地方方便。

    他们回来后，梁晓秀和小花、妹妹往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走，她们来到一片草丛，蹲下方便。小花和妹妹都很自然，梁晓秀却感到很别扭：她早已不习惯蹲在野外解手了。她想起了法国高速公路旁的加油站，每个加油站都有厕所，厕所非常干净，里面喷了香精，味道清新怡人。她和小花说，法国公路旁的厕所里都喷了香精。小花说，就冲着香精她也想去法国闯荡一番。

    妹妹则问了一句傻话：“大姐，厕所里喷香精，法国人不怕浪费吗？”

    小花说：“人家有钱，还怕浪费？是不是晓秀？”

    梁晓秀无言以答。她笑了笑说：“咱们走吧，还得赶路呢。”

    她用手纸擦了下面，提上裤子，同时她注意到妹妹和小花都直接把裤子提上了，没有擦下面。

    司机发动车，又向前行驶了，前面还有500公里的路程呢。

    梁晓秀想：可别出什么事呀！

 第四十四章 一波三折

    汽车行驶了50公里，咯噔一下熄火了。司机打火，怎么也打不着火，急得满头是汗。

    “怎么回事，师傅？”梁晓秀不安地问道。

    “车出毛病了，我下车看看。这车太老了，已经十几年了，总出毛病。”

    司机下车检查车，梁晓秀这时意识到她犯了一个错误：没有想到这种老车跑长途会出问题。停车的地方没有人烟，如果修不好车，那他们可就惨了。她也下了车，看司机修车。

    老司机修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车修好了。梁晓秀松了一口气。汽车又上路了，但行驶得非常慢，以40迈的速度往前走。梁晓秀在法国学会了开车，多少知道点汽车的原理，她看司机始终挂着三档行驶，便说：“师傅，你可以挂四档行驶；档挂低了，既费油又对车不好。”

    老司机对她的话很反感，他说路况不好，车况也不好，他只能慢慢开。汽车行驶了三个小时，才走了100公里。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司机建议在那个镇休息一天，他要检查一下车况。

    下午5点，司机把车停在了小镇的一个加油站，下车加油。

    那辆车是油老虎，刚行驶180多公里，油箱里的油就不多了。梁晓秀还记得从村里出来时油箱是满的。她问司机他的车为什么那么耗油，司机说，他们虽然跑了180多公里，但用了7个多小时，又由于路况不好，所以车就耗油。

    司机年纪大了，执意要在小镇找一家旅馆住一晚再走。

    梁晓秀只好同意在小镇住一晚上。他们开车着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小旅馆只剩下两间客房，弟弟和司机住一间，梁晓秀、妹妹、小花和两个孩子住一间。那个房间不大，只有两张单人床，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子根本睡不开。妹妹便说，她打地铺，带着两个孩子在地上睡，大姐和小花在单人床上睡。她们就那样安排妥当，从屋里出来，带上司机和弟弟到外面找饭馆。

    饭馆很脏，梁晓秀勉强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其他人吃得很香，两个孩子更是狼吞虎咽，像两个小饿狼一样。弟弟陪着司机喝了米酒，两人喝得挺起劲。

    梁晓秀问司机第二天什么时候动身。司机说8点钟动身，人要休息，车也要休息。

    吃完饭回到房间，梁晓秀早早上了床，妹妹担当了保姆的角色，负责照料两个孩子睡觉。赵小花坐了7个多小时车感觉累了，一上床就睡着了。

    梁晓秀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还从未在那么差的房间睡过觉，感觉很不舒服。她在北京、上海、杭州住的都是5星级酒店；如今住在这个小旅馆，很不适应，感觉从天堂到了地狱。

    妹妹也没睡觉，她知道大姐睡在这个小旅馆受委屈了，便悄悄问：“大姐，你还没睡呀？”

    “没有，你睡吧。”

    “大姐，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这里条件差，你就将就一晚上吧。”

    “我没事，就是不困。”

    妹妹想陪大姐聊天，大姐却没心情聊天，两人就那样躺着耗时间。到了半夜，妹妹睡着了。梁晓秀感觉身上开始痒痒了，她起床打开灯一看，吓了一跳：屋里有许多蚊子，床上还有寄生物，把她咬得到处是包。她拿一把扇子给两个孩子和妹妹驱赶蚊子，一直到天亮。

    妹妹醒来后，什么事也没有；小花也没事；两个孩子更没事。梁晓秀便想：看来他们都不在乎什么蚊子、什么寄生物；只有她不适应那种环境了。她的皮肤变得娇嫩了。

    吃过早餐后，司机发动车上路了。梁晓秀一夜没睡，一点精神都没有，一上车就睡着了。弟弟妹妹有说有笑，高高兴兴地和两个孩子说着笑话。他们一想到要到法国去，心里就高兴地只想跳起来。

    赵小花陪着司机闲聊着，偶尔回头看一眼梁晓秀，看到她睡得那么安详，脸上的表情也那么安详，心中对她产生了一种敬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晓秀听到“砰”一声，突然惊醒了。

    “怎么回事？”她赶紧问道。

    司机说：“轮胎爆了。”

    “有备用轮胎吗？”

    “有。”

    司机下车换轮胎，梁晓秀也下车看司机换轮胎。她说他们得找一个地方，买一个新轮胎，以防再爆胎。司机说，前面有一个县城，他们到那里买轮胎，但买轮胎的钱得梁晓秀出。梁晓秀说没问题。司机把车开到县城一家汽车维修厂，买了一个轮胎，梁晓秀付了120元。梁晓秀问司机开出了多少公里，司机说开出了50公里。

    梁晓秀一算，前面还有380公里的路程，如果不开快点，他们恐怕赶不上飞机了。她还要到上海给宋福禄打国际长途，让他到巴黎接机呢。

    她和司机说：“师傅，要不我帮您开一会儿车吧？我看您太辛苦，太累了。”

    司机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会开车？”他以为梁晓秀再和他开玩笑呢。在那个年代，开车是一门手艺，他从没听说不是专职司机的人会开车。

    “我会开车。”

    弟弟妹妹和赵小花听到梁晓秀说会开汽车，都大为惊讶。

    弟弟说：“大姐，你还会开汽车呀？真不简单！”

    “大姐，你真厉害，还会开汽车！”妹妹说。

    小花则问：“晓秀，你真的会开汽车吗？”她也不相信梁晓秀会开汽车。

    司机便问梁晓秀有没有驾驶证。梁晓秀说她有驾驶证，但驾驶证是法国的。

    “那就不行了，外国驾驶证在中国不好使。”司机张口就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让梁晓秀替他开车。他是专职司机，他怎么能随便让外人开他的车呢？

    梁晓秀不吭声，默默地坐着，心想：“那你就开吧。”

    那个老司机有很重的胃病。，那天正巧他又犯病了。车开出10多公里，他胃疼得不行，把车停了下来。梁晓秀看到赵小花在给司机找治胃病的药。

    司机吃了药，坐在驾驶室里休息，后悔答应跑长途车了。前面还有300多公里的路程，他担心自己坚持不下来，便和赵小花商量，他们原路返回刚才换轮胎的县城，在那儿给梁晓秀他们找一辆车，送到火车站，让他们坐火车到上海；她和赵小花返回镇里。

    梁晓秀一听司机的话，肺都快气炸了，她说：“师傅，你不能这样做！你把我们撂在那个小县城，万一找不到车怎么办？再说，我付了车费，你就得把我们送到上海。”

    “开始我犯胃病了，开不动车了。”司机辩解说。

    赵小花看司机确实病得不轻，便说他们到那个县城看看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一辆车把他们送到上海呢。

    梁晓秀坚决不同意他们的方案，她说司机开不了车，她开车。

    “你开车，你把车开坏了怎么办？”司机挖苦说。

    “开坏了，我给你赔一辆车！”

    “你说得倒轻松，这辆车3万多元呢！”

    “那我赔你4万！”梁晓秀大声说，“把车钥匙给我。”

    司机犹豫了。

 第四十五章 晓秀驾车

    梁晓秀要汽车钥匙，司机就是不给，他坚持往回开，启动了车，挂上一档，刚想开走时，梁晓秀大吼一声：“站住！”

    梁晓秀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车厢；司机吓了一跳，赶紧挂上空挡，看着梁晓秀。

    “你要坚持往回开，我们就在这儿下车！”梁晓秀口气强硬，不容置疑。

    赵小花赶紧说：“晓秀，在这儿下车，你们怎么办呀？”

    “我能从法国回来，我还回不了法国？”梁晓秀扬着头说，“晓玲、振钢，把行李搬下去！大海大山，你们下车！”

    梁晓秀下了命令，弟弟妹妹不敢不动，他们下车往下搬行李，两个孩子也跟着下了车，惊恐地看着母亲。他们越来越怕母亲了，母亲一发火他们直哆嗦。他们发现母亲这次出门脾气特别大，一发火就打他们。

    梁晓秀下车往四周看了一眼，那一带是不毛之地，不见人烟。她在琢磨怎么离开那里到上海去。她想，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过往的车辆，搭车往前走。可是那段路上见不到一辆汽车。

    赵小花下了车，劝梁晓秀还是上车，返回刚才路过的小县城，从那里再找车到上海去。

    “你不要说了，我们就在这儿下车。你和司机回去吧！”

    “可是你们怎么去上海呢？”赵小花非常尴尬，她知道司机的脾气倔，一犯脾气，谁都说服不了。她好心帮梁晓秀联系了这辆车，哪想到会出这档事呢？

    “小花，没事，我们有办法去上海，你陪着司机回去吧。”

    赵小花急得团团转，但想不出好办法来。司机看梁晓秀的弟弟妹妹把行李都卸下来了，便招呼赵小花上车，赵小花无奈，只好上了车，汽车开走了。司机开了280公里，他知道他开不到上海，一来车况不行，路况不行，二来他身体挺不住，他的胃病一犯，没有一两天缓不过来。

    “大姐，我们怎么办呀？”弟弟哭丧着脸问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束手无策。他是18岁的大小伙子，可是他一筹莫展，帮不上大姐什么忙。

    梁晓秀发了火：“你多大了？18岁了！你大姐在你这个年龄独自一人到了法国！你还问我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没办法吗？看你那个熊样，你能有什么出息！你还想到法国去闯荡，就你这个熊样，能行吗？我看你还是回家种地去吧！”

    弟弟被大姐狠狠训了一顿，不敢再吭声了。他觉得委屈，大姐一点面子都不给，好像司机是他找的，他捅了篓子。大姐让他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呢？

    妹妹看大姐发火了，不想再惹大姐生气，便领着两个孩子到草丛里方便。她想，大姐既然敢在这里下车，大姐肯定有办法离开这里。他们三个大人，总不会被尿憋死。大不了她走回那个小县城，找一辆车把他们拉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话说司机和赵小花。

    他们开车离开，行驶一公里就停车了。司机的胃病又发作了，疼得他大汗淋漓，根本开不了车了。赵小花又给司机吃药，让司机到后排坐上躺下休息。

    司机有气无力地说：“小花，对不起，我实在开不动车了。我不是不想送你同学，我是没办法了。”

    “李师傅，你不要这样说，我理解你，我不怨你。我同学脾气暴躁，她说话可能伤着你了，你别介意啊。”

    梁晓秀坐在行李箱上，谁也不理，弟弟象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头站在姐姐面前，胆怯地说：“大姐，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担心你……”他想说担心大姐又受罪了，可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大姐打断了。

    “别罗嗦了！”梁晓秀很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弟弟离开。她不想看弟弟那种垂头丧气的样子。

    妹妹把弟弟拉到一旁小声说：“你别再说话，大姐生气了。大姐会有办法离开这里，我们就等着吧。”

    “大姐能有什么办法呢？”弟弟低着头说，“大姐要真生气了，说不定不带我们走了。真倒霉，遇到了这样的事！这个李师傅真差劲，半道撂挑子，我真想抽他两个大耳光！”

    姐弟俩等了一个小时，大姐什么话都不说。两个孩子很懂事，他们不敢去问母亲，和大舅、二姨呆在一起，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

    “大海，你说我们怎么办呀？怎么离开这里？”晓玲呆着没事，便逗着孩子说话。

    “我妈会开车，你们去找一辆车呗。”孩子认真地说。

    孩子的话提醒了晓玲，她对弟弟说：“振钢，我们不能在这儿傻等着，我们要为大姐分忧。你往回走，走到那个县城找一辆车，给司机一点钱，过来接我们。”

    振钢摸了一下口袋，那里面还有500元，他二话不说就往回跑，跑了一公里，他看到路边停着那辆救护车。他好奇地走过去，看到司机躺在车里哼哼，赵小花忙着给司机吃药，忙得满头大汗。

    “小花姐，李师傅又病了？”

    “你怎么跑过来了？是你大姐让你来的？”

    “没有，我二姐让我到县城找车，正巧碰上你们。小花姐，要不让我大姐过来开车吧。大海说他妈会开车。”

    “那就让你大姐试试吧。我们也不能总在这儿耗着呀。”赵小花也实在没办法了，她认为只能让梁晓秀开车。

    司机这时点了一下头，同意让梁晓秀开车。

    弟弟赶紧往回跑，一公里的路程，他只跑了几分钟就来到梁晓秀面前。他喘着粗气说：“大姐，他们的车停在一公里外，司机的胃病又犯了，他已经开不了车了，他同意让你开车。”

    妹妹拉着晓秀的手说：“大姐，我们俩过去看看，让振钢在这儿看着孩子和行李。”

    梁晓秀起身和妹妹一起往前走，走到一公里处果然看到了那辆救护车。她们走过去，打开车门，问赵小花情况。

    赵小花说：“晓秀，李师傅的胃病又犯了，他同意让你开车。你就开吧。”

    “那我只能往上海开，不能往回开。”

    司机点了点头，把车钥匙递给了梁晓秀。

    梁晓秀上车打火，发动着车后，掉了一个头，往前面开。她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妹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到大姐熟练地开着车，从心底佩服大姐，心想：“大姐真了不起啊，她竟然还会开汽车。我到法国后也要学开车。大姐开车的样子多好看！”

    不一会儿，梁晓秀就把车开到弟弟和孩子站着的地方。她和妹妹下车，又往车上装行李，弟弟看到大姐真把车给开过来了，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说：“大姐，你真伟大！”

    “别贫嘴，把孩子抱上车！”晓玲提醒说。

    大家都上车坐好后，梁晓秀说他们已经耽搁了好几个小时，她要赶路，所以必须得开快车，否则赶不上飞机了。

    大家都不吭声，默默地看着梁晓秀。司机默默地想：生杀大权交给了这个女人，她能把车安全开到上海吗？

    那时已是下午三点钟了，梁晓秀启动车，挂上一档行驶了几步距离，紧接着挂二档又行驶了一小会儿，然后挂上三档、四档往前开。她此刻就想开快车，尽快赶到上海；到了上海，什么事都好办了。

    车速到了80迈，司机感觉太快了，提醒梁晓秀开慢一点。梁晓秀说，他现在是病人，他的任务是躺着休息；而她现在是司机，她知道该开多快。

    梁晓秀开车的动作麻利干脆，神态镇定自如，大家都看傻了。

 第四十六章 英雄本色

    梁晓秀拿出墨镜戴上，调整了座位，发动车离开了停留之地。

    她注视着前方，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她想，还有320公里的路程，她开快了，能在半夜抵达上海郊区。到上海郊区后，她先给司机找一家医院看病，然后就办自己的事。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车开到上海。

    看着梁晓秀开车，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老司机暗暗佩服梁晓秀，心想：“她还真会开车，开得比他这个老司机都好。他开了20多年车，还没见过女司机，这个女人真是女中豪杰啊！”

    赵小花一直坐在后排照顾司机，她没料到梁晓秀确实会开车，而且开得又那么好，心里便想：“梁晓秀在法国呆四年，长了很多本事，连汽车都会开了。看来，她还得和梁晓秀提一次，让她记着帮她办理到法国的事。”

    梁晓秀曾和赵小花说过，在法国创业极不容易：得吃很多苦，遭很多罪。看着梁晓秀潇洒地开着车，赵小花便想：吃苦遭罪算什么！能赚钱、生活有奔头，就值得冒险，值得豁出来闯荡！

    妹妹则在想：“从大姐开车的架势看，大姐是一个特别能干的人，要否大姐怎么能在法国站住脚呢？她要好好向大姐学习，把大姐的本事都学会了，将来也象大姐一样开车。”

    妹妹隐隐约约感觉到大姐可不是一般人，她的本事大着呢。从大姐的言谈举止看，大姐见过大世面，大姐办事心里有谱，她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

    弟弟对大姐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大姐是女人还那么厉害，大姐要是男人，那还了得！不说别的，单说开车这件事，大姐看起来就像一个大英雄！大姐肯定还有别的本事，他得和大姐好好学，把大姐的本事都学到手。”

    梁晓秀握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路，一路开下去。

    汽车行驶不到50公里，前面的路况变得越来越差，她不得不减速，从四档一直减到二档，车速一下子降到了20迈。看到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公路，她想：这哪是公路啊？这简直就是土路！这种路况不下雨还能走，一旦下雨，汽车肯定得趴窝。9月份已进入雨季，一旦下雨，就阴雨连天，一下雨，好几天才能停下来。

    她正那么想着，突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黑云，她知道那就是下雨之前的预兆。她很清楚：一旦下雨，道路泥泞不堪，汽车根本无法行驶；汽车一旦被困住，那可就彻底虾米了。那一段路程大约有100公里，全部是土路，每次下大雨都会变得泥泞不堪，根本走不了车。

    她不顾路况，加快了车速，汽车颠簸地厉害，老司机躺在后排座位上，感到这样开下去，汽车非得散架子不可，而且还容易翻车，便让赵小花提醒梁晓秀减速行驶。

    “晓秀，李师傅让你开慢点，车颠簸得太厉害了，他担心车会散架子。”赵小花如实转达司机的话，她也担心出交通事故。梁晓秀开得太猛了，车子似乎都快飞起来了。

    “小花，你没看到那片黑云吗？快要下雨了，所以必须得开快了，否则我们就得被困在这里。你看这都是什么路？全是土路，一下雨肯定会变成泥汤子，那时我们怎么离开这里？我们就走不了，就得陷在泥汤里。”

    梁晓秀不但不减速，而且继续加速，汽车上下颠簸，晃动，车厢发出了吱吱的响声，看起来的确危险。

    妹妹晓玲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汽车万一坏了，他们可就惨了。她小心翼翼地和大姐说，车开快了或许会有危险，还是开慢一点。

    梁晓秀说：“晓玲，我们现在就挺危险，天马上要下雨了，不开快了，我们就会陷在这些泥汤子里，那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我们得以最快速度冲出这个地方！”

    梁晓秀继续加速，老司机被颠得受不了了，大声喊道：“姑娘，你开慢点！”

    “不能慢，天要下雨了，我必须得开快车。”梁晓秀也大声喊道。

    “你减速，我命令你！”老司机发火了。

    “你闭嘴！”梁晓秀也发火了。

    这时乌云布满天空，天上落下了雨点。梁晓秀不顾一切，加速行驶。

    雨点越来越大，车速越来越快，车上的人都屏住呼吸，谁也不敢说话，就连两个孩子都不敢吭声了。

    梁晓秀虽然心急，但并没有慌张，她打开雨刷器，挂着雨水继续向前行驶。她感觉路面有点打滑了，但她不敢减速，生怕陷在路上。

    天空打雷，大雨如注，天开始变得黯淡起来，梁晓秀打开车灯，向前行驶着，注视着路况。路越来越滑，梁晓秀手心发凉，感到了危险，便把车速降了下来，以30迈的速度行驶。

    雨下得更大了，成了暴雨，雨点把车打得啪啪响。

    雨刷器不好使，慢悠悠地刷着车窗，前面的路看不清楚，梁晓秀又打开了远光灯。那辆破车像老牛车一样，慢悠悠地爬行在路上。梁晓秀在心里祈祷着：千万别陷在泥泞里呀！

    她正那么想着，车就陷在泥里了。那是一辆后轮驱动车，两个后轮直打滑，就是从泥泞里出不来。

    大家都看着梁晓秀，那眼神在问她：怎么办？

    “下车，推车！”梁晓秀发布了第一道命令。

    弟弟、妹妹、小花三人冒着倾盆大雨下了车，站在泥水里推出，梁晓秀给油，但车依然不动，就在原地打滑。梁晓秀知道推车的力度还不够，她得下去帮他们推车，让司机开车。她叫司机过来，坐在驾驶座位上，自己下了车。

    她刚一下车，大儿子大海也跟着她跳下了车，他也要帮母亲推车。瞬间，梁晓秀就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了。她顾不上那么多，指挥三个人一起使劲推车。

    梁晓秀的力气大，她一上手就把车推出了泥潭。四个大人和一个孩子，五个人都被雨水浇得象落汤鸡似的。上了车，梁晓秀并没有开车，她说她要到前面看看路况；路况不明，她不敢再贸然行驶了。

    没有雨衣，没有雨鞋，梁晓秀挽起裤头，跳下了车。妹妹看大姐跳下了车，赶紧让弟弟跟着大姐跳车。弟弟跳车时不小心，一个跟头掉进了一个泥坑里，满身都是泥巴，他爬起来追大姐。大姐在暴雨中走得很快，弟弟紧追不舍，终于追到了大姐。

    “你来干什么！”

    “大姐，我陪你看路！”

    姐弟俩走了差不多有两公里，梁晓秀终于看到了柏油路。她由于开得快，在两个小时之内走完了100公里的土路。她暗暗庆幸自己决策正确，要是开慢了，他们现在还在土路上，肯定陷在泥潭里了。看到柏油路，她心里有了底，只要车上了柏油路，就是再大的雨她也不害怕了。

    他们原路返回，回到车上，梁晓秀挂上一档，小心翼翼地往前蹭，就好像蜗牛一样慢慢爬行，老司机这时病好了一些，他主动要求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帮梁晓秀看路，心想：这个姑娘不是蛮干的姑娘，而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姑娘啊。

    两公里的路，汽车一点点往前蹭，足足行驶了两个小时，终于上了柏油路。

    雨还在下，梁晓秀把车停在路边，说：“我们下车冲一下吧，身上都是泥。”

    他们四个人刚才推车时，浑身上下都灌满了泥巴，梁晓秀想让大雨冲洗一下。她第一个跳下车，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跳下车，大儿子大海脱了衣服和裤子，光着屁股跳下了车。

    四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站在大暴雨中无拘无束地淋浴着……

 第四十七章 果断决策

    梁晓秀带着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在瓢泼大雨中沐浴着，尽显英雄本色。每个人都切身感受到她的巨大勇气和人格魅力。弟弟妹妹为大姐的勇敢和智慧感到骄傲；同学为梁晓秀的果断决策所折服；儿子喜欢母亲的所作所为，母亲和别人就是不一样：什么事都敢做。

    梁晓秀带着大家回到车上后，老司机说了一句意义深刻的话：“姑娘，你把我们大家从泥泞里拖了出来，我要感谢你呀。”

    老司机这时才意识到，倘若梁晓秀不拼命开车，冲出泥泞之地，他们现在肯定被困在了一堆堆烂泥中了，其后果不堪设想。

    同学赵小花从梁晓秀的英勇行为看出了她的性格：坚定、果断、不屈不饶。她由衷地佩服梁晓秀，认为梁晓秀就是女中豪杰。

    梁晓秀此刻并不认为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前面还有200多公里的路程，而且天已经完全黑了，大雨还在下着，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她虽然挺累，但并不想停下来休息，就想一口气把车开到上海。

    她发动车，在茫茫黑夜中向前行驶。她从仪表盘上看到油箱里的油不多了，她估计只能行驶50公里，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一个加油站加油。那辆旧车真是太费油了：两箱油只跑了400公里。

    上了柏油路，汽车行驶得平稳了，梁晓秀打开了报警灯，搜索着有人烟的地方，一心想着加油的事。她在法国高速路上开车时，曾注意到每过50公里总会有一个加油站；但这是在国内，她拿不准在什么地方能见到加油站。

    老司机感觉身体好多了，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替梁晓秀看着前面的路。他也注意到油箱里的油不多了，但他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加油站，他没跑过这段路，对这一带不熟悉。

    梁晓秀说：“李师傅，油箱里的油最多能跑50公里，我们得尽快找到一个加油站。”

    “是啊，可是这一带哪里有加油站呢？”老司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挺着急的样子。

    小花听到油箱油不多了，便问梁晓秀该怎么办。

    梁晓秀说：“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就一直往前开，开到哪儿是哪儿，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她的一贯作风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急也没用，能开多长时间就开多长时间。

    公路上没有一辆车，梁晓秀挂上四档提速了，以那辆车的最高时速向前行驶。老司机看到仪表盘上的指针指向了100迈，车速达到了那辆车的极限，心里暗暗害怕，害怕车子会出问题；但他又不敢和梁晓秀说出来。

    梁晓秀估计以那个速度前进，在油耗干之前肯定能找到一个加油站。

    夜深了，但还看不见加油站。油箱里的油越来越少，梁晓秀不顾一切一直往前开，开出60公里后，油箱耗干了。

    她把车停在路边，看了一眼老司机后说：“李师傅，我看到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人烟，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车上等着我。”

    司机交给梁晓秀一把手电筒，让她注意安全。

    弟弟振钢跟着大姐下了车，梁晓秀发现雨小了，他们俩向前走去。弟弟拿着手电筒照着路，他们一直往前走，前面的路很长，怎么也走不到那个有人烟的地方。弟弟为姐姐担忧，问姐姐累不累。姐姐说，她不累。她这时忽然感觉弟弟挺可怜的，他跟着她提心吊胆，总怕被她训斥。她这一路上没给弟弟好脸色，总是训他，她那样做是为了锻炼弟弟的心理素质和承受能力。

    雨虽然不大，但他们也被浇透了。他们走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灯光。梁晓秀走过去一看，那果然是一个加油站。

    在漆黑的夜晚，没人加油，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在屋里睡觉，梁晓秀敲开了门，一个工作人员出来看了一眼，没看到车，便问梁晓秀车在哪里。梁晓秀说车没油了，停在几公里处，请那个工作人员想想办法。工作人员说，他们先用塑料桶装点油，拿回去加上油，然后再把车开过来加油。工作人员给他们灌满了一塑料桶汽油，弟弟扛着5公斤重的塑料桶和姐姐往回走。

    走回原地，他们又用了一个多小时。老司机第一次下车，打开油箱盖，把那桶汽油倒了进去。

    梁晓秀开车来到加油站，加满了油。她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上海还有多远，那人说还有180公里。她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老司机问她是否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她说不用休息。

    她上车启动车，以90迈的速度行驶，她估计在两个小时之内能赶到上海。一到上海，她就完成了任务，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她留出三天时间从家里出发，就是为了以防不测，现在果然用上这三天时间了。

    汽车行驶半个小时后，梁晓秀注意到车上的人都睡着了，就连老司机也睡了。她独自一人驾驶着那辆破救护车往前行驶着，行驶着，一公一公里地迫近上海。汽车每行驶一公里，她就在心里说：“快到了！”

    凌晨5点钟，她看到了一束曙光：天开始放亮了。

    公路两侧开始能看见房屋了，她放慢车速，留意公路两边的房屋，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路牌：路牌上显示上海还有16公里。她看到了希望，心情顿时大好。

    她把车停下来，叫醒了大家。

    老司机睁开眼睛，他也看到了那个路牌。

    “我们快到了？”司机问。

    梁晓秀说：“李师傅，我想在上海郊区先给你找一家医院，看看你的病。然后，我们再找一家旅馆住下。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我这是老毛病，现在没事了，不用找医院了。你就直接找一家旅馆吧。”

    上海快到了，大家的精神头都上来了。车里一片欢歌笑语。两个孩子也醒了，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哥俩还说了几句法语，说他们要回家了。

    梁晓秀继续开车，外面已经完全亮了。十几分钟后，她看到路牌显示，他们已经进入了上海郊区，而且她还看到了通往上海机场的路牌，机场距离她开车地方不到10公里。

    她在一个路口下了公路，慢慢行驶着，搜寻着旅馆，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旅馆。她把车开到旅馆门前停下，进到旅馆一看，旅馆虽小，但挺干净，便交80元钱开了两个房间：弟弟和司机一个房间，妹妹和同学赵小花一个房间。

    两个孩子还以为他们要和母亲住在一个房间，梁晓秀和他们说，他们和二姨住在一个房间，她要到城里办事，晚上不住在这里。

    一切安排妥当，梁晓秀建议司机把车送到附近的汽车维修厂保养一次，这样司机往回返时就安全了。老司机的病好了，能开车了。他说梁晓秀尽管去忙自己的事，他可以把车送到维修厂保养。

    梁晓秀给弟弟妹妹交待说，她要进城办事，给宋福禄打国际长途电话，让他接站。她还要确认机票的事，她晚上不回来住，第二天早晨她回来接他们去飞机场，中午乘飞机飞往巴黎。她又给妹妹500元，让他们吃饭用。弟弟妹妹说，他们一定会照顾好两个孩子，让大姐放心去办事。

    她把他们都安顿好，找了一辆出租车进城了。

    弟弟妹妹则私下想：大姐进城会住在哪里呢？

 第四十八章 胆大心细

    梁晓秀离开后，他们一行四人和两个孩子在旅馆吃早餐。20元一天的房费含早餐，他们得知早餐免费后，都放开了吃，这一路太辛苦，他们还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赵小花没出过远门，这次住到上海郊区的一个小旅馆，她竟觉得这家旅馆像小天堂，比他们在路上住的那家县城旅馆高级多了。

    老司机吃饭时感慨说，梁晓秀胆大心细，要不是她果断决策，他们现在肯定还在泥潭里挣扎呢。他象讲故事一样，把一路上的险情讲了一遍。

    他说多亏梁晓秀车开得快，在大暴雨来临之前走完了大部分泥土路，否则他们现在绝对到不了上海。汽车第一次陷在泥潭时，他感觉车子出不来；可是梁晓秀下车和他们几个人一起推车时，他明显感觉梁晓秀力气特别大，一下子就把车从烂泥堆中推了出去。梁晓秀开快车时，有好几次车打滑，差点滑倒了，但她都避免了车祸，硬是把车开到了上海。

    赵小花便说，她的同学梁晓秀从小就性格倔强，敢说敢做，从不服输。多少年来，她的那种性格一直没变；变的只是她更成熟了，更稳重了。她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小花对梁晓秀了解的程度超过她弟弟和妹妹。

    妹妹梁晓玲通过这次旅行，对姐姐梁晓秀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大姐身上的优点非常多，她一时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她想：大姐没两下子能在法国站住脚吗？大姐的本事可大着呢，她只能到法国后才能领教大姐的本事。她这次领教了大姐的果断、胆大、心细；大姐遇事不慌，总能化险为夷，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弟弟粱振钢对大姐也有了新的认识，他感觉大姐身上总有一股使不完的劲，而且大姐对什么困难都不畏惧，天不怕地不怕，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与大姐相比，自己简直就是废物一个。大姐出国时，他14岁，对大姐但印象不深；但大姐这次回国探亲，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在村里还没见过象大姐那样干脆利索、胆大心细的人，他想不出有谁比大姐更能干。

    梁晓秀乘出租车离开小旅馆，直奔上海和平饭店，她此刻感觉非常疲倦，浑身都不舒服。她要在饭店好好洗一次热水澡，洗去身上污泥，然后再睡一个美觉，晚上喝一次红酒。她开了十几个小车，在大雨中又被淋了两次，身上还有泥巴。

    她到饭店前台开了房间，还是原来住过的那个能看见外滩的大套间，500外汇卷一天的房费，她认为物有所值。她乘电梯上12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房间，她就进到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放热水，同时她又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端到浴室，放在浴缸旁边的一个小茶几上，脱了衣服和裤子进入浴缸，躺在了里面。

    温暖的水流很快盖住了她的全身，纯白色的浴液泡沫布满了浴缸，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身子，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端着咖啡边喝边想心事。

    她想洗过澡后，先给宋福禄打一个电话，让他接机，同时再了解一下快餐店的情况。宋福禄在信中说，快餐店生意不好，销售量直线下降，他着急但没办法。她反倒不着急，因为她早就料到卷饼生意不可能永远那么火，早晚有一天会变得清淡。她此刻有了新想法：这次回去就着手把中餐馆开起来。西方不亮，东方亮，她下一步要通过中餐馆赚大钱，把她的餐馆打造成一个赚钱的机器。至于快餐店，她回去后看情况，如果还能经营下去，她就继续经营；如果实在无法经营，她就干脆关门停业，集中精力开中餐馆。

    这些天她一直琢磨着开中餐馆的事，已经想出了好几个方案。

    她要在里尔市最繁华的商业大街——啤酒街——开一家高档中餐馆。她想花200万欧元巨款在那条商业街上买一栋2000平米的大楼做她的餐馆。她回国之前查看过那一带的楼盘，看中了一栋三层白色楼房。那座楼在啤酒街上算是高档楼盘，醒目而又奢华。

    餐馆的名字早已起好，就叫“新中国饭店”。餐馆开张后，先设计100个座位，有双人餐桌，四人餐桌，六人餐桌，平均每人消费100欧元，按一天200位客人计算，毛收入为2万欧元，纯利润为12000欧元左右。这是第一步计划。

    第二步，她要在那栋楼房内，再开一家大众消费的餐馆，提供中式自助餐，每人30欧元。她估算一天客人流量大约在500人左右，纯收入能达到一万欧元。

    第三步，她要做10个包间，接待贵宾和有钱人。每个包间能容纳10个人，最低消费为3000欧元。一天营业额要达到3万欧元，利润在2万欧元左右。

    这三项计划就是她想到的方案，她想在两三年内实现这些计划。

    她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热水澡，感觉特别解乏，舒服，精神为之一振，从浴缸里出来，又到淋浴间冲洗身子。在冲洗的过程中，她看了自己的身子，白白净净，细皮嫩肉，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那么协调没有一快多余的肉。她忽然暗暗想：这样好的身材，怎么就献给了宋福禄了呢？

    从浴室出来，她换上干净的衣服，给洗衣房打电话，让人取走要洗的衣服，之后，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由于时差的关系，那个时间点是法国的半夜，宋福禄刚入睡，接到妻子的电话很激动：“晓秀，是你呀？怎么，要回来了吧？”

    梁晓秀告诉了她的航班和接机时间，并说他们人多、行李多，让宋福禄叫穆尔也开一辆车一块去接机。

    “孩子好吗？”他其实想先问妻子，但没好意思，便问了孩子的情况。

    “你的两个宝贝儿子都挺好，他们现在说一口家乡话，法语反倒忘得差不多了。”

    “是吗？你怎么样，晓秀？”

    “我还活着。”

    “晓秀，我非常想你呀。”

    “想什么？又想进被窝了？”

    “是啊。”

    “福禄，快餐店怎么样了？”

    “我在信里都和你说了，生意现在很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生意的事，你不用着急，我回去再想办法吧。”

    听了妻子的话，他心里有了底，妻子是他的主心骨，她说想办法，她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和梁晓秀生活四年，他最佩服的就是她的胆量和脑子：她什么都不怕，而且还总能想出好点子。

    他情不自禁地说：“晓秀，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心里就有底了。”

    宋福禄还想和梁晓秀聊天，梁晓秀说她困了，她要睡觉了，便撂下了电话。

    她躺在床上，忽然想起应该给总领馆的二秘阿什打一个电话，告诉她要回法国了。他如果有时间，她还想单独请他吃一顿晚饭。阿什是里尔人，她想和他聊聊开中餐馆的事，说不定他会有些好建议好主意呢。

    她拨通了二秘的电话，二秘阿什挺热情，和她聊了一会儿，便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他想请她吃晚饭。

    梁晓秀本想请二秘吃晚饭，可是二秘说要请她吃晚饭，她犹豫了一下，说她有时间，晚上和他一起吃晚饭。

    打完两个电话，梁晓秀又困又累，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了整整8个小时，一觉醒来已是下午5点钟了。她起床洗漱，换了一身夏奈尔海蓝色套装，穿上黑色高跟鞋，化了淡妆，喷上夏奈尔香水，坐下来等二秘阿什的电话。

 第四十九章 共进晚餐

    梁晓秀与法国驻沪总领馆二秘阿什约见，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加深相互间的了解，通过与二秘建立私人关系，将来为小弟弟和小妹妹办理赴法手续；二是和他咨询一些有关开中餐馆的事。二秘是里尔人，又是穆尔的发小，梁晓秀和他自然会有许多共同语言。

    她本着这个愿望给二秘打电话约见他，而没有想别的事；可是二秘主动邀请她共进晚餐，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此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二秘是单身汉，他主动邀请她共进晚餐，有什么目的呢？她能感觉到二秘对她有好感，他在电话中的言语有一种迫切见到她的意味。他会不会打她主意呢？

    想到这儿，她有点紧张了，不知不觉感觉脸还发热了。她到镜子前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居然红了。他们这算不算一次约会呢？如果是那样，约见二秘的性质就变了，变成了一种暧昧的约会。

    她想找理由取消约会，不和二秘见面了。但又一想不妥，她既然答应了和人家共进晚餐，人家又曾帮过她忙，她怎能不守信用呢？

    可是万一阿什有什么不轨行为，她怎么应对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共进晚餐，在那个年代还少有，从道德层面她还接受不了。她虽然生活在法国，但她毕竟是中国人，她恪守中国传统妇道，不会越过底线。

    想来想去，她想：这是在中国，而不是在法国，老外不敢对她怎样。他们不过是共进晚餐，不会有什么事。

    阿什和她约定，晚上6点钟来接她出去吃饭。

    时间越来越近，她心跳加速，忐忑不安。她想：“我这是怎么了？我心中又没鬼，我怕什么呢？他还能吃了我？”

    6点钟，房间的电话铃声响了，是二秘阿什的电话。阿什平静地说，他已到了酒店，在楼下大厅等着她。

    梁晓秀拿上小手包，站在镜子前照了一下镜子，看到自己穿戴讲究，身材完美，容光焕发，满意地笑了。

    她从一楼大厅电梯一出来，就看见了二秘阿什。二秘站在距离电梯口三米处，他身材修长，身高足有1.8米；他长相英俊，五官端正，风度翩翩，在梁晓秀看来，他就是法国男人中的美男子。

    她在打量二秘的一瞬间，注意到二秘也在打量她。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二秘发现梁晓秀更年轻更漂亮了。他在中国呆了四年，还从未见过象梁晓秀那样有气质的年轻女人。她身上有一种魅力吸引着他，让他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梁小姐，你好！”二秘热情地问候她，真希望梁晓秀也会按照法国人的礼节，熟人见面相互拥抱。他等着梁晓秀作出拥抱的举动。

    梁晓秀站在原地没动，而说：“阿什先生，你好！”她注意到了二秘火辣辣的眼神，那是一种与她见面后兴奋、渴望的眼神，包含了他全部的感情。

    “见到你很高兴，梁小姐。”二秘看梁晓秀没往前挪动脚步，站在距离他一米多的地方和他说话，他也没敢往前挪动脚步。梁晓秀是中国女人，他不能像对法国女人那样主动走上前与她拥抱。

    “我也很高兴，阿什先生。”

    梁晓秀当然知道，按照法国人的礼仪，法国熟人之间见面大都要拥抱问候；可她是中国人，她虽然在法国生活了四年，但还不习惯法国人的那种礼节，特别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拥抱。她在法国只和妮娜、皮尔斯太太拥抱过，从未和男人拥抱过，即使是她最好的朋友汉学家诺阿让，他们见面时也只是相互握手而已。

    她看出二秘在等她作出反应，从他那眼神能看出来，他想和她拥抱问候；为了不使二秘感到尴尬，她马上伸出了右手，和二秘握了一下手，算是一种问候。

    二秘也知趣，他轻轻握了一下梁晓秀的手，然后说他的汽车在外面，他们去上海国际饭店吃晚饭。

    梁晓秀上次来上海，看见过国际饭店，知道那是上海为数不多的涉外豪华酒店之一。她想，二秘在国际饭店为她设宴，说明人家重视她呀。

    二秘在前面走，她跟着二秘来到外面，上了二秘的车。二秘发动车离开酒店，直奔国际饭店。

    国际饭店距离和平饭店并不远，汽车穿过繁华的商业大街，行驶十几分钟就到了国际饭店。二秘把车停下，从车上下来，给梁晓秀打开车门，带着梁晓秀走进了国际饭店。

    阿什提前预定了一个小包间，他把梁晓秀领进那个小包间后，服务员便进来送来了菜单和酒水单。

    梁晓秀看了那个小包间，包间装潢富丽堂皇，化境优雅，颇有情调，便说她在法国餐馆从未见过包间，就是在巴黎丽思酒店那样豪华的餐厅，也没见过包间，客人都在大厅吃饭。

    二秘说：“入乡随俗嘛，在中国就得按中国的规矩请客人。梁小姐，你上次请我们总领事和我，不也是要了包间吗？”

    梁晓秀上次请他们吃饭，在酒店要了一个大包间，上了最好的酒和菜。

    二秘让梁晓秀点菜，梁晓秀点了淮扬菜，二秘拿过酒水单，看了看说：“梁小姐，我们喝茅台酒怎么样？”

    “你能喝茅台？”梁晓秀问道，她想起上次邀请总领事和二秘吃饭时，刚开始就喝的茅台，因为总领事不适应，后来改成法国红酒了。

    “我能喝茅台，我们总领事喝不了茅台。”二秘看出了梁晓秀的心思，提醒她说。

    “那好吧，就喝茅台。”她想，法国红酒回法国有的是，但在法国却见不到茅台，所以喝茅台还是对的。

    二秘一次就点了两瓶茅台，看那架势他想开怀畅饮。

    梁晓秀暗暗想：他是不是想借着酒劲干点什么越轨的事呢？再一想，她是酒神，一瓶茅台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二秘可就够他喝一气。她不大相信二秘能喝一瓶茅台。老外一般都不习惯喝中国高度白酒，一瓶茅台酒足以撂倒老外。

    酒菜端上来了，服务员打开一瓶茅台酒，先给阿什倒了一杯酒，然后才给梁晓秀倒了一杯酒。二秘和服务员说，应该先给女士倒酒，然后才能给男士倒酒。

    他让服务员打开第二瓶茅台，把酒瓶放在梁晓秀面前，和梁晓秀说：“梁小姐，按照中国人喝酒的规矩，我们一人一瓶怎么样？”

    “好吧，一人一瓶。”

    他们一直在说法语，服务员听不懂，但心里纳闷：这两个人，一个外国男人，一个中国女人，他们难道要喝酒比赛吗？

    二秘示意服务员可以离开了，说他们自己倒酒。

    他举起酒杯说：“很高兴和梁晓秀共进晚餐，我们先干了一杯。”

    二秘喝酒的做派完全是中国式的，梁晓秀举杯一饮而尽。她刚放下酒杯，二秘就又给她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你能喝茅台，说明你酒量不小。”梁晓秀试探着说。

    “马马虎虎吧，比起梁小姐的酒量，我这是小巫见大巫啊。”

    “你怎么知道我的酒量，阿什先生？”梁晓秀好奇地问道。

    阿什告诉她，他和好朋友穆尔通了电话，穆尔告诉他，梁小姐是海量，曾把里尔的男酒神给灌醉了。阿什那么一说，他们的话题自然转到了穆尔身上。阿什说，穆尔从小有一种自闭症，长大后虽然好一些，但与正常人还是有一些区别。他沉默寡言，独往独来，几乎处于一种真空状态。

    梁晓秀第一次听别人谈到穆尔的那种情况，她问阿什是否和穆尔经常联系。

    阿什说，他们有好几年没有联系了，只是上次梁小姐提起穆尔，他才想起来给他打电话。他还说，穆尔在电话中和他说，梁小姐是奇才，不仅精通中国饮食文化，还擅长画中国水墨画和西方油画，而且成绩斐然。

    谈话变得越来越轻松，话题越来越多。二秘通过穆尔的话，把话题又引到梁晓秀身上。他对梁晓秀越来越感兴趣，觉得她不是一般女人。

    不知不觉，他们每人已经喝了半瓶茅台，梁晓秀看二秘那样子，一点事都没有，便主动举杯敬酒。她感谢二秘给她提供的帮助，希望他们继续保持联系。她说等阿什回国休假时，她一定宴请他，和他痛饮一次。

    梁晓秀那么一说，二秘来了情绪，说：“梁小姐，我们今晚就可以痛饮呀。”

    “今晚？你今天还开车呢。再说，我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上海，今晚恐怕不行，还是换一个时间吧。”

    “我看以你的酒量，喝这点酒没问题。我们先把这两瓶就喝了，然后再说。你看怎样？”

    两个小时后，两瓶茅台喝光了。

    梁晓秀看二秘那样子，什么事都没有，心里暗暗想：这个老外到中国后难道适应了白酒？看他那样子还能喝至少半瓶茅台。

    二秘把服务员叫来，又上了两瓶茅台。

    “这行吗？”梁晓秀担心地说，“要不我们一人喝半瓶吧。”

    “梁小姐，你要是喝不动了，你就喝半瓶，我还是喝一瓶吧。”二秘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清醒着呢，说话有板有眼，滴水不漏。

    两人继续碰杯喝酒。梁晓秀意识到二秘有意在试探她的酒量，她便说，那她就再喝一瓶。她不想在二秘面前表现得懦弱。

    一场喝酒大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五十章 棋逢对手

    梁晓秀给两人的杯子斟满酒，举着酒杯说：“阿什先生，你一定听说过中国的一句老话：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有缘坐在一起喝酒，那我们就开怀畅饮吧。”

    阿什听了非高兴，说：“一醉方休！”

    梁晓秀很清醒，说他们喝好为止，不必喝醉。她此刻也想试探一下二秘的酒量。她自己再喝一瓶茅台没问题；如果二秘也没问题，那就说明他也是一个酒仙了。53度茅台酒，一个人喝两瓶，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那得有相当酒量的人才能喝下去。

    梁晓秀叫来服务员，又点了几个下酒菜，然后就举杯和二秘喝起来。一杯又一杯，两人一连喝了10杯酒，正好是半斤酒。

    梁晓秀打量二秘，那意思是说：“怎么样，你还能喝下去吗？”

    二秘也打量梁晓秀，回应道：“只要你能继续喝，我就能陪到底。”

    二秘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话还是有板有眼，没有一点醉意。梁晓秀看了暗暗吃惊：这回可真遇到了酒神，而且还是老外酒神！人家老外和她这个中国人喝白酒，她可不能掉链子呀。她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还早，刚刚9点多钟，她想加快速度，以速度取胜。

    她说：“阿什先生，我敬你三杯酒。”

    两人一连喝了三杯酒。

    之后，阿什也举杯说：“梁小姐，我也敬你三杯酒。”

    两人又连干了三杯酒。两瓶酒只剩下两杯酒了。他们面面相视，谁都不先说话。他们每人已经喝了两瓶茅台，要说谁都没有酒意，那是假话。

    二秘阿什其实已经喝不动了。他在中国最多喝过两瓶茅台，在他的记忆中，能喝两瓶茅台的中国人并不多见。他和梁晓秀喝酒之前想：一个女人绝对不可能喝两瓶茅台；可是梁晓秀居然喝了两瓶茅台，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她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是他提议每人喝两瓶茅台的，现在他不能半途而废，他必须继续喝下去。

    梁晓秀感觉头有点发沉，如果再喝下去，她有可能顶不住。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在老外面前出丑。老外要是想继续喝，她可以陪着他喝一会儿，但绝对不会喝醉了。她要见好就收。她虽然还没有和阿什提到给弟弟妹妹办理移民手续的事，但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默契了，用不着再多说了。阿什不久就要回国休假，那时她再和他探讨弟弟妹妹的事。她现在不妨和他谈谈开中餐馆的事，听听他的看法。

    她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倒满了两个酒杯，举着酒杯说：“我们今天喝了不少酒，我看就这样吧：最后一杯酒。”

    “梁小姐，你说过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一人再喝半瓶酒，好不好？”

    阿什没敢说每人再喝一瓶，只说每人喝半瓶，梁晓秀立即意识到他已经喝不动了，他那是不打自招。再喝半瓶酒，梁晓秀认为她没问题；可是阿什就不一定行了，他很可能会喝醉。他要是喝醉了，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于是她说：“我看还是这样喝一杯吧，以后再喝。”

    她举起酒杯敬酒，阿什很勉强地喝下了最后一杯酒后，不再提喝酒的事了。

    梁晓秀让服务员上了浓茶，给阿什倒上茶水，让他解酒。阿什挺奇怪，他那天喝了两瓶茅台怎么就感到力不从心了呢？他真的喝不动了，一口都喝不下去了。他抬头看梁晓秀，梁晓秀神态自如，表情安详，根本就不象喝了两瓶茅台酒的样子。

    梁晓秀这时感觉好多了，她那天睡了一整天，精力旺盛，所以喝两瓶茅台酒没什么事。此刻她琢磨怎么把阿什送回去，她不能把他一个人撂在这儿，自己离开呀。

    阿什起身到卫生间去了，梁晓秀乘这个机会结了帐，一共986元外汇卷。

    阿什回来后，梁晓秀说：“我们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阿什叫服务员结账，服务员说账已结了。他回头看梁晓秀，梁晓秀笑着说：“我们走吧，帐结完了。”

    “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呀。”阿什说了一句中国式的话。

    梁晓秀起身，无意识地挽住了阿什的胳膊，往外走。她那举动让阿什立即清醒多了，感觉受宠若惊，和梁晓秀肩并肩走出了国际饭店。

    梁晓秀挽着他的手臂一直走到汽车旁，和他要了汽车钥匙，把他扶进车里，她上车打着火，驶离了国际饭店。阿什不说话，梁晓秀就想她把车开到和平饭店，在那儿给阿什找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去。她不想开车送他回家。

    她把车开到了和平饭店门口说，她给阿什找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去。

    阿什这时说，他口渴，他要进酒店喝点咖啡，醒醒酒，然后自己开车回去。

    梁晓秀不好驳他面子，便同意陪他喝咖啡。时间刚到晚上10点钟，她认为时间还早，又到了自己住的酒店，心里踏实多了。

    阿什下车后，主动把手伸给梁晓秀，梁晓秀只好又挽住了他的手臂，和他肩并肩走进了酒店咖啡厅。她要了两杯咖啡，坐下来陪阿什喝咖啡。

    “梁小姐，你真美！”阿什借着酒劲说。

    “是吗？谢谢你的赞赏。”

    “梁小姐，我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在恭维你。”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梁晓秀大方地说，心里却想着尽快把他打发走。

    阿什说，他10月份回国休假，到时候他去看梁晓秀。梁晓秀说，那时他们再喝法国红酒。阿什喝了一杯咖啡，感觉好多了，他还想到酒吧和梁晓秀喝洋酒。

    梁晓秀起身说，她明天还要坐飞机，她的行李还没收拾好，她不能奉陪了。

    阿什站起来说，那就只能等下次见面再喝酒了。

    梁晓秀挽着阿什的手臂走到酒店大厅，想要给他要一辆出租车，阿什说，他自己能开车回去，便拉着梁晓秀的手来到外面汽车旁。

    他松开梁晓秀的手，站定看着梁晓秀说：“梁小姐，今天我很开心，特别快乐。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他打开车门，回过身做出了拥抱梁晓秀的手势，梁晓秀没有拒绝，和他拥抱告别。

    阿什开车走了，梁晓秀站在原地挥了一下手。

 第五十一章 回到法国

    梁晓秀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汽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惆怅，感慨，感叹，迷茫。刚才二秘阿什要拥抱她，她竟然没有拒绝，她虽然没有喝醉，但毕竟喝了酒，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她下意思地和人家拥抱了呢？

    她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她从未和男人拥抱过，更何况是一个外国男人。阿什今天的举动明显带有暧昧的意味，她为什么不断然拒绝呢？

    她脸红了，认为自己犯了错误，不该迎合阿什，和他拥抱告别。她的举动无疑给阿什一个印象：她不反感他。

    她在外面站了好长时间，最后看手表已经晚上12点了，便回到了房间。她感觉头有点发热，于是打开浴缸水龙头，想洗一个热水澡。

    进到浴缸躺下后，她又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幕。他们的拥抱，按法国人的礼节，不过就和中国人的握手一样，是一种礼节而已，她不必多虑。她又没做其他什么事，她有什么可担忧的呢？她仔细回忆吃饭喝酒的整个过程，她说话得体，没有一句调情的话，更没有眉来眼去的举动，完全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谈。

    但是接下来，阿什明显对她产生了爱慕之情，他虽然小心翼翼，但掩饰不住他对她的爱慕。他试探她，想和她喝酒，在她喝醉之际，对她……

    她庆幸自己酒量大，否则今晚可能会发生意外事情。阿什也许根本就没有喝醉，他不过是在装喝多了，借着酒劲说了几句暧昧的话。但她感觉阿什说的是真心话，他喜欢她，爱慕她，甚至对她有一种崇拜。

    她回味着刚才阿什拥抱她时的情景，感觉阿什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把她拉向他胸脯，两人的胸脯轻轻贴上了。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一股热流穿透了她整个身体，她不得不稍微往后退一点，松开了双手。

    那是什么感觉呢？

    难道她想……

    她不敢往下想了，匆匆洗过身子就上床躺下，准备入睡了。

    临睡前，她想：“不想那么多了，睡觉吧。”

    那一觉睡得很香很踏实。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吃过早晨后，从酒店要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弟弟妹妹住的那个小旅馆。9点钟，她到旅馆时，弟弟妹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和两个孩子站在外面正在等着她呢。老司机也把车保养好了，他也和赵小花一起等她呢。他们都不敢问梁晓秀昨天晚上住到什么地方了。在他们看来，梁晓秀和他们不一样：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华侨，她不可能与他们为伍。在她身上，总有那么一种拒人千里的味道。

    梁晓秀看到两个儿子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她的到来，忽然有一种反感的念头涌上心头：“我怎么就有了两个孩子呢？我才22岁呀！我的青春刚刚开始，我为什么急着结婚生孩子呢？”

    她陷入了沉思状态，继续想：宋福禄当时并不急着和她办理结婚手续，是她逼着宋福禄和她办理了结婚手续。之后，宋福禄还不懂男女之事，她要是不教他，主动和他同房，她怎么会有孩子呢？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她那样做是对还是错？她找不到答案。

    “大姐，你来了？”妹妹晓玲的问话打断了梁晓秀的思路。

    她缓过神来说：“我们去机场吧。我坐在出租车在前面带路，你们的车跟着出租车走就行。”她不想再上那个破救护车了，只想尽快离开上海。

    老司机开着救护车，拉着一行人和行李跟在出租车后面，一直开到机场。

    到了机场，梁晓秀的心情好多了，她感谢司机和同学赵小花送他们到上海。同学恋恋不舍，一再说她等着梁晓秀再回来探亲。司机还向梁晓秀表示了道歉。

    梁晓秀敷衍几句，让他们赶紧往回开，她说回镇里还需要两天时间，他们得抓紧往回赶。

    梁晓秀给弟弟和妹妹买的机票是经济舱，两个孩子回国时和她一起坐在头等舱，她把他们返程的头等舱换成了经济舱，让他们和弟弟妹妹坐在一起。她为他们办理了登机手续，把行李托运走后，带着他们走入安检通道。

    过了安检通道，他们来到海关窗口。梁晓秀把所有的护照都一起递进了窗口，海关人员一一盖章，把护照又递了出来。

    梁晓秀带着一行人进入了候机大厅。她把弟弟妹妹带到6号登机口附近的座位上，让他们坐下后，把他们的护照交给了他们。

    弟弟妹妹第一次看自己的护照，想宝贝一样反复看，觉得他们也快成上等人了。有了护照，他们就可以进入法国，进入法国后，他们也会成为象大姐那样有身份的人了。两人美滋滋地看着护照，喜悦之情充满了脸上。

    梁晓秀又把四张登机牌交给妹妹说：“你们就在这儿呆着等飞机。飞机起飞前会广播，听到广播说到巴黎的航班，你们就在这里排队上飞机。护照和登机牌都要拿好，听到了吗？”

    “大姐，你不在这里上飞机吗？”弟弟问。

    “我去那边，在那边上飞机。”她往另一侧指了指，没有告诉他们她要到头等舱休息室等飞机。

    梁晓秀来到头等舱休息室，喝着咖啡，看着报纸，等飞机。

    她此刻渴望尽快回到法国，她有太多的事要做。她想到了她买的大别墅，也不知道宋福禄的翻修工程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她昨天打电话时没问他。那个大别墅就是她心目中的天堂。她这次回家，看到家里破旧的房屋，心里很不舒服：同样是人，可是居住条件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离开法国100天，她忽然觉得她对法国的生活有点生疏了；现在即将登机回法国，她意识到她在法国还有一个家，那里还有一个叫宋福禄的男人在等着她，他是她丈夫；那里是她创业打拼的地方，那里是她赚大钱的福地。她在那里过着与国内完全不同的生活，她的钱比老外的钱还多，她将来要过那种法国贵夫人的奢华生活。

    候机大厅开始广播了：“到巴黎的旅客请注意了：现在开始在6号登机口登机，在6号登机口登机。”

    头等舱的客人不多，一共只有6位，除了梁晓秀之外，其余5个旅客都是欧洲人。经济舱的旅客都登机后，地勤人员才把6个头等舱旅客送上了飞机。

    在上海登上飞往巴黎的飞机后，梁晓秀心满意足地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望着机舱外的天空，心想：“总算要离开了，真不容易呀！”

    飞机起飞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父母苍老的身影，父母好像还站在家门口挥着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她想在适当的时候，把父母接到法国，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

    飞机飞行了11个小时，于傍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梁晓秀领着弟弟妹妹，带着两个孩子走下飞机，来到海关通道。她先把自己的护照和孩子的护照递进窗口，之后又递进了弟弟和妹妹的护照。海关人员问了她几个问题，便放行了。

    他们走到行李提起处等行李。

    弟弟说：“大姐，我们到巴黎了？”

    “到了。”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到巴黎，比从咱家到上海都快！”

    梁晓秀瞪了弟弟一眼，弟弟不敢再吭声了。

    妹妹又问：“大姐，大姐夫会来接我们吧。”

    “他就在外面等着呢，我们走吧。”梁晓秀没好气地说，脸色不大好看。

    弟弟妹妹看大姐那样子，好像又生气了，心想：大姐的脾气可真大啊，他们以后可得小心，不能随便乱说话了。

 第五十二章 姐夫真矮！

    走出机场大厅，梁晓秀第一眼就看到了宋福禄，他穿着一件很短的旧夹克衫，其貌不扬，个子显得更矮了。她便想：“我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矮个子男人呢？他是我丈夫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都不想往前走了。她不想和那个男人说话，不想看见他。

    弟弟妹妹领着两个孩子跟在梁晓秀后面，走出机场大厅，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人和物。

    宋福禄看见了梁晓秀，他小跑着赶过来说：“晓秀，你们来了？我们刚到不一会儿。飞机没晚点吧？”

    她瞅了一眼宋福禄，没搭腔，只感觉他就像一个跑堂的马仔，他哪像她丈夫呢？她以一种贵夫人打量陌生人的样子打量宋福禄，宋福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他以为梁晓秀得知卷饼生意不好生气了，正在气头上呢，就没敢再说话。

    穆尔这时走过来，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梁小姐，欢迎你回家。很高兴能在巴黎机场接你回家。”

    弟弟和妹妹看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竟然会说中文，很好奇地相互悄悄说，这个老外怎么也会说中文呢。他是什么人？他也来接站？

    看见穆尔，梁晓秀的脸上好看了一些，她想起了二秘阿什，便说：“穆尔，我这次在上海见到你的好朋友阿什了，他让我问候你呢。”

    提起阿什，穆尔很高兴，说他们是儿时的好朋友，两人关系非常好。阿什每年回国，他们都在一起相聚。穆尔和梁晓秀两人聊得很开心，弟弟妹妹站在旁边一句也听不懂，他们第一次听大姐和老外说法语，感觉大姐真是天才，居然能说外国人的话，说的还那么流畅自然，就像外国人一样。

    宋福禄傻呆呆着站在一旁，听着梁晓秀和穆尔聊天，不敢插话。

    两个儿子这时看见宋福禄，叫了一声：“爸爸。”

    宋福禄先抱起小儿子亲了一口，接着又抱着大儿子亲了一口。他和两个宝贝儿子非常亲，一手拉着一个儿子。

    弟弟妹妹站在一旁悄悄说，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他们的大姐夫了。他们想上前问候大姐夫，但大姐没发话，他们不敢动身。

    梁晓秀在和穆尔聊天时，注意到宋福禄亲吻了两个儿子，心里便想：他要是再亲我一口，那可真够肉麻的！他们在公共场所从未有个亲昵的动作。

    梁晓秀不想耽搁时间，她把弟弟妹妹叫过来说：“这是你们的大姐夫。”

    “大姐夫好！”弟弟妹妹同时说。

    “振钢、晓玲，你们来了就好，这回你大姐可有帮手了。”梁晓秀回国探亲前，和宋福禄商量好，她要把大弟弟和大妹妹带来，让他们帮助干活。

    梁晓秀打断了他们的话，说：“我们走吧。”

    一行人推着行李车往地下停车场走。

    弟弟和妹妹第一眼看见姐夫宋福禄，他们不约而同都自问道：“姐夫个子怎么这么矮呢？大姐站在姐夫旁边，看起来比姐夫高出半头。”

    弟弟和妹妹走在最后面，弟弟悄悄和姐姐说：“二姐，你注意到没有，大姐夫个子太矮了，比大姐矮一大块儿啊。”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我没想到那个人就是大姐夫；我以为大姐夫一定是一个高大英武的男人呢。”妹妹失望地说，她不明白大姐为什么嫁一个小个子男人呢？梁晓玲身高1.65米，比她大姐还要高，宋福禄刚才和她说话时，她注意到宋福禄比她矮不少，而且还有点驼背。

    弟弟又不解地说：“大姐怎么找这么一个矮个子男人呢？这个人的个子太矮了！”弟弟身高1.75米，比宋福禄高出一大块，他估计宋福禄身高绝对不到1.6米。大姐身高1.62米，她至少也得找一个身高在1.7米的男人呀。

    每每这时忽然想起大姐爱生气，他们可不能让大姐听见她们说的话，便对弟弟说：“振钢，你可别胡说啊！到了大姐家，你一句都不能乱说，听到没有？”

    弟弟感叹道：“我知道，我这不在和你说呢嘛。大姐嫁那个男人，大姐可真白瞎了。”

    妹妹想：她将来找对象，身高必须在1.7米以上，她可不能找一个矮个子男人结婚。大姐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不相配。他们怎么在一起生活呢？大姐是怎么想的呢？

    他们哪知道大姐的苦衷呢？大姐当时到法国，举目无亲，只有一个宋福禄，她不嫁给他，她怎么生存下去？

    宋福禄在梁晓秀离开的100天，整天忙着干活，根本没时间穿衣打扮，他本来平时就邋遢，那天到巴黎接机，他随便穿了一件在工地监工干活时穿的夹克衫就上路了。他那一阵子干活确实累了，他不是真驼背，而是累得直不起腰了。

    梁晓秀那天穿了高跟鞋，所以看起来比宋福禄高多了。她平时从来不穿高跟鞋，这次回国才第一次穿高跟鞋。

    来到汽车旁，梁晓秀让弟弟妹妹上了穆尔的车，让两个儿子上了宋福禄的车，她坐在宋福禄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两辆车驶离了机场，不一会儿上了通往里尔的高速公路。

    梁晓秀问宋福禄，弟弟妹妹的住处是否安排好，他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院里搭了一个简易房，弟弟妹妹就住在那里。

    “你还真会想办法，我还以为你帮他们租了房子呢。”

    “租房子得花钱呀，现在生意不好，能省就省一点。”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做得对：弟弟妹妹过来不是为了享福，他们是来干活的，不能给他们提供好的住房条件，必须让他们先吃苦受累，懂得创业的艰难。她一路走来，对人间的苦难已经有了切身的体验和感受，认为弟弟妹妹也得和她一样经历那些苦难，否则他们永远也成不了才。

    宋福禄从反光镜看到两个孩子坐在后排座位上睡着了，于是和梁晓秀悄悄说，他想她了，想得都睡不着觉。他们分别虽然100天，他却感觉分别100年了。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当天晚上进梁晓秀的被窝。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怎么总是想进我被窝呢？你还是好好想想生意上的事吧。”梁晓秀给宋福禄泼了冷水，她看他那样就烦，根本没心思和他同床。

    “生意上的事，你来了就好办了。晓秀，你回家就知道我干了多少活，你就慰劳我一次呗，就一次。”

    “你干什么活了？你不说卷饼生意不行了吗？这100天你们卖出了多少份卷饼？”

    “差不多9万份。”

    “27万欧元？”梁晓秀当计算出了9万份卷饼的纯利润。

    “我昨天数了一下，一共26万5千欧元。”

    26万多欧元按理说已经不少了，但与他们当初制定的目标还是少了一半。梁晓秀虽然能理解卷饼销售下降的原因，但她并没有原谅宋福禄，说他经营无道，把好好的生意给弄得越来越差。照这样下去，他们的快餐店非得关门不可。

    宋福禄听到梁晓秀的责备，心里很不好受，一再说他也没办法，人家老外现在不喜欢吃他们的卷饼了，他不能逼着人家吃呀。

    梁晓秀不再说话了，她闭上眼睛养神。宋福禄看梁晓秀不说话了，也不敢再说设么了，专心开车，驶往里尔。

    梁晓秀的弟弟妹妹坐在穆尔的小汽车上，看到外面的高速公路，两人发蒙了：他们从未见过高速公路，更没见过汽车行驶的速度那么快。车速达到130迈，他们认为汽车已经飞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汽车进入了里尔市区。

 第五十三章 雷厉风行

    下午3点，宋福禄按照梁晓秀的指示，把车直接开到他们新买的别墅院内，停在一个工棚傍边，那个工棚就是梁晓秀给弟弟和妹妹安排的临时住所。

    工棚是一个木板房，一共有两间房，一间是弟弟梁振刚的卧室，另一间是妹妹梁晓玲的卧室。房子非常简陋，一看就像工人施工用的临时休息场所。

    弟弟妹妹挺奇怪，大姐把他们带到这个木板房里干什么呢？大姐在老家时从未提她家的住房，他们以为大姐肯定住在洋房里，他们也得和住在洋房呢。

    进到木板房后，梁晓秀召集大家开会，她要布置任务，给每个人分配工作。在车上，宋福禄把家里的情况向梁晓秀作了详细的汇报，她心中已有了具体方案。

    宋福禄知道梁晓秀的脾气，她干事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她说要布置任务，那就意味着她要发号施令了。

    房子不大，他们那些人在里面挤得满满的。宋福禄和穆尔坐在一个长条登上，弟弟妹妹坐在另一个长条凳上，两个孩子坐在木板床上，梁晓秀坐在一把木椅子上，她象将军给士兵下命令一样，开始给每个人下达指令。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待她给分配任务。

    她首先安置了两个孩子的去向。大儿子宋大海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她让宋福禄立即与幼儿园联系，第二天上午把大儿子送到幼儿园。

    她说：“大海，你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到幼儿园，听明白没有？”

    大海回答说：“听明白了，妈妈。”儿子回老家这次被妈妈彻底改造过来了，妈妈说什么，他绝不敢反对。

    小儿子宋大山看着母亲，等着母亲安排他的去向。

    梁晓秀说：“大山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龄，就让妮娜继续带，吃住都在妮娜家，周末再回家。”

    小儿子马上说：“妈妈，我也听明白了。”

    安置好了两个孩子的去向，接下来梁晓秀给穆尔分配任务。

    穆尔还在傻呆呆地看着梁晓秀，就像见到了主人一样虔诚。他从心底佩服梁晓秀，认为梁晓秀能决定他的命运。梁晓秀离开这段时间，卷饼生意，他找不出原因，既苦恼有内疚。梁晓秀回来了，他觉得他看到了救星，梁晓秀一定会帮他解决问题，指明前进的方向。

    梁晓秀一上来就严肃地说：“穆尔，我决定取消里尔大学的卷饼生意，从此你不用在大学卖卷饼了。”

    穆尔一愣，问梁晓秀为什么取消里尔大学的生意，他担心自己失业，从此没事干了。他想，梁晓秀取消大学的生意，肯定是因为卷饼销售量下降的缘故，这一阵卷饼生意确实不好，每天在三个地点只能卖出300份卷饼。

    梁晓秀话锋一转，板着脸说：“穆尔，你用不着为300份卷饼奔波操劳了。你是销售天才，你应该做大生意，而不是做小生意。”

    穆尔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梁晓秀说的是法语，弟弟妹妹听不懂，但他们从穆尔的表情能看出，他很惭愧，好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他们再看大姐，大姐表情严肃，皱着眉头，一脸凶相。大姐显然对那个老外的工作不满意。弟弟妹妹便想：大姐真厉害呀，就连老外她都训斥。老外被大姐训得都不敢吭声。他们以后可得注意点，不能惹大姐生气。

    宋福禄也搞不清梁晓秀的意图，他和穆尔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梁晓秀，等待她下达指令。梁晓秀从下飞机看见宋福禄，就没给他好脸子看，她始终绷着脸，他看了挺害怕。这些年来，他领教了梁晓秀的厉害，她翻脸不认人，脾气暴躁，发起火来象吃人似的凶狠。

    穆尔小心翼翼地问梁晓秀，他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梁晓秀说：“你暂时接管大广场的快餐店吧。我再给你派一个人，帮你一起卖卷饼。”

    快餐店的租期还有一年，梁晓秀不想浪费租金，所以决定继续经营卷饼生意。

    “那皮尔斯先生怎么办？”穆尔对皮尔斯老头很头疼，他以为梁晓秀让他跟着皮尔斯老头干呢。

    “皮尔斯先生已经被解雇了，”梁晓秀盯着穆尔看，“我决定由你来接替他的工作。”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你要是干不好，我照样解雇你。

    “原来是这样啊。”穆尔松了一口气。

    “穆尔，你有信心把快餐店经营好吗？”

    “我有信心，梁小姐。”

    “好，你现在回家，把大山带走，交给你母亲。什么时候上任，你等通知。”

    穆尔带着大山走了出去。宋福禄赶紧跟着出去，和穆尔说，让他帮助联系大海的幼儿园。

    梁晓秀做这些决定没有和宋福禄商量，宋福禄挺失望，但又不好说什么。梁晓秀平时说话说一不二，从不给他任何面子，他已经习惯了。梁晓秀一上来就取消了里尔大学的卷饼生意，他感到不快，但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穆尔走了，只剩下家里人了，宋福禄便小心地问梁晓秀，是否再考虑一下大学的生意，毕竟他们现在每天还能卖出300份卷饼。

    梁晓秀当时就发火了，训斥道：“一天卖300份卷饼，你还想卖？你还有点出息没有！”

    “300份卷饼也是生意呀！”宋福禄辩解道。

    “你闭嘴！”梁晓秀大吼一声。

    弟弟妹妹听了下一跳：大姐那一声吼震天动地，犹如雷声。他们想：大姐脾气真大！她干嘛发那么大火呢？他们同时也看明白了：原来在这个家，大姐说了算，大姐夫不过是一个摆设，什么都得听大姐的。他们在家时父母和他们特意交代过，大姐嫁了人，就得听丈夫的，他们到法国后要尊重大姐夫，以大姐夫的话为准。他们俩在飞机上时也认为，大姐当年是奔着大姐夫去法国的，在大姐家，肯定是大姐夫说了算。他们哪想到正相反：大姐训大姐夫，就像训儿子一样；而大姐夫在大姐面前屁都不敢放。

    妹妹想，这都是因为姐夫个子矮的原因：他因为个子矮，在大姐面前抬不起头来。

    弟弟则幸灾乐祸：大姐能管住大姐夫，这对他们有利，他们不必在乎姐夫了。

    宋福禄被梁晓秀呛了一顿，不敢吭声了。

    梁晓秀开始给宋福禄交代任务。她说，既然皮尔斯老头还躺在病床上，那就通知皮尔斯夫妇，按照合同规定，她正式解雇他们，与他们解除劳动合同。大广场的快餐店暂时由穆尔接管。

    “这样好吗？”宋福禄觉得梁晓秀做得有点太绝了，人家皮尔斯老头毕竟给他们卖出过那么多卷饼，现在人家病了，不能卸磨杀驴呀。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挺好。怎么，你还想当慈善家？”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再缓一缓？”

    “一刻也不能缓了！你今天就按我说的，正式通知他们：他们被解雇了。店铺租期还有一年，我们用一年，一年后再说吧。”

    宋福禄很不情愿地同意了。

    梁晓秀又说：“妮娜那两间小阁楼要退了，现在生意不好，我们要开源节流。”

    “那我们住哪儿呀？”

    “你赶紧把房子收拾一下，在二楼收拾出一间房子来！”

    宋福禄在车上告诉梁晓秀，房子翻修工程还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工，梁晓秀说要加紧施工，争取在两个月内完工。她不想继续住在妮娜家那个小阁楼了。

    弟弟妹妹看大姐给大姐夫交代了任务，现在该轮到他们了，大姐会让他们干什么呢？他们默默地想。

    妹妹私下想：不管大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得干好，不能惹大姐生气。

    梁晓秀开始给弟弟妹妹交代任务。她说，为了节省工钱，他们俩要当建筑工人。白天他们在工地上干活；晚上挖地下室。他们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把所有交给他们的活都干完了。她的口气生硬、坚定，好像一个严厉的监工。

    她交待说：“晓玲、振钢，你们从今天开始干活，跟着你大姐夫干。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大姐，我们知道了。”妹妹表态说。

    弟弟则暗暗想：刚到就干活？也不让歇一歇？这也太狠了！

    于是，宋福禄带着他们到了工地，告诉他们怎么清理建筑垃圾。院子里堆满了建筑垃圾，宋福禄一直没时间清理，现在正好让这姐弟俩清理。他们的任务是把所有建筑垃圾装在运送垃圾的车上。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对她弟弟妹妹的安排非常正确：她不仅让他们立即干活，还给足了他面子，让他们听他的。

    “大姐夫，现在就干吗？”妹妹问道。

    “对，现在就干。你们俩先把那堆砖头、石块清理出来，一会儿来车拉走。”

    姐弟俩挽起袖子干起了活，距离他们下飞机刚过三个小时。

 第五十四章 姐弟傻了

    弟弟妹妹到法国的当天，大姐就让他们开始干活，心里都不舒服。他们原以为至少得休息几天，缓一缓，再做一些事。他们出国前听大姐说要开一家中餐馆，便以为让他们帮忙打理餐馆；哪知道他们现在干的竟然是清洁工的活儿。

    弟弟一边搬石头，一边对姐姐说：“二姐，我没想到大姐对我们这么狠，我们刚来就让我们干活，我看大姐变了，变得像一个资本家了。过去只听说解放前有资本家，可是没见过；现在我算领教了什么叫资本家。我们是她的亲弟弟、亲妹妹

    二姐梁晓玲虽然对大姐的安排也不满意，但她初来咋到，不好说什么，便劝弟弟说：“大姐既然这样安排了，我们就按大姐的安排干活吧。我想大姐不至于总让我们干这个活吧？”

    弟弟说：“我看大姐那狠样，我们没好日子过了！我们就等着吃苦受罪吧。”

    他们俩很快就发现，搬石快儿和砖头是重体力活，干了不到十分钟，便大汗淋漓，直喘粗气。宋福禄给他们交代，在两个小时内要把一堆石块和砖头清理出来，装上垃圾车拉走。他们不敢偷懒，硬挺着搬石块、搬砖头。

    二姐干着干着，感觉下身湿乎乎的，她意识到来例假了，赶紧往屋里走，到了她那间小房子，打开行李，拿出例假带戴上，想喝一口水，可是找不到水。她又返回工地，看着一座小山式的垃圾发醋了：什么时候能清理完呢？

    弟弟还在发牢骚，说他们成了大姐家的长工，连饭都没吃就干活。

    姐弟俩干活时，梁晓秀在宋福禄的引领下，来到别墅工地，查看工程进展。

    工人早已下班了，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

    宋福禄先带梁晓秀去看地下室，他说他们现在可以在地下室往下挖了。弟弟妹妹来了之后，他要带领他们在晚上挖地下室，要往下再挖8米深，按照他们最初的设计方案，他们要做成三层地下室。地下一层做酒吧、仓库、宿舍；地下二层做酒窖，储藏红酒；地下三层是他们的金库，他们的欧元现金将藏在那里。

    宋福禄和梁晓秀都重视地下室工程，由于工程保密，他们决定自己施工，不让外人知道。

    梁晓秀问宋福禄，挖地下室需要多长时间。

    宋福禄说，他们三个人一个月内能挖好，再用一个月就可以做好两层地下室。地下两层不用装修，所以工程简单。最底层实际上就是一个钢筋水泥屋，他已委托一家公司制作，就等挖好地下室，把那个大家伙用吊车吊进去，组装上。在最底层的地下室上面，他要铺一米厚的钢板，在钢板上再铺钢筋水泥。

    梁晓秀听了宋福禄的介绍非常满意，问道：“这样就保险了吧？”

    “晓秀，这么和你说吧：就是一颗原子弹落到我们家房顶上，下面这层都安然无恙。”

    “那就好。”

    他们接着看一层、二层、阁楼。看完之后，梁晓秀说地下室工程是最重要的工程，宋福禄必须抓紧时间做好，不能有任何闪失。

    宋福禄向她保证，他一定按时完工，保质保量。

    梁晓秀又把弟弟妹妹的事给宋福禄交代了一番，说他们刚来，还不懂事，他要多提醒他们，让他们好好干活。对他们不能客气，更不能惯他们的毛病，总的原则是：粗茶淡饭，一天干15个小时活儿。

    宋福禄完全同意梁晓秀的安排，认为弟弟妹妹过来就是为了干活；至于其他事，以后再说。

    姐弟俩从傍晚6点钟一直干到8点钟，在两个小时里他们一直在清理建筑垃圾。他们虽然都是干农活的好手，但忽然干那种清理建筑垃圾的活，一时还不适应。两个小时下来，两人已是满头大汗，手都磨破了。

    晚上8点钟，宋福禄过来给他们俩送饭，晚饭很简单：一人三份卷饼，一份咸菜，一壶热茶。

    宋福禄招呼他们吃晚饭，他说吃完晚饭，他们要装垃圾车，把垃圾运走。

    姐弟俩都饿了，不一会儿工夫就狼吞虎咽地把三份卷饼和咸菜都吃光了。他们吃完饭，接下来喝茶。

    宋福禄问他们累不累，他们只好说不累。

    宋福禄又说垃圾车马上就要来了，他们的过去装垃圾。姐弟俩跟着宋福禄来到他们清理出的那堆垃圾旁，等着垃圾车来装车。

    一辆很大的垃圾车开了过来，用吊车吊建筑垃圾，他们负责把散落的石块和砖头重新摆放在吊车前。

    半个小时后，那辆大卡车开走了。

    弟弟妹妹还以为他们的活儿干完了，可以休息了呢。

    宋福禄这时说：“你们两个跟我去挖地下室。现在是晚上9点钟，我们干3个小时，12点休息。”

    弟弟在心里暗暗骂道：“你们还是人吗？还要干活儿？我们是牲口呀？我们不休息了？你愿意干，你自己去干，老子不干了！”

    妹妹也觉得姐姐姐夫太过分了，他们第一天到法国就让他们干活，而且干的还是重体力活。他们刚运走一大车建筑垃圾，现在又让他们挖土，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姐弟俩虽然那样想，但都跟着姐夫来到了地下室。

    宋福禄交给他们两把铁锹，让他们往下挖，他负责运土。

    姐弟俩开始挖土，他们已经干了两个多小时重活，此刻再继续挖土，感觉非常累。

    宋福禄抽着烟在一旁看着，像一个监工。他感觉到那姐弟俩有很强的抵触情绪，便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他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看着他们干活。

    弟弟在心里骂着宋福禄：“你这个小个子现在神气了，你忘了被你老婆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了！”

    妹妹几乎快虚脱了，她身上带着例假，越挖越难受，但还在坚持着。

    宋福禄看他们挖出了不少土，便推来了一个运土车，把土装上往外运土。他干得像欢兔子一样，越干越起劲。

    姐弟俩终于坚持到半夜12点收工，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就躺下睡觉了。

    两人那天都彻底傻了。

 第五十五章 为啥冷淡？

    宋福禄发现梁晓秀回国探亲后变化非常大：她烦躁不安，脾气暴躁，象吃了呛药似的，动不动就发火，让他很不适应。他以为梁晓秀是因为卷饼生意不好才发火的，便想和她慢慢解释生意上的事。她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他不能得罪她，只能顺应她。

    那天晚上12点宋福禄收工回到小阁楼上，轻轻推梁晓秀房间的门，门上锁了。他想和梁晓秀说说生意上的事，他们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谈论生意了。生意不好，他想听听梁晓秀的意见，她总是有好点子。

    他轻轻敲门，低声说：“晓秀，我回来了，你把门打开吧。”

    “我睡觉了，你有事明天早晨再说吧。”

    “晓秀，我们聊聊生意上的事，我们都好长时间都没聊了。”他硬着头皮说。

    “你赶快回屋睡觉，不要打扰我睡觉！”她又发火了，显得很不耐烦。

    宋福禄只好闷闷不乐地回房间睡觉，他上床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梁晓秀离开100天，回来却连屋都不让他进，她还是他媳妇吗？他觉得自己窝囊，在梁晓秀面前总是低她一头。

    这100天，他天天想她，就想听听她有什么高见。这一阵生意不好，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等着梁晓秀回来拿主意：下一步他们怎么发展。可是梁晓秀回来后却不爱搭理他，也不和他谈生意上的事。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他想，她有什么心事呢？

    难道梁晓秀对他反感了？他想，不会呀，他是她丈夫，他们有了两个儿子，生活过得红红火火，前景一片光明。

    那是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梁晓秀已经睡了一觉，宋福禄敲门时，她刚好睡醒。她起身，冲了一杯咖啡，想着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她其实在飞机上就想好了她要做的事，现在不过是细化、完善一下那些事。

    她要做的全部是正事。她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第一件事就是购买一栋大楼作她的中餐馆。她不想再经营卷饼生意了，就想开中餐馆。买下大楼后，她就装修那栋大楼，在半年时间装修完毕，正式开门营业。在她看来，中餐馆不仅是正经生意，而且还是赚钱的机器。相比之下，开那个小小的快餐店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给开中餐馆积累资金和经验。现在自己和经验都有了，她不能再等待了。

    她相信她积累的经验足以应付一个中餐馆，能把餐馆开红火了。

    她已经有了雄厚的资金，可是这些年来省吃俭用，一直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现在她不想再过那种简朴的生活了，她要过自己想要过的一种生活。那种生活的核心是：不当守财奴，而要大胆消费，享受奢华的生活。

    人生在世，最好年华不过几十年，她辛辛苦苦挣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消费，不享受呢？钱是用来干事的，用来享受的，而不是用来当贡品的。

    她要给自己买一辆宝马车，她学会开车后，还没来得及买车。宋福禄有一辆奥迪车，她不能开那辆车，必须有自己的专车。这次回国开了一次救护车，她才意识到汽车的重要性。法国有高速公路，是开车的天堂，她应该开车周游法国，甚至到周围其他国家转悠。她来法国四年，除了巴黎，哪儿都没去过，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不能再等了。

    她决不当守财奴。有了钱，她就得过有钱人的生活。这次回国，她外出旅行，过得完全是有钱人的生活，感觉特别好。她带回去10万欧元，总共才花了2万欧元。她在花钱的过程中意识到她那些钱能做很多很多事，能给她带来许多快乐。

    她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与过去那种苦难的生活彻底告别。

    高品质的生活必须有与之相匹配的硬件设施和经济实力。住房是高品质生活的第一项重要内容。

    她想，大别墅翻修好后，她要占用整个第二层，做成一个豪华的大套间，里面有卧室、起居室、书房、餐厅、衣帽间、浴室、淋浴间、厨房；大套间要装潢得富丽堂皇，气象万千，一切现代化的设施应有尽有。她的眼光很独特，看不上一切中庸、庸俗的事物；她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是好东西，她要占有那些好东西，享用那些好东西。

    她要过一种安逸、潇洒、奢华的生活，除了管理饭店外，她的生活内容应该包括看书，写字，画画，游泳，散步，旅游，购物，交际……总之，生活要清闲、安逸、舒适、快乐。

    眼下别墅还在施工，她不想继续住在妮娜家的小阁楼了。她要搬到一个环境优雅的酒店住，就她一个人住在，在酒店吃饭、休息，过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第二天早晨6点钟，梁晓秀就起床了，她想在那一天就把大事办了。

    她洗漱完毕后，叫醒了宋福禄。宋福禄还没有完全睡醒，他揉着眼睛走进梁晓秀的房间。

    梁晓秀开始给宋福禄布置任务，宋福禄却完全听不进去，他迷迷糊糊，心不在焉。

    梁晓秀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宋福禄，我和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宋福禄说：“晓秀，我刚睡醒，还迷糊着呢。”梁晓秀的话，他居然一句都没听进去，他一直在猜测梁晓秀的心思：她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呢？

    “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迷糊着呢。”

    梁晓秀听到那句话，恨不得给宋福禄一个大嘴巴子。她要和他谈工作，他却说他迷糊，他怎么就不知道上进呢？这个家的经济全靠她梁晓秀撑着，没有她，宋福禄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生意。她现在要给他将做生意的道理，布置新的任务，他却说他迷糊。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男人一贯精力充沛，他怎么会迷糊呢？

    她陷入了沉思。

    她甚至联想到弟弟和妹妹的眼神。她还记得弟弟妹妹第一次在机场看见宋福禄时的那种惊讶的眼神：大姐怎么嫁了这样一个小个子男人呢？

    是啊，她怎么就嫁给了这个小个子呢？

    如果说，过去是因为迫于无奈，那么现在不存在这个问题啊。这个小个子男人居然还想进她被窝占有她，他也太不自量了！他有资格吗？他没资格！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没资格占有她。他虽然为这个丰厚的家业出付了很多，但那是在她的指导下付出的。她是引路人、决策人；他不过是执行者。

    一想到这个小个子男人，她就感到恶心，感到无法忍受。她必须迎头痛击他，让他明白她才是这个家的决策人，而不是他。

    “晓秀！”他看梁晓秀不吭声，一直在想着心事，便叫了一声。

    “宋福禄，你还迷糊吗？你要是迷糊，你就回房间呆着，什么时候不迷糊了，你再过来。”

    “我们今天要谈什么？”宋福禄问了一句。

    “我刚才给你交代了几项任务，你一件都没听进去，你这是怎么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办正事。要做的事这么多，你不着急吗？”梁晓秀还不想彻底得罪宋福禄，她还指望让他干活呢。

    她开始给他交代任务。早晨8点把大海送到幼儿园；回来后陪她去看啤酒商街上的大楼，她要为中餐馆选一座大楼；然后再去车行看车，她要买一辆汽车。

    她一口气交代了一大堆事，宋福禄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梁晓秀把他当下人一样使唤，他心里很不舒服。

 第五十六章 大手笔

    宋福禄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回家时，梁晓秀已经穿好衣服，打扮完毕。她那天穿了一套深蓝色的夏奈尔套装，穿着黑色高跟鞋，手里拎着一个迪奥手包，身上洒了夏奈尔香水，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汽车旁。

    宋福禄看了梁晓秀那一身打扮，心里暗暗感叹：她还真不一般，又漂亮又有气质，他娶的这个媳妇可真给他长脸。他还没意识到，梁晓秀此刻只把他看成了一个职业司机，而她则是女主人。

    宋福禄很快把车开到了啤酒商街，停在一个停车场。

    啤酒商街上那栋大楼还在，因为价格奇高，一直没有卖出去。梁晓秀指给宋福禄看那栋大楼。宋福禄看了那栋大楼后说，那楼太大，做中餐馆不适用。他一句话否决了梁晓秀的想法。梁晓秀也不和他理论，说他们进去看看再说。

    大楼标价200万欧元，在那个年代，200万欧元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一般小商人根本不敢过问。

    他们走进那栋大楼，问了一个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把他们带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据介绍他是经理。

    梁晓秀说明了来意，那人打量一眼梁晓秀，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女人有经济实力买下那栋大楼。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这栋楼标价200万欧元。”

    梁晓秀说：“我知道，经理先生。”

    “这么说，你想买下这栋楼，小姐？”

    “有这个想法，先生。”

    “做什么用呢？”

    “开一家中餐馆。”

    “你是日本人？”经理那时还从未见过中国人，只听说里尔有几个日本人，他看梁晓秀的长相，猜测她就是日本人。

    “日本人怎么能开中餐馆呢？我是中国人。”

    那位经理很惊讶，他没想到他还真遇见了一个中国人，而这个中国人又在和他谈论买大楼的事。他想了想说：“小姐，这栋大楼过去是百货商店，开餐馆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呢？”

    “因为面积太大。你应该知道在里尔没有这么大的餐馆。”

    “我知道。正因为里尔没有这么大面积的餐馆，我才想开一家大面积的餐馆，所以就想买下这栋大楼。”

    经理来了情绪，他问梁晓秀是否考虑价格因素了。梁晓秀说她已经考虑了价格因素。她想和他谈谈价格。

    按照当时不成文的规矩，一般卖房产的人大多只能降价5%，200万欧元的房子，最多能降到190万欧元。

    经理说：“小姐，如果你真有意买下这栋楼，我们可以认真商量价格。”

    “那好吧。我们商量一下价格。”

    经理出价190万欧元，说那就是最低价。

    梁晓秀原本想一次性付款，买下那栋大楼的永久产权。她不急于出价，190万欧元，在她看来，超出了她的心理底价。她想了想说：“经理先生，我想今天成交，你能最后拍板吗？”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和能最后拍板的人谈价格。”梁晓秀看出那个经理还不是最终的决策人，他不过是出面接待客户的一个经理而已。她又说：“经理先生，我一次性付款，而且用欧元现金，但价格必须得到我的认可。”

    经理听梁晓秀那么一说，感觉她确实有意买这栋楼，便拿起电话拨通了房屋主人的电话。电话里说什么，梁晓秀听不清，只听见对方说要见买主。

    经理放下电话说：“小姐，我们的大老板想见你，请你跟我走。”

    “去哪儿？”

    “去他家，在郊外，距离这里一个小时车程。你坐我的车去。”

    “不用，我有车，你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经理这时才注意到宋福禄，还以为他是梁晓秀的司机呢。

    汽车驶出市区，行驶了一个小时，开进了一片森林中，路变得窄了，只能通行一辆车，宋福禄挺紧张，担心他们被带到什么不测之地。他和梁晓秀说，他们花200万欧元巨款买那栋大楼，一定得慎重，最好找专家论证一下。

    “不用了，就这么定了。我来和房主谈判。”

    汽车又行驶了5分钟，眼前突然变得开阔了，出现了一大片草坪，草坪的尽头有一座乳白色的大楼。

    经理把车停在了那栋白色大楼门前，梁晓秀和宋福禄跟着经理上了二楼，梁晓秀注意到大楼内部装潢非常气派豪华，好像一座宫殿。

    经理站在一个包着小牛皮的大门前，摁了门铃，门自动开了。他带着梁晓秀和宋福禄走了进去，拐了一个弯，来到一间大办公室。

    梁晓秀看到有一个白发老人坐在一张大写字台后面的椅子上，正在低头看书。白发老人抬头看他们。

    经理介绍说：“洛蒙先生，这位就是梁小姐，她想用现金买你的那座大楼。”

    “哦？请坐，小姐。”老人示意她坐在写字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梁晓秀坐下，让宋福禄坐在她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

    “洛蒙先生，啤酒商街上的那栋大楼的产权是您的？”

    “正是，小姐。”老人打量着梁晓秀，那眼神带有疑问和好奇，“你想买那栋楼吗？”

    “先生，我想今天成交，我用现金支付。”

    “现金支付？那栋楼很贵呀，小姐。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小姐？”

    “我是做餐饮生意的。是这样：我是中国人，我有许多中国朋友在巴黎开中餐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出资，资助我买下那栋大楼。就是说，我们十来个人凑了一笔钱。”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你们想在那栋大楼内开中餐馆？”

    “对，开一家法国最高档的中餐馆。”

    “你想出多少钱，小姐？”老人进入了正题。

    梁晓秀说：“160万欧元，是现金，我可以一次性付清。”

    老先生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付现金，如果你真有诚意买下那栋楼，我可以让步，我出一个价，但你不能再讨价还价了。”

    老先生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着价格，他又打量了一眼梁晓秀，然后才说出了他的价格：170万欧元现金。

    梁晓秀站起来，伸出手说：“先生，成交！就170万欧元现金。”

    老人握住了梁晓秀的手。

    宋福禄当时看傻了，梁晓秀一出手就是170万现金，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她胆子可真大，那可是大手笔呀！

    接下来老人让经理办理过户、公证等手续，要求梁晓秀先付第一笔50欧元的定金。等产权过户手续都办好后，再付120万欧元现金。

    梁晓秀说，他们回家取钱，当天就付50万欧元现金。经理派了一辆车跟着梁晓秀回家取钱。汽车开出那片森林后，宋福禄才发现那一带距离里尔大学并不远，只有半个小时路程。

    他们到家，在小阁楼的天花板中取出10捆500欧元一张的钱，开车又回到了那栋白色大楼。

    老人家居然有验钞机，经理和一个工作人员一张一张地验了1000张面值500欧元的钞票，给梁晓秀开了一张收据，收据上有老人的签名：洛蒙。

    老人没有再露面，后续的事都是由经理出面办理的。

    梁晓秀拿着那张收据，和宋福禄返回了家里，时间刚好中午12点。

    “晓秀，就这样定了？”宋福禄还在发懵。

    “对，就这样定了。你记住这个日子：1974年9月17日。”

    “可是，晓秀，我这心里打鼓呀！那毕竟是一大笔钱，我们的血汗钱。”

    梁晓秀说得很轻松：“有了钱就得投资，大出才能大进。”

    “大出大进？”宋福禄重复了一遍，搞不清梁晓秀的含义。

    “福禄，我们到西餐馆吃饭庆祝一下！”

 第五十七章 一掷千金

    中午，他们在一家西餐馆吃中饭，梁晓秀说她敲定了那栋大楼，值得喝酒庆祝一番。宋福禄则说，他还看不清那栋大楼的实际用处和价值，梁晓秀刚回来一天，就一掷千金买下那栋大楼，是不是物有所值呢？

    “福禄，你不要多想了。我敢买大栋楼，我就有办法让那栋大楼生钱。10年后，那栋大楼绝不止170万，它的价值会翻倍。这是其一。其二，我们是用多少钱买下来的？170万欧元。你不觉得便宜吗？其三，有了这栋大楼，我们就有了固定资产，就等于有了根据地，有了根，有了赚钱的场所。”

    梁晓秀的话给宋福禄吃了定心丸。他觉得梁晓秀说得有道理。

    “喝酒吧！”梁晓秀举起了酒杯。

    两人举杯碰杯，一饮而尽。宋福禄好长时间没和梁晓秀喝酒了，那天感觉喝酒真好。梁晓秀说，她负责装修中餐馆，宋福禄负责装修别墅。一个是工作场所，一个是居住场所，两个工程完工后，他们就开始过有规律的生活。她似乎在暗示他们搬进别墅后，他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宋福禄听了她的话，心里暗暗发喜。

    在吃饭喝酒时，他们算了一笔账。餐馆大楼170万，别墅40万，两项房产合计210万。装修费用，别墅20万，餐馆40万，合计60万欧元。全部工程完工后，总费用为270万欧元。

    他们手头原来就有600万欧元现金，梁晓秀回国期间，宋福禄又挣了26万欧元。

    梁晓秀说，他们保存300万欧元，其余剩下的56万欧元都要花掉。

    宋福禄问她用56万欧元干什么？她说要干的事很多，他们下午就去车行买车，她不能没有自己的车。

    吃完饭，他们到了车行，梁晓秀看上了一辆宝马五系车，她选了宝石蓝色的一款车，车价5万欧元，她当时就付款了，一个星期后提货。

    接下来，她让宋福禄开车来到大学附近的一家酒店，在那里她租了一个大套间，外面一间做她的办公室，里面一间是她的卧室。她租了三个月，租金为2万欧元。

    她和宋福禄说，她这一阵要想大事，办大事，她就在酒店吃住，宋福禄搬到工棚住，顺便可以监督弟弟妹妹干活。

    她不再想家了。很快便把父母忘得一干二净。

    她当天就搬进了酒店的大套间，与繁琐的家务事暂时告告别了。

    1974年梁晓秀22岁，定居法国已4年多，她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法方式无形中有了法国化的倾向；她对人生的思考显然不同于同龄的中国女人。

    她还不知道她其实已无形中融入了法国社会。

    4年来，她经历了很多事情，对法国的认识和理解加深了。她认为有必要对自己在法国的4年生活做一次全面总结，梳理思想，确定未来的生活目标。

    她虽然生长在乡村，但自幼喜欢读书，沉思默想；中学老师曾预言，她是一个思想型的人，长于抽象思维，如果从事自然科学研究，一定会成为一个科学家。她的数学、物理和化学成绩在中学时一直排在学校第一位。她还记得那时她是课代表，经常给同学辅导数理化课程。她那时希望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但文化大革命爆发，打碎了她的大学梦，不得不回村务农。她还记得父亲当时说过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这都是命啊，你就认命吧！”

    命运决定她务农，当农民；命运又决定她远赴法国嫁人，嫁了一个小个子男人，和那人还生了两个儿子。她没有机会上大学，却在法国卖起了卷饼，发了财，现在又要开中餐馆赚大钱。

    这就是命运？她想。

    她当初到法国时朦朦胧胧，她的目的是嫁人，生儿育女，过一种温饱有余的生活。那个目标早已实现。她现在不满足于那个目标了：她对自己的婚姻耿耿于怀，认为她的婚姻不幸福，宋福禄不像她心目中的丈夫。

    她心目中的丈夫应该是高大英武、仪表堂堂，风趣幽默的男人；而宋福禄则简直是一个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男人。

    她虽然没有找到意中人，不得不和宋福禄结婚，但她还不甘心。她想暂时忘却这段婚姻，按照自己的兴趣生活一段时间。

    她要读书，要思考一些问题。她的法语越来越好，已经能阅读一些简单的读物了。她想从此经常阅读法文报纸和有意思的法文书籍，借此了解法国社会和法国人，最终成为法国问题专家。她的朋友诺阿让教授就因为懂中文，被人称为汉学家；她也可以成为法学家呀。

    她必须和有学问的法国人打交道，和他们交流、探讨有关法国方面的问题。

    她过去没机会上大学，但她年龄还不大，她要读一个社会大学，即通过自学达到一定的学术水平。为此，她必须提高法语水平，阅读法国书报刊物，对法国社会的最新进展和成就有所了解。

    这些年，她虽然一直在做工挣钱，做但私下里对法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却十分留意，无形中做了一种直观研究。

    她的“研究”当然不是学术研究，而是直观印象和观察得出的结论。比如她在买那栋大楼时，她凭经验看出那个经理人不是最终的拍板人，她便提出要见拍板人，结果见到了洛蒙先生，以170万欧元就拿下了那栋大楼。

    她认为她那才叫知识，才叫学问。她不相信书本上说的那些理论；她只相信实践，只相信眼见为实。

    她日积月累，点点滴滴，凭借着滴水穿石的学习态度，对一般法国人的心理琢磨得很透，知道怎样和他们打交道。

    她见到洛蒙先生后，她发现那人属于另一个社会阶层，那个阶层她还没有机会接触，还不知道那里的水有多深，但她动了念头：她要为自己创造接触那个阶层人士的机会，深入到那个阶层的深处，窥探他们的秘密。

    她没有读过大学，但并不等于她没有思想，她只是知识不足而已。她通过阅读、观察和研究，可以做到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她具备一定的文化知识，下一步她要占有丰富的研究资料，在知识的海洋中自由遨游，抵消她没上大学的遗憾。

    在接下来几年，她的法语水平要有突飞猛进的提高，要让人们在不看她的面孔时，听她说法语，认为她就是一个法国人。她要说一口流利的法语，令一般法国人感到自叹不如。

    当初她来法国时，感觉法语就像天书，非常难学，甚至为此憎恨法语，为了学不会法语而曾感到极为恼火；如今她觉得这门语言易如反掌，张口就来，运用得几乎如同母语一样。

    她由此领悟到一个学外语的道理：一个人一旦熟练掌握了一门外语，就不再感到外语难学了。她现在思考问题时，有时无形中就用法语思考。

    她的中文基础非常好，她想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好好读一些中文书；中文是她的根，她不能忘本。

    她自幼就对语言敏感，上小学时，她的作文曾被评为学校最佳作文。

    现在回过头来细细想，她来法国最大的收获之一是掌握了法语，下一步她就要提高法语水平，最终精通法语，达到用法语写作的较高水平。

    她认为掌握一门语言意味着打开了一扇思问题的大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思考问题。那天她想了很久，望着窗外的花草树木沉思默想。

    她坐在酒店大套间的写字台前，抬头望着窗外美丽的风景，内心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她在法国嫁了人，生活在法国，她就得认识法国，理解法国。这些年她越发觉得这个国家不简单，她还有很多事不清楚、不明白。认识、了解法国的方法，在她看来，除了接触法国人外，就是读书。

    以她现在的法语功底，她只能阅读相对简单的读物。她想改变这种状况，扩大读书范围，要读得广、读得深，对感兴趣的题目刨根问底，寻求正确答案。

    她相信，随着读书的深入，她的视野和兴趣也会变得越来越宽广而又深入。

    她要成为一位知识女性，兴趣广泛，视野开阔，见解深刻。

    她读书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解读法国，解剖法国；她再也不满足泛泛的了解和认识了，她要深入到法国人的内心深处，窥探他们的内心秘密；她要挖掘法国社会本质的东西。

    她想把学到的知识归纳总结，铸成系统化的知识，对法国进行百科全书式的解读。

    她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方式，与法国人有所不同：她虽然用法语思考问题，但她没有意识到她或多或少还在以中国人的独特思维方式观察法国社会现象，因为她经常无意识地把中国和法国加以对比研究。

    她喜欢比较，擅长比较。通过比较，她对问题的认识加深了，视野开阔了，思路清晰了。

    这段时间，她对法国的环境保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认为法国在环境保护方面为世界制定了一个标准。

    她历来喜欢干净的环境，厌恶杂乱无章的环境。法国优美的环境令她钦佩，令她感慨。在她看来，法国最引人骄傲的资本之一就是法国的环保；法国的环保就是世界环保的标尺。

    她认定：环境的意义就是生存的意义，高质量的环境意味着高质量的生活；反之亦然。发达国家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环境保护好，污染轻微；而发展中国家的环境保护则大都面临严重的问题，污染严重，治理不当。

    这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一个显著区别。

    她庆幸自己住在优美的环境中，住在法国这个大花园中，享受着最好的自然化环境带来的种种好处。

    法国为什么能把环境治理的如此之好呢？她的结论是：法国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法国人的环境保护意识已深入人心。

    她还认为，法国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给予了这片土地得天独厚的大环境：风调雨顺，水草丰茂，土地肥沃。

    森林、河流、土壤、饮用水，都得到了法国人悉心的保护。

    她对法国森林印象深刻。她看到过大片大片保护完好的森林，这些森林不仅保护了植被，还调节了空气，使居民获得了清新的空气。在法国根本就不存在乱砍乱伐树木的现象。法国的森林就是大氧吧，特别有利于身心的健康。这种成片成片的林子调节了城市排放的气体，净化了空气，保证了市民的生活质量。

    她每天早晨起床后，都到酒店花园散步，有时也到附近的树林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散步回来，浑身轻松，头脑特别清醒。

    法国城市对花草树木的保护、修饰也十分到位；大片的草坪吸纳了尘土，保护了城市的植被，更美化了城市的景观。

    她从此认定：人类不应该离开森林，没有森林的地方，就没有高质量的生活。

    法国是一个富足的国家，她由此想到了财富问题。

    在她看来，法国就是一座金矿，而她已经找到了开采这座金矿的钥匙，而且还知道怎样把金子从矿里挖出来。法国饮食市场就是一座大金矿，而她将要开的中餐馆就是挖掘这座金矿的挖掘机；她既然发现了这座大金矿，她就得把有里面的金子都挖出来。

    她看见洛蒙在里尔郊外的那栋乳白色大别墅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人是一个大富翁，他拥有那么多财富，一生也花不完。人家那才叫财大气粗；相比之下，自己的财力还有限，还不足挂齿。

    一个人一生能花多少钱呢？她自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她认为一个人一生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假设她有一亿欧元，那就足矣。

    一亿欧元等十亿人民币，她一生花那么多钱足够了。

    她过去认为一亿欧元是天文数字；但此刻她却认为那并不是天文数字，而是能挣到的数字。她以后的目标就是奔着一亿欧元去。

    她挣到600万欧元后，对金钱的概念变了。她是在法国，不是在中国，对金钱的认识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她想：她才22岁，未来的日子长着呢，在未来的的岁月中花一亿欧元，对她来说，并非是天方夜谭。

    她的生活将是奢华的；她要消费顶级生活。她不满足于一般的富裕，她规划着将来的庞大计划。

    她来法国四年后，对自己的能量有了新的认识：她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别人不敢想象的奇迹，她敢想，而且还能创造出来。

    她的奇迹就要靠她的中餐馆创造出来，这个基本原则不会改变。

    回想四年来走过的路程，她对自己的努力感到满意。她把该做的事都做好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她拿回了家庭财政大权。

    过去宋福禄控制财权，花钱一毛不拔，整天捂着钱过日子。梁晓秀在经济上不能独立，在金钱上便受到宋福禄的制约。她后来发现，女人如果不在经济上保持独立，在家庭就没有地位，于是略施小计，夺回了财权。宋福禄从看她脸色行事，对她言听计从。

    她认定一条原则：经济上受人制约，一切都无从谈起

    宋福禄当初的想法是让梁晓秀以后做全职家庭主妇，为他生儿育女。他还抱着传统的观念，认为女人的职责就是生孩子，照顾丈夫，一切听丈夫的；在一个家庭，丈夫要说了算。梁晓秀在两年多时间基本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可是从第三年开始，梁晓秀变了：她让他明白，他那一套不适合她；她有自己的一套，他必须按照她那一套行事。我看重的是经济上的独立。在欧洲家庭，。”

    她能做到那点，说到底还是她有本事。宋福禄只好让步，拱手把财权交给了她。她掌握了主动权后，她有一整套想法，把生意打理得红红火火。他们的绝大部分钱，都是在她的操作下挣到的，宋福禄不得不佩服她，敬仰她。

    宋福禄在生意上也曾尝试过几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而梁晓秀要出什么主意，那主意肯定赚钱。渐渐地宋福禄意识到：梁晓秀是一个商业奇才，她天生就是一个会赚钱的人。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不在一个水平上。他跟着她赚钱，不仅省事省力，而且还赚得多，他何必再费劲动脑子呢？

    他从此不再和梁晓秀争财权，大事小事一律听梁晓秀的。梁晓秀是红花，他是绿叶，他甘心当配角。

    梁晓秀在酒店住了一个星期，她梳理了自己在法国四年的生活，理出了一个头绪：在这段时间她要暂时离开里尔，到巴黎去过一阵高消费的生活，补偿她这些年的损失。她这些年受苦受累，没过过好日子；现在有了钱，她为什么不花呢？

    她那天一直想到凌晨2点才入睡，睡得安详而又美丽。

 第五十八章 奢侈消费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10点钟才起床，她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床上想：今天该提车了，她要开车到巴黎去，过一阵她向往的那种奢华生活。

    她如今早已不是穷苦的乡下姑娘了，她是一个有钱人，她应该到巴黎去消费。她要购买奢侈品，用奢侈品包装自己；她要领略奢侈品的魅力，懂得怎样消费奢侈品，弄清楚什么样的东西才算真正的奢侈品。

    她虽然还没有迈进奢侈品的门槛，没有享受奢侈品给她带来的种种乐趣，但她已经做好了功课，制定了周密的奢侈品购物计划。

    巴黎是奢侈品的天堂，那里有她想买的所有东西。她要在巴黎完成她的奢侈品启蒙教育，成为一个精致的女人。

    中午，她从车行提出那辆宝石蓝色的宝马车，带上30万欧元现金离开了里尔。汽车很快驶上通往巴黎的高速公路，她的感觉越来越好。宝马车就是好，马力强，动静小，速度快，又奢华又舒服，180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她就把车开到了巴黎丽思酒店。

    她提前在那家巴黎最豪华的酒店预订了房间。进到房间后，她放下行李，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想着她的购物计划。

    她认为女人必须要精心打扮，她先天具备一个完美女人的容貌和身材，她缺少的只是法国服装首饰和化妆品。这一次，她要把所有的物品都置办全了，从头到脚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

    法国奢侈品在世界上享有盛名，那些奢侈品是法国向世界炫耀的“资本”；法国为世界制定了奢侈品的标准和价格。全世界有钱阶级都购买法国的那些产品，使得法国巴黎成为时尚之都。

    法国是欧洲奢侈品的重镇，特别适合于女性高端消费者。法国奢侈品就是专门为女性生产定制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法国那样呵护女性，关怀女性，美化女性。

    梁晓秀那天下午从酒店出来，走进了附近的一家专卖店，那里专门出售床上用品。她问售货员欧洲最好的床上用品是什么牌子。售货员告诉她一个法国牌子：yves delorme，说那就是欧洲最好的床上用品品牌。

    在那家专卖店，售货员给她介绍了法国床上用品：

    法国人的精致在法国床上用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法国高档床上用品均采用埃及棉制成，面料考究，色彩华丽。欧洲各国的床上用品的颜色、图案，以法国产品的颜色和图案为最好。法国名牌yves delorme是欧洲最好的床上用品。该品牌注重法国情调和细节，使用世界上最好的面料精制而成。其款式、设计、质地、色彩无与伦比，让人爱不释手。该公司经过一百多年的锤炼，已经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纺织品制造公司之一。它把法国式的床上浪漫情调和风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欲罢不能。无疑，它在五彩纷飞的国际高档床上用品中散发着法国的独特魅力，成为世界高档床上用品中的精华。

    她觉得这个牌子的床上用品最接近她的欣赏口味，一口气买了5套床上用品。

    那是一个男售货员，梁晓秀一时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对床上用品业那么内行。

    男售货员来了一句：“最好的床上用品才能营造出最佳的做爱氛围。”

    她付了款，让店家把物品送到酒店。

    她接着去别的店买服装。她喜欢白色，在香奈儿专卖店买了一打白色香奈儿衬衣，每件价格300欧元。她认为象衬衣那种东西一次就应该买一打。

    法国衬衣的袖子普遍比中国衬衣的袖子长，她让店家帮她改袖子。她到法国后发现，中国人的胳膊比欧洲人的胳膊短一些，所以欧洲衬衣袖子比中国衬衣袖子长；同样身高的中国人和欧洲人，他们的胳膊长短却不一样。

    她纳闷：为什么人种的不同，会在肢体上有区别呢？

    她一时也找不到其中的原因，只认为欧洲人生来体格壮，又常年吃肉吃奶制品，所以长得比中国人健壮。

    她这次独自一人来巴黎，住在丽思酒店感觉特别好。巴黎奢华的场面对她有极大的诱惑力，她喜欢巴黎的那种氛围。

    丽思酒店是巴黎最好的酒店之一，酒店房间里的家具和各种设施充分体现了法式生活的浪漫情调。

    当天晚上，她在酒店法国餐厅点了一份精致的法餐，一瓶上等波尔多红酒。她心情愉悦，胃口很好，慢慢品尝着美食佳肴。

    饭后喝咖啡时，她又想起了购物计划，她要买一块瑞士手表。但她当时还不知道该买什么牌子的手表。什么牌子的腕表适合她佩带呢？她不知道，她想到专卖店咨询，那里的售货员都是腕表专家，他们肯定会告诉她哪种牌子更适合她。

    她听老外说过腕表的学问大着呢，什么人佩带什么品牌的腕表，在法国大有讲究。

    第二天，她来到一家比较大的瑞士名表专卖店看表，售货员看她看得很仔细，但始终不说话，便问她想买什么牌子的腕表。她说，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什么牌子更适合她佩带。

    售货员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脱口而出：“江诗丹顿。”

    她没听说过什么江诗丹顿，便问为什么江诗丹顿适合她佩戴。

    那个售货员说，江诗丹顿的气质和个性最适合她。并不是所有瑞士名表都适合女性佩戴。江诗丹顿是最适合女性佩戴的女表之一。江诗丹顿女表奢华、高贵、精美，与她的美貌和气质正相配。

    她对江诗丹顿腕表一无所知，一脸茫然地看着售货员。

    售货员便十分老练地介绍说，江诗丹顿创办于1775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手表。江诗丹顿就是奢侈腕表的代名词。江诗丹顿每年仅生产2万多只表。在200多年的历程中，江诗丹顿始终在瑞士制表史上担当了关键角色。江诗丹顿把碗表的各种功能开发得完美无瑕，令人爱不释手。

    她听得很专注。售货员对瑞士名表如数家珍，夸夸其谈。

    售货员就像普及腕表知识一样，给她讲解说，一枚江诗丹顿碗表，就是一件值得珍藏的艺术品。每一枚江诗丹顿腕表都具有承前启后的意义。制表大师把不可思议的梦想化为登峰造极的艺术品：做工考究的机芯搭配内敛简洁的线条，超卓复杂的多种功能尽显腕表的精密，凸显奢华精美的气质，令佩戴者赞叹而又着迷。

    售货员把江诗丹顿腕表形容得很美，梁晓秀喜欢上了那个品牌。

    售货员又补充说，制表大师无与伦比的才华将完美与精准以最超然的方式层现出来，使江诗丹顿腕表不再仅仅是一个时间计时器，而是一件超脱了计时器单纯意义的艺术品。

    “这么说，江诗丹顿腕表还是一件艺术品？”她问道。

    “高档奢华的腕表首先是艺术品。江诗丹顿腕表是一件值得收藏的艺术品。热爱江诗丹顿的收藏家以非凡的眼光鉴赏出江诗丹顿出类拔萃的功能和艺术气质。在高级腕表领域，江诗丹顿以精湛完美的外表和机芯为世人称赞。收藏家们通过江诗丹顿腕表感受时间的芳华。”

    “感受时间的芳华？”她觉得这句话说得非常好，富有诗情画意。她也要感受时间的芳华。

    那人又说：“光阴稍纵即逝，人类需要随时随地捕捉时光的脉搏。”

    梁晓秀觉得人家那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了。她来法国时18岁，如今已经22岁了，真是光阴稍纵即逝，可是她捕捉住到时光的脉搏了吗？她必须捕捉时光的脉搏，不能再稀里糊涂地生活了。

    她沉思着望了一眼售货员。

    售货员说：“小姐，你佩带江诗丹顿再好不过了。”

    至此为止，梁晓秀还没见过江诗丹顿腕表，她让售货员给她拿江诗丹顿，售货员说，在他们店的旁边就有一家江诗丹顿专卖店，她可以到那家店选购。

    她走出来，看到旁边果然有一家江诗丹顿专卖店。

    她走进店里，先看介绍画册。

    江诗丹顿的制表技术达到了极高水平：能制造陀飞轮腕表，陀飞轮镂空腕表，万年历三问腕表，两地时间腕表，透明飞返指针万年历腕表，双飞返日历腕表，月相亏盈腕表，动力储存日历腕表，自动上弦机械机芯，手动上弦机械机芯。

    江诗丹顿精选黄金、玫瑰金、粉金、白金、铂金、钻石、蓝宝石、红宝石、鳄鱼皮带等最昂贵的材料制作腕表。

    在这么多中腕表中选一款适合自己佩带的表，还真需要独特的眼力。这款表毕竟价格昂贵，她一定要选一枚物有所值的腕表。

    售货员介绍说，江诗丹顿腕表分为7大系列：马耳他系列，传承系列，纵横四海系列，历史名作系列，艺术大师系列，阁楼工匠系列，女装时计系列。每一系列都独具特色。每一款腕表的外形与功能都不同，但精湛的技术内涵和美学设计却相同，因为在它们背后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江诗丹顿。

    “那么我应该买哪个系列的表呢？”

    “马耳他系列，这是江诗丹顿的代表系列之一。你可以在马耳他系列中挑选一枚腕表。”

    梁晓秀让售货员给她拿马耳他系列，想从中挑一枚最适合她佩戴的女表。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售货员，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小姐，我们肯定选出一枚最适合你佩带的江诗丹顿腕表。”

    梁晓秀看到了售货员说的马耳他系列腕表。专卖店的腕表数量不多，更显出其高贵的身价。她仔细观看橱窗里的江诗丹顿，注意到所有陈列的江诗丹顿腕表都没有标出价格。在近10款腕表中，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款马耳他系列万年历三问腕表上，她不知道这那款表的价格，只觉得那款表不同凡响。

    售货员的眼尖，他看到了梁晓秀的目光落在了那款表上，便解释说那枚腕表具有时、刻、分三问报时功能，具备月相盈亏功能。

    梁晓秀细细欣赏那枚腕表。银色人工雕纹表盘，18k粉红金小时刻度与罗马数字时标。腕表直径35毫米，配有蓝宝石水晶玻璃透明底盖，折叠式表扣，深棕色鳄鱼表带，整个表体为18k粉红金，象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她向售货员投去咨询的眼光，售货员戴上白手套，把那款表从玻璃柜里里取出来，放在一张桌子上，让她观看。

    她问售货员那款表的价格，售货员说16万欧元。

    她吓了一跳，但没有表露出来，她要好好想想，是否买那么昂贵的手表。

    售货员让她佩带这枚外表试效果。

    她那天穿了一件香奈儿白色衬衣，她把那枚表戴到光滑细腻的手腕上，立刻显现出了腕表的完美与高贵。那枚表的细腻与考究达到了完美境界。

    她佩戴那枚腕表时，心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感，她的心在砰砰跳，她觉得她的身价因那枚腕表而倍增。

    售货员看了，暗暗想这个女人佩戴这枚江诗丹顿腕表，凸显了她的品位、地位和财富。但他迷惑不懈，这个中国女人为什么要买这块昂贵的腕表呢？她那么年轻，她究竟是什么人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顶级名表呀。为了促成这桩生意，那个店员请出了店里的经理。

    经理出来后，很客气对梁晓秀说，那枚江诗丹顿腕表是限量版，全球发行30枚，他的店里只有一枚。

    梁晓秀觉得那枚腕表最适合她佩戴。她把表摘下来，放到柜台表盒内，问经理：“江诗丹顿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江诗丹顿是时间的同义词；江诗丹顿是非凡创造的代名词；江诗丹顿的座右铭是：完美就是一切。”

    经理的回答富有诗情画意。

    她称赞道：“你说的很有诗意。”

    经理强调说，自1840年起，每只江诗丹顿表的生产图纸、记录、销售日期及机芯表壳编号等资料，都完整无缺地保留在公司的档案柜中。在漫长的制表岁月中，江诗丹顿成为奢侈腕表的代名词。

    经理的介绍给了她很大启发，她就想把她的中餐馆办成餐馆中的精品店，成为奢华餐饮的代名词，于是她问了一句：“江诗丹顿的经营战略是什么？”

    “最小批量，最优质量，最高卖价。这就是江诗丹顿的经营战略。”

    她默默想：这也是新中国饭店的经营战略啊！

    她心不在焉，想到了她的餐馆。

    经理站在一旁不说话，但指给她看江诗丹顿的马耳他十字表徽，那个表徽代表着某种象征意义。

    她这是缓过神来，问经理江诗丹顿腕表的价格。经理说店里的女表最低价格为2万欧元，最高价格为16万欧元。梁晓秀看上的那款腕表售价16万欧元。

    梁晓秀暗暗得意，心想自己一下子就看上了最贵的一款腕表，于是又问：“江诗丹顿腕表为什么这么昂贵呢？”

    经理说：“因为江诗丹顿在漫长的岁月创立了这个品牌，而这个品牌以工艺闻名全球，擅长复杂机械表的制造。精湛工艺奠定了创造与制作原则：江诗丹顿的每一件成品都要经过数年锤炼，每一个刻度都体现出大师的精雕细琢。江诗丹顿200多年的工艺积淀赋予每一款腕表丰富的内涵。以这枚腕表为例，它经过了数百道工序，经过制表大师一年的精雕细刻才完成。”

    梁晓秀听得很认真，但没插话。她没想到一枚江诗丹顿居然有那么多学问。

    经理又说：“正因为如此，江诗丹顿一直是全世界最高档腕表的代表。你看这枚腕表，造型设计精密优雅，充分展现了时光运动的深邃奥秘。”

    她想知道江诗丹顿的市场主要在哪里，是在法国还在别的国家。

    经理说，美国一直是江诗丹顿最大的市场。为庆祝第一家美国江诗丹顿精品店的开张，江诗丹顿推出了一款腕表：‘美国历史1921’。那款腕表在纽约发售64枚。腕表的独特之处在于采用偏移设计的表盘以及位于1点钟位置的表冠。其表壳由18k黄金制成，表盘上印有米黄色的阿拉伯数字和小秒针子表盘，子表盘巧妙地布置在3点钟位置的数字之上。底盖上用手工雕刻了这那款腕表的独特编号和印记：麦迪逊大道与64大街。

    梁晓秀问那个经理，她佩带那枚马耳他系列腕表效果如何？

    “完美无暇。”经理不容质疑地说。

    “谢谢你的介绍，经理先生，”梁晓秀说，“只是这枚腕表价格太高了。”

    那个经理一听梁晓秀的话，就明白她喜欢那枚腕表，但她没有实力买下那款表。他故意说，那款表价格其实根本不算高。英国王妃向江诗丹顿订制了一只昂贵、小巧的腕表：卡拉女士腕表。那枚表用30克拉共108颗名贵钻石精制而成，造价高达一百万欧元。英国王妃佩戴那枚腕表更显风姿绰约，独一无二，一时成为业界的美谈。

    梁晓秀一听还有造价高达一百万欧元的腕表，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经理接着说，江诗丹顿还要制作世界上最昂贵的手表：卡里斯泰。那款表是为沙特阿拉伯国王定制的，价值高达300万欧元。卡里斯泰表身表带镶满钻石，将使用118颗经过严格挑选的蓝白方钻，重量为130克拉。江诗丹顿为制造那款表，准备招集最优秀的技师，制造周期20个月。卡里斯泰在希腊文中是完美无暇的意思，腕表以此冠名，暗示完美无暇。

    江诗丹顿的奢华打动了梁晓秀，她盘算着那枚手表的价格：16万欧元按当时的汇率，价值160万元人民币。花这么多钱，买这个表值不值呢？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那个经理。

    经理看出了她的心思，平静地说：“物有所值。”

    她下了最后的决心：“嘛！这枚表我要了。”

    经理微微抬起头说：“小姐，您真是好眼光，这枚腕表与你搭配，才显出它的全部价值。江诗丹顿的格言是：‘可行性是永远存在的’。”

    “可行性是永远存在的”这句话在梁晓秀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迹。

    回到丽思酒店，梁晓秀把江诗丹顿拿出来戴在手腕上欣赏。她照镜子看那枚腕表，感觉那个经理说的没错：这枚江诗丹顿与她很搭配，真是完美无暇。

    她戴上江诗丹顿腕表，觉得那枚表的价格实在太高了：16万欧元的价格可以买三两宝马车。这么昂贵的表，她戴着合适吗？

    可是另一种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她是谁？她是梁晓秀。梁晓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富贵荣华，独一无二。

    她绝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她不过是给自己买了一个贵重的礼物而已。

 第六十章 金钱万能

    梁晓秀放下手中的材料，闭目养神。她平时有一个习惯：每当思考问题时，她总会闭上眼睛，觉得那样才能更好地思考问题。

    闭上眼睛后，一个字眼出现在她眼前：金钱。

    她对金钱的看法，经历了好几个阶段。她刚来法国时想：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了；后来她又想，要是能有点存款就好了；再后来她想拥有10万欧元的存款；再再后来，她的胃口越来越大，有了600万欧元后还不满足，还想着更多的钱。

    这次巴黎之行，坚定了她的信念：金钱万能。有了钱，什么事都能办；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她的财力还远远不够，她必须迈进亿万欧元的门槛。

    她因为有钱，她才能拿出16万欧元巨款买了一枚江诗丹顿腕表。她戴着那枚腕表在国王餐厅吃饭时，吸引了服务生惊讶的目光，那里的服务生见多识广，但看到她佩戴的江诗丹顿腕表还是大吃一惊。那不是一枚普通的江诗丹顿腕表，而是顶级的江诗丹顿腕表，腕表四周镶嵌的钻石闪闪发光，射出了一束束令人心动的光。

    没有钱能行吗？

    她给了服务生50欧元小费，服务生就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她一顿饭吃了1200欧元，那可是12000元人民币呀！她父母一家人一年的花费不过才1000多元人民币，她一顿饭等于花掉了父母10年的生活费。

    经济落差之大，令她目瞪口呆。

    这一切都源于金钱。

    这个世界上有谁会不看重金钱呢？

    金钱太重要了，怎么能不看重呢？金钱是这个社会的血液、心脏、骨髓、细胞；金钱还是社会的调节剂和润滑剂；金钱是社会的主宰者，人类发明金钱就等于为自己套上了一个枷锁。

    她为自己的这个比喻感到心满意足。这个比喻很独特：金钱是一个枷锁。

    但这并不是尽人皆知的道理。别人也许还不懂，但她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

    人类的一切矛盾都源于经济问题和经济矛盾，而经济问题或经济矛盾的具体体现便是金钱。法国和德国在历史上打过无数次仗，每次战败的一方都要给战胜的一方赔偿。赔偿什么呢？赔偿金钱。这叫战争赔款。国与国之间都看重金钱，难道个人就不看重吗？

    没人不看重金钱。

    但也有例外：国内还在搞文化大革命，人们避讳谈钱的事，人们似乎不看重钱财；有人甚至说，金钱不是万能的。

    她想，那是因为特有的国情限制了人们对金钱的欲望，但那是暂时的，从长远看，人们不可能不重视金钱。

    她脸上有了一种嘲讽的表情，坚定地自言自语道：“金钱是万能的！”

    金钱是万能的这句话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在法国生活四年多，终于搞明白了一个问题：她这一生注定要和金钱打交道，而且她有能力驾驭金钱，成为金钱的主人。金钱是什么？金钱是供她吃喝玩乐的东西，金钱就是她的仆人。

    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书本上的说教，都告诉她一个道理：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会挣钱的人。她就是一个那样的人物。她庆幸自己有赚钱的才具，庆幸她来到了法国这个高度发达的国度，庆幸她发现了一座金矿——法国餐饮业。

    经过这几年卖卷饼的实践经验，她发现只要方法得当，赚钱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以前她总认为赚钱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现在她却觉得赚钱易如反掌。表面看来，赚钱是一件深奥的东西，其实只要破解那个赚钱的密码，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做卷饼、卖卷饼，是一件极简单的事，但她却从中赚到了大钱。

    她认为她破解了金钱密码，打开了通往富裕生活的大门。

    不知不觉，她想到了她丈夫宋福禄，那段时间她几乎把他完全忘记了。

    宋福禄绝对不是她心目中的完美丈夫，但他是一个把她带上金钱道路上的人。他给她提供了施展才华的舞台，使得她来到法国从事餐饮业。他是一块垫脚石，没有这块石头，她不会有今天这个成就。

    她想：婚姻真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她和宋福禄没有爱情的感觉，她看不上他；可是他却对她痴迷，死心塌地为她服务，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交给她。

    她总想着他的种种缺陷，如个子、年龄和长相，抱怨他个子矮，年龄大，长相一般。她嫁给他时，他几乎就是一个穷光蛋，他唯一的优势是有法国国籍，给她办理了到法国结婚的手续。接下来的事，都是她一手打造出来的。

    她18岁结婚，19岁生了第一个儿子，21岁生了第二个儿子，在22岁时成了百万富翁。以她的年龄看，她在那个年龄段成为百万富翁，就是在法国都是屈指可数的。她其实在赚钱的道路上还刚刚起步，未来前程远大，占有的金钱将非常多。她一直在凭着感觉走，每一步走得都对头。

    回到婚姻上，她有了新的想法：熊与掌不可兼得。

    宋福禄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丈夫，但他却是把她引向金钱道路上的人。吃水不忘挖井人，她不能忘了他。忘记他，就等于忘本；忘本，就意味着她再也赚不到大钱了。

    她已经结婚生子，她还考虑宋福禄的长相、年龄、身高，还有什么意义？过去她总认为夫妻双方走到一起，首先要有共同的语言，要有共同的感觉；现在她认为那种想法过于简单了。

    有了钱，什么感觉都有了；没有钱，光有感觉有什么用？感觉能当饭吃吗？

    她无意中抬头看到了窗外一座哥特式教堂，那个教堂的尖顶有一种向上的冲击力，她看了在视觉和情绪上也有了一种向上升华的冲动，心里默默地想：那个教堂尖顶就是用金钱堆出来的，教堂尖顶直指天空，她也要像教堂尖顶一样，用她的钱堆出一座金山，直指天空。

 第六十一章 金钱主人

    梁晓秀一直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她要做金钱的主人，而不做金钱的奴隶。她和宋福禄的最大区别是：一个是守财奴，一个是花钱人。宋福禄舍不得花一分钱，每天都过着省吃俭用的生活，以此为荣。她起初和宋福禄一样，也舍不得花一分钱，挣了钱就想存着。钱成了他们俩人的“贡品”，天天贡着钱，一分钱都不敢随便动。

    但她现在变了：挣了钱就想花，就想享受。她认为，宋福禄过的那种守财奴生活毫无意义，她绝不会效仿。钱是人挣的，挣钱是为了花钱，而绝不是为了当“贡品”贡起来。

    她还有一个理论：会花钱才会挣钱。她带30万欧元出来，在短短5天中就花掉了18万欧元，而且还要继续花钱。表面看来，她在挥霍金钱，但实际上她在通过花钱积累经验，学习知识，目的是为了挣到大钱。她在巴黎最好的国王餐厅花1200欧元吃一顿饭，那不仅仅是为了享受美食佳肴，那还是为了取经，看看人家奢华餐厅究竟是怎么赚大钱的。她在国王餐厅吃了饭，喝了酒，为自己将来要开的中餐厅制定了标准：高档、奢华、昂贵。她的顾客将是有钱人，她不会再为挣小钱而辛苦忙碌，她要不费劲地挣到大钱。

    她认为，她已进入一个新的层次，一个较高的层次。

    她花16万欧元巨款买一块江诗丹顿手表，感觉最大收获是得知了人家的经营战略：最小批量、最优质量、最高卖价。她的中餐馆就要按照那个经营战略来经营。顾客精挑细选，菜品质量一流，菜价奇贵无比。

    她要走一条与别人不一样的挣钱之路。挣钱的方法很多，她要采用一种令她愉悦、舒服的方法挣钱。

    她这个人有一个特点：独立意识特别强，从不人云亦云。她不相信别人的说教，更不相信书本上的理论，在没有亲身的观察、考证、检验之前，她对自己要办的事从不参考别人的意见。宋福禄有时说她独断专行，她回应说，那不叫独断专行，那叫独立思考。她能赚到比别人多的钱，就是因为她善于独立思考，善于挖掘赚钱的门道。

    她赞扬独立，慢慢养成了独往独来的习惯。这次她独自一人出来，感觉甚好。无论她做什么事都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只要想好了，她就立即着手去做。

    在很多情况下，她凭直觉做事。她虽然只是一个22岁的年轻女人，但她经历过挣钱的过程，知道怎样挣到老外的钱。她这次出来一边花钱，一边在学习怎样挣钱。巴黎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城市，每天有那么多人在这座城市消费，她由此想到一个问题：怎样让消费者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钱，那才是大学问。

    国王餐厅一天的经营额差不多是一家中档餐馆一个月的经营额，那种差别，在他看来，就是学问。

    在钱的问题上，她和宋福禄有巨大的分歧。

    宋福禄认为人得存钱，而不能把挣到的钱都花掉了。他总说：“大钱是由小钱积攒而成的。没有小钱，哪来的大钱呢？如果不存钱，将来寸步难行啊。法国社会是金钱社会，除了金钱，别的什么都不认。”

    她则认为，他们能挣到钱，所以不必担心存钱的问题。他们挣的那点钱存着没有任何意义。她和宋福禄解释说，靠存小钱攒成大钱，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不会那样做。要想存钱，就得挣大钱。她看清楚了法国餐饮市场的潜力，知道在那个市场上她能挣到大钱。挣不了大钱，她绝不存钱。

    她始终认为，挣钱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只要她想挣钱，她就能挣到钱，而且还能挣到大钱。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一定要存钱呢？她认为那是因为过去穷怕了；现在不穷，她就必须改变对钱的看法。

    这几天她反复思考了挣钱的方式方法，认定她现在到了一个大转折时刻：她挣大钱的机会来了。她要好好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老外顾客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钱，而她则要轻轻松松地赚钱。

    巴黎国王餐厅给了她很大启发，她要像人家那样经营餐馆。她以前赚钱太辛苦，那些钱都是血汗钱；现在有了经济基础，有了实践经验，她再也不能按老办法来挣钱了。什么薄利多收、以量取胜等等经营策略现在不适合她了；天要以一种全新的经营策略打入餐饮市场，掀起一场革命。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最后认定一个原则：挣钱有方。她看重钱财，但她更看重挣钱的方法和方式。她不再是一个穷光蛋，她是一个有财产有经验的人，她决不能再像一个小生意人那样从早忙到晚，为了挣到一点钱，不要命地干活受累，整日四处奔。她要坐在办公室，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人按部就班地工作，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润。

    过去的那个时代应该结束了。

    她要迎接一个新的时代，全新的时代，属于她自己的时代。为此，她要树立对金钱的基本原则，即制定一套花钱的原则。

    她既然占有了金钱，她为什么不让它发挥作用呢？她购买奢侈品不仅仅是为了享受奢侈品，炫耀奢侈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她还有一个重要目的：踏入法国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和有钱人打交道，而那些奢侈品，包括她的江诗丹顿腕表则是她的门面，她要让那些东西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

    在有钱人面前亮相，她可不能显得寒酸；相反，她要让那些有钱人知道她比他们更有钱，更财大气粗。老外佩服的是经济实力，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要想征服老外，就得有强大的经济实力。

    花钱是为了挣钱，她认为那才是聪明人对金钱应有的看法，那才是生活之道。她花钱绝非仅仅是为了花钱，而是目的性很强，每一笔花出去的钱都有用意。

    她需要钱，她就得学会挣到钱。挣了钱不花，那就是愚人、傻子、呆子。宋福禄不花钱，但他离开她，他也挣不到钱。为什么？因为不懂怎样挣到钱。

    花得多，挣得多，那叫大出大进，那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的经营之道。

    金钱当然是好东西，而她这个人与金钱有缘分，她天生就是挣钱的材料，她相信她一生都不会缺钱。按说，她来法国四年，时间并不算长，但她找到了挣钱的路子。

    她此时住在巴黎最豪华的丽思酒店的一个套间，享受着奢华的生活，心情愉悦，思路开阔，规划着未来生活；而她丈夫宋福禄则住在工棚里，每天干着重体力活，既辛苦又劳累。

    他们两人的生活状态形成了显明的对照。一个像贵夫人，一个像苦力人。他们为什么有这种区别呢？她认为有两个根本原因：一是，他们的观念不同；二是，他们的能力不一样。所以她就得享受，而他则必须吃苦受累。

    人为什么有这种区别呢？她认为最主要原因是“本事”。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本事大，有的人本事小。有本事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饭吃，而且吃得还好；没本事的人，只能靠别人的施舍过清苦的生活。进一步说，有本事的人才能当老板；没本事的人只能当雇员。

    别人对金钱敬畏，她却对金钱不以为然，认为金钱不过是她手中的囊物。她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她要做金钱的主人，金钱就是她的奴隶。

    欧洲有一条谚语，叫“条条大路通罗马。”

    她已经找到了通往罗马的那条大道。

 第六十二章 巴黎车展

    丽思酒店的服务生给梁晓秀送来两张请柬，一张是巴黎车展，一张是巴黎表展。她住在套房，套房的客人都被视为酒店的贵宾，享受不一样的待遇，每天都得到精心的呵护和照料。酒店方面认为，住在丽思酒店的客人都不一般，都是有钱人，都是贵宾；而住在酒店套间的人，更是贵宾中的贵宾。

    梁晓秀看了两张请柬，决定先去看巴黎国际汽车展览会。巴黎车展特别重视贵宾，认为那些贵宾才是最有竞争力的大买主，即使他们暂时不买车，但他们也是最潜力的大买家。车展专门派车到各大豪华酒店接送客人，梁晓秀搭乘贵宾车离开酒店，前往展会场地。

    她还没看过汽车展，自从买了宝马车后，她对汽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正好借这个机会开开眼界。

    到达展会现场后，她像一个贵夫人一样，迈着轻盈稳重的步伐下了车，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贵宾室，那里有专门的解说员给贵宾讲解巴黎车展的情况。

    讲解员介绍说，巴黎国际汽车展是世界四大车展之一，在国际上享有盛名，其特点是引领世界汽车发展的新潮流。巴黎国际汽车展在业内被誉为世界汽车发展的晴雨表，在展会上能看到世界汽车发展的最新潮流和未来发展方向。巴黎国际车展规定：凡是参展的汽车厂商必须提供最新的汽车，以保证车展的质量。

    梁晓秀第一次知道世界四大车展是德国的法兰克福，美国的底特律，法国巴黎和日本东京。

    在这次车展上，各家厂商展示了新型概念车、运动车、环保车、节能车等车型，那些车多姿多彩，既有最豪华款式的汽车，也有经济实用的车型。全球20多家汽车厂商展出了100多种新车、新技术以及新的研究成果。

    讲解员介绍完车展情况后，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一行人首先观看高档车。在高档车展台，绝大多数豪华汽车都是第一次亮相。许多人来看车展，主要是看第一次亮相的新车。那些价格昂贵的新型豪华汽车，只为少数有钱的客户生产。奔驰、宝马、大众、保时捷、沃尔沃等汽车厂商推出了限量版的新款汽车。

    工作人员介绍说，巴黎车展上展出的豪华汽车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汽车。

    梁晓秀听了便想，她得好好看看那些最好的汽车都是什么样的车。她跟着工作人员在车展大厅慢慢看着各种汽车。她看到了一款有点像奔驰一样的汽车，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牌的汽车，便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她，那款车叫迈巴赫，是顶级轿车。工作人员看梁晓秀对迈巴赫车感兴趣，便把她带到那款车前，请她仔细观看。她就是潜在的最大客户，工组人员想。

    梁晓秀看得非常仔细，感觉迈巴赫车的有点非常多，全身都充满了豪华之气。她应厂家的邀请坐到车里感受迈巴赫车的魅力。

    她坐到驾驶员座位上，感觉非常舒适，视线开阔，豪华极致。她又坐到后排座位上，体验这辆车，觉得这种车才与她的身份相符。

    工作人员谦卑地站在车旁，看着她的身影，也觉得这种车只能让像她那种阶层的人士使用。工作人员认定她属于非常有钱的阶层。

    梁晓秀非常喜欢迈巴赫车，她认为那才是真正一流的豪华汽车，就像钟表中的百达翡丽一样。

    厂家工作人员介绍说，迈巴赫不是一般的豪华汽车，它是豪华汽车中的龙头老大。迈巴赫体现了主人的身份、地位和品位。

    “这款迈巴赫的车价是多少？”梁晓秀忍不住问工作人员，她猜测那辆车至少得10万欧元。

    工作人员轻松地回答说：“50万欧元，小姐。”

    梁晓秀听了心里暗暗想：这可是天价车呀！看来还得挣大钱，她那600万欧元根本不算什么大钱！她买下一栋大楼，一个别墅，花了200多万欧元，现在手头只剩下300万欧元了。她刚买宝马车时，觉得那辆车豪华气派，可是与迈巴赫车相比，她的宝马车就太微不足道了。眼前这辆迈巴赫车可以买下10辆宝马车。

    得知迈巴赫车的价款，她想，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她将来有大钱时，她就买一辆家价值50万欧元的迈巴赫汽车。

    她又看了几款保时捷汽车，感觉保时捷绝对是汽车中的贵族，每一辆车都不同凡响。她看中了一款保时捷跑车，和销售人员询问价格。

    “23万欧元，夫人。”一位销售人员殷勤地说。

    她点了点头，心想我早晚得买下那辆保时捷。

    她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一般法国家庭都购买什么样的车辆，于是提出再看看普通汽车。工作人员介绍说，这次车展第一次展出了专门为普通家庭设计的新型车。在普通车展台，她看到了意大利菲亚特车，还有日本丰田车等廉价汽车品牌。

    她问工作人员：“人们购买汽车时，首先考虑的是什么？”

    “是价格。然后才是质量和功能。价格始终是人们购买汽车的首要因素，多少年来没有变化。”

    “一般中产阶层家庭都买什么价格的车？”

    “大约两万欧元左右的车。这种价位的车就是欧洲普通民众买的车。”

    她在现场注意到，绝大多数购车人都买中等价位的车，购买高档车的人寥寥无几。那些标价十几万欧元到二十几万欧元的车几乎无人问津。她虽然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钱购买高档车，但是她始终认为欧洲有钱人还是很多，应该有很强的购买力。

    于是她问工作人员，为什么购买高档车的人极少，法国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国家，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人购买那些豪华车。

    工作人员回答说，有钱人毕竟是少数，在法国也是如此：真正的亿万富翁极少。

    工作人员的话让她猛然惊醒：富人在法国毕竟是极少数，而她就属于那个富裕的阶层，否则人家凭什么那么殷勤地带着她参观这个车展呢？

    看来，还得有钱，有钱才能受到别人的尊敬。她知道在历史上，法国贵族是享受特权的人；但如今以金钱的多少衡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你只要有钱，到处都可以享受特权。

    回到酒店后，她到餐厅简单吃了一点饭，然后回房间翻看从车展带回来的材料。她详细阅读了迈巴赫车的介绍材料，对那款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起初她想尽快挣到一笔钱，买下一辆迈巴赫车自己开；可是又一想，那种车只适合于她乘坐，而不适合于她驾车。拥有迈巴赫车的人，不会自己开车，而有专职司机。她将来也雇佣一个专职司机？她有点拿不准该怎么办了。她才22岁，如果雇佣专职司机，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有可能坐在车里还不习惯呢。

    她又想到里尔，在里尔市她就没见过迈巴赫车。假设她有一天开一辆迈巴赫车出现在里尔，人们会不会认为她招摇过市呢？宋福禄总说做人要低调，要夹着尾巴过日子。她现在不认同宋福禄的那套说法了。

    她靠自己，靠自立找到了一条赚钱之路。她为什么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呢？她的成就是她用辛勤的劳动和智慧换来的，她没必要躲躲闪闪，不敢露富。

    她应该高调生活，让老外都知道她就是里尔的首富。

    想到这儿，她笑了，笑得那么甜美。

 第六十三章 富人展会

    梁晓秀看完巴黎车展，当天下午去看了巴黎国际钟表展。巴黎的展会多，她最感兴趣的展会是车展和表展。在她看来，汽车与手表是奢华生活的代表，与她的生活有密切关系，她有必要熟悉奢华汽车和奢华腕表。

    丽思酒店派专车把看表展的顾客送到了巴黎钟表展览会。像汽车展会一样，钟表展主办方也为酒店的贵宾准备了贵宾间，并安排专人负责讲解。

    一个叫里拉的工作人员负责给酒店的贵宾讲解展会的钟表。那位工作人员告诉来宾，巴黎钟表展是高水平的钟表展览会，每年的展览在巴黎都是的一件盛事。巴黎国际钟表展是奢华的展览，所展览的十大名表以奢侈、昂贵、精美著称。

    工作人员介绍完展会的概况后，便带着贵宾参观钟表展。展会上的钟表以瑞士钟表为最多、最著名，其他国家的钟表在展会上则处于次要地位。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梁晓秀仔细观看了展览会上的所有大牌钟表，如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珀、劳力士、积家、芝伯、万国、肖邦、卡地亚，等等品牌。那些豪华昂贵的手表集中表现了瑞士人在精密钟表组件上造就钟表艺术的天赋和无与伦比的才华，令人叹为观止。

    里拉介绍说，瑞士盛产钟表大师，他们深得日耳曼和拉丁两大文化的精髓和艺术精华，制作出举世无双的手表，令全世界的同行和钟表爱好者叹服。

    梁晓秀听了讲解，便想：看来日耳曼和拉丁民族是擅长艺术创造的民族。在钟表制作领域，其他民族好像没法和他们相比。她问里拉，为什么其他民族制作的钟表不如瑞士人制作的钟表那么有名气。里拉回答说，在制表领域，在他看来，至少100年内没有其他民族在钟表艺术上能超越瑞士人。

    巴黎钟表展是有钱人的展会，梁晓秀看到有不少大富豪专门到展会上购置限量版的奢华腕表。那些大富豪一掷千金，他们购买昂贵的腕表，就像花钱娶漂亮的妻子一样。每当他们购得心满意足的腕表时，他们都露出一种喜悦的表情。

    梁晓秀看了那些价格昂贵的手表，想到了自己的财力：她还不能称之为大富豪；与那些大富豪相比，她只能算作中等富豪。她还差得很远，需要加倍努力。

    她静悄悄地观看着她感兴趣的腕表，但不发表意见。

    里拉和她说，瑞士顶级品牌的腕表因其价格昂贵，做工精细，风格独特，已经成为佩戴人身份的一种象征。

    梁晓秀让里拉举例说明，里拉便以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和宝珀三个品牌的手表为例，说那三个顶级名表拥有至高无上的表坛地位：全世界的富豪名人总是围着那三个品牌转悠。梁晓秀这时才注意到，观看那三款手表的观众果然与观看其他品牌手表的观众不一样：他们出手大方，一掷千金。真正的大富豪都购买那三款表。她庆幸自己买了一枚价值16万欧元的江诗丹顿腕表。

    里拉是专业钟表讲解员，照他的说法，观赏瑞士名表是一种享受。他说，观赏一款瑞士名表如同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是在享受一件艺术品带来的快感。

    梁晓秀询问了瑞士中低档手表的情况。里拉介绍说，瑞士手表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在三个档次都占领了世界钟表业的高地。他以瑞士军表为例，说瑞士军表以实用功能、准确度以及适应恶劣环境的军用特性深受用户欢迎。军表价格不高，一般人都能消费得起。

    梁晓秀又问欧米茄表的情况。

    利拉说，欧米茄表于19世纪末问世。20世纪60-70年代人类开发太空及登月活动给欧米茄带来了广泛的名声。一般欧洲中年人喜欢佩戴价格在1600欧元左右的黑盘或蓝盘欧米茄腕表。欧米茄表属于中等价位的表，在那个价位的表中属于最好的表。

    里拉又主动介绍了浪琴表，说当年林登伯格在单人驾驶单翼机横渡大西洋的创举中，曾以浪琴腕表作为他的计时表。欧洲一些运动员喜欢佩带浪琴手表。浪琴表属于中等价位的表。

    梁晓秀问他对劳力士手表有什么评价。

    他说，劳力士是瑞士十大名表之一，顶级劳力士表的价格在10万欧元以上。以机械功能而论，他认为劳力士是最好的手表。

    梁晓秀接着询问了瑞士钟表的收藏情况。

    里拉介绍说，一个世纪以来，瑞士名牌表在世界范围内培养了一批瑞士表的痴迷者和收藏家，他们认为瑞士名表早已超过普通计时的定义，成为一种颇有收藏价值的高档艺术品了。全世界有足够经济实力的收藏家，大都收藏瑞士名表，他们或收藏各种品牌的瑞士名表，或收藏某一个品牌的手表。收藏瑞士名表如同收藏艺术品一样，让那些收藏家上瘾，让他们欢喜。而每年在瑞士和欧洲其他国家举办的瑞士名表拍卖会更助长了收藏的势头。

    梁晓秀有了收藏瑞士名表的念头，她决定先研究几款名表，等到有足够经济实力时再下手。她请里拉给她推荐几款表。里拉把她带宝珀表展台，请她观看。

    她问宝珀表有什么特点。

    里拉说，宝珀表以低调奢华、含蓄典雅的风格在高档腕表中占据重要一席。在高档表中，宝珀是唯一只制作圆形表盘的钟表生产商。宝珀从来不生产其他形状的碗表。宝珀坚持认为：真正高档碗表的形状永远是圆形的。所以他喜欢宝珀，喜欢它的风格，喜欢它的造型。

    她又问，宝珀在瑞士名表中应该排到第几位。

    里拉说，排第三位，排在百达翡丽和江诗丹顿之后。瑞士名表的排列顺序几乎每年都有变化，但他始终认为前三位的排位顺序不应该有变化。

    里拉还调侃说，欧洲男人喜欢腕表，就像男人喜欢女人一样。不少男人对腕表情有独钟。

    在宝珀表展台，里拉请梁晓秀仔细观看几款新表，她第一次接触宝珀表，工作人员给她一份介绍材料，请她先坐在一旁看文字介绍材料。

    她看到一段介绍文字：

    宝珀崇尚自然之美和含蓄之美。宝珀的口号是：“只做机械表”。宝珀建于1735年，是瑞士现存历史最久的腕表品牌之一；也是目前世界上功能最多最复杂的全手工机械表。自1735年创立以来，宝珀始终坚守传统制表理念，从未生产过石英表。宝珀表厂虽然历史悠久工厂，但宝珀没有流水作业式的工厂，制造过程全部在古旧的农舍内进行，以体现宝珀历史传统。在那里制表大师亲手精工镶嵌每一枚腕表。每一枚腕表均由制表师亲自检查，刻上编号及签名。宝珀的品质管制之严格，200多年来没有变化。

    在这一段文字中，她认识所有的字，没遇到一个生词。“宝珀崇尚自然之美和含蓄之美”，这段话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觉得自己的容貌就含有自然之美和含蓄之美。

    她继续往下看：

    宝珀创始人贾汗-雅克?宝珀于1735年涉足钟表行业。宝珀生长于讲法语的瑞士侏罗山区，这里风景秀丽，苏士河蜿蜒流过维勒特山村，安静迷人，一片田园风光。与侏罗山区的大多钟表匠一样，宝珀起初只制作钟表的配件，后来才开始生产完整的手表。侏罗山区一带是瑞士制表业的圣地。早在宝珀出生100多年前，这里就是众多金匠聚集之地，他们精通雕刻、打磨、凿制和制作饰物；同时也是优秀的机械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当年是从法国逃到瑞士避难的加尔文教派的熟练钟表匠。

    看到这儿，她停下来。她只遇见几个生词，她想，如果要让她写出那样的文字，她还做不到。她要提高法语写作水平，最终也要写出那样简练、精美的文字。

    里拉给她详细介绍了宝珀的历史：

    18世纪末期，宝珀的儿子大卫?路易士?宝珀开始在邻国销售他的钟表。每当制作完一些钟表后，他就把钟表装上马车送到外国客户手中。但是好景不长，法国大革命的到来使宝伯的业务陷入了困境。在艰难的岁月里，宝珀竭尽全力把钟表业务扩展到欧洲大陆。1815年，他成立了一个小型钟表制造厂，以宝珀为标志。从此，宝珀成为瑞士钟表界的先驱，宝伯的创新精神一次又一次书写了钟表历史。宝珀腕表的价值不仅在于人工镶嵌所花的时间，还在于一丝不茍的细节。优美的经典外型，使宝珀成为独一无二的钟表珍品。

    她认为里拉的讲解非常到位。

    里拉说，瑞士的钟表商都有专门为他们写作的人才，这些人文笔非常好，可称得上是专业作家了。他接下来念了一段介绍文字：

    侏罗山区数百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反倒造就了一批手艺灵巧，性格独立的制表师。他们专心致志，别无所求，每天埋头制作钟表，以此为乐，练就了一套精湛的制表技巧和本领。在寒风刺骨、皑皑白雪的严冬，他们足不出户，在农舍里年复一年地精雕细刻，把每一枚钟表打磨得更臻完美。世界名表宝珀就是这样打造出来的。

    梁晓秀听了这段话，说她认为这段话富有哲理，写得非常好，给人两种启发：一是，与世隔绝的艰苦环境造就了制表人才；二是，他们能长年累月坚持下来，所以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里拉便说，那段文字实际上就是瑞士各行各业人士的真实写照。瑞士人一代又一代人长年累月埋头苦干，专心致志，成就了今日的成就。

    里拉热情不减，继续为梁晓秀朗读了下面一段文字：

    为了向制表先驱表示敬意，宝珀今天的制表师们依然在古旧农舍内窗旁工作台上制作腕表，以示宣扬宝珀的古典精神。在这里没有现代化工厂的踪影，甚至连一条生产线都没有。宝珀的传统至高无上：200多年的钟表文化和精湛的工艺得到了延续。每一位宝珀的制表师都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们把超凡的创作和卓越的技巧融注于每枚腕表，赋予它们以灵魂与生命。宝伯的制表大师拥有绝对的权威：独立承担制表工作，自由选择上班时间，从镶嵌、打磨、润饰到清洁等工作，都由他们决定。

    20世纪前期，宝珀开始大批量生产自动上链手表，并把产品销售到法国市场。1953年，宝珀制作出世界上第一枚现代潜水腕表──“50呎潜水表”，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具有防水功能的腕表，曾被多国海军列为标准装备。“50呎潜水表”的诞生与法国国防部有密切关系。1952年，法国国防部委任两名海军军官组建一支名为“潜水突击队”的特种部队。他们发现当时的手表无法在恶劣情况下执行水下任务，于是找到宝珀表长，并提出了一套非常严格的专门技术要求，包括革命性的单向转动表圈。宝珀依靠专业技术制造了一款可以称之为潜水表原型的机械杰作，由此开创和奠定了潜水表领域的新标准。这款潜水表的最初型号于1953年推出；由于其防水能力可以达到50英尺的深度，因而得名“50呎潜水表。

    在超过两个半世纪的发展中，宝珀获得了里程碑般的成就：世界上第一个钟表品牌；树立了钟表制造艺术的典范；圆形钟表的楷模；全手工精心打造的钟表。

    梁晓秀听得入了神，里拉把她领进一件小休息室，请来了宝珀展台的经理，接待梁晓秀。

    这位经理年龄大约50岁，为人非常客气，像一个学识渊博的学者。

    经理让工作人员把所有宝珀腕表都拿出来让梁晓秀观看。

    梁晓秀想，瑞士人真会做生意，任何人只要认真看了钟表的介绍文字都会对钟表发生兴趣，进而有可能购买一款表。她可以看宝珀表，但她暂时还不会购买。

 第六十四章 眼光独到

    在巴黎展会上，宝珀推出了几款腕表，其中有几款经典腕表。宝珀展台经理挑选一枚一百小时机械表，请梁晓秀观看。他耐心地介绍说，那是一款经典腕表。宝珀有几款经典表。1956年推出结构最纤巧的贵妇鸟腕表，备受高贵女性的青睐。之后首创结构最纤小，可显示月相盈亏、星期、月份及日期的机械腕表；推出世界上最小巧纤薄的时、刻、分三问报时表。那些腕表就是宝珀的代表作。

    梁晓秀端详着手中那枚腕表，经理说，那表就是宝珀的代表作之一。

    梁晓秀想买下那款表，但她还不知道那枚腕表的价格，人家也不和她提价格的事。经理非常有经验，他知道购买奢华腕表的顾客与普通顾客不同，他们腰缠万贯，一掷千金，但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推荐，所以他只能给顾客宝珀表的特点，但不能向他们推荐。梁晓秀知道那枚表肯定不便宜，否则经理不会亲自出面给她介绍。

    经理坐在沙发上，轻声说：“小姐，我们给你看看几款女表，好吗？”

    “好的。”

    经理吩咐一个工作人员取来三款宝珀女表，轻轻放在桌子上。

    经理说：“小姐，你看在这三枚表中，你喜欢更哪一枚？”

    梁晓秀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经理，请他介绍那三款表的特点。

    经理说：“宝珀沉积200多年的艺术才华和创造力在这几款女表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梁晓秀认为经理的话为那三款表定了调。

    经理又说：“这是宝珀系列女表，分别以‘兰花’、‘莲花’、‘茶花’三种鲜花命名，在腕表中注入了诗情画意的文化情调。”

    经理说完这句话，抬头看梁晓秀。

    梁晓秀说，她先看看介绍文字。她读到了下面的一段介绍文字：

    兰花有一种神秘的幽香，时隐时现，时浓时淡，时远时近，故有“空谷幽兰”一说。宝珀兰花女表，将日期显示巧妙地融合进珍珠贝母表盘中，将华丽的钻石融合进光滑简洁的表圈中，用月亮代表女人的容颜，犹如一朵腕上的空谷幽兰，散发着妩媚的气息。

    经理说，那枚兰花枚腕表在显示日期的规范阿拉伯数字和显示小时的细长数字的环绕下，在圆形表盘的中央，设置了一个方形的珍珠贝母面板，星期、月份和月相显示沿面板的上下两边整齐分布。

    她拿起碗表细细观看，看到表盘内有一个拟人化的月亮图案，还有一个小巧的星形“美人痣”。

    经理轻声说：“正是这个‘美人痣’为腕表增添了优雅和俏丽。”

    她向经理投去了认同的眼光，然后说，她再看看莲花系列女表。

    经理把一枚莲花系列女表递给她说：“这款表的表壳直径34毫米，使用粗线条的开放式纽索纹装饰珍珠贝母表盘。中央大三针，时、分指针为半镂空，阿拉伯数字采用了奔放的艺术字体，6点位日历显示，在简约的表盘中蕴含着张扬的个性。这就是它的特点。”

    梁晓秀没说话，仍然看着这款表，过了一会说：“我看，莲花系列女表的功能并不复杂，但这款表的外观华丽、醒目，具有一种高贵的气质，隐隐约约流露出高傲、神秘、拒人千里的美。”

    经理说：“你的形容真漂亮，我还第一次听到‘高傲、神秘、拒人千里的美’这样的评价。我看你说的这句话可以写入这款女表的介绍文字中。”

    梁晓秀说：“这款表显示出当代女性独立、自尊的风范。”

    经理说：“小姐，你的评价恰如其分，富有哲理。你再看看茶花系列吧。”

    梁晓秀拿起茶花表细细观看。

    经理介绍说，茶花系列飞返计时女表使那些喜欢多元文化的女性在佩戴腕表时，能从与时间和手表的互动中获得心灵的愉悦：启动计时功能，测量时间，然后将它停止。

    梁晓秀问经理，茶花系列表有什么特点。

    经理说，茶花以完美的形状著称，这些因素在茶花系列腕表中得到了完美的阐释。

    她对这个解释不以为然，经理看出她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于是开始介绍那款表的机械功能。那款计时表搭载cal.f185自动上弦计时机芯，采用先进的柱轮结构。表壳直径为34毫米，防水深度100米，采用阿拉伯数字和镂空指针。在表圈和表盘3点、6点、9点位的小计时表圈边缘，分别装饰有立体环形花纹。

    经理又说，茶花表的表带是手工缝制的鳄鱼皮表带。

    梁晓秀问，为什么瑞士名表都使用鳄鱼皮表带。

    经理说：“因为在我们看来，唯有鳄鱼皮表带才能与高档奢华腕表相匹配。”

    她又问，为什么一定要用手工缝制。

    经理回答说：“这是为了体现腕表的奢华与完美。”

    她不再做声，她反复观看三款女表。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他们在看她究竟会选折哪款表。她知道他们是在检验她的眼光，但她不急于表态。她端起咖啡杯，又放下。经理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遇，等待她说话。

    她说：“经理先生，你能告诉我宝珀表的总体特点吗？”

    经理说：“宝珀腕表系列中所蕴藏的机动系统、繁复精巧，无一不是制表艺术中的极品。”

    她又问：“比如说哪种表更有宝珀的特殊优点？”

    经理说：“超薄表、月相盈亏表、万年历表、双码表及三问表具有特殊优点。”

    她接着问：“宝珀三问表与其他品牌的三问表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

    经理说：“宝珀三问表是表坛上成就显赫的艺术杰作，可根据需要作时、刻、分鸣响报时，其精巧的机动系统内有30多颗红宝石和约300片零件。虽然结构繁复，表心的厚度及直径却仅有3.2微米及21微米，其中部分零件甚至比一根头发还要纤细。”

    “就是说三问表的技术含量很高，是吗？”

    “是的。三问表是腕表知识及声学运用的完美结合：每一声时、刻、分鸣响，全赖两枚发出不同震动及音调的微型锤子敲击；而每枚三问表，均需要制表师花费3个月时间镶嵌并调校，同时还为它们个别加上编号并需要签名。”

    “宝珀三问表需要定制吗？”

    “宝伯表厂每年只推出少量三问腕表，顾客定制或购买三问表往往需要等待3年时间。”

    经理示意她把这三款女表都试戴一遍。

    她说，她只想试一下兰花腕表。她戴上兰花腕表后，一下子便看出她最适合佩带那枚腕表。

    经理认为，她眼光独特，挑选了一款最适合她佩戴的腕表。他说，“小姐，你选中的这款表与你的气质相匹配。”

    “完美无瑕？”她调侃道。

    “独一无二。”经理认真地说。

    梁晓秀说，她暂时还不会那款表，但她以后会考虑买下那款表。

    经理请她填了一个表格，把她列为潜在的大客户。当她要离开时，经理告诉她那款兰花系列腕表标价23万欧元。

    她点点头说：“谢谢，经理先生。”

    她想：23万欧元就是23万人民币，在全中国有谁会买这么贵的表呢？

 第六十五章 消费一亿

    回到酒店已晚上7点，梁晓秀在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到酒店游泳池游泳。酒店有一个标准的游泳池，她每天游两个小时，上午一个小时，下午一个小时。她感觉游泳不仅能保持好身材，还能使身体变得轻松而又有活力。这一年来，她对自己的身材特别在意，从饮食起居到休闲锻炼，每个环节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她要成为金钱的主人，金钱就得为她服务。在她看来，有了钱不花，就是傻蛋一个。

    在丽思酒店住了一个星期，她对奢华生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她不懂的东西还多着呢。她参观巴黎钟表展后受到了启发：她要收藏瑞士名表。想到这儿，她从游泳池出来，躺在休闲椅上，取出一本展会上赠送的瑞士钟表书翻看。她对瑞士表的兴趣越来越大，开始着手研究瑞士10大名表。

    她从那本书中找出了她那款江诗丹顿腕表的介绍文字：

    “一般来说，购买江诗丹顿马耳他系列三问表的人对瑞士表非常了解，具有专业眼光。这款表虽然奢华，但却低调。超过20万欧元的瑞士名表，都属于奢侈表。”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江诗丹顿腕表，觉得自己眼光独特，选折了江诗丹顿马耳他系列三问表。那款表还不到20万欧元，但也接近那个数额了。

    接下来，她看到了一段比较江诗丹顿和百达翡丽两款手表的文字：

    “百达翡丽24小时系列腕表是百达翡丽特别推出的表圈无钻石的白金款式女表。24小时腕表具有独特的魅力，受到众多现代女性的推崇，因为她们一直在寻找符合其现代生活方式的时计作品。时尚精致、经典优雅的24小时系列腕表不仅可以完美点缀她们工作时的正装，而且在参加晚宴时依然光彩夺目。”

    她在展会看上了那枚腕表，认为她佩戴那枚百达翡丽腕表很合适，能表现出她的品味与个性。她回想着工作人员当时给她介绍百达翡丽腕表的情况：

    “百达翡丽是世界第一名表，全球唯一一家全部机芯获得《日内瓦印记》的手表制造商。1838年，第一枚百达翡丽表在日内瓦一间普通厂房里诞生。公司坚持每年只生产200块表，不断创新，追求极致。一个钟表神话从此拉开序幕。”

    她当时很想买下那款24小时女表，但高达50万欧元的价格把她挡在了门外。她意识到百达翡丽腕表要比自己的江诗丹顿高一个档次，尽管自己的表比一般的百达翡丽表还贵很多。

    拥有一枚百达翡丽腕表成了她最大的心愿。她看了百达翡丽的介绍文字后，百达翡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百达翡丽卓越的技术与创作才华使其独步世界高级钟表业150余年。“品质、美丽、可靠”是百达翡丽始终如一的优秀传统。百达翡丽信奉精品哲学，遵守重质不重量、细工出慢活的生产原则。

    她当时问百达翡丽展台的工作人员，百达翡丽的独特之处在哪里。人家告诉她说，百达翡丽的主旨只有一个，即追求完美。公司每年的产量不过2.5万到3万枚。在长达一个半多世纪中，百达翡丽出品的表数仅60万只，不敌一款时尚表的年产量。这就是说，在全世界只有60万人佩带百达翡丽腕表。

    她当时便想，全世界有几十亿人口，但却只有60万人拥有百达翡丽，她还没有进入那60万拥有百达翡丽腕表的人的行列，她已经落伍了。

    她在展会上了解到复杂功能是制表业的顶级工艺，所谓奢侈表都有复杂功能，百达翡丽当然也不例外。

    工作人员告诉她说，百达翡丽尊崇原则的是将完美的复杂性与完美的精确性融合到一起。百达翡丽的尊贵不仅在于它典雅的外表，还在于它内部机械的极端精密复杂性。百达翡丽信奉的准则是：在最简约的外表之下，配置最复杂的款表。19世纪制造的百达翡丽表，尽管轮轴末端已在轴承上转动了逾120亿次，但依然精确得令人惊叹。

    她认为，人家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到位。

    她当时和人家请教，百达翡丽和江诗丹顿，哪一个牌子更适合女人佩带。

    人家告诉她说，两款表都适合女性佩戴，不过它们还是有一些区别：百达翡丽更独特；江诗丹顿更奢华。

    她便想：选折百达翡丽，才是一个独特的人。以后有了钱，一定要买一枚百达翡丽。“独特与奢华”她都想占有；她追求独特与完美。

    参观百达翡丽展台后，她才知道真正讲究的腕表佩戴者需要定制百达翡丽腕表，而那不仅需要等待三年时间，还要花费上百万欧元。没有一百万欧元，她不可能买到一枚真正独一无二、奢华无比的百达翡丽腕表。

    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她回到房间梳洗完毕后，来到餐厅吃晚饭。一百万欧元的百达翡丽腕表还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想，要想收藏百达翡丽，没有上亿欧元根本办不到。一亿欧元看起来很多，但消费起来并不多。名车名表就能消费掉几千万欧元。

    她那天想到了她一生的消费，认为她一生大约需要消费一亿欧元才能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欧洲的奢侈品太多了，那些东西都价格昂贵，没有大钱根本消费不起。她想，人家生产出那些东西就是为了让有钱人消费，那么她为什么不能消费呢？

    她必须消费，而且要成为消费之王。

    她有那么大的消费愿望，说明她有极高的生活品味与追求。她不喜欢平淡的东西，她就不是一个人平淡的人。她自信、胆大，敢于冒险。她想消费一亿欧元，她就有能力挣到一亿欧元。

    她的自信来自她的无与伦比的赚钱能力。这些天她一直在想着赚钱的事，认为赚到一亿欧元绝对不成问题。她具备那个能力，而法国餐饮市场也具有那么大的容量。那是一巨大的舞台，她得登场献艺。

    别人认为天方夜谭的事，她却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

    挣钱的动力来自于消费的愿望。消费的愿望越强烈，挣钱的欲望越浓厚。她认为，她对金钱的看法是正确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一亿欧元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她想：在法国乃至在整个欧洲大陆能有几个人有能力一生消费一亿欧元呢？凭她在法国生活四年的经历，她测算出一个中产家庭一生大约消费500万欧元。那些钱就是一个家庭一辈子挣到的钱。她用三年时间就挣到了别人一生挣的钱。

    她当然不满足于中产家庭的生活，她想成为极少人中的一位，就是亿万富翁。她为什么就不能进入那个亿万富翁的行列呢？她必须进入那个行列，她有那个本事。

    法国是一个金钱至上的国家，而这个国家又给人们提供了那种赚大钱的机会，她看到了那种机会，倘若她抓不住机会，那不怨别人，只怨自己无能。

    法国不缺百万富翁，不缺千万富翁，但是亿万富翁并不多见。在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一个人能挣到100万欧元的年薪，就算进入了顶级上流社会。她计算出一个数字：假设年薪100万，那么要挣到一个亿，就需要花费100年时间，那当然不是她的目标。

    她的目标是一年挣到1000万欧元，用10年时间挣到一亿欧元。她要攀登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

    总之，她相信她有能力创造经济奇迹，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那不是天方夜谭，那只是奇迹。

    这个世界上的奇迹为她留出了位置，该是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第六十六章 挣到三亿

    在酒店餐厅消磨了两个小时后，梁晓秀回到房间，打开浴缸的水龙头，进到浴缸躺下，继续想着挣钱的事。她对金钱有了新的看法：她一生的花费不能低于一亿欧元，她一生至少要挣到三亿欧元。

    一个人必须自信，那是她的人生经验和教条。对自己的都不相信的人，还能有什么前途呢？她有足够的信心和足够的能力应对现实和未来。

    她与自己对话，一问一答，像一个访谈记。

    “挣大钱是什么样一个概念呢？”

    “能满足个人一切想要消费的愿望。”

    “那么，她的消费愿望是什么呢？”

    “比如定制一枚价值100万欧元的百达翡丽手表，定制一辆50万欧元的迈巴赫汽车，诸如此类，很多很多。”

    “满足那些愿望，需要多少钱呢？”

    “至少需要一亿欧元。”

    “一亿欧元就是十亿人民币，这也太多了吧？”

    “一点都不多。她要开销的内容太多了。除了购买奢侈品外，她还要周游欧洲，周游世界；她还有很多其他奢侈消费。以目前的价格计算，她一年消费200万欧元，50年正好消费一亿欧元。50年后，她就成了72岁的老妇人了，那时她不会再有多大消费欲望了。”

    她想，人的欲望无止境；她的欲望还不算离谱，属于正常的范畴。她并不认为她的胃口大，而认为她的想法是正当的，有理由的，合情合理的。

    她想，千万富翁不值一提，必须得成为亿万富翁。她要为自己制定一个明确的挣钱目标：三亿欧元。

    她问自己：“你能挣到三亿欧元吗？”

    “我能。我能在30年内挣到三亿欧元。”

    她非常自信，她的自信甚至令她自己都感到吃惊。过去认为不可想象的事情，她现在却认为可以办到。满足个人的消费需要一亿欧元；为了消费一亿欧元，她得挣到三亿欧元。

    她想，别人要是听到她的想法，肯定会目瞪口呆。人们会说，一亿欧元怎么花呢？三亿欧元怎么能挣到呢？那是天方夜谭嘛！

    她可不那么想，她认为自己就是一个“神人”。

    她想到了她走过的22年的岁月。

    她才22岁，年龄不大，但却有超常的远见。

    一个人的从小到大，一般来说受到来自三方面的影响，即家庭、学校和社会。

    梁晓秀认为，她受到的影响几乎完全来自社会：社会影响了她，造就了她；除此之外还有她的个性。她天生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她喜欢幻想，总想着一些别人想象不出的事。她认为那也是一种“天性”。

    她那天梳理了一遍家庭、学校和社会对她的影响。

    她的家庭很简单，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对她的教育无非是好好做人，自食其力而已，再没有过多的内容；至于学校，那就更简单了：她只上到初中毕业，学校教会了她认字写字，但没有给她提供一点社会经验；社会对她的影响最大：她15岁初中毕业开始务农，从此进入了社会。从15岁到18岁，在那三年中，她对社会有了基本的认识：为了生存，人必须劳动；劳动伴随着人的一生。

    她当时在国内的想法就那么简单。

    可是18岁到了法国，她忽然意识到人活着虽然要劳动，要干活，但可以挣到超出所需的钱来。——那是另一种活法。

    在国内务农挣不到什么钱，但在法国干活可就不一样了：她仅靠卖卷饼就挣到了大钱，这对她的整个人生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使她有了许多新想法。

    她积累了工作经验和人生经验，对自己的能力增强了信心。法国社会给她的最大启示是：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她来法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投身于餐饮业。她凭直觉认为在法国最适合她的位置就是餐饮业，换句话说，就是开中餐馆。

    老天真是有眼，让她遇见了宋福禄，一个开餐馆的男人。她所在的那个小村庄距离里尔有9000多公里，在那么遥远的距离，他们居然能相逢，成为夫妻，那不是天意是什么！

    假设她不出国，她不可能遇见像宋福禄这样的人。这个人当初虽然一无所有，但他有法国国籍，有开餐馆的基础。这就够了。他给她提供了舞台，而那个舞台只能在法国表演。在她看来，她的运气与她的才气旗鼓相当：她运气好，不用着急，好事自然回落到她头上；她才气高，自然就赚到了大钱。

    她想，这个世界就有这种事：有的人费尽千辛万苦却一无所获，或收获甚微；有的人却轻而易举地获得成功。她就属于后一种人。

    她因为挣到了大钱，她才有条件住在丽思酒店，享受奢侈的生活。这是一个有钱人外出下榻的地方，位置绝佳，环境优美，这样好的酒店在世界上并不多见。

    她真幸运，拥有财富，可以满足自己的愿望。她一定要竭尽全力为自己带来了荣光和财富!

    她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她的幻想绝不是那种漫无边际、不可实施的幻想；她的幻想都控制在理性的范围内，是可以操作的幻想。

    她过去在国内没有舞台，只能天天干农活，一年下来挣不到一千元；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施展才华的大舞台，一年干下来，收获极大，令一般人难以想象。

    她身在法国，感觉凭她的本事，挣钱并不是一件难事，而是一件有意思的、令她着迷的事。

    她通过反复比较各种职业，发现只有开中餐馆才能在法国赚到大钱。她是中国人，她在法国做其他工作根本赚不到大钱。

    什么叫成功人士？她认为赚到钱就是成功人士。

    几年下来，她对此坚信不疑。法国社会是一个金钱社会，说一千道一万，金钱最有说服力。什么叫社会地位？有了钱就有了社会地位。法国已不是过去那个贵族社会的法国，而是一个资本社会。金钱控制了一切。

    她必须融入这个社会，只有那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赚到更多的钱。

    融入法国社会，必须精通法语。

    法语是世界上最严谨的语言之一。它的语法严谨完善，它的逻辑严密，没有空子可钻。法语是一门很难学的语言，想要精通这门语言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的法语水平还远远达不到高水平，她要大大提高法语水平，让法国人都感到自叹不如。她知道她有那个能力。她为学好法语可以下苦功！

    要想精通法语，除了正规的法语学习以外，还需要长时间地生活在法国人的圈子里，与他们对话，交谈，与他们打各种交道，最后还要有良好的悟性和相当高的文化水平才能彻底消化法语。

    没有法语知识，就不可能完整、准确地理解法国人的文化和历史；而不了解他们，她就不可能赚到大钱。

    她现在虽然能流利地说一口法语，但她知道她还远没有精通这门语言，与讲母语的法国人相比，她还差得很远。

    所以她还需要学习，还需要继续提高，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精通法语。

    精通法语是为了赚大钱。

    此外，她始终认为，英语是普通阶层或者说是老少皆宜的语言，而唯独法语才是真正高雅的语言，一切有身份的人都应把法语视为世界上最文雅、最高贵的语言。她要在法语的语言环境中度过每一天，彻底融入法国社会。

 第六十七章 吃喝玩乐

    一个人的想法往往在特定的环境和条件下会发生某种变化，梁晓秀此时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她自问道：“有钱干什么？有钱就得吃喝玩乐。”

    巴黎原本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好地方，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享受，什么都可以体验。梁晓秀在巴黎尽情地享受，沉迷于吃喝玩乐中，体验了最奢华的生活。

    法国人吃喝玩乐的人生哲学对她影响很大，她认为吃喝玩乐就是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她现在有吃喝玩乐的经济条件，她就应该充分利用这个条件，及时行乐。她住在巴黎丽思酒店，对吃喝玩乐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吃喝必须讲究环境和条件，只有住在丽思酒店这样奢华的酒店，才能更好地享受美食佳肴。一天三餐，她享用美食，同时品尝美酒。她平时在酒店用餐，偶尔会到外面用餐。在10天时间，她尝遍了巴黎的美食，领略过德国餐、意大利餐、西班牙餐等十几种欧洲国家的美餐，感觉在所有欧洲国家的美食中，还是法餐最对她胃口。

    在她看来，法式大餐就是西方美食的代表。法餐所有名菜她都尝遍了。

    她对玩和乐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所谓玩，在她看来，就是游览观光名胜古迹，目睹五光十色的新奇玩意儿，这些她在巴黎都做到了。所谓乐，她认为就是在购物中享受快乐。

    物质的诱惑极大，她虽然自制力极强，但也没有抵挡住物质的诱惑，特别是来自奢侈品的诱惑。她的快乐来自奢侈品，奢侈品捕获了她的心。汽车、手表、首饰是她最看重的三种奢侈品。她想在有生之年，对那三样东西琢磨透，占有最奢华的汽车、手表和首饰。

    她对购物有极大的兴趣，特别喜欢购买服装。她发现最适合女性的服装绝大部分产自法国和意大利两个国家，于是只买那两个国家产的服装。

    她过去只知道法国女装是世界上最好的女装；现在她得知意大利品牌女装，如阿玛尼、范思哲、大沙鱼等品牌同样是最佳女装。

    她添置了许多法国和意大利套装，此外还买了许多夹克衫、皮夹克、衬衣、休闲裤、毛衣、线衣、t恤衫等服装，每一件都是名牌产品。

    她始终认为，衣着对一个人的外表有着很重要的衬托作用。一件上等服装有助于提升一个人的外在形象。她第一次意识到在全世界范围，只有法国服装和意大利服装才最适合她穿戴。店员告诉她说，全世界注重外在形象的人都购买法国和意大利的服装。她认可店员的说法，除法国和意大利女装外，她不买其它国家的服装。

    她过去买的服装首饰已经很多了，按她过去穿衣服的习惯，那些服装她一辈子都穿不完；可是她现在的观念不同了：她每天都要换服装，有时还要换好几套服装，服装少了根本不够用。

    法国和意大利的服装制造业在欧洲各国居绝对领先地位，她认为那是法国人和意大利人的专利和优势。在她看来，欧洲时装以意大利和法国时装最为出众，其他国家的时装还略逊一筹。

    那时国内还没有服装设计一说，可是在巴黎她得知欧洲引导着世界服装设计的潮流，欧洲的服装设计有着悠久的历史。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在服装设计方面都无法和欧洲相提并论。欧洲的服装设计来源于欧洲的文化元素，这一点其它国家很难学到手。其他国家只能模仿，但不能创造。

    她在时装店问售货员，欧洲何以能引领全世界的时装潮流长达上百年而又经久不衰。

    售货员说，有几个原因：一是，欧洲的时装设计确实技高一筹；二是欧洲时装使用的面料质地精良；三是欧洲时装的品牌效应早已深入人心。而这最后一条并不是哪个国家能轻易做到的。

    “现在是品牌时代，人们只认品牌。”一个售货员对她说。

    那句话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购物对她来说也是学习的过程。她有一次在购买皮鞋时，和售货员聊到了欧洲的皮鞋。

    她认为，同欧洲服装一样，欧洲人也造出了名牌鞋。欧洲造的名牌皮鞋，不仅款式好，质量更好。欧洲皮鞋的面料好，做工细，款式新，穿着脚感又舒服，但价格并不算贵。

    售货员告诉她，意大利皮鞋是欧洲最好的皮鞋。意大利皮鞋的设计一流，质量优质。欧洲国家如法国、德国、丹麦、西班牙、英国、荷兰等国也盛产皮鞋，质量也一流，但名气没有意大利皮鞋的名气大。一双纯手工制作的意大利名牌鞋价格高达上千欧元。

    她认为，品牌和质量是人们购买欧洲名牌鞋的重要原因。

    她特别喜欢法国的毛衣、线衣。法国毛衣价格不算太贵，但质量、款式都很好。不知什么原因，欧洲毛衣的袖子就没有欧洲衬衣袖子那么长。她穿欧洲毛衣很合身，她想，也许是因为毛衣的袖子有弹力有伸缩性的缘故吧。

    她买了一打毛衣，一打线衣。

    她看上了一件英国产的巴伯利风衣，买了一件米黄色的风衣。后来，她又看上了意大利maxmara品牌的风衣。

    她试了试了那个意大利品牌的风衣后，发现那才是最好的女风衣。

    她挑选了三件意大利风衣：一件深灰色，一件黑色，一件米黄色。每件价格1500欧元。风衣的质地、款式、颜色都是一流的，穿上的感觉和效果，令她十分满意。

    售货员告诉她，她买的那件深灰色风衣是经典款式。

    在她看来，风衣就是欧洲人的专利，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做不出欧洲那样的风衣。她穿着意大利maxmara品牌的深灰色风衣，感觉像一个深沉优雅的公主。

    她又参观了几家瑞士名表专卖店。人家告诉她，瑞士名表在国际市场上的地位如同当今美国称霸世界的地位一样，在全世界占据着高端手表市场。全世界都只认瑞士的名表，所以瑞士名表的地位高高在上。

    她问：“为什么瑞士的名表能得到世界的公认呢？”

    售货员说：“因为瑞士的名表做工精良、设计独特的缘故。瑞士手表就是身份的象征，所以尽管价格昂贵，但却拥有顾客。欧洲人对手表特别看重，但凡有身份的人都有至少一块名表。在社交场合，手表是展示配戴者身份和气质的标识；在商务场合，谈判双方佩戴的手表往往旗鼓相当；在上流社会，如果没有几块名表，简直难以步入社交场所。手表绝不是仅仅用于计时，而有了更深的含义。”

    她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欧洲人才有收藏瑞士表的风气啊。

    欧洲手表收藏的历史已有两个世纪，藏家把瑞士名表视为值得一生珍藏的藏品。他们热衷于此，投资大量金钱，用于收藏、拍卖、欣赏。

    她也得收藏瑞士名表，一旦有条件，她就开始收藏。

    她要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决定收藏的档次和规模，首先收藏最昂贵的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伯等品牌的定制腕表，那些定制手表的价格都高达上百万欧元。

    人家告诉她，欧洲名表的拍卖市场比较成熟，投资人的风险相对小一些，没有投资股票或文物那么大的风险。手中的表一时不能以好价钱出手，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名表，可以等待时机再出手。欧洲手表大藏家不仅实力雄厚，而且趣味高雅，他们对手表的各种功能了如指掌，对其历史、年代、型号、机芯、表盘、表带的款式、材料都如数家珍。欧洲藏家们在瑞士名表上找到了乐趣，他们研究手表的历史和性能，与同行交流收藏心得，反复摆弄手中的各种名表，自娱自乐，其乐融融。

    她收藏瑞士名表也要得到那种快乐。

    她感觉吃喝玩乐已经够了，她该打点行李回家了。

 第六十八章 打道回府

    她在巴黎住了12天，消费了22万欧元，她买的各种物品装满了她的宝马车的后备箱。收拾好行李，她离开丽思酒店，开车回家。

    汽车驶上通往里尔的高速公路，她沉浸在幸福之中。

    此次巴黎之行，她收获颇丰，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宝石蓝色的宝马车奔驰在高速路上，180公里的路程她只开了一个半小时就进入里尔市区，穿过几条街道，把车停在她临时居住的马尔酒店门口。

    进到房间，她冲了一个热水澡，然后给宋福禄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到酒店来。

    宋福禄以最快速度赶到酒店，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梁晓秀那一瞬间，他都不敢认她了。她是梁晓秀吗？她整个人变了样，看起来那么雍容华贵，深不可测，还待有一种拒人千里的神态。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梁晓秀笑着说。

    “晓秀，你的变化太大了，我都有一种陌生感了。”宋福禄呆头呆脑地冒出一句话。

    “那就对了，”梁晓秀依然微笑着说，“我不在期间家里情况怎么样？”

    宋福禄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介绍了一遍。两个儿子都很好，大儿子天天去幼儿园，小儿子则一直由妮娜带着。他们买的啤酒商街上那栋大楼的过户手续已经全部办妥，宋福禄已经找好了一家施工公司，就等梁晓秀最后拍板了。别墅的工程进展顺利，再有一个多月就能入住了。

    听了宋福禄的介绍，梁晓秀非常满意。

    她说：“福禄，你辛苦了。我们中午在一起吃饭吧。”

    梁晓秀态度和蔼亲切，宋福禄看了很高兴，他还惦记着进梁晓秀的被窝，只是不敢说。

    他们在酒店餐厅吃午饭，梁晓秀说宋福禄这段时间干活很辛苦，他们喝酒缓解一下疲劳。

    梁晓秀给宋福禄看了她买的江诗丹顿手表，让他猜价格。

    宋福禄看了半天，说大约值2万欧元。

    “你猜错了，16万欧元。”梁晓秀说。

    宋福禄顿时傻了，16万欧元能买4辆奥迪车，一个手表怎么能那么昂贵呢？他说什么也不相信。

    梁晓秀说，她买的手表还不算是最贵的，最贵的百达翡丽手表标价高达上百万欧元。

    “这怎么可能呢？”宋福禄一脸茫然，但又想了解实情。

    梁晓秀以百达翡丽手表为例，讲了奢侈手表的情况。

    她说，钟表技术的发展历程，是人类创造发明的一个缩影。百达翡丽所有的机械零件都记载着人类的聪明才智，让人产生无法超越之感。钟表的最基本功能是用于计时，一分一秒的时光在钟表秒钟的记载下流逝而去；人类也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代又一代繁衍下去。

    她说的话其实不过是重复了售货员说过的话。

    宋福禄听不明白，便问人们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手表。那个百达翡丽究竟好在哪里。

    梁晓秀说，人们买百达翡丽有好几方面的原因。第一是品牌。训练一名百达翡丽制表师要需10年时间。百达翡丽高贵的艺术境界与昂贵的制作材料塑造了经久不衰的品牌效应。有些人就喜欢独一无二的品牌。

    第二是技术。精湛的制造技术造就了顶级腕表。百达翡丽始终保持着每年手工制造一只表的传统。要拥有这只表，需要等待8至10年时间，价格高达人民币3000万元左右。

    “你等等，晓秀，你说价格高达3000万人民币？”宋福禄打断了她的话说，“那就是300万欧元。是这样吗？我还没听说过法国有这么昂贵的手表。那是天价啊！”

    “我说的是定制的手表，只有一块。”

    “不管什么定制，用300万买一块手表，那就是疯子的行为。我们的存款现在就剩下300万欧元了，你不至于拿去买那个300万欧元的手表吧？”

    宋福禄显得很激动。

    “你听我说，福禄，我当然现在不会去买那么贵的手表，但我以后赚到大钱后，我肯定会定制定一块百达翡丽手表。我还要给你定制一块百达翡丽手表呢。”

    “晓秀，我不要什么百达翡丽，那东西不过是一块手表。那不是花冤枉钱吗？”

    “那你想要什么？”

    “我、我就想进你被窝。”

    梁晓秀笑了。

    她说进被窝是早晚的事，她先给他讲一段百达翡丽的故事。

    宋福禄只好硬着头皮听她讲百达翡丽。

    她说，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百达翡丽的美感无处不在，即使在看不到的表壳之下也有美感。手工打磨的连接、边角、机芯上美丽的圆形纹理，那些都是细微之处，但都精雕细磨而成。百达翡丽很快将推出《百达翡丽印记》，那个标记将是瑞士制表史上对技术要求最严格的标记。它规定：百达翡丽的质量不仅与机芯息息相关，而且与整枚腕表紧密联系。《百达翡丽印记》不仅适用于机芯，还涉及到表壳、表盘、指针、按钮、表带生耳等等。《百达翡丽印记》也是对走时精度的可靠保证。在瑞士拥有独立标记的钟表厂商，目前还只有百达翡丽一家。

    “那又怎么样？”

    “那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因为百达翡丽独一无二，所以它就有了欣赏与收藏价值。百达翡丽的收藏价值居世界名表之首，屡次刷新世界钟表拍卖纪录。一枚1933年为一位美国银行家定制的怀表，拍卖价达1100万美元，成就了一个天价神话。”

    “你的意思是说，你买一块表，然后再拍卖？”

    “你猜对了，我是有那种想法。我先买下来好好欣赏一番，然后有合适的拍卖价，我就出手。我想买百达翡丽，是因为只有百达翡丽才能拍出天价手表，其余的品牌都不能拍出象百达翡丽那样的天价。”

    “晓秀，你这是胡闹啊！”

    “我不是胡闹，我是认真的。和你说实话，我这次在巴黎百达翡丽专卖店和店里的经理说好，我一点有钱，我就定制一枚价值300万欧元的百达翡丽手表。”

    “那你说说那块表凭什么值300万欧元。”

    梁晓秀说，那款超级复杂怀表，以拥有24项复杂功能创下了诸多世界纪录。那是迄今为止世上最昂贵的手表。那枚表的设计时间为3年，制作要花费5年时间。对有品位的藏家来说，那枚百达翡丽是永恒的追求；对追求精良传统和高质量工艺的鉴赏家来说，尤其如此。那枚百达翡丽腕表包含许多独一无二的特性和功能，将来必将会价值连城，会引起收藏家的激烈竞投，他们会争夺那枚见证时计历史的珍品。

    “你用300万欧元买下一块表，你再拍卖，有那个傻蛋还会用高于300万的价格买你的表呢？”

    “这你就是外行了，当人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买那块手表。事实上，百达翡丽就是一个传奇故事。我的感觉是：百达翡丽不仅仅是手表，它已成为一种具有极大投资价值的投资品。”

    宋福禄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他告诉梁晓秀，她弟弟和妹妹最近总发牢骚，说他们后悔来法国了。

    梁晓秀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这段时间没顾上和弟弟妹妹交流，他们肯定有想法了。她得好好教训他们一次，让他们明白在法国应该怎样做事。

    “福禄，我们现在去别墅工地，我得和他们谈谈。”

    宋福禄开车把梁晓秀带到了别墅工地。

 第六十九章 训斥弟妹

    梁晓秀离开里尔到巴黎期间，宋福禄带着她弟弟和妹妹每天从早到晚都干十几个小时的重体力活儿，弟弟和妹妹怨声载道，满腹牢骚。他们抱怨大姐不顾亲情，把他们扔下不管；抱怨大姐夫象苛刻的监工，把他们当成了长工。

    梁晓秀到别墅工地时，她弟弟和妹妹正在房间休息，他们那天干脆罢工了。梁晓秀不理他们，先看别墅翻修工程。

    她看到别墅的翻修工程进展很快，两层地下室已挖好，宋福禄正在动用吊车往里面吊专用的钢筋水泥模板，要把地下两层做成隐蔽的地下室。

    梁晓秀对工程的进度很满意，问宋福禄什么时候能完工。宋福禄说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只是她弟弟和妹妹不想再干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是她的弟弟妹妹，他不好说什么。

    梁晓秀来到工棚，看到弟弟妹妹情绪不对，就想狠狠训斥他们一顿，给他们上一堂课。弟弟妹妹出门在外，她就是他们的家长，她的话如同父母的话一样管用。

    弟弟妹妹看到大姐回来了，便向她诉苦说，他们整天干活，和长工没什么两样。这样干下去，他们受不了。

    梁晓秀安慰说，他们来法国就得听大姐夫的话，大姐夫让他们干活，他们不能挑剔；他们应该好好干活，尽到自己的职责。

    弟弟说：“大姐，你变了，变得让我们不认识你了。我们是你的亲弟弟和亲妹妹，而不是你家的长工啊。”

    妹妹也说：“大姐，你难道一点亲情都没有吗？你怎么这么狠心让我们干苦力活呢？我们干不动了。”

    弟弟妹妹让大姐看他们的双手，手上都磨出了大水泡。

    梁晓秀问：“你们来法国多长时间了？”

    “今天正好半个月，”弟弟说，“半个月一天都没歇着，天天干活。干的是牛马活儿，吃的是猪狗食。”

    弟弟耸拉着脑袋，一脸的委屈，抱怨不停。

    梁晓秀问宋福禄都给他们吃什么了。宋福禄解释说，由于工程紧，他每天给他们吃卷饼、咸菜，喝茶水。他担心梁晓秀会责备他，心里很不安。

    梁晓秀又问妹妹还有什么意见。

    妹妹说，他们住在工棚，干着苦力活儿，她感觉他们像奴隶，而不像她的妹妹和弟弟。他们来法国半个月，法国是什么样他们都没看到，他们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吃到，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外，就是干活。

    一切都搞明白了，弟弟妹妹还没有吃苦的思想准备，梁晓秀那天把弟弟妹妹和宋福禄召集到一起，给他们讲道理。

    她说：“晓玲、振钢，你们要培养自立精神，绝不能指望我给你们什么东西。”

    “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妹妹不解地问道。

    梁晓秀把话说开了，说他们吃卷饼已经不错了，起码没有饿着；他们干那点活不算什么，没有理由抱怨。她费那么大劲把他们带到法国，不是为了让他们享清福，而是为了让他们培养自立精神，锻炼成人。

    “大姐，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得这样天天没完没了地干活？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呢？”妹妹提出了疑问。

    弟弟接过话茬说：“大姐，你要是再让我们这样干下去，我就回家，我不干了！”

    梁晓秀没有发火，她看着弟弟妹妹说：“你们抱怨说干的是牛马活儿，吃的是猪狗食。那么我问你们：你们的大姐夫干的是什么活儿，吃的是什么食？”

    姐弟俩不吭声。宋福禄吃的和他们一样，干的却比他们还多。

    “你们的大姐夫吃的饭和你们一样，也是卷饼。卷饼是猪狗食吗？他干的活儿比你们干的还多，他也是长工，也是奴隶？大姐夫今年已经34岁了，他能吃苦、能受累，你们怎么就做不到呢？”

    “大姐，你不能这样说我们呀！”弟弟说。

    “那我怎么说你们呢？我让你们住进皇宫，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过不劳而获的生活？我没那个本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弟弟辩解说，“卷饼我们吃够了，我现在一看见卷饼就恶心，一口都吃不下；活儿太重，我干不动了。”

    梁晓秀终于气得拍了桌子，大声喊道：“振钢，你不是想回家吗？那好，你先把往返的机票钱挣出来，然后你就卷铺盖卷滚蛋！”

    “大姐！”弟弟眼泪汪汪地叫了一声。

    “看你那个熊样！吃这么点苦，受这么点累，你就叫唤要回家，你还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你还是回家种地去吧！”

    大姐一发火，妹妹晓玲害怕了，她担心大姐真把他们打发走了。她是抱着美好的愿望来法国的，她可不能半途而废，什么收获都没有就回家。

    她打圆场说：“大姐，弟弟不是那个意思，弟弟年龄还小，还不懂事，大姐你就别说他了。”

    “他年龄小吗？一点都不小。我来法国时就是他这个岁数，也是18岁。你们以为我来法国，天上就掉馅饼了吗？我告诉你们：天上没有馅饼！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们知道吗？”

    宋福禄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不吃苦哪来的甜呢？四年前梁晓秀刚来法国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她是一个骨瘦如柴的18岁姑娘，穿着一身旧衣服，一无所有，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在这四年中，她干了多少事！她是一个传奇人物，她本事就是一个传奇故事。她的弟弟妹妹应该向她学习。

    他说：“晓玲、振钢，我说一句公道话：你们的大姐不容易呀，她来法国四年，克服了无数困难，吃尽了各种苦头，但她没有向困难低头，她把我们这个家建立起来，把我从死亡线上拖了出来。不瞒你们说，我当时欠着一屁股债，我都想上吊自杀，是你们的大姐挽救了我。你们应该向大姐学习呀。”

    往事不堪回首，宋福禄说不下去了，眼里有了泪水。

    梁晓秀回家从未和家人说过那些往事，弟弟妹妹一无所知。他们听了姐夫的话，才知道大姐原来遭过那么多罪。

    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宋福禄继续说：“晓玲、振钢，大姐夫做得不够好，你们要埋怨，就埋怨大姐夫吧。从今天起改善伙食，不让你们再吃卷饼。你们干活嫌累，那就少干点。你们看这样行吗？”

    梁晓玲和梁振刚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大姐夫，觉得大姐夫比大姐近人情，通人性。

    宋福禄的话还没说完，他接着说：“你们的大姐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在18岁时就有很强的独立意识。我看你们对大姐一点都不了解。她只身一人到法国闯天下，能在事业上做出成就，在生活上完全独立，靠的就是一股劲，一种精神。她从不依附于任何人，完全靠自己。我是一个特别能吃苦的人，可是你们的大姐比我还能吃苦，她在各方面都比我强，比我做得更好。没有你们的大姐，我活不到今天；没有你们的大姐，我就不可能有这个家。大姐的故事很长很长，我以后慢慢给你们讲。”

    宋福禄说得很动情，梁晓秀听了大为感动，她想借此机会把话说清楚，一方面教育弟弟妹妹，另一方面让宋福禄知道她的具体想法。

 第七十章 人得自立

    弟弟妹妹的情绪稳定了，梁晓秀心里踏实了，她想借这个机会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让弟弟妹妹明白一个道理：他们只能自食其力，不能指望她把什么事都替他们做好了。

    她说，工程再有一个月就完工了，之后他们还要把中餐馆装修好，然后就正式开门营业。这期间，弟弟妹妹要学会当厨师，跟着姐夫学，等中餐馆开业后，他们就上灶炒菜。他们还要利用时间抓紧学法语，不会法语在法国寸步难行。

    弟弟妹妹觉得干活累还可以忍受，但让他们学法语，他们感到太难了。

    宋福禄插话说：“你们学法语非常重要，一定要学好，将来用处大着呢。在这一点上，你们要向大姐学习：从现在开始学法语。学不会法语，你们在法国没有立脚之地。”

    “怎么学呢？”弟弟妹妹用疑惑、茫然的眼光看着姐姐和姐夫。

    大姐说：“当然是自学了。我到法国四个月后，我就能说简单的法语了。法国人认为我天生就是学习语言的‘材料’，可是他们哪知道我为了学法语下了多少苦功！我天天背法语单词，已有时间就默写法语，见人就说法语，四年下来，我说法语别人还以为我上过法国大学呢。”

    宋福禄说，他也从来没有进过校门学法语，完全是自学出来的。梁晓秀刚来法国时，他教她说法语。她学会说法语后，干活信心十足，由于学会了法语，没有语言障碍，她就可以和法国人打交道了。

    梁晓秀说，他们还可以和外甥大海大山学说日常法语，积少成多，慢慢就能掌握法语。

    宋福禄说：“你们的大姐身上有一种非常强的独立意识。她的自立精神和独立意识来自她的天性和自信。我从她身上学会了做人应该怎样保持独立，怎样培养自立精神。她什么事都靠自己，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事，从不麻烦别人，更不会求人。我想，你们大姐能做大的事，你们也能做到。”

    弟弟说，他们没有大姐那样的天赋，他们做不到大姐那种程度。就拿学法语来说，他从心里打醋，感觉学法语比登天还难。

    妹妹也说，大姐是他们家五个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孩子，他们没法和大姐相比。大姐是他们心中的偶像。

    梁晓秀说：“我们都是老梁家的孩子，在智力上没有多大区别，我能做到的事，你们也一定能做到。就拿学法语来说吧，那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难学，只要你们天天学，天天练，时间长了，自然就会说了。你们不能满足于现状，你们必须有所追求。你们要往远了看，看到美好的未来。”

    梁晓秀把话题引向未来，让弟弟妹妹知道他们只要肯下功夫，未来是美好的，有奔头的。

    弟弟这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姐，我想问一下，我们干活有没有工钱？”

    “一个月给你们每人50欧元。50欧元就等于500人民币。”

    弟弟妹妹马上在心里盘算着那笔钱，他们想一个月50欧元，一年就是600欧元，600欧元等于6000元人民币，和家里的收入相比翻了6倍。

    弟弟说：“行，大姐。”

    妹妹说，她不嫌钱少，她同意。

    梁晓秀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解释说：“我给你们50欧元是有目的的。这不算你们的工钱，这就是你们在法国的零花钱。”

    弟弟妹妹不明白大姐的意思，呆呆地看着大姐。大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大姐说，他们要做好准备，准备干三五年，每年就拿那么多零花钱。三五年后，他们就得自立，独自谋生了。

    弟弟急着问：“大姐，你说的独自谋生是什么意思？你不再管我们了，让我们回家？”

    宋福禄乐了，说：“大姐的意思是让你们自己开餐馆，单挑一摊。”

    “那我们就更不明白了，”妹妹说，“我们自己开餐馆，我们拿什么开餐馆呢？”

    梁晓秀略带神秘的表情说：“傻丫头，大姐和大姐夫出钱让你们开餐馆。钱虽然由我们出，但你们赚了钱，得把我们的钱还上。你们现在这里干几年，学到了本事再独立。”

    宋福禄赶紧插话说：“还完我们的钱，你们再赚钱就都是你们自己的了。”

    “那开一个中餐馆需要多少钱？”弟弟问。

    “40万欧元。”宋福禄说。

    “这么多钱呀！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挣到40万欧元呢？”弟弟又问。

    “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如果经营得好，你们应该在三年之内挣到40万欧元。”

    弟弟和妹妹都在心里盘算着他们的前景。他们想：先在大姐的餐馆白干五年，然后开餐馆再干三年还钱，一共八年时间他们都是白干。从第九年开始，他们才能有自己的收入。弟弟想：八年后，他26岁，还不算大；妹妹想：八年后，她都28岁了，28岁后，她一年能挣到多少钱呢？

    “大姐，我开餐馆，一年能挣到多少钱？”妹妹问。

    “我看你一年应该至少挣到10万欧元。”

    “那就是说我能挣到100万人民币？”

    “对，就是那个数字。”

    “二姐能挣到100万元，我也能挣到100万元。”弟弟兴奋地说，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100万元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他一想到那个数额就热血沸腾，浑身有了力气。

    “振钢，你还想不想回家了？”梁晓秀问道。

    “大姐，我要是早知道这种情况，别说眼前这点苦，就是比这苦十倍我都不在乎！大姐，我一定好好干活，不辜负你的期望。”

    妹妹也表示，她从此不再发牢骚，她会听大姐和大姐夫的话，把交给她的活儿干好。她还说，她记住了大姐的话：她不靠别人，只靠自己奋斗。

    梁晓秀笑了，弟弟妹妹终于开了窍。她说：“晓玲、振钢，我是你们的大姐，我给你们铺好路，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们肯定能做好。我给你们说的前景是最保守的前景。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在我这里也许只干三年，我就放你们走。而你们自己开餐馆，开好了两年就能把40万欧元还上。我的意思是：你们一年至少能挣到20万欧元。那只是起步阶段，再往后你们会挣得越来越多。”

    “能挣多少呢？”妹妹问。

    宋福禄接过话茬说：“干好了，一年能挣到100万欧元。”

    “那就是1000万元人民币？”弟弟瞪大了眼睛问道，他不相信有那么天大的好事。1000万元，他做梦都做不出来。

    妹妹也不相信开餐馆一年能挣出1000万元来。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姐姐和姐夫，那意思是说：“你们不是在忽悠我们吧？”

    梁晓秀摘下手腕上的江诗丹顿腕表给弟弟妹妹看，让他们猜那块手表值多少钱。

    弟弟妹妹从来没看过那么漂亮的手表，但他们猜不出价钱来。

    “这块表16万欧元，”梁晓秀说，“就等于160万元人民币。”

    “大姐，你花160万元买了这块表？”弟弟妹妹齐声问道。

    梁晓秀笑着说：“对，我花16万欧元，也就是160万元人民币买了这块表。怎么样，值不值那么多钱？”

    弟弟妹妹一时无语，心想：大姐可真有钱啊！大姐来法国才四年，她哪来的那么多钱呢？她一年到底能挣到多少钱呢？

    妹妹想：大姐夫说大姐就是一个传奇故事。她就是传奇故事呀。

    弟弟直接问道：“大姐，你花那么多钱买一块手表，你不心疼钱吗？”

    “钱是人挣出来的，”梁晓秀宛然一笑，“人得做钱的主人，而不能做钱的奴隶。振钢、晓玲，你们挣到一定数目的钱后，你们对钱的认识就不一样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多学本事，为将来挣大钱做好准备。”

    宋福禄插话说：“大姐的话你们一定要记住：人活着要有一股精神，要学会自立自强。天下的事都是做出来的，天下的路都是走出来的。”

    梁晓秀给弟弟妹妹上的这一课，让他们心服口服，宋福禄无形中也受到了很大教育，越发对梁晓秀佩服了。

    他那天晚上特意做了土豆炖牛肉，一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第七十一章 奢华之旅

    梁晓秀在巴黎丽思酒店时，看好了两条最佳游览路线：普罗旺斯与蓝色海岸。那两个地方是法国最有特色的游览之地。她到法国四年，除了巴黎之外，哪儿都没去过。她当时就决定游览普罗旺斯与蓝色海岸，了却一桩心愿。

    这将是一次奢华之旅，吃住行都是最好的。

    那一年9月，法国银行开通了信用卡业务，她在里尔银行办了一张信用卡，在卡里存上30万欧元，准备做她的旅行和购物费用。

    她把一切都办妥后，告诉宋福禄她要开车到法国南部旅行一趟，回来时到波尔多地区看红酒，买一批红酒存在酒窖，等开中餐馆时正好可以用上。

    梁晓秀又要外出，宋福禄立即想到她又要花大笔钱了，心里很不好受。他感觉梁晓秀的确变了：穿戴讲究，派头十足，挥霍无度。但他又不好说什么。

    梁晓秀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释说：“福禄，你不要心疼钱。我这次出去能把所有的开销都挣回来。”

    “你怎么挣呢？”

    “我们开高档中餐馆需要大量高档红酒，我准备回来时路过波尔多，采购一批高档红酒。我从厂家直接进货，价格上肯定便宜。另外，我们现在就需要收藏红酒，我们的酒窖建起来后，可以把买来的红酒存在酒窖，几年后价格就会翻番。”

    宋福禄脸上有了笑容，直夸梁晓秀有经济头脑，处处都能想到怎样赚钱。他问梁晓秀这次出门要在外面呆多少天。梁晓秀说大约需要一个月时间。

    出发的日子到了，梁晓秀告诉弟弟妹妹，她要外出采购红酒，这期间他们要好好干活，听大姐夫的话。弟弟妹妹经过她的教育，心中的疑问解除了，一心想着将来挣大钱。

    星期天一大早，梁晓秀把行李装上后备箱，准备启程了。宋福禄来酒店为她送行。她从车窗望了一眼宋福禄，和他说：“福禄，我不在期间你辛苦了。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你把家看好。”

    宋福禄挥挥手，算是为她送行了。

    梁晓秀发动了宝石蓝色的宝马车，系好安全带，驶离了里尔。

    她穿一身白色的香奈儿休闲服，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宝格丽项链，手上戴着卡地亚戒指和手镯，一身打扮轻松、潇洒、漂亮。她面容安详，嘴角上挂着微笑，目视着前方。

    半个小时后，汽车转到高速路上，驶往普罗旺斯方向。

    她激动地自言自语：“梁晓秀，你就要开启浪漫的奢华旅行了。你来法国四年第一次有机会出门游览，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她自问自答：“我当然高兴了：普罗旺斯和蓝色海岸两个地方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这次我要大开眼界，好好欣赏这两个地方。”

    她在丽思酒店时阅读了那两个地方的介绍文字，知道9月份还是游览那里的好季节。她此次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对游览的线路进行了反复研究。

    她的第一站选在普罗旺斯，那里百花盛开，正是薰衣草最好的季节。

    书本上说，普罗旺斯才是真正的法国，具有法国最美的自然景色。那片大地被紫色的薰衣草染成了紫红色，如同紫色的海洋，令人心旷神怡。

    法国的最大特色不是它的城市，而是它的乡村。只有在普罗旺斯那一带的乡村，才能真正领略法国的韵味。

    普罗旺斯地区是最具法国乡村文化风情的地方。在那里遍布着郁郁葱葱的葡萄树，古色古香的小镇和华美典雅的小城。领略法国乡村风情最好的地方就是普罗旺斯地区。巴黎代表着法国都市的浪漫情调和时尚风情；而普罗旺斯则代表法国优美的乡村风景。

    她来自江南水乡，自然对乡村有感情。法国的乡村到底是什么样的，她还没看过，此刻开着车，她越发想早日看到法国乡村，欣赏优美的乡村风景。

    从里尔到蓝色海岸全程上千公里，她开车等于穿越整个法国腹地，从法国最北部到达法国最南部。

    在高速公路上，她的宝马车显出了优势：发动机运转的声音极小，汽车平稳地行驶着，一个小时就行驶了150公里。她想就那么开着车，什么时候累了，再找地方休息。

    书本上介绍说，普罗旺斯的风景就是人间美景，令人流连忘返。她想象不出那种风景到底有多美，只希望早点到达普罗旺斯地区。

    她喜欢看美丽的风景。这次她还特意带上了画笔，准备沿途画一些风景画，将来挂在中餐馆的墙上，起到装饰作用。她要画三种画：水墨画、水彩画和油画。

    汽车的速度很快，中午时分，她就开出了600多公里。她在罗昂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停下来加油，之后到停车场的餐馆吃午饭。她选折了自助餐，取了一些蔬菜和水果，坐下来慢慢吃。那一带接近法国南方了，她发现人们说的法语有了一些变化，说话的音调更柔和了，就连餐厅的服务员都有浪漫情调。

    吃完饭，她发动车，很快上了高速，一路向南加速行驶，三个小时后把车开到旅行的第一站奥朗日郊外，她在那里预订一个酒店。到了奥朗日就等于进入了普罗旺斯地区，眼前出现了一片片薰衣草田地。

    她按照路牌慢慢行驶着，十几分钟后看到了她预定的梅隆酒店。她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一个服务生过来给她搬行李。

    她站在酒店外面观看这座豪华酒店，心想她就应该住在这样奢华的酒店。她的旅行是奢华之旅，她要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享受生活，享受美景，享受人生。

    她一进酒店大堂去就喜欢上了这个奢华的酒店，那是真正奢华的酒店，每一处都尽显奢华。她想：有钱真好哇，住的地方都高人一等。

    她预订的房间是一个大套间，豪华极致，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看起来非常柔美。住在这样的房间里，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她开了近9个小时车，但一点也不觉得疲倦；她把行李放下后，就走出酒店，到外面散步。

    她走出酒店不久，便看到一片原野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奇妙的景色，看起来非常壮观。这个地方确实如书本上说的，真是人间美景。

    她慢慢走着，望着四周优美的景色，心情之好，多年没有过。她第一次感觉到法国的乡村真美，她过去只在书本上见识过法国乡村，如今身临其境，感觉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

    她顺着一条小溪慢慢往前走，搜索着一幅又一副美景，视线所到之处都是人间美景，她心里便想：这一带的自然环境真美，法国的地貌真是得天独厚，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她至少可以画出几十副风景画来。

    她手里拿着介绍普罗旺斯的一个手册，边走边看，看到了一段描写普罗旺斯的文字，便停下脚步，坐在一座小山丘上的一片草地上静静地阅读。

    小册子对法国历史和典故如数家珍，专门介绍了普罗旺斯的历史和典故。照小册子上的说法，法国在历史上形成了优雅的生活和风趣的娱乐；优美的文体和细腻的思想。这些东西不仅是法国本土独特的现象，还传播到整个欧洲大陆，被众多欧洲国家的上流人士所模仿。

    她合上书，往四周看，眼前到处都是美景，到处是鲜花和树木，美不胜收。

    她看到了小山丘下面的一条小河。那条小河非常美，河水清澈见底，河面上还有有微微的波浪。她认为河流是最美的自然景观，许多自然美景只有在河流两岸才能形成；没有河流就没有诗情画意的自然美景，就没有生命的活力。

    她忽然想起了母亲河：中国就有这个比喻，中国的黄河就被称作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法国有没有母亲河一说呢？

    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母亲河，她生育了两个儿子，她还将生育几个女儿。她的后代将一代一代繁衍下去，他们会不会记得他们的祖辈呢？

 第七十二章 普罗旺斯

    她坐在小山丘的草地上，观赏着四周的景色，心想：法国的好地方多着呢，她要走遍法国，从北到南，从西到东，领略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和名胜古迹。她已是有钱人，还是一个特别会挣钱的人，她可不能像宋福禄那样捂着钱过日子；她要把法国看遍了，她还要看遍整个欧洲大陆，她更要走遍世界。

    人生短暂，她要在有限的岁月里享受荣华富贵，度过美好的人生岁月。普罗旺斯是她奢华之旅的第一站，接下来还有蓝色海岸，葡萄酒之乡波尔多。此次旅行结束后，她就能搬进大别墅住了，从此她将于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过一种暂新的奢华的生活。

    她想得很美，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自己的一生。她认为，女人是水，是流动的河流；而她本人就是一条母亲河。她孕育生命，繁衍后代，她是母亲河，是什么？

    她走下小山丘，来到那条小河岸边，沿着小河往前走。望着那小河，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河流的美，法国的美，她开始打腹稿，把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画进了她的草稿中。画面正中是一条小河，沿河两岸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鲜花四周是大片大片的绿色草坪，草坪外侧则是树木。再往远处看，就是蔚蓝的天空，伸向无边无际的远方。

    一幅油画的草稿打好了，她想回到酒店，晚上就动手把那幅画画出来。

    她出来旅行不仅仅是为了观光，她还要把她看到的美景画下来，留在心中，刻在脑海里。

    时间过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傍晚6点钟，她看了一眼江诗丹顿手表，便往回走。

    到了酒店，她直接进了酒店餐厅。她点了一份奶油蘑菇汤，一份牛排，一份沙拉，一瓶红酒。

    服务生先把面包送过来，之后又给她送来一瓶矿泉水，她喝了一口矿泉水，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心事。

    窗外就是绿草如茵的大花园，夕阳西下，花园里的地灯已经亮了，把花园照得朦朦胧胧，有一种神秘感，又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餐厅里的顾客不多，只有十几个人，非常安静。她第一次领略了什么叫无声的服务。服务生脸上挂着微笑，脚步轻盈，无声无息地为顾客服务着。

    奶油蘑菇汤送来了，她一点点品着汤，也像其他客人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喝汤不能出声音，这是她到法国学会的第一个吃饭的规矩。她一直准守着那个规矩，甚至把宋福禄喝汤弄出响动的毛病也给改过来了。

    她对自己的体重和身材非常在意，几乎每天都要秤一次体重。这一年来，她的体重一直保持在105斤左右，她认为那就是标准的体重。她住在巴黎丽思酒店时，就体重问题专门咨询过水疗中心的健美教练，教练根据她的身高和骨骼测算出105斤就是她的标准体重。

    要想保持好身材，就必须控制体重。她过去因为穷，吃不到肉，总想吃大鱼大肉；如今有了钱，她反而不再想吃大鱼大肉了，只想保持好身材，营养搭配合理，吃得不多不少。

    服务员送来了牛排，她拿起刀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牛排，不时喝一口红酒，动作优雅，面容安详，完全像一个大家闺秀。

    牛排吃多了，人会发胖，她吃牛排很有讲究，一周最多吃一次。她的饭菜以清谈为主，肉食主要以鱼肉为主。丽思酒店的体能教练告诉她，吃鱼肉永远不会发胖，她记住了那句话。

    那是巴黎流行减肥，还有一种人体美叫什么骨感美，她不喜欢那种所谓的骨感美。她刚来法国时骨瘦如柴，体重不到80斤，如果按时下的流行说法，她那就是骨感美。她觉得那样一点也不美。女人身上没什么肉，怎么能叫美呢？

    她喜欢稍微胖一点的女人，觉得那样才有味道，才有风韵。

    她把自己的体重控制的很好，不胖不瘦，穿上衣服特别好看。

    一份牛排吃完了，她开始喝红酒。她现在对红酒很有研究了，只要品尝一口，她就能猜出酒的价格和品种。她那天点酒时问服务生，她吃牛排配什么样的红酒更好一些，服务生给她推荐了一款波尔多特定产区的红酒，叫朗瑟姆酒，价格为150欧元。

    她感觉那款红酒味道非常纯正，喝完一瓶后又要了一瓶。她猜测拿瓶红酒在波尔多酒庄的出厂价不会超过50欧元。一瓶酒酒店就赚了100欧元，利润远远高于饭菜。她由此想到她将来开中餐馆，也要赚酒水钱，酒水应该是盈利的大头。

    那天晚上她一连喝了三瓶红酒，结账签单时，她看到账单上的金额为620欧元，其中酒钱高达450欧元。

    她心满意足地起身回房间，一进屋就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感觉特别舒服。

    她躺了一会儿，起身到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放热水。她要泡一个热水澡，她已经养成了每天泡澡的习惯。

    她冲了一杯咖啡，端到浴室放在浴缸旁边的一个小茶几上，脱了衣服，进到浴缸泡澡。肌肤接触热水的感觉非常好，她懒散地躺下，让水流冲洗着身体，端起咖啡杯喝咖啡。

    浴室有一扇窗户正对着酒店的大花园，花园里幽静的灯光在夜晚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她关上浴室的灯，打开窗帘往外看夜色，看到了星光闪烁的天空，看起来那么迷人、深邃，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天空一动不动，脑海里有勾勒出一幅天空美景油画。

    她起身到房间取来画板，坐在浴缸里画外面的天空，不到一个小时就勾勒出一幅天空美景图。

    她放下画笔，到淋浴间冲了身子，拉上窗帘，打开灯照镜子。她打量着自己的裸体，感觉她的身材那么娇美，那么柔和，禁不住热泪盈眶，想到了自己的婚姻，想到了被宋福禄夺去初夜权的那一夜。

    她的身子那么美，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让宋福禄夺去了她的处女之身呢？

    倘若是现在，宋福禄就是给她一座金山，她也不会让他上身呀。

    当然那是特定时期，她来法国谋生是以嫁人为代价换来的机会。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身许人。

    她那天照镜子照了很长时间，感觉自己非常性感。那样性感的身材被一个小个子给占有了，她突然开始痛恨宋福禄了。

    这个小个子男人这次还提出要和她同房，被她断然拒绝。他们虽是夫妻，但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同房了。她每次看到宋福禄的长相心里都反感，哪有兴趣和他同床呢？

    宋福禄是她丈夫，但她并没有把他当做丈夫看待，有时甚至认为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是大美人，哪能让他随便抱呢？

    夜深了，她不再多想，上床躺下安静地入睡了。

 第七十三章 纯美之地

    第二天早餐，梁晓秀吃过早餐后，换了一身浅蓝色的休闲装，开车来到酒店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游览。那个小村庄的房屋一律是白色，每栋房子都是二层或三层小楼，房子之间的间距都很大，提醒人们那里是乡村，有足够的土地和空间。

    梁晓秀很喜欢那些白色的房屋，那些房屋与周围的自然环境非常协调，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呈现出一派宁静祥和的迷人景色。那就是普罗旺斯地区的乡村。

    她把车停在村外，下车往小村庄走。

    村庄的旁边有一条河流，河水泛起沉沉细浪，看起来那么柔和、那么多情，她大为赞赏，心中有了画意。眼前又是一幅美景图。她陶醉于那里优雅的风景和生活氛围，觉得那一带不仅是法国最漂亮的地方，而且也是欧洲最漂亮的地方。

    河流、森林、原野，在普罗旺斯地区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书本上说，那一带产生了不少法国和欧洲的大画家。

    她来到此地，以画家的眼光观看，认为在那样优美的自然环境里，涌现出艺术家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因为那种环境有助于创造艺术作品。

    艺术创作需要相应的环境。她此刻就有了创作的欲望，但她还不想急于创作，她要好好欣赏，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把那些值得创作的题材收进脑海中，形成一种框架，然后再慢慢创作。

    此次普罗旺斯之行，没有让她失望：那一带要画的题材太多了，她得把最美的景色先画出来。

    她庆幸自己真幸运，有画画的才华，又有条件来到这样优美的的地方，这是天意呢，还是巧合？

    她感叹道：“普罗旺斯真是一个纯美之地啊！”

    她活了22年，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地方，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禁不住发出了感慨：风景真美，生活真好！

    她要珍惜每一天，把每一个印象深刻的景色画出来，永远珍藏在心底。

    她是中国人，她以中国人的欣赏角度观看法国美景，与法国人的感受有着很大区别。东西方文化原本就有差别，而东西方人对事物的理解也不尽相同。她总觉得作为中国人，她对西方的了解在某些方面反倒胜过西方人。

    以眼前的美景来说，她认为西方人能创造出美景来，但他们不一定会更好地欣赏美景。为什么那样说呢？因为从他们的绘画作品中，她感觉他们漏掉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并没有在他们的作品中表现出来。

    为什么呢？遗漏？还是无力表现？

    她不知道。

    她继续往前走，走出了几公里。她看到在那条河的沿岸还有几个小村庄。那些村庄里的纯白色房舍在水草繁茂的自然景色的衬托下，呈现出幽静、典雅、迷人的乡村景色，造就了法国乡村优美的生活环境和气氛。

    她过去从来没有想到乡村还有这样美丽的风景和建筑。普罗旺斯果真名不虚传。她坐在小河边，静静地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河水流淌的声音就好像音乐一般富有节奏感。

    她迷醉了。

    她想：生活在这样优美的自然环境里，真是幸福啊。法国人真有福气，他们有这么优美的环境，生活能不开心嘛！

    这一带不仅风景优美，还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她想法国那些大画家当年肯定带着情人来这一带创造作品。女人是创造的调节剂，没有女人哪来的浪漫？哪来的情调？哪来的灵感？

    她就是女人，可是男人能给她带来创作的灵感吗？

    宋福禄是她丈夫，他什么灵感都没给她带来。他死板、固执，对艺术一窍不通。就拿婚姻生活说吧，他除了想进她被窝，让她生孩子外，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方面的沟通。

    那么别的男人呢？他们肯定和宋福禄不一样。男人和女人融为一体，需要双方心心相印，需要讲究艺术，那样的男人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丈夫。

    宋福禄肯定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丈夫，可是他们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她不可能离开他，只能凑合着和他过日子。以她的看法，他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她对他的感觉越来越差，简直就没感觉了。

    触景生情，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此刻再合适不过了。她看到了纯美之地，就想到她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心上人。

    眼前的美景应该和心上人一起欣赏，那才有味道。在这样一个纯美之地，如果能和心上人谈情说爱，手挽着手散步，那该有多好哇！很可惜，她不能再和别人谈情说爱，她已是有夫之人了。

    她想到了许多形容谈情说爱的精美语言，想到了法国人的浪漫。法国人的婚姻观，法国人的思维方式，法国人的价值观，在她看来，有不少值得重视的地方，但她却无法复制，因为她不可能抛弃丈夫，她还接受不了法国人的那种婚姻观。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既然嫁给了宋福禄，她就得和他过一辈子。

    但她得按自己的意志过日子：随心所欲，得过且过。

    她的婚姻既然没有爱情可言，她索性就不重视婚姻生活了。宋福禄对婚姻生活抱着极大的兴趣，整天想着和她同房；她却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一想到那种事就感到恶心。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有了这种变化。是因为有钱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她当初和宋福禄结合时，对他并不反感，还能接受他的身体。可是现在她对夫妻生活一点也不感兴趣了。她甚至认为那是一个多余的东西，对她毫无用处。

    婚姻成了一件摆设。她把自己的少女之身献给宋福禄后，从来没有感觉到夫妻生活的快乐。他们的差别太大了，根本无法交融到一起。

    他们分居已经一年多了，宋福禄觉得时间太长了，可她却觉得时间还太短，她想无限期延长分居时间。时间越长越好，宋福禄等不及，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必须等着。

    她没心情和他同房。将来如何，她不想；她只想眼前，只想自己高高兴兴地风度过每一天。

    她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别说她丈夫宋福禄，就连她的两个儿子在她心目中也已经没有地位了。她回国探亲100天，把孩子放在老家改造，从那时起她只有一个想法：她生了他们，抚养了他们，接下来就让他们自然生长，至于长成什么样，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看秧长吧，她想。

    他们是宋福禄的儿子，他们在多大程度上能继承她的基因，她说不好。

    她只感觉宋福禄占了大便宜，娶了她这么一个大美人，生了两个儿子。他还想享受鱼水之欢？没门！

    他们是夫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同床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曾告诉过宋福禄，他以后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她不喜欢，她厌烦。宋福禄听了非常难受，但对她毫无办法。

    夫妻同居生活，她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和宋福禄同居。

    她原来对新婚抱着那样美好的愿望，可是宋福禄带给她的则是俗不可耐的婚姻生活。她烦透了那种单调无聊的婚姻生活。

    倘若婚姻还能来一次，她要和自己真正的心上人出来旅行结婚，共度蜜月。

    问题是她的婚姻不可能再来一次。那种甜美的婚姻生活永远也不会来临了。新婚之旅，只能是天方夜谭了，她今生今世再也不用想那种好事了。

    她起身往回走，她要到车上取出画笔画板把眼前的景色画出来。

 第七十四章 真美啊！

    她对眼前的乡村美景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那些景色实在太美了，她有了创作的冲动，想把那些美景都画出来。她有两年没画画了，此刻就想画画，创作的欲望无比强烈。

    她从车里取出画笔，坐在一棵大树下面，开始画画。

    河流、草地、鲜花、树木、天空，一个个景色在她笔下成为一幅幅流动的画卷。她一边感受着法国的自然美，一边用画笔记录了普罗旺斯乡村的美景。

    她画得专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只顾埋头画画。

    时间在跳动着，画笔在运转着，美景收进了她的画中，一连画出了五幅画的草图。那五幅画的草图分别取自河流、草地、鲜花、树木、天空，有全景、有近景、有特写，从不同角度和侧面描绘了她看到的自然景色。

    她画完五幅草图后，把草图放在画板上看，每一幅草图都有新意，都有特点，五幅草图连接起来就能成为一幅全景画；分开来又能独立成画。作品的第一步已完成，接下来她要完成第二步，根据草图画出实景。每一幅画，她都想用三种画法画出来，即水墨画、水彩画和油画。三种技法画同样的画，那是她的专长。

    她那天一直画到日落，才收起画笔，返回酒店。

    回到酒店，她顾不上吃饭，在大套间大写字台上铺开宣纸，看着草图画水墨画。其实她看到的自然景色已经深深印在了她脑海中，她看草图不过是加强印象而已。她先画一尺见方的小画，一幅画一个景，分别画了河流、天空、森林、草地、鲜花，三个小时后画出了五幅小画。之后，她又画了一幅四尺见方的大画，把小画中的内容全部画在一幅画里，题为《普罗旺斯乡村全景图》。

    半夜她画完所有的画后，才感觉饿了，想吃夜宵。她给前台打电话，让酒店送餐。那家豪华酒店24小时送餐，为客人提供一切服务。

    半个小时后，服务员送来了一份夜宵和一瓶红酒，摆在餐桌上。

    她坐下来吃夜宵，夜宵是一份烤鱼，带有一些青菜，她眼睛始终看着书桌上的那些画。她觉得画那些风景画完全是因为一种创作冲动而画出来的，所以她的画看起来生动、活泼，带有一种奔放的生命特征。她无形中赋予了大自然一种跳动的生命，无论是河流、树木，还是草坪、鲜花都生机勃勃，呈现出旺盛的生命活力。

    她为自己的创作感到惊讶：她抓住了普罗旺斯乡村的精髓，那就是纯美，她用她的画笔表现出了普罗旺斯的那种纯美。

    她在巴黎看建筑时，她也曾想画几幅巴黎的画，可是却始终没有创作的欲望。巴黎那些辉煌的建筑虽然好看，但她看多了，她却产生了审美疲劳，反倒没有创作的冲动了。她不明白她看巴黎建筑为什么会产生审美疲劳。她想或许她的欣赏水平还不到家，还不能欣赏那些经典建筑。

    可是她来到普罗旺斯，在普罗旺斯乡村看风景却没有出现审美疲劳的现象，那些风景她总也看不够，即使让她看一百年她都不会厌烦。

    这是为什么？她想：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和伟大啊。

    她每天都外出看河流、山丘、树木、鲜花、村庄；每天都在野外作画。她喜欢自然风景胜于建筑，认为再好的建筑也不如优美的自然风景好看。她兴趣极高，每天东走西看，看到好的景色就停下来画草图。

    她特别喜欢这一带的小村庄，每次看到一个小村庄，她就把车开进小村庄，在村庄里慢慢转悠，四处看看，感觉那就是一种享受，一种最开心的事。小村庄不像大城市那么喧哗，村庄里静悄悄，一片宁静，让她完全放松下来了。

    有一天，她来到一个小村庄，在村子里看见一个小咖啡馆，便走了进去。咖啡馆的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妇，年龄大约有70岁左右。他们看到一个陌生的东方女人走进咖啡馆，感到很惊讶，他们还从未见过东方女人，不知道这个人来自哪里。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热情地招呼梁晓秀坐下来喝咖啡。

    梁晓秀在那家小咖啡馆坐下后，对老板娘说，他们的咖啡馆很有乡村味道，她很喜欢。老板娘问她是哪国人。她说她是中国人，住在里尔，来普罗旺斯旅行，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小村庄，就进来观光，没想到还有一个小咖啡馆。

    老夫妇此时也有兴趣和梁晓秀聊天，他们坐下来和她一起喝咖啡。

    梁晓秀说，她觉得在小村庄的咖啡馆喝咖啡聊天，比坐在巴黎豪华的咖啡馆聊天更有味道。

    老板娘问她为什么那样说。

    她说在乡村咖啡馆喝咖啡聊天，有一种放松的感觉，亲切的感觉，可以慢条斯理、漫无边际地聊天，还可以谈天论地。

    “可是小姐，在我们这里只能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老板娘说，“这里毕竟是乡村，没有多深的文化内容。我们谈不出多少深刻的思想。”

    梁晓秀说，巴黎咖啡馆里的谈资虽然远远多于乡村咖啡馆，但她的感觉是，那种谈话还不够放松，虽然谈话内容丰富而又深刻，但她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而在这里，她感觉特别好，特别放松。

    她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夫妇摇头说不知道为什么。

    她说：“因为这里的文化更接近大自然，所以来得更朴实、更直白、更生动。我喜欢轻松的话题，轻松并不意味着肤浅，轻松也含有深刻的哲理。我认为，人类过于热衷于复杂的事物，往往把一些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化。我喜欢简单、轻松的生活。”

    老先生听了梁晓秀的话，便问道：“小姐，你说的话让我琢磨不透。比如你说的简单、轻松的生活，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无拘无束、快快乐乐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像你们这种生活。”

    “我们这种生活？你认为我们这种生活有意思？”

    “对呀，你们这种生活多好！你们有美丽的风景，有优雅的环境，我看这要比大城市好，比巴黎都好呢。”

    “可是小姐，我们这里的年轻人可不愿意呆在这里，他们嫌这里寂寞、单调，所以都愿意去巴黎。”

    “他们到巴黎干什么呢？”

    “巴黎是大都市，那里机会多，年轻人都想闯天下，开创一番事业。”

    “但那种生活很辛苦，依我看，还真不如在这里生活。”

    “小姐，你真会说话，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你是一位长者，而实际上你这么年轻，我想，你可能还不了解我们这里的现实情况。”

    “我不算小了，我已经22岁了，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真的？我们还真没看出来，以为你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呢。你们中国人看起来真年轻。”

    他们有说有笑，越聊越起劲，老夫妇邀请梁晓秀和他们共进午餐，继续聊天。梁晓秀正有此意，便同意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在吃饭聊天的过程中，梁晓秀得知那个小村庄有60多户人家，具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村里人都以农业和牧业为生，生活不算富裕，但也不算穷。老夫妇是本地人，他们没有儿女，在村里住了70年。他们开咖啡馆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消磨时光，为了和村里人聊天。因为有这个咖啡馆的缘故，村里每天都有人来咖啡馆喝咖啡，和他们聊天。

    梁晓秀听了老夫妇的介绍，便想：人最怕寂寞啊。

 第七十五章 画出美景

    梁晓秀把酒店周围的自然风景都画了一遍，之后她便开车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画画。她来法国四年，第一次有这么多悠闲的时间创作，心里有说不出多么高兴。过去画画是为了谋生；如今画画完全是为了创作。创作的欲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她自己都感到纳闷：她不过是一个业余画家，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像职业画家呢？

    薰衣草是普罗旺斯的最大特色之一，她还没有单独画薰衣草。她想把薰衣草留在最后再画。她对薰衣草还没有吃透，还没有抓住它的特点。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特色和特点，抓住那个特色和特点就能反应那个地方的精髓。

    她认为，薰衣草是普罗旺斯内在的东西，而内在的东西不可能在短期内了解透彻。表面看来，薰衣草是紫色的植物，实际上它包含了各种紫色，有淡紫色、浅紫色、深紫色、紫蓝色，总之一切紫色在薰衣草身上都得到完美的体现。

    看了许多遍薰衣草后，她认为紫色才是最美的植物颜色，其它颜色都没有紫色那种独一无二的魅力。

    紫色含有一种神秘感，越看越觉得紫色神秘。她由此想到她的服装，她还没有买过紫色服装，她要在普罗旺斯商店购买紫色服装。她以后要用紫色点缀她的卧室。紫色给她的感觉太好了，百看不厌。

    她经过一番思索和准备，开始寻找大片的薰衣草田地。普罗旺斯地区种植薰衣草如同种庄稼一样，成片成片的大田上种上薰衣草。

    她每天开车出去兜风，漫无目的行驶着，看到好的风景就停下车欣赏，为她的创作积累素材。

    她喜欢上了这种旅行生活，恨不得天天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她刚22岁，正是喜欢活动的年龄，哪能在家呆着呢。过去天坛在家呆着干活，那是生活所迫；现在她有了钱，当然不能总呆在家里了。弟弟妹妹来到法国后，极大地减轻了她的劳动，她几乎可以什么活都不用干了。她成了大闲人。小儿子有妮娜照顾着，大儿子送幼儿园；弟弟妹妹把所有的家务活都干了；宋福禄忙里忙外，把她原来做的事都做了；穆尔还在帮他们卖卷饼。

    她干什么呢？她现在是决策人，只动嘴，不动手。

    她指挥别人干活，她用不着干。她有赚钱的本领，那种本领在法国属于最重要的本领，不仅如此，她还有管理人的本事。既有钱又会管理，她干嘛还要亲自干活呢？

    她还是游山玩水吧。

    她那天开车出去终于看到一大片薰衣草。她停车，走出来看那片薰衣草田地。她觉得普罗旺斯这个地方具有一种自然的、柔和的、原始的美。薰衣草是普罗旺斯的象征，普罗旺斯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的薰衣草的香气。普罗旺斯充足的阳光适宜薰衣草的生长，造就了薰衣草的海洋。

    薰衣草就是普罗旺斯的灵魂；没有薰衣草，普罗旺斯就不会那么美。普罗旺斯的一切美都源于薰衣草。

    大片的薰衣草田地确实好看，不仅壮观、大气，还带着女人柔和的气息，就像一个美丽的少女。行走在薰衣草优美的田地里，她感觉很浪漫，甚至其乐无穷。她此时不由得想起她的婚姻，倘若她的婚姻也想薰衣草天地一样浪漫、多彩，那该有多好哇！由婚姻，她又想到女儿：她肯定得生几个女儿，不能就生两个儿子。她怀两个儿子时，没有任何浪漫可言；她再坏女儿可不能像怀儿子一样，她的在优美的环境里怀孕，那样女儿才会长得好看，漂亮。她忽然想：要是在普罗旺斯怀孕生女儿，女儿肯定非常漂亮。那就得带着宋福禄一起来普罗旺斯，在这里和他同房，也算度蜜月了。对，她想，就在普罗旺斯怀上一个女儿。宋福禄如果知道她的想法，他肯定高兴。

    宋福禄每次想和她同房都以要女儿为理由，她每次都拒绝，说她没心情要女儿。她现在看了薰衣草后特别想生一个女儿。

    她想到了度蜜月。她和宋福禄结婚后，从未度过蜜月。她可以以生女儿为理由带宋福禄出来度蜜月，在普罗旺斯怀上一个女儿。

    她将来还可以带宋福禄到蓝色海岸度蜜月，在那里再怀一个女儿。蓝色海岸是浪漫之地，当然也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在那种地方怀孕，女儿一定美丽非凡。

    她认为，女儿和儿子不一样：女儿必须长得漂亮；儿子的长相倒无所谓。她对两个儿子的长相不在意，不希望他们长得有多好看，只希望他们长得个子高一些，不要像宋福禄那么矮就行了。

    她自认为自己的长相美丽非凡，气质高雅，谈吐得体；她的女儿一定也是气质不凡、长相漂亮的孩子。母亲漂亮，女儿就漂亮；父亲英俊，儿子就英俊。她一直有那种想法。

    普罗旺斯和蓝色海岸两个地方，她都喜欢，正好可以在每一个地方怀上一个女儿。她一直想生三个女儿，第三个女儿可以再找一个好地方怀上。

    她才22岁，30岁之前她要完成生育任务。

    那天她一路上想着怀女儿的事，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只好回酒店，薰衣草的画没画完。

    她入住的酒店是一个花园酒店，酒店是一座十分漂亮的三层小楼，一共只有20间客房，每个房间的风格都不一样。她的房间面对酒店的大花园，她第二天早晨起床后都推开小客厅的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和花草的香味进入房间，直达她的心底。

    她站在窗前往外看，看了好半天，然后到洗浴间洗热水澡。她已养成习惯，每天早晨都要洗一个热水澡。

    洗浴间里有一个意大利白色大理石浴缸，一个淋浴间，里面散发着薰衣草的香气。她喜欢那个大浴缸，更喜欢薰衣草的香气。她放好热水，进到浴缸里舒舒服服地躺着，把浴室的窗户打开，看室外的景色。一边泡澡，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那感觉太好了，感觉她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了。

    在那种环境里洗澡美妙无比，回味无穷。

    她躺在浴缸里，让温暖的泉水抚摸她的身体，水中漂浮着薰衣草浴液的泡沫，还有玫瑰干花点缀其中，要多浪漫，有多浪漫！

    这家花园酒店的法餐做的特别好吃，特别是海鲜做得特别棒。她想洗完澡后，她要到餐厅吃一顿海鲜大餐，一饱口福。

    那天洗澡太舒服了，她足足泡了三个小时才从浴缸出来，感觉浑身都轻松，心情都随之变得轻松了。

    她下楼来到餐厅，餐厅小巧玲珑，窗外就是百花盛开的大花园。

    餐厅的饭菜是真正的法国南方菜肴：做工细腻，口味鲜美。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轻声慢语，以柔和的法语为她介绍酒店餐厅的特色菜。

    她告诉服务员，她想吃一份最有特色的海鲜套餐，并请服务眼为她配酒水。服务员便给她推荐了一款普罗旺斯海鲜套餐和一瓶当地产的白葡萄酒。

    半个小时后，海鲜套餐送了过来，那瓶白葡萄酒也放在她的餐桌上。她看了精美的菜肴，胃口大开。

    普罗旺斯鱼汤做得非常好，她喝起来感觉很爽口，味道鲜美，回味无穷。她一口一口地慢慢喝着鱼汤，心里感觉着法国鱼汤和中国鱼汤的区别。两种鱼汤她都喜欢，认为各有所长。

    她喝了一瓶白葡萄酒，吃完海鲜大餐，又点了一份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想着那天该去看的景点。

    去看什么呢？去看薰衣草大田，她想。她要画一幅薰衣草的巨型油画，把薰衣草的美画出来。

 第七十六章 紫色海洋

    梁晓秀从酒店的介绍材料中看到，在酒店以南30公里处有法国最大的薰衣草田地，那大片田地一望无际，犹如紫色的海洋。她看了图片和文字介绍，觉得在那个地方可以画出一幅大画。她一直想画一幅表现薰衣草的大油画，把普罗旺斯的纯美用薰衣草衬托出来。

    她按照图片介绍的线路，开车去看那片薰衣草田地。果然在30公里处她看到了那片田地。在那片田地不远处有一个小山丘，她把车停在小山丘下面，徒步爬上了小山丘。

    站在小山丘上向四周瞭望，视野极为开阔，她看到遍地是紫色的薰衣草，说那是薰衣草的海洋一点都不为过。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地似乎把天空都染成了紫色的天空，在阳光的照耀下，天地之间弥漫着薰衣草的特有的香气，她顿时被迷住了。

    她看得如醉如狂，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真美啊！”

    她感叹天底下竟有如此迷人的景色。

    那种紫色的薰衣草原本来自古波斯的一种植物，在波斯，也就是伊朗，薰衣草只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可是被移植到法国后，薰衣草则渐渐成了法国最有名气的一种植物，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薰衣草在法国乡村文化的熏陶下，成为普罗旺斯地区的美丽使者和形象代言人。提起普罗旺斯，人们首先想到薰衣草；反过来，提起普罗旺斯，人们自然也会想到薰衣草。二者融为一体了。

    法国人移植薰衣草的做法启发了她，她意识到一种东西或事物，在某个人手中或许不算什么，但换到另一个人手中，往往就能变废为宝。法国人很会消化、吸收别国的东西。在波斯不起眼的植物到了法国就变成了代表当地特色的植物。同样的道理，她也应该吸收法国的一些好东西，把那些东西变成自己的东西，是自己成为一个思想丰富、眼界开阔的女人。

    法国人确实聪明，能把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变为价值连城的东西。在她看来，那就是法国民族创造力的体现。

    法国创造出了那么多新思想、新观念、新玩意，成为西方国家的一个创新国家的代表，影响着众多欧洲国家。

    她以自己为例，她原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农村姑娘，可是经过四年法国生活的熏陶，经过自我包装后，她成了一个懂得浪漫、懂得情调、懂得生活的人。她身上穿的服装，手上佩戴的戒指和手镯，脖子上戴的项链，手腕上佩戴的手表，大多都是法国货，每一件物品都提升了她的气质和魅力。倘若把那些东西都拿掉，她不又还原回过去的那个梁晓秀了吗？

    过去的梁晓秀是什么样的？她当然记得：那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里土气的乡村姑娘。她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她都不相信自己就是梁晓秀。人是会变的，她就变了，变得与过去完全不同了。

    如今她的穿衣打扮发生了巨变，就连法国人看了她的衣着打扮都赞扬有加；她的思想意识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知道金钱可以改变一切。

    她从小山丘上下来，慢慢往前走，一路走过去，看到蓝紫色和淡雅的幽香点缀着普罗旺斯的田野，令她心旷神怡。薰衣草最美的身影是在田野中，而她现在就置于薰衣草的海洋中。

    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开始画画。画着画着，她发现随着光源的变化，薰衣草的颜色也跟着慢慢变化，从上午的淡紫色变为中午的深紫色。在一片又一片紫霞蒸腾的土地，薰衣草正在展示着它们最美的身影；它们为大自然、为普罗旺斯增添了一道抹不去的风景线。

    到中午时，她画好了几幅草图，收起画笔，起身再看着眼前的薰衣草。

    她想明年春天在她的别墅花园也种植许多薰衣草，让薰衣草天天散发着好闻的味道，让薰衣草向她展示最美的身影。每天早晨推开窗户，看到薰衣草的身影，那该是多好的视觉享受啊。

    她那天身穿一件纯白色迪奥紧身衬衣，很好地展示了她的上半身身材；下身穿一件白色兰花迪奥长裙，裙子在微风中轻轻飘荡着。她看起来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妩媚多姿，风雅高尚；而四周的薰衣草则衬托她优美的身段和美丽的面孔。

    她看着自己的身影，心想宋福禄可真够有福气，娶了她这样一个女人。

    四周的景色美得让她快喘不过气来，她太喜欢这个地方了。这里的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又有这么美的鲜花，她感到既亲近又温馨，有一种贴近大自然的感觉。

    这里才是法国真正的南方乡村。这一带到处是薰衣草，在人们的庭院、房间、城市到处都能见到薰衣草，到处都能闻到薰衣草的味道，给人一种纯净雅致的视觉享受。

    她决定开车进城，看看法国南方城市人的生活。

    下午她进了城，走在小巷中，看到当地居民家中挂着各式各样的薰衣草香包、香袋；商店里摆满了用薰衣草制成的各种洗浴用品，如薰衣草香精油、香水、香皂、洗发液、洗浴液。那些普罗旺斯洗浴用品的包装透着普罗旺斯特有的浪漫情调和柔和的紫色薰衣草色彩，散发着薰衣草的甜美、迷人的香气。

    她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普罗旺斯洗浴用品，感觉实在太美了，便买了不少洗浴用品。她想如果普罗旺斯洗浴用品好用，她今后就只用普罗旺斯的洗浴用品。

    她在巴黎和里尔多见过普罗旺斯洗浴用品，但她那时还不知道薰衣草的妙处。这次来到普罗旺斯地区，她对薰衣草有了切身感受，开始喜欢上薰衣草。

    普罗旺斯地区不仅乡村景色迷人，城市景观也非常有味道。

    阿维尼翁市内的古建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壮观。这些建筑是古罗马时代留下的建筑。观赏这些建筑如同穿越建筑的时空，让人追寻古典建筑的身影。市内的嘉德桥是古罗马建筑的一个伟大奇迹，建筑独特，美丽而又有实用功能。

    她走到嘉德桥上，感觉时光倒流，好像看到了古罗马时代的城市景观。站在嘉德桥上向四周看，她看到的每一个景色都那么美，真是美不胜收，令人流连忘返。她真想在这个地方长期住下去，天天看风景，天天亲吻薰衣草的香气。

    她认为，在普罗旺斯才能真正体会到法兰西民族的浪漫，热情，文雅。这一带是真正具有法国田园诗般的浪漫之地。人们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他们彬彬有礼，穿戴得体，男人像绅士，女人像淑女，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和谐。

    她特别喜欢普罗旺斯的乡村风貌，那里是休闲、旅游、度假的好地方。在她看来，普罗旺斯的每一座城市和每一片田野风光，都充满了法兰西特有的韵味。

    几天来，她游览了普罗旺斯的原野、中世纪山庄，小咖啡馆，小教堂。她完全陶醉在大自然的美景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心想要是天天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该多好啊。

    她忘记了孩子，忘记了丈夫，忘记了弟弟和妹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所有的美景都印在脑海中，在美景中度过每一天。

    她要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完美的人在她看来需要具备几个先决条件：有钱、有知识、有品位。她具备那一切。

 第七十七章 哪种生活更好？

    一天，梁晓秀来到圣雷米，看那里的葡萄园和橄榄林。她从书本上得知那一带是法国农产品发达的地方，她便想好好领略法国的农业。葡萄与橄榄，她都喜欢，两种植物制成的葡萄酒和橄榄油，在她看来，就是法国的名牌产品。她饶有兴趣地参观了一个葡萄园，品尝了当地酒商的红酒。

    之后，她来到了附近的大学城。

    大学城很安静，她看到三三两两学生拿着书本坐在校园木凳上读书。她便想：在这样安静、祥和、弥漫着田园风光的地方读书、学习足以让身心放松，让思想活跃，吸收知识，锻造思想。这才是读书的好地方啊。她要是在这里读书，读大学，那该有多好哇。可惜她没有那个运气，在读书的年龄她结婚生孩子，整天干活维持生活，错过了上大学的最佳时机。

    没上大学始终是她的遗憾。眼前的大学校园勾起了她对往日的回忆。

    她当初上初中时，抱着美好的愿望，希望将来考上一所著名的大学，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至于谈恋爱，结婚生子，她那时还没想过。可是事与愿违，文化大革命爆发，大学不再招生了。她没有机会上大学，只好回家务农，18岁出国结婚，如今在22岁时已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丈夫又是一个小个子男人。

    倘若没有文化大革命，她的命运会是另一种样子。她现在刚好大学毕业，走上社会工作，或许她已经有了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爱人，或许正在谈情说爱。

    她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我应该到这里继续读书，完成大学学业，而不是回去开中餐馆赚钱。现在上大学还来得及，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可是又一想：她能考上法国的大学吗？她那点法语知识根本就不够上大学的标准。人家哪能随便让她上大学呢。

    这次出来，她最大的收获是法语口语：她的法语口语有了意想不到的进步。她的法语越来越熟练。她想通过自学达到较高水平。无论如何，她不能放松学习。

    “我为什么不能上大学？”她自问道。

    她自己回答说：“因为你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你有两个孩子需要照料。你今后的任务是赚钱，做妻子，做主妇，做母亲。

    “上大学与经商赚钱，哪个更好呢？”

    她一时说不好，只觉得各有利弊。

    她想，生活就像一条长长的河流，有平缓流动的河水，也有激流险滩；有风平浪静，也有狂风暴雨；有风和日丽，也有阴雨连绵……她的生活还刚刚开始，未来的日子如何，她也说不准。

    在圣雷米附近大学城呆了一上午，她开车往前走。再往前走，就是举世闻名的蓝色海岸了。到蓝色海岸去！她加快了车速，一路开下去。

    在普罗旺斯停留期间，她除了观光作画，还想到了儿女未来的教育问题。她深受法国人的印象，认为孩子将来长大了，到了18岁，做父母的就不应该再为孩子提供生活费了，要让他们独立谋生，不再给他们一分钱。

    她有财产，那与孩子们无关。五个孩子，哪个都别想着她的财产。她绝不会让他们以为可以分到她的财产，那样的话她的教育就完全失败了。

    宋福禄比她年龄大12岁，他肯定活不过她。将来的家庭财产只能由她一人决定去向。

    她的家庭将来是一个大家庭，儿孙满堂，人丁兴旺。

    她的五个孩子将继承父业，都从事餐饮行业，每个人都能独立创业，每个孩子都有出息。她相信自己的基因好，孩子们不会成为窝囊废，他们会长出好苗子来。

    老大最关键，他要给弟弟妹妹树立榜样。她想让老大尽快走上社会，从小就培养他，把他造就成一个有用人才，精心培养他的商业头脑，让他将来有能力继续扩大她的产业。他应该是她最信赖的一个孩子。大海很聪明，很有头脑，她相信他有能力打下一片天地。

    至于其他几个孩子，她要看他们的发展前途，她目前还说不好。

    她制定了三亿欧元的目标，她一生花掉一亿欧元，还将留下二亿欧元。那二亿欧元将来干什么，她现在也不清楚。但她不会留给孩子；孩子不能指望她，他们必须自己创业赚钱。

    她对赚钱有着极大的热情，她想，中国古语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真是颠簸不破的名言呀。要想获得巨大的经济上的成功，她必须深入到法国人中，挖掘市场潜力。

    这个时机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她开着车行驶时，忽然里到一片丘陵地带，看到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鲜花。她把车停了下来，走到丘陵地带散步。她喜欢在原野散步，越走越觉得有滋味，令她回味无穷。

    普罗旺斯是法国的度假胜地，在历史上深受古罗马的影响，所以至今在这一代仍然保存着大量古罗马时代建筑物。这里的一大特色是：走出城市，满山遍野鲜花盛开，风景秀丽，特别适合人们散步。

    她走过一片田地，在麦田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中坐下来休息。

    她对那片小树林很喜欢，感觉特别好。那天风和日丽，万籁俱寂。她想，亲近自然、回归自然，就是要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生活。

    她感觉有点累了，便在一小片草地上躺下放松身体。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她竟然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她还做了一个好梦。

    在梦中，她和心爱的人手拉着手，在那片树林里散步。走着走着，她靠在了爱人身上，紧紧贴着他的胸脯，感觉那么温馨、柔和、甜美。

    在梦中见到的人是谁呢？

    是她的爱人，但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们不再行走了，而坐在一片草地上，爱人坐在她身边，俯身把脸贴到她的脸上轻轻地来回蹭了两下，然后轻轻地吻住了她的朱唇。她迎了上去，与他亲吻。

    她闭上了眼晴，享受着爱人的滋润。

    爱人身强力壮，但他很温柔，动作轻缓，给了她一种安全感。他用手轻轻地解开了她的上衣扣子，把手伸了进去。她一直在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每一个细节。他的手停在了她的黑色花边乳罩上，她不动了。此刻她多希望他抚摸她呀。

    过了很长时间，他果然在抚摸她，她无意识地用双手一下子捂住了双乳，显得很不好意思。他把她的双手挪开，静静地看着她那对圆润的乳房。两个饱满柔嫩雪白的乳房显露在他眼前。

    她不敢动，羞愧地低着头。他足足看了15分钟，然后告诉她，那是一对天乳。她的乳房十分饱满，上面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皮肤细腻白皙。

    她害羞地紧紧贴住了他，让他搂住她。

    起初他搂得并不紧，她感觉不过瘾，便催促他把她搂紧了。他一用力就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再之后就发生了那种事……

    她感觉很疼，但很舒服，有一种飞上天空的感觉。

    忽然她惊醒了。

    她赶紧起身，向四周看，四周什么都没有，静悄悄的。她发现下身湿乎乎的，很不舒服，于是解开君子扣查看下体，看到了那种东西。她脸刷地红了。她赶紧从手包中拿出一瓶普罗旺斯专用香水，在底裤上喷了几滴香水，顿时散发出一种很好闻气味。

    你这是怎么了？她回想着刚才的那场梦。

 第七十八章 蓝色海岸

    梁晓秀驾车驶往戛纳。举世闻名的蓝色海岸就在前面，她心情愉悦，坐在车上直乐。她这次出来终于看到了普罗旺斯，现在又要来看蓝色海岸了。她来法国四年，还没有看过法国的大海，此刻心里很激动，就想尽快看到蔚蓝色的大海。

    蓝色海岸越来越近，蓝色海岸的形象开始出现她在脑海中，她自问道：“为什么叫蓝色海岸呢？”

    书本上说，蓝色海岸面对蔚蓝色的地中海，所以叫蓝色海岸。

    地中海与蓝色海岸两个字眼出现在她眼前。她回想着书中介绍的蓝色海岸。

    法国南部海岸线中有一条经典观光线路，即从芒通开始一直到罗纳河口，这一段延绵数百公里的海岸线就是闻名世界的蓝色海岸，在世界上独一无二。

    蓝色海岸，这个名字真好听！她想，她以后每年都来蓝色海岸度假；她还得在蓝色海岸怀上一个女儿，让女儿像蓝色海岸一样漂亮。

    她在书本上得知，蓝色海岸是法国旅游度假的圣地，也是欧洲富人的天堂，更是世界各国游客向往的地方。欧洲各国的大富翁喜欢在蓝色海岸购置豪华别墅，每年夏季到这里度假，享受蓝色海岸的天空、大海、空气、鲜花树木和高质量的生活。

    每到夏天，蓝色海岸游人如织，到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人数远远超过当地人口。所有的旅馆都爆满，餐厅里坐满了操着各国语言的游客，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她在9月底过来，已经过了旅游最旺季节，游客不像夏天那么多，但她的兴致不减，一心想着在蓝色海岸观光游览，饱览风光，享受美食佳肴，感受蓝色海岸的奢华生活。

    中午时分，她抵达戛纳，她没有先去酒店，而是把车直接停在了大海岸边。她下车向远方望去，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现在她眼前，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感觉特别舒畅。

    蓝色海岸，真好哇！

    她在海边转悠了一个小时，之后把车停在戛纳希尔顿酒店的门口，服务生立即过来给她搬运行李。酒店的房间很大，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她先参观房间里的浴室，浴室里面有一个粉红色的椭圆形大浴缸。她看了笑出了声音：那是一个鸳鸯浴缸啊！

    她对浴缸很重视，因为她每天要在浴缸里泡两个小时澡。

    她在房间洗漱完毕后，下楼吃饭。

    酒店餐厅的服务人员笑容满面，为她拿来了酒水单和菜单。那些服务员见多识广，什么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中国人。

    梁晓秀打扮入时，气质优雅，服务生看了便想：她是不是一位公主啊。

    一个服务生给她介绍说，戛纳的海鲜非常好吃，全部是地中海的新鲜海鲜。他们餐厅的特色菜就是地中海海鲜。

    她点了一份地中海海鲜大套餐，一瓶白葡萄酒。

    半个小时后，一个服务生端来一份海鲜套餐，另一个服务生为她打开了一瓶白葡萄酒。

    窗外就是蔚蓝色的大海，餐桌上摆放着鲜花，白葡萄酒和海鲜。梁晓秀看了室内外的景色，心情大好。她端坐在座位上，等着服务生给她倒酒。

    服务生给她斟上酒后，她抿了一口，感觉白葡萄酒的味道很好，向服务生点了一下头，以示满意。

    她自言自语说：“我今天来到了举世闻名的蓝色海岸，让我自己为自己庆祝一下吧。”

    她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就着海鲜喝白葡萄酒，她感觉很好。吃海鲜必须喝白葡萄酒。那是法国人多年来总结出的配酒规矩。她的胃口适合海鲜，更适合白葡萄酒。她知道喝白葡萄酒对身体有好处，就像喝红葡萄酒一样。

    她来蓝色海岸之前，阅读了介绍蓝色海岸的一本小册子，本小册子说：

    在蓝色海岸线上有两个闻名世界的城市：戛纳和尼斯。两个城市虽然不大，但却名声远扬。

    一年一度的嘎纳国际电影节是法国电影业的盛大典礼，其影响通过电视早已超越法国，波及到全欧洲和全世界。每年电影节期间，全世界的电影明星云集嘎纳向世界展示他们的演技、风采和魅力；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嘉宾更是为电影节增添了热闹、喜庆、豪华的气氛。以好莱坞明星为代表的世界影星在戛纳找到了在世界级导演和名流面前表现他们影星魅力的舞台，满足了他们在世界富贵和艺术大师面前的表现欲望。而参加电影节的各国名流则以身处戛纳为荣，他们在这里观看电影节盛况的同时，也打量、目睹了世界一流影星的身影。

    她想，她将来也要过来看戛纳电影节。她还没看过电影节，那是一种遗憾。

    按照书本上的说法，在电影节期间，来戛纳的宾客们欣赏这座美丽的小城。戛纳为他们奢华的观光旅游提供了与之相等的各种设施和服务。他们住着5星级酒店或海滨高档别墅，开着豪华轿车在戛纳四处兜风，或乘着豪华游艇在海上玩耍，坐在豪华餐厅享用法国大餐。

    她知道那是富人的消遣方式，她也要那样消遣娱乐。她住的希尔顿酒店就是5星级酒店；她也要乘游艇出海观光；她也要开跑车四处兜风。

    总之，外国佬享受的东西，她也得享受一遍。

    小册子上说，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宾客对法式生活大加赞赏，无形中保持着高雅的气派，谈吐和举止都像法国贵族，岂不知法国多少世纪以来形成的一整套规矩有着繁琐的细节，而正是这个细节使得法国人有别于其他种族。在他们的宗教、政治、哲学、家庭、爱情以及一大堆思想感情中都保留着法国民族鲜明的特征。外国人不大可能学会法国人的这一套。

    她给自己倒酒，感觉那酒非常好喝。

    这些天她除了观光，一直在画画，画了不少风景画。到蓝色海岸后，她又有了创作的冲动，准备画一批表现蓝色海岸的画。

    她想第一天到蓝色海岸，好好喝一顿白葡萄酒，放松放松。海鲜好吃，她就多吃一点。她知道吃海鲜比吃肉类要好。她平时的饮食就减少了肉类菜，增加了鱼类食品。她要保持好身材，她就要关心自己的身体。

    她喝了一大口白葡萄酒后想，其实她最愿意喝的还是红葡萄酒，可是吃海鲜就得喝白葡萄酒。她想喝完白葡萄酒后，再喝点红葡萄酒。

    她看了一眼白葡萄酒瓶，发现所剩无几。她的酒量很好，一瓶白葡萄酒不一会儿工夫就喝完了。

    “服务生！”她招呼说。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她有什么吩咐，她说：“请再拿一瓶同样的白葡萄酒。”

    服务生打开酒瓶又给他倒上一杯酒。

    她拿起酒杯，一口干了一杯。

    蓝色海岸和普罗旺斯这两个地方都很美，真是纯美的地方。法国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处于欧洲绝佳的位置，涵盖各种地形地貌。一到蓝色海岸，她的心情更好了，心胸开了，有了食欲。

    蓝色海岸，多么美妙动听的名字呀！她喜欢大海。海洋是生命之源，没有海洋就没有生命。

    她在一个小时内喝完了第二瓶白葡萄酒。她酒量大，这点酒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那天食欲大开，就想喝酒。她决定改喝红葡萄酒，于是要了一份牛排，一瓶红葡萄酒。

    服务生上了一份牛排，一瓶波尔多红酒。

    她开始喝红葡萄酒。她一连喝了三瓶红酒，脸上泛起了红光。

 第七十九章 戛纳三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戛纳的夜景美丽非凡。

    梁晓秀看着窗外的景色，萌发了到海边散步的念头。她想呼吸一下蓝色海岸的新鲜空气。她喝了两瓶白葡萄酒、三瓶红葡萄酒，脸上泛着红光，精神大振。

    她招呼服务生结账，之后走出餐厅，来到室外。她白天进城时就发现这个城市风景如画，很有味道；此刻看城市的夜景，更觉得戛纳的夜景不同反响。

    戛纳面对地中海，背靠青山，处于绝佳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它风景如画的外貌；整个城市还充满了一种浪漫情调。

    她往海边慢慢走过去，看到一对一对情侣在海边散步，不过那都是欧洲人。她没有看到中国人的面孔。她独自一人站在海岸看蓝色的大海。

    海风吹拂着全身，她感到很舒服。看了一会儿大海，她继续沿着海滨往前走。走着走着，她感觉头有点沉，于是便往回走，返回了酒店。

    一进房间，她就感觉头晕，好像有了醉意，顾不上洗澡，就上床睡觉了。

    她那天晚上喝了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两种酒掺在一起，酒劲大发，再加上刚才被海风一吹，酒劲上来，她醉了。

    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

    一觉醒来，已是早晨6点钟了。她到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淋浴，出来后化了淡妆。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向海边走去。

    昨天晚上，她看到了夜晚的蓝色海岸；今天她要看白天的蓝色海岸。她坐在戛纳海边的椅子上，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地中海，陷入了沉思。

    她才22岁，今后的路还很长，将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10年、20年、30年后，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她还会有梦想吗？

    她没有概念，索性不想那么遥远的年代。

    一对时髦的欧洲男女，不知是情侣还是夫妻，从她眼前走过。他们向她点头问候，她也点头回应。在戛纳海滨，人们都结伴而行，唯独她只有一人，显得孤零零的。

    她看表，已经9点钟了，便起身往酒店走。

    她走得很慢，边走边看四周的景物和行人。她看到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唯独她表情严肃，像一个沉思忧郁的少女。

    她回到酒店，进屋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装束，穿上一双黑色的路易&middot;威登高跟皮鞋，推开落地窗，来到阳台上看蔚蓝色的大海。海风吹过来，吹起了她的一头秀发，吹着她的上衣和裙子。她看到自己高高的胸脯，脸一下子红了。

    她那身打扮非常性感，站在露天阳台上往外看，感觉外面的行人都在看着她，感觉挺难为情的。

    她想：那些老外在看什么呢？在看她这个漂亮女人吗？

    其实外面的老外并没有看她，她不过是在孤芳自赏。

    来自地中海的微风吹拂着她全身，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感到心旷神怡。她站在阳台上看了足足一个小时。她注意到并没有人看她，心里踏实多了。

    她看着眼前的地中海，感觉蓝色海岸真是一个度蜜月的好地方。她想她将来一定到宋福禄来这里同房，怀上她的女儿。孩子在什么地方怀上，对孩子的成长有极大关系。她不能随便生孩子，生了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

    她返回屋里，换了一身休闲装，下楼到餐厅吃早餐。

    她想吃完早餐，去看戛纳市容。

    早餐非常丰盛，她边吃边查看地图，寻找外出的最佳线路。

    在地图的下端，她看到了一则广告，广告说：“在历史上欧洲的王公贵族以在戛纳建造豪华海滨别墅为荣，他们在这里挥霍金钱，消磨时光；时至今日欧洲的富豪如果在戛纳没有别墅就无法在社交圈中抬起头来。”

    广告语给她很大刺激，她想着那句话：“如果在戛纳也没有别墅就无法在社交圈内也抬起头来。”

    她想：“我一定得在戛纳买一栋别墅，每年夏天来这里度假。今天我先出去看看别墅行情，等到我有钱时，我就买一栋别墅。老外拥有的东西我也得拥有。房产是固定资产，特别是在戛纳决不会贬值。赚了钱，就得投资；只有投资，才能赚大钱。房产就是最好的投资项目。我光在里尔有别墅还不行，我还得在戛纳、在普罗旺斯，甚至在巴黎都得有房产、有别墅。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吃完早餐，她向城区走去。一路上，她看到市内白色的楼房、翠绿的棕榈树与蓝色的大海融为一体，构成了一道绚丽多彩的海滨城市风景线。她对戛纳赞不绝口，认为这里是最适合与人类居住的地方。

    戛纳城市不大，一个多小时她就走完了主要街道，来到半山别墅区。她看到一栋纯白色的别墅门口挂着出售的牌子，标价500万欧元。

    她心想：可真够贵呀，500万欧元一栋别墅？她手头的全部存款都投进去还不够买那一栋别墅。她在里尔买一栋别墅只花了40万欧元。这个差别也太大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摁响了门铃。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开门，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她想买那栋别墅，想进去看看别墅的内部构造。

    那个管家把她带进了客厅，请出了别墅的女主人。女主人大约四十几岁，她嘴角挂着一丝嘲笑，开口便问道：“小姐，你想买这栋别墅？”那口气带有一种嘲弄的味道。

    “是的，夫人，我想买这栋别墅。”

    “你看到别墅的价格了吗？”

    “我看到了，是500万欧元。不过我想，价格还可以商量嘛。”

    女主人非常傲慢地说，500万欧元的价格不能商量，那是一口价。买主如果没有经济实力，最好不要来打扰她。

    梁晓秀一听就来气了，这个女主人凭什么那么盛气凌人，傲慢无礼？她是来买别墅的，又不是来乞讨的，女主人没必要那么无理嘛！

    她说：“夫人，我可以看一下这栋别墅吗？”

    女主人想了一会儿说：“请你跟我来。”

    她把梁晓秀带到二楼的朝南的一个露天大阳台上，让她看外景。站在那个露天大阳台上，梁晓秀看到了蔚蓝色的大海，看到了城市的大部分景观，看到了别墅的大花园和游泳池。她顿时意识到人家出价500万欧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还从来没见过环境如此漂亮的别墅。

    “夫人，你的别墅位置极好。”

    “不仅位置好，别墅本身也好。小姐，你可能觉得别墅价格高，但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戛纳，面对的是地中海。”

    “那又怎样？那就值500万欧元？我来自里尔，在里尔这样的别墅最多卖100万欧元。”

    梁晓秀的话勾起了女主人的话题，她给梁晓秀上了一堂房地产课：

    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产品可以通过运输的方式，调节不同空间的供应状况，形成大致相同的价格水平。在国际市场上也是如此，某一品牌的皮包扣除关税，在全世界范围内，价格都不会差太多。这就是贸易的作用。

    但房地产市场就完全不同了：由于土地、房屋的不可移动性，房产价格只能独立形成。

    在戛纳，每套房子的定价都不一样，那是因为位置、档次不一样的缘故。有人以为戛纳的房产价格高，但还有比戛纳更高的地方。比如摩纳哥的蒙特卡洛的海滨别墅，每平方米4万欧元，远远高于戛纳别墅的价格。她那栋别墅面积达2000平米，如果按照蒙特卡洛的房价，应该卖到800万欧元。

    房产是一个很特殊的商品，在甲地可能不值钱，但在乙地就值钱。

    房价是资源紧缺程度的反映，取决于建设用地富裕程度。建设用地富裕程度是不可以进行调整、改变的。

    戛纳注定是法国房地产市场中的一朵奇葩。房价是供求关系的反映：有什么样的需求，就有什么样的价格。换句话说，房价其实就是城市功能和竞争力的综合反映。一般说来，房价高的城市，功能强大，有竞争优势和吸引力。

    这样的城市一般都是风景如画的海滨城市，在某一方面有着强大的吸引了。

    戛纳是法国最佳城市，具有不可复制性的特点。从经济学上来讲，高房价是获得优良环境不得不支付的成本。明白了这一点，就知道戛纳的房价为什么高了。

    对戛纳这个风景如画的“奇葩”来说，房价无论多高都不奇怪，都可以说是巨大的需求推升的。导致戛纳高房价的因素主要有几点：第一，戛纳具有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和环境优势；第二，戛纳的富人在法国、在欧洲名列前茅；第三，戛纳房产质量在法国处于领先地位；第四，戛纳誉满全球。

    由于以上几种原因，戛纳的房产有市场。

    戛纳的房价与家庭收入没关系，戛纳的房价主要与社会收入有关系，总需求是集合购买力的反应。

    那么，购买力从何而来？那是富人考虑的事，不是卖主考虑的事。

    女主人最后说：“小姐，请你记住一点：我这栋别墅在戛纳独一无二，500万欧元的价格并不算高。你如果这有能力购买这栋别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物有所值。”

    “这我知道。夫人，你这栋别墅留给我，我会买下这栋别墅。”

    “你？”女主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梁晓秀，不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有那个经济实力。她那么年轻，又是外国人，她能买那栋别墅？

    “对，就是我。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一二年之后。到时候我来买这栋别墅，价格就500万欧元，我不和你讨价还价了。”

    “问题是到时候别墅早已出售了。”

    “那不一定。这么昂贵的别墅，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出那么多钱来买的。如果真有人出500万欧元买你的别墅，我就认了；我另找别墅。”

    梁晓秀从别墅走出来，来到一家小咖啡馆坐下休息。她对那个别墅的女主人还耿耿于怀，她凭什么那么傲慢呢？就凭她拥有那栋别墅？法国人的傲慢，她领教过，但像那个女主人那样的傲慢，她还是第一次领教。

    她摊开欧洲地图查看法国的位置。

    法国在欧洲处于绝佳的地理位置：西面与南面分别濒临大西洋和地中海；南面分别与西班牙和意大利接壤；东北面是瑞士、德国、卢森堡和比利时。

    在自然条件方面，大西洋和地中海调节了法国的气候和雨水，常年风调雨顺，气候温和适中，既没有旱情，也没有洪水；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没有一块儿自然条件恶劣的地方，全国547000平方公里的土地每一个地方都适合于人类居住。这里土地肥沃，雨水充足，适合农作物的生长和畜牧业的繁杂。东北面的邻国，瑞士，德国，卢森堡和比利时四个国家，都是欧洲最发达、最富裕的国家，也是法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而南面的邻国，西班牙与意大利，也是欧洲发达国家。

    欧洲原本是世界各大洲中自然环境和条件最好的地方，而法国在欧洲国家中占据了面积最大的一块儿风水宝地，真是令人羡慕。

    再看戛纳的位置，戛纳在法国处于绝佳的地理位置，它是风水宝地中的风水宝地。戛纳是法国富人集中的地方，那里的人非常有钱。

    她想：法国人的傲慢来自于他们几个世纪以来形成的优越感。他们认为他们有这种傲慢的资本。在一定程度上说，他们确实有那个资本。老天爷给了他们一大块风水宝地，而他们又把这块风水宝地打理得那么好，所以他们才傲慢。

    再看看法国在建筑方面的伟大成就，就知道法国人为什么那么傲慢了。

    首都巴黎气势雄伟壮观、金碧辉煌的建筑令每一个游客感到惊讶，令世界各地建筑师自叹不如。如果说，巴黎的建筑还不足以震撼人心，再看看遍布法国境内3000多座城堡和宫殿，人们不得不承认那些建筑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座座纪念碑。很难想象，今日的建筑师还能否建筑出如此精美绝伦、华丽壮观的伟大建筑群。

    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想：法国历史上造就了一大批杰出的人物，从政治到军事，从文学到艺术，在众多领域涌现出世界级的大人物。欧洲历史上最著名的军事家拿破仑曾所向披靡，创造了令法国人引以为荣的辉煌战绩，即使最后拿破仑以失败告终，但法国人只记住他的战绩而忘却了他的败绩。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法国以战胜国自居，与美国、苏联和英国共同占领德国。大思想家、大作家、大艺术家，在法国各个历史时期比比皆是，数量之多、名气之大，任何一个西方国家都望尘莫及。

    法国值得骄傲的地方太多了。

    法国的文化艺术对西方世界有重大影响。法语不仅过去是欧洲各国王室贵族的语言，即使现在仍是许多欧洲高级知识分子掌握的一门语言。在法国人心目中，法语就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最能体现教养的一门语言。所以，他们看不上其他任何一门语言，不屑于学习外语；即使面对世界上最强势的英语，他们明知英语的强势胜过法语，但他们就是不肯低头，不愿意承认英语的强势地位。

    法国文化在历史上确实影响巨大，一大批杰出的思想家以他们的思想和创造为西方世界注入了理念、思想、观念，从欧洲大陆一直波及到北美。法国文化艺术讲究精致，精美，典雅，品味，追求文化艺术最高级的内容和形式。卢浮宫是收藏各种文化艺术品数量最多的一座巨型博物馆。

    再看看法国的美食佳肴。

    举世公认，法国美食佳肴是西方国家中最好的美食佳肴。法国本土既能盛产美酒，也能生产美食所需的一切原料。法国葡萄酒产区出产的红酒，白葡萄酒、香槟酒以它们独特的品质傲视西方各国名酒。鹅肝、松茸、海鲜、牛肉、羊肉、猪肉、奶酪、鲜奶、各种蔬菜、粮食以及各种调料，没有一样法国不能生产，而没有一样不是质地上乘的食品。具备酒水和各种美食原料后，法国的厨师接着为人们烹饪出一桌桌美食佳肴。他们的做工精细，用料讲究，每一道菜都是经过长期的烹饪经验才确定了最终的色、香、味。法国厨师对烹饪技术的掌握和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地。而法国食客对美食佳肴的喜欢程度达到了迷恋的程度，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一个谈资。

    她在普罗旺斯领略过法国的乡村，那是什么样的乡村呢？

    今日法国的乡村生活是田园诗般的乡村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乡村生活。单单是农民房舍周围的自然景色和自然环境就足以让人们感到羡慕；而他们的房屋本身与别墅没有多大区别，一切现代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打理农田或饲养牲畜早已实现了自动化和机械化。交通设施和通讯设施与大城市没有区别；学校、商店、餐馆、酒吧、咖啡馆、银行、教堂距离驻地不远，一切生活中需要的内容全部具备。农民或农场主大都受过高等教育，他们操着优雅的法语，生活无忧无虑；他们因为生产粮食而受到社会的普遍尊敬，而国家又大量补贴农业，保证了他们的社会地位和尊严。

    她想：以上种种自然和人为的优势使得法国人养成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他们那种生活的最大特点是：追求所谓法式生活的品位与质量。所谓生活质量不过是吃、穿、玩、游、乐。在那些方面，法国本土就能满足他们的所有欲望。

    冬天，他们到阿尔卑斯山上滑雪，那里有欧洲最好的滑雪场地和滑雪用具。

    夏天，他们到蔚蓝海岸度假，观光，游览，那里的海滨是欧洲最好的海滨，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倘若有一定经济实力还可以在那里租一个游艇出海航行，那里拥有世界上最多最豪华的游艇。

    在其他季节度假，法国高级酒店提供舒适的房间和精美的饮食，可以满足客人高品质法式生活各个方面的要求。遍布城市和乡村的酒馆和咖啡馆都有一种法国情调，是他们谈天，交流，发泄的好地方。

    法国是高级服装、珠宝首饰以日用品生产大国，凡是生活中需要的商品都有法国货。这些法国货精致、美观、耐看、时尚，与他们的法式生活匹配相当，绝不落伍；如果还不满足而又有经济实力，那么法国还可以提供世界上最昂贵的多种奢侈品，而这些奢侈品是世界上的美人、影星、富豪、王公贵族日常生活和交际场所离不开的“专利品”，也是所有追求时尚、追求奢华人士挤出他们有限的钱购买的商品。

    那些腰包鼓鼓的法国富人有私人飞机，豪华游艇，高档跑车供他们潇洒，娱乐，玩耍。如果要娱乐，巴黎的娱乐就是世界顶级的娱乐，要什么有什么。时装展、模特展、艺术展、画展、电影节，总之一切吸引人眼球、色彩缤纷、五光十色、五花八门的东西，法国一律能够提供。

    如果这些内容还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他们当然还可以到世界各地观光游览，但是他们也一定知道世界各地的游客都把法国看作为一个重要的游览胜地。

    有了这些资本，法国人的傲慢似乎也理所当然了。

    再看戛纳，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有钱人的生活。

    她想的很多，一直在想：“我要在戛纳买一栋大别墅，做别墅的女主人，开启一种崭新的生活，过一种贵夫人的生活。”

    在戛纳停留的三天，她天天去看那栋别墅，心里反复想着住在海滨大别墅的生活情景。

 第八十章 香水小镇

    在尼斯与戛纳之间坐落着众多像圣保罗&middot;德旺斯、比奥特、瓦洛里斯那样知名的小村镇。那一带的美景和特有的乡村风光对游客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许多光顾戛纳和尼斯的游客都会到那些小村庄观光，就餐，饮咖啡，喝红酒，吃海鲜。那一代的乡村因临近地中海和城市，并不是孤陋寡闻、偏居一方的乡村；那里的人摸透了游客心理，他们知道怎样对待游客，怎样让游客在那里消费。

    梁晓秀决定去看看那些小村镇，感受一下蓝色海岸地区的乡村小镇与普罗旺斯地区的乡村小镇有何区别。她对法国小乡镇情有独钟，认为在那些地方能更好地感受法兰西文化和情调。

    她原本想去圣保罗&middot;德旺斯，可是迷了路，无意中把车开到了格拉斯小镇。她索性决定在格拉斯小镇游览，看看这个法国香水胜地。

    格拉斯是法国的“香水之都”，一年四季盛开着蔷薇、合欢草等香料花草；法国许多顶级香水大师就在这里诞生。那些香水大师奠定了法国香水在世界香水市场上独一无二的地位，成为世界香水业的楷模。

    当今世界，美人和影星中都使用法国香水；法国香水似乎就是美的象征。没有法国香水，就没有女人的魅力。

    梁晓秀现在已经离不开法国香水了，不仅如此，她还成了半个香水专家，对法国香水如数家珍。

    进入格拉斯小镇，她感觉格拉斯的空气中都充满了香水的味道。一股股香气扑面而来，她索性打开车窗，让空气中的香水气味进到车里。

    她把车停下，在小镇的街道上慢慢行走着，好奇地看着街道两旁的古建筑和悠闲自在的行人。

    在街道两旁，随时可见蔷薇、合欢草等香料花草，那些香料就是制作香水的最基本原料。她徘徊在这个法国香水制造业的重镇，寻找着香水大师的足迹。

    她想知道法国何以奠定了在香水世界的独一无二的地位，何以成为世界香水业的重地。

    自从使用法国香水后，她身上的气味越来越好闻，那都是法国香水起到的作用。在那个年代，在中国使用法国香水的女人极少极少，法国香水是一种奢侈品，她在国内时甚至都没听说过法国香水。

    她回国探亲时，在北京、上海、杭州三座城市游览，特意留意女人身上的气味，没有闻到法国香水的味道。她妹妹晓玲只比她小两岁，已经20岁了，她根本就没见过法国香水。妹妹的化妆品是国内的雪花膏。

    她自问：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是不是也会有香水市场呢？中国的时尚女性或知识女性也会使用法国香水吗？她敢肯定中国女人会使用法国香水，至于什么时间，她说不好。

    她回国看到中国经济还非常落后，人们还在为吃饱穿暖奋斗着，他们哪有闲心考虑香水呢？中国人口众多，贫困人口又占多数，在她看来，几十年后都不会有大的改变。

    国内的人还在搞阶级斗争，生产发展缓慢，民不聊生。如果哪个人提到奢侈品，那么，那个人就会被定性为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她回国时，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认为她是另一类人，和她们不一样。甚至她弟弟和妹妹都认为，她不属于他们那个阶层，她是法国华人，有身份有地位，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法国与中国的反差太大了：中国实行的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法国实行的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两种截然不同的经济体制，导致了不同的结果。

    中国经济是否会发生巨变？中国发展的远景怎么样？她无法预测。她那时只知道中国经济无法和法国经济相提并论。

    但有一点她敢肯定：中国人比法国人聪明，比法国人更会赚钱。她就是一个鲜明了例子。她来法国仅仅四年时间就闯出了一片天地，打下了丰厚的家业。全中国比她有本事、比她会赚钱的人多着呢，他们要是都来法国创业，法国的钱财将会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中国的变化，什么时候能到来呢？

    那时还没有改革开放一说，她当然想不到中国需要改革开放。

    她越想越糊涂，索性不想了。

    她在格拉斯小镇上转了大半天，感觉饿了，也累了，于是找到一家酒店住下，到酒店餐厅吃午饭。酒店虽然不大，但却很奢华，房价与她在戛纳住的希尔顿酒店一样，都是500欧元一天。

    她的胃口很好，她点了蓝色海岸的特色菜，要了一瓶红酒，坐下来吃饭。

    餐厅的服务生非常殷勤，他们提供的完全是法式服务：轻声慢语，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她看了服务生殷切的态度，想起了法国人的特点。

    法国人的一大特点是：他们要求微妙的刺激，不满足平淡的感觉，即使在饮食上也是如此。从名扬四海的法国大餐，不难发现法国民族追求的东西是多么完美、多么精致，多么高雅。

    在整个欧洲大陆没有一个国家的美食佳肴超越法国的水平。

    她在餐厅又一次领路了法国的餐饮文化。

    法国的美食佳肴首先从餐桌开始：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摆放着鲜花；高档餐盘、餐碟、餐碗和银制刀、叉、匙一字排开；雕花水晶酒杯，有红葡萄酒、白葡萄酒、香槟酒、餐后酒、餐前酒等各种不同的酒杯，傍边还放着水晶玻璃醒酒器；餐桌正上方挂着的水晶吊灯，柔和的灯光散射在餐桌上，把每一件餐具都纳入光线中，散发出法兰西那种特有的奢华、精美的气氛。

    服务生开始上酒。

    一个男性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先给她的酒杯里倒上一点红酒，让她品尝一下是否可口；之后才给她倒上红酒。

    再之后开始上菜。她点了法国最有名的几道菜：鹅肝、松茸、牡蛎、烤虾。先是一道冷盘，接着上一道又一道主菜和汤；最后是甜点、冰淇淋和咖啡。

    环顾四周，她看到坐在餐厅的食客各个打扮入时，男性西装革履，女性身着时尚的礼服或正装，无论男女身上都喷洒了香水，散发着淡雅的香水味道。美食佳肴和男女嘉宾结合得天衣无缝。

    她想：民以食为天，而食的方式和内容就是一个民族文化特征某一方面的真实写照。

    她在这一年读了不少法国小说，在阅读那些法国大作家的伟大文学作品时，她发现他们都表现了法国人一个深刻而经久的民族特征。那些作品就是法国历史的摘要，用生动的形象表现了各个历史时期的民族性格：或一个民族原始的本能与才具，或者普遍人性中的某个片段和一些单纯的心理作用以及事态演变的最后原因。那些作品以非常清楚的方式，给人们指出了法国各个时代的思想感情，种族的本能与资质。

    对照那些文学作品，她发现经过200年的洗礼，法国人的某些民族特征依然存在，比如他们的无缘无故的傲慢，他们对一切美的东西的占有欲望，他们对自身的溺爱。

    在那些法国大作家中，她最推崇巴尔扎克，认为他是一位思想深刻的作家。

    巴尔扎克的时代并不遥远。他的作品描写的场景、刻画的时代面貌和人物性格，在今天的法国还有活生生的例子。对此她有亲身的感受。

    巴尔扎克的作品是西方世界最深刻的文学作品，把人性的重要特征，深藏的底蕴，表现得比别的作品更透彻。她读了心惊肉跳，好比参透到了他们事务的秘密，窥见了他们的心灵与社会最本质的内容。

    在没有阅读巴尔扎克的作品之前，她只看到了法国社会的表面现象，但巴尔扎克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了法国社会，让她看到了这个社会的真实面貌：社会的丑陋，险恶，阴谋，贪婪，苦闷以及法国人对社会的不满。

    这种种社会现象和人性的本来面目，在巴尔扎克的笔下都有眼光独到的陈述。在巴尔扎克笔下有两种人：一种是偏执狂式的人物，如于洛，邦斯，葛朗台，他们或是醉心于收藏，或是沉湎女色，或是艺术家，或是守财奴；另一种人是吃人的野兽，如纽沁根，伏脱冷，拉斯蒂涅，玛奈弗，他们是放高利贷的，骗子，妓女，野心家，企业家，全是一帮妖魔似的人物。

    她想：以对法国社会和人物心灵的挖掘和剖析而论，在法国文学史上巴尔扎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人的第一流的大家。

    酒足饭饱，她来到街上转悠，在一家小书店买了一本小说，叫《香水的故事》。

 第八十一章 恐怖的香水

    从书店回到酒店房间，梁晓秀取出那本小说翻阅。她一人在外不感到孤独寂寞，很大程度上在于阅读。阅读不仅能增长对法国社会和人物的了解，同时还能提高她的法语水平。

    她拿出一本法语小字典，放在手头，准备遇到生字时查生字。

    那本叫《香水的故事》小说，专门描写了法国香水制造业的情况，其中提到了200多年前的格拉斯小镇。

    她好奇地读着香水的故事。

    这本小说的男主人公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怪人，他出生于1758年，与现今有200多年历史了。那个男人具有超出常人的灵敏嗅觉，能辨别出各种气味中的细小差别，对奇异的香味有一种极大的好奇心。那种好奇心促使他要制作一种香味独特的香水。

    他制作香水的原料来一种独特的香味。他天生对奇香异草有一种特别的嗅觉功能，他打定主意在他有生之年制作一种终极香味的香水。

    她屏住呼吸往下看，心想：这个男人用什么香料制作香水呢？

    小说说，他从美丽的少女身上提取香味，用那种香味制作香水。有一天，那个男人在大街上闲逛，不经意间发现一个美丽而带有香气的少女，他就把这个少女锁定为目标，尾随着那个少女，寻找下手的机会。

    他要干什么？

    梁晓秀紧张地读着。小说中说的下手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终于看到了一个字眼：谋杀。

    “谋杀？太恐怖了。为什么要谋杀人家少女呢？”她自问道。

    小说给出了答案：

    为了提取制作香水的香料，他跟踪那个美丽的少女，找到机会谋杀了少女，把少女的尸体带回家，肢解她的尸体，从中提出制作香水的原料。通过这种方法制作的香水具有神奇的香味，能够迷倒所有的人。

    那个男人用同样的方式一共谋杀了26位年轻漂亮的女人，目的是为了从她们身体内提炼出终极香味精华。

    这个故事太恐怖了，梁晓秀吓得毛骨悚然。

    这显然是一部惊悚小说。那个男人系列谋杀的恐怖过程和悬念迭起的寻找香味极品的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入微，令人感到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一幕幕寻找目标，谋杀，肢解，制作香水的场景跃然纸上，给梁晓秀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太可怕了！太吓人了！

    这时外面突然打雷，下起瓢泼大雨；房间内忽然间变得阴森可怕。梁晓秀似乎看到了那个谋杀者的眼睛，他那双灰黄色的眼睛象鹰的眼睛一样锐利、凶狠，仿佛他还要谋杀她这个中国女人。

    她合上了书，闭上眼睛，不敢再读下去了。她是一个胆大的人，但是看到小说描写的场景，她也不寒而栗了。

    过了好长时间，她打开屋内的灯，忍不住又翻看那本小说。

    那个男人一连谋杀了多名美丽的少女，在城内制造了极其恐怖的气氛。所有家里有漂亮女孩的家庭都惊恐万分，不敢让孩子们出门。那家伙的谋杀还没有结束，他还在寻找新的目标。人们知道还会有美丽的少女被人谋杀。那家伙把最后一个目标锁定在一个叫米拉的女孩身上。那个女孩只有17岁，美丽非凡。

    他要谋杀这个美丽的女孩？

    她往下读。

    小说的剧情节告诉她，那家伙要找机会谋杀那个女孩。

    小说中最后一个被谋杀的人就是年轻漂亮的米拉。米拉本人和她的父母当时也意识到米拉有生命危险，他们做了最严密的防范，但还是没能防住那个凶手。

    凶手跟踪米拉很长时间，但一直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有一天深夜，他潜入米拉的房间，悄悄地打昏了米拉，然后把米拉背出来，带到自己的家，把她活活肢解了。血淋淋的场面，惨不忍睹。

    梁晓秀接着往下看，看到了一幅插图：

    在昏暗、神秘的烛光下，一头飘垂着红发的米拉平躺在床上，她的皮肤犹如石膏般苍白，像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这是凶手谋杀米拉后的一幅画面。

    自此，那个凶手成为制作香水的大师。

    这个故事太恐怖了，令人毛骨悚然。夜已经黑了，梁晓秀更感到恐怖无比。她想知道小说的结局。

    小说的结局更为可怕，她根本就没猜到那个结局。

    那个凶手谋杀少女米拉之后便被警方抓获。之前，警方一直想抓捕他，但每次都让他溜掉了。法庭判处他死刑。他被送到绞刑架那天，全城人都到市政广场看这个杀人凶手上绞刑架的过程。

    在绞刑架前，那个凶手把自己身上奇异的香味释放出来，众人立即闻到一股奇妙的香味，他们忍不住香味的诱惑便把他从绞刑架上救了下来。

    这是什么结局呢？她想，难道这个杀人犯就这样得救了？这个结局安排得不好，不合乎常理呀。

    小说描写说，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人们前呼后拥，拼命地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最后人们蜂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竟然把他活吃了。上百号男人和女人围在那人周围，咬着他的肉，啃着他的骨头，吃得津津有味。

    那场面太恐怖了，那就是食人的场面，太恐怖了！

    那一晚上，梁晓秀读完了那本小说。

    这样恐怖的小说有什么意义呢？作者为什么要写这样一本惊悚小说呢？老外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小说虽是虚构的，但为什么要虚构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呢？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她脑海里，但却找不到答案。

    她看得心惊肉跳，她相信别的人看了这本小说同样会心惊肉跳。不过小说对香味细致入微的描写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仿佛也闻到了那种独特的香味，那种香味就在她房间里。

    她看了一晚上书，却没有一点困意，也不敢睡觉了。

    小说中耸人听闻的故事情节历历在目，像电影画面一样清晰可见。她相等天亮，她就离开这个地方。什么香水之地，简直是恐怖之地！

    她把那本小说扔进垃圾桶里，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她想等天一亮，就立即逃离这个恐怖之地。

    但时间过得非常慢，她感觉时间似乎停止了。天空依然黑压压一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看到天空有了一丝亮光，那是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她赶紧收拾东西，以最快速度下楼，在酒店前台办理了离店手续。

    她开车离开格拉斯小镇时，天正好放亮，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二章 尼斯一日

    梁晓秀的下一站是尼斯。她开车驶出格拉斯小镇，上了公路，却找不到前往尼斯的路，只看到戛纳的路牌。她索性把车开往戛纳，想在那里再找前往尼斯的公路。尼斯的酒店已经订好，她必须得那天赶到尼斯。

    一个小时后，她到达戛纳城边，看到通往尼斯的路牌，她驶上了那条路。那是一条高速公路，她开得非常快，不到一个小时汽车就停在了尼斯爱丽舍酒店门口。

    她办完住店手续，放下行李，便走出酒店，到尼斯城里转悠。

    尼斯是法国重要的旅游胜地，每年到此观光的游客超过本地人数。尼斯是富人的天堂，欧洲的富翁在这里享受高级生活的同时，还撒给尼斯大把的金钱，让尼斯成为永不沉没的旅游度假胜地。

    早在18世纪，尼斯就成了英国富人的避寒天堂。英国富翁到此越冬修养，放松心情，享受尼斯的风景和生活。此后来这儿定居的英国有钱人越来越多，他们甚至出资修建了一条英格兰漫步大道，就在梁晓秀入住的这家酒店的前面，道路两旁是错落有致的花坛和棕榈树。

    梁晓秀在英格兰漫步大道上行走时，果然看到好多英国人。他们说着英语，在大道上散着步，看起来无忧无虑，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她一人行走在英格兰漫步大道上，好奇地看着四周的景色，又看到了蔚蓝色的地中海，也看到了雄伟壮观的阿尔卑斯山脉，山峰上的皑皑白雪清晰可见。城市里到处是豪华跑车，海滨码头停放着无数豪华游艇。

    阿尔卑斯山峰上的皑皑积雪与蜿蜒曲折的地中海海岸线遥相呼应，而在山与海之间则是百花盛开的蓝色海岸，在这里构成一幅蓝天、雪山、碧海的一流风景油画。

    她想：这可是画画的好素材呀。她在戛纳画了几幅海景画，但都不理想。大海太难画了，她总也画不好。看了尼斯的景色，她想带着陆地的景色画大海，那样她就能画出大海的气势来。

    她在城里转了两个小时，感觉这是一个有钱人消磨时光的好地方。她，一个中国年轻的女人，能在蓝色海岸观光游览，不也是因为有钱才得以实现的吗？

    没钱能行吗？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蓝色海岸气候宜人，一年阳光普照的日子超过300天，是一个没有淡旺季之分的旅游胜地。她特别喜欢看阿尔卑斯山峰上的皑皑积雪，感觉那些皑皑白雪与蔚蓝色的地中海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景色。她要在这里画一幅蓝天、雪山、碧海的风景画。

    她在来尼斯之前做了功课，知道尼斯曾是许多大画家画画的地方。

    蓝色海岸碧蓝的天空和独特的阳光为欧洲绘画大师们带来了创作灵感。毕加索、杜飞、马蒂斯、夏加尔等大师都曾在这里创作出流芳百世的伟大作品。这里独特的阳光系密斯特拉西北风造成的。这种风寒冷、干燥，常从罗纳河一带吹过来，将天空吹拂得碧蓝。毕加索在蔚蓝海岸度过了27年的创作生涯。他的不少作品就保留在当地格里马迪博物馆。

    她知道毕加索在法国算是大师级的画家，在法国很受推崇；不仅在法国，在世界上毕加索都是最有名气的画家之一。

    她往格里马迪博物馆走，想去那里看毕加索的那些伟大作品。她在巴黎看过毕加索的几幅画，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好。

    在博物馆内，她看到了毕加索在蔚蓝海岸27年中创作的系列作品。作品保留完好，每一幅作品都有详细的介绍。她看得很认真，但兴趣不大；她欣赏不了毕加索那种风格的作品，总觉得毕加索的画抽象得很，没有她想象的那种美感。

    在博物馆的一个房间里，悬挂着十几副毕加索的画，下面标着出售的价格。

    她走进那间房，看到毕加索的画作标价极高，从几十万欧元到数百万欧元不等。她想：这个昂贵的画有人买吗？

    那间房刚开门，里面还没有游客，一个工作人给梁晓秀介绍说，格里马迪博物馆第一次拍卖毕加索的画，都是真迹。

    梁晓秀问工作人员，那么高的价格会有人买吗？

    工作人员说：“当然会有人买。一个绘画爱好者30多年前花了几万欧元买的毕加索的画，如今值几十万欧元。”

    “翻了十倍？”

    “翻了几十倍呢。”

    工作人员给梁晓秀推荐了毕加索的一幅画，那幅画标价150万欧元。他说，那幅画再过20年能涨到几百万欧元。

    “150万欧元，太贵了，先生。”梁晓秀说。

    “可是你想想：20年后你能卖出600万欧元来。”

    “那只是想象而已，谁能料到20年后的艺术品市场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一边聊着，一边看画，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在哪个工作人员身上，梁晓秀看到了法国人的许多特点。

    法国民族属于拉丁民族，拉丁民族的特征和特点在法国人身上有着深深的烙印。时至今日，法国人身上依然能看到那种根深蒂固的原始民族性的特征。

    梁晓秀想：时代虽有变化，但本质的东西却难以根除或难以自动消失。

    拉丁民族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喜欢热闹，天生性格开朗，思想活跃的种族。他们最喜欢事务的外表和装饰，欢迎讨好感官与虚荣心的浮华场面，主张合乎逻辑的秩序以及外形的对称感和美妙的布局。总之，拉丁民族喜欢形式胜于内容。这个特征在今日法国民族身上依然存在。

    那个工作人员的面部表情丰富，说话讲究艺术性和逻辑性，给梁晓秀的第一印象是文明与高雅。她发现他夸夸其谈，天南海北，无所不知。他的交谈繁琐，表达虽然生动，但做作的成分不少；他表面看起来很热情、很生动，但骨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梁晓秀并不知道。

    相比之下，梁晓秀感觉她与法国人正相反：她注重内容胜于形式。

    她想起了书本上的话：自12世纪以来，法国人就能说会道，擅长使用肢体语言表达思想，他们趣味高雅，懂得什么叫做优美大方。他们那种一味追求文雅气质的做法最终使得他们走上了过于精致的道路。

    法国人在那种精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表现在他们生活中的各个方面。他们追求高质量的生活、精致的产品、精致的环境，总之生活中的一切必须完美无缺。法国大餐，烹饪之精美，在梁晓秀看来甚至过分，以至于象艺术品而不像食物，反倒破坏了一些食物的原滋原味；法国的许多物品都有那个特点。

    她这次开车出来，行驶在法国乡村，对法国农田的精致留下深刻印象：

    一大片金黄色的麦田中点缀着修整完好的树木和花草；造型精美的红瓦白墙的农舍建在坡地上，下面是人工开掘的小河；花香鸟语，完全是一个诗情画意的田园景象。即使法国农民也要讲情调，讲布局，讲色彩。收割好的麦子一捆一捆、整整齐齐摆放在麦田中，就像是在展示他们的杰作一样。

    闲着无聊，梁晓秀问那个工作人员，投资艺术品和投资房产，哪个利润更大一些。那人说，当然是艺术品的利润大。梁晓秀请他说明理由，那人便讲了一大推理由。梁晓秀听得云山雾罩。

    那人说：“小姐，实话和你说，你如果有经济实力，你不妨购买毕加索的作品，我保管你赚大钱。”

    “这件事我得想想，我对这个市场还不了解。不过我想问一下：这十几幅画如果一次买进，你们卖多少钱？”

    “500万欧元。”

    梁晓秀想，怎么和戛纳那栋别墅的价格一样呢？那栋别墅就买500万欧元。这十几幅画居然价值500万欧元，真是不可思议。

    她和那人说，她回去考虑考虑，或许她会一次性买下全部作品。那人当真了，说她如果有意购买，他们可以为她保留那些作品，时间为一年。

    她从博物馆出来，心里一直想着购买毕加索作品的事。她手头还有300万欧元，倘若买了毕加索的画，将来能不能赚到大钱呢？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事必须得认真考虑。她认为，买画与买房产不一样。如果她有足够的钱，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买下那栋标价500万欧元的戛纳别墅。但是毕加索的画，她还真说不准。毕加索毕竟不是凡高；凡高的画能拍卖出数千万欧元的高价。毕加索的画能拍出高价吗？

    她犹豫不定。

    那天下午，她在尼斯海边画了一幅画蓝天、雪山、碧海三位一体的油画。

 第八十三章 乘船出海

    第二天一大早，梁晓秀从酒店出来逛街，不时回头望着阿尔卑斯山脉上的皑皑白雪，觉得白雪很美，很壮观。她要再单独画一幅雪景画，留作永久的纪念。

    她慢慢走着，15分钟后来到了尼斯海滨。眼前的景色出奇的漂亮，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胸豁然开朗。她想永远游山玩水，在游玩中度过一生。

    蓝色海岸的确是一个没有淡旺季之分的旅游胜地。海滨有许多出租的豪华游艇，专门供有钱人出海游玩。她挑选了一个游艇，讲好了价钱：一天5000欧元。

    那是一艘观光游艇，能乘坐十几个人。游艇上有五个人，一个是船长，二个是船员，还有二个是服务生。

    她登上了游艇，心想这才是她要的生活：乘车船出海，到地中海游览一番。

    她天生喜欢游览，喜欢刺激，乘船出海是她长久以来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了。她站在甲板上，怀着激动的心情望着远方的大海。

    游艇驶离了码头，驶向蔚蓝色的地中海。随着游艇的速度加快，甲板上的

    海风越来越大，她站在甲板上感到了一丝凉意。

    “小姐，要不要到船舱里休息一会儿？”一个船员问道。

    梁晓秀走进船舱，那里有一个专门为游客准备的独立客舱，客舱里有供客人休息的沙发，还有一个餐桌，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摆着鲜花、餐具、酒具。一个服务生进来问她，想不想吃饭。她看手表，已经上午11点钟，她还没吃早餐，便说她想吃午饭。

    她在餐桌旁坐下来，餐桌前面就是一个圆形大窗户，外面的海景尽收眼底。

    午餐很丰盛，一色地中海海鲜。餐桌上摆着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她看到红酒是拉蒙图酒庄的拉蒙红酒，那是顶级法国红酒。

    她胃口大开，让服务生开了一瓶拉蒙红酒，边吃边喝，看着外面的海景。

    游艇离岸边越来越远，驶向了地中海深处。她的心情格外地好，乘船出海，行驶在蔚蓝色的大海上，品尝这世界上最好的红酒，吃着最鲜美的地中海海鲜，这就是顶级法式生活呀！

    她想中国老话说，好事多磨，那是有道理的。她在法国打拼四年终于有了巨大收获：可以享受法国富人的生活了。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她的韧性和耐力帮助她度过了难关，迎来了新的人生。

    吃完午饭，她又回到甲板上看海景。她回头望陆地，陆地已经看不见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只有他们这一艘游艇行驶着。游艇的速度减了下来，那是为了客人更好地观看大海的景色。

    天空湛蓝，海水湛蓝，一片纯净的蓝。那种色彩她还没见过，感觉妙极了。

    船长出来和她搭话，那是游艇的一种待客礼节。船长思维敏捷，活跃，反应迅速、灵敏。梁晓秀和船长聊了几句，便发现在船长身上集中了法国人的种种特点。她现在对法国人的特点了解得越来越透彻了。法国人挣了钱，大多都会吃喝玩乐。法国人没有英国人那种城府，也没有德国人那种冷静，为了一时的痛快，他们有时完全按着他们自认为合理的原则行事。

    她可不像法国人，她沉着冷静，遇事不慌，总是三思后行。

    一般来说，法国人不大能等待，服从，守规矩。但一个事业要成功，就得耐着性子，不怕厌烦，一遍又一遍做事，直到理想为止，不让一时的冲动使自己的努力中断或者改变方向。梁晓秀就是这样一个人：有耐性，锲而不舍。

    法国人似乎对这个道理不明白或不不屑一顾。他们的民族性情容不下一切机械、严酷、单调的东西；他们喜欢激烈、刺激、锋芒毕露的生活过程。

    这种民族的特征在法国各个时代都层出不穷，在法国文化中打了下了深深的烙印。法国有志之士尽管大声疾呼，谴责这种不协调的现象，但是人们无动于衷，照样我行我素。他们向外界的要求太多，而由于有时因为处理不当，甚至连本来能得到的东西也得不到了。

    法国人喜欢通过游行示威发泄怨恨，达到目的，但据她的观察法国政府很少向示威人士让步，并不会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吸取教训，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过去的错误而并不以此为耻。

    法国人的感情强烈，热情汹涌，喜欢参加政治，喜欢反抗。他们又是人道主义者，又是改革家，又是思想家；他们显得浮夸，天真，但也得承认他们的热烈豪爽有时也能成就一番伟业。

    他们一旦得势，就变得手足舞蹈，兴奋异常。这些法兰西血统簇新的平民的能力和欲望都很强，第一次登上权力的高峰后，他们大都要粗声大气地渲染，引起人们的注意，同时也暴露了他们的底气不足。

    在梁晓秀看来，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他们总会以某种方式发泄他们精神上和心底的烦恼。如今法国人的思想感情中还蕴含着过去几代人的思想感情，这种思想感情还能从他们的上一代人的思想感情中找到原型。

    法国民族这个天生的精神本质来自于他们的社会、教育、榜样、学习、童年与少年时代以及他们的父母。今日法国人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中的一切事故一切行动，不是与这个背景对抗，便是加以补充。这些因素结合、集中之后便在他们身上印着深刻的痕迹，成为一些凸出的或强烈的性格。

    这是深刻而经久的特征，不会轻易改变。在她看来，即使再过100年，法国民族的这种特性也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法国人认为，法国就是世界，法国的一切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法国人大都骄傲自满。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最先创造了西方世界的民主、自由和人权；法国创造了最高水准的生活方式──法式生活；法国创造的文化艺术影响了世界。总之，他们认为，法国就是一切。

    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骄兵必败——这些道理法国人似乎根本就不屑一顾。

    法国人接受不了机械式的工作，他们容易分心，厌倦，一天的工作量不大。他们的人生观告诉他们，他们需要讲话，唱歌，跳舞；他们甘心游荡，得过且过，好像游手好闲是自然的，甚至是体面的。吃喝玩乐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内容，决不能马虎。

    游艇在大海上行驶着，梁晓秀把对法国人的一些看法婉转地讲给船长听，船长听了哈哈大笑，说她观察细致，见解深刻；但她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这是世界上如果没有吃喝玩乐，哪来的消费市场呢？没有消费市场，就没有经济发展。

    她觉得船长的话有道理：法国人要是不喜欢吃喝，她开中餐馆赚谁的钱呀？

    一天的海上游览结束了，梁晓秀心满意足地上岸回到酒店。

 第八十四章 红酒圣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梁晓秀在尼斯住了三天，完成了她的奢华之旅。

    她现在要该办实事了：到波尔多采购红酒。红酒是正当买卖，她要靠收藏红酒，出售红酒赚大钱。她的中餐馆开业需要大量红酒，而从酒庄直接进酒，价格便宜，利润丰厚。

    波尔多位于法国西部，频临大西洋，是法国红酒圣地。法国人以他们的红酒为自豪，认为法国红酒是世界上最好的红酒。法国红酒代表了法国的一种文化。欧洲的美酒佳肴离不开法国红酒，欧洲人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法国人认为没有法国红酒，就没有世界上的美酒佳肴，就没有高尚典雅的生活。

    从尼斯到波尔多约有600公里路程，梁晓秀清晨出发，计划当天抵达波尔多。那一年她对法国红酒做了专门研究，对各种红酒如数家珍。

    法国共有6大红酒产地，其中以波尔多最为著名，因而被称为法国红酒圣地。

    波尔多地区的葡萄产区的气候、土壤非常适合于高档红酒需要的葡萄品种的生长；而葡萄酒农和厂家几百年来树立的质量意识和掌握的生产工艺保证了波尔多红酒独一无二的品质。

    一般认为，波尔多地区出产的红酒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红酒。

    梁晓秀那天上午10点钟驶抵图卢兹，距离波尔多只剩下200多公里的路程。她停车加油，到加油站咖啡馆休息。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本《法国红酒大全》翻阅，在那本书里详细介绍了波尔多红酒。

    她翻到介绍波尔多的一个章节，看到如下文字：

    闻名世界的法国红酒多产自波尔多地区。波尔多地区的酒园有9000多座。在这个地区又有6大产酒区：梅铎、柏美洛、圣特美隆、格拉芙、苏岱、拉斯图尔酒庄。

    她记下了那6大产酒区，准备一一光顾。

    那个章节介绍说，讲究红酒品位的人，对红酒的产地非常重视，因为产地决定着红酒的品味和地位。在法国6大产区中，以气候温和土壤富含铁质的波尔多产地最具代表性。

    波尔多是法国最大的原产地控制葡萄酒产区。波尔多原产地等级的红葡萄酒，在分级上还大有不同，通常是酒标上标称的产区越小，葡萄酒的质量越高，所以酒庄的酒最为名贵。

    在波尔多纵横十万公顷的葡萄园上，出产的葡萄酒各具风格。波尔多玛格丽红酒的高贵源于它漫长而细致的酿造方式。这种酿造方式不仅能提升酒的品质，还可保留下不同品种葡萄的风味，而且能结合出更为独特美妙的口味。经过几个月或更长的时间，葡萄酒从橡木桶中装瓶封盖。此时的红葡萄酒依然具有生命力，它们透过软木塞缓缓地呼吸，继续发生着奇妙的变化，渐渐达到成熟。

    波尔多红酒大多适宜长期保存，上佳的美酒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才能成熟。以波尔多的蒙拉图酒庄为例，该酒庄的葡萄酒早在17世纪就成为凡尔赛宫贵族们的杯中佳物。

    她当即决定先到蒙拉图酒庄采购红酒。10月份是葡萄酒上市的季节，各酒庄都在出售红酒。

    那天下午2点钟，梁晓秀抵达蒙拉图酒庄。酒庄有专门接待买主的工作人员，他们看到来了一位东方面孔的年轻女人，很是惊讶。蒙拉图酒庄的酒价格昂贵，一般进货商都是财大气粗的商人，他们想，难道这个东方女人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商人？

    梁晓秀首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询问蒙拉图酒的情况。

    一个工作人员给她讲了一段蒙拉图酒庄的故事：

    在路易十五执政年代，当时上流社会的著名交际花法王路易十五的情妇庞巴迪对蒙拉图酒情有独钟，从而使蒙拉图葡萄酒成为宫廷专用酒。蒙拉图酒庄由贵族西蒙&middot;拉图于1354年创办，在14世纪时已有名气。1675年法国希刚公爵购得此庄园。1868年詹姆士&middot;罗富齐爵士在公开拍卖会上以440万法郎中标购得。该家族拥有这个酒庄一直至今，蒙拉图酒的品质依旧一流，成为红酒中的极品。

    “那么，现在蒙拉图酒的价格如何？”梁晓秀直奔主题。

    “你想买多少瓶，小姐？”那人问道。

    “你们能卖多少瓶？”她反问道。

    她那么一问，那人愣住了，心想这个年轻的东方女人难道想把所有的酒都买下来？他说他去问一下销售经理，然后再回答她的问题。

    销售经理过来后，梁晓秀说她采购的量非常大，所以她希望拿到好价钱。

    销售经理说，他们酒庄年产10万瓶蒙拉图酒，每年出售9万瓶酒。

    梁晓秀在巴黎丽思酒店喝过蒙拉图酒，当时酒店的价格是一瓶酒500欧元。她估计酒店进价最多100欧元。以进价计算，1万瓶为100万欧元。她想买1万瓶。1万瓶占到酒庄当年产量的十分之一，应该是很多了。她不露声色，没有说出具体的数量，只强调说如果价钱好，她进的货就多。

    销售经理是老江湖，他也不说具体价格，而给梁晓秀介绍蒙拉图酒的种种妙处。他说蒙拉图酒属于法定产区葡萄酒，是最高级的红酒；酒庄的葡萄品种、种植数量、酿造过程以及酒精含量等都得到了专家认证。

    “经理先生，这个情况我知道。蒙拉图酒属于原产地控制命名的酒。”梁晓秀特意说出原产地控制命名那个术语，让经理明白她并不是外行。

    经理说，在法国喝蒙拉图酒的人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士，他们讲究红酒的质量和品质，只喝最高级别的红酒。一般法国人没有消费蒙拉图酒的经济实力。

    经理顾左右而言其他，梁晓秀明白他那是在故意和她兜圈子，以便最终抬高酒的价格。她也和经理兜起了圈子。

    她说，喝什么样的红酒，是衡量一个人社会地位和财富的标志，就好像一个女人佩带什么样的珠宝首饰，手拿什么样的手袋，男人佩带什么品牌的腕表，穿什么品牌的服装一样。

    “你说的没错，小姐，”经理说，“红酒在法国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甚至成了一门学问。”

    “是啊，法国红酒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它是法国人日常生活离不开的一个话题，而各种红酒专业书籍则早已把法国红酒作为一门学问记录在案。”她在暗示她读过红酒的专业书籍。

    “事实上，在欧洲凡是有品位的红酒饮酒者都首选法国红酒；即使在美国讲究红酒品质的人士也挑选法国红酒作为款待贵客的佳酿。”

    梁晓秀接过经理的话说，尽管美国、澳大利亚、巴西、阿根廷等国生产的所谓“新世界红酒”得到了包括法国人在内的认可，但是可以肯定“新世界红酒”根本取代不了“旧世界红酒”的地位。

    “小姐，你说得有道理，有道理呀，”经理像遇到了知音一样激动地说，“以我们的拉蒙图酒庄来说，世界上有哪一家酒庄能和我们相提并论呢？没有一家酒庄能和拉蒙图酒庄相媲美！”

    销售经理手足舞蹈，情绪高涨，以为他正在把买主引入他的“轨道”，让买主最终认可他出的价格。

    “先生，言归正传，您出一个价吧。”

    “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买多少瓶酒呢？”

    “你说拉蒙图酒庄年产10万瓶红酒，我买十分之一或十分之二的量，但我要先确定一个合理的价格。”

    销售经理还从未遇到这么大的买主，酒庄最大的买主一次不过也只买1000瓶酒。按照这个女人的说法，十分之一就是1万瓶酒，她有那个经济实力吗？他想了想说，他要请示总经理，请梁晓秀明天再过来。

    “那好，我明天再来。”

    梁晓秀离开了酒庄，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第八十五章 谈判高手

    梁晓秀那天很高兴，她摸清了拉蒙图酒庄的情况，知道酒庄的年产量不过10万瓶酒；倘若她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她就把全部酒都买下来，垄断拉蒙图红酒的市场。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只要价格合适，她就敢下手。

    明天的谈判至关重要，她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她拿出《法国红酒大全》那本书翻看，找到了“原产地控制命名”那个章节。

    书中说，法国原产地控制命名的红酒产量大约占法国葡萄酒总产量的35%，酒瓶标签标示为appetion+产区名+controlee。此种酒的价格大都在上百欧元以上。

    她立即记住了两个数字：35%和上百欧元。

    35%的产量可不小，那不是十万八万瓶的数量，那是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瓶的数量。那么大数量的顶级红酒都能卖出去？法国有那么大市场吗？她又一想，法国没那么大市场，欧洲可有那么大市场啊。

    上百欧元一瓶酒的价格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回国探亲时喝过茅台酒。茅台是国内最好最贵的白酒，1974年一瓶茅台在北京友谊商店卖6元外汇卷，也就是说，一瓶拉蒙图酒能买100多瓶茅台酒。这个差价简直是天文数字了。如果把拉蒙图酒庄一年产的酒都买下来，要花费一千万欧元，也就是一亿人民币。用那笔钱如果买茅台酒，那得买多少瓶茅台啊。能买一千多万瓶茅台酒。茅台酒的产量有那么大吗？

    她接着浏览法国其他五大葡萄酒产区的章节。那五大产区分别为勃根地、香槟、阿尔萨斯、卢瓦尔河河谷、卢瓦尔河谷地、普瓦图-夏朗德。那五大产区也出产上等法国红酒。书中说，真正法国一流的红酒必须产自上述产地。

    她想，等她有时间，她要光顾其他五大产区，把法国六大葡萄酒产区都走遍了，收藏法国名酒，成为一流的法国红酒大藏家。

    她在阿尔萨斯产区的那个章节看到了一段介绍文字，目光停留在那段文字上：

    阿尔萨斯地区的酒庄位于风景如画的地方。在蜿蜒50余公里的葡萄种植地区，大部分葡萄园都散布在弗日山脉向阳的坡地上，攀山越岭，横跨深谷。在绿油油的葡萄园之间矗立着一座座保留完好的中世纪小村庄，在蓝天与松林的衬托下，装点出法国最优美的葡萄园风光。

    她想：这个地方真好啊，简直就是一个游览胜地嘛！她一定到那里饱览葡萄园的风光。

    她接着查看波尔多产区其他著名红酒产地，查到了梅铎产区的波仪亚克区。

    波仪亚克区出产三大名酒：木桐&middot;罗吉德堡、拉费堡、拉图堡。那三款红酒代表法国波尔多最高水平的红酒。如果在法国人的宴席上，看到这三个牌子的红酒，那么就可以肯定宴会的主人和客人一定是权贵富翁，因为一般中产阶层的家庭决不会为了炫耀而享用那种奢侈品种。

    她记住了那三个牌子，心里有了底。明天和总经理谈判，她要说出那三个牌子的红酒，让经理明白如果价位不合适，她就去波仪亚克区采购那三种名酒。

    接下来，她查看了勃根地第地区的薄酒莱产区的“黄金坡”的沃恩&middot;罗曼尼酒村的罗曼尼&middot;康帝酒庄。书上说，该酒庄所酿产的罗曼尼&middot;康帝红酒位居红酒首席。

    她想：红酒首席？那就是精品中的精品了。

    最后，她翻到了卢瓦尔河谷大区产地的章节。在那个章节里专门介绍了高斯特酒庄。

    高特斯酒庄是由一名姓高特斯的贵族创园于1281年。1900年，詹姆士&middot;罗斯柴尔德爵士在拍卖会上以320万法郎中标购得。该家族拥有高特斯庄一直至今，而且一直把高特斯庄的质量和世界顶级葡萄酒的声誉维持至今。高特斯系法国出口葡萄酒第一品牌。高特斯庄的土壤及所处地方微型气候造就了世界顶级红酒的品质。酒庄总面积90公顷，每公顷种植8500棵葡萄树。每年的产量大约三万箱酒，每箱12瓶酒。此产量居所有世界顶级名庄之冠。高特斯庄的葡萄种植采用非常传统的方法，基本不使用化学药物和肥料，以人工呵护法，让葡萄完全成熟才采摘。

    她记下了高特斯酒庄的年产量，三万箱酒就是36万瓶红酒，比拉蒙图酒的产量高出三倍。

    有了这些数字和基本情况，她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按照约定时间，她来到拉蒙图酒庄，销售经理请出了总经理。总经理年纪50开外，看起来和蔼可亲，他没有和梁晓秀谈酒的价钱，而是邀请她品尝拉蒙图红酒。

    品酒，在法国成为一项专有的知识和雅趣。品酒分为几个步骤进行：看。所谓看，是观其色泽，将酒倒在高脚杯中，握着杯脚，看其色泽。摇。轻轻摇荡，欣赏酒在酒杯摇荡过程中飘逸的感觉，让酒体与空气接触，进一步唤醒沉醉在酒体中的香气。闻。闻其香味，轻摇酒杯让香气释放出来，闻其散发的香味。品。品尝，啜饮一小口，让酒在舌尖溶动，感觉其味道及酸涩度。

    所有懂酒的法国人，在餐厅饮酒时，都要品酒。总经理严格按照那个品酒的程序，给梁晓秀演示了一遍。

    总经理倒了两种拉蒙图酒，一种是当年产的红酒，一种是保存了5年的红酒。

    他们先品尝当年的红酒，梁晓秀感觉那酒与她在巴黎里斯酒店餐厅喝的拉蒙图有很大区别，感觉不如酒店的就那么好喝。

    总经理介绍说，新酒不如老酒好喝，味道还没有散发出来，必须得等三五年后才能有好味道。

    接着他们品尝5年的拉蒙图酒。梁晓秀发现5年的酒果然好喝，比丽思酒店的拉蒙图还要好喝。她说，她二个月前在巴黎丽思酒店喝过拉蒙图酒，感觉那酒不如酒庄的拉蒙图好喝。

    总经理说：“丽思酒店的拉蒙图酒是3年酒，还差点年份。”他想这个女人看来住过巴黎丽思酒店，那就不是一般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说。

    法国人喝红酒有一套规矩。他们喝酒前，先让红酒有一个醒酒的过程。红酒被喻为有生命力的液体，含有丹宁酸的成分，丹宁酸跟空气接触之后所产生的变化是非常丰富的。而要分辨一瓶酒的变化，最好的方式是开瓶后第一次倒2杯，而先饮用一杯，另一杯最后才饮用，这样就能感觉出差别。每一瓶酒的变化时间不一样，有的需要10分钟，有的半个小时甚至2个小时。

    总经理倒了四杯酒，他和梁晓秀先喝了第一杯酒。之后，等了半个小时，才喝第二杯酒。

    第二杯酒果然比第一杯酒好喝，味道极其纯正香醇。

    梁晓秀喝着红酒想：几个世纪以来，法国人就是喝着这些法国红酒观察世界、想象世界的。过去的300年，人类历史的发展有了很大变化，但法国人依然迷恋与法国红酒，其喝酒的传统一点都没有变化。再过一个世纪，人类进入21世纪后，法国人喝红酒的传统会不会有变化呢？

    她向总经理提出了心中的问题。

    总经理说，不管过多少年，法国人喝红酒的传统都不会改变，因为红酒文化已经刻在了法国人的心中，法国人的血液里都有红酒元素。

    他们聊起了法国人喝红酒的情况。总经理介绍说，法国葡萄酒分为4大等级，而消费者则根据各自的经济条件选择不同等级的红酒。4大等级葡萄酒是：法定产区葡萄酒、优良地区餐酒、地区餐酒、日常餐酒。

    一般法国人日常喝的红酒是地区餐酒和日常餐酒。日常餐酒是最低档的葡萄酒，价格只有1-2欧元。这种酒可由不同地区的葡萄汁勾兑而成，产量约占法国葡萄酒总产量的38%。地区餐酒是由日常餐酒中最好的酒升级而成的，标签上可以标明产区，产量约占法国葡萄酒总产量的15%。法国绝大部分中产阶层的人士喝这种红酒，价格在5-15欧元之间。

    那两种红酒梁晓秀都喝过，感觉很一般。

    总经理接着说，一般上层人士都喝优良地区餐酒。这种红酒属于高档红酒，价格至少在20欧元以上。优良地区餐酒级别简称vdqs，产量只占法国葡萄酒总产量的2%。酒瓶标签标示为appetion+产区名+qualite superieure。

    梁晓秀顺着总经理的话说，讲究红酒品位的人，对红酒的产地非常重视，因为产地决定着红酒的品味和地位。他们喝红酒，专门挑选法国六大生产地出产的红酒。

    总经理点点头，表示同意梁晓秀的说法。

    梁晓秀心想：他怎么不提价格的事呢？

    总经理是谈判高手，她他不急于和梁晓秀摊牌，他在等待最佳时机。

 第八十六章 陷入僵局

    第一次谈判陷入了僵局，梁晓秀和总经理互不相让。两人都是谈判高手，都在摸对方的底牌。商业谈判就是谈价格，拼的是耐心、韧性和智慧。双方都想占得先机，从而战胜对手。

    总经理和梁晓秀都有各自的心理价位，他们知足多谋，棋逢对手。

    总经理想：梁晓秀如果买一千瓶以上，他以110欧元一瓶的价格卖给她。销售经理曾告诉他，梁晓秀要买1万瓶拉蒙图，他不大相信。

    梁晓秀当时就想买1万瓶拉蒙图酒，她的心里价位是80欧元一瓶。1万瓶酒为80万欧元，那是一笔巨大的投资，比她买的里而别墅还贵一倍。

    她单刀直入，问总经理给她什么价位。

    “小姐，你能买多少呢？”

    “我买的量占到你们酒庄年产量的百分之十，也就是1万瓶。”

    “小姐，既然你买这么多，那我就给你一个好价位：一瓶110欧元。这是最低价位了。”

    梁晓秀平静地说：“总经理先生，我买的量可不小呀，占到你们酒庄产量的百分之十。我真诚地希望你给我一个好价位。”

    “那么，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

    “80欧元一瓶。”

    “80欧元？这绝对办不到。小姐，我们酒庄从未买过这个价钱的拉蒙图酒。我们卖的是拉蒙图，而不是别的酒。你应该知道拉蒙图酒的价钱。你在丽思酒店喝的拉蒙图是不是500欧元一瓶？”

    总经理开始给梁晓秀上课，他拿出了绝不让步的架势。

    梁晓秀一看他那架势，就猜到他的心思，他想说服梁晓秀接受他出的价格。

    她说，拉蒙图红酒虽然是波尔多顶级红酒，但并不是唯一顶级红酒。在波尔多梅铎产区的波仪亚克区就出产三大名酒：木桐?罗吉德堡、拉费堡、拉图堡。那三款红酒完全可以代表法国波尔多最高水平的红酒。

    她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拉蒙图酒的价位不和她心，她就去购买那三款红酒。

    总经理说，那三款酒虽然算是名酒，但没有拉蒙图酒的历史典故。他又把路易十五的情妇庞巴迪对蒙拉图酒情有独钟的典故讲了一遍，暗示拉蒙图酒不是一般的红酒，而是法国宫廷专用红酒。

    梁晓秀第一天就听工作人员讲过那个典故，她现学现卖，说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情妇庞巴迪的喜好并不代表今日法国红酒的现状。那不过是历史典故。1868年詹姆士?罗富齐爵士在公开拍卖会上以440万法郎中标购得蒙拉图酒庄，那个价格换算成欧元，不过是一百多万欧元。此外，蒙拉图酒庄创办的年代与其他酒庄相比，并不占有优势。蒙拉图酒庄由贵族西蒙?拉图于1354年创办；而高特斯酒庄则创办于1281年。高特斯是法国出口葡萄酒第一品牌。高特斯庄的土壤及所处地方微型气候造就了世界顶级红酒的品质。

    总经理一听就知道梁晓秀是内行，她对法国几大产区的情况都非常了解。

    梁晓秀又说，勃根地第地区的薄酒莱产区的“黄金坡”的沃恩?罗曼尼酒村中的罗曼尼?康帝酒园所酿产的罗曼尼?康帝红酒位居红酒首席。她准备到那里采购一批红酒。她还说，卢瓦尔河谷大区也出产高档葡萄酒，比如长相思白葡萄酒、品丽珠、诗南、佳美和黑品乐等5个葡萄酒品种，都是当地最佳红葡萄酒。

    总经理沉默了。

    梁晓秀问道：“总经理先生，你应该知道高斯特酒庄的年产量吧？年产三万箱，也就是36万瓶。”

    “那又说明什么呢？”总经理不以为然地问道。

    “那说明法国顶级红酒并非拉蒙图一家酒庄产的红酒。还说明1900年，詹姆士?罗斯柴尔德爵士在拍卖会上以320万法郎中标购得高斯特酒庄后，该家族一直把酒庄的质量维持至今，使得高斯特获得了世界性的声誉，证据是它的出口量，占据法国顶级红酒出口量第一位。此外，还说明，倘若我去那里采购，我能拿到很好的价位。”

    梁晓秀采取了激将法，想让对方明白拉蒙图酒并非是唯一法国顶级红酒。她以为那样一说，总经理就无话可说了。

    总经理不买账，说：“小姐，价格的事我们先放下不谈，我只想强调一点：拉蒙图酒独此一家。我的意思是说，拉蒙图独一无二，其他红酒都代替不了它。”

    梁晓秀反驳说：“总经理先生，如果你那么说，高斯特酒也独此一家，拉菲酒也独此一家，罗曼尼?康帝酒也独此一家，木桐也独此一家，别的红酒都代替不了那些红酒。你那样说有意义吗？我看站不住脚。《法国红酒大全》一书只介绍了有名气的酒庄，但并没有说哪家酒庄是唯一的顶级酒庄。这就说明，在法国上万家酒庄中，最有名气的几家酒庄产的红酒名气相等，质量相等，不分上下。”

    梁晓秀说的有板有眼，寸步不让。她料定110欧元的价格不是最后的价格，她可以拿到更好的价格。她凭直觉认为，拉蒙图酒庄没有像她那么大的客户，所以酒庄不会放弃她这个大客户。她手中还有谈判的杀手锏，她的牌还没有出完。

    总经理这时才感觉的到梁晓秀的厉害：这个女人虽然年龄不大，但谈判技巧却很高明，很难对付。

    梁晓秀看着总经理，希望他把价格降下来。

    总经理不愧为是谈判高手最后说，他强调说80欧元的价格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希望梁晓秀谅解。他的意思很明确：110欧元就是最低价；除了这个价，其他价格他都不接受。

    总经理封了口，但梁晓秀并不甘心，她拿出了杀手锏。

    她说：“总经理先生，我想强调几点，请你考虑：第一，如果这次我们能顺利成交，我每年从拉蒙图酒庄购买1万瓶红酒，为此我们可以签订一个协议；第二，价格方面，我接受每年上调10欧元，话句话说，今年80欧元一瓶，明年可提到90欧元，后年提到100欧元，以此类推；第三，我用现金支付酒款。比如说，我以100欧元的价格买1万瓶酒，我就付给你100万欧元的现金。”

    梁晓秀提出三条意见后，安详地看着总经理，等待他的答复。

    总经理听了梁晓秀的三条意见感到很意外，他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谈判高手：她的每一条意见都针针见血。

    他逐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拿最后一条来说，100万欧元的现金可不是什么人能随便拿出来的。酒庄当然愿意接受现金，那意味着可以少上税。如果扣除交税款，100万欧元就等于110万欧元。

    再拿第一条来说，这个客户如果和他们签订长期协议，那对酒庄来说当然是一笔有利的生意。事实上，拉蒙图酒一年根本卖不出10万瓶酒。法国还没有那么大的高档红酒市场。

    至于第二条意见，她既然能接受价格浮动，那么他可以在价格上做文章。

    总之，梁晓秀提出的三条意见，他不得不认真考虑，但他不能急于表态。

    梁晓秀从总经理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但她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她想抻一抻，给对手留出时间。

    总经理还没表态，她便说：“总经理先生，价格的事我们都再考虑考虑，过些日子他们再谈。你看如何？”

    “那好吧，过些日子再谈。”

    梁晓秀留下旅馆的电话号码，便离开了拉蒙图酒庄。

    她还有其他采购任务，她想到其他酒庄转转，分别采购四个等级的红酒。

 第八十七章 下大赌注

    梁晓秀在下一盘大棋，而那盘棋在某种程度具有赌博性质：她准备拿出全部家当购进红酒。她打定主意下大赌注，赚大钱。她认准一个道理：要想赚大钱，就得下大本。她不喜欢小打小闹，认为那样做只能赚小钱。

    她看好拉蒙图酒，认定购买拉蒙图就等于购买了优质股票，只赚不赔。她故意留给总经理考虑的时间，就是为了稳住对方，和酒庄做长期生意。

    总经理考虑她的意见，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做别的事。这是一桩大买卖，她不急于成交，她有的是时间。

    在接下来的几天，梁晓秀走访了好几个酒庄，重点考察最便宜的红酒——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比较每家酒庄的价格和质量。

    经过一个星期的考察，她确定了两家酒庄，把那两家酒庄列为她的定点供应商。低档酒庄的态度极好，她很快就敲定了采购事项。

    在一家酒庄，她以1欧元一瓶的价格，采购了2万瓶红酒，当场用信用卡支付了2万欧元酒款。她让酒庄在20天内把就送到里尔。她还同那家酒庄签订了长期购货协定。那是最便宜的红酒了，她估计在餐馆可以卖到7-8欧元一瓶。此外，那种廉价的红酒还可以当做调料使用。

    在另一家酒庄，她以5欧元的价格采购了2万瓶地区餐酒，支付了10万欧元。她仔细品尝那款地区餐酒后决定把那家酒庄列为她的供货商，每年给她提供2万瓶红酒。她打算在餐馆以20-30欧元的价格卖地区餐酒。地区餐酒是绝大多数法国人日常饮用的红酒，消费量极大。

    敲定了两笔生意，她挺有成就感，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老练的酒商了。什么事不做不知道，只有做了才知道其中的一些奥妙。她通过两次采购，摸清了中低档红酒的行情，成了那一行当的熟手。

    她始终认为，在商业活动中，真正赚大钱的环节不在生产环节，而在销售环节；而她做的正是销售环节。

    做完两单生意，她开始考察高档红酒市场。最后，她来到波尔多梅铎产区的波仪亚克区，先后走访了那里的三大名酒酒庄：木桐?罗吉德堡、拉费堡和拉图堡。那三家酒庄都没见过华人采购商，对她非常客气。价格谈判非常顺利，她开出的条件让对方无法拒绝。有了和拉蒙图酒庄谈判的经验，她现在和那三家就装谈判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她开出了两个诱人的条件：第一，现金支付酒款；第二，采购量极大，一次采购一万瓶红酒。

    三家酒庄都同意她提出的方案，在一个星期内他们就签订了购货协定。

    她以50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了1万瓶木桐酒，总价50万欧元，她用信用卡支付了5万欧元定金，其余45万欧元等货送到里尔后一次付清。

    她以60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了1万瓶拉菲酒，总价60万欧元。她先期支付了6万欧元的定金，余款同样货到结清。

    她以70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了1万瓶拉图堡酒，总价70万欧元。定金7万欧元她用信用卡支付了，余款说好送货时以现金一次付清余款。

    三款顶级红酒总量3万瓶，总计170万欧元。这是一笔大买卖，一桩大生意，她等于下了大赌注。在那个年代，喝顶级红酒的法国人毕竟不多，她花巨资购进那么多顶级红酒，万一不能出手，风险还是很大。她当时想：没有大风险，怎么能赚到大钱呢？冒险值得，她必须冒这个险。

    她和三家酒庄分别签订了为期5年合同，合同主要内容为：一，她每年进货一万瓶红酒；二，她以现金支付酒款；三，酒的价格三5年不变；四，如果一方违约，一方向另一方付30%的违约金。

    做完三大单生意，她估算了一下家里的钱，总数还有300万欧元，去掉182万欧元的酒钱，还剩下118万欧元。

    她准备用剩下的118万欧元购买拉蒙图酒。在所有的顶级红酒中，她最喜欢喝的还是拉蒙图红酒。她想无论如何她要做成拉蒙图酒庄的生意。人家架子大，不让步，她都可以理解，毕竟那是独一无二的名酒嘛。

    她下了大赌注，打定主意把300万欧元全部投资到收藏红酒上。

    她在下大赌注，她等于在拿出全部资产在赌博。她也考虑到了风险：如果那些酒卖不出去怎么办？她能破产吗？

    她分析的结果是一半对一半。

    她和三家酒庄签订的合同规定，倘若第二年她不再购买人家的酒，她就得付30%的违约金，三家酒庄的违约金总计53万欧元。那可不是小数目，而且长达5年时间。就是说，要想不付违约金，她每年必须得支付170万欧元的酒款。

    她如果每年拿不出170万欧元来买酒，她只能破产。

    但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她认为她不会破产，理由是：她开餐馆每年赚到的钱足以支付酒款；此外，她通过卖酒，不但不会赔钱，还会赚到大钱。

    她想：开了餐馆，酒不可能卖不出去，只是卖多卖少的问题。即使卖不出高价，但总会卖的比出厂价要高一些，也就是说赚钱多少的问题。总不至于赔本。大不了她把酒收藏起来，将来还可以批发，可以拍卖。她就权当把钱存在银行了。

    半个月过去了，拉蒙图酒庄还没有消息。

    在等待拉蒙图酒庄的答复期间，她在波尔多市的餐馆和酒吧尝遍了波尔多各种有名气的红酒。那些天，她一天喝三顿酒，上午一顿，中午一顿，晚上一顿，几乎快成酒仙了。

    之后，她又尝遍了法国其他5大产区出产的上等红酒。她每天喝三种酒，在半个月内喝了45种红酒。

    再后来，她开始品尝其他酒，一边品尝，一边翻阅她的《法国红酒大全》。那是一本百科全书式的书，里面介绍了法国所有有名气的酒类。

    她喝了香槟-阿登大区出产的香槟酒，书上说那一带产的香槟酒堪称法式美食文化和手工技艺的奇葩。只有香槟地区才能出产名副其实的法国香槟酒；法国香槟才是真正的香槟，其他国家出产的香槟都不只真正意义上的香槟。

    她还喝了好几种干邑，其中有普瓦图-夏朗德大区出产轩尼诗、人头马、马爹利干邑白兰地，那些蜚声世界的干邑白兰地，全部产自那个大区的干邑地区。她喝那些干邑都是晚上在酒吧喝的。

    有一天，她在下榻的酒店喝了路易十三，那是是法国享有世界声誉的名酒。路易十三是酒类中奢华的象征和标志。

    她喝的那瓶路易十三800欧元一瓶，价格远远高于最贵的红酒。路易十三的外包装高贵典雅，颇具贵族气派，包含了法国奢侈品的多种元素。以包装的设计而论，世界上包装最豪华的酒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这款酒为什么那么昂贵呢？她喝路易十三，没感觉有什么特别好的味道，就觉得有一点涩的感觉。服务生告诉她，路易十三制造工艺复杂，出酒前的保存期很长，酒的品质一流。至于说有多好喝，那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26天后，她终于接到了拉蒙图酒庄打来的电话，约她第二天上午到酒庄面谈价格的事。她一接到那个电话，就断定那笔生意肯定能谈成，否则酒庄不会给她打电话。

 第八十八章 敲定价格

    梁晓秀接到拉蒙图酒庄的电话后，又梳理了一遍谈判的内容，仔细分析了酒庄总经理的心态。在价格方面，她做了三个方案：第一，用80欧元一瓶的价格拿下拉蒙图酒；第二，可以接受90欧元一瓶的价格；第三，最多不能超过100欧元，超过那个价格，她就放弃这桩生意。

    在等待拉蒙图酒庄答复期间，她对波尔多高档红酒市场做了详细调查，心里有了数。在半个多月中，她天天泡酒吧，认识了一些到波尔多采购红酒的酒商，从他们那儿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据那些酒商透漏，拉蒙图酒庄那年卖的酒出厂价是120欧元一瓶；拉蒙图酒庄的最大买主一年最多买一千瓶酒；大量采购红酒的酒商都以银行转账形式付款，没有直接用现金购买红酒的先例。

    她已经与三家酒庄签了合同，付了定金，所以即使拿不下拉蒙图酒庄，她也不后悔。

    话说拉蒙图酒庄的老板，他那些天仔细考虑了梁晓秀购酒的方案，制定了谈判的基本原则。梁晓秀如果真能付现金，他就以100欧元的价格卖给她1万瓶拉蒙图酒。那样他不仅不赔本，他还赚了，因为现金收入税务部门很难查清，他可以少报税。

    老板制定了详细的方案，准备和梁晓秀摊牌。梁晓秀如果想要和酒庄签订长期供货合同，那他就以110欧元一瓶的价格和她签订为期5年的合同。合同签订后，梁晓秀每年得拿出110万欧元买酒庄的酒，否则她就得每年赔偿30万欧元，5年下来有150万欧元的赔偿金。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第二天，梁晓秀准时到达酒庄，销售经理把她领到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和梁晓秀寒暄了几句，便直奔主题：“梁小姐，我提出的价格，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梁晓秀一听就知道经理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她上次明明说得很清楚，110欧元一瓶的价格她不接受，他怎么还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了呢。

    她反问道：“总经理先生，我提出的价格，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当时就表态了：你提出的价格我不能接受。”

    “我当时也表态了，你提出的价格我也不接受。我们今天坐到这儿，是为了谈新的价格，而不是为了重复过去的话。是不是这样，经理先生？”

    总经理乐了，梁晓秀也乐了。

    总经理说：“那么，我们现在谈价格问题。我提一个方案，请你考虑。如果你以现金形式购买1万瓶拉蒙图，我可以把价格降下来，降到100欧元一瓶。但是我有先决条件：我们必须签订长期供货合同，期限5年，每年价格维持在110欧元一瓶的水平。请你考虑我提出的方案。”

    梁晓秀早就做好了准备，听总经理那么一说，她心里有了底。总经理不愿意放弃她这个大客户。既然这样，她就有了回旋余地。

    她不慌不忙地说，他们谈价格，就是商量价格，双方可以提出各自的条件，最终达成一致。她学着法国人的样子兜起了圈子，顾左右而言其他。什么做生意要守信誉，好的生意要互惠互利，买卖的最高境界是双赢，等等，等等。

    总经理听得云山雾罩，一时竟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女人说那些话究竟有什么意图。

    他问道：“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提出了具体方案，你看这个方案如何？”

    梁晓秀这才说：“总经理先生，根据你的方案，我只能调整我的方案了。”

    “什么方案？”他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只好改变主意，减少采购量。”

    “具体说呢？”

    “具体说，我采购一千瓶拉蒙图红酒，价格就按你说的100欧元一瓶。至于合同，我可以和你签5年的合同，每年购进一千瓶拉蒙图，价格为110欧元。你如果同意，我们今天就成交。”

    “小姐，你怎么变了？你说好要购1万瓶，所以我才把价格降下来。你不能不守信誉呀。”

    “先生，我说购买1万瓶，那是有先决条件的，这你应该清楚呀。你满足不了我的条件，我只好减少采购数量，因为按照你的方案，所有的风险都在我这边，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你有什么风险呢？”

    “我的风险大着呢。据我所知，你们酒庄的酒卖得并不是特别好，换句话说，你们一年卖不了10万瓶酒。我把那么大一笔资金压在拉蒙图上，如果出不了手，你说风险在谁手里？我之所以强调做生意要互惠互利，要双赢，就是想把生意做好，共同承担风险。”

    “可是小姐，如果你只购买一千瓶酒，那价格就不是100欧元一瓶，而是125欧元。”

    “先生，我刚说过做生意要守信誉。据我所知，你们给客户的批发价是120欧元一瓶，哪来的125欧元的价格呢？”

    “120欧元是给老客户的价格；125欧元是给新客户的价格。”

    “你们最大的客户不过一年购买一千瓶酒，我一年购买一万瓶酒，我难道还不是你们最大的客户吗？况且，我以现金支付，那对你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你说是不是这样，先生？”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确：两种方案供你选择：第一种方案就是我最初提出的方案，80欧元一瓶，我购买一万瓶，同时和你们签订长期供货合同，价格每年往上浮动10欧元，在第5年达到130欧元一瓶。第二种方案是我每年采购一千瓶酒，价格100欧元，5年不变。”

    “小姐，如果你这样说，那我们的生意就没法谈了。”

    总经理毫不让步，他想逼梁晓秀就范。

    梁晓秀哪肯就范，她假装失望地说：“总经理先生，很遗憾，那我只好放弃拉蒙图了。中国有句老话，叫不能在一棵树的上吊死，我何必非要缠着拉蒙图不放呢？好在我这次来波尔多谈成了几单大生意，没有白跑。实话告诉您，先生，我一次就购进了3万瓶顶级红酒。”

    “什么牌子的酒？”经理急着问。

    “木桐、拉菲和拉图三个牌子。我还和三家酒庄签了合同，每年从他们那儿进三万瓶红酒。”

    “什么价格？”经理瞪大了眼睛问。

    “商业秘密，无可奉告。”

    梁晓秀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总经理赶紧说：“小姐，你等等，我们再商量一下价格。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做最大让步，你也让一下步。每瓶酒的价格降为90欧元，逐年递增，5年后价格变为140欧元一瓶。你看如何？”

    “好，成交！”

    梁晓秀伸出了手，总经理握住了她的手，一桩大买卖就那样成交了。

    总经理认为，酒庄占了大便宜。梁晓秀是一个大客户，有了这个大客户，拉蒙图酒庄的销售就能上一个新台阶。

    梁晓秀认为，她至少没有亏本。签下拉蒙图，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第八十九章 收藏红酒

    梁晓秀收藏红酒的想法由来已久，她到法国的第二年就想收藏红酒，只是那时不具备收藏的条件：一是没有足够的资金，二是没有储存红酒的酒窖。现在这两个条件都已具备，她就开始收藏红酒了。

    她在波尔多大量采购红酒，就是为了收藏。

    她收藏红酒有三个目的：

    第一赚大钱。她以出厂价买下那么多红酒，那些红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值。她断定1974年的价格，5年或10年后，价格肯定翻番。红酒到了她手上，既可以在她的中餐馆出售，也可以批发。高档红酒存量有限，当别人手头没有高档红酒时，他们就会到她这里买酒。那时定价权在她手里，她可以根据市场行情抬高价格。

    第二，观赏。收藏是一种嗜好，一种乐趣，把那么多红酒放在酒窖里，她每天都可以拿出来观赏。红酒是有生命的液体，在储存的过程中，红酒还在生长。她喜欢看各种颜色的酒瓶，喜欢酒塞子，喜欢看酒的颜色。

    第三，饮酒。有了藏酒，她每天都可以品尝。她在波尔多停留的一个月中，了解到了红酒的种种妙处，其中有两点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是葡萄园的工作人员普遍长寿，这与他们常年吃葡萄有关；二是葡萄酒对身体有诸多益处，常年饮用葡萄酒，对人的健康大有益处。她过去在国内滴酒不沾，自从到法国学会喝酒后，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葡萄酒，而且还喝上了瘾。高档红酒入口那一瞬间滑润、香醇、清凉的感觉，令她浑身都舒服。她认为，红酒是难得的调节剂、兴奋剂，一杯在手，感觉特别好。人说环境改变人；法国的环境使得她认识了红酒，无形中改变了她对许多事物的看法。人生在世，生命短暂，她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人生呢？而饮用红酒就是一种高级享受。

    在波尔多停留的一个月中，她制定了庞大的收藏红酒的计划。

    她买下的大别墅地下室酒窖有150平米，里面足可以放下几万瓶红酒。

    她已设计好了酒窖。在酒窖四面墙上并列摆放橡木酒架，上面摆满各种法国高档红酒。酒窖中间做一个很大的多层长方形木制酒架，上面摆满各种各样各年代的法国红酒。酒窖的温度自动控制，完全按照法国藏酒的方式进行储藏和布置。酒窖里的藏酒颇丰，以波尔多红酒为主，收齐法国六大产区的名牌红酒。酒的年份很重要，她要收藏的红酒年度跨越10年。她相信一瓶拉蒙图红酒，在10年后，也就是1984年，价格至少会翻一倍。100欧元的出厂价那时候就是200欧元了。那只是出厂价，零售价会更高，可以达到300-400欧元一瓶。如果在巴黎丽思酒店那种顶级酒店的餐桌上，一瓶拉蒙图要价会高达1000欧元。倘若她手头的1万瓶拉蒙图那时再出手，就能卖出一亿欧元。当然，她的中餐馆不能和丽思酒店相比，她即使打一半折，卖500欧元一瓶，1万瓶酒也能卖出5千万欧元来。同样的道理，她手中的木桐、拉菲、拉图三大名酒届时都会翻倍，她的利润也会水涨船高，翻倍增长。

    她手头现在已经有了4万瓶顶级法国红酒，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呀。那要比把钱放在银行生利强多了。法国银行的存款利率低，年利率不到1%。300万欧元一年的利息最多能拿到3万欧元；而她用300万欧元买的4万瓶红酒，按最保守估计，一年的利润至少在500万欧元之间。这就是差价，这就是投资的收益。她估计用300万欧元购进的4万瓶高档红酒，她在10年内能卖出2个亿来。

    想成为亿万富翁，就得指望高档红酒。波尔多是法国法国红酒圣地，她要在这块圣地上精心耕作，挖掘出最大的价值来。

    4万瓶红酒还不是她收藏的最终目标。她的目标是收藏10万瓶红酒，每年卖出5万瓶法国顶级红酒，赚到2千万欧元。

    红酒就是宝藏，她为什么不挖掘呢？

    她在里尔啤酒商街买下的那栋大楼，地下室更大，有1000平米，足可以存储10万瓶红酒。

    她现在与当年大不相同了：她当初来法国时语言不通，寸步难行；现在她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能用法语和老外谈判。这就是她的优势。

    她这些年对里尔的餐饮市场做了详细的调查，对法国北部的餐饮市场有了透彻了解。

    以里尔为中心的法国北部一带，连同比利时讲法语的瓦隆大区，自古以来就有崇尚美酒佳肴的传统。早在16-17世纪，这一带酒馆林立，每家酒馆都珍藏着数量可观的上等好酒，专供食客畅饮。那时这一带的餐馆认为他们是最懂酒的餐馆，只有他们的餐馆才能为客人提供上等法国红酒。

    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她要继承这个传统，在她开的中餐馆中注入法国红酒文化元素。

    红酒在法国是一门学问，有专门书籍做详细的介绍。她要潜心研究红酒文化，反复斟酌与红酒搭配的菜肴，阅读大量有关红酒的书籍，迈进红酒学问的大门。

    她的藏酒量必须大，视野必须宽。照此下去，她将成为这一行当的领军人物，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她做事有一个特点：不干则已，要干就得干好。

    她早就研究了餐馆的酒水单，中餐只是吸引老外顾客的一个招牌，真正赚钱的是酒水。她要利用顶级红酒吸引大量高端客人，最大限度地增加利润。

    酒水的利润有多大？

    酒水的利润远远大于餐饮的利润。比如她花5欧元买的一瓶红酒，在餐馆可以卖到20欧元一瓶，价格翻三倍。而再好的饭菜最多价格翻一倍。

    她认为，开餐馆能赚到酒水钱，那才算有真本事。

    她有这个客观先决条件：法国人特别喜欢喝红酒，他们把红酒当做一种文化来看待。他们请客，或者好友聚会，如果没有好红酒，就觉得再好的美食也会逊色，没有味道。有了好酒，再配上美食，他们认为才是真正的美酒佳肴。为了美酒佳肴，他们舍得花钱，心甘情愿地付酒水钱。这就为她提供了赚钱的好机会。

    她在波尔多搞调研，发现法国最大的红酒收藏家，收藏的红酒不过3-5万瓶。

    她一定要超过法国人，藏酒量达到10万瓶，而且藏酒的品种更多。她认为她有法国人不具备的优势：资金和魄力。

    她的优势在于中餐馆，中餐馆赚的钱可以用来采购大量红酒。

    她有足够的资金收藏红酒；而法国人的资金不足，所以他们不可能再继续扩大收藏。她到十几家酒庄走了一趟，发现法国同行的资金并不雄厚，他们好像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收藏红酒就是收藏财富，收藏金钱。

    她现在还只算红酒收藏爱好者，她要在几年内成为红酒收藏家。红酒的学问很大，她现在还只是略知一二，她得补上红酒这一课，就像当年学法语那样学习红酒的各种知识。

    她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一次购买了4万瓶顶级红酒。

    她要以里尔为根据地收藏红酒，在法国北部搞出名堂来，带动她的餐馆生意。她要让富有的顾客奔着她的红酒来餐馆就餐。她的酒水单不仅在全法国中餐馆中首屈一指，就是在全法国的西餐馆中也首屈一指。

    她要为各种各样的红酒配备各种中西结合的菜肴，令食客大开眼界。她要掌握了一套红酒配美食的本领，向客人详细介绍什么样的酒配什么样的菜。法国人原本对法国红酒情有独钟，特别是那些爱好红酒的食客对能够提供多种红酒的餐馆总是高看一眼。他们如果在她的中餐馆既能喝到珍藏多年的上等法国红酒，又能品尝中国美食，那他们就会蜂拥而至。

    她的餐馆将成为当地品尝红酒与美食的最佳餐馆，她的餐馆从此成将声名远扬，名震四方。

    她不甘心默默无闻，她一定要闯出名堂来，出人头地。她的生意做的要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她能硬挺着坚持到今天很不容易，现在该到收获的季节了。

    她不会只开一家餐馆，她要开上百家上千家餐馆。弟弟妹妹已经来到法国，三年后她就让他们各自开中餐馆。她的孩子长大后也要开中餐馆。

    她早就想好：将来要把亲朋好友都带到法国，让他们先在她的餐馆打工，她只提食宿，不发工钱；等他们有了经验，语言通了，能独立时，就让他们开餐馆。

    她不仅要以质量取胜，还要以数量取胜。

    这个任务她想在十年内完成。

    10年见分晓。

    10年后，她要成为法国餐饮界的老大。她相信经过10年的奋斗，她能实现那个目标。在法国，有谁能收藏10万瓶红酒？有谁能开出100家餐馆？华人做不到，老外更做不到。她的根据地在法国北部重镇里尔，她要以里尔为中心向外辐射，辐射到全法国，全欧洲。

 第九十章 凯旋而归

    梁晓秀会花钱，敢花钱，她第一次到波尔多地区采购，就在四大名酒庄采购了四万瓶红酒，总投入260万欧元。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哪家采购商有那么大实力和魄力，敢下那么大本钱。不仅如此，她还和那四家酒庄分别签了为期5年的合同，每年从四家酒庄采购4万瓶高档红酒。

    这是绝对的大手笔，她还不知道她已成为波尔多产酒区的第一大买主。她当时更不知道未来的高档红酒市场会发生什么变化。

    按照商业规律，一般来说，下大本钱最终有三个结果：一是赚大钱；二是赚小钱；三是不但不赚钱，还要亏本。三种结果，她都考虑到了。她认定她下大本钱能赚到大钱。她的理由很简单：高档红酒产量有限，她收进高档酒，即使一时卖不出去，她也可以收藏起来，等到价格上涨时再出手。

    她看好法国高档红酒市场，认定高档红酒市场有巨大的发展潜力，所以她敢下大本钱。她不认为她的投资是赌博式的投资；她认为她的投资是正确的投资。她凭的是直觉，凭的是直观印象。

    她在波尔多地区考察期间，走访了十几家酒庄，对红酒的行情摸得一清二楚。一般采购商一年要采购好几次，每次都根据市场的变化进货，有时进货多，有时进货少。一般采购商大都采购中低档红酒；采购高档红酒的商家并不多。

    法国红酒分四个等级，第一和第二等级属于高档酒；第三和第四等级属于中低档酒。她越过第二等级，把投资重点放在第一等红酒上，选定了拉蒙图、木桐、拉菲、拉图四个顶级品牌的红酒。那四个品牌是波尔多红酒中的极品，价格昂贵，不是一般采购商能买得起的红酒。一般采购商买酒都非常慎重，他们不会一次购入很大量，而是看行情决定采购量。

    梁晓秀不管那些规矩，她和那些红酒采购商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她的判断来自她的直觉；直觉告诉她应该大量购进高档红酒。她认为，顶级红酒是红酒中的珍品，价钱虽高，但利润也高；她有资金实力，她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做生意关键在于看准时机和机会，她经多方打听得知：1974年的红酒属于少有的好年份酒，将来价值必升无疑。

    除了第一等红酒外，她还采购了一万瓶日常餐酒和一万瓶地区餐酒，那两种红酒属于中低档红酒。她拿到的价格非常低：日常餐酒1欧元一瓶，地区餐酒5欧元一瓶，两万瓶红酒总共才花费6万欧元。她购买中低档红酒，并不指望从中赚大钱；她只想熟悉一下那个市场。她与那两家酒庄签署了长期合作协定，每年从两家酒庄购入两万瓶红酒。

    她的采购量大，成了两家酒庄的大客户，人家看她财大气粗，对她非常客气，给了她优惠的条件和好的价格。

    与顶级红酒相比，低档红酒的价格不值一提：一瓶拉蒙图红酒的价格等于100瓶日常餐酒。梁晓秀从这个巨大的差价中仿佛看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阶层：富有阶层和贫穷阶层。这两个阶层的差别太大，就像拉蒙图与日常餐酒的差别一样大，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一瓶拉蒙图，她在餐馆可以卖到300-400欧元；但一瓶日常餐酒，她最多能卖到7-8欧元。同样是卖酒，但差价却极大：一瓶拉蒙图的利润高达200-300欧元；而一瓶日常餐酒的利润最多能有6-7欧元。两者相比，利润相差几十倍之多。

    从高档红酒和低档红酒的价格中，她看明白了一个道理：高投入才有高回报。当然高投入也有高风险，可是光考虑风险，而不敢冒险，那又怎么能赚到大钱呢？

    她采购的红酒数量总共有6万瓶，其中高档酒4万瓶，中低档酒2万瓶。这么大量，她什么时候能卖完呢？

    她的中餐馆还没有开门营业，她那时根本就没有任何销售渠道。这些她都不考虑，她只想先把货进了，至于销售的事，她想慢慢来。她能把她的卷饼卖出去，她还卖不出红酒？她不信。

    她做过初步的计算，她的中餐馆营业后，一天的高档红酒销售量有可能达到10瓶。一个月销售300瓶，一年大约能卖出3000瓶高档红酒。以此计算，她的4万瓶高档红酒要卖10年才能全部卖出去。

    她还和四家酒庄签订了为期5年的合同，每年进4万瓶红酒，总量高达20万瓶高档红酒。如果仅凭一家中餐馆，要想卖完24万瓶高档红酒，那得需要80年时间。

    当然这种算法是最保守的算法。

    倘若她的餐馆一天能卖出100瓶高档红酒，一年就能卖出3万瓶红酒，24万瓶红酒用不了10年就能卖出去。这是最乐观的算法。

    她想到了其他销售渠道。她想把在里尔大广场的那家快餐店改成红酒专卖店，专门销售红酒。卷饼生意越来越差，难以维持了，还不如索性卖红酒。大广场一带是里尔客流量最大的地方，她相信在那里开红酒专卖店会有生意。

    此外，从长远看，用不了几年，她的弟弟妹妹就能独立开餐馆，他们都需要红酒。她的最终目标是开上百家中餐馆，上百家餐馆的红酒总销量当然要比一家餐馆的销量大多了。即使一家一天只卖一瓶高档红酒，一百家餐馆就能卖出100瓶高档酒，一年下来，大约能卖出4万瓶高档红酒。那样算下来，她想，她的红酒不愁卖不出去。

    她自认为，她不是只知道贪图玩乐的人，而是一个知道怎样赚大钱，怎样干大事的人。她会花钱，她更会赚钱。那么大的采购量，那么大的投入，她居然轻轻松松地办妥了，一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

    她认为，波尔多这个地方将成为她的福地，她每年都要来这里采购红酒。

    这个地方就像一个矿区，她要把矿产运回里尔，在那里加工出售。

    在波尔多办完所有的事情后，她给宋福禄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她第二天下午到家。她告诉宋福禄，这次先期将有2万瓶红酒运抵里尔，让他准备接货。

    “你说什么，晓秀，两万瓶红酒？”宋福禄接到电话，当时就听傻了。

    “对，两万瓶红酒。今天已经发货，明天货到里尔。”

    “你怎么买这么多红酒呢？”

    “你就不用管这些了，你把藏酒的地方准备好了。”

    梁晓秀撂下了电话，宋福禄已经习惯了梁晓秀的“霸道”。他放下电话，就开始准备储藏红酒的地方。别墅的酒窖已完工，那里储藏2万瓶红酒一点问题都没有。

    波尔多地区有专门运送红酒的物流公司，两个酒庄给梁晓秀联系了一家物流公司，负责把她采购的红酒运到里尔。她在那两家酒庄采购了一万瓶日常餐酒和一万瓶地区餐酒。她想先把中低档酒运回去；高档酒，等她把酒窖做好了，再让酒庄发货。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驾车离开波尔多，驶往里尔。从波尔多到里尔大约有600公里的路程，她上了高速后加速了，以每小时150迈的速度前进。

    她这次法国南方之行收获颇大。除了敲定红酒生意外，她还游览了法国最美的两个地方：普罗旺斯与蓝色海岸，她在那两个地方吃喝玩乐，花了3万欧元。她特别喜欢那两个地方，决定以后每年都到那里度假。她要在春天到普罗旺斯，那是普罗旺斯最好的季节：百花盛开，万物复苏。她要在夏天到蓝色海岸，在最好的季节度过一个月。蓝色海岸就是她的度假之地，她一旦有钱，就在戛纳买一栋大别墅。

    这次出门，她大开眼界，看到了不同于北方的景色，看到了另一种生活方式。她对新事物有着天生的好奇心，在南方见识的新事物，使她明白生活五彩缤纷，商机无处不在，她要多走多看，领略大千世界，寻找最佳商机，开拓市场，更上一层楼。

    那天下午2点钟，梁晓秀凯旋而归，她看到全家人都在等着她呢。

 第九十一章 喜笑颜开

    那天是星期日，梁晓秀把车直接开进了别墅院里，别墅的翻修工程已全部完工，宋福禄只等梁晓秀回来后搬家。梁晓秀临走之前，订购了家具等日用品，那些物品都已送到。

    他们就要入住别墅了。宋福禄喜形于色，怀着激动的心情迎接妻子的到来。

    梁晓秀看到全家人都站在院里迎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是有家之人，家人的迎接给她以温暖。

    她从车里出来，全家人迎了上来。

    宋福禄见到妻子很兴奋，妻子这次走了四十多天才回来，他非常想妻子，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说什么，只说他们就等她回来搬家呢。其实，他最惦记的事，就是进妻子的被窝，和妻子温存。那种美好的感觉他有半年多没有尝到了，昨天接到妻子的电话，他一晚上没睡好觉，总想着妻子的身子。

    妹妹上前说：“大姐，你回来真好，我们都想你呀。”妹妹来法国已经两个月时间，这期间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三天。她对大姐都感到陌生了。

    梁晓秀说：“你怎么样，还好吗？”她看到妹妹明显廋了，能看出她干活多，营养不够。她想改善生活，让妹妹过得愉快。

    “大姐，我挺好，这边的活都干完了。大姐夫说让我们休息两天，等大姐回来再给我们分配新的任务。”

    “晓玲，你现在懂事了，知道替大姐分忧了。家里要做的事很多，我们一件件做，把每一件事都做好。这一阵你们辛苦了，你们先休息几天。”

    弟弟也上前问候梁晓秀，说大姐不在期间，他们都想念大姐；大姐回家了，他们都感觉踏实了。

    两个儿子看见妈妈竟然不敢上前和妈妈亲热，他们现在最怕梁晓秀，一见到她就害怕。梁晓秀在国内探亲三个月，把两个儿子彻底改造好了；回到法国没几天她就出门了，先是到巴黎，后来又到普罗旺斯、蓝色海岸、波尔多，差不多又有两个多月没有看见两个儿子了。

    她那天看见两个儿子还在想：他们是我生的孩子？我怎么生了两个儿子呢？

    “快叫妈妈，大海、大山！”宋福禄在一旁提醒说。

    两个孩子腼腆地小声叫一声“妈妈！”

    “你们怎么样？”梁晓秀问，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宋福禄回答说，两个孩子都很好，大海在幼儿园已经习惯了，大山还由妮娜照料，明年他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上幼儿园了。

    “我们进去看看房子吧，”梁晓秀说，“别傻站在外边了。”

    宋福禄带着全家人走进了别墅内。别墅装修完毕后，弟弟和妹妹第一次进来，他们感觉那房子就像皇宫一样富丽堂皇，赞叹说大姐的房子真好。他们在想，大姐会让他们住几楼呢？

    梁晓秀对工程质量很满意，她问宋福禄酒窖是否准备好了。宋福禄说万事俱备，就等红酒入窖了。

    他们刚在大客厅转一圈，就听到了外面的门铃声。宋福禄跑出去一看，看到两辆大货车停在别墅大门口，他猜到是运送红酒的货车，打开大门让货车进来。

    梁晓秀和弟弟妹妹、两个儿子也走出来，她让货车司机把红酒卸在院内的台阶上，指挥弟弟妹妹往酒窖搬酒。

    宋福禄在别墅里安装了货运电梯，配备了两个小推车，专门运送货物。弟弟和妹妹往小推车上搬酒，运到电梯上，然后再从电梯里把酒运出来，送到地下一层酒窖里。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地下室门口等着，梁晓秀想搬酒，宋福禄不让她搬，怕她累着，他自己往酒窖里搬酒。

    一箱红酒12瓶，2万瓶红酒装在一千多个纸箱子里，弟弟妹妹搬了好半天，才搬了一百箱酒。他们俩开始嘀咕了：大姐一回来，他们就又有活儿干了。大姐买这么多红酒干什么呢？她要开卖酒的商店？他们只顾干活，不敢多问。大姐有言在先：他们必须听话，不能乱说乱动。大姐的话就是圣旨，他们不敢违背。

    宋福禄看到那么多红酒很高兴，他们的酒窖很大，存放那些红酒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看到酒标上标着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知道那种红酒都是便宜酒，心里想：我媳妇真会过日子，买了这么多便宜酒。

    “晓秀，这酒多少钱一瓶？”他忍不住问梁晓秀。

    “日常餐酒1欧元。地区餐酒5欧元。”

    “1欧元一瓶？太便宜了！”他高兴地直跺脚。

    “这两种酒，我在波尔多都品尝过，还不错。我估计将来日常餐酒在餐馆可以卖到7-8欧元；地区餐酒能买到20欧元左右。”

    “应该没问题。”

    宋福禄一边和妻子聊，一边在算账：两万瓶红酒总共花了6万欧元，但至少能卖出20万欧元的利润来，这笔买卖做得太划算了。梁晓秀就是会做买卖，有本事直接从酒庄进货。据他所知，在巴黎还没有一家华人餐馆从酒庄采购过红酒，梁晓秀开了先例。他越发佩服梁晓秀，认为她无所不能，是一个商业奇才。

    梁晓秀还没告诉宋福禄，她还采购了四万瓶顶级红酒，那是一笔大买卖，她事先没有和宋福禄商量，她想晚上再告诉他。

    宋福禄搬了一百多箱红酒感觉累了，梁晓秀便说，他们明天再搬酒，今天他们全家吃一个团圆饭。他们俩来到一楼大厅，让弟弟妹妹停下来，说他们做晚饭，明天再搬酒。

    宋福禄那天上午买了鸡鸭鱼肉，他想为梁晓秀接风洗尘。这一个多月，梁晓秀不在家，他们吃得非常简单，每天都是粗茶淡饭。宋福禄总和梁晓秀的弟弟妹妹说，他们的卷饼生意越来越差，他们的卷饼生意快要做不下去了。他没有瞎说，穆尔现在每天最多能卖300份卷饼，卖得很辛苦，他多次和宋福禄提出他们必须想办法，否则卷饼生意随时有可能夸下来。宋福禄说，他没办法，他们只能等梁晓秀回来。

    宋福禄带着弟弟妹妹两人进了厨房，三个人干活都麻利，不到一个小时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弟弟妹妹来法国二个月，还没吃过那么好的饭菜，他们放开了吃，吃得满嘴冒油。

    梁晓秀让宋福禄打开两厢红酒，一箱日常餐酒，一箱地区餐酒，说他们都尝尝，看看她买来的红酒如何。

    宋福禄先品尝了日常餐酒，感觉味道不错，能顶上里尔超市里卖的8-9欧元一瓶的红酒。他再尝地区餐酒，感觉那酒比超市里卖的二十几欧元的红酒都好喝。

    他说梁晓秀花最少的钱买到了最好的红酒。

    梁晓秀喝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也感觉味道不错，物有所值。她在波尔多期间品尝了同类档次的数十种酒，最终选出了那两款酒。在家品尝，她感觉味道比在波尔多时更好。

    弟弟妹妹第一次喝红酒，他们非常好奇，大口大口地喝着红酒，不时给姐姐姐夫敬酒，气氛融洽，喜笑颜开。

    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吃饭，梁晓秀忽然间感动了。

 第九十二章 你上当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大家都很开心，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梁晓秀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她高兴，大家就高兴。她出门40多天，回家吃饭感觉挺可口，那天吃得很香。

    宋福禄那天喝了不少红酒，一再夸梁晓秀采购的红酒好喝、划算。弟弟妹妹受到感染，也喝了不少红酒。梁晓秀开了一天长途车，感觉累了，没有喝多少酒。

    晚上10点钟，晚饭才结束。弟弟妹妹带着大海大山回到他们的工棚房间，梁晓秀不在家期间，他们一直带着孩子在那里睡觉。两个孩子和大舅二姨很亲，他们整天在一起，小的教大的说法语；大的教小的说汉语。

    宋福禄在工棚旁边临时搭建了一个小房子，他平时就睡在里面。

    梁晓秀在附近的酒店有包房，她不在里尔期间酒店房间一直空着，她这时准备开车回酒店房间休息。

    宋福禄说，他陪她回酒店。梁晓秀同意了。宋福禄心中暗喜，私下想着晚上进梁晓秀被窝的事，他有半年多没进她被窝了，他对那种事都感到陌生了。梁晓秀这次回家心情很好，他感觉进她被窝有门了。

    酒店距离别墅不远，只有5分钟的车程。

    梁晓秀打开房间门，宋福禄帮她把行李拿进去，给她沏茶倒水，忙活了半天。

    梁晓秀的包间是一个大套间，外面是办公室兼会客厅，里面是卧室。她进到卧室查看保险箱，她的300万欧元现金就锁在保险箱里。60捆欧元安然无恙地躺在保险箱内，她看了放心地锁上保险箱。在那笔钱中，她要拿出240万现金支付四万瓶红酒的余款。她和酒庄谈好，货到付款，现金支付。

    她从卧室出来，准备和宋福禄说采购高档红酒的事。宋福禄还一直以为，梁晓秀同意让他来酒店，他能进她被窝呢。

    宋福禄看梁晓秀从卧室出来，走上前说：“晓秀，你开了一天车累了吧？要不咱们休息吧。”他还一直没机会单独和妻子说话，正好借这个机会想和妻子套近乎。进被窝是他此刻想的唯一一件事。

    “福禄，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说。”梁晓秀平静地说。

    她打开一个皮箱，从里面拿出四瓶红酒，放到茶几上让宋福禄看。宋福禄认识拉蒙图红酒，他们当年在巴黎丽思酒店喝过拉蒙图，知道那酒非常昂贵。

    “拉蒙图？”他惊讶地问道，“晓秀，你还采购了拉蒙图红酒？”

    “对，我采购了拉蒙图红酒。你再看看这三瓶酒。你见过吗？”

    宋福禄没见过另外三种牌子的红酒，但听别人说过那些牌子，知道那些酒也是名牌红酒。

    梁晓秀介绍说，那三款酒叫木桐、拉菲、拉图，它们是波尔多三大名酒，在法国享有盛名。

    宋福禄问她，那三款酒和拉蒙图相比，那个酒档次更高一些。

    她说四款酒属于一个等级，都是顶级红酒。不过她的感觉是：拉蒙图还是比其他三款酒略微好一些。她在波尔多仔细品尝过四种酒，她最喜欢喝的还是拉蒙图红酒。其他三款酒也很好喝。

    宋福禄端详着那四瓶酒，问梁晓秀用什么价采购的。梁晓秀让他猜，他说他猜不出来。

    梁晓秀说：“木桐60欧元一瓶；拉菲70欧元；拉图80欧元。”

    “那么，拉蒙图就是90欧元一瓶了？”宋福禄问道。

    “对，90欧元一瓶。你猜对了。”

    “晓秀，你真行，你能用这么低的价格拿下拉蒙图，”宋福禄激动地说，“这个价格一般人可拿不下来。我在巴黎时听人说拉蒙图的出厂价都150欧元，那还是几年前的行情呢。你是怎么拿下来的？”他对梁晓秀越发佩服了，认为妻子无所不能，很有商业头脑。

    “你先别高兴，人家酒庄给我这个价是有条件的。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呀，给我那么低的价格？”

    “有什么条件？”

    “有三个条件呢。一是采购数量大；二是现金支付；三是签订长期进货合同。”

    “晓秀，你说采购数量大，你采购了多少瓶？”他以为梁晓秀有可能买了100百瓶拉蒙图。

    “一万瓶。”

    “你说什么，一万瓶？”他不相信梁晓秀会买那么多酒，还以为听错了呢。

    “对，就是一万瓶。”

    宋福禄立即算出了一万瓶酒的钱数，说：“那就是说，你要给人家90万欧元的现金，是这样吗？”

    “我用信用卡预付了5万欧元定金，货到再付给酒庄85万欧元的现金。”

    梁晓秀说得很轻松，她提起85万欧元，如同说一小笔款子一样轻松。

    “晓秀，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呀！”宋福禄有了一种埋怨的口气，但他还没发作，他想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梁晓秀是人精子，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她采购那么多红酒，她肯定找好了销路。

    “这确实是一笔大生意。我还和拉蒙图酒庄签了一份5年的合同，每年采购一万瓶酒。”梁晓秀开始说合同的事，她料定宋福禄会感到惊讶。

    宋福禄越发觉得“事态严重”，问道：“那就是说，我们每年要拿出90万欧元给人家，是这样吗？”

    “不是，今年是90万欧元，明年是100万欧元，以后逐年递增，5年后就是140万欧元。”

    “晓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你签的是什么合同？哪有越来越贵的道理呢？我怎么感觉这是一份不平等的合同呢？”

    宋福禄提出了疑问，他觉得不可思议了。梁晓秀是不是犯糊涂了，她怎么能签这样的合同呢？

    梁晓秀解释说，她能用90欧元一瓶的价格拿下拉蒙图，她就必须得答应人家提出的附加条件，否则人家不会给她那么低的价格。根据她的测算，按平均数计算，她买的拉蒙图一瓶实际价格为120欧元。她签了合同，不管将来拉蒙图是降还是升，她都得按照合同规定的价格付款。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签的合同有赌博性质：如果拉蒙图涨价了，她就赚了；如果跌了，她就赔了。

    梁晓秀告诉宋福禄，合同里还有一个附加条款：假设哪一年他们拿不出酒款，他们就得赔偿酒庄30%的损失，赔偿金按当年的酒款计算，即100万欧元的酒款，赔偿30万欧元；140万欧元的酒款，赔偿42万欧元，以此类推。

    宋福禄总算搞明白了合同的内容和性质，但他不明白梁晓秀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要和酒庄签订那种不平等的合同。合同对梁晓秀没利，对酒庄有利。

    他想，90欧元一瓶的拉蒙图，确实价格诱人，但后面附加的条款，在他看来，那是极其苛刻的条件，甚至是一种圈套。那个圈套已经套住了梁晓秀，但她还全然不知。她不能不管，他要让妻子跳出那个圈套。

    “晓秀，你上当了！”宋福禄激动地大声说，“你得赶紧抽身，否则你要掉进一个大陷阱里了。”

    “福禄，你说什么呢？”

    “晓秀，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大陷阱，你可不能往里跳呀！”

    “这怎么是陷阱呢？你把话说明白了。”

    宋福禄急了，他说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要拉蒙图酒，他们必须退货，哪怕赔点钱也得退货，否则他们就上当受骗，损失惨重。

    梁晓秀看宋福禄非常着急的样子，她不想再和他继续说拉蒙图酒的事了。她说她困了，她要休息，让宋福禄第二天上午9点钟过来谈红酒的事。

    宋福禄本来想进梁晓秀的被窝，现在听到梁晓秀让他回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想到红酒的事更大，便说：“晓秀，你和和酒庄说，我们不要拉蒙图酒了。”

    “拉蒙图的事，明天再说吧。”

    梁晓秀关上了门。

    宋福禄闷闷不乐地走了。

 第九十三章 你在败家

    梁晓秀心大，她没想那么多，冲个一个热水澡就睡觉了。她在波尔多奔波了一个月，回到里尔感觉十分疲倦。

    宋福禄那天晚上回到住地，又仔细算了一遍账，认定那笔生意绝对不能做：他必须制止梁晓秀，让她取消合同。

    第二天上午9点钟，宋福禄气势汹汹来到酒店，敲梁晓秀的房门，梁晓秀刚起床，她打开门，看宋福禄那样子恨不得要吃人，一脸凶相。

    “晓秀，我得和你谈谈，你坐下。”他一上来就说。

    “我得冲一个热水澡，你等一会儿吧。”

    梁晓秀说完便挂上卧室的门，进到浴室冲澡。这一年多来她养成了习惯，每天早晨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冲热水澡。

    宋福禄在嘴里嘀咕道：她上了当，受了骗，她竟然还有心思冲热水澡！

    梁晓秀一边冲澡，一边想着宋福禄昨晚说过的话。他说的那些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那些情况和后果，梁晓秀都考虑到了，只是昨天太晚了，她不想和宋福禄争论，所以她就把他打发走了。她料定宋福禄今天肯定会和她争论，她要说服他，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要想赚大钱，他们就必须冒风险。

    梁晓秀冲完澡，冲了一杯咖啡，从卧室出来，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宋福禄就开始埋怨她了。

    他说：“晓秀，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拉蒙图酒的情况。你一次就买了一万瓶拉蒙图，这个量超出了我们的销售能力。我们的餐馆开业后，你卖拉蒙图酒，你能卖多少钱？150欧元？200欧元？还是300欧元？不管买多少钱，只要超过100欧元的红酒，顾客消费的量就极少极少，我估计一天不会超过两瓶。你算吧，一年能卖出多少瓶酒？最多最多不会超过一千瓶。那么，一万瓶酒你得卖10年，而这期间你每年还进一万瓶酒，5年累计进5万瓶酒。你需要卖50年酒，才能把酒卖完。”

    梁晓秀盯着宋福禄看，但没有说话，她想让宋福禄把话说完，看看他还会说些什么。

    宋福禄说：“这是其一。

    “其二，你每年购酒的资金来自哪里？来自餐馆的营业收入？餐馆还没有开门营业，我们不好测算具体收入。我这些日子初步估算了一下收入，一天按200位客人计算，平均每人消费50欧元，那么一天的毛收入为一万欧元，去掉各种成本开销，纯利润也就是五千欧元。一年下来能挣到150万欧元就很不错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宋福禄停下来等梁晓秀答复。梁晓秀没有答复他，而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样算下来，我们挣的钱不用干别的事了，全部都得用来支付人家的酒款。我们万一挣不到那么多钱，你拿什么钱付款？这个问题你想没想，晓秀？”

    梁晓秀平静地说：“按照合同规定，我们如果付不出酒款，我们就得赔偿酒庄的损失。”

    宋福禄以为梁晓秀终于算明白了账，知道上当了，便又给梁晓秀算了一笔账。他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梁晓秀必须立即终止合同，哪怕给人家一点赔偿金，他们也不能进货。梁晓秀如果不终止合同，后果不堪设想。

    “你知道赔多少么？按照合同规定，这次就得陪酒庄27万欧元。”

    “哪有那个道理！那是强盗逻辑嘛！你不是已经交了5万欧元的定金吗？那钱我们不要了，我们认倒霉，就算花钱买一个教训吧。你这瓶拉蒙图酒，我看创下了世界记录：5万欧元一瓶！”

    宋福禄恨不得给梁晓秀一个大耳光，狠狠教训她一顿。她独自一人跑出去那么多天，竟然和人家签订了不平等合同，那合同在他看来，就是败家合同。

    梁晓秀没有一点着急上火的样子，她说：“福禄，你还没算其他三款酒的账呢。我和木桐、拉菲、拉图三家酒庄都签了5年的合同，合同内容与拉蒙图酒庄签的合同一样。就是说，每年价格往上浮动10欧元。如果不履行合同，也得赔偿人家。”

    宋福禄原本忘了梁晓秀还和另外三家酒庄签了同样的合同，听梁晓秀说她还和三家酒庄都签了合同，他顿时火冒三丈，刷地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梁晓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败家吗？”

    “福禄，你别发火，我们先把事情都说清楚了。”

    “那你就说！”宋福禄拍了桌子。

    梁晓秀说，他们如果终止合同，他们就得分别赔偿另外三家酒庄的损失，赔偿金63万欧元，再加上赔偿拉蒙图酒庄的27万欧元，总计90万欧元。

    “我问你：你给那三家也交了定金？”

    “交了，每家交了5万欧元的定金。”

    “你到底要干什么，梁晓秀！”

    “我当然是想赚钱了。”

    “赚钱？赚个屁吧！这回你彻底栽了，四家酒庄你付了20万欧元的定金。你该知道咱们的这栋别墅多少钱吧？40万欧元。你一出手，半个别墅没了！”

    “那你的意思是终止合同？”梁晓秀故意那么问。

    “不终止合同，你还想赔呀？”

    “如果终止合同，不是赔偿20万欧元，而是赔偿90万欧元。你还想终止合同吗？”梁晓秀又问道。

    宋福禄从来没发那么大火，他暴跳如雷，瞪着眼睛和梁晓秀拍桌子：

    “梁晓秀，我告诉你，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丈夫，这么大的事，你总得和我商量一下吧？我是不是你丈夫？你怎么可以随便做主呢？你这是在败家，你要把这个家彻底毁了。”

    “福禄，当时情况紧急，等我和你商量好，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就做主拍板了。我想我们不至于赔本，我们能赚到钱。”

    “你这是瞎胡闹！你这是拿我们家所有的钱在赌博呀。弄不好，我们会成为穷光蛋，我们会破产，你知道不知道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我就不明白了！”

    “我没有犯糊涂，我经过慎重考虑才出手的。”

    “晓秀，这么大的事，你即使不和我商量，你也得请一个律师呀。你这样做，我们肯定会倾家荡产。晓秀，你是聪明人办糊涂事呀！我一直认为你办事牢靠，看事看得准，可你这回竟然和人家签了不平等合同，拿身家性命赌博。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我们不是赌徒，我们不能赌博。你这种做法，说白了，和到赌场赌博没有区别。你是不是喝红酒喝糊涂了？”

    “我们有糊涂，我清醒着呢。福禄，你怎么就不能往好了想呢？为什么不说，我这样做能发大财呢？”

    “发大财？你为什么总做美梦呢？我问你：天下有掉馅饼的事吗？没有！你想发大财，哪有那么多大财等着你发呢？你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从来不考虑后果，不考虑不利的一面。晓秀，你该清醒了，否则来不及了！”

    “你说我不考虑后果，总考虑有力利的一面，你怎么就不能考虑有利的一面呢？我们要往好了想，不能总想后果，那样什么事都办不成。”

    “你放屁！你必须终止合同，否则我和你没完！”宋福禄发了狠。

    梁晓秀终于忍不住，火爆的脾气爆发了：“宋福禄，你给我听着，你少和我吹胡子瞪眼！我做事我承担，你就不要捣乱了。”

    宋福禄看梁晓秀站了起来，那架势想和他动手，他不敢和她动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第九十四章 开导丈夫

    梁晓秀太了解丈夫的性格了，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从来不敢冒险。他那种发自肺腑的嚎啕大哭，一时竟令梁晓秀无所适从，难以适应。她本想发作，但看到丈夫伤心的样子，打消了发作的念头。她对丈夫一直采取恩威并施的态度，那一阵她对丈夫态度不好，伤了他的自尊心。按理说，那么大一笔投资，她应该征求一下丈夫的意见，但她没有那么做。她投资时也犹豫过，她担心丈夫介入后，会改变她的主意，所以她一咬牙就投了。

    她安慰丈夫说，他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没必要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宋福禄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她会认真倾听；如果有道理，她会采纳他的意见。她的想法很简单：中餐馆将要开业，那就好比将要开战；大战之际，将帅不能反目，而必须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宋福禄毕竟是她丈夫，她应该善待他，不能把他当局外人。

    宋福禄停止了哭泣，他想好了一套说辞，抬头看着梁晓秀说：“晓秀，你知道咱们买的大楼多少钱吗？”

    “160万欧元。”

    “装修费用多少？”

    “40万欧元。”

    “两项相加，正好是200万欧元。在法国有这么大规模的中餐馆，我们是独此一家啊。”

    “福禄，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必须珍惜我们的成果。我们挣钱很不容易，费了四年的心血，挣到了600多万欧元；我们花每一分钱都应该慎重，都应该让它产生效益。”

    他想给梁晓秀讲事实，摆道理，慢慢说服她。在他看来，梁晓秀就是一匹烈马，她独往独来，桀骜不驯，要想说服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说得有道理，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是本着这个原则花钱的。”

    “可现实情况是，你花钱超支了：一次购进6万瓶红酒，投入300万欧元，把我们全部的资金都投进去了。我们现在没有了老本，没有了后路，今后我们怎么发展？所以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不要冲动，不要盲目，谨慎行事。”

    宋福禄说出了他的种种担心，预测了各种后果。他对未来持悲观态度。

    他最后说，他们弄不好会破产，会倾家荡产。那时他们后悔都来不及，他们不能冒险，必须稳打稳扎，步步为营。他想听听梁晓秀的具体想法。

    听了宋福禄一席话，梁晓秀心中已经有了预案，她一条一条说给宋福禄听。

    按照她的计划，他们首先调整快餐店的经营内容，把快餐店改为红酒专卖店，销售中低档红酒。她在波尔多采购的2万瓶红酒拿到专卖店销售。1欧元的红酒卖5欧元；5欧元的红酒卖10欧元。她估计那些红酒都能卖出去，那样他们就有了进货的后续资金，不至于断了后路。

    宋福禄为她算了一笔账：假设一个月卖出2万瓶中低档红酒，他们能有15万欧元的进账，去掉成本，利润大约有8万欧元，一年下来最多有100万欧元的收入，还是不够支付四家酒庄的酒款。按照梁晓秀和四家酒庄签订的合同规定，1975年她还将从四家酒庄采购四万瓶高档酒，总价为340万欧元。那么大的缺口，她怎么补齐？

    梁晓秀说，她的设想不是一个月卖出2万瓶红酒，而是卖出10万瓶红酒，总利润为40万欧元，一年下来至少要达到400万欧元。他们就用那笔款子购买新货。她说的信心十足，好像那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

    “你保证能卖出那么多红酒？”宋福禄表示怀疑，他认为梁晓秀过于乐观。卖货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卖出10万瓶红酒呢？

    “我保证能卖出那么多红酒。10万瓶中低档红酒不算多。我是这样想的：大广场那一带还没有红酒专卖店，我们独此一家，生意肯定错不了。我拿的是低价酒，只要数量上去了，利润就可观。法国人喜欢喝红酒，红酒对他们来说就是日常饮料。他们每月在酒水上的消费与他们的食品消费几乎相等。我做过调查，一般四口之家，一个月的红酒消费量为30-40瓶，以10欧元一瓶计算，大约在300-400欧元之间。我们必须占领这个市场。一千户一个月的消费量就是30-40万欧元。我们一个月拿不下一千户？我不信。”

    “可是你和人家签订的中低档红酒合同，一年只能进2万瓶红酒啊。”

    “合同中还有一个附加条款：最低采购一万瓶红酒，最高不限量。就是说，如果我们如果卖得好，我随时可以让那两家酒庄发货，一个月一家酒庄提供5万瓶红酒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福禄这是觉得梁晓秀并不是蛮干，她很有心计，留了后手。

    “我今天就和穆尔谈，让他从明天开始卖红酒。我们让晓玲、振钢先给他打下手。卖红酒和卖卷饼是两回事，红酒卖起来既容易又快。穆尔是销售天才，我相信他有能力创造销售奇迹。”

    “照你这么说，我们不做卷饼生意了？”

    “赚不到多少钱，我们还做卷饼生意干吗？我们转行卖红酒。一个买卖到一定时候就不好经营了，我们不能在卷饼生意上在浪费时间了。”

    “那么，你那些顶级红酒怎么办呢？”

    梁晓秀给宋福禄讲了她的第二套方案。

    半个月后，他们的中餐馆正式营业。餐馆大楼共三层，她计划在二层开高档中餐馆，专门提供拉蒙图、木桐、拉菲、拉图四种顶级红酒。拉蒙图一瓶卖400欧元，木桐一瓶卖300欧元，拉菲一瓶卖330欧元，拉图一瓶卖360欧元。四瓶酒的纯利润为1090欧元，一天卖出40瓶酒，利润就高达一万欧元。一年下来，顶级红酒的利润应该在300-400万欧元之间。那是最保守的估计。

    “晓秀，你有这个把握？”宋福禄的眼睛渐渐发亮。

    梁晓秀信心十足地说：“我有这个把握。我们的餐馆不是一般的中餐馆，而是顶级中餐馆。顶级餐馆就得配顶级红酒。在全法国，提供四种顶级红酒的餐馆还没有先例，我们是独此一家。二楼餐厅可以摆大小80张餐桌，能容纳300人。凡是到我们餐馆来就餐的客人，都是财大气粗活敢花钱的顾客，他们人均消费在300欧元左右，其中酒钱200欧元，菜钱100欧元。一天有100位客人，一天的毛收入就应该有3万欧元。”

    “那纯收入就能有2万欧元，”宋福禄插话说，“一天2万欧元，一个月60万，一年600万？”

    “这应该是最低数。如果翻倍，一天有200位客人，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万欧元的纯收入。有了那个数额的进账，你还担心付不起酒款吗？”

    “道理是那样，可是怎么能揽到那么多顾客呢？”他最担心的就是顾客，一想到顾客他就头疼。

    “事在人为嘛。我们在里尔四年还没有涉足高档餐饮市场；现在时机成熟，我们不仅要涉足，还要开拓。法国佬不是很有钱嘛，那就让他们来光顾我们的顶级中餐馆，享用顶级美酒佳肴，心甘情愿地往外掏腰包。”

    “你怎么就敢肯定那些有钱人会来我们餐馆消费呢？”

    “因为过去没有那种高档消费的场所；我现在就提供那种高档消费的场所，填补一个空白。”

    梁晓秀说那段话时，充满了自信，颇有大将风度。她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边走边说，她还有第三个方案。

    “什么方案，晓秀，快告诉我。”宋福禄受到了巨大鼓舞，心情为之一振，感觉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钞票，看到了远景。

    “好事多磨，第三个方案回头再和你细说。你先给穆尔打电话，让他来酒店，我们和他一起谈，明天就让他卖红酒。这事一刻都不能耽误。”

    梁晓秀说干就干，一刻也不耽搁。

    宋福禄给穆尔打电话，让他来酒店谈重要的事。

    穆尔说，他半个小时后过来。他那些日子卖不了多少卷饼，非常苦恼，听到梁晓秀回来的消息，高兴万分，他想梁晓秀会有办法帮他摆脱困境

 第九十五章 点拨老外

    不到半个小时，穆尔就赶到了酒店，一进房间他就说：“梁小姐，你总算回来了。现在卷饼生意不好，难以维持下去了。我一筹莫展，毫无办法。你给我出出主意吧，梁小姐。”

    穆尔那小伙子始终把梁晓秀视为圣人，对她的崇拜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穆尔，你辛苦了，”梁晓秀缓缓地说，“你这几年为卷饼生意作出了巨大贡献，我要感谢你啊。”

    穆尔垂头丧脸，说卷饼生意做不下去，他心里很难受，不知道将来的出路在哪里。他以为梁晓秀会埋怨他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差。

    梁晓秀安慰说：“穆尔，不要紧，卷饼生意不好，你别难过，我不会埋怨你。卷饼卖不动，我们卖别的货品。”

    “卖什么货品？”穆尔急着问，他眼睛一亮，感觉梁晓秀又有好点子了。

    “我们转型了：我们卖红酒。我这次从波尔多采购了一些红酒，我们把快餐店改成红酒专卖店，你当专卖店经理，负责卖红酒。”

    穆尔听说要让他卖红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梁晓秀。他知道梁晓秀知足多谋，总有好点子。她怎么想起来卖红酒呢？她不做餐饮了？难道红酒的利润比餐饮的利润还大？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他脑子里。

    “你看怎样，穆尔？”梁晓秀问道，她看到穆尔还在发愣。

    “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对红酒生意不懂，我说不好，梁小姐。不过我想，你既然决定卖红酒，你肯定有好的想法，好的点子，好的主意。我想听你的高见。”

    梁晓秀给他解释说，她请他过来就是要和他商量开红酒专卖店的事。她取出两瓶红酒，一瓶日常餐酒，一瓶地区餐酒，分别倒了两杯酒，让穆尔品尝。她想知道穆尔对那两种酒的印象和评价。穆尔是法国人，他平时每天晚上都喝红酒，所以他的感官非常重要。他代表了他那个阶层的消费现状。

    穆尔不仅喜欢喝红酒，而且酒量还挺大。他先品尝了日常餐酒，说那酒的味道不错，是他喝过的同类红酒中最好的红酒。

    “这瓶酒我们卖5欧元，你觉得怎么样，穆尔？”

    “进价多少？”他问道。

    “4欧元。”梁晓秀撒了谎，把1欧元的酒故意说成4欧元。她想看穆尔的反应和判断。

    “5欧元低了，我看可以卖7欧元或8欧元。”

    “为什么呢？”

    “因为这酒值那么多钱，还因为卖5欧元，利润太少了。”他的理由简单明了，但说出了实情。

    “穆尔，你肯定这酒值7欧元？”梁晓秀暗暗发喜，因为穆尔的判断就是市场价格的标尺，那说明红酒能卖动。

    “我肯定。我尝一口就能判断酒的价钱。”

    梁晓秀让穆尔再品尝第二杯酒，那是地区餐酒。穆尔喝了一口，说第二杯酒比第一杯酒价钱要高，可以卖到15欧元左右。

    宋福禄在一旁听了，觉得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品尝一口酒就能断定红酒的价格，那是真本事。他没料到穆尔还有那种本事，暗暗想：这小子还真不简单啊。

    梁晓秀听了穆尔的判断，心里有了底。她以低价卖酒，追求的是销售速度和薄利多销。她想一下子打开市场，占领市场。

    她对穆尔说，她决定日常餐酒卖5欧元，地区餐酒卖10欧元。

    “梁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卖呢？”

    “为了薄利多销。我们刚涉足红酒市场，对市场的行情还不了解。所以我们必须采取低价销售的策略，尽快打开市场，占领市场。表面看来，一瓶酒没有多少利润，但卖多了，自然就有利润了。我的计划是一个月卖出10万瓶红酒。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按你说的价格卖，我看能卖出10万瓶。”

    宋福禄听得兴奋了，差点手足舞蹈跳起来，他暗暗想：这两人可是绝配呀，一个发指令，一个去执行；一个中国女人，一个法国男人，两人一合拍，一桩大买卖就能促成。他掩饰着兴奋的心情，默不作声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穆尔，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转行卖红酒。”梁晓秀坚定地说。

    “我听你的，梁小姐。”

    穆尔像仆人听到了主人的召唤一样，既忠诚又诚恳，准备大干一场。那一阵卷饼生意低迷，他有劲使不上，心里一直憋屈着；现在他又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他要向梁晓秀证明他的天赋：他的销售大王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梁晓秀迅速布置了任务：穆尔、宋福禄、弟弟和妹妹四人当天就往快餐店运红酒，先运2000瓶酒；她负责制作专卖店牌匾，第二天快餐店改为红酒专卖店，正式对外营业。

    说干就干，他们立即开车到别墅运红酒。人多力量大，四个人往两辆车上装红酒，装满两车酒，宋福禄和穆尔开车两辆车前往大广场快餐店。

    梁晓秀让弟弟上了穆尔的车，让妹妹上了宋福禄的车，她开上自己的宝马车，一行五人驶往大广场。

    弟弟妹妹来里尔两个月，第一次有机会出来转，两人兴奋异常，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城市景观。他们感觉快要有出头之日了。大姐一回来就给他们找了好差事，到城市中心广场卖红酒。他们那些天在别墅工地天天干活，憋坏了，就想出来转转，看看城市景观。

    到了大广场快餐店，梁晓秀取下宋氏快餐店的牌匾，用法文书写了“里尔红酒专卖店”几个大字。她让穆尔当天去找人制作牌匾。快餐店改成红酒专卖店很容易，清理出店内的几张座椅，在里面摆上货架就可以了。

    五个人忙乎了五个小时，一切就绪。

    穆尔指挥梁晓秀的弟弟妹妹在货架上摆红酒，他拿出了经理的派头，有模有样，有条不紊地工作着。穆尔这几年和梁晓秀、宋福禄在一起，无形中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中文，能和梁晓秀的弟弟妹妹用简单的中文交流了。弟弟妹妹在两个月中也学会了几句法语，他们和穆尔连比划带说，居然也能沟通了。

    梁晓秀带着弟弟妹妹在大广场转了一圈，给他们讲了她当年在大广场创业的惊险而又痛苦的经历。

    弟弟妹妹第一次听姐姐说过去的往事，内心深处佩服大姐的勇气和智慧。他们说，他们没想到大姐过去受过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

    梁晓秀说：“干什么事都不容易啊，你们俩好好干，将来一定能干出名堂来。”

    妹妹说：“大姐，有你做榜样，我们一定能干好，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弟弟说：“大姐，我真佩服你！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吃苦受累，我都不在乎。大姐把我们带到了法国，领进了门，从今往后我要靠自己努力打下一片天地。”

    梁晓秀又说，一个人的能力有大有小，但只要肯干，总不至于没饭吃。她相信弟弟妹妹三年后就能成才，就能独立谋生，就能打下家业。

    穆尔领了新任务，心中大喜，他请梁晓秀第二天过来捧场。

 第九十六章 媳妇真行！

    宋福禄还惦记着梁晓秀的第三方案，那天下午5点钟，他跟着梁晓秀来到她房间，想听她说第三个方案。红酒的事不妥善解决，他心里不踏实。

    梁晓秀则想先和宋福禄喝一顿她带来的顶级红酒，然后再解释她的第三方案。宋福禄固执、倔强，不能和他来硬的，得婉转地说服他，让他心服口服。

    她说，红酒专卖店第二天就要开张，他们俩喝酒庆祝一下。她给酒店餐厅打电话，让他们送餐，她要在房间里吃晚饭。

    套间客厅里有一张餐桌，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摆着一瓶鲜花，一个大烛台和餐巾布。梁晓秀点上蜡烛，取出她在蓝色海岸买的水晶酒杯和高档餐具，一一摆在餐桌上。

    餐桌布置得奢华，顿时成了整个房间的亮点。

    宋福禄看了心中大喜，他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共进晚餐了。今天梁晓秀精心布置餐桌，看来她是有用意的。梁晓秀说，他们的餐馆将来开业，就得按照那个标准布置餐桌，给客人以奢华无比的感觉。

    她兴致很好，特意换了一身服装，上身穿一件夏奈尔白色丝绵长袖衬衣，下身穿一件淡蓝色的裙子，一身打扮时尚、华美、妩媚，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和高贵的气质。

    她取出四瓶顶级红酒，一字摆在餐桌上，说他们喝那拉蒙图、木桐、拉菲、拉图四种红酒，品尝一下法国顶级红酒。

    宋福禄舍不得喝那么昂贵的红酒，说他们可以喝地区餐酒，那酒味道也不错。他过简朴的生活过惯了，不适应奢华的生活。

    梁晓秀宛然一笑，说：“福禄，我们就喝拉蒙图、木桐、拉菲、拉图四种酒。在我们的餐馆开业前，我们先享受一下，庆祝一下。这一阵你特别辛苦，我得慰劳一下你呀。”

    梁晓秀的话温柔、体贴、热烈，宋福禄心头一热，感觉很温暖，下体竟然还硬了一下。

    梁晓秀打开一瓶拉蒙图，把酒倒缓缓进了醒酒器。那种红酒需要半个小时的苏醒过程。苏醒之后，酒的味道才更纯正。

    宋福禄点上一支烟，静静地观赏着拉蒙图红酒。

    这时酒店的服务生敲门送餐，两个服务生推着送餐车进到客厅，把牛排、烤鱼、沙拉、奶油蘑菇汤、面包、黄油、奶酪一一摆在餐桌上。

    梁晓秀把那些菜装进了她带来的法国利摩尔高档盘子里，那些餐具流光溢彩，顿时提高了菜品的身价。利摩尔瓷器是法国最好最昂贵的瓷器，在欧洲大陆享有盛名。她告诉宋福禄，法国最讲究的家庭都使用利摩尔瓷器，因为那是身份的象征，奢华的瓷器。

    餐桌上摆着8个水晶酒杯，每人四个酒杯，每瓶红酒配备了一个酒杯。

    梁晓秀盛了二碗奶油蘑菇汤，示意宋福禄先喝汤，吃面包，等红酒苏醒过来再喝酒。她动作轻盈、优雅，用勺子喝着汤，偶尔吃一口面包。

    宋福禄学着梁晓秀的样子喝汤、吃面包，变得也文雅了。他感觉梁晓秀这一年变化很大，言谈举止都透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喝完汤，梁晓秀举起酒杯晃了一下，然后说：“今天我们一起喝波尔多最好的四大名酒，庆祝我们辉煌的未来！”

    两人碰了酒杯，拉蒙图红酒入口，宋福禄感觉那就是法国最好的红酒，味道说不出有多好！他感叹顶级红酒就是不一样，喝起来感觉特别好。

    梁晓秀说，他们又辛苦了一年，该好好享受一下美酒。在法国不享用法国名酒，那是人生的遗憾。人生在世，该享受就得享受，不能为了挣钱而变成工作狂。

    宋福禄虽然不赞同她的说法，但他没有说出来，他不想破坏那种美好的气氛。他难得和妻子坐在一起喝酒，他还有许多话要对妻子说呢。

    他们喝了半瓶拉蒙图，梁晓秀把装着拉蒙图红酒的醒酒器挪到一边，又开了一瓶木桐红酒。她想比较一下拉蒙图和木桐的区别。

    “你想喝木桐？”宋福禄不解地问道，他想先把拉蒙图喝完，再喝木桐。

    “我们轮换着喝，比较一下每款酒的区别。每瓶酒先喝半瓶，最后再喝剩下的半瓶，这样我们就能比较出它们的区别了。”

    两人开始品尝木桐红酒。

    宋福禄没喝过木桐酒，他先品了一口，感觉那是顶级红酒，入口滑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酒香在舌尖滚动着，像珍珠一样滑润，特别爽口。

    “福禄，你觉得木桐怎么样？”

    “好酒，好酒啊！你还别说，这法国佬还真有两下子，能酿出这么多好酒，卖出那么好的价钱。你觉得木桐怎么样？”

    “我觉得木桐的口味与拉蒙图不一样：拉蒙图喝起来感觉特别醇厚，回味无穷，而木桐则有一种清新、提神、爽快的感觉。”

    “你说的没错：这酒特别提神。”

    “要不怎么能成为顶级红酒呢！”

    两人都是好酒量，不一会儿工夫就喝完了半瓶酒。

    梁晓秀把剩下的半瓶木桐又挪到一边，宋福禄则把拉菲酒瓶放到眼前，他轻轻打开酒瓶，倒进了另外两个水晶酒杯里。按照梁晓秀的说法，不同的红酒，不能用同一个酒杯喝，那样就不能辨别酒的味道。每款酒都有细微的差别，他们需要仔细品尝，感受美味，感受差别。

    宋福禄问：“你在波尔多喝过拉菲吗？”

    “喝过。我的感觉是这款酒特别适合我们中国人的口味，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你尝尝，看看我的感觉是否正确。”

    宋福禄品尝了一口拉菲，感觉拉菲和拉蒙图、木桐都不一样，有一种绵长、厚重的感觉。他说拉菲适合干杯，他们干一杯。

    喝到第三瓶红酒，他们还没有干杯，一直在细品慢咽，梁晓秀说他们那是在品酒，寻找几种红酒的差别。

    宋福禄一饮而尽，梁晓秀也干了一杯。

    “拉菲，拉菲，这回我记住你了。”宋福禄自言自语道，感觉拉菲也不一般，是地道的的好酒。

    “福禄，你说我用70欧元买的拉菲算不算贵？”

    “不贵，不算贵。这种酒远不止70欧元。要我说，即使出厂价也得卖100欧元以上。”

    “那你还嫌我买得多。”梁晓秀嗔怪道。

    “不是嫌你买得多，我是从资金方面考虑的。一万瓶拉菲可不是小数，什么时候能都卖出去呢？”他又想到了销售，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

    “福禄，销售的事我们先不说。我们就说拉菲的价格。你说70欧元绝对值了，那我们就赚了。我买了一万瓶拉菲，总价70万欧元，看起来是一大笔钱，但只要物有所值，我就不担心销售的问题。大不了一万瓶拉菲都存起来，权当压箱底了。”

    “可是你想没想过：你买的不是一万瓶，而是六万瓶。按照你和人家签的合同，从明年起你每年得进一万瓶拉菲，连续进五年，那就到了1979年了。还有，每年的价格定递增，今年70欧元，明年80欧元，后年90欧元，到1979年就120欧元一瓶了。120欧元与70欧元相比，差价多少？差价50欧元啊！晓秀，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从另一个角度想的。我凭直觉判断：5年后拉菲绝不是120欧元一瓶，很有可能超过150欧元。10年后，拉菲的价格甚至会突破200欧元。”

    “你怎么能肯定拉菲会涨价？说白了，你还是在下赌注。是不是？”

    “要说下赌注，是有那个意思。但我相信我的直觉：我这个赌注下对了！”

    “你总是那么固执，那么自信，那么乐观。”

    “世界上的万物都在变化，有的事物变化得慢一些，有的变化得快一些。就那红酒来说，它的价格呈上升趋势，我发现了那个秘密和规律。一百多年前，人家购买拉菲酒庄，花的钱与我买的一万瓶酒钱一样多，你说价格翻了多少倍？翻了十多倍！拉菲现在年产量差不多10万瓶，它的出厂价是90欧元，年产值相当于900万欧元。”

    “那我们总不能再等100年吧？”

    “当然不用，最多等10年。现在和过去不同了，现在事务的变化速度加快了，一年等于过去的10年。好啦，不说这个了，我们喝酒。”

    梁晓秀开了最后一瓶红酒——拉图酒。

    两人喝到了兴头上，都感觉越喝越好喝。宋福禄先品尝了一口拉图红酒，感叹道：“这真是美酒佳酿啊！”

    “好喝吧？”梁晓秀微笑着问道。

    “何止是好喝呢！我看这就是琼浆玉液！”

    “我感觉拉图酒回味无穷，我都不忍心咽下去了！”

    “这就是天上的酒啊！”宋福禄又感叹道。

    “福禄，你好像更喜欢拉图？”

    “四种酒都喜欢，但拉图确实挺特别，我特别喜欢。”

    “那你就多喝点拉图。”梁晓秀给他斟满一杯酒，自己则换了拉蒙图。

    “晓秀，你更喜欢拉蒙图？”

    “对，在这四种酒中，我最喜欢拉蒙图。”

    “是因为价格最高？”

    “那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是拉蒙图更适合我的口味。”

    宋福禄那天干活中午没吃饭，他把牛排、烤鱼都一扫而光，抽着烟，和梁晓秀对饮。他借着酒劲说：“媳妇，你真行，一次就买下4万瓶顶级红酒！”

    夫妻俩有说有笑，气氛越来越热烈。

 第九十七章 语出惊人

    四瓶酒他们喝了四个小时，每人喝了两瓶。两人都觉得那是一种高级的享受，令他们心旷神怡，回味无穷。

    梁晓秀开始煮咖啡，她让服务员收拾餐桌，上了时令水果。

    宋福禄渐入佳境，这时才顾得上欣赏自己的妻子。梁晓秀抬手拿起咖啡杯的瞬间，他看到妻子手腕上那枚江诗丹顿散散发光，表圈四周镶嵌的26棵钻石射出的光把餐桌都照亮了。

    “晓秀，你的手表真好看！”

    “16万欧元的手表能不好看嘛！”梁晓秀笑着说。

    宋福禄这才想起来梁晓秀曾花16万欧元巨款在巴黎买了那快表。他沉默了：他媳妇可真能花钱呀！他在法国住了12年，还没见过哪个华人有那么昂贵的手表。媳妇买那么贵的手表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福禄提起手表，梁晓秀想起了她在戛纳看到的万国表。她想等有了钱，她就给宋福禄买一块万国表。万国表最适合他佩带。

    她说：“福禄，我以后给你买一块万国表，你那块梅花表就别戴了。”

    宋福禄从未听说过万国表，问她为什么想给他买万国表。

    她说她在尼斯参观了万国表店，了解到万国表是世界上最好的飞行和潜水手表。她给宋福禄讲了万国表的传奇故事。

    在15-16世纪，葡萄牙在探索海洋方面走在世界前列，涌现出一批杰出的航海家。他们不但发现新的航海路线和陆地，也对瑞士的制表业产生了某种影响。

    20世纪20-30年代，两位葡萄牙商人罗德格斯和特谢拉造访沙夫豪森，向万国表厂订制一款如同天文台表一样准确的不锈钢腕表。葡萄牙系列腕表因而诞生。凭着它极高的精准度和令人赞叹的优美外型，迅速成为当时表坛的传奇之表。

    100多年来，万国潜心钻研制表工艺，打造出众多经典作品，其设计与技术独树一帜。在瑞士沙夫豪森制作的万国高级腕表，兼具精确的技术性能和出色的设计。

    宋福禄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梁晓秀还在介绍万国表。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万国为军队提供了大批带夜光表面的实用手表。二战中，万国成功推出了专为飞行员研制的防磁手表。20世纪60年代，万国相继推出的钛合金手表，供潜水员使用的海洋系列、超薄型手表等系列腕表，使万国跻身瑞士一流钟表商行列。

    万国从不追求手表的产量。直至今日，万国都秉持着固有的理念：做少量但品质卓绝的表。每一只由万国所制成的表，连最细微的地方都处理得非常完美，颇受藏家的青睐。万国历经四代人的传统守业，逐渐成为欧洲手表制造界的楷模，并赢得了皇族、政治家、教皇和精英们的信赖。

    本世纪初，万国被沙夫豪森授予最高工艺信誉的认证荣耀，这象征着万国的品质承诺。万国表适合于在天上和海下佩带。

    葡萄牙自动腕表、葡萄牙陀飞轮腕表和葡萄牙三问镂通腕表代表了万国最高的技术水准。

    她看中了一款万国飞行员万年历腕表。那款表的黑色大表盘与橙色指针和刻度相互交映，对比十分耀眼，男性的阳刚之美弥漫表身。

    那款表有全球最大的自动机芯与7天动力储存系统，独一无二的四位数字年历与南北两半球月相显示。腕表功能为世界顶级腕表首创之举，堪称彰显现代尖端工艺的献礼之作。

    宋福禄这时插话问道：“晓秀，你说的那款表卖多少钱？”

    “30万欧元。也就300万人民币。”

    “这也太贵了！你想给我卖那么贵的手表？”宋福禄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一枚腕表竟然价值300万元人民币。

    梁晓秀笑了。宋福禄在法国呆了12年，还没见过大世面；她来法国才4年，她就把法国奢侈品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笑什么，晓秀？”

    “我笑你是守财奴。你挣了钱不知道消费，就知道攒着。钱是为人服务的；而不是人为钱服务。钱越放越毛。这个道理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你就是不信。”

    “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钱买表，这是其一。其二，即使有钱了，我也不会同意花那么多钱买一块手表。傻子才会那样干呢！”

    “福禄，这你就老帽了。男人应该看重三样东西：手表、鞋子和领带，因为从那几件物品上最能表现出男人的品位和风格的细节。”

    “那都是有钱人闲着没事干，瞎想出来的东西，”宋福禄不以为然地说，“我们还不算有钱人，我们不能学法国人那一套。”

    梁晓秀不理睬他的话，继续说手表是男人全天候戴在身上的物品，使用率远远高于衬衫和领带。佩戴什么样的腕表，是由一个男人的品位决定的。宋福禄是她丈夫，他必须佩带一枚超群的手表；必须懂得什么样的手表适合他佩带戴。

    “晓秀，我们要勤俭持家，不能随便浪费钱啊。”

    “福禄，那种勤俭过日子的时代已经翻过一页了。这不是浪费钱，这是必须的开销品。我带着这么好的手表，我丈夫却没有一块像样的表，这说不过去嘛！”

    梁晓秀摘下江诗丹顿让宋福禄细看，宋福禄拿着那枚表看了好半天，他说江诗丹顿确实漂亮，但价格太贵了。

    梁晓秀说一段语重心长的话：“福禄，一个人会花钱才会挣钱。挣钱是为什么？是为了消费，为了享受，为了体验、感受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我敢花钱，那是因为我能挣钱。钱的事，你不用发愁，我们慢慢想办法，我们不能为了挣小钱而整天瞎忙活；我们要挣大钱，力争早日突破一亿欧元大关。”

    梁晓秀语出惊人，宋福禄听了热血沸腾，媳妇要挣上亿欧元，她有什么高招呢？他赶紧说：“晓秀，你还没说你的第三方案呢，我一直等着你说呢。”

    “好，那我就说第三方案。”

 第九十八章 第三方案

    梁晓秀做事胆大心细，每做一件大事都留有后手，都有几个预备方案。她说的第三方案就是一个后手。她开始和宋福禄说第三个方案。

    宋福禄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想那个方案至关重要，关系到他们生意的成败。

    她告诉宋福禄，拉蒙图的年产量只有10万瓶，她一次就购进了一万瓶，占到酒庄年产量的十分之一。她的行动意味着在全法国、全欧洲，她是拥有拉蒙图红酒的最大客户。

    那又怎样？宋福禄想。最大的客户就是最大的傻瓜，有谁会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多拉蒙图呢？

    她说在全法国提供拉蒙图红酒的酒店、商店和餐馆大约有上百家，那些酒店、餐馆、商店一旦断货，他们就会找上门来买她的拉蒙图红酒。而那时她就有了定价权，一瓶拉蒙图的批发价至少要卖到300欧元；卖出5000瓶拉蒙图，她就能净赚105万欧元。那是第一笔盈利

    “晓秀，我怎么听着像是天方夜谭呢？”宋福禄忍不住说，“人家怎么会花那么多钱来你这儿买拉蒙图呢？”

    “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可预见的现实。酒庄没货了，他们不上我这儿来买，你说他们去哪儿买呢？我上次在丽思酒店住了10天，你可能以为我在那里吃喝玩乐，其实不然。我住在那里是有目的的。我注意到喝拉蒙图红酒的人不在少数。我估计丽思酒店一天至少能卖出20瓶拉蒙图。拉蒙图是丽思酒店的招牌红酒，一旦断货，酒店肯定要进货，否则就不称其为丽思酒店了。那么丽思酒店到哪儿进货呢？到酒庄？酒庄没货了。怎么办？酒店就得四处找拉蒙图，最后找到我这儿。丽思要货，不出300欧元的价码，我是不会出售的。这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这就是你的第三方案？”他认为梁晓秀异想天开，丽思酒店凭什么花300欧元从她那儿进货呢？

    “这只是第三方案的一个序曲。”

    “一个序曲？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我这么和你说吧：高档场所，即酒店、餐馆、商店必须有高档商品，否则就不称其为高档场所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它们要保证高档货源。而我要做的事，是垄断顶级红酒市场。我那样做会产生一个好结果：最终的定价权不在生产厂家，而在我手里。我就是顶级红酒的供货商，我拥有最终的定价权。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那么自信？你就不想想货会砸在你手里，你出不了手，那你怎么办？”

    梁晓秀把她的第三方案分解成若干条，一条一条给宋福禄解释。

    她先说了四家酒庄的年产量。拉蒙图年产10万瓶，木桐年产12万瓶，拉菲年产9万瓶，拉图年产8万瓶，四家酒庄总计年产39万瓶顶级红酒，而她一年手中就握有4万瓶酒，再加上未来5年的进货，她储备的顶级红酒高达24万瓶，相当于四家酒庄年产量的一半还多。

    24万瓶顶级红酒意味着什么？她自问自答：意味着她绝对垄断了波尔多顶级红酒市场，其结果只有一个：她拥有最终的定价权。定价权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垄断，而垄断则意味着暴利。

    宋福禄听得入迷了，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听梁晓秀分析市场。他私下想：这个女人可真够狠，竟然想垄断顶级红酒，操纵市场。

    梁晓秀先算总投入：6年总投入2260万欧元，她用那些钱购买24万瓶顶级红酒。她承认2260万欧元是一笔巨款，第一年的酒款已经有了着落；此后5年的酒款她将通过三个渠道筹款。一是大广场的红酒专卖店，每年贡献150万欧元；二是她的中餐馆，每年贡献250万欧元。两家店的纯收入就能付清每年的购酒款项。此外，她还要单独卖顶级红酒，一年卖1万瓶，收入不会低于300万欧元。那笔钱就是她经营顶级红酒赚到的纯利润。

    “你是说，我们一年赚300万欧元？”宋福禄瞪大了眼睛问。

    “那只是零头。”

    “零头？晓秀，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高招？”他想一年真要能赚到300万欧元，那就谢天谢地了。她怎么还说是零头呢？

    “我的高招多着了。我坚持5年，从第六年开始我们就该进入大丰收的季节了。那时候，你就等着收银子吧。”

    “快说说，怎么收银子？”

    “我这叫捂盘。5年后，我储藏的红酒有了年份，酒的质量大为提高，我进入红酒拍卖市场，每年只拍卖，不再零售或批发。那时我们手头有了资金，酒款全部付清，没有任何负担了。”

    宋福禄对红酒拍卖市场一窍不通，眼巴巴地看着梁晓秀，等着她说下文。

    她说法国红酒几年后就要形成拍卖市场，那时她储存的红酒就可以拿出来拍卖，一瓶酒的纯利润至少达到1000欧元，甚至更多。她打算在几年时间陆续拍卖20万瓶红酒，赚到二亿欧元。

    二亿欧元对一个家庭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想得过于乐观，他说既然能赚那么多钱，法国佬哪能干等着让她赚钱呢。人家也会储藏顶级红酒，人家也会参与拍卖，哪能好事都轮到梁晓秀身上呢？

    梁晓秀说，那就叫商业头脑。她有商业嗅觉，她闻到了未来的市场气味。她有资金有魄力，她敢下手；而一般法国佬，要末没有足够的资金，要末没有那种眼光和魄力。正是因为那个原因，她才能赚到大钱。

    她给宋福禄举了几个例子：在尼斯和戛纳，她看到法国阔佬和欧洲其他国家的阔佬都喝波尔多的几大名酒，那些阔佬花钱如流水，喝几瓶拉蒙图或拉图，如同喝饮料一样，根本不在乎那点钱。顶级红酒的产量有限，她只要手中有货，不愁没有市场。

    宋福禄还是不明白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酒庄是生产红酒的地方，如果储藏红酒能赚大钱，那么酒庄为什么不储藏红酒？他把疑问提出来，让梁晓秀解答。

    梁晓秀说：“酒庄还没有看到那一步棋，那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其次，酒庄需要资金运转，他们生产出红酒，就想尽快卖掉，因为酒庄每年都在产酒。再其次，在商业环节，销售历来比生产赚得多——那是铁的规律。”

    宋福禄一直在琢磨着梁晓秀的话，觉得她说的话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有些话的确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福禄，赚钱要动脑子，不能光顾埋头肯干，”她仰着头微笑着说，“要想赚大钱，就得有大动作、大心脏、大智慧。在所有的商业活动中，都有规律可循，都有许多技巧，真正的商业高手是那些能把握商业规律，看准商机下手的人，而我就是那种人。”

    “我总觉得你说得玄乎，总感觉你是在赌博。我想来想去，还是认为这就是在赌博。”

    梁晓秀怎么也说服不了宋福禄，她索性说：“你说我赌博，那就算我赌了；但是我敢保证我能赌赢，你信不信？”

    “我还是不大相信。你在和市场赌博，在和法国商人赌博。你单枪匹马，初涉红酒市场，你能打败市场、打败法国人？你冷静地想想：这是在法国，市场是法国人的市场，法国商人对市场驾驭的能力难道还不如你？事实上，人家早已驾轻就熟了。”

    “那好：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梁晓秀突然变得严肃了。

    “打什么赌？”

    “如果我赢了，从今往后我就不让你进我被窝了。你敢和我打这个赌吗？”

    梁晓秀提起进被窝的事，宋福禄一愣：她怎么那么说呢？他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进媳妇被窝了，不是他不想进，而是她不让他进。他恨不得天天进媳妇的被窝呢。她现在用进被窝来打赌，她的用意是什么？

    “那么，如果你输了怎么办？”他想了想说。

    “我愿赌服输。如果我输了，我让你天天进被窝。你看这样可以吧？”

    “晓秀，你这叫什么赌啊！说起来都好笑。我们是夫妻，我进你被窝，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打赌呢？”

    “一点都不好笑。进被窝，还是不进被窝，二选一，你选吧。”

    “这种赌法，我不能接受。我要是赌赢了，就等于我们倾家荡产了。那时我进你被窝，你还有心情？我都没心情了！我要是赌输了，我就永远不能进你被窝。那你还是不是我媳妇？我还是不是你丈夫？你这不叫赌，这叫抬杠！”

    “好啦，我们不谈打赌的事了。福禄，我是你媳妇，我和你说一句心里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们的家。你说我败家，我能败家吗？”

    宋福禄大为感动，他有好几年时间没听到梁晓秀说那样温柔体贴的话了，她说那话的口气分明是一个好媳妇的口气呀，媳妇真好。他忍不住起身亲吻了一下媳妇。

    媳妇没有拒绝，还回吻了他。

    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己了。媳妇的亲吻意味深长，她那是在向他发信号吗？

 第九十九章 媳妇真好！

    宋福禄想了想说：“那你还说要和我打赌。我可不能打那个赌，无论输赢对我都没好处；对你也没好处。晓秀，你说是不是呀？”

    “我说打赌，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你别介意啊。”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我受不了啊！”

    媳妇小声说：“我今天晚上送给你一个大礼。”

    宋福禄呆呆地看着梁晓秀，猜想着她说的大礼是什么。他不敢往那方面想，不相信会有那种好事。进媳妇被窝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哪能那么容易就到手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福禄？”她很纳闷，她发了信号，他却无动于衷。

    “晓秀，快告诉我什么大礼？”

    “你去洗一个澡吧。”媳妇那句话就等于向他发出了明确的信号——进她被窝。

    “真的吗，晓秀？”他的心跳加速，浑身像是在燃烧。她有一年多没让他进被窝了，她今天怎么开恩了？

    “真的。”

    宋福禄脱了衣服和裤子就往浴室跑，连浴室的门都没关就打开了淋浴间的喷头，心想我媳妇真好！

    梁晓秀追过去说：“洗干净点啊！”

    “知道了。”宋福禄从头到脚打上浴液，连搓带洗，开始忙乎起来。那种美事突然来临，他血脉喷张，心里充满了渴望。

    梁晓秀进到卧室上床躺下，默默想着心事。她这次同意让宋福禄进被窝，是因为她看到宋福禄在她离开期间做了那么多事，别墅装修完毕，餐馆装修接近尾声，弟弟妹妹被他训练得上路了，两个儿子越来越懂事了。家里所有的事他都做了，没让她操心。她在外面吃喝玩乐，他没有一点怨言，这样的丈夫难道还不算好丈夫吗？她将来还指望他多做事，把全部家务都承担起来。她应该慰劳一下丈夫，不能对他太狠了。

    她还在想着心事，没注意到宋福禄冲完澡已经站在床边了。他默不做声，穿着短裤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媳妇。媳妇上身穿的那件夏奈尔白色丝绸衬衣紧紧包裹着她的胸部，他看到了两个隆起的凸点。他再往下看，看到那条浅蓝色裙子包裹着媳妇的下身，那里有媳妇最神秘的地带。

    他看得入神了，又看媳妇的面庞。媳妇的面庞清秀、妩媚，具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媳妇就是仙女呀！

    他一冲动，直接扑上去，把媳妇压在了身底。

    梁晓秀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不是说好进被窝吗？”

    “进被窝也不能猴急似的呀。快起来，我要脱衣服。”

    宋福禄一个鱼打滚，翻过身，顺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梁晓秀进到衣帽间换了一身睡衣，然后走进浴室，挂上浴室门，在里面冲澡。水流声哗哗地响，她站在淋浴间冲澡。她特别喜欢水珠落在身上的那种感觉，一滴滴水珠落在头上，落在肩膀上，落在身上，雾气开始升腾，白茫茫一片。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她看了一眼自己若隐若现的身子，那光滑细润的肌肤，那婀娜多姿的身段，映入眼里，她自爱自怜，默默地想：把这样娇美的身子献给那个小个子吗？

    小个子丈夫宋福禄在被窝里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媳妇的影子，心里开始着急了。媳妇洗澡怎么这么慢呢？她知不知道他已经等不及了？他多渴望把媳妇紧紧搂在怀里，和媳妇温存啊！

    梁晓秀在淋浴间站着，始终让水流冲着身子，此时她似乎忘记了宋福禄的存在，忘记他是她丈夫，忘记他在床上等着她，要和她温存，和她行鱼水之欢。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不见梁晓秀的动静，宋福禄从被窝钻出来，来到浴室门口敲门，浴室里没有应答声，只听见水流声。

    “晓秀，你洗完了吗？”

    没有应答。

    “晓秀，你听见了吗？”

    还是没有应答。

    宋福禄推门，门从里面锁上了。他想破门而入，但又不敢那样做，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床上，坐在床边抽闷烟。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晓秀忽然想起了宋福禄，她缓过神来了，又改变了主意：不能把身子随便给那个小个子。他还没资格占有她。如今的她可不是过去的那个梁晓秀了；如今她是美妙少女，风华正茂，如今她是高贵女人，仪态万千，他凭什么要占有她的身子呢？凭他是她丈夫？可笑！那是过去的事了，往事不堪回首！她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那么富有想象力，那么自信，那么多姿多彩，她怎么能让一个其貌不要的小个子男人随便上身呢？她后悔给他发了信号，好在还没有既成事实，还可以收回她说过的话。她有一万个理由拒绝他。

    宋福禄已经一连抽了5支烟，卧室里烟雾腾腾，他起身又来到浴室门口听动静，听到里面只有水流声。

    梁晓秀想到了几个托词，她准备告诉宋福禄等他们的红酒专卖店和中餐馆晕运转正常了，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他们到蓝色海岸和普罗旺斯度蜜月，那时再让他进被窝，怀上她的大女儿。那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托词。她关上水龙头，擦干身子，换上一身粉色的睡衣睡裤，从浴室从了出来。

    宋福禄已经抽了10支烟，满屋子都是烟雾，呛得梁晓秀直咳嗽。

    “宋福禄，你干什么！”她狂怒了。

    “我在等你呢呀。”

    “谁让你在我卧室抽烟了？”

    “我、我，对不起，我忘了。”宋福禄觉得挺委屈，他等了一个多小时，等不及了，所以才在卧室抽烟。梁晓秀有规定，在她卧室里不能抽烟。

    “把窗户都打开！”

    “天冷，开窗容易感冒呀。”

    “放屁！”

    梁晓秀把两扇窗户都打开放烟，顿时一股冷空气涌进来，烟雾往外飘，冷空气往屋里钻。

    宋福禄尴尬地起身，上身裸露着，下身穿着裤头站在床边发呆。

    梁晓秀看了他那样子直恶心，大吼一声：“滚出去！

 第一百章 我错了，媳妇

    宋福禄赶紧说：“晓秀，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卧室抽烟，我应该到客厅抽烟。可是你知道吗，我等了一个多小时，我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我忍不住就抽烟解闷。我不是故意的，我…”

    “你出去！”梁晓秀打断了他的话。

    “晓秀，我错了，我向你承认错误，给你道歉，你就原谅我一回吧，好不好？”

    宋福禄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好不容易盼来这一激动人心的大好事，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呢？梁晓秀发火，那是一时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她既然答应让他进被窝，她就不会反悔。她平时说一不二，说过的话都兑现。她不可能不让他进被窝。他此刻就想进被窝，不想别的事了。

    梁晓秀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她没有再数落宋福禄。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深蓝色的羊绒大衣披在身上，坐到靠窗户边的一把休闲椅上，看着窗外茫茫夜色，不再理睬宋福禄。

    夜深了，12点钟教堂的钟声敲响，钟声在漆黑的夜晚回荡在空中。

    梁晓秀望着天空，进入了沉思状态。她想的不是男人，而是金钱——欧元。她如今具备了赚大钱的本事，又遇上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她可不能失手啊！再过几天，4万瓶红酒就该陆续运到了，她得给人家付280万欧元现金。她虽然和宋福禄说的得头头是道，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她把全部资金都投了进去，她能不能赚回来呢？红酒专卖店明天开门营业后，那些中低档红酒能不能卖出去？计划虽好，但还没有经过实践检验。实践才能检验商业的成败。

    红酒万一卖不出去，她怎么办？她没有好办法，她还没想好预备的方案。

    她又想到了她的中餐馆。再有半个月，中餐馆也要开门营业了。高档客源是最重要的事，她手头哪有高档客源啊！她想得很好，拉蒙图红酒在餐馆卖300欧元一瓶；但是她的餐馆毕竟不是丽思酒店，人家那是5星级酒店，不仅在法国、在欧洲，在世界上都享有盛誉，所以人家把拉蒙图定价为500欧元一瓶，顾客就接受。她的餐馆哪能和丽思酒店的餐厅相比呢？

    如果没有顾客点拉蒙图红酒，她怎么办？她连退路都没有。她当初就没想过退路。

    还有她的餐馆菜品，她准备卖高价，里尔的顾客能接受那种高价吗？她没在里尔开过中餐馆，不知道市场前景如何。里尔有多少高档顾客？那些高档顾客能接受中餐吗？她的菜品价格比里尔最高级的西餐馆都高，法国佬会怎么想？一切都是未知数。

    一系列疑难问题出现在脑海中，她都无法解答，无法破解。

    问题太多太多，而且都是棘手的问题、致命的问题，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不敢想也得想，事到如今，她没有退路了；她必须迎难而上，战胜各种困难，杀出一条血路来。她卖卷饼赚了600多万欧元，但她认为那还不算大钱，她的目标不是上千万欧元，而是上亿欧元，甚至更多更多。

    她有远大的抱负，宏伟的志向，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她计划进入红酒拍卖市场，可是那时法国还没有那个市场，她只是在波尔多听人讲过法国有可能建立红酒拍卖市场。那不过是别人的传言，那会是真事吗？她想进入那个无影无踪的拍卖市场，在几年内拍出二亿欧元的天价来，宋福禄说那是天方夜谭，那还真可能是一场黄粱美梦呢。拍卖市场建不起来，她就没机会进入那个市场；假设拍卖市场真建起来了，她就一定能拍出天价来？

    她表情严肃，陷入了沉思。前景此刻变得一片黯淡，所有的设想、结论都是悲观的、负面的、致命的。她能扭转那个局面吗？

    窗户一直敞开着，外面很冷，屋里灌满了冷空气，气温和外面一样低。她全然不顾，一直想着自己的前景。前景不妙，前景黯淡，她不得不想对策。

    宋福禄冻得发抖，悄悄穿上了衣服和裤子，他看梁晓秀一直在想心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梁晓秀没有再发火，她在思考问题，他不能再惹她生气了。他还在惦记着进被窝的事，满脑子都是梁晓秀的身子，想象着那种奇妙的情景。刚才梁晓秀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睡衣从浴室走出来，他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又想扑上去，哪想到梁晓秀看见他抽烟，把卧室弄得都是烟味，发了大火，把他臭骂一顿，坏了他的好事。他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具有欲望的本能，他太想把梁晓秀搂在怀里，和她没完没了地温存，亲热，缠绵，和她融为一体。那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快感，一种胜过一切事情的快乐。

    他在心里呼喊着：“啊，媳妇呀！你哪知道我的心啊？我的心全都在你身上，只要你让我进你被窝，你就是让我去死，我都心甘情愿！”

    梁晓秀早忘了宋福禄的存在，她还在想着心事，越想越遥远。

    戛纳那栋1000平米的纯白色别墅又出现在她眼前。那才叫真正的别墅，面朝蔚蓝色的地中海，为树木和鲜花环绕着，处在半山的绝佳位置上。她要是挣了钱，一定先把那栋大别墅买下来。她和房主已说好：她出500万欧元买那栋别墅，让房主等她半年或一年时间。她和人家说得那么肯定，好像半年或一年之后她就能赚到500万欧元似的。在那个年代，一个家庭能拿出500万欧元买别墅的极少极少，甚至可以说凤毛麟角。

    她当时就认为她能挣出大别墅的500万欧元来。

    她想象着一个绝妙情景：坐在大别墅露天大阳台上，一边喝着拉蒙图红酒，一边观赏蔚蓝色的地中海。她要站在阳台上观看日落日升；她要躺在那个面对大海的浴室浴缸里泡澡；她要躺在大卧室的大床上享受美好的生活。

    她的计划庞大而又宏伟，她要过一种真正奢华的生活，而蓝色海岸才是最佳生活的地点。她要购置豪华跑车，也像那些法国阔佬一样开着跑车四处兜风；她要购置游艇，乘船出海，在地中海上游荡；她还要购买私人飞机，乘飞机在蓝天中翱翔……

    那些法国阔佬过的生活，她为什么不能过？她一定要过那种生活，而且要过得比那些阔佬更好更出色！

    前景美妙，前景诱人。她的心飞向了远方，飞向了大海，飞上了天空。

    夜更深了，时针指向了凌晨2点钟。

    宋福禄冻得直哆嗦，他挺不住了，走过去关上了一扇窗户，另一扇窗户在梁晓秀坐的位置上方，他不敢关，瞅了一眼梁晓秀，她还在思考问题。

    他退到床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直后悔他抽了烟，坏了好事。硬梆梆的下体此刻变得软呼呼的，无精打采地耸拉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他低着头，双手捂着胸脯，想着怎么开口和梁晓秀说话。他是男人，他不能总那么僵持着，一事无成。他心里赌气，一会儿想冲过去把梁晓秀直接摁倒在床上，狠狠发泄一次；一会儿又想干脆走人算了，他不受这个窝囊气了。

    想来想去，他觉得那两种办法都不妥。梁晓秀可不是一般人，他要敢和她动粗，她就敢和他拼命。他可不想闹出人命案来。如果一走了之呢，他又不甘心。他等了一年多，终于等到了这一时刻，他哪能主动撤离呢？梁晓秀已经不轰他走了，他索性就耐心等待，哪怕等到天亮，他也心甘情愿。

    梁晓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她还在望着天空，数着天上的星星，星星太多，怎么也数不过来。

    她默默地自言自语：“老天爷呀，你保佑我成功吧！我为你祈祷，为你歌唱，为你敞开心扉。”

    已经凌晨3点钟了，梁晓秀终于起身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

    宋福禄聚精会神地看着梁晓秀的一举一动，心想她要上床了？她会不会让他进被窝呢？

    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关键时刻，一句话说不好，就会被梁晓秀赶出去。

    梁晓秀什么也没说，脱了大衣，穿着睡衣睡裤上床盖上了被子。

    宋福禄在心里嘀咕着：“我的姑奶奶，你倒发话呀！你进了被窝躺下，我怎么办呢？我就这么干坐着陪着你？陪你到天亮？”

    她不说话，他就不敢搭话，生怕再说错什么，那进被窝的事就更泡汤了。

 第一百零一章 晓秀发火

    在梁晓秀心里此刻根本就没有丈夫宋福禄，她在浴室冲澡时就改变了主意，不想和他同床了；后来看到满屋子都是烟，她一下子更反感了。这个小个子男人居然敢在她卧室抽着烟，等着她上床。他想得多美，他以为他是谁？是国王还是大臣？他什么都不是！

    他想占有她的身子，门都没有！

    她可不是过去的梁晓秀了，过去的一幕幕情景出现在眼前，就像电影画面一样清晰。她四年前刚来法国时，宋福禄还给她拿一把，起初把她当成了一个干活的小工。她当初来法国，说好和宋福禄结婚；可是宋福禄见到她后只字不提结婚的事，好像根本就没有那一回事。

    几个月过去了，她只好求着宋福禄和她办理结婚手续，而宋福禄则说什么他们要创业，要打下家底后才能办理结婚手续。她不甘心，担心发生意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服宋福禄把结婚手续办妥了。

    她躺在床上想到那一幕，气不打一处来，对宋福禄越加反感了。

    办了结婚手续后，宋福禄又闹幺蛾子，说什么他担心她会怀孕，所以必须和她分居。她厚着脸皮求着他和她同房，向他保证她一定避孕，不会怀上孩子。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同意和她同房了。

    回想那一幕，她有一种极大的屈辱感。她那时还是一个18岁的黄花大姑娘，她居然求着30岁的大男人，让他和她同床。她那时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同了床，怀上了孩子，把孩子生下来，她才算真正成为他的媳妇，和他过一辈子。

    可是发生了意外事件。

    新婚同房那天她发现宋福禄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他甚至连起码的新婚常识都不懂，他就是一个白痴。更令她伤心的是：他似乎像一个无性男人。

    她那时害怕极了。她居然嫁了一个无性男人，那就等于她今后要活守寡，她怎么和他过一辈子呢？

    她果断决定给宋福禄“治病”，经过一段努力，她的付出有了结果：宋福禄渐渐恢复了男人的功能。她当时和他说，是她唤醒了他沉睡的男人性意识，是她把他变成了一个男人。

    她为自己的努力感到高兴，对宋福禄有求必应。

    宋福禄恢复了男人的功能后，尝到了甜头，于是天天和她行鱼水之欢。他很快就上了瘾，每天和她来几次。他把她当成了满足性欲的一种工具，没有前戏，没有后戏，没有感情，没有温柔，好像那只是一件任务，他必须完成。

    那时候，她为了要孩子，不得不满足他的性欲。他如鱼得水，得心应手，天天钻她被窝，美滋滋地享受着她的身子。他个子不高，但瘾却极大，而且力大无比，使出牛劲来对付她，好像他在耕地呢。

    她可怜他30岁才娶上媳妇，对他温柔体贴；而他则得寸进尺，竟然发展到肆无忌惮的程度了。她干了一天活，累得要死，躺在床上就睡着。而他却没有睡意，他不知疲倦，一晚上折腾了她好几次。她有一次实在受不了，向他求饶，他根本不理，照样折腾她，像一匹野马一样在她身上奔驰着，把她的身子当成了一片放牧的草场。

    他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他把她折腾地鬼哭狼嚎……

    她那天上床躺下后，想的都是过去不愉快的事。

    起初，宋福禄以为她睡着了，他在床边默默地坐了半个小时，看梁晓秀还不理睬他，他把椅子挪到床边，开口说话了。

    “晓秀，你看，你让我留下来过夜，你又不理我，你就让我这么干坐着？”

    梁晓秀这时才意识到宋福禄还在房间里，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没有说话。她什么都不想说，就是心里烦，烦得要命。

    宋福禄看她没说话，便想好好和她聊聊，把他的心里话都说给她听，以便得到她的谅解，尽快进到她被窝里。他还抱着进被窝的希望，认为还有那种可能性。

    “晓秀，你听我说。自从你回国探亲后，你变了不少，变得冷酷无情，对我爱理不理，把我当成了外人。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你丈夫啊。”

    梁晓秀不想和宋福禄说话，听他那么说，心里骂道：“你是我丈夫？你配做我丈夫吗？你照镜子看看你那副德行！你也太不自量了！”

    宋福禄不知道梁晓秀心里在想什么，继续唠叨：“晓秀，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同床了，这很不正常。我为了进你被窝，还得求着你，和你说好话；你本来答应让我进被窝，就因为我抽了烟，你又不让我进了。你告诉我，我今天还能进被窝吗？”

    梁晓秀还是不理睬他。

    “晓秀，我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你吧？你总得给我一个话吧？”

    “你啰嗦什么！”梁晓秀突然冒出一句，她很不耐烦。

    “晓秀，你告诉我：你还让你过不让我进被窝了？”

    “你烦不烦呀，我要睡觉了。”

    “你睡觉，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梁晓秀硬邦邦地来一句。

    宋福禄一看那情景，猜想梁晓秀还没有赶他走的意思，他索性脱了衣服上了床，想一点点往梁晓秀被子里钻。他想只要钻进去，梁晓秀也不会说什么。

    梁晓秀的大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她捂得很严实，宋福禄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她立即感觉到了，但没有吭声。

    宋福禄胆子大了，慢慢往梁晓秀那边靠，先把腿一点点往被子里伸，一不小心碰到了梁晓秀的腿。

    梁晓秀突然缩回双脚，翻过身坐起来责问到：“谁让你上床的？”

    “我说上床，你没反对呀。”宋福禄狡辩说。

    “你滚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晓秀？”宋福禄的一只脚还在梁晓秀的被窝里，他不想下床，就想和梁晓秀理论。他想告诉她，他有权上她的床，因为他是她丈夫。

    梁晓秀猛地一脚把宋福禄踹下了床，那一脚来得太快太猛，宋福禄没有防备，顿时趴在了地板上。

    梁晓秀从床上下来，又披上了她的羊绒大衣，坐在靠窗户的一把椅子上。

    宋福禄慢慢爬起来，感觉很委屈，嘴里嘟囔着说，梁晓秀不应该踹他；她对他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言，她可以说出来，但不应该动手。

    “你住嘴！”梁晓秀大吼一声。

    宋福禄不甘示弱，他顶嘴说：“晓秀，我一忍再忍，可是你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地辱骂我，你还是不是我媳妇了？你说！”

    梁晓秀根本就不想和宋福禄啰嗦，她抓起椅子就向宋福禄砸过去，宋福禄一闪，躲进了套房的客厅。梁晓秀随手把卧室的门挂上了。

 第一百零二章 苦苦相求

    两人当时的想法完全不一样：梁晓秀想和宋福禄大吵一架，把他从房间赶走；而宋福禄则想说服梁晓秀，让他进她的被窝。他那天就想进她被窝，只要她同意让他进被窝，别说骂他，就是打他，他都不在乎。男人的本能在他心中燃烧，沸腾，他实在憋不住了，那一刻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心甘情愿。

    两人争吵一阵，梁晓秀已没有睡意，她坐在卧室里的一把椅子上，听宋福禄在外间客厅絮叨。

    宋福禄说，按照法国人的不成文规矩，夫妻无故分居三个月以上，就被视为夫妻两人已有分手的迹象，两人可以寻找新的对象，甚至可以提出分手。而他们居然已经分居一年多了，他不明白梁晓秀到底是怎么想的。分居的责任不在他，而在梁晓秀身上，他希望梁晓秀今天就结束分居状态，回归正常的夫妻生活。

    他说得有理有据，想以那种方式说服梁晓秀。只要梁晓秀同意他的要求，他可以既往不咎。他那口气好像他有理，梁晓秀是无理取闹。

    梁晓秀没理会他，认为他那是无稽之谈。所谓法国人的规矩对她不适应，她又不是法国人，她干嘛要遵守法国人的规矩呢？她为什么和他分居？那是因为他不配她，他没资格和她谈同居的事。

    她看见他就烦，烦他那窝囊劲，哪有心思和他同居！

    一计不成，宋福禄又来第二计。他铁了心要说服梁晓秀，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在他眼里，梁晓秀就是白天鹅，他一定要吃上一口，解解馋。他肚子里好像有馋虫，把他搅得翻江倒海，就像吸毒上瘾一样，就想吸一口。

    他说谁都会犯错误，但只要改正了错误，就应该得到原谅。梁晓秀不能得理不饶人，没完没了地拿他撒气。他不是撒气筒，他是她丈夫，他应该得到尊重。

    宋福禄不停地说，他知道梁晓秀没睡觉。梁晓秀不答应他，他就不会离开房间，他要和她周旋下去，和她死缠烂打，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梁晓秀让他留下过夜，让他洗澡，已经勾起了他的欲望，他停不住了，刹不住车了，他非要上她床，和她缠绵不可。

    梁晓秀在卧室听宋福禄说话的口气还挺硬，便决定出去好好数落他一顿，让他再尝尝她的厉害。她可不好惹，惹急了她，她敢把他一脚蹬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一个小个子男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穿好衣服，从卧室来到客厅，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那架势宋福禄看了暗暗吃惊：她这是要干嘛？要审讯他？

    梁晓秀说：“你既然没完没了地说，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个够。你还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梁晓秀主动从房间出来和宋福禄搭话，他觉得那是好迹象，说不定他们会和好如初呢。于是他说他就想知道梁晓秀什么时候能原谅他。

    梁晓秀硬邦邦地来了一句：“你想想你的过去干的那些恶心事吧！”

    “我过去干什么事了？”他一脸茫然，梁晓秀怎么又提起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她说过无数遍，她还有完没完？

    “你过去对我都干了什么，你忘了吗？”梁晓秀不依不饶。

    宋福禄不愿意提过去的往事，他觉得理亏，没法和梁晓秀交代。他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提那些事了。他们要往前看，看到未来。

    “胡说！忘记过去就是背叛历史！历史是不能背叛的，必须保留、记载、永存。你不愿意说，我替你说！”

    宋福禄无话可说。他知道梁晓秀对他的怨气都起源于他当初的行为。

    梁晓秀说：“我当初来法国，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我是来结婚嫁人的。可是你呢？你却把我当成了一个干活的小工，整天除了让我干活，没别的事。后来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我们有了一些收入后，你就把着财权，每月只给我50欧元，说什么是给我的零花钱。你倒真会说，零花钱！如果那些钱是你挣的，我什么都不会说；但那些钱是我挣的，你凭什么独占？”

    “我没有独吞的意思，我只是想勤俭持家，替家里存下一笔钱，将来好过日子。这事我和你解释过。”

    “存下一笔钱？你在法国呆那么多年，你没存下钱，怎么我一来，你倒要存钱呢？那些钱是谁挣的？你存别人的钱，你好意思吗？你是一个大男人，你怎么自己不去挣钱呢？”

    宋福禄最不愿意提那些往事，梁晓秀偏偏要提出来，挖苦他，奚落他，羞辱他。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几年发生了很大变化。过去他在家里说了算数；而后来梁晓秀说了算，没他什么事了。这一切都源于经济地位的变化：梁晓秀能挣钱，而他则挣不了钱，所以两人在家的地位正好调了个。谁有本事挣钱，谁就说了算。

    宋福禄不得不承认梁晓秀的地位：她可以什么都说了算，但他还是她丈夫，他有权和她过夫妻同居生活。只要他们不分开，只要能和她同房，其他的事他不在乎。

    他说：“晓秀，你和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回家反省去！”

    “我反省了一年多了，还不够吗？”他觉得很委屈，梁晓秀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训他就像训儿子一样。

    “不够，继续反省！”

    “梁晓秀，你这是独断专行！”他忍不住顶了一句。

    梁晓秀看他还敢顶嘴，故意气他说：“对你就得独断专行，不能给你脸面。你这个人，一给脸，你就蹬鼻子上脸。”

    梁晓秀翻脸了，她指着客厅的门让宋福禄出去。

    那时已是凌晨5点钟，宋福禄还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他想改变策略，向梁晓秀求饶，求她原谅他，给他一次机会。

    他说：“晓秀，我过去做的确实不对，我向你承了错误，向你道过歉，你总不至于杀了我吧？和你说实话，我在你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了。你什么时候想说我、骂我、数落我，你就什么时候和我发火。我也是人啊，而且还是你丈夫。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有一个要求：进你被窝。”

    “你配吗？你当年不是说要打下家业后再办理结婚手续吗？我那时要是听的话，现在别说有孩子，就连结婚手续都没办呢。”

    “那是我的错，那是过去的事，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不提了？必须提！你现在求着我进被窝，你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作为男人，你居然让我求着你，和你同房。你办了结婚手续，你却说你没心思同房，你要创业。你现在去创业啊，你怎么不去创业，还缠着我干嘛！”

    “我那时不懂男女之事，不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

    “现在懂了？”

    “懂了。”

    “懂什么了？”

    “就是进被窝。”

    梁晓秀随手拿起一本书向宋福禄砸过去，宋福禄没躲让，那本厚书砸在了他头上，头上立即起了一个大包。他当时什么都不顾了，就想苦苦相求，得到梁晓秀的谅解。

    他捂了一下头，然后扑腾一下跪下来，干脆向梁晓秀下跪磕头了。

    “你这是干嘛？”她很吃惊。

    宋福禄满眼是泪水，他跪着说：“晓秀，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就一直给你下跪，就算向你赔罪。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不对，我不好；我今后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梁晓秀不表态，宋福禄就那么跪着。他铁了心，梁晓秀不发话，他就不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宋福禄还在跪着。

    “你起来吧，老跪着干嘛！”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宋福禄这一招管用了，梁晓秀不可能总让他那么跪着。她让他站起来，要和他谈正事。他一听有门了。

    他站起来，谦卑地等着梁晓秀发话。

 第一百零三章 啊，媳妇！

    梁晓秀起身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还愣着干嘛，上床睡觉！”

    宋福禄起身后，一直傻呆呆地站着，听到梁晓秀说让他上床睡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梁晓秀说让他上床睡觉，那就是同意让他进被窝了。进了被窝，她可就得听他的，他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她，抚摸她，与她温存，缠绵。

    “啊，媳妇！”宋福禄低声喊道，跟着梁晓秀进了卧室。

    梁晓秀没脱衣服就上床躺下，但盖上了被子。

    宋福禄便想：她怎么不脱衣服呢？她难道想让我给她脱衣服？几年前他给她脱过衣服，那种感觉太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晓秀，我们不脱衣服吗？”

    “你看都几点钟了，脱衣服干什么？”

    时针已指向清晨5点，夜晚已过，白天即将来临。宋福禄只好穿着衣服上了床，挨着梁晓秀盖上了被子。梁晓秀转过身躺着，背对着宋福禄。宋福禄一点点挪动身体，挨上了梁晓秀的后背。他感觉到了她的体温，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他激动，兴奋，全身颤抖，想象着占有梁晓秀身子的美妙情景。

    结婚四年，他们虽然有了两个孩子，但同床的次数有限，他记得总共不到100次。梁晓秀刚开始对他还客气，只要他提出来，她就同意。但后来她渐渐有了脾气，每次他都得求着她，说一大堆好话，她才同意让他进被窝。

    生下二儿子后，梁晓秀干脆就不再让他进被窝了，无论他怎么求她，她就是不答应。她说等她想要女儿时，他们再同床。二儿子马上就快二岁了，她什么时候要女儿呢？遥遥无期。他不能再等，再等又是一年，他该35岁了。

    梁晓秀说过她想要三个女孩，那就意味着他还有好多次机会和她同房。他想借这个机会和她说说要女儿的事。

    “晓秀？”他试探着轻轻叫她，把身体故意又往前靠了靠，靠在了她后背上，但没敢搂住她的腰。他想一点点来，先靠住她，然后再想办法解开她的裤腰带。

    “干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要女儿啊？”

    “那就看生意如何了。”梁晓秀第一次表了态，等于给宋福禄吃了一颗定心丸。

    宋福禄赶紧说：“我看生意没问题，你都策划好了，又有了那么多方案，我们肯定能赚到大钱。”

    “那不一定。市场多变，谁知道以后的市场会怎么样呢？”

    梁晓秀开始谈论生意，宋福禄可没心情和她谈生意，他已经进了她被窝，他想的是怎样找机会给她脱裤子。但他又不敢轻举妄动。梁晓秀在谈生意上的事，他只好硬着头皮陪她谈。

    他说：“晓秀，你怎么突然说市场多变呢？你不是很有信心吗？”

    “信心是一方面，但具体执行起来还得讲究策略和方式。我们从来没有进入过红酒市场，不知道那里的水有多深。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人算不如天算，我担心有什么变化。另外，我还担心高档客源。我们的餐馆定位在高档客源上，可是里尔毕竟不是巴黎，里尔有没有那么多高档客源呢？这都是问题。”

    梁晓秀在说那些话时，宋福禄悄悄解开了自己的裤子，他想从后面进入。他想得很美：只要他搂住梁晓秀的腰，把她搂紧了，她就没法挣脱开。他过去曾在后面和她亲热过，那种感觉别有风味。他打定主意占有她的身子，他不能白忙活一晚上啊。

    他鼓捣了半天，怎么也不成，他竟然没有那个功能了。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喘着粗气想办法。他非常害怕失去男人的功能，三年前梁晓秀有一次开玩笑说，他要是没功能，她就把他休了。他又想起了那句话。梁晓秀什么事都敢做。她要是知道他又有了毛病，说不定她还真会一脚把他蹬了。

    梁晓秀还在说生意上的事，她过去那种乐观预测无影无踪了，现在全是悲观的、负面的预测。她说他们应该制定几个应对困难局面的方案，以防不测。她甚至说，他们有可能过几年紧日子，他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宋福禄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一直在做着小动作。他不想让梁晓秀知道他的毛病又犯了，那样他可就彻底完蛋了。他奇怪他怎么就不行了呢？他把责任推到梁晓秀身上，都是她的缘故造成的。她不给他面子，说话硬邦邦，把他的热情整个给压制下去了。她的言谈举止等于把刚刚燃烧起来的火焰给浇灭了。

    他情绪低落，想着对策，想来想去，想到了一招：悄悄解开她的裤子，用她的臀部刺激自己。只要解开她的裤子，挨上她的肌肤，说不定他就能恢复功能。

    他把手悄悄放在了梁晓秀的裤子上，梁晓秀没吭声。

    他胆子大了，悄悄解开了她的裤腰带。裤子里面还有一条睡裤，睡裤系着带。他用手指轻轻拔弄着那个带子，梁晓秀还是没吭声。他敢肯定梁晓秀已经有所察觉，她不吱声就等于默认了。

    他兴奋异常，大着胆子又解开了她的睡裤带子，手指尖碰到了她的内裤。他想一下子扒下她的内裤，扑上去，但想了想又放弃了那个念头。现在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可不能因马虎大意坏了好事。

    他停了下来，假装在听梁晓秀说话，偶尔还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其实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了。

    梁晓秀背朝着他，还在说生意上的事，说宋福禄要多想生意上的事，想出一些好点子来，不能什么事都指望着她。

    宋福禄悄悄扒下了梁晓秀的内裤，身子一下子贴了上去。梁晓秀居然没挪动身子，还那么侧着身子躺着。

    宋福禄高兴极了，忍不住大喊一声：“啊，媳妇！”

    “你干什么？乱叫唤什么！”

    “晓秀，你真好！”宋福禄忙乎了半天，就是不行：关键时刻他掉链子了。他感觉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你瞎鼓捣什么！”梁晓秀又生气了，她提起了裤子。

    宋福禄赶紧说：“晓秀，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行，要不你帮帮我？”

    “你怎么了？”

    “我蔫了。”

    “瘪茄子了？”

    “瘪茄子了。”

    梁晓秀便想：这是天意啊！否则小个子刚才得逞，她说不定还真会怀孕呢。她早已想好要在蓝色海岸怀孕；现在她没那个心思。

    宋福禄不知道梁晓秀在想什么，只看到她又生气了，提上了裤子，把他吓了一跳。他也赶紧提上裤子，直骂自己没出息，关键时刻掉链子。那么好的机会让他给白白浪费了，错过了。

    他起身坐在床边椅子上说：“晓秀，我们还要不要女儿了？”

    “女儿还得要，但不是现在。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到蓝色海岸住一段时间，那时再说吧。”梁晓秀没有再生气，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宋福禄听梁晓秀说要到蓝色海岸住一段时间，便问道：“你说话算数？”

    “算数。”

    宋福禄乐开了花。梁晓秀还没有放弃他，他还有机会呢，那就等着吧。

    “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到大广场去看看穆尔，我们的专卖店今天开业。”

    “你不去吗？”

    “我一晚上都没睡觉，我得睡一觉，睡醒后再过去看看。”

    宋福禄看表，已经早晨8点钟了。他没顾得上洗脸刷牙，就往外跑。生意永远是大事，他得到广场看穆尔卖红酒。

 第一百零四章 穆尔卖酒

    穆尔跟着梁晓秀和宋福禄卖卷饼，几年下来深得他们的卖货经验，在卖红酒之前，他做了几项关键决策。一是，在《里尔晚报》刊登了一则广告，称里尔大广场红酒专卖店专卖波尔多地区的最佳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二是，让顾客在住专卖店品尝红酒，先尝后买；三是，限量供应，一人一次最多只能购买10瓶酒。

    红酒专卖店开业那天，他早晨7点钟就带上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和妹妹梁晓玲来到大广场专卖店，布置店里的柜台。

    梁振刚和梁晓玲都挺喜欢穆尔，感觉这个洋小伙子挺憨厚，说话风趣，办事麻利。他们认为跟着这个洋师傅卖红酒能学到不少东西，特别是能学到法语。

    穆尔对他俩也挺好，他们是梁晓秀的弟弟妹妹，他爱屋及乌，对他们挺热情，把他们视为自己的下属。

    梁晓秀全权委托他经营专卖店，他想好好干，干出名堂来，让梁晓秀看到他还是当年那个销售大王，还有销售天赋。

    他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其中有一条规定：红酒专卖店上午9点开门营业，晚上7点关门停业。一天营业时间10小时，一周营业5天。

    他对红酒很内行，他了解顾客的消费心理，知道绝大部分法国人平时就喝中低档红酒，而他卖的红酒就是绝大多数法国人喝的红酒。所以他心里有底，认定红酒生意能做好。

    宋福禄早晨8点半钟赶到红酒专卖店时，穆尔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梁晓玲和梁振刚站在他旁边，像他的左膀右臂。

    “穆尔，你都准备好了？”宋福禄问道。

    “准备好了。”穆尔信息十足地说，又问宋福禄，梁小姐为什么没有来。在他心目中，梁晓秀的地位远高于宋福禄，这些年他看明白了在他们家梁晓秀才是主心骨，宋福禄不过是梁晓秀的执行者。

    宋福禄说，梁小姐手头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她会晚一些时候过来。他的注意力已经从梁晓秀身上转到了红酒上，红酒能不能卖出去，那才是他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宋福禄闻到满屋子都是红酒味，还以为红酒瓶子打破了，酒洒了。他问穆尔怎么回事，穆尔告诉他，他打开了两瓶红酒，特意在店内散发酒味，烘托卖酒的气氛。他还准备让顾客品尝红酒，先尝后买。

    “还要品尝红酒？”宋福禄不解地问，心想这老外就是败家子，他做主让顾客品尝红酒，那酒算在谁的账上？那些老外一天得品尝多少瓶红酒？梁晓秀全权委托穆尔卖红酒，他不好说什么。他准备等梁晓秀来了，再向她反映情况。

    穆尔认真地说：“是呀，顾客来我们店，我们得让他们品尝我们的红酒，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美西美茜红酒品质一流，物有所值。”

    梁晓秀采购的日常餐酒叫美西红酒，地区餐酒叫美茜红酒，那两个牌子都是新创的牌子，第一年上市，所以价格价不高，没有任何知名度可言。一般法国人都买有名气的红酒。

    梁晓玲按照穆尔的吩咐，在柜台的一角摆上20个酒杯，每个酒杯里都有一点红酒，那是准备给顾客品尝的。

    “穆尔，你还有什么营销策略呀？”宋福禄好奇地问。

    穆尔告诉宋福禄，他准备采取限量销售措施，一人一次最多只能买5瓶美西，5瓶美茜，总共不能超过10瓶酒。

    宋福禄便想这小子深梁晓秀的影响，还搞起了什么限量供应。梁晓秀当年在里尔大学学生食堂卖卷饼时就搞过那一手：限量供应，每天中午只卖200份卷饼。那是特殊时期，梁晓秀那样做是故弄玄虚，是为了蒙老外学生；而如今穆尔又如法炮制，还要搞什么限量供应，他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一回事呢。

    宋福禄认为，穆尔高的那一套就是扯淡。人家顾客愿意买多少，就应该卖给人家多少酒。但穆尔是红酒专卖店经理，他不好干涉他的经营。梁晓秀有言在先：作为经理，穆尔有权制定经营方针，任何人不得干涉。

    9点钟，穆尔打开店门时，外面已经有人排队了。

    宋福禄往外瞟了一眼，看到大约有几十号人在排队。他挺纳闷：那些人怎么知道红酒专卖店今天开门营业呢？他看到那些人手里都拿着《里尔晚报》，更觉得奇怪了。

    穆尔开始卖红酒。第一位顾客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先把两份《里尔晚报》递给穆尔，穆尔在报纸上面的一个角落划了一道红杠，把报纸放在一个纸箱里，然后让梁晓玲递给老夫妇两酒杯让他们品尝，老夫妇品尝了红酒，满意地点点头，说他们买10瓶日常餐酒、10瓶地区餐酒。梁振刚把20瓶酒分被装在四个纸口袋里，交给老夫妇。

    穆尔收了150欧元，放进钱箱里。那是第一笔收入，去掉60欧元的成本，净利润90欧元。

    接着第二位、第三位顾客开始买酒，他们手里都拿着《里尔晚报》，买酒时把报纸递给穆尔。穆尔则在报纸上划一道杠，放进纸箱内。那些顾客都品尝了两种红酒。

    宋福禄看了暗暗发惊：穆尔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名堂呢！他乘穆尔不注意，从纸箱内取出一份《里尔晚报》看，一看才知道穆尔原来在《里尔晚报》上刊登了广告。广告上说，凡拿着《里尔晚报》到专卖店购买红酒的顾客，一瓶红酒减免0.5欧元。宋福禄再看柜台上的红酒标价，每瓶红酒涨了0.5欧元。

    这小子怎么还玩起花样来了呢？他想。

    美西红酒5欧元一瓶，美茜红酒10欧元一瓶，那是梁晓秀给定的价，穆尔在那个价格上往上浮动了0.5欧元，美西红酒5.5欧元一瓶，美茜红酒10.50欧元一瓶。手里没有《里尔晚报》的顾客就得多花0.5欧元买一瓶红酒。

    宋福禄看到有的顾客手里就没有《里尔晚报》，穆尔就以多出0.5欧元的价格卖给他们酒。

    0.5欧元看起来钱不算多，但顾客买多了，还是能省出一些钱来。那对老夫妇两人买了20瓶红酒，就省了10欧元。

    宋福禄计算着钱数。一万瓶酒能多卖出5000欧元，10万瓶酒多卖出5万欧元，那么100万瓶呢？整整多出50万欧元！

    什么叫以数量取胜？宋福禄经过测算才意识到数量的重要性。假设穆尔那小子一年卖出100万瓶红酒，光是多出的0.5欧元就能积累成50万欧元巨款。

    他又计算卖酒的利润。

    100万瓶红酒的利润有多少？400万欧元！梁晓秀曾预测穆尔一年卖出的红酒能有150万欧元的利润；现在看来，那小子要翻倍了，还不止一倍呢。

    顾客一直没断，有的顾客进来就品尝红酒，梁晓玲像一个老练的品酒师一样给顾客倒酒，她已经学会说几句简单的法语了，还能说出美西和美茜的酒名来。

    从上午9点钟开门到11点钟，在两个小时内，穆尔就卖出了1000瓶红酒。他前一天和宋福禄往专卖店运送了3000瓶红酒，现在三分之一的红酒已经卖完了。照那样子卖酒，那天肯定能卖出3000瓶酒。

    宋福禄一直帮着穆尔拿酒，装在纸袋里，递给顾客。他暗暗想：看来穆尔这小子一炮打响了！3000瓶酒的利润是1.2万欧元。一天就赚1.2万欧元，那一个月就能赚到36万欧元啊。

    穆尔说：“宋先生，请你再运2000瓶红酒过来，我估计店里的现货不够卖了。”

    “好，我马上回去运货。”

    宋福禄开车回家取酒。好多箱红酒还没有放到酒窖里，都堆放在别墅客厅里。宋福禄往车上搬酒，后备箱、后排座位上都放满了酒，小轿车一次只能装500瓶红酒。好在别墅距离大广场专卖店不远，他那天一连运了4次，运送了2000瓶红酒。梁晓秀买的2万瓶红酒，已经有四分之一运走了。

    宋福禄挺激动，他想：这个穆尔还真神了，他又在创造经济奇迹，一天要卖出去4000瓶红酒，那可是1.6万欧元的利润啊。他佩服穆尔，更佩服媳妇梁晓秀。梁晓秀多有远见！她说卖红酒能赚钱，果不其然。

    他想把这个喜讯告诉梁晓秀，但一想梁晓秀说好要过来，他还是等她过来再说吧。梁晓秀一共进了2万瓶红酒，其中日常餐酒一万瓶，地区餐酒一万瓶。按照穆尔卖酒的速度和数量，2万瓶红酒用不了几天就能卖完，他得告诉梁晓秀赶紧再进货。

    他此刻对梁晓秀佩服地五体投地，认为她就是一个商业奇才。有这样一个媳妇，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一炮打响

    梁晓秀那天一直睡到中午12点才起床。她这一年多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不能缺觉，至少要保证8小时的睡眠。她洗漱完毕，在酒店餐厅吃了午饭，于下午2点钟开车来到大广场。

    她采购的红酒能不能卖出去，她心里也没底，那天开车往大广场走时，她在心里一直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红酒能卖出去。

    她在大广场附近把车停下，步行往专卖店方向走。

    远远望去，她看到专卖店门前排起着长队，她挺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走近一看，原来是人们在排队买红酒。她没有走进专卖店，而是站在店门口不远处看人们买酒。看了一会儿，她便想观察一段时间卖酒的情况。

    她走进专卖店对面的一个咖啡馆，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从那儿正好可以看到专卖店的门。她先数排队的人数，大约有上百号人，大多数人都买10瓶红酒，5瓶日常餐酒，5瓶地区餐酒。

    她看了一个小时，看到有100位顾客买了500多瓶红酒，有的顾客手里拎着10瓶红酒，有的拎着5瓶酒，还有的拎着2瓶酒，平均每人买了5瓶红酒。

    她又观察了一个小时，看到大约有80号人买了400多瓶红酒。

    她想：这是一炮打响啊。这一炮打响了，她今后就有奔头了。

    她计算顾客购买红酒的数量，估计一天的销售量大约为3000瓶左右。按那个数目计算，一个月很有可能卖出10万瓶红酒来。她当初就估计穆尔有可能卖出那么多瓶红酒。现在看来，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10万瓶红酒的利润为40万欧元，去除成本开支，大约有39万欧元的纯利润。她感觉红酒的利润太大了，远远超出餐饮的利润。

    她一直在计算着账目。按此计算，一年下来，穆尔大约能卖出100万瓶红酒，而她大约能赚到390万欧元，远远超出她当初卖卷饼挣的利润。与卖卷饼相比，卖红酒省事多了：没有烟熏火燎，没有油烟味；红酒干净，好看，好拿。

    她想着怎样给穆尔开工资。昨天太忙，她没来得及和穆尔谈工钱，穆尔与她配合默契，他也没有谈工钱。

    梁晓秀按一个月10万瓶的销售量给穆尔定了工资。基本工资3000欧元，月销售量超过10万瓶，提成奖3000欧元，穆尔一个月能拿到6000欧元。如果穆尔一年能卖出100万瓶红酒，年底再给他发年底奖金，奖金为2万欧元。这样算下来，穆尔一年总共能拿到9.2万欧元，远远超出他卖卷饼挣到的钱数。

    穆尔从来不和梁晓秀讨价还价，梁晓秀说什么，他就按照梁晓秀的意见办。梁晓秀就喜欢他这一点：绝对地服从。

    下午4点多钟，梁晓秀看顾客少了，便起身从咖啡馆走出来，穿过马路，走进了红酒专卖店。

    穆尔第一眼就看见了梁晓秀，他热情地招呼着梁晓秀说：“梁小姐，你来了？”他那眼神充满了喜悦，掩饰不住他兴奋的表情。

    梁晓秀说：“来了。生意怎么样？”

    “生意还可以。”穆尔说。

    宋福禄在一旁听了心想：这么叫还可以，明明大获成功嘛！穆尔这小伙子怎么忽然谦虚起来了？他想和梁晓秀说话，又不好意思说。他早晨在梁晓秀被窝鼓捣了半天，没做成，一直不敢正视梁晓秀。

    梁晓秀没理会他，她看看弟弟振钢和妹妹晓玲都兴致勃勃、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她和弟弟妹妹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和穆尔说：“穆尔，晚上我宴请，请你到我家吃晚饭。”

    “好，我们晚上7点下班后过去。”穆尔高兴地回答。他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和梁晓秀一起吃饭了，他就喜欢吃梁晓秀做的中餐，认为那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美食。

    宋福禄这时凑过来和梁晓秀悄悄说，她得赶紧进货，否则要断货了。

    梁晓秀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你怎么这么不识相呢？这种话能在这儿说吗？她示意他到外面来。

    宋福禄跟着梁晓秀来到外面，梁晓秀问他在店里还有没有事。他说穆尔他们三个人基本没问题。

    “那你就去超市买些吃的，多买点鸡鸭鱼肉，回家准备晚饭。晚上要请穆尔吃饭。红酒就用美西和美茜酒。”

    “好，我去买菜买肉。晓秀，我和你说的进货的事，你看怎么办？”

    “进货的事，我会安排。你赶紧回家做饭，晚上8点钟准时开饭。”

    宋福禄递给梁晓秀一份《里尔晚报》，告诉她那上面有穆尔刊登的广告。

    宋福禄开车到超市采购了鸡鸭鱼肉和牛羊猪肉，回到别墅，他就开始忙活起来，他要按照梁晓秀的指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款待销售大王穆尔。他看了卖红酒的场面，感到震撼，心里有说不出多高兴。从一天的销售量看，可以说一炮打响，旗开得胜。如果不出意外，红酒专卖店一个月卖出10万瓶红酒不成问题。梁晓秀一次只进了2万瓶红酒，那点酒用不了几天就能卖完，她得赶紧进货呀。

    梁晓秀开车回到酒店房间，想着进货的事。

    进多少瓶酒呢？她自问。

    她想了一会儿，准备进一个月的货。她起草了一份合同，然后先给美西酒庄打了电话，告诉对方她要进5万瓶美西红酒，价格还按一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酒庄请她发传真件确认购货合同。她接着又给美茜酒庄挂电话，订购了5万瓶美茜红酒，说好立即发去传真件确认合同。

    紧接着她到酒店商务柜台，分别给两家酒庄发了传真件，确认订购10万瓶红酒，5万瓶美西酒，5万瓶美茜酒。

    两家酒庄接到她的传真后，回电话说，一个星期之内红酒将会运到里尔。

    卖红酒一炮打响，梁晓秀还真有点没料到。她想好好总结一下穆尔的销售经验，为日后的高档红酒销售积累经验。她没有告诉穆尔，她还进了4万瓶高档红酒。

    她取出一瓶美西，一瓶美茜，倒上两杯酒，坐下来看《里尔晚报》上的那则广告。

    广告只有三行字：里尔红酒专卖店今天正式开业，专卖美西美茜两种新上市的红酒，凡拿着《里尔晚报》到专卖店购买红酒的顾客，一瓶红酒减免0.5欧元。

    她放下报纸，心想这个穆尔是因为登了广告，红酒才卖得那么好。今天晚上得和他好好谈谈。穆尔有可能为她创造经济奇迹。

 第一百零六章 穆尔出招

    梁晓秀不急着回家，她想先在酒店房间把帐算清了，晚上见到穆尔和他谈工资的事。穆尔这小子这几年跟着她卖卷饼卖出了经验，现在卖红酒得心应手，他那几招很管用，居然一炮打响了。梁晓秀对穆尔更加刮目相看了，觉得他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她；她得向穆尔学习了。

    她给宋福禄打电话，让他多做一些菜，并告诉他，她要稍微晚一点到家；穆尔到后，他们先把账结了。她当初和穆尔说定每天结一次账。

    宋福禄说：“你放心，晓秀，这些事我会办好。”

    宋福禄根据梁晓秀的指示，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鸡鸭鱼肉一样不少，还特意炖了一大锅牛肉。穆尔、振钢、晓玲三人的饭量都大，菜少了不够吃。他取出10瓶美西、10瓶美茜，摆在餐厅的一张长条桌上，准备晚上喝。

    穆尔白天卖酒的场面印在了他脑海里，他离开时穆尔就已经买了3000瓶红酒，他估计到下班时穆尔极有可能卖出4000瓶红酒。

    他坐下来，点上一支万宝路香烟，想着卖红酒的事。在销售环节上，梁晓秀和穆尔是一对绝佳搭配，他一时说不好他们两人谁更胜一筹。梁晓秀远见卓识，准确地预测到红酒市场的前景，出手购进了大量红酒；而穆尔则在销售环节大显身手，第一天就卖出了那么多红酒。两人的作用几乎一样大：没有穆尔，梁晓秀那些红酒很可能出不了手；没有梁晓秀，穆尔也就没有机会卖红酒。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穆尔既然能独自卖酒，如果他自己采购红酒，那么卖酒的利润就都属于他了。穆尔今天想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感觉这个问题很严重，晚上必须提醒梁晓秀注意。人心莫测，不得不防啊。

    晚上点7点钟，宋福禄做好了饭菜，等着穆尔一行来吃晚饭。

    7点半，穆尔带着晓玲、振刚回来，一进屋就问梁小姐在不在家，他想和梁小姐汇报当天卖酒的情况。第一天的销售成绩那么好，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从心底感谢梁晓秀给他提供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宋福禄告诉他，梁晓秀稍微晚一些过来，他们先上楼结账。

    二楼有一间屋子做办公室，宋福禄带穆尔来到那间办公室。穆尔先报了销售量：当天售出3500瓶红酒，其中2000瓶是美茜酒，1500瓶是美西酒，销售额总计27500欧元。穆尔把钱交给宋福禄，宋福禄数了一遍，把钱锁进保险箱里。

    穆尔报的钱数，是毛收入，没有去掉成本，他不知道那两种酒的成本价是多少，也不关心成本价格。他只关心怎样把红酒卖出去，红酒买得越多，他的收入就越多。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梁晓秀能否供上货，因为他卖的量大，一年要卖上百万瓶红酒。

    宋福禄则立即算出3500瓶红酒的利润为1.4万欧元。他不露声色，带着穆尔下楼准备吃晚饭，这时梁晓秀刚好到家。

    她一进屋就问：“福禄，饭菜做好了吗？”

    “做好了。”

    “那就上菜、上酒。”

    宋福禄带着弟弟妹妹上菜上酒，摆满了一桌好菜。

    五人高高兴兴地入座，晚宴开始了。

    梁晓秀亲自给穆尔倒上一杯美茜红酒，其他人各倒各的酒，大家都像梁晓秀一样举起了酒杯。

    梁晓秀说：“今天是红酒专卖店开业第一天，我要特别感谢穆尔，感谢他一炮打响！我们大家干一杯！”

    宋福禄在一旁提醒说，穆尔今天已经卖了3500多瓶红酒。

    穆尔则说，他计算差不多能卖3000瓶红酒，结果超出了那个数量，多卖了500瓶。

    那天穆尔和振钢、晓玲忙乎了一整天，中午饭都没吃，此刻他们三人都感觉饿了，干了一杯酒后，他们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口气吃了半桌子菜，吃得八成饱了。

    梁晓秀看穆尔吃得差不多了，便说：“穆尔，你今天大获成功，我想听听你的销售策略。”

    梁晓秀进入了正题。

    穆尔本想向梁晓秀汇报卖酒的整体情况，梁晓秀这一提，他就开始说他的卖酒策略。

    他说，美西和美茜是新上市的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顾客都不熟悉这两个品牌的红酒，所以他必须得让顾客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红酒。他经过仔细品尝后，确定两种酒都是很好的红酒，物美价廉，物有所值。

    为此，他确定了第一步推广计划：免费品酒。开业第一天，他开了4瓶美西、4瓶美茜，供顾客品尝。顾客只要品尝了，感觉好了，他们才会购买那两种红酒。当天8瓶红酒都已喝完。他做了记录，8瓶酒的价格为60欧元。

    宋福禄私下想：那60欧元谁出呢？应该算在穆尔头上啊。

    梁晓秀示意穆尔继续讲他的第二步推广计划。

    穆尔便讲了在《里尔晚报》刊登广告的事。他说那两种红酒都没有知名度，所以必须做广告，提高它们的知名度。他在《里尔晚报》预定了一个星期的广告版面，广告费每次200欧元，一星期的费用为1400欧元。那笔钱要算在销售账上，换句话说，在销售利润中要分摊广告的费用。

    梁晓秀那时对广告一窍不通，她认真地听着，感觉广告里面有大学问。

    宋福禄立即算出一个月的广告费用为5600欧元，他暗暗吃一惊：穆尔这小子要是那么弄，红酒的利润可就少了。一个月就干掉5600欧元，那一年光是广告费就得干掉7万多欧元，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啊。

    梁晓秀不露声色，听穆尔继续介绍广告的事。

    穆尔说，为了抵消广告的费用，他提高了红酒的价格，在每瓶酒上加了0.5欧元。他当天卖了500瓶10.5欧元的美茜酒，多赚250欧元，其中200欧元作为当天的广告费用，50欧元作为品尝红酒的费用。他还卖了300瓶5.5欧元的美西酒，多赚了150欧元，其中10欧元作为品尝红酒的开销，还剩下140欧元。

    梁晓秀还不知道穆尔擅自提了价，每瓶红酒提价0.5欧元。听了穆尔的解释，她搞清楚了穆尔的意图：他用涨价赚的钱做促销活动的费用。可是两项费用能相抵吗？今天剩下140欧元，那么明天、后天呢？还能卖出那么多红酒吗？

    宋福禄也听明白了，暗暗对自己说：“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他那些招儿可够水平呀。看来他深得梁晓秀的真传啊。”

    梁晓秀对穆尔做广告的事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详细询问了广告的所有细节。

    她问：“广告的作用有多大？”

    穆尔回答说，：广告对促销起到了绝对作用，没有广告就没有他的销售业绩；换句话说，假设他没做广告，他们的红酒有可能一瓶都卖不出去。

    “为什么呢？”

    “因为美西和美茜都是新上市的红酒，顾客不知道还有这两个牌子的红酒，所以不会有人买我们的红酒。”

    梁晓秀私下想，看来中餐馆开业时，她也得登广告，否则还真有可能招不来顾客呢。她要向穆尔学习怎样做广告。她从广告中看到了促销的巨大效果。

    梁晓秀对穆尔那一招儿非常佩服：凡持有当天《里尔晚报》的顾客，凭着晚报上的广告购买红酒，每瓶优惠0.5欧元。那一句广告词就把顾客吸引住了，那天好多顾客就是因为看了那句广告词前来买红酒的。

    “穆尔，你这一招是神来之笔啊。”

    “好多人就是奔着这个减免价格来购买红酒的。”

    “《里尔晚报》发行多少份？”

    “一万份。”

    “那就是说，我们潜在的客户有一万人？”

    “不能那么计算。我今天收到800份《里尔晚报》，那些顾客总共买了2700瓶红酒，平均每人买了3瓶多红酒。”

    “穆尔，这里面的学问很大，我们慢慢聊，总结出一条经验。你看好吗？”

    穆尔受到梁晓秀的鼓励和赞扬，心里很高兴。他卖卷饼的后期，销售直线下降，那时他已绝望，以为自己从此没有希望了，哪想到在危急关头，梁晓秀果断采取措施，转型卖红酒，使他峰回路转，走出了低迷，走向了光明。

    他对梁晓秀抱着感恩的心情，向她毫无保留地介绍自己的全盘销售计划。

 第一百零七章 销售奇迹

    晚宴结束，梁晓秀打发弟弟妹妹去睡觉，她上了咖啡，和宋福禄一起听穆尔叙述他的销售计划。

    穆尔不愧为是销售大王，他已经制定了庞大的销售计划。他计划第一年卖出100万瓶红酒，以后逐年增加，在第五年时最终卖出500万瓶红酒。

    宋福禄一听，就开始计算利润，100万瓶红酒的利润为400万欧元，正好可以支付梁晓秀每年采购高档红酒的酒款。他再也不用为支付红酒酒款发愁了。穆尔一人一年就将创造400万欧元的利润。假设他卖到500万瓶，那么他将创造出2千万欧元的利润，那就真成了销售奇迹！他将载入红酒销售的史册，流芳百世。

    梁晓秀想，穆尔既然有那么宏伟的销售计划，他肯定有一套销售诀窍，问题是里尔有那么大红酒市场吗？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听听穆尔对市场的分析。

    她问道：“穆尔，里尔有那么大红酒市场吗？”

    穆尔给梁晓秀分析了里尔的红酒市场。他说里尔人口50万，加上周围地区，总人口约有500万。那些人都是他的潜在客户。一般里尔家庭一年的红酒消费量为100瓶，按此计算，一万户家庭一年就能消费500万瓶红酒。他的目标就是进入一万户家庭。

    “穆尔，你这么计算，听起来有道理，可是你怎么能保证每年都有一万户家庭购买我们的红酒呢？”

    “一般来说，一个家庭喝的红酒90%都是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而美西和美茜正好吻合了那些家庭的消费标准。一个中产家庭一年会买100瓶红酒，开销大约为700-800欧元。我们卖的美西和美茜只是知名度不够，等到知名度上去了，销售也就稳定了。人们一旦知道了美西和美茜的质量上乘，他们就不会再卖其他品牌的同类红酒了。”

    “那么，美西和美茜的知名度，你估计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培育起来？”

    “一年时间。”

    “所以你要做一年广告吗？”

    “对，必须做一年广告。”

    “第二年怎么办？继续做广告？”

    “那要根据销售情况确定怎么做广告。现代商业已经离不开广告，这是发展趋势。不过做广告有很多技巧，我会一一加以实践，寻找最佳广告形式。眼下我只在《里尔晚报》做广告，以后会在其他媒体做广告。”

    “穆尔，你说广告的费用要摊在销售利润中，那么，你一年的广告投入有多大呢？”

    “梁小姐，这正是我要和你商量的问题。我们按一年销售100万瓶红酒计算，我在每瓶红酒上增加了0.5欧元，那是用来做促销活动的费用。100万瓶酒增加了50万欧元的收入，那笔钱就是用来做广告等促销活动的。当然，我是粗略计算，事实上那些拿着《里尔晚报》来买红酒的顾客不必多交0.5欧元，我们实际上不可能有50万欧元的多余收入。我估计大约会有10-20万欧元的多余收入。那就足够用了。”

    “假设你一年卖出200万或300万瓶酒，那么水涨船高，多余的利润会更多，你也会用来做广告吗？”

    “我会适当增加广告投入，但不会把赚到的多余利润全部投进去。比如多余的利润有30万欧元，我会投入15万欧元做广告，做促销活动。”

    宋福禄真想知道剩下的15万欧元做什么用。穆尔自己拿那些钱？但他不好问穆尔，有梁晓秀在场，大事她会做主，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梁晓秀却不在乎那些多余的利润分配问题，她开始和穆尔谈他的工资问题。她按一年100万瓶的销售量计算他的工资：月薪3000欧元，完成100万瓶的销售额度加3000欧元，年终奖另算。

    她问穆尔是否满意他的工资和奖金。

    穆尔同意梁晓秀开出的工资和奖金条件，接着他谈了增加的利润问题。他说去掉广告和促销活动的费用，剩下的钱他们平分。

    宋福禄眼睛一亮，感觉穆尔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那样分配，无意中又给他们多增加了收入。

    梁晓秀脑子转得快，立即说：“穆尔，那部分剩下的钱，我一分不要，全部归你。”

    “那不公平，梁小姐，你应该要。你的红酒本来定价就不高，利润不多，你应该要那部分收入。”

    “你听我说，穆尔，那部分利润是你的独创，应该全部归你。生意有好有差，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一成不变。你留下那部分钱，作为风险资金弥补漏洞。”

    “谢谢你，梁小姐。”穆尔迅速计算出那部分收入。一年大约为15万欧元，做广告和促销，他准备花费那笔钱的一半，其余的钱就属于他了，大约有7万欧元。

    算完那笔帐，梁晓秀开始算100万瓶以外的收入分配方案。假设穆尔一年卖出了200万瓶红酒，她给他多少奖励资金，她必须和他谈好。

    宋福禄也想到着那个问题：超额部分必须提成，否则穆尔就不会有积极性。他想一瓶酒提成费应该多少呢？0.1欧元怎么样？不行，那太多了！穆尔要是真多卖出100万瓶，他就能拿到10万欧元的提成费。如果他卖出500万瓶呢？那就是50万欧元！

    梁晓秀的想法和宋福禄不一样：她就想给穆尔0.1欧元一瓶的提成费。穆尔拿到那笔钱，他就会有干劲有动力，会想尽办法卖出更多的红酒。她在这种时刻绝不能斤斤计较，光看小钱。穆尔多卖出100万瓶红酒，至少能对给她增加350万欧元的纯利润，她有必要还计较那些小钱吗？

    她问穆尔超额的部分，他想要多少钱。

    穆尔说梁晓秀给他多少，他就要多少。他没有具体数额。

    “穆尔，那就这样：超额部分一瓶红酒提成0.1欧元。假设你明年卖出200万瓶酒，你的提成费为10万欧元。工资3.6万，任务奖3.6万，年终奖2万欧元，总计19.2万欧元。”

    “梁小姐，你还没计算加价部分剩余的钱数呢。”

    “我说了，那部分钱全部归你。”

    穆尔按200万瓶酒的量计算，算出那部分钱大约有20万欧元，那就意味着他一年能拿到40万欧元。那么大一笔钱，他过去想都没想过；而如今看来，那时与希望成为现实。一想到一年挣到40万欧元，他就热血沸腾，激动万分。梁小姐真是女财神呀，给他带来那么大的财运。他进而想到了500万瓶红酒的销售量。如果他能完成500万瓶的销售量，他一年就能拿到至少100万欧元。

    “我的天啊，100万欧元！”他想：“那可是天文数字啊！”

    穆尔陷入了沉思，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呆呆地想着远景。

    梁晓秀这时和宋福禄交换了眼色，示意他不要打扰穆尔，让他多想一会儿。

    穆尔想了半个小时才缓过神来说：“梁小姐，你一定要保证供应红酒，我们卖的量大，不能断货呀。”

    “你放心，穆尔，货断不了，我保证供应。”

    “那就好，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卖酒。”

    晚上11点钟，梁晓秀和宋福禄把穆尔走出门，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零八章 夫妻畅谈

    送走穆尔，宋福禄想好好和梁晓秀谈谈，他太兴奋了，前景一片光明，他又看到了美好的前景。他的全部生活内容都围绕着钱转，只要能赚到钱，他就开心，他就心花怒放。

    他兴奋地说：“晓秀，我今天真高兴，我们好好聊聊吧？”

    梁晓秀心情极好，说：“我们回酒店谈吧。”

    宋福禄听了欣喜若狂，难道媳妇回心转意，又同意让他进被窝了？他赶紧拿上车钥匙，跟着媳妇出来，给媳妇打开车门，送她回酒店。

    回到酒店，梁晓秀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睡衣睡裤上床躺下。宋福禄二话不说，也进浴室冲了一个澡，穿着一身睡衣睡裤进到梁晓秀被窝，那一瞬间他发现他又行了，下体硬梆梆的。他挨着梁晓秀躺下，还用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你别瞎弄啊。”梁晓秀感觉到了宋福禄在蠢蠢欲动，便提醒他说。

    宋福禄听梁晓秀那口气似乎好像同意了，便厚着脸皮说：“晓秀，我进了你被窝，等你睡着了，我可就要动手了——那时就不由得你了。”

    “你敢？”梁晓秀翻过身，脸朝着宋福禄说。

    “你看我敢不敢！”宋福禄嬉皮笑脸地说，还以为梁晓秀在故意和他撒娇呢。

    梁晓秀刷地坐起来说：“你要敢乱来，我就剪断你的命根子。”她那口气和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从枕头低下拿出一把双立人剪刀，在宋福禄眼前晃了两下。

    宋福禄看了真害怕了。梁晓秀什么事都敢做，她敢把剪刀放在枕头底下，她就敢剪断他的命根子。他可不想因小失大，立即说他是在开玩笑，媳妇不同意，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这样老实呆着，我们聊聊。”梁晓秀又恢复了平静

    宋福禄搂着梁晓秀的脖子说：“晓秀，有一件事我一直挺担忧的：穆尔那小子能卖出那么多红酒，如果他自己进货自己卖，那他能赚多少钱？一年能赚几百万欧元！那样一来，还有我们什么事？这个问题你考虑没有？

    “你放心，他干不出那种事来。”梁晓秀很有把握地说。

    “为什么呢？”

    “他本质上是一个少见的善良人，他不会干过河拆桥的事。这是其一。其二，他没有那个经济实力，他哪来的那多钱采购那么多红酒？其三，美西和美茜两家酒庄已经和我签订了长期供货合同。我还要去两家酒庄签订新的补充合同，以后那两家酒庄就只能给我们供货，而不会有第二家了。”

    “可是，穆尔慢慢积攒了资金，照样有经济实力进货呀。你的美西一瓶才1欧元，他进50万瓶也就是50万欧元。说不定一年以后，他就会单飞呢。我们不得不防，我们得留个心眼呀。”

    “福禄，你想多了。穆尔没那多鬼点子。再说，我也不是没有一点防备，我防备所有的人敲行。我把两家酒庄给垄断了，他还能和他们搞什么名堂呢？他如果想另起炉灶，那么他就得找其他酒庄。那需要时间，需要谈判技巧，他没那个本事。再说美西和美茜的名声已经打开，他即使甩手不干了，我们也能接着继续卖红酒呀。做广告很容易，我们也做广告，就按他的思路做。你说，他还有什么招儿？他根本没招儿。”

    “晓秀，你真有两下子。”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话，心里踏实了。

    梁晓秀来了一句：“何止两下子呢，我还有六下子呢。”

    “你真是我的好媳妇，我能娶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呀！”宋福禄紧紧靠着媳妇，感觉搂着媳妇说话非常舒服。

    “别贫嘴了，你明天去《里尔晚报》打听一下做广告的事。我们的餐馆开业时也得做广告。你这个人就是不愿意动脑子，你光看人家卖酒卖得好，你就不想想他为什么卖得好？”

    “我听你的，媳妇。我明天就去打听清楚。”

    梁晓秀满意地笑了，还捏了一下宋福禄的胸脯。宋福禄立马有了感应，说：

    “对了，媳妇，你说我们春天要去蓝色海岸住一段时间，是吗？”

    “你怎么想起了这件事？”梁晓秀感到好笑，宋福禄是她丈夫，可是未经她同意，他不敢动手，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被窝里。

    “还不是想进你被窝嘛。晓秀，和你说实话，我每天都想着那事，盼着春天赶快到来。大山马上就两岁了，我们该要一个女儿了。你说是不是？”

    “你这不就在我被窝吗？你别总胡思乱想了，你想点正事吧——生意上的事。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你得替我分担。”

    宋福禄还惦记着梁晓秀的身子，说：“这算什么呀，我们都穿着睡衣睡裤，我又不能挨着你的身子，和你接触。我只能过过嘴瘾。”

    “你挨着我躺着，你还说过嘴印，你真是不知好歹。你该知足了。”

    “可是我们隔着衣服呢。我的意思是说脱光了，皮肤挨着皮肤，那才叫进被窝呢。”宋福禄非常高兴，梁晓秀虽然嘴严，但一点也没生气，一直在和他说话。

    “你想得真美！不过春天到了蓝色海岸，那时如果我们彻底翻身了，我就让你进被窝。这回可以了吧？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这对夫妻那天晚上聊了两个小时后，安然地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后，两人感觉都很好，都觉得夫妻之间的畅谈收获颇丰，宋福禄甚至有了和梁晓秀同房的感觉，他精神抖擞地去报社打听做广告的事。

    梁晓秀则重新起草了两份合同，准备过一些日子到波尔多和那两家酒庄签补充合同。她手头只有2万瓶中低档红酒，穆尔很快就能卖光，她得赶紧大量进货。

    一个星期穆尔把2万瓶红酒都卖光了，梁晓秀拿到了15万欧元。她不但收回了成本，还净赚9万欧元。她感觉挣钱太容易了，一进一出，她就轻松地赚了9万欧元。她只是和人家签了合同，进了货，其他的事别人替她都干了。

    穆尔刚卖完2万瓶酒，梁晓秀紧急采购的10万瓶红酒就运到了，其中有5万瓶美西酒、5万瓶美茜酒。货到那天，她一共付了30万欧元的酒款。

    穆尔拿到新货心里也踏实了。10万瓶红酒够他买一阵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梁晓秀采购的波尔多四种高档红酒，拉蒙图、木桐、拉菲和拉图，运抵里尔。她先前已经付了20万欧元的定金，接货那天她总共支付了280万欧元现金，她现在手头只剩下10万欧元现金了。

    宋福禄担心他们的货款能否够用。梁晓秀说他们现在就指望穆尔卖酒了，只要他一个月能卖出10万瓶酒，他们就有足够的流动资金购货。

    胜负成败都集于穆尔一身。

    穆尔被委以重任，干劲更足了。那些天酒卖得非常好，每天都能卖出4000瓶红酒，那就等于他每天都在给梁晓秀创造1.6万欧元的利润。

    梁晓秀对红酒销售非常重视，每天都到红酒专卖店转一圈。一连两个星期，她经过详细的观察和分析得出一个结论：她选对了项目，肯定能赚到大钱。

    销售稳定了，梁晓秀便准备重返波尔多，到美西和美茜两家酒庄签订补充合同，把那两家产的红酒全部包下来。

    她正在干一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信心十足，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第一百零九章 重返圣地

    梁晓秀一直把波尔多视为法国红酒的圣地，她决定重返红酒圣地，与美西酒庄和美茜酒庄签订新的合同。红酒的需求量极大，她想把两个酒庄的红酒都包下来。她上次到那两家酒庄考察一个星期，定了2万瓶红酒，人家很高兴，把她视为大客户。她后来又紧急采购了10万瓶红酒，两家酒庄更对她刮目相看了，邀请她重新访问酒庄。

    穆尔和宋福禄一直催梁晓秀尽快动身，敲定新合同。他们俩比梁晓秀还兴奋，前景一片光明，他们俩每天都忙得不亦说乎。

    大家都看到了美好的前景。

    梁晓秀决定带妹妹一起去波尔多签合同，一来她想让妹妹见见世面，二来也想带妹妹出去逛逛。妹妹到法国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哪儿都没去过，整天干活，苦不堪言。

    妹妹晓玲听大姐说要带她去波尔多，高兴地直跳。她来法国还没有出过门，这回有机会坐着大姐车到波尔多去采购红酒，那就等于是出门旅行啊。

    弟弟闷闷不乐，说大姐偏向，不带他去波尔多。

    梁晓秀安慰说：“下次带你去，行了吧？”她知道她以后要经常往波尔多跑了，带上一个人路上安全一些。

    妹妹坐在大姐的宝马车上，离开里尔时，心情愉悦，开心极致。她从心底佩服大姐，大姐无所不能，单枪匹马就能把事办成。

    梁晓秀的第一站是美西酒庄，酒庄老板对她很热情，一再说欢迎她重访美西酒庄。她在酒庄得知美西的年产量是60万瓶红酒。

    她问经理：“美西今年的酒还有多少瓶？”

    “60万瓶。”

    “我全要了。”梁晓秀那么说时，她心里有了底：酒庄的酒等于还没卖出去，他正好可以全部买下，彻底垄断这个牌子。

    “什么，你全要了？”

    经理还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那些天经理正为卖不出红酒而发愁呢。生产厂家最发愁的事，就是卖酒。美西酒庄是新酒庄，第一年卖货，还没有固定的客户。一般客户都很挑剔，不是知名酒庄，他们甚至都不会光顾。梁晓秀第一次来酒庄考察时，经理还没当一回事，他没见过中国人，不知道中国人还会采购红酒。梁晓秀第一次就采购了一万瓶美西，经理感到很意外。后来梁晓秀又发来传真，紧急采购5万瓶美西，经理对她刮目相看了。梁晓秀这次又来采购美西，经理感觉遇见了一位女财神。

    梁晓秀猜透了经历的心思，肯定地重复说：“对，60万瓶酒我全要了。但我有一个条件：我们要重新签订购货合同，合同为期5年，每年价格不变。另外，我希望你们酒庄增加产量，最好年产100万瓶以上。”

    经理说：“我们的产量逐渐增加，几年后有可能达到200万瓶。那么多酒你都能要吗？”

    “都能要。只要不超过300万瓶，我都能要了。”

    经理欣喜若狂，合同当天就签订了。梁晓秀告诉经理，每月发一次货，一次5万瓶，货到付款。如果某个月需要增加供货量，她会发传真确认。

    第二天，梁晓秀带着妹妹到美茜酒庄谈合同。美茜的年产量为80万瓶，比美西多出20万瓶。

    在美茜酒庄，梁晓秀如法炮制，告诉对方经理，美茜酒庄生产的红酒，她全部买下，但价格方面她提出了新的价码。一瓶酒4欧元，比原来的5欧元少1欧元。她当初签合同时就想把价格压到4欧元，但对方坚持说他们的出厂价是6欧元，考虑到她采购量比较大，又能常年进货，便同意以5欧元的价格卖给她酒。

    经理说：“小姐，这样我们就赔本了。80万瓶红酒，按5欧元计算，总价为400万欧元；如果按你说的新价格，那就少了整整80万欧元。”

    “可是经理先生，你应该考虑现实情况。第一，你们是新开张的酒庄，还没有固定客户，据我所知，你们还没有卖出多少瓶酒。第二，你们一次性就拿到了那么多钱，省去了多少时间和功夫！再说，我不买你们的酒，你们的酒能不能都卖出去还是疑问。此外，你们的酒是新酒，没有名气，这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经理不表态，还想以5欧元的价格卖给梁晓秀。

    梁晓秀拿出了杀手锏，说从明年开始，她把酒价恢复到5欧元一瓶，连续5年价格不变。这样酒庄就更有赚头了。

    经理听她那么说，便说美茜酒庄要逐年提高产量，计划从80万瓶增加到100万瓶、200万瓶，甚至300万瓶。

    “如果我们在5年之内生产出300万瓶，你能全部买下吗？”经理以为他那么一说，梁晓秀就无话可说了。那个经销商一年能采购300万瓶红酒？在法国他还没听说有那个先例。

    梁晓秀坚定说：“300万瓶酒，我能全部买下。我们可以在合同里规定这条。你看怎样，经理先生？”

    经理想了想，觉得这笔生意非常划算：这个年轻的中国女人等于把他的红酒全包了。今年虽然以4欧元的价格把酒庄剩下的80万瓶卖给她，但是从第二年开始他还能以5欧元的价格出售，只要产量上去了，他并不亏本。他私下想：300万瓶就是1500万欧元呀。这个年轻的中国姑娘能有那么大经济实力吗？

    梁晓秀猜透了他的心思，提醒他说，他们可以在合同里规定一条：乙方如不能履行合同，每年按总价的30%赔偿甲方。

    “那好，那就按你的意见办：今年的80万瓶按4欧元的价格给你，总价160万欧元。从明年开始恢复到5欧元的价格，连续5年不变。你看如何，小姐？”

    “可以，我同意。不过今年的货不是一次购进，而是分期购进，每月发货10万瓶，以传真件形式确认，货到付款。”

    双方签订了合同，都感觉占了对方的便宜。

    在波尔多三天，梁晓秀就把两份新合同签好了。妹妹晓玲看大姐那么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多红酒，担心大姐有风险，问道：“大姐，你买那么多红酒，是不是冒险啊？

    “不冒险能赚钱吗？”

    “可是万一失算了怎么办？”妹妹还是不放心。

    梁晓秀笑着说：“那就认倒霉呗，那就破产回家，我们都回老家。”

    梁晓秀在那一刻还真想到了破产问题。她和人家签下那么大合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假设一年采购300万瓶红酒，她就得付给人家1100万欧元。那不是冒险是什么？她孤注一掷了。

    妹妹害怕了，赶紧说：“大姐，我可不想回去。我好不容易来到法国，我要像你一样挣钱，像你一样生活。我来法国三个月已经想好了：我不敢出名堂来，我决不回家。大姐4年才回家探亲，我可以8年后回家探亲。”

    妹妹的话提醒了梁晓秀，妹妹和弟弟来法国已经三个月了，他们的探亲签证只能在法国停留6个月，她还得想办法给他们俩办理签证延期手续。那可是一件很难的事，她还没把握能否办成。

    她把实情告诉了妹妹，说她回里尔就得想办法给他们办理签证延期的事，但是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妹妹一听，眼泪就流了出来，说：“大姐，探亲签证如果不能延期，那怎么办呀？”

    “那你们就只能在法国停留6个月，然后回家。”

    妹妹当时就哭了，哭得非常伤心。她不甘心她的所有美好的愿望就那样成了泡沫。家里的情况她一清二楚：那是没有出头之日的生活，要让她回家，她还不如在法国一死了之呢。

    梁晓秀只好安慰说，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弟弟妹妹办理签证延期手续。

    “大姐，你要你想办法，我相信你一定能办成！”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又不是神仙。”

    “大姐，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在我们眼里就是神仙呀！你没有办不成的事！”

    “大姐哪有那么厉害呀。”

    “大姐，我们赶快回家吧，回家办签证的事。”妹妹没有心思游览波尔多，只想回家办正事。

    梁晓秀那天晚上就开车往家走了。

 第一百一十章 定心丸

    夜晚静悄悄，梁晓秀握着方向盘，盯着路面开车，公路上几乎见不到车。从波尔多到里尔有800多公里，梁晓秀以时速150迈的速度行驶，她估计天亮时就能赶到家。

    凌晨2点钟，妹妹犯困在车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一丝担忧的表情。

    梁晓秀一直想着妹妹和弟弟签证的事，她带他们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留在法国定居，一来，他们可以帮助她把餐馆开起来，开餐馆需要人手，妹妹和弟弟是家里人，再适合不过了；二来，她想彻底改变弟弟妹妹的经济状况，让他们几年后也开餐馆，在经济上彻底翻身。

    这些年梁晓秀只信奉一个道理：人必须得经济上独立、强大，那样才会有尊严；其余的事，她认为都是瞎扯淡！人活着为了什么？为了挣钱。挣钱干什么？挣到钱才能过上好日子。她就认这个理。

    签证延期的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她找什么人才能办成呢？

    她曾和宋福禄征求过意见，宋福禄说根本就没戏。她当年来法国是以结婚的名义来的，所以办理签证相对容易一些；后来她和宋福禄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她自然就领到了长期居留证。

    弟弟妹妹是以探亲的名义来法国的，要想给他们办理长期居留手续，照宋福禄的说法，难于上青天。

    她甚至觉得这件事比她做生意挣大钱都难。

    弟弟妹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她今天无意中说签证不能延期，妹妹就得回国，妹妹听了顿时就哭了，那伤心落泪的样子，她看了心酸。她太了解家里的情况了，这次回国探亲，她更深刻地感觉到家里有多穷，穷得叮当响。国内的文化大革命还在进行着，人们还在谈论着阶级斗争，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是未知数。

    妹妹不愿意回去，那是有道理的：谁不想过好日子呢？妹妹和她多次表示过，她不怕苦不怕累，她一定要出人头地。她们是亲姐妹，她能不管她吗？

    可是她怎么给他们办理长期居留手续呢？

    车道山前必有路，她要寻找机会，等待机会。她运气一直很好，总能逢凶化吉。妹妹说什么事都难不倒她，说她什么事都能办成；她真能把这件难于上青天的事给办成了吗？

    她又想到了那句老话：事在人为。

    她不想签证的事了，专心开车。她想一气开到里尔，中途不停留了。回家要做的事千头万绪，她得抓紧时间把事情一件件办妥。

    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开车进入了里尔，把车直接开到别墅院里的工棚前停下，宋福禄和弟弟振钢还在工棚里睡觉呢。

    梁晓秀看表，才6点半。她叫醒了宋福禄，想和宋福禄说说合同的事。她签了大合同，心里一直不踏实，想听听宋福禄的意见。

    宋福禄披着衣服从工棚里走出来说：“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得在波尔多呆一个星期呢？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我想和你说说合同的事。”梁晓秀神情严肃地说。

    “你等等，我去把振钢叫醒，今天他还得往店里运红酒。穆尔7点钟过来，我让振钢和晓玲帮他运酒。店里的酒又卖完了。”

    宋福禄叫醒梁振刚，让他赶紧吃早饭，准备运红酒。晓玲赶紧进屋洗脸刷牙，姐夫分派了任务，她得带头完成。这些天她跟着穆尔卖红酒，学到不少东西，特别是法语口语有了突飞猛进，她感觉很有意思。

    7点整，穆尔开车过来拉酒，宋福禄指挥弟弟妹妹搬酒，装满穆尔的车后，又往他的车上装了一车红酒。他说他稍晚一些时候把酒送过去。

    梁晓秀看着宋福禄忙碌的身影，心想家里没有这个男人还真不行，她一个人哪能干那么多活呢？她平时对宋福禄太冷淡了，她以后得对他好一些。他毕竟是她丈夫，不能把他看做下人。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宋福禄来到梁晓秀车旁，梁晓秀正坐在车里那里等着他呢。

    “什么事，晓秀？”他坐进了副驾驶的座位，手里还拿着一个咖啡壶，给梁晓秀倒了一杯咖啡。

    梁晓秀告诉宋福禄，她和美西美茜两家酒庄签了大合同。美西的酒价还是1欧元一瓶；但美茜的价格，她砍下了1欧元，变成了4欧元一瓶。两家酒庄一共还有140万瓶红酒，她全都给买下了。货款一共380万欧元，货到付款。

    她以为宋福禄听了380万欧元的数字后会大喊大叫，因为他们现在手头根本就没有那么大一笔款子，可是这次宋福禄出奇地冷静，竟然高兴地大喊：“太好了，太棒了！”

    “福禄，那可是380万欧元呀！”梁晓秀提醒说，“我们现在就指望穆尔卖酒了，他要是半道掉链子，我们可就完了，就像你说过的：我们会破产啊。”

    梁晓秀签下那两个大合同后，她心里也没底，那毕竟是一大笔钱，穆尔如果卖不出那么多红酒，她还真没办法筹到那么大一笔资金。

    无论什么人，他都需要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梁晓秀此刻就想向宋福禄倾诉。

    宋福禄信息十足地说，穆尔肯定不会掉链子，梁晓秀签的那两个大合同完全有道理。他们有了货源保证，就不愁没有资金购买新货。

    他在给梁晓秀吃定心丸。

    “福禄，你真的认为穆尔不会掉链子吗？”梁晓秀纳闷宋福禄的变化真大：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破产了；而之前他还和她吵吵嚷嚷，说她败家，说她要把家搞得倾家荡产。

    “晓秀，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什么破产？不是破产，而是发财，发大财呀！你是不是开了一夜车，开糊涂了？你先喝点咖啡，然后我送你去酒店，你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梁晓秀开了一夜车，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她说：“福禄，我还是不放心，总担心穆尔卖不了那么多红酒。我签的合同量太大，你知道有多大吗，今年还有140万瓶酒；明年可能会有200万瓶酒；五年内差不多能达到500万瓶。”

    “那又怎样？”

    “500万瓶的货款是1100万欧元。”

    “那更好，我们赚得更多。你发什么愁呢？”

    梁晓秀问了这几天的红酒销售情况。

    宋福禄便把她们离开这期间的情况说了一遍。总共12万瓶红酒，穆尔已经卖出了9万瓶酒，用了16天时间。他们现在手头又有了36万欧元的现金。他估计剩下的3万瓶红酒用不了一个星期就能卖完。他们还得赶紧进新货。

    “照你这么说，我还做对了？”梁晓秀的担忧开始一点点化解，穆尔卖出的酒又收回了一笔钱，她可以用那笔钱再进货。

    “当然做对了。晓秀，你把宝押对了，我这回一百二十分地赞成。”

    “福禄，你这是第一次信心这么信心十足，第一次鼓励我，我都有点不相信你的话了。”

    “晓秀，我是你丈夫，你要信任我，我不会胡说八道的。我这些天也做了相应的的调查，我一直没闲着。我认为穆尔的判断是准确的：我们的红酒进入一万户家庭是没问题的。我甚至认为，他还过于保守。他说要进入一万户家庭；我看我们能进入五万户家庭。我这几天天天在店里转悠，我看到不仅里尔人买酒，周围一些地方的人都过来买酒。我还看到有比利时人过来买酒呢。”

    “比利时人？你怎么知道是比利时人？”梁晓秀对这个信息非常好奇，不大相信会有比利时人过来买酒。

    “晓秀，里尔距离比利时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边境附近的比利时人经常来里尔购物。里尔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他们说的法语有比利时口音，我一听就听出来是比利时人。我还和他们聊天了呢。”

    “他们说什么？”梁晓秀更感兴趣了，她朦朦胧胧感觉将来他们可以把市场扩展到比利时。她采购的红酒量太大，他们必须拓展市场；没有庞大的市场，是消耗不了那么多红酒。

    “他们说我们的红酒质量好，价格便宜。有一个比利时人一次就买了100瓶红酒，美西50瓶，美茜50瓶。我相信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比利时人过来买我们的红酒。这几天我天天品尝美西和美茜，感觉这两种酒是最好的日常餐酒和地区餐酒。晓秀，你的眼光真好，你抓到了宝。有了美西美茜这两个宝贝，就像你说的：我们就坐等收钱吧！”

    “福禄，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阵心里特别不踏实，总觉得买的酒太多，担心卖不出去。”

    “晓秀，我不是说你，你还是不了解老外，不了解法国人。这些老外平生都有一大爱好：喝红酒。有钱人喝贵的酒，没钱人喝便宜的酒；红酒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日常饮料，是他们的日常必需品，就和吃饭一样：等天天吃。”

    梁晓秀觉得宋福禄说得有道理，特别是他那句话：日常必需品，说得一针见血。

    宋福禄来了情绪，越说越来劲，他说他们那帮老外除了喝红酒外，还有一大爱好。他故意停下来不说是什么爱好，想引起梁晓秀的注意。

    “老外还有什么爱好？”梁晓秀追问道。

    “那个爱好难以启齿，我就不说了。”宋福禄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还文绉绉的了，什么难以启齿，快说是什么爱好！”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呀。”

    “我生什么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穆尔卖出了那么多红酒，我高兴啊。你说的太好了，红酒就是老外的日常必需品，每天都得消耗。这就给我们提供了赚钱的机会。”

    宋福禄这时才慢悠悠地说：“这法国佬的另一大爱好是，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做爱，”他又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按照我们的说法就是xx嘛。”

    “你真不要脸！”梁晓秀嗔怪道，顺手拧宋福禄的耳朵，疼得宋福禄嗷嗷直叫唤。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万事俱备

    “晓秀，你松手，你快把我耳朵拧下来了。”宋福禄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悄悄搂住了梁晓秀的腰，感觉她的腰那么柔软。他想拉紧她，贴上她的胸脯，他最喜欢贴着她胸脯那种感觉了。

    梁晓秀显然感觉到了宋福禄的手，但她没有挣脱，她松开了手，靠在宋福禄的身上，深情地望着他说：“福禄，你再忍忍吧，到时候我一定让你抱我。”

    宋福禄听了那句话骨头都酥了：梁晓秀终于吐口了，那就等于铁树开花了。她用了一个“抱”字；抱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法国人说的做爱的意思；中国人说的xx的意思呀。他说老外有那个爱好，他比老外更有那个爱好，梁晓秀要是同意，他每天都能来几回。他只要两个爱好：挣钱和那事。他认为那两件事同等重要，不分上下。

    他松开手说：“晓秀，别墅都装修好了，我带你参观一下吧。”他说那话时首先想到在别墅的房间里抱梁晓秀，他们乔迁新居，总得庆祝一下吧。庆祝的方式就是“进被窝”，就是梁晓秀说的“抱”，法国人说的做爱。

    “是吗，那得看看。现在钱紧，我不能总住在酒店啊。”

    “那你让我拉着你的手参观，行不行？”

    梁晓秀把手伸给了宋福禄，宋福禄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她的小手那么柔和、细腻，好像有一股电流穿过了他全身。他摸着梁晓秀的小手非常过瘾，轻轻地来回蹭了几下。

    他牵着她的小手下到最底层的地下室，那是他们的金库。宋福禄摁了密码，金库的第一道门自动开了，他接着又拿出一把钥匙开了第二道大门，最后又摁密码，开启了第三道门，然后顺手开了灯，让梁晓秀看他的杰作。他认为在别墅所有房间里，地下三层这间房子是最大的亮点。他为这间房出付了太多心血，夜以继日地挖土，运土，浇灌，终于做成了一个巨大的保险箱式的房子。

    “我看这像防空洞啊！”

    “这比防空洞还厉害呢，就是有一颗原子弹落到我们房顶上，这个金库都安然无恙。四周和顶棚都是钢筋水泥浇灌的，中间还夹着半米厚的钢板，总共有一米多厚，坚如磐石。”

    “这间屋有多大？”

    “正好60平米。这个地方就是我们将来放钱的地方，再安全不过了。以后我们存钱就不用东藏西藏了。钱放在这里，我就能睡踏实觉了。”

    “这里能放下多少钱？”

    “100亿欧元没问题。”

    “这么说万事俱备了？”梁晓秀调侃道。

    宋福禄也调侃道：“只欠东风了。”

    “东风在哪儿呢？”

    “你不就是东风吗？”宋福禄说着就把梁晓秀抱了起来，别看他个子比梁晓秀矮两公分，可是力气却比梁晓秀大多了，抱着梁晓秀一点也不感觉沉，还转了两圈，趁机又亲了她一口。

    “别闹，福禄，放下我，我们去看二层地下室吧。”

    宋福禄放下梁晓秀，牵着她的手来到二层地下室参观。二层地下室是他们的酒窖，恒温设置，面积达150平米，高度4米。宋福禄说酒窖可以储存20万瓶高档红酒。

    梁晓秀开始计算高档红酒的价钱，平均按100欧元一瓶计算，20万瓶红酒就是2千万欧元；如果平均以500欧元一瓶的价格卖出去，就能赚到8千万欧元。

    她说：“福禄，我看我们的酒窖也是金库呀。”

    “这就是第二金库嘛。我想这里每年至少应该产生5千万欧元的利润。穆尔买的是中低档酒，他打响了第一炮；我们将来要卖高档酒，打响第二炮。”

    “你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那还不是和你学的？你那么大胃口，我胃口小了，怎么配得上你呢？人说夫唱妻和，我们是妻唱夫和。好啦，我们再去看一层地下室。”

    一层地下室有天窗，和正常房间差不多，里面做了隔断，隔成6间房。宋福禄说，他给弟弟妹妹一人一间房。梁晓秀原来就想让弟弟妹妹住在地下室，一听就同意了。宋福禄说另外4间房做客房用，将来家里来人住。

    一楼装修得豪华气派，有一个大客厅，一个大餐厅、一个厨房，一间办公室，还有四间卧室。梁晓秀分配了住房，她让宋福禄和两个儿子住在一楼，一人一间房。一楼的办公室归宋福禄使用。

    “我不住二楼了？”宋福禄急了，马上又想到了分居。

    “我住二楼。”梁晓秀说得很坦然。

    “你一人住200平米的大房子？”

    “那我还嫌小呢。你放心，我不会总让你住一楼的，有时我也会让你住到二楼来。这么大房子，你是男人，你住一楼正好可以为我站岗放哨啊。”

    梁晓秀说完，便笑着往二楼走，宋福禄跟着她上了二楼，想着她刚说过的话，那意思好像是说他们同房时，他才能上二楼睡觉。问题是梁晓秀什么时候才会发恩让他进被窝呢？

    二楼完全按照梁晓秀的设计装修的。一上楼梯就有一扇大门，大门用小牛皮做了包装，推开大门是一个椭圆形玄关，穿过玄关是一间会客室，从会客室再往里走，是梁晓秀的书房，书房连着卧室，卧室里有一扇门通往衣帽间和浴室。

    整个二层都做了软包装，梁晓秀看了非常满意。宋福禄站在大卧室想：要是在这间卧室和梁晓秀睡觉那该有多好哇。

    二楼上面还有阁楼，里面有三间小房。梁晓秀说将来有了三个女儿，她们一人一间房。阁楼有单独的楼梯，从一楼可以直接上去。

    别墅装修好了，就等梁晓秀搬家了。

    梁晓秀几个月前预订了家具，她让宋福禄通知家具店可以送货了。

    宋福禄当天就通知家具店送货，梁晓秀则回酒店退房，准备当天就搬家。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大别墅，这些年她一直没住过像样的房子，她得好好享受享受，过过奢华的生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搬进别墅

    当天下午，家具店送来了梁晓秀预定的全套家具，家具分高中低三个档次。高档家具归梁晓秀使用；宋福禄使用中档家具；低档家具给弟弟妹妹和孩子用。

    梁晓秀首先布置了二楼，二楼的家具全部是法式古典家具。卧室家具是白色雕花家具，有皇后双人床、床头柜、梳妆台、沙发椅；书房家具有浅棕色写字台、写字椅、书柜；会客室有布艺沙发，茶几、展示柜、储藏柜。

    之后，她布置一楼的家具。客厅、餐厅、办公室的家具都是高档家具；四个房间里的家具则是中档家具。

    最后布置地下室房间，所有家具都是低档家具，每间房放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房间布置完毕，梁晓秀上二楼进自己的大套间，上床睡觉了。她感觉犯困，想好好睡一觉。她告诉宋福禄，她晚上9点下楼吃饭。

    晚上7点半，穆尔下班，带着梁晓玲和振钢来到别墅，晓玲和振钢回到工棚房间；穆尔和往常一样和宋福禄结账。

    宋福禄有了一个办公室，便带他到办公室结账。那天穆尔卖了整整5000瓶红酒，其中美西酒3000瓶，美茜酒2000瓶。他交给宋福禄3.5万欧元，宋福禄立刻算出那天的纯利润为2万欧元。

    一天就赚了2万欧元，宋福禄很高兴，暗暗盘算着销售量和收入。假设一天卖5000瓶酒，一年就能卖出180万瓶酒，梁晓秀这次采购的140万瓶红酒用不了一年就能卖完。他接着算利润，一天2万欧元，一年就是720万欧元，流动资金完全够用了。

    宋福禄问穆尔，5000瓶的销售量算不算极限。

    穆尔说，5000瓶还不算极限，他预计很快就能买到6000-8000瓶酒。

    宋福禄问他依据是什么。

    穆尔说已经进入12月份了，快到圣诞节和新年了，人们的购买量会剧增。他请宋福禄转告梁晓秀一定要把货源备足了，千万不能断货。

    宋福禄说货源没问题，他们随时可以调拨。他想梁晓秀担心货卖不出去；而穆尔则担心货供不上，两人的担忧放在一起正好相抵：他们的红酒生意将大获成功。他对自己的判断暗暗得意，觉得梁晓秀和穆尔，一中一西，一男一女，是绝佳的商业伙伴。

    送走穆尔，宋福禄计算进货的数量。他想一次进多一点货，10万瓶美西，10万瓶美茜；20万瓶酒的酒款为50万欧元，他回收的货款就有90万欧元，足够支付20万瓶的货款了。这么算来，每次进20万瓶酒，支付50万欧元，一点问题都没有。20万瓶酒的纯利润就有100万欧元，那笔钱他就可以放进地下金库存上。他真想马上叫醒梁晓秀，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想了想梁晓秀刚睡觉，还是吃晚饭时再告诉那个好消息。

    他来到工棚，看到弟弟妹妹正在烧火做饭，便说：“你们不用在这儿做饭了，今天我们到别墅厨房做饭，我们庆祝一下乔迁之喜。”

    “乔迁之喜？我们要搬家了？”弟弟振钢问道。他和姐姐晓玲非常自觉，还没进过装修后的别墅，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

    “是啊，今天我们搬家。你们俩这两天把工棚拆了。我先带你们去看你们的房间吧。”

    宋福禄带着弟弟妹妹来到地下室一层，先进了梁晓玲的房间。房间有15平米，里面还有一个小洗手间和淋浴间。家具等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晓玲看了非常满意，从此她就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可以洗澡，也用不着再到外面找厕所了。

    “大姐夫，这个房间真好！”晓玲高兴地说。

    “你满意就好，我们再去看振钢的房间。”

    弟弟振钢的房间挨着姐姐晓玲的房间，房间布局和家具与晓玲的房间一模一样。

    看完房间，宋福禄让他们姐弟俩当天就搬到别墅住。然后带着他们参观一楼的厨房、餐厅、客厅、办公室以及他的卧室和两个孩子的卧室。

    “大姐住哪儿？”弟弟忍不住问。

    “大姐在二楼住。”宋福禄说，担心这姐弟俩问他为什么不到二楼住。

    妹妹果然问了那个问题：“大姐夫，你不到二楼住吗？”

    “我工作上的事多，平时住在一楼，处理一些事方便。有时候我也会到二楼住。”

    “大姐夫，我们上二楼参观一下大姐的房子吧。”弟弟提出了要求，他对大姐的房子非常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大姐休息呢，不能上去打扰她。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们：你们平时不能上二楼，大姐喜欢安静，不愿意让别人打扰她。”

    妹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赶紧说：“我们知道，大姐是干大事的人，别人不能随便打扰大姐。大姐夫，你放心，我们不会上二楼。”

    “那就好。另外，你们俩平时也不要到一楼来转悠，一楼客厅是大姐接待客人的地方，也需要安静的环境。”

    姐弟俩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现在成了外人，被排除这个家庭了。

    “你们俩现在搬家；我去做饭，晚上9点钟你们到餐厅来。”

    宋福禄为了省事，做了炖菜，一盆土豆炖牛肉、一盆猪肉炖白菜，取出了四瓶美西红酒，放在餐厅餐桌上。

    弟弟妹妹开始搬家，他们的行李很少，一会儿工夫就搬完了。两人在各自的房间呆了一会儿，便想聊天了。

    弟弟振钢敲姐姐晓玲的门，晓玲打开门让弟弟进到房间，知道他有话要说。

    弟弟说：“二姐，大姐说每月给我们50欧元，怎么到现在还不给呢？”

    “我们刚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大姐哪能给我们钱呢？一个月后，大姐保证给，你放心吧。”

    “二姐，我们俩在这个家成了外人，你看大姐夫刚才说的话，什么不能上二楼，不能随便到一楼，我们又不是小偷，他防着什么呢？”

    “你别瞎说啊，我这次和大姐到波尔多，大姐说我们签证的事还挺麻烦呢，她现在还没办法帮我们办。如果签证延期手续办不下来，6个月后我们就得回家，你知道吗？”

    “那怎么办呀，二姐？”

    “大姐会想办法的。所以这段时间你千万别惹大姐生气呀！”

    “我知道了，二姐。”

    姐弟俩聊着聊着就到了晚上9点，他们上到一楼，来到厨房，帮姐夫端菜。

    “大姐不吃晚饭吗？”晓玲问道。

    “你们把菜端到餐桌上，我去叫她。”

    宋福禄上到二楼，按了一下门铃，那个门铃是梁晓秀特意让装修工人安装的。

    过了一会儿，梁晓秀穿着睡衣出来开门，她半掩着门问什么事。

    “该吃晚饭了，晓秀。”

    “我累了，晚饭不吃了，你们吃吧。”

    “不吃饭哪行呢？”

    “明天早餐9点见。”

    砰一声，梁晓秀关上了门。

    宋福禄闷闷不乐地下楼，来到餐厅，告诉弟弟妹妹梁晓秀不下来吃饭，她困了，要休息了。他情绪低落，弟弟妹妹看在眼里，猜测他可能又被大姐训了。

    “大姐肯定累了，昨晚开了一夜车。”晓玲打圆场说。

    三个人开始吃饭，宋福禄让他们喝红酒，姐弟俩说他们不喝酒了。只吃饭，不喝酒吃饭，速度很快，不到10分钟他们就吃完了。

    宋福禄要去接两个儿子，这一阵两个儿子都在妮娜家，他搬进别墅，该把儿子接回来了。

    姐弟俩收拾完碗筷，便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姐弟俩在各自的房间躺了一会儿，都睡不着觉，姐姐便敲墙，想和弟弟聊天。

    弟弟来到姐姐房间，两人开始聊天。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都想相互倾诉。

    “振钢，你注意没有，我看大姐夫挺怕大姐的。”姐姐说。

    “我早就注意到了。我刚来时还以为这个家大姐夫说了算呢，后来我才发现大姐说话才算数，大姐夫不过是一个傀儡。”

    “你别瞎说呀，大姐夫那人挺好的，我看着怪可怜的。他就像一个长工。”

    “我看大姐现在变化很大，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完全是资产阶级那一套做派！大姐已经看不上我们了，她和我们是两路人。”

    “大姐有本事，大姐想怎么生活别人管不着。我们还是想想自己的事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不想再聊了，弟弟回到自己房间睡觉了。姐姐则想：“我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向大姐学习，像大姐一样生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墅一夜

    梁晓秀已经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她起床到会客室冲个了一杯咖啡，坐在布艺沙发上喝咖啡。

    宋福禄刚才摁门铃时，她刚睡醒，正躺在法式皇后大床上伸懒腰呢。她说不吃晚饭，其实她是不想和他们一起吃完饭，她想自己单独吃。

    在二楼有一个精致的小厨房，那是她专用的厨房，配备了各种厨房用具。

    她喝完咖啡，来到厨房做晚餐。晚餐很简单：煎鸡蛋、沙拉、水果、红酒。她做好晚餐后，把菜摆在厨房里的一个小圆形餐桌上，又从酒柜中取出一瓶拉蒙图，倒进了醒酒器里。之后，她关上灯，点上两支蜡烛，又把一瓶鲜花摆在餐桌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感觉挺浪漫的。

    她吃了一个煎蛋，一小盘沙拉，一个橘子，之后把拉蒙图红酒倒进水晶酒杯，开始慢慢喝酒了。她先品酒，感觉那天的拉蒙图特别好喝：味道纯正，柔和爽口。她喝了一小口，顿时闻到了酒香，她轻轻吐一口气，感觉红酒的香气四溢，满屋子都是清香的酒味，闻起来特别舒畅。

    1974年的拉蒙图是最好年份的红酒，她在波尔多听人说过。此刻一人慢慢品酒，她才意识到拉蒙图有多么好喝，难怪当年法国国王的情妇专门喝拉蒙图呢。

    在浪漫之夜喝着最高级的红酒，她特别开心。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住在豪华的大别墅，喝着美酒佳酿，享受着人生的快乐。

    不知不觉，她喝了半瓶酒。她放心酒杯，拿起酒瓶看。那瓶酒的出厂价90欧元，一瓶酒的价钱等于90瓶美西酒。她想两种红酒居然有这么大差距，是什么因素决定了那个差价呢？是酒的品质。一个是上等货，一个是下等货。这就好比人，有上等人，有下等人，同样是人，但生活质量不一样：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这种巨大的反差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以她目前的状况看，她无疑属于上等人，因为能过上她那种生活的法国人很少。她喝一瓶拉蒙图，按出厂价计算，就等于喝进了90欧元；而按丽思酒店的价格计算，她等于喝进去了500欧元。如果一天喝一瓶拉蒙图，一年就是365瓶，那是多少钱？那32800欧元，也就是32万8千元人民币。这还是出厂价。如果按丽思酒店的价格计算，那么365瓶拉蒙图就是18万2千5百欧元，相当于182万元人民币！

    她一年花那么多钱喝酒？

    她想想笑了。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她太喜欢喝拉蒙图了，她打定主意一天喝一瓶拉蒙图。

    她端着酒杯起身，从厨房走出来，挨个房间看。她还没来及得及仔细欣赏自己的大套间呢。她要把大套间所有的灯都打开，看看夜晚灯光的效果。

    她先来到玄关参观，玄关的造型是椭圆形的，面积有10平米，顶棚挂着一盏水晶吊灯，地上铺着橡木条纹地板，她打开吊灯，顿时玄关灯光把玄关照得五彩缤纷，格外好看。

    从玄关走进会客室，看到里面有四个单人沙发，一个双人沙发，一个三人长沙发，六个布艺沙发围成一圈，中间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大茶几。玄关地板上铺上了厚厚的法国地毯，上面有普罗旺斯乡村的图案。

    他踩在地毯上，感觉脚感非常好，既柔软又舒适。她坐到一个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腿，喝了一口红酒。

    从会客室出来，往左拐就是书房了。书房里也铺着厚地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书房正中摆着一张法式雕花大写字台，写字台后面放着一张写字椅，她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环视四周。她前面就是别墅的大花园；沿着右面强摆着四个枫木书柜，左面墙还空着，她准备挂上她画的几张画。

    她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红酒，然后起身来到窗前，推开书房的落地玻璃门，进入一个六角形的阳光房，里面摆着一张圆餐桌，两把餐椅，那是她用早餐的地方。她要每天早晨坐在那里享用早餐。

    接着她走进了卧室，卧室很大，面积有50平米，地上铺满了波斯地毯，四面墙都用上等丝绸做了软包装，卧室色彩以普罗旺斯薰衣草为主色调，视觉感非常完美，看起来高贵典雅，雍容华贵。

    卧室里有一扇门通往衣帽间，她走进去看她服装，外衣、内衣、裙子、衬衣、西装套裙、皮鞋，一色的法国名牌和意大利名牌。她看了觉得服装还少，她还要继续购买各种服装，皮鞋至少要备100双。

    穿过衣帽间，进入最里面的大浴室。大浴室的地上和墙面上铺满了白色意大利大理石；洗面台是彩色大理石，上面挂着一面西班牙大镜子；浴缸是圆形的，具有按摩功能；淋浴间有两个，一个是冲热水澡用的，另一个是用来湿蒸的，也就是桑拿。

    她还没用过那个圆形大浴缸，她打开水龙头放热水，在水里面撒上普罗旺斯浴液，顿时白色的泡沫充满了整个浴缸。她脱了睡衣，把酒杯放在浴缸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进入浴缸躺下。

    白色的泡沫覆盖了她全身，她只露出头部，享受浴缸的自动按摩。按摩非常舒服，从肩部一直到脚部都做了按摩，感觉浑身轻松，精神爽快。

    她伸出胳膊，拿起酒杯喝光了酒杯中的酒。她那天喝了一瓶拉蒙图，感觉不多不少，正好达到了她的要求。

    泡澡真舒服呀，她想。过去没条件泡澡，她只好冲淋浴；如今有了浴缸，她想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泡一次澡。她泡了一个小时，然后从浴缸里出来，到淋浴间冲热水澡，把身上的浴液都冲干净了，之后又进了玻璃湿蒸房，躺在松木板上蒸桑拿。桑拿更舒服，她浑身的毛细孔都开了，雾气蒸发着，白茫茫一片。

    半个小时后，她从桑拿房走出来，来到洗面台前洗脸，擦身。抬头一看，洗面台上的西班牙大镜子把她全身都照出来了。她索性放下毛巾照镜子，因为喝了红酒的缘故，她脸上还有红晕，颜色像淡淡的红玫瑰；她再看全身，全身皮肤光滑、细腻、柔软、白皙，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她转过身看自己的后背，一个优美的线条出现在镜子里；她在侧过身照镜子，身材婀娜娇美，每一个部位都恰到好处，就好像是雕塑出来似的。

    她前后左右照了一个小时，听到半夜的钟声后，才回到卧室躺在了松软的皇后大床上，心想：我这个当年穷的叮当响的乡村姑娘如今睡在了法式皇后大床上，这就是命啊！我的命好，命里注定要过这种奢华的生活。

    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赚大钱！

    那一夜梁晓秀睡得非常甜美，她还做了一个美梦：她在蓝色海岸度假呢。

    宋福禄早晨7点钟起床，叫醒两个儿子，让他们穿衣吃饭，之后把他们送到幼儿园。那是他每天必须做的工作之一。梁晓秀不做家务活，全部家务活都由他来做。

    8点钟，穆尔开车来接振钢和晓玲，他们又装了一车红酒，店里红酒不多了。穆尔让宋福禄回头再运过去一车红酒，宋福禄满口答应。穆尔一走，宋福禄就开始装车，装了满满一车红酒。他的奥迪车那一阵成了运送红酒的货车，每天都往专卖店运几次红酒。

    装完车，他看表已经9点钟了，还不见梁晓秀下楼。他坐下来抽烟，想着那一天要办的事。

    第一件事要告诉梁晓秀赶紧进新货，梁晓秀两次采购的12万瓶红酒快卖完了。他要让梁晓秀这次多进一些货，最好进20万瓶红酒。

    第二件事，他要带梁晓秀到红酒专卖店视察，梁晓秀有一个多星期没去专卖店了，她昨天提出要去那里看看行情。

    第三件事是验收中餐馆的装修工程，餐馆装修完毕，就等着他们验收签字了。

    这三件事够他们忙活一整天了。他在9点半上楼叫梁晓秀，梁晓秀已经起床吃完了早餐，正准备下楼呢。

    “晓秀，我们今天要做的事很多，你赶紧让酒庄发货，店里剩下的酒不多了。”

    “明天到货，总共20万瓶红酒。”梁晓秀早就发现那12万瓶酒不够卖，提前几天给两家酒庄发了传真。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没通知酒庄呢。”

    “重要的事，我不会忘了。20万瓶酒要50万欧元，货款够吗？”

    “够了，我已经准备好了50万欧元，手头还有30万欧元呢。这几天穆尔还会卖出10万欧元。”

    宋福禄那么一说，两人同时都想这钱赚的也太容易了：再进20万瓶红酒，又能赚到100万欧元，那就是1000万元人民币呀！

    两人相视而笑。

    宋福禄说：“老外真傻！”

    梁晓秀接过他的话说：“老外不傻，我们能赚到钱吗？”

    两人哈哈大笑。

    宋福禄说他们卖红酒比卖卷饼不仅省事，而且更赚钱。进货、卖货，就那么简单。老外怎么就想不到卖红酒呢？

    梁晓秀说，卖红酒看似简单，其实并不简单，那里面有很多学问和技巧，一般老外根本搞不懂。首先得有资金实力，这一条就把很多小商人给挡在门外了；其次还要有超人的眼光和高超的品酒知识，她到波尔多转了一圈，发现了两个新上市的宝贝——美西与美茜。那两款红酒质量上乘，价格不高，所以才卖得好。老外顾客又不是傻子，酒不好，他们是不会买的。再其次，还得有魄力，她一出手就和两家酒庄签了5年的大合同，那时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卖出那么多红酒。她的决策说白了，就是一种赌博，只不过她赌赢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宋福禄不得不服。

    他说：“晓秀，我昨天一直在想：你和穆尔两人是绝配的商业搭档，我想象不出你们两人到底谁更胜一筹。我说一句公道话：没有穆尔，我们根本就卖不出那么红酒，这你承认吧？”

    梁晓秀不屑一顾地说：“那还用想？当然是我厉害了：我是老板，穆尔不过是我的雇员。是我发现了他，培养了他，才使得他成为一个天才销售员。我当时和酒庄签大合同时，我就想到了穆尔，想让他改行卖红酒。我料定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宋福禄兴致勃勃地说：“晓秀，现在看来流动资金不成问题了。我带你去看我们的金库吧，那里面已经有了现金。”

    两人下到地下三层，宋福禄像第一次一样打开三道门，牵着梁晓秀的手进入他们的金库。金库里有货架，上面摆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铁箱子，他打开一个铁箱子让梁晓秀看，里面装着10捆面值500欧元的钱。

    “正好是50万欧元，明天货一到，我就给酒庄付款。晓秀，我想以后每次进20万瓶酒，每次付酒庄50万欧元。你看怎么样？”

    “很好，照这个速度，140万瓶酒很快就能卖完了。”

    宋福禄又打开了另一个铁箱子，里面有30万欧元。他说那笔钱就不动了，算作他们卖酒赚的第一笔钱。

    “就是少了一点，是不是？”宋福禄关上箱子说。

    “别忙呀，明天货到，穆尔接着卖酒，很快不就又有100万欧元的利润了嘛。”

    “也是啊。”

    “积少成多，钱慢慢就该多了。”

    “晓秀，这哪是积少成多，这是积多成更多呀！你以为这是小钱啊？这是大钱啊！谁能想到我们不声不响就赚到了这么多钱呢？”

    “福禄，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要赚大钱！”

    “对、对，赚大钱，把老外的腰包都掏干了！”

    梁晓秀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宋福禄接着给梁晓秀看那些大小不一的铁箱子，大的铁箱子可以装下100捆面值500欧元的钱，也就是能装下500万欧元；中等型号的铁箱子可以装下200万欧元；小铁箱子能装50万欧元。那些铁箱子都是宋福禄买的，如果全部装满，能装100亿欧元。

    梁晓秀看了一会儿金库，说她感觉金库最安全，放多少钱都不成问题。

    “晓秀，我告诉你金库门的密码，你记在心里，千万别记在本子上。”

    宋福禄说了密码，梁晓秀一下子就记住了。

    “晓秀，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得来金库看看，你来不来？”

    “看什么？”

    “数钱呗。穆尔每天都来结账，每天都有钱进来，不数钱能行吗？”

    “看你这个老财迷，你每天来吧，我一星期来一回。”

    两人从地下三层上到地下二层酒窖，那里面存放着4万瓶高档红酒。梁晓秀爱惜地抚摸着酒瓶，把四大名酒，拉蒙图、木桐、拉菲、拉图，查看了一遍。

    她说：“福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我要每天喝一瓶拉蒙图。你喝不喝？”

    宋福禄暗暗想：她能挣钱，但她也能造钱呀！她一天喝一瓶拉蒙图，那就等于喝掉了几百欧元，他们准备卖350欧元一瓶呢。

    “你喝吧，我不喝。我就喝美西和美茜，那两种酒其实挺好喝的。”

    “那我一人喝拉蒙图，你不心疼？”

    “怎么不心疼呢？当然心疼了，不过那是你，我媳妇，又不是别人，喝就喝吧，反正你能挣到钱，还差哪点酒？”

    梁晓秀查看了一遍酒窖，感觉酒窖不止能装下20万瓶红酒，还能装得更多。她说她目测酒窖 容量，酒窖能装下差不多30万瓶酒。

    宋福禄说他粗略估计酒窖至少能装20万瓶酒，或许还真能装下30万瓶红酒。

    “你不说还有很多事吗，还有什么事？”梁晓秀问。

    “对了，咱们得赶紧到店里去了，我还得给穆尔送酒呢。”

    他们开车到红酒专卖店时，梁晓秀看到店门口还排着长队，好多人手里都拿着《里尔晚报》，报纸上还在登广告，凡持有晚报的人可以享受减免0.5欧元一瓶酒的优惠待遇。

    梁晓秀走进店里，看穆尔和弟弟妹妹卖酒。他们忙得都没工夫和她说话，她站在一旁观看卖酒的场面。持有《里尔晚报》的顾客一次只能买10瓶酒，可是她看到有一个没有晚报的顾客一次就买了200瓶红酒，100瓶美西，100瓶美茜。

    那是什么人呢？她想。

    宋福禄卸完酒，走进店里，正好与那人照了一个对面，便和那人聊了起来。

    梁晓秀站在旁边一听，那人的口音果然和里尔人不一样。她问宋福禄那人是谁，宋福禄说那人就是比利时人，上次买了100瓶酒，这次又过来买酒了。

    梁晓秀便和那人搭腔，那人说美西和美茜都是好酒，他这次过来替左邻右舍买酒。

    “200瓶够吗？”梁晓秀问。

    “还不够，但我的车只能装下200瓶。”

    “那下次再来买？”

    “下次来我得开一辆小货车，一次能装1000瓶。”

    “你想买1000瓶？”

    “今天是12月10日，再过十几天就该到圣诞节了，红酒的需求量很大。”

    “有多大？”

    “我估计得上万瓶。”

    “那这样吧：我们给你送过去，免费送货，你看怎样？”

    “那当然好啦。”那人留下了电话和地址，一再表示感谢。

    那人走后，穆尔抽出时间过来和梁晓秀说话，弟弟和妹妹已经成了熟练的售货员，两人有条不紊地卖着酒，还和姐姐点点头。

    “梁小姐，货只够卖一天了，新货什么时候到？”

    “明天就到，20万瓶，够你卖一阵吧？”

    “至少够卖一个月的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梁晓秀看穆尔实在太忙，就告辞了。

    宋福禄跟着梁晓秀从店里走出来，和她说中餐馆的装修已经完毕，就等着他们验收签字了。

    “那我们就去168号看看吧。”

    他们买的那栋大楼位于里尔市最繁华的啤酒商街上，门牌号是168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赚钱奇招

    他们到达那栋白色大楼时，工程项目经理正在等着他们呢。经理带着他们先看了一遍整个装修工程，从1楼走到3楼；梁晓秀对装修工程很满意，只提出了几个小问题。项目经理说，那几个问题他们在三天后就能处理完，届时请她签字。

    “没问题，我会给你签字的。”梁晓秀爽口地答应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又详细看了一遍整个大楼的装修，餐馆怎么布置，她一人说了算，宋福禄想听听她将怎么布置餐馆。

    她站在一楼说，一楼将来做自助餐餐厅，给顾客提供中式自助餐，25欧元一份，含酒水，就用一欧元一瓶的美西酒。一楼一次可以装下250人同时就餐，一天要翻六台，两小时一次，从中午11点到晚上10点钟。

    “那坐满了就是1500人。”宋福禄说，他在盘算人数和利润。他第一次听梁晓秀说要开自助餐厅，感到很突然，也很好奇。

    “对，1500人。”

    “那成本多少呢？”

    “一份自助餐加上酒水不能超过10欧元，利润应该保持在15欧元以上。”

    “这样算下来，一天有1500人就餐，一天的利润就有22500欧元，一年的利润至少能达到700万欧元。是这个数吧，晓秀？”

    “是这个数，你算得到快。一年一楼要保证700万欧元的收入。”

    宋福禄问梁晓秀怎么想起开一个自助餐厅。

    梁晓秀说有好几个原因：第一，中式自助餐厅在法国还没有先例，她要开先河；第二，自助餐厅肯定能赚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吸引老外顾客；第三，自助餐厅用工少，他们没那多人手，必须考虑员工问题。

    “晓秀，你这招肯定管用，我看到时候老外非得排长队不可。”

    “民以食为天，我看穆尔卖红酒受到启发，一般法国人还是图便宜，所以我们开这个自助餐厅正好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自助餐厅是长期的，要一直开下去。红酒就用美西，饮料你负责找厂家直接进货，不能再从超市进货了。”

    “没问题。”

    他们接着看二楼。二楼按照梁晓秀的设想，准备开高档餐厅。二楼餐厅装修完毕，她看了非常满意，感觉她的餐厅真正达到了奢华的标准，在里尔，甚至在巴黎都没有那么豪华的餐厅。

    橡木地板，枫木护墙板，护墙板上面漆成了纯白色，梁晓秀准备把她画的一部分风景画挂在餐厅两面墙上，烘托餐厅的艺术气氛。

    二楼高级餐厅能容纳100人同时就餐。梁晓秀定的标准是每人250-500欧元，酒水只提供波尔多四大名酒：拉蒙图、木桐、拉菲和拉图。她估算一天接待300位高档客人，一人平均按300欧元的消费计算，毛收入为9万欧元，纯利润高达6万欧元，一年的利润大约有2000万欧元。

    “这是一笔大收入，”她看了一眼宋福禄说，“我们一定要经营好，保证质量，创出品牌，树立名声。”

    “我看没问题。老外好吃懒做，挣了钱就知道吃喝玩乐；老外根本就不懂中国人勤俭持家的道理，他们几乎不存钱，过一天是一天。这就正好给我们提供了赚钱的好机会。我估计餐馆开业后，不仅有钱人来吃饭，就是那些中产也会来吃饭，他们还不得来尝尝鲜呀。你说是不是，晓秀？”

    梁晓秀说了一句深刻的话：老外不会过日子，他们的中餐馆才能兴旺发达；老外要是都把钱存起来，他们上哪儿去挣钱？

    “你说得没错！我看这些老外还没有开化呢，怨不得头发都是黄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呢。”

    他们聊了半天，接着上了三楼。梁晓秀说三楼将来要开设雅间，设8间独立包房，每间包房容纳10人以上；包间消费标准为5000欧元。

    宋福禄便说：“如果一天接待两拨客人，毛收入为8万欧元，净利润应该有5万欧元。这么计算，一年应该有1500万欧元的纯利润，是不是？”

    “你和我算得差不多。”

    “晓秀，你的招儿真多，你怎么想起来开包间呢？”

    “在国内受到了启发。国内高级餐馆都有包间，而在法国很多高档酒店都没有包间，那我们就给老外开个头，让他们明白吃饭还可以在单独的房间就餐。”

    宋福禄说，自助餐、高级餐厅、包间三个层次的餐饮形式，一年加起来总收入不会低于4000万欧元。如果能实现那个目标，他们就算真正创造了经济奇迹。

    “那个目标一定会实现的。”梁晓秀目光坚定，语气坚决。

    从白色大楼出来，宋福禄站在大楼台阶上说：“晓秀，我好像看到了这栋大楼前排队的人群，他们在排队等着吃饭，排队给我们送钱。那是什么情景？那是壮观的场面，那是赚钱的场面，那是天大的好事啊！”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你先别发感慨了，福禄。”

    宋福禄忍不住还在感慨：“晓秀，我们夫妇用我们的勤劳和智慧积累我们的财富。总有一天，我们会挣到一个亿、十个亿，甚至更多的钱。”

    “到时候，你数钱都没力气了，你信不信？”梁晓秀调侃道。

    “那不会，钱多了，我用点钞机数钱。”

    “好啦，中午了，我们回家吃饭，我还有好多事和你商量呢。”

    回到家，梁晓秀亲自下厨炒了两盘菜，她取出一瓶拉蒙图，宋福禄舍不得喝拉蒙图，取出一瓶美茜，两人坐下来喝酒吃饭。

    梁晓秀说，餐馆开业，宋福禄当大厨，弟弟和妹妹给他打下手，她负责收银，招呼客人。

    那时法国几乎所有的中餐馆都是夫妻店，男的一般负责跑堂，端菜，结账，把餐厅的活都干了；女的则在后厨炒菜。夫妻俩会事先备好料，妻子一人要洗菜、切菜，把后厨所有的事都干了。

    宋福禄还以为梁晓秀要当服务生，说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不就让弟弟或妹妹当服务生。

    “你真是老帽！你以为我要端盘子呀？”

    宋福禄想说你不端盘子，谁端盘子？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只问她谁当服务生。

    “洋服务生，我们要招几个洋服务生，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高级餐厅

    宋福禄一听梁晓秀说要招聘洋服务生，便认为梁晓秀又犯糊涂了：她那样做是弄巧成拙，浪费钱财。他说，他们开的是中餐馆，不是西餐馆；他们没必要雇佣洋人，他们必须用自己人。他们俩加上妹妹晓玲和弟弟振钢，他们四个人就能把餐馆开起来。他当大厨，振钢给他打下手，他们俩就能把后厨的事搞定了；晓秀和晓玲负责餐厅，她们俩绝对没问题。

    “福禄，你还是老脑筋、老一套，”梁晓秀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们开的是高级餐厅，而不是家庭小吃店。你那一套做法是巴黎小餐馆的做法，在我们这里行不通。”

    “晓秀，你糊涂呀，我们开的就是家庭餐馆，就得用家里人。”

    “那你说说你的理由吧。”梁晓秀知道想说服宋福禄，必须得指出他的弱点和缺点，让他心服口服。

    宋福禄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一通意见，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他是餐饮界的专家似的。按照他的说法，肥水不能外流。他们开的是高档餐馆，小费可观，一天至少有3000欧元的小费，如果雇佣洋服务生，那笔小费就落入他们口袋里了。那么多钱白白流失，他们不成了傻瓜吗？

    梁晓秀让他继续说理由，她想逐条反驳他。他们的分歧很大，想法完全不一样。

    宋福禄认为，他们必须精打细算，节约成本。用自己的人，一年要省下好多钱，光是工资那一块他们就能剩下几万欧元，他们没必要浪费那笔钱。

    他接着分析了老外的缺点和毛病，说老外干活不如中国人利索，老外的毛病很多。他们不能吃苦，不能受累；他们把工作当儿戏，一天到晚总想着休息，每个星期休息两天，平时还要休各种节假日，一年干不了多少活；他们对待工作不认真，没有工作责任感。总之，老外的毛病很多很多，不适合在中餐馆当服务生。如果雇用老外服务生，那就等于白白养了一帮老爷。中国人干活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老外最多干8个小时。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不能用老外。

    宋福禄越说越起劲，把老外说的一无是处。他强调中国人有中国人的一套工作方法；而老外则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老外那一套和中国人的一套搞不到一块，他们和中国人合不来。如果雇佣老外，餐馆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甚至会乱套。就凭这一点，他们绝对不能用老外，那是自找苦吃，自掘坟墓。

    他们的中餐馆有很多秘密，比如合理避税，比如巨额收入，一旦雇佣老外，他们的秘密就有可能泄露出去，那就等于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枷锁。

    “还有吗？”梁晓秀看宋福禄停下来，便问道。

    他说他们四人顶12个老外用，过几年再把梁晓秀的小弟弟和小妹妹接到法国来，他们的人手就会越来越多。他们还可以在国内把亲戚朋友接来，让他们干活。再往后，两个儿子长大了，儿子从小就受到中餐馆的熏陶，他们俩将会是好帮手，能帮上大忙。两个儿子生在法国，从小讲法语，每天都和老外打交道，他们适应了法国的环境、文化和习俗，他们会像父母一样把老外玩得团团转。

    两个儿子长大后，他们会娶媳妇，媳妇又是好劳动力。他们将来还要生三个女儿，女儿也会长达成人，她们都是好劳动力。他们一大家人，人强马壮，足够用了。

    他最后说，打仗还得靠父子兵，外人是靠不住的。

    “说完了？”

    “说完了。”

    梁晓秀嘲笑说，如果按照宋福禄的说法开餐馆，他们只能赚小钱，根本赚不到大钱。

    “晓秀，话不能这么说。我说了那么多，你总得说出你的理由吧？”

    “那我就一条一条说给你听。你说小费可观，这我承认；但我会制定严格的条例：小费平摊，不能都给服务生，还要给厨师等其他后台工作人员。小费是一种鼓励机制，必须让老外服务员拿到一定的小费，否则他们不会有干劲。

    “用自己的人节约成本，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老外的诸多缺点和毛病，我也知道。但我会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约束老外，培养老外，把老外改造成有用之人。

    “他们要讲究工作效率，调动老外的积极性，充分发挥老外的独特作用。事在人为，把老外调教好了，他们才能赚到大钱。

    “他们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够用，只够在后厨忙乎。他们不能沿用巴黎中餐馆那套经营办法，他们必须创新，创立现代企业制度。

    “孩子将来不能总在餐馆里干活，他们必须走出去独立谋生，锻炼他们的生存能力和赚钱的本领。他们将来要让大海和大山到别的国家开中餐馆；女儿也到其他国家谋生，家里最多留一个孩子。

    “中餐馆不能抱团，必须分开；将来弟弟妹妹都要开餐馆，那样他们的家人才能赚到大钱。

    “正因为他们是中国人，他们就得用中国人的智慧经营餐馆，赚老外的钱。

    “至于中餐馆的秘密，她自然有办法保密，不会让老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宋福禄觉得很郁闷，他说的话梁晓秀一句都不采纳，他等于白说了一通。他不甘心，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梁晓秀干什么？

    梁晓秀来法国四年吃尽了苦头，她干的体力活一般男人都干不了。她每天干活时间长达15-16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外，她整天干活，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在她身上聚集了中国妇女吃苦耐劳的优秀传统，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受。她当初只有一个想法：要想赚钱就得吃苦，就得受累。

    不吃苦哪来的家业呢？

    而现在则不同了：她有资金有经验有智慧，用不着再象过去那样干活了。她要改变经营思路，建立一套完整全新的现代企业制度，轻轻松松地赚到大钱。

    过去那种马不停蹄地洗碗，刷盘子，收拾餐桌，打扫卫生的工作，不是她应该做的事；她要做的是管理工作，而不是苦力活。

    她严肃地说：“福禄，过去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翻过一页了。我再也不会像牛马一样干活了。你将来也会像我一样做管理工作，而用不着亲自上手干。那是员工的事，不是你的事。我们现在和过去不同了，你不能还用老眼光、旧思维考虑问题了。要创新，要想好点子。”

    “那照你的意思，我们俩都当甩手掌柜？”

    “你真是榆木疙瘩，死脑筋呀。什么叫甩手掌柜？我们是做管理人员，我当董事长，你当总经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管人、管物、管钱；具体的活儿由员工来做。这样买卖才会越做越大。这个道理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宋福禄摸摸头，心想：她那一套行吗？让她试试吧，她要不行，他就接手经营餐馆。他认为他那一套还管用：勤俭持家、吃苦耐劳，在任何年代都不过时。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他们各自回房间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餐桌艺术

    三天后，白色大楼装修工程全部完工，梁晓秀和宋福禄验收完毕后，他们在验收单上签字，接手了整栋大楼。大楼是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产业，他们要在那里开一家全法国最高档的中餐馆。

    那天是1974年12月15日，梁晓秀到法国已经四年半时间，时间不算不长，也不算不短，她对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很自豪。

    白色大楼里只有他们两人，显得空荡荡的。他们一会儿上二楼看，一会儿又上三楼看，一会儿又跑到一楼看，反反复复地看整座大楼，总也看不够。

    他们终于了自己的产业，下一步他们就要在这栋大楼里创业、发达、兴旺。

    宋福禄感觉在做梦：这栋大白楼属于他们吗？他们怎么就有了这栋大楼呢？在整个法国，有哪个华人有这么大产业？他是第一个呀。

    梁晓秀倒很坦然，认为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起点，他们要在这个起点上继续创造更大的辉煌。

    宋福禄兴奋地说：“晓秀，我们得给餐馆起一个名字，你看叫什么名字好？”

    “新中国饭店。”

    梁晓秀脱口而出。餐馆的名字她早就想好了，觉得“新中国饭店”五个字最能体现她的想法。她开的中餐馆和别人的中餐馆不一样，所以必须突出“新”字；而“中国”二字代表的是一个国家名称，使用“中国”两个字，餐馆的意义非凡；“饭店”二字比餐馆要好多了：“饭店”大气，上档次；而餐馆二字小气，象小作坊。

    “这个名字好！大气、有新意。”宋福禄觉得梁晓秀起的名字太好了。

    梁晓秀骄傲地说：“就叫这个名字了。我要用中文和法文写好牌匾，用金黄色的大字，挂在白色大楼大门口。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里尔市啤酒商街168号是一栋白色的新中国饭店大楼。”

    白色大楼装修完毕，接下来一个星期梁晓秀和宋福禄以极大的热情和干劲开始布置新中国饭店。

    梁晓秀在家具店预订了高档餐桌餐椅。家具运到二楼餐厅后，梁晓秀用薰衣草香皂把所有餐桌餐椅擦洗了一遍，顿时一股香气四溢，满屋子都是淡淡的香气，好像是一个香水店。

    她说：“福禄，以后我们要让服务生每天都用这种香皂水擦洗餐桌餐椅。你看味道多好闻！”

    “味道是非常好闻，有点香精的味道。”

    “开高档餐馆，就得有优美的就餐环境，每一个细节都得完美。我们要把新中国饭店打造成法国最好的饭店，超过所有法国高级餐厅。”

    梁晓秀把餐桌餐椅摆得错落有致，餐厅总共摆放了25张餐桌，坐满了正好是100人。她取出法国高档餐桌布，铺到每张餐桌上，米黄色的餐桌布看起来雅致、清新、可爱。

    餐馆用品她事先都已买好，宋福禄还没见过。

    接着她在餐桌上摆放水晶花瓶和水晶烛台，并说餐厅开业后，餐桌上的鲜花每天要更换一次；每次客人来就餐都要为客人点上蜡烛。花瓶、鲜花、烛台、蜡烛，那四样东西是餐桌上的点缀。

    梁晓秀采购了一批高档餐具，她说高级餐馆必须使用高档餐具。餐具是她在法国利摩日订购的高档瓷器，宋福禄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的餐具，大为惊叹，问她为什么要到那里采购餐具。

    梁晓秀给宋福禄上了一课。

    她介绍说，利摩日是法国瓷器重镇，有2000年历史。该城位于法国中南部，人口约14万。早在公元1000年时，利摩日就被视为法国的艺术之都，所以此地瓷器深受法国文化的熏陶和影响，以精美绝伦的品质享誉西方世界。

    她从蓝色海岸回里尔的途中特意开车到利摩日游览了三天，参观了利摩日的阿德单安?迪布谢国立博物馆。该馆创建于1845年。1865年，阿德单安?迪布谢将自己的大量收藏赠送给博物馆，他本人因此被任命为馆长。1881年，该博物馆正式成为国立博物馆。博物馆有馆藏1.5万件瓷器，以17世纪至18世纪的瓷器为主，是世界上馆藏瓷器最多的博物馆之一。

    她参观那个博物馆后，到皇家利摩日瓷器厂订购了那些瓷器。

    皇家利摩日瓷器创建于1797年，以生产餐具著称；为著名饭店、餐馆订做餐具，品种多样，杯盘、茶具、咖啡具、烟灰缸、糖果盆、蛋糕盛器等一应俱全。皇家利摩日拥有两家工厂，一个手工制作工厂，一个现代化的工厂。瓷器上的图案分为水果类、风俗类、景物类、人物类、动物类等；瓷器造型别具一格，有圆形，椭圆形、方形、长方形等；瓷器的颜色有深蓝、雪白、翠绿等颜色。

    她拿着一个雪白的餐盘给宋福禄看，那个餐盘上有兰花图案；图案和色彩搭配完美，演绎出高雅的风情。

    “你看这个餐盘怎样？”

    “很好看，挺贵吧？”

    “50欧元呢。”

    “这么贵呀？”宋福禄瞪大了眼睛说。

    梁晓秀说，利摩日瓷器一直走的是精品化的道路，所生产的高档瓷器如法国奢侈品一样精美绝伦。

    宋福禄第一次听说利摩日瓷器，听得津津有味。

    梁晓秀说，当年，欧洲人对中国瓷器的制作方法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认为能将瓷土烧成精美的瓷器，是中国人最伟大的发明。1768年，一位外科医生无意之中在利摩日南部的爷伊利埃发现了高岭土。这种粘土被运到巴黎郊区的塞夫尔皇家瓷器厂试产后证明，这是一种极好的造瓷原材料。利摩日地方总督杜尔哥得知这一消息后喜出望外，下令在当地建起了第一座瓷器厂。

    1771年，第一座瓷器厂建成，经过高温加工的第一批瓷器问世。当初，瓷器的形状很简单，品种也不多，图案多以花草为主，花边往往镀上金色，更多的则加上统一的蓝色花边。

    1827年，利摩日的瓷器厂增加至16家，1850年增至30多家。贝尼奥尔、皮埃尔?塔罗、费朗索瓦?阿昌奥等品牌瓷器相继问世。受巴黎艺术家的影响，利摩日瓷器厂不仅生产餐桌用的白色瓷器，瓷器的造型也开始呈现艺术化，朝着装饰艺术的方向发展，其代表作为运用珐琅制作工艺生产的普亚餐具。

    19世纪利摩日瓷器生产迅速扩张，步入了“黄金时代”。其产品被视为“桌上艺术”，利摩日也因此成了家喻户晓的法国瓷器代名词。

    宋福禄问道：“照你这么说，你买的这些餐具就是餐桌上的艺术了？”他认为他们开的是餐馆，而不是艺术博物馆，没必要花那么多钱购买那些昂贵的餐具。

    “对呀，就是餐桌艺术。我给你演示一下餐桌艺术。”

    梁晓秀在一张餐桌上摆放了一个水晶花瓶，花瓶里插着鲜花；她点燃了水晶烛台上的三支蜡烛；皇家利摩日餐具摆在餐桌上，旁边放着法国高档刀叉、水晶酒杯和餐桌布。

    一个艺术化的餐桌展现在眼前，梁晓秀让宋福禄看餐桌布置后的整体效果。

    “不错，不错，就是有点太奢侈了。”

    “那就对了，不奢侈怎么能叫高级餐厅呢？”

    “可是成本也增加了。”

    “高投入才有高回报嘛！”

    宋福禄看得眼花缭乱，默默琢磨着梁晓秀的话：他们买的不仅是美酒佳肴，买的还是环境、档次和服务。

    “福禄，利摩日瓷器还不算贵，真正贵的瓷器是塞夫勒瓷器。”

    “塞夫勒瓷器？那是什么瓷器？有多贵？”

    “一个餐盘上百欧元，我们以后在三楼包间就得用塞夫勒瓷器。”

    “那是什么地方的瓷器？”

    “就在巴黎郊区。巴黎西南郊的塞夫勒皇家高档瓷器厂建于1756年，专门为法国王室生产高档瓷器。塞夫勒瓷器厂当时主要仿制中国瓷器，产品经过加工、装饰后发往全国各地，为王族、贵族和收藏家所购买和珍藏。后来塞夫勒皇家成为国家瓷厂，瓷器有了浓浓的法国味道，产品闻名世界，法国总统常用其产品作为礼物赠送国宾。”

    宋福禄默默地听着，一直在想着梁晓秀说的话，感觉他跟不上她的节奏和思想，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大。

    “餐桌艺术？”他想：餐桌还有艺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欠东风

    那些天，梁晓秀精心布置新中国饭店，对每个细节都认真推敲，力求做到完美无缺。她一再和宋福禄强调说，新中国饭店是全法国最好的饭店，要在每一个细节上体现出它的奢华、典雅、高贵。

    宋福禄同意梁晓秀的看法，只是觉得她对细节扣得过细了，有点小题大做，得不偿失。他认为，一个餐馆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那么精致，那么奢华。

    梁晓秀不和他争辩，只用事实说话。她说真正的高档饭店，都会特别注意两个地方：厨房与厕所。那两个地方的卫生好坏，直接决定了饭店的档次；而饭店的档次则决定着餐饮的价格。饭店的菜品价格极高，那是因为饭店有那种档次。

    新中国饭店的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而且还对厨房做了艺术化处理：墙面上贴着的瓷砖是拼花瓷砖；地面的瓷砖也是拼花瓷砖。在一面墙的上方悬挂着一排抽油烟机，下面则是一排不锈钢炉灶，炉灶上共有16个炉眼。所有的厨具都是德国高档厨具，摆放在指定的位置。厨房的中间位置设置了三个长方形的工作台，厨师在那上面备料、准备饭菜。在另一面墙上，悬挂了6幅瓷砖画，成为一面墙的点睛之笔。

    宋福禄对厨房特别满意，那是他的阵地，他要在那里制作出最好的中餐，为新中国饭店闯出牌子。他从未有过那么好的工作环境，感觉厨房像一个无菌实验室那样干净。

    梁晓秀说，将来他们有可能开放厨房，让顾客参观厨房，不仅让他们观看中餐的制作，更要让他们看到洁净的厨房。

    饭店的洗手间和厕所收拾得干干净净，进到里面闻到的都是香水味；里面的装潢和档次完全按五星级酒店的标准设计。

    梁晓秀说，一个高级餐馆必须特别注意它的厨房和厕所。他们开的是中餐馆，里尔的老外还不了解中餐馆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们一定要树立一个榜样，让老外知道中国人是最讲究卫生、最注重就餐环境的民族。

    宋福禄则开玩笑说，厨房是制作进食的地方，厕所是拉屎的地方，一个进口，一个出口，他们都给把握好了，老外自然会放心吃饭拉屎。

    梁晓秀说，宋福禄是大厨，他不仅要保证厨房的卫生，更要保证菜品的质量；一个餐馆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厨师的厨艺水平。

    他们共同确定了饭店的主打菜、招牌菜、特色菜，制定了饭店的菜谱。一共有60道菜，分为6大系列。梁晓秀说老外搞不明白中餐，所以他们要为老外着想设计菜谱，让老外拿到菜谱一看就明白。比如在特色菜那一栏，要标上麻婆豆腐、宫保鸡丁、京酱肉丝等菜；在招牌菜一栏，标上北京烤鸭等菜；在主打菜一栏，标上海鲜系列、牛肉系列、羊肉系列、猪肉系列、鸡肉系列，等等，等等。

    那些天，他们每天晚上都在家演练厨艺，相互切磋，完善细节。梁晓秀很长时间没有下过厨房了，可是她一下厨房立刻表现得那么熟练自如，宋福禄看了暗暗吃惊。她把回国学到的厨艺全部献出来，与宋福禄反复演练，一道菜、一道菜过，确定最终的配料、火候、味道。每确定一道菜，她就用笔记下来，详细标明制作程序和方法。

    梁晓秀说，他们开的是高级餐厅，菜品的价格一定要高，一盘麻婆豆腐标价30欧元，一盘宫保鸡丁标价50欧元，一份北京烤鸭标价300欧元，一小碗酸辣汤标价30欧元。

    宋福禄便说：“你放心，晓秀，我会让老外吃得满嘴冒油！”

    梁晓秀忍不住笑了，说：“不仅要冒油，还得让他们心服口服，让他们感觉我们的菜品质量一流，物有所值。”

    各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下了最大的功夫检验每一个环节，保证万无一失。

    餐桌餐椅、餐具酒杯全部布置完毕后，梁晓秀又采购了20盆室内绿色植物，摆放在二楼餐厅。餐厅经过布置，看起来越来越漂亮。500平米的面积，每一个位置都有亮点。屋顶悬挂着30盏彩色水晶吊灯，在晚上打开所有的吊灯后，整个大厅像一个五彩缤纷的灯光世界，把餐桌餐椅照得光芒四射；而餐桌上的餐具则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宋福禄看了餐厅效果，大为赞叹，说餐厅的就餐环境太美了，就像在皇宫里吃饭一样。梁晓秀调侃说，要想让老外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钱，他们就得为老外营造最奢华的就餐场面。

    餐厅布置剩下最后一个环节：挂画。梁晓秀为二楼餐厅准备了60幅画，其中油画20幅、水墨画20幅、水彩画20幅，她想以三种画装饰大餐厅的三面墙。那些画是她分别在普罗旺斯、蓝色海岸、巴黎和里尔画的，全部装到了画框或镜框里了。

    60幅画分四大主题：中国江南水乡系列、法国蓝色海岸系列、法国普罗旺斯系列、里尔风光系列。中国江南水乡系列是水墨画；法国蓝色海岸系列是油画；普罗旺斯系列是水彩画；里尔风光系列则包含了水墨、油画、水彩三种画。

    梁晓秀对她的油画、水墨画、水彩画三种画很得意，她相信在法国找不出任何一位画家能同时用那三种画法画画。

    挂画用了一整天，大餐厅挂上60幅画后，整个餐厅看起来像一个画廊。梁晓秀挨个看画，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她相信老外看了那些画不会无动于衷；他们一定会喜欢那些画。

    宋福禄说，大餐厅看起来像画廊了，到处是画，美不胜收。在法国他还没见过那家餐馆悬挂那么多画，而且看起来那么美。

    梁晓秀的画确实充满了美感：雪山、蓝天、碧海、鲜花、树木、森林、山丘、河流、山谷……几乎所有的自然美景都在画中有所表现。

    在某种程度上，她不仅在营造美好的就餐环境，她还在营造一种艺术环境，她想让法国人看到她的绘画作品，对她的作品做出评价；通过展示绘画作品，博得老外高档顾客的好感。

    新中国饭店终于布置完毕。梁晓秀非常满意，饭店的每个细节都达到了她的要求。她问宋福禄，他们饭店像不像高级饭店。

    宋福禄说，如果新中国饭店还不算高级饭店，那么，法国就没有高级饭店了。

    梁晓秀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老外在最奢华的餐厅享用美食佳肴。

    她那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老外往外掏钱，心甘情愿地掏。

    宋福禄开玩笑说：“晓秀，照你这么弄，那还不得把老外的钱都掏干了呀？”

    “掏干了，他们再挣嘛！”

    两人哈哈大乐。

    “还有什么事呢？”宋福禄问梁晓秀。

    “招聘洋服务生啊。”

    梁晓秀已经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方案。她准备在《里尔晚报》上刊登招聘广告，一共招聘8个服务生，4男4女，月薪1500欧元，年底有年底奖金。那时一般法国餐馆服务员的月薪大都在1000-1200欧元之间，还没有哪家餐馆1500欧元的工资，梁晓秀开出的工资是最高的。

    她的理由是高级饭店就得发放高工资；而高工资才能招到素质高的员工。

    宋福禄原本不同意招聘洋服务生，但看了大餐厅的布置之后，他才意识到那么好的餐厅还真的有老外服务生才行。中国服务员压不住阵脚，还不适应那么高档的环境。

    梁晓秀想先把老外员工招进来，亲自培训一段时间，然后再选定饭店开业的具体时间。

    梁晓秀那天对宋福禄又重复了一遍过去说的的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是东风在哪里呢？她想。

    她总觉得哪个环节还没有完善，哪个地方还不对头。总之，她认为她还要寻找最佳开业时机。

    她花费了那么大心血，她想一炮打响，让新中国饭店声名远扬。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秘造访

    圣诞节的前一个星期，红酒专卖店的生意进入了高峰，平均每天卖出一万多瓶红酒。穆尔带着梁晓秀的弟弟妹妹把红酒卖得红红火火，创造了一个又一个销售纪录。

    圣诞节前三天，穆尔来和宋福禄结账，那一天穆尔就卖出了2万多瓶红酒，创造了10万多欧元的利润。宋福禄思忖道：好家伙，一天就赚到了100多万元人民币，这不赶上印钞了嘛！

    那天梁晓秀和穆尔谈了红酒专卖店的事。她说新中国饭店开业后，晓玲和振钢到都要到饭店工作，专卖店那边请穆尔再找一二个帮手，帮他卖红酒。

    穆尔说，帮手有现成的，他儿时的小伙伴有好几个，其中就有两个适合卖红酒。他们说定招聘两个员工，月薪2000欧元；员工的管理归穆尔，他有权决定聘用或解雇。

    梁晓秀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最后说：“穆尔，红酒专卖店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把专卖店经营好。”

    “请梁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把专卖店经营好，在新的一年取得更大成绩。”

    那天晚饭之后，宋福禄和梁晓秀一起下到地下三层金库，宋福禄让梁晓秀试着打开金库的三层门，梁晓秀按照密码先后打开了三层门。

    进到金库里面，宋福禄把当天的现金收入放进铁箱子里，然后告诉梁晓秀，穆尔又卖出了10万瓶红酒，赚了50万欧元。他们的现金总数已达到100万欧元。

    他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说：“晓秀，这回你该高兴了吧？”

    “高兴倒是高兴，不过新中国饭店一直没开业，我挺烦心的。我这一阵子总想着饭店开业的事。”

    “那不很简单吗，你把服务员招进来，给他们培训一下，饭店说开业就开业，你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呢？”

    “说简单也简单，但我不想就那么随便开业，那样不会有什么影响。我这些日子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邀请里尔各界的名流参加开业典礼，大造声势，一炮打响。”

    “这事可就不好办了，”宋福禄说，“我们到哪儿去邀请名流啊？”

    “问题就在这儿。这事我得好好想想，看看怎么把饭店的名声打出去。此外，我还有一件烦心事呢。”

    宋福禄问她还有什么烦心事。

    她说，弟弟妹妹来法国已经4个多月了，他们的签证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期了，可是她一筹莫展，毫无办法。签证的事让她很烦，很愁。签证如果不能延期，弟弟妹妹就得回国；那样一来，他们的饭店就缺少了两个得力的人手，对饭店开业将造成重大影响。

    宋福禄也觉得签证的事很重要，他们的得想办法解决了。没有弟弟妹妹给他打下手，他一个人一天可做不了那么多菜。他问梁晓秀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我哪有什么办法呀！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真是愁死人了。晓玲和振钢签证的事，你也得上心想办法。我们无论如何要给他们办成延期签证手续，否则6个月一到，他们就得回家。这俩小家伙现在铁了心要留在法国，前天还来找我说签证的事。”

    “晓秀，这事只有你才有办法办，我可办不了。”宋福禄确实办不了，但他认为梁晓秀总会想出办法把签证的事办成了。

    什么事都难不倒梁晓秀——这是宋福禄对她的基本评价。

    梁晓秀则认为，宋福禄就是一个窝囊废，他来法国已经快13年了，按理说，他应该能办点事了；可是他办不了，好多事都指望着她来办，所以她瞧不起他。

    他们从地下室出来后，梁晓秀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上二楼回房间休息了。

    宋福禄猜到梁晓秀对他有怨言，没敢和她说话，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发愣。

    第二天上午，穆尔给梁晓秀打电话说，阿什已经到了里尔，他让穆尔转告梁晓秀，在她方便的时候，他想前来拜访她。

    梁晓秀当即说：“明天晚上我在家里宴请阿什，穆尔你作陪。”她一听说阿什回来了，就想到要宴请他，顺便想和他说说弟弟妹妹签证的事。

    “好，那我转告他。”穆尔高兴地说，心想能和梁小姐共进晚餐，那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他误解了梁晓秀的意思，以为她宴请阿什，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决定的。

    二秘来的正是时候，梁晓秀刚搬完家，别墅已经布置完毕，可以接待客人了。二秘阿什就是第一位客人，她在上海见到阿什时就意识到他不是一般人物。

    她让宋福禄上灶，让弟弟和妹妹打下手，准备好好款待二秘阿什。

    宋福禄没听说过二秘阿什，问阿什是什么人。梁晓秀说阿什是法国驻上海总领馆的二秘，当初给弟弟妹妹办探亲签证时，他给帮了大忙。所以这次二秘来访，她一定要好好款待他，顺便和他咨询一下弟弟妹妹签证延期的事，说不定他还能帮上忙。

    弟弟和妹妹当初到上海接大姐时，在和平饭店见过二秘阿什，对他还有印象。他们听大姐说，她要借这个机会和阿什咨询签证延期的事，高兴地直跳，好像签证延期的事已经有了眉目似的。

    宋福禄也挺高兴，他说梁晓秀总能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办成她想办的事；那个叫阿什的老外说不定就能把签证的事给办了。

    第二天梁晓秀精心打扮自己，她穿了一套浅灰色西装套裙，西装里面穿一件白色香奈儿衬衣，脖子上带着卡地亚项链，手上戴着卡地亚戒指，手腕上佩戴了江诗丹顿手表，全身散发着一股魅力。

    第二天晚上7点钟，穆尔带着阿什来到别墅，梁晓秀站在门口迎接阿什，她身后站着宋福禄和弟弟妹妹。

    梁晓秀看见阿什走进大厅，她微笑着迎了过去。阿什像见了老朋友一样与梁晓秀拥抱问候。

    梁晓秀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当着大家的面热情地和他拥抱问候。

    宋福禄站在一旁看到妻子和老外拥抱，心里很不得劲，他从未见过梁晓秀和哪个老外男人见面时拥抱过，包括她的好朋友巴黎大学的汉学家诺阿让以及里尔大学的布热教授。她怎么见了一个叫阿什的二秘就和人家拥抱了呢？是为了给她弟弟妹妹办签证延期的事？

    宋福禄注意到一个细节：他们拥抱时，老外搂着梁晓秀的肩膀，与她贴脸时，他们两人的胸脯挨上了，就是说，老外的胸脯蹭到了她的乳房上。

    宋福禄顿时感觉到那个拥抱有问题：过于亲密了，甚至有一种暧昧的意味。

    穆尔看到梁晓秀和阿什拥抱的举动，也感到很惊讶。他和梁晓秀相识4年了，但他们见面从未拥抱过，心里不免嫉妒起来。他想，看来梁晓秀和阿什的关系可不一般呀，否则他们是不会拥抱的。梁晓秀是中国女人，她与法国男人见面时，按照中国人的礼节，只握手，从来不拥抱。他多想拥抱梁晓秀呀！，梁晓秀把那个机会给了他的朋友阿什，他心里耿耿于怀。

    弟弟妹妹在一旁看到大姐和阿什拥抱的场面，他们俩更感到惊讶，觉得大姐有失检点。他们注意到梁晓秀那天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由于鞋跟太高，梁晓秀看起来身高接近1.7米；而那个阿什是一个身高1.8米的男人，他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看起来和梁晓秀很般配。他们俩拥抱时，弟弟振钢也看到两人的胸脯贴上了，大姐高高的胸脯贴在老外胸脯上，虽然不算紧贴，但也陷下一点，那是老外挤压的结果。

    弟弟和妹妹一进厨房，两人便议论开了。弟弟说大姐变了，见到老外开始和人家拥抱了。他看不惯那种拥抱的动作，认为有失体统。

    姐姐晓玲说：“你别瞎说呀，大姐那是为了给我们办签证延期的事，故意和那个老外拥抱的，你懂啥！再说，在法国熟人之间见面拥抱，就像我们中国人相互握手一样，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好奇的。”

    她虽然那么说，但也接受不了大姐和老外拥抱的举动。

    梁晓秀把二秘阿什带到大客厅坐下，两人好像多年未见的面的老朋友一样，热烈地交谈起来。

    穆尔和宋福禄跟在后面进到客厅也坐下，好像他们是两个多余的人似的。他们四人坐定后，妹妹晓玲过来送餐前酒，那是梁晓秀特意交代的。

    梁晓秀举着餐前酒酒杯，和阿什聊天，甚至忘记了宋福禄和穆尔的存在。

    在客厅坐了十几分钟，梁晓秀便把阿什带到餐厅入座。宋福禄和穆尔跟着进了餐厅，梁晓秀一直并没把宋福禄介绍给阿什，阿什也没问宋福禄是什么人。

    宋福禄心里很不舒服，想等吃完饭和梁晓秀谈谈，她做得太过分了。他正在想着心事时，梁晓秀回过头说：“你去炒菜吧。”

 第一百二十章 亲密交谈

    梁晓秀一句话就把宋福禄打发走了。他回到厨房时，弟弟妹妹正在议论大姐和老外拥抱的事，看到大姐夫进来两人便不吭声了，赶紧把备好的料摆在导台上，等着给大姐夫上灶。

    梁晓秀事先交代，那天的晚宴由宋福禄掌勺。宋福禄此刻醋意大发，他不想炒菜，而想进餐厅听梁晓秀和老外说些什么。他那些天教会了弟弟妹妹做几道拿手菜，宴会上的八道菜弟弟妹妹都会做。他交待说，弟弟振钢做菜，妹妹晓玲负责上菜，他要到餐厅陪老外吃饭。

    大姐夫一走，弟弟就说：“大姐让大姐夫上灶，他却跑了。二姐，你知道大姐夫为什么不愿意炒菜了吗？”

    “为什么呢？”

    “他是不放心大姐呀！他要到餐厅监督大姐和老外的谈话。我记得大姐当时交代得很明确：大姐夫掌勺，我给他打下手，你负责上菜。大姐说，等菜都做好了，再让大姐夫上桌。你不记得了？”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做菜吧。大姐请客是为了我们签证的事，我们不能马虎。你好好炒菜，我端菜时看看大姐和大姐夫的表情。”妹妹也感觉不对头，想探个究竟。

    宋福禄走进餐厅时，听到梁晓秀和阿什正在评论餐厅的装潢。

    阿什感慨说，梁小姐的餐厅装潢得富丽堂皇，布置得豪华气派，超过了上海和平饭店和国际饭店的餐厅。

    “谢谢你的夸奖，阿什。这个餐厅是我一手设计的。”梁晓秀得意地说。

    宋福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梁晓秀似乎都没看见他，阿什也没理睬他，只有穆尔和他点了一下头。梁晓秀和阿什聊得很投机，穆尔都插不上话。

    梁晓秀那天特意上了拉蒙图红酒招待二秘，阿什一再说拉蒙图是法国最好的红酒，他在中国没见到过拉蒙图。穆尔见过拉蒙图红酒，但从没喝过拉蒙图，心里暗暗想：梁晓秀把阿什当成了贵宾，对他非常重视，其程度远远超过对他的重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穆尔不得而知。阿什是穆尔儿时的伙伴，小学中学都是同班同学；阿什后来上了大学，毕业后从事外交工作；穆尔没上大学，中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呆着。尽管如此。多年来他们一直保持着来往。

    宋福禄坐在餐厅感觉挺尴尬，他一直等着梁晓秀把他介绍给阿什，可是梁晓秀好像根本就没那个意思。阿什连正眼都没瞅他一下，只顾和梁晓秀聊天。两人聊得火热，谁都插不上话。

    这时妹妹晓玲送来了第一道菜：宫保鸡丁。梁晓秀事先交代中餐西吃，每道菜都要分餐。妹妹把一盘菜放到餐桌上后，给每个人的盘子里分了菜，悄悄瞥了一眼宋福禄，看他挺尴尬的样子，然后离开餐厅。

    梁晓秀举杯说：“阿什，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来，我敬你一杯。”

    阿什和梁晓秀碰了杯，两人都喝了一口红酒。

    宋福禄看他们喝酒，他也举杯与穆尔碰杯喝酒。他仔细听梁晓秀和阿什的谈话，他们无所不谈，天南海北，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风土人情，从法国一直谈到中国。梁晓秀的法语早已过关，她在谈话中使用的一些词汇，宋福禄都听不懂。

    阿什说，他在中国工作两年期间，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从北京、上海、杭州到西安、湖北、四川等地他都去过。每到一个新地方，他都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他热爱中国文化，对中国的文物古迹推崇备至。他曾专门访问过中国古都西安，对西安兵马俑评价极高，认为那是世界第八大奇迹。

    梁晓秀则说，她喜欢法国的普罗旺斯和蓝色海岸，认为那两个地方是法国最美的地方。她在游览普罗旺斯和蓝色海岸期间，画了不少油画和水墨画。

    提起绘画艺术，阿什情绪高涨，又对中国的艺术发表了一通议论。

    他说，中国在人类思想文化的各个领域都大放异彩，包括青铜器、陶器尤其是秦始皇陵的兵马俑；在绘画、诗词、音乐等各个方面也有很高的成就，不愧为是有5000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

    梁晓秀认真地听着阿什对中国文化艺术的评价，觉得他的点评恰到好处。

    阿什自言自语道：“在中国文化和人类文化中，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在哪种文化中才能体现出尽善尽美的最高境界呢？”

    梁晓秀盯着阿什眼睛看，等着他作出回答。

    宋福禄听不懂阿什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感觉那小子在故弄玄虚。他想一个老外能对中国有什么了解，还不是胡说八道。

    穆尔好奇地等待阿什给出答案。

    阿什说：“我认为在中国文化中的书画同源是最高境界。毫无疑问，中国在这方面达到了我们可能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这使我想起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诗人杜甫说过的话：书贵瘦硬方通神，就是说，只有苍劲有力的书法才能达到神奇的境界。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认为中国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梁晓秀认为，阿什的这番评价独具慧眼而又深刻极致，他说到了点子上，点出了中国书画艺术的精髓。

    她对阿什更重视了，认为他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程度已经很深。

    宋福禄则想，梁晓秀怎么还不和那小子提弟弟妹妹签证的事呢？她不是说那个叫阿什的老外有可能帮上忙吗？

    他们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法语。

    梁晓秀说，法国人对法语的捍卫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她认为，法国文化是西方文化的精华，为人类文化做出了卓越贡献。法国人在文学艺术，哲学思想，建筑成就以及在其他众多领域都有可圈可点的表现，为全世界树立了一个标尺。

    阿什说，法语是联合国的官方工作语言之一，也是欧盟最重要的官方语言之一。法语是世界上最严谨的语言之一。它的语法严谨完善，它的逻辑严密，没有空子可钻。法语是一门很难学的语言，想要精通法语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特意夸奖梁晓秀法语说得好。

    梁晓秀说，法语是西方文明的见证者。研究西方历史，法语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障碍。没有法语知识，就不可能完整、准确地理解西方的文化和历史。法语的生动，活泼，色彩，意境，哲理之广、之深有史为证：只要读一读巴尔扎克的作品就能对此有深刻的印象和感受。要想感受博大精深的法国文化，唯一的途径是掌握法语；翻译是不可靠的。

    阿什赞同梁晓秀的看法，他说法语是一种学识、教养的标志：使用法语才能表明一个人的文化素养和高贵气质。法语的精确性和艺术性无论是在口语还是书面表达方面，都有其他语言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

    宋福禄听了半天，觉得他们的谈话纯粹是扯淡，是闲人的无稽之谈。有好多词汇他听不懂，便认为他们故意舞文弄墨，卖弄学问。

    穆尔很羡慕他们的谈话，他就说不出阿什那样的话，他和梁晓秀从不谈论文学艺术。他虽然听不大懂，但对他们的谈话特别感兴趣。

    他们两人谈兴正浓，都想向对方表达自己对法语的看法。

    梁晓秀说，法国大作家对法语的精确和典雅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为法语创造了雄辩的文体，巧妙的布局，典雅的文采。

    阿什问她读过哪些法国大作家的作品。

    她说她对拉辛印象最深刻。

    “你读过拉辛？”

    梁晓秀对拉辛阿标了一番见解：

    拉辛是法语大师。在他的作品中，巧妙的雄辩，精纯高雅的台词，周密的布局，处理恰当的结尾，都互相配合，趋于一致。法国17世纪时在君主政体之下的全部思想感情，在拉辛的作品中都可以摘录出来。他对法国国王、王后，大臣的描写；对当时所有主要观念的介绍；对封建主的忠诚，骑士的荣誉感，宫廷中的阶级和礼貌，臣民和仆役的忠心的刻划；对所谓文雅的态度、规矩礼节的精雕细刻以及在语言、感情、道德方面细腻的表现，总之，拉辛用纯粹的法语表现了法国文化几乎所有的内容。

    阿什对梁晓秀刮目相看了，说她的点评就像一个拉辛专家。

    穆尔都不知道拉辛是什么人，听了梁晓秀的描述，才知道拉辛是法语大师。

    宋福禄则暗暗想：怎么又扯出了一个拉辛呢？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认为梁晓秀和老外的谈话过分亲密了，他想在适当的时机打断他们的话，不让他们继续扯淡了。

    梁晓秀和阿什只顾聊天，似乎都忘记了饭桌上还有两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分亲密

    餐厅内的温度较高，梁晓秀脱了西装外套，穿着夏奈尔白色衬衣；阿什也脱了西装外套，里面也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衣，衬衣领口上还戴着领带。他们象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一样，有聊不完的话题，越说越起劲。

    宋福禄越来越反感了，心里直骂阿什：什么东西！他居然当着他宋福禄，梁晓秀的丈夫面前与梁晓秀聊得火热，完全不顾礼节，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梁晓秀和阿什喝着拉蒙图红酒聊天，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两人都喝了一瓶红酒，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

    梁晓秀还没有说完对法语的评价。

    她说，早在路易十四时代，法国文学便产生了一种完美的风格：法语变得纯粹，精雅，无与伦比，尤其是戏剧语言，全欧洲都认为是人类的杰作。

    阿什接过她的话说，路易十四说的法语艺术极高，庄重，严肃，动听，不愧皇帝风范。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都找到了知音。

    梁晓秀便说，那种优雅的说话方式和风格似乎只有法语才能担当。在此后的岁月里，法国上流社会、文人墨客对法语的运用达到了艺术化的境地，他们讲究法语的含蓄、高贵、生动，似乎要把这门语言制造成一种奢侈品；而一般民众受此感染，无论是说话还是书写法文时都尽量模仿精英人士的表达方式，由于模仿不恰当，以至于显得装腔作势，令人厌恶。

    阿什听了哈哈大笑，说梁小姐说话风趣，嘲讽人毫不留情。

    他借机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

    “法语形成于12世纪，之后法国的文学作品和风俗习惯中出现了快乐俏皮的法国人形象：自己要开心，也让别人开心，说话流畅而又滔滔不绝，懂得跟女人谈心，讨好女人。”

    宋福禄只听懂了后面一句话：“懂得跟女人谈心，讨好女人。”他在心里骂道：你他妈地当着女人的丈夫讨好女人，你想找死呀！”他真想站起来狠狠抽那小子一个大耳光，好好教训他一下。他强忍着怒火，没有动手。

    阿什的议论还没有结束，他娓娓道来：“每个民族的情形大都是如此，只要把历史上的某个时代与现代的情形相比较，就可以发现尽管有一些次要的变化，但民族语言的本质依然如故。法语伴随着法国民族生长，一代又一代反映了整个民族的特征和特点。”

    梁晓秀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宋福禄看了媳妇的表情，心里也开始骂梁晓秀：“梁晓秀，你是妇道人家，你和老外胡扯什么！你不说你弟弟妹妹签证的事，你瞎说什么路易十四，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开餐馆的人，我们不是什么法国文学教授！”

    阿什口若悬河，又说：“今日法国人的特点在他们的语言上依然表露无疑。他们还讲究语言的情调，要表现他们的俏皮、风格、典雅、魅力。”

    梁晓秀听了阿什的长篇大论，深有感触地说，在她看来，在欧洲国家中高雅的谈吐只有法语才能表现出来，其他任何语言都无法传达其意境。

    最后，阿什总结说，尽管法语漂亮，尽管法语历史悠久，但是法语的影响力在减弱，在降低，其原因是英语的强势压倒了欧洲所有的语言。在英语面前，法语甘拜下风。法语的这种处境与德语相仿，法国人除了感到无奈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顽强地抵抗。

    阿什说到法语的前途时显得似乎很无奈，还耸了一下肩胖。

    在近一个小时的聊天中，梁晓秀和阿什一直在聊法国文化和法语，穆尔和宋福禄根本插不上话。

    法语终于聊完了，两人感觉都很过瘾。宋福禄却觉得枯燥无味，烦透了。

    晚宴的菜已经上了一半，阿什特别喜欢吃清蒸海鱼和宋嫂鱼羹，说那两道菜具有中国江南的独特味道。

    宋福禄听了，暗暗想：你小子嘴还挺叼，还能品出清蒸海鱼和宋嫂鱼羹的江南味道。那是梁晓秀的拿手菜，她曾教过宋福禄怎么做那两道菜，宋福禄又把那两道菜的做法教给了弟弟振钢。阿什吃的菜正是振钢做的菜。

    说到餐饮，梁晓秀自然把话题引向中餐。她说起了新中国饭店，说她刚把饭店装修好，正在招聘员工，等把员工培训完毕后，她就选一个好日子，邀请里尔各界嘉宾参加新中国饭店的开业典礼。遗憾的是，她在里尔人生地不熟，不认识有身份的里尔人。

    穆尔第一次听梁晓秀说新中国饭店的事，听到她说想邀请嘉宾，但没有合适的人选时，便说：“梁小姐，你可以邀请里尔市市长富歇先生参见开业典礼。”

    “市长？我不认识市长呀。”梁晓秀向法国人一样也耸耸肩膀。

    “富歇先生就是阿什的父亲，他三个月前刚当选里尔市市长。梁小姐，你可以通过阿什邀请市长先生。”穆尔有机会给梁晓秀出主意，心里非常高兴，转过身和阿什说：“阿什，你说是不是？”

    梁晓秀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穆尔，那一眼把穆尔看得心花怒放。宴会进行2小时，梁晓秀第一次正眼看穆尔，那一眼包含了对他的肯定的意味。

    阿什这时问梁晓秀，她的饭店位于什么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饭店。在他想象中，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餐馆而已，不足挂齿。他在巴黎吃过中餐，知道那些小中餐馆是怎么回事。他父亲是里尔市市长，怎么可能参加一个小餐馆的开业典礼呢？

    “新中国饭店位于啤酒商街168号，”梁晓秀郑重其事地说，“它是全法国档次最高的中餐馆，是一个奢华的餐厅。阿什，我明天带你先去参观新中国饭店。正好穆尔还没去过新中国饭店，他陪同你一起参观饭店。你看好吗？”

    梁晓秀想，只要阿什参观了她的饭店，他就会认可她的饭店，进而就能把他父亲请出来。他父亲是市长，市长一出面，万事大吉。她此刻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认识一个二秘，而二秘的父亲又恰恰是里尔市市长。这就是天意呀！

    “好，我愿意去参观，看看梁小姐的新中国饭店。”阿什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他想看了新中国饭店后，再决定是否和父亲提参加活动的事。

    梁晓秀非常聪明，她从阿什的神情看出，他还不相信里尔有一家全法国最好的奢华餐厅。她信心十足地说：“阿什，我的饭店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梁晓秀不会让我失望。”阿什举杯，和梁晓秀碰杯喝酒。

    梁晓秀莞尔一笑。她特别高兴，只要能邀请到市长参加饭店的开业典礼，那就等于大功告成。她想通过市长再邀请里尔社会各界名流，那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她越想越高兴，特意敬了穆尔一杯酒，以示对他的谢意。穆尔有点受宠若惊，说：“梁小姐，你说饭店要招聘服务生，你准备招聘什么样的服务生？”

    “法国服务生，4男4女，我想这几天就在《里尔晚报》登广告。”

    穆尔便说，里尔有一家旅游职业学校，梁小姐不防到那里招聘员工，可能会更好一些。

    “那我们明天就去那里，你和阿什帮我把关，你看怎样，穆尔？”

    “愿意效劳，梁小姐。”

    梁晓秀一直在和阿什聊天，偶尔和穆尔说一两句话。宋福禄完全成了外人，一句话都插不上。他本想发作，但听穆尔说阿什那小子的父亲是里尔市市市长后，他打消了发火的念头，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想等两个老外走后，再和梁晓秀算账。他眼不下那口气，感觉受到了侮辱。

    阿什和梁晓秀一连喝了三瓶拉蒙图，宴会终于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要注意！

    梁晓秀穿上西装外套，在外套上又穿上一件深蓝色羊绒大衣，送阿什和穆尔出去。宋福禄紧跟在后面，他想看看梁晓秀和阿什是否还会拥抱告别。弟弟和妹妹看老外客人走了，也跟着走出餐厅来到室外，他们也想看看大姐和老外告别时，是否还会拥抱。老外进屋时和大姐拥抱问候，让他们感到非常惊讶，感觉大姐好像失了身。

    12月下旬的夜晚很冷，梁晓秀把两个老外送到车旁，她主动伸开双手与阿什拥抱告别。她先把左脸贴到阿什的脸上，后又把右脸贴过去，贴到了阿什的脸上。阿什还顺势拍了拍梁晓秀的肩膀，以示亲密无间。

    宋福禄看得很清楚，梁晓秀的西装外套和羊绒大衣都没有扣扣子，她是敞着怀和阿什拥抱的，因而他们的胸脯只隔着一件薄衬衣贴在了一起。梁晓秀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高高的胸脯被阿什轻轻挤压了一下，立即馅了下去。

    弟弟眼尖，他也看到大姐的胸脯和老外的胸脯贴在了一起，老外还有意轻轻拉了一把大姐，碰到了大姐的胸脯，胸脯上两个突出的部位靠在老外胸脯上的瞬间，两个圆点被挤压得往下塌陷了一点。当大姐松开手时，那两个有弹性的圆点又恢复了原状。弟弟当时看傻了，脸红红的，还在是夜晚，没人注意他的脸。

    阿什上了穆尔的车，梁晓秀挥手告别。弟弟妹妹都看到大姐穿着高跟鞋，亭亭玉立，看起来个子很高，而大姐夫本来就比大姐个子矮，那天又穿着平底鞋，站在大姐身旁，看起来那么矮小，比大姐矮一大块，两人一点也不般配。相比之下，阿什1.8米的个子，与大姐拥抱时，两人看起来个子非常般配。

    这一幕宋福禄看得一清二楚，他当即决定和梁晓秀好好谈谈，狠狠敲打她一下。她做得太过分了，让他无法忍住。

    梁晓秀转身回到一楼客厅，弟弟妹妹还傻站在那里看着大姐，不知道该和大姐说什么好。大姐没和他们说话，她往二楼走，看那样子是想休息了。

    “晓秀，你等一下，”宋福禄匆匆跟进来说，“我有话和你说。”

    梁晓秀的脚步没停下，她走到楼梯口才回头说：“有事明天再说吧，我要上楼休息了。”她显得挺疲倦，懒洋洋地站着，好像犯困的样子。

    她刚往前迈一步，宋福禄突然大吼一声：“梁晓秀，你站住！”他再也忍不住了，怒火燃烧，恨不得大打出手。

    弟弟妹妹看到那情景，料到大姐夫愤怒了，要和大姐吵架了。他们从未看见大姐和大姐夫吵架，两人都愣住了，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大姐和大姐夫。姐弟俩的心态不一样：弟弟暗暗想大姐夫是该好好训训大姐了，大姐太不像话了；姐姐则想他们可别吵架呀，吵翻了谁管他们签证的事。

    梁晓秀果然站住了，用眼晴扫了一下宋福禄，那意思是说你想干什么呀，你这个小个子。

    宋福禄走过去，挡住了梁晓秀的去路，瞪着她说他要和她谈谈，请她到客厅来谈，他那架势好像要动粗似的。

    “你要谈什么？”梁晓秀猜到宋福禄肯定是吃醋了，又想和她理论了。她没心情和他理论，她就想睡觉。

    宋福禄严肃地说：“晓秀，我要谈的事很重要，我今天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你过来到客厅坐下，听我和你说。”他拿出了教训梁晓秀的架势。

    “我和你说过，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没听见吗？”

    “累了也得谈；不谈，你别想睡觉！”宋福禄的口气越来越硬，好像要吃人似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事很重要。”

    “什么事那么重要？”

    “晓秀，你要注意了！”

    “我注意什么？”

    “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你今天见到那个叫阿什的老外，言谈举止很不正常，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梁晓秀很不耐烦地说。

    “你听不懂，我就告诉你：那个叫阿什的进来时，他主动拥抱了你，你不但没有拒绝，还贴了上去。你过去从不和老外男人拥抱，为什么单单和那小子拥抱？你们好像达成了默契。你送他走时，又主动拥抱了他，还把左脸和又脸都贴在他脸上。在大冷的夜晚，你敞着怀，里面的白色衬衣贴到了老外的胸脯上，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想干什么！”

    “就这个事啊？”梁晓秀不以为然地说。

    “我在问你话，你说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

    “梁晓秀，你太过分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是你丈夫，你居然当着你丈夫的面和老外拥抱，你在给你丈夫上眼罩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还嘴硬，是吧？你今天很反常，目中无人，见到那个老外，像见到了什么亲人似的，把我完全甩在一边了。你怎么不敢把我介绍那家伙呢？你心里有什么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福禄咄咄逼人，拿出来吵架的架势。弟弟妹妹紧张地看着大姐，看大姐说什么。

    梁晓秀一脸怒气，大声喊道：“宋福禄，你让开，我要上楼！”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上楼！”宋福禄毫不让步，死死盯着梁晓秀。

    “宋福禄，你别给脸不要脸，不知好歹！”

    “我不要脸？我看是你不要脸！你怎么那么贱呢？那个阿什是你什么人？你回国探亲和他不过是一面之交，你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呢？我就坐在餐桌旁，你却视而不见，把我完全当成了外人。你不是说要和那家伙谈振钢和晓玲签证的事吗？你怎么不谈呢？你谈什么法国文学，还说什么拉辛什么的。你卖弄什么？你撩什么骚？你装什么蛋！你不过是一个开餐馆的女人，你还以为你是法国贵族吗？还是法国王后？你要摆正你的位置！”

    宋福禄恶狠狠地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彻底发泄了一次，那是几年来第一次。

    弟弟和妹妹都觉得姐夫说得有道理：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大姐了。妹妹晓玲多次到餐厅送菜，没听见大姐和那个老外说他们签证的事，而一直在天南海北地聊着，大姐还眉来眼去，看着挺风流的样子。大姐夫则象一个外人似的，被冷落了。

    妹妹借机故意问道：“大姐，你和那个阿什说我们签证的事了吗？”她最关心那件事，因为她的签证时间再有一个月就到期了。

    妹妹这一问，一下子惹怒了梁晓秀，她大声说：“你住嘴！”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弟弟忍不住说，带有一种责怪的口气。

    “你也住嘴！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梁晓秀此刻对弟弟妹妹的插话特别反感，他们的问话简直是在添乱，在火上加油。

    宋福禄来了劲：“振钢和晓玲说得对，你凭什么让他们住嘴？他们是你亲弟弟亲妹妹，你难道没责任给他们办理签证延期的事吗？你怎么不和那个大二秘提签证的事呢？是不是聊得开心，把正事给忘了？你和那个家伙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呢？他到底是什么鸟人？你说！”

    “你放屁！”梁晓秀又吼了一声。

    “你才放屁呢！”宋福禄顶了一句。

    “宋福禄，你到底要干什么？”

    “梁晓秀，我今天要你当着弟弟和妹妹的面把话说清楚了，把你的所作所为抖露干净了。”

    梁晓秀不想在弟弟妹妹面前和宋福禄吵架，她让弟弟妹妹回房间睡觉。弟弟妹妹则站着不动，他们觉得很委屈，想和大姐讨个说法。

    “我让你们回屋睡觉，你们没听见吗？”梁晓秀板起脸说，

    弟弟说：“大姐，我想知道我们签证的事怎么办？我们已经呆了5个月了，再不办来不及了。”

    “是啊，大姐，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办签证的事呀？”妹妹也附和着说。

    “签证的事，让宋福禄去办！他不是有本事吗？”

    “大姐，你这是什么话？你不管我们了？”妹妹追问道。

    “你们俩滚出去！”梁晓秀发怒了，指着弟弟妹妹的鼻子大声喊道。

    弟弟妹妹吓得不敢吭声了，扭头下地下室回房间了，心想签证的事肯定泡汤了。

    梁晓秀回过头，示意宋福禄让道，她要上楼。

    宋福禄就是不让道，他那天豁出去了，就想和梁晓秀大吵一架，哪怕鱼死网破也在所不辞。他心中憋着一腔怒发，没地方发泄，就想和梁晓秀大干一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颇有心计

    梁晓秀颇有心计，她知道此刻和宋福禄吵架不会有任何结果，两人真动起手来，得不偿失，很可能两败俱伤。她想平息事态，打发宋福禄回屋睡觉。

    她转过身，来到客厅冲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招呼宋福禄过去。宋福禄说的那些话激怒了她，她不想和他吵架，只想尽快把他打发走，然后回房间睡觉。她确实感觉累了，没有一点谈兴。

    宋福禄看梁晓秀想要和他说话，走过来坐在她对面，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气呼呼地瞪着梁晓秀，还喘着粗气。

    梁晓秀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地说：“福禄，我们的事千头万绪，饭店要开业，员工要招聘，嘉宾要邀请，你就不要和我吵架了，好不好？”

    宋福禄以为梁晓秀自知理亏，不敢和他正面交锋，便说：“晓秀，我说的话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是有夫之妇，有家有业，还有两个儿子，你做人要稳重，不要做出轻浮的事来。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这个家，但我们得有尊严，不能掉价，更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不守妇道。你说是不是这样？”

    “福禄，你误解了，想多了，完全是没有的事。”

    “晓秀，我也算过来人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今天的言谈举止，你知道给我留下了什么印象吗？你知道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我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我感觉我被戴了绿帽子！”

    “有那么严重吗？你言过其实，太夸张了。”

    “晓秀，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次吧，我心里憋得难受，快要爆炸了。”

    新中国饭店开业在即，梁晓秀认为那就等于大战在即，在此紧要关头，她不想和宋福禄闹僵了，她还指望宋福禄当大厨掌勺呢。宋福禄的驴脾气上来，真要撂挑子，那还真是麻烦事。

    她说：“福禄，你说的戴绿帽子完全是无稽之谈。戴绿帽子是什么意思？是妻子瞒着丈夫和别人上床，对吧？你以为我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吗？我嫁给了你，我就会坚守妇道。这点小道理还用你说嘛？”

    “晓秀，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不说别的，你和老外拥抱时，你的胸脯都贴到了老外的胸脯上，你说你做的还不过分吗？我是你丈夫啊，我看着心里会怎么想？你想没想到我的感受？”

    “你在法国呆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拥抱只是一种礼节吗？那就和中国人的握手一样呀。那有什么不妥吗？”

    “我看见老外故意把你往他身上拉了一下，这又怎么解释？”

    “你计较这个？”梁晓秀当时也感觉到阿什轻轻拉了一下，感觉到他们的胸脯轻轻地贴在了一起，但她认为那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然计较了。别人不能碰我媳妇，只有我才能碰我媳妇。”

    话说到这个份上，梁晓秀扑赫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幼稚，还像一个吃奶的孩子。告诉你吧：我要是有三心二意，早就把你一脚蹬了，还会等到今天？你也知道我们俩的年龄差距，各方面的差距；我没离开你，就是因为我坚守妇道。如果我想离开你，我随时都会离开，用不着在你面前弄什么手段。我和你过了4年，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我和你说过，我还要生三个女儿，你还不放心吗？你这个人心眼也太小了！你以为你妻子会出轨？你妻子现在没那个想法。就拿阿什来说吧，我若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在外面餐馆单独请他吃饭，我有必要把他叫到家里来吃饭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新中国饭店？”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介绍给他？”宋福禄听了妻子的解释，心情好了一些。

    “我没顾过来，对不起。下次和他见面，我给你们介绍。”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提签证延期的事呢？”

    “我准备和他父亲说签证的事。他是市长，他肯定有办法。”

    宋福禄便想，梁晓秀可真是一个阿庆嫂式的人物，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她见到阿什的父亲，就是里尔市市长，她会不会也和人家套近乎呢？会不会也和人家拥抱呢？还会把胸脯贴上去吗？她什么事都敢干，她肯定会那样做。

    “晓秀，我看你是阿庆嫂式的人物，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你那一套是和谁学的？是从样板戏中学的？”那时国内只上演几个样板戏，《沙家浜》中主角阿庆嫂已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阿庆嫂是正面人物，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要办事，我们需要求人家，我们能不对人家客气点吗？我看你就是多虑了，少见多怪！”

    “那也没必要给人家卖弄风情吧？你那样做很危险，晓秀，你知道不？”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透了。我甩手不干了，所有的事你来办。第一，你负责把弟弟妹妹签证延期的事搞定了，饭店开业需要人手，必须让他们俩留下。你能办到吗？”

    “我办不到，我和你说过。”

    “第二，你负责出面邀请里尔100位各界名流，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你负责邀请里尔市市长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这件事你能办到吗？”

    “我从来没说过我能办到。”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要邀请那么多社会各界名流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那是为了给新中国饭店造声势，那是为了把饭店一炮打响，那是为了将来狠狠赚老外的钱！我们开的是高档饭店，菜品定价高，酒水价格高，那些老外凭什么来我们饭店吃饭？还不得有人脉，有关系才能拉到高档顾客？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呀。你怎么总和我纠缠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呢？”

    “可是你让人家占了便宜？”

    “占什么便宜了？”

    “胸脯贴上了。”他其实想说：“你的两个奶头都贴在了人家的胸脯上了，老外肯定有感觉；你难道没感觉吗？”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穿衣服，我又没和人家上床。福禄，如果你计较那些琐事，那就没完没了。如果你善于交接，有能力把局面打开，我倒省心，用不着再操心了，所有的事都由你来打理，我撤出来，从此什么事都不管了，我就做全职太太，给你生儿育女。你看行不行？”

    宋福禄不吭声，低着头想心事。梁晓秀将了他一军，击中了他的要害之处，他没法应对，没法还手。

    “我明天哪儿都不去了，你出面接待阿什，你带他参观新中国饭店，你让他请他父亲出来参加饭店开业典礼，你带他和穆尔到旅游学校招聘服务员。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好不好？”

    “晓秀，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知道你有本事，不说别的，光是采购红酒这件事，我就办不了：我没有你那种眼光和魄力。对了，我还忘告诉你了：穆尔那边的销售直线上升，你还得抓紧时间进货。”一提起卖红酒，宋福禄就兴奋，注意力完全转移到红酒销售上了。

    “20万瓶红酒都卖完了？”

    “还剩下5万瓶。”

    “那么快？”

    “是啊。”

    “那我这次多进货，进40万瓶，这样我们就把两家酒庄的一多半酒都给买下来了。你看怎样？”梁晓秀对红酒销售非常重视，那是资金来源，必须保证供应。

    “我看行，就进40万瓶，家里酒窖装不下，可以存到饭店的酒窖，那里装50万瓶酒都没问题。”

    “你得准备100万欧元的货款。”梁晓秀提醒说。

    “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人一说到卖红酒，都消了气，来了情绪。他们已经卖了50多万瓶红酒，他们还不知道在里尔市场从来没有那家商铺在那么短时间内卖出过那么多红酒，他们创造了红酒销售记录。

    “还生气吗？”梁晓秀温柔地问道。

    “不生气了，就是有点不舒服。”

    “回去睡觉吧，都12点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办呢。”

    梁晓秀拿起大衣往楼上走，宋福禄站起来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说服二秘

    那天晚上宴请二秘阿什，梁晓秀收获极大：无意中得知二秘的父亲富歇就是里尔市市长，那对她来说就是天赐良机。她临睡前还在想着邀请市长参加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的事：二秘当时没表态，那是因为他没看过她的新中国饭店；他明天看了饭店肯定会感到惊讶，从而会和他父亲提起参加典礼的事；她相信他父亲会参加饭店的开业典礼。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先说服二秘阿什，让他知道在全法国还没有一家像新中国饭店那种档次的中餐馆；说服了二秘，才能说服他父亲。里尔市市长真要是能来参加他们的开业典礼，那就大功告成，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早晨7点钟，梁晓秀就起床穿衣打扮，她换了一身服装，穿了一套黑色西装套裙，套裙外面穿了一件黑色意大利羊绒大衣，脚上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一身黑色打扮，只在脖子上系上一条爱马仕彩色围巾作为点缀。

    她照镜子看了一会儿，感觉满意了才下楼。

    宋福禄准备好了早餐，正在等着她呢。他看了她那身打扮，暗暗想：她这是给谁打扮呢？还是给那小子？他的醋意还没有退却，只是不好再发作。梁晓秀要办的事，他确实办不了；要想赚大钱，就得指望梁晓秀。随她去吧。

    在吃早餐时，梁晓秀说他们今天要办几件大事：一是，带阿什参观新中国饭店，让他实地看一下里尔还有那样高档的饭店，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二是，设法说服阿什，让他回家和他父亲提参加饭店典礼的事；三是，带穆尔和阿什到旅游学校招聘老外服务员。

    宋福禄问道：“晓秀，你说市长能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吗？”

    “我看他能来。关键是第一步：先让他儿子对饭店感兴趣；儿子感兴趣了，老子还能不感兴趣？”梁晓秀信心十足，她认为认识阿什就是天意：阿什的父亲是市长，这是多么巧合的事！

    宋福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也不见得，老外的想法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他们的父子关系淡着呢。老子不见得听儿子的。”

    “淡不淡我们先不管，反正他们是父子关系，总能说上话吧？我想好了：只要阿什把他父亲介绍给我，我就去找他，我保证能说服他父亲出席开业典礼。”

    宋福禄便暗暗想，你怎么能保证人家市长能出席你的开业典礼呢？你总不至于给人家脱裤子吧？他从心底不愿意让妻子接触市长，但又不能说出口，因为他也知道市长若来参加开业典礼，那意味什么。

    上午9点钟，梁晓秀和宋福禄准时来到新中国饭店大门口。9点半，穆尔开着车带阿什来到饭店门口，他们下了车，两人好奇地看着那栋白色的大楼，那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大楼，在里尔商业大街上属于地标性建筑。

    阿什问梁晓秀：“这栋大楼，你是租的吗？”

    “不是租的，是买下来的。”

    “这是里尔啤酒商街上的地标性建筑呀。”阿什感叹道，他没想到梁晓秀有那么大经济实力。

    “正因为是地标性建筑，所以我才把它买下来了。”

    梁晓秀带着阿什和穆尔走进饭店一楼大厅，停住脚步和阿什说：“阿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宋福禄先生。”

    “你好，宋先生！”阿什热情地与宋福禄握手，还问他在饭店管什么事。

    “我是大厨。”宋福禄冷淡地说，眼睛盯着阿什。

    “他是厨师长。”梁晓秀在一旁补充说。

    阿什便说：“那我们在饭店开业时就要品尝宋先生的烹饪手艺了。”他那句话表面看好像在恭维宋福禄，实际上在贬低他：他不过是一个厨子而已。

    宋福禄听了很不舒服，梁晓秀为什么不介绍他是饭店的总经理呢？厨师说白了就是做饭的，而厨师长就是厨师的头。梁晓秀不把他当一回事，老外更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梁晓秀带着阿什和穆尔走上了旋转楼梯，楼梯台阶上铺着意大利白色大理石，看着非常豪华气派。

    上到二楼大餐厅，两个老外顿时看傻了：餐桌餐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中间都有绿色植物做隔断；两面墙上悬挂着梁晓秀的60幅画，那些画顿时提高了饭店的档次。阿什奔着那些画走过去细看，穆尔看得眼睛直发亮，他还没见过那么多油画、水墨画和水彩画挂在一起，而那些画都出自梁晓秀之手——他心中的女神。

    阿什对绘画颇有研究，他不时提出几个问题和梁晓秀探讨，指着一幅中国江南水乡画说：“梁小姐，我昨天说人类文化艺术的最高境界是书画同源，在你这幅画上我就看到了那个境界。”

    那是一幅水墨画，画的是梁晓秀家乡的风景：小桥流水，细雨蒙蒙，富有诗情画意，上面还提了字，是书画同源的最好写照。

    阿什看得很仔细，反反复复地观摩，一再夸奖说梁小姐画艺高超，不同凡响。20副水墨画都看了一遍，阿什发表了结论性的评价：一个才女画的杰作，每一幅作品都有个性和特点，给人印象深刻。

    梁晓秀心中大喜，她一开场就吸引了阿什的目光，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福禄却想，他们又在玩小资情调，借评论画的机会两人在卖弄学问。他们今天过来是为了参观饭店，而不是为了参观画廊。

    看完水墨画，接着看油画，阿什最欣赏蓝色海岸的一幅画，在那幅画上表现了蓝天、碧海、雪山，气势雄伟，景色迷人。

    他感叹说：“只有中国画家才能画出这么美的景色来，因为中国画家同时又是书法家，审美意识与情趣不同于法国画家和西方画家，他们总能找到最好的景色，用画笔画出最美的景色来。梁小姐，你受过专业训练吗？”他对梁晓秀的艺术才华折服了，一时甚至都不相信那些画作出自她的手。

    “没有，我是自学的油画，我的一大爱好是绘画，从小就喜欢画画。我想用这些画装饰饭店，你看效果如何？”

    “再好不过了。”

    看过油画，最后看水彩画。阿什感叹说，他万万没想到梁小姐有那么高的艺术修养，能画出那么多的好画。那些画悬挂在饭店，就好像一个画廊，给饭店增添了浓浓的艺术气氛。

    梁晓秀谦虚地说，她不过是一个业余画家，还不能和专业画家相比。

    穆尔在一旁插话说，梁小姐当年画了一幅《妮娜咖啡馆》，震动了里尔大学美术系的教授和画家，还引起了画商的注意。他第一次集中观摩梁晓秀的那么多画，感觉每幅画都是精品。

    梁晓秀看阿什真心喜欢她的画，便说让他选三幅画，一幅油画、一幅水彩画、一幅水墨画，她照原画给他分别画那三幅画，赠送给他。

    “那太好了，梁小姐。”阿什高兴地说，他没料到梁晓秀会给他赠画。

    穆尔在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很嫉妒：梁晓秀怎么不给他赠画呢？

    阿什挑选了水墨画《小球流水》、油画《碧海、蓝天、雪山》和水彩画《薰衣草的世界》，在他看来那三幅画就是梁晓秀的代表作。

    看画整整看了两个小时，阿什还没看够。宋福禄在一旁提醒说，他们去看看厨房和餐厅。他不想让梁晓秀和阿什在那些画上浪费太多时间

    梁晓秀带他们先看餐厅，给阿什和穆尔看餐桌上摆着的瓷器和餐具，那是她花费半个月时间精心布置的餐桌艺术。

    “利摩日瓷器？”阿什拿起一个餐盘惊讶地问道，他知道在法国只有那些有很高身份和地位的人家才使用利摩日瓷器，而梁晓秀竟然在餐馆使用那么高档的瓷器。

    “对，我们饭店所有的餐具都是利摩日皇家瓷器；刀叉是德国维宝品牌。”

    “梁小姐，你这是在打造餐桌艺术啊。”阿什又发出一声感叹。

    “你说得对，我是在打造餐桌艺术，这也是我们饭店的宗旨。”

    接下来看厨房，厨房里的厨具都是德国名牌厨具，每一件厨具都像艺术品，那是宋福禄的至爱。他很想听阿什对厨房的评价。在他看来，一个饭店的档次高低不在于画廊，而在于厨房。饭店是吃饭的地方，所以厨房才是饭店的灵魂。

    “梁小姐，你们的厨房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厨房，不仅一尘不染，而且还充满了艺术化气息。在这样优美的厨房制作的美食一定更诱人。”

    宋福禄则暗暗想：在这里吃饭，非得让你满嘴流油不可！他拿出一个菜谱让阿什看，那上面共有80道菜。阿什看了说，就是上海和平饭店也没有那么多菜品。宋福禄便得意地说，他们饭店的菜品取自全中国的八大菜系，浓缩了中国名菜的精华。

    “阿什，你觉得我们的饭店怎么样？”梁晓秀这时才开始进入正题。

    “太好了！一句话：独一无二，完美无缺。”

    梁晓秀借机说：“那我就冒昧邀请你父亲参加我们饭店的开业典礼，你看可以吗？”

    “我回家和我父亲商量一下，我估计没问题，我父亲会参加你们饭店的开业典礼。”阿什爽快地答应了，他认为这样一个饭店的开业典礼值得父亲出面参加。

    “我还想顺便请你父亲帮我们邀请里尔市的社会各界名流，大约100人左右。你看怎样？”梁晓秀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阿什想了想说：“这样：你见到我父亲，你直接和他说你的想法。具体见面时间和地点，我通知你。”

    “那我们就等你父亲确定了日期，我们再举行开业典礼。”

    梁晓秀的目的达到了，她瞥了一眼宋福禄，那意思是说：“怎么样，你媳妇厉害吧？”

    宋福禄看明白了梁晓秀的眼神，用眼神回应道：“你还真有两下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面试老外

    从新中国饭店出来，已是中午时分，梁晓秀带着两个老外和宋福禄来到附近最好的一家西餐馆吃中午饭。那家西餐馆就是里尔市最高档的西餐馆，梁晓秀故意把阿什带到那家西餐馆吃饭，目的很明确：让他比较那家餐馆和她的餐馆，哪家餐馆的档次更高。

    他们坐定后，梁晓秀故意问道：“阿什，你觉得这家西餐馆和我们的中国饭店相比，怎么样？”

    “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我的意思是：这家西餐馆没法和梁小姐的餐馆相比。”

    “我看阿什说得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穆尔补充了一句。

    梁晓秀点菜时故意问服务生有没有拉蒙图，服务员说没有拉蒙图。她又问有没有木桐。服务员说木桐也没有。

    “那么，拉菲和拉图有吗？”她问了第三遍。

    “对不起，我们餐馆没有拉菲和拉图。”

    梁晓秀暗暗高兴，心想没有波尔多四大名酒的餐馆不能算作高档餐馆。她点了那家西餐馆最贵的红酒——150欧元一瓶的洛朗牌红酒。

    她和阿什说：“我们新中国饭店只提供四种法国红酒：拉蒙图、木桐、拉菲和拉图。”

    阿什说：“据我所知，在法国能同时提供那四种红酒的餐馆，还没有先例。”

    “巴黎丽思酒店有拉蒙图和木桐，但没有拉菲和拉图。”梁晓秀提醒说，无意中抬高了她的饭店的档次。

    席间，他们聊起了招聘服务生的事。穆尔介绍了旅游学校的情况。学生还有半年才毕业，现在是他们的实习期，梁晓秀正好可以让他们到饭店实习。实习期间，只提供基本生活费用。

    “阿什、穆尔，你们俩就是我们的考官，帮我们一起面试，好不好？”

    “没问题，梁小姐。”穆尔抢先回答说。

    阿什问：“梁小姐，你的基本要求是什么？”

    “我们开的是高档饭店，服务生的素质必须要高。具体来说，热爱餐饮事业，懂得欣赏艺术，具有良好的外貌和口才。总之，他们要和我们饭店的档次相匹配。”

    “我明白了。”

    饭后，一行4人来到里尔旅游学校。穆尔提前和校方联系好，校长把他们带进会客室，给他们介绍了有关情况。他说学校有一个酒店管理专业的毕业班，共20个学生，当年6月毕业，他们可以在那些学生中挑选员工。

    梁晓秀开出了诱人的条件：实习期间，每个学生每月给开500欧元的工资；实习期满，正式录用后，月薪1600欧元，年底还有奖金。在那个年代，能开出那种优厚条件的餐馆，里尔还没有第二家。

    面试的学生一共有20名学生，梁晓秀要从中挑选8人。她有一套挑选的标准：首先看着顺眼，其次悟性要好，再其次有发展潜力。

    梁晓秀这个当年的乡村姑娘，如今坐在里尔旅游学校，当起了主考官。

    阿什和穆尔积极配合，帮她物色理想的考生。

    经过初试、复试，梁晓秀最终选中了8个学生，4男4女。梁晓秀对挑选的那8个学生非常满意，他们都是20岁左右的小青年，看起来生气勃勃，充满了青春气息。她相信经过她的调教，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小老外都能成为熟练、称职的服务生。

    招聘到理想的员工，梁晓秀非常高兴。有了这8个学生，她就能把饭店开起来。圣诞节和元旦一过，她就准备让那些学生先到饭店，接受她的培训。

    从旅游学校出来，梁晓秀再次感谢穆尔的大力支持，说他帮了大忙，解决了员工问题。到学校直接招聘，要比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效果好。

    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和他们分手时，她没有和阿什拥抱告别。

    阿什说，他回家后和父亲说饭店典礼的事，一有消息，他就给梁晓秀打电话，通知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在回家的路上，梁晓秀问宋福禄：“怎么样？你满意今天的结果吗？”

    “当然满意了！我媳妇是什么人？是阿庆嫂式的人物，还不能办成这点事？”

    “瞎说，我比阿庆嫂可厉害多了。”

    “对了，晓秀，我挺奇怪，你今天和阿什见面，怎么没和他拥抱呢？”

    “那不是怕你吃醋嘛！”她莞尔一笑，说：“已经拥抱过两次了，第二天再见面就用不着拥抱了。”

    “那他走时，你还拥抱吗？”

    “当然得拥抱了。人家给我们办了那么大忙，我还不拥抱人家？那说不过去嘛。你说是不是？”

    “问题是：他能办成事吗？”

    “你放心，他肯定能办成。”

    “你怎么知道他能办成呢？”

    “从他的眼神看出来的。”

    “这么说，你们又眉来眼去了？”宋福禄嬉皮笑脸地说。

    “对，眉来眼去了，”梁晓秀故意说，“我还给他打飞眼了呢！”

    “看你说的，我是和你开玩笑呢，你可别生气呀。”

    “我也是和你开玩笑呢。阿什是外交官，心里有谱，他不会乱说，更不会随便答应我。我分析他昨天就有可能和他父亲提过这件事了；今天过来他只是想看看我们的饭店到底是什么样的饭店，好回家汇报。”

    “他肯定看傻了。不说别的，光是我们的80道菜就能把他镇住。”

    “肯定看傻了。他哪见过像我们这种饭店呀。”

    说话间，他们到家了。梁晓秀下车往屋里走，宋福禄跟着进屋，悄悄和梁晓秀说：“晓秀，你也让我拥抱一下呗？”

    “拿你真没办法，”梁晓秀同意了，宋福禄走上前搂住了自己的妻子，紧紧贴着妻子高高的胸脯，感觉听到了妻子的心跳。

    “行了吧？”梁晓秀感觉宋福禄搂得太紧，她呼吸都困难了。她第一次感觉到宋福禄的手劲那么大，像一把大钳子紧紧夹住了她。

    “谢谢你，晓秀！”宋福禄松开了手，下身却硬了。

    宋福禄望着妻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楼梯，心想：她什么时候能让我进她被窝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拜访市长

    三天过去了，阿什那边还没有消息，宋福禄沉不住气了，和梁晓秀说阿什那小子肯定掉链子了：他父亲不同意参加他们的饭店开业典礼。他暗暗庆幸阿什没办成那件事，没脸再和梁晓秀联系了。

    梁晓秀信心依然十足，说老外在过圣诞节和新年呢；新年一过，阿什该有消息了。他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培训员工的事落实了。

    她给宋福禄算了一笔账：8个学生实习半年，每人每月500欧元的工钱，用6个月才支付3000欧元，那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半年后，那些学生就成了他们的正式员工，他们从此不用再为员工的事发愁了。

    宋福禄则说，饭店用8个员工太多了，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有4个足够了。

    梁晓秀说他们要往长远了考虑问题，饭店将来还要开自助餐厅和包间，他们那样做是在储备人才。他们不能光考虑节省成本，还要考虑人尽其才，充分发挥老外的优势和潜力。那些学生年龄不大，可塑造性强，经过他们的调教，他们都会成为饭店的骨干员工。

    一个星期后，阿什打来电话说，他父亲同意和梁晓秀见一面，见面时间定在1975年1月5日，见面地点在市政厅市长办公室。

    梁晓秀问阿什，他是否也去市政厅。他说他就不去了，梁晓秀可以当面邀请他父亲参加开业典礼，并介绍一下新中国饭店的有关情况。至于他父亲能否去参加开业典礼，他们面谈后再定。

    梁晓秀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阿什只起到牵针引线的作用，具体结果要看她的说服力如何了。她在寻思着怎么和市长说饭店的事。宋福禄则说阿什办事不够意思，还让他们去游说市长，那就等于脱裤子放屁，早知如此他们还不如直接去找市长呢。

    “福禄，话不能这么说，”梁晓秀反驳说，“阿什毕竟给我们牵上了线，市长同意和我见面，那就是好迹象。”

    “可是他没说他父亲是否来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呀。市长若不来，你不白忙活了一场吗？”

    “你怎么总往坏了想呢？办什么事容易呀，都得争取，都得努力。不去见市长，怎么知道市长不会来呢？”

    拜访市长的日子确定了，宋福禄提出他和梁晓秀一起去拜访市长，他要向市长介绍饭店的80道名菜。他说老外都嘴馋，听了80道名菜，肯定流口水。市长也是人，他会来品尝那些名菜。

    “你不用去了，”梁晓秀淡淡地说，“人家市长可不管你什么名菜呢。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哪能为了吃一口你做的菜就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呢？我们必须的给市长提供有力的信息和事实，让他明白我们开的不是一般的饭店，而是有文化内涵有艺术氛围的饭店。”

    宋福禄坚持说：“我必须得去，我是厨师长嘛！”他其实想说：“我倒要看看你在市长面前怎么表现，怎么说服市长来参加开业典礼。”

    “你别胡闹了，福禄。我去谈正事，你去了什么作用都不起。”她还想说，他去了只能坏事，不会起到好作用。他其貌不扬的外表，市长看了肯定不会当一回事。

    “我得去看着你呀。”他终于说了实话：他不放心梁晓秀和市长单独见面。

    “看我什么？”她猜到了宋福禄的小心眼。

    “看你是否和市长拥抱。”他假装不在乎地说，其实他非常在乎，就怕媳妇和老外拥抱；媳妇已经和小老外拥抱了，现在不能再和老老外拥抱呀。

    “别胡说了，我又不是卖身的，我哪能随便和什么人都拥抱呢？”她清楚他们见面绝对不会拥抱，最多象征性地握一下手。

    “我和你开玩笑呢，晓秀。你穿这么好，又是董事长，你不能没有司机吧？你就让我给你当司机，我不进去，我在外面等着还不行吗？”

    最后，梁晓秀同意让宋福禄开车送她去市政府，在市政府外面等着她。

    梁晓秀让宋福禄开她的宝马车，汽车驶抵市政厅院内，梁晓秀下车走出去那一瞬间，宋福禄心头一震，感觉妻子好像要去卖身似的。他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万一市长和梁晓秀动手动脚，她怎么办？她孤身一人能抵挡住吗？市长会不会以出席典礼要挟梁晓秀就范？万一梁晓秀默认了——以她那种敢作敢当的性格，她说不定就会默认呢——那可就赔了夫人又折了兵。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梁晓秀跟了老子，再跟儿子，那他可惨了：他真成了大王八，那他可就真要被人戴绿帽子了。阿什看梁晓秀的那火辣辣的眼神又在他眼前晃动：儿子不是好东西，老子还能是好东西？说不定也是一个大色鬼呢！

    他越想越害怕，竟然不寒而栗了。

    梁晓秀走进市政厅大门，和值班室人员说她和富歇市长约定10点钟见面。值班人员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告诉她市长办公室在二楼206房间。

    市政厅是一座古典建筑，高高的大厅，长长的走廊，梁晓秀边走边看，来到二楼，找到206房间，摁响了门铃。

    一个工作人员为她打开了市长办公室的门，她走进去时，市长正在看一份文件。她迅速扫了一眼市长的外貌。

    富歇市长仪表堂堂，高大魁梧，年纪大约50岁，他坐在写字台后面的一把高高的椅子上，像一个严厉的法官。梁晓秀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这个人不一般：威严庄重。

    市长抬头打量一眼梁晓秀，他惊讶眼前这个女人那么年轻，还像一个大孩子；但她那一身黑色服装看起来显得很沉稳，与她的年龄不相符。市长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梁晓秀走过去说：“富歇市长，你好！我叫梁晓秀，是新中国饭店的董事长。”

    市长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和梁晓秀握手，他示意梁晓秀坐到写字台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梁晓秀坐下后，开始给富歇市长介绍新中国饭店的情况，市长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介绍，一句话也不说。她暗暗想：这个市长在想什么呢？他听没听她说的话？

    当她说到她招聘了8个里尔本地员工时，市长的忽然眼睛亮了。

    “你招聘了8个员工？”市长第一次张口说话。

    梁晓秀极聪明，她看市长对招聘员工感兴趣，立即意识到那才是说服市长的最好理由，她缓缓说：“是呀，我招聘了8个员工，是从里尔旅游学校招的。这只是我们饭店第一批录用的员工。我们饭店共有三期工程，现在刚做完第一期工程。到二期工程结束时，我们还会招聘4个员工；第三批我们准备招聘6个员工。”

    “你这是解决了我们的就业问题呀。”市长来了那么一句，脸上居然有了笑容，还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梁晓秀这才明白市长为什么同意见她了：她解决了一部分就业问题。就业问题在法国是头等大事，好多学生一毕业就失业。她提供的工作岗位虽然不算多，但在那个年代，一个中国人能给法国人提供8个就业机会，那就是一条新闻，是对是对市政府的最好支持。她还不知道，在富歇市长的工作日程上，就业问题始终占有第一位的位置。他上任伊始，就开始抓就业问题，特别是年轻人的就业问题。所以他才赞赏梁晓秀的做法。

    梁晓秀的反应极快，她摸清了市长的意图后，顺着市长的话说，她这次招聘8个员工还只是第一步。随着饭店的第二期、第三期工程结束后，她还要继续招聘员工，总数达到50多位。她还说中法两种文化交互在一起，他们的员工一定会创造很好的业绩。

    市长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赏，他那一张严肃的脸变得柔和了，像一个长者看着晚辈一样。

    他问道：“梁小姐，我听说你的饭店大厅里还挂了好多画，是吗？”

    “一共有60幅画，市长先生开业那天就能看到，希望市长先生能喜欢。”梁晓秀暗暗想，阿什把什么都告诉了他父亲，这小子真够意思，真是帮了大忙。

    “我很想看看中国人画的油画。”

    梁晓秀赶紧问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她好确定开业典礼时间。市长翻了翻他的日程表，说1月15日那天他有时间。

    “那就定在1月15日开业，富歇市长，你看可以吗？”梁晓秀微笑着说。

    “可以，你们把时间定好后，通知我一下就可以了，我会准时参加活动。”

    市长站起来，走过来伸手和梁晓秀握了手。那是送客的表示。梁晓秀在握手时又说：“富歇市长，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你看可以吗？”

    “什么事，梁小姐？”

    “我想请您帮我们邀请100位里尔市各界有代表性的人物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

    “你说的有代表性的人物，就是社会名流，是这个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社会名流。”

    “好吧，我帮你邀请那些人。”市长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我尽快给您送来100张请柬。”

    梁晓秀和富歇市长谈了一个小时，从市长办公室出来，来到外面看到宋福禄从车里出来正在往市长办公室那边张望呢。

    上了车后，宋福禄第一句话就问市长是否同意参加典礼。

    “都搞定了，市长还答应帮我们邀请100位客人呢。”

    “你们拥抱了吗？”

    “没有。”

    “那不会脱裤子了吧？”

    “你这个死家伙！说话越来越下道了。”梁晓秀拧宋福禄的耳朵，宋福禄疼得哇哇直叫唤。

    “回家再聊吧，快开车！”梁晓秀兴奋地说。

    “晓秀，我担心死了，我就怕那老家伙对你动手动脚，怕你吃不消。”

    “市长要是和我动手动脚了，那你怎么办？”梁晓秀调侃道。

    “那我就一刀把他的命根子旋下来！”

    两人哈哈大笑，一直笑到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中国饭店

    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的日期确定后，梁晓秀投入了紧张筹备工作中。她先印了请柬，送到市政厅；之后就开始培训员工；确定宴会菜谱。

    宋福禄那些天天天忙着准备宴会的菜品。100多位贵客的饭菜不能马虎，他想露一手，让那些老外领教他高超的厨艺。每个人都痴迷某种事物，宋福禄就痴迷炒菜，认为那才是他的正业，如今终于派上大用场了。他一生的最大愿望就是开一家红火的中餐馆，炒出名菜，得到顾客的认可；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哪能放过呢？

    阿什特意过来帮忙，每天都和梁晓秀在一起忙乎着，给梁晓秀出了不少好点子。他说他父亲邀请的客人都是里尔市的名人，那些人见过大场面、大世面，梁晓秀的开业典礼一定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穆尔每天下班后也跑过来帮忙，他已经物色了两个店员，梁晓秀的弟弟和妹妹可以脱身到饭店来工作了。

    他们要做的事太多了，梁晓秀对每一件事的细节都不放过，力求每个细节都完美无缺。她要让里尔市各界名流看到他们过去从未见过的一家高档饭店。

    新中国饭店的牌匾已制作完毕。金黄色的五个中文大字“新中国饭店”和同样用法文标注的“新中国饭店”几个字格外耀眼。梁晓秀准备在正式开业那天把牌匾挂在巴洛克风格的大楼门口。

    紧张的筹备工作结束了。开业那天，梁晓秀带着宋福禄、穆尔、弟弟、妹妹和8个员工站在饭店门口等候嘉宾的到来。

    典礼时间定在上午10点，9点钟时就有客人陆续到达了。

    两个女学生按照梁晓秀的吩咐，担任司仪，她们请贵宾们在签名册上签名，那些来宾包含了里尔市各界代表，有政治家、企业家、艺术家、学者、专家，集中代表了里尔社会各界的精英人士。男士西装革履，女士都穿着各种礼服，一看就像社会精英人士。

    里尔市的媒体记者也到场了，有电视台、报纸、杂志、广播电台的记者数十人。他们是梁晓秀采纳阿什的建议邀请来的。梁晓秀看到那些记者非常高兴，那可是免费的宣传啊，比刊登广告还要强一百倍不止。

    9点50分，富歇市长的车到了。梁晓秀第一个迎上前，握着市长的手热情地说：“富歇市长，谢谢您的莅临。新中国饭店今天高朋满座，您的到来更使得饭店蓬荜生辉。”

    梁晓秀把市长领进饭店大厅，请市长签了名，然后带着市长一行上二楼大餐厅。那些嘉宾从旋转楼梯走上二楼大餐厅后，梁晓秀首先带领他们参观画廊。

    大家看得兴致勃勃，不时发表评论，富歇市长说他看了那些画，感觉到了中国文化艺术的力量和美妙。

    市长是最重要的嘉宾，梁晓秀伴随左右，形影不离，详细给市长介绍了那些画的创作过程。市长看中了一幅画，画中表现了里尔大广场，市长认为那幅画很有气势。梁晓秀当即说，她再画一幅同样的大油画，赠送给市政府。

    按照典礼议程，第一项内容是梁晓秀致辞，第二项内容是富歇市长致辞。

    梁晓秀走上讲台，开始做热情洋溢的致辞：

    “尊敬的富歇市长先生，尊敬的各位来宾，我代表新中国饭店所有员工对你们的莅临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感谢！”

    富歇市长带头鼓掌，来宾们都跟着鼓掌。

    “新中国饭店是全法国档次最高的中餐馆，我们一定会为顾客提供最好的美食佳肴，用我们的餐桌艺术，用我们的精美食物，用我们的优质服务为顾客朋友提供一流的服务。我们倡导高档的就餐环境，我们提倡美食文化。大家都知道法餐是西方最好的美食，代表了西方餐饮的最高水平；而我要说明的是，中餐是东方最高水平的餐饮，希望你们喜欢。”

    现场响起了掌声。

    “富歇市长和我说，感谢我们为里尔市民提供了就业机会，这只是第一步。我们的饭店刚刚开张，等我们有了经济实力，我们还会继续提供就业机会，同时我们一定回馈社会，感谢里尔市对我们的大力支持。”

    现场掌声雷动。富歇市长满意地点头，心想这个年轻的姑娘说得真好！

    “今天是1975年1月15日，是我们新中国饭店正式开业的大喜日子；我们荣幸地邀请了100位嘉宾参加我们的开业典礼。我们今天给诸位嘉宾提供的美食，是从中国八大菜系中精选出来的18道菜，可以说是中国几千年年美食的浓缩版。我们今天提供四种法国波尔多红酒：拉蒙图、木桐、拉菲和拉图；美酒佳肴，一中一法，希望诸位先生和女士能喜欢我们提供的美食佳肴。”

    下面又是掌声雷动，持续了一分钟。

    宋福禄听了暗暗想：这个梁晓秀可真成了人精子了！

    “现在我提议：大家干杯！”

    梁晓秀举起了酒杯，100位嘉宾也举起了酒杯，100只水晶酒杯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之后，富歇市长走上讲台致辞：

    “今天我荣幸地应邀参加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这是我们城市的第一家中餐馆，也是全法国档次最高的中餐馆。

    “法国是第一个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西方大国，早在1964年法国就和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

    “梁晓秀小姐为我们城市作出了贡献，我在这里要特别感谢她。她的饭店一次就解决了8个人的就业问题。据她讲，饭店二期、三期工程完工后，她还要招聘当地员工，还能解决几十个人的就业问题。

    “诸位都看见了，这不仅是一个提供美食佳肴的最佳场所，这里还是一个艺术之地。诸位已经观赏了60幅画风格各异的绘画作品，我相信你们和我有同样的感觉，那就是精美绝伦，独一无二。

    “现在就让我们品尝美食佳肴吧。”

    嘉宾们热烈鼓掌，梁晓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这一炮终于打响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朋满座

    梁晓秀把富歇市长引到主桌坐下，那一桌是主宾，除了梁晓秀之外，其他9人都是里尔市的重量级人物，地位举足轻重。

    盛大宴会开始了。两个服务生拉上一大排长长的窗帘，与此同时四个服务生打开了30盏彩色水晶吊灯，顿时宴会大厅变为一个五彩缤纷的灯光世界，每个餐桌正上方都有一盏水晶吊灯，吊灯洒落下来了灯光闪射在桌上的餐具、酒杯、鲜花、烛台等器皿上，让众人一开场就看到了独树一帜的餐桌艺术。

    服务生开始上第一道菜——宋嫂鱼羹。

    梁晓秀介绍说，宋嫂鱼羹是开胃菜，起源于中国南方，已有上千年历史，源远流长，味道鲜美，广受好评。众人便用汤勺在利摩日餐盘里喝汤，市长喝了一口宋嫂鱼羹，赞赏道：“这汤做得非常好喝，可与马赛鱼汤相媲美。”梁晓秀接过话茬说：“富歇市长，我说过：中餐是东方最高水平的菜品，而法餐则是西方最高水平的菜品。您今天好好品尝一下最有代表性的中餐。”

    众人喝完汤后，梁晓秀给主桌嘉宾敬酒。她先介绍说，新中国饭店只提供波尔多4大名酒：拉蒙图、木桐、拉菲和拉图，请每位嘉宾自选红酒。那些来宾见多识广，看到餐桌上摆放着4大名酒，顿时眼睛发亮，暗暗惊叹宴会的档次之高，他们还从未见过在豪华宴会上同时上波尔多4大名酒的场面。梁晓秀注意到有人选拉蒙图，有人选木桐，有人选拉菲，有人选拉图。她猜想那是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所以各取所需。富歇市长选了拉蒙图，和梁晓秀的口味一样。她暗暗高兴，认为那是一个好预兆：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和品位。

    梁晓秀敬完全桌嘉宾后，又单独敬富歇市长一杯酒，再次感谢市长莅临饭店，给饭店增添了荣光。市长说：“要说感谢，我还要感谢你呢，梁小姐。你为里尔市民提供了就业机会，一次就招聘了8个毕业生。你今天举行盛大宴会招待我们，不仅让我们同时品尝波尔多4大名酒，还为我们提供了最好的中餐美食，使我们有机会领略东方最高水平的菜品。”

    市长的话说的恰到好处，主桌的嘉宾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市长的评价。

    服务生开始上第二道菜：清蒸海鱼。8个服务生推车送餐车穿梭在嘉宾中，为每桌送上第二道菜，给每个人分别送上一盘清蒸海鱼。8个服务生经过梁晓秀半个月的培训，掌握了无声服务的技巧，他们面带微笑，动作轻盈，每个人都戴着白手套，穿着特制的制服，看起来整洁、精神、养眼。

    梁晓秀给市长介绍说，饭店的服务生素质极佳，他们的服务与饭店的档次相匹配。之后，她又介绍说，清蒸海鱼在中国大有讲究，暗示“年年有余”，意思是生活富足，财富多多。市长便说中国菜有文化底蕴，菜品暗含寓意，奇妙无比。

    众人一致评价说，那道菜味道鲜美，色香味俱全，不愧为是一道名菜。

    梁晓秀还没有认全主桌的嘉宾，便请市长给介绍。

    市长介绍了主桌上的每个嘉宾，他们有里尔纺织品公司的董事长、里尔铁路局局长、里尔航空公司董事长、里尔大学校长、里尔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里尔议会议长、里尔机械工业公司董事长、里尔进出口公司董事长。

    梁晓秀站起来，优雅地走到每位嘉宾面前和他们一一碰杯敬酒，再次欢迎他们来参加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她风度翩翩，笑容可掬，言辞恰当，深得嘉宾的好评。

    第三道菜是油闷大虾，那道菜盛在利摩日餐餐盘里，看起来那么好看那么高贵，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梁晓秀请来宾品尝，众人便开始吃油闷大虾，直夸那道菜制作精良，口味极佳。

    市长夸奖说，每一道菜都精致可口，既好看又好吃。

    酒过三巡，梁晓秀和市长说，她要按照中国人的礼仪，到其他餐桌上给每位嘉宾敬酒，希望市长先生陪同介绍那些来宾。

    “梁小姐，你想得真周到，我给你介绍所有客人。”

    两人起身并排走到旁边的一个餐桌旁，市长给梁晓秀逐一介绍了那桌的来宾，那些人有警察局长、税务局长、移民局长、海关关长等，都是政府的实权要害部门的头头脑脑，梁晓秀和每个人有礼貌地寒暄几句，并交换了名片。她特意安排两个服务生跟随她和市长，他们负责倒酒，其中一个服务生的托盘上放着两杯酒，梁晓秀端起酒杯给嘉宾敬酒，之后她从另一个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一张名片递给那个来宾，而来宾给她的名片也放在那个托盘上，为她保留着。

    100位嘉宾坐满了10桌，每桌10人，梁晓秀挨个敬酒，敬遍了所有的来宾。一圈下来，她喝了一瓶拉蒙图，记住了绝大部分人的头衔，记住了一部分人的名字，给所有嘉宾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她那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套群，西装里面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衣，看起来时尚、典雅、清纯、干练；她化了淡妆，一头乌黑的秀发波浪般盘旋而下，两眼炯炯有神，一幅安然自得的表情；她的卡地亚首饰和江诗丹顿腕表成为她身上最好的装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英雄不问来路。

    没有一个人怀疑人她的财力，好像她天生就拥有巨大的财富，天生就是富有之人。她提供的宴会场面之豪华、气派，在里尔市还没有先例，大家都认为那是独一无二的奢华宴会。单单是波尔多4大名酒就震撼了他们，而精美绝伦的中餐更是使他们惊讶不已；宴会大厅豪华气派，水晶吊灯、绿色植物、利摩日瓷器，高档餐桌餐椅，所有的物品都是一流的，奢华的，漂亮的。在那样优雅高贵的环境就餐，每个人都心情愉悦，开心极致，使得整个宴会场面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敬过所有客人之后，梁晓秀和市长回到主桌，做了一番热烈、温馨的交谈。

    富歇市长一再说宴会的菜品和酒水都是一流的，汇集了东西方的美酒佳肴，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梁晓秀看时机已到，便说饭店发展目前还面临着一些困难，主要是缺少中国厨师。她强调说，一流的中餐厨师只能从中国物色，在法国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人才。所以她想从中国物色厨师，希望能得到市长先生的支持。

    市长当即表示，法国的移民政策刚好出台一项政策，可以引进有特殊才能的人才或法国本土不能提供的人才，中餐厨师就属于那一类人才。他同意帮助梁晓秀协调引进中餐厨师一事。

    梁晓秀便说，饭店目前只有一个专业厨师，她临时请了两个专业厨师帮忙做宴会的菜品，那两人是她弟弟和妹妹，她想给他们办理长期居留手续，以便解决厨师短缺问题。

    “那么说，今天的宴会厨师一共只有3个人？”市长惊奇地问道。

    “是呀，只有3个厨师。”

    “这么大的宴会场面，你估计的需要几个厨师？”市长又问。

    “至少需要10个厨师。”

    市长把同桌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叫过来，交待说由他协调有关部门解决新中国饭店的厨师问题。办公室主任看市长下了命令，便说梁小姐可以在第二天下午去市政府办公室找他，他出面协调办理那件事。

    梁晓秀喜出望外，困扰她几个月的难题看来有望解决了，她谢过市长和办公室主任后，带他们参观厨房，想让他们在看中餐制作的过程中，一方面领略中餐的厨艺，另一方面让他们意识到厨师的重要性。当初装修厨房时，梁晓秀就考虑到将来要向客人开放厨房，她特意让工程经理做了两道门：打开第一道门后，是第二道门，那是一个大玻璃门，站在那里往里看，厨房里面的全景一览无遗。

    他们来到玻璃门前往里看，宋福禄和梁振刚正在炒菜，一人在做麻婆豆腐，一人在做宫保鸡丁。两人都穿着工作服，头上戴着高高的厨师白帽子，聚精会神地炒着菜。梁晓秀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宋福禄便悄悄和弟弟妹妹说，市长过来看他们炒菜了，他们一定要给市长留下深刻印象。他故意把煤气灶的火拧大，拿起炒锅颠了起来，火苗往上冲，炒锅迅速摆动着，锅里面炒的是宫保鸡丁。市长和主任看得很清楚，和梁晓秀说厨师动作麻利准确，如同魔术师一般。梁晓秀说制作中餐的一大秘诀是火候，好的厨师之所以能炒出好菜来，就是因为他能掌握火候。弟弟振钢在做麻婆豆腐，他用炒铲迅速翻动着炒锅，动作之快让市长看得眼花缭乱。市长感叹说，看来中餐还得需要中国专业厨师来制作，法国厨师做不了中餐。梁晓秀接过市长的话茬说，如果法国厨师能做中餐，她也不会费时从中国物色厨师了。

    100人的宴会，18道菜，按照法国人的标准，至少需要15个厨师制作；而那天厨房里只有三个人，宋福禄是大厨，梁振刚是二厨，梁晓玲给他们两人打下手，负责提供各种调料和备料。晓玲还负责传菜，把做好的菜装在餐盘里，放在送餐车上，推出厨房交给服务生。她的动作娴熟，双手不停地动着，看起来有一种美感。

    梁晓秀带着市长和主任回到餐桌时，宫保鸡丁和麻婆豆腐已经送到了餐桌上。梁晓秀介绍说，那两道菜都属于中国川菜系列，也是新中国饭店的拿手菜。

    市长带头品尝，他先吃了一口麻婆豆腐，立即赞叹道：“好菜，好菜！”

    梁晓秀注意到每个人都喜欢吃麻婆豆腐，由衷地喜欢。她请市长再品尝宫保鸡丁，市长说那道菜更绝，很对他胃口。

    100位嘉宾吃得津津有味，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意的表情，他们虽然没有吃得象宋福禄说的那样满嘴冒油，但无疑都沉浸在美食的口福之中，专注地吃着，享受着美食。

    18道菜刚上了一半，还有9道菜没有上来。所有来宾都夸奖菜品一流，配上波尔多4大名酒，更是绝佳的搭配，造就了真正的美食佳肴。

    梁晓秀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她知道这一炮打响了，那就意味着她打开了里尔市的高档客源市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巨大喜悦

    宋福禄和梁振刚又做好了一道菜：北京烤鸭。他和弟弟妹妹说，北京烤鸭肯定会让那些老外吃得满嘴冒油。弟弟说他有一次听大姐说，在北京大姐看到老外就喜欢吃北京烤鸭，几乎所有老外到北京都吃烤鸭。妹妹则说，烤鸭是中国的国菜，威震四方，声名远扬；里尔的老外吃了肯定喜欢。

    梁晓秀带着市长来参观厨房，给宋福禄和弟弟妹妹巨大鼓舞，弟弟说看来他们签证的事没问题了，市长都来看望他们，还不给他们办理签证的事？妹妹晓玲也说大姐肯定能帮他们把签证的事办妥，他们不用再为签证的的事发愁了。

    宋福禄那天兴致极高，特别是市长来餐馆厨房后，他更觉得脸上有光，说：“你们的大姐可不是一般人物，她刚才递给我一个眼神，从那眼神中我看出事情已经搞定了。”

    “大姐真有两下子！”弟弟说。

    宋福禄纠正说：“不是两下子，而是六下子呢！”

    宴会进入了高潮：烤鸭上来了，梁晓秀给主桌的嘉宾介绍说：“中国的国菜来了，请大家品尝。这道菜也是我们的镇店之菜，希望大家能喜欢。”她先给大家示范怎样吃烤鸭，那些老外便按照她的示范开始吃烤鸭。

    北京烤鸭彻底征服了老外，梁晓秀果然看到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边吃烤鸭，一边在用餐巾布擦着嘴唇，他的嘴上确实冒油了。

    市长对烤鸭推崇备至，说北京烤鸭是名副其实的名菜，香味四溢，难怪名不虚传，闻名世界呢。新中国饭店能在里尔市推出北京烤鸭，那是里尔市的光荣，市民的口福。

    里尔市议会议长接过市长的话说，他要在新中国饭店预定一桌酒席，带全家人来品尝，主打菜就上北京烤鸭。梁晓秀说欢迎议长先生全家来品尝北京烤鸭。

    在座的嘉宾纷纷表示，他们也要预定座位，品尝饭店的所有菜品。梁晓秀说，新中国饭店共有80道名菜，如果全部品尝一遍，也需要好几天时间。

    梁晓秀没想到那么快饭店就有了订单，心里暗暗高兴。宴会的投入虽然极大，但回报看来也会成为正比。客人再来就要付费了，一份烤鸭200欧元，价格比她在北京前门烤鸭店吃的烤鸭高出20倍。宋福禄做的烤鸭成本为20欧元，纯利润高达180欧元。

    老外吃得越来越高兴，那天正好是星期日，他们从中午12点一直吃到下午2点，18道菜刚上完12道菜，还有6道菜等着他们享用。宋福禄按照梁晓秀的吩咐，根据法餐上菜的节奏出菜，在每一道菜之间留出一定时间，以便让客人饮酒聊天。

    4大名酒下了不少，每桌都喝了20瓶酒，平均每人喝了2瓶红酒。梁晓秀劝主桌的来宾都尝尝4种名酒，于是市长换了杯子开始喝木桐红酒，其他来宾也开始换酒喝。梁晓秀酒量极大，她一直在喝拉蒙图，已经喝了4瓶拉蒙图。市长问她换不换酒，她说她只喝拉蒙图。她的酒量引起了主桌来宾的好奇：这个年轻漂亮的中国姑娘的酒量可真大呀！她给客人敬酒，都是一饮而尽。

    梁晓秀虽然已经敬过所有的客人，但她又站起来和市长说，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还要单独去其他餐桌上敬酒，因为在中国有一种风俗：敬酒不能少于三杯。市长关切地问用不用他陪同，她说不用，请市长慢慢享用美食。

    她独自一人挨个餐桌走，给每一位嘉宾敬酒。大家都认识了梁晓秀，亲切地称呼她梁小姐，还和她热烈地交谈几句。她眼观六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应对自如，彬彬有礼，给所有来宾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阿什和穆尔作为特邀嘉宾那天也坐在宴会大厅。阿什对穆尔说，梁小姐举办的宴会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征服了所有来宾。一流的设施、一流的环境、一流的菜品、一流的红酒，一流的服务，那都是梁小姐的独创。穆尔说，梁小姐不同凡响，是他见过的最有创意的女人。两人正在评论梁晓秀时，梁晓秀来到他们那一桌敬酒，她热情地招呼说，来宾太多，她还没顾得上和他们俩说话，问他们对典礼和宴会的感受。

    “梁小姐，你获得了巨大成功，祝贺你！”阿什率先称赞说。

    穆尔说：“无论是开业典礼还是盛大宴会，都将在里尔市留下浓厚的一笔，会被人们长久记住的。梁小姐，我也祝贺你取得了巨大成功。”

    三人碰杯饮酒，梁晓秀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说他们俩忙了大忙，中国有句古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他们是鼎力相助，为这场活动的成功做出了巨大贡献。

    两个老外用羡慕、爱慕的眼光看着梁晓秀，一再对她表示敬意。

    梁晓秀要敬酒的客人太多，她不便久留，说他们下次找机会再好好聊，然后转身到另一桌敬酒。一回生，二回熟，那一桌上的警察局长、税务局长、移民局长等官员都能叫出她的名字，他们和她碰杯，直夸她的中餐配上美酒称得上是最好的人间美酒佳肴，最丰盛的宴会，给他们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梁晓秀便问他们，除了北京烤鸭外，他们对哪道菜印象深刻。

    税务局长说他最喜欢麻婆豆腐那道菜。梁晓秀便借机说，那道菜定价30欧元一盘，问局长那个价格是否贵。

    “不贵，一点都不贵。那是名菜呀。我以后每次来你们饭店吃饭，我都要点麻婆豆腐，那味道实在太美妙了。”

    警察局长喜欢吃宫保鸡丁，说那道菜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他以后来饭店就专门点宫保鸡丁。

    移民局长喜欢吃油闷大虾，说他从没想到大虾还有那种做法，那么精致那么好吃。油闷大虾将成为他今后必点的一道菜。

    梁晓秀可不是随便敬酒聊天，她一是为了和客人加深感情，进而吸引他们来饭店就餐，二是为了收集反馈意见，因为那些人就是里尔市的精华，他们的意见、口味、感官代表了那个上流社会的倾向性看法。她开的是高档餐馆，针对的是高档客源，她必须了解那个阶层人士的想法、口味、消费。

    她又来到另一桌敬酒，那一桌的来宾大多是里尔市重量级的企业家，他们财大气粗，见多识广，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梁晓秀知道那些大老板将来就是他们饭店的最大客户，只要把他们吸引到饭店吃饭喝酒，饭店肯定会赚大钱。

    她谈笑风生，不露声色地就把大生意做成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举成名

    梁晓秀告诉市长还有最后一道菜：水煮白菜。市长问她那道菜有什么特点。她说从菜名看不出有什么特点，只能品尝后才知道那道菜的妙处。所谓水煮白菜，并不是在开水里煮，而是用浓汤浇灌出来的一种菜，特别清新爽口。水煮白菜，是宴会的最后一道菜，也算压轴菜。

    市长便说，那他就等着品尝水煮白菜。众人都说他们也要好好品尝水煮白菜，看看那道菜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

    说话间，水煮白菜送到了餐桌上。梁晓秀说，那道菜是对那天所有菜的一个总结。中国有句老话，叫百菜不如白菜，意思是说白菜是所有蔬菜中的皇后。

    “好吃，真好吃！”市长喝了一口汤，吃了一块白菜后，第一个发表了看法，“梁小姐说的没错：水煮白菜特别清新爽口。我下次来就点这道菜。”

    “富歇市长，这道菜一般都是喝完酒、吃完菜，才吃的，就像你们的餐后饮品或甜点一样。”梁晓秀提醒说。

    市长调侃道：“那我就做一下改良：先上水煮白菜，后喝酒吃菜。你看行不行呢，梁小姐？”

    市长第一次吐口说要来饭店吃饭，之前他一直没有表态，梁晓秀当然喜出望外，她莞尔一笑，说：“富歇市长真幽默，把吃菜的顺序颠倒过来了。”她故意那样说，就是想把话题引到饭店的菜谱上，加深市长的印象。

    “梁小姐，我是认真的，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想先上水煮白菜。”

    “那好，等市长下次来吃饭，我们就按市长的提议先上水煮白菜。”

    众人都大笑。

    梁晓秀暗暗想：市长的话有什么用意呢？他真的想先点水煮白菜吗？水煮白菜其实不算一道正菜，他们连那菜的价格都没定呢。她一时琢磨不透市长的用意。

    上过水煮白菜后，宴会进入了尾声。服务生开始上水果、甜点、咖啡。梁晓秀问在座的嘉宾，是否吃好喝好了，众人连珠炮式地回答道：

    “吃得太饱了，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梁小姐的菜品一流，让我今天领略了什么叫美食佳肴。”

    “一流的菜品、一流的红酒，令我难以忘怀！”

    “还有一流的服务呢！”

    “梁小姐，我谢谢你，我从来没吃过中餐，今天第一天吃中餐，就吃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中餐。我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好吃的中餐。今后，只要我想吃中餐，新中国饭店就是我的定点餐厅。”

    “酒足饭饱，不胜荣幸。”

    “我度过了一个美食节！”

    “再一次感谢梁小姐！”

    梁晓秀看众人说完话了，便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的宴会即将结束，最后她想再和诸位嘉宾说几句话，作为宴会的结束语。

    富歇市长说，他要先讲几句话，表达对梁小姐的谢意。

    他走上讲台说：“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来参加新中国饭店的盛大开业典礼，有幸品尝了精美绝伦的中餐，在此我向梁小姐表示衷心的谢意！”

    众人鼓掌，表示同意市长的看法：宴会提供的菜品绝对是精美绝伦的中餐。

    “美食美酒伴随着我们度过了整整5个小时，给我们留下了美好而又深刻的印象。这一切都是梁小姐为我们大家提供的，我们大家都会记住她的慷慨大度、她的谈笑风生、她的彬彬有礼、她的热情好客；梁小姐是我们里尔市的好市民，我为有这样一位优秀的市民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我提议：我们大家再次以掌声向梁小姐致意！”

    众人起立鼓掌。

    梁晓秀听了市长的讲话，心里热乎乎的，她站起来向来宾挥手致意。

    市长最后说：“我今天还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梁小姐向我透露说，为了回馈里尔市民，他们饭店将来要开一个中式自助餐厅，25欧元一份，包含酒水！”

    宴会现场又响起了掌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梁晓秀。

    妹妹晓玲文姐夫宋福禄，刚才市长都说什么了。宋福禄说：“市长在表扬你大姐呢。”

    市长的讲话结束了，梁晓秀走到讲台上，全体嘉宾自动起立为梁晓秀鼓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弟弟振钢在厨房听到宴会大厅巨大的掌声，赶紧跑出来看热闹。他一出来就看到他大姐已经站在拉讲台上，正要讲话呢。

    梁晓秀面带笑容地说：“中国有句老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的宴会要结束了，我再次感谢各位嘉宾的到来。今天的宴会虽好，但一想到我们即将分手，我还真舍不得你们离开呀。富歇市长说我是里尔市的好市民，我感谢市长的称赞，我今后要以实际行动回报社会、汇报市民，做一个有价值有良心的里尔市民。”

    众人不再坐着了，他们全体起来长时间地鼓掌，巨大的掌声回荡在宴会大厅里，梁晓秀心潮澎湃，眼泪有了泪水。她强忍着没有落泪。

    宋福禄悄悄和弟弟妹妹说：“看你们大姐都在说些事呢！什么舍不得，我的腰都快累折了，还舍不得让老外走？这都快到6个小时了，还不结束！”

    “姐夫，听大姐讲话。”弟弟提醒说，他注意到大姐眼圈红了。他虽然听不懂大姐说的法语，但从那些老外的表情看，大姐的话深深打动了他们。

    掌声停下来后，梁晓秀继续说：“好在我们同住一个城市，我们还有机会相见。我希望不久的将来，我还能见到你们，聆听你们的高见。你们今天莅临新中国饭店，给了我们全体员工最大的支持，我向你们再次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100位嘉宾的掌声响彻宴会大厅，梁晓秀看到富歇市长、埃罗议长在带头鼓掌。顷刻间，梁晓秀成了里尔市的名人。

    她走下讲台，和市长、议长等嘉宾挨个握手，100个人的手足足握了十几分钟。之后，她送100位嘉宾走出宴会大厅，一直送到大楼门外，那时正好是晚上6点钟，华灯初上，“新中国饭店”五个金黄色的大字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第一百三十二章 唇枪舌战

    梁晓秀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刚转过身来，穆尔来到她身边说：“梁小姐，媒体记者一直在等着你呢，他们要采访你。”梁晓秀这才想起活动邀请了十几家媒体的20名记者，他们分坐在两张单独为媒体准备的桌子，也一块二吃了饭，喝了酒。她在给嘉宾敬酒时没有顾到他们，意识到冷落了记者。她虽然从未接触过记者，但听阿什说过法国记者大都是“刺头”，他们不甘心于平淡无奇的新闻报道，总是想挖苦出一些令人们感兴趣的东西，一耸人听闻的手法加以报道，以吸引公众的眼球。她此刻就想会会那些记者，看看他们有多厉害。

    “他们在哪儿呢？”她急着问。

    穆尔一挥手，记者便围了过来，开始对梁晓秀进行采访。梁晓秀虽然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但她并没慌张，更没有怯场。她面带微笑听着记者的提问。

    《里尔晚报》的一个记者抢先问道：“梁小姐，你开这个饭店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我在宴会上说过，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为里尔市民提供一个品尝中华美食的场所；二是为了将来回报社会、回报市民。这就是我开新中国饭店的目的。”她的回答简洁明了，并没有觉得记者的提问有多刁钻。

    记者追问道：“你准备怎么回报社会、回报市民？”

    “我也说过，回报社会就是为社会做实事，具体来说就是为社会无偿提供资金，或赞助某项公益事业；回报市民就是准备为普通市民开一家物美价廉的中式自助餐，让他们都有机会品尝中餐；同时解决一些就业问题。”

    “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里尔日报》的一个记者问道。

    “目前还说不好，我们要看新中国饭店开业后的营业情况，如果有盈利，有条件，我们会在适当时候做这项事业。”她认为她这样回答一点问题也没有，同时她隐隐约约感觉得到那些记者来者不善，他们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在为她设套。她可是警惕起来，仔细判断记者的问题有何用意。

    一家杂志社的记者非常刁钻，他说：“梁小姐，听了你的解释，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件没影的事呢？你说目前说不好，那么，你在酒会上的承诺就等于是一张空头支票了。请问：你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梁晓秀遇到了硬茬子，她反驳说：“这位记者先生，你的话有失公平。事实上，我们饭店一开张就解决了8个人的就业问题——这就是对社会作出的贡献；至于饭店的盈利，那要等饭店运行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是否盈利——这是商业常识。你说的所谓空头支票，是一种误解，是根本不存在的现象。我倒想知道什么叫空头支票？你的依据是什么？我对记者这个行业不了解，但我想不管什么行业，诚信、依据都是重要的行事原则。”

    那个记者不依不饶地说：“梁小姐，我还有两个问题请你回答：第一，你认为你的饭店能盈利吗？一年的预期盈利多少？第二，饭店如果不盈利，换句话说，如果赔本，你拿什么资金做公益事项？你怎么回报社会和市民呢？”

    梁晓秀感到了记者的敌意，记者的话里带有挑衅的味道，她笑了，说：“这位记者先生，看来你对商业一窍不通。任何一个做餐饮业的人都希望能盈利，否则做餐饮业有什么意义呢？这就像你做记者，首先要挣钱养家糊口，不挣钱或没有工资，你还当记者么？我们没有预期盈利的具体数额，一切顺其自然。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一种假设。你假设我们饭店不盈利，假设我们没有资金做公益事业，那么，我要问这位记者先生：假设我们盈利了，假设我们做了公益事业，假设我们回报了社会、回报了市民，你的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吗？”

    “梁小姐，还有一个问题…”

    室外天气很冷，梁晓秀没穿大衣，她感觉冷了，打了一个寒颤，这是服务生米拉把她的羊绒大衣取来递给她，让她穿上大衣，免得冻感冒了。梁晓秀感激地看了一眼米拉，顿时有了新的主意。既然这些记者总给她提刁钻的问题，索性和他们大战一场，杀杀他们的盛气凌人的威风。

    她说外面天气冷，记者的问题又很多，他们进到饭店里再好好聊。她带头往大厅里走，记者跟着她又进入了饭店一楼大厅。一楼大厅有一个会议室，她带那些记者来到会议室。服务生米拉递给梁晓秀一瓶矿泉水，安排梁晓秀坐在会议室的中间座位上。

    那一阵宋福禄看梁晓秀送客人还没回来，便带着弟弟妹妹下楼找梁晓秀，正巧碰都一个服务生，那个服务生说梁小姐正在一楼会议室接受记者采访呢。

    宋福禄和弟弟妹妹赶紧走到会议室，在门口遇见穆尔，穆尔站在门口听梁晓秀和记者的对话。

    “怎么回事，穆尔？”宋福禄问。

    “梁小姐正在接受记者采访。”

    “那些记者怎么还没走？”

    “他们没采访，怎么能走呢？”

    “活动期间为什么不采访？6个小时过去了，怎么才想起采访了？”

    “活动期间梁小姐一直没时间接受采访，所以他们就等活动结束了再采访。”

    那些媒体记者都是穆尔联系的，他和阿什两人商量后确定了邀请的媒体。阿什已经离开饭店回家了，穆尔留在饭店招呼记者，他认为那是他的一项工作。

    宋福禄进到会议室，听到记者七嘴八舌地发问，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向梁晓秀甩过去。宋福禄倾听着记者的提问，感觉很不妙。

    “梁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说的假设是有事实依据的：做生意是有风险的，没有一个商人敢保证做生意一定会赚到钱。这个商业常识你知道吗？”

    “梁小姐，如果你赔本了，开了空头支票，你怎么办？我的问题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还怎么回报社会、回报市民？”

    “梁小姐，恕我直言，这栋大楼过去是一家百货公司，因经营不善破产了；如果你的饭店赚不到钱也得关门，也得破产，你有没有具体的应对措施呢？”

    宋福禄听了记者的几个问题，感到那些记者在故意刁难梁晓秀，甚至在诅咒饭店呢，什么破产，简直是放屁！他回过头和弟弟妹妹说：“这帮王八蛋在刁难你们大姐呢，我们得想办法让大姐脱身，不能让她再待在这里了。”

    宋福禄让穆尔把梁晓秀叫出来，不再接受什么狗屁采访。穆尔说那不行，梁小姐如果不回答记者的提问，那些记者就会做负面报道，那样的话对饭店不利。她既然同意接受采访，她就得回答记者的提问。

    这时梁晓秀说话了：“各位记者先生，我原本在宴会举行时，应该给你们敬酒，可是因为嘉宾太多，我没有抽出时间来给你们敬酒，在这里我向你们表示歉意。你们今天提出的问题很多，我看这样吧：你们把所有问题集中起来，归纳起来，这样我便于集中回答。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那些记者七嘴八舌，先后提出十几个问题，梁晓秀一一记下那些问题，之后开始有针对性地回答记者的提问。

    “你们问我为什么不在巴黎开中餐馆，而在里尔开中餐。巴黎已经有几十家中餐馆了，我们不凑那个热闹。里尔是法国北部重镇，我们又是里尔市的市民，我们不在这里开中餐馆，为什么要跑到巴黎开中餐馆呢？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需要投资和消费拉动。我们投资了，我们就为消费创造了机会和条件。”

    梁晓秀的话带着刺，她不露声色地回击了记者的提问。

    “大家不约而同集中到一个问题，即饭店能否盈利？我们开办新中国饭店的前提当然是为了要盈利。我们对此信心十足，否则也不会开这个饭店。至于我们怎样盈利，那是商业秘密，无可奉告。你们的问题到让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我们的盈利说到底是里尔市的盈利，因为我们盈利了，我们才能交税，才能继续提供就业机会，才能为什会做更大贡献。我不明白记者为什么不希望我们盈利，为什么反倒希望我们破产？我不懂你们这个行业，难道那是为了做新闻报道吗？”

    梁晓秀的话掷地有声，记者无言以对。

    她的回答还没有结束，她说：“你们今天提出那么多假设和如果，归结到一起就是一句话：新中国饭店亏本破产了怎么办？在回答你们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反问你们一下：你们是不是很希望我们饭店破产呢？为什么希望我们破产呢？我们破产对里尔市经济发展有什么好处吗？你们的动机是什么？——我很想知道，哪位记者告诉我？”

    会场无人应答。

    梁晓秀继续说：“我们今天刚刚举办开业典礼，饭店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你们凭什么猜测饭店会破产呢？依据是什么？哪位记者先生回答这个问题？”

    会议室鸦雀无声。

    穆尔暗暗想：梁小姐果然厉害，她把记者反驳得哑口无言。起初他还担心梁晓秀应付不了记者；现在他放心了。

    弟弟妹妹悄悄问宋福禄，大姐在说什么，怎么那些老外记者都不吭声了。宋福禄悄悄说，大姐在训那帮家伙呢。大姐的话很厉害，像一把利剑一样直刺那帮家伙的胸口。他听了梁晓秀的话解了气，暗暗想我这个媳妇可真不了不得，说都惹不起。

    梁晓秀看那些记者不回答她的问题，便又接着说：“既然记者先生们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自己来回答。

    “今天是1975年1月15日，新中国饭店举行开业典礼的日子。我们饭店在今天邀请里尔市的100位嘉宾参加了开业典礼。他们是里尔市各界的代表性人物，他们见证了新中国饭店诞生的整个过程；我们同时还邀请你们这些记者来采访我们的开业典礼活动。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新中国饭店不存在假设和如果那样的问题；新中国饭店一定能办成功。请你们记住这一天。我希望一年后的今天，诸位记者先生再来采访我们，那时候你们将会看到新中国饭店已经走上正轨，已经在盈利，已经在为社会做贡献。事实胜于雄辩。让我们大家用事实说话吧。”

    梁晓秀起身，采访结束了，记者再没又提出问题。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举重若轻

    记者走后，宋福禄憋了一肚子气，他开始训斥穆尔，说他引狼入室，把那些狗屁记者请来，让他们吃喝，反过来那些记者挖苦、讽刺梁晓秀，诅咒饭店要破产，要知道那样还不如不请记者来报道呢。

    穆尔辩解说，他也没料到那些记者会提出那么多刁钻的问题。他请记者是出于好心，他和阿什商量后，认为记者来报道有利于饭店的发展，扩大饭店的影响和知名度，让更多的人知道里尔有一个叫新中国饭店的中餐馆开业了。记者的一篇报道胜过10条广告。

    梁晓秀脑子挺乱，她当天喝了9瓶红酒，她不想插话，只想听听他们两人的对话，以便捋出一个头绪来。那些记者回去后会怎么报道新中国饭店，她心里没数；她有点担心记者做负面报道。

    宋福禄这些年从来没和穆尔发过火，一听穆尔提到阿什，气就不打一处来，问道：“阿什呢？阿什到哪儿去了？”

    “阿什回家了。”

    “他出了馊主意后跑家去了？他怎么不呆在这里招呼记者呢？请记者不是他的主意吗？他怎么就溜走了？”

    宋福禄提出了一连串问题，责问穆尔。

    穆尔解释说：“阿什是市长的儿子，我想，他可能觉得呆在这里不大方便，担心被记者认出来。那样会起到不好的作用。”

    宋福禄瞅一眼梁晓秀，那眼神在说：阿什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他怎么见死不救溜走了？他怎么不留下来替你回答问题呢？

    他突然发怒说：“穆尔，我看这个阿什没安什么好心！他这是故意给我们设套，让记者来挖我们的墙角；而你就是他的帮凶！”

    “宋先生！”穆尔急得满头大汗，他感觉很委屈，宋福禄冤枉了他的一片好心。他对梁晓秀忠心耿耿，他怎么会挖墙脚呢？

    宋福禄开始教训穆尔，说他是饭店的人，他应该处处为饭店着想，而不是给饭店拆台。那帮记者回去如果做负面报道，那对饭店影响很不好，很有可能影响到饭店的效益。他问穆尔还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

    穆尔低着头说，他没有补救的办法，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把目光落在梁晓秀身上，希望梁晓秀替他说几句话。

    梁晓秀已经里出了头绪，她认为这件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她说：“你们不要说了。这件事没什么了不起的——不算什么大事。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没说什么让人抓住把柄的话。我看这个问题得从两方面看：一、那些记者有可能作正面报道，他们不过是提了一些尖锐刻薄的问题而已；二、即使他们做负面报道，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饭店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所谓盈利问题还谈不到。我看我们不必当一回事。我们还是做好本职工作，不要受他们的影响。我们明天将就要正式开业了，在此时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穆尔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梁晓秀。

    “穆尔，你不必自责，你请记者来做报道是出于好心，我绝不会埋怨你。”

    梁晓秀的话给穆尔吃了定心丸，他的脸色好起来，说梁小姐的话有道理：不必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宋福禄却觉得梁晓秀驳了他的面子，充当和事老。

    这时服务生米拉走进来和梁晓秀说，他们把餐厅都收拾好了，问她还有什么事。梁晓秀说请所有的服务生都过来开会。

    8个服务生走进了会议室，他们忙乎了一整天，但兴致不减。

    梁晓秀首先感谢他们的辛勤劳动，说他们今天表现非常出色，圆满完成了任务。今天是开业典礼，为了表彰他们，她决定奖励他们每人50欧元。她让宋福禄给他们拿钱。

    那些服务生意外拿到50欧元，都很高兴，那是他们走出校门后的第一笔收入。

    梁晓秀说：“明天，大家上午10点钟准时到饭店。”

    服务生米拉刚要走，梁晓秀叫住了她，说有事和她谈。梁晓秀在二楼有一间办公室，她把米拉带到办公室，又给了她50欧元，说是对她的特别奖励。

    “谢谢你，梁小姐。”

    “米拉，我想请你做我的助理，帮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你看怎么样？”

    “我能胜任吗？”米拉睁着大眼睛问。

    “我相信你肯定能胜任，米拉。”

    梁晓秀这段时间一直观察这些服务生，发现米拉很机灵，是一个可以培养的人才。她现在的工作千头万绪，需要有一个好助手帮她打理一些事务。

    米拉第一天正式上班就得到梁晓秀的重视，心里很高兴，她表示一定好好工作，不会让梁晓秀失望。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梁晓秀举重若轻的特点发挥了关键作用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收获颇丰

    梁晓秀感觉非常疲倦，一到家就让妹妹给她泡浓茶。她喝了9瓶拉蒙图红酒，口渴得要命，就想喝茶解酒。妹妹泡了一壶浓茶，全家人聚集到客厅喝茶聊天。

    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获得巨大成功，梁晓秀此刻想召集全家人开一个家庭会议，规划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弟弟妹妹最关心他们的签证的事，一坐下就问姐姐签证的事。

    梁晓秀说市长答应帮忙协调，由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出面办理签证的事。她明天上午就到市政府办公室找那个主任办签证的事。

    “能办成吗？”弟弟急着问。

    “当然能办成了，你怎么还不相信大姐了？”梁晓秀信心十足地说，“大姐办事，你还不相信吗？”

    “大姐，你真伟大！”弟弟高兴地说，“签证对我们来说是头等大事。我和二姐这一个月天天想着签证的事，吃不好睡不好。”

    宋福禄插话说只要能把签证的事办成，这次举办开业典礼活动就算没白忙乎。他今天炒了一天菜才意识到厨房至少得有三个人，没有弟弟妹妹，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出那么多菜来。

    “大姐，你也让我拥抱一下吧？”妹妹说着就走过来拥抱了大姐，眼里还含着泪水。她心疼大姐，大姐为了他们签证的事，喝了那么多红酒，说了那么多话，花了那么多钱，她觉得唯一能回报大姐的就是替大姐把活儿干好。

    梁晓秀抚摸着妹妹的头发说：“你们俩这回不哭鼻子了吧？”

    在妹妹面前，她感觉自己就是家长，有义务尽到家长的责任。弟弟妹妹来法国近6个月时间，进步很大，两人不仅能说一些简单的法语，而且都已能独当一面。弟弟妹妹签证的事办妥后，他们将融入这个家庭，成为重要的劳动力。

    她让弟弟妹妹先回房间睡觉，第二天还要上班。她想单独和宋福禄谈饭店经营问题，那些事不便让弟弟妹妹知道。弟弟妹妹走后，她开始和宋福禄总结一天的活动。

    宋福禄一直在忙着算账，已经算出了结果。

    100个老外嘉宾一共喝了500瓶红酒，光是酒钱就造掉4.5万欧元；20名记者喝了100瓶红酒，等于干掉了9000欧元。酒钱总共花了5.4万。

    “晓秀，你说这帮老外可真能喝呀，喝了600瓶！”宋福禄心疼地说，“5.4万欧元就是54万元人民币。光是酒钱就干掉这么多，好像不喝白不喝似的。”

    “怎么，心疼了？”

    “当然心疼了，我都舍不得喝那么贵的红酒呀。”

    “你再算算其他开销，算一下总数。”

    其他开销包括各种菜和食品，大约花了1.5万欧元，这次活动总花费为6.9万欧元。宋福禄心疼花了那么多钱，说他得炒多少盘菜才能把那些钱挣回来。

    “晓秀，你说花6.9万欧元搞这个活动值不值？”

    “当然值了，6.9万欧元不算多，回来的钱可就不止那么多钱了。”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天的订单让宋福禄看，在当天宴会上共有86人预定了座位，客人总数有上千人。宋福禄看了订单眼睛发亮，他万万没料到当天就有了订单，而且都是大单子。饭店还没有正式对外营业，客人已经到了。那是对他的最大鼓舞和激励。

    他说有了第一批客人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客人；客源问题解决了，其他什么事都好办。

    两人开始计算第二天客人的消费额。一个人按400欧元的标准计算，中午100位客人，晚上100位客人，200人的消费额为8万欧元。

    “福禄，你算一下，去掉成本，8万欧元还能有多少利润？”

    “至少有5-6万欧元的利润。”宋福禄张口就说。

    “你怎么算得那么快，赶上计算机了。”

    宋福禄说他今天炒菜时就把账算好了，他要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最大限度地提高利润。按照他的计划，第二天一天就得把老外在宴会上喝的酒、吃的菜赚回来。

    他说：“老外怎么吃得，就得怎么吐出来。他的饭店可不是吃白食的地方。”

    “这回你满意了吧？今天拿到的订单就有1000人，按我们的算法，他们要消费40万欧元，那么我们就有30欧元的赚头。是不是这样？”

    “肯定就是这样。如果每天都客满，一天至少能赚到5万欧元，一个月就是150万欧元，一年的利润至少能达到1500万欧元。我这心怦怦跳，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事。巴黎那些开中餐馆的朋友要是知道我们一年就赚了1500万欧元，他们非得疯了不可！据我所知，巴黎效益最好的中餐馆一年的利润也就20多万欧元。”

    “中餐馆当然不能和我们相比了，就是西餐馆都没法和我们相比。一年能赚到上千万欧元的法国餐馆还没出生呢！”

    一说到赚钱，宋福禄心花怒放，手足舞蹈，他大发感慨，说经过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打开了里尔市的高档客源市场，接下来他们就坐等收钱了。而这一切都是梁晓秀的功劳：只有她才能创造这种经济奇迹。

    梁晓秀便说，功劳不能都算在她一个人身上，宋福禄至少有一半功劳。今天若是没有他做的那18道菜，老外可不会轻易下订单。饭店说到底还是以菜品的质量取胜。她知道厨师的辛苦，更知道厨师的价值。

    她那么一说，深深感动了宋福禄，他说他给120个老外做菜，可把他累坏了，累得腰都伸不直了。要是没有弟弟妹妹帮忙，他一个人今天肯定顶不下来。

    梁晓秀说，以后就不会那么累了。今天是大型宴会，菜品多，人手少。饭店正常运转后，宋福禄按部就班地炒菜，再加上弟弟妹妹帮忙，他就不会感到那么累了。他们可以提前把料备好，客人点菜后就不至于手忙脚乱。

    宋福禄说宴会时免费的，他炒菜没有动力；从明天开始他炒菜就有钱可赚了，干劲自然不一样：只要能赚钱，疲劳都会自然消失。

    “福禄，你再坚持几年，等我们人手多了，你就不用亲自上灶了，你就指挥大家。你是饭店的总经理，你的任务是管理人，只要把人管好了，你就可以坐等收钱了。”

    “话是那么说，可是我现在还得干活呀！”

    “现在比过去强多了，有弟弟妹妹给你打下手，你不省事多了吗？”

    提起弟弟妹妹，宋福禄说一定得给他们把签证的事办成了，否则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顶不下来。

    夫妻俩聊到半夜，梁晓秀起身往楼上走，宋福禄看着妻子的背影，真想上去搂住妻子。梁晓秀走到楼梯口，转过身看着宋福禄可怜巴巴的眼神，她张开双手做拥抱状，宋福禄赶紧上前一步抱住了妻子。他亲了一口妻子的脸蛋，说他憋得难受极了。

    “再忍忍吧，福禄。春天一到，我们就去蓝色海岸度假。”

    她松开手，往楼上走，到了楼上还特意回过身看了一眼宋福禄。那一眼第一次对丈夫有了爱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戏连篇

    第二天上午9点钟，梁晓秀带着弟弟和妹妹的护照准时到达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办公室。主任已经给里尔市外国居民事务办公室打了电话，他让梁晓秀先去那里办签证延期的事。

    梁晓秀问能延期多长时间。主任说先延期半年。这段时间梁晓秀给她弟弟和妹妹提供长期居留的申请材料，他们把材料送到巴黎审核。审核通过后，她的弟弟和妹妹就可以在法国长期居住了。

    梁晓秀到外国居民事务办公室，很顺利就把延期6个月的签证拿到了，前后不到一个小时。那一刻她特别有成就感，感觉比举办盛大典礼活动都有成就感。她办成了比登天还难的一件事。

    10点钟，她赶到中国饭店时，弟弟妹妹和宋福禄正在忙着备料。

    “大姐，办得怎么样？”妹妹一看见姐姐就问。

    “办妥了，6个月的签证。这期间我要为你们申请长期居留，得给人家提供一些材料。他们审核通过后，送到巴黎，由法国内政部最后审核。”

    “晓秀，你估计巴黎那边能通过吗？”宋福禄问道。

    “应该没问题。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菜炒好，让老外满意；其余的事我来办。”

    妹妹激动地又拥抱了姐姐。

    “晓玲，你怎么也学会了老外那一套，总拥抱我呢？”

    “大姐，我高兴啊！入乡随俗，我看老外拥抱你，我就想拥抱你。”

    “好啦，你们赶紧干活吧，我去看看今天中午都有什么客人。”

    梁晓秀从厨房出来，看到米拉拿着当天的订单正等着她呢。梁晓秀带米拉到办公室，拿过确认的订单看。当天中午一共有101位客人，绝大多数都是商务宴请，纺织品公司一家就预定了30个座位，公司董事长要宴请大客户。梁晓秀在那个订单下面画了一到杠，心想这拨客人一定得服务好。她指定米拉带着一个服务生专门为这批客人服务。之后，她往厨房打电话，通知宋福禄中午纺织品公司有一个重要的商务宴请，让他做好准备。

    梁晓秀拿着订单，带着米拉来到大餐厅查看。餐厅收拾得一尘不染，还是那么干净、明亮、奢华。她查看每一张餐桌，看餐盘是否干净，餐巾叠得是否正确，酒具摆放得是否恰当。

    11点钟，饭店开门了。

    梁晓秀带着四个服务生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两个男服务生站在大门外，准备为客人开门；两个女服务生和她站在一楼大厅里等待迎接客人。

    第一批客人是里尔铁路局的客人，共有10个人。梁晓秀与每位客人握手，招呼服务生把客人领到二楼大餐厅，安排座位。

    11点半，里尔纺织品公司的30位客人到了，公司董事长看到梁晓秀站在门口迎接，还感到意外：“梁小姐，你亲自迎接客人呀？”

    “是呀，勒古热董事长光临新中国饭店，我得迎接啊。”

    董事长拥抱了梁晓秀，他认为他们已经算是熟人了。梁晓秀再和董事长拥抱时则在想：今天你可不能白吃了，你就准备好银子吧。

    梁晓秀亲自带着勒古热董事长上二楼大餐厅，他们边走边聊，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董事长坐下后说，他今天中午宴请的是重要大客户，希望梁小姐提供最好的美酒佳肴。

    梁晓秀问他想吃什么菜，他说他最想吃龙虾三吃那道菜；其余的菜他全权委托梁小姐给搭配；水酒要两样：拉蒙图和木桐，每样上30瓶。

    梁晓秀拿着酒水单和菜单到厨房让宋福禄看，宋福禄一看就乐开了花，他以最快速度计算着：30瓶拉蒙图的成本价为2700欧元，一瓶卖350欧元，30瓶的利润为7800欧元；30瓶木桐酒的利润为6000欧元，单是红酒一项，他们就赚了13800欧元。30人至少得上10只大龙虾，每份500欧元，10份5000欧元，净利润达4000欧元。

    “晓秀，这两项就能赚到17800欧元。我还没算其他菜呢。他们还点什么菜了？”

    “他们没点，让我给他们配菜。你快算算其他菜。”

    宋福禄打算再上7道菜，30人就是210盘菜，每盘菜平均80欧元，利润为60欧元，210盘菜的纯利润为12600欧元。这样算下来，纺织品公司这一顿饭的总利润为30400欧元。平均每人贡献1000欧元的利润。

    这顿饭他们得付4万欧元。服务费为5%,4万欧元的账单要加上2000欧元的服务费。那还不算小费。

    宋福禄提醒说：“晓秀，你到时候看一下他们给多少小费。我估计少不了。小费可不能都让服务生都拿了呀！”

    “不会，我给他们开过会，小费统一上交，最后平均分配。你们快做菜吧，我再去看看其他客人。”

    梁晓秀从厨房出来，在大餐厅又遇见了好几个参加开业典礼的嘉宾，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老板。梁晓秀招呼着每个客人，握手，寒暄，她谈笑风生，眼观六路，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一路走下来，她发现那天中午的客人以商业宴请的客人居多，占到80人，其余则为其他政府部门的客人，有的是家庭聚会，有的是同事聚会。

    12点半，菜上来了，8个服务生推着送餐车，穿梭在客人中间，彬彬有礼地为客人提供服务。他们在里尔市从未见过那么高档奢华的餐厅，都非常喜欢新中国饭店，都认为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中午的菜单收齐了，宋福禄看菜单，几乎每桌都点了寄到同样的菜：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酸辣汤。他庆幸梁晓秀当年在巴黎和罗成学会了做豆腐，又把做豆腐的手艺教给了他，他又教会了弟弟妹妹做豆腐。豆腐真是一个好东西，一盘麻婆豆腐他们卖30欧元，而成本还不到2欧元。

    宋福禄有使不完的劲，拿起炒锅开始炒菜，弟弟同样炒菜，妹妹则给他们俩打下手，三人配合默契，都不用说话，就知道该做什么。一盘又一盘菜从厨房里送出来，送到餐桌上，送到老外口中。

    下午3点钟，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梁晓秀把宋福禄叫到办公室，两人计算中午的收获。

    拉蒙图红酒卖出了60瓶，木桐卖了80瓶，拉菲卖了30瓶，拉图卖了20瓶，波尔多四大名酒总共卖出了190瓶，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赚到了52000欧元。

    “这是什么日子呀！”宋福禄手足舞蹈，大发感慨：“我怎么感觉在做梦呢。”

    “这是1975年1月16日。你记住这个日子吧，福禄。”

    宋福禄计算菜品收入。当天共卖出500盘菜，总利润为23000欧元。酒水和菜品相加，一个中午他们就赚到了75000欧元！

    两人惊讶、兴奋，一时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宋福禄忽然起身紧紧搂住了妻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梁晓秀也非常激动，她一动不动地让丈夫搂着她，思绪万千……

    过了好长时间，梁晓秀说当天中午还有3500欧元的小费呢。

    “多少小费？”宋福禄松开了手，瞪着眼睛问。

    “3500欧元。”

    “你准备给服务生多少？”

    “你这个老财迷！你说给多少？我听你的。”

    “我看每人给10欧元吧。”

    “少不少？”

    “不少了，还有晚上呢。晚上再给10欧元。那些小毛孩子一天拿到20欧元，还不了屁颠呀！”

    “就按你的意见办！”

    中午一顿饭就把开业典礼花掉的6.9万欧元赚了回来，还剩下9000多欧元的利润。宋福禄这次对妻子彻底服了，佩服得五体投地。

    “晓秀，你说穆尔是天才销售员，我看你是天才的师傅。”

    “不是师傅，是老师！”

    “对，是老师。任何一个商业天才，在你面前都是学生，你就是那些天才商人的老师。我在想：你这个赚钱的本事是天生的呢，还是后天掌握的？”

    “两个因素可能都有，不过我觉得后天的因素大一些。这些年来我们风风雨雨，经历的苦难太多了。我的本事都是苦难逼出来的，没有过去的苦，哪来今日的甜呢？你说是不是这样？”

    “可是，晓秀，你要知道有些人受了一辈子苦也没见到甜呀！”

    “那不能怨别人，只能怨自己无能了。老天爷是不会白白送钱的，一切事情都得去争取、去努力、去奋斗。”

    梁晓秀那句话后来成了她一生的至理名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好事不断

    饭店晚上的订单有99位客人，还是以商务宴请的客人居多。1月中旬是年初各大公司规划一年销售计划的季节，有大批客户需要招待。那些公司老板宴请的都是大客户，因此他们不在乎花多少钱，只要就餐环境高雅，酒水档次高，他们就舍得花钱。客户使就是他们的上帝；销售永远是公司的首要任务。

    富歇市长说的没错：梁晓秀填补了里尔市高档餐饮市场的一个空白。

    新中国饭店正是那样一个高档宴请的最佳场所。当天参加开业典礼的企业老板都认为，新中国饭店是里尔市最高档的餐厅，最适合宴请商务客人。开业典礼那天他们品尝了美食，念念不忘，感觉中餐的好多菜与法餐接近，但味道更好。其实那些菜品，梁晓秀和宋福禄做了一定改善，尽量往法餐上靠。宋福禄说纯粹的中餐老外欣赏不了，必须适当迎合他们的口味，对中餐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进。

    下午5点钟，宋福禄带着弟弟妹妹投入到紧张的备料工作中，梁晓秀到厨房时，三人正干得热火朝天。

    “你们累不累呀？”梁晓秀笑着问道。

    “不累，一点都不累。”弟弟说，他拿到6个月的签证后，浑身是劲，满脸笑容。他在准备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酸辣汤、宋嫂鱼羹等菜和汤的食料，他已成为一个熟练的专业厨师。

    “大姐，我们一点也不累；要说累，大姐最辛苦最累了，里里外外都得靠大姐张罗。”妹妹说话时手一直没停着，她在忙着备料，洗菜、切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宋福禄接过妹妹的话茬说：“你们的大姐做的是脑力劳动，主要累脑子；我们做的是体力活，主要累身子。大姐是决策人，我们是执行人。两种累法完全不一样呀。”

    梁晓秀查看厨房的卫生，每一个角落都干干净净，和无菌试验室没什么区别。她再看宋福禄备料的过程，发现他做了很多改良工作，充分发挥了食品机器的作用，好多工作都实现了自动化和半自动化。切肉使用切肉机，可以切成条状、块状、片状，只要调好切肉机的机关，就能切出理想的肉快来。宋福禄在梁晓秀到蓝色海岸期间，花5万欧元采购了一批先进的自动化厨具，大大减轻了劳动强度。

    宋福禄在做烤鸭，那天晚上客人预定了50只烤鸭，平均两人吃一只烤鸭。他一边做烤鸭，一边计算着利润，50只烤鸭就能赚9000欧元，那还只是当晚赚的零头。他估计晚上老外喝酒多，200瓶红酒肯定打不住。中午卖出190瓶红酒，净赚52000欧元；他估计晚上有可能突破6万欧元。酒水的利润太大了，他佩服梁晓秀的远见卓识，多亏她进了那么多高档红酒。有了那些红酒，就像她所说的：坐等收钱。

    他和梁晓秀说，按照一天消费400瓶红酒计算，4万瓶红酒用不了4个月就能卖完；所以他们的考虑尽早进货。

    梁晓秀说不能那么计算。眼下的客人都是商务客人，所以那些老板才不在乎高档消费；但再往后如果没有那么多商务客人，那些老外不会喝那么多高档红酒。她说只要平均一天能卖出200瓶红酒，她就心满意足了。按那个速度卖酒，一个月就能卖出6000瓶酒，10个月就能卖出6万瓶酒。她一次采购了4万瓶酒，正好可以卖到秋天。到了秋天，她就又可以进新货了。下次进货她准备一次采购8万瓶高档红酒，把一年的货备齐了。

    晚上6点新中国饭店开门后，客人陆续到来，梁晓秀像中午一样站在大厅门口迎接客人。她看着饭店门口墙上悬挂着的牌匾，心里有说不出多高兴。牌匾上五个金黄色的中文大字“新中国饭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格外耀眼；那五个大字预示着财源滚滚，万事大吉。她认为饭店的名字起得好，所以生意才红火。赚钱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饭店客开门不到半个小时，客人就坐满了。梁晓秀又见到了不少熟人，他们都是前一天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企业老板。有的老板她一时记不起名字，但那些老板都记着她的名字，主动和她打招呼，亲切地叫着梁小姐。对重要客人，梁晓秀亲自给他们安排座位，亲自帮他们点菜；而那些客人对她的服务赞赏有加，说梁小姐亲自为他们服务，他们感到荣幸。

    老外客人自己点酒，晚上的客人果然喝得比中午多，那天晚上一共卖出了250瓶高档红酒，光是酒钱他们就赚了69000欧元。

    8个服务生训练有素，他们有条不紊给客人上菜上酒，梁晓秀站在餐厅看到服务生忙碌的身影非常满意。她来回走动，查看细节，看到那些老外满意地吃菜喝酒，心里踏实了。

    宋福禄拿着炒勺炒菜，炒出了一盘又一盘菜；服务生则把那些菜宋到客人的餐桌上，让客人享用。

    晚上11点钟，饭店打烊，梁晓秀给每个服务生发了20欧元小费，放他们回家了。

    服务生走后，梁晓秀给了弟弟妹妹每人20欧元的小费，姐弟俩到法国半年后第一次拿到钱，两人都很激动。梁晓秀说，那是小费，如果生意好，他们俩每天都可以拿到20人欧元的消费。弟弟便说，小费比工资都高，一天拿20欧元，一个月就能拿到600欧元，600欧元就是6000元人民币，相当于他在村里6年才能挣到的钱。妹妹说，一年下来，光是小费就能拿到6000欧元，那等于是6万元人民币，够她花半辈子的。姐弟俩乐得合不上嘴唇。

    梁晓秀说：“你们俩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以后让你们干的活多着呢，你们得有思想准备。”

    “大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不在乎。你说吧，让我们干什么活？”

    梁晓秀和宋福禄之前商量好，将来要让弟弟妹妹住在饭店的阁楼，一方面照饭店，一方面便于备料。

    姐弟俩都说没问题，他们愿意住在饭店，为饭店保驾护航。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宋福禄和梁晓秀像往常一样，到一楼办公室算账。当天晚上净收入89000欧元，宋福禄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们一晚上就赚了那么多钱，他说新中国饭店就像印钞机印钞票，钞票哗哗地流了出来。

    梁晓秀得意地说，新中国饭店就是赚钱的机器，只要一开机，钱就印了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部机器维护好，保养好，不让它出毛病。

    宋福禄二话不说，带着梁晓秀下到地下三层金库存钱。两人悄悄进入金库，宋福禄打开一个铁箱，把10万欧元放进去，关上铁箱，和梁晓秀说他们已经存上了135万欧元现金。

    梁晓秀感觉挺累，说她想早点上楼休息，第二天还要上班。

    宋福禄拉着妻子的手上楼，来到一楼客厅，给妻子冲了一杯咖啡，说他太高兴了，一点困意都没有，想和梁晓秀聊一会。梁晓秀答应聊半个小时。

    宋福禄说：“晓秀，如果照这个速度赚钱，用不了一年我们就能赚到上千万欧元，成为千万富翁了。钱多了，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这些钱都是用我们的汗水换来的钱，我们要珍惜每一分钱，把它们用到刀刃上。”

    梁晓秀说，如果一切顺利，一年后他们就把自助餐厅开起来，开辟一个新的赚钱的渠道。她向市长作了承诺，她要兑现那个承诺。开自助餐厅，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更主要的是培养餐饮市场，把顾客牢牢拴住。此外，他们还要防止高档客户流失或减少；一旦高档客户减少，他们还有一个应对措施，那就是自助餐厅。

    宋福禄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突然变得谨慎起来，悲观起来。梁晓秀说，记者的提问提醒了她：要有应对危机的意识和措施。尽早把自助餐厅开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东方不亮，西方亮；假设高档餐厅生意下滑，自助餐厅就能顶上去，弥补高档餐厅的缺口。

    “照你这么说，二楼餐厅还有不行的时候？”宋福禄急着问。

    “不是不行，而是以防万一。任何一桩生意都不可能永远红火；要想把生意永远做活，得有诀窍。”

    “什么诀窍？”

    “步步领先。”

    “步步领先？”宋福禄一脸茫然。

    “对，步步领先。”

    梁晓秀解释了她所说的步步领先的具体内容。

    开办中式自助餐厅就是步步领先的一个步骤：最大限度地占领餐饮市场，特别是中低档餐饮市场。里尔市有几十万人口，其中绝大多数是中产家庭，他们虽然没有高档客源那种消费能力，但是积少成多，合起来他们的消费一点也不比高档客源的消费少。他们起点高，一上来就抓住了高档客源市场，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要放弃中低档市场。

    在稳固住中低档市场后，他们要开办顶级消费餐厅，那就是他们的包间。她已经有了新的主意：开办中西合璧的餐厅，同时提供顶级的中餐和法餐。

    宋福禄聚精会神地听着，感觉她再说天书一样。她怎么还想开法餐呢？那可不是他们的专长啊！

    梁晓秀便开始解释她的宏伟计划。她说他们脑子里时刻应该想着一个问题：他们的客人毕竟是老外，老外从小就吃惯了西餐，他们现在吃中餐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心理，有一天他们吃烦了，他们就又会转向西餐。所以，他们必须要给老外提供法餐，把高档客源牢牢钉在新中国饭店。

    她从第一天公司老板的消费中看出，那些老板财大气粗，解决不能让他们流失掉。等他们吃腻了中餐，想换口味时，他们及时推出顶级法餐，留住那些老板，让他们继续往外掏腰包。

    “可是，晓秀，开法餐不是我们的优势呀！”

    “那很简单嘛。我们到巴黎请来两个法国高级厨师，让他们做法餐。丽思酒店一瓶拉蒙图可以卖到500欧元，那是因为酒店的名气，还有它的顶级法餐。我们现在一瓶拉蒙图只卖到350欧元，主要原因是我们不能提供顶级法餐。如果开办法餐，我就准备把拉蒙图提到450欧元一瓶。你算算吧：一瓶酒提价100欧元，1万瓶是多少钱？100万欧元！同样的道理：木桐、拉菲、拉图都要提价，但前提是陪顶级法餐。红酒这一块儿一年能多增加几百万欧元呢。”

    宋福禄听得入迷了，琢磨着妻子的话，他还在发呆时，妻子已经上楼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途未卜？

    穆尔在饭店开业典礼的当天晚上被宋福禄训斥一顿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梁晓秀虽然出面替他说话，他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媒体记者究竟会怎么报道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的活动。他担心那些记者真的做负面报道，那样一来，他就好心办坏事了，不仅对不起梁晓秀，还将给饭店造成损失。他绝不能做对不起梁晓秀的事，他要设法补救。

    于是他留意搜集那天来参加报道活动的媒体记者的报道，第二天他拿到了《里尔日报》、《里尔商报》；傍晚又拿到《里尔晚报》，在三份报纸上看到了关于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的消息。他看了好长时间，既看不出负面报道的口气，也看不到正面报道的痕迹，忐忑不安，六神无主。

    第三天一大早，穆尔开车来到梁晓秀家，准备向梁晓秀报告消息。梁晓秀还在楼上梳洗，宋福禄接过报纸看，报纸上有梁晓秀的照片，照片上的梁晓秀笑得灿烂；那些文字报道他看了好半天，也没看懂。他的法文阅读程度还不高，好多字还不认识。

    8点钟，梁晓秀在楼上吃完早餐下楼，看到穆尔在楼下等着她，猜到他肯定有要紧事来找她。

    “穆尔，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来送报纸，报纸上刊登了我们饭店的消息。梁小姐，你看看吧。”

    梁晓秀接过报纸看，她的法文阅读水平远远高于宋福禄，看报纸杂志一点问题也没有。

    她看到《里尔晚报》刊登了一条消息，标题是：《本市第一家中餐馆开业，餐馆前途未卜》

    她忽然警惕起来，继续往下看：

    “这家叫新中国饭店的中餐馆奢华无比，档次极高，堪比巴黎最高档的餐厅。当记者问饭店董事长梁晓秀小姐，饭店是否能盈利时，梁小姐顾左右而言其他，只强调开饭店是为了盈利，至于怎样盈利，她没有给出答案。

    “当记者问她，如果饭店亏损破产，她有何应对措施时，她看起来信心十足，认为她的饭店不会亏损，不会破产。至于这家饭店的商业前途如何，我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梁晓秀放下报纸，问穆尔怎么看晚报的报道。穆尔说，他说不准，从文字上看，负面正面各占一半：新中国饭店奢华无比，档次极高，堪比巴黎最高档的餐厅——那段话是赞扬的话；饭店怎样盈利，她没有给出答案——那是负面的话；饭店的商业前途如何，只能拭目以待——那是中性的话。

    宋福禄插了一句：“什么叫前途如何，拭目以待，那就不是什么好话！还有那个标题，餐馆前途未卜，那不明明是在诅咒我们嘛！我们应该告这家报纸。”

    “告什么呢？”梁晓秀问道。

    “告他们诽谤新中国饭店。什么前途未卜，我们是前途光明，大有作为！”

    “人家写报道也没有骂我们，我们不能随便告人家；再说，记者这个行当我们不熟悉，究竟水有多深，我们不知道。所以我们不能贸然行事，要三思而后行。”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忍着？”宋福禄气呼呼地说，还狠狠瞪了一眼穆尔。

    “沉住气，静观其变。”

    梁晓秀继续看《里尔日报》的报道：

    标题是：《新中国饭店雇佣了8个法国雇员》。下面的文字说，就业问题是市民最关心的问题，新中国饭店解决了8个人的就业问题，当然是值得称赞的；但是饭店是否能维持下去，我们不敢肯定。假设饭店无法维持下去，那么，那些雇员就得失业。饭店董事长梁小姐似乎对饭店前途看好，她一再强调说，饭店将来还要继续雇用当地员工，继续提供就业机会；可是她对商业风险却避而不谈，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商业风险似的。在记者的一再追问下，梁小姐打赌说她的新中国饭店一定会成功，前途一片光明。

    梁晓秀放下报纸笑了。她感觉老外记者钻牛角尖，鸡蛋里挑骨头，没有抓住重点问题，反倒对次要问题纠缠不清。他们真是幼稚，对中国人一点都不了解。她不赚钱她开饭店干什么？她还不如就卖红酒算了。她敢开高档饭店，她当然有把握了。饭店正式营业第一天，她就赚了近10万欧元，那些老外哪知道呢。

    穆尔和宋福禄都不知道梁晓秀为什么要笑，便问她笑的缘由。

    她说对那样的报道她只能一笑了之，不值得一驳。

    她最后看《里尔商报》。

    商报记者文字犀利，一上来就说：“新中国饭店董事长梁晓秀小姐向记者保证，她将回报社会，回报市民，为里尔市的经济做出贡献。她说那些话时目光坚定，语气坚决，信心十足，好像是一个老练的外交家。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她能不能兑现她的诺言呢？她说一年后，也就是1976年1月15日，她将让市民看到最终答案。”

    梁晓秀放下报纸自言自语道：好小子，你给我下战书了，我接招，我迎战，我和你们一决胜负。一年后，我就让你们看看新中国饭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饭店。

    “梁小姐，你认为那些新闻报道会产生负面影响吗？”穆尔不安地问道。

    “我看不出什么负面影响。”

    “那你看出什么了？”宋福禄插进来问。

    “我看他们给我下战书了，想和我打赌。这个赌我打定了，而且一定能打赢！”

    梁晓秀起身走了出去，独自一人站在院内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伸伸胳膊，准备开始投入到新的一天的工作之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赚钱有方

    新中国饭店与那些记者的预言正好相反：饭店生意越来越火，开业一星期，天天爆满，平均每天的纯利润高达9万欧元。一个星期下来，梁晓秀和宋福禄盘点账目，发现总共赚了63万欧元，那么大的数额巴黎的中餐馆一年都赚不到。

    积累财富的过程总是令人兴奋的，宋福禄激动地和妻子说，照此速度赚钱，用不了一年他们就能突破二千万欧元大关，在全法国餐饮界创造经济奇迹。

    梁晓秀并没有被眼前的巨大利润冲昏头脑，她提醒丈夫说，他们要居安思危，越是赚钱越要往远了看，看到自己的不足，随时加以修正，时刻记住一个赚钱的道理：赚钱有方。

    她说真正聪明的人，是那些始终保持头脑冷静的人，不会被一时的成就所迷惑的人；这样的人才能稳打稳扎，步步为营，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新中国饭店是一艘巨轮，而市场则是大海；在大海上行船要万分谨慎，因为随时随地会遇到大风大浪和狂风暴雨；一旦大意，则有可能翻船，甚至丧身大海。

    梁晓秀的警告不是危言耸听，她发现了饭店的一些问题，那些问题不及时解决，就有可能出现大麻烦，进而影响到饭店的经济效益和长远发展目标。她决定及时纠正错误，让饭店在正确的轨道上行驶。

    宋福禄很会算经济账，他看客人总是点北京烤鸭，便偷偷减少了烤鸭的量，两份烤鸭当做三份烤鸭卖，400欧元的价格变成了600欧元。他那样做的理由是：老外傻，能糊弄就糊弄，不赚白不赚。里尔航空公司举办商业宴请，50位客人要了30只烤鸭，而宋福禄则用20只烤鸭充当30只烤鸭，整整多赚了2000欧元。他在其他菜品上也做手脚，偷工减料，花样百出，一盘宫保鸡丁本应放4两鸡丁，他却放3.5两鸡丁，诸如此类的事他干了不少，把菜品的成本降到了最低点。

    梁晓秀严厉谴责了宋福禄的行为，为此夫妻俩大吵一架。

    宋福禄辩解说，他那样做是为了增加效益，为了饭店着想。

    梁晓秀反驳说，他那样做不仅不能增减效益，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最终把饭店搞垮了。偷工减料就是自掘坟墓。

    他不听粱晓秀的话，说她对老外还是不了解；老外都是傻蛋，他们看不出来菜品有什么变化。

    梁晓秀说：“老外不是傻蛋，他们能看出来菜品的变化；即使他们一时看不出来，我们也不能那样做。你欺骗了顾客，顾客反过来就会报复你。你必须立即停止那种行为。”

    “你言重了，晓秀，老外没有那个尿性。”

    梁晓秀忍不住翻脸了，说如果宋福禄还继续那样偷工减料，她就关掉饭店，与他断绝来往。

    宋福禄以为妻子在开玩笑，嬉皮笑脸地说：“晓秀，你别吓唬我。我们的饭店效益这么好，你怎么舍得关门呢？你说是不是？”

    “我没有吓唬你。宋福禄，你听着：你今天如果还不改正，我就宣布饭店停业整顿，我说到做到！”

    梁晓秀发起火来很厉害，宋福禄早就领教过她的厉害，无奈只好按照梁晓秀的意见办，又恢复了正常的菜量和配料。他私下和弟弟妹妹发牢骚说，梁晓秀书生气过浓，不懂得投机取巧的好处，总是实打实地对待客户，那样是赚不到大钱的。弟弟妹妹在姐夫和姐姐之间不好参合意见，只好和稀泥。

    饭店的工作量非常大，而且还挺复杂，梁晓秀一个星期后就发现必须做人员调整，让每个人发挥最大潜能。她和宋福禄商量，把穆尔调过来做餐饮部经理，全面负责餐厅工作；她本人抽出身来做调研、规划、外联工作。

    穆尔早就想来饭店工作，一听到消息，立即前来上任。红酒专卖店已经走上正轨，他的两个助手能够独当一面了。他还兼任专卖店经理，每天到店里去三次，其余时间在新中国饭店工作。他的最大愿望是和梁晓秀一起工作，只要能看到梁晓秀，他就心满意足了。

    梁晓秀给穆尔交代了具体任务：让他负责餐厅的全面工作，不仅要管好人，还要管好钱财物。他手下有7个服务生，那7个服务生的工作态度和表现他要掌握，随时向梁晓秀报告；他要特别注重服务质量，重要客人他亲自服务；餐厅的卫生要始终保持在最佳状态；他本人负责收银工作，慢慢再物色一个可靠的助手。

    任务交代完毕，穆尔象领了圣旨一样，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新中国饭店是大饭店，而且还是高档饭店，穆尔在这里工作还有一种自豪感。

    米拉已经成为梁晓秀的得力助手，每天帮她处理大量日常事务，接听电话，协调工作，对外联络，都是米拉的工作。有重要客人来饭店吃饭时，米拉还要亲自服务，送菜上酒。梁晓秀不再到厨房交代重点客人的菜谱，那些任务如今都落在了米拉身上，她很愿意干那件事，每次到厨房都和振钢聊几句，有说有笑，好不快乐。振钢也喜欢和米拉聊天，他发现和她聊天有助于提高法语口语水平。一来二去，两人混熟了，一天不见面两人都觉得缺少了什么。米拉往厨房跑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借交代菜谱的机会，还会站在厨房看振钢炒菜。她特别喜欢看振钢拿着炒勺炒菜的样子，觉得那就是最完美的举动。振钢看出她的心思，炒菜时故意把炒勺颠得老高，上下左右来回迅速晃动，晃得米拉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穆尔在饭店干了三天，就和梁晓秀提出让她妹妹晓玲到前台负责收银工作，理由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必须有专职收银人员；晓玲在红酒专卖店卖红酒时做过收银员，对那一套程序很熟悉；此外，晓玲是家里人，可靠放心。

    梁晓秀说：“穆尔，你现在越来越像中国人了，还知道家里人可靠。那就让她当收银员吧。”

    晓玲早就想到前台工作，她喜欢看热闹，看老外吃饭的样子；而在厨房工作，一窝就是一天，整天烟熏火燎，感觉挺无聊的。

    厨房抽调一个人，宋福禄便说晓玲还要负责备料，否则不让她离开厨房。晓玲便每天一上班先到厨房备料，把当天所有的食料都备好；下午下班后，她还要到厨房继续备料，一个人等于在干两个人的活儿。即便如此，她也很高兴。前台就是幕前，而厨房则是幕后；幕前和幕后区别很大。

    在前台工作，她有机会和穆尔聊天了。穆尔耐心指导，两天后晓玲就学会了收银。她在前台有两项重要任务：收银与提供酒水。收银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现金，一种是信用卡，她要做到准确无误，分毫不差。高档红酒不再存放在厨房了，而存放在前台酒柜里。酒柜上了锁，客人点了酒，晓玲便给服务生拿酒。

    前台的好多工作，穆尔都替晓玲做了，他也喜欢和晓玲聊天，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有闲工夫，两人就聊天。晓玲和姐姐晓秀不一样，她是一个直筒子，有什么说什么；穆尔就喜欢她那种坦率的性格，他也推心置腹地和她聊，不管晓玲问什么，他都如实回答，从不隐瞒什么。一来二去，两人便打得火热，谁也离不开谁，整天高高兴兴地干活。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梁晓秀的眼睛。她想在舍当的时候和妹妹谈一次。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交际花”

    那一阵梁晓秀把工作重点放在了走访客户上，客户是上帝，不仅不能怠慢他们，还要了解他们需求和想法。本着这个想法，梁晓秀带着米拉先后走访了几十家大企业，那些企业就是新中国饭店的大客户。她那样做还有一个目的：与大企业建立长期的客户合作关系，广交朋友，拓宽人脉关系。

    如今的梁晓秀，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变化：她信心更足了，言谈举止更讲究了，穿衣打扮更漂亮了。她每天都换一套服装，其他服饰也根据服装变换搭配，身上的每一件饰品都精致奢华。香水、项链、高跟鞋，凡是女人用品，她都使用最好的，绝不会马虎。

    她每天早餐梳洗打扮一个小时，然后开着宝石蓝色的宝马车到饭店处理一些事物，之后便让米拉开车拉着她四周走访客户。中午回来后，她在办公室简单吃一点饭，然后回家休息一个小时；下午3点继续走访客户，一直到晚上6点钟才返回饭店。

    宋福禄看梁晓秀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便私下和弟弟振钢嘀咕说，他大姐如今成了交际花，每天往外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心思不在饭店上，而在交际上了。弟弟也觉得大姐有点“招摇过市”，对客户特别是大老板过于热情了。他认为，大姐毕竟是女人，应该收敛一些，不能过分张扬。

    饭店营业半个月后的一天，富歇市长事先没打招呼就来饭店吃饭。梁晓秀正好在二楼大餐厅巡视，忽然看见富歇市长，便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说：“富歇市长，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我好有个准备呀。”

    “我不想麻烦你，我就想带我夫人老吃一顿中餐。”市长说着便把夫人介绍给梁晓秀。

    梁晓秀还记得市长说过，他下次来吃饭就先点水煮白菜，把最后一道菜倒过来吃。她说，她帮市长点菜，就先点水煮白菜。市长说可以，再点三个菜，一瓶拉蒙图。梁晓秀帮市长点好菜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离开了。

    那天正巧宋福禄从厨房出来望风，他现在有了一个习惯：偷偷观察梁晓秀的举动。他看到了梁晓秀和市长，他们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他便想等梁晓秀送市长时，他要尾随他们，看看他们是否会拥抱。

    市长吃饭挺快，一个半小时后，市长结账准备离开了。梁晓秀一直把市长送到外面，市长临上车前，她拥抱了市长和市长夫人。

    宋福禄看到了这一切，心里老大不高兴。

    还有一次，里尔航空公司董事长在饭店宴请大客户，梁晓秀提前到厨房查看宋福禄和弟弟备料的情况，宋福禄便认真地说：“晓秀，差不多就行了，你没必要每天都往外跑，那些客人不找不也都来了吗？”

    梁晓秀说：“你不能光看眼前，你要看到今后。万一哪一天他们不来了，你不就傻了？我走访客户就是为了和他们联络感情，把他们牢牢拴住。”

    “那你有什么收获吗？”宋福禄故意那样问，其实他想套她话。

    “当然有收获了，我现在和好几家企业的大老板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说，聊得很融洽。他们是我们的重要客户，而重要客户就是上帝，我们可不能怠慢呀。”

    “可是，晓秀，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变得像交际花了呢？你越来越会交朋友，朋友越来越多。”

    “我这个交际花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交际花，我这个交际花要加上引号。”

    “加上引号和不加引号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可就大了：加上引号的交际花说白了就是交际家，主要任务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和人交往，具体来说，就是为了给我们饭店招揽顾客。而不加引号的交际花，就是那种漫无目的四处交际的女人，他们没有远大目光，没有长远目的，只图一时快乐。”

    梁晓秀聊了一会儿便离开，宋福禄悄悄尾随出来，看着她的背影。他想看看她怎样接待里尔航空公司的董事长。梁晓秀站在二楼楼梯口迎接那个董事长，不一会儿那个董事长带着一帮人上楼，宋福禄注意到梁晓秀主动走过去，没有握手，而是直接拥抱了那个胖胖的董事长。那虽然完全是礼节性的拥抱，但宋福禄看了还是很不舒服，总觉得妻子被人占了便宜。

    梁晓秀和胖董事长站在那里热烈地聊天，就好像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似的。

    宋福禄看了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你还成了大众情人了！你他妈地和多少老外拥抱过？你这样和老外拥抱，你想不想我的感受呀？我成什么了？我整天在厨房炒菜，你倒整天四处交际，悠闲自在，还说什么你是带引号的交际花，纯粹是放屁！你以为我是傻子呀？你以为你不让我进你被窝，我就不是你丈夫了？不管你怎么折腾，我都是你丈夫！”

    回到厨房，宋福禄气鼓鼓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抽闷烟。弟弟振钢问姐夫怎么了，他说梁晓秀又和老外拥抱了。弟弟便说大姐夫应该和大姐好好谈谈了，他也看不惯大姐总和老外拥抱，他们作为亲姐弟还从来没有拥抱过呢。

    宋福禄每次和梁晓秀辩论，总是败下阵来。他听了弟弟的话，便说他们俩晚上一块儿和梁晓秀谈，有她弟弟在场，梁晓秀不至于太放肆。弟弟同意和姐夫一起“对付”姐姐。弟弟和大姐夫在厨房干活，两人无形中成了同病相怜的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那天晚上回到家已经11点多钟了，梁晓秀正准备上楼休息，宋福禄叫住了她，说有要事和她商谈。梁晓秀说她累了，有什么事第二天再谈。宋福禄坚持说那件事很重要，必须当晚就得谈。梁晓秀只好和宋福禄来到客厅坐下，听他谈正事。这时弟弟振钢走进客厅，也坐在沙发上。

    梁晓秀说：“你怎么来了，你不在饭店，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大姐，今天我和大姐夫要和你好好谈谈。大姐夫对你意见很大，我对你也有意见。”

    梁晓秀笑了，问弟弟有什么意见。

    弟弟说：“大姐夫和我都看不惯你最近的一些举动，我们都有意见，希望你改正。”

    “什么举动，什么意见？”

    宋福禄便说，前天富歇市长带夫人来吃饭时，梁晓秀当着人家夫人的面主动和市长拥抱，不成体统，不像话。今天航空公司董事长来吃饭，她又和那个大胖子拥抱，他看了心里很不舒服，感觉想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弟弟说，见到老外客人，大姐完全可以和他们握手问候，没必要非得和他们拥抱。大姐夫看不惯，他当弟弟的也看不惯，希望大姐以后不要再和老外拥抱了。

    “就这事？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就这事。”宋福禄气呼呼地说。

    “那你们就各回各的房间睡觉吧，我要休息了。”她起身往楼上走，认为这两人太可笑了。

    宋福禄一急，便大声说：“梁晓秀，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们俩明天就罢工，你自己炒菜吧！”

    梁晓秀走回来，坐在沙发上，说：“你们俩是否有毛病呀？还要罢工？”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就罢工。我们每天像牛马一样干活，你却四处交际，到处聊天。”

    “那好，我明天当大厨，你们俩出去交际，把顾客给我拉来。好不好？”

    弟弟觉得大姐夫说罢工，言重了，赶紧说大姐出去交际大姐夫没意见，大姐夫只是看不惯大姐总和老外拥抱。大姐夫毕竟是大姐的丈夫，大姐应该照顾大姐夫的情绪，给大姐夫留点面子。

    “我看你们两也太无聊了，我拥抱那是为了揽客，你们吃什么醋！你们还要罢工？好哇，你们俩明天就罢工，饭店正好要关门！”

    梁晓秀站起来就往楼上走，砰地一声关上了二楼的大门。

 第一百四十章 冷处理

    梁晓秀愤然离开，弟弟和宋福禄一时愣住了，两人的想法顿时发生了变化。

    宋福禄后悔说了罢工两字，他知道那两个字伤害了梁晓秀，她肯定会采取措施痛击他。弟弟则后悔和姐夫一起说大姐，他第一次看到大姐生那么大气，大姐的表情非常可怕，当她听到“罢工”两个字时，她的脸上乌云满布，怒气冲天。弟弟想，新中国饭店是大姐一手打造的，大姐夫居然威胁说要罢工，还把他牵涉进去，他可没有罢工的念头。他暗暗埋怨姐夫说话过头，惹怒了大姐；但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说他要赶紧回饭店，不能让二姐一个人呆在那里。

    弟弟走后，宋福禄也挺后悔说了“罢工”两字，他对梁晓秀的脾气太了解了，她当时没有发作，不等于以后不会发作。她一旦发作起来，会震天动地，暴跳如雷。这次刺痛了梁晓秀，伤了她心，她不会就此罢休。他不敢往下想，坐在客厅沙发上发愣：一点困意都没了。

    梁晓秀那天晚上上楼后，很快洗漱后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6点钟，梁晓秀起床洗漱，之后喝了一杯咖啡，7点出门开车。宋福禄一晚上没睡觉，梁晓秀一下楼，他就注意到了。他看梁晓秀脸色很难看，没敢上前搭话，悄悄跟着梁晓秀来到外面，看到她开车走了。

    他猜测她一定是去饭店了，赶紧给弟弟打电话，告诉他大姐已经动身去饭店了，让弟弟妹妹注意观察大姐要干什么；他随后就到饭店。

    梁晓秀开车到饭店时，弟弟妹妹正在车库等着姐姐呢。梁晓秀没搭理他们俩，径直上二楼到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她查看那天的客人订单，看到订单上总共有198位客人。她决定她亲自上灶炒菜，不用丈夫和弟弟，给他们来一个冷处理。丈夫用“罢工”来威胁她，她要让他们知道她自己可以当大厨，可以应对一切。

    宋福禄赶到饭店时，弟弟和妹妹两人站在大姐办公室门外发呆，他一看就明白了：梁晓秀进了办公室，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妹妹晓玲得知弟弟和姐夫昨晚说了大姐，惹怒了大姐，便责怪说大姐脾气不好，他们不应该那样说大姐。弟弟说，他要当面向大姐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再惹大姐生气。宋福禄说，事已至此，他们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7点半，梁晓秀从办公室出来，往厨房走。宋福禄和弟弟妹妹不敢说话，默默地跟着她来到厨房门外。梁晓秀一进厨房就把门锁上了。

    “晓秀，你这是干什么？”宋福禄急着在门外大声问。

    “你们不是要罢工吗？我成全你们，你们罢工，我当大厨，我来炒菜。”

    “大姐，你开门，我错了。”弟弟喊道。

    “你没有错，你和他一起罢工吧。”

    妹妹知道大姐的脾气，她想慢慢来，好好和大姐商量，便说：“大姐，你让我进去吧，我来给你打下手。”

    “你现在不用进来，我让你进来时，你再进来。”

    梁晓秀换上一身工作服，开始备料。她把那天需要做的菜整理出几大块，按照菜单准备食料和调料，动作迅速准确，有条不紊地干着。

    弟弟和妹妹第一次看大姐下厨房，大姐还上工作服后，看起来再也不像一个交际花了，她洗菜、切菜，动作熟练，但面无表情。弟弟妹妹想，大姐还真有两下子，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含糊。大姐就像一个专业厨师，再也不像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夫人了。

    宋福禄挺尴尬，站在厨房玻璃门外看着自己的妻子准备食料。饭店的一多半菜谱都是梁晓秀制定的，那是她回国探亲学会的菜品。她驾轻就熟，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就把中午要炒的菜准备好了。

    梁晓秀坐下来，翻着菜谱，80道菜中，最受老外欢迎的有60道菜，她便想：这60道菜就是饭店的主打菜，要在60到菜上继续下功夫做出真正的拿手菜。饭店要想开得红红火火，必须有自己的拿手菜。

    9点钟，穆尔和米拉到了，米来先到办公室找梁晓秀，看她不在，便来到厨房，看到宋福禄、振钢、晓玲三人站在厨房门口，她挺奇怪问他们为什么站在厨房门口不进去。振钢说大姐在厨房工作呢，他们不好打扰大姐。米拉往里面看，看梁晓秀正在翻看菜谱。她又问宋福禄怎么回事，宋福禄说梁小姐今天亲自上灶，他们要观摩。他那样说，是不想把家事传出去。

    米拉摁了门铃，梁晓秀打开厨房门让她进去。梁晓秀给她交待说，她今天上灶炒菜，外面接待的事，由米拉全权负责。米拉问道：“梁小姐，你怎么想起来要亲自上灶炒菜呢？”梁晓秀也不想把家事嚷嚷出去，便说她相对菜品做一些改良实验。

    “为什么不让宋先生和振钢帮你炒菜呢？”米拉不解地问道。

    “我不想让他们打扰我的思路。米拉，你今天代替我迎接客人，有客人问我，你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来上班。”梁晓秀并不想让那些老外客人知道她亲自上灶，她觉得那样一来，她就有失身份。她一个堂堂董事长怎么能下厨房炒菜呢？

    “我知道了，梁小姐。我有什么事及时来厨房向你汇报。”米拉很聪明，她不想过多打扰梁晓秀，领了任务便出来了。

    这时穆尔来到厨房门口，看到他们几个人便好奇地问：“有什么事吗？”

    米拉说：“没事，梁小姐今天要改良菜品，我们大家不能打扰她的思路。”她说完那句话就走了。

    穆尔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宋福禄，宋福禄赶紧说，梁小姐在做实验，他们最好不要打扰她。穆尔又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晓玲，晓玲说：“穆尔，你进厨房问问梁小姐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给我们办。”

    穆尔挺奇怪：这家人今天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他摁响了门铃，梁晓秀一看是穆尔，便打开了门。“梁小姐，听说你今天要改良菜谱，是吗？”“对，是要做一些改良。今天一天，我在厨房工作，餐厅的事你多操一些心；如果有客人问起我，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没来上班。”“好的，梁小姐。”

    穆尔从厨房出来，做了一个鬼脸，说他们各就各位，客人很快就该到了。晓玲来到前台，把当天需要的红酒都放进酒柜里，整理柜台上的物品。穆尔帮她整理，悄悄问到：“晓玲，今天没什么事吧？”他总觉得饭店的气氛不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没事呀，什么事也没有。”“那就好。”穆尔放心了，他现在把饭店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梁晓秀的家事也当成了自己的家事。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紧张工作着，只有宋福禄和梁振刚没事干，宋福禄无奈地说：“得，我们失业了。”

    “姐夫，那我们今天干什么呢？”弟弟一脸茫然地看着姐夫。

    “就在这儿看热闹吧！”

    “要不我进去和大姐说说？”

    “那你试试吧。”

    弟弟摁响了门铃，梁晓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开门。弟弟便大声说：“大姐，我错了，你让我进去，我给你打下手，行不行？”

    梁晓秀没理他，继续准备食料。她在做宋嫂鱼羹、酸辣汤。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北京烤鸭、龙虾三吃、油闷大虾。

    宋福禄说：“晓秀，你就让振钢进去吧，他给你打下手。你一个人干不了那么多活儿！”

    梁晓秀走到玻璃门前说：“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在这儿捣乱。”

    她既不吵也不闹，她想给他们俩来一个冷处理：不搭理他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降服夫弟

    梁晓秀冷处理那一招果然高明，宋福禄六神无主了。厨房是他的舞台，没有厨房，他就没有了施展才华的舞台，那比要他命还让他难受。他只有在厨房炒菜，他才能感觉自己存在的价值。说来也怪：宋福禄对厨房的热爱程度，超过了对自己的关心程度。他认为厨师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他每炒出一道菜，他就感觉像粱晓秀画出了一幅名画一样心情舒畅。现在突然被剥夺了上灶炒菜的权利，他感觉被剥夺了人生自由。

    面对梁晓秀的强势、霸道、专制，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想了想，便往外走，来到外面大街上，站在饭店门口抽闷烟。

    弟弟振钢跟着姐夫也来到外面，默默无声地站在姐夫旁边。今天发生的事怎么收场，他不知道；但他担心大姐还会和他发火。他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大姐的厉害，私下想：大姐夫和大姐过日子可真不容易呀！他将来找媳妇绝对不会找一个像大姐那么厉害的女人。大姐太厉害、太强势，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大姐夫被大姐欺负得实在忍不住，才和大姐说要罢工的。那是气话，大姐却当真了，和他们叫上了劲。大姐一较劲，大姐夫就顶不住，更何况他呢？他真后悔和大姐顶嘴，他和大姐承认错误，大姐理都不理他。得罪了大姐，他还能有好下场？

    11点整，新中国饭店开门了，宋福禄站在大街上看到有客人往饭店里走，米拉带着两个服务生站在饭店门口迎接客人。他看到那场面更难受了。客人到了，饭店就得上菜；可是他却站在外面无用武之地。他知道梁晓秀上灶炒菜一点问题也没有，他只是担心梁晓秀是否能顶下来——那个工作量很大，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她万一顶不下来，怎么和客人交代？

    宋福禄越想越害怕，带着弟弟便又回到厨房门口。他们看到玻璃门里面拉上了帘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梁晓秀忙着干活，没注意到她那天不巧来了例假。她正在忙着炒菜时，忽然感觉下身湿乎乎的，再一看，一股股血从裤脚流了出来。她事先没准备，只好随手拿起灶台上的一卷手纸垫在了下身，继续炒菜。她的手脚非常麻利，没用多长时间就炒出了几十盘菜。

    服务生过来取菜，穆尔特意过来帮助传菜，他从厨房把送菜车推出来，交给服务生，不经意间看到了宋福禄和梁振刚。他们俩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传菜。他没有和她们打招呼，又回到餐厅查看。

    中午12点半，饭店里坐满了客人，正好是100人。穆尔四处走动，观察每一个细节，完全按照梁晓秀的工作方法行事自己的权力。

    梁晓秀来了情绪，她拿着炒勺炒菜，一盘又一盘菜送到了客人的餐桌上。宋福禄和梁振刚站在不远处数着那些菜，一盘两盘三盘……，源源不断地从厨房出来，一一端到客人面前。

    宋福禄心里直痒痒，他想摁门铃，让梁晓秀开门，帮她炒菜；但又不敢动，梁晓秀正在气头上，万一吵起来，客人怎么办？客人就是上帝，他们在安静地吃饭喝酒，可不能打扰他们呀。

    三个小时后，中午的客人才全部离开。梁晓秀独自一人给100位客人做了饭菜，工作量之大超出了想象。

    弟弟惊呆了，他终于发现大姐干起活来，和她发脾气一样厉害：独自一人完成了任务。假设让他一人做那多活儿，他肯定完不成任务。

    宋福禄知道梁晓秀的厉害，她干起活来一阵风似的，速度极快，令人眼花缭乱。她这个人确实了不起：有韧性，有耐力，有干劲；只要她想干的事，她一定干成。他原以为妻子挺不住，哪知道妻子比他的干劲还大。他还不知道妻子来了例假，带着例假整整干了5个小时活。

    梁晓秀在厨房里脱下工作服，还上自己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个手包，从厨房出来，锁上门，直接下到车库开车回家了。

    宋福禄想：“她这是要干什么呢？”

    梁晓秀一到家就进了淋浴间冲身子，她的大腿上都是血，她洗好身子，把下身打理后，上床躺下休息。她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就想睡一觉解解乏。她太累了。她把床头的小座钟上了弦，调好打铃时间，很快便安详地睡着了。

    她睡了两个小时，下午5点钟座钟打铃叫醒了她。她起床洗漱，收拾好后，开车来到饭店。饭店晚上6点开门，她还要继续炒菜，为客人准备晚餐。

    弟弟看到大姐进了厨房，不安地问大姐夫，大姐是否能顶住。大姐夫说，她还在生气，他们不能自找麻烦，他们就耐心地等着，等着梁晓秀发话。她肯定会和他们说话，那时候他们再向她承认错误，和她说好话。

    晚上6点钟饭店开门营业，不到半个小时客人就坐满了。穆尔和米拉上前招呼客人，给客人安排座位，请客人点菜。客人点好菜后，他们立即到厨房，把菜单交给梁晓秀。

    梁晓秀又开始炒菜了，她又恢复了当年那个中国农村妇女的干劲：什么都不怕，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干着活，一心想着赚老外的钱。

    一个小时后，她超出了100盘菜，客人吃得津津有味，她这时感觉非常疲劳，她来了例假，已经有两个多小时没离开灶台了。她胳膊发酸，浑身是汗，身上都是油烟味，脸上直冒热气。她咬紧牙继续炒菜，心想：我们中国人什么苦不能吃，什么累不能受！要想赚钱就得吃苦，就得受累。不吃苦哪来的家业呢？

    她的那种想法支持着她的信念，使她坚持下去。她身体素质极好，在她身上聚集了中国妇女吃苦耐劳的优秀传统，她那天在来例假的情况下，一直坚持着，当晚又为100位客人炒了450盘菜。如果按照法国厨师的工作量来衡量，她一人完成的工作量顶的上6个法国厨师的工作量。

    10点半，客人开始陆续离开，梁晓秀从厨房出来，回到办公室，给自己倒了一杯红糖水喝下。她累得身子骨像散了架子，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一天的活儿终于干完了，梁晓秀虽然感觉非常疲劳，但心情很好：她还是过去那个能干的梁晓秀。她把米拉叫进来，叮嘱了她几句，便开车回家了。她什么都不想，就想到家后立即睡觉。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没洗澡就上床睡觉了。

    宋福禄带着弟弟妹妹回到家时，梁晓秀早已入睡。妹妹担心大姐的身体，说大姐一人干了那么多活，肯定累了在休息呢，他们不能打扰大姐休息，但他们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明天绝不能让大姐再上灶了。

    弟弟说：“我要向大姐好好承认错误，告诉她我以后再也不会惹她生气了。这次都是我惹的祸，我要承担责任。”他尽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让大姐夫承担。

    宋福禄也挺后悔，后悔自己说了气话，激怒了梁晓秀。梁晓秀今天自己上灶，等于给了他一个大耳光，让他无地自容。他让弟弟妹妹先回饭店，第二天早晨6点钟再过来，他们一块儿和梁晓秀谈。

    在回饭店的路上，姐弟俩无话可说，弟弟默默地想：他这回捅了马蜂窝，明天大姐会怎么训斥他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训斥家人

    梁晓秀第二天早餐5点钟就睡醒了，她起床后感觉还是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在二楼小厨房煮了一大碗牛奶，煎了两个鸡蛋，考了两片面包，开始吃早餐。她昨天赌气一天没吃饭，饿着肚子干了整整一天活儿。吃过早餐，她感觉好多了，6点钟下楼，她看到宋福禄、弟弟和妹妹三人都在楼下站着，正在等着她呢。从他们的神色看，他们很着急，很内疚

    “你们都来了，那就到客厅吧。”她一边说，一边往客厅走。

    全家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宋福禄想先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弟弟想，大姐肯定要训斥他，不管大姐说他什么，他都不会顶嘴，他要向大姐承认错误，向大姐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大姐生气了。

    妹妹说，事情的过程她都知道了，她先替弟弟向大姐道歉，她保证弟弟以后再也不敢和大姐顶嘴了。弟弟低着头，像小学生犯了错误不敢看老师一样，一声不吭。

    梁晓秀摆了一下手，让妹妹打住。她开始训斥丈夫和弟弟，一上来就说：“你们两个想好了：是想继续罢工，还是想干其他事？”她板着脸，既严肃又严厉，叫人看了害怕。

    弟弟战战兢兢地说：“大姐，我一时糊涂说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大姐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顶撞你了。”

    宋福禄当着弟弟妹妹的面不好向梁晓秀承认错误，一声不吭。他想听梁晓秀说些什么，然后再和她说话。

    梁晓秀开始训斥他们：“你们用罢工来威胁我，你们可真长本事了！老外员工没罢工，你们到罢工了；罢工我不怕，厨房那点活儿我一个人就能干。你们以为离开你们，饭店就不转了？你们想错了：我能把饭店开起来，我也能让饭店运转下去。我想好了：我先干一段时间，然后我从巴黎高薪聘请两个厨师过来，顶替你们俩。振钢不是说厨房工作又累又辛苦嘛，那好，你正好可以不用再干厨师的活了。”

    “大姐，那你让我干什么呀？”弟弟急着问，昨天一天没赶上活，他心里很不好受。

    “你干什么？你不是嫌这里的活累吗，那你就回家种地去；种地不累！你现在有本事了，翅膀硬了，你回家谋生吧。”她那口气不容置疑，不像是在吓唬弟弟，而说的是真话。

    弟弟当时就哭了，抹着眼泪说，他不回家种地，他就想在大姐的饭店干活；大姐让他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把他赶走。他真害怕了，害怕大姐把他赶走。厨师的活再累也比在家里种地强：在大姐的饭店当厨师有奔头，有出头之日；而在家种地则看不到前途，辛辛苦苦干一年还挣不到一千元人民币。

    “还哭！哭、哭，就会哭！一个大伙子掉眼泪最没出息！”梁晓秀训斥道，她最反感男人掉眼泪，认为那是无能的表现。在她看来，男人是不能哭的，男人应该像钢铁一样坚强。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古训她记得很牢。

    妹妹打圆场说，弟弟年龄小，还不懂事，初来咋到，难免犯错误，希望大姐原谅弟弟，给弟弟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让弟弟重新做人。

    “他小吗？都19岁了，还小？一点都不小了！我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在法国拳打脚踢过了一年，自己养活自己，还生了孩子。我告诉你，振钢，我们梁家人都是在苦水里泡大的；你怕累怕苦，那你就自己想办法过你自己的好日子吧。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这里庙小，装不下你这个大能人。你不是有本事嘛，你到外面闯去呀！”

    梁晓秀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看似在训斥弟弟，其实她也是在给宋福禄话听，在旁敲侧击地敲打他。宋福禄总以为梁晓秀离不开他，他是大厨，是饭店的灵魂，大家都应该围着他转。梁晓秀却不那样认为；她认为大厨不过是饭店的一个工种，并不是占有主导地位的工种。饭店的灵魂人物是她，而不是宋福禄。宋福禄和弟弟以为她整天往外跑，无所事事，好像那些客人都是不请自到。心甘情愿地往外掏钱吃饭似的；没有她，哪来的客人？没有客人，要厨师干什么？这个道理她和他们说过无数遍，他们就是不明白，总认为他们最辛苦，干的活最多。她今天上灶炒菜，就是想让他们看看，厨师没什么了不起的，她一个人就能把两个大男人的活都干了。

    宋福禄这时才说话，他说昨天的事不怨弟弟，都怨他，是他带着弟弟过来和梁晓秀谈的。至于罢工一事，他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想罢工。他希望梁晓秀不要怄气，不要赌气，有什么事心平气和地说。

    “那你说说吧。”梁晓秀来了一句。

    宋福禄便说，他和弟弟绝没有恶意，他们只是看不惯梁晓秀总和老外客人拥抱。他是她丈夫，他很在乎她，不愿意看到她在老外怀抱里；振钢是她亲弟弟，更不愿意看到她拥抱老外，被老外占了便宜。他们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两个字上：“拥抱”。他们希望梁晓秀今后见到老外只握手，不拥抱。那就是他们和她谈话的根本目的。

    梁晓秀认为，那个问题必须说清楚，否则以后还会有矛盾。她说：“我看你们两真是庸人自扰，无事生非。我拥抱老外客人，那是一种礼节，那是为了招揽顾客，你们有什么受不了的？”

    “晓秀，你过去可不是这样呀，”宋福禄说，“过去你见到老外，你和他们握手；现在你见到老外，你就和他们拥抱。那天市长来吃饭，你当着市长夫人的面和市长拥抱，我看了心里特别不舒服。”其实他还想说“你拥抱了他家小的，又拥抱大的，把父子都拥抱了，我怎么受得了呢？”但后一句没说出来。

    “那好，我们就说说市长的事。是我主动拥抱了市长，同时我也拥抱了市长夫人。这个市长帮了我们多大忙，你们知道吗？没有市长出席饭店开业典礼，哪来的那100位客人？没有那100位客人下订单，饭店能维持到今天吗？我问你们：没有客人，你们给谁炒菜？别说炒菜，吃饭都成问题！”

    “可是，晓秀，你不用拥抱老外，你就和他们握手，我看你照样能招揽顾客。为什么一定要拥抱老外呢？说心里话，我看不惯，我不舒服，我不认同。”

    “拥抱老外”成了矛盾的焦点，妹妹看大姐和大姐夫互不相让，便插话说大姐和大姐夫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他们不必争吵了。

    宋福禄和弟弟都想和梁晓秀和解，两人“失业”了一天，都感觉不是滋味。

    梁晓秀认为话必须说清楚，否则她不会放过他们。她问道：“你们俩还想罢工吗？”

    晓玲给弟弟使眼色，弟弟赶紧说：“大姐，我不会再提罢工的事了。”

    “那你呢，宋福禄？你怎么想的？”梁晓秀不依不饶地说，对宋福禄毫不客气。

    “晓秀，我那是气话，你还当真了？我自己的饭店，我罢什么工？”

    “那好，你们今天上班，以后不许再捣乱。我今天不去饭店了，晓玲你把饭店管好，通知一声穆尔和米拉。”她不想纠缠在“拥抱”一事上。

    “大姐，你放心，我会管好的。你好好休息吧。”妹妹终于松了一口气。

    梁晓秀转身上楼了，她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想好好养一天。她身上还有例假，她可不想把身体搞坏了。

    宋福禄看着梁晓秀的背影想：总算安抚了她，这个姑奶奶可真不好惹呀。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二秘暗恋晓秀

    二秘阿什自从在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上露面后，他再也没有和梁晓秀联系，一次也没来饭店吃饭。那一阵饭店生意极好，梁晓秀还没顾得上和阿什联系，她觉得应该好好感谢他；没有他牵线搭桥，她怎么可能认识富歇市长呢？富歇市长来参加饭店的开业典礼，不仅提升了饭店的名声，更重要的是招来了大批高档客源。这一切都是阿什的功劳。为了感谢阿什，她答应送他三幅画。那几天她在家休息，便画画，分别画了油画、水彩画、水墨画，准备见到阿什时，交给他。

    阿什没露面，宋福禄挺高兴，他看不惯阿什和梁晓秀亲热的样子，总觉得那小子另有企图。那一阵，宋福禄留意饭店的客人，没有发现阿什。

    一般男人在一生中都有暗恋某个女人的倾向，二秘阿什也有这个倾向：他暗恋梁晓秀已经快有一年时间了。他第一次在上海见到梁晓秀，和她打过一次交道后，他就喜欢上了梁晓秀，认为她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在上海与阿什见面时，梁晓秀其实就感觉到了他对她有好感。那时为了给弟弟妹妹办签证，她对阿什很热情，在某种程度上迎合了阿什的口味。他们在上海国际饭店吃晚饭分手时，他们还曾拥抱告别。当时她就感觉到阿什对她有那个意思，但她很大方地把那当成了好朋友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异性之间的关系。

    这次阿什回家探亲休假期间，通过多次接触，梁晓秀感觉阿什并不是纨绔子弟，他身上没有那种恶习；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但绝不会发展成为情人关系。在她身上还有中国传统思想的印迹：她是有夫之人，不可能与异性建立那种性爱关系。所以她和阿什打交道时，逢场作戏的成分很多，当然她不会让阿什看出来。她热情、多情，但尺寸把握得很好。

    宋福禄对梁晓秀和阿什的关系表示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阿什第一次来访那天，宋福禄就看出阿什对梁晓秀抱有好感，对她不怀好意；他们的言谈举止亲热亲密，看起来超过了一般朋友关系。男人最了解男人，宋福禄从阿什火辣辣的眼神看出，那小子接触梁晓秀是有很强的目的，他就是想把梁晓秀搞到手。为此，他和梁晓秀吵过几次架，说她不守妇道，想入非非。梁晓秀毫不客气地反驳了他，说她和阿什只是朋友关系，不会有其他关系。两人的话说的都很明白，都清楚对方的想法。宋福禄说他提醒梁晓秀注意，不要陷进去；梁晓秀说，他多虑了，她什么事也没有。

    阿什那年26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仪表堂堂，可称之为美男子。他到中国工作两年后，他就打定主意将来要找一个中国妻子。他一直留意着，但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中国姑娘。在上海见到梁晓秀那天，他忽然发现他要找的人就是像梁晓秀那样的姑娘。梁晓秀就是他心中的人，她在各方面都吸引他；在她身上不仅体现了中国姑娘的诸多优点，而且还有一种异性的吸引力，那种吸引力，他认为是不多见的。

    他曾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主要原因是梁晓秀有丈夫有孩子，他担心梁晓秀因为那个原因不会同意和他建立密切的关系；在他那方面，他不介意梁晓秀有丈夫有孩子，只要梁晓秀同意做他的女朋友，继而成为他妻子，他什么都不在乎。

    这次回国探亲，阿什与梁晓秀见面，更加深了对她的了解，更加喜欢她了。她不仅看起来雍容华贵，而且还风情万种，在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女人味道。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她还像一个含花待放的姑娘。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迷人，对他具有勾魂摄魄的诱。

    穆尔曾和他说过，梁晓秀从不和男人拥抱，可是她却和他拥抱了——不仅在上海，而且还在法国。那天拥抱时，他有意把梁晓秀往身边轻轻拉了一下，目的是试探梁晓秀的反应，出乎意料梁晓秀并没有拒绝，而是很大方地靠在了他身上，而且还和他贴了脸，左右脸都贴在了一起，虽然不算贴得太紧，但也不算贴得太轻。她那光滑细腻的笑脸贴在他脸上，他当时热血沸腾，欲罢不能。那一刻太美好了，使他终身难忘。他在中国呆了两年，懂得了中国姑娘的含蓄、委婉、温柔，知道她们和法国姑娘完全是两种人。他不大喜欢法国姑娘那种大胆、直接的爱，他喜欢中国姑娘那种含蓄、委婉、温柔的爱。

    他给梁晓秀帮忙，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她有好感，想通过帮忙和她接触接近，逐渐和她建立密切的关系。至于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他还说不好。

    还有三天就要回中国上班了，他决定临走前和梁晓秀谈一次，把他的想法直接告诉她。他拿不准梁晓秀对他会是什么态度，他认为成功概率一半对一半。

    至于梁晓秀的丈夫宋福禄，那个小个子男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他敢肯定他能击败他。在他看来，那个小个子男人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不堪一击。他不过是一个在法国生活的华人，而且还是一个厨师。如果有必要，他就出面和宋福禄挑明：他喜欢梁晓秀，他要和梁晓秀交朋友，他要娶她为妻。关键是要看梁晓秀的态度。她如果默认，他就出面和宋福禄谈，哪怕和他决斗，他都在所不辞。

    梁晓秀这个女人很独特，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女神，具有巨大的魅力。对这样一个女人，他不能操之过急，他得慢慢来，一点点感化她，吸引她，最终达到目的。

    自从参加梁晓秀的新中国饭店开业典礼后，他对梁晓秀又有了新的认识：他过去还是把她想得过于简单了；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那天谈笑风生，仪态万方，大放光彩，迷倒了众人。他看出就连他父亲那样冷静非凡的政治家都被她迷住了。她的表现太完美太出色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是年轻的外交官，而她正是他需要的那种女人。

    那些天他足不出户，天天想着梁晓秀，幻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种种美好时光。他要让梁晓秀挽着他的手臂在上海外滩、在巴黎香街散步，他们谈情说爱，快快乐乐地过几年浪漫的生活；他要向她求婚，和她结为夫妻，在中国、在法国度蜜月，感受性爱生活的美妙和浪漫；他还要和她生儿育女，生两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无所谓。

    总之，他会和她过一辈子。

    他想得非常多，非常远，一直想到他的事业。他把外交官视为终身的职业。他这次回总领馆就要提升为一秘了，以后还会升为参赞、总领事，甚至大使。那样一来，梁晓秀嫁给他后，就会成为大使夫人。他会带着她会见各方人士，出入上流社会，有梁晓秀那样一个夫人，他这辈子知足了。

    一个男人暗恋一个女人，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更何况是一个法国男人暗恋一个中国女人呢。

    他苦苦思索了半个月，想到了各种应对方案，于是给梁晓秀打了电话，和她约定见面时间。他说到一家西餐厅见面，梁晓秀说还是去她饭店，她请客。他坚持在西餐厅见面，梁晓秀只好同意在西餐厅和他见面。

 第一百四十四章 穷追不舍

    梁晓秀那天接到电话，有一种预感：阿什肯定要和她说些什么重要事，听他那口气，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样子：着急、渴望。他会说些什么呢？她忽然想：“他不会向我求爱吧？”

    想到这儿，她脸红了。

    她又想：如果他真的向她求爱，她怎么回答呢？坚决拒绝？那样恐怕不好，不仅会伤了他的心，而且还有可能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她还需要他父亲富歇市长继续帮忙，帮忙把弟弟和妹妹长期居留的事搞定；她将来还需要阿什给小弟弟和小妹妹办签证；她需要人家父子帮忙的事太多了。

    她想：如果阿什提出那个问题，她就婉拒他。阿什在中国呆了两年，他应该懂得中国人的行事风格和特点。他会理解她，她有丈夫有孩子，她不可能和他建立那种男女之间的特殊关系。

    “对，婉拒他。”她想，那样既不会伤他心，又给他留了面子。她可以明确告诉他：他们是好朋友，可以交往一生的好朋友；他们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能动真格地谈情说爱。

    又一想，不对，如果她不干脆拒绝阿什，万一阿什缠着她怎么办？

    她这几年看了不少法国小说，知道法国男人追女人很有一套：他们锲而不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那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不说别的，光是宋福禄这边她就不好交代了。宋福禄早就怀疑她和阿什之间有不当的关系，他要是知道那件事是真的，他非得拼命不可。任何人都有底线，一旦突破底线，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她很清楚宋福禄的为人，他把她看成了私有财产，任何男人都不能接近她，占有她；为了她，他敢动刀子，他敢拼命。那种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家破人亡。

    于是，她想好了各种补救措施。她临场发挥出色，她见到阿什后看他怎么说，然后再决定怎么答复他。原则只有一个：底线不能突破。

    她在开车去那家西餐厅的路上想：这件事无论如何要瞒着宋福禄，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宋福禄本来就猜疑她和阿什的关系不正常，一旦让他知道他们见面谈了那种事，那可不得了。在别的事情上，宋福禄都可以迁就她，唯独在涉及到男女关系上，他绝不会默认，更不会不管不顾。他们结婚时，宋福禄和她信誓旦旦说过一句话：将来如果谁敢打梁晓秀的主意，他就把谁的命根子一刀切掉。

    那天梁晓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那家西餐厅与阿什见面。她一进门就看到了阿什，阿什也看到了她，两人就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有一种默契，有一种预感，有一种忐忑。

    阿什已经订好座位正在等着她，他站起来迎接她，火辣辣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你好，阿什！”梁晓秀把手伸过去，与他握手，而故意没有拥抱他。她那样做，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不能逾越。

    “你好，梁小姐！”阿什眼睛放着光，紧紧握住了梁晓秀的手，那种握手的力度超出了一般朋友之间的关系。他在向她暗示：他们可不是一般朋友呀，他们之间的关系将进入一个新阶段。

    梁晓秀坐到阿什对面的一把椅子上，阿什已经点好了菜和酒，服务生开始上菜了。阿什示意梁晓秀吃菜、喝酒。梁晓秀大方地和阿什碰了杯，喝了一口酒。

    阿什一直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梁晓秀，他感觉梁晓秀太美了，美得让他都喘不过气来。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温柔、含蓄、热情，好像能看透男人的心思，给他以强烈的印象。

    梁晓秀一看见阿什那种火辣辣的眼神，她就猜到了他的用意。他是要和她谈情说爱了，她最担心的事就要发生了。她故作镇静地说，好长时间没看见阿什，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样。

    她没料到阿什居然说他最近过得很不好，很不开心。

    梁晓秀故意岔开话题说，新中国饭店开业后生意一直很好，她要感谢阿什的大力帮忙，感谢富歇市长的鼎力支持。她说了一大套客气话，阿什则心不在焉地听着，对她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梁晓秀说，那些媒体当初报道新中国饭店时，说了一些刺激性的话，她当时还挺担心会对饭店产生负面影响；但现在看来那些报道没有产生负面影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对饭店产生了积极影响。有些顾客告诉她，他们看了那些报道后对新中国饭店和她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就过来吃饭了。

    阿什一直在听着梁晓秀说话，但他却一言不发，好像心事重重。梁晓秀只好问他有什么心事。这一问，正好给他提供了向她倾诉爱情的理由。

    他一开场就说：“梁小姐，我确实有心事。我、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更不要感到意外。”他看起来犹豫不定，忐忑不安。

    “什么事啊，阿什？”她假装关切地问，其实她已经猜到了阿什的心思，他就要向她求爱了，她心里突突跳。

    阿什果然说出了那句话：“我喜欢你，梁小姐；我爱你，梁小姐。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要说的话。我希望你接受我，接纳我，和我建立亲密的关系。”

    阿什直接说出了心里话，那些话他憋了好长时间，因为他知道梁晓秀是中国人，中国人讲究含蓄，特别是已婚女人对异性保持着警惕，更何况他是法国人，他拿不准梁晓秀对异性的态度。现在他要走了，他再也不能等待了，他必须把话说出来。

    他在等待梁晓秀的答复，他以为梁晓秀会让他等很长时间呢。

    梁晓秀并没有让他等很长时间，她大大方方地说：“谢谢你的好意，阿什，我不胜荣幸。”她急中生智，用了一句外交辞令。

    梁晓秀那句话彻底把他阿什造蒙了。在他看来，梁晓秀的答复带有外交辞令，是一种模棱两可的答复：既可以理解为一种礼貌的婉拒，也可以理解成接纳他的示爱。他不相信梁晓秀就那么容易地接受了他的求爱，她可不是一般女人，她那样说极有可能是出于一种礼貌或者是为了给他面子，而没有直接拒绝他。

    总之，他拿不准了。她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一定要搞清楚。

    不管怎么说，必须把话说清楚，让梁晓秀明白他们在谈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梁小姐，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可能，如果你同意，我向你求婚，真诚地希望你嫁给我。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中国女人，我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一生一世不分手。”

    他终于鼓足勇气把话挑明了，向梁晓秀表明了他的态度，向她做了承诺。他想梁晓秀听了他的表白，她肯定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梁晓秀的反应极快，她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笑着缓缓地说：“阿什，你真是一个大孩子！你知道我有丈夫、我有孩子，这怎么可能呢？”她的笑容灿烂，没有一点做作的表情，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阿什一听感觉有门，梁晓秀的回答不是完全拒绝，她说的理由可以驳斥，可以化解。他坚定地说：“梁小姐，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可以和你丈夫离婚，孩子你若想抚养，我没意见。我就想和你确立恋爱关系，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梁晓秀笑着说：“你们法国人太开放了。你常驻中国，你应该了解中国人呀，阿什。我们中国人对恋爱、对婚姻看得很重。我恋爱过、结了婚，我不能再来一遍呀。这种事和别的事不一样，终身大事只能来一次。”

    阿什哪肯放过机会，他说：“梁小姐，这不是开放的问题，这是爱情。和你说句实话：我在上海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我常常梦见你，把你当做我最好的女朋友。我回国后，没有一天不想你，想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说的是实话：他失眠了，变得神情恍惚了。

    梁晓秀不想让他说下去，她想打断他的话，可是他说她一定得让他把话说完；他有好多理由，那些理由都成立。

    “梁小姐，如果你愿意，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可以带你到上海，让你当外交官太太；如果你不愿意到上海居住，我还可以申请调回国内外交部工作。我们到巴黎住，如果你还想开中餐馆，你可以在巴黎开一家中餐馆；如果你不愿意离开里尔，我就索性回里尔工作，哪怕和你一起打理餐馆，我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阿什自认为那番话是针对中国女人说的话，他已经把话说到家了。他愿意厮守她一辈子。

    梁晓秀并不想给阿什当头一棒，遇到这种事，她就想尽量说服他，让他打消那种不现实的念头。阿什已经帮了她大忙，她不能让他下不来台，但也不能让他存有任何幻想，那样太危险了。

    她不想玩那种危险的游戏，但她没料到阿什下了决心，要对她穷追不舍。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巧妙化解

    为了安抚阿什的情绪，梁晓秀说作为中国女人，她必须坚守妇道，不能突破底线；她嫁给了宋福禄，和他生了孩子，她就不能背叛他，希望阿什理解她，不要再提那种事了。她说得挺婉转，无意中给阿什留下了一个借口，认为她那是中国女人委婉的表达，她从心底并不反感他。他们之间还有沟通的余地。

    阿什展开了攻势，说宋福禄的问题很好办，他今天就去找宋福禄谈，和他把话挑明：他爱梁小姐，他要和宋福禄一起争夺梁小姐；他们公平竞争，谁胜了，谁就和梁小姐度过一生。宋福禄的问题，他早就想好了：和他摊牌，告诉他，他爱梁晓秀，他要娶梁晓秀为妻。如果宋福禄反对，他有一千个理由对付他。

    梁晓秀一听就慌了，阿什居然要找宋福禄去说他们的事，那不乱套了嘛！宋福禄本来就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正常，现在阿什要是找宋福禄，那成什么事了！正好印证了宋福禄的猜测。宋福禄别的事可以容忍她，唯独这种事他绝不会不管不顾。

    她担心阿什干蠢事，把问题搞复杂可，便严厉地说阿什绝不能去找她丈夫，那样会破坏她的家庭生活。她是中国人，有自己的家庭责任感和道德标准。

    阿什马上说：“梁小姐，我不是为了破坏你的家庭，我是为了你好。这是两回事，你听我给你解释。”

    “阿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怎么是为了我好呢？那就是破坏我的家庭呀。我不许你胡闹，闹出笑话来！”

    “我看出来了：你和你丈夫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可言。你不会爱他的。这一点我看得很明白。你们之间的婚姻只是一种名分，一种象征，说白了，就是徒有虚名。而我和你则不一样。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爱好，我们会有爱情生活，会有幸福的生活。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阿什，请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了。”她看阿什没完没了，缠着她不放，故意提高了声音，加强了语气。

    “梁小姐，我要说下去，不说我心里憋得难受。宋先生的事，你交给我处理吧，我会说服他和你离婚，我有办法说服他。”他第一次看见宋福禄时，他很惊讶：梁小姐怎么找这么一个丈夫呢？这个男人不仅个子矮，还其貌不扬，一看就像一个下等人。他们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他当时想起了中国的一句俗语：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当时就想：他要把那朵鲜花摘下来，插在肥沃的土壤上，让它一年四季常开，开出最美的花朵来。

    “你不能那样做，阿什，那是不道德的行为！”她又一次加重了语气。

    “梁小姐，那和道德没关系，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男人有权利追求女人，谁本事大，谁就能追求到心爱的女人。我这样做，和道德没关系，我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当然也是为了你的幸福。”

    “你这是什么话？我成男人的猎物了？阿什，你说话过分了。我很幸福，我用不着别人追求。”梁晓秀生气了，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又说：“阿什，请你不要再说了。我只说一点：我们是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其他的事，我们之间不存在。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其他关系。”

    “梁小姐，我决心已定：无论你什么态度，无论这事有多么艰难，我都会追求你一辈子；10年、20年、30年，我都会追求你，等着你给我机会，接受我的爱。我后天就要走了，我今天无论如何要和你丈夫谈一次，看看我的运气如何，看看我的本领如何。”

    阿什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管梁晓秀怎么劝说，他坚持要找宋福禄谈判。他从梁晓秀的言语中发现，假设没有宋福禄，她会考虑和他交朋友。有了那个发现，他就打定主意要和宋福禄见面谈判。宋福禄是梁晓秀的短板，只要突破那一关，其余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梁晓秀看阿什锲而不舍，拿出了一种倔劲，死活都不肯听她的话，她想和他翻脸了，于是强硬地说：“阿什，你绝不能去找我丈夫，那是对我的侮辱！你知道吗？”她以为她使用“侮辱”那个词，阿什就会罢休。

    “那不是对你的侮辱，那是对你无限的爱！”阿什爱得发狂，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梁晓秀板起面孔，郑重其事地说：“阿什，我不接受你的这种爱！我是有夫之人，除了我丈夫，我不会接受任何男人的示爱。”

    梁晓秀说万那句话，站了起来，她想离开西餐厅，不再和阿什纠缠了。阿什已经走火入魔，再纠缠下去，只能那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

    阿什也站起来坚定地说：“梁小姐，如果你现在离开，我现在就去找宋先生，和他把话挑明，和他谈判。那是我的权利，至于我和他说什么，我全权负责。”他那架势，说到做到，根本不听梁晓秀的话。

    梁晓秀只好坐下来说：“阿什，我从来没求过别人，今天我就求你了：你千万别去找我丈夫，你千万别干傻事。你那样做不仅会毁了我的家庭，还会毁了我！请你一定答应我这个请求，好不好？”

    梁晓秀那句话起了作用——她求他，那是他不能拒绝的。

    阿什说，那他就尊重梁晓秀的意见，不去找她丈夫了；但他保留追求她的权利。他会永远追求她。她是他心中的女神，他有了她，他的生活才有意义。

    他还说了好多话，归结到一起，就是一句话：他深深地爱着她。

    “险情”虽然暂时巧妙地化解了，但是梁晓秀还是不安，她从阿什的言谈举止看出他决不会就此罢休，他还会继续追求她。她想只要他不太过分，不去找宋福禄，她还可以接受他的“纠缠”。

    阿什对他们见面的结果很满意，他认为还有机会追求梁晓秀，他要和她耗时间，比耐心。为了得到她，他可以放弃一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安抚阿什

    午餐结束，临分手时，梁晓秀说，她给阿什画的三幅画已经画好，放在她车里的后备箱。阿什跟着梁晓秀来到停车场取画。他拿到画后很高兴，想找一家咖啡馆看画，好好欣赏一番。梁晓秀打开车门，让他坐到副驾驶座位上看画。那三幅画是他在新中国饭店展示的60幅画中挑选出来的，当时他说那三幅画就是梁晓秀的代表作。

    三幅画都裱好装在了镜框里。阿什拆开第一幅画的包装，欣赏那幅画，那是一幅油画，题为《碧海、蓝天、雪山》，画的是戛纳独特的风景——碧海、蓝天和雪山。整幅画大气磅礴、豪迈深邃，极具美感。

    梁晓秀注意到阿什看得很仔细，反反复复地看，他看得入迷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幅画。

    梁晓秀提醒他再看看第二幅画。他打开包装纸，取出第二幅画看，那是一幅水彩画，题为《里尔郊外风景》，取材于里尔郊外春天的景色，画中有小溪、树木、花草、天空；画面看起来非常清新、柔和、妩媚。

    第三幅画是中国水墨画，画的是梁晓秀家乡的乡村景色，题为《小桥流水》。

    “这是你家乡？”他好奇地问。

    “对，是我家乡。你觉得怎么样？”

    “真美呀！整幅画充满了诗情画意，我看了就想到你家乡看看，体验一下那种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他看了那幅画，首先想到要去梁晓秀的家乡观光，看看她家乡是什么样的。爱屋及乌，看了她的画，他喜欢上了她的家乡。那种小桥流水的景色，在他看来，就是最美的景色，最富有诗情画意。

    “我家乡交通不便，生活还不富裕。”

    阿什问梁晓秀她家乡的具体地址，说他将来找时间一定去那里看看。他喜欢中国的江南水乡，从画中他感受到了中国江南水乡的诗情画意。

    “你真想去那里看看？”她不大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今年春天我就去那里看看。”

    “交通不便，路很不好走。”

    “那我就来一次长途跋涉，总不至于比中国红军的万里长征还艰难吧？”

    梁晓秀笑了。阿什也笑了。

    阿什看完三幅画，说他要把那三幅画珍藏起来，留作一生的纪念。他认为，那是梁晓秀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你要把那些画放在家里吗？”

    “不，我要带到中国，挂到我的办公室和卧室，我看到这几幅画画，就等于看到了你。”他侧过身深情地看了一眼梁晓秀。

    梁晓秀不想和阿什继续聊，她担心他又会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启动车把阿什送到他家门口，准备和他告别。

    她下了车，问阿什什么时候再回来探亲。

    阿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说：“梁小姐，你到我家坐一会儿吧，我们一块儿再欣赏一下你的这三幅画。我想和你探讨绘画中的一些问题。”他那样说，其实就想和梁晓秀聊天，和她套近乎；他回国一个月，还没有机会单独和梁晓秀交谈。

    “我不去了，我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办。”其实她根本就没事。阿什请她到他家坐一会儿，她留了一个心眼，她可不想到他家里坐，万一阿什动手动脚，她怎么办？女人天生都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她必须离开他，越开越好。

    阿什拿着三幅画下车，站在车旁恋恋不舍地看着梁晓秀，梁晓秀既没有和阿什拥抱，也没有和他握手，她打开车门，坐到车座上，挥挥手，示意她要走了。

    她启动车的一瞬间，阿什绝望地喊了一声：“梁小姐！”

    梁晓秀打开车窗问他还有什么事，她看到了他绝望痛苦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

    “我想明天就走，临走前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了？”他不甘心他们就那么分手，那对他太残酷了。他意识到梁晓秀在有意躲避他。

    “你不是说后天再走吗？”梁晓秀侧过头问答。

    “我想提前走，我住不下去了，”他痛苦地说，“明天早晨我坐火车到巴黎机场，中午12点钟的飞机。”他告诉梁晓秀离开的时间，还想借机和梁晓秀见一次面。梁晓秀虽然明确表示他们之间不会发展成恋人关系，但阿什却还认为他有机会得到梁晓秀；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梁晓秀的想法或许会发生变化。

    梁晓秀看到阿什那种痛苦的表情，毫无意识地脱口而出：“阿什，明天早晨我开车送你到巴黎机场吧。你7点钟在家门口等我。”

    “真的？”阿什不相信那是真的，他又问了一遍，心情为之一振。

    “真的。”梁晓秀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

    梁晓秀开车离开了，阿什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车影，一直到看不到汽车的影子，他才回家。他感觉他又有希望了。梁晓秀明天开车送他去机场，他将有一上午时间和她在一起；他要利用明天的时间继续和梁晓秀沟通。

    梁晓秀到家后，直接上楼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她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答应送阿什到巴黎机场呢？

    她回想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就说开车送他到巴黎机场。她分析自己的心里状态，感觉那是对阿什的一种安抚，目的是为了不让他再纠缠自己，特别是不要去找宋福禄。

    阿什今天说的话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要尽快忘掉那些话；同时她还要说服阿什忘掉他说过的话。他们绝对不可能发展成为什么恋人关系，无论从哪方面看，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基于这种考虑，她决定送阿什到机场。

    她又想：送他到机场好不好呢？阿什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别的事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她怎么变得思前顾后，婆婆妈妈的了？她什么事也没做，她没有到他家去，她还担心什么呢？人家忙了她那么大忙，她送他到机场，那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妥的。在路上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到了机场更不会有什么事。她没必要担心什么。

    她在家已经休息了两天，她打算再休息一天，后天上班。她正好可以利用休息的时间送阿什到巴黎机场。但她不想让宋福禄知道她开车送阿什到巴黎机场。宋福禄多疑，他要是知道她去送阿什，他会阻拦她的。

    那一天她过得很不安，心里总想着阿什说过的那些话。他居然爱上了她这个有夫之人，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晚上宋福禄回来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她说好多了，再休息一天她就能上班了。

    第二天早晨6点半，她就出门悄悄发动了车，不到7点钟就把车开到阿什家附近停下。没过几分钟，她看到阿什从家里走出来四处张望，她把车开过去，下车打开后备箱，阿什装上行李后，她迅速开车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1月下旬还是冬季，7点钟天空刚刚放亮，梁晓秀很快把车驶上高速公路，直奔巴黎戴高乐机场。从里尔到巴黎机场大约200公里，她想在两个小时内赶到机场，所以车速很快，不知不觉提到了150迈。

    “梁小姐，你超速了。”阿什提示说，那是他说的第一句话。梁晓秀不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一直默默地坐在车上。

    梁晓秀把车速减到130迈，但没有说话，一口气开到了巴黎机场。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担心一说话，阿什又会对她想入非非。

    在巴黎机场停车场，阿什把行李装到一个行李车上，和梁晓秀并排推着行李车走入机场大厅，办理登记手续，托运行李。

    距离登记时间还有一小时，阿什建议他们先去喝咖啡。在机场一家咖啡馆，他开玩笑说，世上的事很有意思：他去她的祖国工作；而她则留在他的祖国工作。

    梁晓秀说，世界上的有些事根本说不清楚，没必要为此费心想。她不想多说话，只想尽快把时间耗掉，送走阿什。

    时间过得非常过，登机时间到了，大厅里在广播。

    他们从咖啡馆走出来，来到登机口，梁晓秀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阿什就拥抱了她，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她没有拒绝，抬头看了一眼阿什。阿什低头把嘴唇对准了她的嘴唇，准备亲吻她。她没有迎上前，一直闭着嘴唇，阿什用嘴在她嘴唇上来回亲吻，试图把他的舌头伸进她嘴里。

    她脑子很清醒，知道那是绝对不行的——那就是底线，必须坚守。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阿什，抽出身来说：“阿什，你该登机了。”

    阿什松开手，又在她脸上亲了几口，然后转身走进了登机通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全盘端出

    梁晓秀被阿什亲吻——亲嘴——特别紧张，她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大喊大叫，只好“忍受”阿什的亲吻。阿什虽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把舌头伸进梁晓秀的嘴里——但他毕竟拥抱着梁晓秀，亲吻了她，亲了她的嘴唇。那种亲吻性质就不同了：那是夫妻之间的亲吻，恋人之间的亲吻。

    她当然明白那种亲吻意味着什么。她后悔当时没有推开阿什，她纳闷她当时怎么就让他拥抱着亲吻了呢？他是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拥抱了她，亲吻了她；在那种情形之下，她完全可以拒绝，但她却没那样做。她在潜意识里总觉得应该感谢阿什的大力帮忙，她的那种想法使得她无法拒绝他的亲吻。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巴黎机场的，反正当她感觉有意识时，她已经在巴黎通往里尔的高速公路上了。车速很快，她发现仪表盘上的指针指着180迈的位置，吓了一跳，那样行驶太危险了，她赶紧减速，想找一个地方停下车，安安心，休息一下。

    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加油站，她把车开进加油站，先加油，然后停车，走进加油站的咖啡馆坐下，要了一杯咖啡。她端起咖啡时，发现她的手在颤抖，手心上还有汗珠，脸上热乎乎的。她放下咖啡杯，从手包里取出一个小镜子看自己的脸，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根上。

    “我这是怎么了？”她自问道：“我怎么就被他亲吻了呢？我当时为什么不坚决拒绝他？我不吭声就等于默认；默认就等于接受了他。我、我怎么能这样做呢？拥抱贴脸和拥抱亲吻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是一般好朋友之间正常举止；后者则超出了朋友关系。难道、难道她对他也有好感吗？”

    她不敢往下想了。但是不想又不行，事已至此，她必须得想出一个应对方案，一个完全之策，不能让事态再继续发展下去了。阿什还会回国，回国他就会找她，那时他就会认为她已经接纳了他，他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和她交往了。

    “这样不行，绝对不行！”她在想：“这样下去太危险了！我必须化险为夷。”

    她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觉得她的默认就是一种堕落的开始……她在咖啡馆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才鼓起勇气站起来，来到外面打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她已经行驶了100多公里，前面还有不到80公里的路程。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把车开到了别墅车库内。她看了一下手表，刚好1点钟。

    她迅速上楼，把二楼的大门锁上，进到了自己的卧室。她的心还在怦怦地跳，慌张、慌乱，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居然在巴黎机场和阿什亲了嘴，虽然没有让他把舌头伸进她嘴里，但那毕竟也是亲嘴呀。亲嘴和拥抱性质不一样了，她给阿什造成了一种印象：她默认了。

    “这太可怕了！”她想，阿什肯定认为他得手了，他甚至会认为她前一天的婉拒是中国女人的一种特有的表达方式。假设阿什忍不住过几天再从中国飞回法国来向她求爱，她说什么呢？

    她仔细分析阿什的心理状态，他这次在她恳求之下，虽然没有去找宋福禄谈判；但下次呢？下次他回国，他要是真去找宋福禄谈判，她怎么办？那就露馅了，那她就会被宋福禄抓住把柄，即使她再解释什么都没用了，宋福禄会认定他们之间存在不正常关系，而她则隐瞒了那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她绞尽脑汁想，想来想去想到了一招：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宋福禄，向他全盘端出。这样做，她就等于打了预防针，将来即使阿什来找宋福禄，宋福禄也不会再埋怨她了。

    她想，只要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宋福禄会原谅她的，因为那件事的起因不在她，而在阿什。阿什是法国人，他有不切实的想法，那也是正常的，不值得大惊小怪；何况她也没有主动亲吻他。

    事不容迟，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宋福禄的电话，宋福禄正在厨房准备食料呢。她让宋福禄下午回家一趟，她有事和他谈。

    “晓秀，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回来一趟。厨房的事，你交给振钢做。”

    宋福禄在回家的路上想：晓秀有什么要紧事，还非得让他回家说呢？

    梁晓秀挂上电话，心里忐忑不安。她要把发生的事都告诉宋福禄，宋福禄肯定会发火，他甚至都敢和她动手。不管他怎样，她的把话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

    宋福禄一进屋就问：“什么事，晓秀？”他看她的神色很着急的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福禄，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和你说清楚。你猜什么事？”她缓了缓神说。

    “我哪猜得出来呀，你说吧，什么事？”

    梁晓秀一咬牙，便一五一十地把阿什的事说了一遍，说他怎么向她求爱，怎么向她表白；但是隐瞒了她去机场送阿什的事。

    她说完之后看着宋福禄，以为宋福禄会立即暴跳如雷，大喊大叫。出乎她的意料，宋福禄很平静，他没有发火，而是点上一支烟，站起来在屋里踱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对策。

    梁晓秀感觉他那种踱步，那种思索，好像是一种对她的审判，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真希望他大发雷霆，那样反倒让她好受一些。

    过了很长时间，宋福禄终于要说话了，他坐在梁晓秀对面，直视着她说：“怎么样？我早就料到那小子对你没安好心！你还不信，这回应验了吧？”

    她想：他这是什么话呢？

    宋福禄面带笑容地继续说：“晓秀，你能主动和我说这事，我不怪你；但你不能隐瞒任何细节，你必须把全过程都说清楚了。这样我好帮你分析那小子的心理状态，避免事态继续恶化。”他在暗示着，暗示梁晓秀隐瞒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宋福禄像一个法官一样，准备对梁晓秀审讯了。

    他平静地说：“晓秀，这件事并不简单，它挺复杂，牵涉到方方面面。我还要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告诉我。你看这样好不好？”

    他那口气虽然没有威胁的味道，但无形中对梁晓秀产生了一种震慑作用。毕竟，是她“犯了事”，她有义务接受他的“审判”。

    梁晓秀没料到宋福禄会对她来这一套。

    她既然主动和宋福禄坦白了这件事，她就得接受他的质问。她隐瞒了一些细节，而那些细节就是重要的“证据”。

    宋福禄不是傻子，在这种事上他明白着呢。他让她说细节，那就说明他还不相信她说过的话，他还有所怀疑。

    她觉得他有权利质问她，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细节。

    她原本不想说那些细节，可是现在看来不说不行了。宋福禄没有发火，他就是等着把她的话都套出来。

    她想有些事越隐瞒，越会引起误会；还不如都说出来，反倒心里痛快。宋福禄既然想知道那些细节，那就通通告诉他，满足他的好奇心。

    他总不至于吃了她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丈夫表态

    梁晓秀最担心的事，是怕阿什有一天来找宋福禄谈他们的事。

    阿什和她说过，他要和宋福禄谈判解决问题；所谓谈判解决问题，就是要和宋福禄摊牌：阿什爱梁晓秀，他要娶她为妻；而宋福禄必须和梁晓秀离婚，把梁晓秀让给他。阿什这样干，她当然不会答应；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宋福禄，给他打一个预防针，以防不测。

    她告诉宋福禄，阿什还想找宋福禄面谈，他说要把事情挑明了；她把阿什给拦住了，没让他来找宋福禄。她还说，阿什完全是一厢情愿，她可没有那个想法。

    宋福禄暗暗得意，心想：“这回我可抓住了你的把柄。梁晓秀你这是自投落网，你可别怨我不给你留面子呀。原来你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我还蒙在鼓里差点当了活王八。好在你招认了。我不会和你发火，我要把所有的细节都扣出来，一层层剥开，让你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说：“晓秀，你说的这个细节很重要——非常重要。其实你应该事先把这个细节告诉我，我会给你出一个好主意，让那小子彻底打消念头。”

    梁晓秀没想到宋福禄会那样说，她看着他的眼神，询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宋福禄怎么说，她应该告诉他阿什要找他呢？宋福禄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他说：“晓秀，你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你应该让那小子找我来谈，而不应该拦着他。你当时如果让他来找我，这问题早就解决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她解释说：“福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怎么能干那样的事呢？他一厢情愿，总想胡闹，我不能推波助澜呀。我如果同意让他来找你谈，我成什么人了？”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晓秀，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要是让他来找我谈，我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梁晓秀更不明白宋福禄的意思了，他要给阿什一个满意的答复，难道他真想把她让出去？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一脸茫然。

    宋福禄娓娓道来，说阿什如果来找他谈，他会认真地听，听他把话都说完。然后他会拿出一把菜刀放在桌子让阿什看，只告诉他一句话：他敢再胡说八道，他就一刀骟了他。

    梁晓秀听了心惊肉跳，庆幸拦住了阿什，否则还真会出人命的。宋福禄要是真把人家给骟了，那和命案有什么区别？宋福禄真敢那样做，还是在吓唬人？梁晓秀一时拿不准了。

    宋福禄站起来到厨房取来一把德国大菜刀，放在客厅茶几上让梁晓秀看。他拿着那把雪亮的大菜刀对梁晓秀说：“晓秀，你不应该拦住那小子呀，你应该让他来找我。他不是要和我谈判嘛？那好，我就用这把大菜刀和他谈判！”

    宋福禄拿起菜刀挥舞着，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菜刀锋利无比，宋福禄平时就用那把刀切肉。

    梁晓秀这回相信宋福禄真敢动刀子了。这个男人在其他方面懦弱，但在保护女人方面绝不含糊。他把梁晓秀看得比他性命都重要，为了梁晓秀，他什么事都敢干。

    宋福禄握着大菜刀，振振有词地说：“晓秀，你别看那小子人高马大，老子不憱他；老子手里有菜刀，老子怕什么？他不是想和我谈判嘛，那好啊，我成全他：我把他给骟了！”

    “你说什么呢！”梁晓秀插了一句，她这时担心宋福禄有一天会抓到找上门，和阿什动刀子。

    宋福禄已经想好：他要把所有的细节都扣出来，然后向梁晓秀表明他的态度。他的态度很明确：对阿什那种寻花问柳的家伙，没有道理可讲，只能刀枪相见。

    他说：“还想和我谈判？我看这鬼子想找死了！他以为他给我来一套狗屁道理，我就能乖乖投降把老婆让给他？他也太天真了，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什么狗屁外交官！我看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福禄，阿什不是纨绔子弟，他帮过我们忙，帮过很多忙。”梁晓秀暗暗想：正是因为阿什帮过忙，所以她才对他客气友好，结果发生了这种事。

    宋福禄根本不听梁晓秀说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想一吐为快。他手里一直握着那把大菜刀，又开始在屋里踱步。梁晓秀不敢主动说话了，她害怕惹怒了宋福禄，他会拿刀砍她。

    宋福禄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说：“晓秀，阿什和你接近，说白了，不就是为了想干那种事吗？你说是不是？”

    “福禄，你扯远了！”梁晓秀觉得宋福禄在有意羞辱她，刺激她。

    宋福禄自言自语道：我看着老外的阴谋不大可能得逞。为什么呢？因为梁晓秀可不是一般女人！她丈夫想进她被窝，足足等了一年多，还没得到她的批准；她难道会那么轻易让老外进她被窝？我看不会，不会的！

    “福禄，你说什么呢？你扯远了！”她听不下去了。

    宋福禄想好了一套说辞，他要一字不差地说给梁晓秀听。

    他说：“我在说阿什的事呢。那小子想进你被窝，我成全他：我把他骟了，我看他想不想进被窝的事！男人对女人有想法，就是因为有一条命根子；如果命根子都没了，男人还会想女人吗？我想不会了。

    “太监这个词，你应该知道吧？我要让阿什那小子当洋太监！他当了太监后，我倒想看看他还会缠着你嘛？你说他还会缠着你吗？

    “你可能会觉得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不奇怪，这是男人的本性，说得确切一些，这是宋福禄的本性。宋福禄什么事都可以迁就梁晓秀，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能迁就她。

    “她把委屈告诉了丈夫，希望丈夫为她做主，丈夫哪有不出手的道理呢？丈夫虽然个子没有那个洋鬼子高，但是丈夫手脚利索，动作又快又准，手起刀落，百发百中。”

    梁晓秀想插话，宋福禄挥手拦住了她。

    “晓秀，你说我扯远了？我没扯远，我在说正经事呢！你放心，这件事我替你摆平。你丈夫别的本事没有，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洋鬼子打主意打到我媳妇身上了，我能放过他吗？晓秀，你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什么叫深仇大恨吗？一个是杀父之仇，一个是夺妻之恨；洋鬼子的仇属于夺妻之恨。你可能会说，他并没有夺走你；但你要知道他已经和你挑明了，那就等于给我下战书了。洋鬼子给我下战书了，我还能当缩头乌龟吗？

    “我当然要挺身而出，和老外一决胜负。

    “老外以为，他人高马大就占便宜？他错了！”

    宋福禄忽然起身，一步跳到地中间，开始挥舞菜刀，她像一个武林高手，一会儿腾空，一会儿落地，菜刀在他手中就像一件宝物，向左劈，向右劈，整整耍了一刻钟。

    “看刀！”他大叫一声，菜刀飞了出去，拦腰砍掉了餐桌上的一瓶红酒，红酒顿时四溅，满地满墙都喷上了红酒，好像鲜血一样。

    梁晓秀以为宋福禄发疯了，她缩在沙发里不敢吭声。

    宋福禄没有发疯，他冷静得很，说：“晓秀，你别怕洋鬼子来找我；你让洋鬼子来找我，我不和他理论，我就用菜刀说话。”

    “福禄，你冷静点。”

    “媳妇，我很冷静。你这样坦白很好，我赞赏，这才是我的好媳妇呀。”

    宋福禄走过去，从餐桌上拿起菜刀，用一块餐巾布擦着菜刀。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丈夫开导

    梁晓秀此刻就想说服宋福禄，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了。她已经向他坦白了，他应该原谅她，放她一马。

    她想错了，她低估了宋福禄。

    这只是刚刚开始，宋福禄还没有发泄完呢。他长期受梁晓秀压制，如今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他哪能放过她呢？

    他点上一支烟说：“晓秀，我现在知道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使那小子不来找我，等他下次再回来，我也会主动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尿水子！”

    “你要和他动刀子吗？”梁晓秀吓得脸色都白了。

    “你放心，我还没愚蠢到那个地步：我不会一上来就杀人。我有家有业，我可不会为了一个洋鬼子的小命，搭上我这条老命。”

    “那你要干什么？”

    “我会坐下来和他谈，让他把屁放完，然后就告诉他：我要骟了他。他可能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惊慌失措，掉头就跑；一种是和我拼命。两种情况我都料到了。在第一种情况下，我当然不会让他溜掉，我会一个箭步穿上去，一脚踢倒他，一刀划开他的裤裆，一刀骟了他；在第二种情况下，我会用中国武术制服他，让他心服口服，让他给我磕头，给我下跪，管我叫爷；然后我让他自己脱裤子，最后再把他骟了。

    “晓秀，我真想让你看看那个精彩的场面，看看你丈夫是怎么大战洋鬼子的。你丈夫的刀法你还没见识过，还没领教过呢。你看了你丈夫的刀法，你就会知道你丈夫有多厉害，你丈夫保护你绰绰有余。”

    “你那样干会出人命的！”梁晓秀急着说。

    “你放心，不会出人命的。我会给他包扎，然后告诉他：这就是打中国人媳妇主意的下场！你说，他还有什么招儿呢？他去告我？说我骟了他？他好意思和别人说吗？法国历史上就没有这种先例，他想成为全法国的笑话吗？他只能忍气吞声，没有别的办法。”

    宋福禄似乎发泄完了，梁晓秀试探着问他们是否可以结束谈话了。

    “晓秀，你急什么呢？问题还没有解决，深层次的问题还没有剖析。我知道什么事都不会空穴来风，总会有某种引子，就是说有原因。你说说你们当初认识的过程吧，不要漏掉细节。”

    梁晓秀便讲了她当初回国探亲住在和平饭店，弟弟妹妹去上海接机，和平饭店不让他们进，他们就趁人家不注意溜进了饭店，结果被饭店保安人员抓住，扣在了饭店。她出面让他们放人，他们不但不放，还怀疑她是假华侨，扣押了她的护照和两个儿子的护照。无奈之下，她给法国驻沪总领馆打电话，那天接电话的敲好就是二秘阿什。阿什到饭店交涉，人家才把护照还给她。再之后，她给弟弟妹妹办签证，她找阿什帮忙，这样他们就熟悉了。

    “你等一下，晓秀。你说阿什到饭店交涉，饭店才把护照还给你。那么，这期间你和阿什见过面吗？”

    “见过一次。我请他吃饭，他还带来了他们的总领事，就是在和平饭店吃的。”

    “这就是说，第一次见面，你们就有了来往。”

    “我主要是为了感谢他，才请他吃饭的。”

    “你接着说。后来办签证，你是和他怎么说的？”

    “我说想给弟弟妹妹办6个月的签证，希望他帮忙。他说6个月的签证他做不了主，必须得他们总领事批准，所以第二次见面他又带了总领事，而且还是他们请我，地点在国际饭店。”

    “这就是说，他那时就打上了你的主意，你却一无所知，对不对？”

    “也不能那么说，因为那时我们什么都没说，就说签证的事，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他告诉我，他家在里尔大学。我就问他是否认识穆尔，他说穆尔是他儿时的小伙伴，这样我们就有了共同的话题。”

    “说要紧的，你们分手时，是否拥抱了？”

    “是。”

    “是你先抱的他，还是他先抱的你？”

    “是他。”

    “你没有拒绝，对吗？”

    “对。”梁晓秀声音很低。

    “这就是问题的根源呀！”宋福禄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地说，“终于找到根源了。那小子当初拥抱你时，就没安好心。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呢？你可以说，你是中国女人，没有和男人拥抱的习惯。你那样说，他会理解，就不会和你拥抱了。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反正当时我就稀里糊涂和他拥抱了，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我相信你当时不会有什么其他事，因为你们还没发展到有事的地步。说说他回来后的情况吧。”

    “我都和你说了。他在西餐厅和我说，他喜欢我，还说什么爱我什么的。我打断了他的话，不让他胡说八道。他不听，滔滔不绝地说，还说什么要找你谈判。”

    “还有吗？”

    “别的没了，就这些。”

    “不对吧？不可能就这些事，就这些事，你能找我谈吗？你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事。”

    “真的没了，一共就这些事，我都说了。”

    “晓秀，你不诚实，你让我很失望。晓秀，你还是把所有的细节都说清楚了，这样我才会原谅你。否则，你也看到我的刀法了，我是不会客气的。我不能受了鬼子的侮辱无动于衷啊。”

    梁晓秀想说到机场送阿什的事，但又不想说，担心被宋福禄抓住把柄，从此和他纠缠不清。她想宋福禄肯定不知道她到机场送阿什的事。

    宋福禄还真知道她去机场送阿什的事。

    今天早晨6点半她下楼时，宋福禄正巧睡醒了。他纳闷梁晓秀那么早起来要干什么，于是悄悄盯着她，看到她开车出去了。他开车跟在她车后，看到她把车开到阿什家附近停下来，便猜到她要送阿什去机场。前几天他听穆尔说，阿什要回中国上班。那几天他盯得很紧，一直在观察梁晓秀的动静。他表面上不露声色，暗地里一刻也没有放松对梁晓秀的监视。他早晨看到梁晓秀拉上阿什离开里尔，上了通往巴黎的高速路，猜到梁晓秀送阿什去机场了。

    梁晓秀不说，宋福禄说：“我再提醒你一下：你今天早晨去了巴黎，对不对？”

    梁晓秀没料到宋福禄居然知道她去了巴黎，只好把开车送阿什到巴黎机场的事说了。她说为了不让阿什找宋福禄，为了安抚他，她主动提出送阿什到机场。

    宋福禄说：“你看看，我说你还有些事没和我说，我说对了吧？晓秀，我就知道你有些事瞒着我。我不怨你，只要你都说清楚了，我就不会责怪你的。再说说到巴黎机场后的情况吧。”

    梁晓秀便想，难道宋福禄跟踪她到了巴黎机场？他这个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还真有可能去了巴黎机场。那么，他会看到阿什在机场登机口附近搂着她，亲吻她的场面。想到这儿，她不知不觉脸红了。

    她的表情的变化没有逃过宋福禄的眼睛，他看到她脸红了，便猜到她和阿什做了比拥抱更进一步的事情。具体什么事，他猜不到；但他想诈出来。

    他故意心有成竹地说：“晓秀，机场的事我都知道，你还是自己说把吧。”

    “在机场，我们喝了咖啡，随便瞎聊一会儿，然后就到了登机时间了。我就送他到登机口。就这些事。”

    “不对吧？你再想想，你们拥抱时……你们干什么了？”

    梁晓秀心想完了：宋福禄肯定看到他们亲嘴的场面了，否则他不会那么问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夫妻交心

    宋福禄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当时听了梁晓秀说阿什亲了她，他真想拿起菜刀把阿什给剁成碎块。阿什已经离开法国，他没办法动刀，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他必须把所有的话都告诉梁晓秀，向她明确传递一个信息：他非常在乎她，不允许任何人占她的便宜；谁占她便宜，他就和谁拼命。

    他们已经谈了5个小时，宋福禄不停下，梁晓秀不好说什么，只好听他继续说下去。她觉得不管怎么说，她理亏，她得让他说够了。

    他说：“晓秀，今天我们得把话都说清楚，我先表态，你也得表态。夫妻之间必须沟通；没有沟通就容易出事。出这么大事，就是因为我们过去沟通不够。”

    梁晓秀点点头。

    “我不隐瞒我的真实想法。阿什那个王八蛋挺幸运，没落到我手里。如果他还在里尔，你知道我先会干什么吗？”

    “不知道。”

    “我会拎着菜刀上门找他，和他算账。你猜我会先对他做什么？”

    “你要骟了他？”

    “那只是第一步。我会点他的穴，把他打昏了，然后把他搬到他床上，困住他，固定在床上。我的第一个举动就是骟了他，那时他还处于昏迷状态，等他苏醒过来时，他的命根子已经没了。他会挣扎，但没用，他被固定在床上，根本动不了。我会笑呵呵地和他说‘阿什，你的命根子已经没了’。他肯定惊恐万分，奋力挣扎。然后我就开始扒他的皮。我会带一套刀具过去，把他的整张皮給扒下来，就像我扒羊皮一样。”

    “福禄，你别说了，听着怪瘆人的。”她仿佛看到了宋福禄正在扒皮。

    “你听着：我不会给他打麻药，我会把他的嘴堵上，让他喊不出声来。我先扒他的皮，然后逐个把他的器官都割掉。割他的耳朵和鼻子，卸他的胳膊、小腿和大腿……你看见过我剃猪肉的样子吧？对，就像那样，我要一刀一刀地剃、剌、割、旋。——那是我的拿手好戏。”

    梁晓秀捂上耳朵，她不敢听下去了。其实捂着耳朵，她还是能听到宋福禄的声音。那声音有一种磁性，穿透力非常强，满屋子都是他的声音。

    他自言自语道：当厨师有什么好处呢？一大好处是练就了一手好刀法。

    “我最后要把他的嘴给挖出来，放在一个托盘上让他好好看看他那张臭嘴，那张亲人家媳妇的臭嘴。他那个臭嘴不是亲了人家的媳妇嘛，那就叫自作自受！他的眼睛还在，他还能看得见东西。他看见什么了？他看见了两样东西：他的嘴和命根子。”

    梁晓秀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受不了了。

    宋福禄走过去扶起她的头，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托盘说：“晓秀，你看：这托盘上就放着洋鬼子的那两样东西，你好好瞧瞧。”

    梁晓秀不说话，但仿佛真得看到了那两样东西，她恶心地呕吐了，吐得满地都是黄水。她瘫倒在沙发上，浑身颤抖着。

    宋福禄还是不放过她，说他最后一刀要刺进那家伙的心脏，把他的心给挖出来，挂在他头上示众。

    他振振有词、滔滔不绝又说一大堆话，梁晓秀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梁晓秀苏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宋福禄坐在她身边，手里还拿着那把大菜刀。她想：难道他想把她杀了？

    宋福禄看出了她的心思，说：“晓秀，你是否以为我要和你动刀子？我不会的，你别害怕。”

    “福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呀。”

    “也不能那么说。你做的有点过分了。但是考虑到事出有因，一是为了你弟弟妹妹的签证；二是为了饭店的客源，所以你即使犯了错误，我也能原谅你，放你一马。假如没有这两条，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晓秀不寒而栗，她担心宋福禄失去理智和她动刀子。他总拿着那把大菜刀在她面前晃动，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的意思是说，我对奸夫奸妇从来不会客气：我不和他们理论，我只用刀子说话。”他一刀把茶几劈成了两半。他还在气头上，那架势什么事都敢干。

    “我不是奸妇！”她感到非常委屈，他居然使用了奸妇那个词。她是真正的良家妇女，她嫁了宋福禄，就一心跟着他，从没有想离开他的想法。

    “只差一步了！”宋福禄恶狠狠地说，“假设你这次让洋鬼子把大舌头伸进了你嘴里，我会收拾完洋鬼子之后，就对你动手。一个脏女人，我是不会要的！你或许以为我不敢，我在吓唬你；其实我什么都敢干！我被人戴了绿帽子，我再不做出反应，我还算男人嘛！我是一个厨师，我没别的本事，我只会玩刀。好在我还有一个复仇的本领。你如果有一天真失身了，你记住，梁晓秀，你的死期就到了。在那种情况下，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是金钱我都不在乎！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住手！我就想杀人！杀掉奸夫和奸妇！”

    梁晓秀惊恐万分地看着宋福禄，感觉好像都不认识他了。他看起来就象杀人恶魔，一脸凶相，两眼冒着光。

    他有点上一支烟说：“杀人当然不好；但我杀人是出于无奈，是被逼出来的。好在还没到那一步。不过我警告你，梁晓秀，你以后如果犯了错误，就是说你要真敢给我戴绿帽子，我事先告诉你的我的态度：我只用刀子说话。”

    宋福禄越说越激动，梁晓秀这时已经缓过神，冷静下来了，她感觉有必要敞开心扉和宋福禄交心。他毕竟是她丈夫，他会理解她的。

    她说：“福禄，请你相信我，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多时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人吗？我和你说过，我们春天到蓝色海岸度蜜月，我们还要生女儿，生三个女儿。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媳妇已经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媳妇不会有其他任何想法。我有时看起来在老外面前好像有点卖弄风情的样子，那也是为了我们的生意呀，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我希望你嫩理解你媳妇的苦衷。说实话，我和你一样：我对老外没什么好感。我刚来法国时，老外对我什么样，我记忆犹新，一辈子忘不了。我们现在还处于创业的起步阶段，我们需要扩大生意规模，需要打下坚实的家底，需要更美好的生活。我们俩结合在一起，说白了，就是天意。我不和你好好过日子，我还能跟老外跑了？那我不成傻子了吗？”

    梁晓秀的一席话，说得宋福禄挺感动。他庆幸媳妇没有失身，媳妇不过是在危险的边缘转了一圈而已。

    他说：“晓秀，我们都把话说开了，这样很好。我说了那么多话，归结到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事都愿意做。”

    “福禄，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不怨你说了我；你应该说我，你是我丈夫，你有权利说你媳妇。你那么在乎我，我还真没想到。你敢为自己的女人拼命，这就是一种高尚的情操啊！”

    经过7个小时的漫谈，夫妻俩终于和解了。在那一刻，宋福禄如果提出和梁晓秀同房，她都会同意。但宋福禄没提出来，而提议他们喝酒庆祝夫妻和好。

    “那就喝拉蒙图吧。”妻子提议。

    “好，就喝拉蒙图。”

    两人取出红酒，坐下来喝酒，他们还有很多话要向对方倾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娶嫁家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新中国饭店开业已经三个月了。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异常事件”：梁晓秀的弟弟和妹妹有了“异常情况”。梁晓秀和宋福禄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他们决定在星期一饭店休息的日子，和弟弟妹妹谈一次话，告诉他们家规。

    宋福禄夫妻俩早在两个儿子出生时就立下了一个家规：两个儿子长大后都不能娶洋媳妇，必须娶中国媳妇；将来女儿出生长大后，同样不能嫁洋人，而必须嫁中国人。为此，他们夫妻俩还专门做过一番探讨。两人都认为种族不同，不能通婚，因为不同种族通婚后所生的第二代会成为四不像的孩子。他们有一大堆理论支持他们的这种观点。

    宋福禄最早发现弟弟梁振刚在和法国姑娘米拉谈恋爱；之后梁晓秀发现妹妹晓玲似乎和穆尔发生了恋情。他们俩认为，弟弟和妹妹的问题“严重”，必须立即纠正。

    梁晓秀说：“福禄，我们不能让这两个小家伙胡闹，必须制止他们和老外谈恋爱。”

    “我们告诉他们家规，就说我们的家规不允许他们和老外恋爱。”

    星期日晚上下班时，梁晓秀通知弟弟和妹妹星期一上午9点钟到家里谈重要事。弟弟妹妹问什么事，她说到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星期一早晨姐弟俩吃完早饭，在往大姐家走时，一路上猜测大姐要和他们谈什么事，但怎么也猜不出来。

    9点钟他们准时到大姐家，看到大姐和大姐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聊天。

    梁晓秀和宋福禄没和他们俩说正事，反倒聊起了法国人，说法国人的一大特点是不会过日子，挣了钱就知道吃喝玩乐。正因为老外喜欢吃喝玩乐，新中国饭店才能生存下来。两人那样说，其实是在给弟弟妹妹话听呢，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老外不会过日子；中国人才会过日子。

    弟弟没听出姐姐和姐夫的话外音，满不在乎地说，人家老外都有钱，不像他们穷嗖嗖的，挣两个钱就得赶紧存起来，舍不得花一分钱。他在新中国饭店干了三个月，拿到了150欧元的工钱，此外还有60欧元的小费。210欧元，他一分钱没舍得花，都存了下来。

    宋福禄反驳说，老外根本就不懂中国人勤俭持家的道理，他们几乎不存钱，过一天是一天。他自言自语道：不存钱怎么行呢！老外还是没有开化呀，怨不得他们的头发都是黄色的，眼睛是蓝色的呢。他那样说时很得意，觉得自己比老外要高明得多。

    梁晓秀在一旁附和着说，老外就是好吃懒做，挣了钱就知道乱花，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不懂怎么过日子。她那样说，是在给弟弟妹妹敲警钟，不让他们了老外谈恋爱。

    妹妹不以为然地说，穆尔就知道怎样过日子，他挣钱从来不乱花。对老外不能一概而论，要区别对待；中国人也有不会过日子的，也有好吃懒做，挣了钱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大有人在。她在和穆尔的交往中，发现穆尔身上有不少中国人的特点。

    “你懂什么！”梁晓秀说了妹妹一句，“你来法国才9个月，你就把老外看懂了？老外除了不会过日子外，老外还有很多别的毛病呢！”

    “大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妹妹委屈地说，她觉得大姐强词夺理，不讲道理。

    宋福禄便说，他们立下了家规：两个儿子长大后都不能娶老外媳妇，必须得娶中国媳妇。等儿子长大一些，他们就要告诉儿子这个家规。老外媳妇的毛病很多，不适合当中国人的媳妇。他们将来生女儿，女儿也不能嫁老外。这是他们的家规，子女必须无条件服从。

    “老外媳妇有什么毛病吗？”弟弟在一旁问，心里却在想：你们的家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家的孩子。

    宋福禄说：“她们的毛病可多着呢。最大的毛病是不会过日子，按中国话说，就是败家媳妇。老外媳妇和老外丈夫一个德行：一天到晚想着吃喝玩乐。”

    弟弟不服地瞅一眼姐夫，没吭声。

    宋福禄继续说：“她们还有一个大毛病：她们把结婚当儿戏，说离婚就离婚，根本就没有家庭责任感。老外女人的生活态度很不严肃，她们即使结婚后，还会和原来的男朋友联系。她们都早熟，很早就谈恋爱，也不算谈恋爱，我看就是胡闹。她们喜欢在外面参加各种活动，喜欢喝酒，酒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总之，她们对婚姻看得不像中国人那么重。中国男人接受不了这个。所以，他们要提前给两个儿子打预防针。”

    妹妹私下想：你家儿子才几岁，你们就打预防针，你们不嫌累呀。你们俩今天找我们来，就想说这些事？真是无聊！

    “她们还有什么毛病吗？”弟弟又问，他看起来很关心这个问题，感觉到姐姐和姐夫那样说是有用意的。

    梁晓秀插话说：“这两个毛病就是致命的毛病，你还想要什么毛病？结婚是人生最大的事，如果都随便离婚，那社会不就乱套了？就凭这一点，我们的孩子绝不能找老外媳妇！”

    宋福禄在一旁强调说：“我们是中国人，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风俗；而老外则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他们那一套，我们搞不懂，反正我们和老外合不来。老外媳妇胡来，哪个中国男人能忍受？”

    弟弟不服，心里暗暗嘀咕：你竟说大话！你说你是中国人，你都加入了法国国籍，你还算什么中国人？但他不敢说出口。他毕竟是靠姐姐和姐夫吃饭，哪好意思驳人家的面子呢。

    梁晓秀这时又旁敲侧击地说，大海大山都出生在法国，他们一出生就有了法国国籍，而且很快就要上学读书了，每天都要和老外学生打交道，慢慢就会适应法国的环境、文化和习俗。但是他们的家庭教育绝不能放松，父母要时刻提醒他们，他们的父母是中国人，他们的孩子和父母一样：骨子里都是中国人，这一点永远不能改变。

    “大姐，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要出去了，我还有事。”弟弟已经不耐烦了，不想再听姐姐姐夫啰嗦。他觉得他们说的那一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梁晓秀板起面孔，终于进入正题：“振钢、晓玲，你们俩听着：今天叫你们来，就是给你们立家规：男的不能娶老外女的；女的不能嫁老外男的。”

    弟弟和妹妹看着大姐，一时愣住了，默默无语。

    “你们出来时，爸妈说过：在外面我就代替爸妈行使家长的权力，说得明白一点，我就是你们的家长。我的话你们必须听。”

    妹妹回答说：“大姐，我们都听你的话，你把我们教育成人了，将来我们怎么发展，我们都很清楚，你就不用再为我们操心了。”

    “别的事，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一件事呀。”

    “什么事，大姐？”弟弟问。

    “就是你们的婚姻大事呗。晓玲已经21岁了，振钢也19岁了，你们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要说不想这种事，那是不现实的。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我们没想法。”姐弟俩几乎同时说。

    “你们没想法，但我有想法。我的想法就是给你们俩立下家规，让你们遵守家规，不能和老外谈情说爱！”

    弟弟妹妹低头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梁晓秀直截了当地说，弟弟振钢在打法国姑娘米拉的主意，看人家的眼神都不一样。她警告弟弟要断了那种念想；他将来应该在国内找一个对象结婚。

    弟弟辩解说，他没有那个想法，他只是对那个法国女孩有好感而已。他暗暗想：大姐的眼睛可真够毒呀，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她怎么知道他的心思呢？

    “你还顶嘴是不是？什么叫有好感？日久生情，你懂不懂？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已经约会了？”

    妹妹这时出面打圆场说：“大姐，我看米拉那姑娘挺不错的。在法国、在里尔，和在家不一样。弟弟要是看上那姑娘，那姑娘又愿意，我看也没什么，就让他们慢慢处着呗。你说呢，大姐？”

    妹妹晓玲的话惹怒了梁晓秀，她拍了桌子，大声说：“你给我住嘴！我还没说你的事呢！你是怎么做的？”

    宋福禄一看情况不妙，担心梁晓秀和弟弟妹妹吵起来，便想到了一招：分别谈话，因为有些话他们不能当着姐弟俩面说。

    他说：“这样吧：振钢，你到我办公室来，我和你谈这件事；晓玲和大姐谈。我们分开谈，这件事今天一定要谈清楚了。你们大姐的意见很明确：家规你们得遵守，否则大姐是不会把你们留下来的。”

    梁晓秀觉得宋福禄的这招挺好，便领着妹妹上二楼谈话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分别谈话

    妹妹晓玲第一次有机会上二楼，她早就想看看大姐的房间，但大姐夫明确规定他们姐弟俩不能上二楼大姐的房间。

    上了二楼，梁晓秀打开二楼的大门，晓玲进去一看，顿时惊呆了：大姐的大套间真奢华，就像皇宫一样。她暗暗想：大姐可真会享受啊！

    梁晓秀把妹妹领到她的会客室，给妹妹倒了一杯拉蒙图红酒，坐下来说：“晓玲，今天大姐和你说说婚姻大事。你今年已经21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有那种想法，也很正常，大姐能理解你。但是大姐要告诉你一条原则：绝不能嫁给老外！”

    妹妹瞪着大眼睛看着大姐，心想大姐眼睛真毒呀，猜到了她的心思，但她还不想如实招来，她想看看大姐都知道什么事。她和穆尔确实挺好，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别人还看不出来。

    大姐单刀直入，问道：“你是不是看上穆尔了？”

    “没有哇，大姐。”妹妹假装镇定，其实心里很慌张。大姐知道了那件事，她担心大姐要阻止她和穆尔谈恋爱。大姐在这个家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她要干涉她的事，那还真会有麻烦。

    “你和我说实话，我帮你分析分析。”姐姐和蔼地说，她那口气好像并不反对妹妹和穆尔谈恋爱。

    妹妹听姐姐那么说，便把整个过程如数倒出来了。

    穆尔一直对晓玲很好。她刚到红酒专卖店卖酒时，穆尔给了她很大帮助，不仅教会了她怎样卖酒，每天还教她说法语，渐渐地两人熟了。后来晓玲调到饭店工作，穆尔心神不定，每天都找理由来饭店看一次晓玲。再后来，穆尔也调到饭店工作，他们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她发现穆尔身上有许多优点，便喜欢上了他。她能看出穆尔特别喜欢她，他们每次见面，穆尔都很高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梁晓秀一直听着妹妹说，没有插话，也没有表示反对。她想知道妹妹的全部想法。妹妹也想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姐姐，得到姐姐的支持。

    一般来说，女人在婚姻问题上都是很现实的。

    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能看上老外穆尔，想嫁给他，她是从多方面考虑的。她想：大姐能在法国取得长期居留权，是因为嫁给了法籍华人；而她要是直接嫁给法国人，一次性就能把国籍问题解决了，从此再也不用为居留的事发愁了。此外，穆尔家有一栋小别墅，他又是家里的独子，她嫁给他后，那栋小楼将来就属于她了。最后，最关键的问题是，她发现穆尔很乖，什么话都听她的，他们将来成家，她在家里肯定说了算。基于这三个原因，她决定和穆尔交往。

    妹妹说完她的理由，等着姐姐的决定。

    姐姐说：“你想得还挺周到嘛！可是，姐姐不同意你和穆尔处。”

    “为什么呀？”

    “就是因为家规：家规不能破。”

    “大姐，那是你们的家规，和我没关系呀。”

    “当然和你有关系了。你是我妹妹，你生活在这个家庭，怎么和你没关系呢？你听姐姐说，你绝不能嫁老外！”

    “大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和你不一样。你在法国站住了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产业；而我一无所有，到现在连长期居留权都没有。”

    “所以你就想嫁给穆尔？”

    妹妹点点头。

    “晓玲，你说的几个理由都不成立。长期居留证，大姐会给你办成。你们的材料都在巴黎，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办下来。至于穆尔他家那栋小楼，你想多了：那是他母亲的房子，并不是穆尔的房子。你想要那房子是不现实的。再说，你再干几年，你自己就能有能力买房子，干嘛惦记别人的房子呢？穆尔确实是一个好人，但他不是中国人，他不适合你。我看你还是得找中国人，从国内找对象。”

    妹妹不同意大姐的说法，她说她人在法国，她怎么在国内找对象？再说，在国内找一个对象，又是一个穷光蛋，他们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姐妹俩说不到一起，最后竟然谈崩了。

    梁晓秀在和妹妹谈话时，宋福禄那边也在和弟弟谈话。宋福禄谈话的方式和梁晓秀不一样：他直截了当，毫不留情。

    宋福禄告诉弟弟梁振刚，他和大姐都知道弟弟在和米拉谈恋爱，他让弟弟先说说他们谈恋爱的经过。

    “我们没谈恋爱，我们就是相互有好感。”弟弟辩解说。

    “有好感就意味着接下来要谈恋爱。振钢，我告诉你：这件事不行，你停下来吧，从今往后不要再和米拉来往了。这也是你大姐的意见。”

    宋福禄那么一说，弟弟着急了，说米拉身上不存在大姐和大姐夫说的那两条。第一，她很会过日子，挣了钱从不乱花；第二，她也不和别的男人来往，她看起来生活态度挺严肃的，没什么问题。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米拉今年20岁，她能没交过男朋友？她有没有男朋友，她还能告诉你？傻小子！他们法国人特别开放，米拉要是交了男朋友，他们早就干过那种事了。就是说，她肯定不是处女了。你难道想找一个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吗？你傻不傻呀！”

    “大姐夫，你不能乱猜测，人家说不定就没谈过男朋友呢。”

    “不是乱猜测，我能看出来，她不是姑娘了。”

    “你怎么就能看出来人家不是处女？”弟弟觉得姐夫在瞎说。

    “这我就不好和你细说了，你还没结婚，有些事我不好和你说。”

    “大姐夫，你要是这样说，我就不同意了。”

    “那你看看她的大屁股，看她走路的样子，哪像大姑娘呀？难道不像老娘们吗？还有，你看她胖乎乎的，没有一点小姑娘的样子。”

    “我没看出来。”弟弟那么说，心想：你懂什么？我就喜欢米拉那胖乎乎的样子！屁股大怎么的？屁股大生孩子容易！

    分别谈话的效果并不好，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没说服弟弟和妹妹。梁晓秀当即决定开一个家庭会议，从根本上解决弟弟妹妹的婚姻问题。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别管我们”

    梁晓秀经常管弟弟和妹妹叫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不听姐姐和姐夫的话，梁晓秀便决定把两小家伙集中到一起，教育他们。她和丈夫说再不教育他们就来不及了，他们必须下狠心把他们的念想打掉。丈夫完全同意妻子的意见，他历来看不惯老外，现在两个小家伙居然要和老外谈恋爱，他当然不能同意了。

    弟弟妹妹感觉活遭罪，姐姐姐夫没完没了地说教，好像他们是小孩子似的。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自由，姐姐姐夫不能干涉他们的婚姻自由。

    梁晓秀对他们说：“我们作为家长和你们谈，你们不听不行。我和你们的姐夫都是过来人，我们说的话对你们有好处，是为你们着想。”

    宋福禄听妻子那么说，心里很高兴，也添油加醋地说，他们确实是过来人，他们的话就等于是家长的话。

    妹妹不服，心想大姐不过才比她大两岁，她怎么能说自己是过来人呢？要说过来人，大姐夫还差不多，他比晓玲大14岁。

    弟弟更不服气，说他们已经长大成人，用不着姐姐和姐夫再为他们操心了。他其实想说婚姻自由，他们无权干涉他，但没有说出口。

    梁晓秀给弟弟和妹妹讲道理，她先说弟弟的事，说弟弟绝对不能和米拉谈恋爱。道理他姐夫已经和他说过了，她就不再重复了。她让弟弟表态，说说他的想法。

    弟弟便说，婚姻自由，任何人不能干涉他的婚姻。他喜欢米拉，米拉也喜欢他，这就够了。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与别人无关。

    “你懂什么婚姻？你才19岁！”梁晓秀不高兴地说。

    弟弟反驳说：“19岁不算小了，我当然懂婚姻了。我想减轻大姐和大姐夫的负担。你们为我操了很多心，我不想再麻烦你们了。我和米拉结婚后，我就能申请法国国籍，解决居留问题。米拉的实习期很快到了，实习期一满，她每月就能拿到1600欧元的工资，还有小费和年底奖金。我现在每月有70欧元的收入，将来我的收入也会涨，我们两个人够花了。我没有你们那么大的志气，我只想过小日子。”

    梁晓秀说：“你想得真美！你以为米拉会和你结婚啊？她对你有好感，在很大程度上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是我弟弟，她想通过你和我拉近关系，得到我的提拔重用。这个法国姑娘可不是傻子，她精明着呢。”

    “她当然会和我结婚，我敢肯定。”弟弟辩解说。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姐姐追问道。

    弟弟不说话，一脸反感的样子。

    宋福禄说：“振钢，你大姐问你话呢，你说话呀！你和米拉谈结婚的事了？”

    “还没有呢。”

    “这不就得了嘛。你现在就打住，不要再和她来往。”

    “可是我们约会了好几次了，都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约会干什么了？总不会亲嘴吧？”宋福禄问道。

    “你还别说，大姐夫，我们还真亲嘴了。”他那样说，是为了让姐姐姐夫明白，他和米拉的关系已经进入到了恋爱阶段，他不可能停下来。

    “谁先亲谁的？”

    “是她先亲我的，我才亲了她。”

    妹妹听到振钢的话，脸一下就红了。她也和穆尔亲了嘴，是穆尔先亲的她，她回吻了穆尔。弟弟主动招供，她担心姐姐也会问她。

    姐姐果然问道：“晓玲，你也和穆尔亲嘴了？”

    “嗯。”妹妹低着头小声说。

    “你们俩还真有本事！现在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征求我们的意见！你们这是胡闹嘛！”

    宋福禄得知这一消息，首先想到一件事：梁家的孩子怎么都喜欢亲嘴呢？姐弟三人都和老外亲了嘴，看来他家人有这个瘾呀。

    梁晓秀首先调教弟弟说，法国人把亲嘴不当一回事，就像中国人握手一样随便。米拉虽然和他亲了嘴，但那并不等于她在和他谈恋爱。

    弟弟还是不服，反问道：“那你们说，她不和我谈恋爱，她亲嘴干什么？”

    “人家那是逗你玩呢？”宋福禄插进来说，“你还真当真了？傻小子。”

    “不是闹着玩的，是真的。她对我一心一意。”弟弟回想着他和米拉亲嘴的全过程，感觉非常美。在他眼里，米拉就是一个多情的大美人，他就喜欢看她脸上的小雀斑，还有她那胖乎乎的身材，一身的肉，他每次拥抱她都感觉那身肉软呼呼的，非常得劲。

    梁晓秀严肃地说：“我们中国人把恋爱看得很重，很严肃。恋爱干什么？恋爱是为了结婚。结婚干什么？结婚是为了生儿育女。暂不说米拉会不会和你结婚，就算你们结婚，你想没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弟弟一头雾水。

    “你是黑头发的中国人，她是黄头发的法国人，你们结婚生孩子，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头发是黑色还是黄色？既不黑也不黄，我看是杂色。”

    弟弟不以为然地说：“混血孩子呗。混血孩子聪明、好看、机灵，继承了父母的诸多优点。”

    “放屁！”梁晓秀忽然暴跳如雷，指着弟弟的鼻子说：“她只能生出四不像的孩子，既不像中国人，又不像法国人。孩子将来长大了，会有自卑感。他们在法国，法国认为他们不是纯法国人；他们到中国，中国人也不会认为他们是中国人。你要这样的孩子干什么？你想没想过这些后果？”

    宋福禄插话说：“福禄，你大姐说的都是实话。结婚生子，要考虑后代，这件事你必须想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弟弟瞅一眼姐夫，心想你还来教训我，你有本事你找一个法国姑娘给我看看！你因为没本事，你才在国内找了梁晓秀。我不像你宋福禄，我有本事在法国找到一个法国媳妇，你管得着嘛。

    弟弟说，大姐的想法太保守了，无论是中国人还是法国人，他们首先是人；人和人结婚有什么不可以的？至于后代怎样，他不在乎。

    梁晓秀看弟弟还是那么固执，便说：“振钢，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米拉绝对不会和你谈什么恋爱。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她说完弟弟，说妹妹：“晓玲，你也听好了：不要再和穆尔谈什么恋爱了。这事我不同意。”

    妹妹辩解说，她和弟弟不一样，她已经21岁了，她该谈恋爱了。在法国，又不像在国内，她上哪儿去找中国人？

    宋福禄说：“晓玲，你听你大姐的没错。我们可以在巴黎帮你找对象，当然也可以在国内找。对象总能找到，没必要在法国找一个老外。我们都知道穆尔人挺不错，你大姐也挺信任他，但是他不适合你，因为他是老外。”

    梁晓秀说，无论从哪方面看，晓玲都不能找老外。找了老外，她同样面临一个结婚生子的事。他们的后代还是混血儿，就是四不像的人。她要对后代负责。

    晓玲说：“大姐、大姐夫，你们说的有你们的道理；但我的事我做主，你们最好不要管我。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件事我反复考虑过，我认为没有问题。你们也应该知道，穆尔不是一般的法国人，他心地善良，为人诚实。我能找到这样一个丈夫，我很满意。”

    弟弟妹妹铁了心，一个要娶老外媳妇，一个要嫁老外丈夫，不管梁晓秀和宋福禄怎么劝说，他们就是不改变主意。

    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婚姻自由，别人无权干涉。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惊悚故事

    他们从上午9点一直谈到中午12点，还是没谈出结果来。梁晓秀让弟弟和妹妹到他们在地下室的房间休息，她和宋福禄做午饭。她想先和宋福禄交换意见，两人想出一个好办法。

    宋福禄出主意说，他们必须把实情告诉弟弟妹妹，否则他们不会死心。梁晓秀问他有什么高招，他说只要他们点明老外的“死穴”，两个小家伙保证不敢再和老外谈恋爱了。

    “什么死穴呀？”梁晓秀急着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福禄卖关子说，“我们双管齐下，肯定能把他们的念想给断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能办好。”

    梁晓秀对弟弟妹妹和老外谈恋爱这件事特别反感，无论宋福禄采取什么办法，只要能阻止他们谈恋爱，她都支持。

    弟弟和妹妹回到房间后，两人建立了攻守同盟，决定死扛到底，决不妥协。妹妹说，大姐太霸道，什么事都管，现在居然管他们谈恋爱。弟弟说，只要他们坚持，大姐就没办法。两人说好中午要和大姐摊牌，让大姐同意他们谈恋爱。

    中午在饭桌上，四人又谈起了老外的事。

    宋福禄说：“晓玲，姐夫告诉你一个婚姻秘诀：千万不能嫁老外。除了我们说过的种种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你不知道呢。”

    “什么重要原因呀？”晓玲很好奇。

    “老外男人不适合中国女人。这话怎么说呢？反正你不行。你看穆尔那小伙子，他多壮实，像一匹野马。你呢？你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绵羊，你哪是他对手呀！”

    “姐夫，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结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两人要在一起生活。你嫁给老外，说白了，老外就得进你被窝，那匹野进你被窝，你以为你能受得了啊？”

    “姐夫，你在说什么呢！”妹妹脸红了，姐夫怎么说来说去，说下道了呢？

    “你根本就受不了！他要是天天要求进你被窝，你怎么办？你要让他天天进你被窝，他会把你折磨死。你信不信？你肯定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你肯定会拒绝他的要求。这样一来，他就会到外面寻找刺激，他甚至会慢慢对你失去兴趣。他一旦把你给甩了，你怎么办？那时你再找中国男人，没一个中国男人会娶你。为什么呢？因为你的身体已经被老外给祸害了。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你的机体组织已经损坏了。这话姐夫不好和你说得再明白了。总之，你记住：中国女人受不了老外男人。穆尔表面看来挺温和，一点进了你被窝，可就不是他了。所以说，他是一匹野马，一匹烈马，一旦跑起来，谁都制止不了。晓玲，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姐夫，你别吓唬我呀。”

    宋福禄的话对梁晓玲还是起了作用，她已经明白姐夫的话。她想老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我说这些话不是吓唬你，而是真实。这样，我给你讲两个真人真事，一个在法国，一个在德国，都是华人家的女儿嫁老外的事。”

    妹妹、弟弟和梁晓秀都好奇地看着宋福禄，听他讲“故事”。

    他先讲几年前发生在巴黎的一件真事。

    一个华人餐馆的女儿18岁时嫁给一个30岁的法国男人，两人结婚三天，女的就提出离婚，因为她被老外男人折磨得奄奄一息。她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去接女儿，看到女儿已经没人样了。父母问女儿怎么了，女儿便说了实情。

    老外男人结婚第一天晚上折腾了整整一夜，女方实在受不了，就苦苦相求，求老外丈夫放过她。老外丈夫根本不理她的哀求，说什么新婚蜜月，他就要满足性欲，任意发挥。

    第二天老外丈夫继续折磨她，根本不顾她的死活。老外把她当成了发泄工具，而没把她当成妻子。老外男人不仅力大无比，还花样百出，对她实施了各种性虐待手段：用绳子把她捆在床上折磨她；把她吊起来折磨她，总之，都是不堪入耳的勾当……整整三天三夜，没让女的穿衣服和裤子。

    第四天，老外终于累了，女的才有机会偷偷给父母打了电话，让父母前来解救她……

    “然后呢？”梁晓秀首先问道。

    “女方父母听了女儿的哭诉，便质问老外女婿为什么那样对待他们的女儿，老外女婿却说那是爱情的写照：他因为爱得发狂，所以才疯狂。”

    “再然后呢？”弟弟又问。

    “再然后，就是离婚。女儿提出了离婚，老外丈夫无所谓，离就离吧。离婚之后，女的因为大出血而患上了妇女病，我听说她好几年精神恍惚，整个人快完蛋了。”

    妹妹晓玲听了宋福禄讲的真事，暗暗想，穆尔可不是那样的老外。

    宋福禄继续讲第二个故事。

    在德国南部的一座小城，一个华人家庭的女儿嫁给一个德国商人，结婚当天晚上女的就住了院，病情是大出血。

    妹妹私下想：怎么又是大出血呢？姐夫是不是胡说八道呀！

    医院紧急抢救，输了许多血，最后挽救了女的生命。可是从此，这个女的得了恐惧症：一看到老外男的就发抖、发颤，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家人没办法，后来就把女儿送回国养病。一年后，女儿才和父母说了当时的情况。

    婚礼是中午举行的，下午老外新郎把新娘带进洞房，扒了她的衣服和裤子，上来就照她屁股一顿毒打，打得她鬼哭狼嚎，泣不成声。老外打完之后，开始发泄，她当时感觉天昏地转，不醒人事了。

    天黑之后，老外没有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但老外的黄毛头发和蓝眼珠子却像手电筒一样发出了光，老外就借着那幽灵般的光对她施暴了……她感觉翻江倒海，整个身体器官都被撕烂了。

    接下来就是大出血，血不停地流，老外给她止血，但止不住，就把她送到了医院。

    宋福禄的两个真人真事讲完了，他点上一支烟，闷头抽烟。

    梁晓秀说老外的黄毛头发和蓝眼睛在晚上发光，那太吓人了。她想起来就害怕。她相信没有一个中国女人不害怕。

    妹妹晓玲也不吭声了，她想象着穆尔的黄毛头发和蓝眼睛，想到晚上要真会发光，那可确实挺吓人的。她和穆尔谈恋爱时，没有想到将来夫妇俩人要在晚上上床躺下的情景。

    弟弟私下想：不管大姐讲的故事是真是假，他都无所谓。他是男人，他将来娶了老外媳妇，他还占便宜了呢。老外男人折磨中国媳妇，他可以折磨老外媳妇呀。

    宋福禄好像看出了弟弟梁振刚的心思，对他说：“振钢，你也别得意。老外女人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弟弟没回答，心里却在说，难道你知道？

    “就拿米拉来说吧，”宋福禄有点上一支烟，吐了一口烟圈后说，“老外女人和中国女人不一样，她们的瘾特别大，中国男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弟弟想说，你怎么知道呢？

    妻子也想，是呀，你怎么知道呢？你难道娶过老外媳妇？梁晓秀那么一想，还真害怕了。她嫁给宋福禄时，宋福禄已经30岁了，30岁的人没结婚，在那时很少见。她于是怀疑宋福禄有可能娶过老外媳妇，由于他对付不了老外媳妇，只好和老外媳妇分手了。

    梁晓秀更想听宋福禄讲老外媳妇的事，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宋福禄这时却忽然说：“算了，我不当着你们说老外媳妇的事了，说不出口。”

    弟弟急了，说：“大姐夫，你还是说说吧。”

    宋福禄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梁晓秀，梁晓秀示意他往下说。

 第一百五十六章 压制性欲

    宋福禄以法国姑娘米拉为例，讲外国女人的故事。当年他在巴黎当大厨时，几个朋友闲下来没事就讲故事消磨时间。他的朋友给他讲过德国女人买春的故事，他那天就重复了那个故事。

    一开场，他说老外女人和中国女人不一样，她们大都性欲特别旺盛，把性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她们喜欢性的程度甚至超过老外男人。好多中国人以为，老外男人都热衷于性生活，其实他们却不知道，在那方面，老外女人比老外男人更胜一筹。

    弟弟便想：还有这种说法？他想听个究竟。如果姐夫说的是真事，那么，米拉就是那种女人了，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宋福禄说，德国男人本来就够猛了，但德国女人更猛。她们瘾特别大，就连德国男人都满足不了她们的性欲。在德国南部一些城市，有些德国妇女每年结伴到非洲去找黑人男人……

    “你说的是真事吗，福禄？”妻子忍不住问道，她有点不相信这是真事。

    “当然是真事了，是罗成叔告诉我的。他的一个同乡在德国南部一座小城开餐馆，餐馆经常有德国人去吃饭，他同乡听德国人在餐馆闲聊天，听到了那件事。那些德国女人瞒着丈夫到非洲去，名义上是去旅游，其实就是花钱买春。你们说，这种事中国女人能干出来吗？绝对不会！”

    “还有这种事？我第一次听说。”梁晓秀有点相信了，她觉得老外女人什么事都敢干，她们能干出那种事，就说明她们还没有开化。

    宋福禄看着弟弟梁振刚说：“我和你说这件事，就是想告诉你，老外女人都是什么货色。别看你1.78米的个子，米拉才1.6米，但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她是欧洲人，骨子里和中国女人不一样；身体组织结构也和中国女人不一样。说白了，她们还没有完全开化，身上都是浓浓的汗毛，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的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她们还有牲口的一些特征。”

    “米拉是法国人，你说的是德国人。”弟弟提醒说，他和米拉交往一个多月，在她身上没有发现宋福禄说的那些毛病。她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她绝不会干德国女人那种事。

    宋福禄认真地说：“在这方面，德国女人和法国女人没什么区别，她们属于一个种。我和你实说吧：你要是和米来结婚，你是顶不住她的进攻的，你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她掏空了。她会天天要你，直到把你掏干掏尽了。等到你顶不住时，她就会对你失去兴趣，她就会寻找新的男性伴侣。这就是老外女人的路子！”

    弟弟还是不信，认为姐夫在胡说八道，目的是拆散他和米拉。他总觉得他能和法国姑娘谈恋爱，那是他的本事。

    姐夫继续敲打说：“在那种情况下，你被她甩了，你甘心吗？你不甘心，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什么办法都没有，因为你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你就会感到自卑，感到没脸见她。她看你不是那块料，不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她就会一脚把你蹬了。那时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你怎么办？你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说。这对你是一生的打击，你一辈子缓不过劲来。”

    梁晓秀看时机已到，她不想再给弟弟和妹妹留面子了。宋福禄讲了老外男人和女人的真人真事，从另一个角度提醒妹妹和弟弟，老外男人和女人不适合他们。她现在要综合所有现象，做一个结论性的发言。

    她说：“不管是穆尔也好，米拉也好，你们可以和他们成为好朋友，但不能谈恋爱。道理我们都说清楚了。这是死规定，谁都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大姐说的话，你们听好了。”宋福禄补充说。

    梁晓秀又举出很多例子说明她的观点。

    她和妹妹说：“大姐夫说的是真事，惊心动魄，晓玲你不要不当一回事。不瞒你说，我听了都心惊肉跳。前人的教训你要吸取，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老外都是什么人？你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老外。老外还没有开化，他们身上有许多牲口的特征。”

    妹妹晓玲这时插话说，大姐夫说的话自相矛盾，一会儿说老外男人厉害，一会儿又说老外女人比老外男人还厉害。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事，”梁晓秀接过妹妹的问题说，“你可能觉得你姐夫说的自相矛盾，其实一点都不矛盾。老外男人对付不了老外女人，但对付中国女人还是绰绰有余。就拿穆尔来说吧，你别看他表面温文尔雅，他上了床是什么样，谁知道！他要真的像一匹野马一样胡来，猛冲猛打，你受得了吗？”

    “大姐，你说什么呢！”妹妹觉得姐姐说的过分了，竟然当着姐夫和弟弟的面说什么床上的事。

    梁晓秀继续说，他们苦口婆心地和弟弟妹妹说事，说到底都是为了他们俩好。她不忍心让她妹妹往火坑里跳，更不想看到妹妹被老外男人给祸害了；她同样也不想让她弟弟受到老外女人的性虐待。

    说到底，老外就是牲口，人和牲口怎么能在一起过日子呢？

    宋福禄插话说，要说女人，这世界上还是中国女人最好，中国女人那种温柔贤惠，任何一个国家的女人都比不上。同样的道理，中国男人也是最好的男人，他们懂得心疼媳妇，爱惜媳妇。

    夫妻两一唱一和，说来说去，一句话：中国人不能和老外通婚。

    梁晓秀看弟弟和妹妹不吭声，她继续加一把火说：“人是会变的，人在谈恋爱时最不清醒，最容易犯糊涂。我们是过来人，我们说的话都是经过检验的话。

    “人一旦结婚，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发现结婚其实就是两个人过日子。就拿米拉来说吧，振钢你和她怎么过日子？她不会说汉语，你只能和她说法语，对不对？你那点法语够用吗？肯定不够用。那么你就得学法语，你们将来就得用法语沟通。能沟通好吗？

    “还有更现实的问题。米拉是法国女人，倘若她结婚后不想要孩子，振钢你怎么办？你是老梁家的长子，你想断子绝孙吗？老外女人对孩子不在乎，她们只图自己快乐，哪还会想到孩子呢？结婚干什么？结婚就是为了生儿育女，这个现实问题你想了吗？我看你根本就没想！”

    宋福禄又插话说，那些实际问题，弟弟和妹妹必须想到，而且还要好好考虑，认真思索。他们和老外通婚，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子女教育问题。倘若他们生儿育女，那么他们的后代就彻底西化了，也就是说和中国人完全不一样了。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再说，他们的父母也不会同意他们和老外通婚。倘若她不干涉他们，容忍他们和老外通婚，他们俩将来一个领着一个洋媳妇，一个带着洋丈夫回国探亲，父母看到两个黄毛鬼子，还不得吓晕了？父母会说姐姐和姐夫不管弟弟和妹妹，唆使弟弟妹妹和洋人通婚。还有村里人会怎么想，怎么说？他们会说老梁家的大儿子和二姑娘真开放，一人弄了一个洋鬼子！

    弟弟妹妹觉得姐姐说话越来越离谱，已经难以入耳了。他们虽然不服，不认可姐姐说的话，但他们不说出来。他们只有一个想法：你说你的，我们做我们的。

    梁晓秀说：“你们俩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不会答应你们的。道理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你们要是再不听我的话，我就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

    “什么强制措施？”弟弟妹妹问。

    “我不给你们办理居留手续了，我立即把你们的送回老家。你们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们，大姐说话算数，说到做到。我能把你们带到法国来，我也能把你们送回国内老家。好啦，你们俩回去吧，回去再好好想想我的话，想想大姐夫的话。想通了告诉大姐，大姐没有耐心等很长时间。我给你们一个星期时间，一个星期之内必须了断这件事。”

    弟弟妹妹闷闷不乐地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梁晓秀又叫住他们说：“你们听好了：必须压制性欲！”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干正事吧！

    一个星期后，梁晓秀和宋福禄找弟弟妹妹谈，他们的思想还不通。弟弟和妹妹两人都说，婚姻自由，大姐和大姐夫不能干涉他们的婚姻。他们是成年人，他们对自己负责，将来不会埋怨大姐和大姐夫。

    梁晓秀教训弟弟和妹妹说，他们还年轻，不用急着找对象；他们俩的对象的事，她全权负责，一定会给他们找到理想的对象。他们的年龄正是干实事的年龄，他们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他们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学外语，学手艺，特别要学会做生意，学会和老外打交道。

    弟弟和妹妹两人私下说定：不管大姐和大姐夫怎么说，他们就不表态，他们要死扛到底，直到大姐默认为止。他们不相信大姐会狠心断了他们的后路，不给他们办理长期居留手续。弟弟说，大姐的饭店需要人手，特别需要厨师，大姐怎么可能解雇他呢？再说大姐已经把材料都交到巴黎了，说不定手续很快就能办好。大姐那样说，肯定是在吓唬他们。

    梁晓秀那天对弟弟妹妹说：“说一句你们不愿意听的话：你们现在还没有资格和资本谈情说爱！我给你们一条一条说，你们听好了：

    “第一，你们的年龄都不大，振钢才19岁，晓玲也不过21岁。这个年龄正是学习的好年龄，你们要利用时间，乘年轻的时候多学本事。法语你们得学好吧？你们的法语还都是二把刀，远远不够用。你们下决心，用二三年时间把法语学好了，这对你们一生都有好处。你们再坚持二三年，到时候大姐一定给你们找好对象，让你们结婚。

    “第二，你们现在一无所有，你们拿什么结婚？要钱没钱，要啥没啥。晓玲盘算着穆尔家的小楼，穆尔他妈还不到50岁，她还得活30年，你难道要等到30年后再要她的房子吗？你的想法就不对，你要自力更生，自己整挣出一套房子来。女人一定要在经济上独立，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那么，我问你：你和穆尔结婚后住在哪儿？住在饭店的阁楼？还是别墅的地下室？这两个地方，我们都不会让你们住。为什么呢？因为你们成家立业了。接下来，就有一个问题：你们住哪儿？你们得租房。租房的钱谁出？穆尔一人出？他能干吗？按照老外的习惯，一般是一人出一半房租钱。你有钱租房吗？

    “第三，如果一结婚，穆尔就要孩子，你怎么办？你能养得起孩子吗？穆尔的母亲一分钱不会出，所有的钱都得你们出。你出的起吗？老外可不管那么多，万一穆尔想要很多孩子，而你又不同意，你们就会产生矛盾，就会发生冲突，其结果只能是你受伤，而人家穆尔反倒啥事都没有。”

    妹妹看着大姐，感觉大姐残酷无情，她的每句话都刺痛了她。

    宋福禄结果妻子的话说：“你们俩要往长远了看，向你们的大姐学习。你们的大姐当初来法国，她遇到的困难有多大，你们都想象不出来；要是换了你们俩，我看你们早就哭鼻子了！我们现在每月给你们50欧元零花钱，你们觉得不多，觉得冤枉，但我们说过那只是暂时的；我们以后要让你们出去独自闯天下，帮你们俩每人开一家中餐馆。你们自己能挣到大钱的日子在后面呢，也就几年的事，你们为什么不能等待呢？要想干大事、挣大钱，就得有耐心、有毅力、有智慧。你们守着大姐，不和大姐好好学，反倒去谈什么恋爱，你们糊涂呀，糊涂！”

    死猪不怕开水烫，弟弟把自己当成了死猪，不管大姐和大姐夫怎么说，他就是不表态，不认可。米拉对他有极大的诱惑力，他就喜欢她那胖乎乎的身段，还有她脸上的小雀斑。昨天他们又约会了，一见面米拉就拥抱他，和他亲嘴。他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昨天和米拉亲嘴时，他把舌头伸进了米拉的嘴里；米拉也把把她的舌头伸进了他嘴里搅合了一阵。他搂抱她时，故意抱得很紧，把胸脯紧紧贴在她胸脯上，碰到了她的乳房，感觉她的乳房挺大……他没有下手，但他从米拉的眼神看出，倘若他再进一步，米拉是不会拒绝的。要不是大姐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他昨天可能真的下手了。

    大姐还在唠叨，说他们这样对待弟弟妹妹，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意志，让他们知道在外面谋生有多么不容易。钱，他们将来会挣到，用不着现在总想着钱的事。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自己工作做好，多学本事，等待机会。

    妹妹便想：你总说让我们等待，可是我们等不及呀。年龄不饶人，机会不等人，我遇到了可心的人，你们却出来干涉，找出种种理由来阻止我和穆尔来往。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是不道德的。

    大姐又说，他们的年龄都不大，干嘛急着搞对象呢？

    妹妹忍不住说：“大姐，你自己18岁就结婚了，你怎么总说我年龄不大呢？我都21岁了，我怎么就不能谈恋爱结婚呢？”

    “大姐18岁结婚，那是有特殊原因的；大姐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梁晓秀不想多说自己的婚事，她当年出于无奈，不得不嫁给比自己大12岁的男人。

    妹妹不解地问：“有什么不一样？我看都一样。大姐结婚是为了出国，为了改善生活条件；我和大姐的想法一模一样。”

    梁晓秀便说，他们俩将来都不能待在里尔。她不会让他们就那么舒舒服服待在里尔。他们现在是学本事的年龄，他们要多多学本事，掌握生存能力，而不是谈什么恋爱！

    “那我们去哪儿？”妹妹问道。

    “你们要到外面闯荡，到外面创业，到外面经风雨见世面。中餐馆不能抱团，必须分开，这样才能赚大钱。我们的孩子将来也要出去闯荡，锻炼，我们不会给他们把什么事都做好了，那样他们就不会有出息。你们应该明白：我们对自己的孩子都是这个态度，对你们更是这个态度。这也是我们做人的原则。”

    弟弟暗暗想：什么原则？就是霸道，就是独断专行。

    谈话不欢而散。

    晓玲和弟弟私下说：“振钢，大姐这个人我了解，她敢说敢干，她今天说的话，我看不是在吓唬我们，而是真话。这段时间我们要加倍小心，不要让她发现我们还和穆尔和米拉来往。明天上班，我就要告诉穆尔，让他注意一点。”

    “你的意思是，我们转入地下？秘密谈。”

    “对，就是那个意思。”

    “我听你的，二姐。”

    “至少目前我们得慎重，不能让大姐抓住我们的把柄。我的事我能把握住；关键是你，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否则二姐都没办法帮你。你看大姐现在变化多大！就像一个铁面无私的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留。”

    弟弟说：“大姐越来越霸道，什么事都管，就连谈恋爱都管，还说什么是家规。我只是她弟弟，我又不是她孩子，她凭什么给我立家规！不过二姐你放心，我不会惹出麻烦，我会婉转地和米拉谈一次，暂时先躲过这一阵，避过风头，以后东山再起。”

    两人还抱着幻想，以为过一阵这事就会过去呢，哪知道梁晓秀已经开始准备抄他们的后路，釜底抽薪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撮合老外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看出弟弟妹妹虽然表面答应不再和老外来往，但他们骨子里还不服气，还抱着侥幸心理，在暗地里偷偷和老外来往。宋福禄是盯梢高手，他发现弟弟梁振刚又和米拉约会了一次，地点在一家咖啡馆。妹妹梁晓秀也和穆尔约会过一次，他们在外面一家西餐馆吃了一顿饭。两个小家伙和姐姐姐夫打起了游击战，把他们的花当成了耳旁风。

    梁晓秀非常气愤，弟弟和妹妹没拿她的话当一回事，他们我行我素，自以为是。她不会容忍他们的行为，绝不会网开一面。

    为了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梁晓秀出了一招儿：撮合穆尔和米拉谈恋爱，把两个老外俩弄到一块儿，让他们结婚，这样弟弟和妹妹自然就会消停了。两个老外走到一起，不仅可以给弟弟妹妹致命一击，而且还会对饭店的发展产生积极的促进作用。

    梁晓秀和宋福禄说，她出面找米拉谈，让她不要和弟弟谈恋爱；宋福禄和穆尔谈，不让他在和妹妹谈恋爱。他们双管齐下，把两个老外撮合到一起，让他们结婚。她认为穆尔的要求不高，他只要有一个女人，他就会同意结婚。他们要做媒人，一定让两个小老外结合到一起。穆尔和米拉都是饭店最信赖的人，他们两人结合到一切后，不仅能把弟弟和妹妹不现实的想法彻底粉碎，他们还会更加认真地为饭店工作。

    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招儿，实施起来并不困难。

    宋福禄说，他们那样做有那么点“残酷无情”的意思，但是为了弟弟和妹妹不入歧途，为了他们的前途，他们只能那么办了。他夸梁晓秀鬼点子多，出了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他准备明天就找穆尔谈，说服那小子和米拉谈恋爱。

    两人都认为，这一招儿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从此不必再为这件事发愁了。两人说定第二天他们分别找穆尔和米拉谈话，尽快促成此事。

    第二天一上班，宋福禄就把穆尔叫到办公室谈话。他说，穆尔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找一个女朋友了。穆尔那年27岁。穆尔以为宋福禄知道他在和梁晓玲谈恋爱，便说梁晓玲是一个好姑娘，他非常喜欢，他们正在谈恋爱，但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尊重梁晓玲的意见，她什么时候想结婚，他就什么时候和她结婚。

    宋福禄一听穆尔那样说，吓了一跳：原来他们的恋爱已经进展到那个程度，快要开花结果了；如果再不及时制止他们，还真来不及了。他倒吸一口冷气，暗暗惊叹梁家姑娘行动神速而又果断，居然都准备和老外结婚了。

    宋福禄只好直说：“穆尔，我找你来谈话，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梁晓玲不适合你，你还是另找一个姑娘谈恋爱吧。”

    “梁晓玲为什么不适合我呢？我看挺适合。她和我说过，她喜欢我，愿意和我交往。我认为我们非常般配。我们两人都在饭店工作，可以相互照应。最重要的是，我跟了你们快5年时间了，我对你们既崇拜又尊重，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许多优点。我能认识梁晓玲，按你们中国人的说法，就是有缘分。我们缘分到了，我们就可以结合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我和你们的妹妹梁晓秀结婚后，我就成了你们的妹夫，我们相处起来，不是更好吗，宋先生？”

    穆尔振振有词，他说的一席话，宋福禄一时还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反驳。他只好说，梁晓玲年龄还小，还不懂事。她们家有严格的家规：不和外族人通婚。

    宋福禄和穆尔谈话时，梁晓秀正在和米拉谈话。梁晓秀问米拉，她是否在和她弟弟谈恋爱。

    米拉问道：“梁小姐，这是你弟弟梁振刚和你说的吗？”

    “是啊，是他说的。他说你们在谈恋爱，所以我才问你。米拉，我弟弟年龄还小，他不懂事，我是他的监护人，他的事我得过问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你弟弟可能误会了，我其实没有和他谈恋爱，我们就是互相有好感而已。这里面也许有文化上的差异：他以为我们见面聊天就是谈恋爱，其实我们却认为这不过是好朋友之间的交往而已。”

    梁晓秀一听，感觉像被打了一闷棍似的，大惑不解。弟弟明明说他在和米拉谈恋爱，米拉却矢口否认，这是为什么呢？按理说，法国女孩不会撒谎，如果她真的和弟弟谈恋爱，她没必要否认呀。米拉说文化上的产别产生了误会，梁晓秀认同她的说法。

    为了证实米拉的话，为了稳妥起见，她又问道：“米拉，你真的没和我弟弟谈恋爱吗？”

    “真的没有，梁小姐。我想这是你弟弟的一厢情愿吧？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从来没和他说过我要和他谈恋爱啊。”

    “或许是振钢的一厢情愿。你们没谈恋爱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要嫁给梁振刚呢。好，我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

    不料，米拉这时却说了一句话：“梁小姐，你希望我嫁给你弟弟，是这样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一点也没有。我找你来，一是想证实一下我弟弟的说法是否准确；二是我想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我觉得那个人与你挺般配。”

    “梁小姐，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告诉你了。那个人是穆尔，你看他这个人怎么样？是不是与你般配？”

    “穆尔？他不是在和你妹妹梁晓玲谈恋爱吗？怎么，他们不谈了？是谈不来吗？”原来弟弟和米拉说过，他二姐在和穆尔谈恋爱，米拉便信以为真。

    梁晓秀撒谎说，穆尔也像她弟弟一样误解了她妹妹的意思，她妹妹根本就没有和穆尔谈恋爱的意思。他们不过是在一起聊聊天而已。那也是文化上的差异导致了误解和误会。

    米拉说，她认为穆尔挺合适她，她愿意和他交往。其实，她也看上了穆尔，只是看穆尔总和梁晓玲来往，梁振刚又说他二姐在和穆尔谈恋爱，她便打消了念头，没有和穆尔交往。她说的是真话。

    梁晓秀便说：“米拉，既然你愿意和穆尔交往，我就让穆尔和你见一面，你们谈谈，好不好？”

    “好，我愿意和他谈。谢谢你，梁小姐。”米拉说得很轻松，一点也不扭捏。

    宋福禄和穆尔的谈话则遇到了困难。穆尔说，他喜欢梁小姐的妹妹梁晓玲，如果宋先生不同意他们谈恋爱，他就直接找梁晓秀谈。穆尔经过多年观察，发现梁晓秀才是他们家说了算数的人，而宋福禄在家里并不具有绝对权威。

    穆尔离开后，宋福禄找梁晓秀说，他们没谈好，穆尔还要找梁晓秀谈。梁晓秀说，她有办法对付穆尔。米拉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剩穆尔的问题了。

    当天晚上下班后，穆尔来找梁晓秀，他把宋福禄说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之后问梁晓秀是否同意他和梁晓玲谈恋爱。

    梁晓秀回答得很干脆：“穆尔，宋先生已经和你说过了：这事不行。我的意见和宋先生的意见一样：这件事确实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我认为，宋先生说的理由都站不住脚。我和你妹妹谈得来，我们两人相互喜欢，这就够了。”穆尔认真地说，表情还有点着急的样子。

    “我认为，宋先生说的理由都能站住脚。穆尔，我们有严格的家规，不和外族人通婚；就是说，晓玲只能和中国人结婚。希望你能理解。”

    “原来是这样啊！”穆尔若有所思地说，宋福禄说家规时，他以为宋福禄在敷衍他；可是梁晓秀说家规，他就确信无疑。他不想破坏人家的家规。

    “穆尔，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我想你会喜欢她的。她是一位好姑娘。”

    “是谁呀？”穆尔眼睛发亮，立即来了兴趣。说来也怪，穆尔27岁了，居然没谈过恋爱。他平时从不主动和女孩子说话，一看见女孩就脸红。

    “米拉。”

    “米拉不是在和梁振刚谈恋爱吗？”

    “没有那回事，米拉没有那个意思。我问过米拉了，她根本就没有和我弟弟谈恋爱，那不过是我弟弟的一厢情愿。我想把米拉介绍给你，你们谈谈好不好？”

    “米拉怎么说？她愿意和我交往吗？”

    “她愿意和你交往，我问过她了。穆尔，你年龄也不小了，你该谈恋爱，早日结婚成家了。”

    “梁小姐，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到我心坎里了。”

    “米拉对你印象非常好，我看你们能谈成，我希望你们成为好夫妻。这样，你们今天就见一面，我给你们俩放假一天。你看如何？”

    “好，我赞成。”

    梁晓秀就这样当起了红娘，当天让穆尔和米拉两个小老外。她让他们到外面找一家西餐馆吃饭面谈。

    米拉和穆尔两人一见钟情，当天两人就私下订婚了。接下来几天，他们打得火热，完全把梁晓秀的弟弟和妹妹给忘记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非常高兴，困扰他们的棘手问题终于解决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傻了吧？

    梁振刚当时还不知道米拉在大姐的撮合下，已经和穆尔私下订婚了。他还蒙在鼓里，他看有好几天时间米拉都不来找他，他便主动和米拉约会，想和她谈心，把心里话都告诉她。

    约会时间确定在星期一，地点在一家他们平时常去的咖啡馆。他们那天见面后，米拉还像过去那么热情，她有说有笑，一脸灿烂。梁振刚就喜欢看米拉的笑容，感觉那笑容特别动人。米拉是他的梦中情人，他早已决定娶米拉为妻。

    他问米拉这一阵怎么不来找他玩。米拉轻松地说，她最近有了一个男朋友，正在忙着“对付”男朋友呢。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梁振刚警惕地问道。

    “我说的男朋友，就是我的未婚夫呀。”米拉笑呵呵地说。

    “你说什么？你的未婚夫？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梁振刚脑子都大了，米拉怎么能和他开这种玩笑呢？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不祝贺我吗，振钢？”

    梁振刚彻底糊涂了，他板着面孔问道：“米拉，我不明白你的话，不明白你要告诉我什么事。请你把话说清楚一些。也许我命听懂你说的法语。”

    米拉有板有眼、一字一句地说，她有了一个男朋友，和男朋友订了婚，但还没有确定结婚的日子。

    梁振刚愤怒了，这个米拉怎么能脚踩两只船呢？这不是在耍弄他吗？他不想问米拉的男朋友是谁，他只想知道米拉为什么把他给甩了。

    “米拉，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你这叫脚踩两只船——这是不允许的。你和我交往，你就得遵守中国人的规矩：这个规矩就是，一个姑娘只能和一个小伙子谈恋爱，不能同时和两个男人谈恋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坦率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呢？”

    梁振刚真想大骂一通，他强忍着怒火说：“米拉，你这样胡来，就等于在给我戴绿帽子，你知道不知道？”

    “绿帽子？绿色的帽子？我从来没有送给你绿色的帽子呀。”米拉不懂戴绿帽子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梁振刚可笑好玩。

    梁振刚想了想说：“米拉，你说你有了男朋友，你们还订婚了。那我问你：我算什么？”

    “你是我的好朋友呀。”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交男朋友？”

    “这个问题很简单：我想结婚了。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和我谈恋爱算什么？不算数了？”

    “我没有和你谈恋爱呀。”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不和我谈恋爱，你三番五次地约我出来干什么？你难道是为了耍弄我吗？欺骗我的感情吗？米拉，你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梁振刚气鼓鼓地，恶狠狠地瞪着米拉。

    米拉很坦然，她不紧不慢地说，她从来没有和梁振刚谈恋爱，她只是喜欢和他聊天而已。他们是好朋友，但她不会和他谈恋爱，更不会嫁给他。

    梁振刚这才明白了：她在和玩呢，并没有把他当做中国人理解的那种那朋友。他此刻突然痛恨法国姑娘无情无义，恨不得给米拉两个大耳光。

    他站起来说：“米拉，再见！”

    米拉依然坐着说：“怎么，你要走了？不再聊一会儿吗？”

    梁振刚没理她，转身走出了咖啡馆。米拉的“背叛”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感觉天昏地转，脑子一片空白。他在大街上边走边骂：老外女人都是王八蛋！

    他还不知道大姐和大姐夫从中作梗，搅黄了他的好事；他认为米拉不是好东西，她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家伙，硬是把他给甩了。

    那天见到二姐后，梁振刚大骂米拉，说她不道德，在和他谈恋爱的同时，还勾着别的男人，居然和别的男人订婚了。二姐问他怎么回事，他便把米拉的原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二姐听。

    “这么说，她真的把你给甩了？”二姐问。

    “我被人给甩了，被那个该死的老外姑娘。大姐夫说的没错：老外没一个好东西！她和我亲热的时候，怎么都行，还主动和我拥抱，和我接吻。二姐，你说这是什么事呀！她也太不要脸了吧？”

    二姐说：“这回傻了吧？人家名花有主了！我看大姐说的没错：米拉是在和你闹着玩，你却当一回事了。老外的真实想法，我们确实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大姐说老外像牲口，我看他们连牲口都不如。你犯了傻，要怨就怨你自己傻吧！你被人耍了，你还蒙在鼓里！”

    梁振刚便说，他算认清了老外的嘴脸：老外的话都不可信，他从今往后再也不相信老外的话了。

    两人说着说着，弟弟说，他总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他怀疑大姐有可能出面搅黄了他的好事。二姐不认可他的说法，她的理由是：两个人如果真心谈恋爱，任何人都拆不开。

    她说，谈恋爱和别的事不一样，如果两人真心相爱，任何人都拆不散，别说兄弟姐妹，就是父母都拆不散。弟弟的事没成，说明老外女人还是没把婚姻当一回事。她不相信大姐和大姐夫能干出那种缺德事来。

    梁振刚舍不得米拉，但又无奈，说他命不好，只能认倒霉。

    二姐劝说了一番弟弟，然后出主意说，他们问问，看看大姐夫说什么。在她心目中，大姐夫比大姐善良，比大姐好说话。

    姐弟俩当天就找了宋福禄，把实情告诉了他。

    宋福禄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还假装不知道，劝弟弟说，老外女人都是那样，从不把恋爱当一回事。通过这件事，振钢要吸取教训，不要再打老外姑娘的主意了。饭店还有三个姑娘，他担心弟弟还会继续找法国姑娘。

    梁晓玲问宋福禄，老外姑娘为什么说变就变。宋福禄说，那就是老外的特点：没有耐心，没有信誉；他们把婚姻当儿戏，别说恋爱，就是结婚了，他们说离婚就离婚，如同儿戏。

    那些天，弟弟情绪低落，一言不发，除了干活，再没有任何其他兴趣了。

    为此梁晓秀专门找弟弟谈了一次话，她担心弟弟受不了打击，会做出什么傻事。她安慰说：“振钢，你不要为这事难过了，我看你还是不成熟。你说米拉把你给甩了，可是人家米拉说，她没有和你谈恋爱，她只是对你有好感而已。你误解了她，以为她和你亲热就是要和你谈恋爱。你以后要吸取教训，别再上当受骗了。”

    “她这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弟弟还是认为他们确实谈过恋爱，只是米拉变了心。

    “你别激动，米拉没有玩弄你的感情。米拉是法国姑娘，不是中国姑娘，她的想法，你哪知道呢？你那点法语能和她沟通吗？我和你说过，你姐夫也说过，老外女人都开放，搂搂抱抱不当一回事，你却当真了。你自以为成熟了，其实你还嫩着呢！”

    梁振刚掉眼泪了：他第一次谈恋爱就被人抛弃了，感觉太窝囊了。

 第一百六十章 老外订婚

    梁晓玲得知弟弟被米拉甩了之后，担心她和穆尔之间的关系也会出现问题，便主动约穆尔，想和他深谈一次，再次明确他们的恋爱关系。

    他们约会的地点也选在一间咖啡馆，那天穆尔看起来情绪低落，他们见面时，穆尔没有往日的那种笑容了。梁晓玲暗暗吃惊：难道穆尔这么老实忠厚的人也要变心了？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开门见山地说：“穆尔，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说我们的事。我们已经谈了几个月了，该有一个结果了。你说是吧？”

    “晓玲，你说的结果是什么意思呀？”他明知故问，他还不想告诉梁晓玲，他已经和米拉订婚了。那个消息会使梁晓玲伤心，但他也没办法，那是梁晓秀的嘱咐，他不能不听。

    梁晓玲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可以谈论结婚的事了。我们应该定下结婚日期，通知双方家长。”她想把生米做成熟饭，那样她大姐就办法阻拦她了。

    穆尔一脸愁容地说：“晓玲，我恐怕让你失望了：我不能再和你谈恋爱了。”

    “为什么呢？”梁晓玲脑子翁地一下，差点喊出来。她的猜测应验了：穆尔果然变了。

    “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们已经订婚，这几天就要确定结婚的日期。我很抱歉，晓玲，我们没有缘分啊。”

    “穆尔，你在搞什么名堂！你还配谈缘分！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晓玲，你听我解释：我反复考虑过我们的婚姻，我认为不妥，我们不能结婚。因为我们种族不同，不适合通婚。过去我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我想到了，所以，对不起了，晓玲，我不能和你再谈恋爱了。不谈恋爱，我们也是好朋友，你说是吧？”

    梁晓玲当时就想到了一句成语：“祸不单行”。弟弟被法国姑娘甩了；而她也被法国男人算计了。穆尔居然还说和她是好朋友，这不是扯淡嘛！

    她不想知道穆尔的女朋友是什么人，她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立即起身走出了咖啡馆，不想在看到穆尔。

    梁晓玲第一时间把那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弟弟，还说他们同病相怜，成了同样的可怜虫。

    弟弟说：“二姐，如果说法国姑娘不稳当，我现在相信了；可是像穆尔那么老实的法国男人却把你给甩了，我就不理解了。你那个穆尔怎么就跑了呢？你不说他对你死心塌地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那小子不地道。大姐说的真没错：老外易变，老外不可靠。算了，我不想这件事了，随她去吧。”

    梁晓玲不像弟弟那么痴心，她想得开，她的情绪没有弟弟那么大波动，她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穆尔和梁晓玲谈话之后，便把谈话结果告诉了梁晓秀，还说他看出梁晓玲很气愤，心情很不好。他显得很不安，好像犯了大错误似的。梁晓秀说，她妹妹过一阵就好了，不会有什么事。

    弟弟妹妹和两个老外的事都黄了，梁晓秀心情大好，和宋福禄说，他们这回了却了一件大事，从此再也不用为弟弟妹妹的胡闹操心了。

    弟弟忍不住把二姐和穆尔的是告诉了姐夫和姐姐。宋福禄说：“黄就黄吧，老外都是不靠谱的人。现在黄了，必将来黄了好。如果结婚后再离婚，二姐那可就惨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梁晓秀说：“晓玲还不知道穆尔的另一个大毛病呢。”

    弟弟问穆尔有什么大毛病，梁晓秀让宋福禄回答那个问题。

    宋福禄说，穆尔缺根弦，说白了，他缺心眼。弟弟没看出来穆尔缺心眼，辩解说穆尔一点都不缺心眼，他精明着呢。他和二姐谈恋爱，一分钱没花，到咖啡馆喝咖啡，都是二姐出的钱。穆尔比中国人都节省，很会过日子。

    “你才认识穆尔几天？你就看出来他不缺心眼？我告诉你吧：他是一根筋，我说的缺心眼不是说他傻，而是说他在某些方面缺少什么，不算正常人。”

    弟弟还是不信，说姐夫故意贬低人家穆尔。

    梁晓秀在第二天便找妹妹说了穆尔的事。她说，老外找老外，一说两妥。穆尔找老外姑娘谈恋爱，一点也不稀奇。她劝妹妹不要往心里去，不要把这件事当一回事。

    妹妹说，她想开了，从此她知道老外是什么货色了，一辈子也不会再找老外谈恋爱了。

    老外谈婚论嫁的速度真快，穆尔和米拉只谈了半个月，两人便订了婚，决定在春天举行婚礼。从此，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每天上下班都一起来，一起走。

    消息传开，梁振刚和梁晓玲姐弟俩都蔫了。他们没料到穆尔会和米拉走到一起。他们起初还有点嫉妒，但很快就不在乎那件事了。

    宋福禄开导弟弟妹妹说，老外找老外，天经地义；他们属于一个种，相互之间有共同语言，共同的风俗习惯。

    梁晓秀说，穆尔和米拉是天生的一对，人家那才叫谈恋爱。穆尔、米拉和弟弟妹妹确实是闹着玩，根本就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们今后再也不提了。

    弟弟和妹妹的心态不一样。

    弟弟后悔没有对米拉动手，他们约会拥抱时，米拉曾向他暗示过那种意思，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敢“轻举妄动”，他当时想：还没结婚就干那事，肯定不妥。当他得知米拉要和穆尔结婚时，首先想到：假设他动手了，米拉还会离开他吗？

    妹妹庆幸没让穆尔上手。有那么几次，穆尔蠢蠢欲动，想和她动手动脚，被她拒绝了。她当时说，中国人只有结婚了，才能做那种事。穆尔尊重她的意愿，从此再也没有提出那方面的要求。

    梁晓秀认为，弟弟和妹妹的青春期胡闹该结束了，她还要那么多正事要做，她现在要全力以赴把饭店经营好：赚钱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中式自助

    新中国饭店开业半年，成绩显著，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梁晓秀都没料到饭店能获得巨大成功。宋福禄做了一次总决算，利润高达612万欧元，平均每月进账102万欧元。这个数目不仅在全法国的中餐馆中没有先例，就是在全法国的西餐馆中也是屈指和可数的。

    巨大的成功带来了巨大的喜悦，梁晓秀和宋福禄兴奋异常：他们终于创造了经济奇迹。他们原本计划饭店开业一年后，在一楼大厅开一家中式自助餐餐厅，但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他们可以提前实现这个目标了。

    一个月之前，他们就开始筹备中式自助餐厅，梁晓秀又从里尔旅游学校招聘了8个实习生，实习期为半年。按她的设想，中式自助餐厅每天上午11点钟开业，晚上11点关门，营业时间长达12个小时；服务生两班倒，每班4个人，工作时间7个小时。

    经过一个月的培训，8个服务生达到了正式上岗的要求。5月底筹备工作结束，梁晓秀和宋福禄商量决定：6月1日新中国饭店中式自助餐厅正式对外营业。

    她说：“福禄，我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能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宋福禄回应道：“晓秀，我也没想到呀，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不能这么说，没有你，我一个人可没这个本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功劳。”

    新中国饭店是高档餐厅，而中式自助餐厅则属于低档餐厅。自助餐以家常菜为主，提供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酸辣汤、古老肉等20种菜品。

    中式自助餐定价每人25欧元，含酒水和饮料。红酒是1欧元一瓶的美西红酒，饮料有可口可乐、雪碧、橙汁、矿泉水。

    他们做过精确的计算，25欧元一份的中式自助餐，每份利润达15欧元。自助餐厅一次可以容纳300位客人，2小时为一档，12个小时正好是1800人。如果客满，一天的利润为27000欧元，一个月的利润为81万欧元。

    梁晓秀说，一年只要能赚进800万欧元，她就心满意足了。

    宋福禄则认为，一年至少能赚到900万欧元，甚至能赚到1000万欧元。

    二楼高档餐厅经过半年的营业，他们测算出一年的总利润不会低于1000万欧元，再加上自助餐厅的利润，一年的总收入能达到2000万欧元。这还仅仅是他们的第二步计划。第三步计划是在三楼开设30个包间，一年收入1000万欧元。这样算下来，三层大楼每年将创造3000万欧元的纯利润。过去如同梦一样的设想，如今看起来有望实现了。他们计划再过半年就把三楼的包间业务开起来，这样就完成了他们的一大心愿。

    面对巨大的成功，宋福禄说，他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赚大钱，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第一次认识了梁晓秀的巨大价值。

    梁晓秀开玩笑说：“福禄，你过去总说我和老外拥抱套近乎，这回你知道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了吧？”

    宋福禄也开玩笑说：“我现在也想开了：你愿意和老外拥抱就拥抱吧，只要不脱裤子就行。”他呵呵傻笑，爱慕地看着妻子，从心底佩服妻子的公关能力。他做过统计，里尔市有钱人家差不多一半都来新中国饭店吃过饭，而那些客人基本上都是梁晓秀招来的。

    “你真不嫌害臊，你说什么呢！”梁晓秀上去就拧宋福禄的耳朵，那是她逗乐惯用的一种方式。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梁晓秀便说自助餐厅开业前，他们要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向媒体记者通报新中国饭店中式自助餐厅开业的消息。她现在和里尔的媒体都建立了关系，和一些记者也熟悉了。半年前，新中国饭店开业时，那些媒体记者做了报道，他们当时还认为记者的报道有恶意，可是那些报道却起到了意外的好效果：有不少顾客出于好奇来饭店吃饭。

    当初有一些记者预测，新中国饭店最终的结局是破产关门，为此他们撰写了系列文章，引起了市民的极大好奇心。梁晓秀当时打赌说，新中国饭店不会破产，而会为里尔市的经济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她的预言证实了，她想借自助餐厅开业之际，向那些媒体记者通报饭店的成就，驳回他们的预测。

    召开新闻记者招待会的消息传出，媒体记者纷纷上门采访，一共有50多位记者，里尔市主要媒体记者都到场了。那些记者没料到新中国饭店开业刚刚半年就有能力又新开一家中式自助餐厅。他们要挖掘新闻，对梁晓秀进行专访。

    自助餐厅开业的前三天，梁晓秀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梁晓秀在发布会上宣布：新中国饭店兑现了承诺：为里尔市民开一家中式自助餐厅；同时饭店又解决了8个人的就业问题。仅仅在半年时间，新中国饭店就招聘了16位员工，为里尔市的就业市场做出了贡献。

    她说，6月1日，新中国饭店的中式自助餐厅正式对外营业，餐厅将向里尔市民提供正宗的中餐，每天的菜品多达20种，价格仅为25欧元。

    那些记者还是那么刁钻，有记者问：“梁小姐曾承诺要在里尔市做慈善事业，请问梁小姐什么时候做慈善事业呢？”

    梁晓秀已经学会了和记者打交道的方式，她说：“我们原来计划新中国饭店开业一年后，用赚到的钱开一家中式自助餐厅；现在饭店盈利了，我们提前兑现了承诺：一是解决了一些人的就业问题；二是我们将为市民提供不以营利为目的中式自助餐。这就是我们做的慈善事业。至于其他慈善事业，我想，再有半年时间，我们就有可能做其他慈善事业了。”

    一个记者问道：“为什么留有余地呢？好像梁小姐这次信心不是很足呀。”

    “我们的计划是：自助餐厅收支相抵，如果赔钱，我们做其他慈善事业将会受到影响。事实上，自助餐厅就是一项慈善事业。你们已经看到我们的菜品多么丰富，这样是赚不到钱的。我们要精打细算，才能做到不赔本。”

    “那么，请问，自助餐厅倘若赔本，你们还会继续开下去吗？”

    “自助餐厅本身是一项公益事业，我们会继续开下去，而且会始终保持质量。我们做出了承诺，我们就必须得兑现。我们决定：在新中国饭店赚的钱，全部投入到自助餐厅上。我在这里只给你们举一个例子，你们就能明白自助餐厅的经营情况了。自助餐提供免费的美西红酒。美西红酒在我们的专卖店卖5欧元一瓶。你们算算账吧：假设一个客人喝5瓶美西，光酒钱就25欧元了。你说我们还能赚什么钱呢？”

    许多记者都记下了她说的那句话。

    又有记者追问道：“梁晓秀说的其他慈善事业，具体内容指的是什么？”

    “文化和教育事业。如果我们能赚到钱，我们将在里尔市建一个画廊，供市民免费参观。我们还准备为里尔市的小学、中学和大学捐款，建立奖学金。”

    “那么，梁小姐，你认为这个目标能实现吗？”

    “我想，只要有广大市民的支持，我们的目标一定能实现。”

    新闻发布会之后，自助餐厅为50多位记者免费开放。梁晓秀陪同记者就餐，那些记者第一次品尝中式自助餐，吃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致认为，25欧元一份自助餐的定价，餐厅肯定赚不到钱；梁晓秀说的没错：自助餐厅就是一项不盈利的公益事业。

    那些记者走后，宋福禄和梁晓秀说：“晓秀呀，你可真成了人精子！老外记者是最狡猾的人，但在你面前无计可施。他们还相信了你的话。你说这帮记者多傻！不赚钱，我们开自助餐厅干什么？”

    梁晓秀骄傲地说：“他们和我斗心眼子，他们还嫩了些。”

    宋福禄哈哈大笑，说不仅老外斗不过梁晓秀，就是他本人也斗不过梁晓秀。梁晓秀之所以为能赚到老外的钱，就是因为她有本事把老外玩得团团转。

    梁晓秀莞尔一笑，说宋福禄能娶到她，那是他的造化。

 第一百六十二章 声名远扬

    第二天，里尔市的报纸、广播、电视等媒体就播发了新中国饭店中式自助餐厅将开业的消息。那天上午梁晓秀一上班，米拉就把几份报纸送到她的办公桌上。梁晓秀事先告诉米拉收集所有的报纸，她要看看记者们是怎么报道的。

    《里尔晚报》的消息说：“新中国饭店经营有方，开业半年后就又办了一家中式自助餐厅。记者体验这家自助餐厅，发现餐厅和饭店董事长梁晓秀小姐说的一样：是一个不以盈利为目的餐厅。她称之为一项公益事业。俗话说，‘眼见为实’，将来顾客到那家自助餐厅就餐，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喜欢喝红酒的顾客，可以免费在自助餐厅喝到美西红酒。”

    梁晓秀再看《里尔日报》，记者报道说：“梁晓秀小姐兑现了诺言：新中国饭店的中式自助餐厅又招聘了8个员工……梁小姐还承诺一年后，她将为里尔市做慈善事业，投资文化与教育事业……对此我们拭目以待……”

    《里尔商报》的报道有一定深度，从商业角度分析了新中国饭店的经营策略：“新中国饭店无疑是一家高档饭店，饭店提供波尔多四大名酒和高档次的中餐，利润来自高档客源，那些高档顾客为饭店创造了利润，使得饭店有能力开办一家不以营利为目的大众中式自助餐厅，为广大市民提供了一个品尝中餐的最佳场所。这是一家什么样的自助餐厅呢？记者相信顾客到这家餐厅就餐，自己会得出结论。记者现在只担心一件事：这家资助餐厅能开多久？”

    媒体的报道等同于广告的作用了，但比广告的效果要好不知多少倍。里尔市一多半市民都通过各种媒体得知了新中国饭店要开办中式自助餐厅的消息。

    在接下来的两天，报纸、广播、电视又发布了对梁晓秀的专访，以及一些媒体专家的评论。自助餐厅还没有开业，就通过媒体造出了声势，一时间新中国饭店声名远扬。

    梁晓秀原本在里尔市的交际界小有名气，经过媒体这次的报道，她几乎快成里尔市家喻户晓的人物了。许多市民不仅看到了她媒体记者对她专访，还在广播中听到了她的声音，在电视中看到了她的身影。

    米拉高兴地告诉梁晓秀，她父母在电视里看到了梁晓秀，直夸她长相漂亮，言谈举止得体，庆幸女儿做她的助手。

    穆尔也在电视里看到了梁晓秀，还得意到电视台复制了一盘录像带，拿来让梁晓秀看。全家人围在客厅放录像，梁晓秀看了自己的形象非常满意：她果然在屏幕上仪态万方，举止文雅，谈吐不凡。

    全家人都说梁晓秀上相，在电视上看更漂亮。妹妹说，大姐能当明星了。弟弟则说，不管怎样，反正对饭店的经营有好处。宋福禄在电视上看了梁晓秀，暗暗想：搂着这样漂亮的媳妇睡觉，那可是天大的幸福呀！问题是梁晓秀总也不吐口，他们已经分居有两年多时间了，她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进被窝呢？

    梁晓秀并没有忘乎所以，她说媒体的作用很大，他们要和媒体保持良好的关系，利用媒体营造商业气氛，为饭店招揽更多的顾客。

    宋福禄调侃说，老外记者也是傻蛋，他们在为饭店做免费的广告。

    梁晓秀说：“他们不是傻蛋，而是我们太精明了。”

    6月1日，新中国饭店自助餐厅正式开业。餐厅位于一楼大厅，营业面积600平米，最多可以一次容纳300人。

    宋福禄和梁振刚在给二楼餐厅做饭的同时，兼顾自助餐厅的饭菜。梁晓秀从二楼服务员中挑选了两个学烹饪专业的服务生给宋福禄做助手。四个人从早上8点开始做菜，到11点钟时做好了自助餐厅一天的饭菜。

    上午10点钟，新中国饭店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宋福禄和梁晓秀从三楼办公室窗户往外看，宋福禄兴奋地说：“晓秀，已经有人排队了，你快来看。”

    梁晓秀一看，外面至少有上百人排队。那些人都是看了报纸的报道后来就餐的人。新中国饭店的价格高，他们过去没机会来吃饭；现在自助餐厅开业，他们有能力消费，就都想来品尝中餐。

    梁晓秀和宋福禄两人已经算过无数次账，看着那些排队的人群，他们又算了一遍账。一人25欧元，100人就是2500欧元，一次放进300人是7500欧元的毛收入。他们定的标准是一份资助餐的利润为15欧元，按此计算，两小时内他们就能赚到4500欧元。每两个小时赚4500欧元，12个小时就能赚到差不多27000欧元。一天27000欧元的利润，一个月就是81万欧元，一年进账800万欧元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福禄担心老外能吃能喝，他们一个人或许10欧元打不住。梁晓秀说个别老外肯定能吃能喝，但他们限定了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内他们再能吃，也吃不了25欧元。即使个别老外吃了25欧元，但还有不能吃的，和计算下来，他们不会亏本。

    “亏不亏本，一个星期下来就能算出账了。”宋福禄若有所思地说。

    11点钟开门，客人一个个走进来，很快第一拨300人就满了。他们有的占座位，有的拿盘子，有的四周转悠看菜品。

    宋福禄和梁晓秀在自助大厅厅转悠，他们发现那些食客大多数都狼吞虎咽，只顾低着头吃，风卷残云般一盘又一盘地扫荡那些菜。宋福禄有点沉不住气了，说老外太能吃了，有一个中年老外男人，一口气干了三盘麻婆豆腐，三碗酸辣汤。

    梁晓秀悄悄说：“沉住气，他就是吃10盘麻婆豆腐，也不过10欧元；再说他肯定吃不了那么多菜。”

    他们还看到还有四个小青年，一连喝了10瓶美西红酒。宋福禄便发牢骚说，那帮小年轻往死了喝，说不定他们每人就能喝掉10瓶酒。梁晓秀说，就算他们没人能喝10瓶酒，他们就吃不了菜了。10瓶酒不过也是10欧元。她还说，她到希望他们多喝，喝多了，他们就吃不了多少菜。她估计他们每人平均最多能喝5瓶酒；而一般顾客也就能喝1瓶酒。

    自助餐厅提供的主食有米饭、油饼、春卷、烤红薯、菜包子，其中最受欢的是油饼和春卷，无论大人小孩都喜欢吃。

    第一天下来，当晚宋福禄就计算了顾客消耗掉的酒水和菜品数量，结算结果显示：平均每人消费达到15欧元，超出了他们当初的估算。

    梁晓秀说，即使从每个顾客身上赚到10欧元，那天从1800个顾客身上也赚到了18000欧元。她认为，餐厅刚开业，那些顾客可劲吃，完全可以理解；倘若那波人下次来，肯定吃不了那么多。他们不能光考虑利润，他们要培养顾客，把顾客牢牢吸引住，把自助餐厅经营好。

    宋福禄说，他要在菜品的成本上找回来，15欧元的利润一定要保证。

    自助餐厅每天都客满，一个星期下来，宋福禄算了一下总账，发现他们净赚了15万1千2百欧元，平均从每人身上赚到了12欧元。他对这个结果挺满意，说他最终要从每个人身上拿到15欧元的利润。

    25欧元一份自助餐的价格的确诱人，好多食客算过一笔账：他们用25欧元吃到了至少价值100欧元以上的饭菜和酒水。

    中式自助餐开业一个星期后，里尔市附近地区的客人也开始如潮水般涌来，宋福禄乐开了花，他说什么叫坐等收钱，他这回算是真正领教了。

    他们的一楼二楼两个餐厅每天都有大笔现金进账，地下室金库的欧元现金越来越多，已经装满了几个大铁箱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入法籍

    梁晓秀始终认为，赚钱是硬道理，是他们奋斗的最大动力。从发展趋势看，她预测他们赚到大钱已经不成问题，关键是他们要把饭店的两个大餐厅管理好，不出什么大的差错。她和宋福禄两人珠联璧合，把各自的才智发挥到了极点。

    宋福禄最大的特长是会算计：他把饭菜的成本压到了最低点，实现了利润最大化。他每天除了炒菜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算账，一盘菜需要多少调料，他一直算到毫克。

    梁晓秀在管理人方面表现出巨大才能。她首先把穆尔和米拉牢牢抓在手里，把他们俩培养成了铁杆心腹，让他们两人再管理15个服务生。她的理论是：老外管老外才能见效果。她用不着管一大帮人，事无巨细，她只要把穆尔和米拉管好了，他们俩就能替她管好其他人。穆尔和米拉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们俩把全部心思放到了工作上，把15个服务生管理的井井有条。

    弟弟和妹妹与老外谈恋爱的事黄了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一心干活了。弟弟承担了大部分厨房工作，妹妹负责一楼餐厅和二楼餐厅的收银工作，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梁晓秀许愿说，她尽快给妹妹物色一个男朋友，之后再给弟弟找女朋友。

    一家人一天到晚地忙，几乎没有什么闲时间。梁晓秀说，这就叫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把饭店办好，早日实现各自的目标。

    1975年春天，梁晓秀到法国已经整整5年了。按照法国的移民政策，她在这一年可以申请加入法国国籍了。里尔市移民局通知她去办理加入法国国籍的有关手续。

    她那天独自一人来到移民局，移民局局长亲自接待了她，他们是老熟人了。局长说，只有把移民局的表格填好，其余事都有移民局来办，从此她将成为法国公民。那一刻，她忽然犹豫了：加入法国国籍就意味着放弃中国国籍。她问移民局长，她是否可以办理长期居留手续。局长回答说，按照她的条件，她可以办理长期居留手续，但每5年需要更换一次手续。

    她当即选折办理长期居留手续，放弃了加入法国国籍的机会。移民局长是新中国饭店的常客，和梁晓秀成了好朋友。

    他问道：“梁小姐，你是不是舍不得放弃中国国籍呀？”

    “你猜对了，米歇尔局长，我确实舍不得放弃中国国籍。我选折办理长期居留手续，就是为了保留我的中国国籍。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介意，我能理解。中国是你的祖国，肯定有割舍不掉的感情。只是5年办一次长期居留可能会麻烦一些。”

    “5年才更换一次手续，不算麻烦。5年后就是1980年了，那时我来更换手续。谢谢你的谅解，米歇尔局长。”

    宋福禄还以为梁晓秀那天已经办理了加入法国国籍的手续，不料梁晓秀说，她没有加入法国国籍，她只办理了长期居留手续。宋福禄大惑不解，问她为什么不想加入法国国籍了。她当初来法国，就是为了加入法国国籍。

    梁晓秀解释说：“福禄，这是怎么说呢？当时米歇尔局长让我填表，我突然犹豫了：我是中国人，我为什么要加入法国国籍呢？我既然可以长期在法国居留，我就没必要非得加入法国国籍呀。米歇尔局长问我是不是舍不得放弃中国国籍，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放弃国籍。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就是不想加入法国国籍。你说怪不怪？米歇尔局长还说，中国是我的祖国，我肯定有割舍不掉的感情，他那句话真说到我心坎里了：我确实和祖国有割舍不掉的感情。我一旦加入法国国籍，我就成了法籍华人，我感觉那样一来，总好像身上的肉被人割掉了一样，所以我不想那样做。”

    宋福禄说她神经过敏，加入法国国籍，虽说名以上就算法国公民了，但他们还是中国人，还可以和中国保持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很着急，问妻子不加入法国国籍，她怎么在法国呆着，饭店的生意是否会受到影响。

    她说移民局局长在为她办理长期居留手续的时候还说，如果她想加入法国国籍，她随时可以提出加入法国国籍。宋福禄还是希望妻子加入法国国籍，说那样做，他们更踏实一些。

    那天晚上，全家人谈论了梁晓秀的国籍问题。

    弟弟和妹妹都不理解姐姐的做法，他们说大姐有那么好的机会却不利用，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了办居留手续费了那么大劲，还没办下来；可是姐姐却对法国国籍不屑一顾。

    梁晓秀把她的想法全盘端出。她既然可以在法国长期居留，她没必要非得加入法国国籍。她每5年办一次居留手续，那又不费事，干嘛要加入法国国籍呢？

    她说，她从骨子里就是中国人，她舍不得放弃中国国籍。父母和小弟弟小妹妹还都在国内老家，他们是她的亲人，她要和亲人一样拥有中国国籍。

    宋福禄便说，照她的说法，他和两个儿子就不算亲人了？

    “你们当然算我的亲人了，但是你们不姓粱呀。”

    “你这是什么理论？姓梁的人就不加入法国国籍？”

    梁晓秀还不忘数落宋福禄，说他当年以法国国籍来威胁她，说她如果再和他吵架，他就和她离婚，让她办不成国籍的事。现在可以加入法国国籍，她自动放弃这个机会，她就是为了向宋福禄表明她的态度：她不在乎法国国籍。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的理由荒唐，毫无道理。过去的事，他不愿意提，不想让梁晓秀抓住则他的把柄不放。

    梁晓秀还有一大堆理论，其中有一条理由令宋福禄哭笑不得。

    她说，她和老外拥抱问候时，宋福禄总吃醋；这回她不加入法国国籍，用事实说明她是一个什么同样的人：她在用实际行动表明她并不喜欢老外，所以才把法国国籍看得很淡。

    宋福禄便和弟弟妹妹说：“你们的大姐就是古怪，什么事都和别人想的不一样。当年她为了加入法国国籍来法国和我结婚；如今她却又不想要法国国籍了。那她为什么同意让孩子加入法国国籍呢？真是不可思议！”

    弟弟说，大姐就是古怪，她的想法似乎永远和常人不一样。她丈夫是法国国籍，她孩子也是法国国籍，她独自一人保留中国国籍有什么意义呢？

    妹妹认为，大姐那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大姐不是常人，她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想法，他们谁也搞不懂。

    梁晓秀说：“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懂吧？我说白了，就是狡兔三窟啊。我们一家人没必要都加入法国国籍，我们必须留后手。你们说万一哪一天这边排华，你们怎么办？你们还不得靠我吗？那时我们就撤回国内，至少可以暂避风头，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宋福禄反驳说，万一法国的移民政策哪一天变了，梁晓秀连长期居留手续都办不下来，他们将来怎么办？

    梁晓秀说宋福禄庸人自扰。他本人拥有法国国籍，孩子也是法国国籍，只有她一人不是法国国籍，如果有一天她提出申请，法国人无法拒绝她。她还说法国和国内不一样，政策不会变，不会出现宋福禄说的那种情况。

    宋福禄不解地问道：“可是你保留中国国籍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在国内工作、生活。你的家在法国，而不是在国内。”

    “福禄，这你就说错了。我的小家在法国，大家在国内。我保留中国国籍现在看起来好像用处不大；可是将来呢？那就不好说了，说不定用处很大呢！什么事都得一分为二地看，有利必有弊。事物不能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谁知道10年、20年、30年后，国家会怎样？我不相信中国会永远搞文化大革命，总得有消停的时候吧？总得搞生产吧？我这样做，既可以攻，又可以守，这多好！如果我加入了法国国籍，我将来有一天要加入中国国籍，那可能就麻烦了。中国老话说，落叶归根，我可不想客死异国他乡！”

    “晓秀，你别说不吉利的话，你才多大岁数，你就想到了老年生活？”

    “说来也怪，我把几十年后的事都想到了。国内将来怎么样，我虽然说不好，但我知道肯定会有变化。反正我不能和国内断了线。有中国国籍，我心里踏实。”

    妹妹说，大姐是爱国人士，将来肯定会成为标杆人物。

    一家人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散。

    梁晓秀回到自己的房间，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很有意思。妹妹说她不加入法国国籍，她就是爱国人士。她哪算什么爱国人士呀！她曾向里尔市市长和媒体记者保证她将来要给里尔做慈善事业；此刻她忽然想：要做慈善事业，她也得在国内做呀，干嘛给富得流油的法国做慈善事业？

    她那天晚上想了很长时间，想到了未来。她想将来给家乡做点事，如果政策允许，她首先要出资把家乡的公路建好了。

    她还有许多想法：建旅馆、建商店、建学校、建图书馆、建公园、建医院，她估算了一下，在家乡建那些东西用不了多少钱，有100万欧元足够了。那时国内还没有改革开放一说，她不知道她投资家乡的愿望是否能实现。

    至于在法国做慈善事业，她既然说出口了，她就得兑现，但她不想做大，绝对不会真心实意地去做什么慈善事业。她会做与她的生意有关的慈善事业，通过慈善事业来扩大她的影响，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她的兴趣在国内，在国内做事，她觉得才有成就感。那时文化大革命还在进行之中，谁也不知道中国将发展成什么样。但她有一个基本判断：国内不可能永远搞阶级斗争，国内总得搞生产，总得满足人民的各种生活需求。

    她有了钱，还愁在国内花不出去？她不相信。

    她朦朦胧胧感觉，她将来会在国内大有作为。以当时国内的物质条件和经济发展水平来看，她拿出100万欧元，那就等于1000万元人民币，在她的家乡1000万元人民币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那一晚她睡得非常踏实。

 第一百六十四章 度蜜月吧！

    梁晓秀原来答应宋福禄5月份到蓝色海岸度假一个月，宋福禄牢牢记住了那个日子，他惦记着的不是去度假，他惦记的是进媳妇的被窝。他们两年多没和梁晓秀同居，这种事成了他的一大心病。

    5月份到了，他们筹备开中餐自助，脱不开身；6月份自助餐厅开业，他们更离不开了。宋福禄虽然知道他们一时离不开，但还是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他问粱晓秀，他们什么时候去蓝色海岸度假。

    梁晓秀说，自助餐厅刚开业，他们等一个月后一切都走上正轨，就出发到蓝色海岸度假。

    宋福禄美滋滋地问道：“晓秀，我们这次就应该算度蜜月吧？”

    “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还算什么度蜜月？”

    “不算蜜月，算什么呢？两个人在外面住旅馆，总得住一个床吧？再说，你才23岁，你怎么成了老妻了？要说老夫，我还差不多，我今年已经35岁了，已经进入了中年。”

    他其实想说：“我们这算什么夫妻呀？两年多都不同房，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我吗？你不想，我可想。”他没说出口，他对梁晓秀还是挺打醋的。梁晓秀在家说一不二，一手遮天，他已经习惯了。好在梁晓秀这次终于答应要出行了。要照他看，根本没必要非要到蓝色海岸去，他们就在大别墅同居比哪儿都好，同时又能兼顾生意。梁晓秀非得出去，他也没办法，只好服从。

    过去宋福禄每次提出同居要求时，梁晓秀总说等他们想要女儿时再同居。她说他们分居，是为了集中精力把生意做好，把身体养好，以最好的状态要女儿。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的说法纯粹是扯淡，是托词。好在她这回答应带他一块出去，出去就意味着他们要同居了。他暗暗想：“我看你这回可跑不了！到了外面住旅馆，你如果还不让我进你被窝，那可不由你了：我要强行进入。”

    出乎他意料，梁晓秀说：“福禄，你放心，这回我肯定让你进被窝。”她说那句话时脸还红了。她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同居了，也太难为宋福禄了。他真是一个好丈夫，换了别的男人肯定不干了。

    宋福禄看媳妇那么说，来了情绪，说：“晓秀，这次你要是还不让我进你被窝，我真急了。”

    “你急了能怎样？”她故意逗他。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急了就往你被窝钻呗！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呀？”

    “我知道你敢，还不行吗？”

    宋福禄乐了，他日夜想念的美事终于快来了，他现在甚至都觉得他对夫妻生活陌生了。梁晓秀就是他心目中的大美人，是他的女神，能和她同床睡觉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幸福。

    梁晓秀的每一个计划都是严格制定的。按照她的设想，她要在30岁之前生完孩子。1975年她23岁，丈夫35岁。她虽然年龄不大，但丈夫年龄不小了，她得抓紧怀孕，把大女儿生下来。接下来，她还要生二女儿、小女儿。她喜欢要女孩，生完三个女儿，她就完成了做母亲的义务。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宋福禄说了，说她要在30岁之前生三个女儿。

    宋福禄说，她怎么肯定能生女儿？万一生儿子怎么办？

    梁晓秀开玩笑说：“你不是说你有准吗？你还不能让我生女儿？”

    “为什么一定呀生女儿呢？我看你在生三个儿子也不错，将来5个儿子给你娶来5个媳妇，那多好！生女儿都是给别人生的，将来还不得都嫁出去，而且她们的孩子既不姓宋，也不姓梁。照我看，还是生儿子好！”

    “你要再胡说，我就不让你进被窝了！你一定要让我生女儿，你宋福禄有那个本事。我们老梁家的女儿都比儿子厉害，将来我的女儿肯定差不了。你看我，你说咱俩谁厉害？”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厉害了。你一凉就凉了我两年多，像你这样的媳妇，我看古今中外都找不到。晓秀，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功能了。到时候，我要是不行了，你可别怨我呀。”宋福禄故意吊媳妇的胃口。他想：“你再有本事，生孩子不也得找我吗？这回我要拿一把，让你主动求着我。”

    梁晓秀便说：“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男人？”

    “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呀？”

    “你是一个离不开媳妇的男人呗。”

    “你看的还真准，我就是离不开媳妇，只可惜媳妇太厉害，总不让我近身。”

    “我不厉害点，你还不得天天干那事呀！”

    两人哈哈大笑。

    梁晓秀制定了旅行计划。他们准备休假一个月。她说，他们一定要劳逸结合，特别是宋福禄太辛苦，这次要好好散散心，养养身体。

    宋福禄默默想：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家庭会议

    那些天梁晓秀一直在准备到蓝色海岸度假的事，她这次到蓝色海岸度假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购买一栋戛纳别墅。她现在有了这个经济实力，就想实现自己的愿望。去年她去戛纳时一眼看上了一栋价值500万欧元的豪华别墅，当时她和房主说一年之内她会买下那栋别墅，让房主给她留着。

    在那个年代，标价500万欧元的别墅极少见到，房主发布买房信息后，只有几个人去看了那栋别墅，但都嫌太贵，一直没有成交。

    500万欧元是一笔巨款，动用那么大一笔巨款，梁晓秀必须得和宋福禄打招呼。她和宋福禄说，他们这次到戛纳要买一栋价值500万欧元的别墅，她准备带一张支票过去。

    宋福禄第一次听她说购买别墅的事，他很惊讶，说动用500万欧元巨款购买别墅一定要慎重，绝不能盲目行事。他看梁晓秀的口气不像是商量，而象打一声招呼，就准备买别墅了。

    “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嘛，”梁晓秀说，“我去年到戛纳时，我看上了那栋别墅，但我一直没和你说这件事。那时我还拿不准一年之内能不能挣到500万欧元。现在我们有了钱，我们就应该把那栋别墅买下来。我们以后每年都到戛纳度假，到时候就住在别墅里，省得总得住酒店。”

    宋福禄认为没必要花500万欧元巨款买一栋别墅，他说他们一年最多去一次蓝色海岸，还是住酒店方便；买了别墅等于白白浪费钱财，得不偿失。

    梁晓秀的观点和他恰恰相反：她认为，那栋别墅还能增值，再过10年、20年，500万欧元肯定拿不下那栋别墅，那栋别墅至少能涨到1000万欧元。他们买别墅不仅方便了自己，而且还等于投资。他们将来老了，夏天就住在戛纳别墅，好好享受生活。她的理论是：赚钱是为了享受，而不是为了当金钱的奴隶。

    宋福禄说，他们先看看那栋别墅，如果真的能增值，他们再考虑买下来。他想过几年等别墅增值了，就把别墅卖掉，那时梁晓秀也就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宋福禄那样说，梁晓秀就同意了。其实，那栋别墅能不能增值，她也说不好，她只是凭直觉判断那栋别墅能增值。别墅的质量、地段、面积都无可挑剔。

    他们计划6月底或7月初动身前往蓝色海岸度假。

    宋福禄到法国13年，还没去过蓝色海岸；观光游览并不是第一位的事，他看重的是能借此机会进媳妇的被窝，好好享受他的快乐夫妻生活。

    好事多磨，到了6月底，巴黎方面传来消息说，弟弟和妹妹的长期居留证批下来了。他们每年更换一次居留证，5年后可以申请加入法国国籍。此外还有一件事，巴黎的朋友罗成打来电话说，他的大儿子那年已经26岁了，想找一个媳妇，他听说梁晓秀的妹妹来法国了，他想让宋福禄和梁晓秀把妹妹带到巴黎，他们见一面，让两个年轻人相互看看。在那个年代，华人不多，华人子女要想找华人对象，选折余地很小。

    于是，梁晓秀决定开一个家庭会议，把好多事落实了。

    她先告诉弟弟和妹妹，他们的长期居留手续已经批下来了，过几天就到移民局给他们办理相关手续。

    弟弟妹妹听到这个好消息欣喜若狂，他们再也不用为居留的事提心吊胆了，一再说大姐本事大，把办不到的事给办成了。有了居留，就等于有了盼头；再过几年他们就能独自生活了。

    梁晓秀说，她还有好消息告诉他们。他们问什么好消息，她便说她给妹妹晓玲在巴黎找到了一个对象，过几天就带妹妹去巴黎相亲。

    宋福禄插话说：“晓玲，这回你就不用为对象的事发愁了，你大姐给你找到了对象。你的居留证也要办下来了，你现在是双喜临门呀。”

    梁晓秀说，他们先去巴黎看看罗成叔的儿子，如果晓玲和他们都认可罗成叔的儿子，他们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妹妹晓玲问姐姐，如果这件事能定下来，她是否就得离开里尔，到巴黎去生活。她以姐姐为榜样，总想独自创业，开辟一片天地。

    梁晓秀说，这正是开家庭会议要讨论的问题。她先谈了自己的想法。她说从两家的条件来看，他们要强于罗成叔家的经济条件，所以她主张先让罗成的儿子做上门女婿，过几年再让妹妹和罗成的儿子到巴黎开一家中餐馆。

    “晓秀，你这个主意好，我完全赞同，”宋福禄说，“晓玲的经验还不足，一时适应不了巴黎。我们还得让她在这里锻炼几年。等她成熟了，我们就放她走。”他其实立即想到了一个主意：招来上门女婿，他们就等于又有了一个现成的劳动力，可以给饭店节省不少钱。他的想法和梁晓秀的想法一样。

    晓玲说，对象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呢，她能不能看上罗成的儿子，还是未知数。等她看了那个人，他们再商量其他事项。她有她的主意，她不想受到姐姐的牵制。

    宋福禄于是介绍了罗成叔，说他为人诚恳厚道，在巴黎一家华人超市做豆腐。梁晓秀当年就是和罗成学的做豆腐的手艺。他见过罗成的大儿子，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踏实，能干，他在一家中餐馆当大厨。

    梁晓秀看妹妹还有挑剔的意思，便说人差不多就行，不能太挑剔了。罗成人没问题，他儿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妹妹能找到那样一个对象，应该知足了。

    妹妹便说，婚姻是大事，如果她不满意，姐姐和姐夫不能勉强她。

    宋福禄说，晓玲保证能看上罗成的儿子。这件事敲定之后，他们在今年就给晓玲办婚事。

    弟弟一直没说话，他看二姐的对象有眉目了，而自己还没有对象，心里挺着急，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梁晓秀早就看出了弟弟的心思，她说等晓玲对象的事敲定之后，她就给弟弟物色一个对象。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她中学同学赵小花的妹妹赵晓霞。赵晓霞那年18岁，正是花季年龄。她准备给赵小花写一封信，征求一下赵小花的意见。

    “那你就赶紧写信吧，”宋福禄催促道，“两件事双管齐下，一次都办成了。”

    弟弟担心大姐武断专行，便说：“大姐，你先让小花姐把她妹妹的照片寄过来，我得看看照片才能决定。”他见过大姐的同学赵小花，但没见过赵小花的妹妹。他找对象的标准，第一是好看。他就喜欢好看的姑娘。他暗暗想：如果长得不好看，他绝对不干。

    梁晓秀说，小花长得漂亮，她妹妹肯定也漂亮，保管会让弟弟满意。

    弟弟说，他们毕竟没见过面，他得先看照片，然后还得见她本人，和她交流，之后才能决定他们是否谈恋爱。他让大姐先不要和赵小花把话说死，要留有余地。

    宋福禄插话说，说一千道一万，还得找中国媳妇，中国媳妇才牢靠。

    “那我也得看上才行呀，我看不上，我就不能同意。”弟弟的态度很明确。

    梁晓秀说：“对象的事，你们都不能过于挑剔，照我看，只要人可以就行了。”她其实想说她和宋福禄也不般配，但他们已经生了两个儿子，生活过得也红红火火。结婚说到底是为了共同生活，而不是为了摆样子。

    宋福禄又说：“晓秀，那就让小花把她妹妹的照片先寄来，让振钢先看照片，如果他觉得可以，就让小花带她妹妹来一趟法国，我们给出路费。如果两人都觉得合适，振钢现在有了居留手续，就可以给小花的妹妹办理来法国的手续了。你看怎样？”他同时想到弟弟找一个对象，饭店就又多了一个劳动力，一举两得。

    弟弟赶紧说，还是先让小花把照片寄来，他如果满意，他就回国见一下她妹妹，没必要让她们来法国，还得给他们出路费钱。他的言外之意是：把那钱给他，由他来决定对象的事。

    晓玲这时说：“你倒想得美，想回国看看。你刚来一年，你就想回去。要回去，也得我先回去呀。”其实她也想回国找对象，在国内找，选折余地大。

    “你们都别说了，这事让大姐定吧。”宋福禄说。

    梁晓秀说，她先给小花写信，看看小花怎么说，然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家庭会议就那么散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妹妹相亲

    弟弟妹妹走后，梁晓秀和宋福禄又开了一个家庭小会。梁晓秀认为，妹妹和弟弟对象的事，依她看，都有谱。他们饭店正缺人手，罗成的儿子过来干活，就等于多了一个人手；将来再把小花的妹妹办到法国来，他们又多了一个人手。两个劳动力能解决很大问题。

    “你还真会算账。”宋福禄首先想到的也是劳动力的问题，家人可靠，总比外人强。

    “我这都是和你学的呀。”梁晓秀一笑，调侃道。

    “和我学的，你的鬼心眼子比谁都多，你还用和我学？”

    “你还别说，我和你学到不少东西呢。就你那个算计的本事，我看一般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前几天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上面专门介绍了一个职业，叫‘精算师’，我看你就是精算师呀。”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我看振钢和晓玲都猴急似的，他们俩年龄都不算大，可是却都急着找对象，你们粱家孩子是不是都这样早熟呀？”

    “你胡说什么！我们已经压制了他们，我们现在必须得给他们一个机会。这两个小家伙，我看，整天就想着这事。再不给他们找对象，他们就不会安心工作了。他们两有了对象，心就踏实了。现在是饭店的关键时期，正是用人的时候。”

    “你说的也是，都是人呀。是人都有生理要求，是吧？”

    “你以为，是人都像你呀？整天就想着那种事！”梁晓秀嗔怪道，“好啦，我不跟你罗嗦了，我回房间给小花写信。”

    那天晚上，弟弟和妹妹回到饭店，两人也开了一个小会。

    晓玲说：“得，这回好了，我们的终身大事都得听大姐的。她没有不管的事，就连我们的婚姻大事都干涉，都得由她说了算。大姐今天说什么，人差不多就行。结婚是人生的大事，又不是在商店买东西，怎么能说差不多就行呢？这事我可不能将就。大姐夫说的那个罗成只是做豆腐的，我能和一个做豆腐的人的儿子谈恋爱吗？”

    在弟弟面前，晓玲什么话都敢说，她当时听姐姐和姐夫说那人是做豆腐的，她就有点反感。她隐隐约约觉得那家人经济条件并不好，她不想嫁一个穷人家。

    “可是，他儿子是厨师呀。”弟弟提醒说，他的言外之意是：他也是厨师。

    “不管怎么说，我也得看看人才能决定。”她私下想：人家穆尔可不是厨师，人家是部门经理。她找一个厨师，总觉得委屈。将来回国探亲，人家问她对象是干什么的，她怎么好意思说是厨师呢？所谓厨师，其实就是做饭的；她找一个做饭的对象，还不得让亲戚朋友笑话呀。

    粱振钢年龄不大，心眼很多，他不想让小花的妹妹来法国，他想自己回国相亲，如果不合适，他还有回旋余地：以他现在半个法国华侨的身份，他能找到一个理想的对象。他心中的目标很明确：他的对象必须好看漂亮；不漂亮，人再好，他也不干。

    那一阵饭店的事特别多，梁晓秀和宋福禄总也抽不开身。过了两个星期，他们才定下到巴黎给妹妹相亲的时间。他们决定在星期一饭店休息期间到巴黎，当天去当天返回，一天之内解决问题。宋福禄不愧为精算师，那是梁晓秀给新他起的绰号，他说速战速决，不能浪费时间。

    妹妹还没有去过巴黎，她得知要动身的消息，兴奋异常，一来可以看看大巴黎，二来又能看看对象。年轻人都喜欢逛，她来法国一年了，还没看过巴黎是什么样的。

    星期一早晨5点钟，他们就从里尔开车出发了。宋福禄驾车，妹妹和大姐坐在后排座位上聊天。妹妹说，这次大姐不能干涉她的事，如果她觉得对方不理想，大姐不能勉强她。

    梁晓秀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妹妹说：“你放心，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大姐是通情达理的人。大姐尊重你的意见，大姐决不会勉强你。”

    “大姐，这次你得让我自己做主。”妹妹还是不放心，她担心姐姐私下做主，把她的婚姻大事给敲定了。

    “好，让你做主。不过大姐可以给你当参谋呀。你要是拿不准，大姐帮你出主意。”梁晓秀说话总留有余地，她表面上说不干涉妹妹的婚姻，其实她已打定主意了：只要她觉得罗成的儿子可以，她就拿这们婚事给定下来；她决不会听妹妹的，妹妹还不成熟，考虑问题不周全。

    姐妹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宋福禄听得很清楚，他插话说：“晓玲，大姐夫也给你当参谋。大姐夫是男人，看男人准着呢。大姐夫先给你看罗成的大儿子。”宋福禄有好多年没看见罗成的大儿子了，在他印象里罗成的儿子话不多，一有时间就帮他爸做豆腐。

    早晨7点钟，他们就到了巴黎。

    梁晓秀和宋福禄带着妹妹来到罗成家时，罗成已经做好了早饭正等着他们过来一起吃早饭。宋福禄和罗成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两人见面就聊开了，东一句、西一句，一直没有进入正题。

    梁晓秀到巴黎是给妹妹相亲的，她急着要看罗成的大儿子。

    罗成说，大儿子住在中餐馆，一会儿再过来。他们寒暄时，妹妹一直在暗暗打量罗成，感觉他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那年50岁的罗成，看起来像60岁的人。晓玲便想：嫁给这样一个老头的儿子，太委屈了。她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宋福禄和梁晓秀平时都管罗成叫罗成叔，那天宋福禄开玩笑说，他们将来就是亲家了，他要改口管罗成叔叫罗成大哥。罗成说，那可不行，备份不能搞乱，他们还得管他叫罗叔。他在和宋福禄、梁晓秀聊天时，也偷偷打量了一眼梁晓玲，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晓玲个头和姐姐晓秀差不多，都是1.62米身高，不胖不瘦，五官端正，两眼有神。罗成暗暗想：不错，不错，是一个好儿媳妇。他的小算盘打得很好：他将来就和大儿子一起过，让大儿媳妇伺候他。

    罗成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大儿子过来，便起身给儿子打电话。儿子说，他正要出门，很快就到家。

    罗成利用这段时间，给宋福禄和梁晓秀介绍大儿子的情况

    罗成的大儿子叫罗大顺那年26岁，在超市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当厨师，每月工资1500欧元。他平时话不多，但人干活很踏实，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从不乱花一分钱。

    晓玲一直在听罗成介绍儿子，听到那句话后想：说不定罗成的儿子就是一个铁公鸡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不同意”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大小伙子，梁晓秀打量一眼，看那小伙子长相不错，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她心里踏实一些，感觉罗成的儿子和他爸一点都不像。不料，罗成介绍说，那是他的二儿子罗二顺。

    罗二顺坐下来就吃饭，连话都没跟宋福禄他们说。梁晓玲心想，这家人可真没礼貌呀，来了客人都不打一声招呼。

    又过了15分钟，罗大顺终于露面了。他进屋后，也像他弟弟一样坐下来就吃饭，一句话也没有。罗成给儿子介绍说，宋福禄他们从里尔来，到巴黎来游览。罗大顺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粱晓玲看着罗大顺吃烦饭的样子，暗暗想：这小子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小伙子，倒像一个小老头，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啊。大顺没有二顺那么壮实，而且眼睛还不大，剃着光头，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

    她失望了。

    梁晓秀却挺满意，她打一眼罗大顺就看他是一个稳重的人，这样的人干活最好使。

    吃完早饭，罗成提议让大儿子带着梁晓玲去逛巴黎，他和宋福禄、梁晓秀留下来谈事。梁晓秀正有此意，便同意让罗大顺带妹妹出去观光。

    罗大顺按照父亲的指示，带着梁晓玲开车去出去观光看。梁晓玲上车后，罗大顺问晓玲想看什么，她说先看看香榭丽舍大街。

    罗大顺驾车直奔香街。到了香街，罗大顺说他要坐在车里看着车，让梁晓玲从香街的右侧走到凯旋门，然后从香街的左侧再返回来。梁晓玲担心罗大顺等的时间长，急匆匆从香街的左右两侧走了一遍，没来得及细看，便回到汽车上。

    他问她还想看什么，她说看巴黎圣母院。到了圣母院，游客很多，大顺说这一带没有停车的地方，他开车在周围慢慢转，让晓玲抓紧时间看。晓玲匆匆忙忙，只看了10分钟便跑了出来。

    晓玲上车后，大顺问她还想看什么。

    晓玲反问大顺巴黎还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大彪说没了。晓玲又说，不是还有许多博物馆吗？大顺说，博物馆要门票钱，他也没进去看过，不过听进去看的朋友说，里面没什么意思，没什么可看的。晓玲让大顺带她去卢浮宫，说她就在外面看一下，让大顺在附近等她。

    晓玲站在卢浮宫外面看了一眼卢浮宫。

    看完卢浮宫，晓玲说要看埃菲尔铁塔。到了铁塔下面，她很想上去，但一看门票要十几欧元，她便说不看了。大顺也没有给她买票的意思。

    这次的巴黎观光就到此结束。罗大顺用4个小时便带梁晓玲看完了巴黎的几个景点。晓玲很失望，这个大顺既没文化又没意思，简直是一个木头人。

    晓玲虽然没有好好游览巴黎，但她在匆匆一过之后，对巴黎有了一种认识：巴黎是一座奢华的城市，但巴黎与她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在巴黎，她算什么呢？可以说什么都不算！她现在还在打工，她没有金钱，几乎一无所有。

    想到这儿，她感到伤心，失望，痛苦。

    她抱着美好的愿望远渡重洋来到法国，而如今却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被大姐和大姐夫介绍给这样一个男人，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他们回到罗成家后，罗成把儿子叫到外面，问他们游览的情况，儿子一五一十地说了。

    罗成听了之后，跺着脚说：“你真是一个呆子，你怎么不给她买一张门票让她看看卢浮宫呢？你身上不是带着钱吗？她想看，你就让她。你以为你不愿意看，别人也不愿看吗？我看你这是木头疙瘩！”

    儿子说：“我连停车费的钱都没交，我一直坐在车里看着车。再说，她也没有说要让我买票呀？她要想看的话，她自己也会买票的。她在这儿打工，总会有钱买票的。”

    “你给她买水喝了吗？”父亲又问。

    “没有，我不渴，她好象也不渴。”

    “你真是一个二百五，大顺。你为什么不带她到一家咖啡馆坐坐，让她喝一喝巴黎的咖啡呢？”

    “这些事你都没告诉我，我哪知道呀。”

    “你都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

    大顺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知道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罗成父子俩在外面说话时，梁晓秀问妹妹对罗大顺的印象如何。

    妹妹说：“那小子就是一个木头疙瘩，我的意见，这件事就算了吧。”

    宋福禄急着说：“晓玲，你先别急着下结论，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梁晓玲提议，她还有事和罗成谈，让宋福禄带妹妹到外面吃饭，逛商店。她想把妹妹打发走后，单独再和罗成交换意见。

    宋福禄和妹妹离开后，罗成回到屋里，梁晓秀问他，罗大顺对她妹妹印象如何。罗成说，他儿子没意见，这件事由他全权做主。他反过来问梁晓秀，她妹妹是什么态度。

    梁晓秀说，她妹妹需要考虑一下。不过她可以做妹妹的工作，也能给妹妹做主。她想接下来谈具体事项。

    罗成先谈了他的想法。他有三个想法：一是，让梁晓玲到巴黎来给他儿子打下手，那家中餐馆正好缺一个人手，每月工资600欧元。二是，梁晓玲如果干好了，将来有希望到前台工作，在前台工作，每月的小费能拿到200多欧元。三是，梁晓玲和罗达成攒够钱后，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结婚后，他们可以租一个小房子。至于将来他们怎样发展，完全靠他们自己。他没有能力管他们。

    罗成还不知道梁晓秀这几年的情况，还以为她是一个穷光蛋呢，他怎么说，她都没意见。哪知道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和他借钱的梁晓秀了。

    梁晓秀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她妹妹现在还不能来巴黎，她得三年后才能来巴黎。罗大顺到里尔当大厨，每月薪水1900欧元。三年后，她出资在巴黎给妹妹和罗大顺开一家中餐馆，让他们共同打理餐馆。

    “晓秀，我是让儿子娶媳妇，可是按照你那个方案，儿子这不是成了上门女婿了吗？”

    “罗叔，你的说法不准确，大顺是到我那儿锻炼，不是当什么上门女婿。我将来让他们来巴黎开餐馆，那才是正道。”

    “晓秀，你真有这个本事？我记得你还和我借过钱呢。”

    梁晓秀不和罗成啰嗦，她既不想露富，也不想显得寒酸，只问了罗成一个问题：他现在能否给她妹妹开一家中餐馆。

    “晓秀，看你说的，在巴黎开一家中餐馆，至少的需要50万欧元。我哪来的那么多钱呀！再说，大顺也不会经营，他只能当大厨。”

    “大顺不会经营，我妹妹会经营呀；你给他们开不了中餐馆，我能给他们开中餐馆。所以，我的意见很明确：大顺到我们餐馆当大厨，三年后回巴黎开餐馆。你看怎样？”

    罗成留了一个心眼，说他过些日子带儿子到里尔看看梁晓秀的餐馆，如果觉得可以，他就让儿子到里尔当一段时间大厨，但前提是：儿子和晓玲将来必须来巴黎，他老了还指望儿子养老呢。

    梁晓秀便说，希望他们早日到里尔去看看。

    下午三点钟，宋福禄和妹妹回来了。梁晓秀和罗成告别，三个人开车离开罗成家。汽车上了高速路后，梁晓秀让宋福禄找一家加油站停车，她要到加油站咖啡厅和妹妹谈她的事。宋福禄心领神会，把车开出10几公里就找到一家加油站，把车停在加油站咖啡馆。

    梁晓秀问妹妹考虑得怎么样。

    妹妹说：“大姐、大姐夫，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我不谈了。”

    宋福禄想说话，被梁晓秀拦住了，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认为她能说服妹妹。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姐上课

    梁晓秀料到妹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她认为妹妹只看到了表面现象，没有看到实质问题。她想好好给妹妹上一课，让妹妹明白婚姻是怎么回事。她让妹妹先说不同意和罗大顺谈恋爱的理由。

    妹妹把她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总之，一句话：她看不上罗大顺。

    梁晓秀一点也不着急，她慢慢道来，一条一条给妹妹分析罗大顺的特点。妹妹和罗大顺出去逛巴黎那四个小时，她通过和罗成聊天已经把罗大顺的种种特点掌握了；之后，她又和罗成谈了两个小时，私下给妹妹做主了。

    妹妹首先说，她没看上罗大顺的长相，他的长相太一般。

    梁晓秀便说罗大顺的长相属于中等，还过得去。结婚不是选演员，光看长相是不行的，主要看这个人的身体是否健康。罗大顺身体健康，年龄正好，身高1.7米。在她看来，男人一定要比女人个子高，罗大顺的身高配晓玲的身高正好。

    妹妹暗暗想：罗成的二儿子罗二顺长得还可以，他23岁，膀大腰圆，浓眉大眼，性格开朗，能言善辩；如果和他二儿子谈恋爱，她还可以考虑。

    妹妹说，罗大顺看起来老气横秋，像一个小老头，看起来比她大姐夫年龄都大，一点活力都没有。

    “晓玲，这你就不懂了。他那是稳重，不是老气横秋。他看起来显老，那就是表面现象，他实际年龄毕竟才26岁呀，他比你姐夫小9岁呢。”

    宋福禄在一旁听着姐妹俩的对话，心里不大舒服。梁晓秀提到的身高和年龄都与他有关：他比梁晓秀矮2公分，又比她大12岁。他知道梁晓秀对他这两条特别不满意，他猜测那就是梁晓秀不愿意和他同居的主要原因。

    他忍不住插话说，他比梁晓秀个子矮，年龄又大12岁，可是他们两人一直过得很好；相比之下，罗大顺就不存在那两个问题。

    妹妹看了一眼宋福禄，没有吭声，心想你们那是老黄历了，那是大姐没办法挑对象，只能将就。我和大姐不一样，我可不能将就。

    晓玲又说，罗成的二儿子罗二顺看起来倒比他哥哥顺眼，起码还有点活力，像一个小伙子。

    梁晓秀没搭茬，问妹妹还有那些满意的地方。

    妹妹说，罗大顺是一个铁公鸡，抠门到家。他们游览巴黎，他连一张门票都不给她买，甚至连一瓶水都没买，只是开车带她转了一圈。

    梁晓秀说：“那正是他的优点啊。晓玲，你想想，他要是大手大脚，那还是一个过日子的人吗？找对象，过日子是最重要的事。我看大顺省吃俭用，他是一个会过日的人。和这样的人成亲，你会省多少事！”

    “省什么事？我看他那中抠门样就来气。一个大老爷们，扣扣索索，能有什么出息？”

    “晓玲，这你真不懂。你和这样的人成亲，他一年给你节省多少钱？他抠门，你正好大方，两人扯平了。我的意思是说，他抠门，他才能攒下钱，那么攒下的钱谁来花呢？还不是你花。这有什么不好吗？你难道想找一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对象吗？那样的男人，你就是有一座金山，他都能给你吃空了。”

    “大姐，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是一个榆木疙瘩，和木头人没什么区别。”

    “晓玲，你看人可不准。他是话不多，那说明他为人忠厚，没有鬼心眼子。什么叫榆木疙瘩？他和你不熟，所以他才话少，等你们熟了，他就会和你聊天。你总是看表面现象，你难道喜欢那种花言巧语的男人？我告诉你：那种男人是靠不住的！两人过日子，说到底还得找牢靠的。”

    “大姐，你总是感情用事，我看，他像一个窝囊废。你难道想让你妹妹找一个窝囊废吗？”

    “我看他不是窝囊废，他就是老实。这样的男人有一大好处：他什么事都会听你的。你在家里做主，说一不二，这有什么不好吗？你难道想找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整天对你指手画脚，把你弄得什么都不是，那样你就满意了？”

    梁晓秀完全按照自己的经验和妹妹谈，她认为在一个家庭，女人应该说了算，男人应该听女人的。而罗大顺正是那样的男人。

    妹妹说着说着眼泪便流出来，她觉得很委屈，大姐不理解她，她的命运捏在大姐手里。她说婚姻不能勉强，她看不上罗大顺，他们不可能谈恋爱。

    梁晓秀说，她没有勉强妹妹的意思，她只是帮妹妹分析罗大顺的优点而已。最终的意见还得妹妹自己拿。

    妹妹便说，罗大顺不过是一个厨师，她将来回国探亲，别人问他是做什么的，她那好意思说他是厨师呀。那样一来，别人会笑话她在法国找了一个厨子对象。此外，她和罗大顺交流时，发现他没什么文化，几乎就是一个文盲。

    宋福禄听不下去了。晓玲说不想找厨师，他就是厨师；晓玲说罗大顺文化不高，他的文化也不高。她说的那两条好像就是针对宋福禄说的。在他看来，厨师就是最好的职业；文化不高能挣到钱就行。

    他问晓玲：“这么说，你看不上厨师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可以找其他行业的人嘛！”

    宋福禄又说：“你说他文化不高，你文化高呀？”

    “那我也不能找一个文盲吧？”

    “大顺才不是文盲呢？他从小就来巴黎了，他的法语可比你强百倍。你能看懂法国电视吗？大顺能看懂。他认字，他在巴黎上过小学和中学，学的就是法语。你学过法语吗？”

    “我没条件在法国上学呀。如果我在法国上学，我早就考上了法国的大学。姐夫，你说，他既然在巴黎上了小学和中学，他为什么不考大学呢？还不是因为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嘛。”

    “话也不能那么说。你还不了解法国华人的情况。华人在法国生存很不容易，罗成早早让儿子工作，那是为了解决生活问题。”

    “我看他不像认字的样子。他连卢浮宫都没去过，他还算有文化吗？”

    “你说卢浮宫能当饭吃吗？我就没去过卢浮宫，你大姐都不介意呢。”

    说来说去，梁晓玲还是不甘心找一个厨师。她说在法国找对象余地小，还不如回国找。她在国内一定能找到理想的对象。

    梁晓秀问她：“你在国内找对象，你不是还得让对象来法国吗？对不对？那么，我问你，来法国做什么呢？”

    “大姐，我是这样想的：你不是答应帮我开一家餐馆吗？我就让他当老板。”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当老板？不创业怎么当老板？他一来就当老板？给谁当老板？给我当老板？我看你在法国白呆一年了，你连起码的常识都不懂。你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啊？”

    “大姐，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经济条件很好，咱们没必要非要找一个不理想的人。”

    梁晓秀不耐烦地说：“我的经济条件是不错，但和你没关系。晓玲，你听好了：未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闯荡。”

    梁晓秀让宋福禄开车回家，她不想再说什么了。

    宋福禄一边开车，一边想，回到家他要单独和晓玲谈，一定得说服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姐夫上课

    回到家后，梁晓秀一声不吭，直接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了。她很生气，妹妹还有虚荣心，还好面子，把自己看得比天高。她认为，一个人最要不得的缺点是虚荣心和好面子；虚荣心和好面子能把一个人害死。

    大姐生气走了，妹妹晓玲挺尴尬，一方面感觉大姐不通情达理，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又惹大姐生气了。婚姻毕竟是人生的大事，她不能违背自己的意愿，违心地接受大姐的意见。

    宋福禄把晓玲留下，给她详细介绍罗成家的情况。

    罗大顺不到10岁时，她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罗成独自一人把两个儿子带大。两个孩子失去了母亲，从小吃了不少苦。罗大顺在中学只念了一年书便到中餐馆打工了。他当时在后厨干杂活，一个月只能拿到100欧元。他那时还算童工，只有12岁。18岁时，他当上了二厨；22岁时正式当上了大厨。

    梁晓玲心想：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宋福禄开导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顺学会了厨师手艺，一辈子都有饭吃。在法国厨师的地位挺高，被人看作为有手艺的人，堪比艺术家。晓玲将来和大顺在巴黎开一家中餐馆，大顺正好当厨师，晓玲负责前台，两人就能把一家小餐馆开起来。

    晓玲只听，但不搭腔。姐夫开导她，她想给姐夫留面子，不让他下不来台。

    宋福禄看晓玲不吭声，便换了一话题，问晓玲是不是觉得在中餐馆工作没有出息？又问她对开餐馆的人有什么看法。

    晓玲说，她没有觉得在中餐馆干活没出息，她只是觉得意思不大。开餐馆整天干活，一点闲工夫都没有，长期下去，她觉得人活着都没意思。

    她说的是实话。

    宋福禄说，中餐馆是华人在法国、在欧洲赖以生存的基地；没有中餐馆，就没有华人生存的空间。中餐馆是华人的主业，事实上，华人在法国除了经营中餐馆外，干不了其他什么事。可以说，是中餐馆救了华人一命。

    “我知道这个情况。你想说什么呢，大姐夫？”晓玲问道，大姐夫说了半天，她觉得再不说话不大好，便随便问了一句。

    “我想说的是：你不要小瞧开中餐馆的人，有些顶呱呱的人才就是开铺子出身的。你大姐就是一个例子。我们这些人出国前大部人都是农民，没有接受过专业技术训练，没有什么特长，在法国除了开中餐馆以外，没有其它谋生手段和机会。开餐馆虽然辛苦，但温饱有余；如果经营得当，收入相当可观。我们这些人没有读书人那么多烦恼，我们只知道到用我们的双手挣钱生活，别的事我们根本就不考虑。”

    “大姐夫，你误会了，我没有瞧不起中餐馆，更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宋福禄不搭茬，继续说：“开餐馆很累人，可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辛苦、劳累不值一提。这一点儿苦、这一点儿累，算什么？中国人什么苦没受过？中国人怕过累吗？为了生存，为了过上富裕的生活，中国人能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克服千难万险。表面看来，开餐馆没什么社会地位，但是我们在法国树立了中华饮食的形象，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贡献呢？”

    “大姐夫，这算是一种贡献，”晓玲敷衍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我刚在后厨帮厨时，第一个月累得腰酸腿痛，简直快坚持不住了；可是后来我发现你也很辛苦，你干的活比我累多了，但是我从来没听你抱怨过累，你反而把工作当做一种乐趣。这种精神值得我学习。”

    “你知道吗，晓玲。我们这些普普通通开餐馆的华人凭着我们的双手挣到的钱，远不是一般法国中产家庭所能相比的。你知道一般法国家庭每月的收入是多少吗？不过二、三仟欧元。”

    “这我知道。”

    “我和你大姐都认为，能赚到钱的生意就是好生意。在法国，华人要想生活得好，唯一的办法就是开餐馆。其实在整个欧洲大陆都是如此。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到其他欧洲国家看看，你就会明白绝大部分华人是靠开中餐馆谋生的。”

    晓玲便想：“我连法国都没转过，我哪还有机会到别的国家看看呢？”

    宋福禄总说大实话，他自问自答：世界上什么事最重要？吃饭最重要，生存最重要。没有钱，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晓玲觉得姐夫说的倒是大实话，觉得姐夫在给她上课。

    宋福禄和梁晓秀共同生活5年多时间，学会了给人做思想工作；此刻他就在给妹妹做思想工作。

    “晓玲，你到法国来，不就是因为法国发达、富有吗？如果法国是一个经济落后的国家，你会来这里吗？”

    “当然不会来。”她嘴上那么说，心里却在想：来法国可以干别的工作呀，为什么一定要开中餐馆呢？中餐馆只是一种暂时的、临时的工作；如果一辈子都在餐馆里工作，那有什么意思呢？人活着，生活要丰富多彩，而不应该一生只干一件事。象宋福禄那样的人，活着多单调，多乏味！

    宋福禄不管晓玲的感受，继续说：“我是中国人，我的后代，大海和大山，将来也会和我一样经营中餐馆；我干不动时就会把餐馆交给他们。将来他们结婚生儿育女，他们的后代即使上了大学，拿到了硕士甚至博士学位，毕业后很有可能照样子承父业──开餐馆。”

    晓玲忍不住说，姐夫的后代将来如果读了硕士博士，可以做别的工作，没必要非得开中餐馆。他们出生在法国，在法国上学，如果长大后也开餐馆，那就太可惜了。

    “晓玲，你还不知道：在法国、在欧洲能找到一份比中餐馆挣钱多的工作吗？这比登天还难呀。你知道一家中餐馆一年的收入有多少吗？”

    “不知道。”

    “20万欧元，也就是200万元人民币！”

    听了姐夫的话，晓玲吓了一跳：这个数额在1975年的中国是天文数字，是任何一个中国家庭都不敢想象的数字。200万元人民币，按她的理解，相当于他们镇里2000户人家一年的收入，反差之大令人不可思议。她甚至认为中国的史学家应该把这些华人在海外创业谋生的成绩好好记上一笔。

    她说：“大姐夫，你还真给我上了一课：我以前不知道开中餐馆的人能赚到那么多钱，也不知道他们的生存状况。不过赚的钱虽然多，但都是辛苦钱啊。”

    “但华人赚这样的钱，心里非常踏实。你在法国呆的时间还短，你若呆长了，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华人要想在法国生存，其实很难的。”

    宋福禄点上一支烟，一时不再说话了，他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其实，他在想着怎么把晓玲的思想工作做通，让她和罗大顺成亲。

    晓玲总认为，干厨师没出息，可是在他看来，厨师就是最好的职业，至少对华人来说如此。他就是厨师出身，准备干一辈子。他干厨师挣了那么多钱，但不能告诉晓玲，他只能婉转地说，干厨师有出息，而且出息很大。没有厨师，哪来的中餐馆？没有厨师，中餐馆怎么赚钱？厨师就是中餐馆的老板。在中餐馆当一个厨师，一个月的薪水比国内一个人的几年的工资都多。这么简单的道理，晓玲居然理解不深刻。

    她太幼稚了！她总和法国人比，不和国内人比。她嫌一个月70欧元少，可是她不想想她在国内老家一年的收入只有900元人民币。她还不懂得生活的艰难，将来她独自闯荡，她才能明白什么叫生活，什么职业能挣到大钱。

    晓玲虽然不赞同姐夫的一些说法，但她知道姐夫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姐夫的话还没说完，晓玲不好意思离开，只好和姐夫继续聊天。

 第一百七十章 生存秘诀

    到了晚饭时间，宋福禄下厨房做饭，晓玲帮姐夫做饭。

    姐夫给她讲了一个华人子女嫁老外的故事。有一个华人餐馆厨师的女儿在法国上了大学，毕业后嫁给了她的一个大胡子老师。那姑娘姓张，她当时24岁；而她的老师年龄很大，是离过婚的人，当时快到退休年龄了。

    “这个小张怎么能嫁给年龄那么大的人呢？”晓玲很好奇。

    “你听我说。这个小张崇洋迷外，就觉得老外好，所以就嫁给她的老师了。在法国，华人子女找老外很不容易。他们结婚后，小张生了一个小孩。”

    “这个小张也太糊涂了，不但嫁给年龄大的人，为什么还要孩子呢？”

    “还不止这些呢。后来小张发现她丈夫的嗜好还很多：其中一个嗜是喜欢喝酒，交友，每天都要泡酒吧，半夜三更才回家。她丈夫一个月的工资不过2500欧元，但他的酒量极大，特别喜欢喝高档法国红酒和啤酒，每月下来，工资所剩无几，家里的生活难以维持。”

    “我看，小张是自作自受。”

    “小张手头几乎没有一分钱，她只能维持最低的生活，所以她不得不出门做工，补贴家用。她在一家杂货店找到一份售货员的工作，每天起早趟黑，非常辛苦。在店里工作一天，回到家里还要做饭，照料小孩，操持家务。丈夫不喜欢吃中餐，她就学会了做西餐。每天等丈夫和孩子吃完饭，她打扫一下他们吃剩下的就算一顿饭。”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大姐夫？”

    “我在巴黎当大厨时，这个大胡子老外带着小张去我们餐馆吃过几次饭，所以我和小张很熟，有时就聊起了家常。你听我说，大胡子是音乐老师，留的头发比小张的女发还长，一身艺术家的打扮。”

    “我在里尔见过那种打扮的人，看起来挺吓人的。”

    “这个老外喝酒有一套，他先喝啤酒，说是先簌簌口，然后才开始喝红酒。他说，真正会喝酒的人都那么喝酒。我看他是胡说八道。大胡子的酒量比一般法国人的酒量大不少。他喜欢喝法国波尔多红酒。除了波尔多红酒外，他还喜欢喝意大利红酒和西班牙红酒。他说，意大利和西班牙顶级红酒并不比法国红酒差。他最喜欢喝的意大利红酒是标明docg字样的酒，这个标识的葡萄酒为意大利葡萄酒等级中最高的一级，一瓶价格大约200欧元。”

    “多少钱？200欧元一瓶？他为什么要喝那么贵的红酒呢？”

    “我们餐馆都没有这种意大利红酒。你想，他喝这么贵的意大利红酒，他那点工资够用吗？肯定不够用嘛！”

    “照大胡子的这种喝法，他家的日子还真没法过了。那小张怎么办呢？”

    “小张结婚两年后，大胡子退休了，每月只能拿到1200欧元的退休金。但他照样喝好酒，而且每天都喝，这样他那点钱每月一分不剩，根本养不了家。小张和女儿饥一顿饱一顿，生活没了着落，可是大胡子一点也不着急。”

    “小张为什么不制止他呢？”

    “她制止不了。小张一看这样下去，他们家的水电费都快要交不起了。于是小张在巴黎一家小店里找到一份售货员的工作，每月能挣到1500欧元。她挣的钱要交水电费、物业费，同时三口人的吃饭钱都由小张出。这样一来大胡子不但不往家里交一份钱，还时常和小张要钱。”

    “这个小张也太好说话了。”

    “小张没办法，有时也给大胡子一点酒钱。大胡子养成了好吃懒做的生活习惯，60多岁的人酒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大。他根本不体谅小张在外面工作的辛苦，也不想在外面找点事做，整天不着家，小张拿他根本就没办法。”

    “小张为什么不和她丈夫好好谈谈，让他少喝一点呢？”

    “这你就外行了。在欧洲嫁给老外的华人女子都得听老外的；她们要是不听话，随时有可能被赶出家门。在外面找一份工作很难。她们要是一旦被赶出家门，生活都成问题。”

    “那她也不能总这么忍着呀，什么时候有头呢？”

    “不忍着怎么办？谁让她当时主动嫁给老外呢？又不是人家逼她的，她是自愿的，你说的没错：这叫自作自受。”

    “也是啊。”

    “一次，我在另一家餐馆和朋友吃饭，正巧赶上那个大胡子到那家餐馆吃饭。我的朋友也知道那个大胡子，他指给我看，吓我一跳。”

    “怎么，长得可怕吗？”

    “这家伙人高马大，有一个很大的啤酒肚，我估计他的体重足有200多斤。他梳着一个长辫子，辫子用黑布条扎起来；他留着大胡子，胡子和头发已经灰白，完全是一幅艺术家的打扮。过去中国清朝时男人扎得辫子和这个大胡子的辫子一样长，我当时就想，他是不是学清朝的遗老遗少才留起长辫子的呢？”

    “姐夫，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晓玲一下子笑出了声。

    宋福禄越说越来劲：“大胡子是一个人来的，他先要了一大瓶扎啤，没过一会儿就喝完了，就象喝凉开水似的。接着他又要了一瓶波尔多红酒，那瓶酒在餐馆至少买30欧元，一盘红烧豆腐，边吃菜边喝酒，不到一个小时酒瓶就见底了。他让服务员又上了一瓶红酒，开始有滋有味地喝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第二瓶红酒也喝光了。”

    “那么能喝呀？”

    “我的朋友告诉我说，大胡子若放开了喝，一次喝几瓶红酒，一点事都没有。过一会儿，他站起来招呼老板过去说，他身上没带钱，一会儿他妻子过来结账。他刚说完，没一会儿，他妻子，就是小张，走进餐馆，手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女孩。我听她说了一句：‘你怎么还不回家呀！’他说：‘我还没结账呢，你先把帐结了吧。’小张拿钱给他结账，一共花了82欧元。这个小张身材矮小，弱不禁风，她和大胡子走出餐馆时，我看着这一家三口人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法国生活的艰难和不易透过他们的身影映在巴黎大街上，像一幅活生生的漫画。”

    “大姐夫，你说得有声有色，稍一整理就是一篇短篇小说啊。”

    “我和你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想告诉你，嫁老外是靠不住的。你别一时冲动嫁一个老外。”宋福禄有意敲打晓玲，他还惦记着大顺。

    晓玲暗暗想：穆尔可不是那样的老外，不过她和穆尔已经没关系了。

    “小张和老外的婚姻，在巴黎中餐馆成了人们谈论的话题。从此，好多话人家长都说，他们的女儿决不能嫁给老外。”

    “姐夫，你说的那个大胡子老外是例外，并不见得所有老外都是那样的男人。”

    “我看都老外都差不多，他们的脑子和中国人的脑子不一样，想不到一块儿去。他们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道存钱。他们的脑筋呆板，教条，固执，不如中国人那么活分。总之，他们是另类人，和中国人不一样。”

    “可是我觉得你说得也太绝对了，他们发明了那么多东西，科学技术那么发达，怎么能说他们一无是处呢？”

    “我说的是两回事。你看咱们对面那几家西餐馆，菜单上就那么几样菜，常年不更换，无非是几样菜：牛排、猪排、羊排、鱼、鸡、沙拉。在他们的餐馆，你只要告诉服务员，是要肉，还是鱼，或鸡就可以了。一份牛排就是主菜，配上一碗汤，两个面包，就是一顿饭。你再看看我们的菜单，多丰富！法国餐馆的鱼远不如中国餐馆做的鱼那么好吃。法国餐馆大都提供冷冻的鱼，做出来的鱼没有鲜美味道。他们就不知道吃鲜鱼的味道。他们的蔬菜品种太少，只有土豆、洋葱、胡萝卜、大头菜、西红柿、黄瓜、蒜苗等几样蔬菜，而且这些蔬菜与中国的蔬菜不一样，吃起来口感比较生硬。”

    “大姐夫，你还研究了你的竞争对手呀？”

    “我是开餐馆的，我当然要注意他们了。你看我们这个餐馆，后厨就两个人，我和振钢就把厨房所有的活儿都做了，最多找一个服务生帮忙；前台你既负责收钱又负责招呼客人，。我们这么大的餐馆一共只用15个服务生，外加6个人。你看对面那家小西餐厅，面积只有200平米，可是他们用了多少人？他们用了12个人！你说他们能竞争过我吗？我的进料和用料都精打细算，不象他们那样大手大脚地浪费。我们一天干多少活？他们才干多少活？我要是开西餐馆，我隔壁这家早就关门了。”

    晓玲想着姐夫的话时，姐夫又说，她毕竟还年轻，对生活的理解还不够准确；她慢慢就会懂得许多过去不懂的道理。

    姐夫的话意味深长，晓玲觉得姐夫在给她上了人生之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女博士

    宋福禄看晓玲挺愿意听他讲故事，便想再给她讲一个女博士的故事。他的意图很明确：晓玲嫁给罗大顺是最好的婚姻选折。他想通过讲故事的方式打动晓玲，让她明白罗大顺就是理想的对象，合格的丈夫。

    他们做好饭后，坐在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宋福禄说，他再给晓玲讲一个华人女博士的故事。

    “大姐夫，你的故事还真多。怎么还有女博士的故事呢？不过你讲故事很生动，很有文学色彩。”晓玲和她姐姐一样，也喜欢文学，在家时读过不少小说。

    “你觉得我讲的有趣？我给你讲的这个女博士的故事才生动呢。”

    “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博士？”

    “这个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博士，可是在法国却一文不值。一个姓吕的华人餐馆老板的女儿学习挺好，她在巴黎上了大学，之后又到德国留学5年，获得了博士学位。她在德国留学期间，认识了一位德国的研究人员，两人结为夫妻。她先生在德国一家电子研究所做副研究员。我有一个朋友的表弟在德国开餐馆，他认识他们，那时他们刚结婚，一个月到朋友表弟的餐馆吃一次中餐。”

    “看来，开餐馆的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开餐馆的人时间长了，都是社会观察家。我们看人看得很准。”

    “是吧？”

    “他们的婚姻表面看起来还挺般配。吕博士30多岁，男的40岁出头，但头已变成了秃顶。吕博士和秃顶男人在德国慕尼黑城边租了一个70平米的小公寓房。吕博士毕业后一时找不到工作，就在家里做饭，当起了家庭主妇。”

    “大姐夫，你真会形容人，一个大胡子，一个秃顶。怎么没一个像样的欧洲男人呢？”

    “你以为华人女留学生能找到什么像样的欧洲丈夫吗？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像样的欧洲男人为什么要找华人留学生呢？”

    “中国留学生哪点不如欧洲男人？我看比他们强，至少不比他们差。”

    “晓玲，你还是听我说吕博士的故事吧。那一年，吕博士的父母从巴黎到德国慕尼黑看望女儿。吕博士的父亲是餐馆小老板，母亲是餐馆的厨师，俩人都已退休。这对夫妻只有女博士这么一个独生女。吕博士的父母到慕尼黑奥，秃顶男人说要请他们在饭店吃一顿饭，于是他们四人就来到了我朋友表弟的餐馆。”

    “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对吧？”

    “那个表弟和吕博士的父母聊天，才得知这老两口当初并不同意女儿嫁给老外，但女儿不听父母的话，硬是嫁了老外。秃顶老外女婿每月挣3000欧元，吕博士毕业后没找到工作，有时做一些临时性的工作，每月挣一点零花钱。吕博士的父母还告诉那个表弟，他们女儿的生活挺紧张，女儿和女婿在经济上还分账。”

    “分账？”晓玲好奇地问，“夫妻之间怎么能分账呢？”

    “你不知道呀？老外都分账。何止分账呢！你听我说。他们4个人在餐馆吃完饭后，秃顶女婿居然说要分别结账。吕博士只好为父母结了账。她父母气得直发抖。”

    “这有点不近人情啊？哪有请岳父岳母吃饭不付钱的道理！这在国内根本行不通！是不是？”

    “是啊！这老外哪懂什么人情世故。他们平时就分账习惯了。花钱时，两人各付各的钱，好像不是一家人。如果吕博士嫁了中国人，哪会有这种事呢？哪个中国女婿请岳父岳母吃饭，还要分别结账呢？这就是老外！老外有什么好呢？”

    “吕博士父母也太老实，他们应该让女婿结账，不能惯他这个毛病呀。”

    “按理说，应该这么办。可是他们女儿都没意见，父母哪好意思说呢？要是大顺、二顺将来结婚了，他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来吃饭，他们不仅不会要钱，而且每天都会做几个菜，变着花样给他们吃。你说还是中国人好吧，晓玲？”

    晓玲一下子笑出声来，她知道宋福禄是什么意思了。

    “你笑什么晓玲，我说的没道理吗？”

    晓玲笑，是因为宋福禄说大顺、二顺结婚后请岳父岳母吃饭的事。她觉得这太可笑了。她说：“也许这是不同文化的缘故造成的。这种日子能持久吗，我真为吕博士担心。”

    “吕博士的父亲说，他女儿要是嫁了华人，肯定比嫁老外过得好。他们就是不明白女儿到底图什么？她母亲说，他们到德国一个星期，没看见老外女婿做家务活，都是他们女儿做家务活。吕博士好像很愿意做家务活，说什么她丈夫在外面工作很辛苦，她得承担家务活，让丈夫静下心来搞研究，做学问。”

    “我觉得这个吕博士脑子有问题。她都获得了博士学位，还干什么家务活？要是我，我有博士学位，我才不受这个洋罪呢。”

    “你说得有道理，晓玲。不过我想听听你对夫妻分账这件事的看法。”

    “我在国内还没听说过夫妻分账过日子的。我看吕博士的丈夫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他起码应该尊重中国人的礼节吧。至少那顿饭钱，他应该出，哪能当着女方的家长让女方结账呢？这个人太抠门。”她立即想到了罗大顺的抠门。

    “那个表弟和吕博士的老外丈夫搭话说，慕尼黑距离奥地利很近，奥地利是欧洲风景最美的国家。萨尔斯堡周围的萨尔茨卡默古特和卡琳蒂亚恩湖泊湖区的湖光山色就是天下美景。表弟问老外丈夫，有没有计划带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去奥地利游览。晓玲，你猜这个老外说什么？”

    “说什么了？”

    “老外丈夫说他们还没有那个计划。”

    “表弟就说，那他一定得带岳父岳母到那里看看。那一带的湖光山色非常漂亮，到处是森林和花草，空气清新、湖水清澈见底。那里的山水有点像中国的山水，中国古代诗人和画家描写的烟雨茫茫的湖光山色很像那一带的山水。他带他岳父岳母去那里看看，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老外丈夫连饭钱都不结，还能带老人观光？”

    “是呀。那个秃顶男人和表弟说：出门旅行是要花钱的。”

    “那不是废话嘛！出门旅行哪能不花钱呢？”

    表弟继续说：“用不了多少钱。你们可以在那里找一个农家小旅馆小住几天，每天的费用不会超过100欧元。你们每天在湖边或在半山的草坪上漫游，天天可以看到湖光山色的美景，在清晨、黄昏还可以欣赏湖边的日出日落；在湖边的餐厅吃着从湖里刚刚打捞上来的鲜鱼，喝着奥地利红酒和啤酒，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是什么日子！”

    吕博士这时插进话说：“你们在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表弟说：“我在说奥地利的风景。我和你丈夫说应该带你父母去看看萨尔斯堡的湖区。你们去过那里吗？”

    “去过，挺好看。”

    “我建议你们带两位老人去那里看看。如果时间紧，就看这几个地方。”

    “看哪几个地方？”

    “表弟告诉吕博士，他们应该先看哈尔施塔特小镇。那个小镇是奥地利最美的湖畔小镇。许多建筑师看了小镇的建筑都认为是最与大自然最接近、最完美的建筑。当年奥地利皇帝弗兰茨&middot;约瑟夫一世与茜茜公主经常到那里旅行，并将避暑行宫设在了那里。”

    “大姐夫，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看看这个小镇。可惜我没有条件啊。”

    “表弟还告诉他们要看月亮湖。月亮湖的景色迷人。电影《音乐之声》的场景就是在月亮湖边的草地上拍摄的。电影女主角玛丽亚带着7个孩子一边野餐，一边教他们唱歌，表现了一幅生动的生活场景。”

    “那个表弟还说看什么地方了吗？”

    “还有萨尔斯堡。表弟说，在清晨到萨尔斯堡霍亨萨尔斯城堡上俯瞰全城。景色之美令人难以想象。萨尔斯堡36座教堂的尖塔直插蓝天，直到今天巴洛克全盛时期的城市风貌依然可见。表弟让他们晚上到萨尔斯堡最有当地民风特色的咖啡馆坐一坐，然后再看一场莫扎特的音乐会。”

    “老外丈夫同意了吗？”

    “老外丈夫说他们没有时间。”

    “他那是托词。”

    表弟挖苦说：“人不能整天工作呀，总得休息，放松，对吧？”

    晓玲说：“大姐夫，你口才真好，就像说书一样生动有趣。”

    “是吗？今天就讲到这儿吧，太晚了，你去睡觉。明天早晨起床后，我继续给你讲吕博士的故事。”

    “大姐夫，我觉得你说故事还真有一套，讲得头头是道。好，我明天听你继续讲吕博士的故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啥活着？

    第二天早晨，宋福禄在厨房做早饭时，晓玲进来让他继续讲吕博士的故事。

    宋福禄问：“昨天我说到哪儿了？”

    “昨天你说到那个表弟让吕博士一家去奥地利旅游。”

    “那个表弟明知道秃顶老外舍不得花钱出门旅游，可是他故意说给吕博士的父母听。”

    “那吕博士说什么了吗？”

    “吕博士和她父母对视了一下，都没有吭声。”

    “这个吕博士也真够呛，她丈夫不同意，她不会出面说呀？”

    “因为吕博士没有钱，所以没法表态。这时那个表弟来了劲，告诉他们说还有一个地方他们一定得去看看：因斯布鲁克。因斯布鲁克是一座优美的山水之城，其山水之美犹如一幅欧洲古代绘画大师创作的传世油画，令人百看不厌。在天气晴朗时，登上高达2335米的哈费勒卡峰的峰顶眺望，眼前的景色美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等等，大姐夫。那个表弟说的这个因斯布鲁克你去过吗？”

    “我没去过。但那个表弟去过，他喜欢旅游，去过很多地方。他告诉老外丈夫说，因斯布鲁克的景色以大自然的原野之美呈现，令人印象深刻。冬天大雪覆盖了大地，高山耸立，直插云天，树木连绵不断地挺立在高山上，勾勒出一大幅大气、豪放、壮观的自然美景。”

    “我很想看看那种景色。那个表弟挺有文化的，他说的那些话，大姐夫，你都背下来了？”

    “我从小记忆力就好，别人说的话，只要我留意，我都能复述。”

    “我听你讲因斯布鲁克，让我产生了想去那里看看的想法。”

    “你将来如有机会到奥地利，可以找那个表弟，他对奥地利的景点都熟悉。”

    “我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去因斯布鲁克。我现在连法国都没转过呢。不过我很想听听那个表弟是怎么形容这座城市的。”

    “表弟说，因斯布鲁克有一家古老的家族酒店，里面的房间布置得象18世纪的旅馆，房间的窗户是木制雕花的，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卫生间的地上竟然铺着海蓝色的施华洛施奇水晶地砖，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大姐夫，你总说你没有多少文化，可是听你形容这座城市，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一位写小说的人呢。你慢慢说，我仔细听。”

    “推开旅馆的窗户，就听到因河奔流不息的水浪声，越过因河就是山水之城因斯布鲁克城区的全景。从酒店出来，走过对面的石桥，就到了因斯布鲁克老城区。这里的建筑物都是取自当地的石材建造的，敦实、厚重而又不失艺术感。在老城的任何一个位置，回头一看，都能看见对面高耸入云的阿尔卑斯山。”

    宋福禄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老城区到处充满了中世纪的古风和景物，走在街道上，仿佛进入了一座欧洲古城。在老城区著名的石廊商业区内有一家200年历史的因河西餐馆。餐馆内古灯齐放，安静典雅，每张餐桌上都铺着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摆着两个小烛台，一个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鲜花。这家餐馆的招牌菜是奶油蘑菇汤、煎鱼、烤羊排、牛排和蔬菜沙拉。餐馆的服务生就像皇家仆人一样殷勤。客人坐在那家餐厅，一边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和不时走过的行人，一边吃饭，感觉之好语言难以形容。坐在那家餐馆，长时间地望着窗外灯光灰暗的古街道，耳边不时传来教堂的钟声，感觉时光倒流，仿佛来到了中世纪的欧洲。”

    “大姐夫，你这段说的特别好。”她听了姐夫的描述，感觉姐夫像一个作家。

    “那是西餐馆，有那种味道。”

    “表弟很有文化呀，他说得多好！我真想到因斯布鲁克看看，可惜没机会呀。”

    “也不见得。”

    “吕博士的老外丈夫最后同意去看风景了吗？”

    “这还用问吗？秃顶男人连吃饭的钱都不付，他哪能舍得带岳父岳母旅游呢？秃顶丈夫和吕博士都没有说什么。表弟知趣地就此打住了。”

    过了一会儿，宋福禄若有所思地问晓玲：“你说这种婚姻有意思吗？吕博士虽然人在德国，但并没有享受到德国高质量的生活。在德国，她不过是一个临时工，要到处找活儿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生活没有保障。她图什么呢？图白领老外丈夫？”

    “我看这个吕博士挺糊涂的。”

    “等她到60岁的时候，她会不会后悔呢？她能不能把她那个秃顶老公给休了？她为了虚荣心嫁给秃顶老外，这个代价值不值呢？女博士这种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呢？晓玲，你说呢？”

    “可能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吧？”

    “你别看她是博士，可是在我看来，她那个博士一文不值。有博士学位，就应该有好工作好生活。她有吗？没有。从这点看，她还不如大顺和二顺呢。他们什么学位都没有，可是他们生活有保障，不愁吃不愁穿。我看吕博士说不定哪天还会到那个表弟的餐馆打工呢！到那时候，看她还说什么！”

    “大姐夫，你说的故事都是负面的，我想总该有正面的的吧？”

    “晓玲，你还是不了解欧洲。你说的正面的，据我看，概率不到百分之一。为什么呢？因为这是欧洲，不是中国。在中国有高学历受到人们的欢迎和尊重；可是在欧洲有高学历的人很多，人们并不当一回事。学历和真本事是两回事，不能划等号。”

    晓玲陷入沉思，她想着宋福禄的话，没有说话。

    宋福禄又说：“吕博士假设嫁给一个华人厨师，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她就不明白这个道理。晓玲，我再给你说说大顺的事，你就当听故事，好不好？”

    “什么样的故事呢？”晓玲无奈地说。

    “你看啊，假如大顺娶了一个媳妇，比如是你，他会在餐馆踏实工作，养家糊口。我是这么想的：再过几年，我们出资开一家餐馆交给你和大顺经营。你想想看，你们夫妇俩一个在后厨，一个在前台，再雇两三个人帮忙就能把这个餐厅打理好。每天关门停业后，小两口点钞票，那有多好！每天都进账一千欧元，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吗？你们有点文化的人总是过于浪漫，总是在幻想中度日。你不够实际，没有我这种现实的眼光。”

    “现实眼光是什么样的？”

    “我认为，夫妻俩开一个小店，每天晚上数钱时，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你说是不是，晓玲？”

    晓玲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大姐夫，你说话真风趣。”

    宋福禄一脸严肃地说：“晓玲，你别以为我俗气，我这才是实干精神。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假设你嫁给大顺，我说的是假设，你别介意，你到我这个年龄时能存下200万欧元。你信不信？那时你儿女满堂，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这有什么不好吗？”

    “大姐夫，人活着也不能就是为了挣钱吧，总得有其他追求呀。”

    “其他追求？什么追求？”

    “我的意思是除了物质需求外，还需要精神需求。比如像你刚才说的奥地利的风景，我就很想去看看。这就是一种精神追求。”

    “这好办。你们将来挣了钱，别说到奥地利旅游，就是到全欧洲旅游都没问题呀。”

    “大姐夫，我们不说大顺了，好吗？”

    “晓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我最后再说说大顺。这是一门好婚事，你再好好想想。我总觉得你不现实，总喜欢幻想。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值得幻想的东西。人就是那么一回事：结婚生子，过日子。能挣到钱，有吃有穿就行了呗，还想什么？”

    梁晓玲没心思吃早饭了，她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躺在床上想心事：这成什么事情了？在宋福禄的眼里，她就得考虑嫁给一个有初中文化的厨师罗大顺。她就这么不值钱？难道在法国她就是这个身价吗？她绝不能同意这门婚事。

    她越想越怄气，竟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即使嫁人也得嫁给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呀。她可不能听大姐夫瞎忽悠。

 第一百七十三章 父子回访

    那是一个星期天上午，梁晓玲照常在前台忙活，她无意间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看见宋福禄领着罗成和他的两个宝贝儿子正往新中国饭店方向走过来，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意识到他们肯定是奔着她来的。她已经明确表示，她不会和罗大顺谈恋爱，姐夫怎么又把他们带来了呢？她赶紧往厨房跑，告诉弟弟姐夫正带着罗成父子往饭店走呢。

    弟弟听二姐形容过罗大顺，他出于好奇想出去看看罗大顺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晓玲让弟弟就呆在厨房，说他们一会儿肯定要到厨房来参观。

    “二姐，那我见到他们说什么呀？”

    “你先看他们说什么，特别留意大姐夫说什么。你少说话，多听听。”

    “行，我注意听他们说什么，”弟弟又开玩笑说，“我正好借这个机会，帮二姐相亲。”

    “你别胡说八道。你一看那个罗大顺，你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二姐哪能找那样的对象呢？二姐的命运，二姐自己决定。这种事大姐和大姐夫要是强迫我，我就和他们翻脸。”

    “我明白。我也是这个意思：婚姻大事必须自己做主，不能听大姐他们的。不过这个罗大顺，二姐，我替你给他相貌。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不一样。”是什么货色，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晓玲和弟弟聊了几句，赶紧回到前台整理酒柜，饭店还没开门，她要在开门之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她看到宋福禄带着罗成父子三人，从后门走进了二楼大餐厅。宋福禄指指点点，给他们介绍新中国饭店。罗成父子三人看到金碧辉煌的大餐厅，顿时傻了。

    “福禄，这是你们的饭店？”罗成惊讶地问道。

    “对呀，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不像餐馆，而像皇宫呢？”罗成根本就没见过这么富丽堂皇的饭店，他又说，“怨不得你们不叫餐馆，叫饭店呢！”

    宋福禄带他们在二楼大厅转了一圈，罗成感叹说，宋福禄的饭店面积真大，顶得上巴黎5家中餐馆的面积。宋福禄介绍说，二楼餐厅是高档饭店，所以必须给客人提供高雅的就餐环境；餐厅是按照5星级酒店的标准装潢的。这时晓玲听到罗大顺说话了，他说他想看看饭店的厨房。宋福禄把他们领进了厨房。

    罗大顺一进厨房就看傻了。他没想到厨房那么大、那么干净、那么漂亮，根本不像做饭炒菜的地方，而像一个制作精美艺术品的场所。

    “罗叔，你看我们厨房怎样？”宋福禄得意地问道。

    “好，好，真好啊！”罗成感叹道。

    罗大顺则说：“在这种地方炒菜，我看就是一种享受。”他那样子恨不得立即上手炒菜。他看得眼睛发亮，不停地搜索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他好奇、惊讶、兴奋，这一切粱振钢都看在眼里。

    宋福禄这时把梁振刚介绍给了罗成父子三人。他们父子三人不停地问振钢一些厨房里的事，什么一天要炒多少盘菜，饭店有多少道菜，等等，等等。梁振刚一一回答，同时不忘仔细观察罗成父子三人的言谈举止。他能看出罗大顺对厨房特别感兴趣，他拿出专业厨师的架势观看厨房的各种设施。

    罗大顺对振钢使用的厨具非常感兴趣，说他还没见过那么好的厨具。罗二顺这时说，他算开了眼界，他从没想到厨房是那样的，简直和豪华百货商店的柜台一样。梁振刚带着一个老外服务生紧张地准备着食料，没时间和他们搭话。

    罗成问宋福禄，他们怎么在厨房还雇佣了老外。宋福禄说，人手不够，只能雇老外干活。他还说，新中国饭店的所有服务员都是老外，一共有16个老外。

    “你们真不简单，”罗成说，“我还以为你们在开一家小餐馆呢，哪想到你们开的是真正的大饭店呀！福禄，象你们这样的华人饭店，我看别说在法国，就是在全欧洲都没有呀。在我的印象里，只有洋人才能开得起这样豪华的大饭店。”

    宋福禄听了罗成的一番恭维的话，很得意，但他不露声色，假装没把饭店当一回事，说饭店刚做完二期工程，还有三期工程没做完呢。他们在一楼大厅还有一个自助大型餐厅，他要带他们去参观。

    “福禄，你说你们还有一个餐厅？”罗成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啊，还有一个中式自助餐厅，面积比这个餐厅还大一些，我现在带你们去参观。”

    罗成父子三人兴致勃勃地跟着宋福禄下到一楼参观。梁振刚已经把要做的菜都准备好了，他跟着宋福禄下楼，说他要给罗成父子三人介绍一楼的厨房。

    到了一楼大餐厅，罗成父子三人四处转悠，赞叹宋福禄气魄大，能开出那么大一个大饭店。楼上楼下二层饭店顶得上巴黎10家中餐馆的面积。他私下想：这么大的饭店，一个月的收入还不得有100万欧元呀。他问宋福禄生意如何。宋福禄说生意挺不错，天天客满，但他没说具体收入，那是他们的商业机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这么说，这儿的老外喜欢吃中餐了？”

    “也不是，都是晓秀动员来吃的。晓秀这几年做了不少工作，让这里的老外喜欢上了中餐。”

    “里尔还有别的中餐馆吗？”

    “没有，就我们一家。”

    “我明白了：你们没有竞争对手，不像在巴黎有那么多中餐馆，由于竞争激烈，把价格都给压下来了。”

    宋福禄带他们走进一楼大厨房，那里面已经摆满了当天中午的饭菜。罗大顺看着那些食物说，看起来就象一个大型食品超市。梁振钢早晨8点钟就把自助餐准备好了。一楼厨房还有一个老外服务生在帮厨。

    罗成问宋福禄自助餐的价格。宋福禄说25欧元一份，20道菜，含酒水。

    “25欧元含酒水？那你们还能赚钱吗？”

    “自助餐不赚钱，主要是为了吸引顾客，提升饭店的人气。我们的自助餐主要是一项公益事业，不以营利为目的。”

    罗成不明白宋福禄不赚钱还开自助餐厅，他又不好多问。他看了自助餐的饭菜，估算出确实赚不到钱，便说他们中午就品尝自助餐。

    宋福禄连说，好，那他们就品尝自助餐。其实他就准备给他们吃自助餐，没想给他们单独做饭吃。

    他们聊天时，梁晓秀笑呵呵地走过来问候罗成父子三人。她一直没露面，故意让宋福禄陪同他们先参观。她料到罗成父子三人看了她的大饭店肯定会傻眼，故意问罗成对饭店印象如何。

    罗成说：“晓秀，我们父子三人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我们没想到你们有这么好的大饭店。”他对梁晓秀肃然起敬了。

    梁晓秀骄傲地说：“我们的饭店在里尔数一数二。”

    “我看就是在巴黎也数一数二。”罗大顺插了一句说，“巴黎的中餐馆与你们饭店比起来，就像小吃店。”

    “是吧？你们饿了吧，现在吃饭吧。一会儿中午客人多，我们可能没时间照顾你们。”

    宋福禄说，罗成叔想吃自助餐，他们现在就吃自助餐。

    那时刚上午10点，梁振刚指挥一个服务生把饭菜都送到食品台上，让罗成父子三人吃饭。他乘机溜回二楼前台向二姐报告说，罗成父子三人正在一楼餐厅吃自助餐呢。

    “他们这是要干啥呀？”晓玲担心地说，“难道想来逼婚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那爷三已经看傻了。二姐，你别担心，有我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父子折服

    宋福禄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安顿罗成父子三人坐下，陪同他们吃饭。梁晓秀只喝咖啡，陪着他们聊天。她邀请罗成父子三人来里尔，目的性很强：她想通过曲线说服妹妹嫁给罗大顺。妹妹暂时不同意这门婚事，她想，不等于以后不同意。此外，饭店正缺厨师，她想把大顺弄过来当厨师，一来让他干活，二来让他慢慢给妹妹留下好印象。她相信什么事物都可以转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事就能产生变化。妹妹看不上大顺不要紧；她看上了，这门婚事就黄不了。

    罗成看了梁晓秀的新中国饭店，心里早已折服了。他暗暗想：这个梁晓秀可不是简单人物呀！她来法国才5年，她就开了这么大一家饭店，她一年得赚多少钱呀？至少得上百万欧元！

    罗成试探着问饭店的年收入，他想估算一下梁晓秀的经济实力。

    梁晓秀心想，你哪是我的对手呀，还想套我的话？她撒谎说，新中国饭店那栋大楼是租的，每年的租金就50万欧元；一楼资助餐厅不赚钱，基本上收支平衡；二楼高档餐厅比较赚钱，去掉所有开销后，一年的利润大约为20万欧元。

    梁晓秀说的利润数额，其实还不到她赚的零头。宋福禄听了暗暗发笑，心想我这个媳妇可真是一个人物呀：滴水不漏！他本想撒谎说，他们一年能赚到100万欧元，哪想到媳妇报的数比他报的数的还少。他们开业不到半年，二楼大餐厅就赚到了600多万欧元。饭店的利润，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就连弟弟和妹妹都不知道。他们当初和弟弟妹妹说，饭店大楼是租的，每年要付银行贷款好多钱；此外饭店的税很高，赚的一多半钱都要交税。

    饭店的利润是他们的私人秘密，是他们绝密信息，任何人不能知道。

    罗成说，看来店大开销也大。在巴黎，有的饭馆不大，一年差不多也能赚到20万欧元。他暗暗想梁晓秀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店虽然大，但是不赚大钱。他儿子罗大顺的想法却和他不一样，他认为梁晓秀的饭店和巴黎那些中餐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从长远看，梁晓秀的饭店才有发展前途；而巴黎那些小餐馆只不过是维持生计而已。

    罗大顺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宋福禄便想，这小子还挺有心计呀。晓玲说人家像个木头人，他可不是木头人，他挺有脑子。从他的眼神看出，他非常想到他们的饭店当厨师。

    梁晓秀并没有让妹妹晓玲过来陪罗成父子吃饭。她采取的策略是：先晾着妹妹，不再和她提谈恋爱的事。时间一长，妹妹自然会妥协。

    那天晓玲就担心姐姐叫她去陪罗成父子吃饭，姐姐没叫她，她还挺奇怪，猜测姐姐是什么意思。

    自助餐的20道菜都是家常菜，可是罗成父子三人吃得很香，两个儿子比老外吃得都多，吃了一盘又一盘，把每道菜都吃遍了。宋福禄看了暗暗想：这哥俩还真能吃，好相处于饥饿状态。梁晓秀的判断是：能吃的人身体都好，罗家两个儿子身体都跟铁打的似的，他们肯定是两个好劳动力。她不急于进入正题，而用眼角扫了一下，看到那父子三人还在猛吃猛喝，他们爷三已经喝了三瓶美西红酒。

    宋福禄一直陪他们喝酒，他也在注意观察这父子三人的举动，盘算着怎么和他们说让大顺来当厨师的事。

    罗成想让梁晓秀或宋福禄先开口说他儿子与晓玲的婚事，但是等了好长时间，梁晓秀和宋福禄就是不开口说。他忍不住问梁晓秀，她妹妹考虑得怎么样了。

    梁晓秀说：“她还没想好呢。不过我想让大顺先过来当大厨，你看怎样？”

    罗成看了梁晓秀的大饭店，感觉比梁晓秀矮了一大节，没实力和她对话，便说那要看大顺的意见。大顺当即说，他愿意到里尔新中国饭店当大厨。

    罗成瞪了一眼大儿子，说：“你想好了吗？”他有点不知所措，儿子没和他商量就答应了人家。

    “想好了。我这次回去就把那边的工作辞了。爸，在这种档次的饭店炒菜，和在小馆子炒菜的感觉可不一样。在这儿，才能发挥厨师的作用。”

    二顺这时插话说：“大哥说得对。如果饭店还需要人，我也想过来当厨师。我在巴黎当二厨，到这儿当二厨也行。”二顺眼巴巴地看着梁晓秀，希望她能让他也来新中国饭店当厨师。

    罗成在心里暗暗骂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你们都来里尔工作，你们想让老爸一个人呆在巴黎呀？你们真是白眼狼！这种事总得回家商量一下吧？

    宋福禄听大顺和二顺都想来饭店工作，他不敢答应，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梁晓秀。梁晓秀听到哥俩都想来当厨师，心中暗喜：这哥俩都过来，能解决很大问题。她已想好怎么使用他们了：一个在二楼厨房，一个在一楼厨房。有了这两个宝贝，她就不用为厨师的事发愁了。

    她当即表示，欢迎大顺和二顺过来当厨师。她说，大顺是大厨，月薪1900欧元；二顺是二厨，月薪1600欧元。此外，饭店还管吃管住。他们在饭店当厨师，基本没有其他开销。梁晓秀开出了优惠条件，她想一下子就把那哥俩吸引住。

    罗大顺在巴黎中餐馆一个月挣1500欧元，二顺挣1200欧元，哥俩一算账，除了工资提高了，还有福利待遇：管吃管住，觉得非常划算。他们说，饭店开出的条件他们很满意；他们当天回巴黎，以最快速度赶回来上班。哥俩根本就不征求父亲的意见，自己做主了。

    罗成狠狠瞪了一眼两个儿子说：“这事回去还得商量一下，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巴黎怎么办？”他那样说，其实是在给梁晓秀话听。他也动心了：想来里尔干，和两个儿子呆在一起。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我看这样：罗成叔也可以过来嘛，帮店里做些事。我这儿有房子，可以免费住。你们在巴黎的房子可以租出去，一年还能拿一些租金。”

    梁晓秀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罗成难以拒绝。

    罗成便问，梁晓秀一个月能给他开多少钱。梁晓秀问他在巴黎超市做豆腐月薪多少。他本来一个月拿1500欧元，他却撒谎说，月薪1700欧元。

    梁晓秀很干脆地说：“罗叔，我给你开2000欧元的工资，你看怎样？”

    “行，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梁晓秀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她瞬间就敲定了父子三人的工作。有了这三个劳动力，她就可以调配人员，为下一步的发展奠定基础。中餐老外厨师做不了，只能用华人。她自信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她就能把这父子三人训练成合格的人才，让他们为饭店尽力尽责。

    11点钟，自助餐厅要开门了。梁晓秀站起来说：“罗叔，你们先回去吧，尽快赶回来。我就不送你们了，让福禄送你们。”她这时已经把他们当成了饭店的员工，而不是什么客人。

    罗成定了一下神说：“晓秀，我们今天在里尔见到你们，我感觉我们有缘分呀。我们会尽快赶回来，那我门就走了。”

    梁晓秀已经离开了座位，边走边说：“那好，我们等你们过来。”

    宋福禄把父子三人一直送到停车场，才和他们告别。

    罗成父子三人那天也是一大早从巴黎开车赶过来的，他们上了车，罗大顺启动车，离开了里尔。

    梁晓玲还感到有点奇怪：罗成父子三人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汽车一出里尔市区，罗成就对两个儿子说：“你们答应人家来当厨师，你们怎么事先不和我商量呢？”

    “这还用商量呀？明摆着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大儿子罗大顺说，“爸，我算了一下：我们三个人的工资一个月就有5500欧元。我看我们一个最多花500欧元，还净胜5000欧元呢。我要是不赶紧答应他们，我还担心他们变卦呢。”

    二儿子二顺说：“我们把巴黎的房子租出去，一个月至少能拿到1500欧元的租金。爸，我们这回可赚了！”

    两个儿子那么说，罗成也无话可说了。他觉得今天收获挺大，没白来里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公关大师

    宋福禄送走罗成父子三人，返回饭店找梁晓秀，梁晓秀不在办公室，他找了半天，看见梁晓秀正在二楼大餐厅和里尔市议会议长聊天呢。梁晓秀已经和议长成了好朋友，议长每次来饭店吃饭，她都给他介绍菜谱，推荐菜品。宋福禄站在不远处偷听他们的谈话。

    梁晓秀给议长介绍说：“我们饭店的广东菜做得很好吃，你们今天就吃广东菜吧。广东粤菜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非常有名气。中国还有川菜、湘菜、鲁菜、淮扬菜等菜系，一共有8大菜系，都很好吃。议长先生，你们每次来吃一种菜系，这样才能体验不同菜系的不同美味。”

    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介绍，心想：她真是一个公关推销大师呀，议长要是把八大菜系都吃一遍，没有5万欧元可不够。

    议长说：“过去我们来吃中餐，忽略了中餐八大菜系。梁小姐，你的提议很好，以后我们就按菜系吃，这样才能领略中国美食的种种妙处。有人说中餐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我看很有道理，并没有言过其实。”

    议长夫人说：“梁小姐，请你帮我们点菜，我们不知道怎样搭配红酒。”

    宋福禄心想：这个傻老帽，又上当了！梁晓秀点的菜都是精品，价格奇高。议长那天第一次带着全家人来吃饭，总共有8个人，他估计那一桌菜加上酒水没有1万欧元下不来。

    梁晓秀点完菜，又和议长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宋福禄看到她在往另一个桌餐走，那里坐着里尔大学校长和他的5位家人。校长也是梁晓秀的老熟人了，她走过问候校长，坐在校长旁边聊天。她的言谈举止非常文雅，此刻像是一位年轻的学者。

    他们在聊中餐与西餐的区别。校长是学者，梁晓秀说话的口吻此刻变成了学者的口吻，她说：“据我所知，法国菜是西方最高水平的菜，而中国菜是东方最有代表性的菜系。其实法国文化也代表了西方文化的高峰，中国文化则代表了东方文化的精华。在这个意义上说，中法两国的人相互接触，就是东西方文化的接触。米勒校长，你说是这样吗？”

    米勒校长点头表示同意梁晓秀的说法。

    梁晓秀又说，中国人和法国人相互之间的了解非常有限。她来法国之前，对法国的印象和了解完全停留在书本知识上，可是她到法国后发现中国人过去对法国的认识有不少误区。她在法国已经待了5年多时间，但她觉得她对法国和法国人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还有许多问题搞不明白。”她说话的艺术性很高，总能提起对方的兴趣。

    校长和几位客人静静地听着梁晓秀说话，一时不明白她说那些话的意图。宋福禄便想，那帮老外哪能搞懂梁晓秀啊？她无非是和老外套近乎，让老外花钱吃饭而已。什么东西方文化，那都是扯淡，都是拉客的诱饵。

    校长想了想，极其认真地说：“西方文化和东方文化的差异确实很大，所以相互了解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梁小姐，你说你来法国5年多，对法国的了解还有限，你能不能给我们举几个例子？”

    宋福禄一直在偷听，这时听到校长反问梁晓秀，心里便想：看你这回怎么回答人家校长的问题，人家可是有学问的大学者呀。

    梁晓秀举例说，以前她总以为法国人的亲情很淡薄，可是现在我她看到校长一家人如此亲切，她才明白：原来他们也象中国人一样有亲情。

    校长和家人都笑了，他们没想到梁晓秀会拿他们家人做例子。

    梁晓秀急中生智，又说：“不过总的来说，法国人没有中国人那么热情，他们比较冷淡，不愿意关心别人，不愿意助人为乐；而中国人恰恰相反。这也许就是文化差异吧。”

    校长一家人听得入神，一时竟然无语了。

    这时菜上来了。菜是校长亲自点的，梁晓秀看到服务生送来了一盘烤鸭，一盘红烧豆腐，一盘清蒸鲈鱼，一盘空心菜。她推荐说，饭前最好先喝汤，饭店刚好新推出西湖牛肉羹，味道非常鲜美。校长便说，他们先喝汤，他又点了西湖牛肉羹。宋福禄看了暗暗想：6份西湖牛肉羹就是180欧元呀，这老外又上当了！

    校长的女儿品尝了西湖牛肉羹后，赞叹说，比普罗旺斯的鱼汤都好喝。她还说，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中国菜，真没想到那么好吃，她以后要经常到新中国饭店吃中国菜。她请梁晓秀帮助点粤菜，梁晓秀点了海鲜系列，一共18道菜。

    她说：“欧美人只要吃过中国菜，大都喜欢中国菜；但是真正能欣赏中国菜的只有法国人。”她故意不说答案，等着议长询问。

    “为什么呢？”校长果然好奇地问道，全家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梁晓秀。

    “因为中法两国的文化是东西方文化的代表，具有很高水平，所以在碰撞之下，容易沟通，容易理解，所以中国人能欣赏法国文化，法国人也能欣赏中国的饮食文化。此外，法国人几乎个个都是美食家，他们有很高的美食水平。还有，中餐和法餐有许多接近的地方，我们饭店的菜品中有不少菜与法餐接近。”

    校长和家人看着梁晓秀，校长问道：“你这么肯定？”

    “我肯定。我在上中学时就喜欢法国文学，看了不少法国小说。来法国5年，我把法国的文学名著基本看遍了。在西方，法国文学具有统治地位，其他西方国家都没有超越法国文学的水平。俄罗斯文学是一个例外：俄罗斯大文豪托尔斯泰达到了法国文学的水准，在某些方面他甚至超越了法国文学，因为他的作品具有排山倒海之势，具有一泻千里之势，具有人类的普遍性。”

    宋福禄暗暗说：“得，这回梁晓秀又开始谈论文学了。”他不明白文学怎么能和饮食扯上关系呢。

    梁晓秀说完那些话，又说她还有事，要离开，请校长和家人慢慢用餐。

    梁晓秀离开后，校长一家人开始议论梁晓秀。宋福禄假装在四周巡视，其实他一直在偷听校长和家人说话。校长说，梁小姐不仅是一个出色的企业家，还是一个有很高文化修养的知识分子，所以她的饭店才办得那么好。无疑，梁晓秀的那番话给校长一家人留下了好印象。宋福禄想，梁晓秀这样和客人打交道，哪家餐馆能比得上她的高招？

    梁晓秀一连走了十几桌，和十多个人打招呼，交谈，有时三言两语，有时又聊十几分钟，一圈下来，整整用了一个小时。那就是她的日常工作——与客人打交道。

    梁晓秀回到办公室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宋福禄走了进来，和她说罗成父子的事。他说罗成和他两个儿子过来后，他们得培训一下，让他们明白店规，此外还得改变他们做菜的方式方法。

    梁晓秀说，那些事都由宋福禄来处理。他们来饭店工作，他们就是普通员工，她要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让他们觉得因为是熟人，因为要攀亲，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及。

    宋福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调教好他们的。晓秀，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和人打交道了。你今天和罗成他们父子三人说的话很有水平，把他们说服了。我看他们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是小菜一碟，”梁晓秀不屑一顾地说，“我以后可就没时间和他们聊天了，我的正事还做不完呢。”她一直在翻看客户记录本，那上面预订中餐的客户已经排成了长队。她问宋福禄自助餐厅的情况如何。

    宋福禄说，生意非常好，每天都有人排队，好像是白吃似的。

    梁晓秀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宋福禄看妻子那么开心，便借机说他们到蓝色海岸度假的时间可能还得推迟，因为饭店的事太多。梁晓秀说，等把罗成父子三人调教好，他们就去度假。

    “晓秀，你估计需要多长时间？”

    “那就看你的了。半个月够不够？”

    “够了。”

    宋福禄一想着度假的事，那一刻感觉非常幸福。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子上阵

    罗成父子三人光顾饭店这件事，给梁晓玲投向了阴影。她隐隐约约感觉他们来饭店肯定与她有关；但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和她见面，大姐和大姐夫为什么没再找她谈婚事。她私下找弟弟商量对策，弟弟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是一步。

    晓玲说：“我看罗成他们就是冲我来的，他们肯定和大姐大姐夫谈了我的事。我已经明确表态不和罗大顺谈恋爱，他们为什么还缠着我不放呢？”

    弟弟说：“二姐，我一直偷听他们说话，没听他们说你，一个字都没有。我的感觉是：他们要来我们饭店打工，好像大姐有那个意思。我听到一耳，大姐在请他们吃饭时说，让他们尽快过来上班。”

    “这就麻烦了。他们来饭店上班，我们怎么和他们相处？”

    “是呀，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看这样：他们来了，我们不理他们；饭店是大姐的，他们还能翻了天？再说，我看出大姐对他们挺冷谈，都没陪他们吃饭，只是应付了一下他们。大姐说话挺严肃的，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们现在只能观察，别的做不了什么。”

    “可是我好奇，不明白的事情，我总想搞清楚。大姐到底是什么意图呢？”

    “大姐的意图谁也搞不清楚，我看，就是罗成都搞不清楚。二姐，我保证他们吃饭时，对你的事只字未提这件事情。我也在想：这是为什么呢？也许大姐改变了主意，不想让你和罗大顺谈恋爱了？真是搞不懂！”

    姐弟俩说了半天，谁也搞不清大姐的意图。最后，晓玲说，他们可以私下和宋福禄打听消息；同时观察罗成父子的一举一动。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宋福禄和梁晓秀商量怎么安排罗成父子三人的工作。梁晓秀说，宋福禄先带一阵大顺和二顺，他们在二楼厨房当厨师；让弟弟到一楼厨房，专门负责自助餐；罗成父子做豆腐，干些厨房的杂活儿。等宋福禄把那哥俩培训好后，再把它们分开，老大在二楼厨房，老二在一楼厨房。

    宋福禄同意梁晓秀的方案，他又提出让他们父子三人都住在饭店阁楼，每人一间房。弟弟业主在饭店，但晓玲要搬回别墅地下室房间住。之后，宋福禄问梁晓秀怎么处理罗大顺和晓玲的婚事。梁晓秀说，先晾着晓玲，不再和她提那件事；同时也不和罗成父子提那件事。罗成父子的任务就是把活干好。

    “这样行吗？他们要是问起婚事，我们怎么回答？”

    “就说晓玲还没想好，她还不同意。”

    “这样下去，罗成他们会不会起疑心？”

    “起什么疑心？他们干活有挣钱，他们还想什么？你们发现我和他们说工钱时，他们那种眼神呀？”

    “我发现了：他们一个个瞪着牛眼珠子，恨不得马上拿到钱。”

    “先让他们挣钱，稳住他们，到时候就不由他们了。”

    梁晓秀聊了一会儿就上楼回房间了，她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

    罗成父子回到巴黎后，一个星期之内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准备启程来里尔。罗成出发前，给宋福禄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们星期一到里尔。

    那天是星期日，宋福禄和弟弟妹妹交待说，罗成父子三人要来饭店工作，要给他们在饭店阁楼准备三间房。晓玲得搬回别墅地下室。

    晓玲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搬回地下室？”

    宋福禄说：“你不搬，你和那些大老爷们住在一起呀？”

    “那振钢为什么不搬？”她不愿意和弟弟分开。

    “振钢得看着他们。这么大一个饭店，没人看着怎么行呢？”

    梁晓玲无言以对，只好按照姐夫的吩咐，和弟弟一起收拾出三间客房，心里老大不高兴。她不想让他们来饭店工作，可是她人微言轻，谁会听她呢？她总感觉这件事蹊跷。她的结论是：她在这个家什么地位都没有，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一个打工的人。

    星期一上午9点钟，罗成父子三人就到新中国饭店了。星期一是休息日，宋福禄带着弟弟振钢接待了罗成父子三人，先给他们安顿住处，然后带他们大厨房熟悉工作程序。宋福禄给他们交代了具体工作：大顺跟着他在二楼厨房工作；二顺跟着梁振刚在一楼厨房工作；罗成星期二开始做豆腐，顺便负责帮厨。

    罗成爷三对他们的住处很满意，尤其是大顺二顺哥俩，他们每人一间房，感觉比在巴黎的条件好多了。当天哥俩就到厨房接受培训，宋福禄在二楼厨房给大顺讲解；振钢在一楼厨房给二顺讲解。这哥俩是天生的厨师，悟性好，很快就明白了新中国饭店厨房的流程。

    宋福禄和大顺说，大饭店有大饭店的规矩：厨师每天上灶前要洗澡，保持卫生；在厨房必须穿工作服，不能吸烟，不能吃饭人，一定要保持厨房的清洁干净。每一样菜的食料和调料都有严格的定量。宋福禄在讲解时，大顺拿出一个笔记本一一记下要点，不明白的地方，他还会反复问，直到搞懂为止。

    振钢在给二顺讲解时，发现二顺挺机灵，一点就通。他虽然比振钢大4岁，但却称呼振钢为师父，说他初来咋到，很多事需要请教师傅，和师傅学习。二顺非常勤快，他手脚利索，干活麻利。

    中午，他们5个人在一楼餐厅吃了一顿工作餐。共组残非常简单：两菜一汤，是家常菜。罗成还曾私下想：他们这次过来，宋福禄应该为他们接风，至少要办一桌酒席；可是宋福禄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吃饭时罗成问宋福禄，梁晓秀是否过来。宋福禄说梁晓秀很忙，她没时间过来陪他们吃饭了。

    吃完中午饭，宋福禄让他们休息，说第二天正式上班。之后，宋福禄就走了。

    罗成感觉宋福禄不像过去那么热情了，他看起来根本没心思和他们闲聊。罗成打定主意要和振钢套话，振钢毕竟才19岁，在他看来，振钢还是一个孩子。振钢也想和他们套话，双方坐下来喝茶聊天。罗成先随便寒暄几句，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他问振钢月薪多少。振钢说他没有月薪，他只拿零花钱。

    “怎么，你大姐不给你开工资？”

    “还不到时候。我现在每月有50欧元的零花钱，另外还有20欧元的小费收入。你们的工钱多少？”

    “我2000欧元，大顺1900欧元，二顺1600欧元。”

    梁振刚听了他们的工资，心里非常不好受，他和二姐辛辛苦苦干活，大姐给他们那么少钱；而外人来干活，大姐却给开那么多工资。他心里不平衡，但又很无奈。

    罗成便说，新中国饭店是他们的家族产业，梁振刚拿多拿少都是一回事。他以为梁振刚在撒谎，故意隐瞒了收入。

    星期二一大早，罗成父子三人就正式上班了。上阵父子兵，三人干得非常欢实，梁晓玲看了很不舒服，她想找机会和宋福禄谈谈，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他。大姐现在高不可攀，她根本说不上话。

 第一百七十七章 哥俩上灶

    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罗大顺、罗二顺哥俩上灶如同打仗一样，把厨房当成了战场。他们风格不同，各有特点：老大少言寡语，埋头苦干；老二能说会道，干劲冲天。

    第一天正式上灶，老大炒菜，讲究火候，每一道菜都精心制作，宋福禄看他们工作极为认真，非常高兴。宋福禄暗暗想：这小子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厨师呀，他炒菜的水平不次于宋福禄，而且炒菜的速度极快，好像在和时间赛跑呢。大顺把厨师当成了一项神圣的职业，尽心尽力，精益求精。新中国饭店的80道菜，他差不多能做60道菜。一上午，他轻松地炒出500多盘菜。宋福禄问他累不累，他说一点也不累，感觉非常过瘾。他在巴黎中餐馆一天最多炒过100盘菜，觉得不过瘾，不够尽兴。

    宋福禄表扬说：“大顺，你炒菜速度又快又好，我看你是一个称职的厨师。”

    “福禄大哥，我在你们这里炒菜，感觉干活特别有意思。这个厨房环境好，活动余地大，菜品又多，能发挥厨师的创造性。”

    大顺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想法表达出来，之后不再言语了。宋福禄看他不喜欢多言多语，便也不再和他聊天，更加喜欢他了。

    老二在一楼厨房做饭，和梁振刚聊得非常开心。他话多，而且说的话有意思，梁振刚和他一起工作一上午就喜欢上了他。二顺在巴黎虽然当二厨，但在自助餐厅的厨房，他却干着大厨的活儿。那些家常菜他都会做，而且做得非常好。他和梁振刚说，他喜欢当厨师，认为厨师就是最好的职业。

    梁振刚故意问他：“二顺，你说厨师是最好的职业，你的依据是什么？”

    “我一看见厨房就高兴，尤其看见你们这么好的厨房，我感觉我大有作为。做厨师好处很多：你可以发挥想象，作出别人喜欢吃的菜来；做厨师，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每天都闻着香喷喷的菜肴工作；当厨师挣钱多，工作又稳定，我想象不出还有比厨师更好的职业。”

    二顺说的都是心里话，梁振刚听了默默想：这世上什么鸟都有，还有喜欢干厨师的人！梁振刚不喜欢当厨师，他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干。他认为所谓厨师，其实就是厨子，只不过是一个做饭的人，地位低下，无人理睬。二顺那样说，有可能是为了挣钱。厨师怎么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呢？那不扯淡嘛！

    那一天下来，宋福禄和梁振刚都感觉挺累，可是大顺二顺哥俩却一点也不感觉累，两人都身强力壮，象牛一样壮实，干那点活，轻巧巧的。

    梁晓秀当天晚上下班后，召集全家人和罗家人开了一个会。她先表扬了大顺，说他干活踏实，菜炒得又快又好，是一个称职的厨师。之后，她又表扬了二顺，说他精明能干，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最后，她和罗成说，他除了做豆腐外，还要开发新品种，比如制作豆腐皮等系列豆腐产品。

    罗成说，他会尽快开发出豆腐新品种，他知道老外喜欢吃豆腐。他对梁晓秀表扬他的两个儿子很满意，心想我的儿子还能差？他们哥俩到哪儿都是响当当的厨师！

    他们开会时，罗大顺偷偷瞟了一眼梁晓玲，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注意到了，他们意识到大顺还惦记着晓玲，他那一眼说明他是喜欢晓玲的。晓玲其实也注意到大顺偷偷瞅了她一眼，她料到那小子还惦记着她，心里暗暗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

    梁晓秀说，他们以后每天上班要开一次短会，一是交代当天的工作；二是总结前一天的工作。此外，每星期开一次中等长度的会，总结一星期的工作；每月开一次长会，把所有问题都摆出来，大家分析讨论，目的是把饭店办好。

    罗大顺对开会很热心，他从来没开过会，便说开会很有必要，可以总结经验，发现问题。二顺也愿意开会，他正有话没地方说，就想借开会的机会多说话。罗成更想开会，他本身就话多，开会正好能满足他说话的愿望。他们一家人感觉找到了用武之地，都准备大干一场，各显本领。

    梁晓秀家人的想法不尽相同。宋福禄认为，她的提议很好，开会可以发现问题，交流经验，提高服务质量。梁振刚认为，大姐这是没事找事，耽误时间。梁晓玲则认为，大姐这是故意为罗家寻找和她接触的机会，想促成她和罗大顺的婚事。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想出一招儿：他们开会，但她不参加会议。

    她说：“大姐，你们开会我就不参加了。”

    “为什么不参加呢？”

    “我在前台工作，和他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厨房的事，我又不参与。”

    梁晓秀板起面孔说：“所有的人都必须开会，这是饭店的规章制度，你当然也不例外。不仅我们要开会，老外也要开会。这要作为一个章程制定下来。老外的会我来负责；你们的会宋福禄负责。我们是正规的大饭店，我们不开会解决问题，我们怎么提高饭店的服务水平？在我们饭店没有特殊的员工，大家都一样：都是普通员工。饭店是工作场所，不是家庭场所。”

    梁晓秀发脾气了，宋福禄火上加油，说以后开会每个人都得发言，提出好的建议，不断改善饭店的服务质量。

    他说：“我们开店的人眼睛都要尖，要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们要在心中树立一种意识：老外顾客就是上帝，他们能想到看到的东西，我们必须也要想到看到；他们想不到看不到的东西，我们更要想到看到。”

    “福禄哥，你能不能举个例子？”大顺插话问道。

    “老外喜欢吃麻婆豆腐，我们就得好好想想：他们为什么喜欢吃麻婆豆腐？他们既然喜欢吃麻婆豆腐，我看，他们还会喜欢吃红烧豆腐，素炒豆腐，砂锅豆腐——这三道菜我们目前还没有开发，大顺、二顺，你们俩琢磨琢磨。总之，我们要开动脑筋，在豆腐上做文章。罗成叔要多动脑子，作出豆腐皮、干豆腐等豆制品来，做成豆腐系列产品。”

    “福禄大哥的这个意见很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一定把豆腐系列菜开发出来。”大顺又插话说，他那口气把饭店当成了他自己的饭店。

    二顺说，他刚上班一天，还没有发现问题，但他说他以后会留意老外的口味和爱好，根据老外的特点改进菜谱。他认为自助餐提供的20道菜，还可以完善，每一个季节应该推出一些新的菜品，淘汰一些旧的菜品。

    宋福禄便说，二顺调整菜品时，要注意成本问题。自助餐不赚钱，但也不能赔钱，至少要做到收支平衡。

    梁晓秀说，开店的人要研究顾客的心理，研究顾客就等于在研究老外。老外和中国人不一样，他们有他们的特点。要想把新中国饭店长期开下去，他们必须研究老外。

    她话锋一转，说：“晓玲、振钢，你们俩以后多和大顺二顺请教，我看他们比你们肯动脑筋。振钢，你以后多到自助餐厅转转，看看老外都喜欢吃哪几样菜。你和二顺轮流出去转悠，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梁振刚低声说，满肚子都是委屈，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干活，还没得到大姐的表扬。

    梁晓秀又给妹妹下达了任务：“晓玲，你也不能整天忙前台的工作，你每天要抽出一点时间在二楼餐厅转悠，观察老外顾客，看他们都喜欢吃哪些菜，喜欢喝什么酒，然后把信息反馈给大顺，让大顺心里有数。”

    晓玲还没说话，大顺便说这个主意好，他没时间出去看老外吃饭，如果有专人给他反馈老外的意见，他可以随时改进菜谱。

    晓玲觉得大姐这是在给她故意找活儿干，那样一来她每天都得和大顺说话，给大顺提供了接触她的机会。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气得鼓鼓的。

    “你怎么不说话，晓玲？”大姐问道。

    “我知道了，大姐。”

    “不能光知道，还要把任务完成好。大姐每天都在餐厅转悠，你以为大姐在玩呢？大姐那是在观察老外顾客呢。大姐的任务，你以后接过去完成。”

    那天的会开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散会后，梁晓秀注意到二顺在和振钢交流经验，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妹妹闷闷不乐地跟着大姐和大姐夫回到了家，一言不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是逼婚！

    “晓秀，晓玲好像不高兴了，你今天没给她好脸子，她可能受不了。”宋福禄到家后和梁晓秀说，他觉得梁晓秀对妹妹太狠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梁晓秀说：“不要理她，就这么晾着她。我说她，她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看这姐弟俩还真不如大顺哥俩，你看人家干活有说有笑，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他们得和人家学习，学习人家那种干活的态度。他们学吗？他们根本就不学。他们俩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就护着他们。”

    “你的意思他们干得还不好，是吗？”

    “他们现在的状态，我不满意。你以后多说说他们，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而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这刚干一年，他们就不耐烦了，这怎么行呢？”

    宋福禄说，他从晓玲的表情看出，她很反感罗大顺，他估计这门婚事肯定成不了。如果他们继续给晓玲施压，可能适得其反，让她产生逆反心理，到时候不好收场。

    他说：“晓秀，你不应该让晓玲给大顺反馈什么老外的意见。你可以让她和我说呀。她不愿意做的事，你逼着她做，何苦呢？”

    “你真是一个死脑筋，福禄！晓玲不和大顺接触，他们怎么能产生感情？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不也是通过那么多次的交流得来的吗？你忘了？我们在一起说话，交流，自然就能相互理解，相互沟通。”

    “你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晓玲不愿意和大顺说话，更不想和他交流。我听振钢说，晓玲一看见大顺就烦，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只是暂时现象，时间长了，自然就有感觉了。晓玲很任性，她总觉得比大顺高一等，我看未必。你看大顺干活多利索！他说话有板有眼，他哪像木头人？我看他可不傻，你说是不是？”

    “我看这个大顺挺懂事的。他确实不傻，他只是话不多。我们炒菜时，我就发现他不愿意多说话，但是心里有数。”

    “人家那是有涵养。”

    “那你说，我们这样做，是否妥当？”

    “没什么不妥当的。我看这样挺好。晓玲不给大顺反馈老外的意见，那不行。她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说一句公道话，晓玲嫁给大顺，那是她的福气。一个会过日子的男人，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有什么不好呢？晓玲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公主！”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总觉得晓玲有点像你：非常固执，又很有主见，别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你别看她口头答应给大顺反馈老外的意见，她心里肯定很反感。”

    “不管那么多了，先让他们接触，以后的事慢慢来。”

    梁晓玲虽然不愿意给罗大顺反馈老外的意见，但是大姐的话她不得不听。她第一天反馈了一条自己的意见，告诉大顺老外特别喜欢吃北京烤鸭，大顺可以在烤鸭上做些文章。

    罗大顺如获至宝，马上说：“晓玲，你说的这条意见很重要。我会想办法完善我们的烤鸭。”

    晓玲出于好奇，问道：“你想什么办法呢？”她不过是应付差事，随便说了一条意见而已。她认为，他们的烤鸭一点问题也没有，罗大顺还能想出什么高招改进烤鸭呢？

    “我想给老外做鸭汤。我们的烤鸭配上鸭汤，他们喝了鸭汤，说不定就会更喜欢吃烤鸭了。我想好了鸭汤的制作方法。我建议鸭汤免费，还可以提供给自助餐厅。另外，我想以后给老外上烤鸭时，我亲自到老外餐桌上给他们做示范，让他们看到鸭肉是怎么旋出来的。老外就喜欢看好奇的东西，他们看了我的刀工，肯定会惊讶的。”

    他说着就拿出一只烤鸭，用刀扁肉，那刀工确实不得了，又快又准，梁晓玲都看呆了。

    宋福禄在一胖假装忙乎，其实他一直在留心听他们的对话。

    当天晚上开会时，罗大顺第一个发言，他说晓玲今天提了一条非常好的建议，他明天就实施那条建议。梁晓秀问他，是什么建议。

    他说，是有关烤鸭的建议。他要把北京烤鸭的鸭架子做成鸭汤，免费提供给老外顾客。鸭架子本来没用，他做鸭汤就等于是废物利用，一举两得。

    梁晓秀当即说，罗大顺的主意好，一来老外免费品尝到了鲜美的鸭汤；二来又增加一款新汤。

    罗大顺的话还没说完，他说每天的鸭架子可以做出不少鸭汤，他们可以为自助餐厅提供大量鸭汤，满足更多顾客的需求。

    “大顺，你这个意见非常好，你明天开始就做鸭汤。你还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想到老外的餐桌旁表演旋鸭肉的技术，让老外看看我的刀工。我们准备一个移动工作台，我就在那个台子给老外表演。我想老外保证愿意看。”

    “你这个主意也挺好。这样：明天有客人点烤鸭，你就表演一下。晓玲你负责给大顺打下手。”

    晓玲一听，便感觉到大姐这是变着法子让她和大顺接触，心里非常反感，但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梁晓秀又说，晓玲以后就要多提这种有价值的意见，这对吸引顾客有好处。罗大顺接过梁晓秀的话说，他也希望晓玲以后多搜集老外的意见，以便他有机会改善菜谱。

    第二天，罗大顺果然做了鸭汤，老外都说好喝。他又给老外表演了怎么旋鸭肉。老外顾客看得津津有味，夸他是一流厨师。

    从那一天起，只要晓玲哪天不反馈意见，罗大顺就会主动找她问有什么反馈意见，弄得晓玲心烦意乱。她说哪有那么多反馈意见。

    大顺则认真地说：“晓玲，你多留意着点，就能找到老外的反馈意见。法国人都喜欢吃海鲜，我觉得我们的海鲜还可以改进。比如说，我们做的海鲜，和老外做的海鲜就不一样。我想知道他们更愿意吃哪种海鲜，更喜欢那种烹饪方法，是中式的，还是法式的？你可以问问老外嘛！比如服务生把海鲜的端上去后，你过去征求一下老外的意见。”

    “老外没意见。”晓玲没好气地说。

    “那不见得。老外怎么能没意见呢？他们总会说，中式烹饪和法式烹饪有什么区别吧？”

    晓玲不愿意和他啰嗦，扭头就走。

    罗大顺天天缠着梁晓玲问反馈意见，梁晓玲沉不住气了，有一天终于忍不住找大姐诉苦说，罗大顺天天问她老外的反馈意见，他表面上是为了工作，实际上就是为了借机和她说话。她烦透了，不想再反馈意见了。

    梁晓秀说，大顺的做法值得肯定，那是有利于饭店的行为。大顺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晓玲应该配合大顺的工作。

    大姐的话不痛不痒，晓玲听了忍不住脱口而出：“大姐，你这是在逼婚呀！”

    “这怎么是逼婚呢？没人和你谈婚姻问题呀。我和你谈了吗？”

    “大姐，我知道你的用意，我也知道那小子在故意和我套近乎。他明明是冲我来的嘛！”

    “晓玲，你把自己看高了。你不同意和罗大顺谈恋爱，我绝不会勉强你。我让他们哥俩来饭店，是为了让他们干活，别没得意思。饭店缺厨师，他们来了正好派上用场。难道因为你在饭店工作，我就不能雇别人干活了？”

    “可是你可以找别的厨师呀，为什么偏偏找他们？”

    “别的厨师没他们好使唤。你看他们干得多欢实！我看这哥俩人不错，干活踏实，有眼力，一般还不好找这样的人才呢。”

    梁晓玲无话可说，但下定决心，绝不和罗大顺谈恋爱。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弟弟相亲

    梁振刚很在乎自己的婚事，他一直惦记着看对象的照片。他和二姐晓玲说，他找对象的第一标准是对方必须长相漂亮；如果不漂亮，他绝对不会谈恋爱。晓玲把弟弟的意见反馈给大姐，大姐说，他给弟弟找的对象长相漂亮，保管弟弟满意。她给同学赵小花写了信，就等着同学回信寄来照片。

    同学赵小花很快回信了，在信中赵小花提出了两点：一是，让梁晓秀给他们夫妇办理到法国定居的手续，让他们在他的饭店工作；二是，同意把妹妹嫁给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同学的意见很明确，梁晓秀的弟弟要想娶她妹妹，梁晓秀必须答应给他们夫妇办理到法国定居的手续。同学随信寄来了里一张她妹妹晓霞的照片。从照片看，赵晓霞长得确实漂亮，梁晓秀把照片交给了弟弟振钢。

    振钢看了照片很满意，但他说光看照片不行，还得看她本人。他说照片有时和本人有出入，他希望大姐同意让他回国相亲。他要和晓霞见面聊天，全面了解她的为人。

    梁晓秀说：“你以为你在选妃子呀？照片这么漂亮，你还有什么可挑的？你如果满意，我就给赵小花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至于回购相亲，我看就免了吧。”

    “那我总得看看赵晓霞本人吧？”弟弟说，“我不看她本人，我不放心。大姐，我不可能只看照片就把婚姻大事定下来。找对象，谈恋爱，结婚，都是人生大事，我不能马虎。”

    “你会看到她本人的，我让他们过来。晓霞以来法国结婚的名义过来，这样办家庭团聚手续就相对容易一些。小花和她丈夫先按旅游签证办理，他们来了，如果能适应，就给他们办理长期居留手续；如果不适应，就让他们回去。”

    梁晓秀当即就那样决定了。

    梁振刚辩解说，如果晓霞来了，他看了不满意，他绝对不会和小霞谈恋爱。他有一大堆理由，说什么男人找女人，和女人找男人不一样：男人最看重女人的长相；而女人却不大在乎男人的长相。女人看着必须顺眼，这样男人才能和女人过一辈子。在他看来，女人只要长相好，其余的都会好。

    梁晓秀根本不和弟弟再商量，她和宋福禄商量说，她要直接给赵小花打电话，同意她的条件，但要把话说清楚：他们三个人过来，要在新中国饭店打工3-5年，打工期间没有工资，只管吃住。三五年后，她会帮助小花夫妇开一家中餐馆。小花如果同意她提出的条件，她就给他们办来法国的手续。

    宋福禄担心赵小花有可能不同意梁晓秀提出的条件。梁晓秀说，小花如果不同意打工，那就不让他们来法国。她必须把话说清楚：他们过来准备吃苦，准备苦干几年。她和小花虽然是同学，是好朋友，但在原则问题上她不能让步。

    “小花不来，她妹妹肯定就不会过来，那振钢的对象不就黄了吗？”

    “黄就黄吧，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估计小花会同意我提出的条件，她肯定会带她妹妹过来。她既然提出了具体要求，她肯定已经想好了。”

    “万一振钢不同意和晓霞谈恋爱，或则人家小霞看不上振钢，你怎么收场？”

    “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了：第一，让晓霞回国；第二，振钢的婚事暂时放下不谈了。”

    梁晓秀看好同学夫妇两个劳动力，他们过来对饭店的长期发展有益处。移民局同意给她10个厨师的指标，她刚用了两个指标，她正好可以用剩下的指标把小花夫妇办过来。新中国饭店开业后，她意识到最大的问题是厨师和可靠的人才。

    当天，梁晓秀给镇卫生所打了国际长途电话，赵小花那天正好在卫生所，她接到梁晓秀的电话很激动，问她能否给他们夫妇办理到法国定居的手续。

    梁晓秀说：“小花，这是人生大事，你得想好了。”

    赵小花信心十足地说：“晓秀，我们已经想好了：辞职到法国，到你的饭店打工。”

    “可是我有条件啊。你们打工期间没有工资，而且打工还要持续几年时间，你们能行吗？”

    “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去年回国探亲，给我触动很大，我也想出去闯荡闯荡。我们已经下了决心：你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那你妹妹是怎么想的？她能吃苦吗？”

    “她听我的，我能挺得住，她也能挺得住。晓秀，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没有把法国想象成天堂，我知道我们去那边要吃苦，要耐劳，这些你就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会自食其力的。”

    “那你们过来可别后悔呀。我们得把话说清楚：发过不是天堂，你们来后一切要靠你们自己打拼。困难很多，现实很残酷。”

    “看你说的，我们怎么会后悔呢？我们还要感谢你呢。我们有思想准备，我们不怕困难。”

    “那好，我给你们发邀请函，再详细给你说明怎么办手续。我有一个朋友在法国驻上海总领馆工作，你们到时候就去找他，他会说中文，他会帮忙的。”

    宋福禄一直在场听着梁晓秀打电话。他听梁晓秀说要让阿什帮忙办赵小花签证的事，便开玩笑说：“看来，你要动用老情人的关系了。”他对梁晓秀和阿什的关系一直不放心，总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

    “什么老情人，你胡说什么！”

    “我在和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梁晓秀当着宋福禄的面拨通了上海总领馆阿什的电话。阿什接到梁晓秀的电话很高兴，说他还以为梁晓秀把他忘记了。

    梁晓秀说，她不会忘记他，她还有事求他帮忙。阿什问什么事，梁晓秀便说，新中国饭店需要厨师，她在国内找了两个厨师，希望阿什帮忙给办理赴法国的签证手续。移民局这边她已经申请到了指标。阿什当即表示愿意为她效劳。

    梁晓秀放下电话，开心地笑了。

    “你笑什么，晓秀？”

    “高兴呗。小花两口子过来，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我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接下来？接下来，我们该去蓝色海岸度假去了！”

    宋福禄一听到要度假，两眼发亮，手足舞蹈，那一天终于要来临了：他终于有机会能进媳妇的被窝了。

 第一百八十章 度假去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办完了手头的事，宋福禄高兴地说：“这回我们可算要去度假了，真不容易呀。”度假对他来说，就意味着能进梁晓秀的被窝，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大事，在他脑子里不知过了多少遍。

    梁晓秀决定7月底动身。他们没有和弟弟妹妹说去度假，而说要出去到波尔多酒庄谈生意。他们不在期间，弟弟妹妹负责管理罗家人口人；穆尔和米拉负责管理老外服务生。他们可以放心离开，安心度假了。

    一切准备就绪，万无一失。

    7月底的一天清晨，他们开车前往蓝色海岸。宋福禄驾车，梁晓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们计划当天就开到戛纳。梁晓秀兴奋地说，他们当天就能看到举世闻名的蓝色海岸了，那一段延绵数百公里的海岸线在世界上独一无二，所以才叫蓝色海岸。她喜欢“蓝色海岸”那个名称，那个地方是她的福地。

    宋福禄一边开车，一边想，他这次到蓝色海岸就能进妻子的被窝了；这次无论如何他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天天抱着妻子睡觉。

    梁晓秀一直在车上给宋福禄讲解蓝色海岸。她说，蓝色海岸面对蔚蓝色的地中海，是法国旅游度假的圣地，也是欧洲富人的天堂，更是世界各国游客向往的地方。欧洲各国的大富翁喜欢在蓝色海岸购置豪华别墅，每年夏季到这里度假，享受蓝色海岸的天空、大海、空气、鲜花树木和高质量的法式生活。每到夏天，这里游人如织，到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人数远远超过当地人口。所有的旅馆都爆满，那些餐厅里坐满了操着各国语言的游客，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他们在旅游旺季到蓝色海岸，能感受到那里的气氛。

    梁晓秀说了一大段话，宋福禄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他不关心那些事，他只关心进被窝的事。他在回忆最后一次进媳妇被窝的时间和情景，但总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间他们怎么搂抱在一起的。

    “福禄，我说话，你听没听呀？”

    “我听着呢。晓秀，我们这次在那边住到少天？”

    “我想住一个月，你看怎样？”

    “我看很好，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我们好好休息休息，这一阵太累太辛苦了。”

    “是得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看你这一阵都累瘦了。”宋福禄的兴致很高，他一直在想着当天晚上在蓝色海岸和梁晓秀躺在床上缠绵的情景。

    车速飞快，不知不觉，宋福禄开出了500公里，油箱的油下去了一半。他把车停在一个加油站加油，顺便想休息一会儿。

    梁晓秀说，他们这次到蓝色海岸，要看很多地方，除了戛纳之外，他们还要到尼斯以及周围的小镇游览。她特别喜欢那些安静而又漂亮的小镇，说那里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她此次到蓝色海岸，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怀上女儿。她认为，在那样优美的地方怀孕，将来孩子一定非常出色。

    她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她的想法。

    宋福禄听了非常兴奋，立即说他们等待的时间太长了，都是饭店的杂事耽搁了他们的好事，一直拖到7月底才成行。他的想法很简单：梁晓秀想要孩子，那就得让他进被窝；一旦进了被窝，那就由不得梁晓秀了。在被窝里，他说了算：那时他就是一只大野狼，而梁晓秀这只小羔羊随时会落入虎口。

    他暗暗发笑了，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梁晓秀。

    梁晓秀还沉浸在观光游览的兴奋中，她没注意宋福禄的眼神，她说蓝色海岸的尼斯和戛纳都是非常棒的小城市，她非常喜欢。

    宋福禄问她喜欢那里的什么。她说喜欢那里的大自然和城市风光。碧海、蓝天、雪山——那些景色足以让人心旷神怡；而城市那种浪漫的情调和风雅的环境，又让人流连往返。

    “福禄，这次我们要在戛纳建一个新家，把我说的那栋别墅买下来，咱们每年都过来住一段时间。我们需要海洋的新鲜空气，需要高质量的生活。我去年过来，一看到那些美丽的风景，我就想在那里建一个家。一个人有了家，才能有好的感觉，才会觉得生活有意义。我喜欢那栋别墅非常安静的环境。在那里我们每天看日出日落，看大海，看雪山，看绿色。”

    宋福禄私下认为，梁晓秀说的那些话都是无病呻吟，他可没那么多浪漫的想法，他只想满足自己的性欲，尽快结束战斗，回到里尔大饭店上班赚钱。

    他们休息半个小时后又上路了。车速更快了，蓝色海岸越来越近，梁晓秀不断赞美蓝色海岸，说他们就要进入天堂地带了。宋福禄专心开车，一心想着当天晚上的好事——那一刻他等待的时间太长了。

    傍晚时分，宋福禄把车停在戛纳希尔顿酒店的门口，服务生立即过来给他们搬运行李。梁晓秀提前预定了一个大套间。酒店的套间很大，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宋福禄走进房间，梁晓秀带他参观，问他是否满足。他说非常满意，特别喜欢浴室里面那个粉红色的大浴缸和卧室里面的那张大床。

    梁晓秀知道宋福禄说那话的用意，但没有搭话。

    他们在房间洗漱完毕后，下楼吃饭。酒店餐馆的服务人员笑容满面，为他们拿来了酒水单和菜单。

    一个服务生介绍说，戛纳的海鲜非常好吃，全部是地中海的新鲜海鲜。他们饭店的特色菜就是地中海海鲜。

    梁晓秀点了两份海鲜大套餐，两瓶白葡萄酒。吃海鲜要需白葡萄酒搭配，他们只好喝白葡萄酒。

    半个小时后，一个服务生端来两份海鲜套餐，一个服务生开了一瓶白葡萄酒。

    宋福禄兴趣颇好，服务生给他斟上酒后，他说：“晓秀，我们今天来到了举世闻名的蓝色海岸，让我们庆祝一下吧。”他其实想说：“我们今晚就要在这里同房，开启你说的所谓浪漫的婚姻生活了。你可得做好准备呀。你想要孩子，我这边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人举杯，各自干了一杯白葡萄酒。

    梁晓秀开始给宋福禄介绍蓝色海岸：

    在蓝色海岸线上有两个闻名世界的城市：戛纳和尼斯。两个城市虽然都不大，但却名声远扬。一年一度的嘎纳国际电影节是法国电影业的盛大典礼，其影响通过电视早已超越法国，波及到全欧洲和全世界。

    每年电影节期间，全世界的电影明星云集嘎纳向世界展示他们的演技、风采和魅力；来自世界各地的名流嘉宾更是为电影节增添了热闹、喜庆、豪华的气氛。以好莱坞明星为代表的世界影星在戛纳找到了在世界级导演和名流面前表现他们影星魅力的舞台，满足了他们在世界富人和艺术大师面前的表现欲望。而参加电影节的各国名流则以身处戛纳为荣，他们在这里观看电影节盛况的同时，也打量、目睹了世界一流影星的身影。

    宋福禄没兴趣听梁晓秀介绍戛纳，他一直在闷头喝酒。

    “福禄，我们以后也要观看戛纳电影节。”梁晓秀提醒说。

    “我看电影节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你呢。”

    “你真是一个老帽！戛纳电影节世界闻名，怎么能说没意思呢？”

    “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我的晓秀有意思。”

    梁晓秀岔开话题说，戛纳这座美丽的小城为游客提供了奢华的观光旅游的各种设施和服务。他们现在住着5星级酒店，将来他们要住到自己的高档别墅，开着豪华跑车在戛纳四处兜风，或乘着豪华游艇在海上玩耍，坐在豪华餐厅享用法国大餐。以他们目前的经济实力，他们完全可以过那种奢华的生活。

    “这就是你说的富人的生活方式吗？”

    “对，这就是富人的一种消遣方式。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决不能当守财奴，我们要领略法式生活的真谛。”

    “我们又不是法国人，我们领略什么法式生活的真谛？”他认为梁晓秀总是和他想的不一样：她总想学老外那一套生活方式，那种生活方式说白了，就是吃喝玩乐。

    “福禄，你这次出来思想要有转变，不能老是用老一套观念看待问题。你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你就知道生活有多好，你就会留恋这种生活了。”

    两人都是海量，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喝完了两瓶白葡萄酒。梁晓秀说，宋福禄这几年非常辛苦，这次一定好好调养身体。他们在海滨城市，就要多吃海鲜，多喝白葡萄酒。吃海鲜比吃肉类要好。宋福禄平时吃肉太多，他以后可以适当减少肉类，增加鱼类食品。

    “晓秀，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的身体呀。”

    “我都嫁给你了，我能不关心你吗？”

    宋福禄喝了一大口白葡萄酒后说：“你说关心我的身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其实，你对我的最大回报，就是让我进被窝。我一路上就想着这一件事。”

    梁晓秀的脸顿时红了。她此刻忽然想起他们还要在一个房间一个床上睡觉。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一夜

    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店餐厅喝了4瓶白葡萄酒，两人兴致都很好，梁晓秀看着窗外的景色说：“戛纳的夜晚真漂亮啊！”宋福禄说：“今天进城时我就发现这个城市挺漂亮。我们在这么好的地方度假，真是幸福呀。”他一想到晚上能进媳妇的被窝，就心花怒放，兴奋异常。

    “福禄，我们到外面走一走吧，呼吸一下蓝色海岸的新鲜空气。”梁晓秀提议说，她想到海边走走，看看戛纳的夜景。

    “好，去散散步。”宋福禄招呼服务生结账，之后和妻子一起走出餐厅，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戛纳的夜景美丽非凡。

    梁晓秀搀着宋福禄的手臂，往海边慢慢走过去。她看到一对一对情侣在这一带散步，不过都是欧洲人，她没有看到中国人。她感叹自己幸运，赶上了好时机，不仅在法国扎下根，还在法国赚了大钱。

    他们站在海岸看蓝色的大海。海风吹拂着他们，梁晓秀感到很舒服。看了一会儿大海，她挽着宋福禄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宋福禄特别喜欢让梁晓秀挽着他的手臂走路，感觉很得劲，心中泛起了阵阵欲望。走着走着，宋福禄说他开了一天长途车，感觉累了，想回酒店休息。其实，他是想早点回房间上床，那种美妙的时刻他已经等得时间太长了，他不想再等待了。他是一个特别务实的人，做什么事都直奔主题，从不拖泥带水。

    于是，他们往酒店走，看着灯红酒绿的戛纳夜色，两人的心情各异：宋福禄只想着赶快上床；而梁晓秀则想着怎样浪漫地度过一个月的假期。

    一进房间，宋福禄就说他们抓紧时间洗澡，抓紧时间上床睡觉。梁晓秀则一点也不急，她说他们煮咖啡喝，坐在露天阳台上看戛纳的夜景。大套间的设施一应俱全，梁晓秀煮了一壶咖啡，打开套间起居室的落地窗门，把咖啡壶和咖啡具摆在阳台的一个小圆桌上。小圆桌旁有两把休闲椅，梁晓秀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招呼道：“福禄，过来坐一会儿，看看美丽的夜景吧。”

    宋福禄心想，梁晓秀还真有浪漫情调，她这是在演前戏吗？他还记得她曾说过，夫妻间过夫妻生活，要有前戏、后戏，不能一上来就做那事。

    梁晓秀望着天空说，蓝色海岸是纯美的地方。法国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处于欧洲绝佳的位置，涵盖各种地形地貌。她一到蓝色海岸，心情就好了，看什么都顺眼。

    “晓秀，你心情好，我也心情好哇！”宋福禄附和着说，深情地望着妻子。

    梁晓秀有感叹道：“蓝色海岸，多么美妙动听的名字呀！”

    “再加上我的媳妇梁晓秀，我看这蓝色海岸更美了！”宋福禄说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梁晓秀心想：真俗气！一点也没有浪漫情调。她抬头望着星空，看着繁星闪烁，陷入了沉思。

    宋福禄看她很长时间不再说话，便提议说，他们该上床睡觉了。梁晓秀说，她再坐一会儿，她喜欢看蓝色海岸的夜色。

    夜深了，宋福禄看表已经零点了。他起身拍着梁晓秀的肩膀说：“晓秀，我们回房间休息吧。”

    梁晓秀这才起身回到了房间。她似乎还没有看够戛纳的夜景，又站在卧室窗前往外看。宋福禄暗暗想：她在磨蹭什么呢？

    “晓秀！”宋福禄招呼道。

    “干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宋福禄小声问道。

    “随便。”

    “那我就先洗了。”宋福禄脱掉衣服，拿起一个睡衣走了浴室。进到浴室，他用最快速度冲了一个热水澡，不到5分钟就出来上床了。他看晓秀还站在窗前往外看，便提醒说她该洗澡了。他不好说他等不及了。

    梁晓秀没吭声，她走到衣帽间脱衣服，然后进入浴室，打开大浴缸的水龙头放热水，然后在浴缸里放入一些浴液，浴液顿时泛起了厚厚的白色泡沫，之后她才进入大浴缸躺下泡澡。

    宋福禄在床上等了半个小时，不见梁晓秀出来，他悄悄下床来到浴室门口听里面的动静。浴室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挺纳闷，梁晓秀是否在里面睡着了？他轻轻推门，发现浴室门在里面锁上了。他小声呼唤晓秀的名字，里面没有应答。她这是怎么了？他想，怎么洗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呢？

    他回到大床上，看表，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他想等到一个小时她再不出来，他就去敲门叫她出来。他不能就那么傻等着。

    时间过得非常慢，他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

    梁晓秀舒舒服服地躺在大浴缸里在想着心事。她有一个习惯，每当夜静时喜欢独自思考人生大事。她想，她今后的路还很长，将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她今年才23岁，可是宋福禄已经35岁了，快要步入中年了。10年、20年、30年后会怎么样呢？30年后，她53岁，可是宋福禄就65岁了。那时她成了53岁的老妇人。53岁的女人还能做什么呢？还能有什么梦想吗？她没有概念，想象不出那么遥远年代的情景；但她想到了那时的宋福禄，一个65岁的老头。她想：65岁也太老了！

    宋福禄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梁晓秀出来，他又起身来到浴室门口，这次他干脆敲门了，怦怦地敲门，又提高了声音叫着梁晓秀的名字。

    “你干什么！”梁晓秀不耐烦地喊道。

    “晓秀，你都洗一个小时了，你什么时候出来呀？”

    “急什么，我还没洗完呢。”

    “现在都快凌晨2点钟了，你总不至于洗到天亮吧？我都困了，晓秀。”

    “你困了，你就去睡觉，别在这儿乱喊乱叫。”她在里面没好气地说。

    这回宋福禄真急了，他赶紧说：“晓秀，我们是来度假的，说白了，就是来度蜜月的。第一天晚上，你就这么对待我，这不好吧？”

    “你别再吵吵嚷嚷，快去睡觉。”

    宋福禄无奈回到床上躺下，心里一肚子火，他感觉又困又累，硬挺着等着梁晓秀出来。他暗暗想，梁晓秀一出来，他就扑上去……他就动手，不管她怎么样，他不会放过她的。他像傻子似的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不甘心一无所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不知不觉睡觉了。

    梁晓秀从浴室出来，看宋福禄连被子都没盖就睡着了。她轻轻给他盖上被子。之后，她上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这时宋福禄突然醒了，他看到梁晓秀就躺在他身边，他转过身试图扑上去，但被梁晓秀制止了。

    “你干嘛！”梁晓秀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晓秀，你什么时候上床的？”他兴奋地说，“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让我等得好苦呀！”他伸胳膊想搂住梁晓秀。

    梁晓秀一把推开了他，说：“快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看别墅呢。”

    “晓秀，今天我们不那个了吗？”

    “快睡觉，明天再说。”

    梁晓秀关上了床头灯，房间里漆黑一片。宋福禄象被打了一闷棍，气呼呼地喘着粗气，心里大骂梁晓秀不通人性，出尔反尔，不让他进被窝。

    梁晓秀则很快入睡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戛纳别墅

    夏日的蓝色海岸天亮得早，清晨5点钟外面就有了亮光。梁晓秀一觉醒来，看表已是早晨5点半了。宋福禄还在昏睡。她到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淋浴，出来后又化了淡妆。她想叫醒宋福禄，又担心他醒来会提出那个要求。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对那种事反感了，不想让宋福禄上手。

    她穿好衣服，来到外面，向海边走去。昨天晚上，她看到了夜晚的蓝色海岸；今天她要看白天的蓝色海岸。她走到海边，坐在一个木椅子上，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地中海。清晨的空气非常好，微微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肌肤，她感觉很舒服。海边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人。

    一对时髦的欧洲男女，不知是情侣还是夫妻，从她眼前走过。他们向她点头问候，她也点头回应。

    她在海边坐了两个小时，8点钟才起身往酒店走。

    她走得很慢，边走边看四周的景物和行人。她看到人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而她脸上却没有那些欧洲人的那种笑容，想想自己的丈夫，觉得一点浪漫情调都没有，感觉很无聊，但又很无奈。

    回到酒店房间，她看宋福禄还在睡觉，她叫醒了他，说他们下楼吃早餐。宋福禄睁开眼晴看着梁晓秀，久久不说话。他觉得委屈，第一天晚上就被梁晓秀晾在一边，不但没做成好事，还被她训斥了一顿。

    “快起床吧，我们今天要办的事很多。我在一楼餐厅等你。”梁晓秀说完就走了。

    宋福禄匆匆起床洗漱，下楼来到一楼餐厅，看到梁晓秀已经吃完了早餐，正在看报纸，喝咖啡呢。她好像把昨晚的事都忘了，轻松地说他们上午要到戛纳城里转转，下午要去看别墅。

    宋福禄吃着早餐，想着心事：她怎么不提度蜜月的事了？难道这次出来不是为了度蜜月吗？她还想着买别墅，他要给她泼冷水，和她讨价还价。

    吃过早饭，他们出来走在大街上，梁晓秀边走边说，戛纳是法国一个重要的旅游胜地，每年到此观光的游客超过本地人数。戛纳是富人的天堂，欧洲的富翁在这里享受高级生活的同时，还撒给戛纳大把的金钱，让戛纳成为永不沉没的旅游度假胜地。

    宋福禄不愿意听梁晓秀那些话，他低着头跟着她走路，一幅心事沉沉的样子。

    梁晓秀说：“福禄，我考虑将来可以让振钢或晓玲来这里开一家中餐馆。这儿还没有中餐馆，在这儿开餐馆保证赚钱。我们这次在这一带考察一下餐饮市场。来这儿旅游的老外都有钱。我们应该在这里开一家新中国饭店分店。你觉得怎样？”

    提起开店，宋福禄挺感兴趣，他说可以考虑开一家餐馆。

    他们边走边看，既逛街又看景，在城里转了两个小时。宋福禄挺喜欢戛纳，说戛纳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梁晓秀说，戛纳是一个有钱人在夏天消磨时光的好地方。他们有了钱，不仅能在蓝色海岸观光游览，还能长期住在这里，享受高质量的法式生活。她自言自语道：没钱能行吗？没钱，什么都干不了啊！

    走着走着，他们又看到了蔚蓝色的地中海，海滨大道上到处是豪华跑车，海滨码头停放着无数豪华游艇。梁晓秀指着那些豪华跑车和游艇说，他们将来也要购置跑车和游艇，在海边兜风，在海上游弋，过过有钱人的生活。

    从海边不远处抬头看，梁晓秀看到了雄伟壮观的阿尔卑斯山脉，山峰上的皑皑白雪清晰可见。阿尔卑斯山峰上的皑皑积雪与蜿蜒曲折的地中海海岸线遥相呼应，而在山与海之间则是百花盛开的蓝色海岸，在这里构成一幅蓝天、雪山、碧海的一流风景油画。她去年就在这里画了一幅蓝天、碧海、雪山的油画，那是她的得意之作，挂在二楼大餐厅。

    她问宋福禄：“这景色怎样？”

    “很棒！”

    梁晓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丘说，他们要买的别墅就在那个地方，位置绝佳，既能看到大海，又能看到阿尔卑斯山脉。他们先在附近的咖啡馆坐坐，下午2点钟去和房租谈买别墅的事。梁晓秀的全部心思都在别墅上，没有注意到宋福禄的表情。宋福禄还在生气，不愿意多说话。

    他们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梁晓秀说，她去年来戛纳时和那栋别墅的女主人说，一年之内她过来买别墅，让她留着别墅，不知道别墅是否已经出手了。

    宋福禄说：“500万欧元不是小数目，谁能花那么多钱买一栋别墅？”他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买别墅，但又挡不住梁晓秀。

    “如果还没出售，那就太好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2点钟准时到达那栋乳白色的别墅门口。梁晓秀摁响了门铃，一个佣人出来给他们开门，把他们领进了别墅的大客厅。梁晓秀上午出来之前，给女主人打了电话，女主人让她下午2点钟过来。

    女主人正在客厅等着梁晓秀，她还认得梁晓秀，去年梁晓秀过来说，要买她的别墅，她还不大相信；这次看到梁晓秀又来了，女主人心想，这个女人难道真能买她的别墅？

    梁晓秀看别墅还没卖出去，心里很高兴。她说，她这次来就是要买这栋别墅，她想先仔细参观一下别墅，然后就拍板买别墅。

    “小姐，我们上次说过：500万欧元，一次性付清。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这次带来了一张500万欧元的支票，可以在戛纳的银行直接办理转账手续。”

    女主人放心了，她带着梁晓秀和宋福禄参观她的别墅。她的别墅是真正顶级别墅，有两个游泳池，一个室内游泳池，一个室外游泳池。梁晓秀暗暗想：一个别墅有两个游泳池，这可真够奢侈的。

    女主人先带他们参观室内游泳池，那个泳池位于地下室，面积达200平米。女主人打开灯，水下浅蓝色的瓷砖在柔和的灯光辉映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梁晓秀试了试水温，水温适中，非常柔和，她立即产生了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她想，在这里游泳，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

    女主人介绍说，夏天在室外游泳池游泳，冬天在室内游泳池游泳，一年四季都可以游泳。她还说，在戛纳拥有室内室外游泳池的别墅不多见，尤其是室外游泳池，站在那里既能看见阿尔卑斯山，也能看见地中海。

    梁晓秀喜欢游泳，她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游泳，认为游泳是健身的最好方法。她和宋福禄说，他以后也要学会游泳，他们以后天天游泳，锻炼身体，保持清醒的头脑。

    宋福禄是旱鸭子，他不会游泳，对游泳不感兴趣。

    梁晓秀又说，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游泳了，真想好好游一次。过两天他们就到海边游泳，她教宋福禄游泳，一定要在戛纳期间把他教会。

    宋福禄想，如果晓秀教他游泳，他们的身体就能接触，他就可以在水里搂着她。他说，他想学会游泳，以后每天陪着晓秀游泳。

    从地下室泳池出来，女主人把他们带到了花园游泳池。花园泳池非常漂亮，梁晓秀看了暗暗想：她平躺在水面上，仰望蓝色的天空，静静地思索，那就是人间最美的生活啊！

    “夫人，你的花园游泳池真漂亮。”

    女主人说：“在这里游泳，心静如水，温馨而又浪漫。你看，那边是阿尔卑斯山脉，这边是地中海。”

    梁晓秀此刻仿佛已经进入泳池游泳，她的思绪已经奔向了远方，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就像做梦一样静静地躺在水面上，仰望着天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开眼界

    女主人看梁晓秀思索着什么，猜测梁晓秀肯定没见过这种奢华的游泳池，所以她不打扰梁晓秀的思索，而坐在泳池旁的休闲椅上嗮太阳。女主人明白：能购买这种别墅的人，绝不是一般人，而是亿万富翁。她对中国人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梁晓秀是什么来头，但她想在出售别墅时，搞清楚梁晓秀的身份。

    梁晓秀看了好半天游泳池，之后才抬头看女主人。女主人建议去看她的花园玻璃餐厅，她带着他们从泳池旁边的一条小道穿过一小片树林，来到了花园玻璃餐厅。餐厅四周百花盛开，一幅纯美的景色。

    女主人介绍说：“小姐，这是我们的室外花园餐厅，一年四季都可以在这里用餐。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特色，尤其是在寒冬，外面白雪皑皑，餐厅里面温暖如春。”

    梁晓秀非常喜欢花园玻璃餐厅，她坐到一把餐椅上，向四周望去，每一处都是一个景观，有小溪、鲜花、树木，一派花香鸟语的景象。她想：坐在这里用餐可真是一种享受啊。

    看完花园餐厅，女主人带他们回到别墅，参观一楼的浴室。梁晓秀和宋福禄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浴室。浴室硕大无比，足有50平米，墙面和地面上都铺着意大利米黄色的大理石，装潢豪华，设施一流；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椭圆形大理石浴缸，一个梳妆台，还有一个按摩床。

    梁晓秀心想，这里像一个洗浴天堂，法国富人真是会享受呀。宋福禄则想，要是在这里和梁晓秀一起洗澡，那该有多好哇。浴室里每一面墙上都镶嵌着镜子，从每个角度都能照到人。

    女主人介绍说，他们的浴室是别墅的亮点，花费了很多时间才完成那个工程。高档别墅要有与之相匹配的浴室，那样才能满足主人的需求。她对洗浴情有独钟，每天都在浴室里度过一个小时间。宋福禄听了女主人的介绍，暗暗想：她的爱好和晓秀的爱好一样：就喜欢洗澡。

    梁晓秀赞叹说，浴室面积大，装潢奢华。

    女主人说，她当初就想建造一个奢华的浴室，有足够的空间，这样才能享受到洗浴的快乐和舒适。她指着大浴室洗面池上面悬挂的西班牙镜子说，西班牙镜子是世界上最好的镜子，那个镜子是在西班牙定做的。

    梁晓秀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按摩床上。女主人又介绍说，那是按摩用的。她家请了专业按摩师，每星期过来给她按摩一次。

    之后，女主人带着他们来到位于二楼的大卧室。这间卧室足有150平米，卧室里面有一扇门通向衣帽间，穿过衣帽间便是洗手间，里面有各种洗浴用品，一个墨绿色的梳妆台，再往里走又是一间大浴室。浴缸硕大无比，是由纯白色的大理石制成的。

    梁晓秀看了大浴室，猜测这家女主人对肯定对洗澡有特别的讲究，否则不会在浴室上下这么大的功夫，建造得如此奢侈。她用赞叹的眼神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大卧室像皇宫的卧室一样奢华，梁晓秀说，他们的卧室真大。她想问她丈夫的情况，但又不便张口问，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女人的丈夫是干什么的？

    女主人好像看出了梁晓秀的心思，介绍说那是她和他丈夫两人的卧室。不过她还有一个自己的独立卧室，一会儿带他们参观。

    女主人带他们来到了她丈夫的书房门口，书房的大门用棕色小牛皮镶面，看起来像一个神秘的地方。女主人打开书房门，书房很大，房间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写字台，两面墙都摆满了书架；里面还有一个套间。女主人没有打开里面的那间房门，梁晓秀便猜测里面那间房里一定藏着无数珍宝。

    紧接着女主人带他们参观一个小书房。小书房位于大书房旁边，书房的门也用小牛皮包起来，看起来奢华，温馨，华丽。女主人说，小书房是她的专用书房，她每天都在那里看书，写作。

    小书房大约有30平方米，里面摆放着一张路易十四时代的浅棕色雕花写字台，两个雕花书架，一把写字椅子，两个布艺小沙发。在写字台上有一个水晶相框，里面有一张少女的相片。梁晓秀仔细端详那张相片，相片上的少女就是女主人艾丽丝。

    “这是我年轻时的相片。”女主人说。

    “你真漂亮啊！”梁晓秀赞叹道，她仔细端详着这张照片，觉得这个法国女人确实美丽非凡，心想这样的美人才有资格住在这栋豪华的别墅里。她又抬头看女主人，猜测女主人的实际年龄大约有40多岁了，但看起来依然风韵犹存，十分漂亮。书房里还有她身上好闻的气味，梁晓秀暗暗想：她是一个大美人呀。

    从书房出来，他们来到一个起居室，女主人绍说：“这是二楼的起居室，我和我丈夫早晨起床后，会到这里坐一会儿；晚上睡觉前，我们有时也在这儿坐一会儿。”她那口气对她丈夫十分眷恋，但从不说她丈夫是做什么的。

    这是一个典雅幽静的起居室，墙面用淡蓝色的丝绸做了软包处理，地面是原色橡木地板，正中间铺着一块兰花黄底的波斯地毯。屋里面摆放着六个单人沙发，三个小茶几。梁晓秀仔细看着起居室墙面上流光溢彩的软包装，想象着男女主人在这里聊天的情景。

    她问：“这墙面是用丝绸包起来的，是吗？”

    “是丝绸，意大利上等丝绸。”

    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一扇门前，女主人说：“这是我的卧室，进来看看吧。”

    这是一间小套房，外面是小会客室，里面是卧室，再往里走是洗手间和浴室。梁晓秀觉得奇怪，刚才看的大卧室明明是他们夫妇的卧室，怎么女主人还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呢？难道他们平时夫妇也分居？分居是法国人的习惯吗？宋福禄则暗暗想，晓秀和他分居，都是受了老外的影响。

    二楼还有一个小套房，那是客房。女主人说，平时有尊贵的客人来访时住在那里；一般的客人则住在一楼客房。

    他们又往回走，从主人夫妇的卧室和艾丽丝的卧室中间的一个走廊穿过，来到了一个浅棕色的门前。梁晓秀感觉二楼就像一座迷宫，四通八达，绕得她头昏脑胀。

    “这是我女儿的卧室，你们进来看看吧。”女主人招呼道。

    他们走进那个卧室，看到卧室外面一间是一个小书房兼起居室，里面是卧室，卧室里面有一扇门，女主人推开门后，梁晓秀看到一个衣帽间，再往前走，便是洗手间，最里面是浴室。

    女主人把浴室的窗户打开说：“在这里洗澡，可以看到后花园，景色非常好。”

    梁晓秀看到了外面的花园，她情不自禁地说：“真漂亮。”她觉得女主人女儿的卧室太奢华了，简直就是公主的房间，心想生在这个富裕家庭真是幸运。

    “二楼一共就这些房间，也就是四个套间，两个书房。一楼还有五间客房，每间客房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女主人说，“家里人有时偶尔会在客房住一天。有时来客人，也会住在客房。”

    梁晓秀问那么大的房子，他们需要雇用几个人打理。

    女主人说，他们有一个厨师，两个佣人，两个花匠、一个门房，一共雇佣了6个人。现在房子要出售了，只留下一个门房。

    女主人这时说：“我们下楼看地下室吧。”

    地下室像一座地下迷宫，地面上镶着厚厚的橡木板，女主人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后，地下室散发出奢华的光彩，梁晓秀有点发晕，感觉进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灯光世界。

    女主人带他们来到一个大门前说：“这扇门通到游泳池。这边这间是地下室酒吧，我们有时晚上会到这里喝几杯酒，有时有朋友来这里喝酒。”

    酒吧很大，足可以容纳20人饮酒。酒柜里摆放着各种酒具和各种洋酒。梁晓秀匆匆浏览了一下，看到那些洋酒都是名贵的酒。

    “为什么不在一楼餐厅喝酒，而要到这儿喝酒呢？”宋福禄第一次插话问道，他一直默默地跟着她们后面没说话。梁晓秀也没把他介绍给女主人。

    “这是私人酒吧，有家庭气氛，”女主人笑着说，“所以除了家人，一般不会让外人来这里喝酒。你们不觉得这里很有酒吧的味道吗？”

    “像一个奢华的酒吧。”宋福禄随口说。

    宋福禄眼尖，看到在酒吧吧台后面还有一个侧门，便问那个门里面的房间是否也是酒吧。女主人说，那是通向酒窖的门，进了那扇门，还要下一层楼才是酒窖。酒窖很大，藏着他们家的红酒，平时只有家人能进入酒窖，外人不能进去。

    宋福禄很想进去看看他们的藏酒，但主人不发话，他不好提出要求。

    梁晓秀觉得这个酒窖挺神秘的，但又不便多问。她想，难道这里面是藏宝的地方？书房和酒窖看来是他们家的重地。女主人不带他们参观，这说明那里面肯定有宝藏。

    “我们坐在酒吧喝两杯吧？”女主人建议道。

    “好，喝两杯。”宋福禄说。

    于是，三个人坐下来喝酒。女主人拿出了一瓶拉蒙图红酒，倒了三杯酒。

 第一百八十四章 顶级别墅

    女主人炫耀地说：“拉蒙图是法国波尔多最好的红酒，我们每年都购进不少拉蒙图，现在大约有1000瓶拉蒙图了。”她那口气很得意，也很骄傲，她以为梁晓秀肯定不知道什么叫拉蒙图红酒。

    梁晓秀想杀杀女主人的傲气，说：“夫人，拉蒙图确实是好酒，我每年购进一万瓶拉蒙图。”

    “多少？一万瓶拉蒙图？”女主人惊呆了，她不相信在法国有什么人一年能购买一万瓶拉蒙图。据她所知，巴黎的丽思酒店一年不过也就进1000瓶拉蒙图。

    “对，一万瓶拉蒙图，”梁晓秀不漏声色地加重了语气说，“我每天喝一瓶拉蒙图。你说的没错，拉蒙图酒的确是好酒。”

    “小姐，你真不简单！”女主人似乎折服了，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梁晓秀。

    “夫人，我们接下来参观什么呢？”

    “看看我们的图书室吧。”

    他们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大门前，女主人说：“这里是我们的图书室，我们进去看看。这里面有5万册藏书，我有时在这里看书。”

    进入这个图书室，梁晓秀觉得这就是一座中型图书馆，她看到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法文、德文和英文书籍。在图书室正中间还摆放着两张供读书用的桌子和四把椅子。在这个位置往上看，是三个并排的天窗，每个天窗至少有一平方米大。她觉得奇怪，明明进来时是地下室，现在怎么突然间又看见天窗了呢？透过天窗，能看见湛蓝的天空。

    “夫人，这天窗是怎么一回事？外面是什么地方？”

    “外面是右侧花园。这三个天窗都通过电子控制，可以打开关上，既通风，又能取光。”

    “这么说，这个图书室不在别墅底下，是这样吗？”

    “对。是这样：整个地下室面积1000平米，而地上两层楼，每层只有500平米。书房其实是从地下室延伸出来的，刚才我们穿过的走廊，就是延伸地带。这个书房有300平方米。游泳池也延伸到后花园，有200平米。此外还有一个100平米的家庭影院，一个50平米的私人酒吧，一个200平米的展览室。酒窖在最底层，占地正好是500平方米。”

    梁晓秀太喜欢这间图书室了，她仔细观看书架上的书，发现上面的书几乎涉及到所有学科，有文学、艺术、音乐、哲学、建筑、数学、自然科学等方面书籍，其中有些书一看就是古老的藏本。

    她觉得这间图书室是别墅的最大亮点，对她来说比所有其他房间都更有吸引力。她自幼喜欢读书，在生活中从来没有离开过书本。她默默地想，在这里读书真是人生的一大幸福。她将来就坐在这里看书，每天都要看两个小时的书。

    她情不自禁地问道：“你们家人都喜欢读书吧？”

    “喜欢。我们都热爱读书，我们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看书，或选书。”

    “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我没都看过。我看书多，但不是每一本书都认真读，而是有选折地读书，有的书我看好几遍，有的只翻一翻。我每天大约看两个小时的书。”

    “我也特别喜欢读书，我真想把这里所有的书都读一遍。我凭直觉可以断定：这个图书室的书涵盖了法国和西方书籍的精华，是各类图书的总汇。”

    “小姐，你说的没错：图书室的书涵盖了法国和西方书籍的精华。”

    地下室还有一个家庭影院，能容下女主人一家人，里面的座位和电影院的座位一样，梁晓秀和宋福禄试着坐了一下，觉得很舒适。女主人特意拉开一个大幕布，放了一段电影。

    穿过家庭影院，他们来到地下室展览厅，里面沿墙四周摆满了大玻璃柜，玻璃柜里有各种瓷器和工艺品。在这里梁晓秀第一次看到欧洲竟然有如此精美的瓷器艺术品。那里有法国、德国、英国、荷兰、丹麦等国的高档瓷器。

    之后，女主人又带他们看车库，里面停放着三辆车：一辆黑色奔驰s系车，一辆银灰色奔驰跑车，一辆墨绿色奔驰吉普车。

    “你喜欢奔驰车？”梁晓秀问道。

    “我认为奔驰是车王，在所有车里，奔驰最好。”

    梁晓秀觉得这栋别墅就是一座迷宫，是一座奢华极致的迷宫。她还没见过如此豪华气派的场面，眼前的景象完全把她征服了。她下了决心，一定要买下这栋别墅。住在这样一栋别墅里，这辈子值了。

    “小姐，你对我们的别墅满意吗？”女主人故意那样问，心里想这个小姐看了她的别墅肯定震惊不已。别说是这个中国小姐，就是法国人看了她的别墅都感到震惊。

    “非常满意，我想，这是一栋顶级别墅。”

    “你说的没错，小姐，这就是一栋顶级别墅。像这样的别墅，在蓝色海岸可以说独一无二。我们当年建造这栋别墅整整花了三年时间。”

    梁晓秀想接下来和女主人谈购买别墅的事，女主人建议他们到附近的乡村俱乐部餐厅边吃晚饭，边谈购买别墅的事。她还有许多细节要告诉梁晓秀。

    乡村俱乐部距女主人家只有2公里，是专门为居住在这一带的富人提供生活和娱乐服务的俱乐部。俱乐部的服务生似乎都认识女主人，他们与她热情地打着招呼，为他们安排了一个临窗户的位置。

    女主人介绍说，餐厅的牛排特别有名气，她点了三份牛排。法国牛排、薯条、沙拉一一送上来后，他们开始吃饭。梁晓秀和宋福禄都能吃西餐，吃得津津乐道。

    “小姐，你看了别墅，有何感想？”

    “豪华极致，不可思议。”

    “那么，我们就谈谈细节吧。”

    “好。”

    购买别墅的谈判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置业谈判

    谈判双方各自心态不同：梁晓秀认为从去年10月到今年7月，别墅在10个月中没卖出去，最重要的原因是价格奇高。所以她必须调整思路，把价格压下来。她的心理价位是450万欧元。女主人艾丽丝则认为，经过10个月，别墅价格要上调，应该调到550万欧元。

    女主人艾丽丝在谈判前，先介绍戛纳的自然环境和城市风貌。她说戛纳面对地中海，背靠青山，是一个充满浪漫情调、风景如画的城市；戛纳是人类居住的最佳之地：城市虽然不大，但具备城市的一切最佳功能。

    梁晓秀附和着说，她看到了艾丽丝说的戛纳风景如画的景色；她喜欢戛纳这座城市。

    女主人又说，戛纳城内白色的楼房、翠绿的棕榈树与蓝色的大海融为一体，构成了一道绚丽无比的海滨城市风景线。每一个来这里的游客对此都赞不绝口。在历史上欧洲的王公贵族以在戛纳建造豪华海滨别墅为荣，他们在戛纳挥霍金钱，消磨时光；时至今日欧洲的富豪如果在戛纳没有别墅就无法在社交圈中抬起头来。她那样说，是有用意的：她想让梁晓秀明白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购买她的别墅。

    梁晓秀便问道：“夫人，照你这么说，在戛纳也没有别墅，在法国社交圈内就抬不起头来？”

    “对，就是那样。这在法国上流社会，已经形成了共识。你大概还不知道这种情况吧？”

    梁晓秀反问道：“那么，你把别墅卖了，你不想在法国社交界抬头了？”

    女主人解释说：“说来话长，简单说，我要移居美国，所以不需要这个别墅了，我就想把别墅买了。不过我卖别墅还有一些附加条件。”

    “原来是这样啊。”

    女主人问梁晓秀，她是否看到了阿尔卑斯山脉上的皑皑白雪。

    梁晓秀说：“我看到了阿尔卑斯山脉上的皑皑白雪，的确很美，很壮观。我喜欢在炎炎的夏日看到上峰上的皑皑白雪，我还专门画了一幅阿尔卑斯山脉上的皑皑白雪的油画呢。”

    女主人说：“蓝色海岸气候宜人，一年阳光普照的日子超过300天，是一个没有淡旺季之分的旅游胜地。在这样一个地方长期居住有益于身心健康。我在戛纳居住了20年，对此深有体会。在法国，甚至在全欧洲，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戛纳这样好的地方了。”

    宋福禄听了她们的对话，感觉她们不像是在谈判，倒像是在谈论、评价戛纳的风景，他给梁晓秀使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你们别耽误时间了，你们赶紧进入正题吧！梁晓秀用眼神回应道：你懂什么？这是谈判前的摸底程序。

    梁晓秀猜测女主人不是一般女人，她一上来就谈戛纳，而不谈卖别墅的事，她肯定有用意。

    女主人说，因为戛纳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戛纳的别墅占据种种优势，价格自然高企不下，每年都上涨。她开始进入正题。

    梁晓秀说，价格再高，也有一个底线，不可能不着边际地高。她承认戛纳的地理位置优越，否则她也不会花那么多钱购买戛纳的别墅。

    宋福禄忍不住插话说：“夫人，你出的这个价钱在里尔可以买到10栋别墅。”

    宋福禄的插话勾起了女主人的话题，她说里尔和戛纳不在一个档次，里尔不过是一个法国北方的工业城市而已；而戛纳则是一个天堂般的城市，在法国甚至在整个欧洲，没有一座城市能与戛纳相媲美。

    她自言自语道：与戛纳相比，里尔算什么呢？什么都不算！戛纳的房价为什么贵？那是有各种重要原因的。戛纳的房产供应弹性小，需求却弹性大；戛纳的地产没有替代品——这些特性是支撑戛纳房价总体上继续走高的原因。

    她开始给梁晓秀和宋福禄上地产课：

    房产和土地不能分家，二者合二为一。你们应该知道土地不可移动，房地产因而也具有不可移动性的道理。房产与绝大多数产品不同，它有自己的独特性：由于土地、房屋不可移动，区域的供应状况根本不可能象普通商品那样相互调剂余缺，价格只能独立形成。换句话说，里尔的别墅再好，也不能与戛纳的别墅相提并论。在全法国范围内，包括巴黎在内，每套房产的定价都不一样。为什么呢？我们称其为“单件性和独特性”。戛纳房产就具备那种单件性和独特性的诸要素；所以它的价格高，有别于其它地方的房产的价格。

    宋福禄反驳说，房产说到底就是房子，不是什么特殊的商品。他认为，房屋只是供人居住的地方，建造起来很容易。

    艾丽丝不理会宋福禄的说法，继续高谈阔论：

    她说，一个地方的房价是资源紧缺程度的反映，取决于建设用地富裕程度。在戛纳最佳之地，已经没有建造别墅的土地了，因此她的别墅属于稀有资产，其价格只升不降。她的别墅注定是戛纳房地产市场中的一朵奇葩。在聚焦戛纳房地产市场之前，有必要梳理一下对房价的其他零星认识。房价当然是供求关系的反映，但需求的背后又是什么？是这个城市的独特环境和功能。换句话说，房价其实是城市的自然环境和竞争力的综合反映。一般说来，房价高的城市，环境优越，具有不可替代性；此外当然还有功能、竞争优势和吸引力。像戛纳这样的城市具有众星捧月般的绝佳地理位置，而这样的地理位置是不可能复制的。戛纳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看看在戛纳别墅居住的那些人员的构成，就能窥见一般。戛纳是法国当然也是欧洲最佳旅游胜地，最佳居住地；在戛纳别墅居住着全法国乃至全欧洲最富有的人家。

    梁晓秀凝视着女主人艾丽丝，心想：那么你就是法国最富有的人？我买你的别墅，我也是法国最富有的人？

    宋福禄认为，女主人跑题了，她说那些话都是没用的东西；他们是来别墅的，不是来听她说教的。

    女主人的话还没说完，她不肯就此打住，继续说，从经济学上来讲，高房价其实是获得最佳资源时不得不支付的成本；她的别墅标出高价，是由于戛纳独特的自然环境和城市功能决定的，也是房产实际价值的真实体现。

    宋福禄问道，照她的说法，戛纳的房产价格是否还会继续上涨？

    “肯定会继续上涨，其实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全法国乃至全世界只有一个戛纳；而在戛纳一千多栋别墅中，我的别墅是最好的别墅。所以我说我的别墅是戛纳城中的一朵奇葩；房价无论多高都不奇怪，因为那是由真实的、巨大的需求推升的。”

    “照你这么说，你就可以开出天价来？”宋福禄不屑一顾地问道。

    女主人不紧不慢地说：“有什么样的市场，就有什么样的消费群体。你们觉得别墅价格高，但并不等于别人也会认为价格高。我请你们注意以下事实：第一，法国是世界上高度发达的国家，在这个国家中有一小部分人非常有钱，他们对居住环境和条件有苛刻的要求，而并不在乎价格的高低；第二，放眼全欧洲，有钱人不在少数，他们都想寻找最佳居住在之地；第三，戛纳才能为那些有钱人提供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居住之地。这样的基本事实决定了我的别墅的市场行情：有价有市。”

    梁晓秀这时才插话说：“既然如此，我想问你，夫人，在过去的10个月中，为什么没有人买你的别墅呢？”

    “小姐，你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我正想和你说这个问题。我说过我卖别墅是有先决条件的。这些条件说起来，还有点复杂，你听我慢慢道来。”

    宋福禄暗暗想：得，这回女主人又该长篇大论议论她的别墅了。

    梁晓秀则想：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高见。

 第一百八十六章 顶级别墅

    女主人艾丽丝说，她卖的不是一般别墅，而是顶级别墅。她的别墅不仅在戛纳属于顶级别墅，就是在全法国都属于顶级别墅。所以她想把她的别墅卖给懂得法式生活的人，其中重要一条是：只卖给法国人，而不卖给其他国家的人。由于这个原因，她拒绝了英国人、德国人以及北欧人的买家。所以，别墅一直没有出手；否则早就出售了。

    梁晓秀认可女主人的说法：她的别墅是顶级别墅。她参观别墅后，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顶级别墅，感觉别墅的男女主人绝非一般人，他们品位极高，建造了这样精美的大别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以画家的眼光审视了别墅的造型、装潢、环境等种种要素，认为这栋别墅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无可挑剔。她庆幸去年来戛纳看到了这栋别墅，这栋别墅又恰好要出售。她觉得能住在这栋别墅过日子，那就等于住到了天堂。她想起了中国的一句俗话：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她来法国才5年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她就积累了巨大资金，使得她可以一次性付款买下这栋别墅。

    女主人艾丽丝又开始介绍她的别墅，说梁小姐参观的时间还远远不够，对别墅独特性还不够了解。

    她自言自语道：什么叫顶级别墅？顶级别墅的外观和花园必须与房屋本身相匹配。

    梁晓秀那天参观别墅，没有细看别墅的花园，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确切的印象。她听了女主人的话，才知道顶级别墅不仅是指房屋，还必须有与之相匹配的花园。

    艾丽丝介绍说，别墅的花园分为前后左右四个花园，别墅被花园围绕，四周都是花草树木。他们去看过位于后花园的深处的椭圆形花园玻璃餐厅，那个餐厅是她的杰作。她喜欢在优美的自然环境中用餐，所以自己设计了这个餐厅。她经常和丈夫及家人在那里用餐。

    宋福禄暗暗说：你们在玻璃餐厅用餐，管我们什么用！

    梁晓秀则想象着在花园玻璃餐厅用餐的种种美妙情景。她能想象到，坐在玻璃餐厅用餐，实际上就是等于坐在自然环境之中用餐。那个玻璃餐厅四面都是玻璃，可以看到四周的所有景物。

    她说：“夫人，你这个玻璃餐厅确实独一无二，我很喜欢。在春夏秋三个季节在这里用餐，一边看着窗外的美景，一边享用美食，我觉得真是人间的幸福啊。”

    “你说的没错，小姐。其实冬天也能在玻璃餐厅用餐，餐厅地板下有地暖设施，冬天一点都不冷。我们冬天坐在这里一边看着窗外的雪景，一边用餐，也别有情调呢。”

    “我能想象出那种意境。特别是下雪时，外面大雪纷飞，里面温暖如春，鲜花盛开，那一定很浪漫，很有情调。”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小姐。”艾丽丝夸了一句。

    宋福禄骂道：又来了，纯粹是扯淡！

    艾丽丝又说起了她的花园游泳池，说那是一个标准的游泳池。游泳池三面是鲜花和绿色植物，旁边铺着室外用的木地板，上面放着几把白色休闲躺椅，一侧是更衣室和淋浴间。泳池内的水温可以加热，而则是取自地下的矿泉水，具有自然循环功能。在那个游泳池里游泳，不仅能锻炼身体，还有益于身心健康。

    她第一次在实地看到家庭户外游泳池，感到又好奇又羡慕。她看着游泳池久久不能平静。她自小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游泳，在国内时只要有机会和条件，她都游泳。从此以后，她就可以天天在眼前这个鲜花簇拥着的游泳池游泳了。

    她问道：“小姐，你喜欢游泳吗？”

    “我喜欢游泳，游泳是锻炼身体的最佳运动。夫人，你肯定喜欢游泳，是吧？”

    “你特别喜欢游泳，每天都游，一年四季没有耽搁一天。冬天我在别墅地下室的游泳池游，那个泳池是恒温的，一年四季都可以游泳。我带你去看过地下室的那个泳池，那是最好的室内游泳池。”

    “那里面的水也是地下矿泉水吗？”

    “和室外泳池一样，都是采自地下矿泉水，每星期自动循环一次。小姐，在戛纳有室内室外两个游泳池的别墅，这是独此一家。”

    梁晓秀等着艾丽丝继续介绍她的别墅。

    她说，走过游泳池，穿过一个花园，就能看见一片树林。那些树林也属于她家的地盘。树林是天然的氧吧和护卫林，冬天可以挡住寒风，夏天可以乘凉，抵消炎炎的夏日。梁晓秀没有过看过那片树林，她说她要找时间请艾丽丝带她在树林里走了一圈，感觉一下艾丽丝说的那种情景。

    艾丽丝说，法国富人大都有自家树林，在树林里才能感受的自然的美丽和情趣。她家的那片树林平时有专门园林工人定期过来打理。

    她接着介绍她的四个花园。别墅左边的花园是一个小植物园，里面种着多种名贵植物，那个植物园一年四节鲜花盛开，冬天原理工人会搭起一个温室花棚，在里面种植鲜花。她特别喜欢鲜花，家里一年四季都离不开鲜花。她平时喜欢在花园里转悠，欣赏各种名贵的鲜花。。冬天下雪时，她在温室花棚里观赏鲜花，感觉别有风味。小姐，你喜欢鲜花吗？”

    “我也喜欢鲜花。女人都喜欢鲜花，不是吗？”

    艾丽丝接着说，别墅右边的花园里布满了各种鲜花，有成片的淡紫色薰衣草，还有郁金香和百合花。

    梁晓秀说：“夫人，我看你家的别墅被鲜花和树木包围了，真漂亮！”

    艾丽丝说：“在法国讲究生活品味的人，不仅注重房屋质量，更注重周围的自然环境。我们当年建这个别墅时，主要看中了这一带的自然环境。其实在我们家别墅的外面，也是一个天然的大花园。这里是戛纳城区不远处的最佳之地。我们家的花园很美，但这周围的景色更美。”

    艾丽丝又说，别墅的前花园以草坪为主，有杉树、枫树、鲜花，还有小溪轻轻地流淌在其间，有一个很大的喷泉，可以喷出10米高的水。在夜晚，打开花园里的灯光后，前花园非常漂亮，还有很高的艺术性，像一个童话世界，像一个人间仙境。

    梁晓秀问道：“花园是谁设计的？”

    “花园是我设计的，我是学艺术的，我专门研究了园林艺术。”

    “那么，别墅是谁设计的？”

    “别墅是我丈夫设计的，他对建筑简直着迷，他请了巴黎一位最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他们两人商量了一年，才最后确定建筑方案。”

    “就是说，你丈夫设计了别墅，你设计了花园。”

    “是这样的。我们的朋友看了我们的别墅和花园都说美妙绝伦。当时建这个花园时，我花费了不少心思。我参考了巴黎凡尔赛宫的花园和奥地利美泉宫的花园，融合了拉丁与日耳曼园林艺术的精华。”

    梁晓秀暗暗想：看来，她是一位很有艺术素养的女人，这一点从花园的布置上可以看出来。她便想找时间再去专门看看她的四个花园。既然那是法国最好的家庭花园之一，那她得用画家的眼光观察一番。

    梁晓秀说：“我想找时间再看看你的花园，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随时欢迎。我想，你看了之后会同意我的说法：再也想象不出有比这个花园更美的花园了。”

    梁晓秀心想：眼见为实，等我看过花园之后，再做结论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返别墅

    从乡村俱乐部餐厅出来时，已经晚上11点钟了。梁晓秀和艾丽丝说好第二天上午再去看别墅花园。她上车后，宋福禄发牢骚说，他们忙乎了大半天，也没敲定买别墅的事。梁晓秀说，好事多磨，她不着急，她有时间和女主人耗着，她要把别墅的所有情况都搞清楚了，以合适的价格把别墅买下来。

    回到酒店房间，宋福禄还惦记着和梁晓秀同床的事，他小心翼翼地问梁晓秀，他们是否可以同床了。

    梁晓秀说：“过几天再说吧。”别墅的事没敲定，她根本没心思想那种事。

    “晓秀，昨天晚上你就没让我进被窝，”宋福禄急着说，“今天你又不让我进被窝，我们说好是来度蜜月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昨天你开了一天车累了，又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进被窝？今天我们看别墅，别墅的事还没有眉目，我们等等再说吧。”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要孩子得有好心情，好身体，绝不能匆匆忙忙。”

    梁晓秀一心想着买别墅的事，根本没心思和宋福禄同床。宋福禄感觉很没意思，很快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梁晓秀和宋福禄开车重新来到别墅，看别墅花园。梁晓秀想这一天仔细看看别墅的花园，多了解女主人艾丽丝的情况。艾丽丝很神秘，梁晓秀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艾丽丝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她先带他们观看别墅的外形。她问梁晓秀是否参观过凡尔赛宫。梁晓秀说她看过三次凡尔赛宫。

    艾丽丝说：“在法国所有宫殿中，我最喜欢的还是凡尔赛宫。”

    “为什么呢？”梁晓秀问。

    “因为凡尔赛宫是巴黎最豪华的建筑，在建筑艺术上独一无二。凡尔赛宫是法国宫殿建筑的典范。这个建筑是其他欧洲国家王室竞相模仿的经典作品。迄今为止，没有一座欧洲的宫殿在建筑艺术上超越凡尔赛宫。”

    梁晓秀还没有机会看其他欧洲国家的宫殿建筑，无从比较。她注意听艾丽丝的评价。

    “凡尔赛宫是真正的宫殿建筑。整栋建筑采用玫瑰色砖头和石块建造，富丽堂皇，气象万千。从它的外表看，气势雄伟、华丽壮观，颇有帝王之相；而它的内部更是精美绝伦，奢华极致，让人联想到宫廷生活的奢侈和庄严。”

    “从外表看，凡尔赛宫确实非同凡响。”梁晓秀感叹道。

    艾丽丝说：“梁小姐，当时人们为了衬托凡尔赛宫的美丽、奢华、大气，专门在建筑物周围精心种植了那么多名贵的树木和花草，修建了凡尔赛宫大花园。凡尔赛宫和它的花园完全是为重视身份，讲究体统的法国国王量身建造的顶级宫殿。在当今世界上，以艺术性而论，凡尔赛宫殿和它的花园是独一无二的。”

    “夫人，你说凡尔赛宫和它的花园，你是否想说与你的别墅和花园有关联呢？”

    “你猜对了，小姐。我的别墅有某种凡尔赛宫的韵味，也注重用花园来衬托建筑的美丽。你看，我的别墅花园和树林占地非常大，在某些方面借鉴了凡尔赛宫的建筑手法和它的花园的规划。事实上，我的别墅也是用石材建造的，选用的石材和凡尔赛宫的石材一样，都是上等石材。用这种石材建造的房屋，几百年都不会有问题。我的花园里的树木花草，都是名贵的树木和花草，和凡尔赛宫花园里的树木花草一模一样。”

    梁晓秀这时恍然大悟，这栋别墅的确有某种凡尔赛宫的韵味。

    艾丽丝说，人们到达凡尔赛宫，首先看到一片金黄色的建筑群；而人们到达她的别墅，也同样能看到一片乳白色的建筑。别墅建筑参考了凡尔赛宫的建筑外形：庄重而又典雅。当初为了建造他们的别墅，她和她丈夫曾无数次到凡尔赛宫观摩，领会宫殿建筑的美妙之处。她在凡尔赛宫专门看花园，吸收了不少花园园林的精华。

    “原来是这样啊。”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

    艾丽丝说：“凡尔赛宫四周的景色十分漂亮，树木繁茂，鲜花盛开，与我们的别墅附近的景色有相同之处。小姐，你没注意到这一点吗？”

    “我觉得这一带的景色还真有点象凡尔赛宫周围的景色。”梁晓秀这次仔细看别墅的花园，感觉这花园确实不一般，她在里尔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花园。

    艾丽丝又说，她站在凡尔赛宫花园，放眼望去，满园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搭配合理，营造出了天下美景。她当时为凡尔赛宫的精美和壮观深深折服了。所以，她在修建自家别墅花园时，她参考了凡尔赛宫的大花园，在所有细节上都吸取了精华。所以，她的花园就是凡尔赛宫花园的一个翻版。

    梁晓秀站在别墅花园，感觉花园确实有点像凡尔赛宫的大花园，心里极为愉悦，心想拥有这样一个花园，真是难得呀。她说，她感觉到别墅的花园不同凡响，是一个真正精美绝伦的花园。

    “小姐，你的感觉非常正确：确实如此。此外，我们的花园还有一个很好的功能。”

    “什么功能？”

    “在春夏秋三个季节，花园的花草树木过滤了别墅四周的空气，使得空气特别清新，每当推开窗户时，就能闻到花草的香气。”

    “沁人心脾。”梁晓秀说。

    “对，沁人心脾，你形容得非常准确。”

    梁晓秀恭维道：“夫人，我甚至觉得你的花园比别墅建筑本身还漂亮呢。”

    “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如此：花园比建筑还漂亮。我们当初建好别墅和花园后，请来好多朋友参观，他们一致认为花园比建筑更漂亮。”

    “夫人，你多次提到凡尔赛宫，看来你对凡尔赛宫情有独钟啊。”

    梁晓秀的提问，引发了艾丽丝的话题，她兴致勃勃地说，大量的史书和材料描绘了凡尔赛宫当时的场景和风俗。那时凡尔赛宫里的人身穿绣花的丝缎，丝缎上镶着镂空的花边，美观而庄严，既漂亮又合乎身份。她的图书室里有专门介绍凡尔赛宫的书籍，她看过对那种场景的描写，感觉如临其境。当时的人在宫殿里养成了一套皇室贵族的生活方式与处世哲学：礼貌周到，殷勤体贴，说话艺术性很高，表现的既有智慧又有教养；与人打交道时总是带着宫廷味道，始终保持高雅稳重的气派。

    梁晓秀便问：“法国宫廷的这种生活方式和说话的艺术，是不是对法国人的影响很大？”

    “影响确实很大。在法国宫廷形成的一整套说话的艺术，处事的方式成为法国贵族日后效仿、学习的榜样，以至最后全社会一切有教养、有学问的人都竞相学习，都想表现得文雅、大方，都想谈吐和举止得体。”

    “那么，现在有教养的法国人是否也这样说话呢？”

    “法国上流社会在多少年来形成的这种规矩和习俗，直到今天依然保存在法国一切有教养的人的记忆中，并且不知不觉中在他们的生活哲学中流露出来，成为今日法国民族的一个显著特征。”

    “是吧？”梁晓秀其实想问艾丽丝，在她身上是否也有她说的那种法国民族的特点，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她觉得那样问不大得体。她只说，凡尔赛宫太大了，一两次根本看不完；要想仔细欣赏凡尔赛宫，没有一个星期时间做不到。

    “你说的有道理，小姐。凡尔赛宫需要慢慢细看才能更好地欣赏它。那些去看一次两次的游客，根本看不出凡尔赛宫的名堂和妙处。依我看，观看凡尔赛这种宫殿，没有一两个月时间办不到。我们这栋别墅虽然没法和凡尔赛宫相比，但是要想把这栋别墅仔仔细细看一遍，至少得需要一个星期时间。”

    两人相互一笑，似乎都感觉情投意合。

    梁晓秀又一次体会到了法国富人生活的情趣：那就是看高雅的东西，享受奢华的生活。女主人的别墅无疑就是法国富人的最好写照。

    宋福禄听烦了，问道：“夫人，我们现在看什么呢？”

    还没等艾丽丝回答，梁晓秀就抢先说，她想去看看艾丽丝的车库。

    艾丽丝便把他们带到车库，打开车库门让他们参观。梁晓秀对女主人的三辆奔驰车很好奇，问她为什么选折三辆不同类型的奔驰车。

    “生活就需要不断变化，这样才有意义。”艾丽丝似乎所问非所答。

    “为什么呢？”梁晓秀又问道。

    “这很简单。人们每天不可能只穿一件衣服，而会经常换衣服。以吃饭为例，除了吃牛排外，还需要羊排、猪排、鱼排。开车也一样，要换着车开才有意思。”

    “那么，你的三辆车，各自的用途是什么呢？”

    “我平时出去兜风时开这辆银灰色的跑车；我出去参加社交活动时，我开这辆黑色s系奔驰车；我开长途车时，就开奔驰吉普车。我喜欢奔驰车，这些年一直开奔驰车，从来没换过别的车。”

    宋福禄在一旁说：“开奔驰，首先得有条件，有经济实力才行呀。”

    艾丽丝回应说：“条件和经济实力是人创造的，而不是凭空降临的。”

    她打开那辆银灰色奔驰跑车，请梁晓秀试坐，梁晓秀进到车里坐下，感觉非常舒适，车里散发着法国香水淡淡的清香味，温馨而又浪漫。

    她和女主人聊了两个小时，她们一句也没谈到购买别墅的事，宋福禄很不耐烦，觉得她们一直在扯淡。

    女主人爱丽丝这时说：“小姐，我们今天谈谈别墅的事吧。”

    “好吧，我们谈谈。”

    梁晓秀想：是该进入正题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讨价还价

    女主人艾丽丝一上来就说，她对梁晓秀印象很好，她初步同意把别墅卖给她，但她还得先问梁晓秀几个问题；如果梁晓秀回答得令她满意，她们再往下谈购买别墅的事。她那口气好像是梁晓秀要求着买她的别墅似的。

    宋福禄一听就想发火了，这个女主人在胡说什么呢？梁晓秀要买她的别墅，梁晓秀就是客户，客户是上帝，她本应贡着上帝；而她却说什么还要问梁晓秀问题，这不明摆着在扯淡嘛！他不是谈判的主角，所以强忍着没有发火。

    梁晓秀却很有耐心，一点也不着急，安静地听着女主人说话。

    女主人问道：“小姐，你有法国国籍吗？”

    “我没有加入法国国籍，但我持有长期居留证。我丈夫拥有法国国籍。”

    “好，第一个问题过了，”女主人看了一眼宋福禄说，“你丈夫拥有法国国籍，就等于你嫁给了法国人。将来房产过户，要过到你丈夫名下，你同意吗，小姐？”

    “我同意。在我丈夫名下和在我名下，是一回事。”

    女主人接着说，她把别墅卖给梁晓秀，她很放心，因为她看出梁晓秀懂得法式生活，不会把别墅给糟蹋了。

    她问道：“小姐，你买这个别墅，是为了自己住，还是为了出租？”

    “当然是我们自己住了。”

    “这就好。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把别墅买了呢。”

    “为什么呢？”

    “因为我和这栋别墅有了感情，我在这里住了20年时间，度过了人生美好的岁月。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

    女主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愁，梁晓秀隐隐约约感觉女主人好像有什么伤心事，但又不好直接询问她。那是人家的个人隐私，她哪能随便问呢。

    女主人回到正题说，别墅的价格已经有了变化：不是先前的500万欧元，而是550万欧元。她要以550万欧元的价格出售她的别墅。

    宋福禄一听就在心里骂开了：你这个法国老娘们，你他妈地在胡说什么呢！一年你就涨50万欧元，你他妈地还是人嘛！

    梁晓秀平静地问女主人，她为什么调整了别墅的出售价格。

    “小姐，这是今年的价格；500万欧元是去年的价格。就这么简单。我和你说过，我还真舍不得把这栋别墅卖了。你已经看过两遍别墅了，你应该知道它的实际价值。这不是一般的别墅，这是顶级别墅。”

    “夫人，去年10月份我来时，我们说定一年之内我来买你的别墅，价格500万欧元。我们说好的价格，你不能单方面改变。你说是吧？”

    “但是今年有了变化，我咨询了一些机构，得知这栋别墅至少值550万欧元。小姐，这个价格不算高，如果我卖给英国人或德国人，我能很容易就出手。”

    “夫人，其实我也调整了购买价格。我不想出500万欧元了，我想出450万欧元。我的理由是：一年之内你没把别墅卖出去，这说明这栋别墅不值500万欧元。”梁晓秀开始反击了。

    “你出450万欧元就想把这栋别墅买下？那肯定不行，绝对不行。我宁肯不卖，我也不会以那样低的价格出售我的别墅。我说话算数。”

    “那么，夫人，我们都得讲信誉，我们退回到原来的价格：500万欧元。你看怎么样？”

    “小姐，我可以考虑你的建议。这件事很复杂，我们慢慢谈吧。现在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我建议我们去乡村俱乐部先吃饭，然后回来继续谈。你看如何？”

    “好吧。”

    他们又来到乡村俱乐部，艾丽丝点了三份西餐套餐。吃饭时，艾丽丝说，她建议下午和梁晓秀一起在花园游泳池游泳，梁晓秀欣然同意。她感觉艾丽丝很神秘，想搞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梁晓秀说，她没带游泳衣，游泳衣放在酒店房间里，艾丽丝说乡村俱乐部有卖游泳衣的，她可以在那里买一件游泳衣。

    乡村俱乐部是一家富人健身俱乐部，里面出售各种健身器材。在游泳衣柜台，梁晓秀看上了一款海蓝色带细白色条纹的游泳衣，标价150欧元。她买了那件游泳衣。

    吃完饭，回到别墅，艾丽丝把梁晓秀和宋福禄带到花园游泳池，宋福禄不会游泳，他坐在休闲椅上闭目养神。

    艾丽丝带梁晓秀到更衣室，她们换上游泳衣，然后进入泳池游泳。一进到水里，梁晓秀就感到特别舒服，她轻轻地滑动着双手和双脚，以蛙泳开始了她的游泳。她足足游了一个小时，还觉得没游够，她看艾丽丝已经从泳池出来，躺在了休闲椅上，她便出来，戴上一个墨镜，也躺在了一把休闲椅上，和艾丽丝聊天。

    “你游好了吗，梁小姐？”艾丽丝问她。

    “我还想游一会儿。你这个游泳池确实很好。”

    花园游泳池对梁晓秀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如果没有在里面游泳，她不可能领略那个游泳池的种种妙处。她相信艾丽丝的话了：游泳池的水是采自山里的矿泉水。那水非常柔和，她在那种水里游泳，确实有不一样的感受。她游过一次后，意识到艾丽丝带她游泳的意图了：艾丽丝想让她有机会见识这个豪华奢侈的游泳池，让她把别墅买下来。她打定主意只出500万欧元，多一分钱都不出。

    艾丽丝轻快地说：“好，我陪你游。我特别喜欢游泳，每天都在这里游一个多小时呢。”

    梁晓秀又游了一会儿，就从水中出来和艾丽丝说，她们继续谈别墅的事。

    艾丽丝躺在休闲椅上说，她们就在游泳池旁谈，谈累了，还可以游泳。

 第一百八十九章 艰难谈判

    艾丽丝似乎一点也不急着卖她的别墅，她还在绕弯子，一再说，她舍不得把别墅卖了，那栋别墅凝聚了她太多的心血，她对别墅太有感情了。说来说去，一句话：她与别墅有割舍不断的感情。

    梁晓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说：“夫人，我不明白：既然你舍不得卖别墅，你为什么还要出售别墅呢？”

    “哦，是这样：我的生活发生了变故。一年前，我丈夫因车祸过时了。”

    她似乎很伤心，眼眶里有了泪水，沉默不语了。

    梁晓秀便说，她很抱歉，说到了艾丽丝的伤心处。

    过了好长时间，艾丽丝开始讲她丈夫的情况。她丈夫是巴黎一个富有的银行家，一年前在开车去往意大利的途中发生车祸，当场身亡。丈夫过世，她突然感觉精神垮了，没有了生活的支撑点。她一人度日如年，不想再独自呆在别墅了。她想移居国外，换换环境，所以才想把别墅卖了。

    又是沉默。

    梁晓秀问她，她丈夫去意大利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不坐飞机，而要开车呢？

    她说：“他喜欢开长途车，喜欢开车看沿途的景色。事实上，从戛纳到意大利的科莫湖并不远。他们每年都到那里去度假。她当时提前到了科莫湖等她丈夫，结果等到了噩耗。”

    “夫人，你说你们每年都到科莫湖度假，那里有什么特点吗？”

    艾丽丝开始介绍科莫湖：

    科莫湖位于意大利北部阿尔卑斯山区，拥有阿尔卑斯山脉最美的湖光山色，世界上一些著名的影片大多在那里取景。他们最喜欢雨后的科莫湖，那时科莫湖极富诗意，云朵缭绕，如同仙境一般。许多欧美社会名流为拥有一栋科莫湖畔的别墅而感到骄傲。他们在那里也有一栋小别墅。

    科莫湖以它的气候和繁茂的植被资源闻名；那里温暖、潮湿的气候促进了植物的繁茂生长。湖滨建有一些很有历史价值和建筑艺术价值的别墅，在那些别墅居住的人都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科莫湖距米兰市50公里，位于阿尔卑斯山南麓的一个盆地中，被几座山包围并分割，是一个狭长形湖泊。湖面面积145平方公里，海拔约200米，最大深度达410米。湖水在晴天时是墨绿色的，宛如仙境。

    湖边盛开着当地有名的杜鹃花。他们常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坐在湖边观赏杜鹃花和湖中的天鹅。

    科莫湖边有一个叫begio的小镇。小镇古朴，他们那栋别墅就在小镇上，从房间里可以看到湖光山色的风景。别墅的每扇窗户都是一个比例完美的画框，将清澈湖面的粼粼波光尽收眼底。

    在夏天灼热的阳光下，科莫湖水依然冰冷刺骨，因为湖水来自阿尔卑斯终年不化的积雪。科莫湖是欧洲最深的湖泊之一，湖水像玻璃一样透明和冰凉。他们每天站在窗口眺望科莫湖，观赏人间美景。那种美景令所有人赞叹不已，美得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们喜欢倾听湖水轻轻拍打堤岸的声音；喜欢乘游艇在湖水中游弋；更喜欢在小镇上散步。

    在罗马帝国时代，那一带是王公贵族和社会名流争先修建豪宅别墅的地方。那些风格各异的别墅，许多都出自不同年代设计名家之手，又历经几代显赫世家，在青山绿水之间，一派阅尽人间繁华之后的高贵沉寂。他们的别墅位于苍翠山坡和宝蓝色湖水之间的花岗石岸边，是一栋松柏环绕、宁静雅致的别墅。

    小镇很有特点，在那些石砌房子的阳台上，总能看到悠闲的意大利人；家家户户门口石阶上花团锦簇。每天午后到黄昏，是小镇最喧嚣的时光，总有游客从不同的地方来，或在小镇消磨一个温馨的下午，或乘船在湖上看看风景。

    早晨的小镇非常安静。依山站在小镇石板路的尽头往湖面望去，清新的风慢慢吹散湖面的薄雾，湖水独特的宝蓝色就像丝绒一样铺展在眼前，干净的小街路面石块从阴影里一点点露出来，在早晨的金色阳光下闪着光，教堂钟楼的大钟小钟不失时机地敲响，钟声传得很远。

    夜晚的小镇被星光照耀着，在小街上行走，能听到风吹树梢的声音，和湖水拍岸的声音，仿佛把人带到了中世纪。

    艾丽丝讲了一个小时，然后问梁晓秀，她是去过科莫湖。梁晓秀说她没去过。

    “小姐，那你应该去那里看看，科莫湖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夫人，谢谢你给我讲了科莫湖的情况。我们现在是否可以谈别墅的事了？”

    “当然可以了。我同意以500万欧元的价格把别墅卖给你。但那只是别墅的价格，还有其他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什么其他事情？”

    “500万欧元，只是别墅的价格，不包括其他物品，比如厨房、浴室、家庭影院、酒窖等等房间的设备和设施，那些设施和设备要另算钱。此外还有家具、图书等等物品，也要另算钱。”

    “夫人，我买的是别墅，不是你的其他物品呀。”

    “你听我说，小姐。这栋别墅我们建造花了2年时间，装修花了2年时间，总共用了4年时间。不瞒你说，20多年前，我们就投入了200多万欧元。那时的200多万欧元，相当于现在的多少钱？你应该能算出来。我希望你保持别墅的原貌。假设你重新装修，你不仅破坏了原有的风格，而且还要花费很长时间，耗资巨大；但你却无法达到原有的水平。倘若你按照原有的风格装修，你至少需要花费2年时间，耗资200万欧元。你难道想那么干吗？”

    “我、我至少得重新清理一遍吧？”

    “这很容易。戛纳有专门的别墅清洁公司，那些公司可以为你粉刷房屋，打磨大理石地面，做彻底的保洁工作。只要一个月时间，这栋别墅就会变得象崭新的别墅一样。我建议你按这个办法清洁别墅，既省时又省钱。”

    “那么，夫人，你说的哪些设备和设施，你想要多少钱？”

    “100万欧元。这是最低价。如果你不要这些设备和设施，你重新购置，你至少需要花费150万欧元。”

    “家具等物品呢？”

    “家具等物品总价100万欧元。我希望把全套家具留给你，那些家具都是法国纯正的古典家具，物有所值。”

    “就是说，加上500万欧元的房款，总价达到700万欧元，是这样吗？”

    “是这样：总价700万欧元。如果你接受这个价格，你就可以拥有戛纳最好的一栋别墅了。我希望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如果是这样，夫人，我要重新考虑了，因为我做的预算是500万欧元。现在额外又加了200万欧元，那可不是小数目，我得回酒店和我丈夫商量一下。”

    “好，我等你的消息。”

    “我明天上午再过来。”

    梁晓秀起身到更衣室换上衣服，叫上宋福禄开车往回走。宋福禄躺在休闲椅上睡了一觉，他不知道梁晓秀和女主人谈的怎么样。上车后，他问梁晓秀：“你们谈妥了吗？”

    “回酒店再说吧，又有了新情况。”

 第一百九十章 一锤定音

    一路上，梁晓秀盘算着别墅的价格。女主人开出了700万欧元的总价，她不可能接受那个价格。500万欧元购买那栋别墅，价位已经很高了。在那个年代，能动用500万欧元购买别墅的法国家庭屈指可数。她下了最大决心，才决定花费500万欧元巨款购买那栋别墅；现在女主人又额外增加了200万欧元。她怎么办？

    一进酒店房间，梁晓秀就把女主人艾丽丝说的情况告诉了宋福禄。她想听听宋福禄的意见。宋福禄会算账，他能算出值不值额外投资。

    宋福禄说，女主人在敲诈他们，她提出的700万欧元太离谱了。他建议梁晓秀不要买那栋别墅了。梁晓秀说，他先别急，他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宋福禄说：“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现在手头总共就有700万欧元。你难道想都砸进这个别墅里吗？你还过不过日子了？”

    “你别这样，福禄。有事我们商量，没必要急嘛！你听我分析，你再提出意见。你看这样好不好？”

    宋福禄还惦记着进梁晓秀的被窝，所以没再发火，坐下来，点上一支烟，听梁晓秀说她的想法。

    梁晓秀说，经过两天的考察以及和女主人的交谈，她可以肯定那栋别墅确实独一无二，无论他们将来居住，还是转卖，那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女主人说的没错：那栋别墅是不可复制的，是戛纳最好的别墅。10年或20年后，那栋别墅的价格就不是500万欧元了，很有可能翻番，涨到1000万欧元。

    宋福禄一直在听，这时插进来问道：“你想做投资？”

    “有这个意思。说到底，这是一单大生意，我们当然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我给你分析一下。不说别的，光是别墅的那块地就值不少钱。花园和树林，我目测了一下，感觉面积至少有5000平方米。你说那个面积有没有5000平米？”

    宋福禄也做了目测，他估计别墅占地至少在8000-10000平方米之间。他说，如果把那块地算进去，500万欧元可以接受。

    梁晓秀很高兴，说他们先住一段时间看看，如果不满意，他们就把别墅卖了。她保证，他们肯定赔不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先住10年，如果别墅涨价，就把别墅卖出去。

    宋福禄说，光是500万欧元就够多了，那个法国老娘们又加上了200万欧元，那就是在敲咋。他主张女主人说的那些东西一律不要。他们可以重新装修。

    梁晓秀说，她当然不能给女主人艾丽丝那么多钱，她想最多出100万欧元。她说了她的理由：第一，重新装修需要很长时间，他们没时间常年在别墅照看装修工程；第二，装修费用有可能很高，恐怕超过女主人开出的价格；第三，重新装修达不到人家过去的水平。所以，她的意见是维持别墅的原样，按女主人说的，找一家清洁公司做一次彻底的保洁。

    “你说的100万欧元，包括她的家具吗？”

    “当然了，包括家具。她那些家具我仔细看了，保存完好无损。那是真正的法国古典家具，如果我们花钱买，我看光是家具就得100万欧元。”

    “她能干吗？”

    “这就得谈判呀。她要是不同意，我就不买了。”

    “这还差不多。说实话，我觉得花500万欧元在这儿买一栋别墅，不值得。我们还没富到那个程度，没必要非得过那么奢侈的生活。勤俭持家永远不过时。”

    两人聊了2个小时，最后决定第二天和女主人谈判。

    晚上临睡前，宋福禄吞吞吐吐地叫了一声：“晓秀？”

    “什么事？”

    “那个，那啥，我们什么时候在一个别窝里睡觉呀？”

    “等别墅的事敲定后，我们再那个，好不好？”

    第二天上午8点钟，梁晓秀和宋福禄就到了别墅。梁晓秀开门见似地说，他们同意再出100万欧元，买下所有的设备、家具等物品。

    女主人没有发表意见，而是他们先参观一楼的大浴室。她指着纯白色的大理石浴缸说，那是用一整块大理石制作的浴缸，当年的市价就是10万欧元。她接着给他们看浴室的墙面和地面的大理石，说那些大理石都是专门从意大利运过来的上等天然石材。二楼的主卧浴室和三个套间浴室的浴缸等设施都是上等货。

    之后，她又带他们到厨房看橱柜厨具，说大厨房所有的橱柜厨具都是在德国西门子公司定做的。宋福禄仔细查看了大厨房的各种设施，感觉那些设施确实很棒，超出他的想象。

    再之后，她带他们看家具，从地下室一直到二楼，梁晓秀覅非常喜欢那些家具，她从未见过那么精美绝伦的家具。

    看过一圈后，女主人艾丽丝说：“小姐，如果你只出100万欧元，那么，我把别墅的设备都留给你，但是家具、书籍等物品我要带走。”

    “夫人，我说的100万欧元包括家具在内的所有物品。”

    “那肯定不行，小姐。”

    “夫人，你听我说：假设我不要你那些浴缸，你不得把它们拆走吗？你会运哪儿去呢？谁会要你那些东西？”

    “小姐，这些事我都想好了。有客户愿意买我的大理石浴缸、家具等物品，总价不会低于200万欧元。我不说别的，光是5万册书，当年的市值就超过100万欧元。那些书是我和我丈夫精选出来的。当然，我会带走一些书，带走大约一万册书，其余都留给你。”

    谈判一时陷入僵局，双方都不肯让步。

    宋福禄这时提出，他想看看别墅别的花园和树林。梁晓秀这次把宋福禄正式介绍给女主人艾丽丝，说他是她丈夫。

    女主人艾丽丝打量了一眼宋福禄，然后说：“先生，你的提议很好，我们正好出去散散步。”

    他们从别墅出来，先看花园。四个花园加起来面积很大，宋福禄仔细目测，估算出花园总面积大约有3000平方米。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问女主人花园的面积。女主人带着他们穿过后花园，向那片树林走去。梁晓秀感觉那就是一片森林，他们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到森林的尽头。宋福禄左右巡视，目测森林的面积，他估算森林面积在一万平方米左右。他看好那片森林，琢磨着怎样开发那片森林。

    女主人这时介绍说，那片森林虽然属于别墅的主人，但是不能随便砍伐树木，那些树木归戛纳园林局管理。如果擅自砍伐树木，将会受到罚款的处罚。

    “那么，园林局会定期派人来巡视吗？”宋福禄问道，他心里有了新的主意。

    “他们一年来一次，查看树木。”

    在往回走的路上，宋福禄成了谈判的主角，他说：“夫人，我们诚心诚意买你的别墅，你把别墅卖给我们，你可以放心了。我夫人和你说过：我们出600万欧元的总价买下你的别墅，包括所有物品。这是一个很好的价格，希望你接受。”

    梁晓秀接过宋福禄的话说：“夫人，我希望今天就和你签订购房协议。我知道办理过户手续很麻，需要一定时间。你把别墅卖给我们后，我们会保持别墅的原貌。如果你将来留恋你的别墅，我们欢迎你随时过来住一段时间。二楼那套贵宾套房，我们给你留着，你来之后，就住在那里。”

    女主人有些犹豫，默默地走着不表态。

    宋福禄给梁晓秀使了一个眼色，梁晓秀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出面和女主人谈判。

    宋福禄说：“夫人，我夫人非常喜欢你的别墅，我做丈夫的只好满足她的愿望。我想这样办：我们都各退一步，在600万欧元的基础上，我再增加50万欧元，不过不是一次性付款，而是每年给你10万欧元。你就权当在银行存了款，每年提取10万欧元。”

    女主人终于点头同意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墅过户

    梁晓秀感到很意外：宋福禄一直反对她购买戛纳别墅，他现在怎么又突然那么积极想买别墅呢？他一定是发觉占了便宜，否则他不会那么积极表态。但女主人在身边，她不好问宋福禄的想法。他们达成了默契，在艾丽丝面前不能有任何的异常举动。

    回到别墅客厅，女主人艾丽丝又说，她一想到卖别墅，她就伤心，真舍不得把别墅卖了。

    梁晓秀看着女主人安慰说：“夫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说过，我们欢迎你随时来别墅住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你就会感觉别墅还属于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经过这几天的考察，她发现这是一笔千载难逢的好买卖，她可不能错过机会。

    宋福禄说：“夫人，我们谈正事吧。你看我们是否先签一份草签合同？”他在里尔买过别墅和饭店大楼，知道购置房产的程序。所谓草签合同，就是一份意向性合同。如果没有什么变化，正式合同就根据草签合同的内容加以修订和签订。

    女主人拿出两份草签合同说，他们先草签，然后再正式签订合同。草签合同分两部分：一部分内容是别墅的价格，即500万欧元的标的；另一部分是别墅物品的价格，即100万欧元。最后他们还要签一个附件，注明买主每年支付卖主10万欧元，连续支付5年，总计50万欧元。

    宋福禄和女主人艾丽丝分别在草签合同上了签了字。

    艾丽丝说，下一步他们需要让各自的律师出面，监督、审核正式合同，在此之前还需要做公证。待一切手续办完之后，他们就正式签订购买别墅的合同。

    接下来他们谈了具体操作程序和内容。

    第一步，梁晓秀和艾丽丝清点别墅的设备和各种设施以及书籍和家具等物品，然后列出一个清单。等到交房时，梁晓秀就根据那份清点验收房屋和物品。

    第二步，梁晓秀须先支付50万欧元的购房款，等到签订合同，接手别墅时再支付两外两笔款项，一笔450万欧元，一笔100万欧元。

    第三步，确定签正式合同时间以及交房和验房时间。

    到中午时，他们把所有的程序和内容都说妥了。宋福禄必须赶回里尔办几件事。他要重新开三张支票，分别为50万、450万和100万欧元的支票；此外，他还要带两个律师过来，由律师出面与艾丽丝的律师一起起草购置别墅的合同。梁晓秀在里尔有律师朋友，她当即给朋友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根据草签合同，起草一份正式合同，之后和宋福禄一起来戛纳帮她签订购房合同。

    一起都安排好后，宋福禄准备乘当天下午的飞机赶回里尔，梁晓秀开车把他送到机场。她这时才有机会问宋福禄，他为什突然那么想购买那栋别墅。

    宋福禄神秘地一笑，说：“那片林子他目测后，他估算出大约有一万平方米，光是那片林子就值不少钱，所以他决定购买那栋别墅。”

    梁晓秀便说：“艾丽丝说，那片林子的树木不能随便砍伐，园林局的工作人每年都来查看呢。你是不是打那片林子的主意？”

    “她懂什么？将来我们入住后，我和园林局打交道，我非得把那片林子给开发了。那些树木已经成材了，大有用途。成材树木挺值钱。我们可以在林子里种一些新树苗，替代成材的树。这是其一。其二，我更看重那片林子的用途。那里水草丰茂，土地肥沃，那片林子就是一个天然大牧场，我们可以在里面养牛，养羊，养鱼，养鸡、养鸭，把饭店的肉类问题解决了。那是一大笔钱呀。还有，那四个花园足有3000平米，我们将来可以在里面种蔬菜，给饭店提供蔬菜。我们饭店每年买肉买菜，花不少钱，我想把那片林子作为我们的养殖基地。我初步估算了一下，仅此两项，我们一年的收入就有100万欧元。”

    “你可真会算计，怨不得你是精算师呢。你那样做，你不就成了地主了？”

    “我们要当法国大地主！”

    两人哈哈大笑。

    “福禄，你这次回去正好可以照看一下饭店，看看他们管理得如何。我还有点不放心呢。”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有一件事，我挺遗憾的。”宋福禄的情绪忽然低落了。

    “什么事呀？”

    “来戛纳三天，我连你的身子边都没沾上，你说我不遗憾吗？”

    “看你说的，好事多磨嘛！等你回来，等签订了合同，我们踏踏实实地度蜜月，那样不更好吗？”

    “晓秀，你说话可得算数呀。”

    “当然算数了。”

    “我们也定一个时间表吧：合同一签，我们就进被窝。如果到时候，你还不让我进被窝，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梁晓秀故意逗他说：“你不客气，你能怎样？”

    “我能怎样？我要强行进入！”

    “好啦，你该登机了。”

    送走宋福禄，梁晓秀又返回别墅，和艾丽丝清点家具。家具很多，她们从二楼开始清点。床、床头柜、沙发、椅子、衣柜、书桌、书柜、写字椅、休闲椅、餐桌餐椅、边柜、角柜、展示柜等家具总共有256件家具。她们把家具都编成了号码，整整清点了6个小时。

    艾丽丝建议梁晓秀住到别墅来，以方便清点工作和速度。梁晓秀同意了。宋福禄需要一个星期时间才能回来，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别墅的所有物品都清点一遍，同时熟悉别墅的各种功能。

    艾丽丝把梁晓秀安排在一楼客房住下，然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晓秀就起床到外面散步。她把别墅的四个花园又仔细看了一遍，估算出花园总面积至少有3000平米，与宋福禄的目测结果一样。宋福禄说，可以在花园里单独开一片地种菜，她觉得可行。在后花园深处就有一大片地，完全可以建成一个菜园。宋福禄说他们要养鱼，她在花园里四周走动时，忽然萌生一个想法，可以在花园里挖一条流动的渠，在里面养鱼。那个渠就是一条流动的小河，可以一直流到树林中，在树林深处再挖一个人工湖，接纳流过来的河水。

    想到这儿，她穿过后花园，向那片林子走过去。树林虽然茂密，但有不少空地，那些土地非常肥沃，上面长满了青草，正是天然的牛羊草料。她一边走，一边估算养牛羊的头数。在那片林子中至少能养100头牛，500头羊，甚至还可以养几百头猪。法国的牛长得壮实，一头牛能出栏500斤肉，按市价计算价值2500欧元，以此类推，100头牛就能卖出25万欧元。羊肉更贵，25欧元一公斤，一只羊能出栏40斤肉，大约价值500欧元，500头羊就是25万欧元。牛羊都可以散养，林中的草足够它们吃了。至于猪，既可以散养，又可以圈养。一头猪能卖出1800欧元，100头猪就能卖出18万欧元。林中还可以养鸡养鸭，那又是一笔收入。这样算下来，宋福禄说的年收入100万欧元，确实没问题。

    她转了一大圈，回到别墅时已经上午9点钟了。艾丽丝刚好煮了咖啡，她们俩坐下来吃早餐。爱丽丝说，接下来她们要清点设备和图书。清点设备的同时，她要教会梁晓秀怎样使用别墅的设备，比如怎样给游泳池换水，怎样打开喷泉，怎样打开花园的灯光，怎样使用暖气和空调，等等。

    梁晓秀悟性好，很快就掌握了使用别墅设备的方法。

    清点书籍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艾丽丝在5万册图书中挑选了1万册书，其余4万册书都留给了梁晓秀。

    她们俩整整忙乎了一个星期，基本上清点完毕。

    这时宋福禄带着两个律师来到戛纳，他们准备签订正式合同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别墅到手

    购买别墅的合同非常复杂，没有律师把关，梁晓秀和宋福禄还真弄不了。双方的4个律师见面后，把合同又过了一遍，然后才交给宋福禄和艾丽丝，让他们在合同上签了字。

    按照合同规定，他们接下来要让公证人员公证合同，把公证的合同再送到戛纳房产部门备案，办理别墅过户手续。那些事都由律师办理。

    那些手续办完后，宋福禄支付了第二笔购房款450万欧元。

    律师和公证人员忙乎了一个星期才把所有手续都办完了。梁晓秀谢过两个律师朋友，付了2万欧元的律师费，给他们买了机票，让他们返回里尔。

    接下来，就是艾丽丝搬家，腾出别墅。艾丽丝说，她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把家搬完。她要搬的物品太多了，有书籍、古董、红酒、瓷器，等等，等等。

    梁晓秀一直惦记着女主人艾丽丝那三两奔驰车，她不知道艾丽丝是否要把车带走。那天她问爱丽丝：“夫人，你车库里的三辆奔驰车怎么处理？是要带走吗？”

    “怎么，你想买吗？”艾丽丝没顾得上考虑她的奔驰车，经梁晓秀提起，才想起了她的三辆车。

    “那要看什么价钱了。如果价钱合理，我想买下来。”

    “是这样：奔驰吉普车当初买时的价格是10万欧元，我们只开了2万公里；奔驰跑车价值15万欧元，开了3万公里；奔驰s系车，9万欧元，开了不到4万公里。三辆车当初的总价是34万欧元。如果你们想要，我可以卖给你们。至于价钱嘛，我看这样：我卖给你们两辆车，送给你们一辆车作为你们购买我的别墅的一种补偿或奖励。”

    “夫人，你想卖什么价呢？”梁晓秀问道。

    “吉普车5万，跑车7万，一共12万欧元。你们看如何？”

    梁晓秀征求宋福禄的意见，宋福禄当即同意出12万欧元买下两辆奔驰车。三辆车他都仔细看过，保养得如新车一样，完好无顺。

    艾丽丝提议道：“那么，我们今天吃一顿饭，庆祝一下我们顺利成交吧。”

    “好哇，我们是该庆祝一下了，”梁晓秀说，“我们在那儿庆祝呢？”

    “我看就在别墅吧，好不好？”

    “好，就在别墅庆祝，在这里有特殊的意义。我丈夫是很好的专业厨师，我们请他给我们做一桌丰盛的晚餐。”

    宋福禄就喜欢做饭炒菜，他正想给女主人艾丽丝露一手。他说他到厨房炒菜，让艾丽丝和梁晓秀聊天。

    梁晓秀一直想打听艾丽丝的身世，便借这个机会和爱丽丝聊了起来。艾丽丝很喜欢梁晓秀，别墅已经卖了，她也想和梁晓秀好好聊聊。两人一聊，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梁晓秀问了艾丽丝今后的打算，她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艾丽丝出身于巴黎名门望族家庭，祖辈是法国贵族，父母都是富人。她20岁时嫁给巴黎的一位38岁的银行家，就是她已经去世的丈夫巴罗先生。他们结婚后，丈夫巴罗就在戛纳购置了别墅这块地，那是1950年。他们用了4年时间建好了这栋别墅，在第5个年头搬进了这栋别墅。两人有一个女儿，女儿现在已经20岁了，目前在美国留学。女儿喜欢美国，想毕业后在美国定居工作。

    梁晓秀问：“你想去美国定居，是想和女儿团聚吧？”

    “有这个因素，但又不完全是因为女儿。”

    “那是什么原因呢？”梁晓秀直截了当地问道。

    艾丽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在美国有了意中人，确切地说，是在佛罗里达。我这次到美国，就是准备和他结婚。这就是我移居美国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啊。”

    艾丽丝说，她的未婚夫不同意来法国定居，所以她只好到美国定居。她那年45岁，未婚夫65岁，也是一个银行家。

    梁晓秀看艾丽丝并不避讳她的年龄，又很爽快地讲她的身世，便想问她一些有关婚姻的问题。她非常想知道老外的婚姻观，特别是在艾丽丝那个年龄段的人的婚姻观念。艾丽丝45岁嫁给65岁的老头，她图什么呢？

    她说：“艾丽丝，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你一些有关婚姻的问题。”

    “我不介意，梁小姐，请你问吧？”

    “你的折偶标准是什么？”

    “每个人的折偶标准其实都不一样。我的折偶标准简单说来只有三点：第一，对方必须是富人，通俗地说，就是有钱人；第二，他的长相必须让我看着顺眼；第三，两人有共同的语言，能够在一起生活。”

    梁晓秀对艾丽丝说的三点很感兴趣，她想知道她丈夫看重她什么，便问了那个问题：“夫人，那么你丈夫，就是巴罗先生，他的折偶标准是什么呢？”

    “巴罗呀，他的标准其实也很简单：他喜欢漂亮的女人，性感的女人，这两点他在我身上都看到了。男人看女人，似乎首先看女人是否漂亮，自古道今都是如此。此外，他看重我的身份和教养。我是贵族后代，他很看重这点。最后，他看重两人的共同爱好和兴趣，在这一点上我们有许多共同点。”

    “夫人，我还想知道，你说的富人，就是有钱人，是一个什么概念？换句话说，什么样的人算是富人？”

    “至少得有上亿欧元。巴罗是银行家，他和我结婚时，他拥有私家银行，他的资产过亿。在我们共同生活的24年中，他没让我缺过钱。他去世后，给我留下了一大笔财产。”

    “那么，你说的长相必须看着顺眼，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是指男人的长相英俊吗？”

    “这就是每个女人的品位和鉴赏问题了。我认为巴罗具有男人的气概，他高大英武，仪表堂堂，我看着就顺眼。至于别人怎么想的，那是另一回事。”

    “还有，你说的两人有共同的语言，是什么概念？”

    “就是两人能说到一块儿。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和兴趣，比如我们都喜欢游泳，喜欢滑雪，喜欢航海，喜欢飞行；我们都喜欢文学艺术，有相近的欣赏口味；我们都喜欢游览欧洲，我们走遍了欧洲的山山水水，几乎去过欧洲所有的国家和有些名气的城市。”

    梁晓秀说，她最后还想知道她的美国未婚夫是否也和巴罗一样，与她有很多共同点。

    艾丽丝说：“罗德和巴罗不一样，他们虽然有不少相同的地方，但是不同的地方更多一些。简单说，罗德比巴罗更富有，但他对欧洲的热爱程度不如巴罗。她和罗德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周游世界。她这次到美国和罗德结婚后，他们就准备周游世界，在下半生走遍世界上所有的国家和地区。他们已经拟定了周游世界的一个方案。”

    “你去过中国吗？”

    “还没有，我和罗德已商量好：我们亚洲之行的起点就是中国。”

    宋福禄这时已经炒好了菜，进来说，他们可以开饭了。艾丽丝和梁晓秀来到餐厅布置餐桌，帮宋福禄端菜。

    宋福禄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艾丽丝看了大为赞赏，说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中国菜。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回该……

    艾丽丝非常喜欢吃中餐，吃得津津有味，一再说，中餐是世界上最好的美食之一。她兴致很好，频频举杯，与梁晓秀和宋福禄干杯。

    梁晓秀的心情非常好，她终于买下了这栋独一无二的大别墅；一年前这栋别墅在她看来还是渴望不可及，如今别墅已经到手。她和艾丽丝说，她一定会保持别墅的原貌，把别墅保护好。

    艾丽丝说，她很高兴把别墅卖给了梁晓秀，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持别墅的原貌。将来有一天，她看到别墅和当初一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宋福禄插话说，艾丽丝把别墅卖给梁晓秀，她卖对了人。梁晓秀是一个懂得生活情趣的人，她品位高雅，她会把别墅保护得完好无损。

    三个人聊得很开心，艾丽丝建议他们在等她搬家这段时间，可以到戛纳周围的城市和小镇转转，她推荐了尼斯。

    梁晓秀说，她去年来戛纳时去过尼斯，对尼斯的印象很好。宋福禄问爱丽丝，尼斯与戛纳相比，哪个城市更好一些。艾丽丝说，尼斯和戛纳两个城市，各有特点：尼斯适合旅游观光；戛纳适合长期居住。尼斯是法国一个重要的旅游胜地，每年到尼斯观光的游客人数超过本地人数。在她看来，尼斯不如戛纳这么安静，略显吵闹。

    “夫人，你不喜欢热闹吗？”梁晓秀问。

    “我喜欢幽静的环境，所以我选折了戛纳。戛纳是富人的天堂，是最适合于人类的居住地。你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们就会有我这样的感受。”

    “可是，夫人，我去年到尼斯时发现，那里也有许多豪华的别墅，也有许多长期定居的富人呀。”

    艾丽丝说，戛纳与尼斯的区别之一是：在尼斯居住的富人以外国人居多；而在戛纳居住的富人大多是法国的富人。早在18世纪，尼斯就成了英国富人的避寒天堂。英国富翁到那里越冬修养，放松心情，享受尼斯的风景和生活。此后到尼斯定居的英国有钱人越来越多，他们甚至出资修建了一条英格兰漫步大道，大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花坛和棕榈树。如今人们在英格兰漫步大道上能看到好多英国人。她本人在法国不喜欢异国情调的地方，而喜欢具有纯粹法国情调的地方。

    梁晓秀对旅游观光很感兴趣，她听爱丽丝说，她走过欧洲所有的国家，便问她对哪些国家哪些地方印象最深刻。

    艾丽丝推荐了瑞士、德国、奥地利三个国家，说那三个国家和法国一样都是风景如画的国家，是欧洲最值得游览的国家。她建议梁晓秀和宋福禄以戛纳别墅为中心，到瑞士、奥地利和德国南部游览观光。她还说，所谓一个个人有知识，在某程度秤上是指这个人见多识广；而游览则是见多识广的最好保障。

    宋福禄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他一心想着晚上进梁晓秀的被窝的事，数次给梁晓秀使眼色，那意思是说：我们该回酒店了。

    梁晓秀也给他使眼色说：你急什么？我们要和艾丽丝多聊聊，她不是一般女人，我们要从她嘴里多套出一些话来。

    艾丽丝的酒量很好，不知不觉他们喝了6瓶红酒，宋福禄看时间不早了，不顾梁晓秀的反对，站起来说：“夫人，我们该回去了，你也累了，该休息了。”

    艾丽丝起身送客，说她一定抓紧时间，在半个月内把别墅腾出来。梁晓秀说这期间她不会过来打扰艾丽丝，让她安心搬家。艾丽丝又拿出一本《欧洲游览大全》，递给梁晓秀说，她在那本书里标明了所有值得一去的国家、城市、景点，梁晓秀可以按照标明地去游览。

    “夫人，我会去你去的过的所有地方。”

    “那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写信交流心得。”

    回到酒店，梁晓秀兴奋异常，把她在别墅花园和林子中看到、想到的事一股脑倒给宋福禄，说宋福禄远见卓识，看出了别墅那块地的巨大经济价值。

    宋福禄得意洋洋地说，他是精算师，他当时看了别墅的林子，他就发现那快地有增值潜力，所以他才下了决心要买下那栋别墅。买下别墅，就等于买下了一块风水宝地。

    “福禄，我真高兴啊！有你这样一个有眼光的丈夫，我感到自豪，感到骄傲！不过那片林子，你估算的面积不对，我目测的结果是至少有一万平米呢。你说的没错：那片林子一年能产出100万欧元的效益。我在看那片林子时，我已经做了规划，我们可以在那里做很多事，能收到大效益。”

    梁晓秀的兴奋感染了宋福禄，他问梁晓秀都做了什么规划。

    梁晓秀说，他们可以在林中辟出一大块地方做牧场，在那里养牛养羊，所产出的牛肉和羊肉，不仅能满足饭店的需求，将来还能满足新开张的中餐馆的需求。将来弟弟妹妹都要开中餐馆，他们就给餐馆提供各种肉类。此外，她还想养猪，养鸡，养鸭，养鹅，养鱼，把饭店用的肉类全部包揽下来，从此他们就用自家产的肉类供应饭店。饭店进货最贵的就是肉类产品和蔬菜。所以，他们还要种蔬菜，在花园后面开出一片菜地，做菜园。她估计在那一大片地种蔬菜，能满足饭店的需求。

    宋福禄激动地说：“晓秀，你真是我的好媳妇啊，我没想到的事，你都给完善了，”他继续说，“这里将来就是我们的养殖基地和蔬菜基地。等我们接手别墅后，我们好好规划一下，今年就开始启动天然牧场。我初步计算了一下：假设一年产出100万欧元的肉类产品和蔬菜，我们在6年之内就能把别墅的投入赚回来。这样算下来，我们可赚大发了。6年之后，我们就开始净赚了。即使将来我们不开饭店，光靠那片地我们都能活下去。”

    “那得谢谢你眼光独到啊！”梁晓秀笑着说。

    “要说谢，我还要谢你呢，是你最先发现了这个风水宝地。那个艾丽丝自以为聪明，她却没有看到别墅林子和花园的增值价值。她以为卖了好价钱，她哪知道我们能把别墅的地开发出来呢？”

    “像你这么精明的人，世界上有几个？我看谁也算计不过你。”

    “你别光说我，你是省油的灯啊？你更精明：花12万欧元就买下了她的三辆奔驰，那可是一笔绝对划算的好买卖。那辆奔驰吉普多棒！我以后就开那辆奔驰吉普往返两地——里尔与戛纳。”

    “那我开那辆奔驰跑车，我一直想买一辆跑车，现在我终于有了一辆跑车。我要开着跑车兜风，也过过瘾。那辆s系奔驰，我们就在戛纳开。以后，我们也得在这个地方建一个社交圈子。这里富人多，和富人打交道才能成为富翁。”

    两人越说越兴奋，梁晓秀取出两瓶拉蒙图，把宋福禄叫到大阳台上，准备和他喝酒庆祝他们买下了别墅。过去不敢想的事，如今成了现实，她非常兴奋。

    推开落地窗，来到大阳台上，坐在休闲椅上，一股海风吹了过来，他们感觉特别舒畅。

    “这才叫生活啊！”梁晓秀举着酒杯感叹道。

    宋福禄喝了一大口红酒，忽然想起了进梁晓秀被窝的事，他吞吞吐吐地说：“晓秀，这回，这回我们该进被窝了吧？”

    “是该进被窝了。”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

    宋福禄没料到梁晓秀那么爽快就答应让他进被窝，高兴地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我要进我媳妇的被窝了！”

    “福禄，你别乱喊乱叫，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这么叫唤，象什么！”

    “我才不管呢！这些老外都是傻子，他们哪知道我在说什么？再说了，老外都是吃喝玩乐的主，他们巴不得听听不同的声音呢！”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们好好看夜景。你看，戛纳的夜景多漂亮！”

    “再漂亮也没有我的晓秀漂亮呀！”

    梁晓秀起身，扶着阳台的铁艺围栏，望着眼前的大海。宋福禄也起身来到她身旁，大胆地用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和腰身，两人就那么站着看大海。

    过了很长时间，宋福禄小声说：“晓秀，我们上床吧。”

    “福禄，今天不行，我们喝了酒。”

    “那什么时候？”宋福禄的心又凉了。

    “明天吧。”

    “真的？”

    “真的。”

    宋福禄笑了，笑得像孩子一样天真。

 第一百九十四章 漫长等待

    梁晓秀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宋福禄说，他们要以最佳状态要女儿，所以一定要把身体和身心都调整到最佳状态。她让宋福禄放心，她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宋福禄无话可说，只好忍着，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宋福禄那天晚上闷闷不乐地上床睡觉了，连澡都没洗。

    梁晓秀洗过澡后，上床躺下，第一次认真思索了那件事。他们出来已经10天了，10天来她没有让宋福禄沾身，想想觉得她也够“狠毒”的。他们是夫妻，宋福禄提出过正常的夫妻生活，那是他的权利，可是她竟然剥夺了他作为丈夫的权利。两年多时间，她一次也没让他上身，真是苦了他。

    她答应宋福禄这次来戛纳和他同床，她主要是为了要女儿。要女儿就得和宋福禄同床睡觉，她此刻感觉对那种事陌生了，甚至感觉对宋福禄也陌生了。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她自问道。他是一个35岁的男人，身高1.6米；而自己才23岁，身高1.62米。他其貌不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而她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绝非一般普通女人。两人反差那么大，她情不自禁地暗暗想：他凭什么要占有她的身体？她可不能轻易答应他。她此刻感觉自己还没有想好，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年龄那么大，长相那么平庸，个子又那么矮，他配吗？他不配呀！可是，他却是她的丈夫，她无法否认这点。他怎么就成了她丈夫呢？她似乎忘记了当初来法国事的情景，抱怨老天对她不公，让她找了这么一个平庸的丈夫。她当初还认为，他们的结合是天意；现在看来，她当初的判断是错误的。这并不是什么天意，而是她命不好。

    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他的个子，他的个子那么矮，哪像她丈夫呀？在她心目中，理想的丈夫应该是高大英俊的男子汉，可是宋福禄与那种男人有着巨大的反差。这是为什么呢？她埋怨自己命不好，嫁了一个小个子男人。她甚至担心孩子将来也长不高，也是小个子。她天生排斥小个子男人，总觉得小个子男人不像男人。女人可以娇小玲珑，但男人必须高大威武。

    以她目前的条件，假设她重新选折伴侣，她哪能看得上宋福禄呢？他们虽然结合到了一起，但她的心从未与他结合。她和他生了两个儿子，他们虽然同床过，但她是同床异梦，从来没有爱过他，更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看待。

    她想：我是谁？我是梁晓秀，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一个懂得生活懂得浪漫的女人。

    她18岁来法国闯荡，和强悍的老外打交道，过招数，她既有士兵的勇敢又有将军的谋略，在5年时间她打下了一片天地。

    她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她头脑机敏，悟性极佳，从不上当受骗；她还是一个天生的商人，在商海里遨游了5年多时间，不但没有被大鲨鱼吃掉，反而吃掉了众多同类。

    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经济奇迹。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女人，她从不知恐惧为何物，她敢于挑战任何困难、任何人物；她藐视一切，她唯我独尊，因为她的人生道路告诉她，她谋生的手段和方法，她的勇气和智慧并不比一流人才差。

    她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信心越足。她实现了自己定下的初步目标；她正在走向辉煌。她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能心甘情愿地为宋福禄献身呢？

    她觉得宋福禄一点也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通过她，在经济上翻了身，但他骨子里却始终认为他的才智与她相等，他与她相配，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是天造地设的夫妻。

    这怎么行？这不公平嘛！

    她躺在床上过了两个小时，都睡不着觉。可是宋福禄呢？他在呼呼大睡，还在打着呼噜。她最反感那种呼噜，她蒙上了头，暗暗想：要不是为了要女儿，她绝对不会和这样的男人睡在一个床上。她忽然反感了，一想到那种事，就觉得恶心。她可不能和小个子男人做那种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才睡着。那时已经是清晨5点多钟了。

    宋福禄早晨7点钟醒了，他看梁晓秀还在睡觉，没有叫醒她，悄悄起身，站在床头看着梁晓秀。她睡觉的样子甜美，娇嫩，看得他心花怒放。他觉得梁晓秀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而他即将有幸摘采这朵美丽的鲜花。他春心荡漾，欲罢不能。

    他想：这回她可跑不了了！别墅的合同已经签订，别墅已经到手，她还有什么理由再拒绝他呢？如果她不顾他的感受，还拒绝他，他就对她采取强制手段，非得把她办了不可。他是她丈夫，他那样做是合理合法的。他没有别的要求，他只想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可是她却无情地剥夺了他作为丈夫的权利，长达2年多之久。她可真够狠心呀！他虽然怕她，但在这个总关键时刻，他豁出了。

    他到浴室洗漱，之后来到外间客厅，冲了一杯咖啡，坐下来抽烟。他想，今天无论如何要她，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了。他等的时间太长了，等得不耐烦了，等得心烦议论，快要憋出病了。

    梁晓秀是在清晨入睡的，所以一直在睡到上午11点钟，她才睡醒。她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慢慢起床到浴室冲澡。

    宋福禄在外间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返回里间屋子，看到梁晓秀已经进了浴室。他走过去推门，门在里面锁上了。他顿时火冒三丈，梁晓秀每次洗澡都锁门，她在防着谁呢？防他吗？他可是她丈夫呀！

    梁晓秀又洗了一个小时澡，才慢腾腾地从浴室走出来。

    “晓秀，你睡醒了？”宋福禄眼巴巴地看着她问道。

    “昨晚没睡好，所以睡得时间长了一些。”梁晓秀淡淡地说。

    “我们今天的日程是什么？”他其实想说：“今天我们该进被窝了。”

    梁晓秀说，他们今天到尼斯去，住在那里，换换环境。她说一不二，当天中午就退了房，和宋福禄一起开车到尼斯。

    宋福禄便想：难道她想在尼斯同床？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有她的理由，他就随着她，听她的安排吧。

    到了尼斯，梁晓秀把车停在费图酒店门口，服务生把他们的行李运进了酒店房间。酒店的位置非常好，推开窗户就是蔚蓝色的地中海。

    宋福禄暗暗想：她是想在这种地方做爱了，他焦急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忐忑不安

    在尼斯费图酒店安顿下来后，梁晓秀说他们下楼去吃饭，酒店的海鲜做得非常棒，他们好好品尝一顿海鲜大餐。梁晓秀点了两份海鲜套餐，之后让宋福禄点白葡萄酒；宋福禄说他今天不喝酒了，他要调整身体和身心，为他们晚上的同床做准备。

    宋福禄直接点出了“主题”，还发表了一番议论。他说，他们出来已经10多天了，但是一直没有同床；要女儿的事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落实。

    梁晓秀便说，他们到戛纳后一直忙着买别墅的事，哪有心思做其他事呢？

    宋福禄毫不客气地说：“晓秀，现在别墅的事敲定了，我们该办正事了。我今天不喝酒，你要做好准备，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孩子。”

    梁晓秀不慌不忙地说：“福禄，要孩子不能急，我们需要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要女儿还得有点浪漫情调。”

    “我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了；我看你心情很好，兴致很高，现在就是最佳状态了。这件事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今年已经35岁了，岁月不饶人，我不能和你就这么干耗着，你难道让我等到40岁后再要孩子吗？”他的口气很硬，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神态。

    “福禄，我没有说不要孩子，这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那样说吗？”

    “好啦，你不要辩解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你也知道你的责任。我们这次出来，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让你怀上女儿，可是你看起来完全不当一回事，好像心不在焉。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一直在忙着买别墅的事吗？我们哪有时间和心情做别的事呢？再说，我答应你这几天我们就……”

    “晓秀，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还想拖延时间，你还想忽悠我，你这样对待我，你是想戏弄我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戏弄你什么了？”

    “你做的事，你心里很清楚，你还想让我替你说出来吗？”

    “我做什么事了，你说！”

    “第一天晚上，你让我喝酒，然后又说酒后不能同床。既然你知道酒后不能同床，你让我喝酒干什么？你安得什么心？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是你丈夫，我有权提出要求……”

    梁晓秀打断了宋福禄的话，说他强词夺理，误解了她的好意。她对他一心一意，他却鸡蛋里挑骨头，胡搅蛮缠。

    “你别装蒜了！我把话撂这儿：我们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完成任务，你就做好准备吧。”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完成任务？你还有没有一点情调？我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你别再给我演戏了，收起你那一套吧！我不会再上当了。照你说的，等到我们回家，我们什么事都做不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过几天你就该说要收房了，要找清洁公司清理房子，要规划别墅花园和林子，还要做无数的事。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机会做正经事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我看你就是那种人，你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同床。”

    “宋福禄，做人要有良心。我问你：我不愿意和你同床，那么，大海和大山是怎么生出来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瓜！”

    “不说大海和大山的事，是你自己说想要三个女儿，是你自己说要来戛纳度假，你这是度得什么假？我一再忍让，可是你却得寸进尺，对我指手画脚，从来不把我当一回事。我是你丈夫，不是你的马仔！”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晓秀不想再和宋福禄说话了。

    宋福禄看她不说话，以为她意识到理亏，无话可说了。他喋喋不休地抨击梁晓秀，说他把她惯坏了，宠坏了。他指着她的那件迪奥衬衣说，那件迪奥衬衣的价格比巴黎女工身上的衬衣贵30倍。她一身名牌打扮，而他则一身普通的服装。这些年，她花钱如流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一句话也没说过她。她虽然有本事挣钱，但那钱也有他的一番心血。他是一个开通的丈夫，他让她买奢侈品，让她过女王般的生活，可是到头来，她却越来越任性，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丈夫。她这样下去很危险，会走上一条危险的路。

    听宋福禄发牢骚，梁晓秀没心思吃饭了。她要了咖啡，默默地听着宋福禄发牢骚。她不想和他吵架，只想让他把话赶快说完。

    宋福禄正在气头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她每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她忘了本，忘记了她刚来法国时，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那时她就是一个农村灰姑娘，一无所有，全部家当就是两套衣服。

    宋福禄越说越来气：“梁晓秀，你把这身名牌衣服脱掉，把你的首饰都摘下，换上你当初从国内带来的那套行头，你再看看你的模样。你还有魅力吗？还有气质吗？还漂亮吗？当然没有！你不过是一个农村姑娘，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人。你自以为你现在是贵妇人了，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那些奢侈品包装你，你能有现在这种面貌吗？我满足了你的要求，给你提供了舞台，你却翻脸不认人，开始嫌弃我了。你懂什么叫贵夫人吗？没有丈夫，哪来的夫人？我什么事都依着你，迁就你，而你则把我看成了一个老农。你天天过着奢华的生活，每月花大把的钱；而我呢？我像牛马一样干活，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领情吗？你根本就不领情！你以为我天生就得给你干活，为你卖命呀？你想错了！”

    梁晓秀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宋福禄。

    宋福禄更来劲了：“你百般刁难我，我们是夫妻，不是生意伙伴，你以为你在和我做生意呀？你在里尔别墅独自占着二层楼，连门都不让我进，你以为我是你的下人吗？每次我提出同房的要求，你都以种种理由拒绝我，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你这种折磨！你的身子既然那么珍贵，你跑到法国来嫁给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呆在家里保持你的贞洁？”

    梁晓秀抬头看了一眼宋福禄，感觉这是一个陌生人。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别人，我是你丈夫！不管你承认与否，我就是你丈夫，我有行使丈夫的权利！你刁难我的日子该过去了，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我不是兔子呢。这次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我都不会上当受骗了。你还有什么本事，你都拿出来！”

    “你说完了吗？”梁晓秀终于说话了：“你说完了，我们去海滨游泳。我要在地中海好好游一次泳。”

    梁晓秀签了单，起身往房间走。

    宋福禄一愣，赶紧跟着她回到房间。梁晓秀从箱子里取出游泳衣，和宋福禄说他们去海边游泳。宋福禄不会游泳，他还没看过梁晓秀在海里游泳的样子，他想看看她怎么游。

    来到尼斯海滨，他们租了一个海滩小木屋，梁晓秀换上游泳衣，戴上墨镜，走进海水里。宋福禄跟在后面，看了梁晓秀的身材暗暗想：她哪像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呀，她就像一个少女：身材那么娇美。这样娇美的身材，他今晚必须得到。

    梁晓秀一进入大海，便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她浑身舒畅，在大海里尽情地畅游着。她脑子里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游泳。她感觉在蔚蓝色的地中海游泳，有一种甜畅淋漓的感觉，她就想那么游着，永远都不从海水里出来。

    她一口气游了两个小时，上岸后和宋福禄说，她想教他游泳。

    宋福禄淡淡地说：“我们回去吧。”

    回到酒店房间，宋福禄说：“晓秀，你去冲一个澡，回来上床。”

    他已想好：梁晓秀一从浴室出来，他就扑上去，完成任务。

    梁晓秀忐忑不安地走进浴室，一边冲澡，一边想：这次得把身子给宋福禄了，她没有理由再拒绝他了。从宋福禄的表情看，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她再拒绝他，他会不顾一切扑上来，那时她肯定抵挡不住。宋福禄虽然个子矮，但力气却极大，他那双手像铁钳子一样有力。但是她又不甘心就那么把身子给他，总觉得太吃亏了。

    她原本计划来蓝色海岸怀上女儿，可是此刻却突然非常反感做那种事了。她想：要是只凭臆想就能怀孕，那该有多好哇！她已经有两年多时间没过夫妻生活了，似乎已经淡忘了那种事。

    她想着心事，一直让水流冲着身子，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

    宋福禄等了一个小时，看梁晓秀还不出来，便走过去敲门，大声喊道：“你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一会儿就出去。”梁晓秀随口就说，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小绵羊，就要被一只大灰狼吃掉，感觉忐忑不安。

    宋福禄恶狠狠地说：“我再给你10分钟，你如果再不出来，我就破门而入！”

    宋福禄下了最后通牒，梁晓秀更不安了。她关掉水龙头，用毛巾仔细擦身子，擦着擦着，她忽然看见了一丝血迹。

    她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老天有眼，让我的例假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来事了！

    梁晓秀从浴室走出来，看见宋福禄穿着大裤衩，站在浴室门口，就像一只大灰狼一样瞪着她，他那架势像随时把她一口吃了似的。

    她赶紧说：“福禄，真对不起你。我、我…”

    宋福禄以为她又要耍什么花招了，便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花招？”

    “我来事了，福禄。”她低着头小声说。

    “来事了？”他不耐烦地大声问道，“来事了，是什么意思？”

    “我来月经了。”她羞得满脸通红。

    宋福禄脑子翁地一下子，差点爆炸，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臭老娘们，早不来晚不来，在关键时刻你却掉链子！你让我说什么好？”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痛不欲生的样子，双手捂着头，直跺脚。

    梁晓秀安慰说：“福禄，你别着急，等一星期我完事后……”

    宋福禄大吼一声：“你别说了，什么也别说，我不想听！”

    宋福禄起身走了出去，下楼喝酒去了。他想一醉方休，喝个酩酊大醉。

    梁晓秀上床躺下想，这个宋福禄哪像她丈夫呀！他一点也不体谅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就走了。她又不是不让他进被窝，只是因为来了月经，她无法和他同房。他难道不能等一个星期吗？她那是女人身体的自然规律，他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呀。他急什么，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呢？

    她感觉很委屈，伤心地落泪了。

    这次来事不同往常，她感觉浑身无力，特别不舒服。按理说，做丈夫的此刻应该留在她身边，安慰她；可是他却拂袖而去，连一句话都没有。他做丈夫的心跑哪儿去了？他今天说了那么多让她伤心的话，她一句也没顶他，给他留足了面子。可是他却不领情，居然第一次开口骂她了，管她叫臭老娘们。

    她忍受不了他的谩骂，臭老娘们那句话，在她看来就是最恶毒的语言，她一辈子也不能原谅他。她现在没有反击他，并不是怕他，而是不想和他争吵。她怕过谁？她谁都不怕！她绝不是一个任人割宰的人，更不是一个没有反抗力的人。她一定要反击他，惩罚他，让他付出代价。现在不是和他争吵的时候，她月经在身，需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能生气，不能发火。等到合适的机会，她会狠狠收拾他，让他跪地求饶。

    她原以为他是一个善良的男人，一个通情达理的男人；可是从他今天的表现看，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是一个不把自己的妻子当人看待的男人。她过去怎么就没看出他是那样一个人呢？

    她此刻痛恨婚姻，后悔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婚姻变成了一场噩梦：她比任何时候都反感她的婚姻了。在她看来，她的婚姻就是不平等的婚姻；这种不平等婚姻把她和他栓在了一起。

    当年这个小个子男人处在破产的边缘，一无所有，他竟然一分钱都没花就夺去了她的初夜。想到这儿，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觉得自己太卑贱了，竟然把身子给了那个当初一无所有的小个子！他有今天这个局面，是她一手打造出来的。他算什么？他什么都不算！他就是一个窝囊废！一个靠女人吃饭的人，一个软骨头的男人！

    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敢骂她了，如果再发展下去，他还得动手打她呢。

    她暗暗想：他要真敢动手打她，她就和他拼命！她是谁？她是梁晓秀，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

    宋福禄半夜才回来，喝得醉醺醺的，满嘴都是酒气。梁晓秀没有理睬他，假装睡觉了。她无话可说。

    宋福禄骂骂咧咧地上床躺下，一会儿就睡着，又开始打呼噜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宋福禄一脸不高兴。他还在发牢骚，说他名义上是梁晓秀的丈夫，实际上他成了她的跟班和佣人，整天伺候她，还看不到她的好脸子。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话，满腹牢骚，埋怨梁晓秀不把他当人看，不让他行使丈夫的权利。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不说话，你倒来劲了，宋福禄，你到底要干什么！”

    梁晓秀一说话，宋福禄更来劲了，他说：“我要干什么，你清楚！你装什么糊涂？你要承担做妻子的责任，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昨天骂了我，你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了我。你还算是一个男人嘛！”

    宋福禄故意气她说：“我不算男人，难道我算女人吗？像我这样的男人，法国有几个？你能嫁给我这样的男人，是你的幸福，可是你不但不爱他，你还处处刁难他，戏弄他，你还配做他妻子吗？我承认你在商业上很成功，可是你不要忘了：你再厉害，你也是我老婆！从今往后，我不再做一个绅士了，我要调整对你的态度。你不懂事，我就骂你；你不听话，我就打你。在法国动手打自己的妻子不犯法，这你不知道吧？”

    “宋福禄，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你还要骂我？你还要打我？你现在就骂我试试！你现在就打我试试！我看看你的本事究竟有多大！”她叉着腰，站到了宋福禄面前。

    “我那样说是有原因的，有前提的。你不尊重你丈夫，不听丈夫的话，丈夫就有权改造你，教导你，让你明白事理。”

    “放屁！”梁晓秀大吼一声：“你必须向我承认错误！向我赔礼道歉！”

    “我为什么说要骂你打你？那都是你逼出来的。你的所作所为，我光批评你已经不起作用了，所以我被迫使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也是出于无奈。毕竟动手是一件伤神的事情。”

    “宋福禄，好哇，你竟然敢想动手打我，你试试看！你敢动手，我就和你拼命！”

    宋福禄摔了杯子，一声不吭又出去喝酒了。

    梁晓秀例假在身，她没法去游泳，索性拿出艾丽丝送她的那本《欧洲游览大全》翻看，一看就入迷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福禄生气

    梁晓秀一页一页地翻看《欧洲游览大全》，她对书中的文字介绍和彩色插图特别感兴趣，在想象中游览了瑞士、奥地利和德国三国。书中提到的城市、景点、风光，她都喜欢，准备将来就按照那本书的指南，先到那三个国家旅行。她一直有周游欧洲的计划，在接下来几年她想多走走，多看看。艾丽丝和她说，所谓有知识，就是见多识广，她特别同意艾丽丝的说法。

    宋福禄跑到酒店酒吧喝酒解闷，一口气喝了三瓶啤酒，之后又开始喝红酒。他心情恶劣，越想越生气。他苦苦等待了2年多时间，等到了来蓝色海岸度假的机会；可是到了蓝色海岸，梁晓秀却以种种理由不让他上身。他一直忍着，没有对梁晓秀采取行动，耐心地等着她吐口。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当他认为她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时，她的月经却突然来了，他几乎绝望了。

    他暗暗想，等她的月经一停，他就对她采取行动，这次绝不放过她。

    他那天晚上喝得半醉，回到房间和梁晓秀大发牢骚。梁晓秀没有搭腔，她不想和宋福禄说那些无聊的话。她原本准备在尼斯和他同房，可是来了月经，这不能怪她呀。再说，月经停了，他们还可以同房，他干嘛那么急呢？

    她还在看书，宋福禄看了更生气了，一把夺过她的书，扔在一边说：“梁晓秀，你不要得意忘形！”

    “宋福禄，你在说什么？”她不想和他吵架，但他扔掉她的书，她感到气愤。

    宋福禄气势汹汹地说：“我今天要和你说道说道，你给我听好了。”

    “你要说什么，你就说吧。”她平静地说。

    “你这个人从来不知道感恩，不满足现状。你嫁给我这样一个男人，本来是三生有幸，你却不珍惜，把我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随便耍弄。你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还有吗？”她平静地问道。

    “当然还有了！我一点点说给你听。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把我当成了傻子。你说什么到蓝色海岸度假，在蓝色海岸怀上女儿，我轻信了你的一派胡言，跟着你来到蓝色海岸，到头来我得到什么了？什么也没得到！”

    “那不是有特殊原因嘛。我本来想在尼斯……”

    “你又来了！你说得倒轻松，你以为你来了月经，你就可以一溜了之吗？我问你：你还是不是我妻子？你到底是什么货色？”

    “宋福禄，你不要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好不好？”

    “我没有强词夺理，没有胡搅蛮缠，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在故意躲避我，不想和我同房。我们今天把话都说开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这是干什么呀，想和我吵架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关心的是和你同床。你说吧，什么时候同床？你还有什么花招，你都说出来，好让我提前有个准备。你的月经结束后，你是不是还有理由拒绝我？”

    “我没有那么说，都是你自己瞎猜的。你这样和我说话，你不觉得难为情吗？我们是夫妻，而不是陌生人，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呢？”

    “呵呵，你还知道是夫妻！你要是通情达理，心里装着你丈夫，我有必要和你强词夺理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算是看透了。你总以为你比我高一等，和我不在一个档次上；你以为无论在哪方面你都占有优势，所以你才有恃无恐，对我为所欲为。你认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平等关系，你是富人，我是一无所有的穷人。所以你就以为你很了不起，处处表现得比我高一等。梁晓秀，你那种盛气凌人的做派，我受够了！”

    “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不平等？你不要无中生有，制造矛盾。我们现在的好生活来之不易，你不要有福不知福，瞎胡闹。”

    “呵呵，你倒会说话！好生活怎么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天生就是一个大富人大贵人？没有我，你能来法国吗？人不能忘本，你忘了你当初是什么样的人了？你为了嫁给我，什么都不顾跑到法国过，低三下四、死皮赖脸地求着我，想和我同房。那时你怎么就不高傲了？怎么就放下架子求我呢？你恨不得给我下跪，让我进你被窝……”

    宋福禄越说越来劲，喋喋不休，滔滔不绝，极尽能事挖苦、讽刺、奚落梁晓秀。他以为他抓住了梁晓秀的软肋，击中了她的要害之处。

    他一桩桩数落着梁晓秀的“罪行”：

    梁晓秀当初来法国时，确实有求于他，那时她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懂；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梁晓秀有了本事，渐渐地脾气大了，不把他当一回事了。她利用计谋掌握了家庭财权，成了说一不二的女主人了。从那时开始，她越来越放肆，对他爱理不理，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发火，训斥他，奚落他，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这些年来，他一直让着梁晓秀，忍受着她独断专行，可是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耍威风，拿架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她仗着在商业上取得的成功，把自己当成了女王，而把他则当成了她的下人。

    他为了顾全这个家，没有和她争吵，反而忍让着，维护着她的权威；可是她却得寸进尺，更加猖狂，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已经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了。她完全忘记了历史，忘记了她发家的历史。说白了，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宋福禄一口气数落了梁晓秀两个小时，他还不解气，继续说：“梁晓秀，你听好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听你的花言巧语了，我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我要按照我的方法和你打交道。”

    “你想怎样？”梁晓秀冷静问道。

    “你作为妻子，你不尊敬你的丈夫，你丈夫不得不对你采取特殊手段和措施，让你知道你丈夫的厉害！”

    宋福禄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梁晓秀，他那眼神冒着凶光，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梁晓秀不想在他气头上和他发生冲突，那样一来他还真有可能动手打她。她例假在身，需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能因小失大。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吗？”

    “我没话，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你没话，我有话；你不说，我来说。我告诉你：月经一结束，我就采取行动，一刻也不会耽搁。不管你还有什么花招，我都不予理睬！我要按照我的意念我的意志我的想法对付你！对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绝不会手软。”

    宋福禄进入了他的“正题”：

    “梁晓秀，你就做好准备吧，到时候我要进入你的被窝！”

    梁晓秀心想，你说得倒轻松，我要是不让你进，你敢进吗？一种厌恶感涌上心头。眼下她例假在身，宋福禄还不敢侵犯她；可是一旦例假结束，宋福禄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那时她怎么办？最要紧的是阻止宋福禄对她的侵犯。她还有没有别的招数？想到这里，她一时感到无计可施。宋福禄铁了心要进她被窝，而她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更加反感、厌恶那种事。

    宋福禄又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要进她的被窝，行使他作为丈夫的权利。他的口气之强硬，眼神之凶狠，梁晓秀过去从未见过。

    在这种时候，她不想惹怒他，他还处在半醉的状态，他会干出不理智的事来，到头来，吃亏的是她，而不是他。她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拖延时间，不让他得手。

    宋福禄发了一大通牢骚，临上床前还说，他这次绝不会饶了梁晓秀，他要新帐老账一起算，不能让梁晓秀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的语气之坚定，表情之狠毒，让梁晓秀不寒而栗。

 第一百九十八章 福禄醉了

    接下来的几天，宋福禄天天喝酒解闷，他话很少，不再和梁晓秀交流。梁晓秀觉得不能让他喝闷酒，担心喝坏了身体。她劝他少喝酒，多吃菜。宋福禄故意找茬说，他就是要喝酒，反正也没事可干，不喝酒干什么。他借酒消愁，借着酒劲和梁晓秀耍威风。

    梁晓秀便说，那她就陪他喝酒。那天他们在酒店餐厅吃了海鲜，梁晓秀先点了两瓶白葡萄酒，陪宋福禄喝酒。宋福禄大口大口地喝着，不一会儿工夫两瓶白葡萄酒就见底了。梁晓秀让服务生又上了两瓶白葡萄酒。她亲自给宋福禄倒酒，此刻她想让宋福禄干脆喝醉了，省得他老发牢骚，她听得都烦了。

    宋福禄酒量很好，不到一个小时又喝完了两瓶白葡萄酒。

    梁晓秀问他，是否再喝两瓶，宋福禄没有表示反对，服务生打开酒瓶又给他们倒酒。宋福禄又有了食欲，把一大盘海鲜都吃光了。

    梁晓秀举杯说：“福禄，干杯！”

    宋福禄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他们不知不觉把6瓶白葡萄酒都喝完了。宋福禄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梁晓秀此刻就想把他灌醉了，这样他就不会骚扰她了。可是他酒量大，这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怎么才能让他喝醉呢？

    她计上心来。

    她说：“福禄，喝白葡萄酒不过瘾，我们就改喝红葡萄酒吧，我们要两份牛排，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宋福禄同意喝红酒。梁晓秀让服务生拿红酒，两人开喝了。两人都是好酒量，一瓶又一瓶地喝下去，到餐厅关门时，他们已经喝了6瓶白葡萄酒、8瓶红葡萄酒，宋福禄喝得多，他大约了喝了10瓶酒。

    梁晓秀建议他们出去到海边转转，宋福禄没吭声，让梁晓秀挽着他的手臂从酒店走出来，来到了海边。尼斯的夜色柔和，灯光璀璨，他们站在海岸看大海。海风吹拂着，梁晓秀感到很舒服。看了一会儿大海，她挽着宋福禄的胳膊继续沿着海岸往前走。走着走着，宋福禄说他感觉累了，想回酒店休息。

    一进房间，宋福禄就说头晕，要上床睡觉。梁晓秀陪宋福禄喝酒，她只喝了4瓶酒，其余10瓶酒，4瓶白葡萄酒，6瓶红葡萄酒，都是宋福禄喝的，两种酒掺在一起喝，酒劲大发，再加上刚才被海风一吹，酒劲上头，宋福禄醉了。

    梁晓秀帮他把衣服脱下，给他盖上被子。他倒头睡着了，睡得很沉。

    她心里终于踏实了：宋福禄醉了，她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她到浴室冲了一个澡，从浴室出来后，她没有上床，想着心事，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看表已是早晨6点钟了。宋福禄还在昏睡。她到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淋浴，出来后又化了淡妆。她想叫醒宋福禄，想了想没叫醒他。出来已经半个多月了，她还没让他上手，想想觉得自己还真有两下子。

    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向海边走去。她喜欢看海，总也看不够。海面上已经有了游船，她看着那些白色的游船发呆。她想，等她住到戛纳别墅后，她也要买一艘游艇，开着游艇在地中海上兜风。

    9点钟，她返回酒店房间，看到宋福禄还没有起床。她想，他这次醉得可不轻呀。她叫宋福禄，叫了两声，宋福禄没有反应。她摸他的头，才发现他在发高烧。她凭经验猜测，宋福禄可能是酒精中毒了。

    她摇着他的身子说：“福禄，福禄，你醒醒！你醒醒！”

    宋福禄慢慢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晓秀，我好难受，非常难受。”

    “你告诉我，你怎么难受？”

    “我浑身无力，浑身发痛，胸口特别痛。”

    “你等着，我去叫医生。”

    梁晓秀下楼和前台的服务生说了宋福禄的症状，服务生立即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

    20分钟后来了一辆救护车。梁晓秀坐着救护车护送宋福禄到医院。医生的诊断和她的判断一样：酒精中毒。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一两天就会好。

    于是宋福禄就住院了，住了三天。梁晓秀每天从酒店到医院看望宋福禄，他恢复得很快，第二天便开始吃饭了。

    第三天，宋福禄出院回到酒店。他说，他还感觉浑身无力，一点精神都没有。他躺在酒店床上说，他这几天病了，多亏梁晓秀的精心照料。他听医生说由于及时住院了，所以他才没有危险；否则他还有生命危险呢。这次住院，他害怕了，变得老实多了，不再和梁晓秀发火了。

    梁晓秀说：“福禄，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你好好休息几天就能完全康复。你没事，你就是喝醉了。”

    宋福禄说：“按理说，14瓶酒不至于把我撂倒呀？我怎么就喝醉了呢？你那天喝了几瓶酒？”

    “4瓶。你喝了10瓶。”

    “10瓶酒就把我撂倒了？看来，我还真老了，不顶用了。”

    “看你说的，你才35岁，你哪老了？你还年轻着呢。”

    “那我怎么就醉了？还醉得得了病，差点命都没了。”他想起来就害怕。

    “好啦，不说这些了。你好好卧床休息，过几天就好了。”

    “晓秀，你不用总陪着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不想动。你出去转转吧，看看风景。”

    梁晓秀一人出去逛街，她好奇地边走边看，感觉尼斯比戛纳热闹一些，游客更多，到处都是欢歌笑语，人们的脸上挂着喜悦的表情。她又一次来到海边看蔚蓝色的地中海，站在海边回头看雄伟壮观的阿尔卑斯山脉，山峰上的皑皑白雪清晰可见。那种奇妙的景色，她看过多遍，每次看都有新的收获。

    她又看到了蓝天、雪山、碧海的景色。她去年画过一幅油画，画出了那种绝佳的景色，表现了阿尔卑斯山峰上的皑皑积雪与蜿蜒曲折的地中海海岸线遥相呼应的绝妙景色，同时也表现了在山与海之间百花盛开的城市景观。

    她在城里转了两个小时，到中午时返回酒店。宋福禄还躺在床上，他问她在外面都看了什么。

    “我看到了阿尔卑斯山脉上的皑皑白雪，确实很壮观。我想这两天再画一幅雪山的油画，将来挂在我们的别墅大客厅。蓝色海岸气候宜人，一年阳光普照的日子超过300天，我要把所有漂亮的景观都画成油画，挂在戛纳别墅里。”

    梁晓秀给宋福禄吃了药，问他想吃点什么，她让餐厅服务员把饭菜送到房间来。宋福禄说，他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

    “不吃不行，吃了你才能恢复体力呀。”她在向他暗示：他们还要同床呢。

    她为宋福禄要了一份清汤，一份沙拉，两片面包。她自己要了一份意大利面条，一份沙拉和一份清汤。

    他们在房间里吃完饭，梁晓秀安顿宋福禄躺下，他很快又睡着了。

    梁晓秀躺在床的另一侧，久久不能入睡。她心里盘算着：这个宋福禄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强壮呀，他毕竟是35岁的人，属于中年人了。这次他喝醉，住了三天院，要不是她及时发现、及时抢救，他还真有生命危险呢。医生也和她说过，宋福禄当时挺危险，酒精中毒能致人死亡。

    宋福禄要是真有一个三长两短，她怎么办呢？她这时才意识到宋福禄的价值，她不能没有丈夫。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没事了！

    梁晓秀那天晚上想了很久，觉得宋福禄的抱怨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她在有些事上做的确实太过分了。宋福禄毕竟是她丈夫，他有权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她那样对待他，是不对的；她应该改变对丈夫的态度，给他温暖，给他信心。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忽然同情他了。他也真不容易，在外漂泊那么多年，32岁才娶上媳妇，而他的媳妇却又不爱他，总认为他个子矮，长相又一般。她还记得有一次宋福禄和她说，拿破仑就是小个子，可是他却统治了全法国，率领大军所向披靡，征服了大半个欧洲。她当时就反驳说，尽管如此，拿破仑最后还是在滑铁卢失败了。她的言外之意是：拿破仑要是个子高，他就不会失败。

    她又想到了宋福禄的个子和长相。她想：他个子矮一些，但并不是侏儒；个子矮，人却机灵，脑子特别好使，像计算机一样快捷准确。他的长相虽然不算英武，但也不算丑。他是一个健康的男人，精力旺盛，埋头苦干，在他身上有许多优点。

    换一个角度想，她忽然觉得想明白了：个子矮又怎样？长相一般又怎样？宋福禄头脑发达，智力健全，他是一个挺不错的丈夫。她为什么总挑剔呢？为什么总看不上他呢？她是没道理的。

    那天晚上临睡前，她暗暗想：等宋福禄身体恢复了，她就把身子给他。一来，她真的该要女儿了；二来，也满足一下宋福禄的要求，否则真的可能会像宋福禄说的，他会憋出病来。他要是真憋出病来，她要女儿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她想到了一句话：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可不能做那样的傻事。她已经和宋福禄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健康活泼，没有什么毛病。

    早晨起床，她到浴室冲澡时发现，她的月经已经没了。她冲完澡，回到房间叫醒了宋福禄，准备告诉她这一消息。宋福禄问她有什么事。

    她说：“福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没事了。”她说那话时，脸上还有红晕。

    “你没事了，可我有事了！这次也不知道到怎么了，身上还是没劲，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脸色苍白，一脸无奈的表情。

    梁晓秀看着他无奈的表情，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她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福禄，你只是酒精中毒，身体没大关系。我想，你再养几天肯定能完全恢复。”

    “我这一醉，伤了元气。我多年没喝醉酒了，不知怎么那几瓶酒就把我撂倒了，真是不走运！”他唉声叹气地说，“我总觉得不是因为醉酒的原因，我的身体肯定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不会这样虚弱呀。不瞒你说，你就是现在让我进你被窝，我都没力气了。哎，真倒霉！”

    梁晓秀安慰他说，他身体绝对没问题，她让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身体各部位都很健康。据她的观察，有三个原因造成了他的身体虚弱：第一，他喝了闷酒，尤其是两种酒掺着喝，喝出了毛病；第二，他心情不好，导致了醉酒；第三，他常年劳累辛苦，身体抵抗力下降了。这三个因素导致了他身体虚弱无力。

    “晓秀，照你这么分析，你还成医生了？”

    “你别说，我还真懂点医。我在老家时经常去镇卫生所看同学，一来二去，我就有了一些医学常识。在国内时，我有时也看一些医书，知道不少医药的事。”

    “你那点常识就管用？你又不是医生。”

    “话不能那么说，我是你妻子，我对你的身体状况最了解。我看你壮着呢，和一头牛差不多！”

    宋福禄乐了，说但愿如此。他还有点情绪不稳，抱怨说他命不好：现在进被窝的机会来了，他却掉链子了。

    梁晓秀又安慰说，他没掉链子，他几天后就能康复。她的直觉告诉她，宋福禄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绝对不会出现异常情况。

    她那么说时，心想：等宋福禄完全康复之后，他肯定就得提出要求；她这回必须得答应他，反正总会有那么一天，长痛不如短痛。

    她豁出去了。

    宋福禄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事。梁晓秀的态度现在转变了，对他温柔体贴，精心照料，不再排斥他了。她还主动提出等他康复之后，他们就那个…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否则他还怎么做男人？在他看来，进媳妇的被窝做那事，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永远流淌，从不停息。一旦他恢复了体力，他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他回想着过去的夫妻生活，可是总也想不起那时的情景，好像那是几个世纪之前的往事，早已忘记。

    梁晓秀也在想着往事，她还记得是她当初教会了宋福禄怎样过夫妻生活，那时宋福禄还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他一旦懂了，他就像如鱼得水，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想着那事，每天都想要她。她那时对他百依百顺，只要他提出要求，她就答应，从不拒绝他。时间一长，宋福禄上了道，过上了幸福的夫妻生活。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儿子，一年后又有了第二个儿子。生了两个儿子后，她对那种夫妻生活没兴趣了，从此不再让宋福禄进她被窝了。无论宋福禄怎么哀求她，她都不予理睬。她明确告诉宋福禄，在他们要的第三个孩子之前，他们不能再同房了。宋福禄一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觉得自己的美梦破灭了。于是，他只好压制着自己的欲火，每天都觉得生不如死，活着没意思了。

    想到这儿，梁晓秀暗暗发笑了。她庆幸自己走运，躲过了一劫又一劫，一直没让宋福禄得手。从生下第二个孩子，一直到现在，2年多时间过去了，她没让宋福禄上一次身。这次来蓝色海岸，她原本是想要孩子，可是不知怎么，她又忽然反感他了。一想到宋福禄这个小个子趴在她身上，她就直恶心。于是，她决定拖延时间，拖一天是一天。她答应过宋福禄让他进被窝，可是她没有说具体日子。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购置别墅的事，宋福禄也不好吹她，一直耐心地等待带着。购买别墅的合同签订了，她再也没有理由不兑现她的承诺了，正在她苦苦思索时，老天有眼，让她的月经出现了，使宋福禄无计可施。而当她的月经结束时，宋福禄又偏偏喝醉住院了。

    她的计谋一次又一次得逞，她觉得那就是天意——老天爷不同意她把身子给宋福禄。

    宋福禄现在无能为力，她安全了。

    这段时间她睡得很踏实，不必总防着宋福禄了。宋福禄曾放出话说，她的月经一结束，他就强行占有她，不管她同意与否。他们虽然是合法夫妻，但她认为宋福禄如果真的那样做，那就是强暴，她决不会答应。现在她不必担心了，宋福禄身体太弱，他自己都承认他无能为力，有那个心，没那个力了。

    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好。她甚至希望宋福禄从此失去功能，成为一个“废人”。这样，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生活，不再受到他的干扰了。

    至于要女儿，不知为什么，她也不敢兴趣了。如果是一个可心的男人，她或许还有兴趣，可是一看到宋福禄那张脸，她就一点兴趣都没了。再说，生孩子毕竟是一件痛苦的事。生第二个儿子时，她遭了大罪，那种情景还历历在目。她生孩子时在医院撕心裂肺地叫喊，那滋味太痛苦了。

    她想：她为什么一定要再生女儿呢？有那个必要吗？她曾告诉宋福禄，她还要生三个孩子，宋福禄为了和她同床，巴不得她多生呢。他根本就不体谅她生孩子的痛苦；他只图自己快乐。

    她后悔和宋福禄说想再生孩子，觉得自己太幼稚了，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她才23岁，身体保养得非常好，一般人看了都不相信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还以为她是一个纯情的少女呢。

    她自己也认为她还是一个少女，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这是一朵珍贵的鲜花，哪能随便让宋福禄给摘了呢？

    美好的生活刚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漫游欧洲呢。她要在青春年华游遍欧洲大陆，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

    这才是她要的生活。

 第二百章 安然无恙

    那几天，两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了：宋福禄想尽快康复，以便行使他作丈夫的权力；梁晓秀则不希望宋福禄那么快就恢复体力，她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拒绝他。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身体欠佳，不易要孩子。

    她的全部心思此刻都放在了戛纳别墅上，筹划着怎样住在那个独一无二的大别墅，过奢华的生活。她太喜欢蓝色海岸了，喜欢这里的法式生活，喜欢在这一带观光游览，喜欢住在大别墅享受富贵荣华的生活；但她不喜欢和宋福禄同房，更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他生孩子。

    她的思想转变得很快，对生女儿没兴趣了。

    宋福禄的全部心思则放在了梁晓秀身上，他天天看着妻子娇美的身姿，心里直痒痒，只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暗暗痛骂自己不争气：白天鹅到嘴边了，他却没了胃口。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暗暗自言自语：宋福禄呀，你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关键时刻你掉链子，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呢？你真是一个窝囊废！

    出院第5天后，宋福禄感觉身上有点力气了，那天早晨他睡醒后和梁晓秀说，他感觉身上有些力气了，他想下楼去吃早餐。那是他第一次有力气下床。

    梁晓秀说，她看到宋福禄身体开始渐渐恢复很高，她心里踏实了。

    他们在餐厅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吃早餐。早餐很丰富，但宋福禄还是没有多少胃口，他勉强吃了一点沙拉和水果，之后就只喝咖啡。梁晓秀说，恢复身体需要一段时间，他现在能走动路就是好迹象。

    早餐之后，宋福禄提出到外面转转，他说他想活动活动，不能总卧在床上。他还惦记着进妻子被窝的事，想尽快恢复体力，行使丈夫的权利。

    梁晓秀说：“福禄，你不要勉强，我们还是回房间吧，你需要卧床休息，不能累着了。”

    “我觉得我身体在好转，出去转转没事，我又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

    “福禄，我是你妻子，你得听我的。”

    “好吧，我听夫人的。”

    梁晓秀搀扶宋福禄回到房间，扶他上床躺下。她拿出那本《欧洲游览大全》看。宋福禄很快又睡着了，他身体还是挺虚弱，总是犯困。

    中午12点宋福禄醒了，他又说想到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梁晓秀拦不住他，便陪他走出酒店。他们慢慢走着，15分钟后来到了尼斯海滨。眼前的景色出奇的漂亮，梁晓秀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胸豁然开朗。

    他们坐在一张长条椅子上看大海。梁晓秀望着蓝色海岸碧蓝的天空和独特的阳光，大有感触，认为这种独特的环境最有利于绘画创作，能为创作带来了灵感。毕加索、杜飞、马蒂斯、夏加尔等绘画大师都曾在蓝色海岸创作出流芳百世的伟大作品。她以后在这里长住，她也要创作。她去年来蓝色海岸时，特意到当地的格里马迪博物馆参观了毕加索的绘画作品。毕加索是法国最有名气的画家之一，他在蔚蓝海岸度过了27年的创作生涯。

    她望着大海，想着绘画艺术，想着想着入迷了。

    宋福禄看她不说话，故意找话说，蓝色海岸碧蓝的天空真好看。梁晓秀告诉他，蓝色海岸独特的阳光系密斯特拉西北风造成的。这种风寒冷、干燥，常从罗纳河一带吹过来，将天空吹拂得碧蓝碧蓝。

    “你在想什么呢？”宋福禄没话找话说。

    “我在想法国的几个大画家呢，他们在蓝色海岸花了不少经典作品。毕加索的不少作品就保留在当地格里马迪博物馆。我们明天去看毕加索的画，他在法国很受推崇。”

    “毕加索在法国算是大师级的画家吧？”宋福禄问道。

    “当然算了，他不仅在法国有名气，在世界上都有名气。”

    他们在海边坐了两个小时。梁晓秀说，他们该回去了。宋福禄起身让梁晓秀搀着手臂往回走。梁晓秀此刻感觉自己在搀扶着一位老人，宋福禄走路很慢，他大病初愈，其实还是一个病人呢。他让梁晓秀搀扶着他走路，感觉挺得劲，梁晓秀这些天对他的精心照料，让他挺感动。

    进了房间，他说：“晓秀，我感觉好多了，身上也有些力气了。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好好亲热亲热？我们出来已经20多天了，我连你的身子还没碰过呢。”

    梁晓秀没料到宋福禄这么快又提除了要求。她不能不回答他的话，但是她不想让他伤心，她得继续哄着他，至少在这几天让他打消那种念头。

    她温柔地说：“福禄，你的病刚刚好转，还需要继续调养。这种事对身体伤害太大，如果你再犯病了，那可就麻烦了。明天我们在这儿再呆一天，然后我们去周边的小镇转转，到了那里我们再相亲相爱，你说好不好？”

    宋福禄看梁晓秀那么说，他便说梁晓秀给他做做按摩，他们先预热一下。

    梁晓秀给他做了按摩。她从他的头部开始按摩，把他全身按摩一遍，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宋福禄很享受她的按摩，说她按摩的手法很好，他很舒服。他庆幸自己的媳妇还会按摩，就像一个优秀的按摩师。

    梁晓秀说：“何止是按摩师，我还是一位医生呢，”她开玩笑说，“要不是我及时把你送到医院抢救，你早就蹬腿了。”

    “是呀，所以我得感谢你一辈子。晓秀，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真是一个有福之人，找到了你这么好的媳妇。以后你就当我的保健医生吧。”

    “看把你美得！”

    “晓秀，你对我太好了：你给我生了两个儿子，还要给我生三个女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从我恢复的状况看，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同房了。”他沾沾自喜，说话的口气好像梁晓秀已经准备和他同床了似的。

    梁晓秀则想，她现在只是哄着他开心，哪有心思和他上床呀。宋福禄病得不轻，她不得不照顾他，那是出于一种责任，而并不代表她爱他。

    又过了一天，宋福禄的心情格外地好，他和梁晓秀下楼来到餐厅吃饭时说，他们明天就动身去周围的小镇转转，找一个环境好的小镇住下，在那里我们同床要孩子。他还说，他等待的时间太长了，他浑身难受，热血沸腾。

    梁晓秀来了一句：“这就是好事多磨嘛！”

    宋福禄接过她的话茬说：“晓秀，我看这个成语确实有哲理。你看啊，我们如果在到戛纳的第一天就同房了，现在说不定已经没有新鲜感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你说的送给我一个惊喜的含义了，那就是等待，等待最佳时机。”

    “福禄，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和我同床，是为了要孩子，还是为了满足你的欲望？”

    “你这叫什么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你要不回答是，我就不让你进被窝。”

    “那就两个原因都有，这行了吧？”

    “那我今天送给你一句话：好事多磨。”

    宋福禄笑着说：“还有一句呢！”

    “那就是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

    “你真幽默，晓秀。”

    “你也不差。”

    两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蜜月旅馆

    在尼斯与戛纳之间坐落着许多像圣保罗&middot;德旺斯、瓦洛里斯那样知名的小村镇。那一带的风景美如画，大海、山脉、森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纯美之地。梁晓秀去年到那里游览时留下了美好而有深刻的印象。她认为那些乡村小镇才是法国南方的精华所在。那些乡村小镇因临近地中海和尼斯、戛纳等城市，所以并不是孤陋寡闻、偏居一方的乡村，而是风光独特、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乡镇。

    梁晓秀建议他们到保罗&middot;德旺斯小镇住一个星期，然后返回戛纳看别墅。她估计再有一个星期，艾丽丝也该搬完家了。那时他们就接管别墅，用半个月的时间把别墅清理完毕。

    宋福禄出院一个星期后，身体好多了。他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感觉他能同房，能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他说他们原本计划在蓝色海岸住一个月，但由于买了别墅，耽搁了时间，他们有可能得多住一些时间。他一心想着把失去的时间和损失夺回来，决不能缩短蜜月时间。

    梁晓秀说，住在小镇的家庭旅馆别有风味，那里有浪漫的情调，幽静的环境，最适合于度假。她还说，那里的乡间小旅馆提供的餐饮很有味道，而且有助于健康。宋福禄正在恢复身体，他应该在饮食上做些调整，多吃一些当地的蔬菜、水果之类的食物。

    他们那天吃完早饭后出发了。宋福禄高高兴兴地上车后，大声说：“向圣保罗&middot;德旺斯开拔！”他私下想：那个小镇就是蜜月之地，他这回得好好过过夫妻生活。

    梁晓秀附和着说：“向保罗&middot;德旺斯小镇进军！”

    “说得好，晓秀！”

    “说得妙，福禄！”

    汽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沿途到处是美丽的风景，像一幅幅美丽的油画。

    梁晓秀高兴地说：“真好看！我太喜欢这一带的乡村景色了。”

    “在这么漂亮的地方怀上女儿，女儿长大一定漂亮。”宋福禄激动地说。

    “看你说的，她妈漂亮，她女儿还能不漂亮吗？”梁晓秀怪嗔道。

    “光有妈，没有爹，女儿怎么能出来？”宋福禄调侃道。

    “你看你，说说就下道了，没一个正型。我说的是孩子的长相，你说得是什么呢？你扯到哪儿去了？一天到晚不想正事，就想着那种事！”

    宋福禄哈哈大笑，说他说的就是正事。怀孕生孩子是他们此次出来的最重要的任务，他们不能不重视。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圣保罗&middot;德旺斯小镇。他们在小镇里开车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家挺漂亮的家庭旅馆，那里环境非常幽静。梁晓秀把车停在小旅馆门口，看到门牌上写着“蜜月旅馆”四个字。宋福禄当即说，就住在这里。

    旅馆的男女主人看与客人登门，他们赶紧出来迎接。那是，一对50出头的法国店主夫妇，他们非常热情。他们第一次看见东方面孔，拿不准是哪国人，感觉很新鲜，男店主试探着用英语问道：“你们是日本人吗？”

    宋福禄说：“我们是中国人，我们说法语。”

    店主高兴地改用法语说：“中国人？我们第一次见到中国人，欢迎你们！你们是来住店的吧？”

    “对，我们就是来住店的。”

    男店主介绍说，他们的家庭旅馆有5间客房，每间客房都是套间。现在正好还有两间客房，其中有一间最大的套房。宋福禄说，他们就要那件最大的套房。

    梁晓秀一直没说话，要说的话宋福禄都抢着说了。

    女主人打量了一眼梁晓秀，看她那么年轻，便问道：“你们看起来像新婚夫妇，你们是来度蜜月的吧？”

    还没等梁晓秀回答，宋福禄就抢着介绍说，他们是一对新婚夫妇，确实是来度蜜月的。他指着梁晓秀说，她是他的新婚妻子。梁晓秀不好说什么，只是点头笑了笑。

    女店主说：“欢迎光临，新婚夫妇。你们到我们这里度蜜月，你们选对了地方。我们店里有两对新婚夫妇，一对是法国人，一对是德国人，现在又来了一对中国人，三对新婚夫妇，我们的家庭旅馆真是蓬荜生辉呀。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最佳服务。别看我们店是家庭旅馆，我们可是5星级家庭旅馆啊。我祝你们在我们这儿度过美好的时光。”

    女店主的话多，她似乎还么说够。梁晓秀插话说：“夫人，请带我们到房间看看吧。”

    女店主带着他们看二楼的一个大套间，梁晓秀非常满意，那间套房挺有家庭气氛，房间完全按家庭氛围布置。不一会儿，店主的儿子就把他们的行李搬进了房间。宋福禄大方地拿出5欧元作为小费送给了店主的儿子。

    梁晓秀问宋福禄：“你觉得这个小店怎么样？”

    “很好，我喜欢，”他深情地看着梁晓秀说，“这里就是我们度蜜月的地方了。晓秀，我们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得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我们就在这里怀上大女儿宋海霞。”

    “看你急得！”

    “不急哪行啊？我们得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梁晓秀撒娇说：“你怎么和人家说我们是新婚夫妇呢？”

    “人家这是蜜月旅馆，不说新婚夫妇，还说老夫老妻呀？再说，你那么年轻，一看就像新娘。”宋福禄真想上去亲一口妻子，向她表示爱意。

    “看你说的，我们就是老夫老妻，都有两个孩子了。”她故意那么说，想冲淡宋福禄的欲望。她知道在这里宋福禄不会放过她，肯定得和她过夫妻生活了。她还是犹豫不定，还没有准好思想准备，一想到和宋福禄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她就反感，甚至还有点害怕。

    过了半小时，他们下楼吃中饭。女店主热情地招呼他们，为他们安排了一个临窗户的餐桌。他们坐下后，女店主介绍说，他们的旅馆提供正宗的乡村美食佳酿，推荐了海鲜和牛排，还说保管他们满意。宋福禄说，他们不喝酒，只吃饭。

    女店主便问道：“中国人不喝法国红酒吗？”

    宋福禄说：“不是不喝红酒，我们在度蜜月，所以不能喝酒。”

    “你们这个风俗挺有意思。那么你们想吃什么菜呢？”

    宋福禄点了青菜，要了蔬菜汤。女店主便问道：“你们中国人都吃素吗？”

    “也不是，我们也吃肉，只是我们情况现在比较特殊，所以就以青菜为主。”

    宋福禄牢记梁晓秀说过的话：要孩子不能喝酒。他现在正好不想喝酒，也不想吃海鲜和牛排。他默默想着心事：本来他能体验夫妻生活了，可是偏偏梁晓秀来了月经，坏了他的好事。她的月经停下来时，他又喝醉了，大病不起，又一次错过了机会。现在好了，他终于康复了，他要万事小心谨慎，在不能有任何闪失了。他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做那事了。圣保罗&middot;德旺斯小镇非常安静，特别适合做那种事。他想当谈晚上就和梁晓秀同房，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要和她天天过夫妻生活，过够瘾了。

    女店主去厨房做菜，男店主又出来和他们搭话。他说，他们这一带的风光对游客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许多光顾戛纳和尼斯的游客都会到这一带的小村庄观光，就餐，饮咖啡，喝红酒，吃海鲜。他问他们是怎么发现他的小旅馆的。

    宋福禄说他们开车在小镇里转悠，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旅馆，特别是那四个字“蜜月旅馆”很显眼，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先生，你说得有道理，那四个字就是我们店的招牌。我们开店20年，接待了许多新婚夫妇，但是从来没有接待过中国新婚夫妇。今天你们光临我们小店，我和我夫人以及全家都感到荣幸。”

    女店主送来了蔬菜汤、青菜、面包、黄油、果酱，还有矿泉水。

    梁晓秀开始吃饭，心想这对老夫妻话真多，没完没了地说话。她低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宋福禄兴致很高，和她说：“晓秀，我们就定在今天吧，我们不能再等待了！我已经等了29天。你说是不是？”

    梁晓秀莞尔一笑，脸红了。

    不喝酒，只吃饭，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吃完了饭，两人上楼了。

 第二百零二章 打情骂俏

    他们离开餐厅后，店主夫妇开始议论梁晓秀和宋福禄。男店主说：“这对中国新婚夫妇很神秘呀，他们不吃肉不喝酒，只吃素，还说有特殊原因。什么特殊原因呢？”

    女店主说：“是呀，我也在琢磨呢，但就是想不出原因来。我们没见过中国人，对中国人一点也不了解。好在他们要住一个星期，这段时间我们要仔细观察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是得好好观察观察呀。你要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每天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是总在房间里呆着呢，还是每天都出去转悠。”

    “我当然会留意的。事实上，他们一进店里，我就开始留意了。那个年轻的中国女人穿一双大牌皮鞋，你没注意吗？”

    “没有，什么牌子？”

    她穿的皮鞋是一双菲拉格慕特制小牛皮鞋，价值5000欧元啊！那是好莱坞影星玛丽莲&middot;梦露穿的皮鞋，相当于50双中档皮鞋的价格。”女店主平时有个爱好：专门看时装杂志，对各种品牌的服装衣帽鞋子的款式和价格了如指掌。

    “你的眼睛真尖，都注意到了皮鞋的牌子了。”

    “不仅如此，我还看清楚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呢！”

    “是吗？什么牌子的项链？”

    “宝格丽。宝格丽项链是名门贵族佩带的项链，美国大明星伊莉莎白&middot;泰勒就配戴那种项链，价值10万多欧元。”

    “真有那么贵吗？”男店主瞪大了眼睛问。

    “当然那么贵了。那个项链散发着一股慑人的独特魅力，那是真正奢华的项链，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独特魅力。你说，像你这样的法国抠门的老农，你能给我买宝格丽项链吗？”

    “我不是没有那个财力嘛！”

    “我看你就是有那个财力，你也舍不得给我买奢侈品。”

    “我的好太太，你不要总是奚落我。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个中国姑娘好像佩戴着一枚奢侈腕表，我们没看清是什么牌子。等她再来吃饭时，你留意一下，看看是什么牌子的手表。”

    “那又怎样？难道你想给我也买一快奢侈腕表吗？”

    “我的好太太，只要不超过一万欧元，我肯定给你买。”

    “这还差不多。马赫，你说他们现在就回房间，他们会干什么呢？”

    “那还用问？他们是新婚夫妇，他们在度蜜月呢呗。我注意到那个男的看那个女的眼神，火辣辣的，一看我就猜到他是想做那事了。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做呢。”

    “老夫少妻都是这样，特别是丈夫，都忍不住。我看那女的年纪不大，最多也就是18岁，可是那个男的岁数却不小了，我估计得有40岁。我不知道中国人是否也有老夫少妻的现象？”

    “都是人，都一样。”

    小店主夫妇平时没事，专门爱议论客人，每当有客人来住宿时，他们就特别欢实，总想打听客人的隐私。店主夫妇在楼下餐厅议论梁晓秀和宋福禄时，梁晓秀和宋福禄也在议论店主夫妇。

    梁晓秀说，那对老夫妇话真多，不停地说，恨不得刨根问底。宋福禄说，人家也是好意，没有什么恶意，她不必介意。

    梁晓秀说，他们出去转转，看看乡村风景。宋福禄却不想出去，他就想在房间里呆着。他其实想说现在就进被窝，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梁晓秀看出了宋福禄的心思，说他应该到外面走走，多活动活动，那样才对身体有益处，总在屋里呆着不利于恢复健康。

    宋福禄迫不及待地说：“晓秀，我现在行了。怎么样？我们开始吧？”

    “你说什么？现在？”梁晓秀一听到宋福禄那句直截了当的话，她的心就怦怦直跳，呼吸急促，心神不定。

    “对呀，就是现在，”宋福禄不容置疑地说，“我现在要和你同床。你现在到浴室去洗澡，我也要洗一下。”

    “现在不行。”梁晓秀挺紧张，但语气很坚定。

    “现在为什么不行呢？”

    “福禄，你身体刚刚好转，还得养几天。那种事最伤身体，我担心你会犯病。身体是本钱，有好身体才能有好生活呀。”

    宋福禄笑了，笑的声音还很大。他说他已经完全康复了，浑身都是劲。他要以实际行动向梁晓秀证明他的健康和健壮。

    他说：“晓秀，我就是一匹野马呀，你就让我奔跑吧。”

    “你倒会形容！你还成野马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你的任务是好好保养身体，而不是别的什么。”

    “不信，你让我试试，保管不会掉链子。”

    “别胡说了，你该吃药了。”

    “药我不吃了，我已经完全好了。言归正传。我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精心照料，让我恢复了健康。晓秀，说实话，我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不像你才23岁，你可以不着急，但我不行啊，我得抓紧时间，否则又得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不差这几天，再等几天吧。”

    “不能再等了，就在今天！我看就现在吧。”

    “现在肯定不行，福禄。”

    “那晚上怎样？”

    梁晓秀没搭话，她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告诉宋福禄可能又来客人了。她在心里祈祷着：今天可不能和宋福禄同房，他可千万别胡来呀！

    果然有人上楼了，宋福禄悄悄打开门缝往外看，看到一对法国夫妇相互搂抱着走上二楼，打开他们隔壁的一间客房，走进去，砰一声锁上了门。他听到那个男的说：“宝贝，我忍不住了！”

    那个女的说：“亲爱的，我也忍不住了，我们开始吧！”

    隔壁的动静挺大，梁晓秀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怎么回事，胆战心惊地看着宋福禄。

    宋福禄说：“晓秀，你听，人家已经开始了，我们却还没动静。”

    “福禄，你知道老外都是牲口，我们可不能学他们。我是你妻子，你用不着着急。今天你让我好好睡一觉。明天我精神好了，咱们再做，好吗？”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晓秀！你又来了！你这是什么战术？拖延战术？”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还需要时间。另外，我还是有一点害怕。”

    “你怕什么呢？”

    “我不像你，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所以我心里很乱。福禄，请你让我安静安静，我想睡一觉。这些天我伺候你，我很累，我得好好睡一觉，要不我万一病倒了怎么办？”

    “那你肯定明天可以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梁晓秀上床躺下准备睡觉了。

    宋福禄在心里打起了主意，他想：这事绝对不能再拖了。梁晓秀又在找借口，到了明天，她又该有别的理由了。他和她耗不起时间，他一定得在今天晚上把她办了。夜长梦多，他可不能再上当了。梁晓秀心眼特别多，她什么招儿都能想出来，到了明天说不定她会找出让他无法反驳的一招呢。

    宋福禄无心睡觉，盘算着怎样动手。

    梁晓秀很快睡着了，她还不知道她的“厄运”即将来临。

 第二百零四章 洋洋得意

    宋福禄得意洋洋地下楼，来到餐厅。晚饭时间到了，男女店主已经在餐厅等着客人了。男店主马赫迎着宋福禄走过去说：“你好，先生！晚上你想吃点什么呢？”

    “你给我做一份牛排吧，再给我来一瓶当地的红酒。”

    马赫假装惊讶地说：“先生，我还以为你们只吃素，不吃肉呢？没想到你们既吃肉又喝酒。我们的牛排是拿手菜，我们的红酒是地道的好酒。”

    这时女店主茱莉亚走过来问宋福禄，他妻子怎么没下楼吃饭。梁晓秀在楼上哭天喊地时，她在楼下听得一清二楚，此刻恨不得让宋福禄给她介绍他们的新婚生活呢。

    宋福禄说，他妻子累了，晚上在房间吃饭，不下楼了。茱莉亚便说，她做好饭后给他妻子送到房间，她请宋福禄和她丈夫聊天，说她丈夫就喜欢和客人聊天。

    男店主好奇地问道：“怎么，你妻子身体不舒服吗？”他也听到了梁晓秀呼喊的声音，总想打听一些事。

    宋福禄不愿多说话，他嫌店主夫妇话太多，笑了笑说：“没什么，她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先生，新婚妻子都娇贵，你可得注意些呀。”女店主在一旁说，又给她丈夫使了一个眼色。

    宋福禄没理她，拿出一支烟抽，等着上菜。

    女店主和男店主到厨房做菜，女店主说，她想起了一件事，她还记得有一年一个顾客和她聊过中国人，那个顾客去过中国，他说中国人说话不能轻信，他们诡计多端，出口就是谎言。

    男店主便说：“茱莉亚，这对新婚夫妇可不是简单人，他们很特别。你看他们今天弄出了多大动静！比法国人的动静都大。”

    “是呀，那动静太大了，整个楼都震动了。可是那男的一句话都不漏。这样：一会儿你陪他喝酒，和他套套话。”

    “我保证完成任务，我的好太太。”

    半个小时后，女店主把红酒和牛排端过来，摆在餐桌子上。男店主马赫主动坐下来说，他陪宋福禄喝两杯，酒钱算店里的。

    宋福禄此刻还在回想他在床上的举动。梁晓秀在床上一直大喊大叫，拼命挣扎，他没来得及细品慢咽，现在他要回忆整个过程，好好享受一番。

    马赫说宋福禄的妻子非常年轻，他和她妻子都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宋福禄说：“那你猜我妻子有多大年龄？”

    马赫说：“我们看她最多18岁。”

    “她今年23岁了。”

    “真的？看着可不像呀，”马赫调侃说，“你带你妻子进到旅馆时，我们还以为你从哪儿拐来了一个未成年少女呢！”

    “中国女人长得年轻，一般看不出实际年龄。”宋福禄故意神秘地说。

    “我们从来没和中国人打过交道，你们这次来住店，我们得好好聊聊，相互了解嘛！每个民族都有每个民族的特点和特征，况且东西方的文化差异确实很大，大得都不可思议。你说是吧，先生？”

    “是呀，中国和法国的差别很大。”宋福禄随口说。

    “那么，举例说，都有哪些差别呢？”马赫紧追不舍。

    宋福禄暗暗想：看来，这个老家伙非得刨根问底不可了，他想了想说：“这种差别一言难尽！”

    “先生，你的意思是不可思议？看来，我们有必要得仔细研究这种差别。先生，我的最大爱好是研究百思不解的现象。人活一生，学习最重要。怎么学呢？就得多问。我活了50岁，我第一次和你们中国人打交道，我可不能放过这个学习的好机会呀。”

    宋福禄觉得这个店主挺古怪，他居然把和他聊天当成了学习。老外既然想聊天，他就陪着他聊聊。

    男女店主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开店20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马赫先介绍了他们自己的家庭情况。他们有两个儿子，一个26岁，一个23岁，都在店里帮忙。他今年50岁，妻子48岁，他们开店为生，生活过得还算可以，温饱有余。

    宋福禄看马赫介绍了自家情况，他便随便介绍了一点自己的情况，说他们在里尔开一家小餐馆维持生计。他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露富。

    可是马赫不放过他，问道：“你们的餐馆很赚钱吧？”

    “马马虎虎吧。”宋福禄对马赫打听隐私很反感。

    “不会吧？我看你们的收入肯定很不错，否则……”他假装欲言又止，故意引导宋福禄说话。

    “否则怎样？”宋福禄果然上当了。

    “否则你妻子不会戴那么昂贵的手表啊。”

    “啊，你说她的手表呀，不贵，也就一万欧元吧，是我用多年积攒的钱给她买的。”宋福禄撒了谎，他不可能告诉马赫那块手表价值15万欧元。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丈夫都得给新婚妻子买礼物，你当然也不例外。”

    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想着另一套：他觉得中国人藏得很深，滴水不漏。依他看，那块手表一万欧元绝对拿不下来。他认为眼前的这个中国男人莫名其妙，顾左右而言其他，一点也不诚实。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搞清这个问题，马赫不安心。他给站在吧台旁的妻子使了一个眼色，妻子便走了过来，问宋福禄饭菜是否可口。宋福禄说很可口，牛排做得很好，红酒也不错。

    女店主一屁股坐到宋福禄的对面说，她想告诉他一些店里的规矩。宋福禄问她什么规矩。她说住店的客人要保持安静，不要弄出响动来影响别人的休息。宋福禄忽然想起了那对法国夫妇，便说他隔壁的客人弄出了声音，和他们无关。

    女店主说：“先生，205房间确实有声音，可是你们206房间的声音也太大了呀！”

    她说那话时心想：我给你留面子，没有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你们弄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我们听得真真切切，我们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声音之大令我们震惊。我们还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么大的尖叫声！我们听得都闹心：那声音就像杀猪的声音一样刺耳。

    宋福禄暗暗想：梁晓秀当时拼命反抗，拼命叫喊，声音极大，肯定被店主夫妇听到了。但他还狡辩说，那声音就是从205房间传出来的，不是他们房间传出来的声音。

    女店主说：“先生，我们辨别声音的能力超强，不会弄错的。你们中国人的声音和我们法国人的声音不一样！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们喜欢闹腾，但不要影响别人的休息。我们在楼外干活，都听到了你们闹腾的声音。”

    宋福禄一时挺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马赫便说：“先生，来，喝酒！”他和宋福禄碰了杯。

    宋福禄和马赫一边喝酒，一边想着心事。他在想，今天拿下了梁晓秀，在接下来的几天他要乘着这机会，好好调教她一番，让她明白她也应该尽妻子的义务。

    马赫本是粗人，对男女之事很感兴趣，他故意说，他可以理解，新婚夫妇都是那样，忍不住要做一些过火的事，宋福禄不必多虑，他妻子的话没有恶意。

    马赫的妻子茱莉亚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她一直听马赫和宋福禄的谈话。她这时故意问宋福禄是否介意她刚才说的话。宋福禄说，他不介意。

    茱莉亚也倒了一杯红酒，和宋福禄碰了一下酒杯后说：“先生，其实弄出点声音也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没有什么恶意。你说205房间有声音，我们也听到了，我也会和他们说的，让他们注意一点影响。说实话，新婚夫妇都是这样，我们理解，完全理解。”

    他们聊天时，205房间的那对法国国夫妇下楼来到了餐厅。宋福禄一看吓一跳，那个男的至少有60岁了，可是那个女的最多也就20多岁。他想：他们难道是一对新婚夫妇吗？他们看起来像一个像爷爷，一个像孙女。

    店主夫妇好像和那对法国老夫少妻很熟悉，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和他们开起了玩笑：男店主问他们过得可好？女店主便说能不好嘛！老夫少妻最有情调。

    那个法国老头，看了一眼宋福禄，还给他做了一个鬼脸，那意思是说：你们弄出的声音，我都听见了。

    男女店主此刻觉得要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第二百零五章 闲言碎语

    那对老夫少妻也点了牛排和红酒，女店主茱莉亚忙着到厨房煎牛排，男店主马赫则给客人拿红酒，两人忙了半个小时，之后便都坐下来陪客人喝酒。

    宋福禄这时已经喝完了一瓶红酒，马赫又给他上了一瓶红酒，他先给宋福禄敬酒，接着给老夫少妻敬酒。之后他说，茱莉亚要给客人说点事。

    茱莉亚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女士们、先生们，首先欢迎你们下榻我们的蜜月旅馆！蜜月旅馆，顾名思义就是为新婚夫妇提供食宿的地方；我们希望你们在这里过得愉快，吃好喝好，玩得愉快。今天，我宣布一项注意事项。”

    茱莉亚说到这儿，故意停下来扫了一眼宋福禄和老夫少妻，老夫少妻相互交换了眼色，宋福禄猜到老板娘又要说响动的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埋怨旅馆的隔音效果不好。

    “住店的客人最好保持安静，不要弄出很大的响声来。法国是文明国度，我们蜜月旅馆更讲究文明。这一点请你们切记。”

    宋福禄低着头，老夫少妻则望着老板娘，等她说下文。

    “有的客人弄出了很大声音，不仅影响了其他客人，还影响了我们的休息，造成了不良影响。所以，我提请你们注意，文雅一点，礼貌一点。”

    大家都不说话，马赫插进来说：“洛朗先生，你听到我太太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我们会注意的。”他说那话时，偷偷瞧了一眼宋福禄。

    “那么你呢，宋先生？”马赫逼着宋福禄表态。

    宋福禄板起面孔说，他们没有弄出响动来。

    “看你说的，宋先生，”茱莉亚一脸狡诈的表情，说：“你别不好意思，你们206房间弄出的响动声最大，震耳欲聋，整个楼房都是回声！”

    马赫问老夫少妻是否听到了那种响动声。

    老先生说：“那声音确实太大了，吓了我一跳。我当时虽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明白人怎么能发出那种声音呢。”

    少妇问茱莉亚：“太太，那是什么声音啊？”

    “你没听出来吗？”茱莉亚神秘地说，“那声音我听了觉得就像是杀猪的声音。我当时听了很恐惧，我还以为有人在杀猪呢。”

    宋福禄气得鼓鼓的，他想发作，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劲在心里大骂老外，骂他们小题大做，没事找事。

    马赫又说：“有一个形容词可以形容那种声音：鬼哭狼嚎。”

    “马赫先生，你形容得太准确了，那就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我和玛丽都吓了一大跳。我们吓得不敢出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赫来劲了，诡秘地说：“按理说，一般叫床声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呀？可是我们不理解，为什么就出现了那种巨大而又不和谐的声音呢？我们见过许多度蜜月的新婚夫妇，他们从来没有弄出过今天那么大的声音来，他们最多发出一些叫床的声音。这个现象难以理解。宋先生，你能给我们解释吗？”

    店主等于直接挑衅了，宋福禄反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先生！”

    茱莉亚说：“那是一个中国女人发出的声音：凄惨，瘆人。”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声音怪怪的呢，”少妇插进来说，“我当时就想那肯定不是法国女人发出的声音。”

    马赫说：“现在问题搞清楚了，那种声音是从206房间传出来的，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耳边现在还有那种声音呢。我受了刺激，我和谁去说呢？”

    老夫少妻抬头看宋福禄，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宋福禄不理他们，点上一支烟，闷头喝酒。

    那个少妇撒娇说：“洛朗，你娶一个法国姑娘算是娶对了；你要是娶一个中国姑娘，还不得给你弄出那种响动来？你说是不是啊？”

    “你说的没错，玛丽。我不可能娶异国姑娘。来，喝酒，多吃牛排，你要把身体养胖了。”

    “我还不算胖吗？”

    “还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宋福禄看那女的，像一个小肥鹅，滚圆滚圆的，满脸是雀斑。

    那老头回过头问宋福禄：“怎么，你太太没来吃饭呀？”

    “没有。”宋福禄爱理不理地说。

    “为什么呢？”老头追问道。

    “她累了，她想休息。”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茱莉亚及时插进来说，“我看你太太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是一个病人，看起来没有玛丽那么健康。你得多让她吃牛排，把她养胖了。我猜想，她要是胖了，就不会发出那种声音了。”

    马赫接过妻子的话说：“宋先生是开餐馆的，人家吃得差不了。”

    “这位先生是开中餐的？”老头问道。

    “是呀，他是开餐馆的。”马赫回答说。

    “中餐好吃吗？”玛丽又问。

    “当然好吃了，至少不次于法餐。你们可以去品尝嘛，就在里尔。”

    茱莉亚不服气地说：“你说中餐好吃，中餐的营养价值如何呢？你太太是吃中餐长大的吧？”

    “中餐是东方美食，味道非常好。中餐比较清谈，没有法餐那么多肉类食品。”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茱莉亚一惊一乍地说，“我找了问题的答案：因为吃素，所以你太太才那么瘦弱呢。这样：你在我们这儿让她多吃牛排，我保证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把她养胖。我看她体重最多100斤，你得让她多吃牛排，让她的体重达到120斤。”

    马赫说：“茱莉亚，这几天你好好给他们做牛排，把你的绝活都拿出来。”

    店主夫妇好像对宋福禄失去了兴趣，把话题又转向了老夫少妻，问他们老夫少妻的新婚生活是否过得愉快。

    那老头也不忌讳，说他们过得很愉快，两人都很幸福。新婚就是好，有新鲜感，刺激感。

    茱莉亚终于忍不住问道：“洛朗先生，你娶了玛丽，你将来会分给她财产吧？”

    “这个问题我会考虑的。”

    “你真幸福，玛丽。”茱莉亚羡慕地说。

    玛丽点头微笑，算是回答问题了。

    茱莉亚若有其事地说：“幸福啊，真幸福！那么大的家业，我是没那个福气了！”茱莉亚摇头晃脑，像一个花蝴蝶，飞来飞去，一会儿给宋福禄倒酒，一会儿又给洛朗倒酒，忙得不亦乐乎。接着她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套宋福禄埃的话：“宋先生，你们中国人是否也是这样处理财产的？”

    “太太，我就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没有财产。”

    “没有财产？不会吧？你妻子的穿衣打扮告诉我们，你们是有钱人呀。她那双皮鞋，那个项链、那个手表，都是大牌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

    玛丽感兴趣了，立即问道都是什么牌子，价值多少。

    马赫说，这个问题得问宋先生，那些奢侈品都是宋先生给他妻子买的。

    茱莉亚一脸不高兴地说：“马赫，你看人家宋先生多心疼妻子，不像你抠抠索索，结婚都20多年了，还没给我买过宝格丽项链呢。”

    宋福禄坐不住了，起身说他要回房间了。

    “怎么，宋先生，舍不得你的新婚子了？”茱莉亚挖苦说。

    宋福禄不理茱莉亚，起身准备离开餐厅回房间。

    茱莉亚在他身后大声说：“宋先生，你们不要再弄出那么大响动了，好不好？我们受不了那种声音呀。”

    宋福禄火冒三丈，狠狠瞪了一眼茱莉亚，扭头就上楼了。

 第二百零六章 伤痛难忍

    宋福禄离开后，老夫少妻向店主夫妇详细询问有关宋福禄夫妇的情况，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兴趣特别大。朱亚丽说，她开店算是多识广的人了，可是她却从未见过中国人，对中国人一点都不了解。那个中国女人进屋后再也没出来，她觉得挺奇怪。

    马赫说，那也不奇怪，那个中国女人喊叫了那么长时间，她肯定累了。宋先生没撒谎，他说他妻子累了，需要休息。他们要住一个星期，在一个星期内，他会搞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夫妇。

    洛朗老头问马赫，宋先生的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马赫说，看她年龄很小，宋先生说他妻子23岁，但他们认为他撒了谎，那个姑娘有可能是未成年人，或许16-17岁。茱莉亚插话说，看来，男人都喜欢年轻姑娘！

    玛丽对那个话题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宋福禄的妻子戴什么品牌的手表，好让洛朗老头给她也买一块那种高档手表。

    四个人越说越来劲，都想探听中国夫妇的秘密。

    茱莉亚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身子说：“你们都想想，那个宋先生说他们没什么钱，只是开小店的，开小店的能买得起那么昂贵的奢侈品？他显然是在撒谎。他以为他能逃过我的眼睛？我可是奢侈品专家，虽然我没有奢侈品，但我的爱好就是研究奢侈品。这些年到我们店里住的有钱人多了，什么牌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也能猜出价格。哼，他还想糊弄我？没门！”

    马赫添油加醋地说，他们这几天要密切观察中国夫妇的动静，看看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听到那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受到了刺激，估计今晚觉都睡不好。

    茱莉亚说，那种杀猪的声音确实不雅，听起来让人烦心、恶心，如果他们再弄出那种声音，她就上楼制止他们，绝不客气了。

    马赫说，他们要是再弄出响动来，他也不客气了。他会把他们赶走，不让他们住店了。他嘴上那么说，心里根本不是那样想的。他恨不得宋福禄住一个月呢。

    “是呀，她要是每次都弄出那么大动静，谁受得了呀？他们那种令人厌恶的声音听着都觉得恐怖。”茱莉亚在一旁敲边鼓说。

    洛朗听了便说，看来，与中国人相比，他还差得很远。他今年已经60岁了，年龄不饶人，没有精力和能力弄出什么响动来。玛丽是一个很安静的姑娘，她更不会弄出什么响动来。他娶她，就是看上了她的安静和文雅。

    宋福禄上楼，用钥匙打开房门，看到梁晓秀还在睡觉，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不敢叫醒她，悄悄上床躺在她身边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宋福禄醒来后，看到梁晓秀睁开了眼睛。他们两个人相互看着，谁都不想先说话。宋福禄想听梁晓秀说什么，可是她根本没心思说话，一脸愁云。

    她的伤痛还没有过去，她失了身，脑子一片空白。此刻她感觉下身还在疼，身上很不舒服。她在思索着怎么报复宋福禄。

    宋福禄先开了口：“晓秀，你去洗一个澡吧。”他想起昨天他们都没洗澡。

    梁晓秀躺在床上不动，她的下身肿胀，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没搭理宋福禄，蒙上头躺着，一言不发。

    “晓秀，我们下楼吃早餐吧？”他想起梁晓秀昨晚就没吃饭。

    “我不吃，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梁晓秀只说了一句话，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宋福禄自言自语地说：那就中午吃吧。

    梁晓秀一直睡到中午，依然没起床。宋福禄便在床上说些风凉话，说什么他在尼斯喝醉了酒，梁晓秀却在新婚之夜也醉了。他们是夫唱妻和，天生的一对。

    他正在说话时，房间的电话铃声响了，是女店主打来的。

    “宋先生，你们早晨没下楼吃早餐，现在午餐时间到了，你们该下楼了吧？”

    “不下去了。”宋福禄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呢？”

    “我们要休息！”宋福禄撂下了电话。

    到了傍晚，梁晓秀还在睡觉，宋福禄这时有点害怕了，梁晓秀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一口饭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他担心她会出什么毛病，轻轻叫醒了她。

    梁晓秀第一句话就说：“宋福禄，你这个畜生，你强暴了我！”

    “你说什么呢？我是你丈夫，我怎么强暴了你？那是夫妻生活，正常的夫妻生活呀。”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我要和你算账！”

    “看你说的，你和你丈夫算什么账，要算经济长吗？”

    梁晓秀有气无力地说，宋福禄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对她采取了暴力行动，把她弄得昏死过去，不醒人事。她睡了一天一夜才苏醒过来。她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疼痛难忍，她极有可能会大病一场。

    宋福禄听了更害怕了，他本想好好过一段时间夫妻生活，要是梁晓秀真病了，他的好事不就完蛋了吗？他说，梁晓秀身体素质好，她不会得病；她可能是照顾他那些天累着了，休息一下肯定能缓过来。

    “宋福禄，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狠毒呢？”

    “那怎么叫狠毒呢？那明明是对你的爱嘛。”

    “有你那么爱的吗？跟饿狼似的！”

    宋福禄还记得他把她按倒在床上的情景……

    “宋福禄，你为什么打我？”梁晓秀不依不饶地问道。

    “老话说，打是爱，骂是亲，你不知道吗？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你也打我一下，随便打，使劲打，好不好？”宋福禄把脸贴过去，让梁晓秀打他。

    “我现在没力气打你，不过这笔账我给你记着。我会在适当的时机收拾你。”

    “收拾我？好哇，我等着你来收拾我。夫妻就得互动，要否怎么叫夫妻呢？晓秀，我看你气色好多了，要不我们下楼吃饭吧。”

    梁晓秀从床头拿起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今天我不吃饭了。我身体实在挺不住，明天再说吧。”

    宋福禄便说不吃饭不行，不吃饭就不能恢复体力；他建议梁晓秀吃牛排，好补身子。梁晓秀平时总喜欢吃素，说是为了要保持好身材，其实恰恰忽略了身体的抵抗力。他通过这次夫妻生活，发现梁晓秀体力很弱，她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所以就挺不住了。他还说什么，做宋太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好体力是顶不住的。所以，她要加强锻炼，多吃牛排，做一个合格的宋太太。

    “宋福禄，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在胡扯什么？”

    “我怎么胡扯了，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呀。我还没有完全发力，你就垮了。”

    “宋福禄，我把初夜权交给了你，你还说风凉话。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些，体贴一些？你难道真想把我弄死吗？”

    “可是我温柔，你就不搭理我，总找各种理由搪塞我，敷衍我，和我玩躲猫猫的游戏，我怎么受得了？所以我就得采取特殊手段，否则我一辈子别想过夫妻生活了。晓秀，你说你疼，那才能给你留下印象啊。”

    “所以你就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我问你：你是人还是牲口？有你那么过夫妻生活的吗？你以后再敢胡来，我就用菜刀剁了你！”

    “我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你当时同意和我同房，我肯定按照你的吩咐做。这样：以后我听你的，我绝不会再让你鬼哭狼嚎了。晓秀，你知道吗，这家旅馆的主人都听到了你的嚎叫声，可见你的声音有多大！”

    “放你娘那个臭屁！”

    “好，好，我不说你了。这行了吧？”

    两人都不说话了，房间里安静了。

 第二百零七章 老外发难

    店主夫妇一直留意206房间的动静，那天晚上他们等到餐厅关门的时候，还没见宋福禄和梁晓秀下楼吃饭。男店主马赫犯起了嘀咕：这对中国新婚夫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和老伴茱莉亚说，那个中国女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她如果第三天还不下楼吃饭，他们就上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两口晚上躺在床上开始猜测，分析。

    茱莉亚说：“中国新娘真是怪呀！这难道是他们的风俗吗？”

    马赫说：“明天一切都会清楚的。我们上楼敲门，我们要问个究竟。我担心会发生意外事件。”

    “什么意外事件？”

    “说不定会有人命案件呢。”

    “不会吧？”茱莉亚挺害怕。

    “茱莉亚，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床。开店20年，遇到了这么一件古怪的事，哎！”

    第三天早晨，梁晓秀身上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她这时才有了一点食欲，想吃早饭了。她起床时感觉身上还是疼痛，她硬挺着到浴室冲了一个澡。

    宋福禄在浴室门口等着梁晓秀，她出来后宋福禄说：“晓秀，我们今天下楼吃早餐吧。你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宋福禄前一天没好意思下楼吃饭，一直陪着妻子，此刻他饿得心里发慌。

    梁晓秀点了一下头，宋福禄便搀扶着她下楼。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感觉下身疼痛。

    他们来到小餐厅时，店主夫妇殷勤地上前招呼他们，给他们的餐桌铺好餐桌布，摆好餐巾，把餐具摆在餐桌上。梁晓秀先要了一杯果汁，宋福禄则要了一杯咖啡。梁晓秀喝完果汁，又吃了一片面包，几片青菜沙拉。宋福禄饿得厉害，一连吃了三个煎鸡蛋，三块煎火腿、五片面包。他们吃饭时，店主夫妇一直没有说话，但他们却在密切观察宋福禄和梁晓秀。

    店主夫妇站在不远处看着宋福禄和梁晓秀吃饭。男店主说：“那个男的像是一个饿死鬼，你看他吃了多少！”

    女店主说：“那个女的倒没吃多少，看那样子伤得挺厉害呀！”

    “不管怎么说，他们下楼吃饭了——不幸中的万幸啊！”

    “你是什么意思，马赫？”

    “你想想：他们今天如果还没下楼吃饭，那不就会出大事了吗？好啦，你该去问问他们了。”

    茱莉亚走过来，假装关心地问梁晓秀，她是否得病了。梁晓秀说她没得病，只是身体不舒服。

    茱莉亚说：“小姐，我刚才看你下楼，走路很慢，很痛苦的样子。你一定是病了，要不要请医生呀？”

    “我没病，我请什么医生？”

    “可是你刚来时好好的，现在却走路打颤，这是怎么回事呢？小姐，这样是过不好新婚生活的。”

    梁晓秀非常反感，这个老板娘居然打听她的个人隐私，她反问道：“太太，你是法国人吗？”

    “看你说的，我们是正宗法国南方人！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

    “如果真是法国人，不会随便打听别人的隐私的。这你应该清楚呀。”

    “小姐，你是我们的客人，你两天没出屋没吃饭，我们关心你的身体，你怎么说我们打听你的个人隐私呢？你们中国人平时都这么说话吗？”

    宋福禄用中文和梁晓秀说：“你别理她。她有毛病。”

    梁晓秀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不再说话。

    马赫这时走过来说：“两位中国新婚夫妇，你们是来度蜜月的，你们要保持好心情。这两天你们没下楼吃饭，我们着急上火，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测事件。所以我太太才出于关心你们，问了你们几个问题。我们是过来人，我们可以理解你们新婚夫妇的所作所为。新婚夫妇总会有不适应的地方。新婚都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你们现在不是挺好了嘛。”

    梁晓秀发火了，说：“这位先生，你在胡说什么呢！”

    茱莉亚马上插进来说：“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语，你怎么和我丈夫说话呢？”

    “你丈夫在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你说得倒轻松，你以为你谁是呀？你想教训我们吗？我没教训你，你倒来劲了。那好，我们今天就说道说道，看看谁有理，谁没理。”

    这时正好那对老夫老妻下楼了，茱莉亚赶紧说：“洛朗先生，玛丽太太，你们来了正好，你们过来给我们当见证人。这个中国女人出言不逊，她说我丈夫胡说八道。”

    老夫少妻坐下来，打量着梁晓秀。马赫给老夫少妻送来两杯他们家的自制咖啡，请他们品尝。

    洛朗老头说：“怎么回事，马赫太太？”

    茱莉亚改用德语，和洛朗嘀咕了一阵。梁晓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猜到他们肯定没说好话。她一声不响地坐在餐桌旁，看着窗外的景色。

    茱莉亚开始挑衅了，她不饶不依地说：“小姐，你必须向马赫先生道歉，否则我拆穿你的老底。”

    “我道什么歉？要说道歉，你先生应该向我道歉！”

    “呵呵，你不讲理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洛朗先生，玛丽太太，还有马赫，你们都听着，这位小姐在说什么呢！我今天就不客气了，我要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让事实说话。”

    茱莉亚扭动着身材肥胖的身子站了起来，站在所有人面前问道：“小姐，你们前天下午在206房间弄出什么动静了？”

    “什么动静都没有。”

    “还嘴硬是吧？那我替你说。那天你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大、太恐怖了，我们听了都很害怕，吓得我们一晚上都没睡好觉。那种声音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中国女人都会发出那种声音吗？太可怕了！我开了20年店，还从来没有听到过那种声音。我说不好象什么声音，反正不象人的声音！”

    马赫接过话茬说：“中国新婚夫妇，你们以后千万别再发出那种恐怖的声音了，我们受不了啊！”

    洛朗老头说，他们也听到了那种恐怖的声音，他和他年轻的太太吓得都不敢吭声，躺在床上直哆嗦。

    梁晓秀扫了一眼洛朗和玛丽，说：“先生，那种声音就是从你们205房间传出来的！你们在房间里大喊大叫，影响了我们休息。你们栽赃诬陷，我看你们这是贼喊捉贼，不打自招。”

    “洛朗先生，你们是弄出响动了吗？”马赫在一旁故意问道。

    “我们的声音不大，与206房间的声音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马赫说：“现在问题搞清楚了：205房间和206房间都弄出了声音，不过205房间弄出的声音不大，属于正常的呻吟，还在可控范围；而206房间弄出的动静太大了，超出了可控范围。为此，我建议法国公民们，你们作证，请这位小姐和先生向我们道歉。”

    “对，道歉！”茱莉亚喊道。

    “必须道歉！”洛朗附和说。

    宋福禄终于忍不住，刷地站起来大吼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让你们给我们道歉，这就是我们要干的事情！”老板娘气势汹汹地说。

    “正相反，你们得给我们道歉。”

    “你这是胡搅蛮缠，先生！”马赫也吼了一声。

    宋福禄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想动粗吗？那就来吧，我不怕！”他耍了一个动作，拿出了打架的架势。

    “不好了！”茱莉亚大喊大叫，“儿子们，你们快过来，这个中国人要打人了！”

    茱莉亚的两个儿子跑了进来，梁晓秀一看那两个小子五大三粗，像野蛮的山民，她担心宋福禄吃亏，轻描淡写地说：“大家都坐下，有话好好说。我们是客人，你们是主人，我们相互之间应该以礼相待。如果你们谁敢动粗，我就报警，用法律来解决问题。”

    梁晓秀那么一说，大家都坐下了。两个小伙子也坐下了。茱莉亚说，他们没有别的意思，他们只是希望客人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弄出古怪的声音来。

    马赫说：“你们都是来度蜜月的，我们当然欢迎。我们的蜜月旅馆环境优雅，具有家庭氛围。我们提供第一流的饮食。客人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这位小姐，说得对：有话好好说，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梁晓秀不想再听那些老外的胡言论语了，她慢慢站起来说，他要上楼休息了。

    宋福禄搀扶着她往二楼走。梁晓秀感觉下身还是疼痛，她一手扶着木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从一楼餐厅走到二楼房间，她大汗淋漓，居然浑身湿透了。

    进屋后，宋福禄扶她上床，把被子盖在她身上，让她躺下来休息。

 第二百零八章 舌战老外

    宋福禄感觉很内疚，他一再和梁晓秀说都是他不好，不仅伤害了她的身体，还惹她生了一肚子气。他担心店主一家人会报复他们，建议他们尽快离开这家店。梁晓秀说，店主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罢了。她现在身体虚弱，动了不了身，等过几天再离开。

    “晓秀，今天多亏你给我解围，否则那两个小子非得和我打一架不可。”

    “怎么，你害怕了？”

    “怕倒是不怕，就是那两个小子五大三粗，真要是动起手来，我恐怕打不过他们。我看他们都是亡命徒。”

    “我看你就是害怕了。你别怕，有我呢。”

    “你？你能怎样？”

    “你忘了？五年前我和里尔的大流氓菲利普动过刀子。菲利普那么野的家伙都抱头鼠窜，你说，我还能怕谁？今天我要是身上有劲，我会到厨房拿一把菜刀出来放在餐桌上，我看他们谁敢动你。他们真要敢动手，我就动刀子，非得让他们尿裤子不可！”

    “你真厉害，晓秀！”

    “我不厉害，我丈夫还不得被人欺负呀。”

    “晓秀，你对我太好了，可是我却胡来，伤害了你的身体，我向你道歉，向你赔罪。你好好休息，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们好好睡一觉，我估计明天我就会好了。你看我明天怎么收拾老外！”

    夫妻俩和好了，宋福禄心安了。

    那天他们没吃中饭和晚饭，早早就睡觉了。两人一直睡到天亮。梁晓秀感觉身体好多了，早晨起床她洗漱完毕后，和宋福禄说他们到外面散步去。

    “你身体行吗，晓秀？”

    “没事了。我们出去转转吧。”

    两人手拉着手下楼来到外面。外面的空气特别新鲜，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返回旅馆。

    老板娘站在店门口迎接他们，一看见他们便说：“你们散步去了？”

    “散步去了，”梁晓秀问道：“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呢？”

    “我在等你们来吃早饭呢。小姐，你今天气色很好，身体好了吧？”

    “我身体好着呢。早餐准备好了吗？”

    “好了，都准备好了。”

    梁晓秀让宋福禄到餐厅等她，她上楼换衣服。她回房间化了淡妆，换了一身衣服，戴上首饰后下楼来到餐厅。

    男店主马赫和女店主茱莉亚特别殷勤，忙前忙后，给他们送来了早餐。茱莉亚故意和梁晓秀套近乎，说她对奢侈品有研究，一看梁晓秀戴的首饰，就知道她是一位贵夫人。

    梁晓秀听她那么说，便问道：“那么，你猜猜我的首饰的价钱吧。”

    茱莉亚说，梁晓秀脖子上戴的那个宝格丽项链至少值10万欧元。

    梁晓秀戴的宝格丽项链上镶嵌着一颗大钻石，在眼光下闪闪发光，照得茱莉亚有点眼晕。

    “你猜的不对，茱莉亚。”

    茱莉亚便改口说：“我估计光是这个大钻石就值10万欧元。”

    梁晓秀仰着头说：“这个项链价格不菲。项链上面的钻石有9克拉，总价15万欧元。”

    “哇，真贵呀！”

    “你再看看我的戒指。”梁晓秀把手伸出来让茱莉亚看，戒指上的钻石也是9克拉，价值10万多欧元。茱莉亚看傻眼了，说她从来没遇见过那么大的钻石。

    项链和戒指上的两颗钻石闪闪发光，茱莉亚眯着眼睛使劲看，然后转过身和宋福禄说：“先生，你太太比你诚实，你说你们没钱，可是你太太却向我展示了她的首饰，还告诉了我首饰的价格。”

    宋福禄随口就说：“我太太高调，我低调。”

    “马赫，你快过来看看，看看两颗大钻石！”

    马赫走过来仔细端详那两颗钻石，看得他眼睛发直，私下想：这个中国女人真有钱呀。他向来对有钱人高看一眼，认为有钱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你看看我的这个钻石，”茱莉亚伸手让马赫看，“看看你给我买的结婚戒指吧，钻石还不到两克拉！你还好意思吗？”

    宋福禄非常得意，他此刻再也不觉得梁晓秀首饰上的钻石贵了，他看着那两颗闪闪发光的大钻石，暗暗想：晓秀还是有远见啊，把老外给镇住了。

    梁晓秀用右手拿起咖啡杯时，她那枚江诗丹顿手表露了出来，茱莉亚眼尖，一眼看到了江诗丹顿的牌子，尖声叫道：“啊呀，江诗丹顿！”

    梁晓秀故意问：“江诗丹顿的价格高吗，太太？”

    “你这枚江诗丹顿，我看，至少价值10万欧元。”

    “15万欧元。”

    “我又猜错了。太太，你真幸福啊！”

    “请你叫我小姐，我不喜欢别人和我叫太太。”

    “是，小姐，我懂，”她看着梁晓秀一身名牌服装，又问道：“你们是有钱人，对不对，小姐？”

    “这回你猜对了，太太。我们是有钱人，非常有钱。可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们是怎么对待有钱人的？”

    “都是我们不好，”茱莉亚狠狠瞪了一眼马赫，说，“我们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我们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们应该向你们道歉。”

    “不是应该，而不是必须。”

    “对，小姐，你说得对：我们必须道歉。”

    “你们是开店做生意的，对待客人要尊重，要有礼貌。”

    “小姐，你说的都对。”

    “这就对了嘛！昨天你还叫你儿子过来，你想和我们打架吗？”

    “我没那个意思，我一着急，我糊涂了。”

    “打架，我们不怕。我是玩刀子出身的。”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呀。”

    “你去厨房把你们用的刀具都拿来，让我看看，我告诉你，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茱莉亚让马赫去取刀具，马赫取来了一大把刀具方在餐桌上。梁晓秀站起来，拿起一把刀往上一扔，那把刀旋转着往上走，到最高点后开始下落，梁晓秀一手接住刀柄，握着刀说：“看见了吧？我就是这么玩刀的。”

    “这是什么玩法？”茱莉亚好奇地问道。

    “看刀！”梁晓秀随手就把刀甩了出去，正好扎在吧台的木板上。

    两个老外看得胆战心惊，他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中国姑娘还有这一招。

    梁晓秀说：“如果昨天你们的两个儿子动手了，我就会甩出这把刀，让他们当成毙命。这叫一剑封喉。”

    茱莉亚说：“小姐，你可千万别再动刀了，我们害怕呀。”

    “你们不是想动手打人吗？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们机会，让你们的儿子进来，我们比试比试。”

    马赫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他们决不会打人。

    “那倒不至于吧？我昨天若不是拦住了你们，你们就会唆使你们的儿子打我丈夫。我告诉你们：我们是不好欺负的！如果你们想动手打架，我随时奉陪。”

    “小姐，你误会了，你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我们只为你们服务。”

    “那你说，是不是205房间弄出的动静？”

    “对，就是205房间弄出的动静。是我们搞错了。”

    “今天放你们一马。如果你慢再敢胡来，我就不客气了：我就用刀子说话。”

    两个老外蔫了，一再向梁晓秀道歉，说他们搞错了，都是他们的错。

 第二百零九章 夫妻恩爱

    三天后，梁晓秀康复了。她首先想到了怀女儿的事：几天前宋福禄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她同了房，她那次是否怀孕了？她拿不准。她这次出来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怀上女儿，来年把女儿生出来。那天她心情格外好，早晨一起床就催着宋福禄到外面散步。宋福禄看妻子已经康复，心里非常高兴，陪着妻子来到小镇郊外，沿着一条小河散步。

    梁晓秀主动挽着他的手臂散步，边走边聊。刚开始他们聊戛纳别墅的事，她说再过几天他们就回戛纳接管别墅，然后就着手清理别墅，规划花园和那片林子。宋福禄虽然还惦记着和妻子同床的事，但他不敢再提出要求了，害怕会惹妻子生气。梁晓秀这时说，他们此刻如果领着一个女儿在郊外散步肯定很有韵味。

    宋福禄便问她：“晓秀，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是否怀上了女儿。福禄，你说就一次，我能怀上吗？”

    “这不好说，”宋福禄很激动，他不知道梁晓秀的心思，只好试探着说，“是呀，就一次，我也没把握呀。”

    他本想借此机会说他们还得努力，但想了半天，没敢开口。他上次把梁晓秀伤得够呛，他可不敢再提要求了。他以为梁晓秀从此不会再让进被窝了。

    “你说得对：一次并不见得能怀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她欲言又止，留下了一个疑问。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他也没把话说完，他想听梁晓秀把话说完。

    “你明知故问！”她笑了，笑得既开心又好看。

    “我明白了，可是我担心呀。”

    “担心什么？”

    “晓秀，我上次伤着你了，我担心你的身体，我不想再惹你生气。”他说完那句话，停下来看她的反应。

    她脸红了，小声说下次他一定得听她的，按照她的吩咐做，那样就不会有事。宋福禄立即表态说，他肯定听她，他会配合她完成任务。

    “看你说的，什么叫完成任务？”她嗔怪道，“怀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教完成任务呢？”

    宋福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傻呆呆地看着妻子。

    “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在想怎么配合你呢。”

    梁晓秀拉着宋福禄的手走到小河边坐下来，主动把头靠在了他的身上。他闻到了一股香味，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妻子向他发了信号，那就是说他还有机会进她被窝。他心里痒痒，激动，兴奋。好事又来了，他感到极大的幸福。

    梁晓秀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这次他一定要温柔，体贴，不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他如果狂奔，她会用马鞭子狠狠抽他，抽得他皮开肉裂。宋福禄笑着说，这回他要做一匹温顺的马，听她的马鞭调度，绝不会狂奔。

    她便撒娇说：“那你保证？”

    “我保证！”

    “这还差不多。”

    宋福禄告诉妻子，他还以为从此之后她会彻底拒绝他呢，他都没敢想她还会让他进被窝；今天她开恩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

    她说她就想要女儿，按原定计划要三个女儿。她那么一说，宋福禄忽然想起了他的两个儿子。他说，他们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两个儿子也不知道怎样了。梁晓秀说，两个儿子什么事都没有，男孩子就要锻炼，磨炼，绝不能惯出毛病。

    “那你的意思是，女儿就得娇生惯养？”

    “当然了，女儿就得娇生惯养。”

    “你这是什么逻辑？儿子就不是我们的孩子了？”

    “那还和男孩不一样：男孩要吃苦，要锻炼，要磨练，要经得起艰难困苦。大海和大山必须经历这些磨炼。女儿就不用，我要娇生惯养。”

    “那你娇生惯养的吗？”

    “我没有那个条件呀。现在我有条件了，我不能让我女儿再像我小时候一样受苦受穷，遭那么多罪了。我要让她们过好日子，接受最好的教育，将来都成为贵夫人。”

    “晓秀，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这不聊天呢嘛！”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否该回去了？我们不能光说不练，我们得抓紧时间呀。”

    “看你，一说这事，你就猴急，真没出息！”

    “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嘛。”

    “别贫嘴了，我们回去。”

    梁晓秀发了话，宋福禄兴奋地跳了起来，搂着她的腰往回走。他们回到旅馆时，正好到了开饭时间。

    老板娘茱莉亚满面笑容地迎了出来说，她准备了烤鱼和鲜鱼汤，正等着他们回来吃午饭呢。老伴马赫也凑过来说，他准备了家酿好酒，想请他们喝几杯。店主夫妇连珠炮式的发表了一番感慨的话，说什么他们能接待像宋先生和梁小姐这样的贵客，他们感到荣幸。

    这两人现在变了，变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就好像是梁晓秀和宋福禄的仆人一样。

    梁晓秀说，他们先上楼，一会儿就下楼吃饭。进到房间，宋福禄说，店主夫妇那天听梁晓秀说她是有钱人后，他们的脸马上变得开朗了，一心想巴结梁晓秀。梁晓秀说，老外就认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都不假。

    他们下楼时，梁晓秀告诉宋福禄中午不能喝酒。宋福禄心领神会，说他肯定不喝。

    茱莉亚已经摆好了餐具，她看梁晓秀和宋福禄下楼了，便开始上菜。马赫取出两瓶酒，说要和他们好好喝一顿。

    宋福禄说，他今天中午不喝酒了，改天再说。

    “宋先生，我们好心好意请你们喝酒，你怎么能不喝呢？是不是还对我们有意见啊？”

    梁晓秀说：“我们改天再喝；今天确实不能喝酒。”

    他们坐下来吃饭，马赫独自饮酒，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梁晓秀问他能喝多少红酒。他说如果在兴头上，他能喝两瓶红酒。梁晓秀便说，哪天她陪他喝红酒，一人喝两瓶，酒钱算她的。

    “小姐，你也会喝酒呀？”茱莉亚走过来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喝酒呢。你要是配马赫先生喝酒，我也参加，我也能喝一瓶呢。”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喝。”

    宋福禄只想赶紧吃完饭回房间办正事，他没心思和店主夫妇聊天。他给梁晓秀使了一个眼色，便低头吃饭，不会儿工夫就吃完了。他故意说，他今天累了，要先上楼休息。梁晓秀说，她还要喝咖啡，过一会儿再上楼。

    店主夫妇一时感到这对中国新婚夫妇不可思议：前几天女的总说累，要休息；现在男的却又说累，要休息。他们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呢？

    宋福禄离开后，茱莉亚坐到了梁晓秀的对面，问她能喝多少红酒。梁晓秀说，她如果高兴，她至少能喝4瓶红酒。茱莉亚便回过头和她丈夫说，他喝酒不是梁小姐的对手。她那是没话找话，故意和梁晓秀套近乎。马赫说，他虽然喝不了4瓶酒，但他儿子却能喝4瓶酒。到时候他让两个儿子出来喝酒助兴。

    梁晓秀饭后喝了两杯咖啡，然后才上楼。她进到房间，听到有水流声，猜到宋福禄在洗澡。宋福禄那天破天荒洗了半个小时澡，从头到脚洗了个遍。

    他从浴室出来看到梁晓秀已经回来了，不好意思地说他今天洗得彻底干净，一点四角都没留。

    “你真洗干净了？”梁晓秀故意问。

    “皮都快刮掉一层了，还能不干净？”

    “那我检查检查。”

    “那不行，你不能看。哪有女的给男的检查的？要说检查，我应该给你检查呀你，你说是不是？”

    “别不要脸！给你脸就蹬鼻子，小心我用马鞭子抽你！”

    “我正等着夫人来抽我呢。打是亲，骂是爱嘛！”

    梁晓秀往宋福禄身上啪地拍了一下，说：“看你还嘴硬不？”

    “晓秀，你拍得太轻了，不过瘾呀！”

    “那你等着，我一会儿用鞭子抽你，非得让你疼得钻心，让你满地打滚，哭天喊地不可。”

    梁晓秀莞尔一笑，脱了衣服进到了浴室。

 第二百一十章 如鱼得水

    宋福禄躺在床上等着妻子，心想：她这回不会再洗一个多小时吧？不会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吧？他现在对她的心思一点都拿不准了：她说变就变，反复无常。前几天他强行要了她，什么滋味他已经忘记了。今天他无论如何要好好体验，留下记忆。

    梁晓秀只洗了15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宋福禄一时糊涂了：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不是又变卦了？

    梁晓秀拉上窗帘，房间顿时漆黑一片。她穿着睡衣，倒了一杯矿泉水，坐在床前的一个小沙发上喝水。

    屋里漆黑一片，宋福禄便说：“晓秀，你把灯打开吧。”

    梁晓秀打开了地灯，灯光柔和地照在了她脸上，她看起来娇小，漂亮，妩媚，像一个纯情的少女。

    宋福禄从床上坐起来看梁晓秀，看得他眼睛发直，心里更痒痒了。在他眼里，梁晓秀就是一个仙女，她洗完澡出来就像出水芙蓉。

    梁晓秀说：“你看不够呀？”

    “晓秀，你就是仙女下凡呀！”

    “你还会用文辞了？”

    “你洗完澡就像出水芙蓉一样漂亮，真的，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还敢不敢强暴你妻子了？”

    “我那不是没忍住嘛。这回我听你的，你什么时候发话，我什么时候按照你的吩咐行事，还不行吗？”

    “温柔、体贴，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一定温柔体贴。你那么娇小，那么柔弱，我可不敢猛烈的动作！”

    “福禄，你起来，咱俩说一会儿话。”

    宋福禄起床坐到窗户前的另一张沙发上，把窗户打开一点，然后点上一支烟，听梁晓秀说话。他好奇地看着她，猜不出她要说什么。

    “福禄，你对你娶的媳妇满意吗？”

    “这还用问吗？让然满意了：我媳妇给我生了两个儿子，还要给我生三个女儿，又帮我挣到了大钱，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媳妇是中国女人，不是法国女人。这你知道吧？”

    “晓秀，你把我说糊涂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话是好事多磨的意思。夫妻生活本来是一件幸福甜美的生活，可是你每次都猴急，都把我弄得心烦意乱。你这样做是不行的。”

    “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满意足？”

    “福禄，我在和你严肃地谈话。你应该静下心来听我说话。那天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说说，可是你却没有给我机会，让我很失望，很伤心。”

    “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现在洗耳恭听。你说吧。”

    梁晓秀一想到宋福禄那天那么粗暴地对待她，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要的是浪漫的甜美的夫妻生活，可是他却破坏了她的情调，给她留下了痛苦的回忆。

    她喝了一口水，说：“一个女人在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她丈夫时，她内心其实是矛盾重重的，她有许多话要和丈夫说。第一次，是非常珍贵的，可是你却那么粗暴，没有任何浪漫，我只感觉到疼痛，无聊，这给我留下了痛苦的回忆。”

    梁晓秀说第一次，宋福禄感到纳闷：怎么是第一次呢？他们都有了两个儿子了呀。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说，都是他不好，都是他错了，他一定听从她的旨意，再也不犯错误了。

    她接着说：“第一次是神圣的，对女人来说应该是仅次于生命的最重要的事情。她的丈夫必须体谅她，爱慕她，给她温暖和温馨。这是婚姻生活最美好的开始，丈夫必须按照妻子的意愿，尊重她的意愿，不能强迫她，而要让她感受到丈夫的体贴，温暖，爱意。新婚妻子就是一朵娇嫩的鲜花，丈夫在采这朵花时要轻拿慢放，要格外小心，不能有半点马虎。可是你却做了什么呢？你象一头要冲破牢笼的猛兽，只管猛冲猛打，不顾我的死活。你这样做，怎么能让我有安全感呢？你这样凶猛，我没有安全感呀。你让我怎么爱你呢？”

    她的这段话说得很伤感，宋福禄只好重复说对不起她，他以后再也不会让她伤心了。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着急，没有把握住自己。

    “夫妻生活是两个人的事情，这你承认吧？”

    “我承认。”他不知道她的用意，傻呆呆地看着她发愣。

    “既然如此，两个人必须心甘情愿，必须在最佳状态下过夫妻生活。婚姻生活本来是美好的生活，可是你却不但没有给我带来快乐，反而给我带来了痛苦。我现在一想到那天你干的事，我就恶心，就厌恶。宋福禄，你强暴了我呀。”

    宋福禄一听，心里便想：完了，看来她又要变卦了。她那么说，无非是在找借口呢。他已经多次向她正式道歉，赔罪，她怎么抓住他不放呢？她今天旧话重提，她想干什么呢？

    梁晓秀还没有说完，她好像有很多话说。宋福禄便暗暗想：这个前戏烟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她已经说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进入正题：今天到底让不他让进被窝？

    她起身来开窗帘，往外看。

    宋福禄心想：得，这回又没戏了。

    “福禄，我刚才和你说那么多话，你听见了吗？”

    “我都听见了，都记住了。接下来你好有什么话和我说？”

    “接下来，我要用马鞭子抽你。”

    “怎么抽呀，夫人？”

    “你趴在地板上，我要骑着你抽你！”

    “晓秀，你这是什么玩法呀？干嘛让我趴着呢？”

    “你趴不趴？”

    “好，我趴，我趴。”

    宋福禄刚一趴下，梁晓秀就骑到他身上，一巴掌打到他屁股上，大喊一声：“快驮着我走。”

    宋福禄在地板上驮着梁晓秀走，感到很好笑，她简直像小孩一样，没一个正型。他和两个儿子玩过这种游戏，但那是孩子呀。梁晓秀是大人，她怎么还玩这种游戏呢？他想：只要她高兴，他就陪着她玩吧。

    梁晓秀骑在宋福禄身上，不断拍打着他的屁股，她觉得很好玩，她报了仇，解了气。以后宋福禄再不听她的话。她就用这种办法惩罚他。

    宋福禄以为过一会儿梁晓秀就会从他身上下来，可是她根本就没有下来的意思。她还在拍打着他，振振有词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整整过了一个小时，宋福禄感觉腰酸腿痛，他坚持不住了，哀求她放过他。

    “这么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我真的累了，晓秀。你下来吧，我求求你。”

    “那我问你：你强暴我时，你怎么不累呀？你怎么那么有力气？”

    “晓秀，你又来了。那不是强暴，那是丈夫对妻子的爱。”

    “我这也是妻子对丈夫的爱！”她又拍了一巴掌，那一巴掌挺狠，一下子把宋福禄给打趴下了。她又说：“你每次顶我一句，我就抽你一鞭子。咱们看看谁的耐力强？”

    “你的耐力强，我不如你。”他彻底绝望了，忽然觉得梁晓秀这是在故意耍弄他，给他难堪呢。

    这时梁晓秀从宋福禄身上起来，一把把他拉起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宋福禄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傻呆呆地看着她。

    “傻小子，还不把我抱到床上？”

    宋福禄一下子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轻轻吻了她一下。

    “你把窗帘拉上。”她低声说，“再把灯关了吧。”

    “为什么要关灯呢？”

    “我不适应灯光。”

    宋福禄拉上窗帘，关上灯就上床了。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渐入佳境

    为了要女儿，这对夫妻又过上了新婚夫妻生活。梁晓秀把自己当成了新娘，她在丈夫面前表现得害羞，胆怯，温柔，像一个娇柔的小姑娘；宋福禄在她的引导下渐入佳境，感受到了做丈夫的最大幸福和快乐。这一天他等的时间太长了，正在他快憋不住时，好事来了。

    一连三天，他们没有出屋，两人如胶似漆，缠绵不断，难舍难分。一天三顿饭，他们都让店主夫妇送到房间，在房间里用餐。宋福禄没料到梁晓秀对他那么好，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她一再说，她把第一次献给了他，他要珍惜、珍藏，永远爱慕她，体贴她，珍惜她。他说，他心中只有她；她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仙女，他最大的幸福了就是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他不敢再放肆了，完全按照她的吩咐和节奏行事，没出一点差错。他此刻才意识到婚姻生活的美妙，感觉那种美妙简直妙不可言。

    她觉得过了几天夫妻生活，她很可能怀上了女儿，便问宋福禄他是否也有同感。宋福禄为了多过几天夫妻生活，说他还不敢保证她已经怀上了孩子，他们还得继续努力，一鼓作气把孩子怀上。

    她说：“福禄，你曾说过你百发百中，这次你怎么没把握了？”

    “不是没有把握，而是为了加上双保险。要女孩和要男孩不一样，花费的功夫要多，要有耐心。”他最害怕梁晓秀停止夫妻生活，不再和他同房了。

    “我看你说的不对，男孩和女孩一样，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我这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危险期，我看我已经怀上了女儿。我有预感。”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如果是那样，我们今后就不需要再同房了？你是这个意思吗？”他把自己的担忧上说了出来，等待妻子的答复。

    “怎么，你担心进不了被窝啊？”

    “是啊，我最怕你把门关上。晓秀，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进你被窝。我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幸福、快乐、甜蜜，就像泡在蜜罐里似的。”

    “你都进无数次了，你还不够呀？”梁晓秀嗔怪道。

    “没有多少次，一共才十几次。再说，你那么漂亮，那么有诱惑力，我怎么不动心不想呢？晓秀，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得我都快发疯了。我不知道没有你，我还能不能活下去。你说这是不是爱情啊？”

    “就算爱情吧。”梁晓秀笑着说，她喜欢宋福禄的那种憨劲。

    “晓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他急着问道。

    “什么问题呀？”

    “我们还有多少天？”

    “看你这个大馋猫，还没够了？怀孕了，就该结束了。”

    “大馋猫确实没够，总想偷吃，你说怎么办？。”

    “那就再过三天，总可以了吧？”

    “你真好，晓秀！你这回说话可得算数呀，不能出尔反尔。”

    梁晓秀点了点头。

    宋福禄又一次紧紧搂住了妻子……

    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幸福啊，真幸福！

    梁晓秀那一刻在丈夫的怀抱里也感到了巨大的幸福，娇柔地抚摸着丈夫的脖子说，她也感到生活幸福甜蜜。她一定会给他生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儿。

    那几天他们天天在房间用餐，店主夫妇感到很纳闷，他们又开始分析、议论、判断了。

    男店主马赫说：“这对新婚中国夫妇真有意思，他们过新婚生活居然连屋都不出了。看来，他们已经完全进入了状况。”

    女店主茱莉亚说：“中国人的事，咱们真搞不懂。你说，他们就是再忙着过新婚生活，也得下楼吃饭呀！可是他们偏偏不下来，总是在房间吃饭，害得我想套他们的话都没机会。嗨，拿他们真没办法！”

    马赫又说，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们现在已经不发出古怪的声音了，每天都很安静。他怀疑他们的高潮已经过去了。

    茱莉亚的好奇心比她丈夫还大，她曾偷偷到205房间门口听动静，可是屋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得可怕。

    “你没听到呻吟的声音吗，茱莉亚？”马赫问道。

    “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我甚至怀疑屋里都没人。这中国人难道还会变魔术？”

    “按理说不会呀，新婚夫妇过新婚生活哪能没有呻吟呢？怪，真是怪呀！”

    “我估计咱们和他们说了他们喊叫的事后，他们不好意思再弄出动静了。你说是吧，马赫？”

    “有这种可能性。我现在就想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时候会出来到餐厅吃饭。我们不能总这样天天往房间送餐呀！我们开店20年，从来美誉遇到这样的客人。”

    店主夫妇议论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答案。他们最后的结论是：搞不懂中国人；中国人和法国人完全不一样。

    宋福禄恨不得天天过夫妻幸福生活，他如鱼得水，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他听从妻子的吩咐，再也不敢胡来了。他变得温顺、听话，像一匹驯服的老马。

    梁晓秀说，他这次算是上路了：知道怎样过夫妻生活，知道怎样疼爱她，知道怎样让她高兴。她不喜欢他过去的样子；她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宋福禄讨好说：“晓秀，早知道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那就好了。这两年多我们耽误了多少时间？我没有尽到丈夫的义务，这都是我的错。你这些天好好调教我，把我调教成你喜欢的那种丈夫。你看好不好？”

    “你已经很好了，用不着再调教了。”

    “这么说，我们以后就能长期过夫妻生活了，是不是？”宋福禄激动地说。

    “福禄，这件事我今天和你好好说说，你听好了。”

    宋福禄神情专注地听着梁晓秀的说教。他暗自想：他只要按她的吩咐行事，她就高兴；她高兴了，他就有机会进她被窝。他过去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梁晓秀那天说了很多话，有的宋福禄记住了，有的没记住。其中有一句话给宋福禄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说男人不能整天想着那种事，更不能总做那种事；男人要想活得长，必须有节制，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意念。她希望宋福禄就做那种有出息的男人。

    宋福禄不同意她的观点，他说恰恰相反：他天天过夫妻生活，他才能长寿，因为他每次过完夫妻生活，浑身非常舒服，精神特别好，精力特别旺盛。

    梁晓秀反驳说：“表面看来，你觉得舒服了，其实对你身体还是有伤害的。有一句话你要牢记：纵欲过度。男女之事最伤身体。你以为没事，其实事很多很大呢。你看你这些天，气色明显不如过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是因为你付出的太多了。我们为了要女儿，这些天一直过夫妻生活。这就是问题所在。好在我们不会天天这样过。说一千道一万，男人必须有节制，必须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图一时的快乐，把什么都忘了。我说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宋福禄说，按他的理解，梁晓秀的话可以归结一句话：进被窝必须有时间有地点有限制。主动权在她手上，他没办法，只能服从。

    梁晓秀耐心地开导他，说他必须细水长流，看得远，想得远，要想到10年、20年、30年后的情景。10年后，他45岁，20年后，他55岁，30年后，他65岁；而她比他小12岁，她又是女人，她的青春会保持很长时间。

    梁晓秀的话是有用意的，他想让宋福禄明白他们的夫妻生活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长久的。

    宋福禄说了实话，他担心梁晓秀怀上第一个女儿后，他还得守空房，时间可能还得一两年。等她想要第二个女儿时，他们才能同房。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等待梁晓秀决定什么时候要第三个女儿。一旦怀上第三个女儿，他的“末日”就到了：从此她不会再让他进她被窝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福禄？”梁晓秀感到很好笑。

    “是呀，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我最后的下场就是那样的结局：独自一人守空房。”

    “你真是痴呆呀！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说细水长流，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的夫妻生活要长期保持下去，不能因为你年龄大了就停止。我的意思难道说得还不清楚吗？”

    “那你的意思是说，生完第三个女儿后，我还有机会进你被窝，是这样吗？”

    “你倒会联想！就怕你到时候不中用了。”

    “那不会，绝对不会！那时我才40多岁，我怎么会不中用呢？”

    “你别嘴硬，如果我现在放开了，让你像野马一样狂奔，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你掏空了。那时你就傻了。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50岁后还会过夫妻生活。我懂了：你50岁时，我62岁，那时我还得生龙活虎，就像我现在这样强壮。”

    “所以你必须得悠着点嘛！”

    两人达成了共识，都心满意足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美啊！

    那些日子宋福禄一心想着眼前的夫妻生活，感觉妙极了。他希望那种生活永远持续下去，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表面答应梁晓秀提出的种种条件，内心里却想着过一天是一天，关键是把快乐抓到手，好好体会，细嚼慢咽。

    梁晓秀对他始终有着无穷的魅力，巨大的诱惑。他感叹自己幸运：娶到了梁晓秀，和她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有一天，他和梁晓秀说，他们的婚姻是命里注定的，是前生有缘。当年他堂叔要给他找对象，给老家写了一封信，结果就把一只金凤凰给引导法国来了。

    梁晓秀则开玩笑说，宋福禄的祖坟上肯定冒青烟了，否则他绝不会娶到她。她可不是一般女人，她是一个特殊的女人。像她那样的女人，世上少见，几乎没有先例。

    宋福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晓秀。不说别的，就说你挣钱的事吧。在法国有哪个华人能挣过你？没有一个！你是独一无二的，就凭这点你就能载入史册。挣钱是最难的一件事，可是到你手里却易如反掌，好像根本就不是事。你说，谁能有你这种本事？那些老外商人和你比起来，他们也相形见绌，差得远着呢。你在23岁时取得的成就，达到的高度，我看谁都无法超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到50岁时，你会取得多大成就？你会赚到多少钱？”

    梁晓秀经宋福禄提醒，想到了她50岁时的情景。到50岁，她还有27年。那一年是1975年，27年后就是2002年，进入新世纪了。那时她早已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拥有万贯家财了，说不定还富可敌国呢。

    她陷入了沉思，想象着未来的岁月。

    “晓秀，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50岁时的情景呢。”

    “你是怎么想的，能告诉我吗？”他非常想知道梁晓秀是怎么想的。

    梁晓秀说了她的想法。

    她50岁时，她的大儿子宋大海就31岁了，二儿子宋大山29岁，三个女儿也都过20岁了。他们那时都结婚生子了。那时她当了奶奶和姥姥，宋福禄当了爷爷和姥爷，他们儿孙满堂，有了一个很大的家庭。她是这个大家庭的女主人，而宋福禄则是男主人。大家庭和和和睦睦，过着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她50岁时，他们积累了巨大财富，金银财宝装满地下室金库。他们要成为拥有现金和黄金最多的人，一定要超过法国人和欧洲人。那时她花钱不再计较，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花钱了。她要做的事很多很多：她首先要周游欧洲，之后周游世界。他们要走遍世界，看完所有人间美景；他们要占有想占有的所有奢侈品，尽情享受奢侈品带来的快乐。她要购买豪华游艇、私人飞机，每年穿梭在世界各地，过一种最奢华的生活。

    她50岁时，儿女都已长大成人，他们用不着为儿女操心了。那时他们要当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产业都交给儿女打理。她相信她的儿女会比她做得更好。他们那时的主要任务就是两件事：周游世界和过夫妻生活。

    宋福禄一想到他62岁时还能进梁晓秀的被窝，他就热血沸腾，情不自禁了。

    他说：“晓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时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和你好好过夫妻恩爱生活。你说的有道理：细水长流。我要留到60岁以后，天天搂着我的晓秀睡觉。”

    “你能办到吗？”

    “我当然能办到了。为了永远过夫妻生活，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做到节制、克制，好好保养身体，锻炼身体。那时天空开放了，天高任鸟飞。”

    宋福禄兴奋异常，浑身都是力气，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

    两人怀着愉快的心情规划了他们的未来。他们要给两个儿子娶媳妇，让三个女儿出嫁，把家业交给儿女打理。每个孩子都有一份产业，孩子们将在他们打下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在欧洲大陆建立一个家族中餐帝国。

    他们的目标是创建1000家中餐馆，形成一个巨大的餐饮网络，年收入达到10亿欧元。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他们要突破1000亿欧元大关；而他们的后代将会突破一万亿欧元大关。他们要告诉世人，梁家和宋家联姻后，他们创造了经济奇迹，成为整个欧洲大陆最会赚钱的人。中餐就是他们的财富来源，他们要依托中餐，把欧洲人的金钱赚够赚狠，堆成一座金山。

    为此，他们从今以后要携手共进，绝不再发生冲突，两人密切配合，打造他们的中餐帝国。

    梁晓秀的宏伟设想，让宋福禄热血沸腾，他认为那绝不是空谈，而是可以实现的目标。他们只是开发了里尔，法国还有那么多地方他们都没开发呢；此外还有欧洲那么多国家，他们都得开发。欧洲大陆有中餐市场，关键是怎么开发，怎么赚到最大利润。

    梁晓秀认为，最关键的还是人才。她生儿育女，不光是为了延续后代，还为了培养家族人才，继承家族产业，继续发扬光大；她把家里的兄弟姐妹办到法国来，也是为了培养人才，扩大产业规模；她将来把亲朋好友办到法国来，更是为了培养人才，为他们添砖加瓦。她说，有人才就能干事，干大事；她要和她培养的人才联手创大业。

    那天他们整整讨论了一天，两人都在兴头上，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一心想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到了下半夜，宋福禄终于缓过神来，爬在了梁晓秀身上。梁晓秀没有拒绝他，抚摸着他的头悄悄说，他们的蜜月就快结束了，他们该干正事了。后天他们就回戛纳把别墅收了，接下来他们还要做好多事呢。

    宋福禄也悄悄说，他就想趴在她身上，永远不起来。他从来没有感觉像今天这样幸福、快乐、美好。

    梁晓秀打趣说：“这回你过够瘾了吧？”

    “还没有呢，不过与过去相比，我已经进入天堂了。晓秀，真美呀！”

    “确实很美。”梁晓秀自言自语道。

    那天他们到天亮才睡觉。

 第二百一十三章 蜜月结束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梁晓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的蜜月到此结束。宋福禄辩解说，他们出来已经40天了，但真正度蜜月的时间只有8天，他觉得很亏。梁晓秀说，蜜月时间虽然不算不长，但质量却高，在8天时间里他们没有浪费一分钟，圆满完成了任务。

    宋福禄便问梁晓秀，她是否确定已经怀上女儿了。她说她感觉已经怀上了。她对人体的生理功能有一定了解，凭她的经验，她肯定怀孕了。那一个星期正好是她的危险期，而宋福禄在那一个星期一天都没老实，她还能不怀孕？

    宋福禄又开玩笑说，他的种子好，一种下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他天生就具备强壮的体质，这一个多星期又处于最佳状态，他敢保证已经把地种好了。

    “好了，你别开玩笑了，”梁晓秀兴高采烈地说，“我们下楼吃饭，店主夫妇不是一直想和我们喝酒吗？我今天还就想喝几杯，庆祝我们的蜜月结束，庆祝我怀上了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儿。”

    “我也想好好喝一顿，这一个多星期滴酒不沾，把我馋坏了。今天我们给老外露一手，让他们看看我们的酒量。”

    两人挽着手下楼来到餐厅，店主夫妇看到他们就像仆人看见了主人一般殷勤。他们说宋先生和梁小姐一个多星期没出屋，他们非常挂念，现在看到他们终于下楼了，他们的心踏实了。

    梁晓秀说：“你们不是一直想和我喝酒吗？今天我们就好好喝一场。”

    “好哇，我正等着这一刻呢。”男店主马赫高兴地说。

    女店主茱莉亚说：“陪你们喝酒，我们很荣幸。”她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梁晓秀和宋福禄，想弄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马赫备酒，茱莉亚准备酒菜，两人很快为中国新婚夫妇摆好一桌酒席。店主夫妇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坐在了他们对面。

    马赫举杯说：“欢迎中国新婚夫妇下榻蜜月酒店。”

    茱莉亚也举杯说：“欢饮你们度过了美好的时光！”她的眼神充满了对这对新婚夫妇的羡慕感，羡慕他们是有钱的人。她的人生哲学很简单：凡是有钱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她应该尊重，敬仰，羡慕。

    梁晓秀和宋福禄举杯和这对老夫妇碰杯。宋福禄说，他今天要开怀畅饮，喝一个痛快。他一个星期没喝酒，感觉身上缺少什么了。梁晓秀说，他们明天将离开旅馆到戛纳去。他们只能再住一个晚上，她感谢店主夫妇的热情招待。

    茱莉亚问梁晓秀，他们在蜜月旅馆住的是否开心。梁晓秀说很开心，这里环境幽雅，空气清新，是一个度蜜月的好地方。茱莉亚顺着她的话说，蜜月旅馆独一无二，不仅是新婚夫妇的最佳选择，还是许多老夫妇的下榻之地。蜜月旅馆的一个特色是回头客多，许多在旅馆住过的夫妇来蓝色海岸度假，都选折重新住到蜜月旅馆。她一再夸他们的旅馆，说那是最好的家庭旅馆。

    马赫象宋福禄一样也馋酒，他和宋福禄频频举杯，不一会儿工夫两人就干掉了两瓶红酒。宋福禄说，中国有句老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虽是初次相识，但他感觉他们已经是老朋友了，他们今天一定要开怀畅饮。

    “宋先生，照你的说法，我们得喝一千杯红酒？”马赫绝望地问道。他之前和宋福禄说他能喝2瓶酒，他留了一手，其实他能喝4瓶，但一听宋福禄说吆喝一千杯，他心里发毛了：一千杯酒就是100瓶红酒啊。

    宋福禄说，那句老话只是一种比喻，而并不是说就得喝一千杯酒。

    “这样就好，我就放心了。”

    宋福禄在和马赫喝酒时，茱莉亚也没闲着，她频频举杯和梁晓秀干杯。她想梁晓秀那种弱不禁风的身体肯定喝不了多少酒，她能把梁晓秀喝醉了。那样一来，她就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解开心中的谜团。她心中有许多谜团，想要解开。宋福禄曾说过他们是开小餐馆的，那么他们是怎么发家的，家产究竟有多少，他们将来的奋斗目标是什么，总之，她有很多问题要问梁晓秀。

    酒过三巡，茱莉亚直奔主题：“梁小姐，我想知道开中餐馆是否挺赚钱？”

    “那要看怎么开。巴黎的中餐馆很多，但都不赚大钱，只能说维持生计而已；但我们在里尔开的中餐馆就赚大钱。”

    “为什么呢？”

    “主要原因是经营有方。我们的餐馆不叫餐馆，而叫饭店，叫新中国饭店，是一家高档饭店，只提供波尔多四大名酒，拉蒙图、木桐、拉菲和拉图。”

    茱莉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四大名酒她听说过，但从来没喝过。她转过身对马赫说，她找到了答案：梁小姐的餐馆赚钱，是因为只提供波尔多四大名酒。

    梁晓秀感到很可笑，说他们的饭店赚钱还有其他因素，比如他们的客人都是高档客人，他们的菜品一流，他们的饭店装潢一流，面积大，等等。

    “那么，梁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知道你们的营业额和利润有多少。”

    “我不介意。我们一个月的营业额大约有一百万欧元，纯利润不大，只有10万欧元。”梁晓秀只报了零头，其实新中国饭店每月的纯利润高达一百多万欧元。

    “小姐，10万欧元你还说不多呀？你的口气可真大！我们的蜜月旅馆一年的纯收入不过才8万欧元，还不如你们一个月的收入多。你说，梁晓秀，这个差别有多大！”她又回过头对马赫说：“马赫，你听到了吗？梁小姐一个月的收入就有10万欧元，那么一年她就有120万欧元的收入，人家可真是大富翁啊！”

    马赫听到120万欧元的数字，一惊站了起来，用敬仰的眼神看着梁晓秀说：“梁小姐，你们真了不起，佩服，佩服啊！”

    茱莉亚总想知道梁晓秀的经营方式，反复询问她的经营策略。梁晓秀说关键在于会用人，她只管理人，具体的经营她不参与，都有手下人去做。茱莉亚又问她的饭店有多少员工。梁晓秀说总共有26个员工。

    “那么说，你的饭店是大饭店了？”

    “对呀，就是大饭店。”

    “梁小姐，你算是让我们开了眼界。”茱莉亚对梁晓秀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马赫和宋福禄两人每人喝了四瓶酒，马赫已经有了一点醉意，他坚持让他两个儿子过来陪宋福禄喝酒。他说他不胜酒力，但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好酒量，一定会陪好宋福禄。其实他想让宋福禄多喝酒，他好赚酒钱。

    两个儿子果然是好酒量，一坐下就开喝了。那哥俩膀大腰圆，十分魁梧，他们喝红酒如同喝白开水，一杯又一杯地干杯，两个小时之内两人喝了8瓶红酒。宋福禄又喝了4瓶酒，加上他和马赫喝的4瓶酒，他已经喝了8瓶酒。他感觉有点顶不住了，但又不好说他喝不动了。

    这一切梁晓秀都看在眼里，她起身站起来说：“我看你们哥俩酒量很大，这样我陪你们喝。”她和茱莉亚只喝了一瓶红酒，正好想借这个机会试试两个小伙子的酒量。

    “小姐，你行吗？”茱莉亚问道。

    “我试试吧。茱莉亚，你负责倒酒，负责数一下我们喝了多少瓶酒。”

    一场比酒大赛开始了。

    那个哥俩根本不服梁晓秀，心想这么一个弱女子能喝多少酒呢？肯定喝不了多少酒。他们用不了多场时间就能把她喝醉了。

    梁晓秀估计那哥俩最多每人能喝10瓶红酒，那已是极限。他们每人已经喝了4瓶红酒，再喝6瓶酒也就到头了。她让茱莉亚拿18瓶酒，每人6瓶。

    茱莉亚故意问两个儿子：“儿子，你们行不行？”

    “没问题。”老大说。

    “一点问题都没有。”老二说。

    马赫率先给三人倒上酒，等着看热闹。宋福禄暗暗想：梁晓秀能顶住吗？那两个小伙子一看就是能喝的主，他们喝了8瓶酒，就像喝了8瓶水，什么事都没有。梁晓秀万一顶不住，他们可就丢脸了。他现在力不从心，顶不上去，帮不上忙。

    梁晓秀有说有笑，开始和那哥俩喝了起来。她和他们聊天，没过一会儿就摸清了他们的情况。那哥俩都没有上过大学，他们中学毕业后就帮助父母打理这个小旅馆。一来，他们文化不高，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二来法国失业率高，找工作极难，所以他们俩就一直在家窝着。他们除了帮助父母打理小旅馆外，还做一些零活，负责养牛养羊。梁晓秀心想这哥俩倒是好劳动力，将来可以让他们到她的那片林子里负责养牛养羊，顺便照看她的林子。

    有了这个想法，梁晓秀对那哥俩格外热情，想哄小孩一样哄着他们说话，其实在套他们的话。宋福禄一听就明白了梁晓秀的用意：她在挑选劳动力呢。他发现，那两小子也有一种憨劲，有点像他们的饭店的穆尔。他暗暗想：难道梁晓秀又发现了两个象穆尔一样的小伙子？

    一个小时之内，他们每人喝了3瓶红酒，梁晓秀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那哥俩却有了反应：老大脸上有了酒红色，老二脸色苍白，但喝酒的速度明显下降了。梁晓秀想一一口作气拿下哥俩。

    她加快了喝酒的速度，一杯又一杯底和他们干杯。那哥俩不擅长喝快酒，喝到第6瓶时，老大停了下来，说他得慢慢喝了，不能再喝快酒了。梁晓秀说，他不必勉强，如果实在喝不动，他就不用再喝了。老大说了实话，他最多还能喝一瓶红酒。

    老二不服，他说他可以继续陪着梁小姐喝酒。

    梁晓秀便问他：“你还能喝几瓶酒？”

    “你能喝多少，我就能喝多少。”老二和梁晓秀叫板了。

    “那好，我们今天敞开了喝。”梁晓秀回过头让茱莉亚倒酒。

    茱莉亚问：“梁小姐，你还可以吗？巴洛酒量可大呀。”

    “我没事，刚刚开始润嗓子，还没有喝到尽兴呢。”

    茱莉亚和马赫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觉得梁晓秀的酒量不可思议地大。他们的二儿子巴洛是当地有名的酒神，从来没有人能喝过他。马赫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想看梁晓秀的笑话，他绝对不相信梁晓秀能喝过他二儿子。茱莉亚则想趁梁晓秀喝醉的时候，继续套她的话，她总觉得梁晓秀身上有无数秘密。

    碰杯，干杯，一瓶又一瓶，两人又喝了6瓶酒。巴洛已经喝了13瓶酒，梁晓秀喝了9瓶酒，她发现巴洛喝酒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她说：“巴洛，你的酒量不错，我们一人再喝3瓶怎么样？”

    巴罗说：“梁小姐，我们还是一瓶一瓶喝吧。”

    “巴洛，你喝酒的速度不快，我们加紧喝吧。”

    在梁晓秀的催促下，巴洛加快了速度，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红酒，由于速度快，他挺不住了，满脸涨得通红，眼睛发直。梁晓秀估计再有一瓶就肯定能把他撂倒，她主动又给巴洛倒了满满一杯酒。

    茱莉亚和马赫这时真害怕了，他们暗暗想：男酒神遇见了女酒神，而且将要倒在女酒神脚下。他们主动劝宋福禄和梁晓秀喝酒，梁晓秀接受了他们的挑战，在这种时候他们不好让儿子停下来。老大挺不住已经趴在餐桌上睡觉了。老二眼看就要撂倒，他们感觉无地自容，后悔让两个儿子过来比酒。

    “来，巴洛，我们再干三杯！”梁晓秀又举起了酒杯。

    巴洛举起酒杯，强忍着干了一杯，放下酒杯说：“梁小姐，我已经喝不动了。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喝，你完全有资格做蓝色海岸的酒神了。”

    “真得喝不动了吗？我看你还能喝呀。”梁晓秀故意那么说，其实她也喝到头了，再喝一瓶她就得撂倒。

    茱莉亚赶紧宣布说：“今天就喝到这儿吧，我们的比酒比赛正式结束，梁小姐大获全胜。”

    宋福禄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梁晓秀的脸容光焕发，看那样子没什么大事。他吩咐茱莉亚煮咖啡，他知道梁晓秀喝完酒后喜欢喝咖啡解酒。

    梁晓秀说，今天喝得很痛快，喝出了水平，喝出了高兴。

    马赫问她还能喝多少酒。梁晓秀说，她还能喝5瓶酒。马赫直伸舌头，一再说他开了眼，看到了真正的酒神。他活了50年还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喝15瓶红酒。梁小姐才是名副其实的酒神。

    梁晓秀说，他们将来要在戛纳开一家中餐馆，他们还想在戛纳搞畜牧业，她想让店主的两个儿子参与进来。

    “梁小姐，参与进来是什么意思？”茱莉亚急着问。

    “就是做我们的员工。”宋福禄插进来回答说。

    “那薪水是多少呢？”马赫问道。

    “你们这一带的月薪多少？你们希望要多少月薪？”梁晓秀问店主夫妇。

    店主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说两个儿子如果都给梁晓秀干活，一个月两人的工资至少得4000欧元。其实在当地，没有那么高的工资，一般最多也就是1500欧元。他们想梁晓秀肯定会和他们讨价还价，所以故意把薪水提高了。

    出乎他们的意料，梁晓秀张口就说：“我给他们俩每人每月开2500欧元的工资，两人一个月挣5000欧元。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太可以了，梁小姐。”茱莉亚说。

    马赫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手大方。”

    梁晓秀说，她出5000欧元雇佣他们的两个儿子，她是有先决条件的。他们干活必须认真、踏实、肯干，决不能偷懒，更不能糊弄。

    茱莉亚说：“梁小姐，我们的两个儿子都听话，只要你吩咐下去，他们就会按你的旨意干活，绝对错不了。他们都擅长干力气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马赫在一旁说，两个儿子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在他们小镇是出了名的好劳动力。梁小姐雇到他们，决不会后悔；他们会把活干得漂漂亮亮。

    巴洛表态说，他们哥俩都擅长畜牧业，喜欢养牛养羊。他拿了2500欧元的高工资，他一定会好好工作，做出成绩来。

    “快起来，老大！”茱莉亚敲着大儿子的背说，“你找到了工作了，一个月2500欧元的工资呢。”

    老大巴德睁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弟弟告诉他，梁小姐准备聘用他们俩搞畜牧业，他们终于找到一份工作了。

    茱莉亚问梁晓秀什么时候能上班，梁晓秀说一个月后就上班，她要把一些事料理好，然后通知他们。

    店主一家人非常高兴，老两口一再感谢梁晓秀，说他们遇见了圣人，解决了两个儿子的工作问题。

    回到房间，宋福禄哈哈大笑，说梁晓秀没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两个好劳动力，那哥俩一看就是能干活的人。

    梁晓秀感觉酒劲上头了，她那天喝了12瓶红酒，第一次没有洗澡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接手别墅

    离开小镇旅馆，梁晓秀的心飞向了戛纳别墅，她要在预定的日期接手别墅，成为别墅的主人。上午9点半，他们把车开到了戛纳别墅，别墅的女主人艾丽丝已经搬完了家，正在别墅等着他们做最后的交接呢。

    艾丽丝把别墅的钥匙交给了梁晓秀，向她做了最后的交代。按照合同规定，梁晓秀要重新清点一遍别墅的各种设备和家具等物品。艾丽丝带着他们首先清点各种设备，梁晓秀手里拿着清单一一核对。之后，他们开始清点家具，所有的家具都保存完好，爱丽丝告诉梁晓秀可以请清洁公司给家具上一次腊，家具就会变得如同新家具一样。

    清点工作完成后，宋福禄交给爱丽丝一张100万欧元的支票。至此，购买别墅的款项全部付清，这座巴洛克风格戛纳别墅就属于梁晓秀的了。

    艾丽丝给梁晓秀赠送了一些纪念品，其中有两幅名画，一幅是马蒂斯的油画，一幅是夏加尔的油画。艾丽丝问梁晓秀是否看过毕加索的画，梁晓秀说她在巴黎和尼斯都看过毕加索的画，感觉毕加索确实是大师。艾丽丝说马蒂斯和夏加尔两位画家是仅次于毕加索的画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人的名声会倍增，他们的作品也会水涨船高。

    梁晓秀仔细看马蒂斯和夏加尔的作品，发现他们俩果然是大师级画家。她挺纳闷：既然是大画家的作品，爱丽丝怎么舍得赠送给她呢？她想问艾丽丝缘由，还没等她开口，艾丽丝就主动说出了赠送画作的理由。

    她说：“梁小姐，这两幅画是真迹，请你一定好好保管；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你把它们挂在原来的位置，就是挂在书房的墙上。”

    “我不介意，夫人，我愿意把它们挂在书房里，就按原样。”

    艾丽丝介绍了两幅画的由来。她丈夫在30多年前花8000法郎购买了一幅马蒂斯的画，一幅夏加尔的画。此后这两幅画一直在他丈夫手上，他没舍得再出手。后来他们结婚盖了这栋别墅，他丈夫就把这两幅画挂在了他的书房，一直到现在都没动过。他们夫妇都很喜欢这两幅画，几乎每天都看一遍。

    梁晓秀说，既然他们那么喜欢这两幅画，艾丽丝为什么不把它们带走呢？

    艾丽丝说：“这两幅画是马蒂斯和夏加尔在蓝色海岸创作的作品，我希望作品依然留在蓝色海岸，那样更有意义。此外，我喜欢你，我想把这两幅画赠送给你，作为一种纪念。”

    梁晓秀便说，她手头没有回赠的物品，等什么时候艾丽丝再回来，她会赠送给她两幅自己的作品。

    宋福禄在一旁琢磨，他们30多年前花8000法郎买的这两幅画现在值多少钱呢？能不能值几十万欧元？他最关心的是画的价格。

    艾丽丝又说，她希望梁晓秀珍藏那两幅画，不要把它们出售了。那两幅画目前的市值大约在几十万欧元，再过几十年有可能增值到几百万欧元。她还说，家里挂几幅名画可以增添家里的艺术气氛。

    宋福禄听了便想：这老外可真是傻帽啊：这么昂贵的艺术品都要送人！如果两幅画真值几百万欧元，那他们不就等于白捡了这栋别墅的吗？到时候，他非得把那两幅画给卖了不可。画又不能当饭吃，留着它们干嘛！

    交接工作全部完成，艾丽丝当天要飞往巴黎，次日从巴黎飞往美国，她恋恋不舍地与梁晓秀拥抱告别。

    别墅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送艾丽丝的奔驰车，艾丽丝上车后眼含泪水和梁晓秀说：“小姐，再见！”

    “再见，夫人！”梁晓秀挥手告别，心静如水。

    汽车开走了，梁晓秀感觉如同做梦一样，她在别墅门口站了好长时间，回想着艾丽丝说过的每一句话。

    宋福禄一直等着梁晓秀，他想等梁晓秀回到屋子，先和她说说那两幅画的事。他心中有两个谜团解不开：那两幅画是不是真迹？艾丽丝为什么送他们画？

    梁晓秀回到客厅时，宋福禄正在看那两幅画，看得出神了。梁晓秀走过又去看了一会儿画，但没有发表评论。

    “晓秀，你说这是真迹吗？”

    “是真迹，我仔细看过了。”

    “你不是说你没看过这两个画家的画吗？你怎么肯定是真迹呢？”

    “其实我看过，不但在巴黎看过，在尼斯博物馆还看了好几遍呢。你在尼斯生病期间，我去博物馆看过三次，每次都看了马蒂斯和夏加尔的画。所以，我敢肯定这是真迹。”

    “那我们是否请人鉴定一下？”

    “我们把画带回里尔，请里尔大学美术系的专家给鉴定一下。”

    “这两幅画如果值上百万欧元，你卖吗？”

    “我答应爱丽丝替她保管这两幅画，我怎么能卖呢？”

    “可是如果她哪天回来，反悔了，把画要回去，你怎么办？你给不给她？”

    “当然给她了。但我想她不会那样做。她是有身份的人，又是有钱人，她既然把画送给了我，她就不会往回要。这里面有一个信誉问题。我答应她不会出售两幅画，我也得守信誉。和这种人打交道，信誉是第一位的。”

    “你还成了正人君子了。艾丽丝说，这两幅画再过几十年能值几百万欧元呢。我问你：假设30年后别人出600万欧元买这两幅画，你卖不卖？”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两幅画价值600万欧元，正好等于这栋别墅的价值。如果你卖了，你就等于白赚了一栋别墅。”

    “账不能那么算，30年后别墅的价值上千万了，你说我们是卖别墅还是卖画呢？”

    “当然是卖画了。当然，别墅也可以考虑出售呀。”

    “人都说头发长见识短——那是指女人；可是你是男人，你头发不长，你怎么还见识短呢？画和别墅哪个都不卖。画是人家赠送的，我们不能卖了，那样对人不尊重；别墅是宝藏之地，我们更不能卖。人生在世，在满足吃穿用后就要享受。我们要享受这栋大别墅，把它作为祖传产业留给后代。”

    “照你的意思，我们天天守着价值600万欧元的两幅画过日子呀？那就等于你在替人保管着600万欧元呢。”

    “你不懂，我们不说这个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他们把画收好后，开始重新参观别墅。艾丽丝在时，他们虽然看过好几次别墅，但是还没有真正细细看过。现在别墅属于他们的了，他们得把每一个细节都看一遍。

    他们首先来到一楼大浴室，梁晓秀非常喜欢这个浴室的格调、装潢以及各种设施，她抚摸着大理石浴缸，爱不释手；她在西班牙大镜子前了好长时间，一直在照镜子。

    宋福禄靠了过去说：“晓秀，你看，这个大浴缸可以洗鸳鸯浴啊！”

    “你净想歪门邪道，我们去看厨房吧。”

    大厨房就像一个大型艺术工作室，宋福禄看了非常满意：所有的物品和设施都齐全，可以直接使用。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走着看，来到二楼大书房。梁晓秀推开书房门，看到书房是一个大套间，外面一间是书房，有写字台、写字椅、沙发、书柜；里面一间是展示间，靠着三面墙都摆着展示柜，但展示柜里已经没有展品了。

    他们又来到大卧室，卧室的床上放着崭新的被褥，那时艾丽丝留给他们用的。宋福禄躺在大床上休息，他让梁晓秀也上床躺一会儿，感受一下那张大床的魅力。

    他说：“下次要二女儿时，我们就在这张床上过夫妻生活。晓秀，你听好了，下次如果不过一个月的蜜月生活，我可不答应呀。”

    “你不答应，你能怎样？”

    “我的招儿多了。”

    “什么招儿？说说看。”

    “就一招儿：我不和你上床。”

    “你能忍住？”

    “当然能了。你那是想要女儿，我偏偏不上你的床，急死你！每次进你被窝，我都得求着你，真是求爷爷告奶奶，费尽了心思！下回我得拿一把：让你求着我。你不是有本事吗？但你再有本事总不会自己生孩子吧？还不得靠我？”

    两人躺在床上开了一会儿玩笑，梁晓秀说他们抓紧时间把房子看一遍，回头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们发了！

    当初参观别墅时，艾丽丝没让他们进酒窖，宋福禄带着梁晓秀来到地下室看酒窖。地下室就是一座迷宫，宋福禄打开了所有的灯，穿过酒吧来到酒窖门口。他推开门，看到里面还有一层木门，他打开第二道门，走了进去。打开灯后，他惊呆了：酒窖里还有许多瓶红酒。酒窖很大，有200平米，他估算酒窖能装下5万瓶红酒。

    他以为艾丽丝忘记把红酒搬走了，说：“晓秀，她是不是忘了搬这些酒了？”

    “不急，我们先清点一下有多少瓶酒。”梁晓秀虽然也挺激动，但她能沉得住气。

    两人开始数酒，数到1000瓶时，梁晓秀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红酒木盒，她打开那个木盒，看到里面有一封信，是艾丽丝写给她的亲笔信。

    “亲爱的梁小姐：我的酒窖里还存有9000瓶红酒，这些红酒都留给你。你清点一下数量。酒窖的恒温已经调好，你不必再调了。这些红酒来自三个国家：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都是珍贵的名酒。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回到别墅，还能喝上一瓶酒窖里的红酒。我想，我的这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梁晓秀自言自语道：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晓秀，你在说什么呢？”宋福禄走过来问。

    “艾丽丝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她说酒窖里还有9000瓶红酒，全部留给我。她唯一的要求是：等她什么时候回来时能喝上一瓶酒窖里的红酒。”

    “一共还有9000瓶酒？这个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啊！古怪，真古怪！”宋福禄摸着自己的头说。

    梁晓秀继续看信，信中说9000瓶红酒包含了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所有知名红酒，希望梁小姐慢慢品尝。

    宋福禄已经成了红酒专家，他看到除了波尔多的四大红酒之外，还有众多其他法国红酒产地的名酒。他初步估算了一下价格，那9000瓶珍贵的红酒大约价值300万欧元。

    “晓秀，我们发了！发大财了！”他情不自禁地喊道。

    “福禄，你别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我们先清点一遍吧。”

    两人把9000瓶红酒数了一遍，梁晓秀感觉那些红酒里的学问很大，她得专门腾出时间来慢慢消化。她觉得每一瓶红酒都有一个故事，一个传奇。她取出一瓶意大利上等红酒，说他们晚上品尝一下。

    宋福禄还挺激动，一再说老外就是傻，那么多红酒都不要了。梁晓秀说艾丽丝可不傻，她那是对梁晓秀的一片心意。人家富有，所以不在乎那些红酒；更主要的是艾丽丝喜欢她。

    两人从酒窖出来，都感到有点头昏脑胀，别墅的房间还有三分之二没看完；此外花园和树林还没看呢。

    梁晓秀看天色渐渐暗了，便建议他们先做饭，吃过晚饭后继续看房间。她在参观厨房时注意到冰箱里还有食品，那是艾丽丝特意留给他们的。

    宋福禄象欢兔子似的跑到厨房，忙乎起来了。梁晓秀在室外露天阳台上摆好了餐桌，她想在室外就餐。

    8月的蓝色海岸，气温不高不低，傍晚海风吹过来，令人心旷神怡。两人坐在露天阳台上共进晚餐，那一刻他们感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晓秀，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你当初说要花500万欧元买这栋别墅时，我心里害怕极了：我们一共就有600多万欧元，我担心把钱都花光了。现在想想，还是你有远见啊。不说别的，就说别墅里的这些东西吧。假设我们把那些红酒都卖了，把那两幅画卖了，把三辆奔驰车卖了，把家具等物品都卖了，我看就差不多能卖出500万欧元来。”

    “你就知道卖、卖、卖，你还知不知道别的东西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要卖也得征得你的同意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亏本，反而赚了。这样的好买卖，我看这辈子再也碰不到了。你说是不是？”

    “你就是目光短浅。这不是赚不赚的问题，这是等于挖到了一个宝藏。这栋别墅连同它的大花园和树林子，就是一座宝藏，我们慢慢挖掘吧。我估计没有几年时间我们挖掘不完。”

    “你放心，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会夜以继日地挖掘，挖地三尺，把所有的宝藏都挖出来。”

    意大利的名贵红酒非常好喝，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感觉那酒比波尔多的拉蒙图都好喝，入口有一种特别柔和的感觉，令他们回味无穷。

    “好酒啊，真是好酒啊！”宋福禄感叹道，“什么叫好酒，我今天才知道。”

    梁晓秀拿着酒盒细看，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价格标签，上面标着价格：500欧元。她递给宋福禄看，宋福禄看了说，那么贵的红酒，他们以后不能再喝了，要保存起来。

    “你又想卖了？”

    “不是想卖，而想留着，万一爱丽丝回来，我们就给她喝这种意大利红酒，说不定她还就喜欢喝这种红酒呢。”

    “福禄，你终于说了一句像样的话，这还差不多。”

    “我看这个爱丽丝就是一个财神爷，我得好好贡着她呀。”

    梁晓秀说，什么叫有钱人？看了艾丽丝的别墅，她才真正领略了有钱人的生活。她估计艾丽丝的财产至少有几亿欧元，甚至有可能有几十亿欧元。

    宋福禄问她的依据是什么。

    她说，她刚看完那本《欧洲游览大全》，看完那本书后她才发现那本书的作者就是艾丽丝，她的全名叫黛丝?艾丽丝，她在后记中说那本书写了20年，1974年才正式出版。书中介绍的国家、城市、风景，等等，她都去过，看过，做了详细的记录。梁晓秀注意到一些细节，从那些细节中她看到了艾丽丝的奢华生活。艾丽丝拥有私人豪华游艇和私人飞机，还有许多房产，在巴黎她还有一套面积达500平米的高级公寓。

    “晓秀，那你得再好好看看那本书，说不定里面还有介绍这栋别墅的文字呢。你不要放过每一个蛛丝马迹。”

    “我当然不会放过了。我就是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寻找目标，推断她描写的内容的实质内容。她这本书是献给她丈夫的，可是那书出版时她丈夫已经去世了。这本书只印了1000本，我估计她是送给亲朋好友的，没有在市场卖。这不是一般的书呀。”

    “那是什么书？还成神书了？”

    “我看就是神书。书名虽然叫《欧洲游览大全》，其实里面有很多有关生活和人生的叙述。她的文笔很棒，每一句话每一个段落都写得优美生动——不仅如此，书中到处充满了思想和见解，富有哲理。我感觉这个女人思想深刻，见解独特，值得我好好学习。”

    “晓秀，让你佩服的人不多，既然你佩服她，我看她就不是一般人。你说你要向她学习，你学她什么呢？”

    “要学的东西多了，比如她的生活，她思考问题的方法，她对世界的看法，内容极多，我估计够我学一辈子的。”

    梁晓秀此刻觉得那本书就是破解艾丽丝身世秘密的一把钥匙，她要把那本书读透了，不放过每一句话，每一个段落。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真发财了

    当天晚上，他们决定睡在别墅，不再住酒店了。艾丽丝离开前留下了崭新的被褥，他们正好可以利用。梁晓秀睡在艾丽丝的卧室，宋福禄则睡在二楼的客房。他本指望粱晓秀开恩，让他和她住一个房间，可是梁晓秀说为了保胎，他们不能同房；在生大女儿之前，他们必须分居。宋福禄没办法，只好服从。

    第二天两人早晨6点钟就起床了。他们要做的事很多，梁晓秀说他们抓紧时间把别墅勘察好，早日住上大别墅，享受美好的生活。

    清晨，他们踏着晨露向别墅的那片林子深处走去，他们要计算那片林子的面积，查看地形，确定用途。

    穿过后花园，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那片林子。艾丽丝管她那个地方叫林子，可是在宋福禄看来，那就是一片森林。他们在林中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走到尽头，宋福禄目测的结果是森林面积有2万多平米，树木差不多有2万棵。

    林中有不少空地，他们计划利用那些空地建一个天然牧场，在牧场里放牛放养，养猪、养鸡、养鸭、养鱼，把畜牧业和养殖业搞起来。

    宋福禄说，他们一定要建一个天然牧场建，把那块地充分利用起来，开辟新的赚钱之路。他当初同意买这栋别墅，主要是看上了别墅的这一大片地。在他看来，这片地比别墅要值钱。

    梁晓秀说，正是为了建牧场，她才决定雇佣店主家的两个儿子，巴德和巴洛，让那哥俩能为他们放牧。他们不懂畜牧业，他们要靠巴德和巴洛兄弟俩把牧场撑起来。牲畜的头数他们已经想好：先养100头牛，500只羊，200头猪；此外他们还要养1000只鸡、1000只鸭；再建一个鱼塘养鱼。

    宋福禄佩服梁晓秀的眼光独到，说她一眼就看出店主的两个儿子是干活的好手，有了那两个大小伙子，他们就能把天然牧场经营好，就能让牧场产生效益。

    梁晓秀问宋福禄，巴德和巴洛哥俩能否把那些活干好。宋福禄说，巴德和巴洛哥俩很像穆尔那小子，在好多方面都像。他调侃说，梁晓秀又淘到了两个宝贝；有了那两个宝贝，他们今年把牧场建起来，第二年就让牧场产生经济效益。他计划他当年就住在别墅，培训巴德和巴洛哥俩；梁晓秀住在里尔，负责那边的生意。他的理由是：反正他们要分居，还不如趁这机会把正事做好。

    梁晓秀表示同意他的计划，说她到时候会定期过来了解牧场的情况。她问宋福禄是否有把握把巴德和巴洛教好。

    宋福禄说，他在一个月之内就能把巴德和巴洛哥俩调教成他们想要的那种人。他要让他们热爱劳动，在劳动中得到最大快乐。他说等牧场建成后，将来他们饭店的肉类、蛋类食品都由牧场提供。他们要像红酒出产地一样，也要标上肉类的产地。他们买两辆货车，专门搞运输。以后新中国饭店的牛羊肉、猪肉、鸡肉、鸭肉、鸡蛋、鲜鱼等等肉类产品都由专属牧场供应；他们以后再也不用到市场采购肉类产品了。

    梁晓秀的计划庞大，她的最终目标是创建中餐连锁店，她计划将来把牧场的肉类产品批发给那些中餐馆。那样一来，他们会省很多钱，还会有新的收入。巴德和巴洛是他们雇佣的首批员工，将来他们还要雇佣几个员工，在戛纳建成一个大型养殖基地。

    他们在林子里走了两个多小时，宋福禄边走边数树木，他想数一遍林中的树木有多少棵。他一直惦记着把那些成才的树木给开发了，在原地再种上新树。树木太多，一上午他数了3500棵树，做了记录。他说，他得用三天时间才能数完。

    宋福禄站在树林中发出感叹到：“这真是一块宝地呀！”

    “一块风水宝地！”梁晓秀说，“我们还没有完全挖掘出这片地的潜力，我估计得用几年时间，我们才能充分挖掘出这块地的潜力。福禄，我感觉这一大片地地下好像都埋藏着无数宝藏。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你还别说，我当时看上这片地时，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总觉得这一带有宝藏。”

    “那我们就发了！”

    “其实，我们已经发了。”

    宋福禄给梁晓秀说了发财的路径。照他的说法，有了土地、牧场、森林，就等于有了赚钱的正当途径。他们对这里能产出多少经济效益，目前还不清楚；但他经过初步测算，一年的收入绝不止100万欧元。

    梁晓秀让他举例说明。

    他说，他昨晚做了大量的测算。以养牛为例，一头肉牛出800斤肉，一斤牛肉卖15欧元，一头牛能卖出一万多欧元，100头牛就能卖出100多万欧元。肉牛出产期为三年，他们可以逐渐扩大牛的头数，每年养300头牛，每年出产100头肉牛。以养羊为例，一只羊产40斤肉，按20欧元一斤计算，一只羊就是800欧元，一年养出1000只羊，就能赚到80万欧元。再以养猪为例，一头猪产300斤肉，每斤能卖10欧元，一头猪就能卖出3000欧元。如果养1000头猪，一年大约有300万欧元的收入。此外，还有鸡鸭鱼肉和鸡蛋鸭蛋。那几项一年至少也能产生100万欧元的效益。

    “那照你的算法，一年我们能有500万欧元的收入？”梁晓秀问道。

    “至少有500万欧元的收入。我这只是初步估算，我还要细算账。”

    “但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啊，恐怕巴德和巴洛哥俩完不成。”

    “不是大工程能有大收入吗？我们要发动老外群众，还得动员几家人过来帮我们干活。这老外呀，没有经济头脑，我们只要把工钱开高一点，我们就能雇到合适的劳动力。我琢磨这下一步得把马赫和茱莉亚弄过来，让他们全家人都给我们干活。那家人过来，能解决大问题呀。”

    “你倒真能琢磨！”

    “不琢磨能行吗？”宋福禄调侃道，“你的开销这么大，我不赚钱怎么支付你的开销？再说，我也得挣钱啊，我不能让你总把我看作为没本事挣钱的人。”

    “我可没那样看你，那是你自己说的。”

    “你虽然没有明说，但你就是那个意思。等我一年挣到500万欧元时，我看你得求着我进你被窝，你信不信？”

    “别胡说八道！”梁晓秀追着宋福禄，想拧他的耳朵。

    宋福禄在前面跑，梁晓秀在后面追，他们一直跑出了那一大片林子，来到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是别墅后花园和树林之间的一大片空地，那一带种植了大片草坪。

    他们坐在那片草坪上，宋福禄说天然牧场和养殖基地的用地已经确定；现在，他们要确定蔬菜基地。他决定就在他们坐着的地方建一个大菜园子，种蔬菜。

    宋福禄指着眼前那片大草坪说：“晓秀，这里将来就是我们的蔬菜基地，我们要种土豆、西红柿、卷心菜、大白菜、胡萝卜、洋葱等等蔬菜。将来我们饭店的蔬菜也不用采购了，直接用这里出产的蔬菜。”

    “谁来种菜呢？”

    “让振钢过来种菜。”

    “你倒是会安排呀，”梁晓秀笑着说，“你怎么想到了振钢？”

    “那还用想？振钢就是现成的种地好手。他是农民出身，种地是他的老本行，我不找他，我找谁呀？这叫物尽其才。蔬菜基地建好后，一年也能产生100万欧元的效益。”

    “福禄，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同意。”

    “晓秀，这里遍地都是黄金，关键是要掌握开采黄金的本领。”

    于是，他们决定尽快把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调到戛纳来种地，同时负责蔬菜基地的工作。等蔬菜基地和天然牧场建好后，他们在戛纳城中选一个地方，开一家中餐馆，让弟弟经营。这么大一个别墅平时没人管理不行，弟弟顺便还可以管理别墅。

    梁晓秀说，等她的同学赵小花的妹妹赵小霞过来，他们让弟弟和晓霞尽快结婚，这样两人就能在戛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夫妻俩忙活了一天，回到别墅时已经是下午1点钟了。他们一天没吃饭，两人开始忙乎做午饭。

    梁晓秀建议，他们在花园玻璃餐厅吃午饭，体验一下艾丽丝过的那种奢华生活。宋福禄的腰上已经挂上了酒窖的钥匙，他跑到酒窖找了一瓶木桐红酒，连同醒酒器、水晶酒杯和餐具一同拿到玻璃餐厅，摆在了餐桌上。

    梁晓秀用最快速度做了一顿午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及时享乐

    坐在玻璃餐厅，向四周望去，到处是鲜花和绿色植物，不远处就是花园游泳池。梁晓秀看了非常满意，在这样优美的环境就餐简直就是一种高级享受。她感叹艾丽丝会享受，就连吃饭的地方都不一样。

    “真美呀！”她感叹道，“这个玻璃餐厅太棒了。我以后就在这里吃饭。”

    “这个地方还真不错，”宋福禄说，“鲜花盛开，一片绿色，有山有水。我看这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啊。”他也觉得在花园中建这么一个餐厅很特别，很有味道。

    两人喝着红酒，吃着牛排，好不快乐。

    花园餐厅里面极具现代化，餐桌餐椅和其他物品都是一流的产品，坐在里面就餐感觉特别好。宋福禄说老外干正事不行，但却很会享受。这个花园玻璃餐厅是他见过的最好的餐厅。

    梁晓秀说，吃完饭她要到花园游泳池游泳；同时她要教会宋福禄游泳，培养宋福禄的兴趣。宋福禄不能总当旱鸭子，他必须学会游泳；等他学会了游泳，他们还要到海里去游泳。她还说，她以后每天游三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通过游泳，她既要锻炼身体，又要保持好身材。

    宋福禄听梁晓秀说要教他学游泳，他来了兴趣，说他早就想学游泳，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和条件。现在梁晓秀教他学游泳，他巴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学会呢。

    饭后，他们来到了花园游泳池，梁晓秀进到更衣室换泳装，宋福禄站在游泳池旁暗暗想：梁晓秀教他学游泳，他们的身体在水中就能挨在一起，那可是接触梁晓秀皮肤的好机会呀。

    他穿着大裤衩进到用泳池浅水处等着梁晓秀的到来。

    不一会儿，梁晓秀出来了。她穿上泳装后，完美的身材凸现出来，宋福禄看了心里直痒痒。她那身材太美了，每一个部位如同雕塑一样，比例恰当，无可挑剔。他说梁晓秀身材天生完美，根本用不着通过游泳保持身材的完美。

    梁晓秀看着宋福禄的大裤衩发笑，说他明天得买游泳裤，不能穿着大裤衩游泳。

    “晓秀，你现在教我游泳吧。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我一定会虚心学习，早日学会。”

    “你先等一会儿，等我又一圈后，我再教你。我游泳时，你看着点，看我怎么游。游泳很简单，掌握了要领很快就能学会。”

    花园游泳池是一个标准游泳池，梁晓秀从浅水处走向深水处，水到齐腰时，她用水擦了擦上身，以蛙泳的姿势进入到水中游起来。宋福禄站在一旁看了，心想她还真像一个美人鱼，不仅游得快，而且游得那么好看。他索性从水里出来，站到游泳池边上看梁晓秀游泳。

    梁晓秀彼岸的花样游，一会儿蛙泳，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又蝶泳、仰泳，看得宋福禄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一个小时后，梁晓秀从游泳池出来说，她现在开始教宋福禄游泳。她说，宋福禄只要学会了蛙泳，很快就会学会自由泳。她准备让他在一个星期之内学会游泳。宋福禄说，他会尽快学会，他估计用不了一个星期他就能学会游泳。

    他们来到水深齐腰处，梁晓秀让宋福禄趴在水上，她扶着他，让他做蛙泳的动作。宋福禄做几次都不成功，梁晓秀一松手他就往水下沉，还呛了好几口水。

    “福禄，你不要紧张，身体要放松，呼吸要均匀；双手轻轻滑动水，双脚往后蹬水。来，再来一遍。”

    她松开手，宋福禄做了一遍还是不成功。他太紧张，太着急，总是不得要领。

    “你这样可不行，你紧张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你放松，身体完全放松，这样你才能飘起来。”

    宋福禄认真学，梁晓秀耐心教，慢慢地宋福禄掌握了一些技巧。在梁晓秀教他的过程中，两人的身体自然挨在了一起，梁晓秀挺自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宋福禄却有了反应，他总是找机会碰一下梁晓秀的身体，感觉非常得劲。

    “别闹，好好学！”梁晓秀说。

    “这游泳还真是一项好运动啊，”他乘机又碰了一下梁晓秀的身子，说，“你放心，我今天肯定能掌握基本要领。反正我们也不能同居，还不如在水里呆在一块呢。”

    “游泳是最好的运动，你就好好学吧。我限你一个星期之内学会游泳；一个星期你要是还学不会，我就不教了。”

    “遵命，夫人！我一定学会；学会了，我陪你天天游。”

    宋福禄的悟性好，学了两个小时，他就能独自游几米了。他觉得游泳挺有意思，他特别喜欢在水里扑腾着玩。

    他说：“晓秀，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看我们可以光屁股游泳。”

    “别不要脸！”

    “那有什么不要脸？我估计艾丽丝和她丈夫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光屁股游过泳，你信不信？

    “你怎么一点都不嫌害臊呢？你看见了？”

    “那还用看呀？老外那么开放，他们还在乎光屁股？我看他们才不在乎呢。你要是觉得在室外不好意思，晚上我们到地下室游泳池游泳，在那里我们就可以光屁股游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教你游泳了。你赶紧把我教的几个动作练好了。你先练蛙泳，蛙泳练好了，你自然就会游泳了。”

    宋福禄不再吭声，专心练蛙泳，他兴趣很浓，练得有模有样。他暗暗下决心，只想用三天就学会游泳。梁晓秀那么喜欢游泳，他必须得学会游泳，那样他们就多了一种共同的语言。

    梁晓秀则独自游泳，她先蛙泳，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仰泳，她喜欢躺在水面上仰望天空。天空湛蓝，一朵朵白云飘在天上，大自然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气氛。

    他们游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梁晓秀从游泳池出来，换好衣服，说他们躺在休闲椅上看日落。宋福禄则想日落有什么好看的呢。

    泳池边上有几把休闲椅，他们躺下后，梁晓秀让宋福禄保持安静，说她要好好看看太阳是怎么落山的。别墅的后面就是阿尔卑斯山脉的余脉末端，那里形成了一个缓坡。

    他们看到了太阳落山的盛况：

    太阳落山，群山苍茫，阵阵晚风吹过去花园。梁晓秀心中有了诗情画意的感觉，她仰望着谈空，心情愉悦，思绪万千，浮想联翩。

    夜幕降临了，繁星开始闪烁，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了空中，那景色遥远而又深邃。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分居真好！

    这是一对很奇怪的夫妻：妻子主张分居，丈夫反对分居。由于妻子在家庭中处于强势地位，丈夫无奈只好同意分居。

    梁晓秀做什么事都能讲出一堆理论来，她给丈夫宋福禄讲了许多分居的益处，照她的说法，夫妻分居至少有三方面的益处。第一，有利于身心健康：由于分居，男女双方都不会整天想着过夫妻生活，长此以往，双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这对身心健康大有好处；第二，养成讲卫生的生活习惯：两人睡在一个房间不利于卫生，特别是关上窗户睡一晚上，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不大卫生；第三，有利于集中精力干大事。

    宋福禄知道妻子说的那些道理都是她自己炮制的，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他不好反驳，只能乖乖就范。

    梁晓秀第一天就分配了别墅二楼的房间。她占用两套房，宋福禄住在二楼的客房套间。他在里尔住在一楼，而梁晓秀则住在二楼；现在两人虽然还分居，但都住到了二楼。

    宋福禄调侃说：“看来，我升格了，升到了二楼。这是好预兆呀。”

    “你别发牢骚了，我们都住在二楼，就等于我们在一起嘛。”梁晓秀说。

    “但这也是分居呀。”

    “分居有什么不好？我看分居是夫妻最好的生活方式。”

    梁晓秀那么说，宋福禄也找出一堆理论反驳她。他说分居的最大害处也有三点：其一，导致夫妻感情的减弱。由于长期分居，双方的夫妻感情自然会淡薄，其最终结果往往不利于正常的夫妻生活；其二，长期分居不利于身心健康，夫妻双方都不能相互吸取营养；其三，容易导致精神不集中。

    梁晓秀用实际行动和事实反驳了宋福禄的说法。

    他们由于分居，宋福禄没法和梁晓秀同房，他便把全部心思用到了勘察别墅的树林上，每天起早趟黑地勘察、测量、规划。清晨梁晓秀还在睡梦中时，宋福禄已经在林中工作了。

    梁晓秀说，他们分居后，他们的工作效率成倍提高：宋福禄一心扑到工作上，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如果不分居，他们的工作效率就要打折扣。

    宋福禄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分居，只是梁晓秀一厢情愿，非得分居，他没办法。既然没办法同居，他只能把精力用到工作上。

    “这就对了嘛！”梁晓秀鼓励说，“生活的目标要明确，什么时候该干什么，都要计划好。我们不能因小失大。现在工作是第一位，其他事都是次要的。假设我们现在没有分居，这些天你能干多少活儿？我看你天天钻被窝，一天干不了多少活儿。”

    宋福禄想想，觉得梁晓秀说的有道理，确实是那么回事。倘若梁晓秀敞开大门，让他随便进，他一天到晚都不会闲着，那样一来不仅身体有可能吃不消，而且确实会耽误很多事。眼下在别墅要做的事极多，他确实不能分心。

    “是啊，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说，“只是有点残酷。你说，我们活生生的人，非得分开住，这不等于剥夺了夫妻共同生活的权力嘛！”

    梁晓秀解释说“这你就不懂了：所谓分居并不是永远分居呀。我们在尼斯不就同居了吗？再说，真要天天同居，谁受得了你打呼噜？你那呼噜打起来震天动地，山摇地晃，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也不是每天都打呼噜，我那是干活累了。”

    “你们没天晚饭吃那么多，一到晚上就放屁，满屋子都是臭气，臭气熏天你还好意思和我睡在一个房间？”

    梁晓秀揭他短，宋福禄无话可说。

    “还是分居好，分居的好处你慢慢就能体验到。不说别的，一个人睡觉多清净！房间里的空气清新，没有人干扰，做梦都香。由于分居，我们才能集中精力在这么短时间内做了这么多事；由于分居，我们的身体健康，思想集中，见到了大效果；由于分居，我们一直保持着这么好的身材和心情。”

    一连三天，他们数遍了所有树木，作了详细的统计和记录。大小树木总共有19862棵，其中有不少珍贵的树种，且都已成材。

    宋福禄一直琢磨着怎样把那些成材的树木给卖了。梁晓秀告诉他说，艾丽丝曾说过那些树不能砍伐，戛纳园林局会定期派人来查看那些树。艾丽丝当初圈下那片树林时，和戛纳园林局达成了一个协议：那片林子属于艾丽丝家，但他们不得任意砍伐树木；换句话说，树林的产权归戛纳园林局所有。

    宋福禄说事在人为，他负责搞定戛纳园林局。艾丽丝根本就不懂过日子；但他董怎么过日子。过日子说到底就是怎样赚钱。艾丽丝只想把别墅卖贵一点，但她却不知道别墅的那片地的潜在价值。在这一点上，他比艾丽丝精明百倍还不止。

    他计划每年伐100棵树，同时种上100棵树，这样林子中的树木就不会少，而他们则又有了一笔新的收入。木材很贵，尤其是珍贵木材，一棵成材的大树能卖出上万欧元。那样算下来，一年卖木材的收入就有上百万欧元。他已经想好了怎样搞定园林局的人。老外的头脑，在他看来，都是小儿科水平，他略施小计就能搞定他们。

    那些天他们天天跑一趟树林，用一个星期时间跑遍了树林所有的地方，有了许多新发现。梁晓秀在艾丽丝写的书中看到过她描述的骑马经历，但艾丽丝没有说是在哪里骑得马。梁晓秀猜测，艾丽丝家当年肯定在树林中养过马，她很有可能就是在林中骑得马。

    于是，梁晓秀也想骑马了。她感觉那肯定是一种很妙的生活经历。

    她和宋福禄说，他们将来得养几匹马，他们要在林子里骑马。宋福禄说，她净异想天开，她有汽车开，还骑马干什么。

    她说：“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我在玩呢，其实我这是在为牧场着想。将来巴德和巴洛就是牛倌羊倌，他们放牧怎么放？还不得骑马放牧？如果靠双腿走，用不了几天他们就得累趴下；再说，在林子里总不能开汽车吧？只能骑马。所以，我们得给牧人配马。巴德和巴洛今后就是牧人，我们得帷幕人的生活和工作着想啊。你想想看，那哥俩骑上马一天能干多少活？”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的主意不错：巴德和巴洛确实需要骑马放牧，他同意养几匹马。但他对梁晓秀骑马在林子中转悠的想法不以为然。

    梁晓秀说他是老土，将来不仅她要骑马，宋福禄也得骑马，那样他们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巡视树林，随时发现问题。他们走一圈树林需要一上午，但骑马走一圈，不过一个小时；此外，他们还可以借此锻炼身体，游览山地风光。

    梁晓秀越说越来劲，她特别向往骑着马巡视树林的那种生活。她想象着骑马奔跑的情景，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有意义。

    那一星期，他们干了许多活儿，每天干活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

    他们原来准备请清洁公司派人来清理一遍别墅，但宋福禄查看别墅后决定他自己清扫别墅。他说，别墅的秘密很多，他们决不能让清洁公司的人来清洁、打扫；他们必须自己干，那样才能严守秘密。即使别墅个别地方需要清洁公司来打理，也要等他们正式入住后，他们才能请公司的人来打理别墅。爱丽丝的别墅保持得非常干净，其实根本就没必要清理、打扫。

    宋福禄是干活的好手，他给所有的家具上了腊，梁晓秀擦干后，那些家具就如同新家具一样。宋福禄还把所有的浴室消了毒，用清洁剂洗刷了所有用具。浴室焕然一新，梁晓秀给每个浴室喷了香精，浴室里变得香喷喷的，散发出很好闻的味道。宋福禄精心打扫了厨房，把每一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

    两人整整干了一个星期，把别墅的主要地方都打扫了一遍，别墅变得越来越干净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雪球原理

    那些天宋福禄干的活多，梁晓秀思考问题的时间长，她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思考一些问题。有一天，她在地下室书房翻书，看到一本介绍财富的书，她翻了几页就入迷了。书中说，一般来说，越是有钱人约有挣钱的机会。她联想到自己，认为书中说的那些道理用到她身上正合适。那天晚上已经11点钟了，他们都准备睡觉了。梁晓秀看了那本书没有困意，她把宋福禄叫起来，说她要和他说正事。

    宋福禄刚躺下，他说有事第二天再说。梁晓秀说事情很重要，必须当晚说。宋福禄只好起床，跟着梁晓秀来到地下室酒吧。梁晓秀说，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他们第一次到那个酒吧喝酒。爱丽丝曾说那个酒吧是私人酒吧，只有他们家人才能使用。现在梁晓秀和宋福禄坐在酒吧里，确实感觉酒吧的私密性非常好。

    酒吧里还有不少洋酒，两人倒上酒后，宋福禄问梁晓秀想说什么事。

    梁晓秀说她晚上看了一本介绍财富的书，书中说了许多赚钱的方法和道理，她想和他探讨。

    宋福禄不以为然地说，老外懂什么赚钱的道理，他们不过是胡扯而已。梁晓秀说话不能那么说，那本书中说的许多道理，她看了深受启发，其中有一个原理叫滚雪球原理。

    宋福禄问什么滚雪球原理。

    梁晓秀解释说，那是一种比喻。雪球越滚越大；同样的道理，钱也是如此：越滚越多。

    宋福禄说：“这有什么稀奇的，雪球当然越滚越大呀。至于赚钱嘛，那到不一定，弄不好不但赚不到钱，还会赔掉钱呢。关键是怎么调度钱，怎么让钱生钱。”

    “福禄，你听我说，你比老打岔。这本书说，有钱人有众多好处，其中有一条规律或倾向，就是越有钱，越能来钱。就拿我们来说吧：我们手中有600多万欧元，所以我们才敢买戛纳别墅，才有机会发财；倘若没钱，哪有机会买戛纳的别墅呢？”

    “这是什么原理？这不是放屁吗？我们有钱，我们买了别墅，这有什么深刻的道理吗？我没看出来。”

    “这里面的道路多着呢。首先，你得看我们买了什么样的别墅？你说，我们买的是不是能赚钱的别墅？”

    “是呀，这就是我们精明之处，还用老外教吗？”

    “但你忽略了一个关键点：因为我们有钱，所以我们买了这栋别墅；因为我们有头脑，所以我们买对了别墅；因为我们舍得投资，所以我们赚到了钱。此外，还有一个道理：围着富人转，才能赚到大钱。”

    宋福禄好奇地听着，他对“围着富人转，才能赚到大钱”那句话很感兴趣，让梁晓秀解释其中的道理。

    梁晓秀说，富人有钱，他们围着富人转，才知道富人是多么有钱，富人是怎么消费的，怎么赚钱的。他们过去赚钱都是凭着直觉，凭着苦干赚钱；今后他们要凭着智慧赚钱，不再做小打小闹的生意，而要做大生意。

    “你说的大生意，就是大买卖，”宋福禄插话说，“但你不要忘了大买卖往往有大风险。就把这栋别墅来说，假设我们买错了，每年光养活这栋别墅就得花10万欧元。如果是那样，这就不是一桩好买卖。”

    “为什么要买错呢？有钱人首先是有本事的人，有头脑的人，他们不会糊涂到做赔本买卖的地步。我看了这本书，最大的启发是：要学会正确投资。只有投资才能永远赚钱。我和你的最大区别之一，就是在使用钱财方面。逆时针了钱就想存着；我呢，挣了钱就想干实事。”

    宋福禄觉得喝洋酒不过瘾，他到酒窖里取来两瓶拉蒙图，倒上两杯酒，听梁晓秀大发议论。

    梁晓秀认为，他们目前最要紧的是沉不住气，任何时候都要沉住气，不能忘乎所以。美好的生活只是刚开始，好日在还在后面，好日子长着呢。他们到目前为止赚到的钱，都属于小钱；他们只要看准时机下大本钱，总有一天他们会赚到大钱。

    酒吧里还有许多各种酒具，有各种各样的水晶酒杯，宋福禄一边听梁晓秀说话，一边摆弄着那些酒具，顺便一一登记造册。他对每一个器皿都不放过，总觉得那是值钱的东西。他把自己睡觉的那间客房里的所有物品都登记造册了。

    “福禄，你听没听我说话呀？”

    “我听着呢，你继续说吧。”

    你听什么，我看你总在摆弄那些酒具呢。”

    “晓秀，我房间的所有物品我都登记造册了。过两天我把你的卧室和书房的物品都整理一遍，登记造册。说不定还能整理出值钱的东西呢。”

    “那些东西本来就值钱。我大概看了一下，有些物品确实挺值钱。我们慢慢整理吧。”

    宋福禄无形中岔开话题，他说别墅总共有大小浴室11个，洗手间12个，游泳池两个，餐厅四个，厨房三个。

    “福禄，你打岔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晓秀，我没打岔。厨房二楼还有一个现代化的小厨房，我们以后就在二楼做早餐，在二楼的八角阳台上吃早餐。我估计艾丽丝当年就在那里吃早餐。”

    梁晓秀看过那个厨房，当时她还纳闷：艾丽丝为什么在二楼还建一个小厨房呢？经宋福禄提醒，她恍然大悟，原来有钱人做饭吃饭的地方都不一样，都那么讲究。

    梁晓秀说，以后他们还得把里尔作为他们的大本营，但他们不会常住在那里。他们要把时间分配开来，一半时间住在里尔，三分之一的时间住在戛纳，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游览欧洲各国。

    “怎么，大钱还没赚到，你就想溜达了？”宋福禄笑着问。

    “这不叫溜达，这叫游览。你说你来发过这么多年，你哪儿都没去过，你能有知识吗？等我们把欧洲游览完毕，我们还要到世界各地游览。

    “游览的意义重大：我们在游览的同时，实际上我们等于在考察市场。我们不仅要考察法国市场，我们还要考察欧洲市场。我们要做一个大雪球，这个雪球在法国境内滚不开，必须放到欧洲大陆上才能滚得开。现在我感觉我们到了关键时刻：形势发展很快，我们必须做出相应的投资计划。所谓滚雪球原理，我想明白了，其实就是规模效应。我们的规模还太小，还产生不了规模效应。”

    “那你想咋弄？”

    “我想等小花他们一来，我们就分兵：振钢到戛纳来开餐馆；晓玲到巴黎开餐馆。这样我们就等于在三座城市有了三家餐馆。三家餐馆的食品全部由我们的牧场和蔬菜基地提供这就是规模效应的开始。以后随着餐馆的增加，我们的规模会越来越大。那时我们就等于做了一个大雪球，我们要让雪球越滚越大。”

    “所以，我们要多生孩子呀。”宋福禄调侃道。

    “是得多生孩子，最少的生5个孩子。”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

    不知不觉天已放亮，他们聊了一个晚上。宋福禄说，他一点都不困，他想出去测量蔬菜基地。梁晓秀说，他们还是先睡一觉，中午再出去干活。

 第二百二十章 一座迷宫

    戛纳别墅就是一座迷宫。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梁晓秀和宋福禄挨个查看每个房间，不断有新的发现。在二楼走廊的一侧，他们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楼梯，他们过去没有注意到，艾丽丝也没说过。他们从楼梯拾阶而上，看到上面是别墅的阁楼。阁楼上有四间房，艾丽丝家人似乎从未用过那四间房。四个房间都粉刷一新，地面上铺着橡木地板，但是里面没有家具。每个房间面积有25平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宋福禄对这个新发现感到惊讶、兴奋。他们无形中又多了四间房。

    梁晓秀看了房子，觉得他们将来可以把那些房子分配给三个女儿，每个女儿一间房，另一间房做她们的共同起居室或客厅。

    宋福禄说，他们将来给每个房间配上家具，等孩子们长大时，他们就可以来别墅住一段时间了。

    梁晓秀说，那就是家庭团聚，一家7口人，两个大人，五个孩子，其乐融融。所谓天伦之乐，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和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将来他们老了，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那时他们的大家庭人丁兴旺，一派繁荣景象。

    宋福禄说，五个孩子成家后，他们如果每人要三个孩子，加在一起至少就能有15个孩子。那时他和晓秀就成了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了。

    梁晓秀说他们不仅要看到第三代，还要看到第四代，他们要过四世同堂的生活。为此，他们一定要活到100岁。她计划让两个儿子20岁时就结婚，那时她不过才40岁出头；等孙子20几岁结婚生子时，她也不过是60多岁的人，那是她就当了太奶奶了。

    宋福禄算了一下时间，说：“如果你活到100岁，我看你都能看到第五代，那你可就成了太太奶奶了。”

    “说不定我还真能看到第五代呢。”

    “我就不行了。你100岁时，我都112岁了。我能活到那么大年纪吗？”

    “所以我们才分居嘛，为的是让你多活，让你长寿。对男人来说，节制就是长寿的秘诀。”

    “你就会找理由！”

    “不是找理由，而是事实。你不想多活呀？你不想看到你的万贯家财呀？那么大一个家庭，都是你的根，你到时候看了一定很自豪。你说是不是？”

    二楼的主卧是一个大套间，里面有三间房，一间书房、一间起居室、一间卧室；穿过卧室，里面就是衣帽间、洗手间和浴室。梁晓秀估计这个大套间的面积有200平米。艾丽丝曾告诉她，这间大套房是他们夫妇的房间，平时她丈夫就在那个大书房里工作。

    在大套房的对面，还有一个套房，那是艾丽丝的房间，总共有150平米。套房里也有三间房，卧室、书房、起居室；此外还有衣帽间、洗手间和浴室。

    宋福禄很好奇：老外夫妇为什么用两个套房呢？老外都是性欲旺盛的家伙，他们为什么分居呢？他故意问梁晓秀老外夫妇多长时间同居一次。

    梁晓秀说：“我哪知道呀。不过你看到没有，这老外也是分居的。他们夫妇有一个大套房，但艾丽丝自己又有一个独立的套房。这说明他们平时不在一个房间住。我们分居，你总认为我是独创；现在你看到了吧，老外也分居。”

    “我正琢磨这件事呢。我想知道，是她到他丈夫的房间同居呢，还是她丈夫到她房间同居呢？”

    “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他们会同居呢？”他又问。

    “你怎么总是想着同居呢？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事吗？”

    “夫妻不同居，那还叫什么夫妻？老外的瘾都大，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分居？”

    “别瞎扯了，我们还是看房间吧。”梁晓秀不愿意多说那方面的事，她私下想：艾丽丝和她丈夫是不是都有情人呢？在二楼还有一个客房套间，艾丽丝说那是留给贵宾住的，那个贵宾说不定就是他们的情人呢。

    两人把两个套间都仔细看了一遍。梁晓秀占着两个套间，她特别喜欢那两个套间，套件的格局、装潢都无可挑剔。她琢磨着将来要把两个衣帽间都装满了她的服装衣帽等物品；把两个书房都利用起来。两个起居室，一个可以改建成展示间，她想在里面展示她的艺术品。

    宋福禄说，老外就是会享受，还弄了两个套房，夫妻每人一个套房。

    梁晓秀说，人家有钱人讲究，两个套房不仅表明身份，还表明人家的文明。人家夫妻平时分居，互不干扰。她没有透露她的猜测。

    宋福禄问：“晓秀，你说将来我们在哪个套间的卧室同居呢？是不是也象爱丽丝一样轮着使用这两个套房？”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套间的两张床。

    “你说呢？”梁晓秀故意逗他。

    “我看轮着用。等你想要第二个女儿时，我们哪儿都不去了，就在这里住。到时候，你在哪个套间，我就去哪个套间。我们好好乐呵乐呵。”

    “看把你美得！”

    “该美就得美呀。要不这样：我们多生一个孩子，阁楼正好有4间房，3个女儿用不了4间房。”

    “你干脆让我给你生一个班得了！生五个就够多了，我不会再生了。”

    两个大套间的每个房间外面都是一个景，推开窗户就是百环盛开的大花园。梁晓秀此时才明白艾丽丝建四个花园的用意了。

    他们看完两个套间，看客房。客房也是一个小套间，一间卧室，一间起居室，宋福禄就睡在里面。梁晓秀建议宋福禄把起居室改成书房，让宋福禄平时在里面读书。她说宋福禄要养成读书的好习惯，他需要增长知识，净化心灵。

    “你想我把弄成小资呀？”

    “不是小资，而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你平时从来不看书，你怎么能成为有知识的人呢？”

    “有没有知识不要紧，关键是看会不会挣钱。你看我，一天到晚多忙，干多少活儿，你想让我看书，我有时间吗？”

    “你不要找借口，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我们分居，就是为了让你集中精力学习。你晚上临睡觉前可以在书房看看书，积少成多，时间长了，你自然就有知识了。我们今后要靠知识，就是靠脑子吃饭。你多掌握一些知识，没什么坏处；相反，知识多了，只是会丰富你的头脑，让你变得更会赚钱。”

    二楼还有一个小套房，艾丽丝说过那是她女儿的房间。梁晓秀暗暗想，将来大女儿出生了，她就让女儿住在那个小套房里，让女儿也享受一下当公主的感觉。

    二楼有一个小厨房，在小厨房的另一侧有一个八角阳台，那是艾丽丝夫妇平时吃早餐的阳光餐厅。梁晓秀特别喜欢那个小厨房和八角餐厅。她说他们以后每天早晨在小厨房做早餐，到八角阳台阳光餐厅吃早餐。那个阳台往室外伸出来一块，坐在里面能看到三面花园，景色怡人。餐厅里摆着一个小圆形餐桌，两把餐椅；还有一个咖啡茶几，茶几旁有两个软沙发。

    梁晓秀说，人家老外就是会享受，早晨坐在阳光房吃早晨、喝咖啡，多有情调。宋福禄说，老外就知道享受，却不知道怎样开发别墅。别墅那么大一快地让他们白白糟蹋了。

    “那不等着你去开发嘛！”

    “是啊，别墅换了主人，别墅再也不能沉睡了。”

    二楼的房间都看完，标明用途后，他们查看了一楼所有楼房间。一楼有四间客房，那是平时来客人时住的地方。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他们将来让两个儿子住在一楼，每人一间房。

    宋福禄特别喜欢一楼的大厨房和大餐厅，那个大餐厅能装下20人同时就餐。将来家庭人口多了，完全可以装下。

    大客厅气派、豪华、壮观。浴室里面的椭圆形墨绿色大理石大浴缸是一大亮点。宋福禄说，他知道那个浴缸是干什么的了。

    “干什么的？”

    “是用来洗鸳鸯浴的。这老外闲着没事，平时就在这里洗鸳鸯浴玩。什么叫鸳鸯戏水，看了这个大浴缸我才明白。”

    “你又下道了。你怎么总是往那方面想呢？”

    “浴缸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用来洗澡的嘛！这么大的浴缸，我看别说两人洗，就是进去八个人都能装下。我估计这两个老外在里面没少戏水。”

    在梁晓秀看来，大浴室是一楼的一大亮点。洗面台上方悬挂的西班牙大镜子硕大无比，人站在前面一览无遗。

    宋福禄说，洗完澡老外都要光屁股照照镜子，那面镜子就是用来干那事的。

    “你别胡扯！一说话就下道，你还有没有正型？你看到老外照屁股了？”

    “我说的是实话。他们夫妇俩洗完澡，肯定站在这面大镜子前照身子。”

    宋福禄百思不得其解：老外夫妇平时怎么使用这个大浴室呢？他们在二楼的房间都有各自独立的浴室，他们为什么要在一楼建这个大浴室呢？

    梁晓秀也搞不清楚这个大浴室的真正用途。她觉得这个大浴室就是一个秘密，她要慢慢破解这个秘密。她后悔当时没有详细询问这个浴室的用途。艾丽丝只说这是家庭浴室，没说别的。

    这个大浴室究竟是干什么用呢？梁晓秀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觉得这栋别墅就是一座迷宫，有无数的秘密等着她去破解。

 第二百二十一章 满载而归

    宋福禄对别墅的地下室情有独钟，他说地下室的秘密最多，他要慢慢破解。她和梁晓秀一样，好奇心极大，凡是看不明白的东西，他都想设法搞清楚。在他看来，地下室的每一处都是亮点。他喜欢地下室的酒吧和酒窖。他说，他们以后每天晚上倒酒吧喝红酒，也过过有钱人的生活。

    酒吧有三个喝酒的地方，有吧台、餐桌和茶几；有吧台高椅、餐椅和沙发。宋福禄看了酒吧的设施，心想这老外在喝酒都有讲究呀，既可以坐在吧台前喝酒，还可以坐在餐桌边喝酒，又可以坐在沙发上喝酒。他们平时是怎么喝酒呢？轮换着地方喝？

    艾丽丝的酒窖是宋福禄看过的最好的酒窖。那个现代化的大酒窖封闭性能一流，本身就是一个大型恒温酒柜。他已经查看了好几遍酒窖，但还觉得里面有些秘密没有发现。酒窖能储藏5万瓶红酒，那就意味着爱丽丝夫妇当时有5万瓶藏酒。那么多藏酒，他们一家人肯定喝不完。那么，他们储藏那么对红酒干什么用呢？用来拍卖？看来不像。如果拍卖的话，艾丽丝临走时不会给他们留下了9000瓶上等红酒。

    宋福禄说，他们将来可以拍卖一些红酒。那些就都是名贵的红酒，如果喝了，太可惜了。

    “那又是一笔收入。”梁晓秀说。

    “是呀。我们已经算过，这9000瓶红酒价值300万欧元。晓秀，你说艾丽丝为什么不把这些酒带走呢？”

    “美国那么远，她怎么带走？”

    “可以用货船发走呀。再说，她也可以卖了呀。她为什么不卖呢？这么大一笔收入，她都不在乎，我看这老外真是不会过日子！”

    “人家那是留给我的嘛。她和我说，把红酒都留给我。”

    “我就不明白：她凭什么把红酒留给你？这里面肯定有讲究，说不定还有什么秘密呢。”

    “能有啥秘密，我看艾丽丝看我人好，酒吧就留给我了。就这么简单。”

    “我看没那么简单。老外还能有那个善心？”

    “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吧。我们去看看图书室。”

    梁晓秀非常喜欢地下室图书室，艾丽丝给她留下了4万册书，够她看一辈子的。她想以后天天看书，用一辈子的时间把那些书都看遍。图书室面积300平米，四面墙摆满了书架。房子正中间有一个长长的桌子，围着桌子摆着椅子。在另一侧，还有两个书桌，看来是艾丽丝夫妇看书时用的。

    “福禄，这就是阅览室呀，将来我得让孩子们都来这里读书。”

    “那你就都把他们培养成了书呆子！”

    “孩子们将来都得上大学，不能像我们一样。我这一生最遗憾的是没有机会上大学呀。孩子们上了大学，将来找对象也得找大学生。”

    “上了大学也不见得能学会怎么赚钱。老外的大学能教出什么新鲜玩意儿？我看他们和我学就够了，学会怎样炒菜，怎样开中餐馆——那才是实际知识。”

    “你不懂，和你说也是白说。我要让他们上最好的大学，接受最好的高等教育。将来他们是有文化的人，他们要靠知识吃饭。”

    “那样一来，你非得养出公子哥和娇小姐来不可。他们将来都得开中餐馆，还用得着上大学吗？你我都没上过大学，你说我们不也照样把餐馆开得红红火火嘛！着你怎么解释？”

    “他们开餐馆和我们开餐馆不同。他们要当老板，当管理者；他们不能再像我们一样，每天像牛马一样干活。”

    “不管当什么，他们都得锻炼，都得做最基层的活儿。我儿子我女儿不能享受现成的，他们必须得经过磨练，必须得吃苦。”

    “这个我想好了：在我们的餐馆他们接受基本的锻炼和训练，将来一出去就当老板。做大买卖；他们不必走我们走过的路，更用不着自己当厨师当服务生。你现在自己干，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足够的人手和资金，将来我不能总让你当大厨，我得让你当大老板，把我们的大产业都管起来。你不想当大老板吗？”

    “当然想当啊。问题是，大老板都是从小老板起家的呀。”

    “我当然懂这个道理。你放心，孩子教育的事我负责。我会让他们学会吃苦，能够吃苦；同时我要把他们培养成真正有学问的人。”

    梁晓秀原本计划出来住一个月，可是这次在外面整整住了两个月。别墅的事情基本搞定了，他们准备动身回里尔了。

    宋福禄把所有的房间都上了锁，最后锁好了大门。别墅所在地是高档别墅区，一共没有多少别墅。那一带有一个专门管理别墅的部门，艾丽丝曾告诉他们，每次离开别墅前，到那个部门备案，那个部门就会派人专门看管别墅。

    他们决定回家之前，到圣保罗&middot;德旺斯小镇去一趟，给巴德和巴洛交代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到别墅从事畜牧业。临出发前，梁晓秀给小镇的马赫家打了电话，通知他们第二天早晨见面。

    他们决定开奔驰吉普车回里尔。宋福禄说，跑长途开吉普车好。他还从未开过奔驰车。那天一大早，他们就开车来到了圣保罗&middot;德旺斯小镇。

    马赫一家人象接待贵宾一样接待了梁晓秀和宋福禄。梁晓秀把办牧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叮嘱马赫一家人先了解一下畜牧业市场的行情。

    马赫说：“梁小姐，请你放心，我们的两个儿子保证能把活儿干好。你交代的任务，我们一定圆满完成。”

    巴德和巴洛都表示，他们从事畜牧业没问题。

    最后，宋福禄说他们哥俩先考察畜牧市场，把要买的牛羊猪种都选好，一个月后他们就返回来，那时牧场就该上马了。

    他们在马赫家呆了两个小时，之后离开上路了。一上高速了，宋福禄就提速了。奔驰吉普车的性能非常好，在高速路上奔驰着。

    “晓秀，我们这次满载而归呀！”宋福禄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说。

    “怎么样，跟着晓秀干，收获大吧？”梁晓秀也挺兴奋。

    “这话应该倒过来说：跟着福禄干，收获大。晓秀，你说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你说呢？”

    “那还用说：我们买了别墅，发了大财。”

    “我看最大的收获不仅是买下了别墅，还有我怀上了女儿。这也是大收获呀。有人就有一切，人是最宝贵的。我们有了女儿，就又多了一份力量。”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对了，你觉得你这次肯定怀上了吧？”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过不了一个星期，我就能确定了。”

    “你放心，晓秀，我的种子保证没问题：只要种下，保证生根发芽，保证开花结果。你就等着摘桃子吧。

    “胜利的果实？”

    “对，就是胜利的果实。”

    夫妻俩陶醉了。他们的人生将发生重大转折，前途一片光明。

 第二百二十二章 妹妹订婚

    宋福禄一口气开了600公里才停下车加油；加完油后，梁晓秀坐到驾驶员座位上，替换宋福禄开车。他们出来已经两个月了，梁晓秀惦记着她的新中国饭店，不知道饭店经营得怎么样了。他们出来时把饭店交给弟弟和妹妹管理；同时又让穆尔和米拉协助管理。她想考验一下弟弟妹妹的管理能力；再看看穆尔和米拉的执行能力。她和宋福禄说出了她的担忧；宋福禄说他也挺担心，那么大一个饭店交给弟弟妹妹管理，他还真不放心。

    梁晓秀心急如火，不知不觉提了速，以每小时130公里的速度全速前进。前面还有300公里的路程，她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她一下车就给妹妹打电话询问饭店的经营情况，妹妹说饭店一切正常，客源稳定，请她放心。梁晓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让宋福禄赶紧到饭店去查看具体情况，自己则留在家里休息。

    宋福禄喝了几口水，开着自己的奥迪车来到饭店。饭店正好刚开门，一楼外面依然排着长队，那些顾客是来吃自助餐的。他看了心里直乐，暗暗想自助餐厅开业已经8个月了，顾客还是那么多，这说明几个问题：一是老外嘴馋，都想尝尝中餐；二是自助餐的价格低，吸引了大量顾客；三是自助餐的质量高，所以回头客多。这几方面的原因促成了自助餐厅的火爆场面。

    他来到二楼收银台，妹妹梁晓玲正在整理收银台，看到姐夫过来了，她便把账本拿给姐夫看。他翻阅近两个月的账本，看到自助餐厅在两个月中净赚260万欧元；二楼餐厅赚到了190万欧元，总收入达450万欧元。

    他看完账本，表扬了妹妹，说她像她姐姐一样能干，她经营有方，他们不在饭店期间，她起到了重要的管理作用。妹妹说，那不是她一人的功劳，弟弟、罗家人以及穆尔和米拉都为饭店做出了贡献。

    宋福禄来不及和晓玲多说，直奔二楼厨房。罗大顺正在上灶，罗成也上灶了，并排站在他儿子旁边，父子俩干得正欢实呢。一个老外服务员帮他们爷俩打下手，忙得都顾不上看宋福禄一眼。宋福禄站在厨房看了一会儿，看到那三人热火朝天的干劲，心中大喜。厨房整整齐齐，一尘不染，与他离开时一样整洁、干净。

    “罗叔，你怎么也上灶了？”宋福禄问道。

    “你们回来了，福禄？”罗成边炒菜边说，“厨房忙不过来，我来帮忙呢。”

    宋福禄走过去拍了拍罗大顺的肩膀，夸他很能干。罗大顺聚精会神地炒菜，似乎顾不上和宋福禄说话，只是点头笑了笑。

    宋福禄转了一圈，便下楼到一楼厨房查看。弟弟振钢带着罗二顺正忙乎着备菜，自助餐厅的客人多，饭菜供应量大，他们的工作量极大。

    宋福禄问道：“怎么样，振钢？”

    “天天爆满。”梁振刚只吐出四个字，便忙乎起来，都没时间和宋福禄说话。

    宋福禄再看二顺，二顺也挺忙，他像他哥大顺一样能干。他同时煮两大锅汤，一锅酸辣汤，一锅鸭汤；此外还看着两个炒锅，一个锅里在做麻婆豆腐，一个锅在做炒干豆腐，那是新开发的菜品。宋福禄走过去帮忙，他拿起炒锅颠了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就炒好了几道菜。他是天生的厨师，一看见炒锅心就痒痒，总想上手炒菜。

    有宋福禄帮忙，二顺腾出手来和宋福禄悄悄说，他哥已经和晓玲谈恋爱了，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

    宋福禄一听这件大事，赶紧和振钢说：“振钢，我替你炒菜，你现在回家和你大姐说说你二姐的事。”

    “姐夫，你刚回来，你不累呀？”

    “我不累，你赶紧回去吧。”

    宋福禄给妻子打了电话，告诉她弟弟要回去和她报告一条重要消息。梁晓秀感觉挺累，正准备上床休息。她接到电话，便来到一楼客厅等弟弟。

    她想：什么重要消息呢？宋福禄火急火燎的，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撂下了。

    半个小时后，弟弟振钢来到客厅，他向大姐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二姐梁晓玲和罗大顺订婚了。梁晓秀听了也感到惊讶，妹妹原来死活不同意和罗大顺谈恋爱，现在怎么订婚了？她让弟弟详细说晓玲和大顺订婚的过程。

    弟弟振钢便说了整个过程。大约在一个月前，二姐曾和弟弟说，她经过观察，发现罗大顺身上有不少优点：他为人本分，干活利索，既能吃苦，又肯动脑子。晓玲原来看不上他的长相，但慢慢却觉得他其实长得并不难看，无论身材还是个头，都令她满意。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表面看起来挺憨厚，好像有点傻，其实他一点都不傻，他挺有想法，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原则。于是，晓玲便决定和他试谈几次，摸摸他的底细。她利用每星期一休息的时间，和大顺谈了三次，对大顺非常满意。这样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决定订婚了。他们没有告诉大顺的爸爸罗成，只告诉了二顺和振钢。

    最后，弟弟说他就知道那么多，其他的事大姐得问二姐。

    梁晓秀说：“振钢，你回去把晓玲叫来，我要问问她。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事先不和我商量呢？你让你大姐夫替你二姐收银。让她无论如何回来一趟。”

    弟弟走后，梁晓秀想：妹妹和罗大顺订婚，为什么不事先征求她的意见呢？她当初虽然赞同他们谈恋爱，但是妹妹不同意和大顺谈，说她看不上大顺。仅仅过了两个月就有了这么大变化。她由此想到了宋福禄的口头禅：事在人为。

    她想了解妹妹的具体想法，同时还想进一步考察罗大顺。她当初让妹妹和罗大顺谈恋爱，想让他们先相互了解一段时间，哪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敲定了婚事。

    妹妹来后，晓秀问妹妹她怎么那么快就和罗大顺敲定了婚事。她说，妹妹订婚是一件大事，不能不慎重考虑。晓玲是她亲妹妹，她得为晓玲着想，把婚事考虑周全。

    妹妹不解地问道：“大姐，我真搞不明白了：当初是你鼓捣我和罗大顺谈恋爱的；现在你却又问我为什么敲定婚事。大姐，你是怎么想的？你不会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吧？”

    “我不是不同意；我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敲定了，”梁晓秀表情犹豫地说，“我想总得有一个谈恋爱的过程吧？总得好好考虑考虑吧？”

    妹妹没料到姐姐会那么说，那是什么意思呢？她担心姐姐变了卦，不同意她的婚事；姐姐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她如果对罗大顺不满意，她都能把她的婚事给搅黄了。

    于是，她说：“我和罗大顺谈过了，感觉他这个人靠谱；我也仔细考虑过了，罗大顺没问题，就是他了。”

    “可是，晓玲，你当初不同意和罗大顺谈恋爱呀。这么说，你改变了主意？”

    “大姐，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发生变化：我的事就发生了变化。”

    “可是，你为什么不是先告诉我一声呢？”

    “大姐，你当初让我和大顺谈恋爱，我理解你是同意的，所以我就来得及告诉你，我答应和他订婚。”

    “晓玲，婚姻是大事，父母不在你身边，你总得和我商量一下呀。我是你大姐，我的替你做主。我没点头，你就把婚事敲定了，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为什么不踏实呢？”妹妹不解地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考察罗大顺。我当初让你和他谈恋爱，也是让你先考察他。婚姻不是闹着玩的事，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既然你现在同意和他订婚了，那我就得好好考察他一番。这样：我明天和罗大顺谈一次，然后再把决定告诉你。”

    梁晓秀的语气之坚定，表情之严肃，让妹妹一时无所适从，她问姐姐要和罗大顺谈什么。她从姐姐的口气中看出，姐姐似乎改变了主意，似乎要干涉她的婚姻。她挺害怕姐姐，姐姐一贯说一不二。

    “我要通过谈话全面考察罗大顺。晓玲，你说随着时间的变化，你也发生了变化；我也同样发生了变化。这门婚事牵涉到方方面面，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我们不是一般家庭，我要对大家庭负责。”

    “大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害怕了。按理说，你早就认识罗大顺他爸，你应该对他价有所了解；可是你现在却说还要考察罗大顺，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大姐，如果你改变了主意，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怎么向大顺交代？”

    “怎么，害怕了？你放心，大姐不会干出对你不利的事来。大姐要通盘考虑这件事。我现在一时还和你说不清楚。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生活和事业将要发生重大变化，我们需要我们想要的那种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妹妹更糊涂了，大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你先回去吧，让你姐夫回来。他开了一天车，他也累了。”

    妹妹一头雾水，闷闷不乐地走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美满婚姻

    妹妹离开后，梁晓秀在屋里踱步时想：什么叫美满的婚姻呢？她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她自认为她自己的婚姻就不算美满，她有很多遗憾。倘若让她重新选折，她绝不会和宋福禄结婚。宋福禄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她和他结婚，是特定的时代造成的，是因为生活所迫，是因为出于无奈。

    可是妹妹就不一样了：妹妹有选折余地。按妹妹的条件来看，她和罗大顺结婚，她总觉得妹妹吃亏了。妹妹长得很好看，身材又好，按理说，罗大顺从长相看，确实不配。她当初想让妹妹和罗大顺谈恋爱，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私心：想通过联姻的方式把罗家人拴住，而没有考虑妹妹的感情因素。

    她担心妹妹是出于尊重她的缘故，才违心和大顺订婚的。她不想做对不起妹妹的事，让妹妹将来后悔，埋怨她这个姐姐。

    她那天晚上一直在踱步，没有注意到宋福禄已经回家了。

    “晓秀，你在发生愣呢？”宋福禄打断了梁晓秀的思路。

    “你回来了，我正好要想和你商量晓玲的事呢。你坐下，我们聊聊。”

    她说，她忽然感觉这门婚事不大妥当，妹妹晓玲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她不甘心让妹妹嫁一个五大三粗、没有什么文化的厨师。如果她同意妹妹的婚事，她就等于毁了妹妹的青春。

    宋福禄听了她的话彻底糊涂了：她真是一天三变啊！当初她劝妹妹和罗大顺谈恋爱，妹妹不同意，她还发了火，给妹妹脸子看；现在妹妹同意了，她却犹豫了。她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他说，单从长相看，罗大顺确实不配梁晓玲；但夫妻过日子，过的不是长相，过的是生活。只要夫妻两人身体健康，都能吃苦肯干，那就是理想的婚姻。

    “可是，福禄，我总有点不甘心呀。”

    “晓秀，我看你这是庸人自扰，只看到了表面，没有看到本质的东西。长相好，能当饭吃吗？长相好的男人，大多是小白脸，你想给你妹妹找一个小白脸？”

    梁晓秀不回答宋福禄的问题，而说她妹妹嫁给罗大顺，就等于糟蹋了她的青春和美貌，就等于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她妹妹有选折余地，没必要非得嫁给罗大顺那么一个粗人。

    “晓秀，你这么说，我可不高兴了。就拿我们来说吧，你一直认为我不配你，可是我们不是一直过得好好的吗？你看我其貌不扬，可是我满足了你的一切要求：你指东，我绝不往西打。我们共同奋斗，如今已经打下了基础，而且还要继续创造经济奇迹。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梁晓秀不好当着宋福禄的面多说什么。她和他长期分居，主要原因是看不上他的长相，这种话她没法告诉他。在她看来，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生活，首先得看着对方顺眼；不顺眼就不会有美满的婚姻生活。她自己虽然生了两个孩子，而且有可能又怀孕了，但她始终认为自己的婚姻生活不幸福。她和宋福禄同房同床，那也是出于无奈。她的情况和妹妹不一样：她是生米铸成了熟饭；而妹妹还没到那一步。她不想在她手里把妹妹的婚姻给糟蹋了。

    宋福禄看梁晓秀一直不说话，接着说，他认为这门婚事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今天仔细观察了罗大顺，感觉大顺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一个会过日子的人。他还说，女人找男人，最重要的一点，是找会过日子的男人，其他都是次要的。

    “可是，晓玲不像我，她有选折余地呀。”梁晓秀终于说了实话。

    宋福禄此刻意识到他有必要和妻子好好谈谈了。他到酒窖取来两瓶拉蒙图，给妻子倒上一杯酒，自己倒了一杯，还没等他说话，梁晓秀又说他们现在和过去不同了：经济上有了极大的改善。所以妹妹总得找一个门当对户的人家。罗大顺毕竟是给他们打工的一个厨师，长相一般，又没什么文化，他们没必要让妹妹嫁给那样一个人。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想把这门婚事给搅黄了？”

    “我正在考虑呢。我想明天找罗大顺谈一次，然后再找晓玲谈一次。别看我和罗成熟悉，可是我并不了解他儿子。另外，我总觉得晓玲是顾及我的面子才和罗大顺谈恋爱的。我不能犯错误，更不能勉强晓玲。我要问清楚她的真实想法。”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的说法是无稽之谈，完全是妇人之见。

    梁晓秀换了一个说法，她说她考虑的是家族利益。他们的产业将来要扩大，需要得力的人手，而妹妹正是最得力的帮手。这次他们离开这么长时间，妹妹把饭店打理得那么好，让她很放心。妹妹一定要找一个精明强干、仪表堂堂的男人。

    “我看罗大顺就是一个精明强干、仪表堂堂的男人。”

    “你这是和我抬杠！”

    “不是抬杠，而是心里话。”

    “我担心把晓玲交给罗大顺，他是否有能力独自创业？是否能让晓玲过上好日子。你知道我们的事业发展很快，我们将来要让晓玲到巴黎去发展，去占领那里的中餐市场。我们还计划在巴黎开一家大型食品超市。这些事，罗大顺能干的了吗？”

    “你多虑了，晓秀。罗大顺干不了，不是还有你妹妹呢嘛！你妹妹可以指导他呀。我看你妹妹在很多方面都像你。她来法国一年多成熟多了，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们的事交给她办，我放心。至于罗大顺，我看，他在有些方面也像我，比如能吃苦，会过日子，听媳妇的话，这些都是他的优点。”

    “罗大顺哪有你的本事大呀！”梁晓秀突然冒出一句。

    “晓秀，你这句话可不像读书人说的话。宋福禄是什么人？宋福禄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男人，一个最会赚钱的男人，罗大顺怎么能和宋福禄相提并论呢？同样，你梁晓秀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你妹妹也没法和你相媲美。我们是天生一对夫妻，是天造地设的夫妻。谁也和我们无法相比。你总拿你我的标准衡量别人，这不行啊！这是经验主义的错误。像我们这样的人，你见过吗？肯定没见过。我们是人精子中的人精子呀。像我们这样有本事创造经济奇迹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人。你总是想入非非，那是因为你书读多了，成了地道的小资了。”

    宋福禄的一席话把梁晓秀逗乐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想入非非

    梁晓秀觉得丈夫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他抓住了问题的本质：罗大顺会过日子。她不明白宋福禄为什么突然说她想入非非，他过去可从来不那么说呀。

    她决定问一个究竟：“福禄，你说我想入非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福禄卖起了关子，他说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他不想解释了。再说，他担心梁晓秀对他产生误解，伤了夫妻的感情。

    “你必须得和我说！”

    “我说了，你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你赶快说吧。”

    他说梁晓秀身上有许多优点，缺点却极少；不过她的缺点很严重，归结成一句话，就是她总拿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由此导致了一系列问题。她自己聪明，就以为别人也得像她一样从聪明；她自己能干，就以为别人也得像她那样能干。她似乎不懂人和人的差别很大，每个人都有自身的条件和想法。

    “你这不是说想入非非的事呢。”梁晓秀打断了宋福禄的话。

    “你不是总说要有前戏嘛？我这就是前戏呀！”

    “别没正型，说实事！”

    宋福禄把话题转到了梁晓玲和罗大顺身上，说他们结合也是一种天意，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是一对幸福的夫妻。在梁晓玲的身上，他看到了梁晓秀的一些影子；晓玲将来的事业虽然无法超越她姐姐，但也不会差：她也会成为一个有钱人。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嫁给了罗大顺。罗大顺是一个好男人，他几乎没什么毛病，没什么缺点。晓玲嫁给他，是晓玲的幸福。为什么那么说呢？他可以举出许多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第一，罗大顺娶了晓玲后，他会一生都听晓玲的话，而梁家姑娘的最大特点是要让丈夫听妻子的话。从这一点看，他们的婚姻就是美满的。第二，罗大顺身体健壮，将来晓玲生孩子也会生出健康的孩子来。所谓幸福的生活，在他看来，就是夫妻双方都身体健康，孩子都健壮如牛。全家健康就是最美满的婚姻。第三，罗大顺肯干又能吃苦，那就是男人的优秀品质。那人找男人，图的是什么？应该是男人的品质，而不是他的外表。罗大顺的人品无可挑剔，那就是理想的男人，理想的丈夫。有了那样一个丈夫，生活就有保障。梁晓玲找罗大顺那样的丈夫，过一种踏踏实实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第四，梁晓秀低估了罗大顺的智力，罗大顺虽然没法和宋福禄的相比，但他绝不是一个没有想法、没有见解的人；他有自己的生活哲学和处事原则。晓玲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不会看错罗大顺的。

    宋福禄一口气说了四条，最后说：“晓秀，你妹妹给你找的妹夫不是一个窝囊废，而是一个有脑子有好身体的好男人。你就知足吧，不要再犹豫了。”

    “可我还是担心晓玲把握不准，一时冲动就把这事给定了。”

    “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以为晓玲是迫于你的压力才和罗大顺谈恋爱的呀？你高估了自己的作用和影响。这种事和别的事不一样。以晓玲的精明，她绝对不会听从别人的意见；她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考虑再三才下决心的。这件事，我看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我是她姐，我要多替她着想。”

    “我是她大姐夫，你以为我没替她着想啊？我看这就是一门美满的婚姻，保证错不了！”

    “你肯定？”

    “我当然肯定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的条件和过去不同了，我们应该给妹妹找一个门当对户的丈夫。罗大顺不过是一个厨师……”

    “打住，打住！你这话我就不愿意听。我当初就是一个厨师，我现在也是一个厨师！厨师有什么不好的？没有厨师哪来的中餐馆，没有厨师你靠什么赚钱？你忘了法国人是怎么形容厨师的嘛？法国人说厨师就是艺术家，是给人们提供美食的大艺术家。晓秀，你忘本了：你也是一个厨师。我们都是厨师出身，可是我们创造了经济奇迹，我们做到了老外没做到的事。我们一路走过来，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你都忘记了？你说不是门当对户，你这种观点千万要不得！晓玲还年轻，说白了，她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姑娘；大顺也是一个没什么钱的年轻人。两人正好可以同时创业，同时打天下。等他们发迹了，他们就门当对户了。”

    宋福禄又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梁晓秀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认可宋福禄的说法。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具有朴素的真理。宋福禄本身就其貌不扬，可是他却有本事帮助她打天下，开创了一片蓝天。

    她这时又想起了宋福禄那句想入非非的话。她转移话题说，她问的是想入非非的话的意思，没让他发表长篇大论。

    宋福禄调侃说，他讲完“前戏”刚说的到“中戏”，还没有说到正戏呢。

    “那你就说正戏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正戏是什么东西。”

    “晓秀，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夫妻，对吧？”

    “你怎么变得这么罗嗦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赶快说正戏！”

    “我的意思是……”

    “你什么意思呀？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我的意思是我了解你，非常了解你的心思。我们作为夫妻，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观察你。别看你比我聪明，但我也不是傻子呀。我说你想入非非，是说你总是…这话怎么说呢？你总是对我不满意，总觉得我个子矮，长相一般，你可能在心里想象着自己的意中人……”

    梁晓秀脸红了，心想：他怎么猜到了她的心思呢？

    “但是你没有领略婚姻的实质，你没有发现我的优点。”

    “什么婚姻实质？你有什么优点我没发现？”

    “我话我就不好说了。今天到此为止，我要回房间睡觉了。我也累了，明天还要干活，我可不想你闲着没事干，一天到晚总想入非非。”

    梁晓秀一跃扑到了宋福禄身上，拧着他耳朵说：“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了，我怕你生气。”

    “我不生气，你说吧。”

    “婚姻的实质就是……”他点上一支也能，停顿了一下，说，“就是夫妻生活，说白了就是两口子钻进被窝搂着睡觉。在这一点上，罗大顺和晓玲将来肯定能过上幸福的夫妻生活。”

    “你真不要脸，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婚姻的实质呢。难道不对吗？说白了，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那你的优点是什么？”

    “我的优点，我不说，你其实也知道。”

    “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这次在那个蜜月旅馆进你被窝，把你弄得哇哇叫，你忘了吗？”

    “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你怎么不嫌害臊呢？你在胡说什么呢？”梁晓秀又开始拧宋福禄的耳朵，那是她撒娇的一种特有的方式。

    “晓秀，你别总拧我耳朵，我疼呀。”

    “你也知道疼？我还以为你没有神经呢。”

    “和你说正经的，你说那不是我的优点吗？假设你找一个所谓的意中人，就是那种有文化的人，那种小资，那种会谈情说爱的小白脸，他能满足你的欲望吗？我告诉你实话：你那种意中人肯定做不到！所以说，我就是你的意中人，你最理想的丈夫。”

    梁晓秀又想拧宋福禄的耳朵，宋福禄挣脱出来，跑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把关婚姻

    梁晓秀回到自己的房间，想想宋福禄说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说得真是大实话，说得她满脸通红。那天晚上她临睡前，到浴室洗澡时查看了一下身子，看看来没来例假。她看还是没来，便猜到她极有可能又怀孕了。她这次到蓝色海岸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怀上女儿；现在初步断定她怀上了孩子，但还不能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她想如果再过一个星期，她还不来例假，她就到医院做孕检。

    上床躺下后，她自言自语道：宋福禄，你这个坏小子！

    第二天上班，梁晓秀把罗大顺叫到办公室，准备和他谈妹妹的事。

    罗大顺过去不认识梁晓秀，只听他父亲说梁晓秀人很厉害，得理不饶人。来到里尔后，他留心观察梁晓秀，发现她确实厉害。她丈夫宋福禄见了她，就像耗子见了猫，胆儿突突的。梁晓秀不仅在家里说一不二，在饭店也一手遮天，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宋福禄根本就没有决定权。不仅如此，饭店那些老外员工对梁晓秀也是毕恭毕敬，完全听从她的调遣和指挥。尤其是她的那两个心腹，穆尔和米拉，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他从未见过像粱晓秀那样能把老外收拾得的服服帖帖的中国人，心里便对梁晓秀肃然起敬了。后来他和梁晓秀的妹妹谈恋爱时，他特意问过梁晓玲她姐姐的性格。据梁晓玲说，他们家人都怕梁晓秀，她也怕她姐；她姐发起火来能把人吓死。

    有了这个思想准备，那天罗大顺到梁晓秀办公室时打定主意，少说多听。他猜到梁晓秀肯定要问他们谈恋爱的事。

    梁晓秀简单询问了罗大顺的工作情况，罗大顺如实回答说，他对他的工作很满意，他一定会把工作做好。

    梁晓秀进入了正题：“大顺，我今天叫你来，你应该猜到是为什么事了吧？”

    罗大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梁晓秀，饭店的员工都管她叫董事长，他现在和她妹妹谈恋爱，她是不是应该和她叫大姐呢？他鼓足勇气说：“大姐，我想……”

    “什么大姐，叫董事长！”梁晓秀给了罗大顺当头一棒。

    “是，董事长，我想你可能要问我和晓玲的事吧？”

    梁晓秀板起面孔说：“说说你和晓玲的事。”

    罗大顺简单介绍了他们谈恋爱的过程，说他们都喜欢对方，两人决定订婚了。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晓玲没告诉你吗，董事长？我还以为她和你说了呢。”

    “大顺，订婚这么大的事，我得管，没有我的同意，你们私自订婚无效。”

    罗大顺脑子翁一下，当时就傻了。他吞吞吐吐地问梁晓秀，她是否反对他们订婚。

    “大顺，这件事很复杂，牵涉到方方面面。当然了，你想不到这些因素。我可以告诉你我对晓玲的安排。她将来要到巴黎开中餐馆，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要到巴黎去了。”

    “董事长，巴黎的中餐馆已经很多了，晓玲去了恐怕每有立脚之地。为什么让她去巴黎呢？”

    “现在形势发展很快，我们要扩大市场，让晓玲到巴黎去创业，尽快占领巴黎的中餐市场。你说巴黎的中餐馆很多了，但那些中餐馆都不值一提。你在我这里这几个月应该学到了很多东西，看到了我的饭店的经营情况。晓玲到巴黎后就按这个路子开餐馆，保管能把餐馆开好。

    “巴黎是晓玲的最终居住之地，也是她的创业之地。我们的大本营虽然在里尔，但将来我们也会把巴黎当作最重要的市场看待，经营。巴黎是大码头，相比之下，里尔微不足道。将来我们会在巴黎买房子，一年要在巴黎住一段时间。”

    “可是，董事长，据我所知，巴黎的中餐馆绝大多数赚不到多少钱，你为什么还让晓玲到巴黎开餐馆呢？她在里尔干得好好的，再说饭店又需要人手。”

    “这只是暂时现象。里尔有我们这一家饭店，中餐馆就饱和了，再没有发展余地了。你说的人手不够的问题，很快就要解决了。国内还要来人，空缺会有人补上的。至于你说的在巴黎开中餐馆赚不到多少钱的问题，我可以这样答复你：赚不到钱的是别人，而不是我们梁家人。我们梁家人知道怎样在法国开中餐馆，懂得怎样做生意赚钱。”

    “董事长，那我们……”

    罗大顺的话还没说出口，梁晓秀挥手制止了他。

    她继续说她的设想：

    她要让她妹妹在巴黎开一家豪华的中餐馆，让妹妹管理餐馆。同时，她在不久的将来，还要在巴黎开一家建一个大型食品超市，专门为巴黎的中餐馆提供各种肉类和蔬菜等食品。她想将来让妹妹管理那家大型食品超市，当超市的总经理。

    罗大顺摸摸头说，他没想到董事长还有那么庞大的计划。他本想问梁晓秀是否同意他和晓玲的婚事，但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说出口。他想等梁晓秀先说出她的意见，他再说他的想法。

    梁晓秀似乎在自言自语，她说晓玲的任务重，肩上的担子不轻，晓玲需要一个称职的、能干的好帮手。有她在，晓玲的生活没问题，她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而且她将来会成为一个有钱人。

    罗大顺听了梁晓秀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愣住了。

    梁晓秀开始发问了：“大顺，我说的这些事你怎么看？”她的意思是：你配梁晓玲吗？

    “董事长，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些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晓玲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想问董事长，我们的事你同意吗？”

    “我再问你问题呢，你倒问上我了。我问你，如果在巴黎交给你一家中餐馆，你能经营好吗？”

    “如果有晓玲，我就能经营好。晓玲主意多，她会给我出好点子。”

    “行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那我们的事怎么办呀，董事长？”罗大顺急了，满头大汗，心里七上八下。

    “你们的事放放再说。”

    “董事长？”

    梁晓秀挥挥手，把罗大顺打发走了。

    梁晓玲看到罗大顺垂头丧气地从大姐的办公室出来，感觉事情不妙，把罗大顺叫过来问他大姐都说了什么。他说，大姐说未经她的许可，订婚无效；大姐还说，他们的事要放放再说。

    梁晓玲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大姐的办公室。她想这回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姐再干涉她的婚姻了。大姐独断专行惯了，她要和大姐说理，和大姐理论。

    “大姐，我想和你说说我的事。”妹妹一进屋就说。

    “我正想找你呢，正好你来了。”

    “大姐，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想听听大姐的具体意见。”

    “我不是不同意，我是想告诉你一些具体的事，让你再考虑考考。我刚才和罗大顺说了我对你的工作的安排。我想让你到巴黎开一家中餐馆。我们将来还要在巴黎开一家大超市，也让你管理。你看怎样？”

    “大姐，我问的是你对我的婚事怎么看。”

    “我说的事就和你的婚事有关系呀。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巴黎开餐馆，在管理超市，你认为罗大顺还适合你吗？你还想和他谈恋爱吗？”

    “大姐，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把我支开吗？”

    “大姐还没到那么低俗的程度，大姐是从大家庭的角度考虑问题。现在我们家的形势发展很快，我们的生活将要相应地发生很大变化。我希望你再通盘考虑一下。你听大姐把话说完，你再说你的想法。大姐绝不会为难你。”

    于是，妹妹坐下来听姐姐说她的庞大计划。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敲定婚姻

    梁晓秀费尽心思和妹妹谈她的婚姻，是想试探妹妹的思想厚度，看看在妹妹身上有没有自己的影子。妹妹没见过大世面，更没见过大钱；妹妹将来有钱了，她还能不能看上罗大顺？她想得很远，想到了妹妹未来的生活情景。

    她认为，一个人随着自身境况的变化，他的想法会发生变化的。

    她说妹妹来法国已经一年半了，期间她由于整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没顾得上和妹妹好好交谈、交流，心里总有歉意。

    妹妹则想：大姐这又是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呢？她不同意我的婚事，她就直说，总绕弯子干什么呢？

    梁晓秀没有绕弯子，她其实在点拨妹妹。她问妹妹存了多少钱？妹妹说，每月的70欧元，她只花20欧元，其余的50欧元都存下了，共存了500欧元。那是她到饭店10个月挣到的钱。

    她说：“晓玲，我知道你肯定嫌钱少。我给你这点零花钱，不是我抠门，而是想让你知道挣钱不容易，同时还想磨练你的意志。我原计划三年后让你出去独自创业；现在由于我们的经济情况较好，我想把这个时间提前了，就在今年让你出去到巴黎锻炼、创业、挣钱。经过这一年半的磨练，我看你已经成熟了，完全可以独自生活了。”

    妹妹忍不住说：“大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你就是不同意我和大顺的婚事也没关系。我想听你不同意的具体理由。”

    “婚姻的事，我一会儿再和你说。我先和你说正事，你一定听好了。晓玲，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以后会成为一个有钱人。”她说到了关键问题。

    “大姐，我真能成为有钱人吗？”妹妹来了兴趣，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有钱人。

    “当然能啊。在大姐的培养熏陶下，你不成为有钱人，谁会成为有钱人？”

    “可是我可没想那么多。大姐，我没法和你比，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呀。”

    “我看你这一年多受我的影响很大，还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次我离开两个月，你把饭店管理得井井有条，这就说明你具备管理才能。你是梁家的姑娘，不是别人家的姑娘。你要把从大姐这儿学到的东西都用到未来的生活和生意上，我保证你这辈子不用愁吃愁穿——不仅如此，你还会成为一个非常有钱的人。”

    “大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赚钱的本事。你说让我到巴黎开中餐馆，可是万一我开不好，赔了怎么办呢？你过去说过你借钱给我开餐馆，如果我把餐馆开黄了，我拿什么还你的钱？那么大一笔钱可不是小数，你就放心让我拿着钱去开餐馆？我在巴黎人生地不熟，我心里打鼓，我一点把握都没有。现在饭店正缺人手，我想，大姐将来即使解雇老外，也不会解雇我。大姐，和你说实话，我就想在这里干下去。我每月拿到70欧元，我满足了。我将来和大顺成亲，他每月挣的1800欧元都会交给我。我们有那些钱足够生活了。”

    “怎么，你和大顺谈到钱的事了？”

    “谈了。他说他现在开工资，每月要交给他爸1000欧元，他自己留下800欧元。他要是和我结婚，他就不给他爸钱了，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让我管钱。”

    “你这个傻丫头，那点钱你就动心了？”

    “那倒不是，我觉得大顺是一个不错的人，他说把钱都交给我管，这说明他心里有我，他尊重我。大姐，你说梁家的姑娘和别人家的姑娘不一样，在这点上我们确实和别人家的姑娘不一样。我要像你一样把家庭的财权抓到手里，在家里说一不二。”

    “你呀，你！你只知道皮毛，还不知道问题的实质。大姐让你到巴黎开餐馆，并不是从此就不管你了；大姐肯定要把餐馆引上正路，让生意稳定了，才会放手让你管理。那个饭馆将来就属于你，你挣多少钱都是你一个人的。这样你愿不愿意到巴黎开中餐馆？”

    “如果是这样，我当然愿意了。大姐把餐馆的底子打好，我想，我能把餐馆管理好。不过那得需要一段时间。”

    “这些大姐都知道，大姐会为你着想。晓玲，你一直不大喜欢干餐馆，正好我要在巴黎开一家超市，我让你将来管理超市，让你当总经理。从此，你的身份变了，变得有地位有钱了。这有什么不好吗？”

    “大姐，你知道我没见过大世面，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想法。你说要在巴黎建大超市，让我当总经理，我能胜任吗？再说，超市万一赔了钱，我怎么和你交代？”

    梁晓秀耐心递给妹妹解释了开超市的想法和计划。她说最多用三年时间就能把超市开起来，那时晓玲的餐馆早已走上了正轨，她不用再为餐馆的生意担忧了；她可以集中精力投入到管理超市的工作中。超市将来是他们家的重要经济来源。他们要在法国南方建牧场，建养殖基地和蔬菜基地；他们的超市将来要垄断华人餐馆的主要食品供应渠道。巴黎超市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渐渐成为一个巨大的食品批发中心，不仅为巴黎的中餐馆提供肉类、蔬菜等食品，还要为全法国的中餐馆，乃至周边其他国家的中餐馆提供食品。将来法国的中餐馆以及周围国家的中餐馆，都会从他们的巴黎超市进货。

    妹妹瞪大了眼睛看着姐姐，心想：大姐的气魄可真大呀！她居然想垄断中餐馆的食品供应市场。她佩服大姐，觉得大姐高不可攀。

    “晓玲，现在回到正题，说说你的婚事。你的地位变了，身份变了，你当了大超市的总经理，那就等于成了大老板。那时，你还能看上罗大顺吗？”

    “大姐，这、这……”妹妹没有思想准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大姐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现在有500万欧元，你还想不想嫁给罗大顺？”

    “大姐，你知道我没有500万欧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你说的是假设，你说的是如果，那是没法回答的问题呀。”

    “不是假设，你早晚有一天会拥有500万欧元。我问你，那时你会不会变心？你还能和罗大顺过日子吗？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妹妹想了一会儿说，她会和罗大顺过一辈子；她即使有了大钱，她也不会变心。

    “真的吗？”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大姐，我想好了：我这辈子就和罗大顺过了。大顺身上的优点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几点是：肯干、会过日子、听话。我仔细想过了：这些优点就够了，我不需要别的了。”

    梁晓秀笑了。

    “大姐，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我想你还是单纯呀。”

    妹妹不知道大姐说的单纯是什么意思，便说她并不单纯，她考虑的是实际问题。她很现实，在法国呆了一年半，她认为婚姻还是现实一点好。结婚成家，说到底是为了过日子；而罗大顺就是过日子的理想男人。

    梁晓秀故意把话题引导了罗大顺身上，说他文化不高，长相一般，又是一个厨师，她认为罗大顺不配妹妹。

    姐姐的一番话引出了妹妹的心里话。

    妹妹说：“大姐，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表面看来，我们两似乎不相配；但实际上我们挺相配的。你说我受你的影响很大，这话确实不假。恕我直言，大姐，其实你和大姐夫也不相配，可是你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嘛！现在回过头来看，我觉得大姐找对了人。我也是这样：找对了人。我说过我很现实，我不会朝思暮想，我更不会想入非非。我很清楚我现在的身份，至于以后怎么样，我不去多想。大姐，你说大顺文化不高、长相一般、又是厨师，这些情况我都考虑了；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文化不高，可以慢慢提高；长相一般，但不是丑八怪；厨师也能当老板。大姐，你就给我一个痛快话：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妹妹的一番话让梁晓秀沉思良久，她最后说：“既然你把话说打这个程度，那大姐也表一个态：我基本同意。”

    “基本同意是什么意思？”

    “还有些后续的事情需要考虑，比如你们到巴黎开餐馆，罗大顺是否愿意？还有我的和她爸谈谈婚事，看他有什么打算。此外，你再考虑考虑。”

    “我不用考虑了，我就这么定了。”

    梁晓秀那一刻已经在心里敲定了妹妹的婚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婚姻谈判

    梁晓秀办事历来麻利，从不拖泥带水，她那天就把罗成叫到办公室，准备和他谈妹妹的婚事，说服他拿出一些钱给妹妹开店。

    罗成第一次到梁晓秀的办公室，他显得拘谨、胆怯。如今的梁晓秀可不是过去的那个梁晓秀了；她现在是大饭店的董事长，在饭店说一不二，罗成平时都没机会和她说话。梁晓秀表面上对她还算客气，其实他们之间早已拉开了等级距离。

    罗成坐定后，梁晓秀告诉他，她妹妹同意和他大儿子谈恋爱，而且两人已经订婚了。他们该谈谈这件事了。

    罗成对此一无所知，感到很突然，他想了一会儿问梁晓秀有什么意见。

    “罗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梁晓秀把球踢给了罗成。

    “我没意见，我同意。原来晓玲不同意和大顺谈恋爱，现在她同意了，这挺好，我很满意。”

    “那么，我们就谈正事吧。大顺和晓玲结婚，你准备出多少钱？”

    “这个问题，我想，还是按新规矩来办吧。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都有自立的能力了，我看就不用家长操心了。他们会自己处理这件事的。”

    “我不明白新规矩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

    “你在法国呆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新规矩？”罗成眨眨眼说，“我说的很清楚了：孩子们长大了，他们自立了，他们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你一分钱也不出，是这样吗？”

    “晓秀，你知道我挣这点钱也不容易，我得把钱留着养老啊。等我干不动了，我不得养老啊？他们结婚，我就不出钱了。将来让大顺和晓玲他们自己闯荡吧，闯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我带着两个孩子都闯过来了，他们还闯不过去？我不信。现在的年轻人应该比我有本事。嗨，我不行了，我老了。”

    罗成的话让梁晓秀感到意外：儿子结婚，当爸爸的居然一毛不拔。这是什么爸爸？罗成这些年攒下的钱至少有好几十万欧元，他居然舍不得拿出一分钱来。

    梁晓秀决定和罗成谈判。她说，她想晓玲和大顺到巴黎去开中餐馆，他们两家各投资一半，把餐馆开起来。

    罗成反应快，立即说：“晓秀，你的店大，你财大气粗，开餐馆你就出资给他们开吧。我这点钱是保命钱，一分都不能动。”罗成态度坚决，像一个铁公鸡。

    “我听说，大顺每月开工资把一多半的钱都交给你，你当爸爸的，儿子结婚总得表示表示吧？”

    “晓秀，那是两码事。儿子给老子钱，那是儿子应尽的义务和孝顺。我把他们个两样那么大，我多不容易！他们当儿子的就得孝敬父亲，还得为父亲养老送终呢。”

    “你的意思是你以后还让儿子养着你？”

    “不养行吗？当然不行！等我老了，干不动活了，我就到老大家住下养老。养儿防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你儿子结婚，你一分钱不出；你儿子开店，你也不帮忙。这说不过去呀！”

    “晓秀，你是明白人。我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结婚按新规矩办；开店创业年轻人自己想办法。”

    “他们俩没钱，他们拿什么开店？”

    “这就看你的了。你是大董事长、大老板，你愿意出钱，你就给他们开店。我想，那点钱对你来说不成问题。你不愿意出钱呢，我也不反对，就让他们在你这里打工。大顺是一个好厨师，你的店总得用他吧？晓玲是你妹妹，你能解雇她吗？当然不会。好啦，这事就这样办，我还得去做豆腐。”

    罗成说完话就离开了，梁晓秀气得直跺脚。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父亲的！真是林子大鸟多！

    她打电话吧宋福禄叫过来，和他说了罗成的态度和原话。宋福禄听了也感到诧异：罗成老头怎么这么不通人情呢？他说他去找罗成说道说道。

    梁晓秀说，她倒不是舍不得出钱，而是认为罗成给儿子娶媳妇就应该投入。她本来就认为妹妹嫁给罗大顺吃亏，没想到罗成老头竟然不买账，好像他们高攀了他似的。

    宋福禄说，既然罗成一毛不拔，那就让罗大顺当上门女婿，让他倒插门。罗大顺如果不答应，他宋福禄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宋福禄到豆腐作坊找罗成理论，他说如果罗成一分钱不出，他们就出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但是他们有先决条件：罗大顺必须做倒插门女婿。

    罗成来了一句：“倒插门？我不管是不是倒插门，只要我不出钱，爱怎么弄，你们就怎么弄吧。孩子大了，我管不着了。”

    “那好，将来你不能和晓玲在一块住。”宋福禄顶了他一句。

    “我当然要和他们住在一起呀，他们还得给我养老送终呢。晓玲是我儿媳妇，她有义务伺候我——这是我们的家规。”

    “罗叔，倒插门女婿，你不懂吗？那就像把女儿嫁出一样，是人家的人了。你还掺和什么？再说，你才50岁，你养什么老？这样吧：我们以后给你找一个老伴，你们俩一起过日子。”

    “福禄，你这话说的就不妥当了。大顺是我儿子，晓玲就是我儿媳妇。他们有义务养活我。他们结婚，你们得给他们置房子吧？我没有特别的要求，我就在他们家住一间房子，每天吃现成的。他们是年轻人，多干点活累不死。”

    “你好想干什么？是不是还想把大顺的工资给拿走一多半？”

    “我可以少要一点：大顺每月交给我600欧元；二顺给我900欧元。二顺什么时候也结婚了，也改成600欧元。”

    “你自己每月有2000欧元的工资，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福禄啊，你还年轻，你不懂老人的心思呀。等你儿子长大娶媳妇，你就明白了。我问你：这个世界上还有嫌钱多的人吗？你嫌钱多吗？你们开这么大的店，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挣大钱嘛！挣了大钱干什么？不就是为了享受嘛！大顺和晓玲成亲后，我们就是亲家了。福禄啊，你们总觉得我只是一个员工，人微言轻；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就要成为亲家了。成了亲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挣大钱，我不眼馋，但你们总得记着我们爷三给你们饭店做出的贡献吧？大顺二顺哥俩给你们当厨师，给你们解决了多大问题！帮你们挣了多少钱！还有我，我给你们做豆腐，开发豆腐系列产品。这些功劳你都得记着呀。人不能忘本。你们让我出钱给他们开餐馆，亏得你们能说出口。我没张口让你们补偿就算是对你们客气了！”

    宋福禄看罗成简直就是一个无赖，他不理罗成，甩手就走人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得想好！

    宋福禄来到梁晓秀办公室，把罗成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她。梁晓秀当时就拍桌子了，大声喊道：“还反了！岂有此理！”

    “晓秀，你说接下来怎么办？这个罗成老头真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早知如此，就不让晓玲和他儿子谈恋爱了。我的意见是：先把这事放下，耗耗他再说。你看怎样？”

    “我想这样办：我们把晓玲和大顺都找来，当面和他们把话说清楚，看看他们是什么意见。结婚毕竟是他们两人的事，我们得尊重他们的意见。之后，我们再把罗成叫来，这口恶气我非得出了不可。他以为离开他，新中国饭店就不转了？笑话！我没想到这老头这么阴险！他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宋福禄把晓玲和大顺都叫到梁晓秀办公室，梁晓秀把罗成的原话告诉了他们。之后她问道：“你们俩想好了：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谈不谈恋爱？”

    罗大顺低着头说：“董事长，你别介意，我爸就是那样一个人。”

    “你爸可不是简单的人，这次我看清楚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你说，你娶晓玲，你会占多大便宜？你在各方面都不如晓玲，这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是不如晓玲，但我会对晓玲好，一心一意地和她过日子。”

    “你爸说，你结婚后，他每月让你给他600欧元。你同意吗？”

    “这我不会同意。我成家了，我有我的开销，我得把钱交给晓玲。我爸有钱，他的钱又不是不够花，他没必要再要我的钱了。”

    “你爸要和你们住到一起，你同意吗？”

    “这、这我还没想过。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房子，他怎么和我们住到一起呢？”

    晓玲这时插话说：“这事事肯定不行，我不同意。我们办婚事，他要按新规矩办；我们结婚后，他却想按旧规矩办，这说不过去呀。再说，他自己有收入，他干嘛和我们搅合到一起呢？至于他老了以后怎么办，那时候再说吧。”

    晓玲表态了，大顺直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想给他找一个老伴，等他老了，他老伴照顾他。”梁晓秀接过话茬说，她对妹妹的回答很满意，对大顺的态度也满意。

    罗大顺说接着说，他爸不出钱，他不在乎。他自己这些年存了一万欧元，他就用那些钱买结婚用品。他和晓玲商量好了：他们勤俭持家，慢慢积攒钱。他凭他的厨师手艺肯定能养活晓玲。

    宋福禄问大顺，他爸不出钱，他就要做倒插门女婿，他是否同意。他说他没意见，一切听晓玲的安排；晓玲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梁晓秀又问他到巴黎开餐馆，他是否有信心。他说他也和晓玲商量了开餐馆的事，他们有决心把餐馆开好，会想尽办法把开餐馆的钱赚回来交给梁晓秀。

    罗大顺和梁晓玲铁了心要结婚。两人都表示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他们都有决心克服困难。

    梁晓秀说既然他们不怕困难，一心想结婚，那么，他们就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他们将来会遇到很多困难，他们必须克服困难，战胜困难，闯出一条路来。

    梁晓秀让罗大顺先离开，她要和妹妹单独再说几句话。

    她问妹妹：“你想好了？”

    “想好了。”妹妹坚定地说。

    “他爸的事你也想好了？”

    “想好了。你爸是他爸，他是他；他和他爸不一样。我找大顺，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听我的话。结婚前他听他爸的话；结婚后他就得听我的话。大姐，你说粱家的姑娘和别人家的姑娘不一样，在这方面我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晓玲，你们一旦结婚，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了。这事你可得想好了。”

    “大姐，我想好了，我决不会后悔。”

    “那就这么定了：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大姐，你真好！”妹妹走过去搂住了姐姐，眼里含着泪水。父母不在身边，大姐就是她的家长。大姐终于同意了她的婚事，她心中的一快石头落地了，

    “晓玲，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你离开大姐独自生活很不容易，你得有思想准备。另外，我还要教训罗成，他如果翻脸不同意你们的婚事，那又会出麻烦，说不定他儿子听他爸的话呢。”

    “罗成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大姐，他平时总发牢骚，说他们爷三在饭店干活吃亏了，说你架子大，不搭理他；还说什么他们那么卖命，你们却给他们开那么点工资，不够意思。他即使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也没用，大顺早就说了，只要我愿意，他什么条件都答应。对，就让他当倒插门女婿！在大姐这棵大树下我们也好乘凉啊。”

    “看你说的，还会花言巧语了。去干活吧。”

    妹妹连蹦带跳地走了。

    梁晓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福禄。她说罗成的言谈举止提醒了她一件重要的事。罗成在猜测他们赚了大钱，罗成在窥视他们。这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必须警觉起来。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们不得不防。罗成很有可能计算过他们的利润，正在打探他们的底细。罗成就是一个奸细，必须尽快出掉。

    宋福禄最反感别人打探他们的经济状况，他们连弟弟妹妹都没告诉过家里的经济情况，更何况外人呢！他惜财如命，但从不炫耀财富，始终保持低调，含而不露。照他的话说，他们的经济情况永远也不能让外人摸清。

    他建议把罗成打发走，不能让他再留在新中国饭店了。留着他就是留着祸害。

    晓秀说，他们今天就和罗成摊牌，让他尽快滚蛋。他们不能让他再继续打探他们的经济底细了。

    宋福禄当即出去把罗成叫回来，让梁晓秀训话。

    罗成一进屋就说，他还忙着呢，有话快说，他没多少时间。他那架势不以为然，根本没把梁晓秀和宋福禄放在眼里。

    梁晓秀板起面孔教训说：“罗叔，你在和谁说话，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在和大董事长说话呢。怎么了？”

    “那就好。我是董事长，你是我的员工。这个规矩不能破例。”

    “你是董事长不假，但你很快要成我的亲家了。这你不否认吧？”

    “我现在以董事长的名义正式通知你：你以后就不要再忙乎了，你不是说你赶回累吗？你正好该歇着养老了。”

    “晓秀，你真善解人意呀。看来，这门亲事还真起作用了：不用上班照样拿钱。我歇着后，还是每月拿2000欧元的工资吧？”

    “你是装糊涂呢？还是想逗我玩？你说，天下有掉馅饼的好事吗？没有！你被解雇了，你可以回家养老了。”

    “晓秀，你可不能和罗叔开玩笑啊！你解雇罗叔，谁给你做豆腐？你解雇罗叔，你就等于解雇了我的两个儿子。你的饭店还开不开了？”

    “罗成，你听好了：第一，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亲家，你不过是一个普通员工，我可以随时解雇你；第二，你离开饭店，饭店照样转，天塌不下来，这不用你操心了；第三，我们庙小，装不下你这个大能人。”

    宋福禄也出了一口恶气，他说罗成现在就可以离开饭店，至于到哪儿去和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罗成不是省油的灯，他说：“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吗？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你们不仁，我也就不义了。你们要真敢把我打发走，我就让两个儿子和我一块儿走，我看你们的饭店还怎么转下去！”

    “这世界离开谁，地球都照样转。你以为大顺二顺走了，饭店就黄了？笑话！我们给你们爷三开的是最高工资，你却还嫌钱少。那你去找钱多的地方干活去！”

    “我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罗成大吼一声，他以为这个杀手锏能把梁晓秀制服了。

    梁晓秀哼一声，嘲笑着说：“罗成老头，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万公贵族，还是大老爷？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头而已。你以为你儿子是王子？他不过是一个厨师。你和我叫板，你都没资格！明天是星期一，饭店休息，你明天就可以离开了，带着你的两个宝贝儿子一起走吧。再见！”

    罗成懵了，呆呆地坐着不动身。梁晓秀等于给了他一闷棍，把他打得懵了。他原以为梁晓秀在乎她妹妹的婚事，可是从梁晓秀的话看，她根本就不在乎那门婚事。

    “快走吧，罗成！”宋福禄催促道。

    罗成慢慢起身往外走，心里直骂梁晓秀和宋福禄不讲情面，就那么把他打发走了。他不会就此罢休，他要回去想想招儿，和梁晓秀一决雌雄。

 第二百二十九章 罗成想招

    那天晚上，两个儿子下班后，罗成把两个儿子叫到房间训话。他暴跳如雷，先大骂了一通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他们翻脸不认人，他们卸磨杀驴，惨无人道，不得好死。

    两个儿子别看长得都五大三粗，但平时对父亲都敬畏三分，他们虽然不同意父亲说的话，但却一声不出听着父亲发牢骚。

    罗成看两个儿子不吭声，便骂道：“看你们那个熊样！老爸被人欺负了，你们连屁都不放一声！我把你们养这么大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养两条狗呢，也能帮我叫几声呀。”

    二顺说：“爸，你说养我们没用，可是我每月都给你交1000欧元，我哥也交给你1000欧元，你怎么还说养我们没用呢？”二顺的工资1600欧元，他每月交给父亲1000欧元，他父亲等于每月有4000欧元的收入了。

    “你们以后就没机会交我钱了。”罗成唉声叹气地说。

    “为什么呀？”哥俩几乎同时问道。

    “傻小子，你爸被人解雇了，你们还能在这里干吗？”

    “他们只是解雇了你，但没解雇我们呀。我们当然还得给你钱呀。”二顺说。

    大顺这时说：“爸，要不你给梁小姐赔个不是，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把你留下呢。”他想说梁晓秀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解雇他爸，但他没敢说出口。

    “你这个窝囊废！”罗成破口大骂道：“你居然让你老爹给那个小妖精赔礼道歉？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如果你还姓罗，你就该去骂那个臭婆娘！我要是你，听到父亲被人损了，非得拿着菜刀去拼命不可！你倒好：让我去赔礼道歉！我遇到了白眼狼，你不帮我去痛打白眼狼，你去让我去继续让人损，让人欺负。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这么没骨气！你老爹可是有骨气的人，宁折不弯。人活着不能没有志气。看来，我平时对你们俩的教育不够，没有和你们说请坐热的道理。你们俩都给我听着：你们的爸爸被人奚落了，你们要替爸爸出这口恶气！”

    “爸，梁小姐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大儿子劝说道，他觉得父亲说话太过分了，肯定惹怒了梁晓秀。他和梁晓秀的妹妹差距那么大，梁晓秀都同意他们结婚，这说明梁晓秀是一个通情达理人，而并不像他父亲说的那样是一个泼妇。

    大儿子的话让罗成大怒，他又开骂了：“放你娘那个臭屁！你管她叫什么？叫梁小姐？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怎么还叫小姐呢？她就是一个老娘们，一个泼妇！老外管她叫梁小姐，你也跟着叫梁小姐，你不嫌磕碜呀？还有你，二顺，你管那个婆娘叫什么？”

    “我叫董事长。”

    “我看你也是一个贱骨头！狗屁董事长！她不就是一个开餐馆的老娘们吗？还他妈地叫董事长，也不嫌害臊！董事长是随便叫得吗？人家老外开大公司，一年挣到几百万欧元，那才叫董事长呢？她给谁当董事长？我看也就给你当董事长吧。”

    两个儿子不吭声了，任由父亲发泄、谩骂、挖苦。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都清楚。哥俩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对他们从小就打骂，等到他们13-14岁时就让他们在中餐馆打工了。从那时开始，他们每月挣到的钱都要交给父亲。钱一交到父亲手里，想再要那可就比登天都难了。长此以往，哥俩也习惯了，从不和父亲计较。

    落成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他一到梁晓秀的饭店就开始私下给梁晓秀算账，计算她的收入。两个大餐厅生意那么红火，他估算梁晓秀一个月至少有50万欧元的收入，一年就是500万欧元的收入。他在算账方面具有天赋，几乎算到家了，从进货到出菜品，从员工过工资到水电费，他都计算过。他当初听梁晓秀说大顺和晓玲订婚了，他首先想到了梁晓秀的财富。她赚那么多钱，每月才给他们爷三5000多欧元，5000多欧元与每月的50万欧元的收入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了。他的算盘打得很好：等梁晓秀投资在巴黎开中餐馆，他就到巴黎去帮儿子打理餐馆，餐馆的收入要归他，由他来给儿子和晓玲开工资。

    可是现在梁晓秀突然解雇了他，他的算盘打错了。他越想越气愤，梁晓秀断了他的财路，他不得不回巴黎。回巴黎他还有房子，可以把出租的房子要回来住。问题是他海岛那家超市做豆腐？人家还要不要他？两外两个儿子回巴黎的中餐馆，中餐馆会不会要他们？这都是问题，他感觉损失惨重，必须得让梁晓秀赔偿。

    他告诉两个儿子，梁晓秀赚了大钱，他们只拿到了小头，他们不能就此罢休，他们得找梁晓秀算总账，让梁晓秀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

    他给两个儿子算了一笔账：他们每月1500欧元的房租要泡汤了，那笔钱必须让梁晓秀赔偿。他们三个人的工资损失更大。他们一旦回到巴黎，不见得马上能找到工作，这期间的费用，梁晓秀必须负担。他算来算去，算出了10万欧元。梁晓秀如果不给他10万欧元，他决不会离开饭店，他要和梁晓秀死磕。

    两个儿子各有各的小算盘。老大想：他肯定要和晓玲结婚，他们将来要在巴黎开餐馆，他没必要跟着父亲走。父亲如果坚持让他走，他就和父亲把话说清楚。

    老二想：梁晓秀并没有解雇他，他才不会跟着父亲离开，他要在新中国饭店干下去。父亲要和梁晓秀讨说法，那就让他去碰一鼻子灰吧。

    罗成说，梁晓秀让他明天就离开饭店，她太低估他了。他拿不到赔偿金，他是决不会离开里尔的。他一生没吃过亏，他可不能在梁晓秀的饭店吃亏。

    他打定主意后，和两个儿子说他明天找梁晓秀说理，两个儿子要随时听他调遣，他指到哪儿，他们就打到哪儿。

    大儿子留了一个心眼，说他爸先和梁晓秀说说，看看梁晓秀有什么反应他们再说。二儿子说，梁晓秀说不定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了，她当时说解雇或许就是气话。

    罗成得意地说：“你们俩听好了：你们要听我的话，绝不能掉链子！听到没有？”

    “听到了。”哥俩说，心里却在偷偷乐。

 第二百三十章 胡搅蛮缠

    星期一是饭店的休息日，罗成一大早带着两个儿子来到梁晓秀家门口，他让两个儿子在院内待命，听候他的命令。他自己敲门，宋福禄刚起床不久，听到敲门声，走出来开门一看是罗成。

    “罗叔？你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宋福禄故意问，其实他猜到罗成肯定是为工作的事来找他们，他对罗成萌发了一丝同情。这老头也不容易，梁晓秀一句话就要把他打发走，他肯定不甘心。

    “我找你们家粱董事长有事谈，”罗成一脸不高兴地说，“她在家吧？”

    “她还没起床，你有事和我说吧。什么事？”他不想让罗成纠缠梁晓秀。

    “和你说？”他不屑一顾地说，“和你说能解决问题吗？你们家不是梁晓秀说了算吗？哼，女人当家的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故意挖苦宋福禄，给他难堪。他原以为这个家是宋福禄说了算数，可是到里尔后他发现梁晓秀说话才算数，宋福禄就是一个傀儡。

    宋福禄听着不顺耳，便说那他就在门外等着吧，什么时候梁晓秀起床，他出来叫他。宋福禄气愤地砰一声关上了门。

    罗成回过头把两个儿子叫过来说：“你们俩都看到了吧？人家是怎么对待你们的父亲的！还不如一条狗呢！你们忍心看着父亲被别人欺负？今天你们俩拿出骨气来，帮老爸出口恶气！主要是对那个婆娘出气。他们这个家男人是草包，是窝囊废，都是那个婆娘说了算。你们听好了，将来你们找媳妇，可不能找像那个泼妇那样的媳妇。”

    两个儿子耸拉着脑袋不言语，他们都知道父亲这是来闹事的，他们不过是陪父亲来看热闹，并不想跟着父亲胡闹。他们还要在新中国饭店干下去，他们不会站在父亲一边得罪梁晓秀。

    罗成点上一支烟，蹲在地上抽烟，嘴里嘀咕着不干不净的话：“她他妈地还有心睡觉？她想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走，她也太不自量了！我倒要看看她今天还有什么尿性！我不信我还都不过一个老娘们？”

    爷三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看宋福禄还不出来开门，罗成又开始砰砰地敲门，还大声喊着：“宋福禄，你快开门！”

    宋福禄打开门说，梁晓秀还在睡觉，让罗成再等一会儿。

    “不能再等了，”罗成边说边往屋里走，一把推开了宋福禄，“你赶快去叫梁晓秀，我有急事要说。”

    宋福禄只好把罗成领到客厅坐下，他上楼去找梁晓秀。他按响了二楼的门铃，梁晓秀刚起床，穿着睡衣开门问他有什么事。他说罗成来了，看那架势要打架。

    “你让他等着，我一会儿下楼。”

    宋福禄回来和罗成说，梁晓秀一会儿就过来，让他在客厅等着。罗成第一次来梁晓秀家，看到装潢豪华气派的别墅讽刺道：“你们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啊？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是什么感觉呀？”

    宋福禄不理他，独自抽烟解闷。

    罗成故意气宋福禄说：“福禄呀，你找这么一个小媳妇伺候她，你甘心吗？你在家里说了不算，什么事都得梁晓秀点头才算数，外人看得一清二楚。你还算是一个大老爷们吗？”

    “罗叔，你别说了，你就等安心梁晓秀，有什么话你和她说。”

    “呵呵，你还不耐烦了？你有了钱，你就不认你罗叔了？你当年在巴黎当厨师时，我可没少忙你帮呀。那时你一有时间就往我哪儿跑，和我多亲！如今你也和我拿架子了，你配吗？”

    罗成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话，宋福禄一概不理，但心里却在想：等一会而梁晓秀过来，看怎么收拾你！她可是不好惹的人，你惹了她，你就等于捅了马蜂窝。

    9点多钟，梁晓秀下楼了。她看罗成气势汹汹坐在客厅沙发上，故意拿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你怎么还没走啊？不是通知你可以离开了吗？”

    “我的事还没办完呢，我哪能走呢？”罗成拿出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阴沉着脸说，“我又要进是来找你这个大董事长商量。”

    “你找我有什么事？”梁晓秀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捋了捋头发，立刻香气四溢，满屋子都是香水味。

    “我来和你算总账，梁晓秀！”罗成气势汹汹地说。

    “总账？你有什么账可算得？”

    “我要算的账多了。你听着：法国是法治社会，你不能一句话就把我解雇了。你解雇我可以，但你必须赔偿我的经济损失。我在巴黎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现在回巴黎我就要房租损失，你得赔偿。我离开巴黎超市，来到你这儿丢了工作，你要赔偿。我的两个儿子也丢了巴黎餐馆的工作，你也得赔偿。总之，我们家的经济损失巨大，你必须给予补偿。你虽然有钱，但我不会漫天要价，我只要10万欧元的赔偿金。你看我够大度吧？你付了赔偿金，我就带着两个儿子离开这里；如果你不付钱，那我们就住到你家了，在你们家吃喝，我看这个大别墅挺不错的，我们也要享受一下有钱人的生活。都是人，干嘛不平等呢？”

    “说完了？”梁晓秀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说完了，等你回话呢。”

    “那好，我一条一条给你说。你说法国是法治社会，这话说对了。所以我们要按法律来办事。这样吧：你去请一个律师，让你的律师找我的律师去谈，提出你的诉讼。我没时间和你闲聊。你不是想要什么赔偿金吗？那就法庭上见。你看这样办，是不是公道？”

    “这不公道！我没钱请律师，再说这点事也用不着请律师，我完全可以解决。梁晓秀，你用不着蒙我，我还没糊涂到上你的当。你给一个话吧：赔不赔钱？”

    “你这就不讲理了。你这是胡搅蛮缠嘛！”

    “我今天就是胡搅蛮缠了，你还能拿我怎样？”

    “我能拿你怎么样？我只能诉诸法律解决问题。你现在离开我家，去找律师吧。这才是正路。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走吧。”

    “梁晓秀，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你就能这么轻易打发我走？我告诉你：我的两个儿子就在门外，他们要为他们的父亲出一口恶气。今天不弄出结果来，我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是吗？那你赶紧让他们进来，让我看看他们怎么替你出恶气。”

    罗成起身走出去把两个儿子叫进来说：“你们俩说，梁晓秀不赔钱，你们答应吗？”

    两个儿子低着头不吭声：以便使他们的父亲，一边是他们的老板，他们没法表态。

    “你们倒是放屁呀！”罗成催促道，“真是一对窝囊废！”

    梁晓秀看那哥俩不说话，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便问道：“大顺，听你爸说你要离开饭店到巴黎去，是这样吗？”

    “我没想离开呀，我就想在新中国饭店继续干下去。”大顺的态度非常坚决。

    “那么你呢，二顺，你想离开新中国饭店吗？”梁晓秀又问二顺。

    “只要董事长不解雇我，我就一直在新中国饭店干下去。”二顺的态度更坚决，他知道父亲在胡闹，他不会跟着父亲瞎闹。

    梁晓秀回过头和罗成说，她没有解雇大顺和二顺，她只解雇了罗成一人。大顺和二顺愿意在饭店继续干下去，她没意见。他们哥俩根本就没有提什么赔偿的问题，也不存在赔偿的问题。她问罗成还有什么要说的。

    罗成刷地站起来，狠狠抽了两个儿子四个大嘴巴子，破口大骂道：“吃里扒外的混蛋！你们要气死我呀？小兔崽子，我和你们怎么说的？你们不是答应帮老爹出气吗？怎么怂了？软骨头，贱骨头，不争气的兔崽子！”

    大顺和二顺被抽了大嘴巴子，捂着嘴不敢吭声，但也没有屈服，一句话也不说。

    罗成又骂道：“大顺，你还没娶媳妇呢，你就忘了爹，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你要是娶了媳妇，你还不得虐待你老爹呀？你居然说你不跟你爹走，你要留在这里给人卖命，你还是不是罗家长子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志气！”

    罗大顺心里憋着气，他想和父亲发作，但又不好当着梁晓秀和宋福禄的面说什么，只好忍着父亲的辱骂。这些年父亲对他哥俩的所谓教育，不是打就是骂，他早已习惯了。

    罗成又指着二儿子骂道：“还有你，二顺，你也跟着大顺跑，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你长得五大三粗，原来也是一个草包！”

    “爸，这里挺好，我干嘛到巴黎去呢？我在这里当大厨，我在巴黎当二厨，两边挣的钱不一样，我当然得在挣钱多的地方干了。”

    “闭嘴！你们俩听着：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跟不跟我走？”

    “不走，我们要留下来。”哥俩同时说。

    罗成歇斯底里地叫喊道：“从今往后，我就不认你们这两个白眼狼，算我白养活了你们！王八蛋，混账东西！”

    他大喊大叫一通，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撒野，鬼哭狼嚎。他早就想好了：他就是要闹，闹得越凶，梁晓秀就拿她越没办法。他私下想：不管怎么说，他儿子要娶梁晓秀的妹妹，他们就要成为亲家，梁晓秀不至于就那么狠心把他解雇了。再说，他留下来还能继续做豆腐呢。

    但他低估了梁晓秀的能量，梁晓秀什么也不说，坐在沙发上喝咖啡，悠闲地看好戏。她原本想，如果罗成今天过来向她承认错误，给她赔礼道歉，她可以考虑留下罗成，让他继续干老本行。可是，罗成没有抓住机会，她下了决心：一定得把他打发走，清除障碍。

 第二百三十一章 清除障碍

    梁晓秀下了决心，不想让罗成再胡闹下去了。她发了指示：罗大顺回饭店收拾他父亲的行李，把那间房子腾出来。他爸今天必须离开饭店；罗二顺送他爸回巴黎，由饭店派一辆车送他们回去。二顺把他爸安顿好后再返回里尔上班。

    那哥俩听到梁晓秀的指示，如同领了圣旨，老大赶紧往饭店走，老二想要扶起父亲。罗成还在耍赖，他说他不会走，他就呆在梁晓秀家，他哪儿都不去。老二看着梁晓秀，耸耸肩膀，那意思是说他没办法把他爸弄走。

    “罗成，你闹够了吧？”梁晓秀挖苦说，“闹够了你就走人！这里不是杂耍场地，没人稀罕看你耍。”

    罗成依然坐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梁晓秀，我是不会走的，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赔偿我的经济损失。你是大家大业，你还在乎10万欧元吗？我开的价不高，一点都不高，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罗成，你私闯民宅，大喊大闹，你已经触犯了法律；你还想敲诈我，这是敲诈罪。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让警察把你抓走，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梁晓秀，你别想吓唬我，我连你都不怕，我还怕警察？警察来了能怎么地？警察也得讲理，说不定不抓我，反倒要抓你呢。你剥削员工，你拒绝赔偿，触犯法律的是你，而不是我。我今天就是要和你死磕到底。”

    “二顺，把你爸弄走，我叫车。”梁晓秀拿起电话拨通了穆尔的电话，让他开车过来送罗成父子回巴黎。她还不想报警，因为一报警，警察就会上门，弄得满城风雨，她可不想把事情搞复杂了。对付这样一个无赖，她绰绰有余。

    梁晓秀的话就是圣旨，不到10分钟，穆尔就把车停在了她家门口，他进屋看到罗成躺在地上正在打滚呢；而其他人似乎在看热闹。

    “梁小姐，他这是在干什么呢？”穆尔很诧异，不解地问道。

    “他在这儿耍无赖呢，所以我才叫你过来把他弄走。你今天开车把他送到巴黎，二顺送他爸回去。罗成已经被解雇了，他不再是我们饭店的员工了。”

    “我明白了：他是因为被解雇了才在这里闹呢。在法国失业是很正常的事，他没必要在这里闹呀。”

    梁晓秀又说：“另外，穆尔，你通知饭店的保安，尽快把罗成的房子腾出来，把他的行李都搬走。大顺已经在饭店了，正在收拾他爸的行李呢。”

    穆尔给保安打电话，保安立即到罗成的房间查看，大顺已经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和保安一起把行李搬出房间，放在门口，等着来车拉走。

    罗成还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地骂人。他骂梁晓秀和宋福禄是白眼狼，骂两个儿子是窝囊废、墙头草、见死不救。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说，他就是把老命拼上他也不会妥协，也不会低头。

    穆尔现在已经能听懂不少中文了，他听了罗成的脏话，问梁晓秀他为什么要骂人，而且还骂得那么难听。

    梁晓秀说：“穆尔，你说这样的人能留在饭店吗？”

    “不能留，这样没素质的人绝不能留在饭店，这会败坏了我们饭店的风气。他干活虽然还可以，但平时总发牢骚，还鼓动那些服务生说你对员工不公平，你专横霸道。我看这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这种人我过去还没见过。”

    宋福禄走过来劝罗成还是赶紧离开，否则梁晓秀就会报警，到时候警察来了可不客气了，会把他直接带到警局审讯，说不定还会把他关起来。

    “好哇，你们勾结洋鬼子来对付我，”罗成骂道，“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中国人的良心了？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以为你们有连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呀？老子什么没见过，还怕你们不成？去报警，去叫警察，老子不怕！”

    “爸，你别闹了，再闹下去会出事的。”二顺劝他爸，他担心梁晓秀真会报警，那样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他不想让父亲吃亏。

    罗成一跃从地上跳起来，抬手就要打二顺，二顺一躲，罗成扑了空，一下子摔倒在地，脑袋上碰出了一个大包。

    “他怎么要打人呀？”穆尔站在一旁说。

    二顺做了一个鬼脸，没注意到罗成又突然扑了上来，一下子按倒了二顺，握紧拳头就打儿子。拳头像雨点般落在了二顺的身上。

    “罗成，你住手！你私闯民宅，又殴打儿子，数罪并罚，该蹲监狱了！”梁晓秀在一旁喊道。

    “你你妈地，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打我儿子，你管得着吗？”

    二顺没有反抗，就让他父亲那么打着他。凭他的力气，他能一脚把罗成踢开，但罗成毕竟是他父亲，他不能动手。

    穆尔看不过去了，说罗成在行凶施暴，他们不能不管，必须制止他的野蛮行为。宋福禄在一旁小声说，罗成再闹一会儿也该住手了，等他自然停下来再说。

    罗成打累了，果然停了下来。二顺壮得像一头牛似的，他爸根本就没有打疼他。

    “二顺，把你爸抬出去！”梁晓秀起身说，她不想让罗成再闹下去了。

    二顺一翻身，把他爸扛起来就往外走，罗成在儿子肩膀上瞪着腿大喊大叫……

    穆尔赶紧发动了车，打开车门让二顺把罗成放进去，开车就往饭店走。到了饭店门口，大顺把行李装在汽车后备箱，挥挥手，汽车驶离了饭店，直奔巴黎。

 第二百三十二章 操办婚事

    梁晓秀担心夜长梦多，妹妹和大顺的婚事会出麻烦，于是便决定尽快让妹妹和大顺结婚。两人一结婚，她就踏实了。既然妹妹和大顺都想早日结婚，她就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结婚成家，早日过上他们想要的夫妻生活。

    宋福禄完全同意她的想法，他说婚事只要看准了，就要速战速决，决不能拖拖拉拉。罗成老头闹腾得厉害，他们不得不防他的捣乱。他认为，晓玲和大顺的婚姻就是美满婚姻的婚姻，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于是，梁晓秀开始操办妹妹的婚姻。她当年结婚时连一件新衣服都没做，也没有照结婚照，更没有举行婚礼；如今妹妹结婚，她不想再凑合了。她要亲自操办，给妹妹办一个像样的婚礼。

    她带着妹妹和大顺选购婚纱、西装等结婚用品，还让他们照了结婚照。罗大顺有一万欧元存款，梁晓秀让他把钱都拿出来置办结婚用品。

    他们忙乎了一个星期，把所有事情都办妥后，梁晓秀又与妹妹和大顺谈了一次话。她说，他们的婚姻是美满婚姻，他们必须珍惜，互敬互爱，白头偕老。

    妹妹和大顺都表示，他们一定会珍惜自己的美满婚姻，不辜负大姐的期望。

    接下来，他们要挑选一个吉祥的日子，举办婚礼。妹妹不想给大姐添太多麻烦，她建议选星期一饭店休息时举行婚礼。梁晓秀同意在某一个星期一举行婚礼，那一天她要邀请里尔市的好朋友来参加妹妹的婚礼；同时邀请全体员工参加婚礼。她和妹妹说，她给他们放三天婚假。

    妹妹说，他们不用放三天假，一个星期一就够了。饭店事多，他们不能因为结婚而影响饭店的工作。罗大顺说，他们不用放假，他第二天还得上灶炒菜；晓玲也得上班。饭店的工作是头等大事。

    梁晓秀说：“不放假哪行呢？结婚是大事，必须得有婚假。我给你们放三天假，你们好好休息休息。饭店的工作不会受影响。”

    宋福禄说，他们放假期间，由他来上灶炒菜，顶替罗大顺。

    罗二顺到巴黎呆了一个星期，把父亲安顿好后才回来。父亲又回到了那个超市做豆腐，月薪1500欧元，他还租了一个小阁楼，每月租金500欧元。他大骂大顺，说他娶了媳妇忘了爹，他要和大顺断绝父子关系；但是大顺每个月还必须交给他1000欧元。同时他让二顺继续每月给他1000欧元。二顺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二顺回来后，把父亲的话转告给大哥大顺，大顺说他要结婚了，以后就不能给父亲钱了。他建议弟弟不用每月给父亲1000欧元，给他500欧元就足够了。二顺本来对给父亲那么多钱不满意，听哥哥那么说，他就同意以后每月只给父亲500欧元，其余的钱他要存下，将来结婚时用。

    大哥要结婚了，弟弟心里很不平静：他那年23岁，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只是苦于没人给他介绍对象。他曾私下想过：梁家是否还有姑娘呢？如果有，他希望梁晓秀也给他介绍。他们哥俩要是都能娶上梁家姑娘，那他们就太幸福了。他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准备大哥结婚后找一个机会和梁晓秀说出他的想法。

    这些年父亲从未给他们哥俩张罗过对象，哥俩也没机会找对象。如今大哥终于有了可心的对象，又要结婚了；二顺心里比谁都着急，整天想着找媳妇。

    穆尔和米拉谈恋爱已经几个月时间了，当他们得知梁晓秀的妹妹要和罗大顺结婚的消息后，他们决定也正式结婚，并把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梁晓秀和宋福禄。

    梁晓秀高兴地说：“祝贺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双喜临门，我们新中国饭店这回真是迎来了双喜临门。我建议你们和晓玲同一天举行婚礼，我在饭店给你们操办婚礼。我已经选定在某一个星期一给晓玲和大顺举办婚礼。”

    米拉担心在饭店举行婚礼费用高，梁晓秀说以后只要是新中国饭店的员工结婚，她都免费在饭店给他们操办婚礼，那就算是新中国饭店对员工的一项福利和待遇。

    米拉高兴地说：“梁小姐，你太善良了。谢谢你的好意！”

    穆尔激动地说：“梁小姐，你慷慨大度，让我很感动。我谢谢你！”

    梁晓秀说：“你们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结婚，我给你们放假一个星期，你们看够不够？”

    “够了，一个星期足够了。”穆尔跟着梁晓秀干了几年，深受她的影响。他知道饭店人手紧张，他不想多耽误时间。

    穆尔和米拉要举行西式婚礼，他们那天要先到教堂举行婚礼，中午回到饭店吃饭。晓玲听说穆尔和米拉要到教堂举行婚礼，她动了心，也想和大顺到教堂举行婚礼，然后回到饭店吃饭。

    梁晓秀说人家老外到教堂举行婚礼，晓玲和大顺又不是老外，干嘛到教堂举行婚礼呢。

    妹妹说，入乡随俗，她就想体验一下西式婚礼。

    宋福禄同意让晓玲和大顺到教堂举行婚礼，他想看看西式婚礼是什么样的。

    梁晓秀说即使他们在教堂举行婚礼，那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他们回到饭店还要按按照中国人的方式举行一次婚礼。

    宋福禄说，西式婚礼和中式婚礼，一中一西，同时举行，肯定别有风味。他期待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两个婚礼的日期都确定了，定在9月29日星期一。婚礼的日期确定后，梁晓秀忙碌起来，她指挥员工布置婚礼现场；同时她给里尔市的朋友寄送了请柬。

    婚礼场地选在饭店一楼大餐厅，当天中午向参加婚礼的嘉宾开放自助餐厅。来宾同时参加两场婚礼。

    一切准备就绪。梁晓秀问穆尔和米拉，他们的蜜月准备到那里去度。

    穆尔说，他们准备利用一个星期的假期到蓝色海岸度蜜月。梁晓秀便说，他们选对了地方，蓝色海岸是一个度蜜月的好地方。

    宋福禄得知穆尔和米拉要到蓝色海岸度蜜月的消息后，和梁晓秀说两个老外其实早已没有蜜月可度了。梁晓秀不知道宋福禄的话是什么意思，解释说老外讲究，他们当然得度蜜月了。

    宋福禄反驳说：“他们早就睡在一起了，还需要度蜜月？这不是扯淡嘛！晓秀，你就不应该给他们放一个星期的假；你应该一视同仁，也给他们放三天假。”

    “福禄，你怎么知道他们早就睡在一起了？”梁晓秀好奇地问。

    宋福禄得意地说：“你以为老外都像你呀？结婚时才同床，人家开放着呢。你别看穆尔有时显得木讷，他在那方面可不是傻子：他早就把米拉给睡了。”

    “你看见了？”梁晓秀纳闷，宋福禄怎么能知道呢？

    “我当然看见了。我观察得很细，什么事都逃不过我眼睛。”

    “你看见什么了？”梁晓秀更纳闷了，她以为宋福禄在胡说，但又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宋福禄便说，有一天他看见米拉走路都不对劲，两个腿合不上龙，他便猜到他们肯定干那事了。他说穆尔那小子那么壮实，力大无比，他把肯定米拉折腾得半死。他还说，多亏晓玲没和穆尔谈恋爱，要否晓玲可受不了穆尔的折腾。

    “别不要脸，你净胡说！”梁晓秀不相信宋福禄的猜测。

    “我这可我不是胡说，我是有依据的。两个老外到一块谈恋爱，能有好事吗？谈恋爱对老外来说，就是干那种事。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还没搞清楚：一是，他们谁先下的手，是穆尔呢，还是米拉；二是，米拉怎么还是一个处女呢？按理说，不应该呀。老外女人都开放，十几岁的姑娘就胡搞，她怎么就成了漏网之鱼？”

    宋福禄希望梁晓秀帮他分析一下具体“案情”。

    “什么叫漏网之鱼？”

    “就是黄花大姑娘的意思。晓秀，你想啊，米拉今年20岁，要说她之前没干过那事，我还真不相信。这是一个大疑点吧？”

    梁晓秀便说，并不是所有老外都像宋福禄想象得那么开放，米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宋福禄反驳说，即使米拉是一个良家少女，但她也犯了错误：还没结婚就和穆尔同居。据他的猜测，不是穆尔勾引米拉，而肯定是米拉勾引了穆尔。

    梁晓秀问他有什么依据。他说穆尔为人本分，又那么木讷，他根本就没本事勾引米拉。米拉是一个人精子，心眼多，反应快，她肯定是给穆尔下圈套了。穆尔上了当，钻进了米拉设的套。

    “不至于吧？”梁晓秀如有所思地说，“人家也是谈恋爱，有必要设什么套吗？我看都是你瞎猜的。”

    “晓秀，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哪能瞎猜呢？我是有依据的。我现在怀疑米拉有可能都怀孕了，说不定在你之前就会把孩子生出来呢。”

    “你越说越离谱了。”梁晓秀嘴上那么说，其实经他提醒，她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例假了，她有可能真怀孕了。

    宋福禄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神秘地一笑，问道：“晓秀，你是否怀孕了？”

    “我明天得到医院做孕检了。”

    “我陪你去，我们可不能让老外抢了先。”

    夫妻俩都会意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第二百三十三章 妹妹出嫁

    妹妹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只剩下一个星期了。那些天妹妹脸上每天都挂着幸福的笑容，言谈举止生气勃勃，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终于要结婚了，从此她将和大顺一起过幸福的夫妻生活。大顺对她言听计从，什么事都依着她，让她感觉到了做女主人的那种幸福感。

    梁晓秀当时想，父母不在她们身边，她就是妹妹的家长，她有义务给妹妹做婚前辅导。有一天，她把妹妹找来，准备和妹妹说说结婚的注意事项。她说，妹妹要出嫁，她心里还挺舍不得；父母不在身边，她就是家长，她要和妹妹说说有关结婚的注意事项。

    当年梁晓秀出嫁时，母亲和她说过不少结婚的注意事项；现在她把母亲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妹妹。那些话是姑娘出嫁前必须应该懂得的事项。

    妹妹说，那些事她都懂，姐姐不必为她操心了。姐姐不信，问了妹妹一些事，妹妹果然都懂，而且比姐姐懂得还要多。梁晓秀很诧异，妹妹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呢？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直接问道：“晓玲，你怎么懂这么多呢？是谁告诉你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18岁时就懂，什么都懂了。我是无师自通。我今年21岁，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大姐。你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你再说就是重复，真没必要。”

    “看来，我落伍了，赶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大姐，你才比我大两岁，你刚23岁，你怎么说你落伍了呢？要说落伍，我倒是落伍：大姐对人生的领悟和预判，我这辈子都赶不上。”

    结婚的日子终于到了。那个星期一上午九点钟，梁晓秀一家人陪伴着新娘和新郎准时来到教堂，像穆尔和米拉一样举行了婚礼。穆尔和米拉的婚礼很正规，讲了许多西式的婚礼话，什么他们将终生互相爱护，厮守在一切，等等。晓玲和大顺也像老外那样说了一些相互祝福的话。

    上午11点钟，四个新人回到了饭店，穆尔和米兰在饭店没有结婚仪式；但晓玲和大顺还有结婚仪式。那天来了200位客人，他们在一楼自助餐厅观看梁晓玲和罗大顺的婚礼。

    梁晓秀致辞说，欢迎各位嘉宾来参加他们员工的婚礼，她提议为四个新人干杯祝福。

    大餐厅顿时热闹起来，大家频频举杯为新人干杯。梁晓秀按照中国人的婚礼习俗，带着妹妹和大顺到各桌敬酒，并把妹妹和大顺介绍给她的那些朋友。

    一圈酒敬完后，罗大顺和粱晓玲过来给梁晓秀和宋福禄敬酒，以示对“家长”的尊重。罗大顺问梁晓秀：“董事长，这回我可以和你叫大姐了吧？”

    “在饭店还叫董事长，在家可以叫大姐。”梁晓秀说。

    “那我呢？”二顺走过来说，“我也可以在家叫大姐吗？”

    “你不行，你还得管我叫董事长。”

    “我是我哥的弟弟呀，为什么我不行呢？”二顺急着问。

    “你首先是我的员工；而大顺不仅是我的员工，他现在还是我的妹夫。这是你们俩的最大区别。”

    二顺小声嘀咕说，还是当妹夫好，可以管梁晓秀叫姐姐。他斗胆问道：“董事长，如果你还有妹妹，我恳求你把你妹妹介绍给我，我也想当你妹夫，管你叫一声大姐。”

    “你还小，不着急谈恋爱。你哥刚结婚，等过两年你再找对象。”

    “董事长，我年龄可不小了。我今年23岁，我该找对象结婚了。”二顺显得迫不及待，他想说梁晓秀刚23岁，但却都有了两个儿子，但他没敢说出口。梁晓秀历来对员工严厉，谁都不敢和她开玩笑。

    梁晓秀说，二顺的任务是把本职工作做好，至于找对象的事，她记住了，她会为他想着。她当时想到了自己的小妹妹梁晓华，小妹妹那年刚16岁，还在老家上学呢。她想或许将来她可以考虑把小妹妹嫁给二顺……

    那天罗大顺在婚礼酒席上喝了不少酒，宋福禄一再暗示他不要多喝酒，特别是在新婚之夜。但大顺似乎忘了新婚一事，他挨个桌敬了酒之后，人家也过来给他敬酒。他来者不拒，只要有人和他碰杯，他都一口干掉。

    宋福禄看了悄悄和梁晓秀说：“我看你们梁家找了一个能喝酒的女婿呀。我没想到大顺这么能喝！我一再暗示他少喝一点，他就是不听。今天是他们新婚第一天，他万一喝醉了，咋整啊？”

    “你别管他，看他能喝到什么程度。你看，晓玲也陪着他喝呢，今天是人家小两口的大喜日子，他们怎么高兴就怎么来，你可千万别给人家扫兴啊。”

    “我是担心他们喝醉了，入了洞房会不会……”

    “你可真是庸人自扰。我给他们放三天假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呀。他们今天要是真喝醉了，还有明天呢。”

    “可是，我总觉得新婚之夜不能喝醉。”

    罗大顺真是好酒量，他喝那么多酒一点事都没有，他又过来给宋福禄敬酒，一再向宋福禄表示感谢，一口一声管他叫大姐夫。

    宋福禄说：“大顺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本来我不应该说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喝多了，那样会误事的。”

    “大姐夫，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这点红酒对我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和你说，大姐夫，我喝酒就像喝水似的，啥感觉都没有，就是解渴。”

    “那你还成酒仙了？你从来没喝醉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

    “那么，你能喝多少瓶红酒？10瓶能喝吗？”

    “我最多时喝过15瓶红酒。”

    “没事？”

    “没事，啥事都没有。”

    婚礼酒席办得热闹、祥和、温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为新人祝福、干杯，为他们大家相识干杯。

    两个小时后，婚礼结束。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结婚真好！

    婚礼结束后，梁晓秀问妹妹和妹夫是否对他们的婚礼满意，妹妹说她原本没指望大姐会给她办理那么大场面的婚礼，今天的婚礼让他们非常满意，终生难忘；罗大顺说，大姐恩重如山，他要用一辈子来偿还大姐的恩情。罗大顺其实不在乎婚礼的场面，他在乎的是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他认为，娶了梁晓玲就和梁晓秀攀上了亲戚，沾上了她的仙气。他到里尔近8个月时间看明白了一件事：梁晓秀之所以生意做得好，是因为她身上有一股仙气。

    他们一家人下午回到家后，围坐在一起聊了起来。梁晓秀说，梁家这回又多了一口人——新女婿。宋福禄开玩笑说，梁家是大户人家，罗大顺是上门女婿，所以他也算是粱家人了。

    罗大顺那天在婚庆酒席上喝了不少酒，他借着酒劲说，大姐夫也是上门女婿，所以大姐夫也应该算梁家人。他本想还说，他们俩都娶了梁家的姑娘，他们此后就是连襟了，但他没敢说出口。梁晓秀在场，他不敢放肆。

    宋福禄说：“大顺，梁家的事你还不懂，我得给你说道说道。梁家分大家和小家，大家是指老家的梁家；小家是里尔的梁家，也就是我们的家。在这个家，我是当家人，就像一棵大树。我们有两个儿子，后来我们的弟弟和妹妹来法国加入了我们这个家庭；现在你也加入了我们的家庭。我们这个小家人口越来越多，这就叫人丁兴旺，事业发达。”

    宋福禄回避了罗大顺提出的问题，顾左右而言其他。他并不认为，他是上门女婿，虽然梁晓秀强势，但他的儿子不姓粱，而随他姓宋。他表面承认梁晓秀在家里的主导地位，但内心深处则总认为他家是宋家，而不是梁家。

    罗大顺说，他非常高兴加入梁家大家庭，今后他就是粱家人，他要为梁家添砖加瓦，为梁家做贡献。

    妹妹晓玲对丈夫的表态非常满意，她说大顺加入梁家，给梁家增添了新的力量，对梁家的发展有某种促动作用。她暗暗拿大顺和大姐夫比较，觉得大顺在很多地方要强于大姐夫，心里特别高兴。大姐夫是大姐的得力助手，以后大顺就是她的助手，大姐能做大的事，她也能做到。

    大顺的弟弟罗二顺插话说，他也想加入梁家，只是苦于没人给他介绍对象。如果梁家还有姑娘，他也愿意当上门女婿，成为梁家的一员。

    梁晓秀的弟弟拿二顺打哈哈说，还是梁家人有吸引力，罗家的两个儿子都想归顺梁家。二顺想归顺梁家，但恐怕没有机会了。

    大家听了哈哈哈大笑。

    梁振刚那天感觉有点失落，按理说，他是梁家的长子，梁家应该以他为中心组成大家庭；可是他看不到他能起那种一言九鼎的作用。梁家说话最算的是长女梁晓秀，她才是梁家的继承人，顶梁柱。梁晓秀是他大姐，所有人都围着大姐转，梁家其实就意味着是梁晓秀的家，她才是梁家的轴心。

    梁振刚看到大顺娶了他二姐，心里还有点不得劲。他到现在还没对象，他和二姐一起来法国，二姐都出嫁了，他依然是光棍一条。他虽然才19岁，但总觉得自己已经是男子汉了，该娶媳妇了。

    梁晓秀说，他们全家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今天晚上他们要吃一顿团圆饭，再次为新人送上祝福。

    宋福禄看妻子发话了，便吩咐振钢和二顺上灶炒菜，准备家里的晚宴。

    振钢和二顺到厨房开始忙乎起来，他们俩现在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两人同病相怜，有说不完的话相互倾诉。两人都是专业厨师，他们在一个小时内做出了一桌酒席。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相互调侃、逗乐，气氛非常融洽。

    罗二顺比罗大顺能说，他说由于他哥加入了梁家，他做弟弟的身份也变了，他从今往后要管梁晓玲叫大嫂了。她叫了一声大嫂，梁晓秀顿时羞愧地满脸通红。二顺还说，梁家从此的变化也很大：梁振刚要管他哥叫二姐夫，宋福禄要管他哥叫妹夫，大山大海要管他哥叫二姨夫，将来梁振刚结婚有了孩子，孩子就的管他哥叫姑父。

    在饭桌上，罗大顺喝了一瓶红酒后还想喝酒，宋福禄说他中午已经喝了不少酒，他不能再喝了。罗大顺说，中午喝的酒早就没了，他晚上要好好敬敬大姐、大姐夫和内弟振钢。他开玩笑说，振钢以后得改口和他叫二姐夫，所以他要和振钢好好喝一场。

    二顺鼓捣振钢和他哥喝酒，完全不顾他哥往上还要进洞房。

    大顺似乎早把进洞房的事忘了，他一杯又一杯地和振钢干杯，两人后来干脆开怀畅饮了。

    梁晓秀则想干脆让罗大顺喝醉算了，省得他晚上折腾晓玲。她悄悄和妹妹说，大顺喝了不少酒，他们晚上最好不要同房。妹妹会意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酒席上，梁晓秀开玩笑说，在她老家有一个习俗，新媳妇结婚第一天早晨套起床后要给公婆做早饭。罗大顺是上门女婿，他第二天早晨要起床给姐姐和姐夫做早饭。

    大顺到痛快，说：“没问题，大姐，你们放心，我明天早晨起来给你们做早饭。晓玲不用起床做早饭，我是上门女婿，我来做早餐，连同晓玲的早餐都给做好了。从几往后，我们梁家的早餐就归我做了。”

    二顺调侃说，他哥真成了上门女婿，刚到梁家就给梁家做早饭，他老爸要是知道了，非得骂他不可。

    提起大顺的老爸罗成，宋福禄私下想：他儿子将来可不能当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啊。梁晓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认为她的两个儿子和罗大顺、罗二顺完全是两回事，他们是梁晓秀的儿子，他们怎么可能当上门女婿呢？

    吃过晚饭，只剩下最后一道程序了：全家人送新娘和新郎入洞房。

    梁晓秀在前面带路，众人跟着她下到地下室，来到新房门口。梁晓秀轻轻推开房门，平静地和妹妹妹夫说：“你们好好休息吧。”

    妹妹会意地一笑，幸福地望了一眼大姐，那意思似乎在说：结婚真好！妹妹轻轻地关上门，又轻轻地在里面锁上了门。

    梁晓秀听到锁门的那一声响，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好像心头的一快肉被人割掉了似的。妹妹从此将从少女变为妇人，成为人妻。妹妹也将生儿育女，像她一样成为母亲。她对婚姻的理解不同于常人，她始终认为结婚意味着男人占便宜，女人吃亏。女人在婚姻生活中处于弱势地位，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妹妹即将要经历做女人的一切事情，那些事情并不都是甜美的，其中有些事还很苦涩呢。

    新房就在别墅地下室梁晓玲的房间。梁晓秀当初给妹妹布置新房时说，罗大顺是倒插门女婿，所以妹妹就得住在家里。妹妹也认为应该住在家里，那样才能让罗大顺有当上门女婿的感觉。

    罗大顺来里尔后一直住在饭店阁楼，他当上门女婿那天就得住到梁晓秀家的地下室。他对住在哪里都不在乎，只要能和梁晓玲住在一起，就是让他住牛圈他都不在意。在他看来，所谓上门女婿或倒插门女婿不过是一种称呼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他是梁晓玲的丈夫——这才是关键问题。他们今后有了孩子，孩子都姓罗——这是更重要的问题。有了这两条，梁家说什么其他事，他一概不介意。他的人生生活目的简单纯粹，没有有文化人的那种多愁善感。

    振钢、二顺和宋福禄三个大男人本想也进新房看一眼，看看新房时什么样的，但梁晓秀刚才站在门口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而梁晓玲一进门就关上了门，根本就没有让他们进新房的打算。

    新人进了洞房，振钢和二顺在家里又磨蹭了一会儿，他们还不想离开，他们俩都却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但又说不清到底失去了什么。原来住在饭店阁楼的有四个人，除了他们两之外，还有大顺和他爸。如今，饭店阁楼只剩下二顺和振钢，两人都觉得孤单，甚至无聊了。

    宋福禄看振钢和二顺发呆的样子，便催促他们回饭店，说第二天还要上班，他们喝了不少酒，需要好好睡休息。

    两人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

    在往饭店走的路上，罗二顺心想：哥哥真幸福呀，他今天晚上就要搂着新娘睡觉了；而自己则必须回到房间独自一人睡觉，真是无聊透顶了。他从来没有像那天那样烦恼，他自问道：“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媳妇呢？”

    振钢的想法和二顺差不多，他边走边问自己：“我什么时候能结婚呢？”他太想结婚了，那些天天天盼着大姐同学赵小花早日带她妹妹赵晓霞来法国。赵小花同意把她妹妹嫁给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振钢只看了赵晓霞的照片，还没见过她本人。他找对轩昂的第一条标准是：女方必须好看；不好看他绝对不干。他想着对象的事，又想到了二姐，他开始嫉妒二姐了。二姐有了丈夫，从此他们之间的交流自然会减少，他要成孤家寡人了。大姐平时根本没时间和他聊天，自从他到法国一年半一来，大姐没有单独和他聊过一次。现在二姐又出嫁了，只剩下他一人，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两个光棍回到饭店阁楼房间，相互之间一句话也没说就各回各的房间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婚房回声

    梁晓秀和宋福禄那天晚上喝了不少红酒，他们俩都感觉口渴，大家离开后，他们冲茶喝，边喝茶边聊天。

    宋福禄感叹说，人和人不能比，罗大顺一个大男人愣是当了上门女婿；不但如此，他结婚，他父亲罗成都没出席婚礼。

    梁晓秀则说，人和人确实不同，大顺娶晓玲就得按粱家的规矩来办：做倒插门女婿。那没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是对大顺未来的发展有好处。大顺攀上了这门婚事，他等于高攀了。他没有别的选折，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她又说，他们要尽快在巴黎把餐馆开起来，让晓玲和大顺到巴黎经营餐馆。现在梁家人多了，不能总在一起，必须分散开来。

    人都是自私的，梁晓秀想让妹妹和妹夫到巴黎开餐馆，一方面是为了培养妹妹和妹夫独自创业的能力，另一方面她不想让他们总呆在身边，免得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将来弟弟结婚后，她也要让弟弟离开里尔，到外面闯荡。赵小花很快就要带着丈夫和妹妹来法国了，他们一来就可应顶替妹妹、大顺和弟弟的位置，又可以为她干几年活儿了。

    梁晓秀说了半天，宋福禄居然没反应，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新房：他一直在竖着耳朵听新房的动静。他的耳朵特别灵敏，有一点声音都能听见。

    忽然间他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猜到了那是怎么回事。他假装要上厕所，从客厅出来，来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拐角处，蹲在那里偷听地下室新房传出来的声音。

    梁晓秀等了好半天，还不见宋福禄回来，她猜到宋福禄干什么去了。其实地下室传出来呻吟的声音，她也听到了。她悄悄走出客厅，来到一楼楼梯拐角处，看到宋福禄蹲在那里正偷听呢。

    “福禄，你这是干什么呢？”她小声问道。

    “小点声，别说话。”宋福禄的声音非常低，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动静。

    “你过来，福禄。”

    宋福禄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像一个塑像。他在那个位置正好可以听到地下室房间传出来的声音。他当年让工人装修地下室房间时，特意使用了不隔音的材料，所以房间里稍微大点的动静都能传出来，一直传到一楼。

    梁晓秀走过去想把宋福禄拽回来，正在这时地下室房间的动静大了，显然是梁晓玲在呼喊。梁晓秀停下来，和宋福禄说：“福禄，走吧，你别在这里听了。”

    “你先走，我一会儿就走。”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地下室的动静，根本不理睬梁晓秀的劝说。

    梁晓秀拽了拽宋福禄，但拽不动他。她想大声骂他，又担心声音传到地下室，左右为难。

    那天晚上，罗大顺和梁晓玲是在晚上11点钟入洞房的。晚上11点半钟，新房里就有了动静。刚开始动静不大，但很快动静就大了，宋福禄听得一清二楚。

    梁晓秀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那意味着妹妹从此就从少女变为了妇人。她不愿意听到那种声音，可是那声音偏偏有又很大，而且还在楼房里形成了回声。

    宋福禄默默想：这个罗大顺还真有两子，能让梁晓玲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都在楼房里形成了回声。这梁家的姑娘呼喊的声音都大：梁晓秀曾在蓝色海岸小镇蜜月旅馆哭天喊地，惊动了店主夫妇；而这个梁晓玲呼喊的声音一点也不亚于她姐姐，甚至比她姐姐的声音都大。他由此联想到罗大顺，心想：难道大顺比他宋福禄还厉害？罗大顺可是喝了一天酒呀，他就是酒量再大，他难道一点影响都不受吗？如果是那样，他还真成了神人了！

    梁晓秀则想：她多亏把新房设在地下室了，新房要是设在饭店阁楼，那么，振钢和二顺都能听到那种声音，那可就麻烦了。她猜测妹妹此刻一定很痛苦，从她的叫喊声可以听出来那种痛苦。妹妹像她一样坚强，她不会轻易喊叫。她想，罗大顺五大三粗，长到26岁才娶上媳妇，这小子这是在干嘛？不会是在耍酒疯吧？她暗暗埋怨妹妹不听她的话，吃了眼前亏。妹妹说她什么都懂，其实她哪懂那么多呢？大顺喝了那么多红酒，万一他让晓玲怀孕了，那孩子能好吗？再说，晓玲也喝了不少酒，两人在酒后同房哪行啊！他们难道就不能等等，等酒醒了后再说？

    梁晓秀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使劲拧宋福禄的耳朵，宋福禄无奈只好跟着梁晓秀回到客厅坐下。

    “宋福禄，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蹲在那里偷听，你好意思吗？妹妹新婚，姐夫蹲在楼梯口偷听，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有脸见人吗？”

    “我这也是为你梁家着想呀。妹妹在受苦受难，我要为她打抱不平，我明天得说说罗大顺，告诉他要怜香惜玉，决不能猛打猛冲。”

    “放屁！回去睡觉！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大顺休息，你得替他炒菜呀。”

    “晓秀，你多亏给他们放假了，还是你有远见呀。要不，我看晓玲明天也没法上班，她有可能起不了床。大顺说早晨起来给我们做早餐，我看也得泡汤了。他还不得折腾一晚上呀？明天他哪还有精神头起床做饭呢？你信不信我说的话？我敢和你打赌。”

    “你去睡觉吧。我困了，也要睡觉，我没闲心和你扯淡。”

    “对了，晓秀，你去医院查的结果怎样？”

    “有了。”梁晓秀前两天到医院做孕检，她确实怀孕了。她说完那句话便上楼了，她实在不想再听到地下室传出来的那种声音——那声音在她听来凄惨得要命。

    宋福禄愣了一会儿，暗暗想：看来，这姐俩要一前一后生孩子了，这梁家还真是人丁兴旺，事业发达呀。

 第二百三十六章“悲惨命运”

    梁晓秀回到房间久久不能入睡，妹妹呼喊的声音好像总在耳边回荡，不仅搅得她心烦意乱，还让她萌发了同情之心。她同情妹妹发自内心的“悲痛”，而那“悲痛”则是罗大顺那小子给造成的。那个没有文化、膀大腰圆的厨师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妻子呢？妹妹是一个纯情的少女，他懂不懂怜香惜玉？他在干什么？他在杀猪还是在宰牛呢？

    她开始“痛恨”罗大顺，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夺去了她妹妹的贞洁，让她妹妹失了身。他凭什么占有妹妹？这家伙还得让她妹妹怀孕生子，而生孩子那种痛苦，她深有体会，那绝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她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差点丢了性命，那种危险的情景历历在目。

    她越想越愤怒，决定第二天要和妹妹谈谈。之前，她给妹妹说结婚的事，妹妹满不在乎地说她什么都懂；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懂！她要是懂了，能遭那么大罪？她为什么不告诉罗大顺温柔一些、体贴一些？她为什么让那家伙任意发泄？她不要命了？

    她还决定第二天找罗大顺“算账”，狠狠教训他一顿，狠狠惩罚他一次，让他无地自容，让他悔过自新。他以后再敢胡来，就让他当牛当妈，不见天日。

    她忽然痛恨婚姻生活了，觉得结婚对男人来说是幸福，对女人却是痛苦；男人占了便宜，女人吃了大亏。罗大顺那臭小子让她妹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时，他一定很快乐，一定处在兴奋状态、处在巅峰状态；那家伙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别人则是她亲妹妹。

    她又感叹自己命运“悲惨”，嫁给了一个厨师；妹妹的命运同样“悲惨”，也嫁给了一个厨师。这两个厨师算是占了大便宜，他们没什么文化，他们其貌不扬，但却都娶了如花似玉的清纯姑娘，把两个那么好的姑娘变成了他们的媳妇。他们凭什么占有她们？凭他们是厨师？是男人？是没文化的人？宋福禄曾自喻为一匹脱缰的野马；那么，罗大顺就是一头脱缰的野牛！

    她那天晚上想了很久，一直到凌晨3点才入睡。

    宋福禄那天晚上当着梁晓秀的面，假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梁晓秀上楼后，他又悄悄返回原地偷听地下室传出来的声音。夜深人静，有一点声音都听得非常清楚，更何况那种震天动地的喊叫声呢。地下室的声音不时出现，时高时低，他纳闷了：他们还有完没完呀？都已经凌晨3点钟了，他们还鼓捣什么呀！

    他暗暗想：这个罗大顺太厉害了！从时间上计算，罗大顺不可能只弄了一次，他至少弄了5-6次。这小子这是在连续作战呢。他的耐力可真强，难道他不知疲倦吗？他忽然想到了罗大顺的年龄，他26岁，比他小9岁，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龄。他自己在这个年龄段还是单身，没有亲身体验。梁晓秀总说他太猛，其实与罗大顺比较起来，他还相形见绌呢。他从梁晓玲发出的声音判断，罗大顺那小子肯定使出了牛劲，像一头野牛一样在狂奔呢。

    不知不觉，他开始佩服罗大顺了，佩服他超群的力量和耐力，甚至羡慕他的幸福和运气；相比之下，他自己则不走运，30岁才娶上媳妇，娶了媳妇却成了“寡男”。媳妇不让随便碰，结婚5年他和媳妇同床的次数他都能数过来，一共也没有20次，平均一年也就4次。进媳妇被窝比登天都难！他今天得知媳妇怀孕了，那就意味着这一年多他又得守空房了。媳妇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就和他分居了，一直到现在都不肯让他进她房间。

    可是人家晓玲和大顺小两口甜甜蜜蜜，相亲相爱，虽说是住在地下室，但人家毕竟是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觉呀。如果自己有幸和媳妇随睡在一个房间，别说是地下室，就是牛棚他都愿意。他现在还算什么丈夫？一天到晚孤零零的一人睡在一楼的空房；而媳妇却高高在上，占据了整个二楼，而且还在二楼楼梯口处安装了一扇大门。她在防谁呢？不就是在防他嘛！他又不是小偷，他是她丈夫，她防他干什么？

    于是，他开始埋怨自己的妻子，认为自己不近人情，不通人性，活生生地剥夺了他作为丈夫的权利，还竟然美其名曰说什么分居好，分居有利于身心健康，有利于长寿，纯粹是一派胡言乱语！

    他觉得梁晓玲比她姐姐好多了，同样是一个父母生的姑娘，两个姑娘差别那么大：晓玲就懂得心疼丈夫，满足丈夫的欲望。他能想象晓玲给罗大顺带来了多大快乐！而自己的妻子梁晓秀呢？她冷若冰霜，看见自己的丈夫如同见到了敌人一样残酷无情，一点面子都不给。就在几个小时前，当他听到楼下地下室房间传出来的那种声音时，他多想和妻子说他们同房也销魂一次呀。可是他不敢说；他知道即使说了也得不到梁晓秀，说不定还得挨一顿臭骂呢。

    梁晓秀确实有本事：她有本事挣大钱，干大事；可是不能因为有本事就不把自己的丈夫不当人看呀。她既然那么喜欢独处，那么喜欢分居，她还结婚干什么？结婚就是两人同房同床，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凭什么坏了规矩？她不是不懂那个规矩，她是明知故犯，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看待。他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大男人，他有欲望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场“热闹”看得可够长了，已经凌晨4点钟了，楼下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来，仿佛像一首超长的诗，永远也没有尽头。

    他暗暗想：这个罗大顺难道是铁打的？是钢铁制成人？他算是开了眼，他算是见到了真佛。罗大顺这是在打持久战，他根本就没有停战的意思。这样消耗下去，没有钢筋铁骨的身躯哪能吃得消啊！

    他在钦佩罗大顺的同时，又开始羡慕梁晓玲，羡慕梁晓玲和耐力和耐心。他自语道：什么叫好媳妇？晓玲就是好媳妇！她诚心诚意地配合丈夫，义无反顾地给予丈夫，尽到了做妻子的义务。晓玲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罗大顺这个臭小子真是有福气，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晓玲比晓秀好呀，她们俩简直不能相提并论。他敢肯定：晓玲绝对不会和丈夫分居，她和丈夫永远会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睡觉。

    他看一眼手表，已经清晨5点钟了。他感觉犯困了，但还想继续坚持着，不想中途撤离。只要还有声音，他就坚守阵地，决不撤离。他使劲揉眼睛，挠头皮，提起精神留神听。

    清晨5点半，地下室终于消停了：一片静默。

    “我的天啊，总算安静了。”宋福禄自语道，“明天他们是否还会这样呢？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睡不睡觉了？我还过来听，还是回去睡觉？”

    梁晓秀那天早晨8点钟起床下楼，楼下什么动静都没有，根本不见罗大顺的身影，也没看见宋福禄起床。宋福禄平时起得早，按理说早晨8点钟他早就吃完了早饭，准备上班了。

    梁晓秀想：大顺说早晨起床给他们做早餐，看来他失言了。她那天还要上班，她走过去敲开了宋福禄的门。宋福禄一看表已经8点多钟了，赶紧起床洗漱，用最快速度跑了出来，看到梁晓秀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知道她又要发火了。

    “你怎么也起不来了？”梁晓秀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觉？”她猜测宋福禄昨晚肯定守在楼梯口偷听楼下的动静，否则他不可能8点钟还不起床。

    “不瞒你说，我睡觉时天都快亮了。”宋福禄神秘地笑着说。

    “你一直在偷听？”梁晓秀瞪大了眼睛问。

    宋福禄嬉皮笑脸地说：“晓秀，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不是偷听，我是关心他们呀。罗大顺是毛头小伙子，什么都不懂，我担心他会弄出事来。”

    “我看是你自己好奇吧！”

    “晓秀，我算了一下时间：他们从头天晚上11点半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晨5点半才消停。就是说，他们整整折腾了6个小时。期间有短暂的静默，但间隔时间不长，最长也就十几分钟，之后就又开始有响动了，而且响动可不是一般的响，是那种震天动地的响声。我听着都害怕了。”

    “你说，你干点别的事不行，你干嘛非得干这种事呢？”她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想知道宋福禄还发现了什么。

    宋福禄假装说他的担忧，他说罗大顺拥有钢铁之躯，他喝了那么多酒还能折腾一晚上；他要是不喝酒，他肯定会折腾到天亮。

    “什么钢铁之躯？如果是钢铁之躯，他应该起床做早餐呀。”

    “是呀，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他说过他要早起做早餐，这回他算是在你面前失言了。你不会说他吧，晓秀？”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给他们放了三天假，我根本就没指望他们早晨起床给我们做什么早餐。他们干活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放三天婚假，我哪能让他起床做早餐呢？至于喝酒的事，他们大喜的日子，他高兴了，喝就喝吧，只要平时不喝那么多酒就行。我看罗大顺不像喝大酒的人。你说他瞎折腾，他26岁才娶上媳妇，他能不折腾吗？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可以不管，问题是他们吵得我睡不着啊。”

    “瞎说。你回屋把门关上，进被窝蒙上头，你还能听见什么声音？我看你就是没出息！”

    宋福禄纳闷了：梁晓秀为什么那么大度了呢？他想刨根问底，探个究竟。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福禄发飙

    宋福禄讨好地说，罗大顺不做早餐，他来做早餐。他到厨房准备早餐，想在吃早餐时和梁晓秀套话，看看她对昨晚的喊叫声有什么看法。

    早餐很简单，宋福禄烤了几片面包，煎了两个鸡蛋，拌了一盘沙拉，端到餐桌上，招呼梁晓秀吃早饭。

    他一本正经地说：“晓秀，我准备今天和大顺谈一次。”

    “你谈什么呀？”

    “我要谈的事多着呢。他说早晨起床做早餐，早餐在哪儿呢？大男人说话不能不算数。他不仅是你妹夫，他还是你的员工。他这是言而无信，我不能惯他的臭毛病。这是其一。”

    “得，得，你打住。你真是闲着没事干，瞎管闲事！”

    他根本收不住话，又说罗大顺昨天如果不那么多红酒，他今天早晨肯定能起床。他喝了那么多酒，又折腾一晚上，他哪还有精神头起床做早餐呢？他没有尽到做倒插门女婿的职责！对上门女婿，他们必须严格要求，绝不能惯他的毛病。

    他反问梁晓秀：倘若罗大顺是新媳妇，她做大姐的能容忍新媳妇新婚第一天就不起床干活？

    梁晓秀说他瞎比喻，驴头不对马嘴。

    “晓秀，你多次和我说过：同房之夜不能喝酒，我从昨天中午就劝罗大顺不要喝那么多酒，他就是不听我的话，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不仅中午喝了那么多酒，晚上又喝了不少酒。我这个当大姐夫的，说话还算不算数了？你在这个家强势，你给评评理。”

    “评什么理，我不是说过吗，人家新婚高兴喝酒，那是应该的。”

    “晓秀，你这样护着他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过去我们家没外人，现在有了外人，你得维护我的威信，给我一点面子吧？这样我才能在他们面前树立大姐夫的威望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这个道理，我给你面子，让你左右为王的大姐夫，这回行了吧？”

    “晓秀，无论如何我得和罗大顺谈一次，不能轻易饶了他。你说他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

    “什么后果？”

    “显然意见，他在新婚之夜借着酒劲瞎折腾，一直折腾到早晨5点半钟。我倒不说他影响了我休息，就说实事吧：如果他让晓玲怀孕了，你说孩子能健康吗？他醉醺醺的，万一孩子出现什么毛病，你说咋办吧？要孩子不能喝酒，这可是你说的呀。”

    “你瞎操心，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孩子呢？人家说不定避孕了呢。”

    “晓秀，罗大顺没那个脑子：我敢肯定他没避孕。这个问题很严重啊，你怎么就不当一回事呢？那可是你妹妹，将来有了孩子得管你叫大姨呢。”

    “福禄，你不要胡来呀。大顺是新女婿，又是上门女婿，你说他，他面子上能过去吗？他能好受吗？你也不为人家想想，你这个当大姐夫的！”

    “我为人家想，谁为我想呢？不说可不行，这口气我咽部下去。现在不管，将来可就管不住了。你总以为你管着就行了，你错了。罗大顺不是梁晓玲，他毕竟是你妹夫，你说话总得留得面子吧？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他大姐夫，我不管哪行啊？我不能受到影响。如果他今天晚上还折腾，晓玲还叫唤，我怎么办？我就这么忍受着？除非你让我到你房间睡觉，躲开他们的声音，否则我就去他们的敲门，让他们安静下来。”

    “别罗嗦了，我们该上班去了。”

    宋福禄开车，在车上又问梁晓秀，如果晓玲怀孕怎么办。梁晓秀说，人家的事不要管，不要瞎操心。晓玲什么都懂，她可不像宋福禄什么都不懂。

    宋福禄又说，如果他们避孕了，那就没问题。不过他总觉得他们没有采取避孕措施，因为一般来说，夫妻俩在要第一个孩子之前不会采取避孕措施，因为那样不符合优生优育的原则。

    “福禄，好好开你的车，我肚子里可有你的女儿呢。”梁晓秀打断了宋福禄的话，宋福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梁晓玲和罗大顺那天一直睡到中午12点才睡醒。

    罗大顺先睁开了眼晴，他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12点了，心想：坏了，早晨没起床给大姐和大姐夫做早餐，他们会不会介意呢？他叫醒了晓玲，晓玲还有点犯困，睁开眼睛说，她还想睡一会儿。

    大顺说：“晓玲，我早晨没起来给大姐和大姐夫做早餐，我睡过了站，你说他们会不会说我呀？”

    “哎呀，你真是死心眼，大姐都给你放假了，她说你什么！快躺下，再睡一会儿，我困得要命！”

    “不行，我得起床给你准备早餐。万一大姐或大姐夫中午回来，看我还没起床，他们肯定不高兴。我是上门女婿，我和你可不一样。”

    宋福禄中午11点半从饭店溜出来，回到家里察看情况，他看大顺和晓玲还没起床，便猜到问题严重了。他故意在客厅坐着，等着他们出来。

    下午一点钟，他听到了地下室开门的声音，接着又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他故意咳簌了一声，引起上楼人的注意。

    那人是罗大顺。

    “大姐夫，你没上班去呀？”罗大顺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能不上班吗？我和你大姐早晨去上班，我中午回来取点东西。对了，你怎么刚起床啊？”

    “嗯。”罗大顺低着头说。

    “是不是昨天喝多了，起不来了？”宋福禄追问道。

    “大姐夫，我昨天没喝多。”

    “还说没喝多呢？没喝多怎么起不来呀？你是不是忘了你昨天说的话：早晨起床给我们做早餐？”

    “对不起，打姐夫。我、我……我睡过站了。”

    “大顺啊，你结婚了，成家了，你应该是大人了：说话要算数，不能不守信誉。”

    “大姐夫，我错了，我改正。”

    “晓玲呢？她还没起床吗？”

    “她在睡觉，她说她犯困。”

    “那你起床干什么？”

    “我给她做早餐。”

    宋福禄中午还有很多事，他不敢耽搁太长时间，教训了几句就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干什么呢？

    那天下午宋福禄告诉梁晓秀，罗大顺中午12点才起床，他回家取东西时看见罗大顺正要给梁晓玲做早餐。梁晓秀问宋福禄，他和罗大顺说了什么，宋福禄说他只简单说了罗大顺几句，没有深说。他还说梁晓玲没起床，照罗大顺的说法，梁晓玲身体不舒服，她还在睡觉。

    宋福禄故意引出话题，让梁晓秀参与进来。

    梁晓玲猜到了怎么回事：妹妹新婚之夜肯定伤着身体了，否则她不会到中午还不起床。可以肯定，罗大顺这小子在新婚之夜对妹妹动了粗，使得妹妹卧床不起。她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那时宋福禄什么也不懂，她教会了宋福禄怎么样过新婚生活，结果宋福禄第一次就把她弄得苦不堪言，死去活来。她为了怀孕要孩子，为了稳住宋福禄，强忍着疼痛，没有和宋福禄发火。那时她一无所有，在这个家处于弱势地位，有求于宋福禄，处处看宋福禄脸色行事，处处讨好他，把他看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由此联想到妹妹的第一次：妹妹遭了罪，受了伤，这都是没有文化的罗大顺干的“好事”。妹妹如今的状况与她当年可不一样，妹妹有她这个大靠山，妹妹大可不必忍让，更没必要讨好罗大顺；但她为什么还心甘情愿遭受折磨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罗大顺不过是一个厨师，又是她的员工，按理说，他这个上门女婿应该有所收敛，应该看妹妹的脸色行事呀。他为什么干那样猖狂呢？那样无所顾忌呢？

    宋福禄看梁晓秀表情复杂，猜到她对罗大顺布满了，于是便添油加醋地说：“晓秀，你得说说罗大顺那小子了，否则他今天晚上还得折腾。他折腾影响我休息，我可以忍受；但是你妹妹可受不了呀。你说，新婚之夜把媳妇给弄得起不来床，这还是人吗？你如果再不训斥他，他就会得寸进尺，为所欲为。他忘记了他是谁：他不过是一个倒插门女婿！”

    梁晓秀无奈地说：“他们新婚，我怎么好说他们呢？”她其实想晚上先找妹妹谈一次，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妹妹是被迫忍受罗大顺的折磨，那她就不会客气了，她会狠狠训斥罗大顺，让他给妹妹赔礼道歉，必要时给妹妹下跪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能再胡来。

    宋福禄看梁晓秀态度不积极，进而说：“这就奇怪了：你怎么有菩萨心了？你想想看，罗大顺那个虎样，你给他放了三天假，他能老实吗？他不老实，他就得折腾，你忍心让他折腾你妹妹三天？别的不说，他要真把你妹妹折腾出病来，我看你怎么办！”

    梁晓秀只好说：“那我问问晓玲吧，看她说什么，然后再决定怎么办。也许说不定晓玲还有隐情呢。”

    宋福禄直接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晓秀负责和晓玲谈；他负责和大顺谈。他们双管齐下，一定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梁晓秀那天晚上提前下班，傍晚6点钟到家。她一进门就听到了地下室又传出了呻吟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这还不到晚上，罗大顺怎么又开始折腾了？宋福禄说晓玲起不了床，身体很不不舒服，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她还想不想上班了？这可不行，她必须出面说说他们，否则还真如宋福禄说的：会折腾出事来。

    她先回房间冲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返回一楼客厅等着妹妹和妹夫。她刚坐下，又听到了象昨晚一样的大喊大叫的声音，那声音凄惨、悲凉，令她坐立不安。她想下楼制止他们，但想了想又犹豫了。人家是新婚，她去打扰人家可能不妥。

    她一直等了一个小时，地下室传出来的声音更大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出来的意思。她再也忍不住了，站在楼梯口大声喊道：“晓秀，你出来一趟，我有话和你说！”

    妹妹和妹夫显然听到了她的喊声，他们的房间没动静了。罗大顺听到梁晓秀的喊声非常害怕，他早已领教过梁晓秀的厉害：她训人能把人训得无地自容，狼狈不堪。他悄悄问梁晓玲，他们怎么办？她大姐是否生气了？他可不敢惹大姐生气。晓玲说，说不定大姐有别的事找她，大顺不必担心。晓玲的话给大顺吃了定心丸。

    梁晓秀又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罗大顺忐忑不安地从楼下走到上楼，战战兢兢地问她有什么事。她看出了罗大顺的心思，他心神不定，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站在她面前两腿发抖。

    梁晓秀板起面孔，没好气地说：“我让晓秀出来，你出来干啥呀？”

    “大姐，是这样：晓玲有点不舒服，她让我出来问一下大姐找她有什么事。”

    “晓玲干什么呢？”

    “她在床上躺着呢，”罗大顺语无伦次地说，“她说她犯困，她就想睡觉。”他第一次在梁晓秀面前撒了谎，他不敢说他把晓玲弄得起不了床了。

    梁晓秀可不是好蒙的，她说：“一天都没起床，她还犯困？你去把她叫出来，我有话和她说。”

    罗大顺不敢不听梁晓秀的话，他下楼回答房间和晓玲说，她大姐好像有什么急事，非得让她过去一下。晓玲说，她走不动路，只好让罗大顺搀扶着上楼了。

    梁晓秀看到妹妹表情痛苦，走路很费劲，步子迈得很小很碎，几乎是蹭着脚一步一步往前挪步。她顿时火冒三丈：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妹妹，今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罗大顺这小子可真够狠的，把她妹妹折磨成这个样子。他这是在犯罪呀！妹妹为什么不反抗呢？为什么默许他胡来呢？结婚是一件甜美的事，而绝不是这种痛苦的样子。他们这是结得什么婚？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脑海中，梁晓秀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开问了。

    罗大顺把粱晓玲扶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傻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姐妹俩，不知道接下来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更不知道梁晓秀要和她妹妹说什么。他观察梁晓秀的面部表情，一点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觉得事情不大妙。

    “你回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梁晓秀冷冰比地说，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他打发走了。

    罗大顺看梁晓秀脸色不好，还以为她在为他早晨没起床做早餐而生气呢，心里很是不安，闷闷不乐地离开了。他平时最害怕梁晓秀，现在看到梁晓秀好像真生气了，他心里便发毛。他是上门女婿，结婚第一天就惹大姐生气，这可不是好预兆啊。梁晓秀是什么样的人？她是谁都惹不起的人！

    梁晓秀问妹妹是否身体不舒服。妹妹说没有，就是有点乏，有点困，总想睡觉。紧接着妹妹问姐姐有什么事。这一天一夜罗大顺几乎没有消停，一直在鼓捣，弄得她又累又困，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是关心你呀，晓玲。”梁晓秀语重心长地说。

    “大姐，我没事，我好着呢。”

    “还说没事呢？你看你连走路都费劲了，你能没事？你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妹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说结婚都那样，头一次不大适应，过几天就会好了。她说得那样自然，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她心里还有点责怪大姐的意思：大姐已经给他们放假了，她怎么还管他们呢？他们不是小孩子，他们是成年人，大姐不应该再管他们了。

    梁晓秀看妹妹是那个态度，便说：“晓秀，再过两天你就该上班了，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根本上不了班。结婚是好事，但不能伤着身体。你结婚前，大姐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你却说你什么都知道。结果怎样？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要是弄出毛病来，那可怎么办呀？”

    “大姐，看你说的，我哪能弄出毛病来呢？过两天我肯定会去上班，你就放心吧，大姐。”

    “你说得倒轻松，就你这样，你还能上班？晓玲，我提醒你注意：这两天你和罗大顺什么事也别做，就躺在场上好好休息。”

    妹妹有点不高兴了：大姐这是在干涉她的私生活呀。大姐怎么什么都管呢？她新婚是好事，大姐为什么来挑剔干涉她的新婚生活呢？

    她打算和大姐理论一番。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训斥大顺

    宋福禄那天下班也早，他想回来看看梁晓秀是怎么开导妹妹的。他进屋时，看到姐妹俩正在客厅说话，他乘梁晓秀不注意悄悄来到地下室新房敲门。罗大顺开门一看是宋福禄，便问他晓玲怎么还没回来。

    宋福禄挖苦道：“那得问问你呀，罗大顺，罗大厨师。”他想借这个机会单独和罗大顺谈谈，尽到做大姐夫的责任。

    “大姐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大顺一头雾水，他还以为宋福禄刚才和梁晓玲见面了，便问道，“大姐夫，你没看见晓玲吗？她在和大姐说话呢。”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他心想，你小子还和我装糊涂，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我真不懂，姐夫。”

    罗大顺心想，大姐找她妹妹谈话有情可原，你一个姐夫找我干什么？难道你来教训我吗？要教训也得大姐教训，还轮不着你呀。你不过是大姐的跟班，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宋福禄从罗大顺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在乎梁晓秀，但不在乎他宋福禄；这小子居然看人下菜碟，没把他这个大姐夫当一回事。既然这样，他就不客气了：他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他板起面孔说：“大顺，我看你是假装不懂啊。我问你：晓玲今天什么时候起的床？”

    “她还没起床大姐就回来了。她刚起床，是我送她上楼的。大姐说找她有事，大姐夫，你说大姐能有什么事呢？”罗大顺顾左右而言其他，开始和宋福禄绕弯子，想糊弄他。

    “什么事，你最清楚。”宋福禄得意地说，心想：小子，你别和我兜圈子，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你老实交代吧！

    “我真的不清楚，大姐夫。大姐到底有什么事找晓玲？”罗大顺还是绕着圈子，不想轻易就范。

    “大顺，你装糊涂，是吧？那好，你不说，我说。我问你：晓玲为什么刚起床？这都几点了？从昨晚11点一直睡到今天傍晚，快睡20个小时了。有这么睡觉的嘛！你倒活蹦乱跳，像个欢兔子，你说晓玲到底怎么回事？”

    “大姐夫，我不是和你说过晓玲有点不舒服吗？”

    罗大顺的口气有了埋怨的意思：宋福禄这是干什么？梁晓玲是他小姨子，他盯着小姨子干什么？小姨子结婚碍得着他什么了？他凭什么要打听小姨子的事？梁晓玲现在是他罗大顺的媳妇，别人没资格管她，要管也得由他罗大顺来管。

    宋福禄紧追不舍，问道：“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感冒了吗？”

    “我估计这段时间晓玲工作忙，又辛苦，这一放假就想睡懒觉。大姐说给我们放三天假，我们就放松了，结果就一直在睡觉。”

    罗大顺强忍着怒火，耐心地解释说。宋福禄虽然在家说话不算数，但他毕竟是大姐夫，他还不想得罪宋福禄。

    宋福禄不再和罗大顺绕弯子，他直奔主题说：“大顺呀，我看你连撒谎都不会。什么工作累了，我看是有别的原因吧？”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大姐为这事很生气，今天特意早回来了解情况。你行啊，小子，你把大姐的妹妹都给弄成什么样了？结婚原本是好事，是幸福的事；可是你却对大姐的妹妹干了什么？你竟然让大姐的妹妹卧床不起！”

    罗大顺没应答，他在琢磨宋福禄的话：这些话是大姐的意思吗？还是宋福禄的意思？如果是宋福禄的意思，他可以置之不理。他虽然是上门女婿，但他上的是梁家，而不是宋家。

    宋福禄从罗大顺的表情看出他还不服气，根本没把他这个大姐夫当一回事，他决定拿梁晓秀来施压。他说，他们分了工：晓秀和妹妹谈，他和妹夫谈。他们今天一定要谈出一个结果来，否则谁也别睡觉。

    罗大顺不言语，他非常反感，但又不好发作，只听不说。

    “你到说话呀！”

    “我没什么可说的。大姐找晓玲谈话，有什么事，大姐会交代给我们的；我们当然也会按照大姐的意思办的。”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这件事和你宋福禄没关系，你就少管闲事吧。

    宋福禄感觉受到了怠慢，甚至受到了侮辱，他决定立即反击罗大顺，杀杀他的威风。他宋福禄在这个世上只怕一个人，那就是他媳妇梁晓秀，除此之外，他谁都不怕；他还能怕罗大顺？罗大顺不尊重他，那好，他就让罗大顺尝尝他的厉害！

    宋福禄直接拍了桌子，瞪着眼睛说：“罗大顺，你还狡辩！我给你机会让你老实交代你干的事，你却给我绕弯子，你以为我是老外吗？在我面前绕弯子，你还嫩了点。”

    “大姐夫，你别生气呀，有话好好说嘛。”

    “你还和我斗嘴，是吧？”

    “大姐夫，我没和你斗嘴，我在听你说话呢。”他试探宋福禄的底线。

    “你听好了：你是倒插门女婿，你必须遵守我们的家规，决不能胡来。这是其一。其二，你进了我们的家门，你就得听我的，有些话大姐不好和你说。其三，我现在警告你：你犯了家规，我们不能不管。其四，……”

    罗大顺打断了宋福禄的话说，他没有胡来，也没有犯什么家规，他如果真有什么错，他听从大姐的惩罚或发落。他的口气很硬，拿出了他那种倔脾气。

    这下子把宋福禄惹毛了，他大吼一声：“你还敢顶嘴！你刚进门就这么猖狂，你要是再呆下去，你还不得造反呀？你想造我们的反吗？你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这家没你说话的余地，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倒插门女婿，你懂不懂，啊？”

    “大姐夫，你说我绕弯子，可是你绕来绕去把我倒绕糊涂了，”罗大顺换了一种说法，“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嘛。”

    “我正是严重警告你：梁晓玲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绝不会饶了你：我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晓玲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没事怎么起不了床？你蒙谁呀？蒙我还是蒙大姐？你谁都蒙不住！平时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这么有心计，还会给我们玩花活了！好哇，你就玩吧，我们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大姐夫，我们去看看晓玲吧。”罗大顺站了起来说，他不想再和宋福禄罗嗦了。

    “你坐下！”宋福禄大吼一声。

 第二百四十章 交叉谈话

    那天晚上两场谈话同时进行，一边是梁晓秀和她妹妹，另一边是宋福禄和罗大顺，谈话的内容围绕着婚姻展开，逐渐深入，一直抵达“关键问题”。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谈话比较含蓄，不那么咄咄逼人，不那么露骨。

    梁晓秀旁敲侧击地提醒妹妹不要让丈夫为所欲为，免得自己受罪不说，还会伤了身体。她说婚姻生活应该是细水长流的生活，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犯下错误，后悔莫及。

    妹妹则拐弯抹角地说，她没有让罗大顺为所欲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妹妹很自信，婉转地告诉姐姐她是成年人了，她知道分寸，不会有什么事；姐姐不必多虑，更不必为她担心。

    梁晓秀便说，她不是多虑，而是担心妹妹继续受到伤害，把身体搞坏了。妹妹的身体状况显示，妹妹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强调指出，正常的结婚生活应该是相互体贴，相互关照，特别是男方不能为所欲为地胡来；女方有义务提醒男方注意控制自己的举动。

    梁晓秀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妹妹听了感觉姐姐事太多，暗暗想：姐姐什么事都按照自己的标准和条件要求她，这是不对的。她由此联想到姐夫宋福禄。宋福禄个子那么矮，身体又挺瘦，看起来干巴巴的，他哪能和罗大顺相比呢？罗大顺是生龙活虎的大小伙子，他一个人抵得上三个宋福禄。姐姐没有亲身体验，她肯定按照宋福禄的身体标准要求罗大顺。她得告诉姐姐一个道理：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能指定一个统一的标准。

    于是，妹妹和姐姐说，人和人不一样，姐姐不能按照姐夫的标准要求妹夫。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妹夫身强体壮，当然有使不完的劲；姐夫身体单薄，自然没有什么力气了。

    “晓玲，你让我怎么说呢？”梁晓秀寻找着合适字眼说，“有些话我不能说的太直白呀。”她想妹妹哪知道宋福禄的厉害呢？别看他个子不高，人又瘦，他做起那种事来一点都不比罗大顺差，甚至比罗大顺还厉害呢。

    妹妹则暗暗想：不能说的直白，就不要说了呗，为什么还要说呢？难道姐姐想知道她的隐私？姐姐怎办么会有这种不正常的想法呢？

    在另一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则进入了白热化程度：他们单刀直入，刀刀见血。罗大顺不服宋福禄，认为他没资格教训他，更不应该涉及他的个人隐私。宋福禄太自负了，总以为他可以随便教训妹夫。在这个家梁晓秀才是真正的主人，而宋福禄不过是配角。即使批评他罗大顺，叶轮不着宋福禄呀。

    宋福禄威胁说：“罗大顺，你不要得意忘形，自以为是；你就是一个倒插门女婿，你得瑟什么？”

    “我既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自以为是；我是倒插门女婿，可是我插得是梁家的门，而不是宋家的门，我得瑟什么了？”罗大顺不再管宋福禄叫大姐夫了，认为宋福禄不配做他大姐夫。

    “你口出狂言，你还不得瑟？”宋福禄喜欢斗嘴，他想看看罗大顺有多大本事和他斗下去。

    “我说话有分寸，我没有口出狂言。”罗大顺摸透了宋福禄的脾气，故意说得好像挺礼貌，其实他在反击宋福禄。

    “你！”宋福禄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怎么了？我并没有伤害过你呀。”罗大顺还是一副坦然的样子。

    “你影响了我休息，你就等于伤害了我的身体。”宋福禄干脆直说了，准备揭他的短，给他难堪。

    “我看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我怎么影响了你？怎么伤害了你？请你把话说清楚。我要找大姐评评理。这个家大姐说了算，我只听大姐一人的，而不听别人的话。”他直接和宋福禄挑衅了，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你小子昨晚弄出什么声音了？你在杀猪呢，还是在宰牛呢？鬼哭狼嚎地叫唤了一晚上，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整整一夜你没消停，你是机器人呀？”

    罗大顺没料到宋福禄说来说去说到了他和梁晓玲同房结婚的事，而且说得那么露骨，那么难听，那就等于直接干涉了他的婚姻生活。他必须狠狠反击宋福禄，给他致命一击。

    罗大顺说：“我看你平时挺老实，说话挺客气，但我没料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我。我结婚你眼馋了？关你屁事！你这样说很不地道，不知道害臊。我们小两口结婚，热闹热闹，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梁晓秀和梁晓玲的谈话渐渐有了火药味。

    妹妹说，姐姐没有不管的事，就连他们的婚姻生活都要管；姐姐这样做是毫无道理的，姐姐应该调整思维，不该管的事不要去管。

    梁晓秀则说，她还没有糊涂到瞎管事的程度，她管妹妹的婚姻生活完全是为了妹妹着想，让妹妹保持身心健康，过上幸福健康的生活。妹妹误解了她的好心。

    “大姐，你说来说去，我听了觉得我们想的都是一回事，并不矛盾呀。”

    “不是一回事，而是两回事。大姐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比你懂得怎样爱惜身体，保持健康。”

    妹妹便想：大姐就是一个怪人，她结婚了还和大姐夫分居，那她结婚干什么呢？夫妻俩就应该睡在一个房间，否则怎么能叫夫妻呢？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大姐怎么就不明白呢？大姐身上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她难以理解。

    梁晓秀好像猜透了妹妹的心思，解释说她和宋福禄一直分居着，所以他们的身心都健康，精力都充沛，能够承担繁重的工作。

    “大姐，你不能按照你的标准来要求我，我不能和大顺分居。我要和他分居，我结婚干什么？”

    “我没有要求你们现在就分居，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以考虑我的建议。男人不能总惯着，那样会惯出毛病来的。”

    “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惯出毛病来呀？”

    “你对他热情了，他就会天天想那种事，他就不会安心工作，安心生活了。我的话你明白吗？”

    妹妹顿时脸红了，心想也许姐夫在那方面不行吧？所以大姐才那么说。

    梁晓秀继续说：“不说别的，就说你们结婚的第一天吧。罗大顺弄出那么大动静来，影响多不好！你大姐夫一晚上没睡着觉。你们弄出的响动把他搅得心烦意乱，无精打采。他今天一天都没精神，干起活来感觉一点劲都没有。”

    妹妹脸更红了，她低头说他们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弄出声音来影响大姐夫的休息。

    梁晓秀说，这还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是妹妹的身体受到了伤害，弄不好会得病，甚至落下后遗症。她把问题说得很严重，目的是引起妹妹的高度重视。

    妹妹解释说，她是成年人，她知道应该怎么做。她看大姐还是不放心，进一步解释说，第一次女人都痛苦，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她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你懂啥？罗大顺那是在要你的命呢！”

    “大姐，你不能这样说；这是我们的婚姻生活，大顺怎么可能要我命呢？”

    “你糊涂呀，晓玲！你发出的声音，你知道是什么声音吗？那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难道罗大顺就一点都不可怜你、爱惜你吗？他那样歇斯底里地发泄，他是人还是牲口？夫妻恩爱，这个道理你必须和他讲清楚。”

    “大姐，你越说越离谱了，我不和你说这件事了。我饿了，我想吃晚饭。”

    宋福禄和罗大顺谈崩了。罗大顺说宋福禄干涉他的婚姻生活，他要找大姐评理。宋福禄怎么也拦不住罗大顺，罗大顺开门就往楼上跑，一直跑到客厅。

    宋福禄跟着后面也跑到了一楼客厅。

    “你们这是怎么了？”梁晓秀问道。

    “大姐，你给评评理，大姐夫的话太不像话了。”罗大顺委屈地说。

    “是该评评理了：刚做倒插门女婿就和姐夫叫板，”宋福禄气呼呼地说，“这样的妹夫我不认！”

    梁晓玲夹在中间很不是滋味，听了丈夫和姐夫的对话，她猜到他们肯定吵架了，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梁晓秀有了主意，她要让他们都尝尝她的厉害。

 第二百四十一章 晓秀大怒

    梁晓秀让宋福禄和罗大顺坐下好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大男人便分别向梁晓秀告状，告对方说话没有分寸，伤害了对方。两人你一句，他一句，各说各的理。

    罗大顺说，他不能忍受的是大姐夫居然打探他的隐私，询问他为什么弄出动静来。那是他们的事，与大姐夫无关。他越说越气愤，后来干脆说，结婚就得轰轰烈烈，他们在自己的房间干什么别人管不着。如果大姐夫嫌弃他们，他们就搬到饭店阁楼去住，他正好不愿意住在地下室。他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梁晓玲看丈夫受到了委屈，便掺和进来替丈夫打抱不平，说她也同意搬到饭店阁楼去住，那样他们再也不会影响大姐夫的休息了。她觉得大姐夫太过分了，哪能随便打探他们的新婚生活呢？

    小两口把话说得很直白，没料到他们的话深深刺痛了梁晓秀，惹怒了她。

    梁晓秀拍了桌子，刷地站起来踱步，她脸色非常难看，表情凝重，好像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宋福禄知道那是梁晓秀发作之前的预兆。

    罗大顺和梁晓玲看了大姐的表情很害怕，大姐看来真生气了，她要发火了，她可是一个谁都惹不起的人呀。他们有赖于大姐，不想得罪大姐；得罪了大姐，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

    宋福禄暗自得意，心想：我看你罗大顺还得瑟！梁晓秀治不死你！

    15分钟后，梁晓秀发话了：“你们翅膀硬了，想飞走了？好哇，我批准你们远走高飞。天空任鸟飞，你们飞吧，飞到天上去！”

    梁晓秀硬邦邦地来了那么一句，把罗大顺和梁晓玲给造懵了。他们只说要搬回饭店阁楼去住，没说别的，可是大姐居然要把他们赶走了。他们可没地方去呀。罗大顺忽然想：实在不行，他们就去巴黎，他可以找到一个中餐馆厨师的工作，晓玲可以在中餐馆找到一个服务生工作，他只是担心晓玲不会同意他的方案。巴黎中餐馆工作条件那么差，挣钱又少，晓玲能同意吗？

    宋福禄完全明白妻子的意思：她并不想赶他们走，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训斥他们而已。

    罗大顺看情况不妙，便解释说：“大姐，你可能误解我们的意思了：我们不想走，我们就想在饭店干下去。”

    “你们必须走，到巴黎去！”梁晓秀毫不留情地说。

    “大姐，你这是赶我们走吗？”晓玲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起了大姐把罗大顺的父亲给赶走的事，不寒而栗：大姐什么事都敢干，都能干出来；大姐要是真把他们赶走了，她今后怎么生活呀？

    “你住嘴，梁晓玲！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梁晓秀扭过头对罗大顺说，“罗大顺，看来，我是看错人了。我没想到你这么有心计呀。你把我们家当成旅馆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说得多轻松：搬到饭店去住！那个饭店是你开的吗？饭店不是你的家，更不是你的免费旅馆。”

    “大姐，我的意思是……”

    “你怎么有那么多意思呢？我的家规你忘了？你是上门女婿，你就应该住在这里，你住在这里要听我们的话！”

    这时宋福禄插进来说，罗大顺不但不听话，还顶撞他，把他说的一无是处，说什么宋福禄是这个家的配角，他没资格教训罗大顺。宋福禄火上加油，激化了矛盾。梁晓秀虽然不把宋福禄当一回事，但她并不想让外人看出来。罗大顺居然欺负到她丈夫头上，这就等于欺负了她本人。她绝不能放过罗大顺。

    她阴沉着脸说：“在这个家宋福禄不是配角，而是主角。他是男主人，他说话分量和我说的话一样重。今天我把话撂这儿：谁不听宋福禄的话，就等于不听我的话。”

    罗大顺和梁晓玲偷偷发乐，大姐这分明是在糊弄他们嘛：宋福禄在家哪有什么地位呀，他怎么可能说了算数呢？他就是一个怕媳妇的男人。

    宋福禄则在心里说：晓秀，你说得好，说得太棒了！你这样说，罗大顺那小子以后再也不敢惹我了。你真给我面子，以后我得更听你的话，完全按你的意愿办事。

    梁晓秀看妹妹和妹夫不以为然的样子，强调说大姐夫的话他们必须听，否则她决不答应。她所到做到，决不失言。

    罗大顺抬头望着梁晓秀，用眼神问道：你这是心里话吗？你说宋福禄说了算，可是他啥时候说了算数？他在你面前就像一个小吹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

    梁晓秀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一通议论：

    “你们听着：没有你们的大姐夫，就没有这个家的今天！你们的大姐夫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和劳动。你们有机会在这样好的环境里工作，全凭你们的大姐夫。可是你们不知道知恩图报，却反过来说你们的大姐夫，胡说什么他是这家的配角。那么，主角是谁呀？难道是你们？你们也太不自量了！尤其是你，罗大顺，你竟敢顶撞你大姐夫，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罗大顺赶紧说：“大姐，我错了：我不应该顶撞大姐夫，我向大姐夫赔礼道歉。”他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根本不服宋福禄。

    宋福禄听了梁晓秀的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暖和和的；梁晓秀从来没有给予他这么高的评价呀。他明白梁晓秀这是在妹妹和妹夫面前树立他的威信呢。她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媳妇呀。

    梁晓秀的话还没说完，她又说：“大姐夫说你两句，你就顶撞大姐夫。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大姐夫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你们这门婚事我本来不同意，是大姐夫说服了我，说你罗大顺为人诚实厚道，可以把晓玲交给你。可是你却对晓玲做了什么？你把她弄得死去活来，鬼哭狼嚎。晓玲是人，不是牲口。”

    梁晓秀看出妹妹和妹夫虽然嘴上承认他们做错了，其实心里并不服气。

    她于是宣布了几项决定：第一，梁晓玲从当晚开始到二楼她的房间睡觉；第二，罗大顺从明天开始就上班；第三，近期罗大顺不能碰梁晓玲。

    罗大顺彻底傻了：刚结婚第一天，新媳妇就被她姐姐带走了，这是什么事呀？还有，梁晓秀说给他们放三天假，怎么忽然改主意让他明天就上班呢？他想不通，但又不敢再问什么了。

    梁晓秀根本不理他，带着妹妹直接上楼了。

    宋福禄瞪了一眼罗大顺，独自回房间睡觉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夜不能寐

    四个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后，都没有困意，他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在四个人中，罗大顺最痛苦：他感觉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直刺他的心脏。新媳妇被她大姐带走了，他只能独守空房，这比要他命还难受。他好不容易娶一个媳妇，正在乐头上，但在新婚第二天就被剥夺了新郎的权利，他万念俱灰，六神无主了。

    梁晓秀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怎样彻底制服罗大顺：只要把妹妹带走，罗大顺就会乖乖就范。这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比什么招儿都管用。

    罗大顺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新婚生活刚开始，他还没有过够瘾就被梁晓秀无情地打断了。梁晓秀这一招儿果然厉害：击中了他的要害，简直就等于要了他的命。他活了26岁第一次娶上媳妇，第一次过夫妻生活，那种美妙的感觉他终生难忘；他本想在新婚第二夜尽情发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哪想到梁晓秀给他来了这一手，毁掉了他的美梦，浇灭了他的雄心。

    他想：这个大姐果然厉害，她可真会惩罚他呀。她就是捅他一刀，也比这种惩罚强呀。这算什么呢？他被直接剥夺了做丈夫的权利，好在外人还不知道；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他还有脸活着吗？由此他想到了第二天上班的事。他弟弟和梁晓玲的弟弟肯定都得问他为什么不休息而来上班？他怎么回答呢？

    宋福禄最高兴，不仅因为梁晓秀当着妹妹和妹夫的面给足了他面子，而且替他出了一口恶气。他越想越觉得梁晓秀这一招高明。打蛇打七寸，梁晓秀正好打在了罗大顺致命的地方。他幸灾乐祸，忍不住在屋里跳了起来。罗大顺不服他，对他出言不逊，这回看他还敢不敢说他是配角了。

    他自言自语道：罗大顺这回你知道我媳妇的厉害了吧？她给你定了三条原则，每一条都能置于你死地。你媳妇从今晚起就要到她姐姐的房间睡觉了，你不觉得尴尬吗？你不觉得难受吗？梁晓秀让你明天就上班，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厨子，你没有任何地位；你是新中国饭店的一个员工，你敢不听董事长的话？你新婚本来有三天假，可是你自己硬是把三天假变成了一天假。这事谁都不怨，只能怨你自己。梁晓秀规定你罗大顺近期不能碰她妹妹：这是对你的最大惩罚。你娶了媳妇却不能搂着媳妇睡觉，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你干脆一头撞墙死了算了！你和我叫板？有你苦头吃的！

    妹妹第一次进到姐姐在二楼的大套房，她看着大姐奢华气派的大套房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了。大姐的大套房就是皇宫啊。她想大姐住在这样豪华气派的大套房里真是幸福呀；她将来要是真有钱了，她就按照大姐大套房的那种样子装潢、布置她的房间。大姐真会享受，怨不得她要和大姐夫分居呢。

    梁晓秀给妹妹冲了一杯绿茶，准备安慰妹妹一番。她毕竟把妹妹从她丈夫身边带走，“坏了”人家的好事，应该补偿一下妹妹。

    妹妹则在私下想，大姐可真厉害呀：她刚结婚一天，大姐就要让她分居了，而且还规定罗大顺近期不能和她同房。大姐这是要干什么呀？大姐难道也像她自己那样改造妹妹吗？大姐今天发那么大火，她做妹妹的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

    梁晓秀说：“晓玲，你的假期还有两天，按理说，从第四天开始你就该上班了；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上不了班呀。我看你就在我这儿多养几天吧，谁让你是说我的妹妹呢。”大姐一副关心的样子，说得既诚恳又热情。

    梁晓玲便回答说：“大姐，我肯定能上班，你放心。只是大顺明天就上班，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呀？”

    她关心自己的丈夫胜于关心自己。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虽然只在一个房间过了一天一夜，她感觉他们就是一对永远也不会分离的夫妻。

    “我的大小姐，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他的事你不要管，他一个大小伙子如果没有这点心里承受力，他还叫男人吗？再说，你在我这里养身体，他没事干，还不如去上班呢。你看你姐夫累得腰都直不起腰来了，个子看起来更矮了。你不心疼你姐夫，我还心疼呢。”

    梁晓秀莞尔一笑，妹妹感觉姐姐特别好看。她想姐姐心疼自己的丈夫，她也心疼自己的丈夫呀，姐姐为什么不理解她呢？她想为丈夫求情，便解释说大顺还年轻，有些事不大懂，得罪了大姐夫，她替大顺向大姐和大姐夫道歉。

    梁晓秀摆摆手打断了妹妹的话，她说还是说晓玲自己的事吧。晓玲说她三天后就能上班，她不相信，她敢和晓玲打赌。

    妹妹看大姐不信她的话，便问大姐：“那你打什么赌，大姐？”

    “三天后，你如果能上班，我就让你回你房间睡觉。就打这个赌。”

    “大姐，你这回说话可得算数呀。”晓玲高兴极了，她又可以和罗大顺在一个房间睡觉了。她自信能打赢这个赌。

    “当然算数了。我说到做到。不过你要是三天后还不能上班，你就得按我说的去做。既然打赌就得有输赢。你说是不是？”

    “大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你的。愿赌服输嘛！”

    “那好，如果你输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回房间，你就什么时候再回房间。你看怎么样？”

    “行，没问题。大姐，这个赌我肯定打赢了。”妹妹一脸高兴地说。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应该知道一句老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事实上，你已经赌输了。”

    “大姐，你才比我大两岁，你怎么能算老姜呢？这个比喻不恰当，完全不对头嘛。再说，还不到三天，你怎么就能断定我输了呢？”

    “你不要忘了：大姐虽然只比你大两岁，但大姐经历的事要比你多多了。与你比，大姐就是过来人了。大姐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现在还不了解大姐，你慢慢就会了解大姐的一番苦心了。”

    姐妹俩推心置腹地聊了一阵，梁晓秀让妹妹去泡一个热水澡。她故意那样说，想看看妹妹的反应。

    妹妹说她不泡澡了，她冲一下热水澡就行了。

    梁晓秀便猜到妹妹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连澡都不敢泡了。

    妹妹的下身还肿着，她不敢泡澡。大姐带她进到浴室，给她打开水龙头，让她冲热水澡。晓玲边冲澡边察看下身，她不敢碰下身，一碰就钻心地疼。她悄悄地嗔怪自己的丈夫：他可真厉害呀，竟然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怨不得大姐生气呢。大姐夫肯定没这个本事，所以大姐忍受不了罗大顺的所作所为。

    晓玲很快就冲完了澡，梁晓秀已经给她铺好了被褥，让她上床睡觉。

    之后，梁晓秀到浴室泡澡，她这些年来养成了习惯，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泡澡，一泡就是一个多小时。

    晓玲躺在大姐的大床上，等啊等，总也不见大姐出来，她便又想到了自己的新婚生活。她当初向往新婚生活，觉得那种生活一定非常美妙。与罗大顺同房的第一天晚上，她终于尝到新婚生活的滋味。罗大顺搂着她睡觉，她感觉非常好，有一种很强的安全感。只是罗大顺的劲实在太大了，她一时不大适应。罗大顺告诉她新婚生活都是那样，刚开始不大适应，渐渐就会适应了。其实她当时还真有点挺不住了，听了罗大顺的话，她硬挺着，实在挺不住时就叫喊，以减轻疼痛感。

    她想都是因为她的叫喊惹出了麻烦。大姐惩罚罗大顺是不公平的：责任在她，而不在大顺身上。大顺是带她受过呀。她暗暗下决心下次一定咬牙挺住，不管多痛苦，她都不会再叫喊了。

    大顺现在在干什么呢？她临睡前自语道。

    罗大顺在想媳妇，夜深人静，他回想着新婚之夜的情景，夜不能寐了。他自言自语道：我的晓玲，我的媳妇，我多想搂着你睡觉呀！都是我的错，害得我们不能在一张床睡觉，我对不起你呀，晓玲！

    他想着媳妇，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觉。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严厉惩罚

    转眼新婚夫妇的三天假期到了，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还没有恢复健康，她走路一瘸一拐的，不敢多走路，身上还是觉得没有力气。她不得不向大姐承认她赌输了，甘愿认罚。

    大姐很大度，没有一点责怪妹妹的意思，反而安慰妹妹安心养身体，什么时候恢复了健康，什么时候去上班。

    妹妹不好意思地说：“大姐，真不好意思，我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我会这样：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没有精神。”

    梁晓秀笑着说：“我说姜还是老的辣，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你知道应该怎样自我保护了吧？你就是太任性，不听大姐的话，结果自己吃了亏。这次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啊，否则后患无穷。”

    梁晓玲低着头，脸又红了。她结婚闹出了笑话，感觉在大姐面前很没面子。

    罗大顺按照梁晓秀的指示，第二天一大早就到饭店去上班了。弟弟罗二顺看大哥来上班了，还挺奇怪，问哥哥为什么不休息。大顺说饭店忙，他得来上班炒菜，不能总让大姐夫替他炒菜。他有苦难言，只好假装镇定。

    弟弟又问：“大嫂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呀？”他现在改口管梁晓玲叫大嫂了。

    “她得休息几天，过几天再来上班。”罗大顺敷衍道。

    “大哥，大嫂休息，你也应该休息呀。”弟弟不知趣地说。

    “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干活去！”罗大顺不耐烦了，他正没地方撒气，恨不得把气都撒在弟弟身上。

    弟弟看哥哥神色不对头，猜想哥哥一定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没敢再说话就溜走了。

    梁振刚则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大姐给他们放假三天，罗大顺怎么这么快就来上班呢？他来上班，二姐为什么不来上班？他决定探个究竟。梁家的人都有一个嗜好：喜欢刨根问底。

    “二姐夫，我二姐怎么没来上班啊？”梁振刚也改了口，管大顺叫二姐夫。

    “你二姐累了，她要休息几天。三天后，她来上班。”罗大顺随口就说。

    梁振刚哪肯放过他，继续问道：“二姐夫，二姐在家休息，你应该在家陪着二姐呀。”

    “饭店人手紧，我得来上班。”

    “人手再紧，也不缺你一个人。我和二顺就能忙过来。我看这样吧：你现在回去陪我二姐，不能让她一人留在家里。”

    梁振刚的话让罗大顺无言以对。他哪是自愿来上班的，他是被惩罚来上班的，可是又不能和梁振刚说。他早就看出梁振刚在梁家根本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谁都不把他当一回事。而现在这小子居然拿出梁家人的派头，对他下指示了。

    他苦笑着说：“振钢，等你在梁家说话算数时，我再按你的意见办吧。”他话里带话，给了梁振刚一个软钉子。

    梁振刚不买账，继续说大姐给他们放了三天假，他就应该按大姐的意思办，在家好好陪二姐。

    罗大顺不想和梁振刚啰嗦，他扭头就开始准备当天的食料了。

    梁振刚心里打了一个问号：罗大顺这是怎么了？今天怪怪的，不愿多说话，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想了想，就去找罗二顺打探消息。二顺说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他问过他哥，他哥只说晓玲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振钢便说，晓玲是他二姐，是二顺的大嫂，他们要关心晓玲，要把事情的原委搞清楚了。

    “可是我们怎么搞清楚呢？”二顺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我看这样：你和我大姐夫打听消息，我和我大姐打听消息，这样综合起来我们就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二顺当即找宋福禄打探消息，被宋福禄一句话就给顶了回去：“二顺，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瞎打听什么？”

    梁振刚到大姐的办公室问二姐怎么没来上班。大姐也用一句话就把弟弟打发走了：“你去干活，少管闲事！”

    第四天，梁晓秀把罗大顺叫到办公室训话。妹妹还没有康复，她非常气愤，对罗大顺恨之入骨。

    “罗大顺，晓玲还不能走路，你说怎么办吧？”梁晓秀一上来就硬邦邦地来了一句。

    “大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听大姐的。”罗大顺低着头说，心里盘算着梁晓秀还会怎么惩罚他。

    “我现在给你规定新三条：第一，给你大姐夫赔礼道歉，一定要诚恳，要虚心。第二，我妹妹如果落下后遗症，我就拿你开刀；第三，以后你每天早晨给你大姐夫做早餐。这三条你要记好。”

    罗大顺从第三条开始说起：“大姐，给大姐夫做早餐，我没问题。我从明天开始就给他做早餐。只是我不明白大姐为什么不吃早餐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梁晓秀每天在自己的房间吃早餐，她在二楼有专用的厨房。

    罗大顺又说第二条：“我会按照大姐的指示给大姐夫赔礼道歉，我一定虚心，一定向他承认错误。”

    梁晓秀心想这小子专挑好回答的问题，先说第一条，再说第三条，把第二条留在最后。

    罗大顺最后才说第二条：“大姐说拿我开刀，我不知道大姐是什么意思。大姐是说要割我的肉吗？”

    “我割你肉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梁晓秀这句话让罗大顺心惊肉跳：他如果再惹大姐生气，大姐说不定真会割他的肉呢。他有一次听宋福禄说过梁晓秀擅长玩刀，她当年和里尔市的大流氓菲利普动过刀子，一刀砍下去，把那家伙的肩膀砍掉了一大块肉。梁晓秀那一刀是照着菲利普的脑袋砍过去的，多亏那小子躲闪及时，否则半个脑袋会被梁晓秀削掉。宋福禄还告诉他，梁晓秀这次出门还特意给老外亮了刀法，把老外吓得屁都没敢放，一个个都快尿裤子了。

    “那是什么意思呀，大姐？”罗大顺追问道，他认为这是一个关键问题，必须搞清楚它的准确意思。

    “拿你开刀就是拿你做反面教材。”

    “这个反面教材怎么做呢？”

    梁晓秀随口就说：“不给你开工资，只管你吃住。你要这样干三年；三年后如何，到时候再说。”

    “大姐，这回我明白了。”他心想：只要还能和晓玲在一起，不管梁晓秀怎么惩罚他，他都认了。

    他默默地往屋外走，走到门口时，梁晓秀叫住他问他明白什么了。

    他说他明白要熬三年，三年后才能和晓玲……他说不下去了，居然还落泪了。

    梁晓秀挖苦道：“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还掉泪呢？”

    这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流着泪走出了梁晓秀的办公室，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到巴黎去

    说来也巧，那几天梁晓秀和宋福禄正准备到巴黎选址开中餐馆时，宋福禄就接到了巴黎堂叔的一个电话。堂叔的餐馆开不下去了，他要卖餐馆，问宋福禄是否有能力买下来。宋福禄问堂叔，他怎么想起给他打电话说卖餐馆的事。堂叔说，他听罗成说宋福禄和梁晓秀在里尔生意做得很不错，所以他就想到了宋福禄。堂叔还卖关子说，肥水不外流，他想把餐馆卖给自家人。

    宋福禄不想买堂叔的餐馆，他想在巴黎选一个新的餐馆地址。他不愿意和堂叔打交道。堂叔是一个吝啬到家的人，处处想占便宜。

    梁晓秀却觉得应该买下那个餐馆，正好让妹妹和妹夫来经营那个餐馆。她一直想让妹妹到巴黎开餐馆，买下堂叔的餐馆，他们就不用费事再找餐馆了。那个餐馆大小正好，位置又好，她估计只要经营得好，肯定不会赔钱。

    于是两人便决定立即动身前往巴黎。晓玲身体已经康复了，他们准备带上妹妹一起去巴黎，一来让妹妹见识一下巴黎，二来不让妹妹乘他们不在其间和罗大顺接触。妹妹听说要带她去巴黎，心里非常高兴。她来法国一年半，还没看过巴黎，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大巴黎。

    梁晓秀、梁晓玲和宋福禄三人在星期一饭店休息日开车来到巴黎，和堂叔商谈购买他餐馆的事。他们和堂叔有好几年时间没见面了，宋福禄看到堂叔变老了，背都驼了。堂叔还是那个老样子，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每转一次就冒出一个鬼心眼子。

    堂叔的餐馆面积不大，只有60多平米，堂叔却开出了40万欧元的价格，比市场价高出10万欧元。他听罗成说，梁晓秀现在财大气粗便故意抬高了价格。

    他说：“福禄，我是看在你们是晚辈的份上，我才决定把餐馆卖给你们的。按理说，我随便找一个人就能把餐馆卖了，没必要把你们找来。”他那口气似乎还有恩于宋福禄和梁晓秀。

    “是吗？”梁晓秀接过话茬说，“那我们还得感谢你呀。”梁晓秀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梁晓秀了，她如今财大气粗，根本没把宋福禄的堂叔放在眼里。这个小老头当年没少让宋福禄吃苦头，她便借机讽刺他。

    堂叔没有听出梁晓秀的画外音，一本正经地说：“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只是考虑你们在里尔那个小地方开餐馆不容易，还是到巴黎开中餐馆才有赚头。怎么样，这个价格你们能凑够钱吗？我不赊账，必须得一次性付清。”

    梁晓秀说：“按照市场价，你的餐馆价值30万欧元；但考虑到你是宋福禄的堂叔，我多出5万，给你35万欧元。”

    “35万？”堂叔的小眼睛转动着说，“35万太低了，那不成。市场上根本就没有那个价格。福禄，你是一家之主，你不能他那个你媳妇的，你说你们应该出多少钱？”

    老头最不愿意和梁晓秀打交道，他领教过梁晓秀的厉害。

    梁晓秀严肃地说：“你要想卖餐馆呢，我们就35万欧元成交；你不想卖，你就给个痛快话，我们到别的地方买餐馆。巴黎13区卖餐馆的至少还有十几家，我们没必要非得买你的餐馆呀。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的餐馆位置好，价格低呀。”他还想蒙梁晓秀，哪知道梁晓秀早已成为谈判高手了。

    梁晓秀起身对宋福禄说：“福禄，咱们走吧，看来这笔买卖谈不成了。人挪活，树挪死，我们没必要吊在一棵树上。走，我们到刚才路过的那家有绿门的中餐馆去看看。”

    宋福禄看梁晓秀发话了，赶紧起身准备离开。他原本就不想买堂叔的餐馆，此刻恨不得赶快脱身。

    堂叔赶紧说那家餐馆开价50万欧元，比他的餐馆还贵不少呢。梁晓秀说，那家餐馆120平米，开价50万欧元不算高。

    堂叔一看蒙不住梁晓秀，只好同意以35万欧元的价格出让餐馆。他的餐馆现在已经不赚钱了，开一天赔一天，他只想尽快脱手。

    这笔买卖就这样敲定了。他们说定宋福禄下星期过来付款，办理过户手续，之后宋福禄要装修餐馆。

    整个谈判过程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妹妹从心底佩服大姐办事利索，那么快就敲定了一家餐馆。

    从堂叔家出来，梁晓秀让宋福禄把车开到香街，让妹妹看看著名的奢华大街。妹妹看了香街，赞叹说：“真漂亮啊！可惜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能在这一带多逛逛了。”

    “以后你就要生活在巴黎了，有的是时间逛巴黎。”宋福禄在一旁说。

    他们在香街转了一圈，中午找了一家西餐馆坐下来吃午饭。

    梁晓秀说，他们买的那个餐馆位置确实很好，如果经营好，一年净赚10万欧元没问题。宋福禄说堂叔之所以赔本，是因为应经不善造成的。他们接手餐馆后要改变经营策略，力争早日盈利。

    梁晓秀的想法是：首先得让妹妹和妹夫在巴黎站住脚，至于他们能挣到多少钱暂时不重要。她让妹妹出来创业，就是为了培养她的独立自主的能力。妹妹只要闯过了这一关，将来的发展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她的计划很庞大，这家60多平米的小餐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场所，将来她要扩大餐馆的面积，把餐馆旁边的两栋房子买下来，合成一个大餐馆。小打小闹的生意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要干就干大买卖。

    梁晓秀问妹妹，她有没有信心把这家餐馆开好，妹妹说只要罗大顺过来和她一起开餐馆，他们一定能把餐馆开好。她还惦记着把罗大顺弄到身边来。

    “晓玲，你有这个信心很好。我同意让大顺过来和你一起经营餐馆。”

    “那大姐不惩罚大顺了？”

    “惩罚总有结束的时候呀！我看大顺已经承认了错误，意识到做错事了，也有了悔过自新的实际行动。他毕竟是我妹夫，我也不能太无情呀。”

    “大姐，你真好！”妹妹高兴地只想跳起来。

    宋福禄说还得给餐馆起一个名字，他们得想想起什么名字好。梁晓秀说不用想，有现成的名字，就叫新中国饭店。她说以后他们不管在哪里开店都叫新中国饭店。新中国饭店就是他们的金字招牌。

    妹妹觉得新中国饭店这个名字好：响亮、大气，给人以深刻印象。

    梁晓秀说，新中国饭店就是连锁店，总部设在里尔，巴黎算是分店。他们以后还会继续在其他城市开饭店，所有的饭店都叫新中国饭店，都是新中国饭店的分店。

    吃过中午饭，他们就往回赶，他们还要回家做很多准备工作。宋福禄已想好怎样装修巴黎的餐馆，梁晓秀则盘算着怎样经营餐馆。一路上他们都在谈论着餐馆的事，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一到家，梁晓秀就让妹妹把罗大顺叫来，和他商量在巴黎开餐馆的事。她说他们已经在巴黎买下了一家餐馆，准备让晓玲和他去经营那家餐馆。

    罗大顺一时没缓过神来，他还以为梁晓秀又要惩罚他了。晓玲对他说，大姐要让他们出去闯荡创业，他们一定不能辜负大姐的厚望。

    罗大顺还是有点不信，他问梁晓秀他们什么时候去巴黎。

    梁晓秀说，时间不会太长，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一个月之内他们就得离开里尔到巴黎开餐馆了。下个星期宋福禄带大顺到巴黎装修餐馆，争取一个月之内装完，然后选一个日子就开业。

    罗大顺感觉太突然了，问道：“大姐，你这么快就让我们到巴黎去呀？”他还有点舍不得离开里尔，他知道独自创业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梁晓秀笑了，说：“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继续受罚呀？”

    “是呀，我还得继续接受惩罚，接受改造，深刻反省，重新做人。”

    “看你说的，”梁晓玲插话说，“还不快谢谢大姐！”

    罗大顺站起来，给梁晓秀和宋福禄鞠一个躬，然后才说：“谢谢大姐，谢谢大姐夫！从今往后，你们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宋福禄满意地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全家人高高兴兴地议论起开餐馆的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巴黎开店

    罗大顺特别高兴，大姐让他和晓玲到巴黎开餐馆，那就意味着他们夫妻又可以住在一起了。这些天可把他憋坏了，天天晚上想着媳妇睡不着觉。开餐馆在他看来是小事，和媳妇一起睡觉才是大事。他这一阵琢磨了梁晓秀的性格和特点，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就喜欢能赚钱的人。他讨好说，他们到巴黎开店之前要和大姐、大姐夫取经，力争一炮打响，马到成功。

    梁晓秀说：“大顺，你记住：巴黎才是大码头；而里尔不过是一个小码头。我们的业务将来也会逐渐转移到巴黎。你们先去巴黎熟悉市场，渐渐站稳脚跟。我不要求你们赚多少钱，只要你们能站稳脚跟，我就满意了。”

    宋福禄说，罗大顺和粱晓玲就是先头部队，以后大部队还会杀过去。他认为，他们在里尔形成的一套经营方式到巴黎照样好使。大顺和晓玲在新中国饭店干了一年多时间，无形中也有了经验。

    梁晓秀谈到了实际问题。购买餐馆的35万欧元他们先垫着，还有装修费用5万欧元以及开店所需款项他们都垫着，将来晓玲和大顺挣了钱再还给他们。

    宋福禄估计开店总费用大约为45万欧元，如果餐馆经营得好，晓玲他们在4-5年内能还清45万欧元。

    罗大顺和梁晓玲忽然间都感觉到了巨大的经济压力：45万欧元可不是小数目，他们能还上吗？

    梁晓秀看出了他们的心思，鼓励说他们必须闯荡，干出一番事业来。他们独自经营餐馆就知道做生意有多不容易；但这一关他们必须过，过了这一关他们就会真正独立了。

    罗大顺想了想说，他已经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他会把全部心思放在开餐馆上，他们有什么问题及时请教大姐和大姐夫。

    梁晓秀说她不会把他们扔在巴黎就不管了。餐馆开业后，她要在巴黎住一段时间，等餐馆走上正轨后她在返回里尔。

    妹妹听了终于放心了，有大姐坐镇，餐馆一定没问题。大姐真好，处处为他们着想；她将来要好好回报大姐。

    罗大顺此时也感觉梁晓秀就像天使一样善良，比他亲生父亲不只要强多少倍！他结婚时，父亲一分钱没出，父亲更不会拿出45万欧元来让他开店。开店毕竟有风险，万一赔了怎么办？

    他在受惩罚的日子里还曾对梁晓秀有过误解，认为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她活生生把他们夫妻拆开，不让他们同居。现在想来，梁晓秀对他的惩罚并不过分，他毕竟把人家的妹妹给弄成那个样，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起床。梁晓秀现在不计较这些，而让他和晓玲团聚，又给他们提供新的机会，天下的好事都让他罗大顺摊上了，他得好好谢谢大姐，哪怕为大姐赴汤蹈火他都在所不辞。

    宋福禄借机描绘了一番夫妻开店的美好前景。照他的说法，夫妻店是最好的生意，每天下班夫妻两数着钱时，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他给妹妹和妹夫算细账，那个小餐馆能装下40人同时就餐，如果经营得当，一天能赚到500欧元，一个月下来就能有1.5万欧元的收入。

    “大姐夫，照你的分析，我们用三年时间就能把钱还上，之后再赚钱就是我们自己的了。是不是这样？”罗大顺激动地说。

    “应该是这样，否则开店干什么？”

    一家人一直聊到傍晚才散去。梁晓玲那天看大姐开恩原谅了罗大顺，便私下问大姐她是否可以和罗大顺住在一个房间了。

    大姐说现在还不行，等他们到巴黎后再住在一起。晓玲此时还和大姐住在一起，但她的心早已飞向了罗大顺。她偷偷告诉罗大顺，大姐答应让他们到巴黎后就住在一起。罗大顺得知这个消息，乐得合不上嘴，一再说大姐就是开通，就是善解人意。他们有这样一个好大姐，那是他们的福气。

    第二个星期，宋福禄带上支票，开车带着罗大顺来到巴黎。他们行动神速，很快办理了餐馆的过户手续，接着就开始装修餐馆。两人都是干活的好手，为了节省钱，他们索性自己买料装修，没有请装修工作人。梁晓秀原来给他们做了5万欧元的装修预算，两人算了一下：用一万欧元就能把装修工程拿下来。两人吃住在餐馆，一天干17-18个小时，用10天时间便把餐馆装修完毕。

    起初宋福禄建议罗大顺租一个小房子和晓玲一起住，罗大顺说没必要租房，他在餐馆内隔出一小间房，作为他们夫妇的房子。餐馆本来就小，那间小房子更小，只有6平米。罗大顺说，他们俩住在餐馆干活方面，一天24小时都能干活。

    宋福禄夸罗大顺会过日子，他将来一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宋福禄是一个极其节省的人，罗大顺比他还节俭，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他一再说，他最担心的事情是债务，就想早日把债务还上。还上债务，他心里才会踏实。

    宋福禄暗暗想：这小子还真有志气，梁晓秀没看错人。晓玲嫁给这样的男人，算是嫁对了。

    12天后，宋福禄和罗大顺凯旋而归。梁晓秀听说他们已经把餐馆装修完毕，而且还是自己装修的，大大地夸奖了他们一番。宋福禄说，他们节省了4万欧元，他们俩身兼数职，既当瓦工、木工、油漆工，还当电工、水暖工，所有的工种他们全包了。他还说，那些活要是让老外干，5个老外至少得干一个多月才能完工。

    罗大顺说，餐馆开业后，他在后厨干，把厨房所有的事都担当起来；晓玲在前台干，负责收银和上菜。一个是厨师，一个是服务员，他们夫妻俩就从此打天下，开辟出一片蓝天。

    梁晓秀问他们是否租房子了，罗大顺说，他已经在餐馆里隔出了一个小房间，那就是他们的卧室。他那样做，一来可以节省租房的钱，二来有利于工作。

    宋福禄夸奖说，罗大顺比他都会算计，他已经算到了家。他估计他们今后的生活肯定没问题，用不了几年就能翻身。

    晓玲便说，她和大顺会感激大姐大姐夫一辈子；大姐大姐夫的大恩大德他们永世不忘。

    宋福禄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个东风就得靠我们的董事长梁小姐给带来了。”

    妹妹和妹夫都深情地望着大姐，他们知道没有大姐出面帮他们打开局面，他们是无能为力的。大姐就是一座大靠山，她无所不能；大姐出马，保证成功。

    梁晓秀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开店这件事，她已经想好了一整套方案。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技高一筹

    全家人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巴黎餐馆开业的事宜，忙得不亦乐乎。

    梁晓秀是餐馆的定调人、总指挥，一家人都等着她给巴黎餐馆制定经营策略，指望她让餐馆赚到钱。梁晓秀在家里一言九鼎，就是因为她招儿多，能出赚钱的好主意。

    照宋福禄的说法，梁晓秀就是有两把刷子。她那两把刷子在同行业中无人能与她匹敌。她是商业奇才，不仅在中餐饮食行业是翘首，就是在其他商业领域，她也是顶尖人物。

    开餐馆最重要的是顾客，里尔新中国饭店之所以一开张就能赚到钱，就是因为梁晓秀打通了客源渠道，使得饭店顾客盈门，吸引了里尔市及其周围的高端顾客，不仅保证了客源，还占有了高端客源市场。

    梁晓秀起草了巴黎餐馆的经营战略方案，共有16页纸。巴黎餐馆开业在即，在她看来，那就是一场大战在即。她是这场大战的指挥员，而妹妹和妹夫则是战场上的士兵。这场大战只能打赢，不能打输，所以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出奇制胜。要说赚钱，她确实有两下子；不过她只是在里尔获得了巨大成功，她还没有在巴黎开餐馆的经验。她现在要试试她的本领在巴黎好不好使。

    她决定在去巴黎之前召开一次会议，宣布她制定的餐馆经营方案。

    她一开场就说，新中国饭店总店走的是高端经营路线，而巴黎新中国饭店则要反其道而行，要走低端经营路线。在保证饭菜质量的前提下，菜品和酒水的价格要低于巴黎所有中餐馆的价格，这样才能吸引顾客，培养顾客，从而保证客源。

    她宣布经营战略后，让家人畅所欲言，她想听听反面意见。于是一家人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妹妹晓玲认为，菜品价格低有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比如他们不能吸引高端客源，比如利润减少，比如不利于提升饭店的名气。照她的意思，饭店应该制定中档价格，与巴黎那些中餐馆的价格一样。他们应该在服务质量和菜品质量上下功夫，而不是采取低价格战略。

    梁晓秀解释说，倘若他们推出中等价位的菜品，他们就赚不到钱，因为巴黎绝大数多数中餐馆的菜品价位都是中等价位；他们的餐馆不能与同行的餐馆重叠，他们必须另辟蹊径，出奇制胜。

    她进一步说，赚钱要有技巧，不能一味贪大。那么小的一个饭店，假设制定高档经营策略，只能是死路一条。高档经营策略是下一步的事，或许几年后他们就会改变低档经营策略，直接进入高档饭店行列。

    听了姐姐的一番解释，妹妹晓玲明白了姐姐的意图，佩服姐姐的眼光和分析。她仔细回忆姐姐在里尔经营饭店的过程，发现了一个重要“秘密”：姐姐具有超人的交际能力。大姐夫有一次调侃说梁晓秀就是一个“交际花”，这话一点都不假。正因为大姐是“交际花”，新中国饭店才有那么多高端客源，从市长到议长，从企业大老板到各界名流，都是新中国饭店的客源。大姐能做到这点，她梁晓玲可做不到，不说别的，光说外包装她们就相差十万八千里。她自己连一双高跟鞋都没有，她怎么去和人家交际？看看大姐的一身装束吧：她穿上那套意大利浅灰色西式套裙，穿上意大利高跟鞋，佩带着价值十几万欧元的江诗丹顿腕表，还有她的宝格丽项链、戒指等等首饰，她看起来那么高贵、典雅、妩媚；而自己呢？自己在大姐面前就像一个丑小鸭或者是一个灰姑娘。

    大姐不仅穿衣打扮超群，大姐的气质更是超群。她仪态万方，温文尔雅，既吸引人，又拒人千里；她身上那种魅力可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学会的。

    她怎么可能和大姐相比呢？他们虽是亲姐妹，却相差那么大。她21岁，大姐23岁，可是两人站在一起，她却像大姐的大姐，而大姐则像她妹妹。大姐那么年轻，浑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罗大顺认为，饭店菜品价低会冲击其它中餐馆的生意，有可能影响到别人的生意，从而导致他们树敌。他解释说，巴黎中餐馆的竞争激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标新立异。他们的餐馆突然推出低价菜品，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第一，遭到同行业的谴责；第二，老外顾客或许会怀疑菜品的质量；第三，他们会费力不讨好，赚不到多少钱。

    梁晓秀逐一解释说，他们不能考虑别人的感受，商业竞争就是生存竞争，适者生存；换句话说，别人怎么说无所谓，关键是把客源市场打开。至于老外顾客的疑虑，她有办法打消，暂时还不能公布她的秘密武器。关于赚钱的问题，她认为饭店刚开业时不必考虑赚钱的问题，而要考虑客源，考虑市场，考虑顾客的感受，这几方面考虑周全了，他们自然就能赚到钱。

    她还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比喻晓玲和大顺就是她放到河里的小鱼儿，他们要尽快长大，不仅不能被大鱼吃掉，而且将来要成为大鱼，吃掉小鱼。

    “大鱼吃小鱼，这就是我送给你们俩的一句话。”

    罗大顺虽然朦朦胧胧知道那句话的含义，但还是不能准确理解梁晓秀那句话的意义。妹妹晓玲听明白了：大姐是让他们做强者，而不是弱者。

    宋福禄与妹妹和妹夫的看法不同，他认为梁晓秀的经营战略技高一筹，肯定会产生出奇制胜的效果。这些年他和梁晓秀共同做生意，对梁晓秀的经营策略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和体验。她总是有办法把生意做活做好。她既然已经起草了经营方案，晓玲和大顺的任务就是坚决执行方案，按照梁晓秀的指示经营餐馆。

    会议讨论告一段落，梁晓秀开始举例子说明她的经营策略。

    她说麻婆豆腐在巴黎餐馆最便宜的要卖到11欧元，他们就卖9欧元。以此类推，所有的菜品都低于巴黎中餐馆的价格。她已经为巴黎新中国饭店制定了菜品和价格。

    宋福禄问道：“你的意思是薄利多销？”

    梁晓秀说：“对，就是薄利多销，以价格取胜。我们的饭店有10张餐桌，每张坐4人，坐满了是40人。假设不翻台，中午40人，晚上40人，一共80位客人，我们就在这80个客人身上做文章。人均消费20欧元，这是最低价了。80人是多少？是1600欧元。这是一天的毛收入。那么，一个月呢？一个月是48000欧元，一年就按10个月计算，一年毛收入为48万欧元。”

    罗大顺迫不及待地问道纯利润能达到多少。

    “纯利润应该达到50%。。那么，你们一年下来，应该有24万欧元的纯收入。我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的经营战略，以后我们还会进行适当的调整，比如扩大规模什么的，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办。”

    接下来，梁晓秀提出巴黎新中国饭店只提供两种红酒：美西与美茜。两种红酒由里尔总部提供。美西在里尔卖5欧元，美茜卖10欧元，梁晓秀调整了价格，在巴黎美西卖4欧元，美茜卖9欧元。总部给巴黎餐馆提供的红酒，美西3欧元一瓶，美茜8欧元一瓶。她估计一天至少能卖出100瓶红酒。

    罗大顺当即算了一笔账：一瓶酒才赚1欧元，一天就是卖出100百瓶酒，也不过才赚100欧元。这也太少了吧？

    梁晓秀替他算了一笔账：一天赚100欧元，一个月赚3000欧元，一年赚36000欧元，那只是按100瓶红酒的出量计算的。如果平均一天卖出200瓶，一年的纯利润就有72000欧元。

    她说：“你们一年卖出72000瓶红酒，赚到72000欧元，你说这钱还少吗？”

    罗大顺回答说：“如果是那样，可真不少了。”

    “这就叫薄利多销。你看着1欧元不起眼，但积少成多。假设你们一年卖出15万瓶红酒，那么利润就高达10多万欧元。由于红酒价格低，老外肯定喝得多，我估计一天卖出300瓶酒不成问题。

    “我们是连锁店，既然是连锁店我们就要有统一的管理，统一的标准，统一的进货渠道。巴黎新中国饭店是一个试点，以后要在其他餐馆推广。”

    罗大顺问道：“大姐，你以后还在别的地方开餐馆呀？”

    “是呀，你们这家是第一个分店，将来会有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总之会有很多家餐馆，要否怎么能叫连锁店呢？”

    “那么，最终要开多少家餐馆呢？”

    “一步一步来，最终要开到上千家餐馆。”

    罗大顺顿时听傻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气魄？这才叫气魄啊！

    梁晓秀和罗大顺算红酒的账时，宋福禄私下里也算了一笔账：他们卖给妹妹和妹夫的两种红酒，美西一瓶净赚2欧元，美茜一瓶赚3欧元，每年光酒钱他们就能赚到10多万欧元。这个梁晓秀也太精明了。美西和美茜两家酒庄是梁晓秀的定点供应商，她和两家酒庄签订了为期5年的供销合同，分别从两家酒庄每年进100万瓶红酒。

    梁晓秀还说，巴黎餐馆的豆腐肉类等食品也由里尔总部提供，从而保证价格的低廉；将来所有分店的肉类、蔬菜等食品全部由总部供应。

    罗大顺私下想：这个梁晓秀真是精明到家啊，她吃人连骨头都不吐出来。名义上他是饭店的老板，但实际上他连酒水和食品的采购权都没有，所有这一切都被梁晓秀控制了。他是上门女婿不假，但也不能这样对待他呀。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梁晓秀的。

    这叫什么事呢？他想。

    梁晓秀好像什么都能猜到，她从罗大顺的眼神看出他还有疑虑。她解释说，她经过严格的测算，巴黎餐馆从总部进货每年能省下差不多百分之二十的货款，这就是他们的竞争优势。就拿肉类产品为例，里尔的牛肉羊肉猪肉都比巴黎的便宜，他们何不从里尔进货呢？新中国饭店由于规模大，名气响亮，已经和里尔的供货商建立了牢固的关系，进的货在价格上有很大优势。

    罗大顺这才恍然大悟，他说了实话：他原以为大姐给他们供货，是想从他们身上赚钱，没想到大姐根本没那个意思；打劫完全是好意呀。

    宋福禄先给罗大顺算了一笔账：如果他们从巴黎采购酒水和肉类产品，每年的收入至少减少30%。

    梁晓秀说：“大顺，你说了实话，这很好。在大姐面前千万不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你说你还以为大姐想从你们这儿赚钱，这想法没什么错；但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大姐看得很远，大姐注重的是长远的目标。”

    一家人说了整整一天，除梁晓秀之外，每个人都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梁晓秀有什么绝招儿让巴黎的餐馆赚到钱呢？

    那天宋福禄给梁晓秀总结了12个字：胆大心细、出奇制胜，技高一筹。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奇制胜

    梁晓秀那天虽然谈了经营方针和策略，但她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和几个关键的问题。她还没有考虑好，她还需要时间细化她的方案，找到一条捷径。她当然知道，一个餐馆能否赚钱，说一千道一万，最根本的问题是要有客源，而且还要保证客源不流失。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她家人当然也知道这个问题的关键性，只是没有直接向她提出来。

    她独自一人用三天时间细化了方案，做出了具体决定。

    她决定做广告，在饭店开张前就开始做广告，而且在饭店开张后要连续做一年的广告，在巴黎媒体上宣传她的巴黎新中国饭店。在那个年代，没有一家在巴黎的中餐馆做过广告。她在里尔做过为新中国饭店做过广告，效果特别好。她要如法炮制，在巴黎当地媒体上为餐馆做广告。这是吸引顾客的最佳途径。

    她把做广告的想法和家人说了。

    罗大顺说：“可是，大姐，做广告需要花钱啊。”他担心费用太高，他承担不起。羊毛出在羊身上，梁晓秀做广告肯定的把钱算在他身上。

    梁晓秀态度坚决：“花钱也得做，否则怎么会有生意呢？谁知道有一家叫新中国饭店的中餐馆要开业呢？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该花钱就得投入，就得舍得花钱。你们装修省出4万欧元，就拿那4万欧元做广告吧。你不懂广告，表面看来你好像花了冤枉钱，其实回报远远超出投入。”

    “这我倒没想到。不过，大姐，这笔投资也算到我们头上吗？”

    梁晓秀笑呵呵地说：“不算你们头上，还算我头上呀？餐馆赚钱是你们的，投资是我们的，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呢？”

    “大姐，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梁晓秀又说：“我们要给老外顾客一个深刻印象：巴黎新中国饭店的饭菜物美价廉，物有所值。我已经写好了广告词。我念给你们听。”

    大家静下来听她念广告语：

    巴黎新中国饭店定于1975年10月1日在13区马龙大街162号隆重开业。饭店提供物美价廉的菜品和酒水：最贵的红酒只卖9欧元一瓶，最便宜的红酒只卖4欧元一瓶；最贵的菜卖15欧元，最便宜的菜卖5欧元。我们保证：在巴黎任何一家中餐馆，顾客都见到不到这种价格的酒水和菜品。不仅如此，新中国饭店还提供优雅的就餐环境，餐厅布置典雅，颇有艺术氛围。如果哪位顾客朋友想用最少的钱品尝正宗的中餐美食，那就来新中国饭店吧！我们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罗大顺和梁晓玲对广告一无所知，提不出任何意见。

    宋福禄认为这条广告非常好，把要表达的意思都说清楚了。

    他说：“晓秀，什么叫出奇制胜？这就叫出奇制胜呀。这个广告登出后，说不定巴黎新中国饭店的门都被挤破呢。”

    “但愿如此，我只是担心晓玲和大顺帮不过来呢。”

    “大姐，你不用担心，”罗大顺赶紧说，“如果真出现那种火爆的场面，我们一天可以干20小时，我们保证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晓玲说：“干20小时，一天只剩下4小时，我们还要吃饭睡觉，那够用吗？”

    “我可以多干一些，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梁晓秀当即和里尔的媒体联系，通过里尔媒体的朋友，联系了两家巴黎报纸，一家是《巴黎市民报》、一家是《巴黎市场报》，梁晓秀让两家报纸每星期刊登三次广告，连续刊登一年时间，总费用为4.5万欧元。

    一切都按梁晓秀指定的步骤进行。

    宋福禄帮助妹妹和妹夫采购了厨房用具、餐桌餐椅以及餐具等物品。

    梁晓秀则抓紧时间画了12幅画，有油画、水彩画和水墨画，画的都是风景画，由法国南方的乡村风景，也有蓝色海岸的风景，还有她家乡的风景。她准备把那些画挂在巴黎餐馆，增添餐馆的艺术气氛。

    他们决定开业前一个星期到巴黎，梁晓秀和宋福禄带着妹妹妹夫过去，准备开业的种种事项。

    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妹妹晓玲显得很伤感，她忽然间觉得离开大姐，她是那么孤单无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梁晓秀说她不会把妹妹扔在巴黎不管，她至少要在巴黎住一个月，帮助妹妹打理饭店，等饭店走上正轨后她再返回里尔。

    妹妹听了大姐的话，心里踏实多了。

    妹妹要离开了，梁晓秀也感觉挺舍不得让妹妹离开。巴黎就像一片汪洋大海，妹妹在那片大海里能生存下去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甜美一夜

    第二天就要离开里尔前往巴黎，梁晓秀和妹妹最后又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话，千叮嘱万嘱咐，一句话：妹妹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让罗大顺再胡来了。罗大顺是粗人，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妹妹必须把握尺度，调教丈夫。

    妹妹说，她记住了大姐的话，不会再弄出事来了。她当初确实不大懂结婚是怎么回事，罗大顺更不懂，他们只是觉得好奇、新鲜，没有考虑到会闹出笑话来。

    梁晓秀说过那些事后，又嘱咐妹妹在家里一定要抓住财权，牢牢控制罗大顺，不能让他掌握家里的话语权。大顺是上门女婿，他必须在各方面都得听晓玲的。

    妹妹从来没有问过姐姐的个人生活以及姐姐和姐夫之间的关系，她看姐姐说得很诚恳，几乎无所不谈，便斗胆问了姐姐的一些个人生活的问题。

    她说：“大姐，我要走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会介意吧？”

    “我不介意，你问吧。”

    “大姐夫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呢？你是用什么办法把大姐夫给管住了？”

    “说来话长了，”梁晓秀叹了一口气，“我刚来时，你姐夫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什么事都得听他的，什么事他都说了算。我发现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改变这种现状，于是我在做生意方面开动脑筋，使劲想法子，渐渐地把生意做起来，有了效益。这时，我提出了要求：接管财权。他当时不同意，我就威胁说如果他不同意，我就不帮他挣钱，我要单干。他没办法，只好同意了。说到底，在挣钱方面他确实不如我，他心服口服。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我是用自己的本事战胜了他。你别看他现在那么听话，在我面前那么老实，当初他可凶着呢，处处拿出那丈夫的样子，对我指手画脚，说什么我是来投奔他的，我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有那么一年时间，我过得非常痛苦，可以说不堪回首。”

    梁晓秀说了很长时间后停下来，不再说了。她似乎很伤心，很委屈。

    妹妹想了想又问姐姐对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姐姐毫不掩饰地说，他们会继续分居生活，她绝不会让宋福禄由着性子和她过日子。

    “可是，大姐，他毕竟是你丈夫呀，”妹妹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样长期过下去能行吗？我的意思是：大姐夫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比如说离开你？”

    “他离不开我，我也不想离开他。说心里话，我对这桩婚姻一点都不满意。你知道我当初确实是来投奔他的，我是被迫嫁给他的。那时情况特殊，我没有选折余地。说白了，我是生活所迫呀。你说，他配我吗？”

    妹妹无言以对。宋福禄确实不配大姐。她于是便想：每个人都有人生的遗憾，看来大姐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她的婚姻了。她试探着问大姐，大姐将来会不会离开宋福禄。

    “我说过了：我不会离开他。”

    “为什么呢？”

    “有好多方面的原因。他当初虽然对我不好，但他毕竟帮助了我，给我提供了机会。我不能忘本呀。你看我好像是一个时尚的人，其实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我嫁给了他，我就不会在离开他了。这几年我不是没有想法，我想了很长时间，想到了方方面面，想来想去，我还的和他过日子，而且要过一辈子。”

    “大姐，你这样过下去，是不是一点都不开心呀？”

    “那倒没有，我挺开心的。”

    “大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大姐夫是不是在那方面不行啊？”

    梁晓秀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妹妹糊涂了，大姐笑什么呢？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什么都问呢？好吧，我告诉你。如果说罗大顺是一头脱缰的野牛，宋福禄就是一批脱缰的野马。这回你明白了吧，死丫头？”

    “脱缰的野马？我不信。大姐，你在骗我。他那么瘦小，他怎么可能会……”

    “你不信是吧？我告诉你：他一点都不比罗大顺差，他甚至比罗大顺还厉害。”

    “这怎么可能呢？”妹妹还是不相信。

    姐姐诶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粱家找的这两个女婿怎么都是生个子呢？所以他们必须得做上门女婿！”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发了。宋福禄开一辆货车，车上装着所有物品，梁晓秀开着她的宝马车，两辆车直奔巴黎。

    到巴黎后，梁晓秀看了宋福禄和罗大顺装修的餐馆，她挺满意。他们完全按照她的设想装修了餐馆。四个人开始布置餐馆，宋福禄和罗大顺把餐桌餐椅摆好，之后去布置厨房。梁晓秀和妹妹一起把她画的12幅画挂在了墙上，然后给每张餐桌铺上雪白的餐桌布，在上面摆好餐具、酒具、烛台、花瓶等物品，小餐厅顿时换了样：看起来特别温馨典雅，很有情调。

    梁晓秀说，10张餐桌，每个桌子能坐下四个人，坐满了正好是40人。中午40人，晚上40人，一天80位顾客，够晓玲和大顺忙乎的。

    晓玲便说，她不怕忙，她就怕没有顾客。她和大顺商量过，他们一天接待100多位顾客一点问题都没有，关键是得有那么多顾客。他们也想到了翻台的可能性：如果中午和晚上各翻一次台，那就会有160位客人。

    布置完餐厅和厨房，梁晓秀看了晓玲和大顺的小房间。房间里摆了一张双人床就挤满了。里面没有卫生间，更没有洗浴间。大顺说他们可以用那个公共的洗手间。

    当天下午，梁晓秀和宋福禄去巴黎两家报社交款登广告，让罗大顺和晓玲留在餐馆整理他们的房间。梁晓秀同意妹妹和妹夫当天晚上住在餐馆的小房间里。

    梁晓秀临走前说：“你们俩得注意呀，别在一切就冲昏了头脑！晓玲要是再病倒了，大顺，我可要找你算账，这回还真割你的肉呢。”

    “我们注意，我们不会有事的，大姐。如果有事，我宁愿被割肉。”罗大顺激动地说，心里还暗暗想这回总算熬出头了。他和晓玲被强行拆开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每天过得都好像度日如年，无聊透顶。

    梁晓秀和宋福禄一走，小两口就忍不住关上店门，大开小房间，上床钻进被窝，紧紧搂抱在一起。那一刻两人感觉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晓玲，你可想死我了。”罗大顺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同房了，新婚第二天他们就被拆开一直拖到现在。

    “大顺，我们总算有出头之日了。”妻子撒娇地搂住了丈夫的脖子。

    “这还不算，我们还欠着大姐的钱，等把钱都还上，我们才算出头呢。”

    “我不是说的那个，我是说的这个。我们至少可以住在一起了。”

    “那倒是。”罗大顺忽然压了上去。

    “大顺，这回你轻点，好不好？千万不能再弄出事了。”

    罗大顺说，这回不管他们弄出多大声，别人都管不着了。他还说，他就喜欢听晓玲叫唤，那声音像音乐一样美妙动听。

    “别不要脸，你不嫌害臊啊。”

    “来吧，我的好晓玲！”

    ……

    梁晓秀和宋福禄那天下午到两家报社办理了刊登广告的事，之后便来到巴黎丽思酒店住下，梁晓秀像往常一样在巴黎丽思酒店预订了房间。

    宋福禄进到房间一看，又是一个大套间，他在房间了转了一圈，和妻子说他估计晓玲和大顺肯定钻进了被窝，正在热乎呢。梁晓秀问他怎么知道他们钻进了被窝。

    “你没看他们的眼神么？火辣辣的，那样子早就忍不住了。”

    “反正我们都给他们交代清楚了，如果再弄出事来，我就不管了。”

    “我想，罗大顺肯定不敢了，再说晓玲也不是傻子，她哪能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呢？她今后还要干活呢。”

    “你别瞎操心了！忙了一天，我该休息了。你睡在外间，给你，把被子拿过去。”梁晓秀从床上取下一套被子递给宋福禄。

    宋福禄拿着被子和枕头来到外间客厅，把被子放到一张长沙发上躺下，心想他们这叫什么夫妻呢？住在酒店都分居，真是没地方讲理呀。

    那一晚，梁晓玲和罗大顺美美地过了一夜，两人都感觉那是最甜美的一夜。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旗开得胜

    巴黎新中国饭店定于1975年10月1日开业。

    梁晓秀选折那个日子是有用意的。她和家人说，1949年10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日子；“十一”此后就成了中国的国庆节。在“十一”那天，他们在法国首都巴黎成立新中国饭店有特殊的意义。新中国是在26年前成立的，那时她还没有出生呢；如今，26年后，她在巴黎以“新中国”命名自己的饭店，感觉特别自豪与骄傲。

    9月31日，梁晓秀召集家人又开了一个会，她让妹妹和妹夫先预测一下饭店的前景。

    妹夫担忧地说，饭店明天要开业了，前景如何他不好预测。他不敢往好了设想，只要能有一些客人来吃饭，不论多少，他就心满意足了。他还说，在巴黎开中餐馆，最头疼的就是客源问题；有些饭馆因为客源不足，只好关门停业；有些饭馆因客源不足，勉强维持度日。他当然不希望新中国饭店关门了，但是他不敢抱多大希望。其实，他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口：你梁晓秀如果真有本事把巴黎的店开成功了，那我就彻底服你。你说过巴黎是大码头；巴黎确实是大码头，你如果能驾驭这个大码头，那才算你有大本事。他在内心深处还不相信梁晓秀有本事一炮打响，把饭店开得红红火火。梁晓秀毕竟属于外来人，她能在巴黎玩得转？

    梁晓秀对妹夫的回答不满意，但没有立即说出来，她想等大家都说完了，她再说自己的看法。她让妹妹接着预测饭店的前景。

    妹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饭店开张后会怎么样。他们之前的设想虽好，但那毕竟是设想，而不是现实。现实只能通过实践检验。妹妹暗暗想：大顺的话有道理呀，他的担忧也是有依据的。

    宋福禄说，他们该做的事都做了，下一步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也没把话说完，他默默地祈祷：梁晓秀这回千万不能当着妹妹和妹夫的面失手，如果那样她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他在巴黎餐馆干了8年，深知在巴黎开店多么不容易。他堂叔那么会算计的人都把店开黄了，梁晓秀接手饭馆就能让它起死回生？他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三个人的说法都有悲观色彩，看来他们对饭店的成功都没有什么信心。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梁晓秀身上：饭店能否成功，不在他们，而在于梁晓秀；梁晓秀主张在巴黎开餐馆，而不是他们。

    三个人等着梁晓秀发表看法。

    梁晓秀只说了一句话：“不管怎样，天不会塌下来！”

    罗大顺暗暗想：这是什么话呢？我说的是顾客和客源的问题，她怎么不提客源的事了？难道她打退堂鼓了？

    梁晓玲也没搞清大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天是塌不下来，可是饭店总得开呀，能不能开成功呢？大姐为什么不说她的预测呢？

    宋福禄则想：难道梁晓秀突然对饭店失去了信心？她是拿大主意的人，是掌舵人，她要是没信心，这个餐馆可就前途莫测了。

    全家人都搞不懂梁晓秀那句话的含义，其实那句话是对他们的不满，是埋怨他们不肯动脑子的意思。她总是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岂不知他们和她有着极大的区别。

    梁晓秀紧接着分配了任务：明天宋福禄和罗大顺上灶炒菜，负责后厨的所有工作；她负责收银和接待工作；晓玲做服务生，给顾客端菜上酒。宋福禄干三天，然后就返回里尔。她在巴黎盯着，等饭店走上正轨后，她再离开巴黎。

    妹妹和妹夫都不敢问梁晓秀，她说等饭店走上正轨后再离开巴黎回家，那要等多长时间呢？她到底在巴黎要呆多长时间？

    紧锣密鼓地筹备工作终于结束，就等饭店开张了。

    那一天晚上，罗大顺和梁晓玲非常紧张，巴黎餐馆要开业了，他们就担心没有顾客。两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做着各种猜测。

    宋福禄同样紧张，餐馆如果没有客人，他们怎么办呢？经济损失是一回事，梁晓秀的面子可是大问题。梁晓秀是餐馆的定调人，餐馆没有顾客，她有直接的责任。妹妹和妹夫就会从此瞧不起她，她甚至还会成为巴黎那些中餐馆老板的笑柄。事实上，那些开中餐馆的人都在看着梁晓秀，看她有没有本事在巴黎开中餐馆。

    梁晓秀悠然自地看着她的那本《欧洲游览大全》，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宋福禄几次想和她说话，她都摆手制止了他。

    临睡前，宋福禄忍不住问梁晓秀如果明天饭店没有客人，她怎么办？

    梁晓秀一听就火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撂下那句话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把宋福禄凉在客厅里。宋福禄顿时愣住了：梁晓秀这是怎么了？她看起来烦躁不安，是不是没有信心了？

    10月1日早晨5点钟，梁晓秀就起床叫醒了宋福禄。宋福禄问她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她说新中国饭店要开业，他们早一点赶过去。两人匆匆洗漱后，便开车来到饭店。那时还不到早晨6点钟，小玲和大顺还在睡觉。梁晓秀叫醒了他们，让他们赶紧洗漱，准备开业的事项。

    6点钟，新中国饭店的牌匾挂在了门口，门口两边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梁晓秀站在大街上看了好半天，然后才走进餐馆里。她把每张餐桌又重新整理了一遍，在餐厅里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宋福禄问她，他们是否现在就开始准备午餐。

    她说：“福禄，你和大顺现在开始准备吧，把菜谱上的菜品食料都准备好，等客人点菜时，你们用最快速度把菜炒出来。晓玲，你把美西和美茜都摆到吧台上面的架子上，一共摆出200瓶来。”

    三个人开始忙乎起来，梁晓秀到收银台前，拿出账本翻了翻。今天是饭店开业第一天，她对第一天特别重视，只要这一天打响了，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9点钟，梁晓秀到厨房察看，看到宋福禄和罗大顺已经把食料都准备好了。这时晓玲把餐厅又擦洗了一遍，一切准备就绪。梁晓秀交待说，宋福禄和罗大顺在客人进来之前和进来之后，不能从厨房出来，他们的任务就是接单子炒菜。她让晓玲也到厨房帮厨做春卷。

    10点钟，梁晓秀站在窗口往外看，外面已经有人排队了，大约有十几个人，她心里一阵狂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饭店营业时间为上午11-15；晚上18-22点。还不到开门时间，梁晓秀想既然有顾客排队等候了，她就应该提前把门打开，让客人进来。

    她走进后厨对妹妹说：“晓玲，我们现在开门，你过来帮我把门打开。”

    “现在还不到开门的时间呢。”妹妹急着做春卷。

    “可是客人已经到了。”

    三个人惊讶地看着梁晓秀，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晓玲，你跟我来。”

    10点半钟，姐妹俩打开店门，迎接第一批客人，那时饭店外面已经有20多人在排队了。

    宋福禄和罗大顺在厨房送菜窗口往外看，看到顾客鱼贯而行，进入饭店，梁晓秀姐妹俩正在给客人安排座位。

    宋福禄只说了一句话：旗开得胜了！

 第二百五十章 高级服务

    梁晓秀担当起服务员的角色，给每一位客人安排座位，帮他们点菜。她的言谈举止既得体又优雅，既像一位优秀的服务员，又像一位高贵的小姐。妹妹晓玲看了大姐的工作状态，由衷地感觉大姐可不是一般人：大姐。似乎有一种魔力，牢牢吸引住了那些老外顾客。

    那些人是巴黎餐馆的第一批客人，梁晓秀非常重视：她站在门口笑脸迎接每一位客人，她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那么得体、典雅，好像在迎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似的。而那些顾客见了梁晓秀这样高雅的服务员，接受她的高级服务，又似乎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他们纳闷：这家小餐馆怎么会有如此高雅美貌的服务员呢？

    到11点钟，新中国饭店有了26位客人，他们已经全部点完菜。

    梁晓秀让妹妹晓玲把菜单送到厨房，让宋福禄和罗大顺立即给客人炒菜。宋福禄接过菜单看，有麻婆豆腐、春卷、酸辣汤、葱爆羊肉、宫保鸡丁等等家常菜。巴黎餐馆的菜谱是梁晓秀和宋福禄确定的，他们按照低档、省事的原则制定了菜品，最贵的菜不超过25欧元，最便宜的菜只有9欧元。

    顾客还在陆续走进来，到11点半时，餐馆坐满了，正好是40人。梁晓秀注意到有些客人手里拿着《巴黎市民报》和《巴黎市场报》，她断定那上面刊登的餐馆广告起了作用。那些客人就是看了广告后来就餐的。她还注意到那些客人虽然不属于上流社会人士，但也不是社会底层人士，他们一看就属于中产阶层。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她瞄准的是巴黎中产阶层的消费者；她要让那些中产花最少的钱享受最高级的服务，从而把他们牢牢吸引住。

    宋福禄和罗大顺额炒菜速度极快，他们让第一拨最先进来的26位客人吃上了香喷喷的炒菜。那些等着上菜的其余顾客，有的好奇地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画，有的则仔细研究菜谱和酒水单，还有的偷偷瞧着梁晓秀。

    梁晓秀从顾客的眼神看出，他们对巴黎新中国饭店充满了好奇心：他们想知道饭店的菜品和酒水何以如此便宜，是否真的如广告所言。广告说饭店的菜品和酒水物美价廉、物有所值，绝对不会让每一位顾客失望。饭店提供的两种红酒，美西和美茜，还没有在巴黎上市，所以那些顾客没见过那两种红酒。他们几乎都点了两种酒，两瓶酒加在一起才13欧元，那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

    梁晓秀听到有的顾客在评论美西和美茜两种红酒：

    “这美茜酒还真不错，口感柔和，没有异味，确实物有所值呀。”有人说。

    还有人说：“美西红酒4欧元一瓶，绝对划算，而且喝起来挺顺畅的。”

    又有人说：“美茜酒卖9欧元，但喝起来像20多欧元的红酒。”

    到1点钟，第一拨客人中有人吃完饭离开了，接着进来了第二拨客人，填补了空出的座位。梁晓秀注意到外面还有十几位顾客等着就餐，他们没有座位，只好在外面等着。她知道在巴黎中餐馆排队就餐的餐馆，只有她这一家。她在创造奇迹。

    梁晓秀立即暗暗自语道：饭店翻台了！

    妹妹看到饭店一开门就出现了火爆的场面，她兴奋异常，在心里手足舞蹈，越发佩服姐姐的远见卓识，对姐姐的崇拜达到了狂热的程度。姐姐没有口出狂言，姐姐以实际行动给她上了一课，告诉她怎样开餐馆，怎样做生意。

    最佩服梁晓秀的是罗大顺。他一边炒菜一边和宋福禄说，他没料到大姐竟然有那么大本事，一下子就打开了巴黎的市场。据他所知，有些中餐馆开业一年后才勉强能拥有一半的顾客；而他们的餐馆已开业就座无虚席。

    宋福禄说：“这回你佩服你大姐了吧？”其实他当初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餐馆开业后效益如何。今天的成功让他很激动，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又多了一个市场渠道。

    “这回服了，真服了，彻底服了。姐夫，能把巴黎市场打开的人，可不是简单人物啊。”

    “大顺，你说错了，不是打开市场，而是撬开市场，”宋福禄强调说，“你以为巴黎市场在等着让人大开呀？那是打不开，只能撬开。”

    “撬开市场？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很新鲜。”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炒菜，没费吹灰之力就炒完了中午的所有菜。饭店不大，那些客人点的菜又都是家常菜，他们做起来省时省力，速度又快。

    下午3点钟，送走了所有客人。

    梁晓秀让妹妹关上店门，这时罗大顺做好了他们自己的午饭，端到了一张餐桌上。他们一边吃午饭，一边谈论中午的顾客。

    中午的顾客总共有66位，平均每人消费23欧元，消费总额为1379欧元。梁晓秀给饭店定的消费标准是：平均每位顾客消费额为25欧元。从中午的消费额度看，每人还少了2欧元。

    宋福禄在计算红酒的消费量：总共卖出了80瓶红酒，其中美西50瓶，美茜30瓶。他暗暗想，红酒卖的不算多，利润也不算高。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简单谈论了中午的盛况，梁晓秀便说她要回酒店休息一会儿，傍晚再过来。

    宋福禄留了下来，和妹妹妹夫分享开店成功的喜悦。他说巴黎餐馆的成功就意味着妹妹和妹夫人生的成功。

    妹夫说，巴黎餐馆现在完全可以说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妹妹说，有大姐那样的高级服务员，巴黎餐馆没有不火爆的道理。她看了大姐给顾客服务的样子深有感触。

    罗大顺问她与什么样的感触。

    她说：“就是那种大材小用的感触。大姐一站到那儿就光彩照人，把那些老外顾客牢牢吸引住了。我感觉与其说他们是来吃饭的，还不如说是来看大姐的风采的。”

    “你可别瞎说呀，”宋福禄插话说，“大姐过些日子就该回去了，到时候就指望你了，晓玲。”

    “反正我觉得大姐提供的是最高级的服务，巴黎餐馆因为有大姐坐镇，餐馆才火爆；我担心等大姐一走，顾客人数立马会下来。”

    宋福禄不愿多议论，他让妹妹和妹夫抓紧时间休息，晚上还要干活。他自己则趴在餐桌上睡了一觉。

    当天晚上5点多钟，新中国饭店门外又排起了对，这次的顾客人数多于中午，梁晓玲扫了一眼，估计有差不多30多人。大姐还没有过来，她担心大姐睡过了头，问姐夫宋福禄该怎么办。姐夫说，大姐不会误事，她肯定会踩着点来。

    晓玲急着说：“大姐要是在场，我们就可以提前开门了。姐夫，要不我把门打开吧？我们不能总让客人在外面等着呀。”

    宋福禄知道梁晓秀的脾气，未经她同意，打开店门，她可定会发火，于是说：“晓秀，你还是等等你姐，不差这一会儿。”

    6点整，梁晓秀来了，她立即让妹妹打开店门，请客人进来。6点开门，不到半个小时功夫餐厅里就坐满了客人。

    梁晓秀像中午一样精心为顾客服务，对每一位顾客都笑脸相迎，热情服务。妹妹始终跟着姐姐学习，给姐姐做帮手。

    晚上的客人点的酒比较多，第一拨客人就点了80瓶酒，差不多每人两瓶红酒。4欧元一瓶的美西红酒大受欢迎，他们从未见过在巴黎任何一家餐馆有那么便宜的红酒。

    妹妹晓玲悄悄对姐姐说，那些客人把他们的餐馆当成了酒吧，而不是吃饭的地方。有一桌客人，没点菜，每人只点了两瓶美西酒，那架势一看就想要开怀畅饮似的。晓秀说，来的都是客，不能因为只点酒，不点菜就不把他们当客人看待。开店的人要有包容性，要学会应付各种各样的人。

    妹妹暗暗想：大姐这一套本领可不容易学到家；大姐是神人，她怎么可能掌握大姐的那种无所不能的本领呢？

    梁晓秀的服务准确、恰当、精美，从晚上6点到11点，整整5个小时，她始终微笑着招待客人，没有一丝怠慢、放松的神态。

    宋福禄看了妻子的服务大为感慨：她要是顾客，就冲着梁晓秀，他每天都会来餐馆吃饭。这简直就是高级服务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马到成功

    从傍晚6点到晚上11点饭店打烊，总共来了92位顾客，差不多翻台两倍多。那天晚上的毛收入达到2250欧元。一天下来，他们共接待了158位顾客，营业额3629欧元，纯利润为1800多欧元。

    什么叫马到成功？这就叫马到成功。梁晓秀虽然心里很高兴，但外表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反倒看起开非常平静。

    晚上11点半钟，梁晓秀坐下来和大家一起总结一天的成就。她做事有一个习惯：善于总结，从总结中寻找漏洞和不足之处。

    她开问道：“怎么样，你们满意吗？”

    “如果每天都有1800欧元的纯收入，那该有多好哇。”罗大顺首先发言说。第一天的成功给他以巨大的信心，但他还是不放心接下来会怎么样，特别是梁晓秀离开后，饭店是否还能如此火爆。

    妹妹说，第一天开业，他们就获得了巨大成功，这一切都归功于大姐；没有大姐，他们不可能获得成功。

    宋福禄说他们需要好好总结一下第一天的工作。他认为饭店成功有几大因素：第一是广告效应，广告起到了很好的促销作用；第二是饭店菜品和酒水的质量吸引了大量顾客；第三是梁晓秀优质的服务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梁晓秀满意地点头说，福禄的评价非常准确，饭店的成功主要取决于那三点。她接着说，宋福禄明天就可以回里尔了，家里事多，他必须赶回去把关。

    宋福禄说，他们说好他要在巴黎干一个星期，怎么突然让他回去呢？他还想看看接下来几天的营业情况。

    妹妹和妹夫也希望宋福禄多呆几天给他们助威。

    梁晓秀说：“福禄，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家里的事多，我不放心。你还是回去吧。一个星期后，我也该回去了。”

    妹妹一听就急了：大姐说好要在巴黎呆一个月，她怎么呆一个星期就想回去呢？她一走，饭店还能不能保持现状？她说大姐最好一个月后再回去，她担心大姐走后生意会下来。

    罗大顺在一旁也说，大姐一星期后离开，他心里没谱。

    梁晓秀说：“再有一个星期，我估计客源就稳定了。那是我再带着这里就没必要了。我离开后，不是不管你们了，我和你们的姐夫每星期一来一次，看看你们，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帮你们解决。”

    梁晓秀当即给宋福禄交代了任务：每星期一休息时，他们过来给巴黎餐馆送酒送肉送菜，顺便和妹妹妹夫结账。妹妹和妹夫把每个星期的收入交给宋福禄，由宋福禄记账，算作他们的还款。

    罗大顺暗暗想：她这是逼债呀！他们刚开业一天，梁晓秀就算计到他们头上了，这是否太过分了呢？

    宋福禄认为这个办法非常好，他们投入40多万欧元，不能无限期地等着收回投资，他们必须每星期收回一点。他解释说，他们离开后，餐馆就剩下大顺和晓玲两人，餐馆里留着现金不安全，还不如由他带回里尔。

    晓玲认为这个办法好，每还一点钱，她心里就踏实一些。假设每天都能赚到1800欧元，一个星期就能赚到12600欧元，那么多钱放在餐馆里确实不安全，还不如交给姐夫，一来保险，二来又还了一部分钱，一举两得。

    梁晓秀和宋福禄离开餐馆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罗大顺和梁晓玲一点困意都没有，他们抓紧时间打扫卫生，忙乎了一个小时，把饭店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计算他们的收入。

    小两口第一次有了自己独自创业的收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从今往后，他们就要独自创业了，未来的路怎么样，他们还不清楚。

    罗大顺数着钱说：“晓玲，如果我们每天都有1800欧元的纯收入，一年下来差不多有60多万欧元的收入。这样，我们一年之内就能把债务全部还上。债务还清之后，再赚钱就都是我们自己的了。”

    “我倒没敢想那么多钱，我想平均一天只要能赚到1500欧元，我就心满意足了。一天1500，10天15000，100天15万；300天就是45万欧元。两外还有65天，少算点，就算5万吧，这样加起来正好是50万欧元。我算的就是这个数。”

    “晓玲，不管哪个数，我还真不敢相信呢。你说，我们真能赚到那么多钱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特别是大姐离开后，万一生意下来了怎么办？”

    “你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有大姐给我们顶着呢。大姐不是说了吗，他们每星期过来一趟。我们有问题，大姐不会不管。”

    小两口上床躺下时已经是凌晨3点钟了。两人第一次感觉累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梁晓秀和宋福禄回到酒店时已经下半夜了。宋福禄还想和妻子聊天，梁晓秀说她困了，有什么事第二天吃早餐时再聊。

    第二天吃早餐时，梁晓秀和宋福禄说，她不放心家里，所以急着让宋福禄回去，他一回去，她就放心了。

    宋福禄说，他也不放心，他要回去看看，到家后给梁晓秀打电话报告家里的情况。他还说，这次和梁晓秀出来收获极大：巴黎餐馆的成功不仅意味着妹妹和妹夫今后有了一条致富的路，更意味着他们卖出了关键的一步：打开了巴黎的中餐市场。这一步非常关键，关系到他们今后的大发展。

    两人吃过早饭，梁晓秀便让宋福禄开车走了。

    她上午10点钟来到餐馆，看妹妹和妹夫早已准备就绪，就等客人上门了。

    第二天，客人比第一天还多，当天晚上一直到11点半，饭店才关门。第二天的收入比第一天多出200欧元，达到了2000欧元。妹妹晓玲高兴地直跳，说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能独自挣钱，而且还挣了那么多钱。她在老家一年下来挣不到一千块人民币，而她现在一天挣的钱等于她在老家20年才能挣到的钱。她和姐姐当初到法国时的感受一模一样：总爱把欧元换算成人民币计算。

    在接下来的几天，生意一直保持平稳，没有出现下滑的迹象。每天的客流量保持在150-180人之间，而纯收入也保持在2000欧元左右。

    梁晓秀这时放心了，确定第二天就离开巴黎，返回里尔。

    妹妹和妹夫恋恋不舍，但又不好让姐姐再呆下去。姐姐在里尔还有那多事处理，不能因为他们这个小餐馆耽误了姐姐的大生意。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8点钟就来到饭店，与妹妹和妹夫告别，她说她这个高级服务员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看妹妹和妹夫的了。

    妹妹眼泪汪汪，抱住姐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晓玲，你别这样，下星期一我们还过来呢。”

    梁晓秀的话提醒了妹妹，妹妹松开了手，和姐姐说他们一定不会辜负姐姐的厚望，绝不会给姐姐添麻烦。他们已经商量好：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他们都要坚持下去。

    梁晓秀发动车，驶离妹妹的巴黎餐馆那瞬间眼里也有了泪水。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小花赴法

    回到里尔，梁晓秀接到了她同学赵小花的来信，小花在信中说，他们已经办妥了来法国的所有手续，定于10月中旬启程来法国。梁晓秀当即给小花打了国际长途电话，得知小花一行三人将于10月15日到达巴黎。

    还有三天，他们就将来到里尔，梁晓秀和宋福禄为朋友的到来忙乎起来。赵小花和她丈夫刘大鹏是以厨师的名义办的赴法手续，她妹妹赵晓霞则是以家庭团聚的名义办的手续。他们说定，赵晓霞来法国后要嫁给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

    宋福禄第一时间通知梁振刚，让他做好准备迎接新娘赵晓霞。

    梁振刚当即说，他有言在先：他如果看上赵晓霞，才能和她谈恋爱；如果看不上，他不会娶赵晓霞。

    宋福禄便说，梁振刚已看过赵晓霞的照片，而且同意和人家谈恋爱，他不能到时候反悔。他二姐已经出嫁，现在家里就剩他还没有结婚。

    梁振刚找他姐姐梁晓秀说，他同意和赵晓霞谈恋爱，并不等于同意和她结婚，希望大姐能理解他。他说谈恋爱，和别的是不一样，绝不能将就。

    梁晓秀说，不管怎样，等小花他们来了再说。她嘴上那么说，心里其实对弟弟的态度很反感。弟弟把自己看得挺了不起，总觉得他因为是梁晓秀的弟弟，所以高人一等，有条件挑选漂亮的对象。

    10月15日，梁晓秀和宋福禄开着奔驰大吉普车到巴黎戴高乐机场接赵小花一行。赵小花一行的到来将会为饭店增添人手，梁晓秀对此很看重。此外，小花的妹妹还要嫁给她弟弟，这是她们先前谈好的条件。弟弟和赵晓霞成亲后，她和同学就成了亲戚，将来处起来会好一些。她一直想打造她的中餐帝国，而这首先就得需要大量的人手；小花一行三人来得正是时候，他们可以立即填补妹妹和大顺留下的空缺。

    下午5点钟，飞机准时降落在戴高乐机场，赵小花一行三人第一次出国，他们既紧张又激动，不知道接下来在法国的生活会怎么样。小花夫妇为了来法国，辞了职，把孩子放在父母家，一心想着在法国闯出名堂来。那天的航班乘客不多，他们将近6点钟时走到了机场出口通道。

    梁晓秀一眼看见了同学一行三人，指给宋福禄看。宋福禄没见过赵小花，一看之下觉得比梁晓秀老十岁，便问梁晓秀她同学多大岁数。梁晓秀说，小花比她大两岁，那年25岁。

    “我怎么看着她像35岁呢？”宋福禄惊讶地说。

    “生活不容易，条件差，人就显老。”梁晓秀说。

    在梁晓秀看见赵小花的同时，赵小花也看见了梁晓秀，并指给她丈夫和妹妹说，站在那里的人就是梁晓秀。她丈夫没见过梁晓秀，看到梁晓秀如此年轻漂亮，心里大为惊讶。妹妹也没见过梁晓秀，她感觉自己虽然只有18岁，但看起来比梁晓秀可大多了。她想：这个梁晓秀怎么这么年轻呢？

    他们三人衣着朴素，随着旅客慢慢从机场通道走了出来。

    梁晓秀迎上去叫了一声：“小花！”

    “晓秀！”赵小花出来后，两人便拥抱在一起，久久没有松手。她们各自的心情不同：小花是来投奔晓秀的，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晓秀身上；晓秀请小花来，一来是为了让她妹妹嫁给弟弟，二来是为了给饭店增添人手。

    两人问寒问暖，寒暄了一会儿，小花说：“晓秀，你看着比回国时还年轻！你看我，都老成什么样了？”

    “小花，你不老，你好好休息几天就能缓过来。”

    小花把她丈夫刘大鹏和妹妹赵晓霞介绍给梁晓秀。她郑重其事地说：“晓秀，这是我爱人，他叫刘大鹏，在镇供销社工作。”

    梁晓秀和刘大鹏握手，第一感觉是这个刘大鹏更老，至少和宋福禄的年纪差不多。

    小花又把妹妹介绍给晓秀，晓秀看她妹妹还挺害羞，把头低下了，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姐好。

    梁晓秀没有仔细端详赵晓霞，她回过头来把宋福禄介绍给赵小花：“小花，这是我先生宋福禄，你们认识一下吧。”

    小花伸出手说：“宋先生，你好！”赵小花第一次看见宋福禄，感觉他个子不高，站在梁晓秀面前，明显比她矮一块，便心想：梁晓秀怎么找这么一个丈夫呢？这个男人看起来岁数可不小了，像是40岁的人了。

    “你好，小花！”宋福禄握住了赵小花的手。

    赵小花的丈夫刘大鹏站在一旁想：这就是文化区别呀。赵小花介绍他说是她爱人，人家梁晓秀介绍自己的丈夫时说是她先生，显然先生比爱人更有意义。

    梁晓秀不想在机场多寒暄，她说他们先上车，到车上后再聊。他们来到地下停车场，把行李装在奔驰吉普车后备箱，梁晓秀让他们坐在后排座位上，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宋福禄开车离开了机场。

    汽车转了两个弯就上了高速公路，梁晓秀让宋福禄在前面找一个加油站停车，她想在到里尔之前和小花聊聊，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

    宋福禄开出50公里后，在高速路旁的一个加油站把车停下来加油，梁晓秀把他们带进加油站的一个咖啡馆，围着一张桌子坐下来。他们相互打量着对方，好像都想从对方的眼神获得什么东西似的。

    粱晓秀要了两杯咖啡，给小花他们三人要了三杯红茶。

    小花非常懂事，她一坐下就和梁晓秀说，他们是来投奔梁晓秀的，粱晓秀有什么吩咐就告诉他们，他们会按照她的吩咐做事；同时他们也会注意分寸，绝不会给晓秀添麻烦。之前，梁晓秀在信中说的很明确：赵小花来法国后在她的饭店打工三五年，期间管吃管住，但没有工钱。三五年后，梁晓秀借给小花一笔钱，帮他们夫妇开一家中餐馆。

    她说：“晓秀，我们这次来法国，是投奔你的。你不用客气，你就给我们分配任务，明天我们就上班。”

    “你们不想休息两天吗？”晓秀故意那样问，其实她巴不得让他们赶紧上班，填补罗大顺和妹妹走后留下的空缺呢。

    “不用，我们不累。”小花说，其实他们挺累，从镇里到上海机场，他们乘汽车、火车走了两天，一路上非常辛苦。

    “我看你们还是休息一天吧，后天再上班，”晓秀说，“明天我先带你们办理居住手续。”

    “那也行。反正我们听你的安排，晓秀。”

    梁晓秀和赵小花聊天时，宋福禄主动和刘大鹏聊天，他拿出一支万宝路香烟递给刘大鹏，刘大鹏说他不习惯抽洋烟，从兜里拿出一盒国产大前门香烟，递给宋福禄一支烟。两人抽烟聊天，宋福禄得知刘大鹏在镇供销社工作，这次出来之前特意学了烹饪手艺，他还谦虚地说，请宋福禄多关照。

    梁晓秀和宋福禄都暗暗观察着赵小花的妹妹赵晓霞，看她一声不吭，默默地坐在一旁，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这次是听姐姐的安排来法国准备嫁给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她也没见过梁振刚，心里一直在想：这个梁振刚怎么不来接站呢？

    梁振刚那天坐立不安，他就想尽早第一眼看看赵小花的妹妹赵晓霞长得什么样。他还不承认他们确立了恋爱关系，他只有一个想法：对方的长相如果令他满意，他才会和她谈，否则他决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他们在咖啡馆坐了半个小时，之后宋福禄就驾车直奔里尔。赵小花第一次看见高速公路，直呼过瘾，得劲，爽快。

    晚上8点钟他们到了里尔，当宋福禄把车停在家门口时，赵小花看了梁晓秀家的那栋二层小楼，心里默默想：这就是小洋楼啊！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自己的小洋楼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腼腆姑娘

    梁晓秀一到家，就给赵小花他们安排了住房。赵小花和她丈夫住在一个房间，就是她妹妹和妹夫过去住过的地下室的那间房子，赵晓霞单独住一间。她告诉小花，他们先歇着，等晚饭好了，她来叫他们。

    宋福禄负责做晚饭，他再去机场接机之前炖了两锅肉，一锅牛肉，一锅猪肉，回来之后，在牛肉里加上土豆，在猪肉里加上白菜。照他的说法，国内来的客人肚子里没有多用少油水，所以他就炖了两锅肉，给他们解馋。

    梁晓秀家的地下室属于那种半地下室，有一半窗户还露在外面。赵小花的丈夫进到房间后和妻子说，他终于领略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残酷无情：他们被安排在地下室住下，一来就低人一等。妻子说，他们是来投奔人家的，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再说，这个房间有洗手间，还有厕所，算是高级房间了。

    赵晓霞进到自己的房间后，关上门仔细查看了一遍房间，对自己的房间非常满意，只是感觉有点紧张。她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对象，不知道梁振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一会儿，姐姐过来敲门，进来后和妹妹说：“晓霞，你洗漱一下，换一件衣服，打扮打扮，晓秀她弟弟有可能一会儿过来，你得给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大姐，我有点紧张。”她进担心梁振刚看不上她，又担心她看不上梁振刚，心里非常矛盾。

    “你不用紧张，有大姐呢。有什么事，大姐给你兜着，你可不能任性啊！”

    当初梁晓秀给找小花写信，想让她弟弟梁振刚和她妹妹谈恋爱，赵小花就提出了先决条件：梁晓秀同时给她和她丈夫办理赴法国的手续，在这个前提下，她才同意把妹妹嫁给晓秀的弟弟。她们等于有某种交易，都有各自的小算盘。

    宋福禄在厨房忙乎着时，梁晓秀走了进来，她和宋福禄说，她原来打算晚上把弟弟叫来，现在改变了主意，不想叫弟弟过来了。宋福禄问她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她说小花他们都来了，这事就不用那么着急了。她想先替她弟弟把把关。

    “怎么，你没看上晓霞？”宋福禄问道。

    “那姑娘始终低着头，都没有正眼瞅我一眼；我也没机会仔细看她。我担心振钢匆忙过来，万一看不上那姑娘，事情就麻烦了。我们先耗耗再说。”

    “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也没看见那姑娘的正脸，我都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不过我发现那姑娘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总之说不好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后，梁晓秀叫小花一家人上楼吃饭。她注意到晓霞换了一件衣服，好像还在脸上擦了雪花膏。

    梁晓秀说，他们准备的是家常饭，两大盆炖肉，保管够吃。

    宋福禄开了一瓶最便宜的美西红酒，给小花和刘大鹏每人倒了一杯红酒，当他要给晓霞倒酒时，晓霞说她不喝酒。宋福禄又给晓秀倒了一杯酒，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梁晓秀举杯说，欢迎小花一家三口人来到法国，他们今后就要在一起工作了。

    小花说，他们这次来法国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准备先吃几年苦，慢慢奋斗出一个名堂来。

    双方说话都很客气，都有所保留。小花三人还挺拘束，除了小花之外，刘大鹏和赵晓霞一言不发，他们俩似乎在看赵小花的眼色行事。

    宋福禄觉得气氛太压抑了，他劝刘大鹏多喝两杯，刘大鹏说他不习惯喝红酒。赵小花只是抿了一口红酒，她也不习惯红酒。梁晓秀家没有白酒，宋福禄只好给他们倒上茶水，以茶代酒。

    席间，赵小花几次想梁晓秀，她弟弟什么时候过来，但看梁晓秀始终没有提她弟弟，也就没好意思问。她心里打了一个问号：梁晓秀为什么不提她弟弟呢？按理说，晓霞来了，她弟弟应该露面了，毕竟她们说好让他们两人成亲呀。

    赵晓霞最着急，她看梁晓秀始终不提她弟弟，悄悄在桌子底下捅了一下姐姐，让姐姐问问梁晓秀。姐姐回捅了一下妹妹，那意思是说：你别急，先等等再看。

    梁晓秀这时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赵晓霞，那姑娘长得非常清秀，五官端正，眼睛特别有神，她杨柳细腰，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的衣着很朴素，梁晓秀想这姑娘如果稍加打扮，就会变得更漂亮。她想：弟弟肯定满意，这门亲事没问题了。

    宋福禄偷偷瞅了几眼赵晓霞，以他的标准衡量，赵晓霞不算太漂亮，不过绝对说得过去。她看起来比她姐姐要好看，只是穿衣打扮土一些。

    梁晓秀和宋福禄打量赵晓霞的眼神没有逃过赵小花的眼睛，她立即猜到他们是在观察她妹妹呢。这个赵小花非常机灵，也算是一个人精子。她想：你们观察我妹妹，那我就还不吐口了，我看你们什么时候把你们的弟弟带过来。到时候，我也得好好打量你们的弟弟，看看她是否与我妹妹相配。她丈夫刘大鹏也意识到梁晓秀和宋福禄在观察晓霞，心想：晓霞没问题，她是一个特别清纯漂亮的姑娘；你们的弟弟没有亮相，是不是拿不出手呀？

    这时梁晓秀问了晓霞几个问题，问她念了多少书，在家做什么。晓霞说，她年到高二，之后就回家里务农了。

    赵小花一家三人因为没有喝酒，很快就吃完饭了。梁晓秀看他们都累了，便让他们回房间休息。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从长相看，赵晓霞看起来配振钢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不知道这个姑娘的性格如何。她看起来挺腼腆，不大爱说话。另外，她的身体过于单薄，看起来好像不大能吃苦。

    梁晓秀说，晓霞长得漂亮，与她弟弟相配确实没问题。至于她单薄的身体，那是因为营养不良，吃的不好，用不了多长时间，她身上就会长肉。她的性格如何，她一时说不好，她还得观察几天时间。

    梁晓秀和宋福禄在议论赵晓霞时，赵小花和刘大鹏也在房间议论梁晓秀。赵小花说，梁晓秀今晚始终不提她弟弟和她妹妹的事，不知道她是打得什么算盘。刘大鹏便说，那她为什么不和晓秀提出来呢。

    赵小花胸有成竹地说：“我们是嫁姑娘，他们是娶媳妇，要说也得他们先说，我们哪能上杆子呢？”

    “也是啊，”丈夫说，“只是我担心梁晓秀会变卦。那样一来，我们能就被动了：我们毕竟是投奔人家来的，还指望晓秀帮我们呢。”

    “那不会，我了解晓秀的为人：她不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

    晚上11点钟，弟弟振钢打来电话，询问赵小花他们是否已经到了。他想过来看看赵晓霞。梁晓秀说，人家刚来，等过两天再安排他们见面。

    弟弟说便故意说：“大姐，我有言在先：这件事必须我得同意，我才能往下谈；你们千万别替我做主啊。”他其实就想看看人家姑娘。

    梁晓秀早就猜到了弟弟的心思，她说婚姻是缘分，她不会替弟弟做主。她只是担心人家姑娘说不定还看不上他呢。

    弟弟一听急了，立即说他要过来看一眼赵晓霞。

    “半夜三更的，人家都睡觉了。你老实呆着，什么时候让你们见面，你就什么时候见面。你等消息吧。”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呀？”

    “一个腼腆的姑娘。”

    梁晓秀挂上了电话，把弟弟晾在了一边。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兵强马壮

    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梁晓秀的员工人数称得上是兵强马壮了。赵小花一家来了三口人，新中国饭店的员工加在一起，总共已有26人了，其中老外员工18个，中国员工8个。像新中国饭店规模的中餐馆，法国还没有第二家。梁晓秀准备大干一场，充分发挥人员优势，迅速扩大饭店规模，让饭店产生最大效益。

    小花一家人加入饭店后，梁晓秀准备调整人员的工作岗位，让员工各尽所能，充分挖掘每个人的潜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培养一支训练有素的员工队伍。

    为此，她急于和宋福禄沟通，制定一套完成的方案。小花来法国的第二天早晨，梁晓秀起得很早，她把宋福禄叫起来，和他谈论员工问题。她说，小花他们来后，他们的饭店就算是兵强马壮了。18个老外员工，再加上8个中国员工，26人的员工队伍已经形成了气候，他们必须做出适当调整。

    宋福禄计算中国员工，发现梁晓秀没有把她自己计算在内，便问她为什么不把自己计算在内。梁晓秀说，她是董事长，不用计算在内。

    宋福禄便说：“那我还是总经理呢，我怎么就得计算在内呢？”

    梁晓秀说：“总经理在董事长领导之下，所以得计算在内。另外，董事长脱产，总经理不脱产。这就是区别。不过你别着急，将来你也得脱产，专门做管理工作。那时你就属于管理阶层的人员了。”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还属于你的员工了？”宋福禄调侃道。

    “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我们说说怎么安排小花他们的工作吧。你是总经理，你看怎么安排合适？”

    宋福禄早已计划好：刘大鹏做厨师，顶替罗大顺的位置，先由宋福禄带一段时间；赵小花也做厨师，由罗二顺带一段时间；赵晓霞负责收银，由梁晓秀或梁振刚带着。将来，赵晓霞和梁振刚结婚后，他们就将到戛纳开餐馆，她需要至少熟悉一段时间饭店的各工种，为独自创业打下基础。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的安排很好，就按他的意见办。两人商量好后，准备吃早餐时和小花谈一些细节问题。

    早晨7点钟，赵小花起床，她叫醒丈夫刘大鹏和妹妹赵晓霞，让他们赶紧洗脸刷牙，准备吃早餐。她本想出去走走，但梁晓秀没叫她，她不敢随便走动，只好在屋里等着梁晓秀来叫她。

    7点半，梁晓秀下楼来叫赵小花吃早餐。在吃早餐时，梁晓秀告诉赵小花，他们上午去区政府办理临时居住手续，小花和刘大鹏跟她去办；晓霞在家等着，她的手续需要等几天再办理。至于他们的工作，由宋福禄负责安排。

    宋福禄说，小花他们明天正式上班，他先带一段时间刘大鹏，让他熟悉饭店的厨师工作；饭店的另一位厨师罗二顺带小花熟悉厨师工作。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们熟悉厨师工作后，就独立工作，正式担任饭店的厨师。

    宋福禄没有提到赵晓霞的工作安排，赵小花姐妹俩都感觉纳闷：晓霞的工作怎么就有给安排呢？

    梁晓秀说，晓霞先跟着她学习饭店的各工种，比如服务员工作，收银工作，厨房工作，等等。等她熟悉了各工种后，再确定她的具体工作。

    赵小花没有提出异议，只说他们一起听从梁晓秀和宋福禄的安排。

    宋福禄话锋一转，讲到了厨师工作的重要性和辛苦，说小花和刘大鹏可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他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刘大鹏便想：你这个小个子能做到的事，我们肯定也能做到。我不信我做不了厨师工作，不就是炒菜做饭嘛！

    宋福禄好像看出了刘大鹏的心思，说厨师工作很辛苦，每天从上午9点钟上班，一直干到晚上10点钟，工作强度大，又对烹饪要求高。

    刘大鹏说，他们在老家专门学过厨师，只要熟悉一段时间就能独立工作；至于厨师工作的辛苦，他们有思想准备，保证能把工作做好。

    吃过早饭，梁晓秀带着赵小花和刘大鹏去区政府办居住手续，宋福禄直接上班去了。赵晓霞留在家里。她姐姐临走时告诉她不能在人家乱走动，要老老实实呆在房间，等他们回来。

    9点钟，宋福禄到达饭店时，弟弟梁振刚在备食料，他问姐夫赵晓霞长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安排他们见面。

    “怎么，你急了？”宋福禄说，“那姑娘长得没得挑，什么时候见面，那得听你大姐的。”

    “那还有什么可等待的？大姐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弄得很复杂，很神秘，让人总是摸不着头绪。”

    “你别急嘛！他们明天就要上班了，到时候你自然就能看到赵晓霞了。”

    宋福禄接着到一楼看罗二顺，告诉他准备带一个新徒弟。二顺自从他哥哥离开后，在饭店挑起了厨师的重任，整个一楼自助餐厅的厨师由他一人承担，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他问他的徒弟是谁，宋福禄告诉他是赵小花，梁晓秀的中学同学，并叮嘱他一定要把徒弟带好，尽快让徒弟掌握厨师工作。二顺很关心振钢的对象，问宋福禄振钢的对象长得舍样。

    “怎么，你小子也想找对象了？”宋福禄故意问道。

    “大姐夫，振钢才19岁就找对象，我今年已经23岁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只可惜每人给我介绍对象。”

    “你别急，二顺，你大姐会想着这件事的。振钢的对象问题解决之后，你大姐就会想到你的事。你现在的任务是把工作做好，把徒弟带出来。”

    “没问题，只要大姐替我想着我对象的事，我保管把工作做好。”

    梁晓秀和宋福禄离开家后，赵晓霞并没有听她姐姐的话在房间里呆着，她从房间走出来，来到一楼。她昨天到了梁晓秀家就对这栋二层楼房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总想好好参观一下。梁晓秀没有带他们参观，那她就自己参观。她的想法和姐姐不一样：姐姐是来打工的；她是来嫁人的，而且嫁的是梁晓秀的亲弟弟，那就意味着她很快就是梁家的媳妇了。作为梁家的媳妇，她将拥有比姐姐优厚的条件和优势。梁晓秀今天说，她的工作和姐姐姐夫的工作不一样，要让她熟悉饭店的各工种，那就意味着她将来要成为梁家的重要一员。她将是梁家的大儿媳妇，应该享有比别人更多的权利。

    她先来到厨房参观，看到厨房的各种现代化的厨具和设施，心想：这些东西早晚都得属于她。接着她又看了一遍餐厅，感觉那个餐厅真好。从餐厅出来，她来到客厅，客厅的奢华让她目瞪口呆。她站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环视客厅里的各种摆设和小玩意儿，心里有说不出多么羡慕。她想：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这梁家人可真幸福呀！

    她顺着一楼楼梯上二楼，二楼楼梯口处有一扇大门，她推了一下门，推不开，门上锁了。她心中不快，自语道：大白天还锁门干什么？她在家里，难道是防她吗？二楼里面的有几个房间？里面都有什么东西？都谁在里面住？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她脑子里。

    她在二楼楼梯上坐了一会儿，暗暗想：二楼的秘密得搞清楚。她是梁家的媳妇，她有权知道梁家的事。

    从二楼走下来，她继续参观一楼，有两扇门也上了锁，那是宋福禄的卧室和办公室。她顿时郁闷了：一楼的房间怎么还上锁了呢？

    她索性从一楼出来，来到外面花园转悠，一边看花园，一边抬头看楼房，心中产生了无数疑问：梁家可是有钱人家呀！这个家谁说了算数呢？她将来在这个家的地位如何？

    她那天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她的对象梁振刚。

 第二百五十五章 这他妈地！

    赵晓霞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感觉口渴了，便想回房间喝水。她推一楼的大门，推不开，原来她出来时不小心把门给撞上了。进不了屋，她只好坐在门口等梁晓秀和姐姐回来开门了。

    梁晓秀那天带着赵小花和刘大鹏先到区政府办理居住手续，手续办得很顺利，之后她又带他们来到移民局备案。赵小花和刘大鹏是以厨师的名义来法国的，梁晓秀需要先给他们办理有关工作手续，一年后才能办理移民手续。区政府和移民局的官员梁晓秀都认识，而且还是好朋友，所以没费多少事就把有关手续办妥了。赵小花看在眼里，心里想：晓秀很不简单呀！

    梁晓秀办完手续带小花夫妇来到大广场，让他们游览大广场。她独自走进她的红酒专卖店查看销售情况。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看这个专卖店了。那天穆尔正好在店里，他如今雇了两个大学生帮他卖酒。专卖店的销售情况一直良好，平均每月能卖出3万多瓶红酒，有近20万欧元的纯利润。梁晓秀称赞了穆尔，说他经营有方，一人既管专卖店，又管饭店，是一个多面手。

    穆尔谦虚地说，他取得成就都是由于梁小姐多年精心培育的结果；没有梁小姐的悉心指导，他不可能走上成功的经商之路。

    两人聊了一会儿，梁晓秀离开前和穆尔说，新中国饭店又来了三个新人，饭店的规模还将扩大，她希望穆尔承担更大的责任，把饭店的餐饮部管好。

    从专卖店出来，梁晓秀看已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她便带着小花和刘大鹏来到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吃中饭，顺便想和他们谈谈弟弟和小霞的事。

    她说明天他们到店里就能看见她弟弟振钢了，她想让小霞和振钢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两人都有意向，就让他们先订婚，然后在挑选一个日子让他们结婚。她把弟弟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弟弟能吃苦又耐劳，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

    小花说，她们事先已经说好这次来法国就给她妹妹和她弟弟办婚事，这件事她们两人就能做主，所以他们的相互接触和了解不过是象征性的事，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小花，我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开呀。”梁晓秀感叹道。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想不想开的事。我们各有所需嘛！你要给弟弟找媳妇，我们要移居法国谋生，两厢情愿，双方受益。”

    梁晓秀便说赵小花思想开通，什么事都能想得开，为人又大度，将来肯定能在法国站住脚，而且还会成就一番事业。

    小花说：“晓秀，有些话我想先和你说清楚。小霞和振钢成亲后，咱们就成了亲戚，但我不会因为是亲戚就和你不客气，就提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说我开通，我确实开通。我来之前已想好了：我妹妹是我妹妹，我们是我们，我不会这这关系窖到搅到一起，不分你我。老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还不是亲兄弟，我们不过是好朋友而已。”

    “小花，你说得很好，我完全同意。”

    接下来，梁晓秀讲了她的想法。她准备在不久的将来让弟弟带着赵晓霞到法国另一座城市开一家中餐馆。在离开里尔之前，小霞要尽快熟悉饭店的工作，为将来自立打下基础。

    赵小花问梁晓秀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她妹妹赵晓霞会离开里尔。梁晓秀说大约需要半年时间。过了半年，她就让振钢和小霞离开，到外面去独自创业。

    刘大鹏不解地梁晓秀，为什么让她弟弟到外面创业，而不在里尔呢。

    梁晓秀说，里尔有他们这一家中餐馆足够了，所以她家人都得到外面发展。她妹妹最近就到巴黎去开餐馆了。她还说，三五年后小花和刘大鹏也得到其他城市开中餐馆，而不能待在里尔。

    三人聊天，不知不觉到了下午2点钟，这时小花忽然想起妹妹还没有吃午饭，便说他们得回去了。梁晓秀从快餐店要了一份汉堡，准备带给小霞吃。

    他们2点半回到家时，看到赵晓霞正坐在门口台阶上，向门外张望着。

    “小霞，你不在屋里呆着，你跑出来干什么？”赵小花问妹妹。

    “我出来透透空气，地下室太憋气。我出门时不小心，不知道碰了什么机关，门自动锁上了，我进不了屋了。”

    “那你在外面呆了多长时间了？”

    “3个小时了。”

    梁晓秀私下想：这个赵晓霞可不是安分的姑娘，她得好好管教管教这个姑娘。她把汉堡包递给赵晓霞，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回房间休息。

    她说：“小花，你们过来刚一天，还有时差，你们好好休息。晚上，我可能稍微晚一点回来，回来后再吃完饭。我还有很多事，我就不陪你们了。”

    “你去忙吧，晓秀，你不用管我们。”小花回答说。

    梁晓秀没有回饭店，而是直接上二楼了。她对自己的身体特别在意，不想太操心太操劳，他2想好好睡一觉，傍晚时再到饭店去看看。今晚饭店有几个重要的客人，她得过去看看。

    梁晓秀上二楼时，赵晓霞站在楼梯口下面偷偷往上看，嘴角上还带着一股怨气。姐姐把她拉回了房间，训斥她说不应该在人家到处乱跑，免得让人家不高兴。她刚才从梁晓秀脸上的神色看出，梁晓秀明显不高兴了。

    丈夫听了妻子说的话，反驳说：“小花，你不要替你同学说话了；我看你同学根本就没把你当一回事！”

    “大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大鹏发起了牢骚：“这他妈地什么事呀！她住在二楼，让我们住在地下室，她要是把你当一回事，她能这么做吗？你看她家这么大房子，她至少应该让我们住在一楼吧？住在地下室就意味着我们低人一等，我们属于下等人。这明明是没把我们当人看待嘛！”

    赵晓霞这时说，她今天上二楼想进去看看，结果发现二楼的大门上了锁，她没法进去。她想看一搂的房间，发现有还几个门都锁着。她感觉梁晓秀对他们防着，没有把他们自家人看待。

    小花说妹妹不应该在人家随便走动，人家不让看，他们就不看。他们的任务是来干活，寻找谋生的出路，而不是来打探人家的个人隐私。

    妹妹不干了，说她明天不去饭店了，她要好好休息几天，吊吊梁晓秀一家人的胃口。刘大鹏赞成晓霞的想法，他添油加醋地说，梁晓秀对他们爱理不理，他们也得拿她一把，不能什么事都听她的。赵晓霞是来嫁人的，不是来干活的，他们没必要那么下贱让妹妹第二天就去饭店干活。

    赵小花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便问妹妹以什么理由推脱不去饭店。

    妹妹说：“你就告诉那个梁晓秀，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那她要是问怎么不舒服，我怎么说？”

    “你就说我来事了！”

    妹妹说完，便回自己房间了。

    刘大鹏还在发牢骚，说梁晓秀的做派完全是资本主义那一套，没有人性，更没有亲情，对他们不冷不热，把他们看成了下等人。

    赵小花说，他们不能轻易下结论，最好还是等一段时间，观察观察再说。她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也没谱：梁晓秀和她的关系现在变了，人家是老板，她则是人家的雇员。她们怎么可能平等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任性姑娘

    梁晓秀那天下午睡了一觉，傍晚时分来到饭店，接待了几位重要客人。那几位客人是里尔市工商界的巨头，他们每次都带商务客人来吃饭，而且从不计较花多少钱。新中国饭店主要靠这样的客人赚大钱。饭店开业以来，梁晓秀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接待重要客人。由于她的关系，饭店得以吸引住了里尔市的高档客源。

    晚上10点钟，客人少了，梁晓秀抽空把弟弟叫到办公室，说他的婚事。之前宋福禄告诉她，弟弟已经急坏了，就想早日见到赵晓霞，看看那姑娘是不是他心目中理想中的姑娘。梁晓秀没有先和弟弟说赵晓霞的事，而是谈了对弟弟工作的安排。

    她说弟弟来法国已经一年半多了，也该到外面闯荡了。晓玲已经成家到巴黎独自生活创业了，接下来就是振钢。她希望弟弟提前做好思想准备，在外面打开局面，创造生活空间。

    弟弟问道：“大姐想让我到哪儿去闯荡？也到巴黎吗？”

    “我让你到法国南方去，去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城市，那个城市叫戛纳。我计划在那里开一家中餐馆，由你负责经营管理。你觉得你能干好吗？”

    “大姐，你让二姐去大城市，去巴黎，你却让我去小城市，你这是不公平呀。”梁振刚想去巴黎开餐馆，一来想见识一下巴黎，觉得在巴黎干有面子；二来有二姐照应，他不会孤单。他没有回答姐姐的问题：能否开好餐馆。

    姐姐便又问他，有没有信心到外面闯荡。他说，二姐能在外面站住脚，他也能站住脚，只是觉得戛纳不如巴黎，在那么一个小城市发展余地不会太大。

    梁晓秀说：“振钢，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巴黎是大城市，到巴黎有面子，在巴黎有发展前途，可是你却不知道在巴黎谋生有多难，超出你的想象。戛纳就不一样了，等你到了那里，你就会喜欢上那个小城市。在戛纳你开的是高档饭店，和你二姐开的低档饭店形成巨大反差。换句话说，你挣得钱要比你二姐挣得多。”

    振钢问为什么在戛纳挣的钱比在巴黎挣得多。

    梁晓秀说，因为那里的人有钱，所以挣钱相对容易一些。开中餐馆，不在于城市的大小，而在于当地的富裕程度和环境。她考察过戛纳，那是一座适合开高档餐馆的城市。此外，让弟弟去戛纳，还想给他委派更重要更艰巨的任务。

    梁振刚问大姐要给他派什么重要任务。

    梁晓秀没有说是什么重要任务，而说：“振钢，是骡子是马拿出去溜溜就能看出来了。这回你给我好好表现一下，让大姐看看你的真本事。你总说我对你二姐好，对你不够关心，这回大姐要关心你了。大姐让你自立门户，到外面闯荡，交给你最重要的任务。这些事你要干好，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呀，更不能让大姐失望啊！”

    “可是我却不知道你要交给我什么任务呀，大姐。”

    “你不用急，很快就能告诉你。现在说说你对象的事吧。”

    还没等梁晓秀说赵晓霞的事，弟弟就问那姑娘长得如何。他最关心的还是人家的长相：长相好他就同意和人家处对象；长相不好，他决不会勉强自己。

    梁晓秀便说，她对赵晓霞的长相挺满意：晓霞秀气，看着挺机灵的，将来会成为一个好媳妇。不过她发现晓霞有点任性，可能还有点小脾气，振钢需要慢慢调教她，把她调教成他们梁家的好媳妇。

    弟弟听姐姐说，那姑娘长相好，心里踏实多了。他说他相信大姐的眼力，只要大姐看上的姑娘，肯定长得好看；至于她的小脾气，那都是次要问题，他有办法把那些小毛病改过来。

    姐弟俩正聊着时，宋福禄走进来给梁晓秀送当天客流量统计单子。他听了梁晓秀和梁振刚的议论，插了一句话：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到了梁家都会被改造成梁晓秀需要的那种人。”

    梁晓秀说那也不见得，她感觉赵晓霞和她姐姐不一样，她是一个任性的姑娘，挺有主见，所以他们不能大意。

    弟弟笑了，说就凭大姐的本事，还不能对付一个任性的姑娘？再说，他不怕任性，就怕遇到窝囊废。在他看来，但凡任性的姑娘都有个性，他就喜欢有个性的姑娘。

    晚上饭店打烊，梁晓秀和宋福禄一起回家时，她才想起赵小花他们还没吃晚饭，便让弟弟准备了三份盒饭带回家。

    他们进屋时已经晚上11点半钟，梁晓秀在楼梯口喊赵小花，赵小花从房间出来，梁晓秀把三盒盒饭交给她，让他们吃晚饭。

    小花什么也没说，接过盒饭，回到房间，把盒饭交给刘大鹏和赵晓霞。

    赵晓霞的任性果然上来了，她说：“大姐，这是晚饭吗？这都几点了？我饿得已经没力气吃饭了。”

    赵晓霞和妹妹说：“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和晓秀谈谈。吃饭的事还得保证。”

    “大姐，你不用和她谈，我来谈。他们梁家要娶的是我，有些话还是我说比较好。”她在心里埋怨姐姐对梁晓秀不够硬气，一到人家就看人家眼色行事。

    刘大鹏在一旁打气说，晓霞说得有道理，她出面说话力度大。他紧接着就开骂了，说他们三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受到了侮辱。中午，梁晓秀给他们吃汉堡包，那东西根本就吃不饱；晚上，到点不开饭，11点半才送来三盒盒饭。梁晓秀明天还要让他们上班干活，他们不能就那么轻易就范，必须有所反抗。

    赵晓霞说，她从昨天到里尔开始就一直忍着，现在她再也不能忍了。盒饭，她不吃；她建议姐姐和姐夫也不要吃，把三盒盒饭放到一楼楼梯口，以示抗议。

    赵小花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劝妹妹还是把饭吃了，有什么话明天再和梁晓秀说。赵晓霞不理睬姐姐，拿着一盒盒饭，上到一楼，把盒饭放在楼梯口，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刘大鹏也不吃盒饭，他也把盒饭放在楼梯口，回到房间上床躺下，以示抗议。

    赵小花左右为难，她不想就那么饿着，独自吃了盒饭后才睡觉。

    第二天早晨6点钟，外面还漆黑一片，赵晓霞起床，敲赵小花房间的门，小花开门问她有什么事。她说她要和梁晓秀谈谈，让小花去叫醒梁晓秀。小花让晓霞先回房间，等天亮了，她们再和梁晓秀谈。

    赵晓霞不同意再等了，坚持立即和梁晓秀谈，她独自上楼，来到一楼对着二楼喊道：“有人吗？请出来！”

    没人应答，梁晓秀在二楼根本听不到一楼的声音。

    赵晓霞使劲跺脚，又大声喊道：“二楼有没有人？请你们出来！”

    她这次喊得声音特别大，吵醒了睡在一楼的宋福禄。宋福禄睁开眼睛，听到喊叫声越来越大，赶紧穿上裤子跑了出来，看到赵晓霞正在一楼喊叫。赵晓霞不知道宋福禄睡在一楼，以为他肯定在二楼。宋福禄从一楼房间出来，把赵晓霞吓了一跳。

    “晓霞，这是怎么回事？你喊什么？”宋福禄感觉不对劲。

    “你叫梁晓秀下来，我有话和她说。”赵晓霞气势汹汹地说。

    “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吧。她现在睡觉，不能吵醒她。”

    “和你说，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了。”

    “那好，我现在饿得发慌，我要吃饭。”

    “好，我给你做早餐，你等着。”宋福禄说完便回房间洗漱，之后来到厨房做早餐。

    不一会儿，赵晓霞跟了进来，站在宋福禄旁边看他做早餐。

    宋福禄问：“你饿了吧？”

    “快饿死了！”

    “马上就好，你稍等一会儿。”

    宋福禄一边烤面包片，一边煮牛奶，又拌了一个沙拉，连同黄油、果酱一同端到了厨房的一个小餐桌上，让赵晓霞吃早餐。

    赵晓霞这时才说：“我不吃这种早餐。”

    “那你吃哪种早餐呢？”宋福禄脸上有了一点怒色。

    “就是中国人吃的那种早餐。”

    “你告诉我具体内容。”

    “我喜欢喝粥，你煮粥吧。另外，我喜欢吃煮鸡蛋，喜欢吃咸菜，还有馒头或者菜包什么的。早餐这些内容就可以了。”

    宋福禄以极大的耐心说：“好，你先回房间等着，等我做好了再叫你。好不好？”他当时本想把赵晓霞骂一通，但未经梁晓秀许可，他不好发作。

    “不好！我想在这儿和你说说话。”

    宋福禄一看遇上了难缠的主，他赶紧从厨房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往二楼挂电话找梁晓秀。梁晓秀还在睡觉，被宋福禄的电话吵醒很不耐烦，问他有什么事。宋福禄说，赵晓霞故意找茬，正在一楼闹事呢，而且还指名要找梁晓秀说事。

    “那你就让她等着吧。”梁晓秀撂下电话，又睡着了。

    宋福禄想，梁晓秀要是看见赵晓霞那个样子，她绝不会饶了她。他不想出去和赵晓霞纠缠，便把门锁上，在屋里抽烟。他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他相信梁晓秀有办法平息这个事件。

    赵晓霞的想法很简单：她就是要闹事，不让梁晓秀和宋福禄安宁，这样她才能掌握主动权。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叫板晓秀

    赵晓霞看宋福禄老半天不出屋，便又大声喊道：“这屋里有没有人呀？”她喊了一声，看没有人应答，便去敲宋福禄的门，砰砰地使劲敲。

    宋福禄隔着门说：“晓霞，你别喊了，过一会儿晓秀出来和你说话。你有什么话就和她说吧。”他心想，看晓秀出来怎么收拾你！你刚来，还没有过门就大喊大叫，你也太猖狂了！

    赵晓霞不依不饶地说：“过一会儿是什么时候？她还是快出来吧。我等不及了。你去把她叫出来。”

    赵小花这时上楼，劝妹妹回房间呆着，不要大喊大叫。妹妹不仅不听，喊叫的声音更大了。别看她年龄不大，却挺有心计，她就想让梁晓秀和宋福禄知道她的厉害。他们把她请来，就得对她客气，对她让三分。

    宋福禄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说，粱晓秀正在睡觉，不要把她吵醒了。

    这时刘大鹏也上楼了，他一脸严肃地对宋福禄说：“宋先生，我们得谈谈了。”

    宋福禄把他们带到客厅坐下，他看刘大鹏气势汹汹的样子，为了缓和气氛，便说有什么事，等梁晓秀来了再说。刘大鹏故意问宋福禄，他们家谁说了算数。宋福禄说他们两人说了都算。

    刘大鹏就说：“宋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要不等梁晓秀来了，你再说？”

    “我先说着，你听着；等她来了，我再强调一遍。眼下有几个问题，我们必须先得说清楚。我们刚来法国，初来咋到，不懂你们的规矩。你们每天晚上11点半吃晚饭吗？”

    “对不起，我们在饭店忙，没顾得上给你们送晚饭来。”

    “你们送来的盒饭在楼梯口放着呢，你收起来吧。我们是远方来的客人，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们虽然不富裕，但我们不是来乞讨的人，我们是有尊严有骨气的人。

    “我们已经住了两天，两天都没见到你内弟梁振刚。你应该知道赵晓霞是干什么来的。对不对？那么，我问你：梁振刚为什么不露面？他有什么隐情吗？”

    刘大鹏咄咄逼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宋福禄。

    宋福禄解释说，梁振刚在忙着饭店的事，今天会抽时间和小霞见面的。

    刘大鹏挖苦说：“梁振刚不过是一个厨师，他有那么忙吗？他摆什么谱？拿什么架子？装什么蒜！”

    “大鹏兄弟，你听我解释。你可能有些误解，你们刚来，晓秀想让你们先好好休息休息，所以才没安排和她弟弟见面。再说，你们今天就能见到他了。”

    赵晓霞这时插话说：“宋先生，我们得把话说明白：是你们求着我们，而不是我们求着你们。这关系不要弄颠倒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你是故意假装不懂吧？你不懂，你去叫梁晓秀来！”

    赵晓霞又开始大喊大叫，赵小花怎么也劝不住妹妹，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妹妹像发疯似的直接上二楼，使劲敲门。

    梁晓秀听到了敲门声，她穿着睡衣推开二楼的大门，看到赵晓霞正站在她门口。她打量了一眼赵晓霞，冷冷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和你谈话，说事！”赵晓霞扬着头说。

    “你还没资格和我说话，你下去！”

    梁晓秀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赵晓霞一时愣住了。宋福禄赶紧和赵小花说，梁晓秀一会儿就下楼，有什么事他们等梁晓秀来了再说。小花本不想吵闹，无奈妹妹和刘大鹏非要闹，她拦都拦不住。

    刘大鹏看梁晓秀关上了门，煽风点火说：“摆什么谱！装什么蒜！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

    宋福禄不吭声，坐在沙发上抽闷烟。刘大鹏和赵晓霞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满屋子都是他们喊叫的声音，他们俩你一句、他一句，大喊大叫，发泄着，宣泄着，言语中充满了火药味。

    过了半个小时，梁晓秀端着一杯咖啡下楼了。她表情平静，神态自如，来到客厅坐下，问赵小花有什么事。

    小花有苦难言，说她没有什么事，就是急着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见到梁振刚，什么时候去上班。梁晓秀猜到闹事的不是小花，而是她妹妹和她丈夫。她故意不看刘大鹏和赵晓霞，只和赵小花说话。

    刘大鹏打断了梁晓秀的话，板起面孔说：“梁女士，我和你丈夫宋先生谈了几点意见，他说要你回答我。我再重复一遍，你听好了。”

    梁晓秀扭头看刘大鹏，那神色似乎在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刘大鹏说：“第一，梁振刚什么时候露面？我们要重新考虑这件事；第二，我们要吃饭，不能晚饭11点多再吃，更不能将就；第三，我们不能住在地下室，我们不是下人；第四，我们的工作需要重新谈谈。”

    “还有吗？”梁晓秀不屑一顾地问道。

    这时赵晓霞插进来说：“当然还有了。我在地下室睡了两天，身体很不舒服，今天必须换房间。我看一楼就有房间嘛，何必睡在地下室呢？还有，现在已经快8点钟了，可是我们还没吃早饭。你们谁负责做早饭呀？我昨天就没吃完饭，晚上11多钟有人送来一盒盒饭，那是喂谁呢？反正我没吃饭。我是人，不是狗，给什么食吃什么食。还有，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我需要安静地休息一段时间。另外，我姐姐和姐夫的工作，我们得重新商量，不能你们说什么就算什么。”

    梁晓秀这时听明白了：赵晓霞和刘大鹏想闹事；他们这是在和她叫板。她想，他们也太不自量了，竟然闹到她头上来，竟然敢和她叫板。既然他们想叫板，那她就奉陪到底。她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别人叫板？

 第二百五十八章 和我叫板？

    梁晓秀想，你们既然敢和我叫板，那我就接受你们的挑战；我平生最不怕别人和我叫板，我喜欢别人和叫板，我在叫板中能得到快乐。你们和我叫板，我愿意奉陪到底。这一关不过，你们没法在这里干，我也没法管理你们。

    她由此想到：今后饭店还要从内国内引进厨师，赵小花一家可作为一个典型案例处理。她有了新主意，决定好好教训、管教他们三人。

    赵小花三人不知道梁晓秀的想法，他们和梁晓秀作对，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只能碰得头破血流。

    刘大鹏和赵晓霞提出他们的要求后，等待梁晓秀的答复。他们以为，他们那么一闹，梁晓秀就得妥协，就得向他们低头。他们低估了梁晓秀，还不知道她的厉害。梁晓秀办事有条理，把他们提出的问题分成若干件，逐一点评、处理。

    她让宋福禄把楼梯口的盒饭取回来放到茶几上，然后说她不能浪费一滴粮食，她又让宋福禄加热盒饭，她和宋福禄当早餐吃。宋福禄拿着盒饭到厨房，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后，把盒饭拿回客厅，坐下来和梁晓秀一起吃盒饭。

    她的这一举动让赵小花感到惊讶，同时又感觉无地自容。梁晓秀这是在给他们家人上眼药：她能吃，他们就应该能吃呀。小花在心里埋怨丈夫和妹妹不懂事。

    梁晓秀一边吃盒饭，一边说：“我们不是娇贵的人，我们是贱人，我们认为这年头在法国能吃上盒饭就心满意足了！”

    赵晓霞看梁晓秀吃盒饭，知道她在和她叫板，心想你爱吃，你就吃，反正我不吃。看你还有什么招儿？刘大鹏则想：你装什么蒜！你以为你吃了盒饭，我们就得吃盒饭？

    梁晓秀的招儿多着呢。她说，他们既然不喜欢吃盒饭，那她就给他们换饭吃。至于说没按点吃上饭这件事，她解释说，他们经常因为工作忙顾不上吃饭，有时一连两三天都吃不上饭。他们早已习惯了。

    宋福禄私下想：梁晓秀这两斧子砍到了他们的要害之处，肯定能把他们彻底制服。这些人不知好歹，竟然闹到他们头上了，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能行吗？

    赵晓霞则想：梁晓秀说要给他们换饭吃，她会换什么饭呢？饭要是不合口，她还是不吃，她就要折腾梁晓秀，打掉她的气焰。她赵晓霞将成为粱家的大儿媳妇，梁家想把她娶到家，就得付出，就得出血，就得听她的话。

    梁晓秀说：“吃饭的问题已经解决，下面我们谈住宿的问题。既然你们嫌弃地下室房间，那我们就给你们换房间，你们今天搬到别处去住。这附近不远处有一个青年旅馆，你们就住到那里去，宋福禄给你们安排。你们就住在那里，吃在那里，那里包伙食。这样，吃住问题一揽子得到解决了。”

    宋福禄知道那个青年旅馆，那是年轻人旅行时临时居住的旅馆，具备最基本的居住条件，但绝不适合长期居住。他佩服梁晓秀的这一招：用不了多长时间赵小花三人就会哭天喊地，叫苦连天。他猜到梁晓秀肯定会在那时教训他们。

    赵晓霞洋洋得意，梁晓秀终于屈服了，给他们换了居住地，不用再住地下室了。这就是他们的胜利。住旅馆当然有面子，又管吃，当然比住在她家要好了。

    梁晓秀故意掰着手指头计算说，住房、吃饭两大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再解决其他问题。赵晓霞说她身体不好，需要安静的休息，他们当然同意，那就让她安静地休息吧。她什么时候感觉好了，什么时候再谈上班的事。

    赵小花感觉梁晓秀的话里有话，她的话肯定有什么意图，但她猜不到。她暗暗埋怨妹妹那么大事不和她商量，结果在梁晓秀面前被动了。妹妹先说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梁晓秀之后说同意妹妹休息。问题是，妹妹休息了，她怎么再提和梁振刚见面的事呢？她用征询的眼光望了一眼刘大鹏，刘大鹏心领神会，准备提出和梁振刚的见面的事。

    梁晓秀没给刘大鹏说话的机会，接着自言自语道：还有什么事呢？她起身在客厅踱步，边走边想事。她这一踱步不要紧，赵小花可受不了：梁晓秀没完没了地踱步，似乎在思考重大问题，不容别人打扰。

    过了十几分钟，梁晓秀停下脚步说：“还有一件事：刘先生说你们的工作要重新谈，这件事我就交给饭店总经理宋福禄负责和你们谈。”

    赵小花赶紧说：“晓秀，我想和你谈。”

    “我不管这些具体的事，我们饭店有明确的分工，我是董事长，我管饭店的长期发展战略；总经理管具体的事情。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我们要见梁振刚！”刘大鹏强调说。

    “等你们安顿好了，休息好了，你们再见他吧。好啦，我还有事要办，其余的事由宋经理给你们办理。我事情很多，我很忙，我得去办正事了。”

    梁晓秀走出客厅，来到花园停车处，开车离开了。

    赵小花目送梁晓秀离开，顿时心里凉了：这是出师不利呀！他们初来咋到，什么都没搞清楚，却得罪了梁晓秀，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宋福禄暗暗得意，他让赵小花三人赶紧收拾东西，他要送他们去青年旅馆。赵晓华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妹妹和丈夫却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不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好了行李。

    宋福禄开车把他们送到了那家青年旅馆，给他们三人安排了一间房。那房间很小，只有6平米，而且非常简陋，里面放着三张床，其中有一个上下床，一个单人床，还有一个小小的洗手间。

    刘大鹏顿时就发火了，说：“你们这是干什么？给我们安排的是什么地方？这地方怎么住得下三个人？”

    宋福禄不紧不慢地说：“这是青年旅馆，欧洲年轻人旅行都住这种旅馆。这是一个三人间，你们三人住正好。”

    “这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们不能住在这里，你必须给我们换地方！”

    “刘先生，这家旅馆每天的住宿费是15欧元，每人每天三顿饭另加10欧元，就是说，你们三个人住在这里，我们一天要为你们支付45欧元。45欧元折合成人民币，等于450元，可能相当于你一年的工资。我们不能再破费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三个就在这里休息，赵晓霞不是说需要好好休息吗？这里很安静，是休息的好地方。”

    宋福禄说完那些话就准备离开，刘大鹏拦住了他，说还有工作的问题需要和他谈。宋福禄让他们抓紧时间去吃早饭，他在车里等他们。刘大鹏一想也对，先吃饭，后谈事。来到简陋的小饭厅，三人顿时傻眼了。旅馆小饭厅条桌上摆着面包、黄油、果酱、咖啡，其他再没什么东西了。那就是早餐。他们三人都喝不惯咖啡，只好喝白水，吃面包。

    从餐厅出来，他们来到宋福禄车旁。宋福禄点上一支烟，听刘大鹏说他们的工作。刘大鹏又一次提到了住宿和吃饭的问题。

    他说：“宋先生，有几个问题需要你立即解决。第一，这个旅馆不适合我们居住；第二，我们需要两个房间；第三，我们需要吃中餐，而不是西餐。”

    宋福禄说：“刘先生，你的问题回答如下：第一，旅馆不适合你们住，你们可以自己找旅馆住，费用自理；第二，你们需要两个房间，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只要付钱，别说两个房间，就是八个房间都没问题；第三，里尔没有华人开的旅馆，所以没有中餐可吃。”

    “你这是什么话？”刘大鹏瞪着眼睛说。

    “我这是人话呀。”

    “我看不像人话。”

    “刘先生，那就对不起了，那你就去找人话的地方说话去吧。我没时间和你扯淡，再见！”

    宋福禄开车走了，赵小花一家三口人彻底傻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玩死你们(一)

    宋福禄开车回到饭店，向梁晓秀汇报了赵小花他们的情况。他说，梁晓秀给他们安排的青年旅馆，就等于给他们下了一剂猛药，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自动投降，该向他们求饶了。他对梁晓秀的用意心领神会，一再说，梁晓秀那一招儿能把他们彻底制服。

    梁晓秀说：“和我玩？玩不死你们！”

    “晓秀，他们刚来，还不知道你的厉害，这回你就能让他们尝够苦头了。我还没见过这样不要脸、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活该！”

    梁晓秀说，这段时间宋福禄不要去看他们，就让他们在小旅馆干耗着，耗他们几天再说。这些人不知好歹，居然敢在她家闹事，那就让他们自作自受。以后，宋福禄和他们打交道，她不再理睬他们了。

    赵晓霞来法国已经三天了，她还没有在饭店露面，梁振刚忍不住又来找大姐询问，正巧碰到大姐夫和大姐在说赵家的事。梁晓秀把家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弟弟振钢，问弟弟有什么想法。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弟弟不理解，一脸茫然。

    “振钢，你的婚事看来得耽误一段时间了。我看这个赵晓霞可不是省油的灯：她还没过门，就敢顶撞我，出言不逊，居然拿出一个小泼妇的架势来。这样的弟媳妇我不认！”

    弟弟振钢认为，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是赵家的不对了。他们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他虽然是梁晓秀的亲弟弟，但是他到法国后，当天就开始干活了，一直干到现在，总算快熬出头了。可赵家人刚来就提出种种要求，别说大姐，就是他都不会答应。这段时间他思想转变很大，特别是二姐出嫁后，他已经想明白了大姐的良苦用心：大姐确实是为他们好。

    他说，由他出面和赵家人谈谈，如果他们不可救药，他就不和赵晓霞谈恋爱了。他是梁家的长子，他要维护梁家的声誉，绝不允许别人在粱家撒野胡闹。

    梁晓秀满意地说：“振钢，你现在成熟了，大姐放心了，”她又夸奖说，“大姐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姐，我不是小孩了，我也有自己的看法。他们这是无理取闹，鸡蛋里挑骨头嘛！撒野也不能撒到我们梁家头上啊！大姐，这件事无非有两个结果：第一，如果他们悔过自新，令大姐满意，我可以和赵晓霞谈下去，甚至成亲，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承认错误，向大姐和大姐夫赔礼道歉；第二，如果他们不可救药，我同意把他们打发走。至于对象的事，我现在也想开了：顺其自然，绝不勉强。”

    弟弟的话说得有理有据，梁晓秀和宋福禄都非常满意。他们都估计到了这两种可能性：去或留。

    梁晓秀说，他们以后还会从国内招聘厨师，赵小花一家人应该作为一个试点，绝不能迁就。他们如果死不改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打发他们回家。不过，她估计他们不会轻易离开，他们会和他们耗下去；最终他们会乖乖就范。

    宋福禄说，他们要制定时间表，不能长期和他们耗下去。他认为有两个星期时间足够了。这期间，他会和他们谈一次。

    梁振刚说，既然他们想见他，他可以随时和他们见面，他有办法对付他们。他决不会为了找媳妇而忘了大姐和大姐夫；他会坚持原则，说服教育他们。

    梁晓秀说，振钢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由宋福禄定时间。她建议弟弟再过几天和他们见面。

    话说赵小花一家人的情况。宋福禄一离开，赵小花那天就彻底傻了。她埋怨丈夫和妹妹不知好歹，瞎胡闹，闹来闹去，闹到了被别人遗弃的地步。那个小旅馆的小房间，就像一个小监牢的房子。他们三个人怎么睡？晓霞是刘大鹏的小姨子，他们三人睡在一个房间肯定不合适。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大鹏说，晓霞睡上铺，他和小花睡下铺的两张床。三人商量的结果也是这样，此外再没别的办法。

    他们身无分文，一句法语也不会说，又在异国他乡，寸步难行。这不是陷入了绝境吗？接下来怎么办？这是眼前最要紧的事。三个人不同程度地想到了他们境地。

    赵小花想着想着便伤心地哭了。他们为了移居法国，辞了公职，现在即使回国也找不到工作，难道他们要回乡务农？别人都知道她妹妹来法国是要嫁给梁家的大儿子梁振刚的，如果就这样回去，将来妹妹连对象都找不到。别人会怎么想？

    她不敢往下想了。

    刘大鹏还在和赵小花辩解，说他那样做是为了全家的好，为了全家的利益。他们暂时虽然处于不利地位，但他们还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他们就能获胜。

    赵小花说：“恰恰相反：你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呀！”

    “小花，我们不能在他们面前低头，我们要抗争到底。我是你丈夫，我怎么能逼你呢？要说逼你，那是梁晓秀——你的所谓的好朋友好同学，是她在逼你。”

    “你糊涂呀，刘大鹏！你抗争？你拿什么资本和人家抗争？”

    “我的资本多着呢。他们不是要娶晓霞吗？我们就拿一把，告诉他们我们要重新考虑这门婚事，我们的条件他们不答应，我们就不让晓霞嫁给梁振刚。此外，他们不是想让我们当厨师吗？那好：我们没有过高的要求，我们要求按当地人的标准开工资。有了工资，我们还怕什么？什么都不怕了！”

    赵晓霞听姐夫那么一说，心里又有了底气。她说姐夫说的完全有道理，他们必须硬气，决不能软弱。梁家想娶她当儿媳妇，没那么容易！

    赵小花认为，他们过于乐观了，梁晓秀的为人她太了解了：她可不是一个屈服于压力的人。梁晓秀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她怎么可能软下来呢？既然丈夫和妹妹都想和人家叫板，那就让他们试试吧。等到他们碰得头破血流，他们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办了。

    午饭简直没法吃，西红柿汤，面包片，几片蔬菜沙拉，那就是午饭的全部内容。赵小花强忍着吃了几口，刘大鹏饿得不行，也硬着头皮吃了几片面包，喝了几口西红柿汤。赵晓霞吃了一点沙拉，两片面包，再也吃不下去了。这是最简单的西餐，他们根本吃不惯。

    一连三天，宋福禄没有露面，赵小花一家三口人实在挺不住了，他们决定出去寻找宋福禄。这家青年旅馆的位置在城边，他们要到新中国饭店其实有相当一段距离，大约有10公里的距离。

    刘大鹏出主意说，他们早一点出发，带着干粮和里尔市地图，往市中心方向走，总能找到新中国饭店。

    赵小花问道：“就算找到了新中国饭店，你还能怎么地？你们看人家现在根本就不理我们了吗？”

    “我就大喊大叫，让他们不得安生！总得有说理的地方吧？我们不能吃哑巴亏，更不能向他们低头。”

    “我看没用，不信你们就试试吧。”

    第四天早晨，刘大鹏、赵晓霞、赵小花三人在吃早餐时，每人偷偷往兜里装了几片面包，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刘大鹏带着地图，凭着感觉往城市方向走，走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到市里。里尔在什么地方呢？他心里有点发毛。

 第二百六十章 玩死你们(二)

    走了两个半小时后，刘大鹏终于看到了里尔城。他还记得宋福禄说过，新中国饭店位于市中心，距离大广场不远。他按着地图标示，往大广场方向走，边走边看，三个小时后，终于走到了大广场。三个人都感觉累了，他们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拿出面包和水当午餐吃起来。10月下旬的天气转冷了，他们的心更冷了。

    吃过面包，刘大鹏起身向四周看，发现有一条商业大街比较宽，便带着妻子和妹妹往那条大街走过去。他们走了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了新中国饭店金灿灿的牌匾，上面有中文和法文“新中国饭店”的大字。

    刘大鹏站在饭店外面抬头看那座巴洛克风格的大楼，感觉大楼的气势非凡，非常壮观。他禁不住想：这个梁晓秀还真有两下子呀！她竟然拥有这么大一座楼，她一天得赚多少钱呀？

    赵小花看了饭店大楼，首先想到梁晓秀架子大不是没有道理，人家拥有那么大一座大楼，还能把他们当一回事？他们在梁晓秀面前自然低她一等。

    赵晓霞的想法则不同：这栋大楼早晚得属于她，她以后就是梁家的大儿媳妇，将来继承家产，她不继承，谁继承呢？

    三个人的想法不尽相同，怀着不同的心情走进了新中国饭店。那时饭店一楼自助餐厅刚开门。

    新中国饭店从来没有接待过中国顾客，他们三人刚一进饭店大厅，一个老外服务生就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不懂法语，用手比划着说他们要找人。那个老外服务生以为他们是来吃饭的中国人，便把他们带到了一张餐桌旁，请他们坐下，递给他们一张菜单，告诉他们自助餐每人25欧元，先交钱后吃饭。他们比划着说，他们不是来吃饭的，他们是来找人的。老外服务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便去找餐饮部经理穆尔。穆尔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少中文，能用中文做简单的交流。他跟着服务员来到赵小花他们坐的座位旁，用中文问他们有什么事。

    刘大鹏看这个老外会说中文，便说他们是来宋福禄和梁晓秀的。穆尔问他找宋经理和梁小姐有什么事。

    “你别管什么事了，你去把他们叫来。”刘大鹏像是在发号施令，对穆尔毫不客气。

    “先生，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给你找经理呢？”穆尔叫起真来，感觉这个中国人怪怪的。他没听宋福禄和梁晓秀说过，今天有中国人来找他们，所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中国话，你能听懂，是吧？”刘大鹏不屑一顾地说，“我让你去叫人，你怎么还不去呢？”他显得很不耐烦，在穆尔面前端起了架子。

    穆尔寸步不让：“你不说什么事，我不能帮你找人。这是我们的店规。”

    “呵呵，这个饭店难道不是宋福禄和梁晓秀开的吗？你怎么敢和你的老板的客人这样说话呢？”刘大鹏瞪着眼睛，挖苦穆尔。

    穆尔认真地说：“我的老板没有和我交代今天有人来找他们，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你们有什么事，”他停顿了一下又故意问道：“你们是不是来吃饭的啊？”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先生，对不起，你不说找经理有什么事，我没法帮你通报。既然你们不是来吃饭的，请你们出去，不要占用这里的位置。”

    穆尔下了逐客令，扭头就走，赵小花一看不妙，赶紧上前说：“先生，请等一下。我们是宋福禄和梁晓秀的朋友，他们聘我们来这里当厨师。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有一个叫赵小花的人来找他们。他们保证会出来。”

    “当厨师？我怎么没听说呢？再说，梁小姐要是聘请你们当厨师，她会亲自带你们来饭店呀。”他起了疑心，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

    赵小花解释说：“是这样：宋先生给我们安排了旅馆，说好过几天接我们来饭店；我们今天正好有时间就自己提前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请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去看经理在不在。”

    一个服务员把他们带到饭店外面，让他们等着。刘大鹏感觉受到了侮辱，在心里大骂梁晓秀和宋福禄。

    穆尔先来到一楼厨房，看见罗二顺正在准备自助餐，便问他是否知道饭店聘请了中国厨师。罗二顺说他不知道这回事，问穆尔怎么想起来问这种事。穆尔说，有三个中国人过来找宋福禄和梁晓秀，他觉得奇怪，便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罗二顺好奇，他让穆尔带着他来到饭店大厅外面，果然看到有三个中国人站在饭店门口，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梁振刚曾和他说过国内要来三个人，其中两人当厨师，一个人当收银员。他和穆尔说，他去忙着，由他来接待三个中国人。

    二顺走过去问道：“你们是从国内来的？”他上下左右打量三人，好像在打量怪物似的。三个人的着装和举止生硬，一看就是外来的生人。

    赵小花第一次看到中国人，赶紧说：“是，我们是梁晓秀和宋福禄的朋友。你是……？”她也打量着罗二顺，想问他是不是梁振刚。眼前这个小伙子膀大腰圆，浓眉大眼，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她想：难道梁晓秀的弟弟就长得这个样？

    罗二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问道：“我听说，你们是来当厨师的。那么，哪两位是厨师呀？”他那口气倒像一个审判官，对他们一点都不客气。

    “我是厨师，”赵小花说，又指着丈夫说，“他也是厨师。”

    “那么她呢？”二顺指着赵晓霞问道。

    “她可能会做其他工作。先生，你是、你是梁振钢吗？”赵小花表情犹豫，心情复杂，心里盘算着如果这个小伙子是梁振刚，她怎么和他说话。

    “我不是梁振刚，我是厨师长。”罗二顺来了这么一句，宋福禄为了鼓励他，最近刚刚任命他为一楼厨房的厨师长。

    “那请厨师长先生帮我们把宋先生或梁晓秀叫来，好吗？”

    “这位女士，我挺纳闷：既然你们是董事长的朋友，董事长为什么不带你们来，而让你们自己来呢？”

    “是这样：我们刚从国内来，梁晓秀让我们多休息几天再上班，我们不想多休息，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二顺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说先来干活，是这样吗？”

    “有这个意思。不过，请你还是帮我们找一下宋先生或梁晓秀，哪个都行，我们有话和他们说。”

    “总经理和董事长都很忙，我去看看。你们就在这儿等着。”

    罗二顺进到饭店里，直接上二楼找宋福禄，告诉他有三个中国人要找他。

    宋福禄心想：这三个人还真有本事，这么远的路，他们怎么摸来的呢？他站在二楼窗户口往下看，果然看到了赵小花三人。他和二顺交待说，他去告诉他们经理现在没时间见他们，让他们回旅馆等着，过几天经理会去看他们。他不想见他们，而想再晾他们几天。

    罗二顺心领神会，慢悠悠地来到门外，和赵小花说：“这位女士，经理现在没时间见你们，他让你们回旅馆等着，他说过几天去看望你们。”说过那句话，二顺就往回走。

    赵小花追着二顺说：“那麻烦你再帮我们去找一下梁晓秀，好不好？”

    二顺对赵小花直呼董事长的名字很反感，他边走边说：“经理忙，董事长更忙，她哪有时间见你们呀！”

    “你和她说，我是赵小花，她保证见我。”

    “董事长不在饭店，她到外面办事去了。”二顺已经走到饭店门口，准备进屋了。

    赵小花绝望地说：“那我们就在饭店门口等着，她总得回来吧？”

    “我可没让你们等着呀，是你们自己要等的。”罗二顺扭头走了，心想梁小姐和宋福禄肯定没把这帮人当一回事，否则不可能不见他们。

    刘大鹏看罗二顺进了饭店，便大骂道：狗眼看人低，这都是什么东西！刘大鹏只会骂娘，不知道想招儿。他还以为他在国内呢，只要发横，别人就会怕他，岂不知在这里没人理他那一套。

 第二百六十一章 玩死你们(三)

    “你别骂了，你想想我们怎么办吧？”赵小花回过头和刘大鹏说，她已经没有了主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梁晓秀和宋福禄不理睬他们，他们举目无亲，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呢？如果梁晓秀再把他们赶出小旅馆，他们就该流落街头了。刘大鹏只知道蛮干，不知道想办法，这样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他们必须想办法见到梁晓秀和宋福禄，和他们把话说清楚。

    刘大鹏说，他要进饭店里破口大骂，他一骂，宋福禄或梁晓秀肯定就会出来；他们不能在外面傻等着。

    赵小花拦不住刘大鹏，刘大鹏又推门进到饭店里，站在一楼大厅骂开了：

    “宋福禄、梁晓秀，你们出来！你们躲什么？有本事出来！你们以为我不敢来找你们呀？老子今天和你们拼了！”

    刘大鹏站在大厅突然开骂，引来了几个围观的顾客，那些人站在一旁看热闹，不知道这个中国人在喊什么。

    赵晓霞看姐夫冲进了饭店，也重新进入饭店，叉着腰站在姐夫旁边大声喊道：

    “梁振刚，你滚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对梁振刚不见她耿耿于怀，总以为他们一见面，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赵晓霞那么一喊叫，围观看热闹的人多起来，顿时有十几个人凑过来看热闹，他们很奇怪：这两个中国人在喊什么呢？

    穆尔最先听到了喊叫声，他迅速下楼，一边让服务生通知宋福禄，一边往大厅走，看到两个中国人，一男一女，正在开骂，骂得很难听。他叫上饭店的保安走过去，制止刘大鹏和赵晓霞说：“先生、小姐，这里不是闹事喊叫的地方。请你们出去！”

    刘大鹏还在骂：“你这个洋鬼子怎么说话呢？叫宋福禄出来！他怎么不敢出来呢？”

    宋福禄此时正在梁晓秀办公室商量对策，梁晓秀说，赵小花他们的事，由宋福禄全权处理，她暂时不管这事。

    宋福禄便让一个保安告诉穆尔，让穆尔转告三个中国人：他们在饭店外面等着他，三点钟他见他们。

    保安来到穆尔身边把宋福禄的意思转告了他。穆尔便对刘大鹏说，经理说让他们到外面等着，下午三点经理见他们。刘大鹏不肯离开，说宋福禄必须立即出来，否则他还要叫喊。穆尔给两个保安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保安把刘大鹏拖出了饭店，赶到外面。穆尔对刘大鹏说，饭店不是闹事的场所，他如果再胡闹，他们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赵小花看到了这一幕，走过来劝丈夫不要再闹了。这时赵晓霞从饭店走出来和姐姐说，宋福禄三点钟和他们见面。

    “大鹏，我们就等着宋福禄吧，你别再闹了。”赵小花劝道。

    刘大鹏还嘴硬：“那我就等着这个王八蛋，我看他敢把我怎样？我还就不信邪了！”其实他挺害怕警察的，害怕宋福禄报警，警察把他抓起来。

    时间过了三个小时，下午三点钟宋福禄来到外面时，赵小花三人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们无精打采地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等着宋福禄呢。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宋福禄问道。

    “我们找你要说理！“”刘大鹏硬邦邦地说，“这个鬼地方是不是讲理的地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他的话语无伦次，看起来已经处于绝望的边缘了。

    “刘大鹏，你来饭店大吵大闹，你等于破坏了这里的治安，”宋福禄毫不客气地说，“按照这里的治安条例，警察可以拘留你，把你关在警察局。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你都拿出来！老子不怕你！”

    宋福禄转身问赵小花和赵晓霞：“小花、晓霞，你们两个是什么意见？同意刘大鹏这样胡闹吗？”

    “我姐夫不是胡闹，他是来和你们讲理的。你们让保安把我姐夫拖出饭店，你们必须向我姐夫赔礼道歉！否则，我决不答应！”赵晓霞的口气非常强硬，拿出了要拼命的架势。

    “那么，你呢，小花？你也同意闹事吗？”

    “我想和你们好好谈谈。”小花比较冷静，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那好，你们先回去，我晚上下班后到旅馆找你们，我们好好谈谈。晚上9点见！”宋福禄说完便走了。

    赵小花劝刘大鹏，他们还是回旅馆等宋福禄，不要在饭店等着了。他们来时走了三个小时，感觉很累了，现在往回走，更觉得累。赵小花担心找不到那个小旅馆，一路上东张西望，生怕走错了路。

    到下午5点钟时，天渐渐黑了下来，赵小花心里急如火，催促刘大鹏快走。刘大鹏不以为然地说，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可怕的。

    6点钟，他们摸回了小旅馆，又累又饿，一点力气都没了。赵小花说，他们餐厅去吃点东西，等宋福禄晚上过来再和他谈。刘大鹏说旅馆的饭菜没法吃，他吃了几天已经把胃吃坏了，他不吃了。

    小花和晓霞来到餐厅，硬着头皮喝西红柿汤，啃了几块面包。小花劝妹妹说，等宋福禄来了，她千万不要顶撞人家，有话和人家好好说；如果这次再把人家得罪了，他们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妹妹嘴还硬，说她绝不会向宋福禄和梁晓秀低头，她要和他们斗下去，直到他们妥协为止。

    “小霞呀，你太天真了！”姐姐说，“你和人家斗，你有什么资本？人家怎么可能向你低头呢？”

    “梁振刚不是要娶我吗？这就是我的资本呀！他们不低头，我能答应嫁给他吗？大姐，这个道理你不懂？”

    “我看他们可能要变卦呢。人家要是变卦了，我们就什么招儿都没了。”赵小花此时感觉梁家人似乎对她妹妹不感兴趣了，好像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这门婚事。

    “不会变卦。他们要是能在这里找到对象，他们何必到国内去找呢？”

    姐妹俩聊了半天，姐姐没什么信心，妹妹却信心十足，一再说，只要她嫁给梁振刚，她就有办法收拾梁家人。

    赵小花很清楚：事实上，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宋福禄那天下午在梁晓秀的办公室和她商量赵小花他们的事，他觉得这件事挺棘手，不好办。

    梁晓秀给宋福禄交代了几条，让他晚上和赵小花他们见面时作为谈判的依据。她说他们完全占有主动权，没必要对赵小花他们客气。宋福禄先和他们谈一次，她只和他们谈一次，如果还没结果，就打发他们走人。

    宋福禄说，那样一来，他们就损失大发了：既没有招到厨师，又没有给振钢找到媳妇，等于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梁晓秀倒很坦然，她说什么事都不能勉强，对赵家人要冷处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双方谈判(一)

    宋福禄按照约定时间，晚上9点钟到达青年旅馆。他在路上已想好怎样和刘大鹏他们谈判了。梁晓秀说，刘大鹏就是一个刺头，宋福禄一定要把他的气焰打下去，让他明白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他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听话，乖乖就范，要么卷铺盖卷滚蛋。他不自量，最终的下场只能如此。

    宋福禄到旅馆后，在门厅给刘大鹏打电话，约他们出来在门厅的小客厅谈话。

    双方见面后，刘大鹏还是那么猖狂，吹胡子瞪眼地说，他们今天必须解决问题，否则他就来一个鱼死网破，破釜沉舟了。他总以为，他来横的，别人就怕他，却不知道他没有任何资本和宋福禄叫板，而宋福禄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宋福禄不紧不慢地说：“刘先生，你不必激动，有话好好说嘛。我们一件事一件事地谈，今天总能谈出结果来。”他对刘大鹏的态度不卑不亢，表面上对他还算客气，骨子里却看不起他。

    刘大鹏不自量地说：“当然得谈出结果来，否则你别想离开这里！”他看宋福禄个子不高，身体又瘦，觉得一旦动手，他能把宋福禄打个半死。

    赵小花不想破坏谈话的气氛，便把话揽过来说，他们希望谈出结果来，那样对双方都有利。她心里对丈夫不满，但又不好当着宋福禄的面驳丈夫的面子。

    谈判的第一个要点是赵晓霞和梁振刚的婚事。

    赵晓霞坚持和梁振刚见面，她说在没见到粱振钢之前，她不会同意和他谈恋爱，更不会同意嫁给他。她把和梁振刚搞对象的事当成了一个杀手锏，想把粱家人拿住。她还不知道梁晓秀已经改变想法，不想让弟弟娶她了。

    宋福禄说，他明天安排梁振刚和赵晓霞见面，但他有一个前提：他们见面谈话，只能两人谈，刘大鹏和赵小花都不能参与。他们见面谈话之后，双方再最后敲定有关事项。

    赵晓霞一口答应，说她就想单独和梁振刚谈话。她私下认为，姐姐和姐夫在和宋福禄他们家人打交道时都不得要领，没有做到有的放矢。她自认为，她有能力搞定梁振刚，搞定了梁振刚就等于搞定了梁家。

    刘大鹏接着提出了他的一系列具体要求：

    第一，宋福禄必须给他们换一家条件好的旅馆，或者安排他们回到原来住的地方，但他们不住在地下室，而要住在一楼；第二，他们必须立即吃到中餐，他吃面包沙拉胃已经受不了，这两天特别不舒服；第三，宋福禄和梁晓秀必须向他们赔礼道歉，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第四，他们什么时候上班，由他们说了算。

    刘大鹏简直在提无理要求了，宋福禄听了暗暗发笑：这个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有什么资本提那些要求呢？他现在即使不算乞丐，也和乞丐的境遇差不多了，他居然还抱着幻想，真是可悲啊。

    刘大鹏确实在抱着幻想，还以为他握有一手好牌呢。

    宋福禄说：“刘先生，你说的第一条，我先前已经答复你了，我不再重复了。”

    “你的答复我不接受，你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就再说一遍：我们不会花钱给你们换旅馆；更不会让你们住到我们家去捣乱。你们嫌地下室不好，这回地下室都不能让你们住了。”

    “宋福禄，你们要是敢这样对待我们，我就敢和你拼命！”

    宋福禄没有理睬刘大鹏的话，他接着谈了第二点，说吃饭的事，他先前也已说过：旅馆没有中餐，他们只能吃西餐。吃不惯西餐，那是他们的事，与宋福禄无关。

    刘大鹏顿时火冒三丈，大声说：“你们是开中餐馆的，你们不给我们提供中餐，你们还算人吗？这一条你必须答应！”

    “请你别大喊大叫，这样很不文明。我们开中餐馆不是给你开的，我们没有义务给你提供中餐。我现在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就是所谓赔礼道歉的问题。你说让我们给你们赔礼道歉，还要赔偿你们的经济损失，这是无稽之谈！恰恰相反，需要赔礼道歉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要说赔偿经济损失，你刘大鹏得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你们已经在旅馆住了4天，花了我们180欧元，这笔钱要算在你们头上。”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宋福禄！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你们把我们象狗一样扔在这个鬼地方不管不顾，你们侮辱了我们的人格，你们丧失了起码的道德，你们以为你们有两个臭钱就可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耍威风呀？老子不吃这一套！我们今天到饭店去找你们，你们什么态度？态度极其恶劣，你们简直就不是人！你们是人渣，是败类，是牲口！”

    刘大鹏骂得非常难听，就连赵小花都听不下去了，她给丈夫使眼色，丈夫根本不理她，一个劲地骂，足足骂了半个小时。

    宋福禄看刘大鹏骂累了，才开始接着说话。他说：“刘先生，我现在回答你的第四个问题，就是你们上班的问题。鉴于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们不会让你上班的，就是说，我们不会雇用你；你愿意干什么事，你愿意上哪儿去，那是你的事！”

    赵小花一听就急了，宋福禄的话意味着他们要被赶走了。她问道：“宋先生，这是晓秀的意见吗？”

    还没等宋福禄回答，刘大鹏就骂道：“宋福禄，放你娘那个臭屁！”

    宋福禄还是那么有气度，温和地说：“刘先生，请你不要骂人，这里不是你家，可以随便撒野，可以胡作非为。你骂我，我可以不理睬你；但是这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你听好了：今天我给足了你面子，我没有报警；否则你现在不会在这里呆着了。如果你继续闹下去，我不会继续忍下去，到时候吃苦头的就是你！”

    “宋福禄，我操你八辈祖宗！”刘大鹏破口大骂，什么都不顾及了。

    宋福禄来之前，梁晓秀和他交代，无论刘大鹏说什么，他都不要和他急，更不要和他斗嘴，所以宋福禄那天显得很有涵养，他依然平静地说：“刘大鹏先生，你这样大骂，你好意思吗？我不和你计较，但我没法和你谈了，我得走了。”

    宋福禄起身往外走，刘大鹏还在骂，赵小花追出来说：“宋大哥，你能不能安排晓秀和我见一面？我有话和她说。”她感觉到了危机，想和梁晓秀单独谈一次，不想被丈夫的行为所牵连。

    “这样吧：等梁振刚和赵晓霞见面后，再安排你们见面。好不好？”宋福禄觉得这家人，就赵小花一人明白事理，和她丈夫以及她妹妹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那谢谢你了，宋大哥。”她又看到了希望，她自信只要见到梁晓秀，她就把心里话说给她听，梁晓秀一定会同情她的。

    宋福禄走后，刘大鹏还在骂娘，赵小花听得实在不耐烦了，便埋怨说都是因为刘大鹏和人家瞎叫板，结果弄得他们越来越被动。宋福禄已经放出风，不让他们上班了；他们不上班，他们喝西北风啊？

    刘大鹏一气之下，给了赵小花一个大耳光，破口骂道：“都是你这臭老娘，非得来他妈地这个狗地方，说什么能赚到大钱，钱在哪儿呢？你他妈地被人当猴子耍了，你还低三下四地求那家伙，你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了！”

    刘大鹏的大耳光把赵小花打得火冒金星，她当时就趴到了地上，嘴角上流着血。妹妹过来扶姐姐起来，给姐姐擦洗血迹。

    赵小花没有吭声，但是心里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妹妹赵晓霞看姐姐不吭声，她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上床躺下，心里想着明天怎么和梁振刚谈，怎么对付他。

    宋福禄回到家后，把刘大鹏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梁晓秀。梁晓秀说，一切按计划执行，对刘大鹏暂时采取围而不打的战略；时候一到，彻底收拾他。宋福禄还告诉梁晓秀，赵小花想单独和她谈一次。梁晓秀心里有谱，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让宋福禄通知弟弟振钢，明天上午上班前到旅馆找赵小花谈话，由宋福禄陪着他一块儿去。

    宋福禄当即给梁振刚打电话，通知他明天早晨8点钟和赵晓霞见面。梁振刚还没有见到赵晓霞，心想：她到底长得怎么样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双方谈判(二)

    早晨7点半，宋福禄开车到饭店，接上梁振刚前往青年旅馆。8点整他们到达旅馆，看到赵晓霞和她姐姐赵小花站在旅馆门口，正在等着他们呢。

    梁振刚的眼睛在车窗里往外搜索着，目光落在了赵晓霞身上。这姑娘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双眼有神，梁振刚第一眼就看上了她。他心想：从长相看看，赵晓霞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就要看她的内心如何了。在他看来，一个好媳妇不仅长相要漂亮，内心还要善良。

    宋福禄把车停下，和梁振刚一同下车，来到姐妹俩面前，把梁振刚介绍给了赵晓霞。赵晓霞上下左右打量着梁振刚，对他的外表挺满意；赵小花比她妹妹看的还仔细，把梁振刚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宋福禄准备让梁振刚和赵晓霞在旅馆的小客厅谈，他们走进那间小客厅，梁振刚感觉那里的谈话环境不好，便和宋福禄说，他想带赵晓霞回饭店谈。宋福禄表示同意，把梁振刚的意思转告给赵小花。赵小花问赵晓霞的意见，赵晓霞愿意去饭店谈。

    宋福禄打开车门让赵晓霞上车，开车离开了青年旅馆。赵晓霞昨天从旅馆步行到饭店花了3个小时，今天坐汽车只用了15分钟就到了饭店。

    到新中国饭店后，梁振刚带着赵晓霞走上一楼旋转楼梯，来到二楼高级餐厅，在一张靠窗户的餐桌旁坐下，两人相互凝视着。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挺谨慎，琢磨着怎么开场说话。

    梁振刚说：“我是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他特意强调他是梁晓秀的弟弟，那是有用意的：梁晓秀的弟弟意味着比赵小花的妹妹高一等。

    赵晓霞说：“我知道。”她心想：他说的这句话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他是梁晓秀的弟弟？

    “我想今天和你好好谈谈。”他盯着她说。

    “你谈吧。”她也盯着他。

    “你们到法国已经6天了，我本想早一点和你见面，但是由于一些客观原因，我们今天才见面。”他先卖关子，试探她的反应。

    “你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和你见面。”

    “我不明白。”

    赵晓霞的回答总是那么简短，她似乎惜话如金；其实她在寻找梁振刚的弱点，准备随时指出来，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她可不是傻子。

    梁振刚便说，他们来到里尔后，由于发生了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拖到今天才和赵晓霞见面。这个责任既不在赵晓霞身上，也不在他身上。他们今天应该坦诚相待，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寻找他们的共同点。

    赵晓霞想：这个梁振刚到底要说什么？他绕什么弯子？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我想说的是，”梁振刚盯着赵晓霞说，“我们俩的事，需要我们俩来决定。我想听听你的具体想法，比如我们是否有必要继续谈下去，比如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总之，你想说什么，你就都说出来。这是我们两人的谈话，我们只谈两人的事，不谈别的。你看怎么样？”

    “我们当然有必要谈了。我的要求很多，你能做主满足我的要求吗？”她终于点出了主题：他得满足她的要求。

    “那要看哪方面的要求。”

    赵晓霞试探着说：“那我就先说一点现实的要求吧。我们今天得换旅馆，再也不能住在那个鬼地方了。你能办到吗？”

    “当然能办到，但是我说过：我们只谈我们两人的事，不谈其他事。换旅馆，我可以给你换，但我不能给你姐姐和你姐夫换。”他觉得再也不能让赵晓霞和她姐姐和姐夫住在一个房间了，所以他未经大姐授权，私自做主同意给赵晓霞换旅馆，想把她安排在新中国饭店附近的一家旅馆。

    “为什么呢？”

    “因为那不是我的事，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内。”

    “我们和你姐夫提过这个要求，但他不同意。看来，你们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呀。你和他们就不同嘛。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要吃中餐。”

    “这更没问题了：你来我们饭店吃饭，我给你做中餐。”

    赵晓霞真想说“你真好，梁振刚！”她没有那么说，而说她还有许多问题，她想一件一件都说给梁振刚听。梁振刚让她毫无保留地说出她的所有问题，他会回答每一个问题。

    “我在饭店具体做什么工作？”

    “我想，你应该熟悉饭店的各个工种，比如厨师工作你得熟悉，服务员工作你得熟悉，收银员工作，你也得熟悉。总之，希望你成为一个多面手。”

    “我每月工资多少？”

    “三年内没有工资，你每月有50欧元的零花钱，还有20欧元的小费收入。”

    “为什么没有工资呢？”

    “这是我们的家规，我想你来法国之前已经知道这些情况了。对不对？”

    “我现在提出新的要求，就是如果我上班干活，我每月必须拿到工资，工资标准与当地人的工资一样。”

    “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你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还有我姐姐和我姐夫的工作问题，他们的待遇与我一样：就是每月要拿到工资。我们的要求不高，就按当地人的标准开工资就可以了。”

    “我和你说过：我们只谈我们两人的事，他们的事不包括在我们谈话的范围内。”

    “他们是我的家人，不是别人，我们谈的事必须包括他们。”

    “他们的事，由他们和我大姐或我大姐夫谈，不用我们管。”

    “问题是，他们谈不拢，所以还得和你谈。我看你这个人挺开通，比较通情达理，比你姐夫强多了。”

    “我们还是谈谈我们两人的事吧。”

    “你每月工资多少钱？”

    “我没有工资。”

    “那你怎么生活？”

    “饭店管吃管住，另外还有零花钱，这就够我生活的了。”

    “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饭店的客房，就在这个楼上。”

    “你在梁家说话算数吗？”

    “你指的是我大姐家吗？我又不是她家的成员，我谈不上算不算数。不过，我将来有了自己的家，我肯定说了算数。我很快就要到外面闯荡了，那时我就自己说了算数。”

    “说了半天，我才搞清楚：你既没房也没有车。你是一个穷光蛋，对吧？”

    “我现在是穷光蛋，但我相信，我以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我会成为一个有钱人。”

    “你说的有钱人是什么概念？”

    “就是有房子有汽车，再有上百万元的存款。”

    “欧元？”

    “不是，是人民币。”

    “看来，这事我得重新考虑了。我没有想到你的经济状况这样差。”

    “其实，我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你出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了我的经济情况。对不对？”

    “我来之后，看到这里的情况，我的想法有了变化。”

    两人一直聊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梁振刚为赵晓霞点了两个菜、一个汤，和她一起吃了午饭。这一切宋福禄都看在眼里，他猜到梁振刚肯定看上了赵晓霞，否则他 和她聊那么长时间。

    梁振刚到大姐办公室，和他大姐说，他想用自己的钱给赵晓霞换一个旅馆，赵晓霞和她姐姐、姐夫住在一个房间不妥当，应该给她换一个旅馆。梁晓秀同意他给赵晓霞换旅馆，同时让他顺便把赵小花接到饭店来，她要和她谈话。

    之后，梁振刚让穆尔开车，他们到青年旅馆取出赵晓霞的行李，叫上赵小花，一起把赵晓霞送到饭店附近的一家旅馆安顿下来。

    梁振刚暗暗想：这个媳妇我要定了，但是必须要给她做一些思想工作，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他自信他有这个能力。

 第二百六十四章 打破僵局

    梁振刚和赵晓霞那天上午在饭店谈话时，赵小花和她丈夫刘大鹏在小旅馆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全在刘大鹏身上。他看梁振刚接走了赵晓霞，他就大发脾气，说赵小花姐俩都是贱货，都是没有骨气的东西。赵小花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和刘大鹏吵了起来。

    赵小花忍无可忍，大声喊道：“刘大鹏，你不要血口喷人！谁是贱货？”她自结婚以来，第一次和刘大鹏顶嘴，吵架。

    刘大鹏勃然大怒，赵小花竟敢顶嘴，还敢和他吵架，开口就骂道：“你们就是贱货！我原以为赵晓霞比你有骨气，没想到她和你是一路货色！你们这种女人，有奶便是娘，我看你们现在拜倒在人家脚下，要给人家磕头作揖了！我告诉你赵小花：我绝不会低头，我就和他们死磕。”

    “你爱怎么作，那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要干涉我们的事。”她受够了刘大鹏的折磨，只想早日摆脱他的纠缠。

    “赵小花，你是我老婆，我就得管着你。我不仅管你，我还要管赵晓霞。你听好了：你们绝不能妥协，更不能低头，你们必须听我的。我们三个人拧成一股绳，他们就什么招儿都没有了。你听我的没错。我是一家之主，我说话就得算数。”

    “你别净出馊主意了：你和人家死磕，你拿什么磕？你有磕的资本吗？”

    “晓霞就是资本嘛！本来我们可以用晓霞这个资本和他们谈条件，可是她却乖乖地跟着人家走了。她今天要是不和梁振刚谈出一个结果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俩！”赵晓霞跟着梁振刚走时，刘大鹏注意到赵晓霞的眼神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当时就预感到赵晓霞肯定看上了梁振刚。

    “刘大鹏，你太不要脸了，晓霞怎么成了你的资本了？晓霞是我妹妹，她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主张，用不着你来管她。”

    “我管她，是为了这个家好，是为我们家谋利益呀。”他嬉皮笑脸地说。

    两人你一句、他一句，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刘大鹏又动手扇了赵小花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彻底激怒了赵小花，她不再理睬刘大鹏，索性上床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刘大鹏还没有解气，还在谩骂她，骂她是贱货、贱骨头，是一文不值的狗东西。不管他怎么骂，赵小花就是不吭声。她打定了主意，等和梁晓秀见面，她就把自己的想法通通告诉梁晓秀：她要和刘大鹏一刀两断。

    梁振刚来取赵晓霞的行李时，赵小花正在床上蒙着头躺着，赵晓霞不知道姐姐怎么了，只告诉她梁晓秀要找她说事，让她上车到新中国饭店去。

    小花起床，跟着妹妹走出房间，上了梁振刚的车，就这样来到了新中国饭店。梁振刚把赵小花领到姐姐的办公室，然后又把赵晓霞送到饭店附近的一家旅馆。

    赵小花心中有一肚子委屈，她一见到梁晓秀就哭了。

    梁晓秀猜到了她心思，安慰她说，她这几天特别忙，没时间和小花见面；这次见面她们俩好好谈谈。梁晓秀还说，她们是好朋友，又是同学，有什么话她们都可以说出来，不要有什么误会。

    赵小花便说，她的想法和她出国前的想法一样，没有变化；有变化的只是刘大鹏。她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无形中给梁晓秀添了那么多麻烦，她深感不安。

    梁晓秀当初对赵小花一家三人采取的策略是各个击破，彻底孤立刘大鹏；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她心里有了底，同时也有了新的想法。

    小花说：“晓秀，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出口。你猜刘大鹏说什么？我把他的原话告诉你：他说你们得给他一笔安家费，他用这笔安家费买一套房子，就像你们家那种房子。他说到了国外，就得住洋房，开汽车。至于工资，他说，你们每月给我们两人开6000欧元的工资。你说这不是异想天开吗？我们出来之前在信里说得一清二楚，我不会反悔，我也没有其他任何要求。我想，今天咱们俩就把话说开，说透，免得引起你的误会。”

    梁晓秀问她有什么具体想法。

    她先说了妹妹和梁振刚的婚事，说只要他们两人同意，她没有任何意见，也不会提出任何附加条件。她问梁晓秀对这门婚事的看法。梁晓秀说，她和她一样，尊重他们两人的意见；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会有自己的正确判断。

    赵小花接下来说到了自己的正事。她想尽快上班，不想再耗着了。梁晓秀便问她怎么解决刘大鹏的问题。刘大鹏显然是一个祸害，他的问题不解决，梁晓秀不会罢休。她是一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刘大鹏竟敢和他们撒野，耍横，她可不会放过他。

    赵小花没有直接回答梁晓秀的问题，而是讲了他们夫妇在一起生活的过程。

    小花20岁时经人介绍认识了25岁的刘大鹏，两人谈了不到三个月便结婚了。结婚5年，她生了三个孩子，她出国时把三个孩子分别放在她父母家和婆家。她原打算等他们在法国站住脚后，把三个孩子带到法国来。但由于刘大鹏的缘故，她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了。

    她结婚后不到一年，和丈夫的关系就不和了。刘大鹏对她不是骂，就是打，也不知为什么，总拿她出气。照他的说法，他是一家之主，他有权管教老婆；老婆的责任就是生儿育女，伺候丈夫。这样的婚姻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刚开始，小花一直忍着，可是越忍，刘大鹏越来劲，他得寸进尺，越加放肆了，稍不顺心就动手打她。而她为了维持这个家庭，始终忍让着，总以为有了孩子，不应该和丈夫吵架，而应该把孩子带好。她想，随着年龄的增长，刘大鹏说不定会变好。但刘大鹏不但没变好，反而变得越来越差劲。

    他们夫妇俩在国内的生活既不算好也不算差，她每月挣36元，刘大鹏挣38元，每月的工资都交给刘大鹏，由他掌管家庭财权。刘大鹏特别自私，他每天要吃小灶，喝酒抽烟，一个月要花掉一个人的工资。这样一来，赵小花和三个孩子就得过苦日子了。她省吃俭用，尽量不让孩子缺了营养，而自己则能将就，就将就，她就这样过了5年。

    后来，她接到梁晓秀的来信，问妹妹愿不愿意到法国嫁人，妹妹说愿意。刘大鹏得知这个消息后，便让她和梁晓秀提条件：她妹妹可以嫁给梁晓秀的弟弟，但同时梁晓秀必须给他们夫妇办理到法国的手续，为他们安排工作。她当时想，刘大鹏到了国外脾气说不定能改掉，便同意了他的意见。

    就这样他们来到了法国。到了法国后，刘大鹏变了卦，他脾气越来越大，看什么都不顺眼，天天骂娘，好像谁欠他什么似的。

    她最后说：“晓秀，不瞒你说，我准备和刘大鹏离婚了。我没法和他在一起生活了。我忍了这么多年，我再也无法忍受了。这次他闹得已经不像话了，如果我还想活着，还想生活，我只有一条路了：和他离婚，一刀两断。”

    赵小花第一次和梁晓秀讲了她的婚姻生活。梁晓秀这时才明白，刚刚25岁的赵小花为什么看起来像30多岁的妇女，原来是因为她受了那么多委屈，遭了那么多罪，生活把这个女人折磨得不像样子了。

    离婚毕竟是大事，梁晓秀不想给赵小花出什么主意，而试探性地问她，假设他们离婚，她今后怎么生活。

    赵小花早已想好：三个孩子，刘大鹏随便挑，他愿意要哪个孩子都行。哪个孩子归她，她将来就把哪个孩子带到法国来生活。她已经来到法国，她会珍惜这个机会，在法国从头干起，慢慢打下家底，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

    梁晓秀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果刘大鹏不和你离婚，你怎么办呢？”

    “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我有办法和他离婚。我要留在法国生活，而他肯定得回国生活。你绝不会让他留在你的饭店工作，对吧？他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回国。他回国了，我留在了法国，你说我们的婚姻还能保持吗？”

    梁晓秀当即表态说，无论哪种情况，她都不会收留刘大鹏那样的人。新中国饭店不是收容所，更不可能聘用刘大鹏那样的人。

    梁晓秀看赵小花态度坚决，当即决定让她搬出青年旅馆，和妹妹住到一起；让刘大鹏一个人先呆在青年旅馆，她这两天就给他买回国的机票，让他回家。

    僵局已经打破，梁晓秀心情愉悦。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以卵击石

    刘大鹏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在那一刻被赵小花和梁晓秀决定了。他那天晚上在房间等了好长时间，一直到下半夜，也没见赵小花回来。他猜到赵小花肯定和她妹妹住到一起了。他发现自从到法国后，赵小花的变化非常大：她似乎对他敬而远之，不愿意和他多说话，而且处处与他作对。

    他猜测赵小花和赵晓霞都被梁家人收买了，所以才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到了青年旅馆。他独自一人在房间大骂一阵，骂着骂着觉得很无聊，不再发泄了。没有了听众，他忽然感觉特别失落。他想去新中国饭店找赵小花，可是半夜三更他没法去那里。他又想，等到见到赵小花，他就往死了打她，非得让她跪地求饶不可。他怒火燃烧，恨不得把赵小花杀了。

    当天晚上，赵小花把她和刘大鹏离婚的决定告诉了妹妹，妹妹虽然很惊讶，但没有反对。她说，她不参与意见，一切决定由姐姐做。

    梁晓秀迅速作出了决定：三天后把刘大鹏赶走。

    第二天早晨，梁晓秀和宋福禄开车来到青年旅馆找刘大鹏，刘大鹏一夜没睡，刚躺下睡着。宋福禄敲门叫醒了刘大鹏，通知他三天后回国，让他做好准备。

    刘大鹏揉着眼晴说：“你说什么呢？”他那天晚上睡觉连衣服都没脱，披着衣服坐在床上，一幅狼狈不堪的样子。他脑子一片混乱，没听清楚宋福禄说了什么话。

    “我通知你三天后离开法国回国。这回你听清楚了吧？”宋福禄像一个审判官，这回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这些天他被刘大鹏气坏了，一直憋着气没出撒。

    “我没听清楚！赵小花在哪儿？赵晓霞在哪儿？她们都死哪儿去了！”刘大鹏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一点尊严都没了。

    “她们住在另一家旅馆。”宋福禄平静地说。

    “你们现在带我去找她们，我有事和她们说。”

    “她们现在不想见你；不过等你走时，她们会和你见一面的。”

    刘大鹏突然刷地站起来，大骂道：“你他妈地说什么呢？你必须带我去见她们，他们是我老婆，我小姨子，她们必须和我见面。”他此刻只想见到赵小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

    宋福禄刚想回骂刘大鹏，梁晓秀拦住了他，示意他们站在门口先看热闹，看看刘大鹏能闹到什么程度。

    刘大鹏又大骂了一通，像疯狗一样在屋里大喊大叫，一刻钟后才停下来。

    梁晓秀这时警告说：“刘大鹏，任何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我看你已经闹够了，你该收场了。我现在和你说正事，你听着：我们新中国饭店决不会雇佣你这种无赖，所以我们决定让你回国。今天饭店给你买回国的机票，三天后送你到机场，把你送上飞机。你一上飞机，你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梁晓秀，你想得倒真美，你以为你就能把我打发走？你低估了我！我是一个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人；你还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你给我听好了：你只有两条路可选折：第一，如果你非得让我回国，那好，你就赔偿我的经济损失吧。钱不多：500万人民币；第二，如果你赔不起，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给我做几件事：一，给我换一个令我满意的旅馆，二，必须给我提供中餐，三，立即给我开工资，工资标准按当地的标准执行，四，我什么时候上班，由我说了算。”

    刘大鹏说他的那些条件时，洋洋得意，还是那么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他认为梁晓秀在威胁他，他已经来到了法国，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法国呢？

    梁晓秀看了刘大鹏的那种样子，心想：这家伙真是一个怪物呀！赵小花当年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家伙呢？赵小花说的没错：她没法和刘大鹏一起生活了。

    梁晓秀仰着头说：“那你就自己在这里继续白日做梦吧。不过我警告你：你只有三天时间，时间一到，这家旅馆就会把你赶走；如果你还赖着不走，你就只能去流浪了。流浪的时间也不会长，移民局会把你驱除出境。你好自为之吧，刘大鹏先生！”

    梁晓秀和宋福禄转身走出旅馆，来到停车场准备开门上车，刘大鹏追了出来，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宋福禄一闪身，他扑了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宋福禄打开车门，让梁晓秀上车，他立即把车开走了。刘大鹏从地上爬起来大骂不止，骂了足足一个钟头。骂累了，他想起了梁晓秀说过的话：三天后他必须离开法国。

    这会是真的吗？

    他决定立即徒步到新中国饭店去，他要找到梁晓秀和宋福禄，找到赵小花和赵晓霞；他要和梁晓秀算账，要毒打赵小花。他到餐厅拿了两个面包，装了一瓶水，向城里走去。

    梁晓秀料到刘大鹏肯定会来饭店闹事，她和穆尔交代，决不让刘大鹏进饭店的大门；如果他闹事，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宋福禄说，刘大鹏如果这次还来闹事，他们绝不能对他再客气了。快到饭店开门时，宋福禄带着穆尔守在饭店大厅，以防刘大鹏冲进来。

    刘大鹏走了两个多小时，于上午11点走到了新中国饭店门口。他站在马路对面观察了一会儿饭店，饭店刚开门，不时有顾客走进饭店。他琢磨着怎么进入饭店。他猜测宋福禄他们肯定会阻拦他进入饭店，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混进去。他在寻找着机会，但根本就没机会。

    他想了想，决定硬往里冲，只要冲进去大喊大叫，宋福禄他们肯定会出来，那时他就有办法和他们谈判了。

    他看到有一对老年夫妇往饭店里走，他突然穿过马路，一跃窜到了那对夫妇身后，随着他们进入饭店大厅。宋福禄眼尖，一眼发现了刘大鹏，示意穆尔过去拦住他。

    穆尔带着两个保安站在了刘大鹏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要找宋福禄！”刘大鹏大吼一声。

    “请你出去！”

    “让开！”

    两个保安把刘大鹏的胳膊一架，把他拖了出去。刘大鹏大喊大叫，像一个疯子一样，什么都不顾及了。

    穆尔报了警，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呼啸而至，两个警察下车询问了情况.。穆尔告诉警察这个人来饭店捣乱闹事，严重干扰了饭店的正常经营活动。

    警察直接把刘大鹏带走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自作自受

    警察把宋福禄带到警局审讯，发现他一句法语都不会说，便给新中国饭店打电话，让饭店派一个翻译来。梁晓秀让穆尔和宋福禄两人过去当翻译，她叮嘱他们，如果警察问他们有关刘大鹏的事，他们就说刘大鹏是一个疯子，希望警察尽快把他驱除出境。

    宋福禄和穆尔赶到警察局时，刘大鹏正在审讯室坐着，一个警察让宋福禄和穆尔坐到审讯室外面的一间屋里，做同声传译。警察问一句，宋福禄翻一句；刘大鹏说一句，宋福禄再翻译一句。

    警察问刘大鹏为什么在新中国饭店闹事。

    刘大鹏说，他没有闹事，他是去找人，找宋福禄和梁晓秀，找他们评理；但是他们不但不见他，反而报了警。他说着说着情绪失控，又开始大骂宋福禄和梁晓秀，说他们是人类败类，是洋人的走狗。

    刘大鹏大骂不止，无论警察问他什么，他都拒绝回答。

    警察看刘大鹏情绪失控，审讯无法进行，便把他押回看守所；同时把案情向警察局长作了汇报。警察局长是梁晓秀的好朋友，他派手下人到新中国饭店了解情况，听取梁晓秀的意见。

    两个办案警察来到饭店，向梁晓秀了解刘大鹏的情况。梁晓秀介绍了实情，说饭店起初想聘刘大鹏做厨师，结果发现此人神经有毛病，只好放弃。刘大鹏于是便开始闹事，三番五次来饭店大吵大闹。她最后说，饭店已给刘大鹏买好了回国的机票，后天就把他送到巴黎机场，让他回国内。她希望这期间警察把刘大鹏关押在看守所，以防他再闹事。

    刘大鹏在看守所度过了一天一夜，大喊大叫了一整天，始终无人理睬他；到晚上，他喊累了，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他来法国一个星期，闹腾了一个星期，如今闹到看守所了，他还不反悔，反而认为梁晓秀和宋福禄使坏，把他送进了看守所。他对梁晓秀和宋福禄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他对赵小花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过去对他逆来顺受，如今却反目成仇，对他置之不理了。

    赵小花对刘大鹏彻底失望了，她原本就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如今看到他还是过去那样秉性未改，她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和刘大鹏离婚。

    梁晓秀认为，刘大鹏事件对赵晓霞和赵小花具有教育意义，她想借这个事件间接地教育她们，让她们明白在外面生存的道理。

    第二天，梁晓秀和宋福禄带着赵小花和赵晓霞姐妹俩去警局看守所与刘大鹏见面，告诉他警方对他作出的决定。

    警察把刘大鹏带到一间有隔离带的会客室，他看见梁晓秀、宋福禄、赵小花、赵晓霞四人并排坐在一张张方形的桌子后面，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宋福禄告诉他，警方将在48小时之内把他驱除出境。他们这次和他见面，有几件事通知他。宋福禄首先让赵小花把他的决定告诉刘大鹏。

    赵小花刚想开口说话，刘大鹏就又开始大骂起来：

    “赵小花，你这个贱种，你还有脸来看我？你勾结资本家的走狗陷害我，你丧尽天良，干尽了坏事，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娶了你这么一个臭老娘们！这些年我没有好好收拾你，你是不是痒痒了？等我出去，这回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我非得让你管我叫爹不可！”

    刘大鹏的谩骂不可入耳，赵小花听不下去了，想回骂刘大鹏，梁晓秀制止了她，说先让刘大鹏发泄，看他还说什么。

    刘大鹏憋了一天一夜，此时总算有了发泄的机会。他看赵小花不吭声，还以为她害怕了呢，继续骂道：

    “赵小花，你别得意！你这个臭老娘们，你他妈地知道你在干什么嘛？你在把你丈夫往火坑里推！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现在回头还不晚；如果你不回头，我一出去就会宰了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我的心头之恨！你听清楚了：你告诉那帮王八蛋，把我放出去！”

    赵小花不理刘大鹏，就那么盯着他看。她发现刘大鹏已经变态了。

    刘大鹏骂完赵小花，又开始骂赵晓霞：“赵晓霞，你这个小贱货，你的骨气跑哪儿去了？你和赵小花是一个德行，都是见钱眼开的臭婊子！你要是让他们把我放了，我出去后不会收拾你；否则，你就等着老子连你一快儿收拾。你不要学赵小花，她已经完全堕落了，成了人家的走狗；你还年强，前途无量，千万别嫁给梁振刚那个王八蛋。粱家没好东西，都是一丘之貉。”

    赵晓霞听刘大鹏骂她，便和姐姐说刘大鹏真是疯了，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赵小花这时说：“刘大鹏，我正式通知你，我要和你离婚！从今往后，你和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回去后，三个孩子你随便挑，你挑剩下的，我抚养。”

    “呵呵，你长本事了？你想和我离婚？你倒真想得出来！离婚后，你干什么呀？你难道想在这个狗地方卖身吗？就你这个熊样，你即使卖身，也没人要你呀！不过也没准，这鬼地方的人都是畜生，都是牲口，他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不定你还真能卖身呢！你不是想离婚吗？那好哇，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刘大鹏歇斯底里地谩骂赵小花，赵小花交待说，刘大鹏的随身衣服等物品，在他走时交给他，他带着那些东西回家，不要在这儿丢人显眼了。

    刘大鹏看赵小花一点也没有同情他的意思，更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便继续骂道：“你说我丢人？我看倒是你丢人！你和赵晓霞准备给宋福禄和梁晓秀那两个王八蛋干活了？他们给你们多少工钱？别把你们噎住呀！”

    赵小花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刘大鹏，闭上你的臭嘴！”

    赵小花和赵晓霞准备离开，不想再和刘大鹏说话了。她们知道和这样不讲理的人根本就没法说话，索性就不搭理他了。他如今的下场，是他自找的。

    这时刘大鹏大吼一声：“站住！我有话和你们说！赵小花，我告诉你：你不仁，我就不义。你不是说要把我就这样打发走吗？那好哇，我回国后，我要把你们家人都杀光了！”

    赵小花也大声吼道：“你要有本事，你就把全镇的人都杀了，那才算你能耐呢！”

    赵晓霞愤怒地瞪着刘大鹏，对他恨之入骨。她过去只知道姐姐和刘大鹏的关系不好，但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一个恶棍。她姐姐当初怎么就找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呢？

    宋福禄决定和刘大鹏最后再聊一次。他看刘大鹏大喊大叫了一个小时，声音都嘶哑了，便说：“刘大鹏，你有今天这个结局，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放你妈地臭屁！”刘大鹏还有劲喊。

    “你骂人不管用，骂人不算英雄；你看看你现在在哪里？在看守所你触犯了法律，你必须得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被关在这里，你就是在受到法律的制裁。”

    “狗屁法律！等老子出去，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就你这个小个子，我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一脚能把你踹倒。你这个狗东西，老子要是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老子就不姓刘！”

    宋福禄继续挖苦他：“刘大鹏，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闹腾呢？你老老实实干活，将来会生活会过得很好，你为什么就不好好生活呢？你以为你是大英雄？我看你倒是一个大狗熊！”

    三天期限到了，警方派车把刘大鹏押送到巴黎机场，把他送上了飞往中国的航班。

    刘大鹏就这样走了，他到法国总共呆了10天，其中三天还是在警局看守所度过的。他的人生命运从此发生了重大变化。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对上了眼

    梁振刚和赵晓霞第一次见面，两人就相互产生了好感，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种感觉，按他们的说法，叫对上了眼。

    在梁振刚眼里，赵晓霞美如天仙，她就是他心目中最漂亮的姑娘。在她来法国之前，他曾无数次在想象中幻想着她的美貌和姿色。如今相见，一个真实的、貌美如花的姑娘就在他眼前，他欣喜若狂，打心底里喜欢赵晓霞。

    在赵晓霞眼里，梁振刚就是一个美男子，他谈吐不凡，英气逼人。她也曾无数次想过梁振刚的长相，但总也想不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如今想见，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难道她真有这么大的福气，能找到这样一个理想的丈夫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梁振刚眼里，赵晓霞就是西施，甚至比西施还美。他在搞对象之前，一直有一个固定的想法：女人的外貌是第一位的。赵晓霞的外貌无可挑剔，和她生活在一起，他感觉养眼，顺眼，舒服。

    两人年龄相仿，男的19岁半，女的18岁整，正处于人生恋爱的最好年龄段。在这个年龄段，他们对婚姻和未来生活抱有美好的愿望，一心想着两人的世界。

    但两人的内心世界还是有很大区别。梁振刚来法国一年半时间，他的人生观核对生活的展望、祈求都有了很大变化；而赵晓霞刚来法国才一个星期，她的生活观还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幻想多于实际，总觉得天上要掉馅饼，而她就是那个接到馅饼的人。

    相比较而言，梁振刚要比赵晓霞成熟一些，眼光看得很远。他喜欢她的外表，他现在需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改造她的内心世界，让她明白一个道理：美好的生活不会从天而降，而必须要努力争取。他们两人的结合，意味着两人要拧成一股绳，共同奋斗，为过上好日子甘愿吃苦耐劳，任劳任怨，不畏艰险。

    赵晓霞的想法很简单：梁家在法国有产业，她只要嫁给梁振刚，她就能直接接管一部分产业，立即成为有钱人。在她看来，她命里注定就是有福之人，根本用不着为生活而发愁，而操劳。

    两个年轻人第一次谈论他们的婚姻，便谈到了实质性的问题：金钱与财产。他们的对话展示了各自的想法：

    梁振钢说：“晓霞，有些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赵晓霞便说：“什么事呀？你说吧。”

    “你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们要过几年省吃俭用、艰难困苦的生活；换句话说，你要准备吃苦、耐劳，锻炼出坚强的意志，拿出一往直前的精神，和我一起奋斗，共同开辟一片天地。”

    “振钢，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很说过：我一无所有，一切都得从头来。”

    “我认为你什么都有了：你是梁家的长子，梁家的产业有你一部分，我们完全可以吃现成的，怎么说一切都得从头来呢？从何谈起呢？”

    “你误解了：那不是梁家的产业，那是我大姐和大姐夫家的产业，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么说吧：假设他们有一座金山，那也和我没关系，因为那是他们的产业和财富，与我有何相干呢？”

    “你这个想法很古怪，怎么能说他们的产业和财富和你没关系呢？既然如此，你在新中国饭店当厨师，你图什么？就是图吃一口饭，有一个地方住吗？或许你过去可以；但是我们结婚后就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接管一部分产业，比如说，我们俩可以管理一个部门，我们要参与分红，而不应该拿死工资。这个新中国饭店很大，我猜一年的收入肯定很多，我们至少应该拿到总收入的三分之一。你过去是单身，可以不计较；今后你要成家了，你就得考虑这些实际问题。你姐夫姓宋，而不姓粱，难道你想把你家的财富都转到宋家名下吗？我虽然刚来法国没几天，但我看出了名堂：在你们这个家，真正说话算数的人是你大姐，而不是你大姐夫；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财富属于梁家，而不属于宋家。你是梁家的长子，梁家的财富你不继承，难道要拱手相让给外人吗？”

    梁振刚通过他们的第一次交谈，对赵晓霞有了清醒的认识。她的观念非常陈旧，她刚来法国，还没有对在国外生活的认识，还不懂得人要独立的道理。他的任务就是要说服赵晓霞，让她明白他们的现状与前景：前景美好，但必须奋斗。

    他们一连谈了三次，但是梁振刚说服不了赵晓霞，两人在钱的问题上产生了根本性的分歧。梁振刚强调他一无所有，他的财富和金钱在未来；而赵晓霞则强调他现在就有财富和金钱，他们可以立即享用。

    梁振刚认为，赵晓霞是死脑筋，转不过弯来；而赵晓霞则认为，梁振刚的脑子是榆木疙瘩，看不到眼前的利益，有福不会享，却要想去吃苦。

    在第三次谈话时，赵晓霞说：“振钢，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一个一根筋的人：我们谈了三天，你就是转不过弯来，你这样将来怎么和我一起生活呀？你总说这个的饭店与你没关系，怎么能说没关系呢？你每天都在为饭店做贡献，你创造了财富，你却不想要财富，那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你过去是单身汉，有古怪的想法不足为奇，可是你就要成为有家室的人，你难道不为你的家人着想吗？”

    梁振钢意识到要想说服赵晓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不通，他们的关系就难以有实质性的进展。他在和赵晓霞交谈之前，梁晓秀曾表示，她可以帮着他谈，给赵晓霞做思想工作。粱振钢当时就拒绝了，说他完全有能力调教赵晓霞，大姐不必为他操心。

    眼下他遇到了困难，赵晓霞的态度就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这个障碍不排除，他就没法娶她。他这时想到了大姐，想让大姐出面说服赵晓霞。

    那天上午和赵晓霞谈完后，梁振刚来到姐姐的办公室，准备让姐姐帮忙敲定他的婚事。梁晓秀一看弟弟的神色，就猜到他遇到了障碍，是来求救的。

    姐姐问：“怎么样啊？对小霞满意吗？”

    “挺满意，人长得漂亮，又聪明，我挺喜欢她。”

    “可是我觉得她长相不算漂亮，属于中等人吧。”梁晓秀故意那么说，其实她人认为小霞长得漂亮。

    “大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小霞的长相无可挑剔，你觉得长相一般，那是因为她没有条件打扮，她要是稍微打扮一下，我看她立马变样。你信不信？”

    “你眼睛够毒呀，小霞确实长得不错，可以说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但那只是外表，内心怎么样呢？这才是关键问题。”

    “大姐，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我想让你和她谈一次，说服她转变思想，具有独立意思，甘愿为了生活而奋斗。”

    “人家能听我的意见吗？”她故意那么说。

    “她要是不听大姐的意见，我就不娶她。”

    “那我就试试？”

    “不是试试，而是帮我把婚事敲定。”

    梁晓秀宛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她心想：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个闷棍

    梁晓秀让弟弟振钢把赵晓霞叫到她的办公室，准备给赵晓霞上一堂人生之课；同时她还把赵小花叫来，让她旁听这堂课。

    梁晓秀一开场就说，饭店事多，她没有闲工夫多说，只说一次，希望赵晓霞能听进去并加以实践。

    赵小花和她妹妹说，梁晓秀是这家的主心骨，她的话就是这家人的决定性意见，妹妹要听梁晓秀的话，按她的意见办。妹妹表面上答应姐姐，但心里不服，准备和梁晓秀理论一番。

    梁晓秀说：“晓霞，你和振钢的婚事，我同意。但是有些事我们必须说清楚。我听说振钢和你说了一些过日子的事情，你不同意他的看法，你有自己的主张。今天我想听听你都有什么主张。你畅所欲言，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我们交流一下。”

    赵小花开口说：“大姐，我是这样想的…”

    “打住，”梁晓秀打断她的话说，“晓霞，你现在还不能叫我大姐，因为你们还没有成亲，你叫我董事长吧。”

    梁晓秀那么一说，赵晓霞顿时感觉别扭，同时也意识到梁晓秀确实不是一个善茬子：梁晓秀在气势上压制了她，让她感觉低她一等。

    赵晓霞只好改口叫梁晓秀董事长，然后一口气谈了四点意见。一、她和梁振刚结婚后，梁晓秀要分给他们一部分财产，因为梁振刚是梁家的长子，而他则是梁家的大儿媳妇，他们有权管理一部分资产。二、梁家要给她和她家一些结婚聘礼，她想要现钱。三、她要做管理工作，不当厨师，也不当服务员。四、他们要有自己的新房子，在新房里结婚。

    梁晓秀听了她的四点意见，感觉很好笑，赵晓霞的说法和她姐夫刘大鹏的说法如出一辙，她好像就是刘大鹏的翻版。

    梁晓秀笑了，用眼睛紧紧盯着赵晓霞，仔细端详她的面目表情，心想：这堂课还真得上得生动深刻才行啊。

    赵小花在一旁听了妹妹的四点意见，心里直发毛：妹妹怎么能提出那么多无理要求呢？刘大鹏就是因为不自量，提出了无理要求而被梁晓秀赶走了，难道妹妹还没吸取教训？她和妹妹说过，一切以梁晓秀的话为准，不要提任何不切实际的要求，可是妹妹就是不听，擅自做主提出了四点意见，梁晓秀肯定不会答应。

    梁振刚和赵晓霞谈论婚事时，赵晓霞没有提出这四点意见，今天她突然拿出四点意见，让梁振刚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感到不妙。他太了解他姐姐梁晓秀了：她怎么会答应这四点意见呢？别说是姐姐，就是他也不能答应啊。他猜想大姐肯定会发火，训斥赵晓霞。

    梁晓秀并没有发火，她的笑是一种嘲笑、一种讽刺、一种挖苦。

    赵晓霞仰着头，等着梁晓秀回答她提出的四点意见。

    梁晓秀没有直接回答赵晓霞的问题，而说他们现在是在国外，国外的情况特殊，不能按国内的情况对待；她有家规，她弟弟必须遵守家规。她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赵晓霞提出的四点意见她绝不会采纳。

    赵晓霞看梁晓秀不严实质问题，而和她绕圈子，便直截了当地说：“粱董事长，我想，我们应该直奔主题，讨论关键问题。我提了四点意见，我想听听粱董事长对这四点意见的具体看法。”

    梁晓秀脸上有了怒色，她瞄了一眼赵晓霞，扫了一眼梁振刚，又瞅了一眼赵小花，三种眼神有三种意思；三个人有不同的解释。

    赵晓霞感觉梁晓秀对自己的那一瞄有一种轻视的含义；梁振刚认为，大姐扫他一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赵小花心想，梁晓秀瞅她是想征求她的意见。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猜对。梁晓秀的三种眼神是一个意思：不自量的后果就是自作自受。

    梁晓秀没有发火，她平和地说，她愿意和赵晓霞就她提出的四点意见逐条讨论，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弟弟惊讶了：怎么，大姐要和赵晓霞逐条讨论那所谓的四条意见？大姐今天是怎么了？她是不是走神了？

    赵小花也感觉意外：梁晓秀怎么可能接受那些条件呢？她想讨论，那就意味着她至少赞成某些意见。她私下想：看来，梁晓秀对刘大鹏和对赵晓霞的态度截然相反啊。她要给弟弟娶媳妇，态度就是不一样。

    赵晓霞心里非常高兴：梁晓秀那么高傲的人终于开始向她妥协了，愿意和她讨论她提出的四点意见。她可以做适当的让步，但在原则问题上绝不能让步。

    梁晓秀缓缓地说：“晓霞，我们先说说你提出的第二条吧，就是结婚聘礼的事。你说想要现钱。你想要多少呢？”

    赵晓霞欣喜若狂，想了想说：“结婚聘礼的多少取决于男方家庭的经济实力，以你们两粱家的实力，我看你们就出200万元人民币吧。”

    梁晓秀当即说：“200万元人民币就是20万欧元，我看这个数目太少了。”

    赵晓霞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梁晓秀的气魄真大，200万元都没把她吓住，看来人家真是财大气粗呀。什么叫大户人家，这才叫大户人家！

    她欢快地说，她出身小户人家，没有见过大钱，200万元人民币在她看来就是天文数字了，她没有过高的奢望。

    梁晓秀说：“是呀，你姐姐在国内每月挣36元钱，她如果挣到200万元，需要挣4千年。你姐说你在老家一年能挣到差不多一千元，按这个数目计算，你要挣到200万，也需要至少2千年时间。对不对？”

    “对，很对。这就是国内和国外的区别，这也是为什么我来法国嫁人的根本原因。”她真想问梁晓秀，她想给她多少结婚聘礼现金。

    梁晓秀继续说，赵晓霞虽然出身小户人家，但眼光要放远，心胸要放大，绝不能满足于200万元人民币，那不是她的人生目标。

    赵晓霞忍不住激动地问道：“大姐，那你想给我多少呢？”

    “记住，还不到叫大姐的时候，叫董事长。”

    “对不起，我一激动就忘了。那么，董事长想给我多少钱呢？”

    “你的人生目标不应该是200万元人民币，而应该是2000万元、甚至2亿元人民币。”

    “怎么，大姐，对不起，我又叫错了，董事长，你是想给我2000万元人民币的结婚聘礼吗？你真好，董事长！”

    “我和你说过：这是在国外，我有家规。我说的这个数目是你将来的奋斗目标，而不是我要给你的钱。我也没有这么多钱。至于你说的结婚聘礼，我明确告诉你：我们家没有结婚聘礼，一分钱都没有。”

    赵晓霞这回真急了，感觉突然从天上掉到了地上，迫不及待地说：“怎么可能没有结婚聘礼呢？你们梁家是大户人家，梁家的大儿子结婚不可能没有聘礼。在我老家，就是一般家庭，儿子结婚都得出聘礼呀。董事长，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得按中国的风俗习惯办理结婚的终身大事。”

    梁晓秀不再兜圈子了，她说赵晓霞初来咋到，她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今天和赵晓霞谈话，就是想告诉她人生是怎么回事，说白了，她的生活要靠自己奋斗；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赵晓霞不甘心，说即使她同意不要结婚聘礼，她父母也不会同意；没有聘礼，她父母不会同意她嫁给梁振刚。

    梁晓秀没有理睬她的话，接着评论赵晓霞提出的其他三条意见：

    “第一条：如果你们能成婚，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的奋斗。你说要分一部分财产，那是极其可笑的想法；梁家家规的核心内容是：独立自主，艰苦奋斗，对所有家庭成员都一视同仁。

    “第三条：你要做管理工作，那是未来的事：等你将来有了自己的产业，等你有了经验和资格，你自然就能做管理者了；你现在就得当厨师，当服务员。

    “第四条：如果你们结婚，暂时住在我们家，我们没有新房给你们。你们将来靠自己解决房子的问题。”

    梁晓秀说的话像一个大闷棍，把赵晓霞打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弟弟订婚

    弟弟听了大姐的话，一方面觉得解气，另一方面又担心赵晓霞有可能拒绝和他结婚。那样一来，他的婚姻有可能泡汤。他太喜欢赵晓霞了，他可不想放弃她。

    赵小花听了梁晓秀的一番话，认为梁晓秀说的完全有道理，她同意梁晓秀的说法。梁晓秀给妹妹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前景，所以说需要奋斗，需要争取；她描绘的那种前景毕竟是能看到的前景，而不是空中阁楼，更不是天方夜谈。梁晓秀当年来法国时一无所有，仅仅过了5年多时间，她就有了那么大的产业，她自身就是最好的例子。赵小花想找机会和妹妹说道说道。

    赵晓霞终于缓过神来说：“董事长，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我怎么都听糊涂了，好像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在地上，感觉云山雾罩的。”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也没时间和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有什么不明白活不理解的，可以问我。”

    “董事长，很多事我确实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就拿最简单的事来说吧：这家新中国饭店是你们家的产业，光是老外雇员就有20多个。我嫁给振钢后，我就是梁家的人了，我不做管理工作，难道我还要去做服务员的工作吗？这个道理说不过去嘛！董事长，你在国外呆久了，和我的观点不一样。法国是资本主义社会，我们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产业，我们就得把那些老外雇员管起来。你在国内时肯定听说过一句话吧，那句话叫当家作主。”

    “晓霞，看来你还真的从头学起，从abc开始学。你不但一无所有，你还一无所知。你要做管理者，你怎么管？你会管吗？你连法语字母都不知道，你还想管人？我告诉你：那些老外服务员都是从职业学校毕业的学生，人家正经学过管理呢。假设让你来管，用不了三天，饭店就得关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不至于吧？我看你人挺聪明的，应该明白这些简单的事理呀。”

    梁晓秀发现，赵晓霞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她认同刘大鹏曾说过的那些荒谬的话。

    赵小花使劲瞪妹妹，妹妹不予理睬，依然坚持已见。她说：“董事长，我们说了半天，我发现我们等于什么都没说。恕我直言，你说了半天，给我讲了一大堆道理，归结成一句话：你等于给我开了一张空头支票。我虽然来自小户人家，来自贫穷的地方，但是我并不糊涂，我也不自卑。我维护我自身的权利和利益，这是没有错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说得通。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家那么有钱，怎么就一毛不拔呢？”

    “你说完了吗？”梁晓秀不耐烦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董事长。”

    “你的问题，我早已回答了。你还想让我重复一遍吗？”

    “请你最好重复一遍。”

    “简单说：一切靠自己，不能指望别人。”

    “对不起，我不明你的话，董事长。”

    “不明白，你就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再告诉我。不过我不会给你多长时间。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不会白养人。你来这里已经11天了。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

    梁晓秀示意谈话可以结束了。

    弟弟和赵小花都慌了。这次谈话没有任何效果，梁晓秀并没有说服赵晓霞；赵晓霞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这样，她的命运会和刘大鹏一样：只能卷铺盖卷回家，没有其他任何出路。

    梁振刚知道大姐的脾气，赵晓霞今天已经惹怒了大姐，大姐不会放过她的；如果她不嫁给梁振刚，她即使想当厨师，大姐都不会答应的。大姐会直接把她打发走了。

    赵小花通过刘大鹏被赶走一事，对梁晓秀的厉害有了深刻认识：她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她想做的事，她一定会做。妹妹给她出了难题，她解答，但妹妹不买账，只差和她吵架了。在这种情况下，梁晓秀很有可能对妹妹采取行动。

    赵晓霞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谈话，她郑重其事地说：“粱董事长，如果你是这个意见，那么，我要重新考虑这门婚事，换句话说，我现在不再和梁振刚谈恋爱了。”她以为她拿出了杀手锏，梁晓秀不得不考虑她的意见。

    她太天真、太幼稚了。

    梁晓秀说：“按理说，你也不算小了，:我5年前来法国时就是你这个年龄：18岁。老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我现在当家作主了。我不想和你再罗嗦了，但考虑到你初来咋到，我就再罗嗦几句。你们来法国之前，我给你姐姐写的信，你应该都看过，我在信里说得很清楚了。你同意来法国，说明你同意我说的话。刚才我又说了一大堆话，按理说，你应该明白了。但事实上，你还是不明白我说的话。由此我想到一个问题：你的智力是不是有问题呀？你提出的所有问题，归结成一句话，就是无稽之谈。你的想法和刘大鹏一模一样，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现在说，你要重新考虑你的婚事，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你的去留由你自己决定。”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嫁给梁振刚，我就得离开法国，是这个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不嫁给他，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姐姐怎么办？”

    “这个问题，你问你姐。”

    赵晓霞一脸茫然。她的杀手锏没起到任何作用，梁晓秀把她逼到了绝境。

    梁晓秀最后说：“好啦，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这是我和你就你的婚事的第一次谈话，也是最后一次谈话。我的事很多，我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再浪费时间了。”

    赵小花回到旅馆，和妹妹说她不应该顶撞梁晓秀，而应该听梁晓秀的话，按她的意思办。妹妹说，她就是卖身也值几个钱，嫁给梁振刚反而什么都得不到，还得干苦力活，她说什么也想不通。

    “那么，你只有一条路：回家。你想回家吗？”赵小花问妹妹。

    “我、我不知道。你呢，大姐？”

    “我当然得留下了。如果你不同意嫁给梁振刚，梁晓秀肯定把你打发走；但她不会让我也离开。我早就想好了：一切从头来！梁晓秀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我要像她一样过上好日子。我劝你改变主意，丢掉幻想，面对现实，闯出一条路来，一条富裕的道路。”

    “那我再和梁振刚商量一下？看看他说什么。”赵晓霞还留了一个心眼：不管梁晓秀怎么说，她嫁给梁振刚后，她就是梁家的媳妇，她总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天下午离开梁晓秀的办公室，梁振刚担心他的婚事被大姐搅黄了，想到旅馆和赵晓霞好好解释一下。当他敲门时，赵晓霞正在和她姐姐聊他呢。

    “振钢来了？快坐下。”赵小花热情地招呼道。

    “我来是想问问晓霞，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不能继续谈下去了？”

    “你的意见呢？”赵晓霞问他。

    “我的意见是听我大姐的话，按她的意思办；我希望晓霞听大姐的话。大姐说的话都是为我们好，为我们着想。时间长了，你自然会明白大姐的用意。”

    赵晓霞低着头忽然说：“那就按她的意思办吧。”

    “晓霞，你同意了？”梁振刚激动地说，“那我们就订婚吧。你看行么？”

    “好吧。”赵晓霞声音不大，但态度坚定。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订婚了。

 第二百七十章 订婚酒席

    梁振刚兴奋地从旅馆出来，往梁晓秀的办公室跑，他想在第一时间告诉大姐他的喜讯。如花似玉的赵晓霞终于同意无条件地嫁给他，这让他感到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他第一眼就看上了赵晓霞，认为此生能娶上她，那就是他人生的最大幸福，一生足矣。但由于赵晓霞开出来了婚姻先决条件，一时让他无所适从，感觉毫无希望；在这危难关头，大姐出面搞定了他的婚事，他怎能不兴奋呢？

    “大姐，告诉你的一个好消息，”梁振刚一进屋就说，“我和小霞订婚了。”

    “她没条件了？”梁晓秀平静地问道，她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因为赵晓霞没有其他选择。

    “她什么条件都没有，完全同意大姐的意见。大姐，我真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一个结果。我原来还以为，这门婚事黄了呢！记得我呀，心里七上八下的，乱极了。”

    “这是意料当中的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梁晓秀说得很轻松，完全没把这事当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明摆着，在这桩婚事中，赵晓霞处于弱势地位，而弟弟则处于绝对强势地位。表面看来，弟弟一无所有；但从长远看来，弟弟前景美好，大有作为。她相信赵小花肯定替她妹妹拿主意了，看到了未来的前景。

    粱振钢对大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再说如果没有大姐出面和赵晓霞谈，赵晓霞绝不会无条件同意嫁给他。她是一个很固执的姑娘，在很多方面都像大姐：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她的转变一方面说明她信奉大姐的说教，另一方面说明大姐具有超人的能力。

    梁晓秀说，既然他们已经订婚，接下来他们就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早日成亲。他给弟弟交代了一些眼下必须要做的事情。

    弟弟要在三个月之内学会开车，这样他才能到戛纳独立创业。这期间，他还要突击学习法语，巩固已学会的法语。

    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培养赵晓霞，让她在最短时间内学会独立工作，从厨师到服务员，从收银员到管理者，每一样工作都要熟悉，掌握。

    梁晓秀和宋福禄将要为弟弟和赵晓霞举办一次订婚酒席，地点在巴黎新中国饭店。订婚酒席之后，弟弟和赵晓霞选一个日子结婚。

    梁晓秀交代完这些事后，又和弟弟做了一次长谈。

    她说，看到弟弟成熟了，她从心底高兴。弟弟来法国一年多时间进步很大，现在完全可以独立创业了。她原先估计弟弟需要三年时间才能独立工作，现在看来，弟弟只用一年半时间就完成了他的人生教育。弟弟和妹妹一样，都没有给他丢脸，反而给她长脸了。他们梁家的孩子都是有志气有勇气有智慧的人，他们要在法国联手创大业：打造出一个中餐帝国。

    她向弟弟描绘了一幅未来的蓝图，告诉他再有三年时间，他就能在经济上彻底翻身；同时他要做好吃大苦、耐大劳的思想准备。

    她相信弟弟一定能做出成绩来。弟弟刚来法国时，还满腹牢骚，总想走捷径；但现在则不同了：他看清了自己的奋斗目标，懂得怎么样生活，怎样工作，怎么样挣钱。他深受大姐的影响，在各方面都向大姐学习，学到了不少真本事。他的想法和刚来法国时相比，有了巨大变化，判若两人。

    弟弟表示，他决不会辜负大姐的厚望，他会做的越来越好。时间紧迫，他要一天当两天用，用最快的速度做完所有的事情。他没好意思说，他就想早日把心中的美人抱回家成婚。自从二姐嫁人后，他度日如年，整天想着娶媳妇的事，几乎夜不能寐了。

    他曾私下想：大姐18岁就嫁人，19岁生孩子；而他已经19岁半了，按理说都应该结婚有孩子了。大姐在各方面都优秀，都比别人领先一步；他今后也要像大姐一样步步领先，捷足先登。

    那些天，梁振刚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感觉身体轻松得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赵晓霞得知梁晓秀要为他们在巴黎餐馆办订婚酒席，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要到巴黎办呢？这个梁晓秀，她未来的姐姐，真是一个想法多多的人，她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梁振刚分析说，大姐对他们的婚事非常重视，所以特意选折在巴黎给他们办订婚酒席。

    赵小花却不那么想，她认为梁晓秀选在巴黎办订婚酒席，肯定有特别的用意。梁晓秀做事目的性很强，她不会舍近求远，随便跑到巴黎办一桌酒席，她肯定想好了办这个酒席的目的。

    梁晓秀确实想好了办订婚酒席的目的。她在巴黎新中国饭店给弟弟和赵晓霞办订婚酒席有三种目的。第一，妹妹晓玲在巴黎独自创业，可以成为弟弟的榜样；第二，妹妹的生活道路就是弟弟未来的生活道路；第三，她要让弟弟看到创业的艰难和不易。而这一切，只有在巴黎才能办到。

    宋福禄对梁晓秀的做法完全赞同，正好下星期一他们该去巴黎给妹妹送红酒、肉类、蔬菜等物品，他们可以借星期一休息的日子把订婚酒席办了。他当即打电话通知晓玲，星期一为她弟弟办一桌订婚酒席。晓玲当时就猜到了订婚酒席的用意：大姐和大姐夫是想拿她做样板，给弟弟做示范呀。里尔的新中国饭店比她的那个小小的新中国饭店强一百倍，大姐不在那里办酒席，却跑到巴黎来办酒席，真是用意深刻，目的明确啊。她佩服大姐的远见卓识，对大姐的敬意又加深了。

    梁振刚不想那么多，他只想早日完婚，过上幸福的夫妻生活。梁家的人都早熟，他在16-17岁时就对男女之事有了极大的好奇心，总想着搞对象，早早结婚。

    赵晓霞和赵小花都没去过巴黎，她们姐妹俩想借这个机会到巴黎逛逛，看看闻名世界的时尚之都到底是什么样的。赵晓霞和梁振刚提出了逛街的要求，梁振刚说这个要求肯定会满足。

    转眼到了星期日，罗二顺得知他们要去巴黎办酒席，他提出他也想去巴黎参加酒席，顺便看看他大哥和大嫂。这样一来，他们6个人就得开两辆车，宋福禄开一辆，梁晓秀开一辆，每个车上坐三个人。赵小花姐妹俩坐在梁晓秀的车上，梁振刚和罗二顺坐在宋福禄车上。

    星期一早6点他们就从里尔出发了，高速公路上车还不多，中途他们没停车，直奔巴黎。

    8点钟两辆车进入巴黎市区，很快来到13区，到达了巴黎新中国饭店。

    梁晓玲和罗大顺站在饭店门口迎接大姐一行，他们还没有见过眼前弟弟的这个对象赵晓霞。

    “晓霞，你真漂亮。”梁晓玲见面第一句话就夸未来的弟媳妇漂亮。

    “还是二姐漂亮。”赵晓霞反应极快，赶紧说。

    一行人进到饭店坐下后，梁晓秀说时间紧迫，她吩咐罗二顺开车带梁振刚、赵晓霞和赵小花去逛街，下午三点回来吃酒席。她和宋福禄留下来准备下午的订婚酒席。

    梁振刚来法国一年半多时间，这是第一次来巴黎，他兴致勃勃地跟着罗二顺上车，带着赵小花姐妹俩逛街去了。

    巴黎新中国饭店开业已经一个月，成绩显著，收获颇丰。晓玲和大顺准备向大姐和大姐夫详细汇报饭店的经营情况；梁晓秀和宋福禄认为此时需要总结一下饭店的经营情况。他们四人饶有兴趣地谈论了饭店的经营情况。

    大顺告诉他们，这一个月客流量稳定，纯收入达到了4.5万欧元，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用一年时间就能把全部债务还清了。

    晓玲兴奋地说：“大姐，从明年10月份开始，我们就能赚到自己的钱了！”

    梁晓秀说：“当时让你们出来创业时，你们还犹豫，还不愿意离开我，这回想通了吧？”她看到仅仅分别一个月时间，妹妹看起来成熟多了，就像一个当了多年的老板娘一样成熟。

    “何止是想通了，我们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姐夫说得真没错：每天晚上下班数钱时，那感觉太妙了，那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小两口像当年的宋福禄一样，每天晚上饭店打烊后，两人第一件事就是数钱，那时他们都感觉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大顺骄傲地说，截止11月中旬，他们已经还上了十分之一的欠款。原先他们估计需要三年时间才能还清所有欠款，现在看来，一年之内他们就能还清所有欠款，这是他们当初万万没有想到的好事。晓玲则强调说，饭店经营得好，主要是大姐给打下了好基础；他们在那个基础上开店感觉容易多了。

    梁晓秀便说，在订婚酒席上，晓玲和大顺以亲身的经历和弟弟谈谈，告诉他独自创业的种种好处和诸多困难，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他们很快就要让弟弟也出去闯荡，在戛纳开一家中餐馆。

    那天中午还有客人，他们把订婚酒席的时间定在下午3点钟，那时正是饭店关门休息的时候。

    下午三3点，梁振刚他们回到饭店时，酒席已经摆好，正等着他们入席呢。按照宋福禄的吩咐，晓玲办的酒席非常简单：6个家常菜，上的是美茜红酒。

    梁晓秀首先举杯说：“今天我们在巴黎给振钢和小晓霞办订婚酒席，目的只有一个：祝贺他们订婚，希望他们早日结婚。”

    弟弟听了非常高兴，他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一旦结婚，他就踏实了。

    宋福禄说，振钢和晓霞的好日子很快就会来临，但他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准备先吃一段时间苦，克服一些困难。具体的事项，由晓玲和大顺来解答。

    晓玲在祝贺弟弟订婚的同时，给弟弟介绍了巴黎餐馆的经营情况，告诉他，他们每天干活时间长达14-15个小时，几乎没有什么闲时间。由于他们干活卖力，他们很有可能在一年之内就能还清所有欠款，从第二年就开始给自己赚钱了。

    赵晓霞听得很仔细，她这时才恍然大悟：梁晓秀在巴黎为她举办订婚酒席，原来用意是想告诉让她：她的前途在哪里——就在不远的将来开店上。

    梁振刚这时悄悄告诉赵晓霞，她大姐说要让他们到戛纳开一家中餐馆，他估计再有两三个月就得成行了。他和晓霞解释了他们梁家的又一条家规：大姐给每个弟弟、妹妹借一笔钱开一家中餐馆，等餐馆赚到钱后要还清借款。之后，再赚钱就都是自己的了。

    赵晓霞得知，梁晓玲夫妇一年之内就能还清所有债务时，她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借了45万欧元，那就是450万元人民币呀，难道一年真的能赚到450万元吗？她表示怀疑，直接提出了疑问。

    晓玲说：“晓霞，这就是大姐的厉害之处：她是经商奇才。有大姐掌舵，我们家人都能把餐馆开好，都能赚到大钱。在巴黎，有不少中餐馆惨淡经营，一年下来赚不到多少钱，只能勉强糊口维持着。”

    “照你这么说，我们也能独自开餐馆赚钱了？”赵晓霞不解地问梁振刚。

    “是啊，我们也要独自开餐馆赚钱，而且很快就要离开里尔，到外面独自开餐馆了。我们就像二姐和二姐夫一样干活，争取也在一年之内还清借款。”

    “不是说好让我们先在饭店白干三年至五年吗？怎么，现在变了呢？”

    “不是变了，而是形势发展得太快，我们的这个日期提前了。你知道我已经来法国一年半多了，我提前完成了任务。你嫁给我时，我已经出徒了，要单飞了。”

    两人一直在小声议论，赵晓霞终于搞清楚了粱家的又一条家规：所谓单飞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有梁晓秀的强力支持和强大的后盾。有了梁晓秀这个大靠山，她家人还担心什么？什么都不用担心。她在心里自责：她当时那么无知，竟然提出那么多无理要求；现在回头再看，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糊涂虫。多亏她醒悟得快，及时表了态，否则她的下场和刘大鹏一样：卷铺盖卷回家。

    她起身举着酒杯和梁晓秀说：“董事长，我今天终于明白你们梁家的家规了。我为我过去那些天不懂事向你并向你们全家道歉；同时我今天在巴黎新中国饭店也表个态：我一定能和振钢一起闯出名堂来，我绝不会给梁家丢脸。”

    “晓霞，你怎么转变这么快呢？”梁晓秀故意那么问道。

    “因为我刚知道梁家还有这样的一条家规——为家人着想。我以前总以为梁家人不通人情，不讲道理呢。现在就不一样了：我重新认识梁家了。梁家是一个有远大目标的大家庭，我为有幸加入这个大家庭感到骄傲。”

    赵小花暗暗责怪自己命不好，她丈夫刘大鹏悟性太差，私心太重，结果自食其果，卷铺盖卷回家了。倘若刘大鹏有妹妹的觉悟，倘若他有耐心，他完全可以留在法国，和妹妹一样将来独立创业，和她一起闯出一条赚钱的路子，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人的命运不同，刘大鹏命里注定要过另一种毫无希望的生活。他今后怎样，她不关心；但她知道他肯定没好日子过。

    梁晓秀开玩笑说：“那么，晓霞，你不再重新考虑你的婚事了吗？时间还来得及，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赵晓霞说：“早知如此，我应该一来里尔就上班，现在耽搁了15天，白白浪费了半个月时间，我真是一个糊涂虫啊。好在我反应快，时间还来得及，我要一天当两天用，从明天就开始上班，用最快的速度熟悉饭店的各项工作，成为一个合格的、称职的多面手。”

    “再做一个合格的、称职的梁家媳妇。”梁振刚调侃道。

    订婚酒席的气氛热烈，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脸，梁晓秀感觉此时有必要说一些热情洋溢的话，一方面祝福弟弟订婚，另一方面鼓励家人向未来来看齐。她心中的未来蓝图早已画好，现在需要全家人共同努力奋斗。

    她说：“振钢、晓霞，你们今天正式订婚了，我祝贺你们！这几天晓霞终于明白了我们梁家的家规，知道应该怎样奋斗了。我特别高兴。我建议你们选一个日子把婚结了，一心一意干正经事，干大事。”

    “对，我看还是尽快结婚好，”宋福禄插话说，“今天是星期一，我看下星期一就可以办结婚典礼，正式结婚了。”

    梁振刚恨不得立即结婚，他把目光投向赵晓霞，大家的目光也跟着都落在了赵晓霞身上。

    赵晓霞说：“如果董事长没意见，我同意下星期一结婚。”

    梁晓秀说：“晓霞，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叫我大姐了。”

    “大姐，你真好！”赵晓霞亲切的叫了一声大姐，眼含热泪，起身搂住了梁晓秀。

    在场的所有人都深受感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弟弟结婚

    在回家的路上，梁晓秀一边开着车，一边问弟弟想办一个什么样的婚礼。弟弟望着赵晓霞征询意见，赵晓霞当即说她不想举办任何结婚仪式，巴黎的订婚酒席就是最好的结婚仪式。她看中的不是仪式，而是实质内容，即两人生活在一起，共同奋斗，早日实现他们的梦想。

    赵晓霞的思想转变得非常快，巴黎一课深深触动了她，使她意识到一切表面的形式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要自己干出名堂来。

    梁晓秀说：“晓霞，结婚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我们应该为你们举办一个像样的婚礼呀。”她想按照给妹妹举办的婚礼规格，给弟弟举办一场婚礼。

    赵晓霞回应道：“大姐，婚礼不过是一种仪式，我认为没有必要举行。我现在想的最多的事，是我要尽快熟悉工作程序，掌握工作要领，培养一种创业精神；其余的事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真的，这是我心里话。这次来巴黎我明白了许多事，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要为我的未来加紧奋斗，丢掉虚荣，丢掉幻想，一心一意干实事。梁家的家规很好，我看还应该补充一条：莫空谈，干实事。”

    “莫空谈，干实事，”梁晓秀非常喜欢这句话，她说，“晓霞，你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了。我们梁家的最大特点就是干实事；我们从来不空谈。如果说，我们粱家做生意有什么秘诀的话，这就是我们的秘诀。”

    傍晚时分，他们一行6人回到里尔。梁晓秀召集大家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她同意赵晓霞的意见：不举行婚礼了。但有些事还需要布置一下。

    新房设在别墅地下室，就是梁晓玲和罗大顺过去住过的那间房。弟弟和赵晓霞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后，下星期一就搬到地下室的新房住；赵小花从旅馆搬到饭店阁楼住。这期间，梁振刚负责给赵晓霞购买结婚用品，如服装、被褥等物品。

    赵晓霞当即表示，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把两床被子搬到一个房间就可以了。什么结婚戒指、结婚照等等东西，都是表面的东西，没有实质意义，她一律不要。她进而说道，她要的是梁振刚这个人，而不是物品。有了人，就会慢慢有一切。

    梁振刚手头存了差不多一千欧元，他原本想和大姐借一点钱，给赵晓霞买一些结婚用品，至少要给她买一些首饰，如项链、戒指什么的。现在听赵晓霞说她什么都不要，便猜测她有可能在赌气呢。

    于是他说：“晓霞，必要的东西还是需要置办呀。”

    赵晓霞回答得很干脆：“一点必要都没有。我们以后挣到钱后再补办，我的意思是，那时我们再买必要的东西。现在我们把全部精力用在干事实上，不能分散一点精力。”

    赵小花对妹妹的转变也感到不可思议，妹妹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种人：她目光坚定，头脑冷静，一心想着干大事。

    梁晓秀看得比谁都明白：赵晓霞这个姑娘雄心勃勃，她不是不想占有物质，更不是想过清苦的生活；她是看不上那种平淡的生活和简单的物质。她在某些方面很像她梁晓秀：追求很高很远。

    那天傍晚赵晓霞主动下厨房，给大家做了面条。罗二顺开玩笑说，新媳妇下厨房了。梁晓秀则暗暗想：这个姑娘真懂事，还没过门就给他们做饭了。

    大家吃完饭散去后，宋福禄和梁晓秀说，赵晓霞去一趟巴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来巴黎之行给她的触动很大，触及到她的灵魂深处了。梁晓秀说，她发现赵晓霞非常聪明，将来能干成大事。她从她的眼神看出，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这样的人一旦确立了奋斗目标，就会一往直前奋斗下去，任何人都拦不住。弟弟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那是他的运气。

    梁振刚和罗大顺回到饭店阁楼房间后，两人都没有睡意，便提议喝酒聊天。二顺有工资，他平时从饭店买了不少美西和美茜存在房间里，那天晚上拿出两瓶酒，和梁振刚对饮。他说他大哥去巴黎后，他感觉挺寂寞的；现在振钢又要结婚搬走，就剩下他一人，他会感到更寂寞。梁振刚安慰说，二顺早晚也能找到媳妇，不必那么伤心低落。

    二顺说：“振钢，你还不到20岁就要娶媳妇了，而我今年已经23岁了，还在打光棍。我大哥结婚了，现在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娶上媳妇。”

    振钢便说他大姐说过，一定会想办法给二顺找一个媳妇，他不必着急，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找到媳妇的。

    “问题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呢？”二顺说，“我在巴黎时，我爸从来不关心我们的对象的事，他只知道让我们干活给他挣钱。一拖，拖到现在。你看在里尔，连一个中国人都看不见，我上哪儿去找对象啊？”

    “那你们当时在巴黎不会自己找吗？”

    “我们来往的华人圈子有限，很小，没有合适的呀。振钢，我说一句心里话，我真羡慕你呀！”

    “羡慕我什么呀？”

    “下星期一你就能搂着媳妇睡觉了。你说我能不羡慕吗？你在新房搂着新媳妇甜甜蜜蜜地睡觉，而我却孤零零的一人在这张床上躺着，你说我能不羡慕你吗？不瞒你说，我都眼馋啊！”

    罗二顺的情绪落到冰点，他大口大口地喝酒，抽烟，看起来烦躁，烦闷，无精打采。

    梁振刚能想象出罗二顺此时的心情：他是一个正当年的大小伙子，他当然也有七情六欲。二顺那种向往女人的心情，梁振刚完全能理解；他自己当初憋得那种难受劲还历历在目。他为二顺苦苦思索，忽然想到了一个女人，心想：二顺可以娶那个女人呀！但他还不想马上告诉二顺，他想先征求一下大姐的意见。大姐肯定能拿出好想法。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每人喝了一瓶红酒，感觉挺没意思的，便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那天晚上，赵小花和赵晓霞姐妹俩也聊了很长时间。赵晓霞说，她们明天就搬到饭店阁楼宿舍去住，不能再花旅馆钱了。她们来法国耽搁了十多天，什么事都没干，等于净扯淡了。她要把浪费的时间夺回来，一天当两天用。

    赵小花便说，妹妹嫁人未免太寒酸了，她感觉过意不去。她把妹妹带到法国来，没有给妹妹一点物质上的帮助。

    赵晓霞反过来说服姐姐，说她看的不是眼前，而是长远的利益。姐姐把她带到法国，姐姐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等于把她带进了富窝。她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她虽然暂时一无所有，但将来她也会有万贯家财。法国是一个挣钱的天堂，她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赚到大钱，那时她再享受生活。

    赵小花高兴地说，妹妹有那么高的境界和远见，她很高兴。她相信妹妹一定能实现她的理想。当初她来法国之前，在没有见到梁振刚之前，她心里还没底，不知道梁振刚是一个什么样的小伙子。现在看来，他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小伙子，是一个会过日子的男人。在她看来，男人会过日子就是好男人，更何况梁振刚长相英俊，为人机敏，又富有同情心，完全算是一个理想的丈夫了。她还说就是在国内都难找到像梁振刚那么理想的丈夫。

    妹妹完全同意姐姐的判断，她也认为梁振刚就是她想找的丈夫。妹妹这时想到了姐姐的丈夫刘大鹏，姐姐当年找了那么一个不争气的男人，如今他回国怎样了都不知道。姐姐一下决心和刘大鹏离婚，已经委托家人帮她办理离婚手续。

    姐妹俩一直聊到很晚才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梁振刚和罗大顺过来帮她们搬家，她们搬到了饭店阁楼的一个房间住下。一切都安顿好，现在可以上班了。

    当天姐妹俩就上班了。梁振刚带着赵晓霞在二楼厨房炒菜做饭；罗二顺带着赵小花在一楼厨房料理自助餐。两个小伙子当起了师傅，两个年轻的女人做起了徒弟。这姐妹两极聪明，一天下来就把厨房的一套工作程序都熟悉了。

    梁振刚带着赵晓霞在厨房干活，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他悉心指导，耐心讲解。赵晓霞喜欢问问题，她把所有的问题几乎都问遍了。一天下来，两人都不觉得累，反而感觉挺轻松。

    赵小花和罗二顺搭伴，罗二顺做什么，赵小花就跟着做什么。她和妹妹不一样，她不喜欢问问题，但她观察得很仔细，通过观察熟悉厨房的工作程序和饭店的烹饪要点。罗二顺第一次带徒弟，总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烹饪技巧都告诉赵小花，可是赵小花就是不问他问题。

    赵小花姐妹俩都厨房工作后，宋福禄抽出身来做收银员。那天梁晓秀特意到收银台帮宋福禄工作，让他抽时间到两个厨房察看一下两姐妹的工作情况。

    宋福禄早就想看看两姐妹的干活情况，得到这个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他先到二楼厨房，看到赵晓霞就像一个熟练的厨师一样上灶炒菜了。他站在一旁观看，看到赵晓霞的动作准确无误，麻利干脆，有板有眼。

    他接着来到一楼厨房，看赵小花的工作。赵小花神情专注，在罗二顺的指导下也开始上灶炒菜了。

    他回到收银台和梁晓秀说，姐妹俩好像天生就是专业厨师，干的活非常漂亮，可以说无可挑剔。他们又找到了两个好厨师，其中一个厨师还将成为他们的弟媳妇。从此饭店又多了两个厨师，正好把妹妹和妹夫的空缺给补上了。饭店有了这两姐妹的加入，等于保证了厨师队伍。厨师是饭店的重要人才，他们一定得重视起来。

    梁晓秀认同他的说法：厨师的手艺直接关系到饭店饭菜的质量，而饭菜的质量则是保证客源的关键因素。

    一个星期下来，姐妹俩成了熟练的厨师，可以独当一面了。

    星期一终于到了，梁振刚要和赵晓霞结婚了。之前，赵晓霞和梁振刚说，他们结婚最好住在饭店阁楼的房间，那样工作起来方便。梁振刚做不了主，便问梁晓秀。梁晓秀说，她早已说好他们结婚住在别墅地下室。别墅是梁家的大本营，粱家娶媳妇就得住在家里。

    梁振刚把大姐的意见转告给赵晓霞，赵晓霞同意把新房按在别墅地下室。

    星期一一大早，宋福禄和梁晓秀就把新房给布置好了。梁晓秀说，虽说不办婚礼，但全家人还是应该吃一顿饭，由她亲自上灶做一桌酒席。

    上午10点钟，宋福禄开车到饭店接赵晓霞，梁振刚和赵小花一同上了车，不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梁晓秀家。

    新娘就这样接到家了，什么仪式都没有。赵晓霞在国内时做了一套新衣服，她那天就穿了那套新衣服来了，身上没有一件首饰，脸上只擦了一点雪花膏。

    梁晓秀看了赵晓霞的样子非常高兴，她说：“晓霞，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妹了，我是你大姐了。我们成了亲戚，我们家又多了一口人。”

    赵晓霞很会说话，她说：“是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梁家的儿媳妇了。我父母不在身边，只有我姐在这儿，晓秀姐和我姐你们两个就是我的亲人，我今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就毫不客气地批评我。”

    梁振刚在一旁看着傻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知道他找了一个好媳妇。他暗暗想：大姐认定的姑娘肯定没错。

    梁晓秀在厨房做菜时，宋福禄溜进去悄悄问她是否和弟弟讲了一些结婚的注意事项。梁晓秀说，他们什么都不用说，弟弟应该什么都明白；再说还有赵晓霞呢，那姑娘是人精子，没有不知道的事，哪还用他们操心呢。

    赵晓霞果然精明到家，中午的酒席上她一口酒都不喝，而且也不让梁振刚喝酒；但她给梁晓秀、宋福禄和赵小花频频敬酒。梁晓秀偷偷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说：你看这姑娘多有心眼，结婚当天滴酒不沾，人家那是想要孩子了。宋福禄也用眼神回应道：这回你可遇到了一个对手，你这个弟媳妇的心眼一点都不比你少。

    赵晓霞事先确实和梁振刚说过，他们结婚当天滴酒不沾。梁振刚不明白她的意思，问她为什么不能喝酒。他们在酒席上要给大姐和大姐夫敬酒，他们不喝酒，怎么敬酒呢？再说大姐可能会不高兴。

    赵晓霞说，大姐绝顶聪明，她不会不高兴。

    梁振刚追问道：“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结婚酒席上不能喝酒呢？”

    赵晓霞神秘地一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午饭吃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梁晓秀想给弟弟腾出时间，便提议大家都回去休息。她送走了赵小花，自己上了二楼，正准备关门，看到宋福禄悄悄跟在她身后，乘她没留意已经进到了二楼玄关。

    “你这是干什么？”她问道。

    “我在一楼呆着不方便，我先在你这里躲躲。”

    “你有什么不方便的？”

    “万一他们像晓玲那样弄出大动静来，你说，我不受刺激呀？”

    梁晓秀把宋福禄让进了屋里，两人坐下来喝茶聊天。

    梁振刚和赵晓霞回到他们的新房后，他有点发懵，不知道该和新媳妇说些什么好。他取出一支烟，想抽烟保持镇静。他刚想点烟，赵晓霞温柔地制止了他，低声说：“振钢，你去冲一个热水澡吧。”

    那时才下午两点钟，梁振刚还以为赵晓霞会在天黑以后才和他同房呢，没想到她居然要把时间提前了。他放下打火机和香烟，以最快速度脱了衣服进到淋浴间冲澡。他洗得很快，三下五除二，不到5分钟就洗完了。他想：晓霞是否也要洗澡呢？他试探着推开门，把头伸出去问道：“晓霞，你洗吗？”

    “你好好洗，洗干净了。你洗完后，我再洗。”她的声音非常温柔。

    听了赵晓霞的话，梁振刚又洗了一会儿，把身子反复擦了好几遍，确认很干净之后，披上一条大毛巾从淋浴间走出来。

    “你先上床吧。”赵晓霞又低声说，满脸通红。

    梁振刚上床钻进了被窝，突然感觉挺紧张，他想一会儿晓霞出来上床后，他应该说些什么呢？他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又一想：他不说话，晓霞肯定会说呀，他根本不必想说些什么，就顺着晓霞的话说，保管没错。

    晓霞洗的时间挺长，梁振刚躺在床上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她出来，他想问她怎么还没洗完，但又不好意思，只好继续等待。

    水流声一直哗哗地响，时间却似乎停止了。

    梁振刚不停地看着手表，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个小时后，赵晓霞终于出来了，她穿着一件睡衣上了床，进到了梁振刚的被窝……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是啥事！

    别看赵晓霞才18岁，她的成熟和心计远远超过同龄人。她在新婚第一天没有沉浸在幸福的夫妻生活中，而是和丈夫做了一次意义深远的谈话，向丈夫坦露了她向往美好生活的心声。

    她那天下午第一次进到两人的被窝时，粱振刚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一时又没敢“放肆”，而是乖乖地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等着新娘有所表示。

    “振钢，你在想什么呢？”赵晓霞大方地开口问道。

    “我、我在想我们的结婚太简单了，连一个婚礼都没办，我心里很不安，我感觉对不起你。”他其实想说：“我在想你呀，我的晓霞！”但他当时觉得那样说未免显得庸俗，不够高雅，硬是把心里的话给改变了。

    “我和你说过，我不在乎那些表面的形式和东西，因为那些东西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她的话平静、温和，与新婚生活没有一点关系。

    梁振刚便暗暗责怪自己装蒜，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什么没办婚礼、什么心里不安，什么对不起，等等都是他随口说的话，与新婚生活一点都不合拍；由于他的废话，引出了赵晓霞的一堆无关紧要的话。赵晓霞问他想什么，他还真不如直接说“我想你”呢。现在赵晓霞回应了他的话，他得接应她的回话，他说什么呢？直奔主题说“我想搂着你睡觉？”不行，那么说很唐突，会破坏新婚气氛的。

    他还在犹豫，还在想着怎么回应赵晓霞时，赵晓霞谈到了她的工作，说她在厨房干了一个星期，对厨师工作基本熟悉了；她想从下星期开始做服务员，熟悉前台的工作；再之后，她想做收银员，熟悉收银工作。

    她在新婚第一天的婚床上，没有和新郎说一些亲密的话，更没有甜甜蜜蜜的表示，而是一本正经地谈论起了工作，让梁振刚一时无所适从，始料不及；他想打断她的话，又觉得不妥；但同时却不想听她说那些“废话”。他们新婚第一天应该说些亲密的悄悄话，应该直奔主题呀；可是她这个新娘却和他谈论工作，好像他们此刻谈论的主题就是工作。

    他真后悔没有开好头，使得新婚生活“误入歧途”——跑题了。

    两人虽然在一个被窝，但两人的肌肤并没有挨上，相互间还有一寸的距离。新郎上身穿着背心，下身穿着大裤衩；新娘则穿着睡衣睡裤。新郎当时仰卧着，眼睛一直看着天花板，新娘也以同样的姿势躺着，眼睛也看着天花板。

    “这是什么事呀？”新郎想，“要不我直接和她说了？”他犹豫不决，没心思听她说那些与新婚不相干的话了。

    新娘的话刚开头，这时她开始提问了：“振钢，你学开车需要多长时间？”

    “快了二个月，慢了三个月。”

    “那你争取两个月学会开车，把驾驶证拿到手。我今年把简单的法语学会了，我明年也想考驾照。你看大姐开车多神气，我就喜欢看她开车的样子，特别潇洒。”

    梁振刚也喜欢看大姐开车的样子，尤其喜欢看她戴着墨镜开车，打开汽车天窗，让一头秀发飘起来的那种神态。

    他问她怎么想起来要学开车，她说在法国汽车就等于自行车，每个成年人都会开车，她当然得要学会开车，否则将来独立创业，她都无法工作。

    她从开车说到开餐馆，说巴黎新中国饭店采取的经营策略是低价策略，他们将来在戛纳开中餐馆，不知大姐会给他们制定什么样的经营策略。她在和梁振刚讨论经营餐馆的事了，梁振刚不好打断她的话，只好敷衍说那些问题到时候大姐自然会告诉他们，他们此时不必操心。

    赵晓霞却叫起真来，说他们不能不关心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新情况；大姐说形势发展很快，他们必须适应新形势的发展，否则将会跟不上形势，会掉队的。

    “晓霞，我们说说别的事吧？”梁振刚忍不住说，他想把话题转到新婚上。

    “别的什么事？”赵晓霞一本正经地问道。

    “就是那个。”

    “哪个呀？”

    “就是我们俩的事。”

    “我现在说的事就是我们俩的事呀。”

    梁振刚想：她这是故意那么说呢，还是就那么认为的？看来这层窗户纸不捅破是不行了。他娶媳妇是为了搂着媳妇亲热，而不是为了和媳妇在新婚第一天的婚床上探讨工作问题。

    他只好说：“晓霞，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振钢，”她似乎心不在焉，还在考虑严肃的工作问题。“我想我们必须好好计划一下，规划一下，把今后的问题都想到，把各种困难都估计到，这样我们到外面创业才不至于脚忙手乱，无的放矢。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

    “只是初步的想法，还得在实践中不断修正，加以完善。我给你说说我的想法，你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梁振刚一听，心想：得，这回新娘又要讲想法了，与主题越来越远了。

    新娘的想法很多，她娓娓道来……

    新娘和新郎在床上聊天时，宋福禄还在梁晓秀的房间呆着，他没话找话说。梁晓秀有身孕已经两个多月，她感觉身体疲倦，不愿意多说话，便让宋福禄下楼回房间休息。

    宋福禄说：“我去听听楼下的动静。”他一直惦记着新房的情况。

    “你别到人家门口去呀。”梁晓秀叮嘱道。

    “我就在楼梯口听，如果有动静，肯定有回声。”

    宋福禄下到一楼，蹲在一楼楼梯口听地下室的动静，地下室什么动静都没有，出奇地安静。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4点了。他想，难道他们完事了？是不是小两口睡觉了？他开始计算时间，新娘和新郎是下午2点钟进洞房的，现在4点钟，按理说，他们应该完事了。他后悔当时没有留下来听动静，而是跑到楼上和梁晓秀闲聊，没有听到一场好戏。

    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索性悄悄下楼，想探个究竟。他来到地下室新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屋里有说话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很清晰，那是新娘的声音：

    “振钢，我这次到巴黎收获很大。二姐和二姐夫都挺能干，他们说一年之内就能把全部欠款都还清，起初我还不相信，可是经他们一解释，我就相信了。我在想，我们开饭店，大姐借钱给我们，我们能不能也在一年之内把借款都还清呢？”

    宋福禄听到这段话有点惊讶，默默地想：这个姑娘真有心计呀！新婚当天在和丈夫谈论开店赚钱的事，而店还八字没一撇呢。

    “晓霞，你怎么想那么远的事呢？”

    “不想不行啊。其实我出国前就开始想了。”

    “那你没想我？”他又想把话题引向新婚上。

    赵晓霞没有回应他，而说：“我出国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在法国开餐馆一年究竟能赚到多少钱呢？我没有概念。我到了里尔后，看了新中国饭店的规模后想：这么大的饭店一年能赚到多少钱呢？我也没概念。我到巴黎看了二姐的餐馆，听了他们的介绍，我有了概念：他们那个小餐馆一年的纯利润有45万欧元。我想和你说的是：我们在不远的将来开餐馆，一年能赚多少钱呢？”

    宋福禄听到这段话后想：这个赵晓霞这是直奔主题呀！看看梁振刚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那是因为人家经营得好嘛，”梁振刚说，“我听说巴黎有些同等大小的中餐馆一年最多挣到4.5万欧元，也就是二姐他们餐馆的十分之一。事实上，据我所知，像我大姐这样会经营中餐馆的人，在法国独一无二，所以我们家的餐馆才能赚到比较理想的钱。”

    “你这句话说得有意思：‘赚到比较理想的钱’——那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令人满意的意思。”梁振刚随口就说。

    “我看你的解释不够准确；按我的理解，比较理想意味着还有一点遗憾，还不是完全满意。我们要做到‘非常理想’，而不是‘比较理想’。振钢，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俩加在一起，我们的能力应该胜过二姐和二姐夫，所以我们应该做得更好、更完美。”

    赵晓霞说得兴趣正浓，她索性坐了起来，面朝梁振刚，准备和他做深入的探讨。梁振刚看她坐起来，也坐了起来，准备让她打住，进入正题。

    “几点了？”她问。

    梁振刚从枕头底下取出手表，一看已经快6点钟了。他们上床3个小时什么事都没干，一直在闲扯。

    “哎呀，我得起床给大姐做饭去。”赵晓霞下床，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衣服，到浴室换衣服。

    梁振刚急得赶紧说：“晓霞，我们还、还没那个呢。”

    宋福禄听得着真真切切，原来新娘一直在和新郎探讨问题，还没有做正事呢。他赶紧悄悄离开，回到客厅坐着，假装在看书。

    梁振刚生气了，他在床上坐着，看到赵晓霞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便直截了当地说：“晓霞，我们还没有在一块儿搂着睡觉呢。”

    不料赵晓霞说：“大白天睡什么觉？晚上再睡吧。”她说的那么自然，好像他们是多年的夫妻似的。

    梁振刚摇着头暗想：这是啥事呀！新婚第一天在婚床上躺了三个小时，他们却什么都也没干，这哪叫结婚呀？

 第二百七十三章 懂事新娘

    赵晓霞换好衣服后，让梁振刚赶紧穿衣服，说他们俩一块到厨房做饭，顺便再讨论一些问题。梁振刚没办法，只好穿上衣服和晓霞一块儿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一楼。

    赵晓霞上到一楼，首先看到宋福禄在客厅看书，便打招呼说：“大姐夫，我们到厨房给你们做晚饭。”

    “不用，晓霞，我一会儿就做饭。”宋福禄心想这个新媳妇真懂事，刚过门就张罗着要做饭。

    赵晓霞向厨房走过去，梁振刚在后面跟着，宋福禄从身后看赵晓霞走路的样子，看出她肯定还没有和梁振刚做那事，心里暗暗感到惊讶：这姑娘可不简单，她多有心计，愣是没让梁振刚上手；这个梁振刚也太窝囊了吧？哪有新婚第一天不搂着新娘睡觉，而却和新娘讨论开餐馆的事呢？

    梁振刚心里不得劲，心情不好，暗暗埋怨晓霞不给他机会，让他空欢喜一场。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新娘手脚麻利，很快就炒好了四盘菜，还做了一个汤。她一直在说她的长远计划，新郎只好应付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梁晓秀睡了一觉，起床下楼，看到宋福禄在客厅看书，她还挺奇怪：他怎么看上书了？他平时从来不看书呀。

    “晓秀，你这个弟媳妇真懂事，她在厨房给你做晚饭呢。”

    “是吗？我过去看看。”

    “你别去了，人家小两口说话不方便。”

    宋福禄让梁晓秀坐下，悄悄告诉她说，他们还没有同床，一直在床上谈论未来的工作。

    “你又偷听了？”晓秀笑着问道。

    “我下楼后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我就去他们门口停了一会儿，听到晓霞一直在谈论工作问题。”

    “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晓秀，你还别说，我有重大发现呢。”

    “什么重大发现？”

    “我看你这个弟媳妇可不是简单人物，她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人。她新婚第一天就和振钢谈论工作问题，说明她有一套自己的想法，想干出一番事业来。”

    “想干事，那不挺好嘛！”

    “问题是我担心振钢将来驾驭不了她，不是她的对手。”

    “那倒不会，振钢又不是傻子，我看他没问题。他在有些方面不比你差。”

    两人正在聊着时，赵晓霞炒好了菜，指挥梁振刚往餐厅餐桌上端菜。梁晓秀走过去说：“你们做饭了？”

    “大姐，我是新媳妇，我得给大姐做饭呀。”赵晓霞笑着说。

    宋福禄在一旁插话说，晓霞就是懂事，刚上门就做饭。

    “大姐夫，你尝尝我做的菜，看看是否可口，”晓霞扭头笑着和宋福禄说，“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梁振刚便想：这个赵晓霞还真成了阿庆嫂第二了。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八面玲珑，既讨好了大姐，又讨好大姐夫。

    一家四口人坐下来吃饭，宋福禄夸晓霞饭菜做得好，晓霞谦虚地说她还不知道大姐和大姐夫喜欢吃什么样的饭菜，更不知道他们的口味，她要慢慢掌握他们的口味，按照他们的口味做饭，炒菜。

    宋福禄说，大姐平时喜欢吃清淡的饭菜，而他则喜欢吃肉，吃荤的。今天的饭菜口味正和他们的口味。

    梁振刚便想：赵晓霞这个马屁算是拍对了。四盘菜，两荤两素，正好对上了大姐和大姐夫的胃口。

    赵晓霞吃饭时和梁晓秀说，她在厨房做了一个星期厨师，她想再当一个星期服务员，熟悉一下前台工作，之后，她还想跟着大姐夫学收银工作。

    梁晓秀说她的想法很好，她同意从星期二开始让她到前台做服务员，并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

    “大姐，我会注意的，”晓霞欢快地说，“我刚来，很多事情都不懂不熟悉，我会多看多问，小心翼翼地干活。我有什么做得不对或不好的地方，大姐你给我指出来，我改正，我提高。大姐，我保证能把活干好，不给大姐丢脸。”

    梁晓秀点点头，心想这姑娘还真懂事，挺会说话的。她喜欢能说会道的人，不喜欢那种闷着干活的人。这姑娘能成她的好帮手。赵晓霞嫁给她弟弟后，就成了她的弟媳妇，关系自然比赵小花近了，赵小花不过是她的同学。

    梁振刚一直闷着吃饭，他情绪不高，还在想着晚上和晓霞上床的事。下午在床上三个钟头，晓霞一直和他谈论工作问题，弄得他感觉头昏脑胀了。

    宋福禄故意开玩笑说，新郎官情绪不高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梁振刚苦笑一下，说他情绪很好，没有什么心事。

    宋福禄暗想：哼，还在我面前装？你那点小心思哪能逃过我的眼睛呢？你今天下午没机会上手，现在很郁闷，你肯定在琢磨着晚上怎么上手呢。

    赵晓霞爱慕地看着梁振刚和宋福禄说：“大姐夫，振钢的情绪很好，心情也很好，他的心事就是将来怎样把饭店开好。”

    “你倒真会说话，”梁振刚想，“我的心事是在想晚上怎么收拾你呢。下午我本来可以动手，但考虑到你是新媳妇，我对你客气，没有动手；晚上我可就不客气了！”

    梁振刚那么想的时候，宋福禄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便说他们第二天还要上班，大家都早点休息吧。他一语双关，很是得意。

    赵晓霞把碗筷都收拾好后，和梁晓秀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人家进洞房了，”宋福禄和妻子说，“我们只能看着眼馋呀。”

    “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个，你真是闲着没事干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梁晓秀自从有了身孕，身体总感觉疲倦，她说完话就上楼睡觉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晓霞其人

    赵晓霞一进屋，梁振刚就从身后搂住了她，亲吻她的脖子。他再也忍不住了，就想立即上床，行使丈夫的权利。赵晓霞没有挣脱，她回眸一笑，顿时有了那种百媚生的神态，令梁振刚心花怒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晓霞直接抱到床上，准备给她脱裤子。

    这时她说话了：“振钢，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夫君了，我希望你对我温柔一些，体贴一些，你懂吗？”

    “我懂，我懂。”梁振刚激动地说，手却一直没闲着，悄悄解开了她衣服的几个扣子，心想：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而且同意和我亲热了。她真会说话，让我温柔一些，体贴一些，我当然会体贴自己的媳妇呀。

    “那你先去冲一个澡吧。”她说话的口气既自然又温柔，没有一点做作的口吻和表情。

    “下午不是刚洗过澡吗？还洗呀？”他故意那样问，想听她怎么说。

    她的解释很有意思：“当然得洗了。你看大姐身上总是有一股香气，那么好闻，我想她肯定每天都洗澡。我们得向大姐学习，在各方面都得向大姐学习。再说，新婚上床哪能不洗澡呢？你洗完，我也得洗一下。”大姐成了她心中的偶像和学习的榜样。

    梁振刚只好脱了衣服和裤子，进到浴室洗澡，一边洗澡，一边想：晓霞处处以大姐为榜样，对大姐的崇拜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不到十分钟他就从浴室出来，上床盖上了被子。他那一刻心里只想着尽快把喜娘抱在怀里和她缠绵，脑子里再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这么快就洗好了？”

    “是啊，你去洗吧，我等着你。”他这时发现自己身子在颤抖，感觉既紧张又兴奋：那个美妙的时刻即将到来。

    赵晓霞这次洗得时间还是那么长，足足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出来。梁振刚注意到她从浴室出来时身上穿着睡衣睡裤，她没有上床，而是站在窗前往外看。地下室房间的窗户有一半露出地面，站在窗前只能仰望天空。

    梁振刚暗暗想她怎么洗那么长时间呢？她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啊？她从浴室出来后，怎么不上床呀？今天下午她就直接上了床，但什么也没做，就和他谈论工作问题。现在她又站在窗迁往外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呢？他得问问她。

    他说：“晓霞，你洗澡的时间真长啊！”他一语双关，含义深刻，暗示她这是他们的新婚第一天。

    不料她却说：“时间长了才能洗得干净嘛！”她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依然抬头望着天空，表现出一副沉思状。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梁振刚暗想，“她怎么还不上床呀？是不是不好意思了？可是从她表情看，她挺自然的，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那么，她难道又想和他谈论她的工作计划吗？如果她这次还说工作上的事，他就坚决打断她的话，不再给她拖延的机会，他必须直奔主题，完成任务。”

    他躺在床上，看着她的侧身，想着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内心难以平静。如果一切顺利，他从今天起将成为她的名副其实的丈夫；而她则将从少女变为妇人。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他们将生儿育女，过起夫妻生活。

    时间似乎静止了，他感觉等了很长时间，可是她始终不上床。于是他不耐烦地说：“晓霞，你该上床了。”说完那话，他感觉他的话挺傻，一点也没有艺术性。这儿不是在老家农村，这儿是法国，他应该来点浪漫呀。

    “我在看星星和月亮呢。你不过来看看吗？”她还是那么平静，那么文雅，没有一丝激动或兴奋的表情。

    梁振刚突然想发火了：她还磨蹭什么？这是新婚，她必须上床和他过新婚生活，那是她的义务呀。她究竟想干什么呢？他忍不住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赵晓霞身边一把把她抱起来，抱进了被窝。

    “振钢，你把灯关了吧。”她轻轻地说。

    ……

    宋福禄一直在门外偷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他听不清楚；不过他听到了轻微的呻吟声，感觉那声音像轻音乐一样柔和、细腻、婉转。他默默想：梁家阴盛阳衰呀！梁家的姑娘，也就是他媳妇梁晓秀和她妹妹梁晓玲都曾弄出过那么大动静来，可以说震天动地；可是梁家的男人却没本事让自己的媳妇大声叫喊，这不就说明梁家的男人的本事没有梁家女人的本事大。

    宋福禄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没多长时间屋里一点动静都没了，完全寂静了。他猜测小两口睡觉了。

    他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感觉挺无聊，坐在屋里抽烟。他偷听小舅子新婚之夜的动静，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认为那是出于好奇心，理所当然。

    那天晚上，他很晚才上床躺下，临睡前还挺羡慕人家小两口的婚姻生活。人家可以在一个被窝里睡觉；而他呢？他只能独自一人守空房。他想赵晓霞处处以梁晓秀为榜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也会像梁晓秀那样和丈夫分居，不再让丈夫进被窝了。那时梁振刚怎么办呢？会像他一样忍着吗？

    第二天一大早，赵晓霞就起床上楼做早餐，丈夫梁振刚还在睡觉。她心里很明白：梁晓秀让他们住到家里，就是想看看她的具体表现。她是梁家的大儿媳妇，她不做早饭，谁做早饭呢？她敬佩梁晓秀，同时又敬畏梁晓秀，总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给她留下好印象。梁晓秀现在不仅是她大姐，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她的长辈。

    梁晓秀那天特意起得早，她想看看赵晓霞是否起床了；起床后是否做早饭。她下楼时听到厨房有动静，便猜到赵晓霞肯定在做早饭呢，心里挺高兴。她来到厨房，看到赵晓霞果然在做早饭呢。

    “晓霞，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她推开厨房门问道。

    “我想早点把早饭做好，今天我还要上班呢。”她转过身笑着说。

    梁晓秀本来想让赵晓霞休几天婚假，但她不同意休息，说饭店忙，她又有那么多东西不懂，她要抓紧时间学习。她说的是心里话，她没心情休假，她刚来法国半个多月，她有那么多东西想学，她哪有心思休假呢？

    梁晓秀想帮她做早餐，她说她一个人就能忙过来，用不着大姐上手。她手脚麻利，干活速度快，不一会儿工夫就把早餐做好了。

    这时宋福禄也起床了，他听到厨房有动静，来到厨房看到赵晓霞和梁晓秀两人在厨房聊天呢。他偷偷观察赵晓霞的神色和身体，发现她和前一天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精神还是那么饱满，走路还是那么轻盈、敏捷。他便想：看来，梁振刚这小伙子不行啊，没有真本事呀。罗大顺和梁晓玲新婚当天，就把新媳妇给撂倒了，弄得新媳妇三天没不了床！而振钢却没那个本事，新媳妇和欢兔子似的，啥事都没有。看来这个新媳妇确实不简单，已经把丈夫拿住了。

    “振钢呢？”宋福禄故意问道，“他没起床吗？”

    “振钢在睡觉呢。”赵晓霞轻松地回答道。

    “我去叫他起床吃饭。”他不等赵晓霞说话，就离开厨房下楼叫梁振刚，心里还在暗暗想：难道振钢这小子被新媳妇给撂倒了？

    宋福禄来到新房，推门一看，梁振刚果然还在睡觉。他叫醒了梁振刚，让他到餐厅吃早饭。梁振刚还挺奇怪：怎么大姐夫来叫他吃早饭呢？再说，这还不到吃早餐的时候呀。他匆忙起床洗漱，来到餐厅时，看到大姐和晓霞已经做早餐餐桌帮开始吃饭了。

    赵晓霞一边吃饭，一边问梁晓秀：“大姐，今天我当服务员，你看我跟哪个服务员学好一些？”她在梁晓秀面前表现得很谦卑，像一个小学生。

    梁晓秀对弟妹的那种谦卑挺有好感，她说：“让你大姐夫帮你物色一个服务员吧，他知道哪个服务员更机灵一些。”她一直在观察弟媳妇，总体感觉印象越来越好。

    宋福禄说有一个叫妮拉的服务员挺能干，晓霞先跟着她学。他对赵晓霞的谦虚好学的态度也很满意，总体感觉晓霞挺懂事，又会来事，不招人烦。

    大姐和大姐夫与晓霞的聊天，梁振刚都看在眼里，他佩服晓霞在那么短时间就给大姐和大姐夫留下了好印象。

    吃过早饭才7点钟，还不到上班时间。梁振刚回到房间后，还想和赵晓霞亲热一会儿，昨晚的那种美妙的感觉此刻又涌上心头。赵晓霞说等到晚上再亲热，他们得到饭店上班去了。她说她是新手，笨鸟先飞，她要虚心学习，早日掌握真本领。她那么一说，梁振刚也不好勉强她了，只好同意去上班。

    两人走出家，迈着矫健的步伐往饭店走去。

    宋福禄坐在餐厅窗前，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和梁晓秀说：“我看你这个弟媳妇挺懂事，是一个可造就人才呀。”

    “现在看没什么问题，”梁晓秀说话总留有余地，“就看以后怎么样了。”

    “我看她以后也没问题。你没看出来吗？她处处以你为榜样，把你当成了她心中的偶像。这样的女孩子还有错？还有，从今天的表现看，她是一个合格的新媳妇，知道早起早做饭；还那么早就上班去了。你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我在想她的思想转变是不是真的？这得经过时间考验呀。”

    “我看你是多虑了，把问题想的复杂了。哪个人到了你手里，不乖乖就范？她到你们梁家不好好表现，不努力工作，你能让她有出头之日吗？这种前景，她看得明白着呢。”

    “也是啊。我忘了这个茬。”梁晓秀想，她确实多虑了：外人到他们家，不管是女婿还是媳妇，他们都有求于她；她是主角，别人都是次角，谁能不听她的话呢？

    赵晓霞第一天在一楼自助餐厅当服务员，她还不懂法语，她跟着宋福禄指定的那个叫妮拉的法国姑娘实习。妮拉与赵晓霞年龄相仿，但在饭店已经干了一年，当上了领班。她说法语轻声慢语，非常温柔，赵晓霞便觉得人家说的法语太好听了，注意模仿妮拉的口音。

    妮拉教得很认真，她从最基本的动作开始教，如怎样迎接客人，怎样把客人迎到座位上，怎样给客人讲解自助餐饮，等等。赵晓霞听不懂，她就亲自做示范，连比划带说，非常耐心。

    一天下来，赵晓霞不仅熟悉了自助餐厅服务员的工作，而且还和妮拉学到了十几句法语，那些法语都是餐厅服务员招待客人的常用语。她把那些用语牢牢记在心里，反复演练。

    当天晚上下班后，赵晓霞到回家便给梁晓秀说她刚刚学会的十几句法语。她发音准确，语音语调正确，梁晓秀听了赞赏道：“晓霞，你这几句法语说得很地道，你是怎么学会的？”

    “我就是反复地说，仔细模仿妮拉的口音。她说法语时，我留心她的口型，按照她那样子说话。妮拉也说我这几句法语说得挺地道。我想一天就是学会三句话，一个月也能学会一百句话，一年下来就能学会一千句法语，差不多可以应付日常工作了。是吧，大姐？”

    梁晓秀夸奖了晓霞的学习精神，说她只要坚持下去，肯定就能有很大收获。她相信一年后，赵晓霞的法语就能赶上梁振刚。梁振刚不服，说他已经学了一年半法语，赵晓霞一年之内肯定赶不上他。

    “那我和你打个赌，你敢不敢打赌？”赵晓霞认真地说。

    “打什么赌？”梁振刚问。

    “你说吧，打什么赌都行。”

    宋福禄说他们不必打赌，梁振刚保证打输。他说赵晓霞整天和老外呆在一起说法语，而梁振刚则整天在厨房炒菜，所以他的法语将来肯定得被晓霞超过。

    赵晓霞在自助餐厅干了三天，她拜妮拉为师，不但和她学习服务员的工作，还和她学法语，几天就和妮拉成了好朋友。她和妮拉说定：妮拉教她说法语，她每天下午休息时抽出半个小时专门和妮拉学法语。妮拉愿意教她说法语，说她悟性好，学得快。

    赵晓霞就这样开始学起了法语，没有课本，不学语法，直接学整句法语，死背硬记。梁晓秀对这种学习法语的方式大为赞赏，说那就好比把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放到水里，让他独自锻炼，时间长了自然就学会了。

    第四天，赵晓霞到二楼餐厅做服务员。一楼自助餐厅和二楼高级餐厅的服务员工作有很大区别：在二楼餐厅，服务员要请客人点菜，请客人点酒水，需要给客人讲解菜谱和酒水，需要的法语词汇量大了。赵晓霞还跟着妮拉学，学的原来越来劲，越来越上心。

    一连干了三天，她把二楼服务员的工作程序都掌握了，只是法语部分还欠缺不少。妮拉说她不必着急，慢慢来，总会把那些法语学会。她请妮拉把常用的法语都写下来，她有抄写在自己的本子上，只要有功夫就拿出来念。

    一个星期后，她和宋福禄提出她想跟着宋福禄学做收银员，饭店收银员的工作原来一直由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担任，晓玲离开饭店后，宋福禄负责收银工作。收银工作是一项重要工作，梁晓秀一直让家人负责。

    从第三个星期开始，赵晓霞开始做收银员工作。她上手快，在一个星期之内就掌握了收银员的工作要领，宋福禄甚至觉得赵晓霞都能独立工作了。

    饭店的几个工种她都熟悉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她的法语。法语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到手，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应付日常法语。

    赵晓霞知道法语的重要性，不掌握法语就没法打开局面，更不会有大发展。有一天她和梁晓秀说了她的法语学习计划：她准备用半年时间掌握基本法语用语，用一年时间达到日常交流的水平，用两年时间达到阅读水平，用三年时间达到书写水平。

    梁晓秀非常喜欢赵晓霞的学习劲头和精神，鼓励她说贵在坚持；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收获。

    赵晓霞说：“大姐，法语我肯定得学会，就像你一样能听说读写。”

    “我看你没问题，你悟性好，人又聪明，一定能学会法语。”

    这个18岁的农村姑娘像当年的梁晓秀一样，拿出了村姑的狠劲，那劲头有一种不到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她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都是人，梁晓秀能做到的事，她也一定能做到。她看重财富和金钱，但她知道才符合金钱不会凭空来临，而必须经过她的努力奋斗才有可能获得。梁晓秀就是一个活的样板，赵晓霞虽然还不了解梁晓秀在法国的全部经历，但她把梁晓秀作为一个榜样，一个参照物，一个标杆，开始加以观察、琢磨、模仿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小花其人

    赵小花和赵晓霞姐妹俩既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她比妹妹大7岁，又是家里的长女，所以考虑问题不像妹妹那样只想到自己的前途，她想到了她的大家庭。

    在她和妹妹之间，还有三个弟弟，他们都在老家务农，她想有一天把三个弟弟都弄到法国来，全家5口人联手打造中餐馆。梁晓秀曾和她透露有打造中餐帝国的想法，她想，一个所谓的中餐馆帝国，首先得有人手；没人手一切都无从谈起。她家正好可以为梁家提供人手，为梁家的中餐帝国尽一份力。梁家发达了，她的大家庭自然也会跟着发达。

    梁晓秀已经打下了基础，她要做的事就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建造自己的房舍，为自己的未来闯出一片天地。

    妹妹晓霞嫁给梁振刚后，赵小花搬到了饭店阁楼的一个房间住下，她用三天时间整理出她今后在法国生活的思路。

    她到法国的时间还不长，但也看明白了一些事。妹妹嫁给梁晓秀的弟弟后，她和梁晓秀就成了亲戚，等于她们两家联姻了。由于有这层关系，再加上她是梁晓秀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关系，她必须充分利用这种关系，把赵家的经济基础打牢。

    她凭直觉断定梁晓秀家业丰厚，财产巨大，由此她想只要靠住这棵大树，她也会有很大发展空间；虽说她不至于将来能拥有梁晓秀那么大的产业，但也不会只有微不足道的产业。

    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和梁晓秀是同学，她们的关系相当好。当年她们俩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两人轮换着多次拿到第一名或第二名。老师把她和梁晓秀视为最优秀的学生，对她们另眼看待。若不是文化大革命，她们俩都能考上大学。她们的学习成绩几乎不分上下，旗鼓相当，都是响当当的学生。那时她和梁晓秀一样，都抱着远大的志向，都想有一天出人头地。

    中学毕业后，两人还一直来往，梁晓秀回家务农，她很幸运找到了一份在镇卫生所的工作。那时她的社会地位高于梁晓秀，她是挣工资的医务工作者，而粱晓秀则是挣工分的农民。梁晓秀曾表露过对她的职业很羡慕，羡慕她有一份好工作，成了吃皇粮的人。

    后来梁晓秀去了法国，嫁给了宋福禄，她们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往，没有通信，但两人都认为她们依然是好朋友。

    她还一直惦记着梁晓秀，总想知道梁晓秀在法国的情况。梁晓秀离开家乡四年后才第一次回国探亲，她们分别四年后终于又见面了。两人都有了很大变化。赵小花结婚有了三个孩子，而梁晓秀也结婚有了两个孩子；在经济上，梁晓秀已经彻底翻身了，可是赵小花的经济状况却没有好转，因为有了三个孩子，反而下降了。那时她和丈夫的关系很不好，日子过得非常无聊，但她没有向梁晓秀透露半句。她们在国内见面时间不长，赵小花对梁晓秀在法国的情况了解很少，但能感觉到梁晓秀的思想意识已经发生了巨变，和她不处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当时萌发了到法国去创业的想法，并和梁晓秀透露了她的想法。梁晓秀答应帮忙，但没有说在什么时候。后来梁晓秀给她写信，提出想让她弟弟和她妹妹谈恋爱，她一口答应，随即又一次提出她和丈夫想一同到发过去创业，希望梁晓秀帮忙。

    她在家里和梁晓秀一样，说话算数，弟弟妹妹们都听她这个大姐的话。妹妹晓霞一听说要和大姐同学的弟弟谈恋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就这样她们姐妹俩在梁晓秀的帮助下来到了法国。

    到了法国后，她丈夫刘大鹏闹幺蛾子，把她的计划完全打乱了。她知道丈夫身上有许多恶习，原以为丈夫到了法国，换了一个新环境后，能够改掉那些恶习，重新做人，哪知道丈夫不仅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地闹腾，把梁晓秀彻底激怒了。于是，梁晓秀使计把她丈夫打发走，让他回国了。

    她对丈夫彻底失望了，直接提出了离婚，并委托家人帮她办理离婚手续。

    刘大鹏回国后一直没消息，她在他临走前明确表示她一定要和他离婚，不再和他过那种无聊的生活了。刘大鹏当时破口大骂，神志不清，处于半疯状态。

    她活了25岁，最大的遗憾是嫁错了人。她当时嫁给刘大鹏时，没有发现刘大鹏身上有什么毛病，感觉他是一个长相不错，脑子挺机灵一个人。他也是吃皇粮的人，在镇供销社工作，在当时他的工作被称之为铁饭碗。他们的婚姻属于门当对户，在当地还被人称为郎才女貌，一时传为佳话。

    可是好景不长，婚后不到一年，刘大鹏身上的毛病就显现出来，而且越来越严重。他好吃懒做，整天喝酒，经常喝醉，一醉就动手打赵小花。时间一长，赵小花自然受不了，便开始和他吵架。刘大鹏看赵小花竟然敢和他吵架，他变本加厉地折磨赵小花，索性变成了一个无赖。

    赵小花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也想过离婚，但在那个年代离婚的人凤毛麟角，她不好开那个口；此外她有了孩子，一旦离婚，孩子都成问题。

    这次来法国，刘大鹏又闹腾，但他遇到了强大的对手梁晓秀，梁晓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刘大鹏赶走了。赵小花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和刘大鹏离婚，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坏事变好事。刘大鹏一闹腾，她却受了益，可以彻底摆脱刘大鹏了。

    这些年来，由于刘大鹏的原因，她对自己的三个孩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总感觉三个孩子都像刘大鹏，怎么看都不顺眼。

    她生了三个儿子，老大4岁，老二2岁，老三刚1岁。她朦朦胧胧感觉三个孩子身上似乎都有刘大鹏身上的影子，他们好像也沾上了刘大鹏的种种恶习。正因为如此，她才舍得把三个孩子留在国内，自己来到了法国。

    刘大鹏被赶走时，她和他说他们离婚后，孩子他随便挑，剩下的由她抚养。

    她那几天想，等她在法国站住脚，一切都走上正轨后，她就把该由她抚养的孩子带到法国来，将来也让他或他们当厨师。这是她做母亲应尽的义务，至于孩子将来怎么发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她一点也不想操心。

    她挺佩服梁晓秀对孩子的态度。她来法国半个月，还没有看到梁晓秀的两个儿子。她那两个儿子一直由穆尔的母亲妮娜照看着，平时连家都不回，梁晓秀也不去看他们，只是宋福禄去看孩子。

    有一次她问梁晓秀怎么养孩子，梁晓秀说看秧长，长成什么样是什么样。她不明白梁晓秀的意思，问她为什么那样看待孩子。梁晓秀说的很干脆：他们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她可不想为他们操心；他们将来都得当厨师，她有必要为他们操心吗？

    妹妹嫁给梁振刚后，她就和梁晓秀成了亲戚，按理说，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但她发现梁晓秀到法国5年后思想意识有极大的变化，她不再是过去那个讲究交情的梁晓秀了，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感情的因素。她似乎太理智了，没有感情色彩，没有同情心，没有朋友之情。

    梁晓秀考虑问题乃至思维习惯都有法国化的倾向，不会去考虑什么人情世故什么的，她满脑子是生意经，想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她非常现实，理智的因素多了，感情的因素却少了。

    赵小花刚来法国时还不大理解梁晓秀的一些做法，以为她来法国后人变了，变得没有感情，只认钱了。妹妹当时也和她说，梁晓秀看起来就像一个资本家，一个地道的生意人，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亲情。她和她们打交道完全是以老板的态度和她们说话，从没有考虑她们之间还有同学关系、朋友关系、亲戚关系。

    这些天赵小花仔细分析了梁晓秀的变化，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环境改变了梁晓秀。梁晓秀当初来法国，为了生存下去，她曾受过很多苦，遭过很多罪，她必然会对此有所感悟，思想意识不知不觉发生了重大变化。生存是第一位的；为了生存，她必须想办法，必须奋斗下去。

    从这个角度想，赵小花意识到梁晓秀的做法没什么不妥之处，那是环境造成的，或者说是环境逼成的。在当时那种艰苦的困境中，梁晓秀磨练出了坚强的意志，从而认定所有来投奔她的人，无论是她的亲弟弟、亲妹妹还是其他亲朋好友，都应该像她当初一样靠自己奋斗，挣扎；而她则没有一点同情心。她弟弟和妹妹到法国后，一直给她白干活，没有工钱，劳动强度却极大；但她弟弟和妹妹似乎心甘情愿让她“剥削”，为她卖命。

    起初赵小花看不明白梁晓秀的那一套做法，认为她连亲情都没了，对自己的亲人都那么“残酷无情”，毫无同情之心和爱护之心。可是过了短短半个月，赵小花的想法也有了转变、

    表面看来，梁晓秀不讲人情面子，没有亲情，但是往深了看，她那样做不是没有道理。梁晓秀毕竟把她姐妹俩办到法国来，给她们提供了一个发展的大舞台。就凭这一点她就得感谢人家，不能对人家有任何要求或奢望。

    妹妹嫁给梁晓秀的弟弟后，梁晓秀准备让他们到戛纳开餐馆，赵小花在巴黎看了梁晓秀的妹妹开店餐馆后，她才得知开中餐馆居然有那么大利润。妹妹很快就要出去开餐馆了，按照巴黎餐馆的情况看，倘若一年之内就能还清借款，一年之后妹妹就能赚到钱了。那个前景的确诱人。

    妹妹结了婚，对自己的丈夫又满意，赵小花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从此她不必再为妹妹的事操心了。

    现在她该想想自己的事了。

    她认为她活到25岁，在人生路上还没有获得过成功。她出国时不过是小小乡镇卫生所的一个卫生员，没有拿着36元的工资；丈夫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又抽烟又喝酒，经常酗酒，把家闹得一塌糊涂；25岁的她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一天到晚把她搅得头昏脑胀，都没心思穿衣打扮，结果25的女人看起来倒像30多岁的中年妇女了。

    她觉得看不到前途，前景一片黯淡。

    来到法国后，情形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在这个国家开中餐馆能赚到大钱。

    有了钱就能改善生活，提高生活水平。她看梁晓秀的状态，人家只比她小两岁，但是两人站到一起，仿佛相差10岁。梁晓秀看起来根本就不像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她那么年轻，那么精神，穿戴时髦，珠光宝气，让赵小花看了从心底羡慕、眼馋、敬佩。

    当年她们在同一起跑线上，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后来赵小花当上卫生员后一度比梁晓秀高了一等；再后来梁晓秀到法国闯出了名堂，一下子把她远远甩在后面，两人之间有了巨大差距。这个差距，在赵小花看来，几乎是不可逾越的差距。

    她不想继续拉大和梁晓秀的差距，而想缩短这个差距。所以眼下你必须好好规划她今后的人生和奋斗目标。

    她才25岁，未来的路长着呢。今后怎么生活？这是她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她不可能单身一人生活下去，她还得找一个伴侣共同生活，那就意味着她还得结婚。可是在法国几乎没有这种机会。她上哪儿去找一个理想的伴侣呢？她想和梁晓秀商量这件事，可是都不好意思张口说出来。

    她痛恨自己的婚姻，那个恶棍刘大鹏等于毁了她的婚姻生活。倘若刘大鹏是一个争气的男人，一个干实事的丈夫，他们俩在法国完全可以像梁晓秀夫妇一样干出一番事业来。

    天下没有后悔药，她只责怪自己当年找对象时看走了眼，嫁错了人；她还埋怨自己的命不好，让她遇到了那样一个男人。

    她虽然结过婚，还有了三个孩子，但她并不想降低寻找伴侣的标准。表面看来，她显得很老，其实那是因为她这些年的操劳所致。她有三个孩子，每天除了上班，就得管孩子，还得伺候刘大鹏，一家5口人的生活，琐琐碎碎又干不完的家务活，操不完的心。她能不老吗？此外，她也没闲钱穿衣打扮，一个月的工资全部用来养家糊口，经常入不敷出。

    一个家，丈夫不争气，这个家肯定没指望。赵小花的家就是如此。丈夫刘大鹏每月38元的工资全部归他个人花，一分钱都不给家里。这样的家哪叫家呢！

    她认定一切祸根都源于刘大鹏，也就是她操蛋的丈夫。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赵小花觉得自己还有救：她看着显老，但毕竟实际年龄还不算大。25岁的女人哪能算老呢？保养好的25岁的女人，看起来依然像鲜花一样漂亮。她还在正当年，倘若她没有结婚，她现在不也算少女吗？妹妹看起来就像少女。

    她想她可以在不太长的时间内把心态调整好，把身体调整过来；她长得虽然不像妹妹那么漂亮，但也算是一个貌美的女人，只要她好好打扮，精神饱满，她相信她的面容不会次于梁晓秀。

    她想：第一步要在法国站住脚，先在梁晓秀的饭馆干几年，将来自己再开一家中餐馆。梁晓秀能做到的事，她不信她做不到。梁晓秀不过比她早到法国5年，她决心用10年时间追赶梁晓秀，即使追不上她，也不能落后太多。她们之间的距离必须缩短，差距不能再拉大了。

    她信命，命运之神把她带到了法国，给了她一次重新开始生活的机会和展示才能的大舞台，她岂能放过呢！

    经过几天的苦苦思索，她打定主意：一切重新开始；她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梁晓秀已经创造了经济奇迹，梁晓秀就是她的榜样。她要好好研究梁晓秀，学习她的创业精神和经营策略。

    她那天进而想到：她最好的出路或者说是捷径，就是和梁家联手；只有和梁家联手，赵家才能在法国站稳脚跟，换句话说，赵家在梁家的帮助下能开创一片天地。她还有三弟弟在国内老家，她要说服梁晓秀把她的三个弟弟都办到法国来，这样他们赵家在法国就有5口人了。5个人拧成一股绳，必然人多力量大，能够形成气候。梁晓秀缺的是人手，她来提供人手。

    她决定和梁晓秀深入地谈一次，把她的想法都说出来，向梁晓秀明确表达她的意愿：赵家人愿意为粱家人尽力，助一臂之力，为打造梁家的中餐帝国奋斗不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第二百七十六章 粱赵联手

    赵小花在新中国饭店二楼做厨师一个月后，成为一个熟练的专业厨师，能够独当一面了。宋福禄给她配备了两个老外助手，三个人把二楼厨房的全部工作承担起来，干得有声有色，效率颇高。

    宋福禄对赵小花的工作非常满意，多次和梁晓秀说赵小花工作出色，使得二楼厨房的工作有了保障。赵小花能力极强，将来可以出任总厨师长，领导一个厨师团队。

    梁晓秀对赵小花的工作也看在眼里，心里赞叹她上手快，效率高；但没有和她谈过她的工作。在她看来，赵小花再能干，她不过也是一个员工而已。

    宋福禄有一天说，小花、晓霞姐妹俩都干活利落，讲究效率，是难得的好厨师、好员工，有了她们的加入，新中国饭店如虎添翼，可以更上一层楼了。宋福禄和梁晓秀一直想把饭店三楼包间餐厅开起来，只是由于厨师数量不够，一直拖着没有开成。宋福禄建议他们现在可以着手开三楼包间餐厅了。

    梁晓秀认可赵小花姐妹俩是难得的人才，她们干活有章法，不仅菜做的好吃，而且做菜的速度又快，深得顾客的好评。她同意尽快把三楼包间餐厅开起来，为饭店打开一个新的盈利渠道。

    这期间，赵小花家里传来一个噩耗：她丈夫刘大鹏被赶回老家后，心情郁闷压抑，精神崩溃，把他的三个儿子全部杀掉，之后自杀了。

    赵小花得知这一噩耗，并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精神失常，她认为刘大鹏最后走上绝路，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三个儿子被杀，她也不感到有多么痛苦难受。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没有把实情告诉梁晓秀。

    现在她无牵无挂，可以轻装上阵了。一个星期日下班之前，她和梁晓秀说，她想在第二天星期一休息日和梁晓秀谈一次工作上的事。

    梁晓秀让赵小花第二天下午到她房间谈。她也想和赵小花好好谈一次，听听她的具体想法。她们毕竟是多年的好朋友，虽说现在两人的地位发生了很大变化，但还有一些共同的语言。

    第二天下午，赵小花按约定时间来到别墅，她第一次进入梁晓秀二楼的房间。梁晓秀把谈话地点安排在二楼起居室。

    梁晓秀首先象征性地询问了赵小花的工作情况，之后便转入正题，问她想谈什么事。

    赵小花开门见山地谈了她的想法，归结成一句话就是：赵家想和粱家在法国联手创大业。

    梁晓秀便想，赵家哪有资本和梁家联手呢？赵家的人不过是梁家的员工，他们靠梁家吃饭，哪有资格和梁家平起平坐呢？小花是否犯糊涂，自认为有能力与梁家谈论合作事项呢？小花这不自量呀？

    一连串的问题涌进梁晓秀的脑海里，她本想提出异议，但又一想还是让小花把话说完，她再根据小花的话说出自己的看法。

    赵小花在讲她的具体想法时，她就料到梁晓秀肯定会很多疑问，她从梁晓秀的眼神看出来，梁晓秀并不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她说：“晓秀，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可能不以为然，不会当一回事；可是我却觉得你现在应该听听我的具体想法，因为这些想法有助于你的思考，有助于你未来的大发展。”

    “我在听呢。”梁晓秀淡淡地说。

    “你一直说，你的梦想就是创建一个中餐帝国，我认可你的说法和设想，我认为我们赵家能助你一臂之力，协助你完成大业。”

    梁晓秀用眼神盯着赵小花看，那意思是在问：你们赵家怎么帮我完成大业呢？你们有什么资本，有什么能力？

    赵小花说：“我来法国的时间不长，但我看明白了一件事或者说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人才或者说人手。你现在缺的是人才和人手，而我们赵家可以为你提供人才和人手。”

    梁晓秀看了一眼赵小花，心想她可不缺人手或人才。她还可以从国内老家招来厨师，补充厨师的不足；至于人才，她家的弟弟和妹妹就是最好的人才，可以堪当大任；将来她还准备把小弟弟和小妹妹再接到法国来，他们梁家的五个兄第姐妹就是人才，完全可以打造出一个中餐帝国。她根本用不着赵小花来掺和。

    赵小花说：“你的饭店虽然用了很多老外，但他们终究不能成为你的心腹，对不对？我们联手后，我们赵家人就能成为你们粱家人的心腹，和你们一起做很多事。”

    梁晓秀认为赵小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从未向外人透露过新中国饭店的人事内情。穆尔和米拉就是她的心腹，在某种程度上，她对这两个法国人的信任程度超过了对弟弟和妹妹的信任程度。穆尔跟着他们干了五年，对梁晓秀忠心耿耿，从未有二心；米拉嫁给穆尔后，和梁晓秀的关系更密切了。她原本就是梁晓秀挑选的秘书，现在由于有了穆尔这层关系，她们之间达成了默契。

    梁晓秀笑而不答，认为赵小花还不了解实情。

    赵小花明白要想说服梁晓秀或者让她信服，她必须得消除梁晓秀的种种疑虑，让她明白赵家没有与梁家竞争的意思，更没有超越梁家的意思；她们是合作，是联手。

    她解释说：“晓秀，你或许有些误解，我明确地向你表明我的态度。我们联手创业，但我们赵家绝不会动摇你们梁家的根基，不会挑战你们梁家的地位和势力范围；说得更明白，梁家是老大，永远是老大，而赵家则是老二，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赵家就是老二。我甘心当老二，不和你争夺第一名的位置。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梁晓秀笑了，她觉得赵小花越说越离谱了：什么老大老二？这是哪儿是哪儿呀？八竿子搭不着嘛！

    她看赵小花那么执着，便轻描淡写地说：“小花，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我和你说话没必要藏着掖着。你来法国的时间还短，好多事你并不清楚。经营餐馆和我们在学校学习是两码事。”梁晓秀没有把话说全，她只是暗示赵小花，她想得太简单了。

    赵小花看梁晓秀不为所动，便说：“有些事旁观者清。我就是一个旁观者，在某些方面我或许比你看得清，看得远；但这并不等于我比你强。你一直有个宏伟的愿望，创建一个中餐帝国。一个中餐帝国，我想，至少应该拥有一千家中餐馆，需要好几千个厨师。这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得利的人才来完成。

    “我看到了5年、10年，甚至20年后的发展情景。我估计到21世纪，你的中餐帝国梦就有可能实现。从现在算起还有25年时间，那时你48岁，我50岁，我们还不算老。”

    “小花，你说的跑题了，扯远了。”梁晓秀不想再讨论这件没影的事了，她觉得毫无意义。

    赵小花说，她在国内还有三个弟弟，她想让三个弟弟都来法国打工；同时她提醒梁晓秀，让她把她小弟弟和小妹妹也办到法国来，尽早干实事。

    梁晓秀对赵小花的这个提议挺感兴趣，说她可以考虑这件事。

    赵小花又说，赵家其实已经和梁家联姻了：她妹妹嫁给梁晓秀的弟弟后，她们就成了亲戚，这层关系为她们未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下一步，她的三个弟弟过来后，能为梁家增添新生力量，壮大厨师队伍。

    最后，赵小花说：“还有我，我现在孤身一人，我将来不能总是一个人生活吧？我也得组建家庭呀，你说是不是？”她第一次和梁晓秀说心里的想法，引起了梁晓秀的好奇心。

    梁晓秀说，小花还没有离婚就想到组建新家庭，未免太超前了。赵小花这时便把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梁晓秀：刘大鹏精神失常，杀死三个孩子之后，他自杀了。

    梁晓秀听到这一消息感到惊讶，为赵小花的不幸感到惋惜。她敬佩赵小花的定力和镇静：遇到那么大事竟然镇静自如，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换做别人，真有可能精神崩溃。

    她说：“小花，你家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这是丢脸的事！好在刘大鹏死了，我过去的生活和噩梦终于结束了。所以我今天才和你说这么多心里话。我的意思你可能误解了：我没有和你一争高低的想法，我只是想和你并肩作战，打赢一场大战。”

    梁晓秀问了赵小花三个弟弟的情况。

    小花介绍说，她的大弟弟23岁，已婚，有两个儿子，二弟21岁，已有对象，三弟20岁，还没有对象。三个弟弟都在家务农，他们是村里的壮劳力，非常能干；倘若他们能来法国，他们都会成为很好的厨师。

    梁晓秀想，随着饭店的扩张，她还真需要厨师，用赵小花的弟弟总比用外人强。她当即表示，如果饭店需要厨师，她会首先考虑用赵小花的弟弟。至于赵家和梁家联手一事，现在提出来未免过早，留在以后再考虑。

    赵小花很高兴，虽然梁晓秀没接受她的提议，但她毕竟把自己的想法全盘告诉了梁晓秀，这就等于给梁晓秀提了醒，让她知道她赵小花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第二百七十七章 福禄支招

    那天送走赵小花后，梁晓秀便把赵小花的说的话都告诉了宋福禄。她以为宋福禄听到赵小花的那些话会讽刺或挖苦赵小花呢，没料到他居然赞同赵小花的提议，认为赵小花说得有道理：两家联手才能把餐饮业做大做强。

    梁晓秀问宋福禄何以有这种想法。他说从长远看来，赵小花的判断是正确的：单靠梁家一家还不足以成就大事业；只有两家联手才能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

    他举例说明他的观点。赵小花的妹妹赵晓霞嫁给了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这一联姻为赵家和梁家今后的合作打下了牢靠的基础。他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发现赵晓霞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她很像梁晓秀：有大局观，有管理才华。他敢断定：赵晓霞将来就是梁晓秀第二；梁振刚将来会听媳妇的，会在媳妇的帮助下成就一番事业；他们将来会在某种程度上依赖赵晓霞为他们开拓市场。

    至于赵小花，他认为她的能力虽在她妹妹之下，但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有着自己坚定的目标；她将来也会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梁晓秀说，赵小花向她表示，她们俩将来要成为真正的大老板，一同享受天伦之乐。她当时没好意思反驳她，给她留了面子。梁晓秀无可争议地能成为大老板，她赵小花怎么可能成为大老板呢？

    “晓秀，话不能那么说，”宋福禄不同意梁晓秀的看法，“你别看人家现在一无所有，但人家具备了各种发展要素。你总以为你能做到的事，别人做不到；一般人确实做不到，但赵小花就极有可能做到。”

    “何以见得？”

    “假设你不和人家联手，人家将来也会发展得很好。她在我们这儿白干三年；三年后她开餐馆，不管在什么地方，我相信她都能把餐馆开好。你不要忘了赵晓霞是她亲妹妹，她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她们会相互依靠，相互帮助。赵晓霞是你弟妹，人家的妹妹，这种关系你能隔断吗？你不能。所以无形中，她和我们家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你弟弟的能力或才华，据我看，不如人家赵晓霞。你们梁家是阴盛阳衰，女的比男的强。在一个家庭中，妻子强势，丈夫比服从之，就像你和我。振钢将来会听他媳妇的，而不会听你的。”

    “那不会，振钢还是听我的，晓霞也听我的。”

    “那是有前提的：在梁家和赵家联手的情况下，他们会听从于你；倘若两家各干各的，晓霞可定会倒向她姐姐。这个现象，我敢和你打赌，而且保证能打赢。晓霞现在听你的，并不等于永远听你的。

    “此外，你不要忘了赵家还有三个儿子，三个大小伙子一旦来法国打天下，我看，赵家不一定就在你之下。从赵晓霞、赵小花姐妹俩的智商看，他们家的三个儿子肯定也不差。赵家的基因好，所以孩子都聪明。”

    “你怎么知道赵家基因好？”

    “你看看赵小花、赵晓霞姐妹俩你就知道了。就说晓霞吧，她上班一个多月，据我看，她比振钢和晓玲上班三个月取得的成就都大。一个多月能说200多句法语，简直可以说神速了。我看一年之内她的法语就能达到振钢的法语程度；一年半她的法语就会超过振钢。这不是基因好，是什么？还有，她的悟性特别好，什么事几乎一点就通。这也是聪明的表现。

    “你再看赵小花，她家出了那么大事，三个儿子都没了，她却还能保持健康的心态，这不是一般常人能做的，这是有特别勇气和定力的人才能做到的事。在赵小花身上，我看到了你当年来法国时那种一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精神。这样的女人一旦打定主意，她们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梁晓秀反驳说，赵小花和她的距离，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她们永远不可能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

    “晓秀，我发现你现在有一种自满的倾向。5年之内或者10年之内，赵小花确实赶不上你；但是15年或20年之后，她至少会和你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这一点我也敢和你打赌。你曾和我说过，你们上小学上中学时，你们的学习成绩不分上下；我看你们的智力也不分上下。你现在看来在经营餐馆方面比她强得多，可以做她的启蒙老师；但是几年后，她就能掌握你这一套本领。”

    “福禄，你的变化真大，你的这些说法让我感到惊讶，感到陌生；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如赵晓霞了？她将来的发展要超过我？你是不是犯糊涂了？”

    “我可没犯糊涂，我清醒着呢。你以为我替人家说话吗？没有，我不过是指出事实，客观表明我的态度。不说别的，就说赵家五个兄弟姐妹，人家拧成一股绳，实力不在你之下。你别忘了，他们不仅仅是五个人，他们已经有了家庭，没有家庭的也会组建家庭，5个人，5个家庭，那就是10个成年人。假设5个家庭，一家再生5个孩子，那是多少人？25个孩子！20年后，25个孩子长大成人，那将是一个多大的力量？”

    “福禄，你扯远了。”

    “我没扯远。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年。我只想问你：小花的三个弟弟，你给不给他们办来法国的手续？”

    “福禄，我不想说这件事了。”

    “我看你还是对赵小花拿不准。依我看，你不要再犹豫了，你就答应和她合作，和她联手。这是成就大事业的先决条件。你承认你的地位，愿意永远做老二，这是好事呀。”

    梁晓秀只好说，她再想想，她不想轻易做决定。

 第二百七十八章 首开先河

    在法国众多的饭店餐馆，无论是中餐馆还是西餐馆，客人吃饭只有大厅，没有单间。梁晓秀很早就注意到这个现象，她当时挺奇怪：法国这么发达的国家，餐馆怎么就没有包间呢？后来经过考察，她得知法国餐馆不设包间，主要是因为法国劳动力昂贵，店主雇不起那么多服务员。

    她要改变这种状况，几年前就想在里尔的新中国饭店开设单间餐厅，但由于饭店当时刚起步，资金有限，人手不够，一直拖了几年时间。

    现在时机成熟，资金、条件、人手都已到位，她决定开设单间业务，在法国餐饮业首开先河。

    新中国饭店一共有三层，一楼是自助餐厅，二楼是高级餐厅，三楼则设为包间餐厅。这样一来，新中国饭店就有了高中低三个层次的独立餐厅，可以接待不同层次的顾客了。

    新中国饭店的三楼一直空着，当时宋福禄装修大楼时，在三楼隔成了26个包间，并且做好了基础性的装修。每个包间能容纳10个人就餐，26个包间坐满了就能容纳260位顾客。

    梁晓秀决定对每个包间再做一些软包装，精心装饰一番，悬挂她的油画、水彩画和水墨画。26个包间分为中西两种包间，13间法餐包间，13间中餐包间，一中一西，中西合璧。

    这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梁晓秀和宋福禄投入了大量精力，精心布置，反复调整，确定了每个包间的风格、装潢和档次。新中国饭店三楼成为名副其实的高级餐馆。梁晓秀一直认为，高雅的就餐环境需要培育、引导、完善；她要引导里尔有钱人到三楼包间消费，给他们提供全里尔市最好的就餐环境。

    高级餐馆的客源主要来自商务人士、企业老板、社会名流，新中国饭店开业以来已经培育了那些高端客源。

    里尔旅游学校已成为新中国饭店员工的来源地，那年梁晓秀和校方签订了一个为期5年的招聘毕业生的合同和一个工作备忘录。按照招工合同，学校每年根据新中国饭店的发展规模，给饭店提供毕业生。饭店已招收了18名服务员，为了开设包间业务，饭店在那年年底又招收了10个毕业生。

    梁晓秀在三楼包间安排了8个服务生，两人一组，每组负责6个包间的服务工作。新来的毕业生由老毕业生带着实习，经过三个月的学习转为正式员工。

    此外，梁晓秀在和校方签订用工合同时，顺带着签订了一份工作备忘录，每年有几十名实习生到新中国饭店实习，饭店在录取正式员工时，主要从那些实习生中选拔。梁晓秀那一招很高明：一方面每年都能免费用工三个月，另一方面选拔的人员都是经过检验的人员，一进饭店就能上手工作。

    宋福禄对梁晓秀发明的用工方法极为赞赏，说她做了一项开创性的工作。据他所知，还没有一家中餐馆或西餐馆专门招手旅游学校的毕业生；而梁晓秀则独辟蹊径，找到了一个最好的招收员工的渠道。

    那些毕业生都愿意到新中国饭店工作，饭店的工作环境和条件都好，薪水又高于其他餐馆，他们感觉在新中国饭店工作舒心、开心，有一种成就感。

    梁晓秀把那些毕业生调教得非常到位，她熟悉每个人的特长和工作能力，向他们灌输一种工作职务晋级的思想：凡是工作有成绩的员工，都有涨工资、晋升的机会。她看得远，想到了长远的发展。她想在不远的将来为在外地开设的新的餐馆输送员工，给每个餐馆提供3-5名或5-8名服务员。

    里尔新中国饭店作为总部，肩负着培训员工的任务，根据饭店的发展需求和速度培养员工。梁晓秀准备在第二年就向巴黎新中国饭店派去两名服务员。那些老外员工都愿意去巴黎上班。她正在着手开设戛纳新中国饭店，那里也需要服务员。她一直主张，中餐馆的厨师由中国人担任，但服务生必须由法国人担任。

    经过一个月的筹备，新中国饭店三楼的26个包间正式对外营业。包间一开放，效益出奇地好：开业当天26个包间全部满员，当天的纯收入高达6万欧元。

    梁晓秀说不担心客源，她和宋福禄说只要有好的创意，就不愁赚不到大钱。饭店开设包间业务后，几乎垄断了里尔市的高端客源。顶级的中餐和法餐，再加上顶级的就餐环境和一流的服务，把那些高端老外客源牢牢吸引住了。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她改变了餐馆不设单间的规矩，为法国餐馆开辟了一种新的就餐环境。法国人做不到的事，她如今做到了。她之所以了不起，就是因为善于做别人想不到或做不到的事情。

    新中国饭店开设包间业务后，饭店的生意更火爆了：那些过去到西餐馆吃饭的高端客源如今开始到新中国饭店的三楼包间吃饭，那里提供正宗的法式大餐。梁晓秀聘请了两个法餐厨师，专门制作法式大餐。

    她的说法很有意思：一次她和宋福禄说，新中国饭店就是里尔标杆性的饭店，必须为里尔各阶层人士提供高中低三种层次的餐饮，而且餐饮包含中法两种餐饮，兼顾到老外的饮食习惯。中餐固然好吃，但是老外吃久了，还是想吃西餐；饭店不能让那些潜在的老外客源流失，所以必须提供正宗的法餐。

    新中国三楼包间开业的消息很快传遍里尔全城，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预订包间，中法两种包房天天客满，很快便成为里尔上流社会的一个就餐交际的场所。那些高端顾客特别喜欢包间优雅的就餐环境、精美的菜品和酒水，把那些包间视为里尔最高级的就餐场所。私密性和隐蔽性受到一些顾客的特别欢迎，他们有时会约上几个亲密的朋友到包间吃饭，喝酒，聊天。

    包间虽然没有设最低消费，但平均下来每个包间的消费额达到2000欧元，，一天的营业额高达10万欧元，净收入5万欧元。

    梁晓秀和宋福禄对包间的收入非常满意，他们初步估算三楼包间一年至少能赚到1500万欧元，相当于1.5亿人民币。

    宋福禄说：“晓秀，26个包间一年为我们净赚1500欧元，这才叫赚大钱啊！”

    “是啊，几年前我们哪想到能赚这么多钱呢？”梁晓秀感叹道，“我们现在进入了收获期，我们的投入、我们付出的心血终于有了高回报。福禄，我们现在算是有钱人了，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为今后的大发展做好充分的准备。”

    于是，宋福禄给梁晓秀算一笔账。新中国饭店三楼包间一年收入1500万欧元，二楼高级餐厅一年收入800万欧元，一楼自助餐厅收入700万欧元，合计收入高达3000万欧元。此外，他们的红酒专卖店一年还有900万欧元的收入，这样算下来，他们一年的总收入高达3900万欧元。

    梁晓秀还是忘不了把欧元换算成人民币计算，3900万欧元就等于3.9亿元人民币。这个数目，她认为可以算作天文数字了。在那个年代，他们老家的一个县都没有那么高的收入，而他们那个县总人口有90万人之多。

    巨大的反差一时令梁晓秀难以相信他们真的能赚到那么多钱。他们计算的是一年后的总收入，不过眼下他们在5个月内已经赚到了1100万欧元。

    有了钱，梁晓秀便想迅速扩张，在未来5年内初步建成一个中餐网路，遍布法国各地。

    眼下最要紧的是在戛纳开一家新中国饭店，让弟弟和晓霞尽快离开利尔，到戛纳创业。

    他们在戛纳有很多事要做，不仅要开中餐馆，更重要的是要把蔬菜基地和天然牧场建起来，为他们的食品、蔬菜、肉类产品批发中心打下基础。他们一直想建一个批发中心，先给自己的餐馆提供蔬菜和肉类产品，随着批发中心规模的扩大，他们准备向所有的中餐馆供应蔬菜和肉类产品。

    按宋福禄的测算，他们如果一年能供应200头牛，1000只羊，500头猪，5000只鸡，一年的纯收入大约有500万欧元；如果把蔬菜基地和其他食品销售计算在内，一年的收入则能达到800万欧元。这仅仅是初期的收入；长远的收入，他估计能达到2000-5000万欧元，那要看他们的蔬菜基地和牧场规模有多大了。

    梁晓秀并不认为，他们有什么野心，他们的收入合理合法，完全来自于他们的创造性劳动。老天爷给他们提供了赚大钱的机会，他们哪能放过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挺进南方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梁晓秀和宋福禄规划了他们的发展蓝图。新中国饭店已完全具备扩张的条件，他们要尽快在戛纳开一家新中国饭店，由弟弟和弟妹两人经营；同时在戛纳建立蔬菜基地和天然牧场。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他先带弟弟振钢先到戛纳选定饭店地址，把饭店建立起来后，再让弟妹赵晓霞过去。

    赵晓霞如今成了饭店的骨干员工，一人身兼数职，有时当厨师炒菜，有时当服务员端盘子，有时当收银员，还有时帮助宋福禄巡视饭店，查找漏洞。她虽然到法国才三个月，但已经成为一个熟练的员工和多面手，而且把每一个工种的活都干得很漂亮。梁晓秀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但她没有直接表扬赵晓霞，而是通过弟弟振钢表达了她的看法：弟弟找到了一个好媳妇，梁家有了一个出色的儿媳妇。赵晓霞将来一定能在外面闯出一片天地。

    在去戛纳之前，梁晓秀和宋福禄找弟弟梁振刚谈了一次话，给他发出了动员令。梁晓秀说，弟弟此次去戛纳肩负重任，他不仅要把餐馆开好，还要负责筹建蔬菜基地和天然牧场，他一人身兼三职：饭店老板、农场主和牧场主。

    弟弟第一次听说还要让他当农场主和牧场主，感到很好奇，仔细听大姐的介绍。大姐让宋福禄给弟弟交代具体任务。宋福禄讲了几个关键的问题，希望振钢成为一个多面手。

    梁振刚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大姐和大姐夫要让他做很多工作，绝不仅仅是开餐挂那么简单。

    他问道：“照你们的说法，我还得负责种地，那我又要当农民了？”他不信换种地，在老家种地早已种够了，一想到要让他种地，他就头疼。

    宋福禄解释说，法国现代农民和振钢过去在村里当农民不同，振钢现在要学会使用农业机器，种植业全部实现机械化、自动化，他不必像过去那么样种地。起初他只需要把蔬菜种下，做一些实验性的农活；等再过一些日子，蔬菜基地就会引进一些专业人才，梁振刚的任务就是管理那些人才，做蔬菜基地的负责人。

    梁晓秀插话说：“振钢，你以后就是农场主，和你过去当农民完全是两个概念。你是挣工资的农场主，管理现代化农场的高级雇员。我和你姐夫商量，你负责蔬菜基地这块工作，我们单独给你开工资。”

    梁振刚便问给他开多少工资。他到法国快两年了，还没有挣过工资，一直在义务地干活。现在他要出去创业，他开始关心工资了。

    宋福禄说：“我们根据年收成定工资标准，就是说不按月给你发工资，而是给你发年薪。按老外的说法就是年薪制。收成好了，多发一些工资；收成若不大好，就少发一些工资。“

    弟弟还有农民固执的想法，他想知道所谓少了和多了，到底是多少钱。

    宋福禄说，如果收成好，他的年薪有5万欧元；如果收成不好，最多2万欧元。梁振刚还没见过大钱，一口答应负责种地。

    宋福禄说，除了种地，他还要管理牧场，他们准备在戛纳建一个天然牧场，专门为饭店提供肉类产品。

    梁振刚便开玩笑说：“这么说，我不仅是一个农场主，我还是一个牧场主了？”

    “对，你就是农场主和牧场主，再加上饭店老板。你一个人有三份工作。饭店的收入，按巴黎你二姐的办法办，就是我们借钱给你开餐馆，你盈利后把钱还给我们，其余两项工作属于拿工资的工作。”

    “做牧场主，年薪能拿到多少？”梁振刚问道。

    “和农场主的年薪一样，也是按收成计算。如果收成好，你还能拿到一份5万欧元的年薪。这两项加在一起，一年就是10万欧元。当然，这不包括你开餐馆的收入。”

    梁振刚便想，10万欧元的年薪就等于一百万元人民币呀！他一年要是真能挣到100万元，那他不成了大富翁了嘛。100万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他连想都不敢想。什么叫发达国家？这就是发达国家和不发达国家的区别。

    梁晓秀语重心长地说，他们之所以单独和他谈这件事，是因为他们相信他，信任他，希望他能把握自己，把大姐和大姐夫交代给他的工作做好，成为一个栋梁之才。

    她进一步说，形势发展很快，他们将来还要建立一个大型食品、蔬菜、肉类批发中心，最终垄断法国中餐馆的食品、蔬菜、肉类产品的供应市场。那时，新中国饭店将会成立一个集团公司，公司内设立一些部门，统管各地的分店。事业要发展，人员要增加，餐馆、农场、牧场、运输、批发等部门都需要人手，梁振刚从现在起就要学习怎样管理人，怎样调动动员工的积极性。

    宋福禄说里尔和巴黎都属于法国北方，而戛纳则属于南方，梁振刚将来的任务是：以戛纳为中心点辐射整个蓝色海岸地区；如果条件成熟，他还将负责开拓南欧市场，如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家。

    梁振刚又问他到戛纳后，是否自己租房住。宋福禄说，他们已在戛纳买了房产，是一栋别墅。别墅占地面积大，蔬菜基地和天然牧场都将建在别墅周围。他们要在别墅旁边搭建一个小木屋，梁振刚和赵晓霞就住在那个小木屋里。戛纳城市不大，他们住在别墅院内，与城市里饭店距离不远，正好可以兼顾多项工作，饭店、农场、牧场，每一项工作都能兼顾到。

    宋福禄说，他们先期抵达戛纳，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估计需要三个月时间；等他们把所有事情搞定之后，等戛纳新中国饭店开张时，他们再叫赵晓霞过去。饭店这期间还离不开赵晓霞，在梁振刚离开期间，她需要做一点时间厨师，

    梁振刚领到任务的当天晚上，便告诉赵晓霞，他大姐和大姐给他们交代了新任务：他们不仅要到戛纳开中餐馆，他们还要负责管理蔬菜基地和牧场。他说大姐和大姐夫都信任他们，把最重要的工作交代给他们，他们不能辜负大姐的一片心意。

    赵晓霞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他让梁振刚转告大姐和大姐夫，她现在在饭店干得如鱼得水；她将来在戛纳一定会干得更好更出色；她保证会让大姐和大姐夫满意、放心、高兴。

 第二百八十章 人才济济

    大地回春，万物复苏，至1976年初春，新中国饭店有了28位法国员工，其中有8人成为饭店的骨干员工，被梁晓秀任命为饭店各部门的负责人。她对人才非常重视，认为饭店的发展离不开人才；没有人才，就没有饭店的未来。

    如今的新中国饭店早已不是过去梁晓秀开的那个小快餐店了，而是一个大型的豪华饭店。在里尔市，还没有一家餐馆拥有那么多法国员工；而在全法国，更没有一家中餐馆雇佣老外员工，新中国饭店不仅是第一家雇佣老外员工的饭店，而且还是雇佣老外员工最多的饭店。

    梁晓秀在使用老外员工方面表现了她的管理才华和用人之道，把每个人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饭店认真、踏实、努力工作。她奖罚分明，慧眼识才，培养出8个最优秀的员工，视为她的宝贝。

    饭店规模大了，员工多了，梁晓秀便成立了几个部门，有人事部、餐饮部、保安部、采购部、公关部、财务部、厨师部等部门。

    穆尔是所有老外员工中资格最老、最受重用的人才。梁晓秀对他委以重任，任命他为红酒专卖店总经理、新中国饭店副总经理兼人事部经理和餐饮部经理；同时大幅度提高了他的工资待遇，年薪高达10万欧元。在1976年，能挣到10万欧元的人在里尔凤毛麟角，穆尔非常满意，向梁晓秀表示他要为新中国饭店工作一生。他当年被梁晓秀誉为天才销售员；如今他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按照自己的方式培养老外员工，取得了奇效。他经常以自身为例，向员工灌输一种理念：新中国饭店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得力人才，饭店都会委以重任，提高薪水。在他的管理下，那些老外员工干得都很起劲，处处以穆尔为学习的榜样。

    穆尔的妻子米拉也是受梁晓秀器重的一个人才，她身兼数职，既是梁晓秀的秘书，又是董事长办公室主任、人事部副经理。20岁的米拉自从跟上梁晓秀后，她变成了梁晓秀的铁杆心腹，对梁晓秀言听计从，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她的年薪增加到5万欧元，在那个年代还没有一个20岁的年轻人能挣到那么多薪水。她自认为，她是最幸运的人：得到梁晓秀的赏识，拿到了那么高的薪水，又在一家生气勃勃、前途无量的大型餐饮企业工作，那是她一生的幸福。

    穆尔和米拉是新中国饭店的两大干将，是梁晓秀的左膀右臂。梁晓秀利用他们俩管理饭店的老外员工，省去了很多精力和时间。这两个年轻人眼尖手快，干活特别利索，他们对梁晓秀的意图总能心领神会，贯彻执行到位。

    为此，宋福禄经常和梁晓秀开玩笑说，穆尔和米拉就是梁晓秀的跟屁虫，他们深得梁晓秀的信任，成了饭店的二当家，其地位超过了宋福禄。

    梁晓秀则和宋福禄解释说，她之所以重用他们，是出于好几种考虑。在他们俩身上有许多令她满意的优点：他们的嘴特别严，从来不会在外面多说一句闲话，更不会透露饭店经营方面的内情。这是她最看重的一个优点。此外，他们还有许多共同的优点：肯动脑子，擅长开拓市场；工作努力，从不偷懒；具有管理和组织才能；没有小心眼，不知嫉妒为何物；具有奉献精神，而且忠心耿耿。那么多优点集于一身，在梁晓秀看来，就是难得的人才，是她最需要的人才。她虽然是他们的上司，但从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特别是通过他们对法国人的性格、特点、心思有了很好的了解。她始终认为，一个中国人要想在法国获得最大成功，首先要具备领导、调教法国人的能力；而她就具备那种能力。这也是她获得成功的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

    除了穆尔和米拉之外，梁晓秀还看中了几个法国员工，其中有妮拉、贝托、马迪尔、苏珊娜、戈迪、艾玛6人。宋福禄笑称那6人是梁晓秀的6大金刚，愿为她效犬马之劳。他们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在梁晓秀手下干得非常出色。

    艾玛是公关部经理，主要负责与外界打交道，诸如与媒体联系，发布消息，安排采访；联系客户，为重要客户建档；协调饭店与外界的关系，与有关部门打交道。总之，所有对外联络的工作全部由公关部负责。艾玛是旅游学校口才最好的毕业生，曾获得学校演讲比赛第一名。她擅长与人打交道，有很强的交际能力。

    戈迪是保安部经理，饭店规模大了，财产多了，必须成立一个保安部，以保证饭店财产和人员的安全。戈迪是旅游学校的拳击冠军，身手不凡，最适合做安保工作。

    苏珊娜是财务部经理，负责饭店的财务工作。梁晓秀让宋福禄领导苏珊娜，一方面让她对饭店的财务有一个总体的规划和了解，另一方面又不让她清楚饭店财务的整体运转内情。她负责与税务部门打交道，每年的报表、交税等事务都由她来做。宋福禄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让苏珊娜知道饭店虽然盈利，但支出很大，所剩利润并不多。

    马迪尔是采购部经理，饭店所有对外采购都由他负责，归宋福禄领导。

    妮拉是餐饮部副经理，统管餐饮部各方面的工作，如收集顾客的反馈信息，制定菜谱，预订包间等等工作。

    贝托是人事部副经理负责招聘员工、培训员工、选拔人才等工作。

    有了这6大金刚，梁晓秀如虎添翼，让饭店运转得井井有条，始终在正确的轨道上运行着。她经常和宋福禄说，她办的是大型现代化企业，所用的人才必须是靠谱的人才；她出高薪雇用那些人，就是为了让他们死心塌地为饭店卖命。

    宋福禄对梁晓秀雇用那么多老外员工没有异议，只是认为给他们发的工资太高了，远远超出了当地餐饮业的工资水平。

    梁晓秀解释说，他们饭店盈利非常大，有经济实力支付高薪；只有用高薪才能稳住人才，吸引人才，发挥人才的作用。新中国饭店的发展越来越好，其中有一个秘诀就是善于用人。只有高投入才能有高回报，表面看来，他们支付了高昂的薪水，但实际上他们一点都不亏：员工的付出与收入成正比。她举例说，苏珊娜负责财务部门的工作，在与税务部门打交道时并没有多交一分钱的税，这就为他们节省了大量的税款。贝托在负责人事部工作时，启用了大批实习生，为饭店节省了不少钱。艾玛作为公关部经理，为饭店拉来了很多顾客，等于直接为饭店创造了经济效益。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

    在梁晓秀看来，没有老外员工的贡献，他们永远也不能把企业做大做强。他们是在人家的地盘做生意，所以必须用洋人来和洋人打交道。他们需要做的事，就是调教骨干员工，让他们按照中国人的思维办事。

    1976年初，新中国饭店上交1975年一年的税款126万欧元，成为里尔餐饮业的纳税大户，受到税务部门的称赞，称新中国饭店为里尔市经济做出了贡献。

    在交这笔税款前，宋福禄嫌交的税款多了，他想少交一些，交50万欧元的税款。梁晓秀提出了反对意见，她说如果按照税务部门的规定，他们那年应实交税款600多万欧元，他们已经少交了474万欧元，不能再少了。126万欧元税款看起来很多，但他们留下了好名声，为今后的合理避税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她说：“你放心吧，福禄，我们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做生意要有道，该出的钱还得出。我们在税务局已经建立了非常好的信誉，以后他们绝不会为难我们。”

    “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心疼那些钱啊！”

    “该花的钱就得花，不能心疼。我们接下来还得做两件公益项目呢。”

    “怎么，你又想花钱了？”宋福禄焦急地问道。

    “是啊，我要做的两项公益项目花的钱不算多，但效益可观。”

    宋福禄一听又要花钱，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心肝都痛。

 第二百八十一章 糊弄老外？

    梁晓秀当初开饭店时向媒体记者和市政府许诺，新中国饭店赚到钱后会在里尔市做一些公益事业，为里尔市做出自己的贡献。

    现在时机成熟了，她想立即着手做两项公益事项，建一个幼儿园，建一个画廊。她把她的想法向宋福禄和盘端出，宋福禄一听就急了，说公益事业不是不能做，而是没必要现在就做。他们已经交了126万欧元的税款，他们没必要再花冤枉钱搞什么公益事业。老外富得流油，他们何必为他们做贡献呢？

    他说：“晓秀，你是不是挣钱挣多了，犯糊涂了？我们不是大款，我们没必要充好汉，给老外投钱。我们挣点钱不容易，绝不能随意就给花出去呀。”

    “福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是必须要做的事。你听我解释。第一，我们交的税远远不够，我们自己说那是合理避税，其实说白了，那就是偷税漏税呀，一旦被查出，我们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做公益事业，就能缓解心理压力，同时把老外给糊弄住。”

    “晓秀，你也听我说。问题是老外的税收极不合理，如果按照他们的规定，我们赚的钱一多半都得交税，那我们还剩什么？所剩无几。我们不是偷税漏税，我们这是合理避税嘛。”

    “破财免灾，这句老话你总该记得吧？你就当破财免灾吧。你想想，我们赚了那么多钱，如果我们不出点血，我心里不安，总担心会惹上麻烦。”

    “你放心，决不会惹上任何麻烦。苏珊娜把帐做得完美无缺，一点痕迹都没留。我有两本账，我只给她一本帐，她就是按照我提供给她的账本做的账，一点毛病都没有。”

    “福禄，你听我把话说完说，你就会同意我的方案了。”

    梁晓秀详细介绍了那两个项目。

    她要投资50万欧元建一个幼儿园，她已经作了详细的考察，有了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幼儿园的规模为容纳100个孩子，由于是公益事项，政府会给批地，提供一切方便。她让穆尔的母亲妮娜做幼儿园园长，全面负责幼儿园的工作。100个孩子，需要10个员工，其中包括幼教和勤杂人员。幼儿园建成后，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免费送到幼儿园受教育，免去了雇保姆的麻烦。妮娜给他们看孩子，每月他们要付给妮娜3000欧元；送到幼儿园一分钱不用花。他们还要生孩子，将来全部送到幼儿园。此外，弟弟、妹妹以及将来其他国内来的员工都会生孩子，那些孩子将来都送到幼儿园，这样他们才能腾出手来经营饭店，赚更多的钱。

    宋福禄一听就乐了，说梁晓秀想得周全，没有做赔本的买卖。他进而提议，以后他们的亲戚朋友的孩子送幼儿园都要交一定的管理费，那笔费用由他们接收。这样日积月累，他们慢慢就能把投资款全部收回来。

    他算了一笔账：一个孩子一个月交500欧元，10个孩子就是5000欧元，一年按10个月计算，就是5万欧元。他们用10年时间就能把投资款收回来。之后，他们就净赚了。

    梁晓秀说，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她就是那样想的。一方面他们由于建了幼儿园，可以把孩子的送到幼儿园，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一方面他们还有盈利，最后他们又落下一个好名声：做了一项公益事项。那叫一举三得。

    “你想想看，福禄，我们这个幼儿园建好后，一次能解决10个人的就业问题，市长肯定高兴。这是其一。其二，其他幼儿园收费，一个孩子一个月都在600欧元以上，我们让妮娜和一个儿童收费500欧元，保证能把幼儿园办得红红火火。幼儿园自负盈亏，每个孩子缴费500欧元，足够幼儿园运转了。我们每年要10个免费名额，这样把我们的后顾之忧都解除了。你说是不是？”

    “就你鬼心眼子多！”

    “那还不都是和你学的嘛！”

    她接着介绍了画廊项目。她要投资30万欧元建一个画廊，专门展示美术爱好者的作品。她可以常年在画廊里挂她的画，无形中会提高她的知名度。她要让外人知道她不仅是一个企业家，她还是一个艺术家。画廊要以她的名字命名，这样她就等于在当地留下了永久的好名声。画廊属于文化事业，老外特别重视，肯定会受到重视。那些业余画家有这么一个画廊免费展示他们的作品，他们会欣喜若狂，把画作都拿去展览。

    宋福禄不明白画廊怎样产生经济效益，他让梁晓秀给她解释。

    梁晓秀说，从眼前的情景看，画廊不会有什么直接的经济效益，但有间接的经济效益。一是可以提高她的美誉度：新中国饭店等同于梁晓秀，她有了美誉度，饭店自然受益；二是提高她的身份，让她成为里尔市乃至法国的知名人士，这样对饭店的长远发展有利；三是为饭店做长期免费的广告。老外都喜欢看画，他们再看画的同时记住了她的名字，知道她是新中国饭店的董事长。那些外国游客很有可能会慕名而来，到饭店消费。

    宋福禄听了半天，总觉得梁晓秀说的那些理由有点虚，没有实质性的盈利计划，他彼岸当即提出了他的想法。

    他完全是从赚钱的目的考虑建画廊项目的。他建议梁晓秀把她的画标上价直接出售，同时鼓励其他画家也把画标出价来，如果有人买画，他们就能赚到钱。梁晓秀平时一有闲时间，就喜欢画画，她正好可以借这个场地把画卖出去。画廊是公益项目，但管理画廊的人需要一定的开支，所以画廊还是应该有适当的收入，以便更好地运转。

    梁晓秀同意了宋福禄的建议，说他处处想赚钱，从公益项目上都想赚钱。

    宋福禄便说：“不赚钱，我们扯那个蛋干什么？我们做这两项公益项目，说白了，就是糊弄老外，逗他们玩玩。”

    “这怎么能叫糊弄老外呢？这是货真价实的公益项目呀。”

    “晓秀，你又犯糊涂了：我们凭什么给老外做公益项目？要做也得给国内做呀！国内现在还不适合做公益项目，将来或许就适合做，那时你在国内做公益项目，我绝不反对。可是给老外做公益项目，我这心里就是不高兴——除非能赚到钱。”

    梁晓秀调侃道：“你放心，我们投资80万欧元做这两个项目，到时候回来的可就不是80万欧元了。”

    “那是多少？”

    “800万！”

    “那你就赶紧着手做吧！让老外看看，我们中国人多仗义，多义气，能把自己辛苦赚到的钱拿出来给他们做公益事项。”

    梁晓秀把两个项目的计划书交给公关部经理艾玛，让她先去找里尔市有关部门交涉，筹建两个公益项目。

 第二百八十二章 引起轰动

    梁晓秀要为里尔市捐建一个幼儿园和一个画廊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即引起了轰动：社会舆论反应热烈，好评如潮。里尔市多家媒体记者纷纷来采访梁晓秀，从多角度报道、解读她的善举，使她成为公众人物。

    在那个年代，80万欧元是一笔巨款，还没有哪家里尔市的企业向公益事业捐助过那么大一笔钱。许多人都记住了80万欧元这个数目和梁晓秀的名字。

    里尔市十几家媒体都对梁晓秀这一举动做了正面报道，称她为热衷于公益事业的第一人。好几家媒体记者还对梁晓秀做了专访，对她的善举进行了深入报道。

    在采访中，梁晓秀对答如流，从而在公众中树立了一个完美的公众形象。她原本在里尔上层社会就小有名字；如今她不仅在上层社会名声赫起，而且在整个社会获得了好评。

    三家媒体记者的专访对树立梁晓秀的公众形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三篇专访都以问答形式刊出，既活泼又生动，给受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里尔日报》记者问道：“粱董事长，你是怎么想起为里尔市捐建幼儿园和画廊的？是出于什么考虑？”

    梁晓秀回答说：“一年半前，新中国饭店开业时，我曾承诺一旦饭店盈利，我们就拿出盈利的款项做公益事业。经过一年多的经营，新中国饭店盈利了，所以我必须信守承诺，兑现我的承诺。”

    问：“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要捐建幼儿园和画廊呢？”

    答：“我喜欢儿童，我看到里尔市的幼儿园不多，我就想到了建一座幼儿园，以满足市民的需求。这个幼儿园的规模还不算大，目前只能接纳100名儿童；将来我们会增加投资，扩大规模，力争能接纳500名儿童。

    “至于画廊，我认为那是一项很好的公益文化事业。画廊建好后免费对公众开放，一方面为市民和游客提供一个参观文化艺术品的场所，另一方面为里尔市的艺术家和美术爱好者提供一个展示他们作品的场所。大家知道里尔是法国北方的重镇，在纺织业、交通、航空、铁路、物流等领域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在文化艺术领域却显得不足。所以，我要建一个画廊，为里尔市的文化艺术尽一份力。”

    《里尔晚报》记者问：“梁小姐，你以后是否还有投资公益项目的计划？”

    答：“那要看新中国饭店的盈利情况。如果饭店继续盈利，我将继续投资公益项目。公益事业已列为我们饭店的一项长期投资战略。”

    问：“那么，你还会投资哪些公益项目呢？”

    答：“我想在教育、医疗和文化三个领域做公益项目。具体说，我愿意为里尔市的小学、中学和大学捐款，在那些教育机构设立奖学金或者以其他形式捐款；我愿意为里尔市的医疗机构捐款，为改善医疗条件尽力；我愿意为里尔市的文化事业捐款，丰富里尔市的文化艺术生活。至于所捐款项的用途及形式，届时我会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总之，我们做的公益事项不是短期行为，而是一项长期的行为；只要新中国饭店运转下去，只要我们盈利，我们的公益事业就不会停止。”

    问：“你是出于什么考虑做慈善事业的？”

    答：“我是里尔市的市民，我开新中国饭店得到了市民的支持，现在我盈利了，我就要回报市民，回报社会。我认为，一个人的社会价值不取决于赚到了多少钱，而取决于为社会做了些什么贡献。我做慈善事业，就是为了体现我存在的社会价值。”

    《里尔市场报》记者问：“粱董事长，你投资80万欧元做公益项目，我们想知道这笔钱是不是你的饭店的全部盈利款？”

    答：“我可以坦率地说，这是饭店盈利的大部分款项。有人可能会问：新中国饭店难道不以营利为己任吗？我的回答是：饭店当然要盈利，但盈利的款项必须用于三个主要用途：第一，做公益事业，回报社会，这是饭店的长期目标；第二，解决就业，促进经济发展，新中国饭店目前已经招聘了28位员工，今后还将继续招聘员工；第三，为企业的持续发展预留一部分资金，以保证企业的正常运转和后续发展。除此之外，新中国饭店没有其他追求。”

    问：“那么，你对追求个人财富不感兴趣吗？”

    答：“我没有很大的个人财富奢望。在我看来，一个人只要有体面的吃穿住行的钱就足矣。本着这个原则，我做公益事业时感到心情愉悦。”

    一个完美的公众形象就这样树立起来了。很多市民通过媒体的报道都记住了一个人：里尔市有一个梁小姐，她为人善良，喜欢做公益事业；她个人对金钱不感兴趣，挣了钱就想回报社会，回报市民。

    一时间梁晓秀被传为美谈，成为市民街头巷尾谈论的人物。许多没来过新中国饭店吃饭的市民都来饭店吃饭，饭店天天爆满，二楼餐厅的座位得提前一个月预订才能有座位，三楼包间则预订到两个月之后了。一楼自助餐厅依然要排队，每天饭店门口都排着长队。25欧元一份的自助餐仿佛有一种魔力，紧紧吸引住了众多的顾客。

    看到饭店火爆的场面，宋福禄偷着乐，心想这些老外可真是傻蛋呀，傻得都没法形容了。梁晓秀放出风说要做慈善事业，他们就蜂拥而至，等于天天给饭店送钱，而且还乐此不倦。

    有一天，宋福禄忍不住和梁晓秀说，她那一招儿把里尔人的胃口都吊起来，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来送钱，还赞叹梁晓秀热衷公益事业，对金钱不感兴趣。这说明老外就是傻，傻到家了。

    梁晓秀说，不是因为老外太傻，而是因为他们自己太精了：老外在他们面前永远是小儿科水平。就拿做慈善这件事来说，他们放出风要做慈善，媒体记者就前来采访，长篇累牍地作正面报道，发表评论，无形中树立了她的公众形象，进而直接提升了饭店的经济效益。从这点看，老外其实并不傻，因为她确实要做慈善事业嘛。她吐口说要投资80万欧元，她不能反悔。

    宋福禄便说，表面看来他们将要投出去80万欧元，他们要损失一大笔钱，但实际上，在10天之内那80万欧元就已经赚回来了。自从记者们发出报道后，饭店天天爆满，他算了一笔账，二楼餐厅和三楼包房那些天都翻台了，所以他们的收入翻倍增长。

    他说：“这就叫吃小亏，占大便宜。”

    梁晓秀说：“不能那么说，她做公益事业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情假意。饭店生意好，那是因为经营得好，攒下了人脉。”

    宋福禄笑了，他说：“晓秀呀，你就别给我来这一套了。我是你丈夫，你还和我说假话？你那点鬼心眼子老外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刚和我说要拿出80万欧元元做什么慈善事业时，我还心疼钱，觉得你又犯糊涂了，挣了几个钱不知道该怎么得瑟了。后来我才明白：你这是赚钱的又一高招儿。我说嘛，我媳妇怎么会做赔钱的买卖呢？”

    “你别胡说八道呀，我投钱建幼儿园，那是真心实意的；那确实是一项公益事业嘛。幼儿园建好后，一些家长就能把孩子送去，而且托费又便宜100欧元，这不是好事吗？人家记者的报道没错：我确实在做好事，做善事。画廊项目也一样：是纯粹的公益事业。老外喜欢看画，将来多了一个看画的场所，又是免费看画，他们和乐而不为呢？”

    “可是你的动机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图利？记者的报道无形中提高了饭店的经济效益。就拿幼儿园来说吧，建好后我们要把大海和大山都送到幼儿园；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后，也得送到幼儿园；将来晓玲和振钢他们有了孩子，不也得送到幼儿园吗？还有那个画廊，你在画廊展览你的画，顺便标上价，卖一幅是一幅，说不定一年还能卖出上百万欧元呢。你那点小算盘，我还不知道？”

    梁晓秀也笑了。

    他们夫妻俩由于整天忙于工作，有一段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天了，那天两人都来了兴致，便坐下来聊天，规划他们今后的生意和生活。

 第二百八十三章 赚钱有方

    宋福禄调侃说，人们都知道有一石二鸟或一石三鸟之说，但还不知道有一石多鸟之说。梁晓秀这一石抛出去后打下了一片飞鸟，在里尔各界人士中都引起了热烈反响。最关键的一点是：饭店的顾客川流不息，欧元货币源源不断地涌进来，令他们目不暇接。

    那些天，宋福禄天天晚上在地下室金库数钱，一摞一摞欧元现金装满了十几个大小不同的铁箱子，总数高达1200万欧元。他估计在里尔个人拥有1200欧元现金的人，他们是唯一一家。新中国饭店成了名副其实的赚钱机器：只要一开门，现金就滚滚而来，挡都挡不住。

    他们终于成为千万富翁。宋福禄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梁晓秀说他兴奋得睡不着觉，每天晚上数完钱上床躺下后，满脑子都是欧元，一摞又一摞，一大片一大片。什么叫金山？他已经看到了金山的雏形。他以后要把所有的现金码成一个金字塔，做成一座真正的金山。

    梁晓秀受到感染说，1200万欧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1.2亿元。他们已经是亿万富翁了。但这还只是刚刚起步，从今往后金钱就会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进来，流到他们的金库，安然休息。

    她的比喻巧妙，高超，宋福禄捧腹大笑。

    他说：“晓秀，我看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人的人物呀！你的比喻很独特，很精彩，你说欧元在我们的金库安然休息。你怎么不说它们安然睡觉呢？”

    “休息和睡觉的意思可不一样：休息是暂时的；睡觉是长久的。我们让那些钱休息一阵，还得让它们出去钱滚钱，利生利呀呢！如果它们都睡着了，它们还怎么赚钱呢？我和你说过滚雪球的原理，就是钱生钱，越生越多。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越有钱越能挣到大钱。1200万只是一个开头，以后我们还要有1.2亿欧元，12亿欧元，120亿欧元！”

    梁晓秀雄心勃勃，在她看来，1200万欧元还不至于让她睡不着觉；她想的是更多的钱，上亿、几十亿甚至上百亿。法国就是一座金矿，她要把这座金矿掏干净。

    宋福禄说：“你说的没错。我初步估算了一下：1976年一年我们能赚到差不多3000万欧元。照这样发展下去，10年之内我们就能赚到3亿欧元，按你的说法，那就是30亿元人民币。那时我就45岁了，但你才33岁，33岁的人拥有30亿现金，在中国你是不是第一人呢？”

    “福禄，你的估算还是太保守了。今年我们赚3000万欧元，不等于年年就赚这么多呀。我们得翻倍，从3000万增加到6000万，从6000万增加到9000万。我们的短期目标应该是年纯收入一亿欧元。我想这个目标在5年内就能实现。从第5年开始我们的年收入就应该达到一亿欧元。这么算，10年后我们的钱不是3亿欧元，而是7-8亿欧元。”

    梁晓秀说的短期目标激发了宋福禄的想象力，但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们怎么能赚到那么多钱。他说他算的年收入3000万欧元是根据饭店的经营情况测算出来的，那几乎是饭店的极限了。

    梁晓秀说，饭店虽然非常赚钱，但他们不能光指着饭店一家赚钱；他们要多元化经营，广开财源。除了饭店之外，他们还有红酒生意。她打算在未来几年整合红酒生意，在法国多地开红酒专卖店，通过销售红酒来赚大钱。她计划建100家红酒专卖店，即使一家一年只赚100万欧元，100家一年就能赚到一亿欧元。

    他们在里尔大广场开的红酒专卖店，这两年每年都赚到600多万欧元，如果其他专卖店开起来后，平均一年赚到500万欧元，那么一年下来就能赚到5个亿。

    梁晓秀的长远规划让宋福禄激动万分。5个亿在他看来应该是天文数字了。他让梁晓秀讲她的长期规划。

    梁晓秀首先从宏观层面讲了她的长远三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5年之后，他们每年的净收入要达到一亿欧元。收入来源主要有三项：经营饭店、红酒专卖、食品批发。

    第二个目标：10年之后，他们每年的盈利达到五亿欧元。他们那时要开超市，扩大批发中心的规模，饭店增加到100家。

    第三个目标：15年之后，他们每年的收入达到十亿欧元。那时他们旗下将拥有1000家中餐馆，100家超市，500家红酒专卖店，数十个批发中心和养殖基地。他们以中餐馆为依托，涉及食品、肉类、水果、蔬菜、红酒、艺术、地产、商业等数十个行业和领域。真正实现多元化发展。

    宋福禄热血沸腾，高兴地只想跳起来。他让梁晓秀一件一件详细她的计划。

    梁晓秀便娓娓道来：

    他们已经具备大发展的基本条件，接下来的一年他们要做几件大事：第一，从国内引进厨师，至少一次就引进8个厨师，把他们的移民名额用完。引进8个厨师后，他们就能再开出8家中餐馆。一直配套人员则从里尔旅游学校选拨，学校每年有100多名毕业生，他们每年可以从中选拔10-20名毕业生。干事业必须要有人才，人才培养始终是他们的重任。

    在第一个计划期内，总部管辖的员工要达到至少1000人。拥有1000名员工的企业，在法国就算大型企业了。他们要把这1000人用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特长和潜能，创造出最大的利润。

    在第二个计划期内，他们将步入快速发展轨道，员工人数将达到5000名，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型企业。

    在第三个计划期内，他们将拥有1万名员工，发展成为集团公司，不仅在里尔成为龙头老大，就是在法国也成为举足轻重的大型企业。

    这一切都取决人才。她的长远目标是从国内引进1000人，那些人都做厨师，开1000家中餐馆。有了1000家中餐馆，就算真正创建了一个中餐帝国。

    宋福禄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意识到他们的发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才。梁晓秀说要从国内引进1000名厨师，那可不是小数目，人家老外能同意他们引进那么多人吗？那么多人进来后，还不把老外给掏空了呀。他说出了他的疑虑。

    梁晓秀说，他们要细水长流，逐渐引进，不但靠里尔一家，还要靠其它地方。她估计在15年内引进1000名厨师不成问题；有了1000名厨师，她就能把他们的中餐帝国建起来。

    她说：“你以为我做公益事业仅仅是为了扩大饭店的影响啊？我还为了引进人才呀。我做了好事，我提出引进人才，老外就得答应。这才是我做公益事业的根本目的。”

    “这才叫赚钱有方！”宋福禄佩服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媳妇就是一个伟人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举两得

    饭店公关部经理艾玛很快就和里尔有关部门谈妥了两个公益项目。里尔市政府大力支持，责成有关部门免费提供了一块地，并指定一家建筑公司建造幼儿园；同时市政府又在大广场附近腾出一大套房子，作为画廊。

    梁晓秀对两个项目的位置非常满意。幼儿园占地面积挺大，建设工期分为三期：一期工程足可以容纳100个儿童，当年建成，当年招收儿童；二期工程和三期工程建成后，幼儿园将能接待500名儿童，成为里尔市最大的幼儿园。梁晓秀承诺在未来几年之内陆续完成二期和三期工程。

    画廊是一座老建筑，一共有二层，面积达800平米。梁晓秀决定拿出自己的50幅作品在画廊中展示；此外定期展览其他画家的作品。

    资金到位，两个公益项目进展非常顺利：幼儿园将在半年之内建成，而画廊则在三个月内装修完毕。

    为了造声势，在两个公益项目正式启动之日，梁晓秀决定在新中国饭店举办一次酒会，庆祝两个公益项目开工。庆祝酒会定在星期一饭店休息日举行。应邀参加庆祝酒会的嘉宾有200多人，他们是里尔各界有影响的人物，其中绝大多数人梁晓秀都认识。

    那是一次盛会，梁晓秀好长时间没有参加那种大型酒会了。酒会当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戴得体，高雅，精致，一露面就引起了众多嘉宾的注目。

    在庆祝酒会上，富歇市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盛赞梁晓秀热心公益事业，为里尔市经济发展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市长在讲话中说：“新中国饭店董事长梁晓秀小姐为里尔市经济发展作出了可喜的贡献，她不仅为市民提供了就业机会，而且还为里尔市做了慈善事业，捐款建造一个幼儿园和一个画廊。我们为有这样一位好市民而感到自豪，对她的善举表示感谢和敬佩。大家知道梁小姐热衷于公益事业，多次表示要为公益事业投资。由于她的善举，里尔市将增加一个幼儿园和一个画廊……”

    市长讲话之后，梁晓秀作了致辞：

    “公益事业是我们新中国饭店长期从事的一项工作，我们今后将把大部分盈利款项拿出来做公益事业。这是我们对社会、对市民的最好回报……”

    之后，她又详细介绍了幼儿园和画廊的用途。

    幼儿园第一期工程建成后，将能接纳100名儿童；第二期工程完成后，有能力接纳300名儿童；第三期工程完成后，接纳儿童总数将达到500名，成为里尔市最大的一个公立幼儿园。

    幼儿园命名为里尔市第一幼儿园，第一任园长是妮娜女士，她将先期带领10个员工开办幼儿园；等到全部工程完成后，幼儿园将拥有50名员工。

    幼儿园自负盈亏。如果亏损，新中国饭店给予补贴；如果盈利，所盈利的款项将投入到幼儿园的后续建设和发展上。

    幼儿园的收费标准低于其他幼儿园，每个孩子一个月只收500欧元，优先照顾低收入家庭。

    她介绍完幼儿园后，来宾给予了热烈的掌声，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之后，她开始介绍画廊的运转模式。

    画廊是公益事项，所以免费参观。画廊取名为里尔画廊，专门展览里尔市艺术家和美术爱好者的作品，每个作者的作品展览周期为一个月。画廊对公众开放后，将有助于提升里尔是艺术家的名气，给艺术家和美术爱好者提供一个相互交流的平台；同时给广大市民提供一个文化艺术观摩的平台。

    画廊展出的作品可以标价，如果有人购买作品，一部分收入归作者，一部分收入归画廊，以保证画廊的正常运转。

    画廊有5名工作人员，他们都是义工。为了稳住义工队伍，画廊所卖作品的一部分利润可以适当发给义工。

    画廊介绍完毕，又是一片掌声。

    富歇市长举杯说：“为我们的幼儿园和画廊干杯！”

    两百多位来宾共同举杯，祝贺两个工项目正式开工。

    梁晓秀又一次成为酒会上的中心人物，来宾们纷纷过来给她敬酒，一致表示她为里尔市做了善事、好事。她谦虚地说，她只是刚刚开始做慈善事业，还没有形成气候；在今后她将根据饭店的盈利情况，加大慈善事业的投资力度，继续为里尔市的慈善事业做贡献。

    她和绝大部分人交谈后，来到富歇市长面前，和他交谈。这时税务局长走过来给市长介绍说，新中国饭店在1975年缴税126万欧元，成为里尔市餐饮行业的纳税大户。

    市长高兴地说，梁小姐对里尔市经济发展作出了多方面的贡献：纳税大户、就业大户、慈善大户。这样的企业应予表彰，扶持。

    在酒会现场，富歇市长还特意询问了新中国饭店的营业情况，梁晓秀说饭店目前经营情况良好，眼下最大的问题是缺少专业厨师，她想尽快从中国引进专业厨师，充实厨师队伍。

    富歇市长当场表示支持梁晓秀从中国引进专业厨师，告诉她如果移民名额不够，移民局将会继续提供名额，满足饭店的厨师需求。

    梁晓秀便借这个机会向富歇市长详细介绍了新中国饭店的长期发展规划。她想以里尔市为依托，建成一个大型餐饮集团公司，初期员工达到1000人，中期达到5000人，后期达到1万人，业务辐射整个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集团公司的总部设在里尔，所得利润交给里尔市，今后还将继续投资里尔市的慈善事业。

    富歇市长没想到梁晓秀居然有那么大的气魄和规划，他问梁晓秀有多大把握能实现她的长远目标。

    梁晓秀说：“富歇市长，我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你的依据是什么呢？”

    “自信、能力、智慧。”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我希望市长给予我们强有力的支持，特别是在引进人才方面，给我们大力支持。目前我们的厨师缺口很大，我今年将使用几个移民名额，但这还远远不够用；我希望市长能继续给我们移民名额。”

    “你需要多少移民名额？”

    “我想，一年至少需要20-50个名额。我的计划是开连锁店，所以需要大量专业厨师。”

    市长想了想说，明年先给梁晓秀20个名额，如果确实还不够用，他可以考虑适当增加名额，但没有说具体数字。梁晓秀说的50个名额显然超出了他但语气或权限。

    梁晓秀便说：“富歇市长，我们新中国饭店现在已经进入了快速发展的轨道，其发展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我不想因为人才的短缺而阻碍饭店的发展。我们的人员是配套使用的，一个中国厨师至少能解决5个法国员工的就业问题；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引进20个中国厨师，我们就能解决100个当地人的就业问题。”

    梁晓秀的这句话起了作用，市长想如果梁晓秀能解决那么多人的就业问题，他可以适当增加移民名额，比如一年25个、30个或35个名额；再多了，他觉得为难，不好办了。他表态说，1976年给新中国饭店20个移民名额，1977年给25个名额，1978年给30个名额。三年总共75个名额。三年后，再看具体情况而定。

    富歇市长开了最大口子，梁晓秀欣喜若狂，她也表态说，新中国饭店一定会按照1:5的比例安排就业；引进75个专业厨师，他们会解决375人的就业问题，甚至有可能更多。

    梁晓秀做了两个公益项目，一次就拿到了75个移民名额，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一个奇迹。她很清楚，引进那么多厨师对饭店的发展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新中国饭店要腾飞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引进厨师

    富歇市长批给了梁晓秀75个移民名额，这是天大的好事。庆祝酒会一结束，梁晓秀就把富歇市长批给她75个移民名额的好消息告诉了宋福禄。其实宋福禄当时就站在市长和梁晓秀说话地点的附近，他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他从梁晓秀的表情看出她特别高兴，便猜到肯定又有好事了。

    当天梁晓秀便和宋福禄商量了引进厨师的问题。没有厨师，饭店的大发展确实有影响。眼下爱饭店就面临着厨师短缺的问题。弟弟振钢马上就要和宋福禄到戛纳去，他的空缺暂时得由赵晓霞顶替，而赵晓霞离开后，得由赵小花顶替。

    新中国饭店一共有三层，厨师显然不够用。赵小花负责三层厨房，罗二顺负责二层的厨房，一楼厨房只好由老外厨师负责，梁晓秀给予指导。

    75个移民名额不是小数，他们必须精心策划，精心布局。

    梁晓秀当年在里尔移民局申请了10个厨师名额，她只用了2个名额，1976年还有8个名额可用，她决定一次性使用8个名额。这8个名额给谁，这是他们当天必须要作出的决定。

    她首先想到了自己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小弟梁振东17岁，小妹粱晓珊15岁，他们俩都可以出来当厨师了。小弟小妹一直想到法国来，这次正好就把他们办来，好好培养几年后，他们也能独立生存，独立创业。

    梁晓秀又想到了她舅舅的两个儿子，他们是她的表亲兄弟，一个叫大宝，一个叫二宝，两人都是20多岁的大小伙子，做厨师一点问题都没有。梁晓秀和舅舅的关系一直很好，当年她回家探亲时，舅舅曾和她说过，娘亲舅大，舅舅是她最亲近的长辈。舅舅还和她说，如果她有能力，希望她将来把大宝和二宝都带到法国去谋生。大宝是她表兄，二宝是她表弟，他们俩从小就和梁晓秀认识，关系一直很好。

    这样算下来，梁家一次就有4个人过来，梁家在法国的人数就多了。

    宋福禄提议把赵小花的三个弟弟都办过来，让他们做厨师。赵小花和赵晓霞姐妹俩已经熟悉了饭店的工作程序，对他们尽心尽力，完全值得信赖。梁晓秀同意把赵小花的三个弟弟办来，这些天她认真考虑了赵小花提出的联手创业的建议，觉得赵小花说得挺有道理。饭店人员扩大后，管理是一个大问题，她需要赵小花协助她管理人员。赵小花的管理、协调才能很好，可以帮她做很多事。至于将来和赵小花联手创业的事，她可以暂时放一放，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宋福禄说，赵小花绝对可靠，梁晓秀可以充分信任她。有赵小花给他们做助手，他们会省去好多时间和精力，可以腾出手干更大的事。他现在明显感觉精力不够用，时间不够用，必须得有得力的助手。

    梁晓秀说，这次如果把赵小花的三个弟弟都办来，赵家的人就形成了气候，以后慢慢会形成和梁晓秀分庭抗礼的局面。

    宋福禄便说，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还得看看赵小花的三个弟弟的工作情况，然后再做决定。眼下他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事，关键是先把人办进来。

    他们一致同意先办8个人的移民手续，他们来法国后，饭店的厨师队伍将扩大，厨师人手就可以周转开了。眼下巴黎新中国饭店就需要厨师，戛纳建饭店后也需要厨师；此外建蔬菜基地和牧场，都需要人手。

    除了8个人之外，今年还有20个移民名额，他们要想好都引进什么样的人。梁晓秀初步估算了一下，她家的亲戚里就有20多人适合来法国当厨师，她想在年底之前再引进20个厨师，把1976年的名额都用上。

    宋福禄出主意说，总共28人，他们分两批引进，先把8个人办过来，然后再办另外20个人。

    梁晓秀问宋福禄，引进那么多人，谁到国内去办手续呢？

    宋福禄说，他们派妹妹粱晓玲回国，给那些人办理出国手续。晓玲踏实可靠，办事能力强，能把这件事办好。他们俩说定，晓玲先把圈定的8个人办过来；同时考察另外20个人，到时候宋福禄回去帮他们办手续。

    梁晓秀说：“福禄，你这个姑爷也该回国让我爸我妈看看了，你长什么样他们都不知道。晓玲把20个人考察完后，你再去好好考察一下，他们虽然都是我的亲戚，但我们也要宁缺毋滥，丑话说在前：来了就得好好干活，其余的事不要想；干好了，我们自然会帮他们解决，给他们提供赚钱的机会。”

    梁晓秀现在已经有了一套用人模式，宋福禄称之为“晓秀模式”。按照这个模式，所有从国内来的人，机票以及到法国后的食宿都有梁晓秀解决；但是他们必须无偿在饭店干3-5年，期间每月只给50欧元的零花钱。期满之后，如果表现出色，能独当一面的，他们就得到外面开中餐馆，又梁晓秀先垫付开餐馆的费用，他们赚钱后偿还借款，并自动成为新中国饭店的连锁店。

    说干就干，当天梁晓秀就给妹妹晓玲打电话，通知她做好回国探亲的准备工作。她这次回国任务繁重，除了看望父母外，第一步先把8个人的出国手续办妥；第二步考察好20个人。届时，宋福禄回国把另外20个人的出国手续办妥，带到法国来。

    晓玲得知有机会回国探亲非常高兴，她来法国已经快两年了，很想回国看看。大姐当年回国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大姐法国华侨的身份回国，处处受到别人的尊重，享受着不一样的待遇；现在她已经加入了法国国籍，她将以法籍华人的身份回国。

    梁晓秀在电话中说：“晓玲，你别高兴太早，你这次回去一定要把事办好，争取在一个月之内把他们带过来。我想星期一过去，把所有的材料都交给你，我再给阿什写一封信，你到上海后就找他，他会帮忙办签证手续。”

    “大姐，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保证办好。你下星期来巴黎，我们再细聊。我这儿还有好多好消息告诉你呢。”

    梁晓玲现在不比当年，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了。她处处以大姐梁晓秀为榜样，无形中在她身上有不少梁晓秀的做派：思维缜密，办事沉着。她把巴黎新中国饭店办得红红火火，开业近三个多月就盈利15万欧元，而且还做出了长远发展规划。她想等大接来巴黎时，她和大姐好好谈谈她的长远计划。

    之后，梁晓秀把赵小花叫来，告诉她他们已决定派妹妹梁晓玲回国办理8个人的出国手续。

    赵小花得知这一消息非常兴奋，她的三个弟弟，赵震，赵刚，赵强三人，在她出国时就和她说，希望把他们都办到法国去，在法国创业。她提出要求，请梁晓秀把她大弟弟的媳妇李美兰也一同办过来，这样她大弟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梁晓秀同意，并问了一些赵小花三个弟弟的情况。赵小花向梁晓秀保证，她的三个弟弟来法国后一定会把工作干好，为新中国饭店锦上添花。对三个弟弟的培养、教育，她可以承担，保证令梁晓秀满意。

    一切都按照梁晓秀的计划发展着，她变得更自信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精心布局

    1976年对梁晓秀和宋福禄来说是特别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他们将从国内带来28个人。一年之内来这么多人，他们必须要做周密计划，精心安排，保证人尽其才。那些日子梁晓秀和宋福禄天天研究28个人的使用问题，经过一个星期的探讨，他们制定了一个详细的用人计划。照梁晓秀的说法，那叫精心布局。

    首先是28个人的吃住问题。梁晓秀决定把她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安排在别墅地下室住下，地下室还有5间客房；其余26人则安排在饭店阁楼房间。阁楼总共有11间房，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人一间房，宋福禄建议三人一间房。赵小花和罗二顺各占一间房，他们的房间不能动。其余9间房中，8间房里安置3人，另一件房里安置2人。人多了，吃饭就吃集体伙食。

    28人先要在新中国饭店培训三个月，然后根据每个人的表现和能力，把他们分配到各个地方。巴黎新中国饭店分配两人，戛纳新中国饭店分配两人，里尔新中国饭店三个厨房每个厨房分配两人。他们决定以后再做重新调整。

    员工多了，管理成了眼下一个迫切的问题。宋福禄建议由赵小花负责管理新来的人，他们腾出手来做别的事。赵小花对饭店的工作已经熟悉，又有管理才干，是最理想的人选。

    梁晓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同意让赵小花培训、管理新来的人。他们俩找赵小花谈了一次，说要交给她一项任务，负责培训、管理28个人。赵小花欣然同意接受任务，表示她会把这项工作做好。

    之后，梁晓秀和宋福禄决定他们分头行动，宋福禄和梁振刚到戛纳筹建中餐馆、蔬菜基地和牧场事项，梁晓秀到巴黎给妹妹送材料，给妹妹交代回国办理那些人出国手续的事项。

    梁晓秀利用星期一休息日，一大早开车来到巴黎新中国饭店。妹妹为她准备了早餐，她一到，姐妹俩就坐下来吃早餐。妹夫罗大顺为她们端盘端碗，忙前忙后，手脚特别勤快。梁晓秀招呼妹夫也一起坐下来吃早餐。罗大顺这才坐下来，听梁晓秀说话。

    妹妹晓玲和罗大顺独立开餐馆已经三个多月，小两口积累了不少好经验，把餐馆开得红红火火，每天都客满。

    梁晓秀问他们对饭店经营有什么想法，罗大顺说从饭店的经营情况看，饭店运转得非常好；但由于饭店太小，形不成规模效益。他和晓玲商量了一个办法，想把饭店扩大，扩大到能容纳100人同时就餐的规模，这样经济效益就能翻倍，一年收入能达到百万欧元。

    “看来，你们还真动脑子了，”梁晓秀高兴地说，“想到了扩大规模。说说你们的具体想法，我看看有没有道理。”

    罗大顺说：“大姐，我们是这样想的。我们饭店傍边是一家小店铺，卖杂货的铺子，店主有意出售他的房子，我们想给买下来，和饭店打通，这样面积就大了。不知道大姐是否认可？”

    梁晓秀当初盘下宋福禄堂叔的餐馆时，她就有意将来把餐馆两旁的房产都买下来，开一个大型的中餐馆。她听了罗大顺的想法，正中下怀。于是便问他，那家店铺的面积和价格。

    罗大顺说，杂货铺加上店主的住宅总共有150平米，要价45万欧元。他们目前没有经济实力买下那个店铺；如果要买，他们还得和大姐借钱，他觉得不好意思张口说出来。

    梁晓秀没有立即表态，她说她想看看旁边的店铺。于是三人便走出饭店，来到旁边的杂货铺看房子。梁晓秀站在外面看，巴黎餐馆的确太小了，看着那么不起眼，就是把杂货铺打通连起来，还是不够大。

    她问罗大顺，饭店右侧的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大顺说那也是一家店铺，买五金等用品的铺子，由于效益不好，也想出售。不过那家店铺因为面积达一些，要价55万欧元。

    梁晓秀站到对面街上再把三栋房子连起来看，感觉有了规模。三栋房加起来面积达450平米，她估计至少可以容纳200人同时就餐。

    她开始在心里计算利润。巴黎新中国饭店采取的是低价营销战略，平均每位顾客的消费为25欧元，利润有15欧元。以200为顾客计算，在每人身上赚15欧元，200人就是3000欧元。中午和晚上，总共可以接待400人，那么一天就能有6000欧元的纯收入。按这个数目计算，一年下来至少能有180万欧元的收入。倘若她再投资100万欧元把那两个铺子买下来，妹妹和妹夫在一年之内就能把全部借款还上，还能有盈余。这是一笔赚钱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她暗暗下了决心，示意他们回餐馆。

    妹妹和妹夫都没有从大姐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也不知道大姐是怎么想的。他们原来计划，如果大姐不帮他们买下那个店铺，他们就想还完大姐的45万欧元，再干一年挣出45万欧元，把隔壁的铺子买下来。

    大姐发话了：“这样办：饭店两旁的两个铺子都买下来，打通连起来，开一家大型餐馆。大顺，一会儿你就去和那两家店主谈，如果他们同意你说的价格，就是左边的45万欧元，右边的55万欧元，你就告诉他们，房子我们要了。”

    妹妹和妹夫都惊讶了，大姐这么快就作出了决定，而且一出手就要把两个铺子都买下来，大姐真是大手笔呀！

    妹妹说：“大姐，买这两个铺子要花100万欧元呀。我们现在刚还上15万欧元借款，还有30万欧元没还呢。如果再加上这100万欧元，我们可能得三年才能还清全部借款。大姐，你看这样行吗？”

    “晓玲，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催你要钱。关键是先把房产买下来。巴黎的房产比里尔的房产值钱。这三栋房子连在一起，价值可就不是145万欧元了，我看至少得值200万欧元。”

    罗大顺插话说，只要大姐肯再借钱给他们，他们一定能把钱还上。

    梁晓玲和丈夫说：“大顺，大姐已经发话了，你现在过去和他们谈，如果他们同意，我和大姐一会儿再过去。”

    大顺赶紧走了，心里乐得直想跳起来。

    梁晓秀说，三栋房子打通连成一片，巴黎新中国饭店就有规模，像样子了。

    妹妹说：“大姐，我一直没好意思和你说。我们现在这个小店挂上巴黎新中国饭店的牌子，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个店确实太小了，挂那个牌子不协调。前些天还有华人餐馆来讽刺说，我们这么一个小店都敢挂饭店的名字，真是不自量。”

    梁晓秀笑了，说：“是呀，小店是太小了。其实我当初就想把两边的店铺都买下来，但那时我还拿不准你们的经营能力，所以就想放一放再说。现在看到你们把餐馆经营得这么好，我就下了决心。三栋房子打通后，你们再挂新中国饭店的牌子，是不是也觉得脸上有光啊？”

    “那当然了，那就气派了！”

    不到半个小时，罗大顺就回来说，两边的店主都同意出售房产，价格不变。

    于是，梁晓秀在妹妹和妹夫的陪同下先来到杂货铺，见了店主，察看了店铺的房子，当场敲定以45万欧元的价格买下店主的房子。一星期后，她派律师过来办理房产过户手，同时一次性付款。之后他们又来到五金店，看了房子，同意以55万欧元的价格买下房子。

    梁晓秀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敲定了两处房子的买卖，那两个店主还都感到惊讶，似乎有点不相信他们有能力拿出那么多钱买房子。

    回到餐馆罗大顺说：“大姐，你真有魄力呀！一下子就敲定了两套房子。”

    “我下星期一派律师过来做房产过户手续，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就这两套房子买下来。我替你们算过账，餐馆扩大后能容纳200人，一年之内你们就能把借款还上。此后，你们每年的收入不会少于100万欧元。”

    罗大顺当即说，如果三套房子打通，可以容纳250人同时就餐，而不是200人。他估计，一年的纯利润至少能达到150万欧元。

    快到餐馆中午开门的时候了，梁晓秀说她要赶回里尔，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便离开了餐馆。

    妹妹和妹夫看着离去的汽车，由衷地佩服大姐：大姐真是商业奇才呀！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赚钱天堂

    宋福禄为了节省时间，在傍晚带着弟弟梁振刚开车离开里尔，赶往戛纳。梁振刚已经学会了开车，拿到了驾驶证。他和姐夫轮流开车，开了一晚上，于清晨达到戛纳。

    宋福禄把车一直开到海滨，他想让梁振刚先看看大海，让他开开眼。

    梁振刚一到戛纳就喜欢上了这座小城市。在梁振刚看来，戛纳就是人间天堂。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大海，站在海边望着眼前湛蓝的地中海，他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怎么样，你大姐给你们找的这个地方好吧？”宋福禄看着发呆的弟弟说。

    “大姐夫，如果真有人间天堂的话，我看这个地方就是人间天堂了。你看这海水，湛蓝湛蓝的，多漂亮！”他暗暗想：晓霞肯定喜欢这个地方，他们小两口要在这里过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你再回头看，看看阿尔卑斯山峰上的皑皑白雪。”宋福禄提醒说。

    梁振刚回过头果然看到了阿尔卑斯山峰的皑皑白雪，他惊叹人间居然有如此壮观、神奇的景色。他四周瞭望，目光一会儿落在蓝天白云上，一会儿又落在风景如画的城市景观上，一时无法形容眼前看到的种种景色。

    宋福禄说：“什么叫海天一色？这就叫海天一色！大海、山峰、白雪、蓝天，这些景色就是戛纳独一无二的景色。你再看看这座城市，风景如画，美丽无比。”

    “大姐夫，我能到这个地方开餐馆，真是幸运呀！我得感谢你，感谢大姐。里尔和戛纳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没有任何可比性。我看以后可以考虑把饭店总部迁到这里来，我们都住到天堂。”

    “好啦，你先别感叹了，你在这里的任务繁重着呢。你一身兼三职，既要开餐馆，又要种地，管理牧场，恐怕短期内你没时间观光游玩。你要干实事，干出名堂来。享福的事放在后面。你才20岁，到我这个年龄还有15年，那时你再享福吧。你至少得苦干几年，打下家业，积累一些财富，之后你再考虑别的事。我们现在去看看餐馆的房子。”

    宋福禄和梁晓秀上次来戛纳时看中了一套临街的房子，那是一个卖食品的店铺，有200平米。他们当时就想把那个店铺买下来开餐馆；现在正好可以买下来了。

    那天，宋福禄带着梁振刚来到那家铺子，看到店铺主人又提高了售价：105万欧元。三个月前店铺还标价100万欧元呢。宋福禄问店主为何涨价了。店主说戛纳房价本来就高，他随行就市调整了价格，105万欧元的价格并不算高。

    宋福禄当即拍板，决定买下那栋纯白色的房子。他和店主说，他要买下他的铺子，可以先交5万欧元的定金；之后请律师过来办理房产过户手续。店主同意把房产卖给他，当时就让宋福禄刷卡，付了5万欧元的定金，并开了一张收据。

    梁振刚在一旁看傻了，大姐夫这么快就敲定了一笔买卖，而那买卖是105万欧元呀！

    宋福禄说：“振钢，以后你就要和晓霞在这里开餐馆了。这栋白房子就是你们的餐馆——戛纳新中国饭店。怎么样，你有信心把餐馆开好吗？”

    “当然有信心了。二姐能在巴黎把餐馆开好，我也能在戛纳把餐馆开好。这两年我从你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我要把学到的东西都用上。这就叫活学活用。”

    中午，宋福禄没有带弟弟到饭馆吃饭，而是买了两份快餐，两人坐在车里吃午饭，边吃边聊。

    他先谈了戛纳餐馆的经营设想。戛纳新中国饭店将建成一家高级中餐馆，走高端客源的路子。餐馆设100个座位，人均消费定在100欧元以上；提供高档菜品，夏天以海鲜套餐为主，冬天则以牛羊肉为主；酒水提供波尔多四大名酒，拉蒙图、拉图、木桐和拉菲。饭店预计平均每天接待150-200位客人，纯收入要达到1万欧元。

    宋福禄在说那些数字时，梁振刚一直在计算着。他想一天就净赚1万欧元，这不大可能吧？哪能有那么高的利润呢？一来，刚开店，有没有那么多客源还是一回事，二来，人家老外又不是傻子，把菜价和酒水定那么高，有人来消费吗？他在里尔饭店一直在做厨师，没有经营餐馆的经验，不知道他大姐和大姐夫能赚多少钱。

    他提出了疑问，说他是新手，没把握赚到那么多钱。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事，”宋福禄说，“我们让你在这里开餐馆，不是说让你自己弄，我们会把底子打好，等餐馆走上正轨后，再把餐馆交给你经营。”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把餐馆交给我后，你们就不管了呢。”

    “我们不管，你还能赚到钱？我们投资上百万欧元，不是要打水漂，而是要赚钱的。”

    “可是，大姐夫，你说一天净赚1万欧元，我总觉得不靠谱。那老外也不是傻子，他们凭什么花那么多钱来我们这里吃饭呢？再说，我们这个点又没名气，人家凭什么来这里消费？”

    “这你就不懂了。你不是说戛纳就是人间天堂吗？这里确实是人间天堂，还是花钱的天堂。法国有钱人和欧洲有钱人每年都来这个地方度假，那帮阔佬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几百欧元几千欧元。只要饭菜好，酒水好，他们舍得花钱。你要把戛纳新中国饭店办成一个赚钱的天堂。至于饭店的名气以及怎样招揽顾客，你大姐心中有数，到时候她会替你们安排好，你们就按照她的说法做，保管没错。”

    梁振刚还是不大明白大姐怎样把一家新开的饭店弄出名气来，又能把高端客源招来，难道她有什么灵丹妙药吗？

    宋福禄不再解释，他开车把梁振刚带到半山别墅处，让他看种蔬菜的地方。

    梁振刚是地道的农民，从小就和土地打交道，他看了那一大荒地，用手抓起一些土揉了揉，又闻了闻，然后说，那片地土地肥沃，种蔬菜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连化肥都不用上。

    “真的不用化肥吗？”宋福禄不懂种地，还以为需要大量化肥呢。

    “真不用。姐夫，你看这地多肥沃！这里从来就没种过东西，如果种蔬菜保证丰收。”

    “那你看这片地种蔬菜，我们餐馆够不够用？”

    梁振刚目测了一下那一大片地，估算出一年产出的蔬菜足够供应像里尔新中国饭店那么大的10家饭店。

    宋福禄还没有让梁振刚看其他的菜地，在林子深处还有好多地可以种蔬菜。他心里有了底，建一个蔬菜批发中心看来是没问题了。他们在戛纳还要呆一些日子，他慢慢开导弟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戛纳对别人来说是人间天堂；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一个赚钱的天堂。

 第二百八十八章 赚钱课程

    戛纳别墅主人当年在距离别墅200米之外，盖了一排工作用房，专门供工人居住。宋福禄和梁晓秀当初买下别墅后，看了那排工作用房，发现房子还能用，总共有十几间房子。他们当时想等以后建了蔬菜基地和牧场，就让员工住在这里。

    宋福禄那天把梁振刚带到那排房子，让他选一间房做他的生活用房。梁振刚选了一间房。房间里有基本的生活设施，虽然简陋，但能居住生活。他还以为将来在这排房子里只有他和媳妇赵晓霞居住呢，感觉挺冷清。

    宋福禄告诉他，富歇市长已表态，移民局会继续给新中国饭店提供移民名额，他们今年将从国内引进28个厨师，其中有一部分人就到戛纳来干活。他让梁振刚这些天好好想想，在戛纳种地需要多少人，牧场需要多少人，饭店需要多少人。

    梁振刚说200平米的饭店至少需要增加两人，除了他和晓霞之外，还需要一个厨师，一个跑堂；他平时可以做厨师，但因为管着种地的事，他会经常离开饭店，所以必须得有一个固定的厨师。赵晓霞一人可以同时做收银员和服务生，还可以兼顾管理饭店。她在里尔新中国饭店接触了各种工种，熟悉饭店运转的各个程序，由她负责管理饭店再好不过了。

    梁振刚虽然到法国两年了，但因为他整天忙着上灶炒菜，很少有机会到前台看看，更不知道饭店的经营情况。

    宋福禄觉得此时有必要给梁振刚补上那一课，给他开一门赚钱课程。他们白天忙着干各种活，晚上他便给梁振刚上课。所谓上课，其实就是将一些他总结出的道理和经验。

    第一天晚上，宋福禄给梁振刚讲了经营中餐馆的一些基本情况。

    他说：“振刚啊，你现在要独立开店了，有些事你得提前了解。我这些天就说给你听，你记好。”

    宋福禄首先讲到开店赚小费的事。他对小费情有独钟，认为那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梁振刚没在前台干过，对小费还不大了解。

    宋福禄说，戛纳新中国饭店预计每天接待200位客人，平均每个客人会给5-10欧元的小费，每天小费的总数有1000-2000欧元。

    梁振刚听到这个数目，两眼发亮，心想光是小费一年就能赚到几十万欧元，这不发了吗？

    “我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宋福禄看了一眼梁振刚说，“很有可能还会比这个数目多。来这儿吃饭的老外都有钱，有的老外一出手就给几十欧元的小费呢。”

    梁振刚瞪大了眼睛说：“这老外是不是傻蛋呀？吃了饭，付了钱，还要再付小费。我看这世界上再没有这么傻的人种了。”

    宋福禄一本正经地说：“那是人家老外的风俗习惯。我和你大姐刚开始也不理解，后来我们理解了。不过这对我们这些开中餐馆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你说是不是？他们愿意给小费，我们还巴不得呢。”

    梁振刚不大相信一年能拿到那么多小费。宋福禄便给他计算小费收入。一天按2000欧元计算，一个月6万欧元，一年就是60万欧元。

    梁振刚说打死他，他都不相信会有那么多小费收入。60万欧元就等于600万人民币，老外怎么可能给那么多小费呢？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呀？

    “振钢，你还真猜对了，”宋福禄得意地说，“他们就是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给小费解闷。”

    开过这个玩笑后，他给内弟讲老外下饭馆吃饭的种种特点和规律。他们在戛纳要开的是高级餐厅，菜品和酒水都高于普通餐馆，所以老外顾客给小费就给得多。一般来说，小费占整个消费的5%-10%；换句话说，一个老外如果吃了100欧元，他就得额外再付5-10欧元的小费。

    “那么，有没有不给小费的老外呢？”内弟问道。

    “哪有到高级餐馆吃饭的老外不给小费的？没有，都给。但是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服务一定要好，饭菜质量当然更得好，这样老外就愿意多给小费。”

    “我记住了，姐夫。不过，我还是不大相信一年能拿到60万欧元的小费。”

    “那你就少算一点，按一天1000欧元的小费计算，一年至少能有30万欧元的小费收入。这笔钱是合理合法的收入，不会纳入上税的范畴里。”

    接下来，宋福禄给内弟讲了怎样做到合理避税。他说一个餐馆如果不学会合理避税，那么这个餐馆就赚不到钱。合理避税的方法很多：增加成本预算，增加员工开支，等等，总之要多报合理开支，少报实际收入。老外下馆子，有的人喜欢付现金，现金部分就不能算在收入里，要单独立账。

    宋福禄一口气讲了很多合理避税的技巧和秘诀，梁振刚感叹说，他没想到在法国开餐还有那么多名堂。

    宋福禄嘱咐说，梁振刚和赵晓霞将来要做两笔账，一笔账是给税务部门看的，另一本账是自己留着用的。赵晓霞很聪明，她在里尔新中国饭店特意问过宋福禄这个问题。宋福禄还说，振钢的媳妇比他机灵，比他有脑子，她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了。

    “这里面的名堂还真多，姐夫，我得和你好好学。”

    宋福禄便说，如果一个餐馆正常交税，那么，这个餐馆就没什么前可赚了，因为一多半收入都交给税务部门。他们开餐馆本来辛苦，哪能随便把挣得钱都交给老外呢？

    梁振刚便问姐夫，合理的税应该交多少合适。宋福禄说，那就是技术性问题，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他说：“不要超过总收入的5%。假设你赚了100万欧元，你就交5万欧元的税款。其余95万欧元是你们的净收入。这就涉及到一系列操作问题，你们将来一定要做好，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千万不能让税务部门查出来，一旦被人查处，那就会被课以重罚，甚至会倾家荡产。”

    “姐夫，这个难度看来挺大呀。”

    “你不用担心，你媳妇有办法。另外，你大姐也会给你出好多主意，我当然还会手把手教你。我现在不过是给你讲一个皮毛，到实际操作时，我再教你一些诀窍。”

    “姐夫，我看这都是学问呀，我估计法国的学校里不会讲这门课。”

    “这可是大学问，老外根本就不懂，也学不会。这是你大姐的发明，和你说家里话，这是你们梁家的秘诀，千万不能外传呀。”

    宋福禄给内弟讲过一些开餐馆的注意事项后，专门抽时间讲了三天一门课，那门课叫“为什么开中餐馆？”

    梁振刚为了表示对大姐夫的重视，还特意做了笔记。宋福禄讲的虽然都是大实话，但里面也有一些哲理，甚至还有深刻的道理。

    依照他的说法，中国人在法国最适合干的事，就是开中餐馆。中餐馆就是最好的营生，餐馆厨师加老板或服务生加老板，就是最好的职业。开中餐馆不需要什么高深的学问，只要肯干，一般来说都有收获。但是，要想把餐馆开大，取得更大效益，那就需要超强的能力和智慧了。

    梁振刚说，听了姐夫的课，他感觉中餐馆里面的学问挺大，他要好好学，争取在一年半年内学到手。

    “你就好好学吧，振钢。这里面的学问往深了说，大着呢。你大姐就是你的最好的老师。你只要能学会她的一半学问，你就能发大财。”

    宋福禄一连给梁振刚讲了一个星期的课，使梁振刚受益不浅。他想回到里尔后，好好和大姐请教怎么开餐馆赚钱的秘诀。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奇异恋爱

    梁晓秀是一个特别敏感的女人，她定期巡视饭店，饭店有一点异常情况或风吹草动，她都能及时发现，及时更正。那些天，她发现赵小花有点不对劲，她总爱和罗二顺聊天，看罗二顺的眼神不一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的眼神。她一眼看出，那眼神意味着什么，是什么用意。

    她私下想：难道赵小花对罗二顺有意思？这不大可能呀。

    赵小花比罗二顺大两岁，那年已经26岁了，罗二顺24岁。小花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而罗二顺则一直是单身。她不大相信他们会走到一起。可是，小花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罗二顺呢？那分明是一种爱慕的眼神呀。

    什么事都逃不过梁晓秀的眼睛，她火眼金睛，能看破一切破绽。

    于是，她注意观察罗二顺，发现罗二顺的眼神也不对劲，那小伙子看赵小花的眼神，就像要一口把她吃了似的。

    自从妹妹和弟弟从饭店阁楼搬走后，整个阁楼就剩下赵小花和罗二顺了，他们成了邻居。梁晓秀当时安排赵小花住在阁楼房间时，没有想那么多；她甚至都没想到还有罗二顺这个人。

    罗二顺的哥哥罗大顺娶了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后，罗二顺非常羡慕哥哥，一心想着自己也尽快娶一个媳妇。可是到哪儿去找媳妇呢？他想象不出来。梁晓秀曾答应将来给他找对象。可是将来是什么时候呢？他等不及，他必须自己找。他和梁振刚是好朋友，经常和梁振刚谈论找媳妇的事。

    赵小花、赵晓霞和刘大鹏刚来法国时，罗二顺没见过他们，他们一直住在梁晓秀家；但他经常和梁振刚打听赵家的人。梁振刚告诉他，赵家人和罗二顺没关系，赵晓霞是他未婚妻，赵小花有丈夫刘大鹏陪伴，二顺不要打人家的主意。

    后来，赵小花的丈夫因为捣乱，被梁晓秀赶走了。罗二顺从梁振刚口中得知赵小花要和她丈夫刘大鹏离婚。他心里暗暗高兴，开始暗地里观察赵小花，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后来他又听说，赵小花的丈夫刘大鹏死了，他暗暗高兴：赵小花如今成了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就住在寡妇的隔壁，他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了。

    那些日子，他几乎天天失眠，满脑子都是赵小花的身影。赵小花就住在他的隔壁，他哥哥大顺和梁晓秀的弟弟振钢都娶了媳妇，天天搂着媳妇睡觉，只有他只能天天守空房。赵小花就住在他隔壁，他可以和她提出来，和她谈恋爱；如果赵小花同意，他们就组成一个家庭。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赵小花虽然是离过婚的女人，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罗二顺眼里，赵小花就是西施，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那些日子，他天天晚上想赵小花，想他们能否成为夫妻。赵小花有三个孩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在乎。赵小花的三个孩子都被刘大鹏给杀了。她现在没有孩子了，她也不是寡妇。在罗二顺看来，赵小花就是一个单身女人。

    赵小花刚来时显得挺老，可是来法国几个月后，她开始注意穿衣打扮，面色越来越好，一点也看不出像生过三个孩子的母亲。

    罗二顺决定试试运气，看看赵小花能否看上他。

    罗二顺一直和赵小花叫赵姐，好像赵小花就是她亲姐姐似的。赵小花对罗二顺的印象不错：这小伙子干活麻利，平时喜欢讲笑话，为人和善诚恳。

    有一次二顺和小花开玩笑说，其实他们还有亲戚关系呢。赵小花问他有什么亲戚关系。他说赵小花的妹妹赵晓霞嫁给了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而他哥哥罗大顺则娶了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这样亲戚套亲戚，他们就成了亲戚。

    赵小花说那不算什么亲戚，他们两家和梁家有亲戚关系，但他们两家之间没有亲戚关系，所以他们不能算作亲戚。

    罗二顺说不过赵小花，但他坚持认为，他们就是有亲戚关系，有了这层关系，他们之间就应该有所来往，有所走动。赵家的这两个姐妹，罗二顺他都喜欢，可是小花的妹妹晓霞嫁给了梁振刚，他没法和梁振刚相比，人家是董事长的亲弟弟呀。赵家如今还有一个姐姐，那就是赵小花，他可以和小花谈恋爱呀。

    赵小花起初对罗二顺没什么感觉，就觉得他虎头虎脑，人挺憨厚，爱开玩笑。那时刘大鹏和她在一起，她不可能有什么想法。刘大鹏走后，她也没往那方面想，只把罗二顺看成饭店的一个普通员工。

    但自从妹妹出嫁后，她感觉孤单了，特别时到晚上，她独自一人睡在阁楼房间，感觉挺寂寞的。她的隔壁就是罗二顺的房间，一到晚上她就把门锁上，再也不出门。她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说法，不想惹出什么麻烦。

    但这一阵也不知怎么了，她有时竟然会想到罗二顺，感觉二顺人挺好，尤其对她特别好。她那时还没有想和二顺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怎么能有可能呢？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不会有什么事。

    有一天，罗二顺找她聊天，问她：“赵姐，你有没有感觉没意思的时候？”

    “二顺，我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小花不知道二顺的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有时觉得挺没意思的，孤零零一人，下了班就上床睡觉，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等你找对象结婚了，你就好了。那时你不就有人说话了吗？”

    “可是，赵姐，你说我上哪儿去找对象呀？我和振钢没法比，振钢是粱董事长的亲弟弟，她姐姐给他找对象，找到了你妹妹。我真心羡慕他呀。”

    “那你也让董事长给你找一个对象。”

    “董事长倒是说了，可是到目前为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事呀，我看还得自己想办法。”

    “那你想出办法了吗？”

    “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可是我不好在你面前说呀。”

    “二顺，你有话就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

    “那我就说了？”

    “哎呀，你就快说吧！”

    “赵姐，”二顺红着脸说，“我、我其实喜欢你的。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话。”

    “你说什么呀，二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赵小花认真地说。

    “赵姐，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我想知道赵姐对我有什么看法，能不能和我……？”二顺没有往下说，他觉得赵小花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问我对你的印象呀？”赵小花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人挺好呀，干活踏实，为人诚实，又助人为乐。”

    “赵姐，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赵姐是否喜欢我？”

    “喜欢呀，怎么不喜欢你这么好的小伙子呢。”

    “那么，赵姐，我们是否可以谈恋爱呢？”

    “你在胡说什么呢？什么恋爱？你这个毛头小伙子，我看你是想媳妇想糊涂了吧？等你找到媳妇后，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赵小花当时认为罗二顺在胡说八道，罗二顺可是认真的，她看赵小花都没把他当成人看待，当时就急了，说只要赵小花同意，他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赵小花给罗二顺泼了一盆冷水，告诉他不要胡思乱想。

 第二百九十章 执着追求

    赵小花认为，罗二顺想和她谈恋爱的说法简直是在胡闹：这事怎么可能呢？这完全是荒唐的说法！罗二顺想媳妇想得入迷了，他一厢情愿，居然想到她头上了。她虽说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又是寡妇，但她还不至于看上一个像罗二顺那样的小厨师。她自视清高，根本就没把罗二顺放在眼里。在她看来，罗二顺不过是一个打工者，和她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她当年嫁给刘大鹏时，他们是门当对户，都是国家正式职工，按当时的说法，他们是吃皇粮的人。现在虽说环境变了，但她还不至于降低标准，找像罗二顺这么一个男人。

    罗二顺的想法和赵小花恰恰相反：他认为他们很般配，所以必须向她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遭到赵小花的拒绝后，并没有失望，反倒自认为这门婚事有希望成功。赵小花的拒绝，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她的一种策略或一种无可奈何的表示。赵小花肯定还有虚荣心，觉得和他谈恋爱面子上过不下去。他要做的事，就是打消赵小花的顾虑，对她展开攻势，锲而不舍，执着追求。

    那些天，罗二顺天天分析赵小花的心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赵小花肯定还会找男人，她不会孤身一人过下去；她拒绝他，是因为不好意思和他谈恋爱。她始终把二顺看做小青年、小弟弟，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一个想找媳妇的男人。

    他想了许多，觉得他从各方面都配和赵小花谈恋爱。他有他的优势。他年轻，比赵小花小两岁，这就是他的优势呀！他没结过婚，是一个单身汉，这也是优势呀！赵小花嫁给他一点也不吃亏嘛。他们结婚后，一切从头开始，他要让她生儿育女，过上幸福的家庭生活。

    相比之下，赵小花反倒有种种劣势，她结过婚，生过孩子，年龄又比他大。但他不在乎这些，他愿意娶她为妻。他不计较这些因素，难道赵小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如果是那样的话，赵小花眼光也太高了。

    他进而想到赵小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劣势：她不再是如花似玉的少女，她是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她应该降低自己的折偶标准呀。

    他想：不行，必须展开攻势，拿下赵小花。做单身汉实在太苦了，他每天在隔壁房间都想入非非，几乎快到夜不能寐的程度了。他苦苦思恋，整个人瘦了一圈。他哪方面不如赵小花呢？想来想去，他还是认为他们现在是门当对户，半斤对八两，是天生的一对。

    他改变了策略，不再和小花叫赵姐，而直呼其名，叫她小花。每次见面，他都亲切地叫她小花，弄得赵小花哭笑不得。

    在一个星期一休息日，罗二顺主动找赵小花谈心，又一次说出他内心的想法：“小花，和你相比，我是大老粗，没有什么文化，但我也不是痴呆，我有头脑，我喜欢你，我会对你一心一意，什么事都听你的。你看，我们这事，你是咋想的，能不能告诉呀？”

    赵小花一脸不高兴地说：“二顺，你不要再胡说了，我们本来啥事都没有，你却硬弄出事来，这样不好。要是让别人知道，我都没脸在这儿呆了。”她生怕梁晓秀知道罗二顺在追求她，那也太丢面子了。她来法国，是为了和梁晓秀联手创大业；而不是为了找一个小厨师当男人。她丈夫刚死一个月，她还没有考虑个人的事；即使将来考虑个人的事，她也会嫁给一个响当当的男人，绝不会将就。

    罗二顺有的是话在等着赵小花，他立即说：“看你说的，那有什么呀！这是正常的谈恋爱：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任何人管不着。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我看你就是还有封建思想。小花，这里是法国，你得改变一下你的思路和想法。女人总得成家，我是男人，由我来主动提出来说，这样比较好。你说是不是？”他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很得意，觉得说到了点子上。

    “二顺，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听了。”赵小花根本就不想和罗二顺纠缠下去，只想摆脱他。她说的那些话不入耳，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刚来法国不久，她最要紧的事，是尽快闯出一条路，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她哪有心思和一个不起眼的小厨师谈情说爱呢？那是对她的侮辱呀！

    罗二顺锲而不舍，他早已打定主意，不达到目的誓死不罢休。他和赵小花说，他想说说心里话，让她听听，这对她有好处。

    罗二顺开始说他的具体想法。他们结婚后，他把每月的工资都交给赵小花，由她管理家庭财政大权。他知道赵小花还没有工资，而他每月有2800欧元的工资。在法国有2800欧元的收入不算少了。他们组成家庭后，家里所有大事都由小花说了算，一切他都听小花的……

    赵小花觉得他越说越离谱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心想，她怎么可能嫁给他呢？她还是一朵鲜花，绝不能插在牛粪上呀！于是，她只好说反话，以此来打消罗二顺的幻想。

    她严肃地说：“二顺，我们不合适，我比你年龄大。你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二顺笑着说：“你只比我大两岁，我认为年龄正好，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人么一直以来流行老夫少妻，我们反其道而行，这样正显示出我们与众不同嘛。”他想变着法说服赵小花，让她接受他的说法。在他眼里，赵小花越来越漂亮了，有一种风情，一种女人的特别味道。

    赵小花又说：“我是结过婚的人，你是单身汉，这不合适。”她故意贬低自己，以为那样一说，罗二顺就会打退堂鼓了。

    罗二顺原本就想提她结过婚的事，由于担心伤了她的自尊心，一直没敢说出口，现在她自己提了出来，他正好就这个话题向她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说。他可没有封建思想，他不在乎她结没结过婚；她现在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和他一样。他们正合适。老天爷给了他们相识的机会，他们就应该抓住机会，千万不能错失良机，后悔一生。他说的头头是道，自认为能说服赵小花。

    小花继续说反话：“我有三个孩子，你还是小青年，这怎么可能呢？”其实她想说，你这个小厨师怎么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呢？我就是在降低标准，我也不能嫁给你呀！我绝不会干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这事想起来就恶心。

    二顺来了劲，假装满不在乎地说：“小花，我不在乎这些，真的。再说，你的孩子现在都没了，你就是一个单身女人，和我一样嘛。我们虽然不算青梅竹马，但我们毕竟属于同一阶层的人，你是厨师，我也是厨师，将来我们也开一家中餐馆，就像我哥那样经营餐馆。我听说，我哥在巴黎的餐馆已经开始赚钱了。我的能力不比我哥差，至少我们旗鼓相当。请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开出一家中餐馆，我们一定能赚到钱。”

    小花最后说：“你应该找一个大姑娘谈恋爱，而不应该和我谈什么恋爱。这件事请你以后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小花，说实话，大姑娘我还不见得看上呢，我就看你好。说一句心里话：我们有夫妻相啊。你现在不同意没关系，我会一直追求你，总有一天你会改变想法，同意和我谈恋爱。不信，你就走着瞧。”

    赵小花总算把罗二顺打发走了，以为二顺会消停一阵。二顺可没这么想，他认为赵小花有松动的迹象。她说出种种理由，表面上好像在拒绝他，其实她是故意提前在给他打预防针呢。

    自从罗二顺和赵小花提出要和她谈恋爱以来，赵小花感觉住在饭店阁楼房间不方面了。整个阁楼上，只有他们两人，她担心哪天罗二顺忍不住破门而入，那可就麻烦了。从二顺火辣辣的眼神，她看出这小伙子对男女之事想得快想疯了。年轻人在那种情形之下，一冲动，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想找梁晓秀，让晓秀给她在别墅地下室腾出一间房来，她要搬走。

    孤男寡女住在一个楼层，她总觉得不妥，不安全。有一次她婉转地和梁晓秀提出她想搬走，搬到别墅地下室住。梁晓秀没有理会她，而说饭店很快就有新人来，到时候饭店阁楼房间都得住满，别墅地下室也得住满。

    罗二顺看似逼得紧，但他还不至于胡来。这小子动了真情，把赵小花看成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敢乱来。他发现赵小花那些日子对他防得很紧，一进屋就把门锁上，平时和他见面也总保持一定距离，绝不多说一句话。

    他又一次和赵小花说：“小花，你多虑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会干出什么事吗？不会的，绝不会的！我对你是尊重的，我把你看做最值得我尊重的女人。我要保护你，爱护你，敬慕你。”

    赵小花觉得自己有苦无处诉，这种事她既没法和妹妹说，也无法和梁晓秀直说。这是什么事呀！

    那一阵罗二顺没有加大力度向她发起攻击，她觉得还可以忍受；她想一旦罗二顺有不轨行为，她就和梁晓秀或妹妹提出，她坚决搬走，不在阁楼住了。

    好在罗二顺没有轻举妄动，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这句老话一点都不过时。男人和女人，或女人和男人呆在一起时间长了，往往有可能产生感情。赵小花虽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她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自从罗二顺提出要和她谈恋爱后，她无形中不知不觉地开始关注罗二顺了。罗二顺日常的言谈举止，她都注意留意观察。

    她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罗二顺这个人行不行啊？

    仅仅过了一个月，赵小花对罗二顺有了新的认识，她觉得这件事不是不能考虑，她应该好好想想。她的环境虽说变了，她来到了法国；但是这个地方可不是能找到理想伴侣的地方。在里尔，只有新中国饭店那么几个中国人，只有他们之间才说中文；除此之外，满眼都是老外，到处都说法语。如果她将来折偶，她都没地方去寻找理想的伴侣。

    她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她才26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不能当女光棍，她还得组建家庭。倘若从老家找伴侣，她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呢？她现在没有了过去的种种优势。人家都知道她结过婚，有过三个孩子，丈夫死了，已经是一个寡妇了。以她这种条件，她决不会找到心中的白马王子。事实上，作为女人，她已经无相中贬值了。谁会娶她？她想不出什么人来。

    一个离过婚、死了丈夫的女人，身价立马就下来了。她已经26岁，单身年轻男人肯定不会找她。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她就得找一个和她条件相符的男人：离过婚，有孩子，年龄大，这样的男人，她找他有什么用呢？这不是累赘吗？不是自找麻烦吗？难道她从国内老家找那么一个男人，再想办法把他办到法国来结婚？她有了刘大鹏这个血的教训，她再找男人，可得小心谨慎。

    她想，在国内找伴侣不现实，而且还有一系列问题和麻烦事。

    可是一想到她要嫁给罗二顺，她就觉得不舒服，立即产生了很强的心理障碍：排斥罗二顺，反感罗二顺，根本就看不上他。倘若和罗二顺结合，在梁晓秀面前，她会抬不起头来，晓秀会怎么看她？会认为她低三下四，居然嫁给了罗二顺那样没文化的厨子。

    还不止如此。她觉得在妹妹面前也没面子，妹妹会怎么想？妹妹会认为她有点不知廉耻，不知害臊，居然嫁给了罗二顺。

    还有罗大顺呢，就是罗二顺的哥哥，他能认可他弟弟的婚事吗？他会不会想：是她勾引了他弟弟？他弟弟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而她则是一个寡妇，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不能成为夫妻。罗大顺会误解她，到时候她有口难辩。她可不能做那种傻事。

    还有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她怎么想？一想到梁晓玲，她就觉得这个问题更复杂了。梁晓秀的丈夫是罗二顺的哥哥，罗二顺管晓玲叫嫂子，假设她嫁给罗二顺，她也得管晓玲叫嫂子，这不乱套了吗？她比晓玲大5岁，她怎么管晓玲叫嫂子？她和罗大顺同岁，她还得管罗大顺叫大哥？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她必须想清楚，绝不能轻易吐口做决定。

    这些事让她心烦意乱，一时不知所措了。那些日子，赵小花经常失眠，有时还夜不能寐了。

    她翻来覆去地想：婚姻自由，别人管得着吗？梁晓秀又能怎样？梁晓秀那么清高的人，不也是嫁给了一个厨子吗？宋福禄就是一个厨子呀！别看梁晓秀现在当上了董事长，年龄才24岁，可是她丈夫毕竟已经36岁了。梁晓秀当年才18岁，她就远渡重洋，来到法国嫁给了比她大12岁的宋福禄。相比之下，罗二顺要比宋福禄小12岁，又是一个大小伙子，嫁给他，她自然就在婚姻上胜过梁晓秀一筹。这有什么不好吗？没有啊！

    梁晓秀还能说她赵小花嫁给了一个厨子？厨子咋了，厨子有钱照样能成当老板。宋福禄能当老板，路二顺也能当老板。她也可以和罗二顺出去开餐馆，他们奋斗几年，也能赚到钱，那时候她就有资本和梁晓秀分庭抗礼了。梁晓秀说要创建中餐帝国，她赵小花为什么不能创建中餐帝国呢？她曾和梁晓秀表示，愿意和她联手创大业，梁晓秀不为所动，没有回应；现在她要单干，力争在10年之内与梁晓秀平起平坐。

    她来法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中餐馆那点事她差不多看明白了：老外人傻钱多，只要把餐馆开好，赚钱不是问题。梁晓秀能做到的事，她赵小花为什么做不到？她不相信做不到。她的智力与梁晓秀相等，梁晓秀开餐馆那些招数，她也会，她也懂。

    只要过了梁晓秀这一关，其他人她局的都无所谓。至于妹妹，她可以打一声招呼，就告诉妹妹她要和罗二顺结婚。妹妹能说她什么呢？不会说什么，最多心里不得劲，那又有什么关系！人不能为别人活着；人要为自己活着。

    她又想到了梁晓玲，她们将来就是妯娌关系，虽说晓玲比她年龄小，和她叫大姐，但是她嫁给罗二顺后，就得管晓玲叫嫂子。这层关系肯定抹不掉。不过也无所谓呀。走自己的路，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理睬！

    人说环境改变人，真是一点都不假。赵小花开始认真考虑和罗二顺结合的种种利弊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日久生情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这靠谱吗？

    那些天，赵小花暗地里总拿罗二顺和宋福禄比较，同时还拿他和国内的男人比较，发现罗二顺身上还真有不少优点。

    罗二顺虽然是一个厨师，但他挣的钱可不少，一个月2800欧元的工资，换算成人民币就是28000元。在1976年的中国，她还没听说有什么人一个月能挣到那么多钱。罗二顺一个月挣的钱等于她60年的工资呀！她在国内一个月才挣36元，一年400元出头，10年4000多元，那么算下来，罗二顺一个月挣的钱就等于她60多年挣的钱。嫁这样一个人有什么不对头吗？在国内别人会羡慕死她的。别人做梦都想不到能嫁给这样一位有钱人；而她遇到这样的人向她求婚，她却犹豫不定。她是不是过于清高了？

    罗二顺不像她前夫刘大鹏那样有大男子汉的种种恶习，他一再表示一切都听赵小花的，让赵小花掌握家庭财政大权。这一点她挺看重。如果和罗二顺结合，她在家说话就算数，这有什么不好么？

    前夫刘大鹏属于小资之类的人物，他夸夸其谈，表面看像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其实眼高手低，一事无成，而且还一身臭毛病。罗二顺则不同，一看就是一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但他很现实，又很会过日子。结婚成家说到底是为了过日子，而不是为了当摆设。罗二顺会把她当做一个贵妇人一样贡着，什么事都会依着她。过去刘大鹏一不高兴就骂她，甚至还动手打她；罗二顺连一个指头都不敢碰她，他会像仆人一样伺候她。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呢？

    她总爱和梁晓秀作比较。梁晓秀现在之所以能扬眉吐气，表现得趾高气扬，不就是因为她有钱嘛。梁晓秀过去在老家还不如她赵小花，那时梁晓秀只不过是一个种地的农民，在当地被人称之为村姑。那时她们的地位差距极大，梁晓秀羡慕她的工作，在她面前显得挺谦卑。如今这一切都调了过来：她倒不如人家梁晓秀的地位高了。在梁晓秀面前，她看起来那么微不足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她曾和梁晓秀提出要和她联手创大业，梁晓秀睬都没踩她，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走了。

    梁晓秀架子再大，她丈夫也不过是一个厨师，现在还在上灶炒菜呢。她丈夫宋福禄已经是一个36岁的男人了，年龄虽然还不算大，但看起来却有点像一个小老头。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个子那么矮，每当梁晓秀穿上高跟鞋时，他站在梁晓秀身边矮一大块，看起来那么不协调！梁晓秀虽然从来没和她说过宋福禄，但她能感觉到梁晓秀对她丈夫很不满意。宋福禄确实拿不出手呀。他其貌不扬，一看就是一个干活为生的人，按国内的说法，他是一个体力劳动者。她当年嫁给刘大鹏，有一个重要原因：刘大鹏是脑力劳动者。

    梁晓秀嫁给了一个岁数大的体力劳动者，他，她赵小花为什么不能嫁给一个年轻的体力劳动者呢？宋福禄现在还有一个头衔，叫总经理；将来她也可以让罗二顺当总经理呀。

    再看看罗二顺，他身高1.76，长相虽然一般，但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看就像一个大小伙子。小伙子总比小老头好吧？倘若她和梁晓秀将来带着各自的丈夫回国探亲，两个丈夫站到一起比较，别人肯定会说梁晓秀的丈夫与梁晓秀不般配；而她的丈夫则和她相般配。这就是区别呀。罗二顺好赖是一个大小伙子，而宋福禄则是一个半大老头子了。就凭罗二顺那种干劲，10年后，他还干不过宋福禄？有她点拨，二顺一定比宋福禄干得好。他们也能开一家大饭店，而且要把饭店开在巴黎！

    想过罗二顺的种种优点后，她又想他的缺点。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他们在一起生活能有意思吗？没有共同语言，他们怎么沟通？怎么交流？夫妻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一对人，她和罗二顺能生活到一起吗？

    倘若在国内，像罗二顺这样的人，她才看不上呢！长相一般，没有文化，那可不是她想找的男人。如果真的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她还真不甘心。

    她又犹豫不定了。

    罗二顺表面看着挺憨厚，其实他像他哥哥罗大顺一样，挺有心计的，只是别人轻易看不出来。他看总是说不通赵小花，他便想曲线救国，找宋福禄帮忙，让宋福禄从中斡旋，当一个媒人。宋福禄对他特别好，两人在一起说话，有啥说啥，从不隐瞒。

    宋福禄正好从戛纳回来，罗二顺找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得婉转，含蓄，宋福禄一时还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宋福禄说：“二顺，你说了半天，我还没听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二顺说：“我其实就想找一个对象，没别的意思。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把对象的事敲定。”

    “对象在哪儿呢？”宋福禄的好奇心上来了，“在巴黎吗？你让我怎么帮你敲定对象的事？你说得云山雾罩，怎么，你还成知识分子了？”

    “不在巴黎，就在里尔。福禄大哥，这个忙你肯定能帮上我。”

    “在里尔？怎么，你想找一个老外媳妇吗？你是不是看上饭店的哪个老外女服务员了？我和你说：这可不行！饭店有规矩，中国人不能和老外谈恋爱。”

    “不是老外，是中国人。”罗二顺还不好意思说出赵小花的名字。

    “中国人？”宋福禄挠着头想了想说，“二顺，你是不是想媳妇想疯了？店里哪有中国姑娘呀？赵晓霞嫁给了梁振刚，晓霞又没有妹妹，我看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对象的事，我们替你想着，今年国内来人，说不定就有合适的对象呢。”

    “赵晓霞没有妹妹，可是她有姐姐呀。福禄大哥，我没有胡思乱想，我清醒着呢。”

    宋福禄恍然大悟，原来二顺这小子打了赵小花的主意，这事可不靠谱，这是哪儿是哪儿呀！二顺真是想媳妇想疯了，竟然想到了赵小花身上。

    他故意问：“你是说赵小花吗？”

    “对，就是她，赵小花。”

    “你想……”

    “我想和她谈恋爱……”

    “二顺，你可不能胡闹啊。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非得闹得满城风雨，让人看笑话！打住，打住，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这怎么是胡闹呢？福禄大哥，我看你脑子里还有封建思想。我和小花谈恋爱有什么不妥吗？我们都是成年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那么大惊小怪地干什么？”

    “你越说越离谱，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就死了心吧。”

    二顺纠缠着说：“福禄大哥，你就帮我这个忙，给我当媒人，成全我的好事。我会感谢你一辈子。”

    “我说，二顺，你怎么是一根筋呢？这事绝对不行！”

    “可是我已经和小花谈了，我说了我的意思，她还在犹豫。我感觉她可能不还意思答应我，所以我就想请你帮忙和她说说。你出面说，她就不会有什么顾虑了。”

    宋福禄没料到他离开一个月，店里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怎么没听梁晓秀说呢？难道她蒙在鼓里？还是罗二顺故意在胡说八道。他决定问问梁晓秀。他告诉罗二顺千万不要声张，他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答复他。

    二顺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猜到宋福禄肯定想问梁晓秀，征求梁晓秀的意见。只要梁晓秀点头，这件事保证能成。他不敢和梁晓秀说这件事，所以先找宋福禄说，通过宋福禄把话传给梁晓秀，梁晓秀就会找赵小花核实情况。那时，赵小花就被动了，说不定就同意这门婚事呢。

    罗二顺一点都不傻，他的算盘打得很精明。他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迫使赵小花妥协，答应嫁给他。

    一个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他总会想出各种办法来接近这个女人，把这个女人弄到手。

    罗二顺的这个算盘能打好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有这怪事？

    那天正好是星期一休息日，宋福禄和梁晓秀卖关子说：“晓秀，我们店里出了一件大怪事，你知道吗？”他料到这件事会让梁晓秀感到惊讶。

    “哪有什么怪事？你离开这一个月，一切平安，啥事都没有。”

    “那你就看走眼了，你这个火眼金睛这次失灵了，你的嗅觉也不灵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居然没闻着味？”

    “你到底要说什么？”梁晓秀不耐烦地说，“还卖什么关子，快说！”

    宋福禄便把罗二顺说的话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梁晓秀，末了问道：“你说这不是大怪事吗？这是奇闻啊！二顺这小子今天和我说，让我给他当媒人，向赵小花提亲。你说这不是胡闹嘛！”

    梁晓秀焕然大悟，这一阵子她确实发现赵小花和罗二顺两人的眼神不对劲，他们相互瞅着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味道。她仔细回忆他们那种特有的眼神，分析他们各自的心理，琢磨着他们会不会真的结婚。

    她一直在想着这件事，竟让忘了宋福禄就在她身边。宋福禄看她总不说话，便问她在想什么呢。

    她说她这一阵发现赵小花和罗二顺两人的眼神就不对劲，当时她还感到奇怪，他们怎么回事呢？现在听宋福禄这么说，看来这事还真有影，不是空穴来风。

    “这么说，罗二顺那小子还真和人家赵小花提出来了？”宋福禄问道。

    “八九不离十。我现在想起来了：有一次赵小花和我说，她想换一个地方住，不想在阁楼住了。我没理她。现在想想，有可能是罗二顺总纠缠赵小花，赵小花受不了，所以才想换地方住。”

    “你这么说，我才意识到阁楼那层楼，只有他们俩住。孤男寡女的，日久还能生情呢。二顺看他哥娶了你妹妹，又看你弟弟娶了小花的妹妹，所以这小子就想入非非，打上赵小花的主意了。他可是大小伙子呀，他别忍不住弄出什么事来！”

    梁晓秀想着对策，没有说话。这关系太微妙了：她妹妹嫁给了罗大顺，罗二顺万一真把赵小花说服了，他们成了夫妻，这算什么事呀！

    “晓秀，你在想什么呢？”

    “想招呗。”

    “你别说，这事还挺棘手的。”

    “是呀，出了这么一件怪事，这事不管还不行。”

    “那你就问问小花，看她说什么？”

    “我问小花，正中了罗二顺的圈套。这小子可不傻，他和你说这件事，其实是想让你把话传给我，再让我去问赵小花。他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可能去问小花这件事。我一问，这层窗户纸就捅破了。这事还真不好办，我得想想。”

    “可是你也不能总这么闷着呀。你不问小花，他们万一弄出事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这个赵小花把她丈夫带到法国来，结果她丈夫大闹一气，把我们搅得心烦意乱，鸡犬不宁；她现在又弄出罗二顺来，她到底想干什么！我看这个女人就不是省油的灯。现在饭店缺人手，还离不开她；等到国内来人了，我们干脆把她打发走算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把她打发走吗？”

    “怎么不能？你一句话的事！”

    “那她妹妹晓霞怎么办？我弟弟振钢怎么办？这都是事，一环扣着一环呢，这就是连环套呀。”

    “那你说咋办？就这么闷着？”

    “我在想：小花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件事呢？她是怎么想的？也许罗二顺是一厢情愿，单相思？但是既然他和小花提了出来，小花总得表态吧？他说小花不好意思说，我看那到不见得。小花心直口快，她肯定拒绝了罗二顺。罗二顺没办法，只好来找我们帮忙。我们不能上这个当，我们就当没这回事。”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这叫沉默，让这件事自生自灭。”

    “我看不一定。有一句话叫死灰复燃，何况他们还不是死灰呢。他们就是一堆干柴，一点火就着。万一哪天两人一冲动，钻到一个别窝里，弄出事来，你怎么办？你管不管？”

    “你一说话就下道！那么容易就钻到一个被窝呀？我了解小花的为人，她可不是那种人！她看不上二顺。”

    “你这个人说话就是武断，总是听不进我的话。那我问你：你怎么就同意把你妹妹嫁给二顺他哥呢？罗二顺长得和他哥哥有什么区别？我看差不多，都是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你妹妹可以嫁给罗大顺，赵小花怎么就不可嫁给罗二顺呢？”

    梁晓秀不愿意听这句话，也不想解释什么，只说：“我不会主动去问赵小花的。如果赵小花真有意，她会来找我说这事。那时候再说吧。”

    “那你说，小花会来找你吗？”

    “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

    两人刚聊完，梁晓秀就接到了赵小花的电话，她说有事找晓秀商量，问她有没有时间。梁晓秀让她到家里来谈。

    梁晓秀放下电话说：“得，还真来事了。说曹操，曹操到。小花要来了。”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宋福禄兴奋地说。

    半个小时后，赵小花来了。梁晓秀假装不知道她和罗二顺的事，故意不先问她。她们聊了一会儿家常，赵小花便直奔主题。

    她把罗二顺怎么追求她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然后说她本来不想来梁晓秀，可是罗二顺告诉她，他已经和宋福禄说了这件事。她担心梁晓秀有误会，所以过来说一声。她没有表态，既没说同意和没说不同意，从她的言谈中，梁晓秀看出她是想听听梁晓秀的意见。

    梁晓秀便说：“小花，你是怎么想的？我们是老同学了，有话就直说，我又不是外人。”她说话的口气又像老同学了，显得既亲切又诚恳。

    “晓秀，这事我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你说这是什么事呀？罗二顺这毛头小子总缠着我，弄得我都没法工作了。”她故意那么说，表示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完全是罗二顺一厢情愿。

    “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告诉二顺不要再纠缠你了？是这样吗？”

    “这话看怎么说好，我的意思是不要伤了和气。”赵小花说话留有余地，还不想把话说死。

    梁晓秀假装没听懂她的话，便说上次小花说要换一个地方住，她没往心里去，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她就让小花搬过来住。没想到小花当时就同意了，说她今天就搬过来住。小花的态度等于将了梁晓秀一军。梁晓秀只好说，她让宋福禄开车过去把赵小花的行李拉过来。

    梁晓秀以为赵小花不会再和她说那件事了，可是那天下午赵小花搬过来后，又和梁晓秀说，她想和晓秀说说心里话，征求一下晓秀的意见。

    梁晓秀这回惊讶了：难道赵小花真的要嫁给罗二顺？赵小花当年那么清高的人，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嫁给罗二顺呢？那等于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呀！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奇怪婚事？

    梁晓秀还拿不准赵小花和罗二顺这门婚事是否靠谱，她总觉得这是一门奇怪的婚事。赵小花是一个结过婚，生过三个孩子的母亲，年龄又比罗二顺大两岁；罗二顺是单身汉，大小伙子，他们怎么可能成亲呢？从哪方面看，这门婚事都不妥呀。这是一门奇怪的婚事，她怎么也想不通。

    人世间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怪事发生：常理不认可的事，有时竟然还真的能变为现实。

    赵小花给梁晓秀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到饭店工作一个星期，便发现罗二顺看她的眼神不大对劲，那是一种欣赏、羡慕的眼神。起初她没当一回事，也没把罗二顺放在心上，以为罗二顺就是那种喜欢看女人的人呢。

    大约两个星期前，罗二顺主动找她说，他喜欢她，想和她谈恋爱。她认为这是胡闹，让罗二顺立即打住，不要再提什么恋爱的事了。可罗二顺像一头犟驴，根本不听她的劝告，天天缠着她，非要和她谈什么恋爱。这小伙子像着了谜一样追求她，和她说了很多山盟海誓的话。她怎么劝都不管用，看那样子那小子铁了心，非要把她追到手不可。

    于是，她翻了脸，告诉罗二顺如果他再缠着她，她就把这事告诉梁晓秀，让梁晓秀出面制止他的行为，因为他已经干扰了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他的行为就是一种骚扰行为。可是罗二顺却说，他巴不得赵小花把这件事告诉梁晓秀，那样一来，别人都知道他在追求赵小花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有助于他求婚成功。罗二顺那么一说，赵小花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梁晓秀，只和梁晓秀婉转地提出想换一个地方住。她当时想只要不在饭店阁楼住，罗二顺就没有机会天天和她说什么谈恋爱的事了。梁晓秀没有答应给她换地方，她只好继续住在阁楼。

    有那么三两天，罗二顺见到她，不再提谈恋爱的事了。她原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哪想到罗二顺把这件事告诉了宋福禄，而且还请宋福禄帮他把这件事搞定。事后，他和赵小花说，他和宋福禄说了这件事，宋福禄回答说要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答复他。

    就这样，她不得不和梁晓秀把这件事说出来，免得引起梁晓秀的误解或误会。

    梁晓秀听了半谈，并没有听出赵小花的明确态度。赵小花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她接受罗二顺吗？她来找梁晓秀谈这件事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赵小花是一个极为理智的人，她遇事不慌，很有主意；倘若她真的不同意这门婚事，她用不着来找梁晓秀，她自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像她那样厉害的女人，三言两语就能让罗二顺无话可说，不敢再提什么恋爱的事了。这说明赵小花犹豫不决，她想征求梁晓秀的意见。

    梁晓秀试探着故意说：“小花，这事我看这样办：我出面通知罗二顺，让他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他听我的，他绝不敢再骚扰你。你看行么？另外你搬过来住，他也没机会和你聊天了，这样一来他就会彻底消停了。”

    赵小花说：“我看你没必要通知他，那样显得挺正规的，好像我们真有什么事似的。其实，我们什么事都没有。他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他胡说八道，我不在乎。只是我想他不会轻易罢休，他还会继续追我。”

    梁晓秀有点听糊涂了，心想：既然如此，你赵小花来找我说这事干什么？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她想了一会儿，觉得赵小花没有把她的心里话告诉她，她肯定还有什么心事不好意思说出来。

    她便又故意说：“小花，这件事听起来好像挺奇怪的，其实认真想想也不奇怪。我们总以为罗二顺是毛头小伙子，其实他过了年已经24岁，不是小孩子了。在他这个年龄段的人，谈情说爱是正常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只是他找错了对象。这也不能全怪他。”梁晓秀无疑在向赵小花暗示他们不合适，这是一件不靠谱的事。

    赵小花便说：“是呀，你说他找我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嘛！”她说话的口气虽然轻松，但似乎言不由衷，隐藏着什么东西。

    梁晓秀顺着她的话说：“谁说不是呢！咱们都是过来人了，什么事都经历过，哪像他这个毛头小伙子，没经历过事，不知深浅。”

    “可是他却不死心，和我说了很多话，一再表示除了我，他不会再找任何人。他胡说什么我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什么叫痴情，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就叫痴情啊。”

    “男人都这样：一厢情愿，单相思，从不考虑女人的感受。”梁晓秀暗暗在心里比较赵小花和罗二顺，他们反差极大，根本不相配，感觉罗二顺的想法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晓秀，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和二顺说呢？”她自言自语道，“我要是把话说狠了，我又担心年轻人受不了，别惹出什么麻烦来；我要是不把话说狠点，看来，他是不会放弃的。这事弄得我心烦意乱。”

    “这么说，你犹豫不定了？”梁晓秀猜测赵小花是不是动了心思。

    “是有点犹豫不定，左右为难啊。所以我才来找你给我出主意呢，让你帮我想一个稳妥的办法。我的意思是找出一个既要伤害他，又能让他接受的办法。”

    “你这么说，还真把我难住了。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要不我们叫宋福禄过来，让他想想办法？他鬼心眼子多，说不定就能帮你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呢。”

    “不行，不行，不能叫他来，这是我们女人谈论的私事，哪能让男人掺和呢。”

    “那有什么呀，罗二顺和宋福禄说过这事，这对他来说这也不是秘密了。”

    梁晓秀和赵小花在客厅聊天时，宋福禄一直在自己的房间竖着耳朵听着，他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心里直着急，就想掺合进来，可是又不好意思。

    赵小花笑了，笑得言不由衷，又很不自然。

    梁晓秀也笑了。至此，她猜到了赵小花的心思：她想让梁晓秀先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说白了，她还是对罗二顺有点意思。

    梁晓秀说：“小花，从另一个角度看，我看这事也不是一点不靠谱。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事，分析一下它的利弊。你说是不是？”

    梁晓秀把球踢给了赵小花，看她有什么反应。

    “不行，不行，和他？开什么玩笑！”赵小花说这话时连还红了。

    “小花，其实我们还都有传统思想，总觉得凡事都得合乎常理。表面看来，这事不合常理；但换一个角度看，这事也说得过去。你听我说，我们现在是在国外，在法国，而不是在国内老家。好多事，不能按照在国内形成的观念看待。你出国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在这里挣钱改善生活。那么，接下来你就面临着在法国怎么生活的现实问题。我的意思是：你那个人没了，孩子也没了，你总得重新开始生活吧？”

    “是呀，是得重新开始。”赵小花若有所思地说。

    梁晓秀开导说：“你来法国已经4个月了，你也看到了，这里和国内有很大区别。就拿组建家庭这事来说吧，几乎没有什么选折余地。你看这个里尔市几十万人口，只有我们这么几个中国人。那么就得在国内找，可是那又很麻烦：人在法国，怎么在国内找到理想的人选呢？你有在国内找的想法吗？”

    “你说的没错：在国内找确实很麻烦。我这种情况你也知道，很难再找到理想的人选了。我又不是一个能将就的人，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所以，看来，在这里找还是比较现实的。”

    梁晓秀说到这时，她注意到赵小花眼睛亮了一下。

    梁晓秀继续说：“在这儿找，我们就面临着一个问题：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罗二顺。”

    赵小花这时满脸通红，但听得很仔细，很认真。

    “罗二顺和他哥罗大顺有很多相识的地方：肯干，诚实，踏实，会过日子。他们这种在海外长大的孩子，没那多鬼心眼子，总的来说比较单纯，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挣钱过日子。我让我妹妹嫁给二顺的哥哥，主要是从这方面考虑的。我们来法国是为了通过辛勤的劳动过好日子，其余的都是扯淡。晓玲嫁给大顺后，两人日子过得很开心，把餐馆开得红红火火。两人现在每天晚上下班都干一件事。你猜猜是什么事？”

    “我猜不出来。”

    “数钱，数一天挣的钱。宋福禄说，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我看也差不多。小两口子开一个小店，每天下班数钱，那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说呢？”

    赵小花听入迷了，她点点头，但没说话。

    梁晓秀说：“所以说，罗二顺还是可以考虑的。”

    “这事我得好好想想，”赵小花犹豫不决地说，“不过也不能拖太长时间，我想尽快定下来，到底怎样，总得有个说法呀。”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宋福禄招呼她们吃晚饭，梁晓秀把饭菜端到二楼小餐厅，和赵小花边吃边聊，想聊出一个结果来。

    赵小花说今天一定要聊出一个结果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犹豫呀！

    上了二楼餐厅，赵小花放开了说：“晓秀，这事我真犹豫呀！我的情况你都知道，很特殊，和别人不一样。说心里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活了这些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烦心的事。你主意正，帮我想想办法。”

    “你的情况是挺特殊的，和常人不一样。但不管多特殊，我们总得想一个办法呀。”梁晓秀开始同情赵小花了，这个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是呀，问题是没有办法可想啊。”赵小花一脸无奈地说。

    “那也不见得。我们现在就来分析分析罗二顺的优点和缺点吧。优点和缺点一对照，说不定我们就有好主意了。”

    “那先说他的缺点。”

    “你先说？”

    “晓秀，还是你先说吧。旁观者清，罗二顺来饭店的时间挺长了，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梁晓秀开始分析罗二顺的缺点，她私下想：她说的话差不多就是赵小花想说的话，女人在判断一个男人时的直觉有时候会惊人地一致。

    罗二顺文化不高，他只念到初中，初中一毕业就到餐馆打工了。他父亲的口头禅是：开中餐馆用不着多少文化，初中文化足够了。他父亲说的话也没错，二顺的法语水平达到了中等水平，听说读写都会，只是水平不高，但和法国人交流没有障碍。他中毕业后，再也没有看书，整天忙着在厨房干活挣钱。也许是由于家庭缘故或者自身的原因，反正他不喜欢读书，平时什么书都不看。

    由于他不喜欢看书，所以没什么高雅的趣味，更没有什么典雅的兴趣。说白了，他身上没有一点小资的做派和气味。他不懂浪漫，不会做作，说不出什么人生大道理。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生活会显得单调、乏味、无聊，没什么意思。

    二顺长相一般，一看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男人，什么气质、风度在他一概没有。他五大三粗，浓眉大眼，看着像一个粗人，就是那种干体力活的劳动者，而绝不像一个知识分子或脑力老者。

    梁晓秀说完了二顺的缺点，停下来等赵小花发表评论。赵小花让她接着说罗二顺的优点。

    梁晓秀说罗二顺的优点比缺点多，她列举了如下几点：

    罗二顺属于劳动人民阶层，在他身上有一些劳动人民的优秀品质。譬如他吃苦耐劳，干活踏实，为人诚实，助人为乐，等等。

    他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人，从来不会乱花一分钱。平时他几乎没有任何消费。

    他的长相虽然很一般，但五官端正，身体健康，身高和体重都无可挑剔。

    梁晓秀一口气说了三条优点，该轮到赵小花发表意见了，她说梁晓秀分析得头头是道，和她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她用不着再分析了，她们现在谈一些实质性的问题。

    梁晓秀说，从纯过日子的角度看，和罗二顺一起生活一点问题都没有。他身体健康，能干活能挣钱，又听媳妇的话，算是一个好男人。不足之处就是可能没什么意思。梁晓秀只是从女人角度谈了她的看法，但赵小花想得却很细，想到了婚姻生活的所有细节。

    她极其认真地说：“晓秀，我们都是结过婚的人，也算过来人了。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话，是吧？我有好多心理障碍无法排除。不说别的，就说年龄吧：我比他大两岁，我总觉得这不合适呀。”

    “这你就老土了，是老观念。你比他大两岁，这是好事呀。他才24岁，比宋福禄整整小12岁。你看我比你小两岁，可是宋福禄比我大12岁，他今年都36岁了，奔着中年人去了。你们这叫老妻少夫，你还占便宜了呢。”

    “还有，你说的没错：罗二顺没什么文化，像一个粗人。我们将来没有共同语言，你说能长久生活在一起吗？万一我感到生活没意思，很无聊，我总不至于把他打发走吧？我有过一次不成功的婚姻，我不想再来第二次了。所以我必须得慎重考虑呀。”

    “其实我们说的都是表面的问题，没有谈实质问题。我刚来法国时，和你的想法一样，总觉得和宋福禄一起生活没意思，挺无聊的；但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结婚成家就是过日子，别的都不重要。”

    “说是那么说，可是一想到和罗二顺那样的人一起生活，我这心里就不踏实，总觉得别扭，特别别扭。”

    “那有什么别扭的！我们都是已婚妇女，而人家二顺还是单身汉，是童男呢。”

    “别看他是单身汉，大小伙子，什么童男的，我还看不上呢。要论姿色，我倒认为我是一流女人。我要真嫁给他，那就应了那句老话：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梁晓秀扑赫一声乐了。她正想说那句话，赵小花倒给说出来了。假设他们结婚，那还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两人越说越深入，也不忌讳什么了，一直说到同房的事。

    赵小花说，罗二顺是大小伙子，从来还没沾过女人，从他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出，他对女人非常渴望，但是她一想到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她就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根本无法面对他。

    “晓秀你说，这是不是挺恶心的？我怎么感觉像卖身一样呢？”

    梁晓秀默默想：这都是环境逼得嘛。

    “还有好多实际问题呢！罗二顺是单身汉，他肯定还得要孩子。可是我不想再要孩子了，我伤心透了。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没了。我原来就不喜欢孩子，现在更没心思要孩子了。你说，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这倒是一个问题。要不你和罗二顺提出不要孩子，看他说什么。”

    “他肯定不同意。”

    两人说了两个小时，没有说出任何结果来。

    “晓秀，你就帮我拿一个主意吧。你说怎么办呢？”赵小花真着急了。

    梁晓秀建议找宋福禄和赵晓霞再一快议一下，说不定他们有好主意呢。赵小花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拿主意吧！

    晚上10点钟，梁晓秀和赵小花下楼来到客厅坐下后，赵小花说：“晓秀，今天晚上你们就帮我拿主意吧。你们说咋办，我就咋办。”

    梁晓秀把宋福禄叫过来说，他们开一个家庭会议，讨论一件大事，做一项重大决定。参加家庭会议的人一共4位，除了宋福禄，还有赵晓霞。宋福禄巴不得掺和进来，他像欢兔子一样跑到地下室，把赵晓霞嫁叫过来，四人坐到客厅沙发上，召开家庭会议。

    梁晓秀把赵小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宋福禄已经知道这件事，没有感到意外。赵晓霞第一次听说她姐姐还有这档事，她先是感到惊讶，紧接着开始同情她姐姐。姐姐现在孤身一人，确实应该找一个伴侣，可是罗二顺……她也没看上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梁晓秀问赵晓霞的意见，说她是小花的妹妹，应该先表态。晓霞说她刚得知这一消息，她再想想，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其实她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不敢随便发表评论。她暗暗想：这么大的事，姐姐心里一定有自己的主意，梁晓秀也一定有倾向性的意见，哪还轮到她发表意见呢？

    宋福禄抢过话头说：“还是我先说说吧。我看二顺这小伙子不错，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我和他在厨房一起工作了一年多时间，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说真话，他和他哥一样，是一个难得的好厨师。他干起活来和他哥哥一样利索、麻利，将来自己开饭馆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放了第一炮，肯定了罗二顺。他从心底想促成这门婚事。在他看来，这是一门好婚事。

    梁晓秀插话说：“你总拿二顺和他哥比什么，小花也不了解他哥。你就说二顺的优缺点。说点具体的，让小花了解二顺的情况。”

    宋福禄辩解说：“你怎么知道小花不了解大顺呢？小花和我们一起去过巴黎，见过大顺呀。大顺开餐馆的场面，她都看过，她能没印象吗？大顺什么样，二顺就什么样。这哥俩在好多地方都一样。”

    梁晓秀反驳说：“我们就呆了一上午时间，还能有什么印象？”

    “一上午就足够了。小花看人，一眼就能看穿。小花一看大顺那样子就应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二顺是大顺的翻版。小花，你说是不是？”

    小花苦笑，不言语。她对罗大顺的印象很好，在巴黎那一上午她确实看明白了巴黎餐馆运转的程序和秘诀。

    宋福禄强调说：“这哥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说这话的意思是：罗大顺能把餐馆开好，罗二顺将来也能把餐馆开好。”

    “福禄，你又跑题了。”梁晓秀提醒说。

    “我没跑题，我说的是正事。我知道你们女人的那点心思，总爱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你们看不到实质问题。女人找男人，图什么？图这个男人能不能干，会不会过日子。这是最重要的一条。这条标准，二顺完全达符合条件。说实话，像罗二顺这样的男人还真不好呢！

    “还有就是健康问题：男人一定要有一个好身体，像钢铁一样的身体。罗二顺也符合这条标准。他那身体壮得和牛一样，我看就像一个大铁疙瘩，砸都砸不碎。好身体不仅是生活的保障，还是一生的幸福啊。依我看，健康就是幸福。”

    赵小花留意听，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着宋福禄默默地想：梁晓秀和这个男人是怎么生活过来的呀？宋福禄在很多地方就像罗二顺，他们属于同一类人：整天就知道干活挣钱，好像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生活乐趣。这样的人活着有意思吗？宋福禄总拿二顺和他哥比较，他还不如和自己比较呢。他们俩才相像呢，要否他们怎么能成为好朋友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决定正好借这个机会，问问宋福禄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她不再感到害羞，忽然变得大方了，什么话都想说。

    她说：“福禄，你说二顺会过日子，你指的是什么？”

    “省吃俭用，勤俭持家。简单说就这8个字。”

    “那他是不是挺抠门呀？”

    “你还真猜对了。他不是一般的抠门。我给你举一个例子：他使用牙膏都计算用量，决不会多用一丁点。一管大牙膏，他能整整用三个月，一天不差。他既不喝酒也不抽烟，个人基本没有消费。我看他一个月的工资最多用20欧元，其余的钱都存下了。”

    “那他挣那么多钱都干什么呢？”她看不上抠门的男人，担心罗二顺将来一毛不拔。

    “攒着呗。他等于给媳妇攒钱了。他不是和你说了吗，以后让你管钱，他挣的钱都交给你。你们女人都愿意管钱，这不正好嘛。再说，你总不希望男人乱花钱吧？那样的男人只会花钱，不会攒钱。”

    赵小花便故意说：“他只是那么一说，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想掌握家庭财权。

    “小花，这点你放心：他们这种人别看文化不高，但说话却算数，决不食言。他怎么说的，他就会怎么做。他就是那种言行一致的人。这一点我敢向你保证。”

    小花又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太死板了？什么兴趣都没有，就知道炒菜。”

    赵小花这句话让宋福禄很反感，觉得她这是在贬低他们那样的厨师。他们就知道炒菜，那有什么不好？不炒菜怎么开中餐馆？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生活？

    他提高声音说：“你说二顺死板？我看那是正经人的表现，是一种优点啊。我们就是靠炒菜维持生活，积累财富。小花，你来法国时间不长，你还不知道厨师在法国的地位。厨师就是一种艺术家，能炒出好菜的厨师就是出色的艺术家。那不叫死板，那叫专注！”

    他停顿一会儿，感觉说得还不过瘾，便有挖苦说：

    “小白脸不死板，你跟吗？你看刘大鹏那个样，看着人模狗样的，干出来的事多让人恶心。小花，你要吸取教训呀！什么叫死板？什么叫不死板？关键看能不能把活干好，干得漂亮。”

    “那你的意思是……？”赵小花感觉宋福禄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宋福禄直接表态了：“我的态度很明确：这是一门好婚事，你可以考虑。”

    “可是罗二顺那个样子，我总觉得别扭。”赵小花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她总觉得罗二顺是一个没意思的人，长相平庸，为人死板，看起来很无聊。

    “你别可是了。我问你：罗二顺哪个样子啊？我看他的样子很好嘛！他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身高体壮，比我可强多了。不瞒你说，粱晓秀总嫌我个子矮，人家二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你看他1.76米的大个子，看着多顺眼！”

    梁晓秀瞪了一眼宋福禄，嫌他说个子矮的事。她就不愿意当外人的面说这件事。宋福禄的个子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总觉得拿不出手。

    赵小花又说：“可是他长得太一般了，就像他本人一样乏味，沉闷，无聊。”在她眼里，论长相，罗二顺和她不相配，反差太大。

    “这我就得说说你了。什么叫长得好？五官端正、身体健康就是一个小伙子的优点。长得好？你又不是挑演员。长得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关键是看干活怎样？能不能吃苦？能不能赚钱。这才是实质问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罗二顺文化不高，他的智力会不会有什么缺陷呀？”

    “这点你放心。他智力一点毛病都没有，表面看他挺憨厚的，其实他像他哥一样心里都有数，脑子活分着呢，一点都不傻。”

    家庭会议成了宋福禄和赵小花对话的场面。宋福禄极力想说服赵小花，而赵小花则心里不服，她还行听听妹妹和梁晓秀的意见。她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别人能说服她，她才认可；否则她绝不改变主意。婚姻大事，她绝不能马虎。

 第二百九十七章 集思广益

    梁晓秀通过他们两人的对话，猜到了赵小花的真实想法：她是在找台阶下，她想让别人说服她，然后再表态。她这是好面子的表现。梁晓秀现在变得很现实，她认为表面看来，罗二顺无论从长相还是从智力方面看，罗二顺确实不配赵小花；但往深了看，赵小花现在是一个贬值的女人，她和罗二顺结合并不吃亏。但她不能那么说，她得照顾赵小花的面子。

    她决定直接表明态度，促成这门婚事。她说：“小花，我说说我的意见吧。”

    “好，我就等着你的意见呢。你的意见至关重要。”赵小花有一种和梁晓秀攀比的心理，总觉得她们应该平起平坐。

    梁晓秀便表态说：“我看这事可以办，如果你没什么意见，我们就给你张罗这件事，把这件事办好了。这就是我的态度。”

    赵小花没料到梁晓秀说话那么直接、干脆，便赶紧说她可没同意，她只是想听听梁晓秀的意见；她还得权衡利弊呢。

    梁晓秀说了5点意见：

    第一，他们必须想清楚一个重大问题：他们到法国来什么？他们来法国是为了挣大钱。挣钱干什么？挣钱是为了改善生活，过上好日子。这是一切事情包括婚姻大事的大前提。从这个角度看，赵小花和罗二顺的结合没有什么不妥的。赚钱是第一位的事，他们结合后，将来开餐馆能赚到大钱，过上好日子。就凭这一点，他们就可以成亲。

    赵小花想：她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呀。她留意听，不放过每句话。在她看来，梁晓秀说的话在很大程度上就等于在说她自己的婚姻。

    第二，法国和国内的情况不同，他们必须改变思维习惯和一些陈旧的观念，对婚姻大事有一个清醒的、现实的认识。在国内时，人们总说婚姻的基础是感情，这话没错；但是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婚姻的基础还有金钱。幸福的婚姻需要感情，同时还需要金钱；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金钱则培养不出来，必须有锲而不舍的挖掘精神，去挖掘，去奋斗。罗二顺和赵小花都具备这种挖掘的能力。法国是一个赚钱的好地方，他们又有中餐这个大舞台，小花和二顺结合后，两人就可以在这个舞台上大展宏图。

    梁晓秀每说完一条，就停顿一会儿，让赵小花、福禄和晓霞思索。他们每个人的想法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赵小花思忖道：梁晓秀说的有道理，赚钱是第一位的。和罗二顺结合，说白了就是冲着钱去的。他虽然还不是富翁，但经过奋斗，他会成为有钱人。他哥哥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只是感情那点，她觉得梁晓秀并没有说服她。感情能慢慢培养出来吗？她看了罗二顺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培养感情？她想就是再过50年，她也不会对罗二顺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女人看男人，总得对眼吧？不对眼，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她想不明白。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说得非常到位，和他的想法一样。他暗暗想：晓秀这是亲身体会呀！赚钱才是正事，其他都是扯淡！感情能当饭吃吗？光有感情，没有金钱，婚姻生活就能幸福？梁晓秀和他有没有感情？不管有没有，反正他们已经生了两个儿子，梁晓秀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他们将来还要生2个孩子。他们有了5个孩子后，还能说没有感情吗？

    赵晓霞认为，梁晓秀的话抓住了主要问题：金钱。她嫁给梁振刚，主要还是从金钱方面着想的。好在他们都有感情，相互之间都有好感，甚至可称之为郎才女貌呢。她理解姐姐的感情，猜到姐姐过不了感情这一关，总觉得罗二顺是一个大老粗。

    第三，这是一门门当对户的婚姻。罗二顺有手艺，身强力壮，又是大小伙子，能养家糊口，保证他们今后的生活。赵小花智力超群，将来可以协助罗二顺把事业做大做强。他们将来会成为有钱人，他们当然也会成为有夫妻感情的人。罗二顺从心底爱慕赵小花，他会怜香惜玉，把赵小花伺候得无可挑剔。他们将来会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赵小花心里挺高兴，梁晓秀说他们将来会成为有钱人，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谁不想有钱呢？但她不相信她会对罗二顺产生感情。她怎么可能对那个大老粗产生感情呢？她进而想到梁晓秀可能到现在对宋福禄都没有感情，否则他们为什么分居呢？在感情这个问题上，梁晓秀没有说实话。

    她妹妹赵晓霞认可梁晓秀的话：赵小花智力超群。姐姐比她还强，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姐姐有大智慧，将来的发展一定超过去她。至于感情，她相信罗二顺会爱惜姐姐的。她和梁振刚结婚后，自认为对男人有了了解：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人，他会把全部的爱倾注到女人身上。

    宋福禄想到了另一面：罗二顺这小子要是娶了赵小花，他还不得天天要她呀？就凭他那个五大三粗的样子，他一天来三次都没问题。他力大如牛，真要是狂奔起来，恐怕赵小花还受不了呢。别看赵小花是已婚妇女，她丈夫刘大鹏就是一个书生，根本就不是赵小花的对手。赵小花结过婚，生过孩子，对男女之事已有经验，现在要是嫁给罗二顺，她就该知道什么叫真正强大生猛的男子汉了！夫妻感情是怎么培养出来的？是在床上培养出来的！

    第四，男女双方健康的身体最重要，在这一点上两人都无可挑剔。她同意宋福禄的说法，健康才是人生的幸福，至少是最大幸福之一。

    梁晓秀说的健康问题，三个听众都认可。

    第五，至于其他一些不理想或不满意的地方，应该按照小道理服从大道理的原则来办。譬如，罗二顺不喜欢读书，没有什么爱好，没有情趣等等问题，将来都可以解决。赵小花有了钱后，可以逐渐改造罗二顺，让他看书，让他养成一些好的生活习惯，培养他的兴趣。这些都不是问题，都是枝节问题。

    鉴于以上5条，梁晓秀提议赵小花可以和罗二顺谈恋爱，和他结合到一起。

    宋福禄很高兴，梁晓秀说的5条意见他都赞成，那些话就是至理名言，赵小花听该听进去。他想催促赵小花表态，可是又觉得不合适，他应该让人家自己说。

    赵小花看了一眼妹妹，那眼神在问：你是什么意见啊？

    妹妹谨慎地说：“我大姐的这事，我看还得慎重考虑。我们应该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集思广益嘛！这样会更稳妥一些，是不是两位大姐？”

    梁晓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再听谁的意见呢？”

    “可以听听振钢的意见，看看他说些什么。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就是晓玲。大姐夫说，二顺和他哥一样，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问问晓玲，看她说些什么。”

    梁晓秀转过身征求赵小花的意见，赵小花点了点头。

 第二百九十八章 速战速决

    梁晓秀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速战速决，不再拖延。她有那么多事要做，她可没闲功夫纠缠在这件事上。既然赵小花想听大家的意见，她就索性让每个人都发表意见。她让赵晓霞把弟弟梁振刚叫来，想让弟弟说说看法；同时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妹妹晓玲的电话：

    “晓玲，是我。”梁晓秀看了一眼手表，已是晚上11点半了，估计妹妹还没睡觉。

    “大姐？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妹妹还奇怪，大姐从来不在这么晚打电话，她一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你睡了吗？”

    “还没有。”

    “那你干什么呢？”

    “我和大顺数钱呢。今天收入很好，光是小费就有300多欧元；毛收入5000欧元，净收入差不多有3000欧元。”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

    梁晓秀忽然想起宋福禄说过的话：小俩口晚上下班数钱，那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她似乎都能看到妹妹和妹夫脸上喜悦的表情。她自己当年每天晚上数钱时都兴奋异常。

    她把赵小花的事和妹妹说了一遍，征求妹妹的意见。妹妹当即说，她没有意见，但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大顺，大顺毕竟是二顺的哥哥，他应该拿一个意见。

    梁晓秀问妹妹对这门婚事怎么看。妹妹说，她认为这是一门好婚事。罗二顺确实和他哥哥一样能干，将来开一家餐馆绝对没问题。妹妹自从嫁给罗大顺到巴黎开餐馆4个月后，她已经变得非常现实了：一切问题都从现实考虑，几乎没有什么过去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罗家哥俩都是干活的好手，嫁给这样的小伙子没什么遗憾。只要有钱挣，只要每天晚上数钱，那比什么都有意思。

    梁晓秀转过身对赵小花说，晓玲没意见，而且认为这是一门好婚事。赵小花说，她想和晓玲直接通话，问她一些事。梁晓秀把电话给了赵小花。

    赵小花不再害羞，她问晓玲嫁给罗大顺后，有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晓玲不知道小花的意思，问她不好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赵小花其实也没好意思把话说全，她的本意是嫁给罗大顺这样单调的人，夫妻生活是否很无聊，是否挺没意思的。

    她只好说：“晓玲，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过得怎样？”

    “我们过得挺好哇！我们刚数完钱，心里舒服着呢。小花姐，你说这世界上还有比数钱更快乐的事吗？”她明白小花的意思，故意强调数钱的事。她在嫁给罗大顺之前也曾想过罗大顺挺单调的问题，可是两人结婚忙着开餐馆挣钱后，她的全部心思都转移到了钱上，不再有其他想法了。

    小花说：“我不是说数钱的事，我是说夫妻生活。你们幸福吗？”

    “当然幸福了。我们每天晚上12点睡觉，早晨6点起床，一天工作13个小时，生活快乐着呢。大顺炒菜，我收银子——这就是幸福的生活啊。”

    “那你们平时没有什么其他活动或者娱乐什么的？”

    “没有，我们没时间娱乐，我们每天都忙餐馆的事。等我们把欠款都还清，餐馆走上正轨后，我们再考虑其他事。小花姐，我大姐把你的事和我说了。我完全同意，你就下决心吧。这样，你先把电话撂下，我问问大顺，看他有什么想法。一会儿我再给你们打过去。”她觉得这是必须告诉大顺，人家是二顺的大哥，应该知道这件事，替他弟弟拿主意。

    赵小花放下电话，回头看到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来了。梁振刚现在是她亲妹夫，和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有别于梁晓秀。梁晓秀在她面前拿架子，说话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样子；而梁正刚因为娶了她妹妹晓霞，在她面前说话非常谦卑。

    梁振刚说：“大姐，晓霞和我说了。我和二顺是好朋友，我对他最了解。我看这事有谱，没有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谈，最好能走到一起。二顺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优点，也挺有头脑，他是一个好男人。我和他学到不少东西。”

    “那你说说他都有什么优点？”赵小花问道。

    “他经常琢磨菜谱，总能想出好办法提高菜品的质量和档次。说实话，在这方面我不如他。另外，他干活的耐力超过我：我炒500盘菜就感觉挺累了；可是他炒600盘菜一点都不觉得累。有一次，他一人一天炒了1000盘菜。1000盘菜呀，大姐，那不是一般能做到的。”

    “会炒菜，这叫什么优点？”赵小花不以为然地说。

    “当然他还有其他很多优点，比如会省钱，从来不浪费一分钱。我们俩有时到外面逛街，每次到咖啡馆喝咖啡，都是我出钱，他从来不出钱喝咖啡。”

    “这不是优点，这是抠门，是缺点呀。”

    “我的意思是说，他比我会过日子。我们在咖啡馆喝咖啡，他从来不喝，只陪我坐着聊天，他并没有占我便宜。他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这也算一个优点吧？”

    “那他不渴？”

    “他外出总带着一瓶水，渴了就喝凉开水。”

    “还有这种事？他还真是一个人物！”

    “大姐，我想这就是会过日的表现吧。二顺从不乱花一分钱，他的钱都存下来了。我是一个会省钱的人，那他比我还会省钱。”

    “振钢，你说他有头脑，你指的是什么？”

    “他挺有想法，他说他将来开餐馆能把利润提高到70%。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我就做不到，我想这就是有头脑的表现。他有详细的计划，做过精确的测算。一个能把餐馆开好的人，我想，就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不知道大姐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梁振刚三句话不离开餐馆，总和餐馆挂上钩，赵小花心想：这梁家人看来是着迷了，什么事都能和餐馆扯上关系，好像餐馆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似的。

    他们在这边讨论问题时，梁晓玲和罗大顺在巴黎也讨论了一番这门婚事。

    罗大顺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弟弟从来没和他说过。他一时感到诧异，提出了异议。他说这件事必须慎重考虑，他要给二顺打电话问问具体情况。

    晓玲便说：“大姐和大姐夫都同意这门婚事，你怎么还有别的想法呢？”

    “二顺是我弟弟，我得替他考虑。你知道我爸不管我们的事，我是他大哥，我不管不行呀。另外，晓玲，我平时什么事都听你的，但这件事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梁晓玲觉得丈夫说得对，她在这件事上应该听丈夫的，而不是听大姐的。罗大顺平时在弟弟面前说话都算数，弟弟非常尊重哥哥，把哥哥看成了主心骨。

    罗大顺严肃地说：“说实话，我不大赞成这门婚事。理由吗，你也应该知道。我弟弟是大小伙子；而赵小花，你也知道，她是一个离过婚的人，有过三个孩子，而且年龄又比我弟弟大两岁，还是一个寡妇。你说，这样的女人能配上二顺吗？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更不知道二顺是怎么想的。如果小花年龄和二顺一样，如果她是单身女人，当然我就不会提出异议；问题是她不具备那些基本的条件。二顺是一个大小伙子，决不能找一个二婚的女人。”

    罗大顺越说，态度越明朗：坚决不同意弟弟娶赵小花。梁晓玲没料到她丈夫居然还有这种想法，而且态度又那么坚决。

    她问道：“那我怎么和大姐说呢？就说你不同意？”

    “你和大姐说，这事暂时先放放，我要和二顺好好谈谈。”

    梁晓秀拿起电话和梁晓秀说：“大姐，大顺说这事先暂时放放，他要和二顺谈谈。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们”

    “怎么，他不同意？”

    “他有一些想法，想和他弟弟沟通一下。”

    梁晓秀放下电话对众人说：“得，这件事搁浅了！人家大哥有想法了，要和他弟弟沟通。我看我们是白忙活了一晚上，还是散了吧。”她那样说，其实在将赵小花的军：赵小花不是还犹豫吗？人家的大哥还不愿意呢，看她怎么办！

    赵小花不服气了：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上，对方居然提出了异议。这就是没文化的表现呀。按理说，只要她同意，罗家人不会有任何意见。现在这个局面让她很恼火，她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宋福禄。

    宋福禄一看她的眼神就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寻求帮助。他决定“力挽狂澜”，在赵小花面前露一手。他说他去一趟卫生间，让他们等着他回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波三折

    宋福禄没有上卫生间，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先给梁晓玲打电话。他问晓玲罗大顺为什么不同意他弟弟的婚事。晓玲如实说，大顺认为他弟弟找一个二婚女人不合适，小花还是一个寡妇，更不合适，所以他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他要说服他弟弟不要再谈这件事了。

    宋福禄说：“晓玲，你要给大顺做工作，让他打消所有顾虑。你就告诉他：人家赵小花还犹豫呢，是他弟弟主动追求人家赵小花的。赵小花本来没那个意思，二顺非得让我做媒人，促成这门婚事。这门婚事假设成了，那就等于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你说是不是？”

    “那我试试，不过我看大顺好像态度很明确，恐怕我也说服不了他。他说他要在这件事上做主。”

    “怎么，你在家里说话不算数了？这不像是梁家姑娘的做派呀。”宋福禄知道梁晓玲和她姐姐一样，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

    “姐夫，这是两回事。我不好干涉。”

    “今天这件事不解决，你们别想睡觉。我现在给二顺打电话。我估计二顺肯定得给他哥哥打电话。”

    放下晓玲的电话，宋福禄又拨通了罗二顺的电话，那时已经凌晨一点钟了，罗二顺正在呼呼睡大觉。他迷迷糊糊拿起电话说：“大姐夫，这么晚了你还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快起床吧，有急事了！”

    “什么急事呀？”

    “你的事，就是你的婚姻大事！”

    “怎么，小花同意了？”罗二顺突然精神起来，没有一点困意了，他一下子坐起来，心想：赵小花终于同意了。这下好了，可以办婚事了！

    “什么同意，竟想好事！我看你这事快黄了！”

    “怎么回事，大姐夫，你急死我了。”

    “我们全家人开了一晚上家庭会议，讨论你们的事，小花也在这里。会议的结果我不能透露给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大哥不同意你和赵小花谈恋爱。他坚决反对。你说这事还能成吗？本来小花就不愿意；现在你哥又插一杠子，这件事看来是没希望了。”

    “我哥不同意？你们给我哥打电话了？他怎么说的？”二顺一直没和他哥说，就是想把生米做成熟饭后，再告诉他哥。他尊重他哥，担心他哥有不同意见。

    “你哥说人家小花是二婚，她结过婚、有过孩子，又是一个寡妇，不适合你。总之，一句话：他坚决反对你和赵小花谈恋爱。”

    “我哥怎么能那么说话呢？”

    “那谁知道！”

    “小花知道我哥说的话了吗？”

    “知道了。本来我们正在给小花做工作，而且还有了一点眉毛，可是她一听你哥那么说，她就不干了。她说绝不能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宋福禄故意编造了赵小花的话，目的是给罗二顺打气。

    罗二顺听傻了，好半天没缓过神来。赵小花刚刚有些松动，他大哥半道插了一杠子，这不是要毁了他的好事嘛！

    “二顺，你怎么不说话呢？”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宋福禄添油加醋说：“小花长得多漂亮！你哥竟然说人家是二婚，是寡妇，人家听了肺都快气炸了。我告诉你，二顺，就你那个长相，你要是真能把赵小花娶了，你家祖坟上都冒青烟了。得，我看你是没那个福气了。”

    “小花长得就是漂亮，”二顺缓过神来说，“我看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不多见。别说她是二婚，就是三婚、四婚我也不在乎。在我眼里，她不是什么寡妇，她就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大姐夫，你说比她年龄小的姑娘看着是不是不如她？”

    “那当然了。人家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是才女呢。说实话，她配你，还真可惜了。我看这事不成也好，省得到时候人家后悔。”

    “大姐夫，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呀？”罗二顺脑子挺乱，生怕婚事黄了。

    宋福禄打气说：“马上给你哥打电话，表明你的态度。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罗二顺看表，已经是凌晨3点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大哥，我想和你说说我的事。”

    “你看现在几点了？凌晨3点种你和我说你的事，你没毛病吧？”

    “大哥，这事很急，不能再拖了。我听说你不同意我的婚事。”

    “二顺，大哥是为你着想，我看你就不要再和赵小花谈了。这不会有什么结果。你听大哥的话。”

    “可是，大哥，我喜欢赵小花呀。”

    “你喜欢她什么呢？”

    “她长得漂亮，脑子好使，将来我们开餐馆，她就是最好的老板娘，她不会比嫂子差。”

    “她结过婚，生过三个孩子，现在又是寡妇，你就想找一个这样的女人做媳妇？我看你神经有毛病吧？这事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我是你大哥，要拿主意也是我拿主意，而不是别人。”

    “大哥，人家还不愿意呢。宋福禄他们正在给她做工作，她一听你的态度，她就打退堂鼓了。你就成全我的婚事吧，大哥。”

    “二顺，你要冷静地想想，为人家想想。如果你和他成亲了，将来再离了，你不就等于害了人家吗？你再等等，你嫂子过两天就要回国选拔厨师，我们看看那些国内来的人中有没有合适你的姑娘。”

    “大哥，我不能再等了。小花在我眼里就是大姑娘，比所有的姑娘都好看。”

    “你糊涂呀！二顺，这事大哥不同意！大哥找时间和你面谈，告诉你利弊。”

    “大哥，那我现在开车到巴黎，当面和你说我的想法。”

    “现在？你疯了？”

    “大哥，你等着我。”罗二顺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又给宋福禄挂电话，告诉他，他立即开车到巴黎，和他大哥说这事。

    宋福禄心想：什么叫痴迷，这就叫痴迷呀！这小子竟然要开车到巴黎征求他大哥的意见。

    宋福禄回到客厅说，他打了两个电话，给巴黎打了一个电话，给二顺打了一个电话。二顺已经开车出发了，他要到巴黎和他哥说他的事。

    “二顺去巴黎了？”梁晓秀惊讶地问道，她感觉一切都乱套了。

    “是呀，这就是痴情啊！”

    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了。赵小花则暗暗想：罗二顺还真痴迷呀。

 第三百章 小花成亲

    凌晨5点钟，罗二顺开车抵达巴黎新中国饭店。他心急如火地赶到巴黎，就是要说服大哥同意他和赵小花的婚事。大哥对他来说就是长辈：大哥的话不能不听。他从小和大哥相依为命，对大哥有很深的感情。他不想让大哥感到心里别扭；他要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让大哥同意他的婚事。

    罗大顺一晚上没睡觉，他怎么也想不通弟弟为什么非要娶一个寡妇为妻。弟弟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想等弟弟来来之后听弟弟说他的理由。

    二顺进屋妹妹来得及说话，大顺就说：“二顺，你还真赶过来了。”他从弟弟的表情看出，弟弟很着急的样子，就好像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一样。

    二顺喘着粗气说：“大哥，事不宜迟，我必须当面和你说清楚我的想法，让你同意我的事，帮我敲定这门婚事。这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梁晓玲赶紧给二顺倒了一杯咖啡，让他坐下来慢慢说。

    哥俩开始就赵小花的事交谈起来，梁晓玲坐在一旁倾听。她第一次听这哥俩面对面坐在一起谈话，感到很好奇，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二顺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末了，他说他不是一时糊涂作出了错误的选折，而是经过周密的思考做出的决定。婚事大事，他不会乱来。赵小花就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媳妇。有了赵小花，对他来说，就是如虎添翼，今后的生活将一帆风顺，在各方面都会有预料不到的大发展。

    大哥直接说出了要害之处：“我在想，赵小花是不是克夫呀？你知道他男人刘大鹏就是被她克死的。这样的女人，你还想娶吗？”他觉得他能说服弟弟改变主意，打消这个念头。弟弟是24岁的大小伙子，身强力壮，他没必要娶一个24岁的寡妇呀。他有好多理由能说服弟弟改变主意。

    二顺的主意更多，他料到大哥会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所以做好了准备，回答说：“大哥，你弄错了。刘大鹏不是她克死的，是刘大鹏自己作死的。赵小花是受害者，事实上，刘大鹏对不起赵小花，赵小花没有错。刘大鹏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他一到里尔就开始胡作，胡闹，最终自生自灭。这件事和小花没关系。”

    梁晓玲默默地想：这个罗二顺还挺会说话呀！

    大顺又说：“她结过婚，你和她谈恋爱，她就是二婚，你不忌讳二婚吗？”他以为这个问题二顺无法回避，也无法回答。弟弟是头婚，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二婚的人结婚呢？

    二顺满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呀，我不在乎。赵小花是婚姻的受害者，她早就离婚了。我和她结婚，等于她的生活重新开始，我们就是一对新人。我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我甚至认为她就是头婚。”

    哥哥反驳说：“你境界还挺高嘛。我看你是犯糊涂了：有大姑娘你不找，你偏偏要要找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弟弟寸步不让：“大哥，大姑娘在哪儿呢？在里尔，还是在巴黎？你能给我找到一个像赵小花那样的大姑娘吗？赵小花是真正的好女人，这样的女人难得一见。说一句公道话，赵小花属于梁晓秀一类的女人，就是女人中的精品。我总觉得她们是同等档次的女人，将来的发展前途无量。”

    梁晓玲听到二顺那么说，心里挺佩服。二顺说的是实话：赵小花绝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不仅容貌出众，她的才智也出众。她的确和她大姐一样，都是那种特别能干的人。这样的人就是有前途的人。

    大顺没说一句，二顺就找理由否决哥哥的看法。哥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大顺暗暗想：无论如何得说服二顺；二顺也暗暗想：无论如何要说服哥哥。

    “她生过三个孩子，这你知道吧？”大顺的每一句话都点到要害之处。

    “当然知道呀。那有什么呀，那不是事。”二顺不以为然。

    “你不在乎？”盯着弟弟问道。

    “我不在乎。”二顺很坦然。

    “为什么不在乎？”大顺追问道。

    “那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一页已经翻过去了。没必要重提旧事，我们要重新开始生活，过一种崭新的生活。”二顺兴致勃勃地说，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梁晓玲私下想：你回答得好，二顺！

    大顺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么，我问你：你还要不要生儿育女？”他觉得这句话很关键。

    二顺信心十足地说：“那当然了。我们要生儿育女。她对过去的孩子没感情，今后再生孩子就会有感情，因为孩子是我们夫妻相爱的产物嘛。”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谬论？”大哥似乎生气了。弟弟要和一个寡妇结婚，还要和她生儿育女，简直是胡闹嘛！

    “大哥，这不是什么谬论，这是正常的夫妻生活。我们结婚后就要生儿育女，这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她比你大两岁呢。”大哥继续刺激弟弟，又说到了女方的年龄。在他看来，一个大小伙子找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那就是无能的表现。

    二顺则有自己的理论：“大哥，你有封建思想。年龄不是问题，小花比我大两岁，但她是成熟的女人。我看年龄小的，不如她呢，我敢肯定。”

    “她是寡妇。”大顺没好气地说，认为这个问题就是杀手锏。

    二顺感觉受到了侮辱，他最不愿意听寡妇这个词，他显得挺委屈地说：“大哥，我不希望你说这样的话。她很快就是你弟妹了，我希望你尊重她。在我心目中，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能娶到她，是我一生的幸福。”

    “我不同意。”大顺态度坚决地说。

    “大哥，我希望你同意。”二顺的态度也很坚决。

    “我要是坚决不同意呢？”

    “那我就坚决请求你同意。”

    梁晓玲听这哥俩对话，感到很好笑。她听弟弟说过，二顺就是一个犟驴，他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两人僵持不下，都把目光投向了梁晓玲。二顺的目光在说：大嫂呀，你帮帮我吧。大顺的目光则在说：你劝劝二顺别干傻事了。

    梁晓玲决定替二顺说话：“我看二顺说的有道理，赵小花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确实属于和我大姐一个档次的人。她将来会给二顺很大帮助。所以我同意他们的婚事。大顺，婚姻自由，既然二顺愿意和小花成亲，你就答应他吧。赵小花没问题，我向你保证。”

    “可是赵小花那些事，我总觉得别扭。”大顺无奈地说。

    “小花那些事不叫事。”二顺辩解说。

    梁晓玲又说：“大顺，你就同意吧。我当大嫂的都同意了。”

    妻子的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罗大顺终于同意了。他说看在二顺大嫂的面子上，他同意他们成亲。

    罗二顺激动地说：“谢谢大哥大嫂！我得赶回去了，今天中午还得上班呢。”他其实是想赶紧回去报喜。

    早晨6点钟，罗二顺驾车离开后，梁晓玲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大姐他们还在家里等消息呢。

    “大姐，二顺的事成了！”

    “大顺同意了？”

    “同意了。二顺刚走，两个小时后就能到里尔。”

    梁晓秀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尘埃落定。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梁晓秀说：“你们都回去赶快睡觉吧，一晚上都没睡觉。”她说完就上楼睡觉去了。

    其余人则没有一点困意，宋福禄提议继续开会，讨论一些细节问题。

    宋福禄还在兴奋当中，好像他自己找到了一个媳妇似的。他和赵小花说，接下来他负责“调教”罗二顺，把一些实事都落实了。小花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他要让二顺满足小花的所有条件和要求。

    梁振刚自告奋勇，说他要加入说服罗二顺的行列。他说二顺的存款有5万欧元，他得说服二顺把所有的存款都拿出来交给赵小花，由小花决定婚礼花多少钱。

    晓霞说，婚礼怎么办要听大姐的。她私下想：说不定大姐还挺在乎婚礼呢。再说，二顺是头婚，人家肯定要办婚礼。

    宋福禄说，婚礼的事还得征求一下罗二顺的意见，让新郎参与意见。

    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赵小花默默无语，好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最后，宋福禄做主说：一个星期之后举办婚礼。

    两个小时后，早餐8点钟罗二顺果然准时回来了。他满头大汗，一进屋就说：“一切都搞定了。”

    宋福禄兴奋地说：“二顺，你当着大家的面向赵小花求婚吧。”

    罗二顺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说：“小花，我向你正式求婚，希望你答应嫁给我。”

    小花脸红了，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她感觉像做梦一般。

    “我们就是证婚人，”宋福禄说，“我们见证了这一刻。今天你们就去办结婚手续，下星期一举办婚礼。”

    罗二顺说，他要办正式婚礼，要办一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

    宋福禄让梁振刚和赵晓霞张罗婚礼的事，在三天之内搞定所有的事情。

    梁振刚把二顺叫到一旁问道：“二顺，你的存款一共有多少钱？”

    “55000欧元。”

    “你把那些钱都交给小花，让她决定结婚花多少钱。”

    “没问题。我今天就到银行把钱取出来，交给小花。”

    “我让晓霞负责帮她姐姐购买结婚用品，比如服装首饰等物品。我们男人不懂，这些事只有女人才懂。你今后每月开工资，把钱都交给小花，让她管家里的钱。”

    “我早就和她说过这个意思。”

    宋福禄说，他们的婚房就设在饭店阁楼房间。这几天让晓秀和晓霞帮助布置一下婚房。

    上午9点钟，家庭会议终于散了。

    赵小花和罗二顺回到饭店阁楼房间，两人又谈了一次。他们觉得还有一些具体事项需要谈一次。

    赵小花问罗二顺他还有什么要求和想法。

    罗二顺吞吞吐吐说，他没什么要求和想法，一切都听赵小花的。其实他想说要孩子的事，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赵小花直奔主题，说她结婚后，她不想要孩子了。

    二顺一听就急了，赶紧说：“小花，我看孩子还得要；没有孩子，哪算有家庭呀？你说是不是？”他还有一大堆理论，他想等赵小花说完，他再说他的那些理由。不要孩子可不行，别的事都可以答应她，唯独这件事不能答应她。他是大小伙子，结了婚不能要孩子，那他结婚干什么？

    “可是我真不想要孩子了。”她生过三个孩子后，对生孩子已经没兴趣了。这次结婚，对她来说是二婚，她更没兴趣要孩子。

    二顺温和地说：“小花，我们可以不多要嘛，比如就要两个孩子，最多不超过三个孩子。别的事我都依着你，但这件事你最好依着我。你看，我们结婚后有了孩子，将来我们挣了大钱，总得把钱留给孩子吧。另外，有孩子家庭才算完美，才能有天伦之乐。你说是不是？”

    小花只好同意要一两个孩子。她从罗二顺的表情看出来，倘若她坚持不要孩子，这门婚事肯定得黄了。

    婚礼在紧张地筹备着，一切都按宋福禄的计划进行。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他把婚房设在了饭店阁楼房间，那层楼只有罗二顺和赵小花两人，他们新婚那天即使弄出再大的响动，也不会惊动任何人。罗二顺和他哥一样壮实，新婚第一天他肯定会弄出大动静来。

    “你怎么知道人家会弄出响动来？”梁晓秀问。

    “我不是说了吗，二顺和大顺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哥结婚时弄出那么大动静，他弟弟不也得弄出动静来呀？我看二顺比大顺还壮，够小花受的。”

    “别不要脸，你怎么总往那方面想呢？没出息！”

    “嗨，这怎么叫不要脸呢？难道结婚不就是上床睡觉吗？不就是男的搂着女的睡觉吗？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呀。”

    梁晓秀不愿意多谈论那方面的事，把话题转移了。

    临近结婚的头三天，赵小花显得忐忑不安。她私下找梁晓秀说出了她的担忧。她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结婚，她还挺紧张，心里总是不安。

    梁晓秀便说：“小花，你是结过婚的人，你还紧张什么呢？按理说，那些事你都知道，你不会紧张呀。”

    小花脸上挂着愁云说：“是呀，按理说，我不应该紧张啊。可是我总觉得我好像没结过婚，还是一个少女似的。别的不说，我一想到晚上要和二顺躺在一个床上，我就紧张，还挺害怕的。你看，二顺毕竟是一个粗人，要是他胡来，那可怎么办呀？”她说那些话时，满脸通红。

    梁晓秀安慰说：“我看没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到时候你告诉他，让他收敛一些。”

    “他还要孩子，晓秀，你说我还要孩子吗？”她不安地问道。

    “我看还得要。你们现在一切重新开始，所以孩子得要，没有孩子，生活有什么意思呢？你就是有一座金山，你也会觉得没意思呀。等你有了孩子，生活过得就会不一样。再说，你不要孩子，二顺肯定不会答应。”

    小花又说：“可是我总想二顺那小子那么壮，不瞒你说，我还真害怕他呢。他是粗人，没什么情调，说不定一上来就干那事……”

    梁晓秀想把大顺结婚时弄出响动的事告诉赵小花，但又担心她会产生恐惧感，便没有说。她说，她让宋福禄给二顺做工作，让他悠着点。

    那天下班，梁晓秀把赵小花的担忧告诉了宋福禄，宋福禄就对这种事感兴趣，他说一切包在他身上，他会调教二顺，让他成为一个温顺的丈夫。

    宋福禄特意把二顺约出来说：“二顺呀，你是要结婚的人了，有些话我得提前和你说说，给你提个醒。”

    罗二顺不知道宋福禄要说什么，仔细听他的话。

    宋福禄板着脸说：“赵小花是一个鲜嫩的花朵，你在采花时悠着点，不要不管不顾，瞎弄，别把人家给弄烦了。我这样说，你懂吗？”

    “那会怎样？”罗二顺似懂非懂地问道。

    “如果你瞎弄，人家会惩罚你，不让你进被窝！”

    “还有这种事？我们结婚后，赵小花就是我媳妇了，她怎么会不让我进她被窝呢？不过，我会注意，我会按照她的吩咐做，她说怎么弄，我就怎么弄，那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听媳妇的话，保管没错。”

    结婚的日子一晃就到了。星期一中午在梁晓秀家里办了一桌酒席，梁晓秀给了新娘和新郎放了三天假。参加酒席的都是家人，大家祝福新娘新郎。酒席持续了两个小时，之后宋福禄开车把新郎新娘送回洞房。

    进了洞房，罗二顺问道：“小花，结婚的事我不大懂，你看怎么办？要不我先去洗一个澡？”

    “下午洗什么澡？”赵小花淡淡地说。

    “那干什么呀？就这么呆着？”二顺傻呵呵地问。

    “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出去到街上转转。”

    “行，我听你的。”

    宋福禄把赵小花和罗二顺送到饭店新房后，并没有回家，他到自己办公室呆了一会儿，想象着新娘新郎同房的情景。可是不一会儿，他忽然从窗户看到罗二顺和赵小花走了出去，两人好像要出去散步的样子。他纳闷了：他们进了洞房，不在屋里呆着，跑出来干什么呢？

    宋福禄大惑不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第三百零一章 一声惨叫

    中午的酒席刚散，赵小花和罗二顺就进了洞房。罗二顺挺激动，新婚生活即将开始，他期盼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临。为了这一天，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睡好觉了。心中的美人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他越想越兴奋，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赵小花看到二顺那个得意劲，听到他哼着小曲，心里感觉特别别扭：这么一个粗人，一个糙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她丈夫呢？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嫁给了这个人呢？她感到茫然，甚至还有点绝望，所以她就提出到外面大街上转转，其实她只是不想那么快就和罗二顺同房。一想到要和二顺同房，她就心慌，浑身颤抖。

    赵小花要到外面去转转，罗二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同意出去遛弯。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罗二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他没话找话说，一再说他喜欢小花，仰慕小花，把小花看做心中的女神。其实他想说：我们没必要现在转悠，我们应该上床躺着，哪怕说说悄悄话也比在外面瞎逛强呀。

    赵小花觉得罗二顺的话俗不可耐，她不搭茬，一味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里尔大广场，他们找到一个长条登坐下来，看着广场上来往的行人。赵小花不说话，罗二顺也不好说什么，就陪着她那么干坐着。

    宋福禄看到赵小花和罗二顺离开饭店后，他守着窗户站着，心里反复想着人家的新婚生活。他想：赵小花是二婚，罗二顺是头婚，他们的新婚生活将会是什么样的呢？他平时的爱好极少，唯独对男女之事特别感兴趣，总想探个究竟。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主意：干脆潜伏在他们新房隔壁的那间房里，在那里偷听他们的话，看看他们会弄出多大动静来。几个月前，罗二顺的哥哥罗大顺刚结婚住在别墅地下室时，他也偷听了他们新婚第一天的动静，听到了巨大的响动声。

    他从抽屉里取出钥匙，来到阁楼，打开了那间隔壁的房，坐在床上把头靠在墙上试听。他很得意，这回就能听到一场好戏了。

    那间房原来是梁振刚的房间，他来过几次，很熟悉。他把窗帘拉上，坐在床头往外看街景。他等了两个小时，还不见赵小花和罗大顺回来。他想，不能这么干等着，他先回一趟家，到傍晚再过来。梁晓秀平时和他分居，他们除了在上办时间见面外，平时很少见面。

    赵小花在大广场呆了一个小时，罗二顺看新媳妇的表情似乎有点忧虑，他试着说，他们再到其他地方转转。赵小花起身，两人并排走着。罗二顺想拉着媳妇的手走路，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两人在啤酒商街上转悠，转来转去，转到了一家百货商店。二顺提议进去看看，赵小花没吭声，跟着二顺走进了百货商店。二顺想给小花买点什么，问她喜欢什么东西。她说她什么也不喜欢，只是随便看看。

    二顺说：“不会吧，要不我给你再买一条围巾怎么样？”

    “买围巾干什么？”小花问。

    “我看那条围巾很好看，你戴上保证更好看。”

    小花说她不买围巾，他们随便转转。很快转完了百货商店，二顺问她还干什么。她说出去走走。她其实在耗时间，就是不想回到那个新房。

    从百货商店出来，他们沿着商业街一直走下去，罗二顺挺奇怪：赵小花这是在干什么呢？她溜达起来没完没了，她总不能这样一直走到晚上吧？

    傍晚6点多钟，他们看到一家西餐馆，二顺注意到小花往那家西餐馆瞅了一眼，他便说：“小花，要不我们到这家餐馆吃一顿西餐？”

    “好吧。”

    走进西餐馆，罗二顺点了两份西餐套餐，一瓶红酒。他想，新媳妇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他尽量陪好她，让她高兴起来。

    两人吃饭时，赵小花始终不说话，一直沉默着。她心事很重，想着晚上怎么办。她感觉罗二顺此刻就是一条处于饥饿状态的大灰狼，今晚非得把她吃了不可。

    罗二顺也在想着晚上上床的事。他原以为中午酒席散后，他们就能上床了，可是赵小花提出要出去转，他只好陪她出来转。一会儿吃完饭，他们就得回去，那时候他们就能开始过新婚生活了。

    想到这儿，他打了一个饱嗝，然后提醒说：“小花，我们该回去了。”

    小花还是没理他，他们吃完饭，从西餐馆走出来后，小花说：“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

    “好，我陪你看电影。”二顺假装答应得很痛快，其实他心里开始有了怨言：她这是要干什么呀？新婚之夜不在洞房呆着，跑出来看电影！

    两人进了电影院，小花听不懂法语，默默地坐着，眼睛看着屏幕，心里却想着心事。罗二顺坐在小花旁边，根本没心思看电影，他坐着犯困了，不一会儿竟然坐着睡着了。

    宋福禄那天在家吃完饭，在晚上8点钟赶回饭店，潜伏到洞房隔壁房间里听动静，洞房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想这两人肯定还没回来，他们跑哪儿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们不回来，他就死等。这场好戏他听定了。

    等啊，等，总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宋福禄看表已经晚上11点了。他心里有点发毛：小花和二顺不会有什么事吧？

    原来电影散场后，赵小花又提议到咖啡馆坐坐，二顺不好说什么，只好陪着她在电影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下来喝咖啡。二顺想：你和我耗时间，我就和你耗下去，你总不至于耗到下半夜吧？

    赵小花这次主动说话，说她在想：他们将来要到哪里开中餐馆。他们的命运实际上都掌握在梁晓秀手里：梁晓秀是老板，他们只是员工，他们得听人家的安排。她说话的口气有一点抱怨的味道。二顺说，小花是梁晓秀的好朋友，梁晓秀不会亏待她；此外他哥又是梁晓秀的亲妹夫，他们亲戚套亲戚，和梁晓秀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言外之意，他们是老板的好朋友加亲戚，老板有好事会想着他们，用不找他们自己操心。

    “二顺，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小花严肃地说，“晓秀是一个按规矩办事的人，她不讲什么亲情，更不会讲什么感情。我们必须得自己开餐馆，那样才能赚到钱，过上好日子。你想没想过这些事呀？”

    “这我知道。”二顺简短地回答说。

    “知道就不应该那么说了，”小花对二顺的回答很不满意，她强调说：“你是男人，你得有自己的主意，就像你大哥一样。你大哥在巴黎开餐馆，他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你现在还一无所有，你得抓紧时间想办法。”

    “我大哥的情况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嫂子是梁晓秀的亲妹妹，所以他们得到了梁晓秀的照顾，在巴黎开了中餐馆。”

    赵小花对罗二顺的回答很反感，他那话分明在说他们的命运确实掌握在梁晓秀手里，开不开餐馆，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梁晓秀说了算。

    于是，她说：“你想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开上自己的中餐馆。”

    “我想不出来呀。”他随口就说，没有多想赵小花的用意。

    “怎么会想不出来呢？你是不是从来不想开店的事呀？”

    “梁晓秀什么时候让我们开店，我们就什么时候开。再说，你来法国才3个月，你还不具备开店的条件。”

    “你不能就这么傻等，你要争取早日开店。你总做厨师，有什么出息呀？”

    “其实做厨师挺好的，我喜欢厨师这个工作。就是将来我们开店，我也得上灶炒菜，你来负责前台工作。你现在法语还不行，我看怎么样的需要几年时间才能把法语练出来。不会法语，你怎么负责前台呢？”

    “我现在不会说法语，但你会说呀！我可以在厨房干，你负责前台。你说我需要几年时间练法语，我用不着那么长时间。法语慢慢就会说了，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都会说法语，我还能不会？”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已经给他们干了好几年厨师了，他们很快要从国内挑来厨师，这正好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以出去创业了。你和晓秀说，你也像你哥一样开一家中餐馆。”

    “我现在说不妥吧？”二顺挺犹豫，觉得梁晓秀不会同意让他出去开餐馆。

    “现在说正是好时候，让梁晓秀心里给你挂上号；否则，我看，她还真会把你给忘了。”

    罗二顺此时根本没心情和赵小花聊天，他就想赶紧回去上床。已经晚上11点半了，二顺说他们回去吧，赵小花起身，跟着二顺往回走。

    12点差5分，宋福禄听到了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他趴在床上，头靠着墙偷听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半夜12点整，外面教堂的钟声响了，但隔壁洞房却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宋福禄纳闷：难道赵小花和罗二顺直接上床了？即使上床，他们也得说话呀？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呢？

    忽然他听到了罗二顺的声音：

    “小花？”罗二顺轻轻叫了一声。

    小花没有应答，她还在沉思。

    宋福禄便暗暗想：罗二顺这小子在向小花发信号呢，可是小花没有回应。小花这是在故意矜持呢。反正就是那么回事，还矜持什么？你赵小花本身就是二婚，你还在乎吗？你真会装蒜呀。二顺老实，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家呀。要是我，绝不给你这种矜持的机会；我会二话不说，直接把你办了。

    “小花？”二顺又呼唤一次。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呢？”问完这句话，二顺又觉得问得不对头：小花想什么，哪能告诉他呢？他应该直奔主题，不能再拖时间了。

    “没想什么。”小花进屋后一直坐在靠窗户的一把椅子上往外看。

    “那我们……？”二顺低声说。

    小花没理他，还在沉思着。她没心情说话，就想那么坐着。

    罗二顺下了决心说：“对了，我先去洗一个澡吧。”他脱了衣服和裤子，准备到浴室洗澡。

    宋福禄听得一清二楚，暗暗赞叹道：二顺，你做得对，男人就应该主动一些！

    赵小花瞅了一眼二顺的身体，突然感觉非常不舒服。罗二顺身高1.76米，体重200斤。他肚子很大，大腹便便，一点也没有小伙子的样子，反倒像一个已婚大老爷们。

    小花挖苦说：“你太胖了，你体重多少？”

    “正好200斤。昨天刚秤的。你呢？”二顺满不在乎地说。

    “100斤。”赵小花身高1.63米，体重100斤，她认为那是最标准的身高和体重。

    “100斤，那太轻了。”

    “那是标准的体重。我看你的体重超重了，你得减肥了。”

    罗二顺无心和赵小花聊天，他走进浴室放水冲澡，水流哗哗地响。

    赵小花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绵羊，正等着被人屠宰。罗二顺洗完澡，她就得去洗澡，之后就……

    她不敢往下想了。

    二顺很快就从浴室出来兴冲冲地说：“小花，我洗完了。该你洗了。”

    “洗干净了吗？”

    “洗干净了。”

    小花走过去看，二顺身上还有泥球，根本就没洗干净。她说：“去，好好洗，把身上的泥球都擦干净了。你多打几遍香皂！”

    “行，没问题。”罗二顺心里乐开了花，小花这是要和他那个了，要否怎么让他再洗洗呢？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他想，看来以后得天天洗澡了。

    他狠狠搓身，又挫了几分钟，打了几遍香皂，然后从浴室出来说：“小花，你看看，这回行了吧？”

    小花没看他的身子，直接进了浴室。

    宋福禄坐在床上一直看着表，计算时间。洞房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过程，他都做了记录。

    浴室雾气腾腾，赵小花进去锁上了门，打开水龙头放热水，水流哗哗地响，从她的头上一直冲到脚下。她看着自己娇美的身材感到惋惜：这样好的身材难道就交给罗二顺那个粗人？她不甘心，但又很无奈。

    宋福禄在那边计算着时间。赵小花是12点整进浴室的，她什么时候会出来呢？出来后是不是就开始？

    罗二顺坐在床上很激动，想着一会儿怎么开场。他想尊重赵小花，按她的意思办。宋福禄前两天和他说过，要表现好，一定要听媳妇的话，否则会受到媳妇的惩罚，不让进被窝。

    他悄悄自言自语：福禄大哥，你说我一会儿怎么和小花说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花毕竟结过婚，她应该主动和说话。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凌晨1点小花才从浴室出来。

    宋福禄听到了小花打开浴室门的声音，心想：呵，她这做派和晓秀一模一样，怨不得她们是好朋友呢，原来在这方面都这么相像呀。小花这是故意拖延时间呀。二顺那小子肯定急坏了！

    罗二顺看小花从浴室出来，赶紧钻进了被窝。他在苦苦等待自己的新媳妇，等了一个小时，现在幸福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他说：“小花，你进来吧？”

    赵小花没理他，站在窗前往外看。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她望着天空发呆。

    “小花，你在看什么呢？”二顺忍不住又问。

    “随便看，看看星星。”

    宋福禄听到这句话，也抬头透过窗户看星空，满天的星星闪烁着。

    二顺正在失去耐心，他略微提高了声音说：“这半夜三更地有什么好看的？”

    小花没吭声，还在仰望着星空，那样子好像她要看一晚上似的。

    “小花，你不困吗？”二顺忍着怒火说。

    “不困。”小花淡淡地说。

    宋福禄听了这段对话暗暗骂开了：二顺，你这个窝囊废，你和她罗嗦什么？你就直接把她抱到床上不就行了嘛！小花，你是二婚了，你就别拿架子了，二顺那小子都憋不住了！

    二顺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妥，又换了一句话：“要不你上床吧。”

    小花还是不吭声，好像屋里就没有罗二顺这么一个人似的。她此时心情烦躁，就不愿意听二顺说话。

    二顺急坏了，又说了一遍：“小花，你上床吧。”

    “你怎么这么罗嗦呢。”小花没好气地说。

    二顺想，可不能惹媳妇生气呀。他不敢吭声了，默默地看着赵小花，心里还在想反正她早晚得上床。

    宋福禄在这边干着急，那边没动静，他心急如火，恨不得冲进去看一个究竟。时间过得很慢，他看表已经凌晨3点钟了，洞房还是没动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没办法，等吧！

    凌晨4点钟，宋福禄终于听到了赵小花的一声惨叫：

    “啊！”

    那声音之大，宋福禄感觉房子都快塌下来了。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那是罗二顺得手的声音，那声音里包含了多种意思。

    之后便是沉默，好长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

    又过了半个小时，宋福禄听到了赵小花的话：“在你杀猪呢？”

    “对不起，媳妇。我、我可能做错了，我向你道歉。”二顺吞吞吐吐地说。

    宋福禄想二顺这小子真行，比他哥都厉害。赵小花那一声惨叫可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鬼哭狼嚎啊！

    凌晨5点钟，宋福禄悄悄打开门溜走了。

 第一章 神秘故事(一)

    梁晓秀平时有一个习惯：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放新鲜空气进来。那天她开窗时正巧看到宋福禄开车回家。她看一眼手表，刚刚5点半，她挺纳闷：宋福禄这么早从外面回来，他干什么去了呢？

    她穿着睡衣下楼，来到一楼客厅时，宋福禄正巧进屋。

    “晓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宋福禄问。

    梁晓秀反问道：“这么早你干什么去了？”

    “出了一件大事。”宋福禄故弄玄虚地说。

    “什么大事？”

    “我先洗一把脸，一会儿告诉你。”

    宋福禄回到自己的房间洗脸刷牙，之后返回客厅，冲了一杯咖啡，坐下来说他刚从饭店回来，有一件事必须告诉梁晓秀。

    梁晓秀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宋福禄，从他的神色看好像根本就没发生什么大事，便问他到饭店干什么去了。

    “我昨晚在饭店呆了一晚上，”宋福禄喝了一口咖啡说，“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梁晓秀这时恍然大悟：宋福禄一定是到饭店偷听人家新婚夫妇的对话了。他有那种窥探的瘾，对那种事特别感兴趣。她想探个究竟，便故意问他在饭店呆一夜干什么了。

    “说来话长，我慢慢从头给你讲吧。”

    “你是不是去偷听人家新娘新郎的对话了？”

    “那不叫偷听，”宋福禄狡辩说，“那了解实际情况。他们是我们的员工，员工有什么动向，我们得知道呀。”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呀？人家新婚管你什么事！你跑去干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嫌害臊？”

    “看你说的，我是去干正事了。你想不想听？不想听我回屋睡觉了。”

    “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梁晓秀此时有了兴趣。

    宋福禄便从头讲起，像讲一个神秘的故事一样，有人物、有情节、有对话、有场景，绘声绘色，极为生动。

    下午2点半：他到饭店办公室，正巧从二楼窗户看到赵小花和罗二顺从饭店走出去。他算了一下时间，他们在洞房只呆了几分钟，在那么短时间他们不会干什么。

    接下来的情节是他猜测的：

    赵小花不想下午就在洞房里呆着，所以提议到外面走走，罗二顺只得陪她出去。他们是往大广场那个方向走的，他估计他们到了大广场，在那儿转了半天。期间，他们几乎没说什么话，罗二顺傻呵呵地跟着赵小花遛弯。

    梁晓秀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们从大广场出来后，来到了啤酒商业大街，顺着商业大街的头往下走。他们有时并排行走，有时赵小花在前面，罗二顺跟在后面，两人既不像夫妻，也不像恋人，就像两个关系一般的同事。因为他们没有手拉着手，或女的挽着男的手臂，更没有亲密的言语。

    “你看见了？”梁晓秀插了一句，“你是不是跟踪人家了？”

    “我还不至于那么愚蠢，我一直在办公室窗户前站着。”

    “站那儿干什么？”

    “我当时想到了两件事：一是，他们到哪儿去了，他们会聊一些什么；二是，我得进到洞房隔壁的房间，就是振钢过去住过的那间房，在那儿能听见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宋福禄接着讲他的故事：

    赵小花和罗二顺在商业大街上转着时，有可能顺便进到某个商店看看，他们不会一直在大街上转悠。

    接下来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罗二顺提议到一家西餐馆吃完饭，赵小花同意了。于是，他们进了一家西餐馆，罗二顺点了菜，两人坐下来吃完饭。

    “这期间你一直站在窗前往外看？”梁晓秀插了一句。

    “没有，我回家了，回家吃的晚饭。我不能傻等着，我得填饱肚子，以便晚上有精力值班呀。”

    傍晚7点：宋福禄回到饭店，潜伏在洞房隔壁的一间房，坐在床上，把头靠在墙上倾听洞房里的动静。洞房什么动静都没有，他猜测他们还没回来，肯定死在外面吃饭聊天呢。

    他打定主意死等，一直等到他们回来。时间过得非常慢，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们回来。

    梁晓秀便说，他们那顿晚饭吃的时间可够长了。

    宋福禄说，他当时也觉得吃饭的时间过长，他猜测赵小花是故意磨蹭，耗时间，不想回洞房。

    晚上9点：他看他们还不回来，便想：他们能干什么？晚饭不可能吃到9点钟啊？或许他们又到大街上逛街了？

    梁晓秀问：“你没猜出来？”

    “我猜测他们晚饭后有可能到某个咖啡馆或酒吧坐着聊天呢。”

    “聊什么呢？”

    “反正不会聊谈情说爱的事，赵小花不是那种人。她极有可能和二顺聊今后怎么开餐馆、怎么赚钱的事。”

    宋福禄就那么一直干等着，从傍晚7点一直等到晚上11点半钟，还不见他们的影子。这时他有点担心了，担心他们会出什么事。哪有半夜11点半还不回家的道理？他想等到12点，如果他们再不回来，他就出去找他们。

    12点差5分：宋福禄听到了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他趴在床上，把头靠在墙上偷听隔壁房间里的动静。

    半夜12点整，外面教堂的钟声响了，但洞房里却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梁晓秀听得入神了，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宋福禄的叙述。

    宋福禄猜测赵小花进到洞房后感觉别扭，不好意思和罗二顺说话；她不说话，二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屋里没有任何声音和动静。他当时还挺纳闷：难道赵小花和罗二顺直接上床了？但又一想：不可能。他们如果上床，肯定有动静。

    静默，一直静默着。

    宋福禄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瞧着梁晓秀不吭声了。

    梁晓秀用眼睛盯着他，用眼神询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12点半：宋福禄忽然听到了罗二顺轻轻叫了一声：“小花？”他知道罗二顺的呼唤是什么意思。他从下午2点半到半夜12点一直陪着赵小花遛弯、吃饭、聊天，整整过去了10个小时，他早就忍不住了，就想赶紧和新娘同房。

    可是新娘一点也不急，她没有应答，似乎还在想着什么。

    梁晓秀真想问宋福禄赵小花为什么没有应答，但又不好意思问。

    宋福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先把梁晓秀的胃口吊起来，然后再往下讲。他讲了他当时的猜测：

    罗二顺那小子向赵小花发信号，赵小花故意不回应，因为她想在二顺面前表现出一种矜持的样子。

    梁晓秀的眼神问道：“为什么要表现出矜持的样子呢？”

    宋福禄当时也想：同房是新娘新郎夫妻生活的开始，赵小花是二婚，她不应该矜持呀。她是结过婚的人，她还在乎那些事吗？他认为赵小花在装蒜呢，她看二顺老实，她就欺负人家。他还认为二顺窝囊，给了赵小花那种矜持的机会；要是换做他，他会二话不说，直接把小花给办了。

    梁晓秀瞪了一眼宋福禄。

    宋福禄停下来，不讲了。

    “你怎么不讲了？”

    “你不是瞪我吗，我还讲什么！”

    “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讲吧。”

    梁晓秀很想知道下面的内容。

    于是，宋福禄继续往下讲。

 第二章 神秘故事(二)

    宋福禄又听到了二顺的声音：“小花？”二顺的呼唤急躁、无奈。

    “嗯？”赵小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下，假装不懂罗二顺的意思。

    二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问赵小花在想什么呢。赵小花想什么，她哪能告诉罗二顺呢？二顺应该直奔主题，不能再拖延时间了。那时已经快凌晨一点钟了。

    赵小花说她没想什么。宋福禄估计照小花进到洞房后一直没给二顺好脸子看，她可能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椅子上，她肯定不会坐在床上。

    这时二顺低声又吞吞吐吐地说：“那我们就……？”

    赵小花没有理睬他，还是不言语。宋福禄分析她那是肯定没心情说话，她就想拖延时间，和罗二顺耗下去。

    罗二顺娶了新媳妇，他哪甘心那么耗着呢？他似乎下了决心，和赵小花说他：先去洗一个澡。

    二顺说洗澡那句话，宋福禄听得清清楚楚，他当时在心里赞叹二顺做得对，像一个新郎：新郎就应该主动一些，不能让新娘主动呀。

    梁晓秀听了这句话忍不住笑了。

    宋福禄看梁晓秀笑了，便说如果梁晓秀有兴趣，她将来可以和赵小花核实一些细节，因为有些细节是宋福禄猜测的。

    宋福禄猜测：罗二顺脱衣和裤子准备去洗澡时，赵小花肯定瞧了一眼罗二顺胖乎乎的身体。罗二顺身高1.76米，体重200斤，是一个大胖子，赵小花看了又能很失望。

    “你怎么知道人家失望呢？”梁晓秀问。

    “当然知道了：赵小花的话就是证据。赵小花说罗二顺太胖了，还问他体重多少。罗二顺说他体重200斤。”

    “二顺那么重啊？”梁晓秀感到惊讶。

    “可不是嘛！他浑身都是肉，壮得很呢。晓秀，你别总打岔，我接着讲。”

    罗二顺傻呼呼地问赵小花的体重多少。赵小花说她体重100斤。二顺却说100斤太轻了。小花说她那是标准的体重。而罗二顺的体重则超重了，他得该减肥了。

    罗二顺无心和赵小花聊下去，他急着上床搂着新娘睡觉，所以他就赶紧走进浴室放水冲澡。宋福禄听到了水流哗哗地响。他猜测那时赵小花一定感觉不得劲，她或许在想：100斤哪能抵挡住200斤的大胖子呢？

    “你瞎说，你怎么知道小花那么想的？”

    “当然知道了。她不那么想，她还能想什么？她肯定猜到罗二顺洗完澡，她就跑不了。最多她去洗一下，然后就得让二顺收拾她……”

    梁晓秀用双手托着下巴听宋福禄往下讲。

    二顺很快就从浴室出来兴冲冲地说他洗完了，该小花洗澡了。小花问他是否洗干净了。他说洗干净了。小花不信，看了他身子，发现身上还有泥球，她就让二顺再去洗，把身上的泥球都擦干净了。她还叮嘱二顺多打几遍香皂。

    梁晓秀心想：她当年和宋福禄结婚时也是那样说的。

    二顺看小花那么说，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回到浴室重新洗澡，他在身上打了几遍香皂，使劲搓身子，一边搓一边想：小花终于回应他了，这就是说小花要和他那个了，否则小花不会让他再洗一次。他这次洗了十几分钟，从浴室出来后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说：“小花，你看看，这回行了吧？”

    “那小花说什么了？”

    “小花没说话，她直接进了浴室。”

    宋福禄坐在床上看着表，计算着时间。他想看看赵小花会洗多长时间。

    赵小花进到浴室后锁上了门，打开水龙头冲热水澡。宋福禄又听到了水流哗哗的响声。他分析此刻赵小花心情肯定很矛盾：她惋惜自己要把那么好的身材要献给罗二顺那个糙人。她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娇美的身材，她不甘心，但又很无奈：谁让她嫁给了罗二顺呢！

    宋福禄在分析赵小花的心理时，罗二顺坐在床上想着新媳妇，心里很激动：他终于娶上了媳妇，媳妇就在浴室洗澡，再过一会儿美梦就要成真了。他想尊重媳妇的意愿，媳妇怎么说，他就怎么办。他激动，兴奋，幸福，就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可是他等了半天，就是不见赵小花出来。他有点发急，但又不敢催促赵小花。新婚之夜，他不想得罪新娘，心里默默想着：随她去吧！她总不至于洗到天亮吧？她是案板上的肉，她跑不了，早晚得进他嘴里。

    时间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凌晨1点半赵小花才从浴室出来。

    宋福禄听到了小花打开浴室门的声音，他当时想：赵小花做派和粱晓秀一模一样，怨不得她们能成为好朋友呢！照小花洗那么长时间，那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但拖延时间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嫁给了罗二顺，他能躲过初一，哪能躲过十五？

    二顺等了一个小时，真是等急了。他看到小花从浴室出来，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说：“小花，你进被窝吧？”

    “二顺真是那么说的？还是你编造的？”梁晓秀已经搞不清宋福禄的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猜测分析的。

    “二顺就是那么说的，千真万确。”

    赵小花没有回应，她站在窗前往外看，望着天空发呆。

    “你这不是编造吗？你看见她站在窗前看天空了？”

    “我没有编造，有他们的对话为证：”

    “小花，你在看什么呢？”二顺看小花没理他，忍不住又问道。

    小花说：“随便看，看看星星。”

    宋福禄听到这句话，抬头透过窗户看星空，看到满天的星星在闪烁着。

    二顺肯定已经失去耐心，他略微提高了声音对赵小花说：“这半夜三更地有什么好看的？”

    小花还是没吭声，她还在仰望着星空。

    “小花，你不困吗？”二顺开始转弯抹角地提醒赵小花上床睡觉。

    小花说：“不困。”一句话就把二顺顶了回去。

    宋福禄说到这儿停下来问梁晓秀他当时在想什么。梁晓秀说不知道宋福禄想什么，她不关心他想什么，她只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晓秀，你要想听这个神秘的故事，你就得听我当时的想法。这是一段插曲，很有意思。我听了他们那段对话，我就在心里骂开了：二顺，你这个窝囊废，你和她罗嗦什么？你直接把她抱到床上不就行了嘛！小花，你是二婚妇女了，你就别拿架子了，人家二顺是大小伙子，你那人家开什么心！二顺那小子都憋不住了！”

    梁晓秀刚想插话，宋福禄就把下文接上了：

    二顺觉得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妥，又换了一句话说：“小花，要不你上床吧？”

    小花还是不吭声，好像根本就没听见罗二顺说什么。她此时心情烦躁，哪有心思听二顺说话呢？

    二顺急坏了，又说了一遍：“小花，你上床吧。”

    “你怎么这么罗嗦呢。”小花似乎生气了，口气有训斥的味道。

    二顺不敢吭声了，默默地看着赵小花，心里很不舒服。

    宋福禄等的时间太长了，他恨不得冲进去看一个究竟。时间过得很慢，他看表已经凌晨3点钟了，洞房还是没动静。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他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小花变卦不想同房了？没有结果，他不能走，只能继续等下去。他从晚上7点钟一直等到第二天凌晨3点多钟，已经等了8个多小时，又累又困，此时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凌晨4点钟：宋福禄突然听到了赵小花的一声惨叫：“啊！”

    那一声惨叫把他惊醒了。那声音之大，他感觉从未听过，在漆黑的夜晚令他毛骨悚然。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那是罗二顺一手造成的惨叫声。

    宋福禄沉默了。

    梁晓秀等着听下文。

    过了一会儿，宋福禄说那声惨叫之后便是沉默，好长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听到赵小花说话了：“在你杀猪呢？”

    宋福禄又停下不说话了。

    “然后呢？然后二顺说什么？”梁晓秀急着问。

    二顺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媳妇。我、我可能做错了，我向你道歉。”

    “完了？”

    “完了。怎么，你没听够，还想听呀？那我就告诉你：二顺那小子比他哥生猛多了：赵小花那一声惨叫可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鬼哭狼嚎啊！”

    神秘的故事讲完了，梁晓秀还在发呆，宋福禄困得不行，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三章 干正事吧！

    梁晓秀上午10点钟到达饭店时，员工早已各就各位，正在紧张有序地工作着。他们已经养成习惯，一上班就投入到工作之中，每个人都严肃认真，因为饭店的奖金按每个人的工作表现和贡献大小分发。

    饭店11点半开门，在饭店开门之前，梁晓秀按惯例从一层楼到三层楼巡视了一遍，弟弟振钢在一楼厨房掌勺，弟妹晓霞在二楼厨房炒菜，三楼厨房本来由罗二顺负责，但因他新婚休假三天，由宋福禄临时负责。宋福禄还没到位，他昨晚熬了一夜，正在家睡大觉呢。

    梁晓秀给宋福禄打电话，通知他赶紧快来上灶炒菜。半个小时后，宋福禄赶到饭店三楼厨房，看到梁晓秀挺着大肚子亲自下厨，正在忙着备食料。

    宋福禄赶紧说：“晓秀，你歇着，你可别累着，我来吧。”他说那话时还瞅了一眼妻子的大肚子，妻子的预产期在年底，那时他们将会有第三个孩子了。

    粱晓秀埋怨说：“你说你，没事熬夜，早晨起不来了吧？顾客马上就要到了，今天的包房又满了。你先把几个重点包房的菜做出来，那都是重要顾客，马虎不得呀。”她历来重视重要客户，对他们的饭菜都亲自过问。

    两个老外助手给宋福禄打下手，按照宋福禄的吩咐开始备食料。

    宋福禄匆匆看了一眼几个包房预定的菜单，他估算了一下，那几个包房点的菜就能赚到2万欧元。新中国饭店现在赚钱简直如同秋收一样，钱花花地流进来，挡都挡不住。他暗暗发乐：如今赚钱对他们来说再也不是一件难事了，而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准备炒菜了。四个炉眼烧得通红，油锅已烧开，灶台上摆着各种调料，两个助手站在他身旁，随时准备递给他所需调料和食料。

    梁晓秀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她坐在一旁一边看丈夫炒菜，一边说她的正事。她说饭店的发展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今年必须打好底子，底子打不好就没有后劲。1976年是饭店真正大发展时期，这一年将会有28个厨师从国内过来，那些厨师的到来将在很大程度上提升饭店的劳动效率。

    妹妹晓玲已经动身回国，如果一切顺利，一个月后妹妹就能把8个厨师带回来，那时饭店的厨师就够用了。按她的估算，新中国饭店至少需要9个厨师，每一层厨房配备三个厨师，这样厨师才能轮转开来。现在吃饭的顾客越来越多，现有的几个厨师根本忙不过来，每天都超负荷工作，长期下去肯定不行。

    梁晓秀说：“福禄，今年28个厨师到位后，你就脱产当总经理，把饭店全面管理起来。你不能总当厨师长啊。现在不比过去，现在我们有了资本，有了客源，有了人手，我们要把工作的重心放在管理上，让管理出效益。至于干活，那是员工的事。这些年你太累太辛苦，什么事都亲自上手。这个局面今年一定要结束。”

    宋福禄爱慕地看着妻子说，他们得好好计划一下，把现有的人用好，等新人一到，尽快让他们上岗。巴黎新中国饭店扩大改建工作完成后，至少需要3个厨师，3个服务员。3个厨师和3个服务员，都从里尔总部调配。3个中国人加上3个法国人，6个人到巴黎后，晓玲和大顺就能抽出时间做一些管理工作了。

    此外，晓玲还需要考察超市的情况，一年后他们将在巴黎开一家超市，专门为华人餐馆提供蔬菜、肉类等产品，由晓玲当超市经理。

    梁晓秀说，晓玲负责超市绝对没问题，但必须得给她配备两个得力助手。超市的规模起初不必大，有8-9个员工就能开起来。以后根据超市的营业情况逐渐扩大，按她的设想，员工人数至少达到上百人，年营业额应达到上亿欧元，纯利润达到5000万欧元以上。

    一说到赚钱的事，宋福禄就来劲，他两眼发亮，干起活来如旋风一般快。他一边炒菜，一边和妻子聊天，感觉非常快乐。

    梁晓秀的计划非常庞大，她计划今年把戛纳新中国饭店开起来，同时还要在今年把蔬菜基地、养殖基地和天然牧场三个项目都建起来，当年就见效。蔬菜可以供应里尔、巴黎和戛纳三家餐馆；鸡蛋、鸡肉、猪肉等产品也供应三家餐馆。这样一来，不仅能节省三家餐馆的费用，还能增加收入。

    宋福禄则认为梁晓秀的计划实施得快了一些，有点冒进的味道。他主张稳打稳扎，不想把摊子铺得太大。

    梁晓秀说她没有冒进，她经过了深思熟虑，早已考虑成熟了。今年从国内来的28个人就是最好的劳动力，他们的到来使得几个项目可以同时开工。她吩咐宋福禄一定要在人员到达之前，把项目落实了；国内人员一到就开工。

    宋福禄让妻子放心，说他不会耽误事，一切都会按计划执行。他此刻还惦记着昨晚洞房里发生的事，说赵小花今天肯定下不了床，昨晚她那一声惨叫预示着她伤着了，而且很严重。

    “别人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看你还是把自己的事做好了。”

    “问题是，这不是别人的事呀？这就是饭店的事。小花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这不仅牵涉到她一个人，这还牵涉到她妹妹和罗大顺。而且和我们也有关系：我们缺了一个劳动力。”

    “有那么严重吗？”梁晓秀认为丈夫在夸大事实，她对丈夫的话将信将疑。

    “我看差不多。要不你下午给小花打一个电话，假装问候一下她？”

    “下午再说吧。”

    宋福禄那天中午炒完菜后，感觉头有点昏。他过去从没有这种现象，他想也许是由于熬了一夜的缘故，身体不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了。

    中午下班后，他感觉非常疲劳，他和梁晓秀说他晚上恐怕顶不下来，最好让罗二顺过来替他炒菜，他想好好睡一觉。

    梁晓秀说，她给二顺和小花放了三天婚假，怎么好再把二顺叫来炒菜呢？

    宋福禄说，赵小花巴不得让罗二顺过来干活呢。她和他没什么话可说。二顺晚上来厨房炒菜时，梁晓秀正好可以去看看小花，她毕竟是晓秀的好朋友，她妹妹又嫁给晓秀的弟弟，她们之间还有亲戚关系。所以，晓秀得关心一下小花。

    梁晓秀说：“你说你都累成这样了，你还替别人操什么心？你赶紧回家睡觉吧。晚上厨房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好。记住，干正事，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这种事。大老爷们有点出息行不行？”

    “正事当然要干好，但这种细节也不能忽略，否则会出乱子的。你想想看：如果赵小花身体出状况了，罗二顺就得陪着她，那么他俩的活谁来干？还不得我干？还有，赵小花的妹妹也得分散精力去照顾她姐姐，还有二顺他哥大顺，他也会分散精力。实际上，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环套着一环，动一点而牵全身。”

    梁晓秀觉得宋福禄说得也有道理，便说她会注意的，让他赶紧回家睡觉。

    下午上班后，梁晓秀先给法国驻上海总领馆阿什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她妹妹过几天会找他办理8个厨师签证的事，请他提供帮助。阿什已从二秘提升为一秘，他很痛快就答应提供方面。

    之后，梁晓秀又给罗二顺的房间打了电话，问二顺晚上能否临时加一次班。二顺说，他一会儿回话。

    梁晓秀想，二顺这是在征求新媳妇的意见呢。刚结婚，他就开始听媳妇的了：赵小花还真有两子，看来是把二顺拿住了。

    二顺确实在征求赵小花的意见。赵小花还躺在床上，她说既然梁晓秀打来电话，二顺就应该去加班。二顺便给梁晓秀回话说，他一会儿就过去加班。

    下午5点钟，二顺来到厨房，梁晓秀过来巡视，顺便问了一下赵小花。二顺很实在，说小花身体不舒服，还躺在床上休息呢。

    梁晓秀听了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晓玲，妹妹新婚第一天晚上就被二顺的哥哥大顺给弄伤了，结果害得妹妹一个星期下不了床。她暗暗想：这哥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得呀！

    她得去看看赵小花，别真出什么事了，不好收场。她和二顺说，她去看看赵小花，二顺从兜里掏出钥匙交给梁晓秀，说他把门锁上了，她不用敲门，直接拿钥匙开门就行了。

    梁晓秀急匆匆赶往阁楼，心想赵小花肯定被撂倒了。

 第四章 痛不欲生

    来到阁楼赵小花房间的门前，梁晓秀先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没有应答，她又稍微用力敲了两下，这回听到了赵小花微弱的声音：“谁呀？”

    “是我，晓秀。”

    梁晓秀拿钥匙打开了房门，看到赵小花果然躺在床上，表情痛苦，面色苍白。她走过去，拿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赵小花。

    “你怎么来了，晓秀？”赵小花有气无力地说，“是罗二顺让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过来看看你，怎么，新娘不欢迎我吗？”她故意开玩笑，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赵小花苦笑了一下，梁晓秀注意到她的眼圈红了，显然刚刚哭过。她猜到了怎么回事，默默地看着赵小花，等着她叙述自己的“遭遇”。

    赵小花不吭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花？”梁晓秀轻轻呼唤着。

    赵小花欲言又止，还在落泪。

    梁晓秀从赵小花痛苦的表情看出她受到了很大伤害，于是对她产生了同情之感，拿出手绢替她擦眼泪。

    过了好长时间，赵小花说她真后悔嫁给罗二顺，罗二顺就是一个粗人，和一头野牛没什么区别。

    梁晓秀看赵小花想说话了，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像杀猪一样……”赵小花把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伤着你了？”梁晓秀关心地问道，心想看来宋福禄偷听到那句话不是假的，赵小花的话印证了他说过的话。像杀猪一样…太可怕了！

    “我现在还下不了床，”赵小花难过地说，“浑身都痛，还虚脱了一次。”

    赵小花说的症状和梁晓秀的妹妹几个月前新婚之夜的症状一模一样。梁晓秀当时就想这个罗家两兄弟还真是人物，他们是人还是牲口，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呢？她又想，赵小花是结过婚，又是生过孩子的人，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呀，她怎么就被撂倒了呢？

    梁晓秀只好安慰说，让她好好休息几天，过几天就会好了。

    赵小花便说，她恐怕三天后不能按时上班了。她身体很虚弱，感觉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没关系，小花，你就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上班。你看，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别客气呀。”

    “我就是后悔嫁给了一个粗人，小花，你说这日子今后怎么过呀？”

    “小花，话不能那么说，慢慢就会好起来的。”她真想说她也嫁给了一个粗人，宋福禄说到底也算粗人，但他们也生活了好几年，已经习惯了。话到嘴边，她没有说出来。

    赵小花似乎猜着了梁晓秀的心思，用眼神回应道：你哪知道我说的粗人是什么意思呢？你那个粗人宋福禄和我这个粗人罗二顺可不是一回事：宋福禄那么瘦小，他都没力气和你动粗；可是罗二顺就不一样了：这家伙就是一头野牛，冲撞起来力大无比，能把人撞死！

    梁晓秀也猜着了赵小花的心思，同样眼神回应道：你猜错了，宋福禄别看个子不高，人又瘦，但他的力气并不罗二顺小，这家伙冲撞起来同样能要人命！

    赵小花一直盖着被子躺着，感叹自己命不好：第一个丈夫是文弱书生，又臭又酸，第二个丈夫是一个粗人，又粗鲁又野蛮，让她简直受不了！

    她说，她难受得要死要活，而他却呼呼大睡，还打呼噜，弄得她一夜没睡着觉。她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了。

    “打了一夜呼噜？”梁晓秀惊讶地问。

    “是呀，一夜！就像拖拉机似的！”

    “这可不行，我让福禄说说他。二顺得怜香惜玉呀，那能不管不顾打呼噜呢！”

    梁晓秀又安慰了几句赵小花，便从她房间出来，来到三楼厨房，看到二顺正在轮着胳膊炒菜，他挥动炒锅如同挥动玩具一样轻松，上下颠着铁锅，炒出了一盘有又一盘菜。梁晓秀本想和他说两句，可又担心影响他炒菜，便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想把这个任务交给宋福禄，宋福禄就愿意管这种事。

    回到办公室，梁晓秀看表已经晚上9点半了，她估计宋福禄睡得差不多了，便往家里挂了电话。

    “福禄，你睡得怎么样？睡好了吗？”

    “睡好了。怎么，有事吗？”

    “那你过来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半个小时后，宋福禄来到梁晓秀的办公室，一进屋就问她有什么事。梁晓秀说她晚上去看了赵小花，感觉她确实伤得不轻，一直躺在床上流泪。看来，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法工作了，只能卧床休息。

    宋福禄便得意地说：“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你总说我不干正事，这难道不是正事吗？接下来麻烦事还多着呢！闹不好还得去医院看病呢！”

    “你先别说这些，我叫你来就是让你和二顺说说，让他不要再胡来了！”

    “小花怎么说？你先给我说说，我好有针对性地和二顺谈。”

    “福禄，看来你没有撒谎，有一句话你说的是真话。”

    “那句话？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干嘛撒谎呢？”

    “就是你说的那一句：像杀猪一样。小花说二顺对待她就像杀猪一样。我没好意思多问她，难道二顺把小花的手脚都给捆上了？”她当时还真是那想的。赵小花总说罗二顺是粗人，这种粗人或许还真能干出那种事来呢。

    宋福禄来了兴致，说：“晓秀，你是聪明人说糊涂话呀。那是一种比喻，一种形容而已。罗二顺就是再粗鲁，他也不会把人给捆上呀。他只是动作粗鲁，像杀猪一样，让赵小花嗷嗷叫唤，所以才有了那声惨叫。”

    “小花告诉我说，她还虚脱了一次呢。”

    “这就对了嘛！那声惨叫之后，屋里就没动静了。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赵小花虚脱了，昏迷过去了。这个二顺，怎么和他哥一个样呢？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要是哥俩都住在咱家地下室，那可热闹了：我们别想睡觉了！”

    “你别净胡说八道，你想想怎么和二顺谈。对了，小花还说二顺打呼噜很厉害，像拖拉机发动着了似的，一晚上不间断地打呼噜。”

    “你放心，这个重任交给我，你算找对人了。我知道怎么和二顺说，让他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来。至于打呼噜这事，我也得教训他。”

    “你别胡说八道，弄巧成拙呀！”

    “那不会，绝对不会！你就放心回家睡大觉吧。”

    宋福禄抽了一支烟，想好了怎么和罗二顺谈，便走进了厨房。

 第五章 二顺发彪

    罗二顺刚好炒完最后一盘菜，看到宋福禄走进厨房，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二顺像他哥大顺一样也管宋福禄叫大姐夫：“大姐夫，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休息了吗？你怎么又来了？”二顺平时对宋福禄挺尊重，把他视为长辈。

    “我来看看你，和你说点事。”宋福禄有点神秘地说，同时打量着二顺，琢磨着怎么和他把事情说开说透。

    罗二顺赶紧收拾厨具，打开厨房窗户放油烟。他虽然不知道宋福禄要和说什么事，但从宋福禄的眼神看出那事可能很重要。之前，小花和他说过他应该和梁晓秀提出来，他们也要开一家中餐馆，独立创业。他在梁晓秀面前很拘谨，不敢多说话；但在宋福禄面前他无拘无束，什么话都敢说。他当时想，宋福禄有可能就要和他说开店这件事，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开店的事说了。他便说，他也想找大姐夫说事。

    宋福禄问他有什么事。

    他说：“大姐夫，你看我在这里干的时间比我哥都长，我和小花是不是也可以出去独立创业开餐馆呀？”

    “这是小花给你出的主意？”宋福禄料到二顺把可能有这种想法，肯定是小花在背后鼓捣的。

    “是她的主意，也是我的主意。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结婚了，有了家庭，按照店里的规定，我们应该出去创业了。”

    宋福禄说他们出去开餐馆是早晚的事，但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们还要在饭店干一阵。等到时机成熟了，不用他们说，他自然会考虑让他们出去开餐馆的事。

    二顺这时才问宋福禄找他有什么事。

    宋福禄看了一眼罗二顺，然后才说到正题：“二顺，你结婚前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他指的是他说过的结婚注意事项。

    “大姐夫，我听不懂你的话，你是什么意思？”二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

    宋福禄端详着二顺的光头，感觉他真像一个杀猪人，便忽然想起了小花说过的那句话：像杀猪一样……。他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偷听到赵小花说了一句：“你杀猪呢!”他猜想二顺当时肯定把小花惹急了，否则她不会那样说。

    他盯着二顺，板起面孔说：“二顺，娶了新媳妇要爱惜，怜香惜玉你懂不懂？可是你却干了什么？你像杀猪一样对待赵小花，你是屠夫呀，你？”

    罗二顺听到宋福禄说像杀猪一样那几个字眼，顿时想到那是赵小花说过的话，他当时没介意，现在听起来却那么刺耳。难道赵小花又把那句话学给宋福禄听了？宋福禄去新房找过赵小花？不会，他绝对不会去新房找赵小花。那么，赵小花给宋福禄打过电话？或许她打电话了。可是小花是女人，她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大老爷们说那种话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别胡思乱想了，是董事长说的。”宋福禄故意称梁晓秀为董事长，以便压压二顺，他知道二顺最怕的人就是梁晓秀。

    “董事长说的？那小花给董事长打电话了？”

    “你别乱猜了。董事长今天晚上去看了小花，她们在一起聊了很长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二顺若有所思地说，心里还在想：我媳妇怎么能把新婚之夜夫妻之间说的话告诉外人呢？我今天晚上得说说她，以后要注意，要注意内外有别，不能把家里的话往外说。那是个人隐私，是他们的秘密，只能在家里说说。

    宋福禄开始敲打二顺说：“二顺，你结婚前我告诉你那么多注意事项，你当时向我保证你都记住了，可是你都当耳旁风了！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这回惹出麻烦了，惹出大麻烦了！”他加重语气，变得严肃了。

    “什么麻烦？”二顺觉得宋福禄故弄玄虚，反问道：“我能有什么麻烦呢？”

    “什么麻烦？你不知道吗？小花病倒了，这不是大麻烦吗？”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二顺不以为然地说，“原来是这事呀。”

    “这事还不严重？”

    “没事，没什么大事，小花累了，她歇两天就好了。”二顺说得很轻松。

    “你小子说得倒轻松，那是歇两天的事吗？你差点要了小花的命，小花向董事长告状了，告你像杀猪一样对待她。她是你媳妇，你怎么那样对待她呢？难道你是杀猪出身的人？你还是屠夫？”宋福禄旧话重提，继续敲打二顺。

    罗二顺不服气地说：“大姐夫，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这个小花也是，怎么张口就胡说八道呢？夫妻之间的事哪能和外人说呢？”

    “董事长不是外人，她是你嫂子的亲大姐，又是小花的上司，她怎么成了外人？你把赵小花害得那么惨，人家现在不干了，把状告到董事长那里。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代表董事长和你谈话。问题很严重，如果你不改悔，后果不堪设想。”

    “有多严重？怎么不堪设想了？”二顺还是不服气，心想这个宋福禄真多事，他这是干涉他的私事。

    “你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说。赵小花告诉董事长，她对你极不满意，说你既粗鲁又野蛮，你把她弄伤了，伤得很重，她在短期内上不了班，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不会吧？我现在回去看看。”

    “你老实坐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对人家动了粗，人家现在不干了。你知道这会有什么结果吗？”

    “什么结果？”

    “让你滚蛋！就是把你赶走，休了你！”

    “那不会，小花不会干那种事；再说，要说休了，也是男的休女的，哪有女的休男的？是不是这样，大姐夫？”

    “你还嬉皮笑脸？实话告诉你吧：你这回麻烦大了！小花过两天得到医院去检查，闹不好还得住院。她现在还没有医疗保险，你能付得起她的医药费吗？这是其一。”

    罗二顺此时感觉问题还真挺严重，他下午出来时赵小花还躺在床上，说她身体很虚弱，动不了。难道她真有那么严重？如果是那样，她也太不经折腾了！

    “二顺，你听好了！你就准备付医疗费吧。”

    二顺暗暗算账，手头还有2万多欧元，不知道是否够付医药费的。

    二顺被宋福禄训斥了一顿，表面上说他会注意，但心里却不服气。他想赵小花毕竟是二婚，还生过三个孩子，怎么能那么娇气呢？

    他回到房间时已经半夜12点钟，刚好教堂的钟声敲响。他看到赵小花还躺在床上，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一股气涌了出来。他想好好教训一顿赵小花，让她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赵小花既然嫁给了他罗二顺，她就得听罗二顺的话。未经他同意，她怎么能随便向梁晓秀告状呢？

    他不知道梁晓秀晚上过来和赵小花都说了些什么，他想先套她的话，然后再教训她。

    他故意问：“我听说董事长来看你了？”

    “是，晓秀来看我了。”

    “你们聊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两个小时。”

    “都聊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就聊一些家常事。”

    “好像还聊别的事了吧？”

    “没什么别的事。”

    “不对，你们聊到了我，还说到了我们新婚之夜的事。我就不明白，小花，你怎么和外人说家里夫妻之间的事呢？难道你们有文化的人都这样办事吗？”

    赵小花听了罗二顺带刺的话，心里很不高兴，她不想再说话，转过身，脸朝着另一侧躺着不动。

    “媳妇，你怎么样？好点吗？”罗二顺觉得赵小花太娇气了，他不相信她真的会那么严重，她可能还有装的成分。

    赵小花只想睡觉，不想和罗二顺啰嗦，便说她很不舒服，浑身都疼，她要睡觉了。

    “想不想吃点东西？”

    “不想，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哪行呢？晚上还得……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了啊。”

    赵小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吓得面如死灰，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罗二顺就扑了上来……

    罗二顺什么都不管不顾，他拿出杀猪的架势，又发彪了。

    赵小花又一次昏迷了。

 第六章 小花反击

    赵小花昏迷了一个小时，当她醒过来时已经凌晨1点钟了。她原本身体很虚弱，经过罗二顺这番折腾，感觉身体更虚弱了。她满眼泪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怒视着罗二顺。

    罗二顺看赵小花苏醒了，便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一次。他拐弯抹角地说，女人嫁男人，就得听男人的。男女之事是很正常的夫妻生活，小花没必要唉声叹气，好像受到了多大委屈似的。他对她的表现不满意，希望她以后注意改正，争取做一个听话的好媳妇。

    赵小花听了罗二顺的这番话，心想：这家伙结婚前对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可是结婚后，他完全变了样，变得她都不认识了。她原以为二顺是一个温顺、听话的男人，哪知道他竟然像一个屠夫，一个多小时前又像杀猪一样对待她。

    她决定反击他，心里盘算着出什么招儿。

    罗二顺也在盘算着怎样彻底制服赵小花。他知道他对她动粗，她无计可施；但她却想梁晓秀告了状，这一点他无法忍住。他必须制止她，不能让她再胡说八道。

    他想了想说：“小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小花大吼一声。

    “你不知道？那好，我来教教你。你嫁给我，就得听我的，以后咱家的事不要到处乱说，省得让别人说闲话。今天宋福禄和我说你向梁晓秀告状了。你怎么刚结婚就学会告状了呢？梁晓秀是什么人？她是新中国饭店的董事长。你是什么人？你是新中国饭店的一个普通员工。她能管你的事吗？不能。”

    赵小花用被子把头蒙上不说话。

    罗二顺大吼一声：“赵小花，你不要蒙头！你给我起来！”

    “你要干什么？”她掀开被子的一角问道。

    “干什么？我要教训你！”二顺挽起袖子，好像要杀猪一样。

    赵小花彻底愤怒了，她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准备拼死抵抗。

    “你居然还和人说我打呼噜，打了一晚上，让你没法睡觉。打呼噜咋了？我就是打呼噜，你还能把我赶出家门？我今天继续打呼噜，我看你再敢多嘴，我就敲掉你的门牙！”

    “罗二顺，你不要太放肆！”

    “我放肆？我就放肆了，你能怎么地？你去告状，去告呀！我还就不吃这一套！”

    “你给我滚出去！”赵小花拼尽全力大声喊道。

    “怎么，你要休我？自古以来，要休也是男的休女的，没有女的休男的。我不休你，你还想休我？这不扯淡嘛！”

    二顺说完这句话，举手就打赵小花，把赵小花打得满床滚。

    二顺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得意地说：“好啦，我炒了一晚上菜，我也累了。我要睡觉，你就听我打呼噜吧。等我睡醒，看我怎么收拾你！”

    罗二顺穿着睡衣上床躺下，不到5分钟他果然睡着了，而且很快打起呼噜来，呼噜声此起彼伏，震天动地，在房间里形成了巨大的回声。

    赵小花此时想：现在只能向梁晓秀求救，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否则罗二顺睡醒之后，他肯定还会疯狂地报复她。

    她悄悄拿起电话，拨通了梁晓秀的电话：“晓秀，我是小花，我快不行了，你来救救我吧。”

    “小花？你怎么了？”

    “罗二顺发彪了！”

    梁晓秀看一眼手表，已经凌晨2点钟了，她让小花等着，她尽快赶过去。她下楼敲宋福禄的门，让宋福禄去地下室叫弟弟和弟妹，他们要到饭店解救赵小花。

    他们一行四人开车来到饭店阁楼，新房的门没锁，梁晓秀推开门，看到赵小花萎缩在床边一角发抖，而罗二顺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还在打呼噜。那呼噜声的确很大，梁晓秀听了感到很惊讶。赵小花形容那呼噜声如同拖拉机发动的声音，一点不为过。罗二顺睡得很死，四个人进了房间，他都没醒。

    “晓秀，你带我走吧？我受不了了。”赵小花有气无力地说，满眼都是泪水。

    梁晓秀从衣柜里取出赵小花的衣服，和她妹妹赵晓霞一起给赵小花穿好衣服，在穿衣服时梁晓秀看到赵小花被打得遍体鳞伤。她没料到二顺会那么狠，竟然把小花打成那样。

    “他打你了？”梁晓秀问。

    赵小花点了点头。

    宋福禄说他来教训罗二顺，他刚想把罗二顺叫起来，梁晓秀制止了他，说他们先回去，商量一个办法。

    他们把赵小花接回了家，安排在晓秀的二楼客房里。赵晓霞看到姐姐被打成那样，咬牙切齿地说她一定为姐姐报仇，绝不能轻饶罗二顺。

    梁晓秀和赵小花询问了整个过程，之后她让赵小花安心睡觉，她全权处理这件事。她和宋福禄商量，给罗大顺打一个电话，让他立即赶到里尔来，处理他弟弟的事。宋福禄觉得这事应该告诉大顺，立即给大顺挂了电话，让他赶紧来一趟里尔，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处理。

    大顺不敢耽搁，放下电话，在店门外挂出饭店休息的牌子，然后开车直奔里尔。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出了什么事呢？

    梁晓秀和家人说，大顺两个小时后就能到里尔，他们先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大顺，然后再做处理决定。

    宋福禄说罗二顺居然敢毒打赵小花，行径极为恶劣，他要抽二顺的大嘴巴子。赵晓霞说，她大姐不能吃哑巴亏，一定要和二顺讨一个说法。梁振刚是二顺的好朋友，他不明白二顺为什么毒打媳妇，他的意见是先把情况了解清楚，不要匆匆下结论。梁晓秀说，一起等罗大顺来了之后再决定；不过这是一起恶性事件，她不会不管。

    凌晨5点钟，罗大顺到了。他一进屋就急着问发生了什么事。梁晓秀告诉他，他弟弟二顺把赵小花毒打了一顿，赵小花现在就躺在二楼房间里。大顺是二顺的哥哥，她想先征求一下大顺的意见，然后再处理他弟弟的事。

    大顺听说弟弟把媳妇毒打一顿，顿时火冒三丈，问二顺在什么地方。宋福禄说，二顺还在房间睡觉呢。

    “他还有心睡觉？”大顺说，“大姐、大姐夫，你们和我一起去饭店，我要教训教训这个混账小子。”

    梁晓秀让弟弟和弟妹留在家里照顾赵小花，她和宋福禄带着罗大顺前往饭店阁楼，罗二顺还在呼呼大睡。

    梁晓秀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早晨6点钟了。

    大顺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拎起了二顺，狠狠抽了弟弟两个大嘴巴子，一下子把二顺打醒打懵了。

    二顺揉着眼睛，感觉脸上火辣辣地，他看了看大顺说：“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打小花了？”

    “怎么，小花给你告状了？小花在哪儿？”

    大顺又抽了二顺两个大嘴巴子，这下把弟弟彻底打醒了。

    二顺捂着脸说：“大哥，你别打我，你打我干嘛呀，我没错，都是小花的错！”

    “我打的就是你！”大顺挥拳照二顺胸脯就是一拳，一下子把他打倒了。

    二顺趴在地上不起来，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收拾赵小花。

 第七章 立下店规

    罗大顺把罗二顺胖揍抽了一顿，揍得二顺满地滚。宋福禄看大顺下手那么狠，担心大顺把二顺打坏了，想上前制止大顺。梁晓秀拦住他说，大顺心里有数，他知道怎样收拾二顺，他们不用管。梁晓秀发现二顺果然害怕大顺，大顺在二顺面前就像他爹一样。

    梁晓秀看大顺打二顺，心想该给中国员工立下店规了。今年将有28个厨师从国内过来，那么多人来了之后，肯定得有一个规章制度约束他们，否则今天这个事，明天那个事，会把她搅得头昏脑胀，耽搁正事。

    罗二顺被胖打一顿后果然老实了，罗大顺住手后，他从地上爬起来说：“大哥，我错了，我不应该打小花，我向你承认错误，向小花赔礼道歉。”

    “没那么简单！你的问题怎么处理，由董事长决定，”罗大顺这时用征询的眼神看着梁晓秀说，“董事长，你看二顺的错误怎么处理，我完全听你的。二顺打人，行径恶劣，你就拿处罚意见吧。二顺虽然是我弟弟，但我不护短。”

    梁晓秀说，他们先带罗二顺回别墅，在那里要听受害人赵小花的意见。在赵小花发表意见之前，她不会做出处理决定的。

    罗二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低着头跟着大家来到了别墅。他此时终于知道事态严重了。他哥已经表态不管他了，让梁晓秀处罚他，而梁晓秀又把处罚他的权力交给了赵小花，赵小花能饶了他吗？他殴打了赵小花，赵小花巴不得惩罚他呢。他不敢面对赵小花，硬着头皮到了梁晓秀家。

    回到家后，梁晓秀让赵晓霞把她姐姐从二楼领下来，她要当着赵小花的面做出处理罗二顺的决定。

    赵小花在妹妹赵晓霞的搀扶下来到一楼客厅，她看到罗大顺来了，猜到肯定是梁晓秀让他来的，但还不知道罗大顺已经把罗二顺狠狠揍了一顿，罗二顺已经承认错误，准备向她赔礼道歉了。她瞅了一眼罗二顺，罗二顺低着头不敢吭声。

    罗大顺向赵小花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这件事了，他也向赵小花表示道歉。

    梁晓秀严肃地说：“今天我们开一个现场会，立下我们的店规。新中国饭店是大型正规企业，是中国人在法国开的高级餐厅，必须有严格的规矩，所有员工都得遵守。”

    罗二顺平时最怕梁晓秀，听梁晓秀那么说，他知道坏事了。梁晓秀这是要拿他说事，立下店规，从今往后他可就没有出头之日了。他原本指望梁晓秀将来让他出去开店，现在看来开店的事要泡汤了。

    梁晓秀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我们饭店每天都很忙，没有闲工夫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可是有人就是要给我们添乱，破坏饭店和谐的局面。这样闹下去，用心何在？要想干什么？”

    赵小花听了这段话，暗暗想：梁晓秀还上纲上线了。她这话不仅是给罗二顺听的，还是给她听她的。她可没闹事，要说闹事那是罗二顺的事，和她没关系。她隐隐约约感到梁晓秀对她也不满。

    梁晓秀不指名道姓，而说：“有人闹事，这对谁好呢？我想不出来，谁来告诉我答案？”

    当然谁都不好说什么。梁晓秀不发话，没有明确的意见，没人敢说话。她在饭店树立了绝对权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她看众人不说话，接着说老外员工的表现就好得多，他们从来不会因为家里的事影响工作。而中国员工就不知道深浅，一点屁事就闹，闹得都快翻天了。这种胡闹行为必须坚决制止，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她看一眼宋福禄，说下面先请饭店总经理宋福禄宣布几项决定。之前，她和宋福禄沟通了一次，两人商量了几个对策。

    宋福禄郑重其事地宣布了三个规定。第一，在饭店内，所有员工都不许闹事。第一次闹事给予严重警告，第二次闹事，直接开除。第二，由于闹事给饭店造成的经济损失，由闹事人赔偿。第三，对闹事人饭店将采取严厉措施，限制其升职、取消奖金等福利。

    宋福禄宣布完三项决定后，又做了补充说明。他说罗二顺殴打赵小花，行径极为恶劣，饭店给予罗二顺严重警告，至于是否直接开除，饭店还要研究一下。罗二顺闹事给饭店造成了经济损失，为此饭店罚他赔偿2万欧元。

    赵小花暗暗想：真狠呀，一上来就罚2万欧元，这不是杀鸡给猴看吗？

    梁晓秀接过宋福禄的话说，罗二顺的行径极为恶劣，饭店初步决定直接把罗二顺开除了。具体决定过几天就下达。

    罗二顺一听就傻了，他流着眼泪求梁晓秀不要把他开除了，他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犯这类错误；他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但不要开除他。他对饭店尽心尽职，这几年一直干得都很好。

    梁晓秀给宋福禄使了一个眼色，宋福禄说饭店基本决定开除罗二顺，但还要征求一下赵小花的意见。

    赵小花心想：这个梁晓秀可真够有心眼的，她那样做等于把球踢给了她赵小花。她只不过是一个员工，她哪有权决定是否开除罗二顺呢？她此时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对罗二顺恨之入骨，一方面又不想和他彻底分手。她知道刚结婚就离婚，那不现实，那样不仅会闹出笑话，还会影响她今后的发展。她私下想只要能把罗二顺调教好了，她还可以和他过。

    罗二顺听梁晓秀说，决定权在赵小花手里，便转过身给赵小花行礼赔罪，他说：“小花，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骂你打你，我向你赔礼道歉。”

    赵小花没有理睬罗二顺，她的表情有一点犹豫。

    罗二顺又说：“小花，我希望你在董事长和总经理面前替我说说话，请他们千万不要把我开除了。”

    罗大顺也挺矛盾，弟弟如果真被开除了，他就得回巴黎谋生。他知道梁晓秀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她说开除二顺绝不是闹着玩说的。二顺要是被开除了，那么，赵小花怎么办呢？她会离开弟弟吗？弟弟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媳妇，不能刚娶媳妇两天就丢了媳妇呀。

    他想了想，对小花说：“弟妹，请你拿意见吧。二顺殴打了你，你怎么惩罚他都不过。不过，我想说说对二顺的意见，或许你可以参考一下。我不明白二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他是不是那根弦出了问题呀？我想在这个现场会上最好让大家帮他分析分析，同时也让他自己说说。这样做，无论他将来到哪里工作，他都会长一个记性，不至于再犯错误。”大顺的话说得很圆滑，既没得罪，既没得罪梁晓秀和赵小花，又给弟弟找了一个台阶。

    赵小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罗大顺的说法。

    梁晓秀看出了罗大顺的用意，她已经耗了大半夜，感觉累了，不想再和他们罗嗦了。于是便做决定说：“我的事很多，没时间和你们闲聊。我只强调一点：新中国饭店离开谁都照样转，只要我和宋福禄在，饭店就黄不了。你们都听好了：今年饭店将要来28个厨师，以后每年都从国内来至少20个厨师，你们说饭店还缺厨师吗？不缺！我要上楼了，剩下的事由宋总全权处理，把结果报给我，我签字就生效了。”

    梁晓秀说话的口吻和气势，把众人都给震慑了。

    说完，梁晓秀就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回头对赵晓霞说：“晓霞，今天晚上让小花睡在你们房间隔壁的那间房。”

    梁晓秀就那样走了，大家一时感觉六神无主。宋福禄却很得意，梁晓秀授权他做决定，他就得行使权力把这件事处理好。

    他说，罗二顺从今天开始就上班，取消婚假。赵小花先在别墅地下室休息，等伤好了再上班。

    二顺赶紧问道：“那不会开除我了吧？”

    “以观后效。”宋福禄吐出四个字。

    众人还看着他，他说：“先都散了吧。大顺，你赶回去，不要耽搁生意。晓霞，你送你姐姐去房间休息。振钢，你准备上班。”

    宋福禄干脆利索地下了一系列指示，感觉特别舒心自信。

 第八章 二顺服气

    经过这一番折腾，罗二顺心服口服，自认为他保住了厨师工作，没有被开除，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开始上班炒菜了。

    有了工作，生活就有了保障；下一步就是千方百计留住赵小花。他可不能没有赵小花：他好不容易娶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他哪能把媳妇给丢了呢？

    赵小花休息了一个星期，然后也上班了。她现在还住在别墅地下室，她和罗二顺分居了。二顺见到她有意和她套近乎，但她根本就不理睬二顺。

    二顺便想：赵小花会离开他吗？他一时想不好。他决定征求宋福禄和梁振刚的意见，看看他们怎么说。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他找到宋福禄说：“大姐夫，小花还是不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干什么了？还知道打人，看把你能耐的！”

    “后悔莫及！大姐夫，我现在每天都想扇自己的嘴巴子。我当时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动手打了小花。现在只要能留住小花，就是让我给她当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可是，不管我怎么向她赔礼道歉，和她怎么说好话，她就是不理我。我现在真没办法了，大姐夫你帮我出一个主意吧。”

    “你们现在分居呢，你不要轻易去打扰她，慢慢来。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你懂吧？她不理你，说明她的气还没消呢。你该怎么表现还怎么表现，你要有耐心，不能操之过急。”

    “我只是担心时间长了，她对我没感情了。她要是真变心了，那我真不知道以后怎么生活了。”自从赵小花和罗二顺分居后，罗二顺几乎天天晚上失眠，一个星期内人瘦了10斤。

    宋福禄开玩笑说，他们分居有好处，起码罗二顺可以借此机会减肥，减了肥，他就不会再打呼噜了。

    罗二顺说，只要赵小花回到他身边，他就下决心减肥，在一年之内减掉50斤，把体重控制在150斤左右。

    宋福禄语重心长地说：“董事长说以观后效。这四个字你好好领会。这才刚过一个星期，你急什么？你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工作，好好表现。”

    “那你说得需要多长时间呀？”二顺急着问，他现在感觉度日如年，前途未卜。赵小花始终不原谅他，他心里不踏实。他就怕赵小花离他而去。没有赵小花，生活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看至少得需要两个月时间，甚至更长。”宋福禄张口就说。

    “那么长呀？”二顺哭丧着脸说，“大姐夫，我真受不了！我现在是饭吃不下去，觉睡不着。我过去可从来没有这个毛病啊。”

    “那是因为你过去没媳妇，现在有媳妇了。为了得到你媳妇的心，你就好好表现，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你会得到小花的原谅。”

    罗二顺和梁振刚说话就不那么拘束了。他们是好朋友，平时无话不说。梁振刚有一次和二顺说，现在他们是“一单挑”，他们俩人都娶了赵家的姑娘，他罗二顺算是梁振刚的姐夫了。

    二顺问振钢：“振钢，你说小花不会把我给蹬了吧？”

    “我看不会。要蹬，她不会拖这么长时间。怎么，你还担心她把你蹬了？”

    “是呀，这一阵她根本就不理我——不论我怎么说好话，她就是不理。我想问你，她妹妹赵晓霞说什么没有？”

    “她为她姐打抱不平呗。姐姐挨人打了，她能不生气吗？”振钢卖起了关子，“再说，赵小花也不会听她妹妹的呀。”

    “振钢，咱们俩是好朋友，现在又有这层亲戚关系，我希望你帮我一把。”

    “怎么帮？”

    “你多在晓霞面前吹耳旁风，让她劝劝她姐姐。我想，她姐会听她的劝告。我看现在我和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还得别人说话管用。晓霞是她亲妹妹，晓霞出面劝她，她保证买账。”

    “二顺，你还不知道，小花这个人主意特别正，别人说了都不管用，我看还得靠你：你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你就耐心等着你媳妇回心转意吧。”

    “振钢，你说别人说话都不管用，我看不是这样。有一个人说话就管用，她保证听。”罗二顺找梁振刚是用意的，他想让梁振刚出面找他大姐说情。

    “谁呀？”

    “你大姐。”

    “那不见得。我大姐哪能管得了别人的私事呢？”

    “我看你大姐什么事都能管，而且一定能管好。其实我一直想求董事长，但我特别害怕她，不敢说出口。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和你大姐说说，让你大姐出面劝劝赵小花。小花就听你大姐的话。”

    “二顺，你说你怕我大姐，那你以为我不怕呀？我更怕！我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我要是和她说这事，她非得骂我一通不可。”

    “你们家人都怕她？”

    “都怕。我看你这事，还是你自己去和赵小花好好解释吧。”

    “那我再试试看吧。”罗二顺无奈地说。

    求人不如求自己，罗二顺那天去看赵小花时，向她保证今后所有的事，他都听她的，绝不会再犯错误。他发现赵小花的态度有了一点改变。

    赵小花这次和他说话了。她说她不能听他说什么，关键是看他的实际行动。罗二顺便说，梁晓秀立了店规，赵小花立一个家规，他保证遵守家规。

    赵小花立了家规。罗二顺的工资全部交给赵小花管理。罗二顺不许打骂赵小花，如果再有一次那样的行为，他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开除，离婚，赔偿。

    罗二顺当即表态说：“小花，我完全同意这个家规：家里的一切大事，都由你说了算数。”

    赵小花立下了家规，罗二顺表示他一定遵守家规。他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媳妇，刚过了一天就和媳妇分居了，此刻他非常想念媳妇，就想让媳妇回到身边。

    他对小花说：“小花，你看，你什么时候回家住呀？”

    “那不是家，那是饭店阁楼。”小花没好气地说。

    “对，是饭店阁楼。”

    “你知道是阁楼就好。记住：我们现在还没有家，你拿出殴打我的劲头赶紧建一个家吧。我听说你哥就在攒钱，准备在巴黎买房了。你呢？你什么时候能买房呢？”

    “小花，你放心，我们一定也会买自己的房子。只要你同意跟我回去住，我一定改邪归正，早日把房子买了。”

    “你拿什么买房子，你有钱吗？”

    “我想，最多比我哥晚一年吧。我是这样想的：梁晓秀不可能让我们总呆在饭店。我听说今年饭店要来28个厨师，那么多人来了之后，梁晓秀就得放我们走。你说是不是？”

    罗二顺的话提醒了赵小花，她觉得该找一个时间和梁晓秀好好谈谈了。来了那么多厨师，她还当厨师吗？

    赵小花就那样把罗二顺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她没有回饭店阁楼住，还在和罗二顺分居。她说还要继续观察罗二顺一段时间，等她确认二顺确实改邪归正了，她再搬回去住。

 第九章 8个厨师

    4月底的一天下午，梁晓秀接到了法国驻上海总领馆阿什的电话。阿什告诉她，他已经给她要的8个厨师办理了签证手续，他们很快就要到法国了。阿什现在已是总领馆的一秘了，负责签证事宜。

    这些年来，阿什一直和梁晓秀保持着很好的关系。梁晓秀向阿什表示感谢，说他帮了大忙，解决了饭店厨师短缺的问题。阿什说，梁晓秀办的厨师手续都齐全，他不过是照章办事。

    梁晓秀知道虽说她的手续齐全，但如果人家故意刁难，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拿到签证。不管怎么说，阿什还是帮了大忙，她得好好感谢人家。她告诉阿什，新中国饭店已经在三楼开设了包间，下次阿什回国休假，她将在包间宴请阿什。

    妹妹回国后一直没有音信，她忙着给那些人办理护照、签证等事宜。那天她在上海总领馆拿到8个人的签证后，请阿什给她大姐打电话通知一声。于是阿什就打了那个电话。她舍不得花钱打国际长途电话，准备买了机票后再给打电话告诉接机的时间。

    妹妹梁晓玲现在在很多方面都像梁晓秀，她办事麻利干脆，回国20几天就把签证的事搞定了。那些天她不仅把签证的事办妥了，还顺便帮姐姐物色、考察了第二批来法国的20个人，那些人都是梁晓秀的亲朋好友。

    晓玲一次就办了8个人的出国手续，在村里引起了轰动，那些天几乎全村人都到她家拜访她，希望她能给他们也办到法国的手续。她说她没有那个本事，那些手续都是她大姐办的；将来如果那边还需要人手，她大姐会想办法再办一些人到法国的手续。

    梁家从此成为村里最知名的家庭，全村人都视梁家为最有能力的家庭。村民们羡慕梁家，都夸梁家又有本事又善良。

    梁晓秀越来越喜欢妹妹了，感觉妹妹在很多方面受到她的影响，变得已经很成熟，能够独当一面了。这次交给妹妹办这件事，妹妹办得非常出色，这说明妹妹办事能力很强。妹妹把巴黎餐馆开得也很好，在短短半年时间就赚到了20几万欧元，而且还盘下了饭店隔壁的两栋房子，准备扩大餐馆规模，提高经济效益。

    下一步，梁晓秀要在巴黎开一家华人超市，超市的总经理，妹妹就是不二人选。她相信妹妹有能力把超市经营好，管理好。

    接到阿什电话那天，梁晓秀特别高兴。她一次就办了8个人的移民签证，感觉特别自豪与骄傲。想当初，她来法国时，只能以结婚家庭团聚的名义办手续；而如今她能堂而皇之地以移民的名义为亲人办理赴法手续。这次办的8个厨师，就是她的“先头部队”；之后还有20人的厨师队伍；再之后还有50多人的移民名额。在三年之内，她就能从国内招来上百人，那些人将为她开辟出一片天地。

    在那个年代，她挣到钱后意识到：要想在欧洲打造一个中餐帝国，没有大量得力的人手是办不到的。她已经打下了经济基础并建立了人脉关系，现在关键是要有人手，大量的人手。她可以在法国雇佣大量老外人手，但那些人都是老外，他们做不了中餐，当不了中餐厨师；而她又把中餐始终视为赚钱的看家本领，不想教会老外做中餐。

    她打定主意中餐厨师必须由中国人来做；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中餐帝国的骨干人员必须是中国人。她虽然能和老外打成一片，甚至还能交上好朋友，但她骨子里还是不信任老外，总觉得老外和中国人隔了一层。她办的企业是家族式的企业，核心成员必须是家族的人。

    她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宋福禄，宋福禄乐得开了花。他说梁晓秀办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有了那些人手，他们的饭店就会更上一层楼。

    梁晓秀说：“不只上一层楼，我看得至少得上10层楼呢。你看这些人来了之后，我们的饭店会发生极大的变化。我估计再有十几天晓玲该带着人回来了，我们事先把那些人的工作都安排好，让他们各尽其才。”

    梁晓秀这次办的8个人都是她的亲戚，有她的小弟弟粱振东，小妹妹梁晓珊，有她舅舅的两个儿子，还有赵小花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

    宋福禄早已为他们安排了工作。梁晓秀的小弟和小妹留在里尔饭店总部当厨师；赵小花的大弟弟和弟媳妇也留在里尔总部做厨师；她的另外两个弟弟到戛纳去当厨师，同时负责种菜；梁晓秀舅舅的两个儿子到巴黎新中国饭店当厨师。

    梁晓秀同意宋福禄的安排，说等第二批20人来了之后，还要做相应的调整。

    宋福禄说，戛纳养殖基地、蔬菜基地和天然牧场都需要不少人，下一批来的20人，只留少数几个人当厨师，其余人都派到戛纳和巴黎两个城市工作。他还建议事先和赵小花说一声，她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就要来法国了，让她心里有一个准备。

    梁晓秀现在不过问具体事务性的事了，她只负责拍板，由宋福禄来执行。她说以后凡是类似的事情都由宋福禄出面协调，她不再管这些琐事的事了。她的理由很简单：她只管大事，管决策的大事。

    她说：“福禄，以后你就多操一些心，把这一类的事都管起来，这样一方面可以树立你的威信和权威，另一方面我就可以腾出手做一些大事。现在人手多了，我们不能按过去那种小作坊的方式经营管理了，我们必须按照现代企业的规律和特点制定一整套规章制度。”

    宋福禄说他愿意管那些具体的事，不过有些事他还得征求梁晓秀的意见，不能把她架空了。

    “你怎么说不能把我架空了，这是什么意思？”梁晓秀对宋福禄说的那句话挺感兴趣。

    “我的意思是：什么事都有我来管，底下的人慢慢就会认为这个家我说了算，那不就把你架空了吗？”

    “你管的事，是具体的事；大事还得由我来拍板。这怎么能架空我呢？”

    “我只是开玩笑，你别当真，晓秀。说实话，谁有本事能架空你呢？”

    梁晓秀笑了：是呀，谁也不能把她架空，她已经是新中国饭店的绝对权威人士，一言九鼎，人人敬畏，人人敬佩。

    她和宋福禄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只要她提出一个什么想法，宋福禄就会立即领会她的意思，并能很好按照她的意图把事办好。

    梁晓秀下放了权力，宋福禄就想先在赵小花和罗二顺身上试试他的权力。他告诉赵小花，她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已经办好了签证，他们就要来法国了。

    “真的吗？”赵小花高兴地问道，她真不敢相信她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能一同来法国。这种移民法国的事只有梁晓秀能办成，换了别人，肯定办不成。家里来4个人，她们一家在法国就有6口人了，再加上梁振刚和罗二顺，总人口8个人。这么多人必然会形成一股势力。她是家里的长女，她得把三个弟弟管起来，让他们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她觉得有必要找梁晓秀好好谈谈，她还惦记着和梁晓秀联手创大业的事。

    “当然是真的了，”宋福禄从小花的眼神看出她和激动，便说，“晓秀接到了法国总领馆的电话，说签证已下来了。你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要来了，这回你们家人可就多了。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得把你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妹管好，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

    宋福禄有意敲打赵小花，以便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赵家的事确实多：先是赵小花的前夫刘大鹏闹了一阵；后来她现任丈夫罗二顺又闹了一次。梁晓秀已经烦透了，特意和宋福禄交代以后赵家的事都由他来处理。

    赵小花还不知道梁晓秀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还以为她们是好朋友，可以坐下来推心置腹地交谈呢。

    她说：“福禄，这件事我得和晓秀好好谈谈，看看怎么安排他们的工作。”小花总以为她是梁晓秀的同学、好朋友，她身份特殊，可以和梁晓秀直接打交道。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事。小花，你以后有事就找我，不用再找晓秀了。晓秀主要处理大事，这些具体的事她都交给我办了。”

    “那就是说，我以后不能随便找她了，是这样吗？”她忽然感觉她和梁晓秀的差距越来越大。

    “对，正是这样。我希望你能理解，梁晓秀是董事长，她有很多大事需要考虑，需要决策，她如果天天管这些具体的小事，我们的事业还能兴旺发达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赵小花无语了，她感觉和梁晓秀的差距就像天上和地下一样。

 第十章 用人之道

    那几天，宋福禄忙开了，他要给新来的人准备房间，配备生活用品。他把梁晓秀的小弟和小妹安排在家里的地下室房间，其余8个人暂时安排在饭店阁楼两个房间里，一个房间住三个人，一个房间住两个人。

    宋福禄在做准备工作时，他感觉自己忙得团团转，没有过多的精力做更多的事。他这时想起了赵小花和罗二顺。他想自作主张，启用他们两人。在他看来，赵小花和罗二顺无疑都是人才，只要用好他们，肯定能给饭店带来效益。梁晓秀一直防着赵小花，不重用她；宋福禄认为没必要防着赵小花，而应该重用她，发挥她的才干。

    新中国饭店发展到如今，宋福禄认为该考虑用人之道这个重要问题了。梁晓秀擅于使用老外员工；那么他就得学会使用中国员工，在他们中发现人才，使用人才，为饭店创造效益。

    他想到了一个职务：总领班。他准备让赵小花做新中国饭店的总领班，专门负责培训、管理新来的员工。这几年饭店每年都要从国内招来新员工，没有专人培训肯定不行。赵小花就是最好的培训教官，她会以亲身经历言传身教，在最短的时间把新员工培训成合格的厨师。

    新员工来后，宋福禄准备让赵小花先培训一两个星期，然后就让他们上岗，在实际工作中锻炼。赵小花对饭店厨师的工作已经熟悉了，由她来培训新人再合适不过了。

    宋福禄把赵小花叫到办公室给她交代了新任务，说任命她为新中国饭店的总领班。赵小花听了很诧异，问宋福禄什么叫总领班。

    宋福禄解释说，总领班的主要工作是培训新来的员工，管理所有中国员工，为饭店培养人才。这是一个重要的岗位。

    “让我管人，那你们不管了？”赵小花不解地问道。

    宋福禄解释说：“我是总管，你呢，具体地管。这是饭店对你的信任。”

    “这是晓秀的意思吗？”赵小花总想知道梁晓秀是什么意思，在她看来，饭店的大事还得梁晓秀说了算数。

    “我和你说过晓秀以后不再管这些具体的事物了，全部由我来管理。另外还有一件事，是关于罗二顺的事。我也想和你谈谈。”

    赵小花和罗二顺分居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还没有和好，不过也没有再闹僵。

    宋福禄认为他们该和好了，新员工很快就要到了，员工里还有赵小花的弟弟们，她不能让弟弟们看笑话呀。

    他说：“小花，我看你们可以和好了，不必再分居了。二顺早已保证不会再犯错误，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你看怎样？”

    赵小花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她这一阵经过仔细考虑，决定不和罗二顺分手，但是必须要找一个台阶下。她还想耗一阵再说。

    宋福禄便说她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妹来法国后，如果看到她和二顺分居，他们一定会很惊讶，所以他们还不如住到一起。他还要给二顺分配更重要的任务，做新中国饭店的总厨师长。

    他说：“小花，你们俩一个是总领班，一个是总厨师长，这是饭店的两个重要岗位，我希望你们把工作干好，为新中国饭店锦上添花。你们把工作做好了，梁晓秀自然会高兴。她这个人不看别人说什么，只看别人做什么。”

    赵小花还在犹豫，她说她再想想。她总觉得在和梁晓秀面谈之前，所有的事都不踏实。她不相信梁晓秀让宋福禄处理所有的事物。

    宋福禄看出了赵小花的心思，强调说：“小花，你没时间再想了。你现在就做决定，否则我会改变主意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梁晓秀不会管这些具体的事。不信，你去问她，看她怎么说。”

    “那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她还是不大信宋福禄的话，想试探他一下。

    “什么请求？”

    “请你们和罗二顺再谈一次，让他以后千万不要再胡来。”她强调说你们二字，意思是这件事还得梁晓秀出面说。

    “没问题，我现在就把二顺叫来，我来和他说。我向你保证二顺绝不会再胡来；如果他敢胡来，我立即开除他。”

    罗二顺现在老实了，非常听话，他那天到宋福禄办公室后，和宋福禄说赵小花和他分居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想请她回去住，他保证不会再犯错误，保证令赵小花满意。他请求宋福禄出面说服赵小花回心转意，回到住处。

    宋福禄没有直接回应他，而说：“二顺，我今天找你来，是要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任命你为新中国饭店的总厨师长。”

    “总厨师长？”

    “对，就是管理所有的厨师。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你以后的主要工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负责新中国饭店三个厨房的工作，你每天要从一楼到三楼厨房巡视，现场办公，现场解决问题；另一部分工作是培训新来的厨师，以后每年都要来不少新厨师，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工作环境，需要你给好好培训一下。你看你能干好这个工作吗？”

    “我倒是能干好这个工作。我想问那赵小花负责什么呢？”他还惦记着赵小花的工作，惦记着让小花回去住。一个多月的分居生活已经让他无所适从，每天都像丢了魂似的，越过越没意思。仅仅在一个月时间，他体重就减掉了20斤。

    “小花已经被任命为新中国饭店的总领班，职务级别和总厨师长一样。你们俩现在是饭店的骨干人员了。现在饭店发展很快，今年将有大变化。二顺，我希望你把你分内的工作做好，以实际行动报答饭店对你的信任。”

    “这没问题。另外，大姐夫，小花的事……？”

    “小花的事已经说妥了，你今天就帮她搬家。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如果再敢胡来，我就扒了你的皮！”

    “你放心，大姐夫，我如果犯错误，我自己把自己的皮扒了。”

    罗二顺像欢兔子一样撒腿就跑，赵小花又要回到她身边了，他觉得这比他的工作还重要。

 第十一章 亲人来了

    星期天下午，梁晓秀接到妹妹从国内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得知妹妹将带着8个人第二天星期一傍晚飞抵巴黎。

    梁晓秀问妹妹晓玲为什么刚打电话。妹妹说，她为了省钱，所以一直没打电话。现在事都办好了，她打电话让家人接机。梁晓秀表扬妹妹回国把事办得非常漂亮，现在又要把人都带过来，很了不起。妹妹说大姐把路都铺好了，她只不过走一下程序而已。要说了不起，还是大姐了不起，她和大姐没法比。

    姐妹俩在电话中没说几句话，妹妹便说国际长途话费很贵，她就不多说了。梁晓秀说没关系，不必担心话费。她告诉妹妹阿什打来电话，我才知道妹妹把签证搞定了。妹妹说阿什帮了很大忙，没有他帮忙，他们不会那么顺利就拿到签证。

    梁晓秀叮嘱妹妹路上注意安全，把人安全带到巴黎。

    妹妹便说：“大姐，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保证办好。明天我们见面再细聊。我这儿还有好多好消息告诉你呢。”

    “明天见。”

    “明天见。”

    梁晓秀放下电话，想到了自己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小弟梁振东17岁，小妹粱晓珊15岁，她已经有三年时间没看见他们俩了。她上次回国探亲时，小妹才12岁，还是一个小姑娘，小弟14岁，还不能当一个成年劳动力用。现在小弟和小妹虽然年龄还不大，但可以当成人用了。小弟和小妹一直想到法国来，这次他们来法国，好好培养他们几年，他们将来也能独立创业，开设自己的中餐馆。

    小弟和小妹来法国后，他们全家的五个孩子就团聚了，将来她还要把父母接过来，过上真正大家庭团聚的生活。

    她舅舅的两个儿子这次也将来法国当厨师。他们是她的表亲兄弟，一个叫大宝，一个叫二宝，两人都是20多岁的大小伙子。她和舅舅的关系一直很好，当年她回家探亲时，舅舅和她说娘亲舅大，舅舅是她最亲近的长辈。舅舅希望她把大宝和二宝都带到法国去谋生，那时她还没有能力给他们办移民手续；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大宝是她表兄，二宝是她表弟，他们俩从小就和梁晓秀认识。大宝和二宝属于梁家人，他们的到来将使粱家人数增多，壮大梁家的队伍。

    她那天又想到了赵小花的家人。

    赵小花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这次也要过来，赵家来四个人，和梁家人一样多。赵小花和赵晓霞姐妹俩都已结婚，赵家总人数加在一起有8个人了。这8个人要是拧成一股绳，那是一股势力，不可小瞧了。

    赵小花姐妹俩已经熟悉了饭店的工作程序，梁晓秀想到让赵小花做一些管理工作，帮助培训新来的厨师。但她没有把自己的具体想法告诉宋福禄，她委托宋福禄全权处理这些事。她料到宋福禄会启用赵小花。宋福禄信任赵小花，认为她会对饭店尽心尽力，完全值得信赖。

    梁晓秀当初同意把赵小花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办来，也是出于这个考虑：让赵家人为梁家出力。

    宋福禄曾和梁晓秀说过，赵小花绝对可靠，梁晓秀可以充分信任她。有赵小花给他们做助手，他们会省去好多时间和精力，可以腾出手来干更大的事。他现在明显感觉精力和时间都不够用，必须得有得力的助手。

    这些天，梁晓秀认真思考了饭店长远的发展计划。饭店人员扩大后，管理是一个大问题，她需要赵小花那样的得力管理人员。赵小花的管理和协调才能很好，可以帮她做很多事。

    她又想：赵小花的家人多了，赵家的人就能形成气候，以后慢慢会形成和她分庭抗礼的局面。宋福禄便说，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赵家永远不可能对他们构成威胁。眼下他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事，关键是先把赵家的人用好，把他们的最大潜能发挥出来。

    她把宋福禄叫来，告诉他明天到巴黎接机，妹妹带着8个人要回来了。

    宋福禄立即作了布置，明天要派三辆车到巴黎机场接站，梁家和赵家人一起去接机。

    星期一下午5点，从国内来的航班准时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梁晓秀和众人站在机场大厅出口处等着国内来的亲人。

    半个小时后，梁晓秀看到了妹妹晓玲走出通道，后面跟着8个人。

    “晓玲！”

    “大姐！”

    晓玲走出通道，来到姐姐面前，转身让小弟和小妹叫晓秀大姐。

    两个小家伙还有些害羞，他们低声叫了一声：“大姐！”

    梁晓秀一手搂着小弟，另一手搂着小妹，就想搂着两个孩子似的。她自言自语道：“都来了，这回好了！”

    梁晓秀舅舅的两个儿子，大宝和二宝，还在等着和梁晓秀说话，他们站在一边看着梁晓秀搂着弟弟和妹妹，不知道是否该上前自报家门。

    梁晓秀松开弟弟和妹妹，转过身看着大宝说：“这是大宝哥吧？”

    “晓秀妹妹，我是你大宝哥。”大宝迎了上去，又把弟弟介绍给梁晓秀。

    “你是二宝弟弟？”梁晓秀问。

    “我是二宝，晓秀姐。”二宝大方地说，直打量梁晓秀，心想：我们虽然是亲戚，但人家是老板，我们兄弟俩则是员工，主次还得风分清楚了，不能颠倒。

    赵小花那边也在亲热地交谈着，赵小花挨个问过三个弟弟，之后赵晓霞又和三个哥哥聊了起来。

    梁晓秀没见过赵小花的三个弟弟，赵小花逐一给她和宋福禄介绍三个弟弟，大弟赵震、二弟赵刚、三弟赵强。

    梁晓秀问候说：“赵震、赵刚、赵强，你们好！”

    三兄弟同时大声说：“大姐好！”那声音齐刷刷的，像是上操典课的动静。

    赵小花又把她大弟媳妇介绍给梁晓秀。

    梁晓秀说：“我们先都上车吧，先到大顺那儿吃晚饭，边吃边聊。”

    罗大顺准备了晚饭，正在餐馆等着他们呢。

    三辆车驶向巴黎，不到一个小时便停在了巴黎新中国国饭店门口。罗大顺站在店门口迎接他们。

    进了饭点，大家又互相介绍一番，一共16个人，梁家8人，赵家8人。

    罗大顺安排座位，梁晓秀和宋福禄坐在首位，小弟和小妹坐在他们旁边；梁振刚、赵晓霞、罗大顺、梁晓玲坐在一侧；另一侧坐着赵小花、罗二顺、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

    梁晓秀说：“今天我们大家在巴黎相会，我特别高兴。我们饭店现在人多了，力量大了，我们一定要在法国做出成绩来。”

    宋福禄接过梁晓秀的话说：“我们一共16个人，梁家8人，赵家8人，梁家和赵家有亲戚关系，我希望我们两家人密切合作，在法国创业，干出名堂来。”

    宋福禄说话时，大家都看着他。梁晓秀的小弟和小妹第一次见到大姐夫，他们俩第一印象是大姐夫其貌不扬，个子又不高，配不上大姐。大姐与几年前相比，不仅更漂亮了，而且还更年轻了。

    赵小花在梁晓秀和宋福禄说过话后，也说了话。她对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媳妇提出了要求，要求他们一定要把厨师工作做好。三个弟弟和弟媳妇当即表示，他们保证把工作做好，不辜负大姐的期望。

    梁晓秀看到这么多人团聚在一起很高兴，她和赵小花说接下来还要来20个厨师，希望她把培训厨师的工作接过去。小花说，宋福禄已经和她谈了，她会把这项工作做好。

    吃过晚饭，梁晓秀告诉妹妹他们先回去，两个星期后给妹妹送来两个称职的厨师。

    一行人在梁晓秀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开车回里尔了。

 第十二章 厨师上岗

    他们到达里尔时，已经晚上10点多了。宋福禄安排大家住下，告诉他们好好睡觉，第二天就开始接受培训。

    第二天上班，赵小花和罗二顺开始培训厨师。他们事先做了精心准备，编了一套培训课程。他们的教学法堪称独一无二：完全是实用性的，没有任何理论。赵小花和罗二顺已经和解了，她告诉二顺他们要把培训工作做到家，在不远的将来他们要打造一个中餐黄埔军校。二顺不知道黄埔军校是什么东西。小花说就是最高级的行业学校。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培养最出色的厨师。

    赵小花讲解，罗二顺做示范。他先把老外最喜欢的几道菜，如麻婆豆腐、菠萝古老肉、宫保鸡丁等，当教材做示范。一盘菜需要放多少食料和调料，用什么火候，用多长时间，罗二顺做示范，让大家跟着他做。

    一上午，罗二顺做了三道菜，大家都按照他教的样子做了那三道菜。

    中午吃午饭时，赵小花又给大家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她说新中国饭店有一套用人的模式，按照这个模式，所有从国内来的人到法国后的食宿都由饭店负责解决。他们要在饭店无偿服务3-5年，期间每月有50欧元的零花钱。3-5年后，如果哪个人表现出色，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饭店将会为这个人提供资金，帮他到其他地方开中餐馆。所需资金先由总部垫付，等他赚钱后再偿还借款。所有在其他的地方开的餐馆都是新中国饭店的连锁店，由总部提供人员、资金、货物。

    她讲课很有一套，深入浅出，能让每一个人听懂，学会，执行。

    她说：“也许有人会认为白干三年不划算，我先声明：千万不要这样想！要想到以后的发展。你们一旦开上自己的店，还清所有借款后，再赚到钱，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了。”

    “那会有多少钱？”大弟弟赵震问道。

    “你们昨天看到了巴黎新中国饭店，那个店一天的净收入大约有1000多欧元，换成人民币，就是1万多元。”

    三个弟弟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小花，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刚来法国，还想象不出一年能赚多少钱。赵小花说，一天就能赚到1万多人民币，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大弟弟结婚时，全家人凑了1000多元，那还是他们几年攒下的钱。

    二弟赵刚问：“大姐，你说的1万元，是指一天赚到的钱吗？”

    “对，就是一天赚到的钱。”

    三弟赵强便说，一天赚1万，一个月就能赚到30万，一年高达300多万。这个法国难道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国家吗？

    赵小花笑了。她说法国的确富有，但是他们必须辛勤劳动，克服各种困难，他们最后才能有所收获。眼下，他们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怎么尽快熟悉工作，尽快学会法语，尽快能独立工作。赚钱的事，她以后会告诉他们怎么办。

    大弟媳妇李美兰第一次说话，她小心翼翼地说：“大姐，你说的赚钱的前景太诱人了，我们都会为此而奋斗。我们明白我们必须先吃苦，先奋斗几年，然后才有机会赚钱。”

    赵小花纠正说，他们这几年其实等于在锻炼，在学本事，在为今后的发展积累经验。

    大宝和二宝听明白了，他们哥俩表示他们已经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不管吃多少苦，遭多少罪，他们都不在乎。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将来赚钱。

    罗二顺故意问那哥俩，他们希望将来一年赚到多少钱。他们说一年只要能赚到10万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上百万，他们不敢想。

    二顺便说：“你们的目标定的太低了。10万元就把你们镇住了？”

    大宝说：“大姐夫，你不能用法国的标准衡量。10万元对我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我们过去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挣到10万元。现在看来，这个数额有可能在几年后能拿到。”

    二宝说：“大姐夫，能挣到10万元我们确实满足了。当然如果还能挣更多钱，我们会更高兴。”

    赵小花说：“挣钱的事现在不说了，只要你们记住一点就行：今天吃苦，是为了明天幸福的生活。”

    她话锋一转，说：“但是你们必须做好吃苦的准备，把困难估计足。在法国当厨师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要有干劲，还要有耐性和耐力；同时还得机灵，脑子活，有毅力。就拿法语来说吧。我来法国半年了，我还只能说最基本的法语，我的法语还不过关。我也的继续学。这个法语很难学，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梁晓秀的小弟弟问：“小花姐，那你说怎么样才能把法语学好？”

    “我们没时间给你们开法语课，你们只能在日常工作中学。你们最好和老外员工交朋友，他们愿意教你们法语。另外，每天自己都要背一些法语单词，最好少说中国话，多说法国话。这样，时间长了，你们自然就能学会法语了。”

    一个星期后，8个人就上岗炒菜了。他们两人一组，分别由赵小花、罗二顺、梁振刚和赵晓霞指导，边做边学，在一个星期之内基本掌握了新中国饭店厨师的基本要领。

    梁晓秀和宋福禄商量，再过两天就给他们派任务。赵小花的大弟弟和媳妇到戛纳当厨师，归振钢和晓霞管；赵小花的二弟和三弟到巴黎晓玲的餐馆当厨师；大宝和二宝到戛纳种地，负责管理菜园子；小弟振东和小妹晓珊留在里尔，跟着赵小花和罗二顺继续学做厨师。

    富歇市长批给了梁晓秀75个移民名额，这是天大的好事。庆祝酒会一结束，梁晓秀就把富歇市长批给她75个移民名额的好消息告诉了宋福禄。其实宋福禄当时就站在市长和梁晓秀说话地点的附近，他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他从梁晓秀的表情看出她特别高兴，便猜到肯定又有好事了。

    大家分配了任务，除了大宝和二宝外，其他人都当上了厨师。那哥俩找到宋福禄问为什么不让他们当厨师，而让他们去种地。宋福禄解释说，种地是暂时的，将来还得让他们当厨师。现在没有那么多厨师岗位，他们只能先种地。

    罗二顺开车把赵小花的二弟三弟送到巴黎，让他们先跟着大顺和晓玲学做厨师。巴黎新中国饭店扩建工程已完成，现在饭店总面积达500平米，能容纳200人同时就餐。

    宋福禄和梁振刚带着他们的一班人马赶往戛纳，赵小花和大弟弟和大媳妇以及大宝和二宝都分配到戛纳，他们将在梁振刚的领导下干活。

    赵小花带着妹妹和妹夫留守里尔总部，一人负责一层厨房。梁晓秀的小弟和小妹跟着赵小花学做厨师，他们年龄还不算大，学的时间要长一些。赵小花像他们的大姐一样耐心地教他们厨艺；同时还给他们讲解人生的道理。她告诉他们，他们的大姐事多，平时不能照顾他们，所有的事都得靠他们自己。梁振东说，他们出国前，二姐和他们说过平时不能打扰大姐，不能上二楼大姐的房间。他们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大姐夫宋福禄商量，由大姐夫把它们的意见转达给大姐。

    赵小花听了他们的话深有感触：这个梁晓秀心可真够狠的，亲弟弟和亲妹妹有事都不能去找她说，还要通过她丈夫转达。她干嘛拿那么大架子呢？

 第十三章 孕妇遐想

    5月上午的太阳温暖而又明亮，梁晓秀懒洋洋地坐在二楼阳台休闲椅上，手握咖啡杯，望着楼下百花盛开的大花园出神。薰衣草、郁金香、百合花开满了大花园，她在二楼阳台上都能闻到花草的芬芳的香气。

    她怀孕已7个多月了，9月份她将生产。她希望这次怀的是一个女儿，女儿的名字已起好，叫宋海霞。自从生了两个儿子后，她就想再生女儿，不再生儿子了。她有一个固执的念头：女儿比儿子有出息，女儿才是她的小心肝。她自己的是女人，她和宋福禄结合后，她的强势主导了她的家庭；她相信她的女儿将来也会像她一样成为一个强势的女人。

    她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一股母性之情油然而生。她又要做母亲了，今年她将成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想想禁不住笑了。她才24岁，就要有三个孩子了：19岁生了大儿子，21岁生了二儿子，24岁又将生一个孩子。她母亲生了5个孩子，她也想生5个孩子，三女二男，和她母亲一样。她计划在30岁之前再生两个孩子，那时她将完成生育计划。

    现在生活条件有了极大的改善，她再也用不着为生孩子、养孩子而发愁了。当年她生两个儿子时，挺着大肚子上灶炒菜，根本顾不上休息；如今她保养得很好，饭店的事只管动嘴，不用动手。她只需要发号施令，有人执行她的命令。

    两个儿子，大海和大山，如今进了她捐款建造的里尔幼儿园，吃住在幼儿园，一星期回家一次。她有三个多月时间没有看见两个儿子了，对他们有了一种陌生感。她平时忙于工作，顾不上孩子；同时她对两个儿子从来就没有那种深深的母爱，总觉得和一个小个子男人生的孩子个子长不高。她天生反感小个子男人，生怕两个孩子也像他们父亲一样长不高。她丈夫宋福禄身高1.6米，她总认为作为男人那个身高是不够的，是属于有缺陷的男人。

    此时，她忽然想看看两个儿子长得有多高了。

    恰好，她看到丈夫宋福禄从一楼走出来，便从楼上叫住他，问他要干什么去。他说今天是周末，他要去幼儿园把两个儿子接回来。接送两个儿子都是他的任务，他已经习惯妻子不管孩子的做派了。他经常和两个儿子说，他们的妈妈工作忙，没时间管他们。

    “那你快去把他们接来，我在这儿等着。”梁晓秀热情地说，眼里还有一种期盼的神情。

    宋福禄挺奇怪，平时妻子从不关心两个儿子，今天怎么突然好像对儿子感兴趣了呢？她难道想儿子了？不会吧？这个女人的心思从来就不在儿子身上。

    他抬头问道：“晓秀，你想儿子了？”

    “我儿子，我能不想吗？”她仰着头说，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儿子。两个儿子从小她就没管过，是由洋人保姆带大的；而在家宋福禄既当爸爸又当妈妈，孩子的事都由他来管。他喜欢两个宝贝儿子，觉得两个儿子都像他。

    “看来，太阳今天还真从西边出来了哟，”宋福禄调侃道，“粱董事长居然想儿子了，怪事，怪事啊！”

    “你快去吧，我看看他们长多高了。”她终于说出了她的想法：她只想看看儿子长个没有，其他的事她并不关心。

    宋福禄开车走了，梁晓秀望着远去的车影，忍不住笑了。这个宋福禄虽然个子不高，但办事却是一把好手，倘若没有宋福禄，新中国饭店绝不会运转得这么流畅，一切都按照她的设想和计划运转着，前景一片灿烂。

    她原来总担心嫁给宋福禄生孩子，孩子个子肯定长不高。她不喜欢矮个子男人。其实两个儿子发育正常，个子和同龄孩子没有区别，只是她没有注意罢了。

    不到一个小时，宋福禄把两个儿子接回家，梁晓秀站在阳台上往下瞅，看到两个儿子活蹦乱跳地从车里出来，虎头虎脑的，像两个小老虎。

    两个儿子没有看到母亲，他们跟着父亲走进了家。在一楼有他们哥俩的房间，他们进了大厅就往各自的房间走。这哥俩平时和父亲亲热，和母亲保持着一定距离。母亲从来不让他们上二楼，时间一长他们也就习惯了，从来不会打扰母亲。

    梁晓秀从楼上走下来，正好看到宋福禄走进客厅，但不见孩子的影子了。

    “他们俩呢？”

    “回自己的房间了。”

    “去把他们叫来，我要看看他们。”

    梁晓秀坐在客厅一把法国雕花扶手椅上，等着看两个儿子，那架势就好像皇后要接见什么人似的。不一会儿，两个二儿子跟着宋福禄来到客厅。这小哥俩平时很怕梁晓秀，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总是一溜烟就跑了。梁晓秀从不主动和他们说话，这样一来他们更不敢和母亲说话了。母亲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是一个严肃而又严厉的女人，从来没有给过他们笑脸。

    两个儿子很腼腆地站在梁晓秀面前，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瞅着梁晓秀，一动不动，也没叫她妈妈。

    “看见妈妈怎么不说话呢？”梁晓秀问两个儿子。

    宋福禄站在一旁说：“你平时那么厉害，大海和大山看到你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躲都躲不过来，哪还敢和你说话呀？”

    宋福禄那么一说，两个儿子更不敢吭声了。

    梁晓秀仔细端详两个儿子，大儿子大海已经5岁，二儿子大山已经3岁，两个儿子长得很壮实，虎头虎脑，像两个小老虎。他们的五官端正，身材比例协调，她没看出有什么毛病。

    梁晓秀拿一把尺子测量他们的身高，发现他们的个子并不矮。她又拿起他们的胳膊和腿看比例，胳膊和腿都发育正常。她让他们并排站在她面前，左看右看，看得两个儿子最后都发毛了。他们不知道母亲这是要干什么。

    “你看什么呢，你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宋福禄看不过去，说了一句梁晓秀。

    “我在看他们能长多高呢？”

    “超过1.7米绝对没问题。你看他们的胳膊腿多长！”

    “父亲个子矮，儿子个子还能长高？”梁晓秀现在不忌讳在宋福禄面前说他的个子矮了。

    “父亲个子不高，母亲个子高呀，”宋福禄调侃说，“再说，父亲的父亲是中等个，并不是小个子，而父亲的爷爷个子足有1.7米。我个子不高，那是因为从小苦，吃的不好，干活又累，所以身高受到了影响。”

    梁晓秀的个子其实不算高，她身高1.62米，比宋福禄高2厘米。这个两厘米的差距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在她看来，男人的身高至少要达到1.7米以上。以她的身高，她认为理想的丈夫身高应该在1.73-1.75之间。

    她自言自语道：“我没有过高的要求，我只要他们俩能长到1.7米，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不是说了么，他们长到1.7米绝对没问题，”宋福禄不耐烦地说，“你怎么还不信我的话呢？”

    “你只是说说而已，那也得看他们实际能长多高呀！”

    两个儿子看父母一直在议论他们的身高，大儿子大着胆子说：“爸，我能长高，就像大人一样高。”

    “快和你妈说，你能长高。”宋福禄鼓励儿子和母亲说话。

    儿子不敢说，呆呆地看着母亲。

    梁晓秀说：“大海，你一定要长高，越高越好。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大山，你过来。”她招呼二儿子，两个儿子总往父亲那边靠，和母亲保持着一定距离，好像母亲是陌生人似的。

    大山走过来乖乖地站在母亲面前，既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身子。

    “大山，你能长多高？”

    “和我哥哥一样，就是长成大人那么高。”

    “你要长得比你爸高，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看你说的，”宋福禄不高兴地说，“你和孩子说啥呢！”

    “我说的是大实话，个子长不高，将来都娶不上媳妇。”

    宋福禄撇嘴一笑，挥挥手让两个儿子回各自的房间了。他坐下来给梁晓秀泡了一壶绿茶，爱惜地看她说，再有3个月女儿就要出生了。这期间梁晓秀要注意保养身体，千万不要累着。现在饭店人手多了，再也用不找她亲自上手炒菜或做其他活了。他只是那么说，其实梁晓秀早就不干活了，她只动嘴指挥。

    梁晓秀说，她现在就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女孩，而是男孩。她喜欢女孩，不喜欢男孩。

    “晓秀，你放心，这次保证是女孩。”宋福禄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你这次怀孕和上两次不一样，一看就是女孩。我敢和你打赌。”

    梁晓秀笑着说：“是女孩就好，女孩长到1.6米我就满意了。我看这个孩子长到1.6米没问题。说不定长得比我还高呢。”

    宋福禄不愿意说身高的事，他换了一个话题说，梁家今年要增加人口了：粱晓秀有身孕7个多月，她妹妹晓玲有身孕5个多月，她弟媳妇晓霞有身孕4个多月；今年从9月份开始她们将陆续生孩子，每个月生一个孩子。梁家一年之内就要增加三口人，这预示着梁家人丁兴旺，年年有余。他投其所好，拣好听地说。

    梁晓秀很愿意听宋福禄说这一类的话，她就喜欢梁家添人口，人越多越好。

    宋福禄进而说，他们还要生两个孩子，他估计妹妹晓玲至少还得生两个孩子，弟弟振钢也会要两三个孩子，加上他们的6个孩子，梁家就有11个孩子了。

    梁晓秀说还有她的小弟和小妹，他们将来长大了也得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她希望梁家的5个孩子每人都要5个孩子，这样总共就能有25个孩子。

    “25个孩子？”宋福禄若有所思地说，“你们梁家5个孩子要是都要5个孩子，那么，25个孩子将来再有后代，那就是孙子辈的孩子了。你说，25个孩子的后代能有多少人？”

    梁晓秀说：“就按每个人要三个孩子计算，25个人就有75个孩子。也就是说，我们孙辈将会有75个人。”

    “如果平均每家要5个孩子，那可不是75个人了，那是125个人了。你们梁家将有125个孙辈，你们将在欧洲成为第一大华人家庭。”

    两人越说越兴奋，开始计算他们自己的年龄和孩子们成家立业的年龄。

    梁晓秀说，再过15年，大儿子大海20岁时他们就给他娶媳妇，那时梁晓秀才39岁，宋福禄51岁，他们将有自己的孙子了；此后再过20年，大海的孩子又该结婚成家了，那时梁晓秀59岁，她将看到她的重孙子，他们将会过上四世同堂的大家庭生活。

    宋福禄计算了一下，那时他将成为一个71岁的老人了。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看，他活到70多岁一点问题都没有。

    梁晓秀说，如果按每一代人20岁结婚计算，她在80岁以后就能看到第5代后人，那时他们梁家可不是几十号人的事了，而是几百号人的特大家庭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梁晓秀的缘故，”她自言自语道，“由于有了我，梁家的后代才兴旺，人数越来越多，遍布欧洲各国。我就是一棵大树。”

    “那也得有我的一份功劳吧？”宋福禄开玩笑说。

    “有你一份功劳，但你的功劳不是主要的，而是次要的。梁家的基因强于你们宋家，所以你的后代身上的基因，梁家占有绝对优势。”

    宋福禄说不过梁晓秀，他又换了一个话题，说梁晓秀应该让妹妹晓玲和弟妹晓霞都来里尔，到医院做孕检，里尔医学院院长是梁晓秀的好朋友，可以为她们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她们将来都要在里尔医学院生孩子，所以做检查很有必要。另外，梁晓秀可以借这个机会和妹妹、弟妹两人好好聊聊。

    梁晓秀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她说她今天就给晓玲和晓霞打电话，让她们过来到里尔大学医学院做检查。她正好还有些事要和她们交代。

    两人又谈到了新中国饭店的发展前景。他们原来计划梁晓秀生完孩子后，宋福禄再回国给第二批来法国的厨师办出国手续。梁晓秀此时忽然觉得应该抓紧时间办这件事，她担心夜长梦多，出现什么意外。1976年还有20个移民指标，他们可不能把指标浪费了。

    她说：“福禄，我看你还是这个月就准备出发回国吧。这次来的人多，20个人，够你忙乎一阵的。你说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晓玲说已经物色了20个人，但我总得再看看吧。另外，我想早去早回，在你生孩子之前赶回来。我6月份回去，7月份赶回来。我估计一个月时间能把这件事办完了。”

    “我看行，那你就准备吧。你这个姑爷也该回国让我爸我妈看看你了，你长什么样他们还都不知道。按理说，你早就应该回去一趟，你娶了梁家的姑娘，梁家的父母却没见到新姑爷，你说这像话吗？”

    “是呀，我这个新姑爷如今都成老姑爷了。我得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好好孝敬他们二老。晓秀，我娶了你，我是有万福之人呀！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感激你父母、我岳父岳母。另外，我还想顺便考察一下你们梁家，我总觉得你们梁家不是一般家庭，这从你们梁家的5个孩子就能看出来。你看你妹妹晓玲，整个就是你的翻版，梁晓秀第二；你弟弟梁振刚，论脑子论干劲都不在我之下；你的小弟弟才17岁，现在居然开始掌勺了；你小妹妹只有15岁，可是也像小大人了。所以，我在想：不管是哪家，只要和你们梁家联姻，哪家的生活肯定红火。你看罗大顺，自从娶了梁家的二姑娘后，日子过得多红火！没有梁晓玲，他罗大顺哪能过上这种好生活？还有赵晓霞，她嫁给你弟弟后，不到半年就要在戛纳开中餐馆了，速度之快，都令人难以想象。我看用不了三年，你这个弟弟和妹妹就都能成为有钱人了。”

    梁晓秀笑着说：“还有你宋福禄，自从你和我结婚后，你旧貌换新颜，脱胎换骨，成了一个体面的有钱人。没有我梁晓秀，有你宋福禄的今天吗？你承认这点吗？”

    “不过说得客观一些，咱们家有今天这样好的局面，不能把功劳都算在你一个人身上吧？我至少也得占30%，你占70%。你说，我说有道理吗？”

    “有道理：我占70%，你占30%。”

    两人都乐了，乐得非常开心。

    宋福禄说他16岁出国，20年过去了，他将第一次回国。这次回国他要好好看看家乡，他是孤儿，他家没有一个亲人，他现在的亲戚都是梁家人，他这次回去要尽量多接触梁家的亲朋好友，顺便考察他们。他们以后还要继续引进厨师，他要为今后引进厨师打好基础。他的进人原则是宁缺毋滥。

    梁晓秀伸了一个懒腰，起身往楼上走，她要回房间睡觉了。

 第十四章 3个孕妇

    梁晓秀的妹妹粱晓玲和弟妹赵晓霞分别从巴黎和戛纳来到里尔，在里尔她们将和大姐梁晓秀一起到里尔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做孕检。她们到里尔的第二天，梁晓秀便让宋福禄开车带她们去医院做孕检。医学院院长是新中国饭店的老客户，也是梁晓秀的好朋友，院长出面安排最好的产科医生给她们做了检查。检查结果表明三个孕妇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梁晓秀怀孕7个多月，妹妹晓玲怀孕6个多月，弟妹晓霞怀孕5个多月，三个孕妇相聚在里尔有说不完的话。妹妹和弟妹都是第一次怀孕，梁晓秀便给她们介绍有关注意事项。

    她说，她们生孩子都来里尔，在医学院附属医院生孩子，那里条件好，便于照顾产妇。她建议她们生下孩子后，给孩子喂母乳三个月，之后就交给托儿所，由托儿所的阿姨喂养。她当年生老大和老二时，分别给他们吃了三个月奶，之后就把孩子交给洋保姆看着，由洋保姆喂孩子牛奶。两个儿子很健康，几乎没得过什么病。

    赵晓霞问梁晓秀，孩子只喂三个月母乳是否时间太短了。梁晓秀说一点都不短，三个月足够了。她解释说，她当时那么做有三种考虑：一是不能惯孩子，让孩子尽早离开母亲，从小就懂得要独立；二是由洋保姆带孩子，孩子从小就能学到正宗的法语，因为孩子将来要在法国上学，所以由老外带反倒比她们自己带要好；三是她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孩子，此外对保持好身材还有益处。

    赵晓霞说：“大姐，你说得有道理。如果我们自己带孩子，我们这点法语哪能把孩子教好呀？老外带就不一样了：孩子从小就说法语，长大上学一点语言障碍都没有。我看孩子送幼儿园不仅免去了我们的后顾之忧，而且还为孩子将来的发展打下了好基础。孩子从小就说法语，不像我们半路学点法语，他们将来不用为学外语而发愁了。”

    梁晓秀深有感触，她的两个儿子从小就由穆尔的母亲妮娜带着，法语说的比汉语都流利，和他们的母语没什么区别。还在回家，她尽量和孩子说汉语，免得他们把母语忘了。尽管如此，他们有时还是和她说法语。

    她说：“让老外看孩子有一个好处，就是孩子等于从小就在双语的环境下长大，既能说法语又能说汉语。我现在还担心他们的汉语水平不够呢，所以他们回家我尽量不让他们说法语。”

    梁晓玲也说上老外幼儿园就等于解决了教育问题，将来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就可以直接上学了。以前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怀孕了，孩子的教育成了一个问题。

    梁晓秀已作了安排，她们三个坐月子期间由赵小花的大弟妹李美兰负责照顾月子，三个月后就把孩子送到托儿所长托。

    赵晓霞和梁晓玲还不知道梁晓秀捐资建了一个大型幼儿园，当她们得知孩子生下三个月后就可以送到幼儿园，她们非常高兴，直说梁晓秀想得周全，建了一个幼儿园，免去了她们的后顾之忧。在国外不像在国内，生了孩子有老人帮助照顾；她们都有餐馆，根本就顾不上孩子。

    梁晓秀说在国外不比在国内，千万不能惯孩子，必须让他们养成独立自主的好习惯，就像老外的孩子一样。她从不管孩子，她打算老大上小学后，就让他到餐馆干杂活锻炼；等他上中学时就应该熟悉饭店的所有工种；16-17岁时应该成为熟练的厨师。

    赵晓霞心想：梁晓秀财大气粗，她怎么想让孩子当厨师呢？孩子在法国受教育，他们应该上大学，做一些体面的工作。她试探着问梁晓秀，孩子长大后是否就做厨师。

    梁晓秀很自然地说：“当然得做厨师了，我们都是厨师出身，孩子也得做厨师。厨师是一个好工作：没有一个好厨师，哪来的好餐馆呀？再说，我们的孩子不做厨师做什么？”

    “也可以做其他工作嘛。”赵晓霞说。

    “其他工作？”梁晓秀睁大了眼睛说，“其他什么工作呢？”

    “比如说当工程师，当大学教授，当医生什么的。”

    “晓霞，你还不了解法国，你来法国时间还短。中餐馆的厨师对我们的孩子来说就是最好的工作，比其他什么工作都好！我们是开餐馆出身的，我们的孩子不开餐馆哪行呢？开中餐馆的好处多极了。第一，我们是中国人，只有我们才能在法国在欧洲开中餐馆，老外就开不了中餐馆。第二，开中餐馆比任何其他职业赚钱都多。什么工程师、大学教授、医生等等，统统不如开餐馆赚得多。第三，我们在人家的地盘，说白了，我们进不了人家的主流社会，那么我们该干什么呢？我们就该开中餐馆赚老外的钱。法国这个国家就认钱，有了钱，在老外面前自然能抬起头来。到目前为止，我还想象不出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做什么工作比开餐馆更好。”

    梁晓秀长篇大论讲了一通，弟妹直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梁晓秀第一次和妹妹、弟妹说她要生5个孩子，生过这个孩子后，她还要生两个孩子，在30岁之前完成生育任务。

    妹妹晓玲不解地问姐姐为什么要生5个孩子。

    梁晓秀说她主要是从生意角度考虑生育问题的。他们在法国算少数民族，人数太少，形不成气候。她多生孩子有众多好处。一来，将来孩子长大了，可以帮助家里打理生意；同时又可以独立创业，扩大家族产业的规模；二来，人多力量大，她喜欢有一个大家庭，最好是三世同堂、四世同堂，热热闹闹地过日子；最后，法国是一个富裕国家，她多生孩子，能让孩子都过上好日子，何不多生几个呢？倘若在国内，她最多生两个孩子。

    妹妹晓玲听姐姐那么说，当即表示她也要生5个孩子，和大姐一样。大姐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她一直把大姐视为楷模，大姐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她认为那样保管没错。

    弟妹晓霞原本只想生两个孩子，听了梁晓秀姐妹俩都说要生5个孩子，她有点动心了。她说她恐怕生不了5个孩子，但她至少会生3个孩子。

    晓玲便说：“晓霞，我和大姐生孩子都不姓粱，只有你生孩子才姓梁。所以按理说，你应该多生，你是梁家的大儿媳妇嘛。梁家人丁兴旺，兴旺发达还得靠你，你生3个孩子哪够呀？我看你至少应该生5个甚至更多。”

    “二姐，你说的也是，可是我……我担心……我忙不过来。”

    赵晓霞犹豫不决，其实她担心生孩子遭罪，养孩子又不容易。如果生5个孩子，至少在10年之内都不会消停。她不想在孩子身上多花工夫；她想挣到钱后多享福。

    梁晓秀说：“晓霞，你二姐说得对，我看你可以多生，怎么也得生5个孩子。法国条件这么好，你又没有后顾之忧，你担心什么呢？”

    “我担心我照顾不过来那么多孩子呀。”

    “这你就想错了。我们在外面创业，要有在外面生活的心理准备，不能完全按照国内的想法生活。你看：孩子生下几个月后，你就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等到孩子上学了，你就送到学校让他们上学。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几年。孩子很快就会长大，等他们长大了，能干活了，你就让孩子们帮你打理生意。那有什么不好吗？你要知道，在法国孩子越多越好：我们缺的就是人手。人是最宝贵的，没有人，生活有什么意思？”

    “可是，大姐生孩子是不是挺遭罪呀？”

    “生第一个孩子会遭罪，以后再生就好了。大姐都生了两个孩子，难道你还怕生孩子吗？晓霞，你不要害怕。等你生孩子时，大姐陪你，保证没事。”

    “那行，我听大姐的。大姐生几个孩子，我也生几个孩子。”赵晓霞下了决心，她不想违背大姐的意愿：既然大姐能生5个孩子，她为什么害怕生5个孩子呢？

    梁晓秀对家人的影响是全方位的，在生孩子的问题上她都影响了妹妹和弟妹，左右了她们的想法。

    她的想法很有意思：她在法国开中餐馆为生，赚到了大钱，她就得多生孩子，让她的后代继续赚老外的钱。

 第十五章 福禄回国

    宋福禄准备6月6日动身回国，那一阵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就等着启程回国了。他当年16岁时跟着堂叔出国，到了36岁时才第一次回国。离开家乡20年，他几乎对家乡没什么印象了。他是孤儿，在家乡没有一个去亲戚，所有的亲戚都是梁晓秀家的。

    临行前几天他还挺激动，一再和梁晓秀说他要是没和梁晓秀结婚，国内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他原来都没有回国看看的想法，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回去干什么呢？现在好了，有了梁家的亲戚，他可以回国感受家人的温暖，感觉有了根。

    他说：“晓秀，很遗憾这次你怀孕没法回国，要否我们俩一起回去，那该有多好！”他非常渴望和妻子同行。

    梁晓秀说：“以后我们一块儿回去的机会多着呢。等孩子大一些，我们饭店自然运转开来时，我们再一起回国探亲。”她那么说，其实她不愿意和宋福禄一块回去，担心亲朋好友会笑话宋福禄个子矮。宋福禄一人回去，她反倒不用为他个子矮的事感到尴尬。

    宋福禄一再表示，他这次回去一定好好孝敬岳父岳母，进到女婿的责任。

    梁晓秀说：“福禄，你这次回去除了看望我父母之外，你还要把20个厨师带来，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你千万要办好，别出什么差错。”

    “晓玲都能带回8个人，我还带不回来20个人？你放心，保证没问题。晓玲已经物色好20个厨师，我回去看看他们，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我就给他们办手续。我估计一个月时间够了，我会在7月份赶回来。”

    梁晓秀千嘱咐、万叮嘱，让他注意安全，按时赶回来。

    宋福禄在巴黎戴高乐机场登上飞机后，忽然想起了他当年跟着堂叔离开家乡的情景。那是1956年，16岁的他看起来还像12-13岁的孩子，又瘦又小。往事不堪回首，哪想到如今他娶了媳妇，还生了两个儿子，媳妇又有了身孕，而他将以法籍华人的身份回国探亲……

    11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上海机场，他踏上国土那一刻心里格外激动。他虽然早已加入法国国籍，但他从来没认为他是法国人，而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中国人。他走出机场，坐上机场大巴赶往市区。他平时就没有梁晓秀那种奢侈的消费习惯，他在市内下了车，找了一辆三轮车，直接到火车站买了票，当天就赶往县城。到县城需要在中途换一次车，10个小时后，他换上到县城的火车。那是一辆慢车，走走停停，行驶了一夜，于次日早晨6点钟到达县城。从县城到梁晓秀家的那个小村庄，还有120公里，这段路程只有县城到镇里的长途汽车，从镇里到村里就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了。他打算先坐长途汽车到镇里，在镇里再打听怎么去村里。

    他下了火车，准备背着行李赶往长途汽车站，刚出站台就被7-8个大小伙子截住了。他暗暗思忖：可能遇到强盗了，他得准备大干一架了。

    “你是大姐夫吧？“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迎上来问道。

    “你找什么人？”宋福禄反问道。

    “我们是来接你的，大姐夫。”

    “接我的？谁让你们来接我的？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小伙子笑了，说是赵小花让他们来接站的。原来赵小花给镇卫生所打了国际长途电话，让卫生所派车到县城火车站接宋福禄。

    那小伙子一招手，上来6个小伙子帮宋福禄提行李，带着他来到一辆救护车旁，他们把行李放上后，让宋福禄坐到驾驶室里，那些小伙子都坐到后面救护车里，汽车立即就启动了。

    那辆救护车就是当年送梁晓秀到上海的救护车，梁晓秀回法国后和宋福禄讲过整个过程。

    宋福禄一上车，司机就和他聊起来了，问他赵小花在法国怎么样。宋福禄说赵小花过得很好，每天工作都很忙。接着他问司机车上的那些小伙子都是什么人。司机说那些小伙子都是梁晓秀家和赵小花家的亲戚，他们是特意坐车来接他的。

    从县城到镇里有80公里的路程，司机以60迈的速度行驶，不到两个小时就赶到了镇里。宋福禄还记得梁晓秀说过到她家的路特别不好走，让他一定有心理准备。他便问司机，从县城到镇里的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是不是修路了。司机说，确实修路了；但从镇里到村里40公里的路特别不好走，都是土路，一遇上雨天就容易陷车。

    救护车驶出镇里，路变得越来越差，那都是土路，坑坑洼洼，车走得很慢，大约只有20迈的速度。

    “这路怎么不修修呢？”宋福禄问。

    “没钱修路。”司机回答说。

    说来也巧，救护车开出镇里不到10公里，雷声大震，很快就下起了大暴雨。司机放满了车速，就像牛车一行慢慢爬行。

    司机说：“我估计过一会儿车就走不动了。这路就怕下雨，一下雨就陷车。”

    “那怎么办？”

    司机说车上人多，又都是小伙子，到时候让他们推车，没别的办法。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车就陷到泥汤里了。司机拉上手刹，回头和车上的小伙们说：“你们下去推车吧！”

    外面还在下着倾盆大雨，7个小伙子二话不说，挽起裤腿就跳下了，喊着口号一起推车，汽车从泥泞里出来，小伙子们上了车，车继续往前慢慢爬行。

    宋福禄暗暗想：多亏有这些小伙子给推车，要是人少了，连车都推不动。

    救护车走了几公里后又陷住了。这回小伙子们不用招呼，车一停，他们就跳下车，站在泥泞里，冒着倾盆大雨使劲推车，一直把车从泥泞里推出来。

    宋福禄非常感动，觉得梁晓秀家乡的人太好了。他暗暗想：下次车再陷了，他也得跳下车帮着推车，他坐在车上让别人推，感觉特别不得劲。

    救护车行驶到20公里处又陷在了泥里。宋福禄挽起裤头，推开车门第一个跳了下去。

    7个小伙子随后也跳了下去，其中一个在大雨中大喊：“大姐夫，你不用下来，你就在车上呆着。”

    “我在车上呆不住！”宋福禄和小伙子们一起使劲推车。

    这次车陷得深，他们越推，车越往下陷，推了整整5分钟，车还是没能从泥泞里开出来。

    宋福禄站在泥水里，浑身上下被浇透了，到处是泥巴。他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梁晓秀那么能干，与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救护车从泥里出不来，宋福禄招呼大家先上车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再推车。他拿出香烟给每个小伙子，大家坐下来抽烟。

 第十六章 亲情友情

    倾盆大雨下了一个小时后终于停了。雨过天晴，宋福禄和7个大小伙子下车，站在泥泞里把救护车从泥水里推了出来。司机说，前面还有15公里路程，他们在傍晚前能赶到村里。

    从镇里到村里的40公里路，救护车慢慢爬行了整整6个小时，速度和牛车一样。宋福禄觉得即使走路6个小时也能走完40公里的路程。

    在20世纪70年代，梁晓秀家所在的村庄还没有一部电话，梁晓秀提前给父母写了信，告诉他们宋福禄将回国看望他们，同时往法国带回20个人。

    父母得知女婿回国来看望他们，非常高兴，半个月前就开始忙乎起来，为女婿收拾了一个房间，天天盼着女婿的到来。如今他们的5个儿女都到了法国，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大女儿晓秀结婚已经6年了，他们还没看到女婿，还不知道女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晓秀在信中说，宋福禄这次回国要带回20个人，父母便提前通知了二女儿晓玲物色好的那20个人。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全村人都知道梁晓秀的丈夫宋福禄要在那天来村里。

    汽车在距离小村庄2公里的地方遇到了迎接宋福禄的几十个乡亲，他们是专门来接宋福禄回家的。宋福禄下了车，和他们并排走着。他从7日在上海下飞机，坐火车到县城用了一天半时间，从县城到村里又用了一整天时间，总共花了两天半时间。这段路程敲好与里尔到戛纳的路程相等，都是700多公里。他从里尔开车到戛纳，只用7个小时，而这段路却走了两天半时间。

    小村庄终于到了，梁晓秀的父母站在村口迎接女婿。宋福禄还以为岳父岳母年龄挺大呢，其实他们年龄并不大，只比他大十几岁。梁晓秀的父亲那年48岁，母亲47岁，他们还不算老人。

    村民们把宋福禄领到他岳父岳母面前，宋福禄赶紧给岳父岳母行了见面礼，跟着他们来到梁晓秀家。

    宋福禄身上都是泥巴，他衣着又朴素，个子不高，岳父岳母见了他，感觉这个女婿很一般，既没有出众的长相，有没有华侨那种气质，看起来和一个老农没什么两样。他们暗暗想，这个女婿太一般了，女儿肯定不满意。

    进入小村庄，宋福禄看到上百号村民站在村里各处看着他，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为村里人脑海中的名人，那些村民也跟着他们来到梁家，他们都想看看宋福禄这个大能人。他们知道这个人就能把村里人带到法国挣钱。

    梁晓秀2年前回国时，家里没告诉外人，好多村民都不知道她回国探亲；如今她丈夫宋福禄回来探亲，全村人都知道了，知道他是法国华侨，在法国经营饭店，这次回来要带走一些人到法国挣钱。全村人都对到法国感兴趣，恨不得让宋福禄把他们都带走，他们都想到法国去挣钱。他们看着宋福禄浑身上下的泥巴和一身装束，感觉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华侨，倒像是一个老农，和村里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进了屋，岳母先让宋福禄到里面一间房擦洗身子，她和老伴准备饭菜。

    梁晓秀的父亲和母亲说：“晓秀说他丈夫比她大12岁，那就是说他今年36岁；可是我怎么看着他像40多岁的人呢？晓秀是不是隐瞒了他的年龄呀？”

    “你别胡说！晓秀还能撒谎？晓秀说宋福禄36岁，那肯定没错。有的人就显老，姑爷就属于那种人。别看他显老，我注意到他腿脚很灵活。”

    “听说他也忙著推车了，要否身上怎么都是泥巴呢。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架子，像一个和气友善之人。”

    父亲又说：“我看他真不像是36岁的人。不说这个了，不管怎样，他都是我们的女婿了。晓秀认他，我们就认他。”

    宋福禄洗完身子，回到屋子里时，岳父岳母已经在一张大桌子上摆好了酒菜，桌子周围一共坐了10个人，除了岳父岳母，还有梁晓秀的舅舅、舅妈、大姨、二姨、姑姑、姑父、叔叔等亲人，他们是专门来为宋福禄接风的。

    大家好奇地打量着宋福禄，好像他是一个重要人物似的。他们知道宋福禄加入了法国国籍，他是以法籍华人的身份回国探亲的，他和她们不一样，他是有身份的人。

    岳父把在座的客人逐个介绍给宋福禄，宋福禄有礼貌地问候每个人，他们都是梁晓秀的长辈，自然也是他的长辈了。

    梁晓秀的舅舅首先说：“福禄，你这次来全村人都知道了，都想让你给他们办到法国的手续呢。”

    “是吗？我还不知道。”他还不知道村里人认为，能把村民办到法国的人是他，而不是梁晓秀。梁晓秀是奔着和他结婚到法国的，一切都靠这个男人。

    岳父这时开口说：“姑爷，你现在是村里的名人，村民都知道你有本事把他们办到法国去。”

    “全村有多少人？”他问道。

    “156户，总人口568人。除了老人和孩子，壮劳力一共有290人。”岳父如数家珍，张口就来。

    岳母这时告诉宋福禄，自从上次晓玲带走8个人之后，全村都轰动了，每家每户都想到法国去挣钱。宋福禄这次回来，村民希望他们能先给他们排上队，按先后顺序去法国。岳母还不知道移民到法国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那是她女儿一手操办的。

    宋福禄不想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他说先前到法国去的8个人，都是梁晓秀一手操办的。

    岳父说：“晓秀哪有那个本事呀，那还不是人家看你面子给办的。你是老华侨，在当地人脉广，所以才能办这种事。”

    宋福禄说他这次回来准备呆一个月时间，这期间他要给晓玲物色好的20个人办出国手续。他想第二天就见见那20个人。

    “不用明天见了，就今天见吧，”梁晓秀的舅舅插进话来说，“他们都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在外面等着呢？”宋福禄好奇地问道。

    “是呀，在外面等着呢。事实上，你已经差不多都见过那些人了。坐汽车接你的那7个大小伙子就是这次准备到法国的人。”

    “是吗？我还真没想到。”他对那7个小伙子印象很深很好，是他们坐车到县城接他，给他推车，一直把他带到村里。倘若没有他们，他今天还不见得能到村里呢。

    “姑爷，你知道大宝和二宝吧？”舅舅又问。

    “知道呀，不就是晓秀带回去的大宝和二宝吗？”

    “就是他们，他们是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这次，我们家还有三个儿子要和你一起去法国。”

    “舅舅，您还有三个儿子？”宋福禄惊讶地问道。

    “除了这三个儿子之外，我还有三个女儿，她们年龄还小，我想等过几年再让她们去法国。我这三个儿子，老三21岁，老四19岁，老五17岁，都是壮劳力，干活的好手。姑爷，他们去了法国就全靠你了，你多给培养培养。”

    “舅舅，你放心，有晓秀在，肯定没问题。”

    “晓秀只是一个女孩子，主要还是靠你，姑爷。”

    岳父说他们净说话了，还没让姑爷好好喝酒吃饭呢。于是众人轮流和宋福禄碰杯相互敬酒。宋福禄感觉到了家人的温暖和亲情，心里热乎乎的，一杯接着一杯给各位长辈敬酒。

 第十七章 晓秀出国

    梁晓秀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宋福禄回国期间，她在家养胎，呆着没事，就想到法国周围国家转转。她来法国6年多时间，还没有出过国，连一个欧洲国家都没去过。她想乘这个机会正好到周边国家做市场调研，她想考察一下餐饮市场。宋福禄这次要带20个厨师过来，那么多厨师饭店暂时还用不了，他们必须得再开中餐馆了。

    她把到周围国家考察市场的想法告诉了穆尔和米拉，他们建议梁晓秀考察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梁晓秀便让他们先做几天调研工作，然后陪她出国考察。

    穆尔和米拉听说梁晓秀要让他们陪同出国考察，都很高兴，立即着手准备有关材料。梁晓秀也开始查看荷比卢三国的资料。

    梁晓秀在阅读有关书籍时得知：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是西欧的缩影。荷比卢三个国家同处西欧，在地理位置上由北向南构成了西欧一条高度发达的狭长经济带。三国均与德国和法国毗邻，荷兰和比利时两国还与英国隔海相望，而德法英三国是欧洲最大经济最发达的国家。这种地理位置使得三国深受拉丁和日耳曼两大文化的影响，在经济上获益不浅。

    她想既然这三个国家经济都这么发达，开中餐馆肯定能赚到钱，她可以在这三个国家开中餐馆。

    三天后，梁晓秀和穆尔、米拉会面，三人汇总了各自的收获。

    穆尔介绍说，荷比卢三国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三国都是欧洲小国，但却都是经济高度发达国家，而且还是欧盟的创始国。三国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比利时有国王，荷兰有女王，卢森堡有大公。三国之间的边界形同虚设，自由穿行，没有设置障碍。

    荷比卢三国总面74,102平方公里，总人口2720万，国内人均生产总值居世界前例，属于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列。

    梁晓秀对最富有国家很感兴趣，她让穆尔详细介绍三个国家的特点。

    穆尔便说从地理位上看，从里尔到这三个国家都很方面，里尔距离比利时边境只有十几公里。

    由于在政治、文化、经济、地理上的接近性，荷比卢三国结成了紧密的经济体，相互依存，相互影响，成为欧洲大陆国家间的一种独特现象。

    接着米拉介绍了三国的语言。

    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的语言各有特色，三国的官方语言总共使用5种欧洲语言。荷比卢三国象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欧洲国家一样，对本国的语言极为重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排斥英语。这种语言环境使得三国具有欧洲大陆典型国家的做派：理智，保守，有序，稳重，看重独立的政治、外交、军事、经济政策，因而更具有欧洲大陆国家的特色。

    在荷比卢三国中，荷兰的官方语言最单一：只使用荷兰语。荷兰人的英语水平普遍高于比利时人和卢森堡人。外国人在荷兰即使不会说荷兰语，也能生活工作。比利时的官方语言是法语、佛拉芒语和德语三种语言。一般比利时人的英语较差，用英语和他们交流很困难。比利时人恪守本国语言，他们象法国人一样希望在比利时的所有外国人都能讲比利时的官方语言。卢森堡的官方语言是卢森堡语、法语和德语。卢森堡人的英语水平虽然不如荷兰人，但他们大多数都能用英语和外国人交流。英语在荷比卢三国的知识界、工商界和政界畅通无阻，使得他们能用英语、法语和德语三种世界上最强势的语言与世界打交道。

    梁晓秀总结说，荷比卢位于西欧，占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分别与德国、法国相接壤，与英国隔海相望；她认为这种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得三国在经济上受益无穷，所以才使这三个国家都成为欧洲最富裕的国家。

    穆尔同意梁晓秀的分析，他补充说这三个国家还是西欧的一块儿风水宝地：气候温和、冬暖夏凉、雨水充沛、绿树成荫。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还促成了三国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同，历史文化接近，从而促使三国能在政治、经济等诸多领域保持一致，形成了三国同盟的格局。如今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设有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秘书处，专门协调三国的各种重要事务。三国国家虽小，但由于形成了三国同盟，他们在欧盟事务中扮演着其他欧洲国家无法替代的作用。

    穆尔进一步说，这三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大都受到欧洲三个最大的经济体——德国、法国和英国的影响。在卢森堡银行工作的法国人和德国人不计其数，这些金融界人士向卢森堡注入了德国文化和法国文化。荷兰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就是德国。在经济、文化、政治等领域，荷兰与德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同时荷兰与英国也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双方隔海相望，海上通航为两国的人员往来与经贸关系提供了极为方面的通道。同样，德国和法国都是比利时的重要贸易伙伴。比利时由于语言与法国相同，使得他们用法语和法国交流时得心应手，占有语言上的优势。比利时与法国和德国接壤，接触极为方便；由于与英国隔海相望，两国不仅有海上通航的港口，还有两国之间的海底隧道，这使得欧洲之星列车仅用2个小时就能从布鲁塞尔抵达伦敦。卢森堡的地理位置同样优越，分别于比利时、德国和法国接壤，使得这里成为西欧交通的一个重要汇集点。

    在历史上，由于三个小国处在三个大国的环绕下，常常受到侵略、占领；如今则受益于三大国的经济，获益不浅。

    米拉惦记着游览荷比卢三国，她说那三个国家在环保方面做得非常好，开车行驶在三国土地上，看到的是保护完好的自然风貌，几乎没有受到工业污染，到处是清洁的河流，绿油油的森林，鸟语花香，蓝天白云。

    穆尔说在荷比卢三国开设中餐馆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那三个国家都是世界上富裕的国家。欧盟和北约两大总部设在比利时，为比利时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可观的经济收入。其他重要国际组织如国际法院、化武组织、国际清算中心、世界海关组织、欧洲议会、欧洲审计署、欧洲投资银行等等上千家欧盟、国际组织等机构设在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不仅为三国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还为三国注入了浓厚的国际化气氛，使得三国具有国际化的特点。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看，中餐馆有一定的市场：不仅由当地的客户，还有国际客户。

    穆尔对三国的经济结构进行了认真的阅读。

    三国的经济高度发达还有赖于三国的产业结构。卢森堡国家虽然不大，但却是世界金融重镇。众多国际金融机构驻扎在卢森堡，为卢森堡的经济发展提供了长期可持续发展的保障。欧洲卫星公司设在卢森堡，覆盖人口达1亿多。

    比利时的人均出口世界排名第一。比利时的生物工程、化学制药、微电子、玻璃加工业、环保工业、新能源、钻石加工与出口等行业都走在了世界前列。比利时是世界工业发源地之一，具有深厚的工业基础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比利时是欧洲重要的物流中心之一。

    荷兰是一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在其辉煌时期经济实力居世界前茅。如今的荷兰仍然在世界发达国家的经济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荷兰是世界上农产品出口第二大国家，全世界许多国家的餐馆和家庭餐桌上的西红柿产自荷兰。荷兰鹿特丹港口是欧洲最大的港口，世界许多国家进出欧洲的物资就是在鹿特丹港口集中分发的。

    米拉介绍了荷比卢三国国民的心态，她说他们普遍平和，注重实际，绝不会为了一时的利益放弃长远的利益。他们实干，有耐心，有魄力；只要目标确定，他们绝不会动摇。由于国家小，又处在大国的环绕下，他们的国民普遍低调，在与大国打交道时善于采取折中或妥协的态度，因此很少受到伤害或损失。他们的这种心态使得他们在与大国交往中游刃有余，既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又获得了自己的利益。事实上，他们是世界上最现实的民族，表面看来他们人微言轻，没有大国的地位和作用，但是在实际利益上，他们并没有吃亏。

    在三国民众身上几乎看不到浮躁、骚动、蛮干的情形，他们脚踏实地、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创造，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而以这种心态面对世界时，他们为了长远目标能做出默默无闻、始终如一的不懈努力，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三国民众这种平和的心态得益于日耳曼民族实干精神的精髓：埋头苦干、直奔目标，不为各种不利因素所干扰。这种心态还使得他们的生活普遍比较安逸、平静、温馨，不为外界急功近利、五花八门的各种诱惑所影响，而是完全按照他们自己的理想过着他们悠然自得的布尔乔亚式的生活。

    三人汇总之后，梁晓秀认定：荷比卢三国是开中餐馆的理想之地。从发展趋势看，在这三个国家开设中餐馆，肯定能获得经济效益。

    他们决定第一站选在荷兰。

 第十八章 荷兰之行

    梁晓秀和穆尔商量，他们开车前往荷兰，在荷兰考察一个星期，对荷兰的餐饮环境做一次全面的调研。

    穆尔驾车，穆尔的妻子米拉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位上，梁晓秀一人坐在后排。米拉是梁晓秀的秘书，她还担任导游，负责给梁晓秀讲解荷兰的情况。

    汽车驶出里尔，很快上了通往比利时的高速公路，十几分钟后便进入比利时境内。梁晓秀第一次出国，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米拉介绍说，到荷兰要穿过比利时全境，全程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穆尔一直在高速路上行驶，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终于进入荷兰境地，第一站是一个叫布雷达的荷兰城市。梁晓秀是孕妇，不宜长时间坐车，她让穆尔把车停在荷兰境内的一个加油站，下车休息。

    在加油站的咖啡馆，米拉告诉梁晓秀说，荷兰历来有“海上马车夫”之称，国民以吃苦耐劳、敢于冒险著称。“海上马车夫”名不虚传，如今依然在辛勤耕耘着，并已成为欧洲最富裕的国家之一。

    米拉展开一张荷兰地图让梁晓秀看，指着地图介绍荷兰。荷兰国土面积只有4.1万平方公里、人口1500万，与法国相比，荷兰是一个小国。

    穆尔插话说：“但荷兰绝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国家。荷兰在历史上曾是创造过辉煌海上贸易的国家：17世纪时是西方工商业最发达的国家之一。早在17世纪，荷兰就是世界上经济最开放的国家之一。那时荷兰从事海上贸易活动，创造了巨大财富。”

    梁晓秀问道：“照你这么说，荷兰自古就是经济发达国家？”

    穆尔回答说：“事实上，自古以来，荷兰人骨子里渗透着商人的实干、精明、吃苦耐劳的特性；他们精于商业，对各种经贸活动驾轻就熟。如今，这个传统的贸易强国凭借着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和高素质的劳动力人才，依然保持着强劲的出口态势，对外贸易额占国民生产总产值的70%，高于欧洲许多国家，因而在欧洲经济中占据着不可忽略的一席之地。”

    “看来，荷兰的经济发展是有渊源的。”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

    米拉做足了功课，她接过丈夫的话，介绍了一段荷兰的历史：

    第一批到达荷兰定居的日耳曼部落，即荷兰人的祖先，苦干好几百年，一直到20世纪，荷兰人都没有停下奋斗的脚步。他们历经千难万险，围海造田，向大海所要土地，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伟大成就。

    如今的拦海大坝就是荷兰人征服大自然的见证物。荷兰24%的土地低于海平面，50%的土地仅高于海平面1米，因此他们对气候变化导致海平面上升的现象最为敏感，采取的应对措施在欧洲各国都没有先例。

    梁晓秀插话说：“米拉，我们这次就抽时间看看你说的拦海大坝。”

    “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多游客到荷兰游览，他们都不看拦海大坝；但我认为拦海大坝才是荷兰最值得一看的景点。我们看了拦海大坝，我们就能对荷兰人的特征和性格有一个较好的了解。”

    梁晓秀同意米拉的说法，她此次来荷兰就是为了全方位的细心观察和研究荷兰，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在荷兰这样的国家开中餐馆能否成功？为了把餐馆开得成功，她有必要了解荷兰民族的本来面目和他们今日的生活方式、处事哲学以及他们经济的现状和发展前景。

    她在欧洲呆了6年多，感触最深的是经济问题。在欧洲各国，经济问题始终是头等大事，唯有经济的繁荣昌盛才能是国家安定，社会和谐。富裕之国，是欧洲各国追求的目标。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米拉。

    米拉说，荷兰用了300多年时间实现了富裕之国的目标。

    “300多年时间？”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

    “对，荷兰人用了300多年时间，”米拉肯定地说，“荷兰的历史不同寻常，荷兰与法国完全不一样。荷兰在历史上环境特别差。”

    “差到什么程度？”梁晓秀问道。

    米拉娓娓道来：

    事实上，十几个世纪以来，荷兰一直面临着种种自然环境的挑战。当初，荷兰这个地方的地质面貌和恶劣的气候并不适合于人类居住。

    在纪元前一世纪，第一批荷兰人的祖先──日耳曼部落──在荷兰定居的时候，荷兰不过是一片沼泽地带。这里阴雨连绵，浓雾密布，洪水泛滥，生命没有保障。古代第一批来到这片沼泽地带的荷兰人披着海豹的皮，划着皮艇打猎、捕鱼，差不多过着流浪生活。

    为了造成一块能居住的地方，他们不知要花多大的代价和力气！但是，他们没有退却，而是凭着坚韧无比的意志和勇气，硬是闯出了一条生路。如果换成意志不够坚定的民族，休想完成这样的事业。

    当时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在这等地方，需要有深思熟虑的头脑，不怕厌烦，耐苦耐劳，为了将来的生活，拼命工作。荷兰人作为日耳曼民族，具备日耳曼民族特别能吃苦、又肯动脑子的一切优点。

    梁晓秀听得很仔细，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荷兰人是一群善于团结和奋斗的人；他们不断地重做，改善，筑堤防河、防海，抽干田里的水，利用风力、水力，利用平原，利用粘土，开运河，造船舶，造磨坊，制砖瓦，养牲畜，办工业，兴贸易。

    当时的苦难和困难太大，他们只能把全部精力和聪明才智集中在克服困难上，不再顾及其他方面。为了生存，他们需要吃饭、需要衣服、需要房子；同时他们还要防冷，防潮气、防疾病；他们更要聚财致富。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和闲情幻想别的事情，只顾实用和实际问题。

    “生存是第一位重要的事情。”梁晓秀插话说。

    当时的生存环境太恶劣了，自然灾害太频繁了，人们只能为了战胜自然灾害而行动，而思想。这种多少个世纪的压力造成了荷兰人的民族性，习惯成为本能，先辈后天学来的一套，在后辈人身上变做遗传，使他们成为埋头苦干的人，成为工业家，实业家和精明的商人；擅长管理家务和财产，只知道凭情理办事而不知道其他。凡是祖先为生活所迫而锻炼出来的本领，他们生来就具备了，似乎不用费什么力气。

    米拉最后说：“直到今天，这个特征在荷兰人身上依然存在。”

    “米拉，你这一段说得非常好，我深受启发。”

    穆尔便说他们继续赶路，到鹿特丹他们吃午饭，在那里请米拉继续讲荷兰的历史。他也第一次听妻子讲荷兰的事，感到非常好奇。他启动车上了高速路，往鹿特丹方向开去。

    梁晓秀在中学学地理课时知道鹿特丹是一个世界性的大港口，她此刻很想一睹鹿特丹的风采。从车窗往外看，高速路两旁的路面明显低于法国，梁晓秀翻开地图看，看到了四个字：低地国家。

    她问米拉荷兰是否因为地势低而被称为低地国家。米拉说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荷兰才被称为低地国家。

    不到一个小时，穆尔就把车开到了鹿特丹。车过了鹿特丹大桥，他转了一个弯，驶入市区，几分钟后把车停在一家荷兰餐馆门前。

 第十九章 贸易立国

    他们下车走进荷兰餐馆，梁晓秀注意到这里的餐馆与法国的餐馆完全不一样，缺少了一种情调，似乎再告诉人们：这里是荷兰，一个勤俭持家的国家。

    三个人坐下来后，穆尔点了荷兰套餐。

    米拉看着餐桌上的餐具说：

    “人们也许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现象：一年四季在世界上许多国家的餐馆和家庭餐桌上出现的西红柿是由荷兰的温室大棚提供的。荷兰温室大棚每年出产10亿公斤西红柿，其中绝大部分出口到世界各地。荷兰是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农产品出口国家，农产品出口占全球农产品出口的9%。荷兰的土地面积十分有限，人均耕地只有2.1亩，但却能把如此之小的土地面积利用到极致，产生如此之大的经济效益，不得不让人钦佩。”

    “米拉，看来你做足了功课，对荷兰的情况了如指掌呀。”梁晓秀夸奖说。

    “梁小姐，你不要忘了我是学旅游专业的。其实我上学时就来过荷兰，对荷兰或多或少有所了解。荷兰人和我们法国人不一样，他们是一个很能吃苦的的民族。历经十几个世纪恶劣气候、狂风暴雨和海水侵蚀的严峻挑战之后，荷兰人现在不仅已经对这些挑战应对自如，而且把这些挑战变为他们的优势。他们正是本着这种精神建设他们的家园，建设他们的未来。”

    “你说得有道理。”

    荷兰套餐上来了，他们边吃边聊。米拉的介绍还没有完，她继续介绍说：

    荷兰平原上和波涛滚滚的海洋上，狂风疾卷，一无阻拦：他们就利用风力行船，发动磨坊的风车。在荷兰境内，每条大路的转角上都有巨大的风车，里面装着齿轮，机器，不是用来抽掉太多的水，便是用来锯木，制油。在阿姆斯特丹前面桅杆墙林立，风车的翅膀密密层层，织成一个漫无边际的大蜘蛛网，一大堆复杂的，分辨不清的坠子环绕着地平线，画出无数的线条；给人的印象是那块地方被人用手和技巧从上到下改造过了，有时竟是整块的制造出来，直到那个地方变得舒服与富饶为止。人们游览今日阿姆斯特丹的风车村时，绝不会想到当年风车对荷兰人的生存起到了多么大的作用。

    “说得好，米拉！”穆尔在一旁鼓励说。

    米拉还在讲荷兰的历史：

    贸易的繁荣为荷兰带来了滚滚的金钱和财富。自16世纪开始，他们的建筑开始出现变化。当地没有石头，他们便把当地的粘性极重的泥土拿来烧成坚硬的砖瓦。他们的房屋设计完善，外观悦目：红的，棕色的，粉红色的墙上抹着一层发亮的油漆，漆门面有时还用鲜花、浮雕或小柱做装饰。

    每一座房子都是独立的建筑，有特色，有个性，既有趣，又别致。

    保养和清洁工作做到了家：即使最穷的人家每年也会里里外外粉刷两次房屋。他们收拾屋子很勤快，甚至于过分。清晨5点钟，就有人家擦洗屋外的台阶。在潮湿的荷兰，有一点污迹很快就发霉，不利于卫生；人为环境所迫，不能不讲究清洁，随后便成为习惯，成为需要，最后竟被清洁奴役。他们的屋子和衣服都很干净，美观，安排妥当。他们有无数家具、用具、零星什物，都光彩奕奕，摆得整整齐齐。地上铺着地毯或漆布，生着铁的或搪瓷的火炉，经济而暖和，窗上挂着三重窗帘，湛亮的玻璃发出乌油油的散光，瓶中插着鲜花，盆里种着绿色的植物，还有一大堆小玩艺儿增加室内生活的小情调。每个细节都显出凡是不方便的地方都给补救了，什么需要都给满足了。

    总之，到处是设想周到的安排与无微不至的舒适。

    米拉话锋一转，讲到了贸易立国：

    从荷兰人的经历可以看出，他们为什么能做到“贸易立国”。正是凭着祖先遗留下来的那种干劲、那种一往无前的精神，荷兰在进出口贸易、对外投资以及吸引外资方面都走在了世界经济发展的前列。

    对外贸易在荷兰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荷兰是世界10大贸易出口国。在欧盟国家，像法国、意大利、英国、西班牙这样的经济大国的出口贸易量都低于荷兰的出口量，由此可见荷兰出口的雄厚实力。

    多年以来，荷兰的对外贸易价值一直占国民生产总值的大头。荷兰国民收入的30%来源于对外贸易和对外服务。荷兰的出口贸易额排在世界前10位，约占世界贸易总额的3.9%。

    以荷兰的国土面积和人口数量来看，荷兰的出口贸易量十分惊人，似乎已达到极限。

    梁晓秀问：荷兰向世界都出口什么货物呢？

    米拉说，农产品是荷兰出口的重要货物。在这个农业高度现代化的国家，蔬菜、粮食、奶制品、鲜花、园艺、畜牧饲料、牲畜等产品和相关技术在世界上享有盛誉。荷兰人把他们的这些产量极大的农产品和相关技术源源不断地运往世界各地，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荷兰的工业与农业一样，高度发达，电子、机械、化工、能源、环保等工业产品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这使得荷兰能够把他们的化学产品、机械设备、交通运输设备、各种工业制品出口到世界各地。

    听了米拉这段介绍后，梁晓秀暗暗想：可以让宋福禄来考察荷兰的农业和牧业，正好在戛纳能用上。他们要种菜，建牧场，应当向荷兰人学习。

    按照米拉的说法，荷兰的进出口贸易量之所以巨大，还在于它独特、优越、理想的地理位置。荷兰是欧洲，特别是西欧的门户。荷兰世界一流的海港和空港为其进出口贸易提供了快速、便捷、完善的先决条件。由鹿特丹港口和阿姆斯特丹机场组成的荷兰物流中心是世界上一个重要的国际贸易物流中心，进出欧洲的63.2%的货物是通过荷兰这个物流中心完成的。

    “荷兰人还有什么优势？”梁晓秀开始刨根问底了。

    米拉回答说，在具备进出口贸易的地理位置和硬件设施的同时，还有一点更重要：那就是荷兰人几个世纪以来形成的开拓进取精神。早在15世纪时，荷兰就已经是一个商业气氛浓厚的国家了。那时荷兰人开始经营远洋渔业，做生意，制造商品；他们极想挣钱，聚财发家；他们擅长实用技术，培养了大批第一流的实用人才。这使得他们在欧洲成为最早发明羊毛织物的民族，只有他们才会织羊毛，制造呢绒；而英国人那时只能供应他们原料，因为英国人只会养羊和剪羊毛。

    穆尔不解地问道：“米拉，你说那时英国人只会养羊、剪羊毛，而不会编织羊毛？”

    “是呀，那是实情。”

    梁晓秀让米拉继续往下讲。

    16世纪时，荷兰人开始发明机器。他们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与幸运，能很快发明各种机器，又实用又巧妙，做所有的活儿，包括厨房的工作，做起来又方便又简单。

    17世纪时，荷兰已经是一个独立国家，它100年内在世界占据的领先地位与19世纪的英国没有分别。在历史上被称为荷兰“黄金时代”，荷兰成了一个大牧场，青草是天然的作物，非但不消耗土力，反而更新土壤，替业主生产大量的出品，给消费者提供营养丰富的食物。当时养牛的荷兰人，有的居然挣到百万家私。由此可见，今日荷兰的奶酪等奶制品之所以畅销世界，是有其历史根源的。

    再看看当时的工业：随处可以看到开发资源，利用物质的本领。在他们手里，困难都变做助力。土地平坦，浸泡着水：他们便利用地势开运河，筑铁路；交通和运输显得稠密，冠于全欧。河流泛滥成灾，湖泊侵占一部分土地：他们便抽干内湖，筑堤防河，把过多而停滞的水灌溉到地上的植物上，把冲击而成的泥土尽量利用。海洋威胁他们，他们先是加以控制，再利用海洋到世界各国去做贸易。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开启大航海时代后，荷兰人也开始扬帆远扬，到世界各地从事海上贸易，实行殖民统治，最终获取了巨额财富。

    米拉最后总结说：荷兰人的这种开拓进取精神直到今天依然如旧：他们是欧洲各国中最热爱劳动，最肯埋头苦干的民族之一。

 第二十章 荷兰晚宴

    下午3点钟，穆尔把车开进海牙市区，转了几条街，来到海牙大饭店，米拉在这家饭店给梁晓秀预订了一个房间。办完入住手续后，米拉说她舅舅晚上在家里宴请他们三人，她让梁晓秀先在房间休息，晚上6点钟她和穆尔来接她赴晚宴。

    海牙大饭店是海牙最好的饭店，位于北海海滨。梁晓秀住的是一个套间，她推开窗户看到了北海，放眼望去，大海茫茫，一望无际。她看过法国的蔚蓝海岸，与之相比，荷兰的北海看起来那么凶悍，波涛汹涌，令人生畏。她由此判断荷兰当年的自然环境的确恶劣，荷兰的大海都与法国的大海不同。

    坐了三个小时长途车，她感觉有点疲劳了，于是冲了一个热水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休息。她想：此次荷兰之行刚刚开始，她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把荷兰的一些主要特点搞清楚，这对她在荷兰开餐馆大有好处。

    晚上6点钟，房间电话铃声响了，梁晓秀拿起电话，是米拉打来的，说她和穆尔在楼下大厅等她呢。梁晓秀下楼来到饭店大厅，米拉和穆尔迎上前带她上车，到她舅舅家赴宴。

    在车上，米拉告诉梁晓秀，她舅舅是荷兰政府经济部长，他家就住在海牙郊区。她舅舅会为梁晓秀详细介绍荷兰的有关情况。

    “你舅舅是荷兰人吗？”梁晓秀好奇地问道。

    “他是荷兰人。”

    “那么，你母亲也是荷兰人，对吧？”

    “我母亲有一半荷兰血统，她父亲是荷兰人，她母亲是法国人。所以我身上也有一部分荷兰人的血统。”

    “我说嘛，怪不得你对荷兰那么了解呢。”

    米拉的舅舅住在海牙郊外很大一座房子里，房子有一个大花园，穆尔开车饶了几个弯才把车停在那座白色的楼房门前。

    米拉的舅舅和舅母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客人了。米拉把梁晓秀介绍给了她舅舅和舅母。那位部长舅舅用法语自我介绍说，他叫弗兰克?海姆斯凯克，很高兴见到梁小姐。他听他外甥女米拉说，梁小姐此次来荷兰要考察荷兰的餐饮市场，准备在荷兰投资开餐馆，他欢迎梁小姐来荷兰投资。部长不愧为是经济部长，刚一见面就谈到了实质性的问题。

    米拉的舅母把客人领到餐厅，安排大家坐下。部长把他当助手柯慈雷介绍给梁晓秀，说助手掌握着荷兰第一手经济资料，可以回答梁小姐的任何问题。

    很快就有专人上菜上酒了。长方形的大餐桌上两侧坐了6个人，部长坐在一侧的正中央，他两边是部长夫人和助手；另一侧中央坐着梁晓秀，与部长正对着，她两边是米拉和穆尔。

    梁晓秀看到这种座位安排，感觉像是举行一次商业谈判似的。她是来赴荷兰家宴的，可是主人的安排却有商业味道。她忽然意识到这是荷兰，而荷兰人天生就对做生意敏感，特别热衷于做生意。经济部长显然把她看成了前来荷兰投资的一个商人。

    梁晓秀对经济部长说，米拉在路上已经给她介绍了荷兰的一些情况，她还想知道更多有关荷兰经济方面的情况，希望部长先生能给她介绍一下。

    海姆斯凯克部长首先介绍了荷兰的经济实力：

    荷兰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国家之一：1500万人口生活在4.1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迫使他们拼命扩展生存空间，把有限的土地利用到极致。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发展生产，发展经济。

    荷兰今日的经济实力，是荷兰人几个世纪以来经济持续发展的一个缩影。早在17世纪时，没有一个欧洲国家出产的产品有荷兰出产的产品那样完美，那样丰富，那样赚钱。那时，欧洲多数国家的日用品和奢侈品是由荷兰提供的。荷兰有上千条船到波罗的海各国去收集原料。荷兰东印度公司掌握着与印度、中国、日本的通商专利权。那个时代，荷兰在海上和世界上的地位等同于19世纪的大英帝国。荷兰一共有10万水手，战时可以武装2000艘船，可以独自抵抗英法两国的联合舰队。

    梁晓秀暗想：部长在谈荷兰的历史，我是想了解荷兰的现状呀。

    紧接着经济部长对荷兰的现状做了精彩的阐述：

    以荷兰的国土面积和人口数量看，荷兰确实是一个小国家，土地面积在世界上排名第133位，人口数量排名第61位；但是荷兰的经济规模和表现却十分抢眼：经济总量在世界上排名第16位。即使在发达国家行列，荷兰的经济发展也独具特点。

    梁晓秀说：“部长先生，荷兰人确实很了不起：土地面积小，人口又不多，但却创造了经济奇迹。”

    部长说，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形成的民族特征和性格直到今天在荷兰人身上还烙着深深的印迹。早在400多年前，荷兰人就以他们的勇气、意志、干劲创造了荷兰农业、工业和贸易兴旺发达的局面；400年后的今天他们依然保持着这种开拓进取的精神。

    “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您说的那种情景，部长先生。”

    部长说：“我们荷兰人极爱制造，极爱工作，在我们手里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生来就是准备克服困难、战胜困难的。”

    “那么，比如说呢？”

    “荷兰人天生能干活，人人干活，不是干这个，便是干那个。大量的生产，小量的消费：公众的财富就是这么聚集起来的。许多与荷兰人打交道的世界各国人都有一个印象，即荷兰人吝啬，岂不知那是他们的传统，那是他们多年养成的习惯，难以改变呀。”

    梁晓秀说：“部长先生，您说的吝啬，在我看来，应该是勤俭持家，是一种优良的传统。”

    餐桌的食物并不丰富，梁晓秀看了餐桌觉得那只是一个极普通的晚饭，根本谈不上什么晚宴，更与部长的身份不符。

    部长口才很好，他又谈到了荷兰的经济情况。照他的说法，荷兰长期保持经济的繁荣和稳定，与荷兰的民族性和国家执行的经济政策有密切关系。荷兰完成工业化进程后，荷兰政局一直比较稳定，是世界上政局最稳定的国家之一，没有出现过大起大落的波动。荷兰政府的效率在欧洲名列前茅，在世界上享有盛誉。

    “部长先生，您说的效率体现在哪些方面？”

    荷兰政府的高效表现在多方面：注重公共设施的服务质量；注重对公众提供服务的质量；具有完善的政策制定体系和实施措施。荷兰政府的这种高效率为企业和国民创造了一个良好、宽松、便利的经济环境，使企业可以轻松地根据国家的发展计划制定各自的中长期发展战略。

    梁晓秀感觉部长 谈的都是宏观方面的问题，没有涉及微观问题。

    荷兰政府的廉洁在欧洲享有盛名。政府的廉洁对消除各级官吏的腐败起到了关键作用。在荷兰，权力部门的官员如政府官员、海关官员、警察、法官以及其他权力部门的官员中，很少有为个人的私利或经济利益而滥用权力的现象。此外，荷兰社会各阶层不允许政府官员和权力部门建立裙带关系，他们讲究透明、公平和民主的办事原则。担任公职的人员都要表现得亲切和善才能受到公众的认可，官员绝对不允许对公众表现出傲慢的态度。

    几个世纪以来，荷兰人始终保持着富有活力的创业精神。他们不畏艰险，克服各种困难，创办自己的企业。数据显示，在荷兰劳动力人口中有12%的人口是自主创业的人。这与荷兰政府鼓励并为国民提供创业的得力措施有很大关系。在政府看来，这些自主创业的企业更有活力，更富于创新精神，因而能够挑战现存的企业。

    梁晓秀想：你说的这些情况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布什政府官员，我可不是来听大道理的。

    经济部长回过头和助手说：“柯慈雷，你给梁小姐介绍一下荷兰富裕的主要原因。”

    梁晓秀想：这位部长看来把她当成了大商人，还专门带助手给她介绍情况。

    助手分析说：

    荷兰无疑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荷兰政府把荷兰高收入的原因归结为两点：即荷兰高效的劳动生产率与高就业率。荷兰每小时的gdp是55.41美元，世界排名第一。

    助手说到这儿特意停下来，看了一眼梁晓秀。那意思似乎在问她：你听清楚了吗？梁晓秀看着助手，显得聚精会神的样子。

    助手接着说：

    这种高效的劳动生产率得益于几个因素：其一，劳动力人口的受教育程度高，其中大多数人会说一种以上的外国语；其二，高素质的教育与荷兰强大的经济因素如知识经济等因素结合在一起，使得就业人员得以创造出高效的劳动生产率。荷兰的经济增长率在西欧国家中表现突出，年均增长率达到5.6%。这个数据对像荷兰这样一个具有高质量生活水平的发达国家来说，是相当理想的。荷兰人时刻机警地关注着世界经济的发展动向和变化，并据此不断调整他们的产业结构。目前，荷兰已经完成了在劳动力市场和社会保障体系方面的结构调整，为其经济的健康增长创造了具有潜力的发展空间。

    助手一口气讲了10分钟，梁晓秀感觉她在听一堂经济学课程。

 第二十一章 赚钱门道

    晚宴持续两个小时后结束了，但谈话并没有结束。梁晓秀渐渐习惯了这种谈话的方式。她想既然人家那么热心地给她介绍情况，她就耐着性子听着，说不定还真有用呢。

    部长家的佣人开始上餐后点心、水果和咖啡了。

    部长继续给梁晓秀介绍有关情况：荷兰保持国富民强的原因还在于其他诸多因素。荷兰长期以来把通货膨胀率控制在较低的水平，通货膨胀率为1.7%，但是就业率却达到78.9%。荷兰具有吸引力的商业环境和健康的企业家精神结合在一起，创造了高水平的商业活动。荷兰的非全日制工作和兼职工作的数量为世界第一，占总人口的36.1，其中75%是荷兰妇女。她们一边工作一边照料家庭，为社会、为家庭都创造了财富。

    梁晓秀听到这儿插了一句：“荷兰妇女看起来比法国妇女更能干。”

    “可以那么理解，”部长说，“荷兰人这种热爱工作、勤俭持家的作风，使得荷兰的失业率只有4%，远远低于欧盟国家平均失业率8%的数字。事实上，荷兰人热爱工作的特点是历史形成的，是根植于他们骨子里的、不可更改的意识。”

    部长夫人、米拉的舅母一直没说话，这时插话说：“梁小姐，多少年来，荷兰人始终是这样的一种人：没有一个人浪费，人人动手工作或用脑工作。我们在每样东西上都想挣钱。孩子们从小就学手艺，差不多一开场就能谋生。”

    “夫人，你说的这点给我很大启发，使我似乎一下子就了解了你们荷兰人的特点：人人都想赚钱；赚钱是第一位的。我喜欢和这种民族打交道。”

    助手说：“据世界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据显示，70年代荷兰人均gdp已达到2万美元，世界排名第7。”

    梁晓秀那时还不知道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是多少，她按她家乡的收入估计，中国的人均收入不足荷兰人均收入的百分之二。她想：按人口比例计算，中国人口是荷兰人口的80倍。倘若中国人均收入达到荷兰的水平，那么中国的国民生产总额将高达天文数字：能超过当年世界生产总值。换句话说，中国的财富比全世界当年的财富加起来还要多。中国人能创造这个奇迹吗？作为一个中国人，她希望中国有一天能创造那个经济奇迹。

    助手继续说，荷兰是世界10大对外投资国和10大外资投资国。荷兰企业素有开拓海外市场的传统，像飞利浦、ing银行保险集团、喜力啤酒集团、壳牌集团等大企业都有大量的海外投资。

    米拉这时插话说：“这就是说荷兰欢迎外资。”

    助手介绍说，欧盟国家一般都对企业征收很高的税，但荷兰对企业征收的税却低于欧盟的平均水平。企业是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也是国家经济发展的保障。荷兰人对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很看重，所以他们采取了比较合理的税收政策。在他们看来，大力瓜分企业的利润是不明智的做法，是自杀式的经济政策。

    “如果过多征税，就等于杀鸡取蛋。”梁晓秀打了一个比方。

    “梁小姐，你这个比喻很恰当，”部长说，“柯慈雷，你继续介绍情况。”

    荷兰的科研机构和高校每年发表的论文以及被引用的论文数量在欧洲国家中都名列前茅。荷兰申请专利的数量也十分可观。荷兰的创新以及创新人才为荷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如果没有人力资源的保证，荷兰人是难以维持今天这样富裕的生活。

    梁晓秀听到这段话，忽然想：等孩子长大了，可以让他们到荷兰留学，让他们学到荷兰人的真本事：赚钱的本事。在她看来，一个人又没有本事，关键看他会不会赚钱。会赚钱，那就是有本事的人。她就属于那种有本事的人。

    她说：“部长先生，听了你们的介绍，我对你们荷兰人有一个总的印象。在我看来，荷兰人那种想挣钱、聚财致富的本性似乎是天生的，更是民族性的；而民族性是永久的，来自他们的血肉，来自他们的空气与土地，来自他们头脑与感官的结构与活动。这些都是持久的力量，不断更新，到处存在，决不会因一时的挫折或社会的波动而消失或受损害。你说，我说的对吗？”

    “不仅正确，而且还非常精彩。几百年来，荷兰人的这种本性没有改变。”

    穆尔第一次插话说：难怪在欧洲有一种说法，说荷兰人是“守财奴”，是一个惜财如命的民族。

    大家听了穆尔的话，都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活跃了。

    部长夫人给梁晓秀介绍说，荷兰民间的生活习惯还保留着不少简朴的古风。在欧洲其他一些国家盛行的吃喝玩乐的风气，在荷兰似乎却没有市场，因为他们的性格与这种挥霍的风气格格不入。他们珍惜财富，尊重财产；他们不肯浪费，消费极为理智，决不会乱花一分钱；他们挣得多，花得少。

    “夫人，我想问一个问题：荷兰人是不是很少下饭馆？”

    “那倒不是，荷兰人当然也下饭馆呀。”部长夫人不知道梁晓秀问的用意。

    助手说：“不过荷兰人下馆子吃得大都很简单。他们这种始终如一的生活态度和消费理念，使得荷兰产生了大批生活富裕、无忧无虑的中产阶层家庭。”

    梁晓秀便暗暗想：在这样抠门的国家开中餐馆能赚到钱吗？这些荷兰人要是下饭馆，不点法国红酒，不点贵的菜，那么她的餐馆将赚不到多少钱。这个问题，她当然不好说出口来。

    她来荷兰，是寻找赚钱门道的；她对面坐着的就是荷兰的经济部长，她可不能错过机会，必须深挖，把一切可能性的东西都挖出来。

 第二十二章 挖掘财富

    梁晓秀这次来荷兰的目的只有两个：考察和游览。她无论做什么事，目的性都很强。她原计划先考察一段时间，然后再决定投资开中餐馆；现在听了经济部长和他助手的介绍后，她想加紧步伐，就在今年在荷兰开一家中餐馆。如果一切顺利，她可以考虑在荷兰多开几家中餐馆。开中餐馆的目的只有一个：挖掘财富，把荷兰人的财富挖掘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在她看来，米拉让她认识她舅舅，这就是最好的商机，她绝不能错过。在一个陌生的国家，认识一位部长级人物，这对做生意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部长和助手讲的都是大道理，他们想给梁晓秀从宏观层面介绍荷兰的经济状况。米拉在事先和舅舅介绍梁晓秀的情况时，把她形容为里尔餐饮界的头把交椅，说她经济实力雄厚。

    米拉的介绍起了作用：部长把梁晓秀视为一个财力雄厚的实业家，希望她来荷兰投资。本着这个想法，部长不厌其烦地介绍荷兰的方方面面，目的是有一个：吸引梁晓秀来荷兰投资。外资进入荷兰，一来可以为荷兰交税，二来又能解决一些就业问题。

    部长又说，荷兰在教育、科研、创新、基础设施等诸多领域为国家的可持续发展预留了巨大的发展空间，使其经济前景明朗、看好。

    “那就是说，在荷兰的投资前景看好。我可以这样理解吗，部长先生？”梁晓秀开始和部长互动了。她不想总听部长讲，自己不说话。

    部长信心十足地说：“荷兰的前景的确看好。荷兰的青少年学习扎实，在世界性的各种测试中都有不俗的表现。15岁以上的青少年中有80%以上的人都会说一种以上的外语。外国人来荷兰投资，不必非得会说荷兰语。这一点与法国就有明显的区别。据我所知，到法国投资不会说法语，几乎寸步难行。”

    “那么，除了荷兰语外，你们荷兰人都会哪些外语呢？”

    “第一外语是英语，几乎所有受过教育的荷兰人都会讲英语。此外，还有不少人会讲法语和德语。”

    “这说明荷兰的教育很发达呀。”梁晓秀心想：看来她将来还得学英语，光有一门法语还不够用。

    “以荷兰莱顿大学为代表的荷兰高校和科研机构的教育水平、科学研究、产品开发能力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教育和科研为荷兰经济发展的后劲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障。正因此，荷兰非常重视教育。”

    “那么，我想问一下：你说的莱顿大学在欧洲处于什么样的水平？比如说，与里尔大学相比，莱顿大学如何？”

    “莱顿大学在欧洲名列前茅，可以这样说。莱顿大学不仅是荷兰的著名大学，也是欧洲名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大都很有成就，其中还有诺贝尔将获得者。莱顿大学与里尔大学没有可比性。”

    “为什么没有可比性呢？”

    “因为莱顿大学的教育水平和学术水平都高于里尔大学，可以说两个大学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那么，我想等我的孩子将来大了，我就把他们中的至少一个人送到莱顿大学留学。”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孩子在荷兰接受高等教育，就等于在荷兰学习怎样赚钱。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梁小姐，你很有眼光。不过进入莱顿大学很不容易，莱顿大学一般招收出类拔萃的学生。”

    “我这是听了你们的介绍，受到了启发。至于你说的出类拔萃的学生，我想，我的孩子一定能考上莱顿大学。”

    部长说，荷兰紧跟世界经济发展的潮流，在信息与通讯领域颇有建树。荷兰为信息、通讯、网络等高科技产业预留了足够的发展空间。

    荷兰对基础设施建设非常重视：全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早已完成。密布全国的海陆空立体交通体系完善，具有超强的运输能力。位于鹿特丹的鹿特丹港口是欧洲最大的货运港口，进出欧洲的大多数货物就是在这个港口装卸分流的。即使如此，鹿特丹港口还在扩建。阿姆斯特丹斯希普霍尔机场是欧洲第三大客运和货运机场。完善、高效的交通设施和通讯设施使得荷兰成为世界上第2大物流中心。

    “这意味着什么？”梁晓秀问，她还不懂什么叫物流中心。

    “这就意味着荷兰是一个货物集散地和转运之地。荷兰人就是靠这个赚到了大钱。”

    梁晓秀还想继续刨根问底，但部长似乎在没有把他的话讲完之前，不想停下来回答她的问题。

    他说，荷兰对国家的财政状况把握较好，国家债务一直维持在欧盟规定的60%的上线以下。在欧洲一些国家经济不大景气时，荷兰经济安然无恙。荷兰这个商业国家长期以来对经济运作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他们绝不会为了短期的商业利益而做不必要的牺牲；他们尽管极想赚钱，但不会轻易冒险做投机生意。他们对金融市场监管严格，对资金的流动采取透明的监督措施，对国家的债务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助手说：国家如此，家庭亦如此。

    部长夫人接过话茬说：“多少年来，我们荷兰人养成的生活习惯和工作作风，直到今日都没有多少改变：我们的生活依然十分朴素，对金钱的调度合理有度，精打细算。最富有的人家也看不见多么奢华和了不起的排场，即使在外出时，我们的衣着和其他方面都显示出中产阶层真正的节俭，几乎没有不必要的东西。”

    部长顺着夫人的话说：“荷兰人很现实、很实际：任何时尚、潮流、浮躁、欲望、幻想，只要不合乎我们的思想和价值观，我们一概不予接受，不予理睬。另一方面，我们始终把埋头苦干、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热爱工作，创造财富被视为一种传统美德，在社会上广受赞扬和推崇。我们这样一个民族不可能不兴旺发达，不可能不对发展前景做好充分的心理、物质、技术等诸多方面的准备。

    “基于以上原因，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荷兰经济还会保持比较好的发展态势。”

    梁晓秀问道：“这就是说，在荷兰投资会有经济效益，是这样吗，部长先生？”

    “我敢肯定会有经济效益。不过在你投资之前，最好还是多了解一些荷兰民族的特征和个性，这对投资是有益处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部长介绍说，荷兰人的民族特征和个性鲜明而又突出。观察荷兰自16世纪以来的发展历程，不难发现这是一个不屈不挠、意志坚定的民族；虽然荷兰民族在历史上也曾有过意志消沉、任人割宰的表现，但那不过是荷兰民族个性中的一小段插曲而已。总体看来，这是一个桀骜不驯的民族，只要是他们认准的事情，他们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任何外部的力量都难以改变他们的初衷。

    梁晓秀便问，荷兰人属于日耳曼民族，他们是否具有日耳曼民族的特点。她指的是德国人，想问荷兰人是否和德国人一样。

    部长说：“在荷兰人身上几乎体现出日耳曼民族的一切特点。他们身高体壮，性情沉着，遵守时间，纪律严明。这样一个民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非常认真，总想做出成绩来。事实也是如此：荷兰人做出了成绩。”

    梁晓秀感觉到了言归正传的时候了，不能总听部长讲大道理。

    她直奔主题：“部长先生，如果我在荷兰投资开餐馆，你认为在哪个城市比较合适？”

    部长推荐了海牙，说：“在海牙就挺好，就在我们住的这个地方附近可以开一家餐馆。”

    “为什么呢？”

    “这一带是富人区，有潜在的高档客户需求。我听米拉说，你在里尔开了一家高级饭店。我想你肯定有这方面的经验。”

    “如果我在这里开餐馆，部长先生是否能帮我选址？”

    “没问题。我们经济部有一个经济发展局，专门办理外国投资事项。我可以让他们出面帮你选址，协调一切开店的事宜。”

    “那么，请问在这一带开一家中等规模的餐馆，需要投资多少钱？”

    “40万欧元足够了。”

    “我投资100万欧元，建一个高档餐馆。”

    “100万欧元能建一个很大的高级餐馆。梁小姐，你打算在当地雇佣多少了员工呢？”

    “这我需要核算一下。管理人员当然得从我们总部委派，还有厨师，我们的厨师很紧缺。其他员工我们肯定得从当地招聘。我想一个餐馆至少得招聘3-4名本地员工。”梁晓秀此刻忽然想：将来在荷兰开餐馆，可以从荷兰办厨师移民的事。她不能总在里尔办移民的事呀。

    部长高兴地说：“梁小姐，我们特别欢迎外国企业招聘荷兰员工，这对我们的就业市场有促动作用。”

    家宴变成了商业谈判，好像是招商引资的一次聚会。

    梁晓秀说在海牙开一家餐馆只是她在荷兰投资的第一步。这一步叫投石问路。如果一起顺利，她接下来会继续投资开餐馆，至少要开10家中餐馆。

    部长听到梁晓秀说要开10家餐馆，暗暗高兴，当即便说那她可以考虑在几个城市开中餐馆，如海牙、阿姆斯特丹、鹿特丹、代尔夫特等城市。她这次就可以顺便考察那些城市，他可以委派他的助手全程陪同考察。

    梁晓秀说：“部长先生，我还想到实地看看你们荷兰人的家庭农场和牧场，看看他们是怎么赚钱的。我对这方面的投资也有兴趣。”

    部长当即指示助手第二天就带梁晓秀去参观一个家庭农场和一个家庭牧场。

    除了考察，梁晓秀还想好好游览荷兰。部长说游览的事米拉都能安排好，米拉是旅游专家，对荷兰的景点了如指掌。

    晚上11点宴会散了，米拉和穆尔把梁晓秀送回海牙大饭店，说好第二天上午9点钟来接她去参观家庭农场和家庭牧场。

    那天晚上，梁晓秀上床躺下时还在想：既然你们荷兰人这么会赚钱，那么，我就和你们学习怎样赚钱，把你们的财富挖掘出来。

 第二十三章 怎样赚钱

    第二天早晨9点钟，米拉和穆尔准时到饭店接梁晓秀。梁晓秀那一晚睡得非常好，早晨起床后感觉脑子特别清醒，心情也格外好。她有一种预感：荷兰之行收获肯定大。

    米拉说，她舅舅的助手柯慈雷给他们选定了一家家庭牧场，距离海牙大约有50公里。他们上午先去看那家牧场，下午再去看另一个家庭农场。

    梁晓秀说：“荷兰人的效率就是高，这么快就把参观的事安排好了。”

    在前往家庭牧场的路上，米拉给梁晓秀介绍了牧场的男女主人。她说那家牧场的男女主人就是荷兰牧场中有代表性的人物，在他们身上能看到荷兰先辈的印迹，就是那种埋头苦干能挣钱的遗传基因。

    50公里的路程，穆尔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部长的助手柯慈雷已经在牧场等着他们一行三人了。

    柯慈雷给他们介绍了牧场的男女主人，男主人叫詹森，女主人叫安吉。这是一个三世同堂的家庭，总人口有15个。

    男主人先带他们参观牧场，牧场其实并不大，梁晓秀目测牧场，感觉还没有她的戛纳别墅的森林面积大。这家家庭牧场养了200头牛，500只羊，100匹马，总畜牧数为800个。

    梁晓秀不便问人家牧场一年的收入有多少，便问牧场的经济效益如何。

    男主人詹森说，牧场的经济效益很好，主要分为几大块。一是养牛的收入。200头牛中有一半是奶牛，每天的产奶量很大，荷兰奶牛欧洲闻名，产奶量居欧洲各国奶牛的首位。每天有奶制品公司的人来收奶。另外100头牛是肉牛，一般养两三年就出栏卖掉。荷兰肉牛个头大，一头牛能出上千斤牛肉。

    詹森没有讲牧场的具体收入，他只是泛泛地介绍了牧场的概况。

    梁晓秀关心的是牧场的年收入有多少少，她暗暗计算肉牛的收入。在法国一公斤牛肉要卖到20欧元，如果一头牛有500公斤的话，那么大约能卖出1万欧元。照此计算，100头肉牛正还真能卖出100万欧元的价钱。

    梁晓秀转过身对部长的助手柯慈雷说：“柯慈雷先生，部长说在几百年前的荷兰，人们单靠养牛就能挣到百万家私，我看了这个牧场深有感触：确实如此呀。”

    男主人詹森听出了梁晓秀的画外音，他说光靠养100头肉牛一年还挣不了100万欧元。他们三年时间才能养成100头肉牛。他的言外之意是：三年他们才能挣到100万欧元。

    “那你们还有100头奶牛呢。”梁晓秀提醒说。

    照詹森的说法，加上100头奶牛，他们一年也挣不到100万欧元。养牛还有其他好多成本，比如人工费、饲料费用，等等。

    梁晓秀看着那些牛，想着自己今年要在戛纳办牧场的事。以别墅森林的面积计算，她估计养1000头牛绝对没问题。她要养500头肉牛，500头奶牛。既然荷兰的奶牛和肉牛都好，那她就从荷兰引进牛犊，在戛纳饲养。

    她和柯慈雷说，她想从荷兰引进牛犊，在法国饲养。柯慈雷说荷兰有专门出售牛的公司，他可以负责办理此事。

    无意中他们谈妥了一项生意，双方都满意。

    看完牛，接着看羊。荷兰的羊长得也大，一只羊能出50-80斤羊肉，大约能卖到1000欧元左右。梁晓秀看着那500只羊，计算着牧场养羊的收入：500只羊大约价值50万欧元。她觉得那钱太少，她的牧场至少得养5000只羊，一年赚到500万欧元。荷兰国土面积小，没有大的牧场；而法国的面积比荷兰大十几倍，不缺土地。她在戛纳那片森林足够建一个大牧场了。

    她在心里暗自计算：养1000头牛，5000只羊，这两项的年收入应该达到1000万欧元。一年赚不到1000万欧元，办牧场干什么？荷兰人办不到的事，我就要办到。

    这个牧场还有一个马场，专门饲养比赛用的马。梁晓秀还不知道卖赛马才是这个家庭牧场的大头收入。由于女主人安吉是世界马术冠军，在这个行当名声显赫，她家饲养的赛马自然大有市场。

    柯慈雷告诉梁晓秀，牧场女主人安吉&middot;范格隆斯文不仅经营牧场，她还是荷兰著名的马术运动员，多次获得世界和欧洲马术大赛的奖项，曾在两次奥运会上蝉联两届马术盛装舞步个人冠军，被人们誉为“世纪骑手”。

    走进马场入口处，首先映入眼前的是安吉&middot;范格隆斯文获得奥运会冠军时骑的骏马的塑像，这个塑像象征着这个养马场是奥运冠军的家乡。这个大家庭显然为拥有安吉这样的世纪骑手而感到荣耀。

    女主人安吉首先带他们参观马术训练场，她最近又要参加一次欧洲马术锦标赛，她的训练进入了临战前的状态。她的教练是她丈夫詹森，48岁的詹森曾经也是一位马术运动员，任荷兰国家马术队的教练，他执教的马术队曾在欧洲马术大奖赛上获得过冠军。

    梁晓秀看安吉在詹森的执教下进行临战前的训练情况。夫妻俩人几乎每天都要在一起磋商，希望进一步提高技艺，在欧洲马术锦标赛上再次夺得奖牌。

    安吉的训练条件非常好，她有自己专门的室内室外跑马场地。室外场地被绿树和草坪围绕；室内训练场模拟奥运会的场地，正面墙上贴着范格隆斯文即将征战欧洲马术锦标赛的巨大宣传画，门口墙上挂着各种获奖的纪念照和奖牌，还有她本人骑马比赛的照片。

    安吉还有自己的马厩和工作人员。在一排整齐的大马厩里，饲养着一般训练的马匹，另一侧的小马厩饲养着参加比赛的马匹。工作人员细心的给马匹刷洗，备战比赛也成为这里工作人员的中心任务。

    对于马术运动员来说，参加欧洲马术比赛并获得金牌是职业生涯的巅峰。安吉从6岁开始练习马术，32岁时获得奥运会马术盛装舞步个人亚军，之后蝉联两届奥运冠军。她还作为荷兰队的团体队员，获得两届奥运会团体项目亚军。奥运会2快金牌，3快银牌的骄人成绩使得她成为荷兰和欧洲家喻户晓的人物。

    梁晓秀看了安吉的赛马和骑马的情景，她对骑马产生了兴趣。她想她以后应该在自家牧场骑着马巡视。女人骑马别有风味，又能锻炼身体。

    安吉的赛马叫沙利维罗，梁晓秀看了那匹赛马，才知道一匹顶级赛马的价格等同于几十牛的价格。她暗暗佩服牧场主人的精明：原来人家靠出售赛马赚大钱呀！饲养赛马是一项专业性极强的工种，她肯定做不了。她做不到的事，她就不去想。做自己熟悉的事，做靠谱的事，这是她做生意的准则。

    柯慈雷借这个机会给梁晓秀介绍荷兰的马术运动。荷兰是马术运动的传统强国。全国的马术运动普及，马术迷有100万人，其中45万人是马术运动员。

    每当安吉参加马术比赛时，她所在的小镇的居民都会收看电视转播，有些居民还带着孩子到安吉家来和她的家人一起收看比赛实况转播。

    马术比赛是最具观赏性的运动，选手的经验非常重要。40岁的安吉正处在运动生涯的巅峰期，她希望这次比赛还能夺得冠军，她丈夫詹森也对她寄予厚望。

    参观完养马场，詹森带梁晓秀参观他们的展览室，梁晓秀进到展览室一看，里面摆满了以安吉&middot;范格隆斯文的名字命名的运动服装和运动鞋，还有许多纪念品。詹森告诉梁晓秀，这些产品目前在荷兰的销路很好。

    梁晓秀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这是冠军带来的效益，或者说是附加产品。她惊叹于荷兰人的经商意识强，他们的经商意识真是无所不在。一个家庭牧场竟然延伸出这么多行当。养牛、养羊，卖马，赛马，连带着做副业，这其实就是一条产业链啊。妻子是运动员，丈夫是商人，这可真是绝配！

    梁晓秀由此得出一个结论：荷兰人不管从事哪种行业，都离不开商业，离不开经济，也就是离不开赚钱。相比之下，法国人似乎都对赚钱不感兴趣了。同样是欧洲人，差距却这么大！

    “世纪骑手”安吉即将启程前往比赛场地，她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同梁晓秀参观。梁晓秀对马术比赛一窍不通，她也不感兴趣。

    她提出见见安吉的家人，看看他们都做什么工作。柯慈雷领着他们来到了安吉母亲家。她母亲60多岁，在牧场做一些杂活。在闲聊中，安吉的母亲多次提到她女儿获得过金牌。

    她说，安吉每次比赛，亲朋好友们都来她家为安吉祈祷好运，在她家同步收看电视转播。而作为安吉的母亲，老人却经常不敢观看比赛，因为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无法观看实况比赛。

    她还说，每当安吉和她的宝马沙利维罗一出场，亲友团立刻沸腾起来。安吉的精彩表演，使亲友团为之不断喝彩，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希望安吉再次蝉联欧洲马术冠军。

    她在讲女儿比赛场面时，取出一盒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给梁晓秀看。那是安吉实现她的梦想的时刻：第二次蝉联盛装舞步个人赛冠军。比赛、决赛、颁奖，一个镜头接一个，场面壮观。

    她母亲说：“小姐，你看安吉多棒！真是太棒了！”

    从安吉母亲家出来后，梁晓秀想：安吉&middot;范格隆斯文蝉联盛装舞步个人赛冠军，与她那种冷静非凡的心理素质有很大关系。这个民族的特点是：做什么事情都专心致志，绝不分心；任何外部的不利因素都难以干扰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从不紧张，集中精力直奔目标。荷兰人的这种特性在安吉&middot;范格隆斯文的身上尤为突出。在马术盛装舞步个人决赛中，她获得金牌，实现了自己的伟大梦想。这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意味着人生的莫大荣耀。

    随之而来的不仅是名誉，还有金钱。作为运动员，安吉无疑也是成功人士；作为牧场的女主人，她也绝不逊色。她真正做到了名利双收。梁晓秀虽然没有得到牧场准确的年收入，但她估计出牧场一年的收入不会少于500万欧元。

    500百万欧元对一般荷兰家庭来说是渴望不可以的数目；但在梁晓秀看来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目。她要的可不是这个数目，她要的是5000万、5个亿、50个亿……

 第二十四章 赚钱方式

    安吉家的牧场给了梁晓秀很大启发，在一个上午她基本看明白了牧场的运作模式。她从牧场出来时就想好了自己的方案：从荷兰引进牛犊，引进羊羔；让宋福禄带工人来牧场学习、取经，把荷兰人经营牧场的一套本领都学到手。

    安吉一家人，在梁晓秀看来，都是典型的商人，他们既不好客也不热情，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不留他们吃午饭，甚至连一杯咖啡都没有提供。她不喜欢这种抠门到家的商人做派。

    中午他们从安吉家出来，来到附近的俄尔谱小镇，找到一家小餐馆，吃了一顿便饭。柯慈雷问梁晓秀对安吉家的牧场有何感想。梁晓秀说她看了牧场才真正意识到荷兰土地的珍贵，同时也感受到荷兰人利用土地的本事：在那么小的地方产出了那么大的效益，那就等于把土地利用到了极致。

    当天下午，部长助手柯慈雷带他们来到另一家农场参观。

    农场的男主人叫迪克，他经营的农场主要种植蔬菜和鲜花，他自称是荷兰的一位普通花农。可是梁晓秀却觉得在他身上体现了荷兰人吃苦耐劳、工作勤奋的作风：他与他的祖辈一样肯干、能干。在迪克身上，梁晓秀看到的不是一个商人的样子，而是一个地地道道农民的样子。他个子很高，长得又粗壮，衣着完全是劳动装，一看就像一个农民。

    柯慈雷告诉梁晓秀荷兰的花卉出口世界第一。这一功劳主要靠荷兰的花农实现的。他们今天到迪克的农场来，可以看看荷兰花农是怎样生产花卉的，同时顺便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和劳动内容。

    梁晓秀心想：我可没心思了解你说的那些情况，我只想了解他们是怎么赚钱的。你们荷兰人不是自称最会赚钱吗？既然是这样，我就和你们学怎样赚钱。

    这个家庭农场位于荷兰莱斯小镇附近，男主人迪克介绍说，他家三代都是种植花卉的花农，同时他们也种植蔬菜，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花卉和蔬菜，那也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梁晓秀问迪克：“那么，在你们的收入中花卉和蔬菜各占多少？”

    迪克回答说：“花卉占70%，蔬菜占30%。”

    “这就是说花卉生产是重头，而蔬菜生产则处于次要地位。是这样吗？”梁晓秀想考察的是蔬菜，而不是花卉，所以她才这样问。

    “是这样，”迪克说，“我们种花有三代人了，但种蔬菜，从我这一代才开始。”

    迪克的妻子这时介绍说，在收获鲜花的春季，他们夫妻每天都要到田间劳作，悉心照料鲜花。他们主要靠种植郁金香和球茎生活，球茎主要供应出口，鲜花送到鲜花拍卖市场。他们一般早上7点起床，9点到拍卖市场。回来还要工作，一天劳动和工作的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

    梁晓秀第一次听说老外要工作十几个小时，在法国她还没听说有什么人一天工作那么长时间。她当时想：这荷兰人算不算欧洲人呢？几百年前，他们的祖先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几百年后，他们后代依然工作十几个小时，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呀？

    她鼓励迪克妻子说，劳动光荣，按中国人的说法，那叫吃苦耐劳、勤俭持家。

    迪克妻子瞪大了眼睛问道：“小姐，你是中国人？”

    “对呀，我是中国人。”梁晓秀不知道迪克妻子为什么那么惊讶。

    “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迪克妻子不好意思地说，“你说劳动光荣，其实我们也不想干那么长时间，只是没办法，活儿太多，总也干不完啊。”

    梁晓秀意识到人家不赞同她的说法，便解释说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特点，中国人的说法和做法不一定适合荷兰人。

    迪克简单介绍了他们的家庭农场。他们有16公顷土地，平时主要是自己打理，忙不过来时就给劳务市场打电话，找8-9个人来帮忙。他解释说，种植郁金香很不容易，因为收购的价格越来越低，赚的钱越来越少。在荷兰种植郁金香，必须事先向政府申报要种什么品种，政府控制着花农种植的品种。

    梁晓秀留意听迪克的介绍，从他的话中寻找有价值的信息。她想既然种植郁金香赚不到多少钱，他们为什么不多种蔬菜呢？按理说，种蔬菜应该能赚到钱呀。

    迪克妻子说，那天早晨迪克送到鲜花拍卖市场4卡车郁金香，收购价只有800欧元。也就是说，一枝郁金香只卖到4欧分。迪克认为这个价格很不合理，与他的劳动付出不相符。

    梁晓秀说：“你们可以减少种植郁金香，改种蔬菜，这样是不是收入会好一些呢？”

    “我们是种花卉的专家，几代人都种花卉；但是种蔬菜，我们刚刚开始，还不大精通这个行当。”迪克显得很无奈的样子，还耸了耸肩。

    接下来，迪克夫妇带梁晓秀到花田里看他们从劳务市场请来的季节工人干活的场面，那些季节工人收割着含苞欲放的郁金香，把可以上市的鲜花装箱运送到卡车上。梁晓秀注意到那些人不像欧洲人，但也不像亚洲人，说不还是哪里的人。

    站在花田，迪克说收购鲜花的价格越来越低，他家人必须更加辛勤的劳动，春夏时节在户外种植鲜花，秋冬时节在暖房种植。鲜花上市前的包装工作大部分是迪克自己动手干的。在鲜花加工车间里，迪克以手工劳作和半自动化的方式，根据花蕾的大小进行挑选，分类，打捆。

    梁晓秀提出去加工车间看看。迪克带她来到加工车间，给她演示。车间里挑选鲜花的工作在迪克手上变得麻利，娴熟。看着他工作的场景，梁晓秀仿佛看到了他的先辈劳动的场景。这些荷兰人靠着他们的双手，辛勤劳动，打下了家业。

    迪克一边工作一边说，他种植鲜花的技术是从父辈那里和学校学到的；现在种植鲜花比起祖父和父亲要好得多了，过去种植鲜花全部是手工劳动，非常辛苦，也非常累；现在基本上是自动化作业，效率又快又好。

    演示完毕后，迪克将第二天上市的鲜花送道恒温室储藏，以确保鲜花的质量。迪克是荷兰典型的普通私人花田主，这种家庭小型花田主自己劳动，自己出售，自己经营，没有中间环节。

    梁晓秀问迪克他平时除了种花种菜外，还有什么爱好。

    迪克说他的爱好是养鹦鹉。他把梁晓秀带到后院，让她看他养的鹦鹉。他说看到鹦鹉，一天的劳作辛苦都好像减轻了。

    迪克看着鹦鹉很自信地说，他热爱土地和花田。种植技术和鲜花的品种变化很大，单是郁金香就有600多个品种。国际化的花卉市场对他有一些压力，由于出售鲜花的价格越来越低，必须多种才能保证多收入。在荷兰扩大种植面积非常难，他已经在爱尔兰找到土地拓展鲜花种植面积。

    梁晓秀却认为迪克脑子不够活，他可以改变种植方式，多种蔬菜，少种鲜花，把两种植物倒过来种：蔬菜种70%，鲜花种30%，这样保证赚钱。但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人家的事她管不着。

    下午4点钟，梁晓秀见到了迪克的4个孩子中的两个大孩子。两个孩子的精神气都非常的好，满脸的快乐。小儿子进屋后，第一件事是打开冰箱的门，拿出一块奶酪吃起来，就好像中国孩子吃零食一样。梁晓秀看着孩子手中的奶酪想：怨不得这老外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原来他们从小就是因为整天吃这些奶制品呀。

    迪克的大女儿显得有些腼腆，她大约有14-15的样子，坐在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就是荷兰画家弗美尔笔下一个安静的荷兰女孩。梁晓秀仔细端详这个女孩，发现她非常漂亮，心想这个女孩将来可以招聘到餐馆当服务生呀。

    迪克夫妇说，过去觉得小孩住在乡下没有乐趣，现在看来也有好处，孩子们的活动范围大。她们夫妻劳作了几十年，希望几年以后孩子能够接管花田，把祖辈传下来的花卉种植业发展下去。

    米拉这时和梁晓秀说，在鲜花盛开的春天里，来到荷兰花卉种植业的中心地带走一走，看着一望无际的花田，那缤纷的色彩，怡人的花香，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她还说，靠近北海的莱斯小镇，气候和土地非常适合种植花卉；是荷兰郁金香和其它名贵花种的重要产地。每年3月底到4月底，这一带有鲜花展和花车巡游，她们明年可以在那个季节过来专门看鲜花展。

    临别前，梁晓秀对迪克家人说：“鲜花王国荷兰，就是靠你们这些热爱劳动的荷兰花农一手缔造的。人们只记住鲜花，没记住花农，这是不公平的。”

    迪克一家人笑了，笑得很灿烂。

    梁晓秀感觉这一天的参观收获不小，学到了不少东西。她默默地想：要是宋福禄在这儿那多好，他可以把荷兰人的那些技巧和技术学到手，用到他们的农场和牧场上。

    宋福禄回国后，他都在干什么呢？

 第二十五章 出大事了

    宋福禄到梁晓秀家的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岳父就和宋福禄说第二批去法国的人都在院里等着见他，他是否见一下。

    宋福禄说：“他们这么急着见我？”他想第二天再和那些人见面。

    “可不是嘛，他们已经等了一整天了，”岳父说，“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

    “急什么呢？”

    “怕你看不上他们呗。上次晓玲回来和他们见了面，说还得等你这次回来最后确定人选。这不，他们就担心你看不上他们，非要在今天晚上和你见面不可，拦都拦不住。”

    “那好吧，我见他们。”

    岳父打开家门，20个人鱼贯而入，把房间挤得满满的。宋福禄拿出妹妹晓玲交给他的名单，开始逐个点名。20个人中有8个女的，12个男的，其中有四对是夫妻。他们一进门，见了宋福禄都管他叫大姐夫，他一时成了众人的大姐夫，感觉挺好笑的。

    宋福禄当即说：“你们中结婚的人，夫妻双方只能去一个人。你们先商量是丈夫去，还是妻子去，然后告诉我。”

    “为什么不能一起去呢？”一对夫妻问道。

    “因为办一个移民手续很费劲，夫妻双方只要去了一个人，在那边站住脚，就可以给配偶办理团聚手续，那样就不会占用移民名额了。”

    “晓玲上次没说这个呀，再说我们也是经过晓玲挑选的。大姐夫，你最好还是把我们都带上吧，好不好？”另一对夫妻说。

    “这肯定不行。”宋福禄笑着说。

    岳父插话说：“你们就听福禄的吧，他说不行，那一定不行。”

    岳母让那四对夫妻商量，是男的先去法国，还是女的先去法国。她把四对夫妻领到另一个屋子里，让他们自己商量。

    宋福禄这边随便和12个人聊了几句，他看他们都是年轻人，按村里的话，叫做壮劳力。他简单介绍了在法国中餐馆当厨师的情况，然后问他们有什么问题。

    他这一问不要紧，问题便接连不断地来了：

    一个女的说：“我们听说要先给你们餐馆打工3-5年，期间没有工资，只管吃住。是这样吗？”

    “对，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宋福禄觉得问问题的人来者不善。

    又有一个人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制定这样一种规章制度呢？”

    宋福禄此时觉得必须要解释一下，他说：“说来话长了。我先给你们算算经济账。你们到法国去的飞机票要花4000千多元人民币，这笔钱由我们饭店出。我们还要给你们办签证等手续，这些都需要花钱。另外，法国的物价很高，一个人住一间房，一个月的费用合人民币至少得3000-5000元；吃饭一个月也得花4000元。这样算下来，你们每个月的开销大约为8000元人民币。这笔钱也由饭店出了。你们想想看，饭店还有钱给你们开工资吗？”

    一个大个子男人说：“可是，大姐夫，我们听说法国的工资很高。一个厨师一个月挣的钱差不多有一万五千元人民币。是这样吗？”

    “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

    “那么，我们就算算账。你说你们一个月为我们出8000元的住宿吃饭的费用。那么，从15000元中扣除8000元，还剩下7000元呢。那笔钱到哪儿去了呢？”

    “账不能那么算。一个月能挣到1500欧元的厨师，那是指熟练的厨师，有法国身份的厨师。你们有吗？没有。如果有人想直接挣1500欧元，那他可以自己去办手续，自己去找门道。”宋福禄不客气了，直接回击那个人。

    那人也不示弱，干脆挑明了说：“但是，这好像总有剥削的味道呀。我们算算账就知道了。一个月少挣7000元，一年少挣84000元，三年就少挣二十五万两千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你们在一个人身上赚25万元，那么在20个人身上就赚到500万元。这不比过去的地主老财都很毒嘛！你们还说，3-5年后给我们开餐馆，3-5年后情况会怎么样，谁知道呢？万一你们的饭馆黄了呢？谁来保障我们的权益？”

    大个子男人那么一说，众人轰动了，吵吵嚷嚷，屋子里充满了火药味，顿时乱了套。

    这时隔壁房间里那四对夫妻回来了，他们经过协商一致决定要同时去法国，绝不分开。他们的口气很强硬，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宋福禄说：“我和你们说过：夫妻一同去绝对不行。必须得分开，只能去一个人。另一个人等着将来办团聚手续后再去。”

    四对夫妻几乎同时说：“那不行：我们夫妻好好的，为什么非得分开呢？再说，你说的那个团聚是猴年马月的事？我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有一对夫妻又说：“如果你不带我们夫妻一同去，那我们就不去法国了。”

    宋福禄气得只想骂娘，他压着怒火说：“那好，不去法国的现在可以离开了。”

    说那话的那对夫妻并没有离开，他们还赖在家里听宋福禄和那些人的对话。

    宋福禄这时才意识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哪料到那些人会提出那么刁钻的问题呢？他想，要是梁晓秀在场就好了，几句话就能把他们这些人镇服了。

    宋福禄不想和那几个挑头的人理论，他直接说，如果有谁觉得不划算，想不开，可以退出，他决不会勉强。

    可是他们抓住他不放，说一定要争取自己的利益和权益，不能平白无故地受到剥削。照他们那种说法，宋福禄招聘他们到法国当厨师，几年不开工资，白白给他干，那就是剥削，是榨取他们的利润。法国是资本主义社会，但中国不是资本主义社会，中国是社会主义社会，必须按中国的规则办事。

    宋福禄只好解释说，也不是一分钱不给，饭店每个月给每个人50欧元的零花钱。50欧元就相当于500元人民币，差不多是村民在村里半年挣到的钱。

    一个妇女说：“宋先生，账可不能那么算呀。我们虽然是乡下人，但也没糊涂到那个程度。你说的50欧元，在法国就是50元，不能拿国内的钱相比。你们扣了那么多钱，才拿出50欧元来打发我们，是不是有点太黑了？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们跑到村里来招人，就是觉得村里人老实、廉价，是不是？招厨师用得着跑到这么远来招吗？难道在法国招不到厨师？我不信！我看是在法国没人会上你们的当！”

    “是呀，你为什么不在法国招厨师，大老远跑到这儿来招厨师呢？”一个小伙子恶狠狠地说，“你在法国招厨师，你和人家说三年不开工资，人家非得抽你不可！”

    原本是一场见面会，结果开成了批斗会。那些人七嘴八舌，把宋福禄好一通奚落。他们不再和他叫大姐夫了。

    宋福禄猜测肯定是上次去的那8个人中有人给家里写信，发了牢骚，鼓捣家里人闹事。否则，这些人的情绪不会这么大呀。

    宋福禄注意到在20个人中，至少有一多半都对他不满，他们口诛笔伐，对他横加指责，恨不得把他当资本家加以批判。

    已经半夜了，宋福禄困得实在不行，就说他们今天就到这儿，如果有问题明天再说。岳父这时出面让那些人先离开，说有事明天再来。

    众人离去后，宋福禄问岳父岳母，他们那些人为什么刁难他，为什么说那么刻薄的话。岳父岳母也想不通，他们对法国中餐馆的事一窍不通，只说那些人的思想恐怕还没转过弯来。岳母甚至劝宋福禄不要带人回去，带那么多人干什么？

    那天晚上宋福禄睡觉前想：凡是挑头闹事的、说风凉话的、有意见的人，他一律不要。他选人的原则是宁缺毋滥。

    他制定了几个方案：一是，只带没有怨言的、不发牢骚的人；二是想办法给梁晓秀打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告诉她，看她有什么意见。

    第二天一大早，宋福禄还没起床时，那20个人就到了。岳父赶紧叫宋福禄起床，宋福禄匆匆忙忙洗一把脸就和他们见面。

    他们一上来就说昨天说过的那些话：宋福禄必须给他们开工资，按法国的工资标准开，绝不能剥削他们。

    宋福禄问：“你们中有多少人有这个想法？请举手。”

    20个人都举手了。

    宋福禄一狠心，咬牙说：“那好，我现在宣布：你们这些人，我一个都不带了。这回总行了吧？我们也用不找着讨论了，大家都省事了。”

    “那不行，你得讲道理！”忽然有一个人不依不饶地大声喊。

    宋福禄也大声回应道：“你们怎么不讲理呢？我不带人了，你们怎么还缠着我呢？大家散了吧，都回家去吧。”

    宋福禄拂袖而去，他想给家里国际长途，但在那个年代别说村里没电话，就是县城都不能打国际长途电话。要打国际长途电话，就得到250公里之外的地区所在地灵山市。

    宋福禄决定第二天就动身到灵山市给梁晓秀打国际长途，向她报告村里出了大事。

 第二十六章 戴珍珠耳环的女孩

    在接下来的第二天，米拉给梁晓秀安排了参观荷兰艺术博物馆的活动，她知道梁晓秀喜欢画画，更喜欢看画展，对荷兰画派的作品情有独钟，于是便安排她那天参观海牙最著名的艺术博物馆——毛里茨之家油画博物馆。

    那天他们三人共进早餐时，米拉说他们今天去参观海牙毛里茨之家油画博物馆，那是一座17世纪豪华典雅的建筑物，以17世纪荷兰伟大画家的完美收藏在世界美术博物馆中独树一帜。在这座被称为荷兰皇家画廊的博物馆内陈列着弗美尔等一批17世纪荷兰最优秀画家的经典之作。

    在众多荷兰画家中，梁晓秀最喜欢的荷兰画家就是弗美尔，认为他画出了人间最美的作品。

    她说：“举世公认，伦勃朗和凡高是荷兰艺术史上最伟大的两个艺术家；但我却认为，弗美尔无疑是一位最能反映荷兰民族特性的伟大艺术家。弗美尔的作品不仅是荷兰17世纪生活的真实写照，而且跨越时空延续刻划了荷兰民族的性格和特性：直到今天他刻划的人物形象在荷兰都能找到踪影。”

    米拉问她何以见得。

    她说：“我们昨天下午参观迪克农场时，我看见迪克的大女儿，当时我就想到了弗美尔笔下的那个女孩——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她们两个非常相像，简直可以说迪克的女儿就是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的翻版。”

    米拉说：“梁小姐，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迪克的女儿很像那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她们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只是她们的装束不同，其实她们的神态很相像。”

    “那我们赶紧去博物馆看看吧。”穆尔提醒说。

    三人匆匆吃过早餐，便开车来到毛里茨之家油画博物馆。

    买了门票，梁晓秀直奔弗美尔的展示厅。弗美尔的画作她都看过，但那都是画册，现在她即将看到真迹，心里既高兴又激动。

    她边走边和米拉说，她每次细细欣赏大量荷兰油画大师的作品之后，最推崇的还是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幅油画，因为在她看来画中的女孩是荷兰从古至今最好的国家形象大使。

    说话间，他们三人来到了《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幅油画前，梁晓秀站在画前看了好长时间，穆尔估计至少有半个小时。她神情专注，一动不动，好像一座雕塑。

    过了很长时间，梁晓秀说：“这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就是荷兰最好的国家形象大使，可以作为荷兰国家名片使用。”

    “梁小姐，我要把你的原话转告给我舅舅，”米拉说，“荷兰人天生是商人，他们擅长挖掘一切有商业价值的东西。事实上，在荷兰印刷、发行的无数明信片以及各种艺术品、工艺品、瓷器上都能看到这个女孩的形象。”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这就是说，这个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俨然已经成为当今荷兰出镜率最高的古代女孩。荷兰任何一个大画家笔下的人物都没有这个女孩这样为全世界的观众所知。这幅画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看的都是画册，今天终于看到原作了。我的感觉是：这幅油画美不胜收下，百看不厌。我想，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

    梁晓秀不用米拉解说，她反倒给米拉和穆尔解说弗美尔的画作，娓娓道来：

    这幅画的主色调采用了黄蓝颜色，整幅画有一种清新、温柔、妩媚的艺术效果。画家把女孩的鼻子和脸部的轮廓做了虚化处理，给人一种朦胧飘渺的感觉，甚至让人产生一种幻梦般的幻觉。画家准确地捕捉到了女孩一回首间的那种自然、清丽的神情：女孩的眼波是流动的，嘴唇微微张开，左嘴角有一点反光，好像有话要说，让人揣摩她的内心世界。

    从画面整体上看，这是一个文静、甜美、含蓄的女孩。画中并没有直接描述女孩所戴的珍珠耳环，而是通过珍珠耳环的反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耳环的光影和形状。

    米拉听到这儿，插话说：“这幅画中表现的女孩究竟是不是荷兰少女，在荷兰绘画史上一直有争论。一般认为，17世纪荷兰女孩根本不用这种戴头巾的扎法，因此他们认定这个女孩不过是画家心目中的一个清纯的女孩，或者是中亚国家的女孩。”

    梁晓秀拿出权威的架势说：“在我看来，这个女孩就是荷兰女孩。像她这种长相的荷兰女孩如今依然能找到，我们昨天到迪克的农场不是见到过这种女孩吗？那就是迪克的大女儿呀。”

    米拉和穆尔都点头，表示同意梁晓秀的分析。

    梁晓秀补充说，在荷兰17世纪经济最繁荣的时代，荷兰对外交往和对外贸易活动盛况空前，使用外国货或受外国影响的例子并不少见。那个女孩的头巾以及装饰的方式或许就受到了外国的影响。

    《戴珍珠耳环的女孩》画于1665年，距今已有300多年历史。梁晓秀注意到经过漫长的岁月洗礼，这幅油画的涂料已经出现多处裂纹，这些裂纹在画面上清晰地显现出来。她感觉很遗憾，觉得那是美中不足。

    弗美尔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大师。他的另一幅作品《厨房里的姑娘》的创作手法与《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处。米拉告诉梁晓秀说，荷兰人把这幅作品当做他们的国宝看待。

    这是一幅什么样的国宝级的作品呢？

    作品表现的是一位平民女子在一间普通的厨房里准备早餐的情景。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画中左上角的窗户洒满了整个厨房。简陋的厨房，简单的早餐，衣着朴素的少女，少女专心致志的神情使整个画面充满了一种乡村恬静、安详的感觉。

    梁晓秀点评说：“你们仔细看：细看之下，观众似乎都能听到牛奶从粗陶制成的牛奶罐中缓缓流下的声音；而整个画面也因此充满了动感和灵气。这幅作品的另一大特色是细节之美。画家在细节上下足了功夫：窗户上的破洞、墙壁上的钉子和钉子的影子、墙壁上的小洞、阳光照在面包上微微的反光都在画面上细致地刻画出来。弗美尔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画家！”

    博物馆有弗美尔的生平介绍，有荷兰文、英文和法文三种文字。梁晓秀看着法文介绍文字，在心里默默朗诵道：

    弗美尔1632年10月31日出生在荷兰代尔夫特。他一生几乎没有离开过家乡，与外界接触很少，所以人们对于他的生平知之甚少。他一生流传下来的作品大约35幅。

    弗美尔生活在荷兰经济繁荣时代，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当时荷兰社会奢华的场景，而是着重刻划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用他那抒情诗般的画笔把人物、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营造出了难以想象的艺术效果。他的画与伦勃朗那种大气磅礴、浑厚凝重的风格截然不同：他没有大场面，只有精巧、传神的小场景。画中往往只有一两位妇女，在朴素的屋内做着家务活，但柔和的光线从窗口射进，给房间带来了温暖、清新而宁静的视觉感。

    弗美尔偏爱黄色、蓝色和银灰色调。他的画面效果质朴、明快，注重表现多种不同形体所形成的变化和对比，被艺术家形容为古典、超越时间界限的画面。

    梁晓秀对这段评价文字表示赞同，认为评论到了点子上。

    她和米拉说，她昨天看了迪克一家人，今天再看弗美尔的作品，感觉在今天的荷兰依然能看到弗美尔笔下的生活场景。迪克家的餐厅和厨房就有浓厚的荷兰乡村味道和气息，而迪克妻子就挺像弗美尔作品中表现的人物形象。

    “梁小姐，你观察得真细致！”米拉赞叹说。

    穆尔说：“梁小姐，你那么一说，我也觉得迪克的妻子有点像这幅画里的女人，只是年龄稍微大一些。”

    梁晓秀说，她的感觉是当代荷兰农家妇女与300多年前相比，变化并不大，尤其是她们的神态、表情几乎具有历史的延续性！

    她进而总结说：“弗美尔的画不是真实的写照，是什么？伟大的艺术作品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的作品抓住了表现对象突出的特征和内心世界，所以他们的作品能够跨越时空，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穆尔最佩服梁晓秀的艺术眼光，他听了梁晓秀对弗美尔画作的评价深有同感。他说梁小姐的评价入木三分，一针见血。

    米拉也说梁小姐的评价精辟极致。

    梁晓秀说倘若她有钱，她就出巨资买下那副《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挂在家里天天欣赏，那才是人世间最高级的享受。

    米拉说那幅画是荷兰的国宝，不可能出售。她暗暗想：即使出售，梁晓秀也买不起呀！那幅画至少得值几千万欧元，而梁晓秀的财产，她估计最多有几百万欧元。

    梁晓秀说她知道，她不过是说说而已。其实她在想：假设荷兰人以2000万欧元的价格拍卖这幅画，她就敢出钱买下来。宋福禄临回国之前，他们俩清点了一遍存放在地下室金库的现金，总共有3260万欧元。

    米拉介绍说，在弗美尔出生的荷兰古城代尔夫特，有一家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瓷厂在画家去世后挖掘出他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这幅作品，把女孩的形象刻画在精美的代尔夫特皇家瓷器上，向全世界销售；而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购买著名的代尔夫特瓷器时也连同把这个女孩一起带回家里挂在客厅里欣赏。

    “米拉，你这段话说得好，我们下一站就去代尔夫特看看那个皇家瓷器厂，看看《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在瓷器上是什么样的。”

    “梁小姐，你会买那种瓷器吗？”米拉问。

    “当然要买了，为荷兰做点贡献不是很好嘛。”

    梁晓秀问米拉，荷兰人是否也购买油画？

    米拉说，荷兰人虽然以爱财、惜财出名，但他们同时也痴迷文化艺术。在17世纪的“黄金时代”，即使是一般普通家庭也会购买一张油画作为家庭的装饰物。在他们看来，油画就是奢侈品；他们舍得在那方面花钱，宁可节衣缩食，也要购买几幅油画。富有人家非常看重艺术品，对油画看重的程度与看重他们的财产相等。

    如今，在1500万人口的荷兰有800多座博物馆，而荷兰人把这些博物馆经营、保护得非常好，让荷兰一代又一代青年人观摩、体验、感受荷兰的文化艺术，无形中培养了他们的艺术兴趣。

    ──不仅如此，荷兰还向世界推销他们的文化艺术。荷兰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推荐他们的艺术博物馆，请他们观看凡高、伦勃朗等艺术大师的作品，向世界各地行程匆忙的旅客展示荷兰伟大的文化艺术。

    一上午时间，梁晓秀只看了弗美尔的几幅作品，其他画家的作品一件都没看。

    米拉问梁晓秀还想看什么，梁晓秀随口就说：“看看凡高吧。”

 第二十七章 天才凡高

    米拉说：“梁小姐，凡高博物馆不在海牙，而在阿姆斯特丹呢。”她原本计划第二天再去阿姆斯特丹看凡高博物馆，没想到梁晓秀提出现在就去看。

    “那就去阿姆斯特丹。”梁晓秀说。

    穆尔开车驶往阿姆斯特丹，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车停在了凡高博物馆门前。他们买了门票，进到博物馆里，梁晓秀看见一个餐厅，便建议他们在那里吃午饭。

    在吃饭时，米拉说凡高的油画《向日葵》不久之前以天价拍卖，一时轰动世界。

    “买家是什么人？”梁晓秀问。

    “听说是一个日本商人，花了一亿美元呢。”

    穆尔在一旁说：“看来真正的艺术品都是天价呀。”

    梁晓秀便说，举世公认，凡高是19世纪荷兰天才画家。凡高对世界美术做出的伟大贡献使他在世界油画艺术史上占有崇高的地位。在她的心目中，凡高就是天才的化身：他的绘画作品风格独一无二。

    米拉问梁晓秀凡高与弗美尔相比，两人有什么不同。

    “凡高是天才的化身，”梁晓秀说，“但弗美尔不是天才，他是一个伟大的画家。区别就在这里。”

    吃完午饭，米拉领着梁晓秀进入展厅。

    梁晓秀进入阿姆斯特丹凡高博物馆展厅那瞬间，她只想安静地欣赏，观摩凡高的伟大作品。她想，凡高只活了37岁，天才都是那样：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但当时却不被人们认可，如今人们才意识到凡高的伟大。

    她对米拉和穆尔说，凡高虽然只活了37年，但却以他独一无二的艺术天赋成为世界艺术史上浩瀚星空最闪亮的一颗星星。

    两位听众点头，表示同意梁晓秀的评价。梁晓秀本身就画画，他们认为在梁晓秀面前谈画，有班门弄斧之嫌。

    梁晓秀的点评句句到位：她说这位用心血和灵魂创作的画家为后人留下了《向日葵》、《卧室》、《黄房子》、《雷雨云下的麦田》、《麦田与割麦人》、《丰收》等一批旷世杰作。

    梁晓秀看到展厅内悬挂着《向日葵》，便问米拉：“《向日葵》不是被日本商人买走了吗？这幅是复制品吗？”

    “这幅画是真迹。”

    “怎么回事？”

    “凡高一共画了两幅《向日葵》，这是另一副。”

    “两幅画一样吗？”

    “几乎一模一样。”

    梁晓秀调侃说：“看来荷兰人真是会算计呀！凡高当初画这幅画时，就想到一幅画放在博物馆展览，另一幅画卖出去，卖出天价来。”

    “不会吧？”米拉疑惑着说，“凡高好像没什么经济头脑，他生前的话很少能卖出去。”

    “米拉，我在开玩笑，”梁晓秀说，“我读过凡高传，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生前穷困潦倒，没有享受到卖作品换来的钱。他死后，他的画作才得到人们的认可。说来这世界真是不公平：谁能料到当年穷困潦倒的画家的一幅画价值一亿美元呢？而且这一亿美元画家一分钱都没得到。画家没有后代，谁来讨要这笔钱呢？只能献给国家了。”

    梁晓秀说完那段话，站在《向日葵》那幅画前继续观赏画，她抬头细看大师的真迹，她的感受只有二个字：震撼。

    凡高的作品是真正的天才之作，她看了只有震撼的感受。那是神来之笔，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梁晓秀长时间地看着凡高的生卒年月：1853-1890。

    她想：从1890年到1976年，不过才过了86年，在人类的长河中86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从时间段看来，凡高属于近代画家，与弗美尔那个年代相隔200多年呢。

    她知道欧洲美术界认为，《向日葵》是凡高的代表作。这是凡高去世前一年，即1889年画的作品。凡高在画中对阳光和旺盛的生命力给予了激情四射的赞美。画面以黄色和橙色为主调，用绿色和细腻的蓝色勾勒出花瓣和花茎。

    穆尔用请教的口吻问梁晓秀怎么评价这幅画的艺术特色。

    梁晓秀说，凡高用他的神来之笔大胆、有力表现出对生命的渴望，对生活的企盼，这种意境在整幅画面上都有所表现，令人在细看之下震撼不已。

    米拉有了调节气氛，故意问梁晓秀：“梁小姐，倘若让你在凡高和弗美尔两人的作品中选一幅作品，我是说在《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和《向日葵》中选一副画，你会买那幅画？”

    “那还用问吗？我当然要买《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了。”

    “这么说，你认为《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比《向日葵》更好？”

    “实话说，我是这么想的。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有时候有些事还真不好说。别人欣赏的东西，我不一定欣赏；同样，我欣赏的东西，别人也不一定欣赏。当然，我并不是说《向日葵》不好，这幅作品是天才之作；不过用纯粹欣赏的眼光看，我倒更喜欢凡高的另一幅作品。”

    “哪一副？”米拉问。

    梁晓秀把她带到凡高的《丰收》面前。

    她点评说，《丰收》是凡高在法国阿尔勒期间的一幅力作，被美术界视为凡高“最具美感”的作品。凡高在给他弟弟提奥的一封信中对这幅画的创作做了这样的说明：“我正在描绘一个新题材──极目远望，到处是黄绿相间的田野……在纯净的碧蓝天空中，映现着赤金色、金铜色和黄铜色。”

    “就是这幅《丰收》，这是我最喜欢的凡高的作品。”

    “为什么喜欢这一副呢？”穆尔问。

    梁晓秀用专业画家的角度评论了这幅作品：

    凡高对田野风光色彩和构图的把握在这幅画中充分表现出来。他以精确的色彩和构图，给予画面令人难以置信的纵深感，把人们的视线从前景一步步引向遥远的天际。法国乡村宁静的气氛、绚丽的色彩以及欢快、祥和的情绪都表露无遗。这幅画的色彩对比和透视法运用得完美无缺，表现出19世纪法国乡村的特色。

    “精辟之极。”穆尔赞叹道。

    梁晓秀总结说：“直到今日，凡高笔下的法国乡村依然存在：这就是凡高的伟大之处。”

    “那么……”米拉想问梁晓秀她是否想买《丰收》这幅画。

    “倘若他们出售凡高的作品，我就买这幅画。这是一幅纯美的作品，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你们想想：倘若把这幅画挂在我的书房里，那多提气！”

    “是啊。”穆尔说。

    梁晓秀接着说，看了两个博物馆，她总的感觉是：荷兰文化艺术是荷兰经济繁荣的真实写照。从荷兰的文化艺术中可以感受、体验、揣摩荷兰民族的性格、特征乃至思想；而这些性格、特征和思想在荷兰人从事的经济贸易活动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米拉说：“梁小姐，你的联想令我叹服。我没想到这些因素，没有把艺术和经济联系在一起。”

    穆尔评价说：“梁小姐善于举一反三，总能从一件事联想到另一件事上。”

    梁晓秀说，经商，赚钱，原本是荷兰人的拿手好戏，但是他们在文化艺术领域也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让她刮目相看。

    她认为，在当今世界，人们对经济发展、对物质的追求使他们往往忽略了对文化艺术的重视。事实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艺术才是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发展历程的真实写照。在这个意义上看，不了解一个民族的文化艺术，就不可能完整地了解这个国家和它的人民。要想全面了解荷兰民族，就十分有必要了解荷兰的文化艺术。

    荷兰绘画大师在世界上享有崇高的地位。他们为荷兰、为欧洲、为世界留下了极其宝贵的文化艺术和精神财富，使得人们通过他们的作品可以感受到过去的历史、文化、生活乃至民风民俗，从而更好地了解荷兰民族。

    荷兰几百年来创造的光辉灿烂的文化艺术不仅仅表现在大师们的艺术作品上，甚至还渗透到今日荷兰社会生活和社会经济的个各个方面：从建筑艺术、工业品设计、服装设计到诗歌、戏剧、电影、电视等诸多方面都有所体现。荷兰独特的文化艺术折射出这个国家的历史沧桑和民族特点。

    梁晓秀一口气发表了长篇大论，米拉和穆尔听了深为折服。

    梁晓秀挺着大肚子看了一整天画展，此时感觉挺累了。她在离开凡高博物馆时又对凡高做了最后的评价：

    “细细观看凡高大量的作品之下，我们不仅折服于他的天才画作，我们还能触摸到他那颗对生活的渴望，对生命热爱的滚烫的心。”

    从凡高博物馆出来，米拉说，海牙毛里茨之家油画博物馆、阿姆斯特丹凡高博物馆和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是荷兰三家珍藏荷兰大画家作品最多的艺术博物馆。在这三家艺术博物馆珍藏的荷兰艺术大师的作品，虽然人们也许都看过印刷品，但是实地现场观看，特别是在他们的祖国看他们的作品，其感觉大不一样。

    她建议接下来他们应该去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看17世纪荷兰大画伦勃朗的画展。

    “米拉，你难道忘了我是身怀7个多月的孕妇吗？我哪还有力气接着看画展呢？我该休息了，米拉。”

    “对不起，梁小姐。那我们现在回海牙休息。”

    “我连坐汽车的力气都没了。你在阿姆斯特丹找一家旅馆，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上午去看伦勃朗。”

    “可是海牙的酒店还空着呢？那不浪费吗？”米拉和穆尔为了给梁晓秀省钱，在海牙没有住酒店，而住在她舅舅家。

    “那不要紧，明天我们就回去嘛。”

    穆尔开车在城里转，找到一家很好的酒店。梁晓秀要了一个套间，她让米拉和穆尔开了一个标准间。

 第二十八章 艺术金钱

    梁晓秀在海牙和阿姆斯特丹头一天分别看了弗美尔和凡高的作品，对荷兰大画家刮目相看了。凡高的一幅画居然卖出一亿美元，她想，那得炒多少盘菜，才能炒出一亿美元呀？她夜以继日地干了6年多，遭了数不清的罪，不过才挣到3000多万欧元；而那又是她全家上阵，再加上亲朋好友和老外雇员才挣到的钱。3000多万欧元折合美元还不到5000万美元，不及凡高《向日葵》卖价的一半。

    人和人没法比。以挣钱而论，凡高的画作卖出的价钱，她恐怕得挣一辈子。她由此断定：艺术就是金钱。

    第二天她将去观看荷兰画派的代表人物伦勃朗的画作，她提前做了功课。

    在17世纪荷兰历史上的“黄金时代”，以伦勃朗为代表的荷兰画家为世界文化艺术做出的突出贡献给世界带来了惊喜；而此后在19世纪出现的天才画家凡高更是令世界惊叹不已。伦勃朗和凡高彻底改变了人们把荷兰仅仅看作为一个海上贸易强国的印象；他们让世界认识到荷兰还是一个文化艺术高度发达的国家。

    第二天吃早餐时，米拉和她说：“阿姆斯特丹是荷兰的文化艺术之城，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很多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到阿姆斯特丹一定不会漏下一个地点：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在这家博物馆陈列着荷兰最伟大的画家伦勃朗的作品。”

    提起伦勃朗，梁晓秀如数家珍，在参观博物馆之前，她对伦勃朗做了一个精辟的评价：

    伦勃朗是17世纪西方美术史上公认的最伟大的画家之一，是尼德兰，即古时荷兰的称呼，画派的鼻祖。他不像凡高生前那样默默无闻，而是在20多岁时就功成名就，过上了荷兰上流社会的富裕生活。

    他生前的艺术作品已经享有盛誉；他去世后他的油画艺术作品更是备受推崇，被认为是与意大利画派比肩的，成就最高的欧洲两大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伦勃朗在青年时代潜心研究明暗对比法和面相学，使得他的艺术创作烙上了独特的艺术印迹：“伦勃朗式明暗法”和对人物神情的出色刻划。他的这一创作手法影响了欧洲后代无数画家的创作风格。

    “梁小姐，你的评价深入浅出，句句到位。”米拉赞叹道。

    穆尔说：“梁小姐，我们这次跟你出来考察餐饮市场，收获颇丰：我们不仅了解了荷兰的市场，而且还欣赏到了最大的艺术，而这些都是你为我们提供的。在艺术上，我们都是小学生，我们和你学到不少知识。听你评价荷兰画派的作品，按中国人的说法，就是胜读十年书呀。”

    米拉便说今天到博物馆，他们夫妻俩就听梁小姐给他们讲解伦勃朗，听她的讲解是一种艺术享受。

    进入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梁晓秀直奔伦勃朗的一幅画作，带米拉和穆尔观看他的《夜巡》。这幅画于1642年的油画是伦勃朗的代表作，被世界美术界视为世界群体肖像画的顶尖之作，因而这幅画也成为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这幅画描述的是1642年阿姆斯特丹城市卫队成员们在科克上尉的率领下巡视城市的场景。

    梁晓秀讲解说：

    此画的结构与布局的创新十分明显：重点人物形象突出，其他人物的身份特征也得到鲜明的刻画，表现出极强的故事性；在光线技巧的运用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光线突出了主要人物，而对其他人群则采取了较暗的光线处理手法，使得整个画面明暗对比生动活泼，产生了画面整体上的艺术效果。

    穆尔佩服梁晓秀的讲解，说听了她的讲解，他才意识到这幅画还有那么多的艺术元素，从而明白什么叫世界名画。

    米拉说，听了梁晓秀的讲解，她感觉如临其境，进入到了画中，好像亲自参与了画中的故事一样。

    接下来，梁晓秀带他们观看伦勃朗的《犹太新娘》。她转引凡高对那幅画的评价说，凡高看到伦勃朗的《犹太新娘》后感慨道：“如果能让我在这幅画前看上两个礼拜，我愿意为此减寿十年。”

    这幅肖像画的人物表现的是阿姆斯特丹的一对新婚夫妇。

    梁晓秀点评说：“画中的精妙之处是：对新娘和新郎微妙的心理、神情和动作以精妙的艺术化形式进行了表现。你们看：新娘神情温柔含蓄，眼神默默地投向丈夫的身旁，若有所思，对未来生活充满了期待和渴望。是不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米拉说。

    “千真万确。”穆尔说。

    米拉又说：“梁小姐，我怎么就发现不了你说的那些妙处呢？”

    “因为我是从专业角度分析的，换句话说，我是用画家的眼光审视他的画作，所以我有话要说。”

    穆尔说：“梁小姐，你的分析和评价总是那么到位，就好像你和画家再做一次艺术交流似的。”

    梁晓秀让他们俩注意那幅画的细节：

    在此画中，当新郎的左手搂着新娘的肩膀，右手轻轻地放在新娘的胸前时，新娘的左手尖不经意地放在了新郎的右手上，从而使新婚夫妇之间的亲情、爱情和友情油然而生，让人们似乎都能感觉到他们幸福的心跳。

    “幸福的心跳，这个形容简直太妙了！”穆尔说。

    “梁小姐，你的观察太细了，你注意到了新娘的左手尖不经意地放在了新郎的右手上。这个细节一经你说出来，我顿时感觉领悟了这幅画的绝妙之处；而你用的几个形容词，新婚夫妇之间的亲情、爱情和友情，具有出神入化的作用。依我看，即使博物馆的讲解员都不会讲出你讲的这么多道理来。”

    看过几幅伦勃朗的画作后，梁晓秀对伦勃朗这位荷兰画派的鼻祖做了总结性的评论：

    “尽管在17世纪荷兰涌现出一大批大画家，但是伦勃朗与他们的不同点是：他超越了民族的界限与时代的界限，表现出为一切日耳曼民族所共有，而且是引导到近代意识的本能。”

    穆尔把梁晓秀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梁晓秀的评价与大画家的作品融为一体，表现出她很高的艺术素养。她眼神温柔，声音温柔，缓缓地说：“伦勃朗靠着与众不同的眼光和泼辣豪放的天赋，在众多高手中鹤立鸡群，使得同时代和后代众多画家不得不仰视他。”

    穆尔和米拉静静地听着，他们已经完全被梁晓秀精妙的讲解吸引住了。

    “大师这个字眼似乎用烂了，”梁晓秀眼睛放着光说，“在艺术界其实没有几个大师，伦勃朗才是真正的大师。”

    “说得好！”米拉恨不得给梁晓秀鼓。

    梁晓秀来了一句点睛之笔：

    “伦勃朗的视觉的尖锐与精微高出一切画家之上。”

    穆尔和米拉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漏掉了至理名言。他们感觉听梁晓秀讲解，似乎比看画都过瘾，是一种极美的艺术享受。

    梁晓秀的讲解、点评、分析透着一股大气，沁人心脾，令人折服。她话不多，但却字字如珠，既生动又深刻。

    她做了结论性的评价：

    “伦勃朗是最独特的一个艺术家，是真正的前辈大师。”

    穆尔和米拉此刻不仅仰慕伦勃朗，他们还仰慕梁晓秀了，认为她是真有资格评价伦勃朗的艺术家。她的眼光之犀利，审美之精妙，言辞之精美，在他们看来，是极为罕见的。

    梁晓秀开玩笑说：“二位听众，你们对我的讲解还满意吗？”

    “好得不能再好了。”穆尔说。

    “梁小姐，我还没听够，听你讲解，我感觉好像在上一堂优美的美学课，在精神上被沐浴了。”

    梁晓秀笑着说：“那么，我以后再讲解，可就要收费了。”

    在往博物馆外面走时，米拉问了一个问题：在17世纪的两个画家伦勃朗和弗美尔中，梁晓秀更喜欢哪个？

    梁晓秀脱口而出：“我当然更喜欢弗美尔的画了。在我看来，弗美尔的那副《戴珍珠耳环的女孩》要比《蒙娜丽莎》更有味道。世界美术界公认，《蒙娜丽莎》是人物肖像画的巅峰之作，但我认为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并不比《蒙娜丽莎》逊色。”

    “梁小姐，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这两幅油画。”穆尔惊讶地说。

    “我也是到了荷兰，接触了荷兰人，看了弗美尔的真迹，我才有这样的感想。我说画中的女孩是荷兰最好的国家形象大使，我想，差不多所有荷兰人都会同意我的说法。你们说呢？”

    “没错，梁小姐，我就同你的说法。”

    “米拉，你说在荷兰印刷、发行的无数明信片以及各种艺术品、工艺品、瓷器上都能看到这个女孩的形象，可见她是荷兰出镜率最高的女孩。那么，我们就要问一下：是谁让这个女孩为世界所熟知的？是弗美尔，是他的伟大的画笔！他的荷兰同辈画家哪个做到了？没有一个人，包括伦勃朗。你们说，伦勃朗笔下的哪个人物有像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那样名扬四海的？”

    “还真没有。”米拉说。

    “我们可以说，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就是荷兰最好的国家名片；但是没有人敢说《蒙娜丽莎》是意大利最好的国家名片。为什么呢？因为《蒙娜丽莎》具有西方高贵妇女的特征，她那神秘的微笑具有人间普遍性和独特性；但是她并不等于就是意大利妇女的典型人物。而那个荷兰女孩，她就是纯粹的荷兰女孩的典范或者说化身。”

    梁晓秀把话题逐渐引向深入：

    蒙娜丽莎让人感到高贵，典雅，似乎又难以接近，她那神秘的微笑给人以拒人千里之感；而戴珍珠耳环的女孩则以其自然、清新、纯净的神态给人一种特别文静、甜美的印象。看这幅画总让人感觉这个荷兰女孩那么恬静、安详和清丽。这就是美感，最高级的美感。

    在看荷兰女孩时，有几个细节值得特别注意：

    弗美尔的那幅画虽然题名为《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但是画中并没有直接描述女孩所戴的珍珠耳环，而是通过珍珠耳环的反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耳环的光影和形状。这是画家的精妙之处，绝妙之处。

    弗美尔把那个荷兰女孩的鼻子和脸的轮廓做了虚化处理，从而给观众一种朦胧飘渺的艺术感，让人产生一种幻梦般的幻觉。这就是艺术，伟大的艺术。

    更为难得是：弗美尔准确地捕捉到了荷兰女孩那一回首间的自然、清丽的神情。观众看到了什么？看到那个荷兰女孩的眼波是流动的，嘴唇微微张开，左嘴角有一点反光，好像有话要说，让人不得不揣摩她的内心世界。

    梁晓秀优雅地说：“由于以上原因，我更推崇弗美尔。他的作品并不多，一生流传下来的作品大约只有35幅。倘若让我选择，倘若我有极大的经济实力，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弗美尔的全部作品收藏下来。”

    穆尔和米拉惊讶地睁开大眼睛望着梁晓秀，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对话。

    梁晓秀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想收藏弗美尔的画作呢？因为他在17世纪荷兰经济繁荣时代，着重描绘了普通荷兰人的日常生活，用他那抒情诗般的画笔把人物、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产生了逼真的、永存的艺术效果。他的画虽然没有伦勃朗的画那种大气磅礴、浑厚凝重的风格，但是他独辟蹊径，表现了普通人的真实生活，让观众感觉温暖、清新、宁静。我认为这就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弗美尔奉献给我们的画作虽然是古典的画面，但请你们记住：那是超越时间界限的画面。”

    “美呀，真美！”米拉赞美道。

 第二十九章 阿姆斯特丹

    下午的参观内容是游览阿姆斯特丹市区，米拉给梁晓秀介绍了阿姆斯特丹的概况。

    在17世纪时，阿姆斯特丹是欧洲最繁华的大都市，人口达到30万。那时荷兰和意大利两个国家是欧洲经济最发达的国家，欧洲各国的王公贵族、上流社会人士和商业巨头云集在阿姆斯特丹，感受荷兰经济繁荣带来的奢侈生活方式和情调。阿姆斯特丹集中了全荷兰的古代建筑精华，向人们展示着荷兰中世纪建筑的魅力和风采。

    他们住的酒店位于市中心，走出酒店，他们来到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皇宫广场，那一带的建筑群是荷兰中世纪建筑的代表作。市中心6700栋建筑物自17世纪以来保护完好无损，给人的印象像一座超大型建筑博物馆。

    广场中间白色国家纪念碑建于1956年，以纪念二战中的牺牲者。对面是气势雄伟的荷兰王宫。王宫是17世纪荷兰黄金时代的经典建筑。最初作为市政厅而建，1648年动工，地基打有13659根桩子。在法国拿破仑占领时被作为拿破仑兄弟的王宫。1813年归还市政府。1935年为王室所有，部分殿堂对公众开放。旁边是建于15世纪的大教堂，为荷兰历代君王加冕登基大典的地方。

    广场周围是阿姆斯特丹繁华商业区。这里每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19世纪初，阿姆斯特丹成为荷兰王国的首都。16世纪前荷兰长期处于封建割据状态。16世纪初受西班牙统治，1566年发生资产阶级革命，1568年爆发延续80年的反抗西班牙统治的战争，1581年宣布脱离西班牙独立。17世纪初开始成为海上殖民强国。1795年法军侵入。拿破仑失败后，1815年成立荷兰王国。

    阿姆斯特丹是荷兰最大的工业城市和经济中心，拥有7700余家工业企业，工业用钻石产量占世界总量的80%。此外，阿姆斯特丹还拥有世界上最古老的证券交易所。鲜花是荷兰重要的出口商品。位于阿姆斯特丹西南郊的阿斯梅尔花卉市场是世界上最大的花市，花卉销往100多个国家。

    在市中心广场，梁晓秀看到大街上人多且杂：不同肤色的人种，打扮各异，游客与本地人，乞丐和卖艺人，巨人和侏儒，混杂一处。街头的人群熙熙攘攘，到处是浓郁的市井气息，很像一座“小市民城市”。城市中的人们脚步匆匆，神色平淡，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米拉介绍说，阿姆斯特丹这座城市可以包容一切怪异和另类，是世界上最宽容的一座城市。城市对外来人不歧视，对各种外来事物格外宽容。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几个世纪以来，阿姆斯特丹一直都不断吸引欧洲各国受迫害的人前来寻求庇护，特别是从法国或其他天主教国家而来的犹太人或异教徒数量可观。阿姆斯特丹人先后信奉天主教和新教，基督新教的影响巨大，从而也使城市成为各种不同民族的大熔炉。阿姆斯特丹自古以来对外商贸发达，擅长与外国打交道，早已具备国际化的各种元素。

    米拉建议他们乘船游览市区，说那样才能更好地欣赏这座城市。

    他们挑选了一个豪华小游轮，在市中心内码头登上游船，游船穿行在著名的河道间，河道两旁是典型的荷兰传统民居建筑。

    房子正面和窗户都是细长的，由于门面狭小所以装饰的重点都放在了屋顶的山墙上。梁晓秀仔细观察，发现各家的山墙都不同。古老的民居很有特点。所有三层和四层的小楼房都以蓝色、绿色和红色为主色调，这些楼房的门大都狭小，仅能容一个人进出。古时阿姆斯特丹有一条法律：门越大交纳的税就越多。于是人们只好将门尽量做小，但却把窗户做得很大，所有大件物品如家具等物品都从窗口吊运进出。所有小楼房的顶部，都有数个伸出来的铁钩子，以固定吊运物品所用的绳索。

    城市著名的运河有皇帝运河、王子运河和绅士运河等。游船巡航运河以白天的一小时行程较为适合。在阿姆斯特丹中央火车站前，每种航线的游览船每隔15－30分钟开一班。

    米拉提醒说，在船上常常可以发现在街道行走时所末注意到的景色。这条航线巡回于市内各主要博物馆，随时可以上下船，方便游客参观博物馆。

    阿姆斯特丹是一座艺术之城，全市有40家博物馆。国家博物馆收藏有各种艺术品100多万件。国家博物馆收藏有荷兰黄金时代的绘画作品。伦勃朗巅峰时期的作品几乎都收藏于此。凡高博物馆收藏有凡高200多幅油画，凡高去世前两天完成的《乌鸦的麦田》和《吃马铃薯的农夫》就陈列在这里。此外还有印象派大师莫奈，高更的作品。蜚声世界的伦勃朗、哈尔斯和弗美尔、凡高等大师的杰作造就了今日阿姆斯特丹在欧洲文化艺术名城中的地位

    阿姆斯特尔河从市内流过，从而使该城市成为欧洲内陆水运的交汇点，一座水系极为发达的城市。

    全市共有160多条大小水道，由1000余座桥梁相连。漫游城中，桥梁交错，河渠纵横。从空中鸟瞰，波光如缎，状似蛛网。

    市内地势低于海平面1－5米，被称为“北方威尼斯”。由于地少人多，河面上泊有近2万家“船屋”。过去，城市的建筑几乎均以涂了黑柏油的木桩打基，以防沉陷。

    荷兰人筑起的水坝使700年前的一个渔村逐步发展成为今天的欧洲大城市。16世纪末，阿姆斯特丹已成为重要的港口和贸易都市，并曾于17世纪一度成为世界金融、贸易、文化中心。荷兰开辟了通往东西印度洋群岛的海上贸易航道，带来了繁荣与财富；那时阿姆斯特丹的海军在海上称霸一时。

    梁晓秀迷惑不解，她问米拉阿姆斯特丹既然是荷兰首都，为什么荷兰政府机构却没有设在首都。米拉解释说，1806年，荷兰将首都迁到阿姆斯特丹，但王室、议会、首相府、中央各部和外交使团仍留在海牙。

    “那么，海牙算什么呢？”梁晓秀问。

    米拉说：“海牙是荷兰的行政首都。”

    夜幕降临后，阿姆斯特丹运河沿岸及桥上都点亮了灯，充满了浪漫气息。运河边的房屋建于17世纪中期，大多为红砖建筑，梯阶尖顶外型精致优雅。运河边的酒吧、餐馆、礼品店鳞次栉比。在工艺品店里摆满了木屐和风车。有的店门面还用风车做装饰。

    他们在一处下船，步行游览。米拉说阿姆斯特丹是一座曾经繁荣昌盛、如今依然热闹非凡的城市，既有古典雍容华贵的一面，也有超现代社会生活的一面；既有高雅的艺术，又有低俗的文化。

    梁晓秀问米拉何谓低俗文化。

    她神秘地一笑，带着梁晓秀往前慢慢走，边走边说，她要带梁晓秀看闻名世界的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红灯区就在前面。

    梁晓秀很好奇，有感觉紧张，她来法国6年多还从未见过红灯区。

    米拉说，红灯区就是这座城市的一个矛盾体。阿姆斯特丹红灯区世界闻名，俨然已经成为城市的一个招牌或一个文化现象。许多到阿姆斯特丹的游客慕名而来，专门观看荷兰这个独特的文化现象。

    那时夜幕降已经临时，梁晓秀看到大批各国游客蜂拥而至，挤满了夜色下的红灯区。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明令禁止的赌博、吸毒、嫖娼在阿姆斯特丹竟是合法的。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遍布着性用品商店，性表演场所和妓院。最具特色的是橱窗展示，妓女站在橱窗里搔首弄姿象商品一样供嫖客挑选。

    附近一些酒吧还是吸食软毒品的场所，在荷兰吸食大麻等软毒品是合法的。这一独特的风景吸引了大批游客，但城市似乎并没有因而毒品泛滥，犯罪成灾。

    米拉说，世界各国绝对禁毒，唯独阿姆斯特丹允许在特定的场所吸食少量大麻等毒品。在阿姆斯特大街上有菜叶标识的咖啡屋就是合法吸食毒品的咖啡屋，不过吸食数量是有限制的。

    梁晓秀走累了，她提议到一家酒吧或咖啡馆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阿姆斯特丹有很多酒吧和咖啡馆，别具特色。夜幕降临后，若隐若现的灯光和烛光使得传统的棕色咖啡馆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夏天，很多咖啡店都把桌椅摆在店门前，这时满大街上都是喝咖啡或饮酒的顾客。梁晓秀看到人们三三两两，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手握酒杯，相互交谈，他们喝得很慢，一副彻底放松的模样。荷兰人对西班牙的雪利酒情有独钟，仅在阿姆斯特丹就有17种西班牙产的雪利酒。

    坐在一家咖啡馆喝咖啡时，米拉告诉梁晓秀阿姆斯特丹是一座国际美食城，为人们提供多种风味的世界美食，意大利菜、西班牙菜、墨西哥菜、泰国菜、中国菜、印度菜和土耳其菜，几乎应有尽有。

    她说，阿姆斯特丹最有名气的两种菜是荷兰冬食和印尼米饭大餐。荷兰冬食的主要内容是：红卷心菜炖荷兰牛肉、荷兰豌豆汤、烤面包夹鲭鱼以及贝壳炒芹菜等。印尼米饭大餐包括一大碗米饭，加上15道鱼、肉、蔬菜及水果之类的菜肴，有冷盘、熟食，调料主要试咖喱和胡椒粉。

    与欧洲许多城市相比，荷兰餐馆的价格不算高。荷兰人的午餐很随意，一个三明治配上沙拉就是一顿午餐。晚餐是荷兰人的正餐，但也很简单：一个汤、一个主菜、一份主食，就是全部内容。一般家庭平时的餐饮十分简单，即使大型宴会也只不过是普通的聚餐而已。

    梁晓秀便说：“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开一家中餐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美食佳肴。我看这一带游客很多，这些游客就是我们的客户。荷兰人省吃俭用，但不等于游客也省吃俭用。你说是不是，米拉？”

    “你说得有道理，梁小姐，”米拉说，“这里是游客最多的荷兰城市，他们有这方面的需求。”

    他们边聊，边往酒店走。

    米拉还介绍说，阿姆斯特丹是一座“节日之都”，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在举行各种庆祝活动。大多数庆祝活动在女王日、同性恋自豪日和文化季期间举行。每年4月30日，女王日的这一天，都会有数十万人走上街头庆祝。大多数城区都会开办自由市场，并举行各种演唱会，到处都是人头攒动的景象。8月的第一个周末，同性恋自豪日期间，在城市运河上都会有长长的船队载着狂欢的人群到处游乐，狂欢会一直持续整个周末。文化季一般在8月底举行，为期三天，有各种诗人和音乐家的表演。除这三大活动外，其他活动不计其数。

    回到酒店，米拉建议他们明天再看几个景点，然后就返回海牙。

    梁晓秀有孕在身，不能过于劳累，她那天很早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米拉带梁晓秀看安妮屋。1942年，德国犹太女孩安妮为躲避纳粹的屠杀，躲藏在这个密室中长达两年之久，后来被纳粹抓获，送到集中营处死。在密室躲藏期间她写下了著名的《安妮日记》，后来成为世界上最畅销的日记。日记真实地记叙了二战期间小作者一家和亲友为躲避纳粹而藏身阁楼的故事。这本日记被译成55种文字，总销量超过2500万册。

    2500万册这个数字深深印在了梁晓秀脑海中。她想：一个小作者写的日记居然能卖出2500万册，这就是奇迹呀。她当即买了一本法文版的《安妮日记》。

    从安妮屋出来，他们来到荷兰航海博物馆，博物馆建在运河港湾旁，那里以前曾经是荷兰海军的军火库。博物馆展出荷兰黄金时代航海和殖民的历史资料，提醒人们注意荷兰是一个航海国家。博物馆外面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阿姆斯特丹”号帆船的原样复制品。参观这个博物馆后，梁晓秀对海上强国有了较好的认识。

    接下来，他们又参观了阿姆斯特丹的一家钻石加工厂，观看钻石研磨的过程。

    阿姆斯特丹是欧洲钻石雕刻、抛光、镶嵌中心。16世纪钻石加工业引进到荷兰后，逐渐发展成世界著名的钻石加工中心。

    之后，米拉带梁晓秀参观荷兰喜力啤酒厂。创建于1864年的喜力啤酒是国际知名啤酒品牌。他们在喜力啤酒厂品尝了新鲜的纯正喜力啤酒。梁晓秀平时极少喝啤酒，对欧洲的啤酒品牌不了解，品尝了喜力啤酒后，她当即想到将来在荷兰开餐馆，可以使用喜力啤酒。

    两天的游览结束了，他们从阿姆斯特丹开车出来后，又来到赞丹风车村参观。这是专供旅游人士参观的荷兰著名民俗公园，距阿姆斯特丹十几公里。村中保留了三座木制风车，散落着十几座荷兰传统的木制建筑，用于展示荷兰的传统民俗文化。有现场表演荷兰木鞋、青花瓷及奶酪的制作过程，还出售荷兰特色的纪念品。米拉说，这个不起眼的小风车村每年都能接待数百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梁晓秀打定主意，先在海牙开一家中餐馆，第二家中餐馆就开在阿姆斯特丹。

 第三十章 大美海牙

    在返回海牙的途中，米拉说荷兰国土面积不大，所以几座大城市海牙、阿姆斯特丹、鹿特丹的距离都不远，在一个小时车程内就能从这三座城市的任何一座城市抵达另一座城市。

    回到海牙，他们又用一天时间游览了海牙。

    海牙是荷兰中央政府所在地，也是世界各国驻荷兰的使领馆驻地，号称是荷兰的政治中心。海牙市政府向外界介绍、推广海牙时，称其为欧洲的花园城市，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城市。海牙人口50万，是荷兰第三大城市，市内有大片的森林，北部面向北海，城市布局合理，建筑整齐，环境优美。

    联合国的国际法院坐落在海牙，因此海牙市政府又称海牙为和平之城。

    海牙和平宫是荷兰著名的建筑，位于海牙市郊，是联合国国际法庭、国际法图书馆和国际法学院的所在地。和平宫建造于1907年至1913年之间。1946年，国际法庭第一次开庭。这个法庭作为联合国的司法机构，解决其成员国之间的争端。它同时也是战争罪行的审判地点。联合国的会员都是国际法院的成员。法院设法官15人，分别由联合国大会和安理会投票选举产生。法官不代表任何国家，任期9年，连选连任。和平宫内的国际法图书馆是世界上藏有法律书籍最全最多的图书馆之一

    海牙于1248年由当时的荷兰伯爵、德意志国王、神圣罗马帝国皇储威廉二世所建立。他在荷兰海岸旁的树丛里建立了一座城堡，以便举行加冕典礼。在加冕之前，他在一场战役中阵亡，而那座城堡并未完工，但城堡的一部份至今仍然存在，被称作骑士馆。之后，荷兰的贵族就以海牙作为他们的行政中心。海牙的荷兰语本名意思是“伯爵的树篱”或是“伯爵的私人围场”。

    海牙曾先后被西班牙、法国、德国占领，历史发展一波三折。1850年后，随着荷兰中央政府在海牙树立的权威，海牙便得到了快速发展。现今的海牙旧城区多建于19世纪至20纪初。二次大战期间，海牙遭到德军的沉重打击，城市受到严重破坏。如今在海牙看到的许多建筑都是二战后兴建的。

    海牙的城市生活集中在霍夫菲法湖和国会大厦周围地区。国会大厦原是13世纪荷兰伯爵的住所，目前是荷兰的政治中心和政府所在地。国会大厦的中央是美丽的骑士厅，自1904年起，荷兰女王的年度演说、国会开会、官方接待等重大活动都在这里举行。国会大厦有三个入口和四座大门。骑士厅左右两侧的建筑物曾经是总督的住所，而现在则是议会的上议院和下议院，在荷兰称为议会一院和二院。荷兰国家的重大决策都是在这里做出的。

    海牙斯赫维宁根海岸是荷兰最大北海海滨浴场之一，在此可饱览碧波万顷的北海，这里也是荷兰最著名的海滨度假休闲游览区。每到夏天，人们到这里尽情享受阳光、海水与沙滩。傍海而建的宫殿式海牙大饭店，自古代即是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梁晓秀就住在那个大饭店。饭店四周有娱乐场和剧院，名牌商品齐全的购物街等，可充分享受到舒适的休闲生活。

    海牙是一座花园城市，城内的公园、绿地、树林众多，辟有欧洲最大的野营公园。著名建筑有建于17世纪的诺尔登德宫、毛里修斯宫等。海牙是一个充满激情并富于节奏感的城市，它拥有著名的荷兰舞蹈剧院，爵士乐咖啡厅和运动场，数百家国际机构的入驻给这个本已充满乐趣的城市增添了多元文化的无限魅力。

    昔日的荷属东印度殖民地，即今日的印尼，在海牙留下了它们的标志。海牙很多街道的名字前端都取用荷属东印度的地方名。城内也有一个规模很大的荷兰人及印尼人的混血儿的社区。印尼独立后，海牙便被称为“印尼之窗”。

    海牙是一座文化艺术之城，有30多家博物馆，其中有一些国际知名的博物馆。海牙众多的文化机构设施如博物馆、美术馆、艺术学校、音乐学校、交响乐团、剧团和芭蕾舞团等为海牙增添了文化艺术气息。

    梁晓秀对海牙梅斯达全景画美术馆印象很深，这个博物馆里面有一幅欧洲最大的圆形油画，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价值。这幅巨型油画以宏伟的气势表现了大海、广阔的海滩、荷兰的沙丘以及斯赫维宁根风景如画的渔村，令人感到如临其境。这是目前世界上现存最精致、最大的全景图。这幅19世纪的画面让人仿佛置身于1880年的荷兰。这幅圆形油画周长395英尺，高46英尺，面积超过18000平方英尺。

    梅斯达格全景博物馆是海牙派风格的恢宏作品，也是重要的艺术宝藏。这幅巨型油画是由梅斯达格夫妇和另外两个艺术家共同创作的。

    在离开海牙之前，梁晓秀提出再参观一次莫里茨皇家美术馆，她想重新欣赏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

    建于1634年的莫里茨皇家美术馆起初是荷属巴西总督莫瑞斯的宅邸。这座古典主义建筑物由当时最著名的荷兰建筑师雅各布?范坎彭和彼得?波斯特设计。

    自1822年起，莫里茨皇家美术馆便演化成完美的艺廊。蓝顶白墙的玲珑曲线，映在波光粼粼的运河里，皇家宅第的豪华气息处处可见。

    莫里茨皇家美术馆收藏了自荷兰黄金时代起的300幅绘画作品，包括弗美尔、伦勃朗、史堤、哈尔斯、鲍特等大师的绘画作品。长期陈列的作品有15至17世纪荷兰和佛拉芒画派艺术的精品，从远古佛拉芒到日照风景，从圣经角色到细腻的景物，从宁静的室内装饰到风趣幽默的画面，展示了古代荷兰的一幅全景画。

    站在弗美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女孩》面前，梁晓秀久久不忍离去。她出神地看着那幅画，总感觉那个荷兰女孩就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欧洲女孩。

    这次重返博物馆，梁晓秀有一个新的发现：

    荷兰风景画在西方绘画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世界闻名。尽管荷兰是欧洲人口密度最大的国家之一，但却拥有美丽如画的乡村。

    在春夏两季，盛开在乡村的各种野花争奇斗艳，仿佛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横跨天际。荷兰画家表现的乡村风景画就是取材于这些风景。荷兰风景画因光色的独到表现手法名满天下，17世纪的艺术家常以明亮的天际作为主要创作题材。如今人们依然可以在野花装点成彩虹的山野上，尽情品味将天际装点得无限美妙的青灰、粉红与雪白色。

    青灰、粉红与雪白色，这三种颜色给梁晓秀留下了美好的感官印象。

 第三十一章 代尔夫特

    梁晓秀喜欢游览古城，下一站的参观城市，她挑选了代尔夫特。从海牙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达代尔夫特。

    代尔夫特是荷兰的一座古城，建于1246年，人口10万。梁晓秀来代尔夫特有三个目的：一是观赏荷兰17世纪唯美大画家弗美尔的家乡，二是观看荷兰著名的代尔夫特瓷器；三是准备在这座古城开一家中餐馆。

    城内有一家荷兰皇家瓷器厂。这家瓷器厂的名气很大，许多游客都会到这里参观并购买兰花白底的代尔夫特瓷器。米拉和穆尔直接把梁晓秀带到了皇家瓷器厂，请她先参观这个荷兰最著名的瓷器厂。

    代尔伏特瓷器也称代尔夫特蓝，如今已是荷兰最有名气的艺术产品之一。展厅负责人介绍说，他们制造的这种瓷器是从中国学来的技术。代尔夫特瓷器上的图案大都是手工绘上的。梁晓秀当时便想：发源于中国的瓷器，经过荷兰人的手，瓷器的款式、图案完全变成了欧洲风格，具有一定的艺术性。

    皇家瓷器厂生产的瓷器以装饰性瓷器为主，各种瓷器如瓶子、盘子、碗、杯等产品的装饰意义大于实用意义。当然这些瓷器价格也不菲，上等的挂盘要价高达上千欧元以上。

    据介绍，代尔夫特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在荷兰的6个据点之一。在16-17世纪，中国瓷器被引入荷兰，并发展成了荷兰著名的代尔夫特青花瓷器。

    梁晓秀在瓷器厂展厅看了几款代尔夫特蓝后，便暗暗想：瓷器原本是中国人的发明，中国人的专利；但如今在欧洲人手上成为名副其实的“白金”：欧洲奢侈名瓷价格之高，令人目瞪口呆。代尔夫特瓷器厂的技师承认，他们的制瓷技术是从中国学来的，至于怎么学的，似乎没有确切的说法。

    她还记得有史料披露，欧洲人在17世纪剽窃了中国瓷器技术，换言之，欧洲人从中国偷来生产瓷器的技术后，才在欧洲开始生产瓷器的。无论哪种情形，目前欧洲的瓷器制作技术已超过中国。

    梁晓秀对此很恼火，但又很无奈。

    代尔夫特蓝是荷兰瓷器的代表作，在欧洲声名远扬。代尔夫特是荷兰瓷器重镇，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始建于1653年，距今已有350多年历史，至今仍然秉持传统手工方法制作瓷器。

    代尔夫特皇家瓷厂是现今仅存的唯一一家17世纪的荷兰瓷器工厂。1919年，代尔夫特皇家瓷厂被荷兰王室赐封“皇家”称号，此封号是对代尔夫特蓝的认可。皇家瓷器厂与荷兰皇室的联系十分紧密，不但为荷兰王室生产餐具和装饰品，还为王室成员定制赠送重要宾客的礼品。欧洲许多王室建筑用瓷也来自于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代尔夫特皇家的精美瓷器是如今欧洲瓷器爱好者心目中的名瓷。

    在1910年到1930年间，皇家瓷器厂主要生产建筑陶瓷。大厅的栏杆和门柱都是建筑陶瓷的典范。1895到1980年间皇家瓷器厂生产的不同类型的建筑陶瓷如今陈列在工厂花园内。海牙和平宫、鹿特丹市政厅和阿姆斯特丹股票交易所等荷兰许多著名建筑物都采用了这里出产的建筑陶瓷。

    梁晓秀注意到代尔夫特蓝的蓝色明显比中国青花瓷浓郁。她仔细观看了画师的制作过程。画师在绘制作品时使用的是含有氧化钴的黑色染料。在烧制过程中，氧化钴发生化学反应，颜色从黑色变为著名的代尔夫特蓝。

    代尔夫特蓝不同于中国青花瓷的独特艺术魅力在于：它的蓝色不仅局限于四种蓝色，而是通过在黑色染料中加入不同量的水，从而得到深浅不同的蓝色：加入的水越多，颜色越浅。代尔夫特蓝的艺术表现力由此得以提升。这种氧化钴染料配方是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的最高机密。

    梁晓秀感觉代尔夫特蓝挺美，很有艺术味道，她于是在展区详细了解了荷兰瓷器的历史。

    代尔夫特蓝是一种特有的蓝白相间的彩釉陶器的名字。16世纪一批技艺高超的陶器工匠来到荷兰代尔夫特定居下来。起初他们生产厨房或壁炉用的墙砖，后渐渐输入了荷兰人的艺术理念，开始涉足瓷器。

    17世纪早期，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带回了大量中国青花瓷器，在白色胎体上装饰蓝色花纹的中国陶瓷对荷兰人有极大的吸引力。制陶工匠纷纷开始模仿中国陶瓷的工艺，生产饰以圣经故事等图案的瓷器来维持生计。

    19世纪中期，代尔夫特瓷器厂重新获得手工绘制蓝色装饰的技艺，传统理念与新艺术风格融合，使代尔夫特陶器获得了新生。代尔夫特蓝吸收了中国青花瓷的釉质特点和染蓝技术，还借鉴了日本伊万里和柿石卫门的彩画方法，创造出独具特色的瓷器图案，在瓷器中注入荷兰文化特色，成为享誉欧洲的代尔夫特蓝。

    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的大部分工作仍由手工完成。陶器绘制是一项十分精细的工作，因为素坯，即仅烧过一次的陶器非常疏松，表面有许多小孔能够瞬间吸附染料，容不得不画师犯任何错误，必须下笔准确，一气呵成。虽然画师在进厂之后先有一年的基本功培训，但只有在积累了4-5年的绘制经验后，他们才敢说已掌握了蓝瓷绘制的每一项技艺。

    绘制流程是先将设计图案的轮廓映绘到陶器上，这道工序需要借助炭笔以及镂空模板来完成。有了镂空模板，画师只需用画笔沿着黑色圆点描绘，就可以将传统设计图案原原本本地描绘到陶器上。

    如今工厂的画师们有机会深入研究代尔夫特皇家的其他工艺。大型瓷砖画和更加复杂的装饰品通常由技艺精湛的画师绘制。展厅负责人告诉梁晓秀，从一名普通绘制技工成长为一名技术精湛的画师，大约需要10年的艰苦磨练。梁晓秀暗暗想：假设她学习做瓷器画师，她用不了半年就能掌握全部技巧，根本用不了10年时间。

    在代尔夫特蓝的展示区有一个郁金香花瓶。在17世纪，郁金香配上这样华丽的花瓶，是有钱人用来炫耀财富的通常做法。这种郁金香花瓶在当时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代尔夫特皇家瓷厂推出多款同类产品，价格都在数千欧元。

    展区售货员希望梁晓秀能买一些瓷器，但她没看上那些瓷器，总觉得它们的艺术性还不够，没有什么美感。

    工厂画师制作出一系列有很高艺术欣赏价值的代尔夫特蓝瓷器。一张由480块瓷砖拼接而成的瓷砖画，是伦勃朗著名作品《夜巡》。这是首次将《夜巡》等比例绘制到代尔夫特蓝陶制品上的“瓷器油画”。它由两名技艺精湛的画师耗时两年完成，之后被一位匿名人士买走。为了能让游客一饱眼福，皇家瓷器厂专门借来这件精品在场内陈列室展出。

    米拉问梁晓秀对《夜巡》瓷器油画的印象如何。梁晓秀说印象一般，没有感觉有美感。

    解说员说，小型限量版的《夜巡》瓷画也已批量生产，问梁晓秀是否有兴趣买几个《夜巡》瓷画。梁晓秀说，《夜巡》作为世界名画，挂在展厅当然蓬荜生辉；但是制成瓷画，她难以欣赏。

    米拉知道梁晓秀特别喜欢荷兰大画家弗美尔的代表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她让销售员拿给梁晓秀看。

    《戴珍珠耳环的女孩》也制成了系列代尔夫特蓝瓷器作品。弗美尔出生在古城代尔夫特；如今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在画家去世350年后挖掘出他的这幅作品，把女孩的形象刻画在精美的代尔夫特皇家瓷器上，向全世界销售。

    梁晓秀看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瓷画，她说：“这幅画制成瓷画挂件就有美感，无论挂在哪里都好看。她挑选了大小三件瓷画，总共花了2500欧元。

    销售员说，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购买著名的代尔夫特瓷器时也连同把这个荷兰女孩一起带回家里挂在客厅里欣赏。

    梁晓秀宛然一笑。

    她说弗美尔为他的家乡代尔夫特做出了巨大贡献。他虽然出尚在300多年前，但他的艺术影响力始终不减，代尔夫特应该为他而感到骄傲与自豪，感谢他为家乡做出的巨大贡献。他流传下来的作品虽然只有35幅，但那些作品足以让他名垂千史。他的画虽然属于古典画，但早已超出古典，超出了时间界限，被人们永久地记忆下来。

    她拿着弗美尔的瓷器画说：“你们看这幅画制成瓷画就有美感。”

    米拉和穆尔也买了一个中型挂件，他们说梁小姐看上的东西肯定错不了，他们要跟着她的步伐和感觉走。他们原来没有注意到弗美尔的油画有那么美，经过梁晓秀的点评，他们才意识到弗美尔就是美的化身，他的作品充满了美感。

    梁晓秀引申说，一个画家的艺术价值往往在他离开人世后才能得到后人的准确评价，弗美尔就属于那一类画家。他虽然只描写了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却用他的画笔把人物和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产生了令人信服的艺术效果。

    展示厅负责人看梁晓秀品位高雅，眼光独特，看不上一般的瓷器，便特意给她看了珍藏的瓷器。

    皇家瓷器厂的大型壁橱里陈列着许多珍贵的代尔夫特蓝精品，它们都是荷兰国王威廉三世的私人收藏品。

    1887年，威廉三世将他的部分收藏品赠送给了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这些藏品在工艺、颜色、风格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差异。这是因为当时威廉三世是从代尔夫特32家蓝陶工厂搜集而来，而每家工厂都有自己独特风格、工艺和配方。

    梁晓秀饶有兴趣地观看这些展品，其中最具收藏价值的限量产品是“橙色”系列产品。自1911年起，皇家瓷厂曾为许多皇室特殊场合制作了纪念盘。在陈列柜中，可以看到庆祝荷兰王储威廉?亚历山大和王妃马克西玛?索雷吉耶结婚以及他们女儿出生的纪念盘，还可以看到庆祝贝娅特丽克丝女王继位30周年的纪念盘。部分限量品可以出售，但价格不是一般消费者可以承受的。要想买到一件诚心如意的代尔夫特蓝，至少需要花费几千欧元。

    梁晓秀在限量版瓷器精品中精选出10件瓷盘，总价高达5万欧元。销售经理亲自出面为她专门讲解了她买的那些瓷器精品的故事。他说每一个瓷盘挂件里面都有一个故事，她买的不仅是瓷器艺术品，还买回了一连串故事。

    “照你这么说，我买的瓷器还是有收藏价值的，是这样吗？”梁晓秀问道。

    销售经理说：“小姐，这些瓷器不仅有收藏价值，它们还有升值潜力呢。再过20年或30年，它们的价格会翻番，甚至会翻几倍呢。”

    “那好哇，我就等着它们翻倍了。”

    代尔夫特是一座安静的古城，梁晓秀非常喜欢。她说，她对代尔夫特的喜欢程度超过海牙和阿姆斯特丹，倘若让她选折在荷兰居住，她会首选代尔夫特。生活在这座城市，她感到安逸、温馨、宁静，仿佛回到了弗美尔那个时代。正因此，她决定在代尔夫特古城开一家中餐馆。

    米拉说：“梁小姐，那么，我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把海牙大饭店的房间退了，你看可以吗？”

    “我看这个主意好，就这样办。”

    当天中午他们就搬到了代尔夫特古城一家古色古香的旅馆住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最美花园

    在代尔夫特住下来后，米拉建议他们去看世界上最美的花园──库肯霍夫公园的春季花展。她说花展接近尾声，就在这一两天结束，他们最好去看一下。

    “那就听你的安排，米拉。”梁晓秀发话说，她非常喜欢鲜花，到了荷兰当然想观赏荷兰的鲜花了。

    穆尔说他们正好可以借观花的机会放松一下，散散心。

    米拉介绍说，荷兰其实还有一个国家名片，那就是库肯霍夫春季花展。花展于1947年对公众正式开放，29年来花展经久不衰，已经成为这个鲜花王国的一个国家名片。每年从4月10日开始，被看作是进入赏花的最好时节，树木吐出新芽，千姿百态的数千种名贵的郁金香争相竞放，一片花的海洋。每年公园向观众开放两个月。在这期间，每天来自世界各国的游人络绎不绝。

    库肯霍夫公园位于荷兰的利斯小镇，利斯是郁金香和其它名贵花种的重要产地，这里靠近北海，气候和土地非常适合种植花卉。

    花园占地32公顷，有15个喷泉，32座小桥，15公里长的人行道，280个长椅。梁晓秀进到花园目测，感觉她的戛纳别墅森林面积远远超过这个花园的面积，估计至少有100公顷。

    库肯霍夫公园春季花展创办于1947年，从单纯的观赏郁金香花卉展览发展到代表国家形象特征的花展文化，并且形成了国际化的花卉产业。库肯霍夫花展为游人提供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郁金香视觉盛宴。在荷兰只要提到郁金香，人们就会联想到库肯霍夫花园。

    他们到达公园那天得知，那是公园对公众开放的最后一天。

    他们首先观看创意花展区，花展设计了7个灵感园区，汇集了著名设计师们的创意。那一年，绿色成为园艺设计的潮流，体现公园对环境与生态的日益关注。

    在绿色草坪的衬托下，微风吹动着风信子、百合、水仙、剑兰，番红花，大丽花等鲜花，满目春色，争奇斗艳；在树木花丛之中，梅花、梨花四处飘香，散落的花瓣纷纷扬扬；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喷泉涌出，鸳鸯戏水，天鹅畅游；整个公园鸟语花香，奇妙无比，宛如人间仙境。

    “怎么样，梁小姐，感觉是不是挺美？”米拉问。

    “真漂亮，真美！看了这个花园，我感觉到荷兰人的审美观是一流的，他们有超群的艺术眼光，难怪在荷兰历史上涌现出那么多才华横溢的大画家呢。说实话，我一直以为荷兰人不具备法国人那种审美观，但看了这个花园，我改变了那种想法：荷兰人的艺术眼光一点也不次于法国人的艺术眼光啊。”

    花园里的室内花展更是别具一个：每个星期都举办鲜花赛事，评选最佳、最美的鲜花品种；创意师们把各种名贵鲜花按不同的品种明摆放在不同的容器中，表现了精美绝伦的插花艺术，令梁晓秀叹为观止。

    6月份花展已经进入尾期，但依然能看到库肯霍夫公园里的700万株郁金香，整个公园鸟语花香，五彩缤纷。漫步在花海中，梁晓秀有一种心情舒的感觉。

    米拉说，他们明年一定在4月初开园时过来看出花展，那时当全球许多地方还在期待绿色的时候，库肯霍夫公园已是春色满园了。

    梁晓秀说：“好，明年我们带全体员工来看花展，让我们的员工都来看看闻名世界的库肯霍夫花展。”

    坐在花园室内展厅凳子上，米拉又给梁晓秀详细介绍了荷兰的花车巡游。

    她说，荷兰花车巡游是世界上最美的花车巡游，每年4月底在郁金香产地利斯地区举行一次。每次举行花车巡游，都有近10万人观赏了花车巡游表演。由20辆花船和30多辆花车组成的花车巡游队伍，从早上9点半出发，一直巡游到晚上9点，行程40公里，穿越荷兰最著名的郁金香产花地带，为沿途观看的观众送上了“移动中的鲜花视觉盛宴”。

    她曾观看过一次花车巡游，那次巡游的庆典主题是《欢庆》。在花车巡游过程中，乐队表演始终伴随着花车，为沿途观众送上祝福和欢乐。

    在长达40公里的花车行进的道路两侧围满了观众，人们早早的就等在花车巡游的必经之处，他们有的是当地居民，有的则是从世界各地专程为了观赏花车表演到此旅游的游客。当花车缓缓驶过来时，沿途的数万名观众也受到这种欢庆场面的感染，他们高兴，欢呼，喜气洋洋。

    精巧的花车和巨大的花船由郁金香、玫瑰、兰花、蝴蝶兰等各种鲜花装扮一新，在春回大地的阳光照耀下，缓缓的行进。每一辆花船花车的设计都别具匠心、独出心裁，表现出多姿多彩的生活情趣和文化内涵。为了设计、装扮这些花船、花车，上百名志愿者从一周前就开始工作，一共用了数百万支鲜花，营造出令人叹为观止的盛大场面。

    米拉说：“梁小姐，那个场面你一定喜欢。30辆花车在乐队的伴奏下缓缓行驶。人们看到由郁金香、大丽花、蝴蝶兰、水仙、风信子等各种鲜花装扮的花车美如画，像一条流动的鲜花长龙。每一辆花车都有奇妙的创意，展现了五彩缤纷的劳动、工作、休闲、娱乐等场景，不但富有生活情趣，而且富有文化内含和时代特征。”

    梁晓秀边听边想象着花车巡游的场面。

    米拉说，每一年的花车巡游都有不同的主题，经过几十年的沉淀，花车巡游具有了独特的代表荷兰国家形象的文化特征，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无不为之赞叹。在花车巡游中，小型简单的花车由家庭装扮，大型复杂的花车由志愿者设计。装扮花车从一周前开始，数百万支鲜花要经过数百万次的精心摆放，才营造出这样盛大的场面。

    一辆又一辆花车、花船在人们的眼前缓缓驶过，让人们大饱眼福，真正能领略到什么叫鲜花视觉盛宴。

    米拉越说越来劲：“梁小姐，在花车和花船上，你能看到荷兰漂亮的姑娘和英俊的小伙子在郁金香、兰花、水仙、风信子、蝴蝶兰等各种鲜花的簇围中向观众缓缓挥手致意，组成了一幅又一副漂亮、欢快、生动的活动画面。”

    “那场面一定充满了欢乐和美好的气息，是吧？”梁晓秀想象着那种场面。

    “对，就是那样：既漂亮又生动。人们说那是‘美的视觉盛宴’，我看一点不为过。”

    “那我就明年带画笔来，我要把花车巡游的场面画下来，挂在我们的饭店的大厅里。”

    “梁小姐，你还可以画库肯霍夫公园的花展呀。”穆尔在一旁提醒说。

    “花展当然得画了，”梁晓秀说，“米拉，接下来我们看什么呢？”

    “我们去看两个荷兰最有特色的景点吧。我想，你会感兴趣的，梁小姐。”

 第三十三章 荷兰特色

    穆尔驾车驶往爱瑟尔湖。米拉在车上说，爱瑟尔湖是荷兰最有特点的景点，但是到荷兰旅游的游客却很少参观这个景点。他们不同于一般游客，他们就得看荷兰最有特点的景物。

    在她看来，观看爱瑟尔湖，就是了解荷兰人自古以来与浩瀚大海斗争的历史，从而能对荷兰人有一个直观的更好的了解。

    爱瑟尔湖原称瑞德泽海，荷兰人通过建大坝拦海，造就了现在的淡水湖爱瑟尔湖。瑞德泽海原是北海的一部分，深入荷兰境内。为了围海造湖，向大海所要土地，荷兰人于1932年在爱瑟尔湖的最外端开始建造一个巨型拦海大坝阿夫斯吕迪克。

    到达拦海大坝，穆尔把车停在桥头，他们三人下车，慢慢走上拦海大坝，站在这个拦海大坝上向南望去，眼前就是浩瀚的北海，不远处有5座岛屿排列成串，成为西弗里西亚群岛。

    梁晓秀看着那些群岛很有兴趣，她问米拉怎么才能到那个群岛上看看，米拉说目前只能从军港登赫尔德乘船才能到岛上游览。

    拦海大坝表现了荷兰人的智慧、干劲、勇气和魄力，让人不得不佩服。拦海大坝就是坚固的防海墙，建筑材料使用了经过强压的沙砾、粘土、石块以及铺在柳木垫上的泥巴，外层则砌上玄武岩石，坚固无比。

    “梁小姐，我说在荷兰最值得一看的景点就是拦海大坝，你说对不对？”

    “很对。我看了这个拦海大坝，我感觉这就是一本教材，通过这本教材我看到了荷兰人的历史和荷兰人奋斗不息的精神状态。同时我也领会到你舅舅所说的荷兰人的历史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一个桀骜不驯、一往直前的民族，我喜欢和这样的种族打交道。”

    米拉介绍说，爱瑟尔湖上最大的工程是填湖造地，如今已造出四块新陆地，面积达16.5万公顷，供居住与农耕。周围的大部分都还保持淡水湖的状态，莱茵河的支流爱瑟尔河就经过这里流入北海。莱利斯塔德是第一座建在新陆地上的城市，第一批移民于1967年入住，现有3万人口。城市里有许多独门独户带花园的民宅，全市分为5个区，每个区之间由绿地分界，市中心建有商店、意愿、学校等各种公共设施和场所。

    这块新建的陆地紧挨着内陆的地方也特意留下了湖道，三面与内陆隔湖相望，一面面对宽阔的湖水，形成了一个大湖岛，景色十分优美。

    在爱瑟尔湖中有许多野生水禽，美丽的白天鹅在湖面上悠然自得地戏水，让人感到人类与大自然零距离接近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米拉还说，荷兰人建造的漂浮房屋闻名世界，值得一看。梁晓秀不知道什么叫漂浮房屋，便问她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房屋，为什么说世界闻名。

    米拉说百闻不如一见，她让穆尔开车直接把她们带到实地观看漂浮房屋。于是，穆尔就开车来到一个漂浮房屋地点。

    米拉解释说，全球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的现象早已引起了荷兰人的高度关注。他们在河流、在湖泊、在海边建造漂浮房屋，以便应对海平面上升而引起的自然灾害；狭小的国土，又使荷兰人千方百计扩展居住空间，于是漂浮房屋便应运而生。荷兰人是一个善于创造的民族，只要有需求，他们似乎什么都能创造出来。

    位于荷兰鲁尔蒙德郊外的漂浮房屋度假村，是荷兰最有代表性的漂浮房屋建筑群。这些建筑位于靠近德国、比利时与荷兰交界的马斯河畔。

    梁晓秀看到在河畔的一个中心地带，有350套漂浮房屋，成排成行的建造在水面上。远远看去，房屋与船舶都停靠在水面上，好像是一个小岛，实际上房子下面却是流动的河水。房子完全是由钢筋水泥支撑起来的。每座房子下面都有几根钢筋制成的圆柱子，这些柱子把房子固定在水面。

    房子周围有小路、花园、街道，还有小船。

    米拉告诉梁晓秀，在河水上升的时候，这里的小路就完全被淹没了；这些小船是住在这里人们相互访问和上岸走动的水上交通工具。

    马斯河的河水是从比利时和德国流经这里的，最后从鹿特丹进入北海。荷兰土地面积小，所以他们在河边河水比较浅的地方建房子，充分利用水的资源。

    这种房子的作用同船的作用差不多。每年2、3月份下雪或在春夏秋季雨水多的时候，这里的路就都被河水覆盖。但是河水上升，房子也跟着上升；河水下降时，房子也跟着下降。

    梁晓秀说：“荷兰人真是一个极有想象力的民族：他们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能做到；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们。”

    “那就是荷兰人的特点呀。”米拉说。

    那一片白色的漂浮房屋看起来非常漂亮。屋内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水，电，煤气，凡是生活必须品，没有一件遗漏的。这里虽然是一个度假村，但是有些居民却长期在这里居住。

    米拉说，荷兰人口稠密程度居欧洲第二，平均每平方公里400人。这种漂浮房子可以很好地适应气候变化所带来的影响：与传统的房子不同，这种漂浮房屋对于洪涝天气有极大的适应弹性，即使海平面上5米房屋也不会被海水淹没。

    有科学家预言，到2100年世界海平面将会上升110厘米。荷兰24%的土地低于海平面，因此他们对全球气候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的潜在威胁非常敏感。为应对气候变化，荷兰政府与设计师正在进行建造漂浮房屋的实验，以防止海平面上升造成的危害。这个设想的可行性，被一个经受10多年考验的漂浮房屋度假村所证明。

    荷兰有特点的景点都已看完，梁晓秀便问米拉她认为荷兰最有代表性的象征物是什么。

    米拉张口就说郁金香、奶酪和风车三样东西是荷兰最有代表性的象征物。

    梁晓秀问她为什么说郁金香、奶酪和风车是荷兰的象征物。

    她说，一般踏上荷兰的游客对荷兰的风车、郁金香和奶酪都留有印象，荷兰因此也被人们称为风车、郁金香和奶酪的国度。这种印象表面看来似乎已经过时，但事实上却是非常正确的。

    梁晓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米拉，她每当有疑问时，都用那种特有的眼神看着别人。

    米拉解释说，观看荷兰风车的人们也许并不知道，几个世纪以来荷兰人正是通过这些遍布荷兰全国各地的风车排除陆地上的水情隐患，积累了丰富的水资源管理的宝贵经验。正是由于风车的起源，使得荷兰目前在水资源管理和处理领域居世界领先地位；同时也使得他们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得心应手，根本就不畏惧各种自然灾害。

    “你这个解释有道理。”

    米拉继续解释说，奶酪是荷兰重要的农牧出口产品，畅销世界。荷兰的畜牧业极为发达，奶制品制造业的规模和水平在欧洲名列前茅。荷兰生产的奶酪──欧洲人餐桌上离不开的食品──产量大、口感好，颇受市场的欢迎。喜欢吃奶酪的许多国家的人，只要看到荷兰产的奶酪，就视同“德国制造”的产品一样，认为是质量的保证。

    “那我们就买一些荷兰奶酪带回去，尝尝荷兰奶酪与法国奶酪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是一个好主意。”穆尔插话说。

    米拉又说，郁金香本来并不是荷兰自有的鲜花，但是荷兰从土耳其引进郁金香后，把这个品种发挥到极致，甚至塑造成了荷兰的一种国家形象。由于有了郁金香这个鲜花品种，才有了经久不衰的库肯霍夫公园每年春天的花展以及花车巡游，从而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大量游客。

    她认为，荷兰人的创造能力在欧洲人种中属于出类拔萃的，他们只要有一个好点子，总能想出好办法把那个点子转化为商品，从而获得巨大利润。以花展来说，荷兰人通过坐落在莱斯小镇的库肯霍夫花展告诉人们，当今世界上最美的花园就在荷兰。

    “事实的确如此，”梁晓秀说，“我看了库肯霍夫花展，我就觉得荷兰花卉设计师们的创意非常出色。整个公园的布局以及园艺都体现了世界高水平的园林艺术。我不知道一个花展还能不能做得更好。在我看来，荷兰人做到了极致。当我看到在绿色草坪的衬托下，微风吹动着那些鲜花，如风信子、百合、水仙、剑兰，番红花，大丽花等等鲜花；当我漫步在树木花丛之中，闻着梅花、梨花四处飘香的气味，看着散落的花瓣纷纷扬扬；当我看到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喷泉涌出，鸳鸯戏水，天鹅畅游，我就感觉到在荷兰人的公园里有一种中国园林艺术的成分，总之，那是一个鸟语花香，奇妙无比，宛如人间仙境的公园。”

    米拉和穆尔没见过中国的园林艺术，无从比较；但他们通过观看梁晓秀的画作，或多或少对中国的园林艺术有一点了解。他们问梁晓秀，中国园林艺术的特点是什么。

    梁晓秀说，中国人注重万物于自然的和谐，在园林艺术上中国人讲究含蓄、柔美、自然、和谐、婉转、妩媚，总之中国园林有一种意境的美。她以杭州植物园为例，细说了一通中国的园林之美，听得米拉和穆尔入神了。

    米拉说：“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们一定要去中国看看中国的园林艺术，领略东方人的审美观。”

    穆尔也说他期待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而且希望梁晓秀能亲自为他们讲解中国园林艺术。

    梁晓秀说，再过几年她一定带他们去中国游览，中国值得一看的地方和东西数不胜数。她在说那话时忽然想起了她丈夫宋福禄：宋福禄回国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把招聘厨师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米拉还告诉梁晓秀说，荷兰人对外族人的研究在欧洲各国属于佼佼者，他们非常善于吸收外来文化，从能把外族优秀的东西为他们所用。

    梁晓秀说：“但是我敢肯定：他们对中国人几乎一点都不了解。我的感觉是，他们把我看成了法国人。”

    米拉说：“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机会接触中国人；他们在大量接触中国人后，我想，他们对中国人的认识和了解程度会在许多欧洲国家的人之上。假设他们研究中国人，他们会对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处世哲学和风俗习惯都会做深入的研究。”

    梁晓秀通过这几天的游览和观察，对荷兰现代化高效的农业十分看重，她想与荷兰人合作在戛纳建成畜牧、蔬菜以及园艺项目，引进、学习、消化荷兰现代化农业的精华。荷兰在农业领域的深加工、种子培育、温室大棚技术、农业科技人才培养等相关领域的技术对她来说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米拉说，她已给她舅舅打了电话，她舅舅希望梁晓秀在离开荷兰之前，他们再见一面，谈谈合作事宜。

    “好哇，我正想和你舅舅再见一面呢。”

 第三十四章 焦头烂额

    梁晓秀在荷兰游山玩水、考察市场时，宋福禄被那些原本想要到法国当厨师的20个村民弄得焦头烂额，心烦意乱。他在到村里的第三天，便准备启程前往灵山市，他要在那里给梁晓秀打电话，告诉她那些人的胡闹情况。

    姑爷要离开村里，岳父岳母急了，以为他要回法国，说他刚来还没住几天就要走，让他们很难受，劝他最好多住几天再走。宋福禄解释说，他只是去市里打国际长途电话，过几天再回来。

    从村里到灵山市有250公里，宋福禄决定骑自行车先到镇里，在镇里找汽车到县城，然后再乘火车到灵山。他三天前来村里时，从镇里东村里的40公里路程，坐汽车整整走了6个小时，还不如骑自行车快呢。

    那天，天一亮他就骑上自行车直奔碧水镇。一路上他想着那些村民的过激反应，心情波动很大。他们突然提出要按法国厨师的标准给他们开工资，否则他们拒绝到法国去。

    那时一般法国厨师的月薪是税后1500欧元，但法国餐馆不给厨师提供住房，只管两顿饭。一般情况下，一个法国厨师除了支付住房等费用外，一个月大约能结余500欧元。法国厨师和中国厨师的工作时间也不一样，他们一天只工作6个小时，中午3个小时，晚上3个小时，每周还有两天的休息日，节假日都放假。

    中餐馆如果按照法国餐馆那样使用厨师，根本赚不到多少钱。梁晓秀和宋福禄之所以从国内招聘厨师，除了其他因素，他们主要还是从节约成本考虑的。中国厨师每天的工作时间长达12个小时，工作量相当于法国厨师的三倍，一个厨师顶三个法国厨师。

    那天没下雨，宋福禄一口气骑了一个小时，走了10公里。他在路边停下来休息，一边抽烟一边想着怎么和梁晓秀说。他主动要求回国招聘厨师，当时他以为只要回来给那些人办妥手续，带回法国就算完成任务，哪想到中间突然出现了幺蛾子，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怎么说，他得尽快赶到市里给梁晓秀打电话。梁晓秀办法多，遇到这种情况，她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骑上自行车赶路，这次骑了两个小时，走了20公里。他看手表刚刚9点钟，按这个速度他能在10点钟赶到镇里了。他加快了速度，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到了碧水镇。他回国前还记得赵小花告诉他，他在碧水镇有什么事，可以去镇卫生所找刘师傅或她的其他同事，他们会给他提供方面。他找到了镇卫生所，恰好看到开车的刘师傅在卫生所门口抽烟。

    “刘师傅，你好！”宋福禄走上前打招呼。

    刘师傅认出了宋福禄，三天前刘师傅从县城把宋福禄送回村里，120公里的路程行驶了8个多小时，他还记忆犹新。

    “你有什么事吗？”司机问。

    “我想把自行车存放在卫生所，刘师傅。”宋福禄满头大汗。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我想先到县里，然后坐火车去市里，在市里打国际长途电话。”

    “那你就把自行车存在这儿，你去长途汽车站等汽车，说不定今天还有剩票呢。”

    “剩票是怎么回事，刘师傅？”

    司机告诉他到县城的长途汽车票非常紧张，一般情况下当天都买不到。买票的人要一大早到汽车站排队，一天只有两趟车，上午一趟，下午一趟。

    宋福禄放下自行车就往长途汽车站跑，到那里一看，卖票窗口挂出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今天车票已售完。他傻眼了，在车站转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好返回镇卫生所。

    “怎么样，买到票了吗？”司机问。

    “今天的票卖完了。看来，明天一大早我得去排队买票。刘师傅，镇里应该有旅馆吧？”

    “有，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旅馆。”

    宋福禄闷闷不乐地去找旅馆，那是一家不大的旅馆，他在前台登记，办理了入住手续，一进房间就上床躺下。他感觉还挺累，4个多小小时滴水未进，肚子也饿了。他躺了一会儿，走出房间找餐馆，想先填饱肚子。

    在镇上走了半天，他才找到一家餐馆，他走了进去，点了两碗米饭，一碗汤，两盘炒菜。服务员和他要粮票，他说他没有粮票。服务员说没粮票就多加钱。

    吃完中饭，他回到旅馆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6点钟。他又出门去那家餐馆吃晚饭，这次他还要了一瓶黄酒，一人喝闷酒，一直喝了两个小时才返回旅馆。他告诉服务员，他第二天要早起买汽车票，让服务员早上5点钟叫醒他。

    5点钟他在睡梦中听到了敲门声。他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外面还朦朦胧胧，天还没有完全亮。来到长途汽车站，他看到卖票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排队呢？难道是半夜就来了？他排在后面，看着卖票窗口发呆。

    时间过得非常慢，卖票时间是8点，从5点到8点那三个小时仿佛凝固了，总是不到时间。他不一会儿就看一次手表，好像手表都不走了。

    终于等到了8点钟。售票窗口开了，排在前面的人开始买票。他数着前面的人，一共大约有30多人，他想即使每人买两张票，也能轮到他。他就耐心排队等着吧。不一会儿前面的人说，上午的车票卖完了，现在只卖下午的车票。

    他一听就心凉了。下午的车票意味着赶到县城时，赶不上去市里的火车了，他还得在县城住一晚上。

    终于轮到他了，正好只剩下一张下午的车票。他买了那张票，回到旅馆睡觉。他想不管怎样，今天总能到县城，到县城先去火车站看票，说不定买火车票还挺麻烦呢。这次回国处处不顺，他几乎快绝望了。

    中午12点他睡醒后，结了帐，又来到那家小餐馆吃了午饭，然后就来到汽车站等下午的长途车。

    下午2点钟，长途汽车准时发车了，那是一辆很旧的公共汽车，他坐在车里感觉那车会随时散架子。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长途汽车终于走完了80公里的路，停在了县城火车站附近。

    他一下车就来到车站售票口买第二天到灵山市的火车票，售票员说座票已卖完，现在只有站票。他买了一张站票，走出车站，四处找旅馆。火车第二天早上9点发车，他得在县城住一晚上。

    在火车站附近他找到了一家小旅馆，每晚5元，他住下后，又出去找饭馆吃晚饭。他心情低落到极点，喝闷酒，抽闷烟，在饭馆耗了三个小时才返回旅馆房间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8点钟了，他用最快速度穿上衣服，顾不上刷牙洗脸就往车站跑，好在车站距离旅馆不远，他赶到车站检票口时，开往灵山市的火车正在检票。他检了票，上了车后才意识到他那票是站票，没有座位。车厢人很多，他挤到两节车厢连接处，靠着车门附近的车厢站着。

    从县城到灵山130公里，慢车要行使3个小时。这3个小时还真不好打发，他感觉就像3天一样漫长。火车每站必停，每次停车都有新的旅客上车，车厢越来越拥挤。

    熬过3个小时，到达灵山市时，他筋疲力尽，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不管怎样总算到灵山市了，在市里就能打国际长途电话。

    灵山市那时只有一家涉外饭店，叫灵山宾馆。他下了火车就直奔灵山宾馆。在办理入住手续时，他问服务员怎么打国际长途电话，服务员说客人把电话号码告诉前台，由前台和电话局联系，电话局挂同国际长途电话后，宾馆前台再把电话转到客人的房间。

    “就是说，我在房间里不能直接拨打国际长途电话，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

    他看了一下手表刚好中午12点半，他把家里的电话写下来，交给前台服务员，服务员让他回房间等电话。

    等了半个小时，电话还是没接通。这时已经是下午1点了，他算了一下时间，正好是法国时间早晨6点钟。这个时间电话打过去，梁晓秀肯定还在睡觉，她自从怀孕后，每天早晨都要在8点多钟才起床。现在事情紧急，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又等了半个小时，电话终于接通了。他拿起电话，听到电话确实挂通了，但是家里却没人接电话。他等着，心想梁晓秀可能还在睡觉，没听到电话铃声。响了几分钟，始终没人接，服务员打进电话说，对方没人接通，国际长途电话暂时挂断。

    他想或许梁晓秀在浴室洗澡呢，没听见电话铃声，她每天早晨都冲热水澡。再等一会儿把电话打过去。他下楼告诉服务员，半个小时后再挂一次。

    他回到房间等电话，半个小时后，电话拨通了，但还是没人接电话。梁晓秀还在洗澡？他想，他知道梁晓秀洗澡时间长，经常一次洗一个小时。他告诉服务员再过半个小时，再拨打一次。

    这次还是没人接电话，他这回真急了。梁晓秀上哪儿去了呢？难道这么早就上班去了？他算了一下时间，此刻是法国时间早上8点钟。梁晓秀平时上班都在9点到办公室。不管怎样，还得往办公室打电话。

    他又来到前台，交给服务员一个新的号码，那是梁晓秀办公室的电话，让服务员和电话局联系，拨打那个号码。

    梁晓秀的办公室电话接通了，但是没人接电话。

    这是怎么了？她到哪儿去了呢？他告诉服务员，每过半个小时，轮流给两个号码打电话，直到有人接电话为止。

    “先生，国际长途电话话费很贵。”服务员提醒说。

    “不要考虑话费的事。”

    “那你先交一笔押金吧。”

    宋福禄交了500欧元的押金，坐在房间继续等电话。此时他已经焦头烂额，有点六神无主了。

 第三十五章 荷兰商人

    梁晓秀和米拉说，她在离开荷兰前，在代尔夫特找一家高级餐厅宴请她舅舅，一是回请她舅舅，以示感谢；二是还想和他舅舅谈谈在荷兰投资的事宜。她让米拉和她舅舅联系，确认具体时间。

    米拉在自己的房间给她舅舅打了电话，舅舅说梁小姐最好还是再来一次海牙，他在荷兰外国投资局为梁晓秀安排了一次投资见面会，外国投资局长等官员届时出席，他们会回答梁小姐的所有问题。

    米拉告诉梁晓秀，她舅舅请她再去一趟海牙，说有合作的要事商量。既然经济部长邀请她去海牙，那就去吧。

    第二天早晨9点钟，梁晓秀在米拉和穆尔的带领下他们准时出现在荷兰外国投资局的会议室，经济部长把参加见面会的几个人介绍给了梁晓秀，他们是荷兰外国投资局局长瓦品纳、荷兰国家银行副行长科霍芬、海牙市副市长蔻汉克等人员。梁晓秀看到那个有身份的人，便想和他们好好交流一下。

    荷兰人是天生的生意人，他们在与人打交道时，一贯善于研究对方，目的只有一个：怎样与对方做生意。

    梁晓秀一看那架势，荷兰官员个个都像商人，拿出了一副谈生意的架势。她不过是来考察一下市场，还没有最终决定是否投资，可是荷兰人居然认真了，动了真格，看那架势要和她做一笔大生意似的。既然如此，她也得严肃认真对待他们，不能让他们觉得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商人。

    米拉的舅舅没有接触过中国人，对中国人一无所知。但他对法国人很了解，梁晓秀来自法国，他把她当成法国人看待。在他看来，这个年轻的女人很聪明，但是否有经济头脑，他一时还说不好。他的目的很简单：吸引梁晓秀来荷兰投资。他外甥女米拉告诉他，这个梁小姐有一定的经实力，很有可能在荷兰投资。

    经济部长始终认为，在欧洲国家中，好多国家的人都缺乏荷兰人那种开拓进取的精神。荷兰商人把自身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不仅能抓住机会，而且更会利用机会与别人做买卖。梁晓秀找上门来要投资，他可不能错这个机会。

    他先问梁晓秀这一个星期游览荷兰有什么收获。

    梁晓秀说收获很大，如果部长先生不介意，她想叙述她的观感。部长请她说观感，他很想听。

    于是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在一个星期内获得的观感：

    “我认为，库肯霍夫公园的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园。看了这个花展，我才知道什么叫最美的花园。在公园门口站立着两位身穿荷兰14世纪民族服装的公园礼仪小姐，她们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荷兰姑娘。”

    她说过一段话后，稍微停顿一会儿，好让荷兰人有一个思考或思索的时间。经济部长听了梁晓秀的话，心想：看来女人都喜欢鲜花呀。

    “我看了你们的拦海大坝，感触很深。我当时望着北海想象荷兰的过去：在波涛滚滚的海洋上，狂风疾卷，一无阻拦。荷兰人下决心经过几代人的奋斗筑起了拦海大坝。我看了这个大坝，我才觉得我了解了荷兰人：他们是迎难而上的人，不畏困难的人，坚忍不拔的人。我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荷兰国家银行副行长想：这个年轻的女人还挺有想法：从拦海大坝想到了古代荷兰，想到了荷兰人的特点。荷兰人确实和她说的一样。

    “我这次看了三个博物馆，看了弗美尔、凡高和伦勃朗的画作，对荷兰画派由衷地敬佩。荷兰人不仅在经济领域取得了伟大成就，而且在文化艺术领域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这一点让我感到非常意外。我特别喜欢弗美尔的那副《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我认为那幅画比《蒙娜丽莎》更好。”

    海牙市副市长想：她这个见解倒有意思，她居然认为《戴珍珠耳环的女孩》比《蒙娜丽莎》更好。《蒙娜丽莎》可是世界公认的肖像画巅峰之作呀。副市长想打断梁晓秀的话，问她的理由，经济部长示意不要打断梁晓秀的话，让她继续讲下去。梁晓秀有言在先，她要讲观感，那就得让人家把话说完。

    梁晓秀在讲她的观感时，一直留意各位听众的反应，她从他们的面部反应中看出了他们的疑虑、疑惑、惊讶、赞同。

    “我喜欢古城代尔夫特，说实话，喜欢的程度超过海牙和阿姆斯特丹。我参观了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观看了代尔夫特蓝的制作过程，买了一些有收藏价值的瓷器。总体上看，代尔伏特瓷器有一定的艺术性。”

    海牙市副市长不服气，心想：代尔夫特怎么能和海牙相提并论呢？海牙是拥有50万人口的都市，而代尔夫特不够是一个只有10万人口的小城市；更为重要的是，两个城市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梁晓秀的观感还在继续：

    “我在阿姆斯特丹附近参观风车村时，想象着古时荷兰风车运转的情景：那么多风车的翅膀密密层层，织成一个漫无边际的大蜘蛛网……人们游览今日阿姆斯特丹的风车村时，绝不会想到当年风车对荷兰人的生存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外国投资局局长想：她说这个有什么用意吗？古代风车与在荷兰投资可没什么关系呀。

    观感转到了荷兰民宅建筑：

    “我在荷兰的一些小镇看到一些民居建得非常有味道。房屋设计合理、规范、完善，外观悦目：有红色的，棕色的，粉红色的，这使我想起了16世纪的荷兰民宅。我看到许多民宅的漆门面上都有鲜花、浮雕或小柱做装饰。每一座房子都是独立的建筑，很有特色，既有趣又别致。房屋的保养和清洁做得非常好，我在清晨看到有人家擦洗屋外的台阶，与16-17世纪没有区别。那种景象把我带到了古代荷兰，令我大为感动。”

    几个人都想：这个女人说话像在写小说，她难道是作家吗？

    梁晓秀的话渐渐步入正题：

    “通过这一个星期的游览和考察，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以荷兰的国土面积和人口数量来看，荷兰的经济发展十分惊人，似乎已达到极限。荷兰今后的经济是否还能继续发展？农产品是荷兰出口的重要货物。在荷兰这个农业高度现代化的国家，蔬菜、粮食、奶制品、鲜花、园艺、畜牧饲料、牲畜等产品和相关技术在世界上享有盛誉。这是荷兰人发展经济的资本。

    “荷兰人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形成了自己的民族特征和性格，我的感想是，直到今天在荷兰人身上还烙着深深的印迹。早在400多年前，你们荷兰人就以自己的勇气、意志、干劲创造了荷兰农业、工业和贸易兴旺发达的局面；400年后的今天你们依然保持着这种开拓进取的精神。你们热爱工作，喜欢创造，给我的感觉是：你们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战胜。”

    说得好哇！经济部长默默地想。

    梁晓秀的话越来越接触到实际：

    “我们大家都知道荷兰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荷兰政府把荷兰人高收入的原因归结为荷兰高效的劳动生产率和高就业率。这没错。数据显示，荷兰每小时的gdp是55.41美元，世界排名第一。部长先生曾告诉我说，这种高效的劳动生产率得益于几个因素：其一，劳动力人口的受教育程度高，其中大多数人会说一种以上的外国语；其二，高素质的教育与荷兰强大的经济因素结合在一起，使得就业人员得以创造出高效的劳动生产率。我赞同部长先生的评价。我欣赏荷兰高效的劳动生产率，这对外国投资者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外国投资者需要雇佣荷兰员工。”

    外国投资局局长直点头，认为梁晓秀说到了点子上。

    梁晓秀的观感还没有说完：

    “我听部长先生说，荷兰的非全日制工作和兼职工作的数量为世界第一，占总人口的36.1，其中75%是荷兰妇女。她们一边工作一边照料家庭，为社会、为家庭都创造了财富。这样的荷兰妇女让我肃然起敬。我今后在荷兰投资开餐馆，我就要多雇佣荷兰妇女。我想她们那种热爱工作、勤俭持家的作风是历史形成的，是根植于她们骨子里的、不可更改的意识。”

    梁晓秀终于说完了，米拉看了一眼手表，梁晓秀整整讲了一个小时。按理说，应该由荷方先开场介绍有关情况，但梁晓秀喧宾夺主，毫不客气地一口气讲了一个小时观感。

    经济部长说：“梁小姐，你的观感很有意思，我听得入迷了。”

    梁晓秀当场表示，她不仅要在荷兰投资开中餐馆，她还要与荷方有关部门进行合作，特别是在畜牧业、蔬菜种植、园艺领域进行合作。合作的方式有几种形式：一是引进人才，二是购买技术和产品，三是学习、消化荷兰现代化农业的精华。荷兰在蔬菜领域的深加工、种子培育、温室大棚技术、农业科技人才培养等相关领域的技术对她的蔬菜基地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她也要搞温室大棚，一年四季都种植蔬菜。

    部长示意外国投资局局长回答梁晓秀提出的合作问题。

    荷兰外国投资局局长瓦品纳热衷于招商引资，那原本就是他的工作，这时他表态说，荷方可以在税收等多方面给予优惠和支持。他们外国投资局可以负责为梁晓秀寻找合作对象。

    荷兰国家银行副行长科霍芬说：“我们对有发展潜力的外国企业提供优惠贷款，在融资方面予以特别的关照。”

    海牙市副市长蔻汉克说，海牙还没有高档中餐馆，他希望早日看到梁小姐的高档餐馆在海牙开业。

    大家聊了两个小时，部长建议休息半小时，然后再继续谈。

 第三十六章 高手过招

    外国投资局局长的助手把众人领到隔壁房间，那里已经摆好了茶歇。在座的老外中，最了解梁晓秀的是穆尔，他和妻子米拉悄悄说，他们得告诉梁小姐在荷兰投资要慎重考虑，绝不能意气用事。在他看来，荷兰人过于精明，梁晓秀可能不是荷兰人的对手。米拉说她也想过这个问题：想占荷兰人的便宜，想在荷兰投资赚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梁小姐确实应该慎重考虑。

    穆尔走到梁晓秀身边，把他们的想法告诉了梁晓秀。梁晓秀说她会慎重考虑，不过她投资荷兰的意向不会改变。

    穆尔知道梁晓秀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中国女人，她决定的事任何人改变不了；而她的决定往往都是正确的。

    但为了慎重起见，穆尔还是提醒说，荷兰人非常会做生意，梁晓秀应该慎重考虑在荷兰投资的事宜。荷兰人在招商引资方面很积极，但她要想到资金一旦进入荷兰后的结果：是否能赚到钱？能赚多少钱？他是法国人，他希望梁晓秀可以考虑在法国其他城市开餐馆，没必要非得来荷兰开餐馆。他一再强调能赚到荷兰人的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梁晓秀的想法恰恰相反。荷兰是欧洲经济最活跃的国家之一，这里经济气氛浓厚，荷兰人会做生意，她就是要和荷兰人学习怎样做生意。有些话她是不能和老外说的，她没必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都告诉穆尔和米拉。她说她心里有数，不会头脑发热，随意决策。

    米拉这时说，她虽然希望在荷兰投资能赚到钱，但她没有把握是否能赚到钱。

    梁晓秀开玩笑说：“怎么，米拉，你对你舅舅都没有信心？他可是荷兰政府的经济部长，他对荷兰经济有信心，我就看好在荷兰投资。”

    “那可能是两回事，梁小姐。”

    “那是一回事，米拉。”

    这时荷兰外国投资局局长瓦品纳带着秘书杰妮走到梁晓秀身边，和她聊天。他说，荷兰对吸引外国企业到荷兰投资持欢迎态度，他们的外国投资局就是专门为外国来荷企业服务的。他认为对外国企业来说，荷兰是一个很好的市场，不仅面对荷兰市场，而且还面对整个欧洲市场。

    梁晓秀问道：“局长先生，你说的面对整个欧洲市场是一个什么概念？”

    “梁小姐，你知道荷兰是欧洲的一个重要物流中心，各种货物产品在荷兰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分发到欧洲各国。我们航空、海运、铁路、公路交通四通八达，非常发达。假设你在这里生产畜牧产品，这些产品就能以最快速度送到客户手里。另外，每年来荷兰的外国游客很多，在荷兰常驻的外国机构也不少，你开过高档餐馆，面对的客户不仅仅是荷兰客户，还面对着国际客户。”

    茶歇结束，见面会又开始了。

    经济部长说，听了梁小姐的观感他深有体会：荷兰民族确实是一个自强不息、奋斗不止的民族。他作为荷兰政府经济部长，可以负责任地说，荷兰经济还有巨大的发展潜力，与荷兰发展经贸关系，到荷兰投资不会亏本。荷兰的一个重要国策就是发展经济。这就意味着无论是本国企业，还是外国企业，只要为荷兰经济发展做出贡献，荷兰政府都会把那种企业视为尊重的对象，在各方面给予支持。

    部长的话定了调，接下来几个官员轮流介绍荷兰的投资环境。他们的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荷兰是理想的投资之地，特别有利于外国企业的成长和发展。

    梁晓秀听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就是希望她在荷兰投资。荷兰看重外来资金，特别是对解决就业问题很看重。外国人到荷兰投资，能给荷兰带来众多好处：交税、招聘、刺激经济。

    外国投资局局长反复说，吸引外资，发展对外贸易，始终是荷兰人的重要经济发展战略。20世纪70年代荷兰经济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通道，他希望梁晓秀抓住机会，果断投资。

    梁晓秀心想：有荷兰政府经济部长为她做协调，有海牙市政府，有荷兰国家银行、荷兰外国投资局等部门鼎力相助，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她这次荷兰之行，看到了荷兰的经济发展潜力，这里机会众多，不可错失良机呀。她既然放出风说，她有兴趣在荷兰投资，她就没理由现在打退堂鼓。那样会闹出笑话来的。

    她又想到了穆尔和米拉的提醒：他们让她慎重考虑投资。她想，中国人是绝顶聪明的人种，甚至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民族，难道还斗不过荷兰人？他们那些荷兰人把她当成法国人看待，好像她就是一个地道的法国商人。在做生意方面，法国人确实不是荷兰人的对手；但她不是法国人呀，她是中国人。

    她原本可以加入法国国籍，但没有加入。她在生活方面现在虽然很西化，但她骨子里依然是中国人。在她身上还牢牢地印着中国人的痕迹，流淌着中国人的血，她的思维方式还保持着中国人的特征和特点。在她看来，她只是生活在异国他乡的中国人，与中国大陆的中国人没有任何区别。

    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梁晓秀说：“我决定在荷兰投资，投资的项目分为几类。第一，是中餐馆。除了海牙之外，我想在代尔夫特、阿姆斯特丹、鹿特丹等城市开设中餐馆，总数大约有10家餐馆。第二，是畜牧业。我想引进荷兰的奶牛、肉牛、养、猪、鸡、鸭，在法国建牧场和养殖基地。第三，我们与荷方合作建蔬菜基地和花卉基地，考虑到荷兰土地有限，基地也设在法国。这三个项目从今年开始陆续启动，总投资额为1000万欧元。”

    1000万欧元的投资在20世纪70年代算是大投资，众人听了都感到惊讶。他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梁晓秀，那意思是在问：你有这个经济实力？

    梁晓秀开始提问了：她问投资建10家中餐馆是不是太多了。

    投资局长说：“不多，梁小姐。除了你说的四个城市之外，我建议你在乌特勒支、格罗宁根、马斯特里赫、布雷达等城市也开设中餐馆。”

    “没问题，局长先生。请你们帮我选地方吧。”

    荷兰国家银行副行长说：“梁小姐投资额这么大，如果需要贷款，我们银行可以提供优惠贷款，期限3-5年，在资金方面给予你支持。”

    “目前我们还不需要贷款，如果将来需要贷款，我们会请求银行发放贷款。”

    “那么，我想问一下梁小姐，你说的1000万欧元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

    “那要看企业的发展速度，我的意思是说，如果项目进展顺利，我们拨款的速度就会加快。假设在三年之内完成所有项目，那么，1000万欧元就在三年之内全部到位。”

    “三年完成三个项目，应该没问题。”经济部长说。

    投资局长说：“如果加快速度，我看有一年半时间就能完成三个项目。那么，我想问一下梁小姐，一年半内1000万欧元能到位吗？”

    “瓦品纳局长，别说一年半之内，就是现在1000万欧元的资金都能立即到位。我的企业不缺资金。”

    荷兰人听了交换了眼神，那意思是说还没看出来，这么年轻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经济实力。

    经济部长说，他会责成有关部门尽快落实那些项目，同时问梁晓秀她有什么要求。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希望荷方能帮助解决从中国引进厨师的问题，也就是解决厨师移民的问题。

    部长问她需要多少厨师，她说10家餐馆，每家至少需要4-5名厨师，总厨师人数不能少于50个。部长当即表态说，他们和移民局沟通，批给她移民指标。

    部长又问10家餐馆能招聘多少荷兰员工，梁晓秀说平均每家餐馆至少要招聘5名员工，10家餐馆差不多会招聘50多名员工。

    “那么，梁小姐，你的其他两个个项目准备招聘多少荷兰员工？”投资局长问道。

    “我估计还得需要50名员工。”

    “我看50名员工不够，至少得需要100名员工。”

    “局长先生，我们办企业是要赚钱的，招聘那么多员工还能赚到钱吗？”

    “那要看企业的规模。你说的畜牧业和蔬菜基地项目，那是劳动密集型企业，需要的人手，50人肯定不够。”

    “那就等项目建起来后再看情况，如果确实需要人手，我们当然会增加招聘员工的数量。50个不够，500个总该够了吧？”

    局长乐了。在荷兰有500名员工的企业就是大企业了。梁晓秀的10家餐馆和其他两个项目招聘100名员工，那就属于中型企业的规模了。

    那个局长说，他们今天谈的很好，收获很大，他建议双方签一个意向书，以保证后续的合作成功。

    梁晓秀同意签一个投资意向书，让外国投资局起草意向书。

    局长说到了午饭时间，荷兰外故投资局备了一桌酒席，宴请梁晓秀小姐一行。午宴之后，下午他们就签订意向书。

    中午的宴会非常简单，梁晓秀看了觉得和她饭店的工作餐没什么区别。在饭桌上，梁晓秀说，她很高兴这次来荷兰找到了投资项目。

    部长说他们也很高兴与梁晓秀合作，希望她的投资成功。

    梁晓秀便调侃道：“你们荷兰人自古以来在每样东西上都想挣钱。你们的孩子们从小就学手艺，差不多一开场就能谋生。我得向你们好好学习呀！我在荷兰投资，有了盈利，我才能交税呀，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桌人都被梁晓秀逗乐了。

    下午前晚意向书，从投资局出来，天空下起了阵阵小雨。不一会儿雨就停了，晴空万里，空气特别清新。荷兰之行结束了，梁晓秀的下一站是比利时。

 第三十七章 心急如火

    宋福禄打了6个小时电话，一直没找到梁晓秀。晓秀这是到哪儿去了呢？他心急如火，当天嘴上就起了大泡。找不到梁晓秀，他就没办法解决招聘厨师的问题；而这次他如果不能把20个厨师带回法国，那么，梁晓秀费了那么大劲搞来的20个移民名额就白白浪费掉了。

    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担当不起。他原以为乡亲们渴望到法国谋生，哪知道这次乡亲们给他当头一棒，非得让他按法国人的工资标准给他们开工资。所有的解释都没用，乡亲们认定他想剥削他们；他们要消灭剥削，当家作主。

    那一天宋福禄打了无数遍电话，就是没人接听电话。宾馆服务员告诉他，国际长途电话费已经花去3000多元人民币。他一方面心疼话费花了那么多钱，另一方面又担心梁晓秀出什么事。梁晓秀有身孕7个多月了，她可别出什么事呀！

    他猜测种种可能性：也许她病了？住院了？或者是不是乘他不在家，她去哪个老外朋友家做客了？她在里尔交际广，认识人多，说不定就在谁家呢。

    但是又一想，她不会在外面过夜呀！她从来就没有在外面过夜。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发懵，想不明白，转不过弯来，脑子像浆糊一样一片混乱。

    忽然，他想，找不到梁晓秀，他可以给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打电话呀，说不定晓秀到巴黎去了呢。

    那时已经是法国时间半夜12点了。梁晓玲刚睡着，听到电话铃声，她惊醒了：是谁这么晚还在打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声音：“晓玲，我是大姐夫。”

    “大姐夫，你这么晚打来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我找你大姐，打了一天电话都没找到她，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到呀，”晓玲感觉有点紧张了，问道：“你找我大姐有什么事吗？”

    宋福禄便把招聘厨师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那些乡亲们和他叫板，把他弄得很狼狈，他现在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他找梁晓秀，让她给出主意。

    妹妹晓玲觉得奇怪：乡亲们怎么突然变了呢？几个月前她回老家很顺利就带回8个人，那时大家都抢着来法国，没有一个人提出额外要求。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呢？

    宋福禄说，他猜测一定是有人往老家写了信，鼓动他们造反。他这次回老家总得把人带回去，如果带不回去，今年的移民名额就白白浪费了。此外他们正缺人手，这件事把他搅得昏头涨脑，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问晓玲有什么好主意。

    晓玲说：“大姐夫，这事还得听大姐的。大姐也许出门了，说不定去戛纳了。要不你先把电话撂下，我给大姐往戛纳打一个电话，看看她是不是在戛纳。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你把房间号告诉我。”

    10分钟后，梁晓玲的电话来了：她大姐不在戛纳。

    “那她会在哪儿呢？”宋福禄快急死了，此刻他感觉妻子比那20个厨师更重要：厨师带不回来，将来再想办法；可是妻子找不回来，那可怎么办？

    “大姐夫，你先别着急，我们好好想想。”梁晓玲安慰说，其实她也急坏了，担心大姐出什么事。

    情急之下，宋福禄忽然想到了赵小花，他还没给赵小花打电话或许她知道梁晓秀在哪里。他和晓玲说，他给赵小花打电话。

    梁晓玲说她打电话比较方面，还是由她来打那个电话。宋福禄不同意，他说半夜三更地打电话找梁晓秀，赵小花会有想法。他从国内打国际长途电话就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他拨通了赵小花房间的电话，那时已经是法国时间凌晨1点半了。赵小花想什么人这么晚还在打电话呢？

    “小花，我是福禄。”宋福禄声音已经嘶哑了。

    “福禄？”赵小花有些惊讶，“你不是在国内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我找晓秀，找不着，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宋福禄鼓足勇气说。

    赵小花轻松地说：“晓秀呀，她出国考察去了。她带着穆尔和米拉，说是要考察一个月才能返回里尔。”

    宋福禄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找到梁晓秀，但毕竟知道她去哪里了。只要她没出事，只要她安全就好。

    他缓过神后问道：“她去哪国考察了？什么时候走的？”

    “她说要去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个国家考察，走了一个星期了。”

    “她有没有留电话？”

    “没有。”

    “她打来过电话吗？”

    “没有。”

    “那这样：等她来电话，你告诉她，让她给我来电话，我有急事找她。”宋福禄把他在灵山宾馆的房间电话告诉了赵小花，但并没有告诉赵小花什么事。他觉得赵小花是外人，不能把家里的事告诉她。

    在20世纪70年代还没有手机，所以无法找到梁晓秀。

    撂下电话，赵小花想：这个宋福禄有什么急事找梁晓秀呢？他回国招聘厨师，难道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按理说不会呀，那些人都愿意来法国谋生，恨不得抢着来呢。那又是什么事呢，半夜三更打电话找梁晓秀？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忽然电话铃声又响了，是梁晓玲的电话：“小花姐，是我，晓玲。”

    “晓玲，你看都几点了，你还打电话？”赵小花故意那么问，其实她猜到梁家肯定出什么事了，否则他们不会半夜三更地打电话。

    梁晓玲刚和她姐夫宋福禄通过电话，她感觉宋福禄已经懵了，所以她要和赵小花通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此外，大姐出门一个星期没来电话，大姐也该来电话了。大姐若打电话，她就会往饭店打，而且会找赵小花，因为在大姐离开期间，赵小花负责管理饭店。

    梁晓秀把宋福禄招聘厨师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然后和赵小花商量了三个方案：第一，梁晓秀如果来电话，让她立即往灵山宾馆宋福禄的房间打电话；第二，赵小花负责寻找给家里写信鼓捣闹事的人；第三，如果一时联系不上梁晓秀，暂时先让宋福禄在灵山呆着，她们俩每天给宋福禄打一个电话。

    接完电话，赵小花看表已经是凌晨3点钟了。她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她大弟媳妇李美兰，她可能就是那个往老家写信鼓捣闹事的人。李美兰来法国后情绪一直不高，经常和她大弟弟发牢骚说，他们吃亏了，几年都拿不到工资，受到了别人的剥削。她弟弟隐隐约约和赵小花透露过几句，赵小花此时想早晨上班找李美兰谈一次。如果是她干的事，她将对她毫不客气。

    他们忙着打电话那一天，梁晓秀正在代尔夫特古城的旅馆睡觉。她出来后一直没往家打电话，觉得没什么事，用不着打电话。

 第三十八章 欧洲瞭望台

    汽车从海牙开出来，很快上了高速路，一个小时二十分便进入了比利时境内。梁晓秀没想到荷兰是一个那么小的国家，可以说是一个弹丸之地。但这个弹丸之地却创造了经济奇迹，国民产值和居民收入在欧洲名列前茅。

    汽车进入比利时境内之后，穆尔把车停在一个加油站加油，顺便让梁晓秀休息一会儿。他在加油站咖啡厅喝咖啡时告诉梁晓秀说，比利时位于西欧的十字路口，处于日耳曼与拉丁两大欧洲文化的交汇处，因而被人们称为观察欧洲大陆的最佳瞭望台。

    梁晓秀说，那么观察比利时，就等于观察欧洲大陆了。既然如此，她要站在这个最佳瞭望台上观察欧洲。

    穆尔又说，事实上比利时的投资环境好于荷兰，梁晓秀选择在国外投资，可以考虑在比利时开中餐馆。在比利时语言不成问题，绝大多数比利时人都讲法语，而且比利时人深受法国影响，在好多方面和法国相像。

    穆尔和米拉出来之前做了分工，他负责给梁晓秀介绍比利时的情况，米拉负责介绍荷兰。穆尔做事认真，他临出来前做足了功课，对比利时的方方面面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此外，他加在比利时还有几个亲戚，这次正好可以用上。

    梁晓秀对比利时的认识和了解极其有限，她只是在来比利时之前读过一些介绍这个国家的资料。资料上说，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设有两大总部：欧盟总部和北约总部。欧盟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北约是世界上最大的军事集团。每天有关欧盟和北约的新闻源源不断地从布鲁塞尔传播到世界各地，布鲁塞尔由此得以在当代闻名世界。

    她问穆尔：“比利时在欧洲是否属于富裕国家？”

    穆尔说：“至少和法国一样富裕。”

    “那与荷兰相比呢？”

    “不分上下，旗鼓相当。我甚至私下认为比利时比荷兰还富有。”

    “为什么说私下认为呢？”

    “因为比利时人低调、谦卑，不炫富，不张扬。”

    “但事实上，他们很有钱，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

    穆尔接着引用一些数据说，比利时表面看起来并不富有，其实比利时国民的富裕程度在欧洲排在第三位，在世界上排到前10位。美国波士顿咨询公司在其全球财富报告中公布的数字显示，3.5%的比利时居民的资产总额超过100万美元，在全球财富排行榜上位列第8位。在欧洲只有瑞士的这一比例超过比利时，为8.4%。全球财富排名第一位是新加坡，该国11.4%人口的资产总额超过100万美元。香港排在第2位，百万富豪的比例为8.8%。

    梁晓秀对数字特别敏感，新加坡和香港居民的财富分别排在第一个和第二位，这让她感到很意外。她顿时想到了华人。香港人就是中国人，新加坡人绝大多数都是华裔后代。这两个地方富有，说明华人很会赚钱。穆尔提到瑞士和比利时两个国家是欧洲富有国家，她极感兴趣。她现在就在比利时境内，她得好好考察一下比利时。比利时与里尔的距离太近了，她随时可以过来。

    她出国前甚至都不知道欧洲还有一个叫比利时的国家，比利时那时在中国根本就没有任何知名度。谁知道比利时呢？很少有人知道。她到了里尔几年后才知道法国的邻国有比利时。时至今日，她对比利时的了解依然极有限。

    她和穆尔说：“我原来还以为比利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国家呢，哪想到这是一个这么富裕的国家。在富裕国家开中餐馆肯定没错。”

    米拉插话说，比利时是西欧的缩影，是资本主义的活标本。

    穆尔开始正式介绍比利时：

    比利时王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1830年宣布独立，面积30545平方公里，人口1000万。比利时人均出口世界排名第一。全国70%以上的产品都出口。外贸占国民收入的重要主城部分。

    比利时是世界工业发源地之一。当比利时的矿产业、纺织业兴旺发达时，英国的工业还没有形成规模。

    比利时的官方语言为法语、佛拉芒语(荷语)和德语。比利时国王发表声明时，要同时要使用法语、佛拉芒语和德语，以示对每一个民族的尊重。

    比利时处于西欧的十字路口，欧洲日耳曼和拉丁两大文化的影响在比利时随处可见。比利时是观察欧盟和欧洲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的最佳瞭望塔和晴雨表。站在这个瞭望塔上瞭望欧盟，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欧盟发展的脉络。

    比利时的城市化程度世界第一，全国1000万人口中大约97%以上的人口都居住在城市。在3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散落着上百座大大小小的城市。纯农业人口只占全国人口的3%。遍布全国的这些大中小城市，每一座都有各自的特点。

    布鲁塞尔是欧洲的政治中心，号称欧洲首都。欧盟的重大决策是在布鲁塞尔做出的。北约的重大决策也是在布鲁塞尔做出的。除欧盟总部和北约两大总部外，还有国际海关组织等几百个国际组织和世界企业500强的许多分支机构设在布鲁塞尔。欧洲国家一般在这里大都设有三个大使馆或使团，如驻比利时大使馆，驻欧盟使团，驻北约使团。这种外交机构密布的现象，在世界上独一无二。

    因此，观察布鲁塞尔就是观察西方世界；布鲁塞尔的一举一动就是当今西方世界变化的晴雨表。

    穆尔一口气讲了那么多，从整体上、数字上对比利时作了高度概括：简洁明了，言简意赅。

    梁晓秀夸奖说，穆尔的介绍给了她直观的印象，使她从整体上了解到比利时的特色。她第一次听说欧盟和北约这样的机构，问穆尔那两个机构对比利时有什么影响，为什么要设在比利时。

    穆尔说，这就是比利时的了不起之处。欧盟那时就有15个成员国，那些成员国都是欧洲富裕国家，有西欧、北欧、中欧、南欧国家。欧盟是欧洲联盟的简称，顾名思义就是欧洲国家的一个联合体。

    “那就是说，在比利时可以接触15个欧洲国家的人了？”

    “是的，而且还都是高层次的人士，因为他们都是欧盟官员。”

    梁晓秀首先想到的是：在比利时开中餐馆，可以吸引欧洲多国的重要客户，这一点对她来说最重要。有了高端客户，就不愁赚不到钱。她感觉此地是一块风水宝地。

    穆尔说，比利时不仅有欧盟总部，还有北约总部，北约成员国币欧盟成员国还多，除了欧洲国家，还有美国、加拿大等高度发达国家。

    梁晓秀对军事一窍不通，她问穆尔那么大的一个军事集团设在比利时，是不是不安全？

    穆尔解释说，正因为世界上最大的军事集团总部设在比利时，比利时才最安全，因为北约首先要保护自己，顺带着等于保护了比利时。

    他接下来又介绍了比利时的地理化境和气候。

    比利时地理环境优越，气候宜人。纬度虽高，但气候却温暖，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景色秀丽。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市。早在公元979年，查理公爵就选中了森纳河上的圣热里岛定居，布鲁塞尔便以此为中心发展起来，如今成了欧洲的政治中心，也有人称其为欧洲行政首都。

    他们在加油站咖啡厅聊了一个多小时，梁晓秀迫不及待要看布鲁塞尔这个欧洲行政首都，她催促穆尔赶紧开车，前往欧洲首都布鲁塞尔。

 第三十九章 欧洲首都

    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在布鲁塞尔市中心的喜来登酒店，那是布鲁塞尔最好的5星级酒店。下榻酒店，安顿好之后，穆尔建议他们步行去观看闻名欧洲的布鲁塞尔大广场。他说，布鲁塞尔地标性的建筑，是始建于12世纪的布鲁塞尔大广场，非常值得一看。

    于是，三人从酒店出来，缓步走向布鲁塞尔大广场。

    穆尔介绍说，布鲁塞尔市区呈五角形，以中央街为界限，共分为上城和下城两部分。上城区是王宫贵族阶级聚集地，王宫、大法院、美术馆和大教堂等雄伟华美的建筑均坐落于此，而市民阶级主要聚集在下城区。

    大广场与酒店的距离不远，他们步行十几分钟便来到了大广场。

    大广场位于市中心，占地3400平方米，整个地面由清一色的花岗石铺就，四周又以哥特式、文艺复兴式、路易十四式等风格迥异的建筑环绕；其建筑从整体上看，集西方古典主义之大成，不仅每一座建筑都精雕细刻，而且四面的建筑在整体气韵上也和谐一致，相互呼应。

    整个广场由东西南北四面高度大致相同的建筑合围而成。北面的市政厅有高高的塔楼，尖尖的顶部，高于与其他三面的建筑。其他三面的建筑，不仅高度基本相同，而且正面的顶部都是一律的山字形状，以呼应市政厅的哥特式风格。

    站在广场中心从任意一面楼顶天际线望去，那一座连着一座的山形墙在蓝天的映衬下，像大海的波浪涌动，当这些波浪送至市政厅大厦的塔楼时，突然高潮迭起，高高的塔顶上的圣米歇尔铜像在阳光下如同波峰上的一朵浪花熠熠生辉。

    大广场呈长方形，长110米，宽68米。有5条路可以抵达大广场，一进入广场，原本狭窄的道路突然间变得开阔起来，数十座精美的古典建筑屹立在眼前。

    穆尔说，欧洲现存的大多数城市广场都是中世纪的产物，广场以教堂、礼拜堂、钟楼为主体，突出宗教的力量和色彩。但是布鲁塞尔大广场，虽然四周矗立着几十座欧洲古典建筑，但却没有一座是教堂。市政厅、国王大厦和17世纪各行各业的会所办公楼就是广场上的全部内容。这种没有教堂的广场在欧洲城市广场中极为罕见。而众多行业会所聚集于一个广场，在欧洲更是绝无仅有。从这些行业大楼的建筑可以看出比利时当时社会分工和行业发展状况，也反映了广场的服务功能及广场规划者的实业意识。早在13世纪布鲁赛尔大广场就有了面包店、布店和肉店，14世纪出现了市政厅。

    几个世纪以来，大广场一直是布鲁塞尔举行重要活动的地方。

    梁晓秀站在广场中间向四周长时间地凝望，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布鲁塞尔市政厅那座哥特式建筑上，她感觉那栋建筑是大广场上最精美的建筑。

    布鲁塞尔市政厅的确是大广场上最壮观的建筑物。那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造型宏伟，空灵高耸。

    穆尔介绍说，市政厅始建于1402年，直到1480年才竣工，建筑时间长达72年。市政厅上面的厅塔高约91米，塔顶塑有一尊高5米的布鲁塞尔城的守护神圣米歇尔雕像。

    市政厅的厅内装修十分精美，天花板上绘制的图案美妙绝伦，栏杆花纹雕刻精细，雪白色的大理石楼梯，像一条银蛇蜿蜒而上。拾阶而上，看到走廊里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壁画，其中有比利时的君主像，有曾经统治过布鲁塞尔的西班牙、荷兰、法国等国的国王画像，还有横扫欧洲大陆的拿破仑画像。大厅犹如一座历史博物馆，展示出比利时民族的发展史上风云变幻的场景。如今，布鲁塞尔市市长的办公室在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铜像和著名画家鲁本斯大型油画的映衬下，形成了欧洲最有古典氛围的市长办公室。

    穆尔介绍的得栩栩如生，好像他进过市政厅里参观过一样。

    梁晓秀说：“穆尔，我听了你的介绍，感觉你进过市政厅似的。”

    “梁小姐，事实上，我还真进过市政厅，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母亲的妹夫，也就是我的姨夫是布鲁塞尔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他带我进去参观的。我这次还想请他帮忙联系参观事项，这样我们就可以进去看看了。”

    “那太好了，谢谢你，穆尔。”

    穆尔又说，以城市而论，布鲁塞尔在欧洲微不足道；但布鲁塞尔的大广场则被法国大诗人雨果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市政广场。

    梁晓秀对雨果不陌生，看过他写的小说，便问道：“雨果真有个评价？”

    “确实有这个评价，千真万确。”

    穆尔把梁晓秀带到广场东南侧一栋楼前，指着那栋楼说：“梁小姐你看，这就是天鹅咖啡馆也叫天鹅餐厅，是一家高档餐馆。维克多?雨果的公寓当年就坐落在天鹅餐厅的左侧。你看这栋大楼，原来是法国路易十四的行宫，现已辟为博物馆。”

    位于白天鹅咖啡馆左边的“鸽子饭店”原是油漆匠行会的办公楼。现在这幢楼的门前立起了一个铜牌，上面写着：“雨果曾在此居住”。

    梁晓秀看了好半天，然后跟着穆尔和米拉走上楼梯，来到四楼的一套居室，那里已改为“雨果纪念馆”。

    馆藏资料显示，在雨果一生中，曾15次来这里居住，总共在此生活了1247天。雨果第一次来布鲁赛尔是在1851年底。为了逃避拿破仑三世的迫害，雨果变卖了家产，化装成一个排字工人逃到布鲁塞尔，发现了这个广场及“鸽子饭店”。

    雨果对布鲁赛尔大广场的热爱超出了他生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在他晚年的作品中，他多次称布鲁塞尔大广场是欧洲最美丽的广场，是他人生中的重要驿站。

    这时夜幕降临，广场上华灯齐放，一片灿烂。

    大广场四周古老的哥特式建筑、巴洛克建筑是欧洲建筑史上的经典作品。

    穆尔说，布鲁塞尔大广场始建于12世纪，至今保存完好，如今已成为市政府每年举行的一系列活动的最佳场地；同时也成为布鲁赛尔市民和游客的最佳游览地。

    他带着梁晓秀和米拉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餐馆，坐在露天座位上，观看着大广场上的各种景色和游人。在大广场的北侧和西侧有一排咖啡馆、酒吧、餐厅，里面坐满了人。

    矗立在广场周围的还有17世纪各种职业行会会址、公爵官邸、国王大厦等建筑物。

    17世纪，新兴资产阶级把他们上升期的雄心、财富和创造力都浓缩到各家行会的建筑上，使得人们今日仍能体会到这些行业协会办公楼的用途。例如“国王大厦”，即路易十四行宫左边的第一座建筑叫“狐狸之家”，它门头上的象征性雕塑是一只狐狸，因为商人具有精明狡猾的特质，所以用狐狸做标志。狐狸之家左边的一栋楼叫“母狼之家”。其他行业协会的办公楼的名字同样稀奇古怪，依次叫“驴子”、“胡子”、“橡树”、“小狐狸”和“孔雀”。它们分别是运输业、理发业、酿酒业、手工业、绘画业的会所办公楼。这些名字及其雕塑都是相应行业的文化符号，也是业界的崇拜物。

    梁晓秀觉得很有趣，说比利时人的想象力挺丰富。

    穆尔说，大广场上有许多著名的建筑物和名人典故。

    他又一次指向天鹅咖啡馆，说那栋哥特式建筑物原来是一家旅馆，马克思和恩格斯当年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你说什么？马克思在这里住过？不会吧？”梁晓秀瞪大了眼睛问道，她不大相信穆尔的话了，以为他在胡说八道。

    “梁小姐，你知道马克思吗？”穆尔还以为梁晓秀不知道马克思是什么人呢。

    “当然知道了，差不多每个中国人都知道马克思。”

    穆尔指着那栋楼说，白天鹅旅馆是因为门上饰有一只振翅欲飞的白天鹅而得名。1845年2月，马克思由巴黎迁居布鲁塞尔，就住在这里。同年4月，恩格斯也从巴黎迁来与马克思会合。从此，天鹅咖啡馆就成为他们共同创建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和德意志工人协会的重要活动场所。在此期间马克思写出了他那著名的《哲学的贫困》和《共产党宣言》等作品。

    “你有证据吗，穆尔？”梁晓秀还是不相信。

    穆尔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几张纸交给梁晓秀看，梁晓秀看那是复印件，在里尔大学图书馆复印的。最下面还有一行字：一个“共产主义幽灵”从此遨游于世界的西方，并很快影响了整个世界。

    她想：这里的咖啡馆和酒馆都有数百年的历史，说不定马克思、恩格斯和雨果当年可能就是这些老店的座上宾呢。

    她坐在年代久远的咖啡馆，不免想到当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很有可能就坐在这里喝着咖啡，畅谈世界大事，创建他们的学说。

    历史真是有趣，如今一个中国人坐在这里遥想当年马克思坐在这里沉思默想的情景。马克思撰写的《共产党宣言》影响了中国早期共产党人，他们在马克思的影响下创建了中国共产党，经过28年的浴血奋战，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梁晓秀一直在沉思着，有些话她没法和穆尔和米拉说。

    穆尔说，布鲁塞尔大广场如今是比利时乃至欧洲大陆利用率最高的一个广场。每年在这里举行众多大型文化艺术活动，其频率之高，令人目不暇接。他们这几天就可以在这里观看一些活动。

    他还说，布鲁塞尔大广场对市民的娱乐生活发挥着重要作用。新年前后，这里是圣诞市场，人们在这里购物、狂欢；每年5月，这里举办布鲁塞尔一年一度的“夏季沙滩排球赛”，人们在广场空地堆起从海边运来的沙子，感受沙滩运动的刺激；平时广场也是一派鸟语花香的景象：早上，广场是花市；傍晚，变成了鸟市。在市政厅的二楼阳台上，经常有新人在市长面前登记完婚后携手向广场上的亲友和游人致意，接受人们的欢呼和祝福。

    梁晓秀有了倦意，她说明天再过来游览，现在她想回酒店休息了。

 第四十章 时尚之都

    回到酒店，梁晓秀给穆尔和米拉放了假，让他们俩第二天出去游览，她要在酒店休息一天。她有孕在身，不能太劳累了。

    第二天穆尔和米拉出去转了大半天，回来后告诉梁晓秀，穆尔的姨夫邀请他们作为特邀嘉宾当晚在大广场参加一个时尚活动。

    梁晓秀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活动。穆尔说，那是时尚艺术表演与旅游互动活动，布鲁塞尔大广场已经装扮一新，首次推出别具一格的开放式时尚艺术表演与旅游互动活动，目的是用开放式的时尚表演和自由的观赏方式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推广城市文化，进而塑造国家形象。

    “那好吧，我们去参加这个活动。”

    穆尔告诉梁晓秀，所有参加此次活动的嘉宾都要穿白色的服装。梁晓秀取出她的纯白色夏奈尔长袖衬衣和一天白色裙子穿上，一身白色打扮，看起来非常素雅而又漂亮。

    在路上，穆尔介绍说，布鲁塞尔在欧洲享有“时尚设计之都”的美誉。19位布鲁塞尔的顶级设计师用他们的智慧和创意，以新颖、独特的设计元素为这个时尚艺术活动增添了光彩和魅力。设计师们巧妙地把时尚艺术的美感和称心如意的现实生活融合在一起；把生活品质和城市文明融合在一起；把舞台表演艺术和幽默、休闲的生活情趣融合在一起，让观众从艺术角度感受生活，热爱生活。

    来到大广场，梁晓秀看到广场上已经搭起了舞台，铺上了人造草坪。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人造草坪上坐下，观看演出。

    开幕式的创意是：夜幕下的野餐。内容采取话剧的形式，共有4幕，一幕一幕推出，有章节，有高潮，有结尾；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不时飞过来助兴。

    设计师们把现场主基调定为纯白色，白色的基调象征纯洁与高雅。既要营造悠然自得的旅游休闲氛围，还要突出人类的高贵气质。

    100个时装模特全部身穿白色的演出服出场，每一种款式和造型都展现着不同的设计和美感。100个模特的形象造型风格各异，就连他们坐的姿式也经过精心的构思布局，构成一幅幅美轮美奂的时尚设计与形象造型。

    250个嘉宾全部身穿自己精心挑选的白色服装出席，他们在广场人造草坪上以嘉宾观众身份席地而坐，同整个活动的轻松高雅格调融为一体。

    用白色的布料做成的餐桌餐椅组成花瓣似的形状，精巧的散落在布鲁塞尔大广场临时铺就的绿色草坪上，把绿色的草坪点缀成一幅百合花的图画。

    嘉宾们席地而坐，品尝着美酒佳肴，侍者们伴着音乐的节奏，迈着轻盈的步伐，彬彬有礼地服务，这一幕别开生面的情景也是时尚设计展示的组成部分。

    整个活动场景氛围的独特魅力是：用开放式时尚设计艺术营造旅游休闲生活的艺术舞台。

    19位设计师带领着自己的模特队伍缓缓穿过由鲜花组成的通道，登台表演。那些模特有的单独表演，有的三、五个人一起表演，他们随着音乐的结奏或轻歌曼舞，或热情奔放，完全按照设计师的设计表现他们的时装，传递现代与古典相融合的时尚理念。

    模特们的表演围绕着旅游来表现不同的主题，伴随着世界不同国家的音乐，展示各个国家旅游时装的风采，令人赏心悦目。

    白色的服装、绿色的草坪和色彩斑斓的灯光交相辉映，奇妙无比。灯光闪烁在广场四周不同风格的古典建筑上，变换出各种图案，散发着梦幻般的魅力。时尚设计是展示人物形象造型和服装材料、款式的艺术。在欧洲首都最好的地段大广场，通过时尚服装展示这个窗口，来创作不同形式的时装。

    布鲁塞热是时尚与设计之城，是一座多元化的城市。因而这座城市是那些具有天赋的设计师们聚集的地方。这些设计师可以在各种时尚活动活动中成名，可以有好的生活氛围。这里的设计把实用和称心如意、质量、品质、幽默、文明融合在一起。从服装到家具到各种生活用品，都会在世界最好的商店里卖给最有眼力的顾客。

    时尚设计表演与旅游互动活动，以古典和现代相结合的设计理念引领时尚潮流；以优美的夜幕下的晚餐形式展示高品位休闲生活的趋势；创造性的将高雅的时尚艺术和实际生活融为一体。

    这样的场景让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叹为观止，人们感受到人和自然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活动主办方还向观众分发了5000多支白玫瑰和5000个苹果。

    布鲁塞尔大广场是观看各种表演艺术的最好地方，也是推广城市文明，塑造国家形象的最好窗口。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他们可以在露天的广场里自由活动，尽情欣赏。

    布鲁塞尔市市长蒂雷曼斯在开幕式致辞时说，这次活动是夏季旅游推广活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创意很有意思。我们和时尚设计师签订合同，由他们出创意。设计师决定什么更时尚，什么更流行，什么更独特。我们希望让人们欣赏美妙的音乐和时装表演，喜欢到布鲁塞尔来观光旅游。布鲁塞尔是一个时尚创意之地，这次的创意的确是独具匠心。

    每年夏天，布鲁塞尔大广场上都举办类似的节日文化活动，而每一场活动都有不同的风格和内容。这些活动把布鲁塞尔的夏季打造成了一个欢快、热烈、喜庆的节日胜地。

    那一晚梁晓秀过得很开心，全然不知道他丈夫宋福禄在国内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焦虑。

 第四十一章 莺歌燕舞

    在布鲁塞尔的几天时间，大广场上天天莺歌燕舞，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梁晓秀感到奇怪：比利时人怎么这么愿意搞娱乐活动呢？他们似乎迷醉于娱乐活动，一天不娱乐都耐不住寂寞。

    穆尔告诉梁晓秀，比利时人恐怕是欧洲人中最喜欢娱乐的民族，从入春到入冬，他们三天一个小活动，一星期一个大活动，一个活动连着一个，似乎永不停止。这一阵大广场上的娱乐活动就连成了一串。

    那几天布鲁塞尔爵士乐“马拉松”在大广场上隆重开幕了。提起“马拉松”人们以为是在说长跑，其实是指音乐会的长度酷似马拉松。为期三天的布鲁塞尔爵士乐音乐节在布鲁塞尔大广场举行，这场特别的音乐“马拉松”把人们带入了在音乐中长跑的状态。

    从爵士乐拉开序幕起，包括大广场在内，布鲁塞尔一共有五个广场同步上演一场爵士乐马拉松。400多位欧洲演奏家连续三天为人们带来100多场音乐会，为听众和观众打造了一场真正的视听盛宴。

    梁晓秀跟着穆尔和米拉徘徊在大广场以及附近的几个广场，和布鲁塞尔的市民一样沉浸在音乐的狂欢中。

    100多场音乐会基本都安排了从周五到周日的下午或晚上进行，其中，露天表演大多持续到晚上10点半；但那些在酒吧中上演的小型音乐会演出则会进行到凌晨3点钟，因而那些兴致高、体力好的人就可以在酒吧享受长时间的音乐马拉松了。

    梁晓秀不能长时间观看演出，每当感觉疲倦时，她就让穆尔和米拉送她回酒店休息；而米拉和穆尔则返回广场继续观看演出。

    这两个年轻人玩得非常开心，从上午一直玩到深夜。

    这种爵士乐马拉松在布鲁塞尔一年上演一次。虽然叫做爵士乐马拉松，但上演的曲目并不仅仅只有爵士乐；来自欧洲和美洲的乐手们还给人们带来了精彩的拉丁、朋克、摇滚、蓝调等多种风格的音乐。观众只要放慢脚步，让耳朵引路，就可以聆听到各种风格的音乐。

    布鲁塞尔市政府为配合这个爵士音乐节，特意启动了市政厅大楼上的灯光。五彩缤纷的灯光造型在音乐的伴奏下把布鲁塞尔大广场带入了梦幻般的境界。

    不同年龄段的市民们汇集到大广场，悠闲地欣赏着音乐，更为大广场上演的音乐增添了节日的气氛。梁晓秀感觉那些老外好像就在过年，他们那种欢乐投入的样子，和儿童的嬉戏没什么两样。

    布鲁塞尔爵士音乐节是欧洲三大爵士音乐节之一。在为期三天的爵士音乐节期间，来自比利时全国各地和欧洲的25万观众欣赏了这些欧洲顶级爵士乐手们激情四射的表演。

    有一天晚上，大广场上推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灯光剧场”，梁晓秀看了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灯光造型。：“灯光剧场”构思独特巧妙那是布鲁塞尔市政府特意为市民准备的礼物──用五彩缤纷的电子光影造型艺术娱乐市民。

    灯光师和音响师别具匠心地设计了电子光束、光影造型和电子音乐，组合成梦幻般的“灯光剧场”。每隔15分钟，广场四周的古代建筑物上就会自动映出造型奇妙的灯光艺术图案：雪花纷飞、星空闪烁、麋鹿飞奔。人们都熟知的动听的音乐回荡在美丽的大广场上空。“灯光剧场”和广场上的欧洲中世纪辉煌的建筑群交相辉映，奇妙无比。变幻莫测的灯光从广场四周的建筑物上射向夜晚的天空，直达天际；灯光投向高耸入云的市政厅哥特式塔尖上，在天空中映出了五颜六色的梦幻般的图案。

    布鲁塞尔的市民和世界各地的游客们聚集到大广场，一边倾听着美妙的音乐，一边观赏着不断变化的灯光造型。比利时的媒体报道说，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灯光剧场”。这种由高科技灯光造型和电子音乐构筑的“灯光剧场”既满足了人们回忆往事美好时光的愿望，也为未来的生活勾勒出了蓝图，使得人们在欢快、愉悦、轻松的气氛下在听觉、视觉和心理上享受了人间的快乐。

    布鲁塞尔在欧洲享有的“创意之都”的美誉。每年娱乐的活动都要推陈出新，那一年的“光影剧场”的创意是：用美妙的图案和音乐，让人们追忆快乐的童年时代，感受今天的美好时光。

    梁晓秀认为，“灯光剧场”追忆快乐的童年时代，感受今天的美好时光的创意非常好，她回想了自己美好的童年，感受到了如今美好的时光。

    在接下来的几天，大广场上又推出了鲜花地毯节。从1971年开始，每隔两年，布鲁塞尔大广场都会有一项盛大的庆典：铺设鲜花地毯。花毯精选根特地区种植的海棠，每次以不同主题设计，花卉用量高达80万株。在“鲜花地毯节”期间，广场上每天人山人海，他们围着鲜花地毯细细观赏。

    广场中心铺展着五颜六色的一块巨大的长方形“地毯”，“地毯”中间设置三个圆形喷泉，喷泉射出的水珠折射出璀璨的光波，构成了“鲜花地毯”奇美的图案。这些色彩艳丽的海棠花由花农精心采集，再由花匠们仔细编织，汇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鲜花地毯”面积约2000平方米，铺在大广场正中间。这方独特别致的地毯由约70万朵多种颜色的秋海棠等鲜花铺就，展出三天。

    花毯呈长方形，由不同颜色的花朵组成各式图案，以对称形式分布，色彩丰富而绚丽。花毯的四角是两对对称的图案，其中一对是布鲁塞尔市的标志“圣徒降龙”，另一对是漂亮的黄色鸢尾花图案，花毯中央是一个圆形组合喷泉。

    夜幕降临，喷泉内置的彩色灯光与大广场四周古建筑上投下的光束交相辉映，美轮美奂，让有人看到了美丽的夜色中娇嫩的鲜花。

    穆尔通过他姨夫的关系，联系到进入市政厅大楼，站在阳台上观看鲜花地毯的机会。那天晚上，梁晓秀站在市政厅二楼的长长的阳台观看了鲜花地毯，她禁不住说，布鲁塞尔的“鲜花地毯”是世界上最大最美的人造“鲜花地毯”。

    站在她身旁的布鲁塞尔市市长弗雷迪?提雷曼斯说，布鲁塞尔人的创意无穷，在各种活动中展露无遗。市政府举办这些活动，一是让人们欣赏更多形式的娱乐活动；二是，在人与人之间增加接触、增进了解的机会。

    那天，穆尔把梁晓秀介绍给他姨夫，他姨夫又把梁晓秀介绍给市长。市长问梁晓秀对布鲁塞尔的印象如何。梁晓秀说，她感觉布鲁塞尔人特别喜欢娱乐活动，她来布鲁塞尔一个星期了，天天来大广场看各种娱乐活动，感觉特别好。

    市长说各种娱乐活动将从6月份一直持续到秋天，还有几十场精彩的活动等着市民大饱眼福呢。

    梁晓秀还惦记着在布鲁塞尔开中餐馆的计划，她和市长咨询了布鲁塞尔的餐饮业的一些情况。市长是一个美食爱好者，他说布鲁塞尔的大餐一点也不亚于法国大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法国大餐。在布鲁塞尔居住的国际人士大都认同他的看法：布鲁塞尔是一个美食之城。

    “市长先生，比利时人喜欢美食，喜欢下饭馆，”梁晓秀开始套话问道，“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小姐，你的理解完全正确。事实上，比利时的美食是由比利时美食爱好者一手打造出来的。几个世纪以来，比利时人都对烹饪怀着极大的热情，不断推陈出新，向食客奉献精美的食物。食客是需要培养的。”

    梁晓秀试探着问道：“那么，如果我在布鲁塞尔开一家美食餐馆也许会受到食客的欢迎吧？”

    市长的回答很简洁：“只要烹饪水平高，菜肴精美，无论多贵，都有食客。”

    简单的几句对话，梁晓秀便感觉摸到了比利时人的特点：这是一个特别喜欢吃喝的民族，因此在这个国家开中餐馆，只要把饭菜做好了，肯定会有客源。

    她隐隐约约觉得，在比利时开中餐馆，会比在荷兰开中餐馆赚钱。她已决定在荷兰开10家中餐馆，那么，在比利时至少也得开10家中餐馆。比利时与里尔紧挨着，几乎没有距离，她可以把比利时打造成一个美食基地。

 第四十二章 吃喝玩乐

    那天晚上回到酒店，梁晓秀提出吃夜宵，她其实想和穆尔、米拉聊聊开中餐馆的计划。她做事有一个原则：吃喝玩乐可以，但决不能耽误正事。她出国的目的有好几个，除了观光游览之外，她还得考察市场，寻找商机。

    穆尔和米拉在布鲁塞尔玩乐了一个星期，两人还沉浸在娱乐的快感中。他们俩早已忘记了考察市场一事，以为他们这次出来就是吃喝玩乐，潇潇洒洒度过每一天呢。

    梁晓秀说：“我们来比利时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你们俩玩得开心吧？”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梁小姐。”穆尔抢着说。

    “梁小姐，我们太开心了！”米拉兴奋地说。

    梁晓秀看着眼前的两个老外员工回想起了他们的往事。穆尔跟着她干活已经有6年时间了，他是最忠实的员工；而他妻子米拉跟着她也有2年时间了，她非常能干，已成为她离不开的得力助手。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带他们出国观光游览，按理说，这也是应该的，可以当作对他们认真努力工作的一种回报或奖励。

    梁晓秀说：“你们收收心，帮我想想在比利时开中餐馆的事。你们觉得在比利时开中餐馆怎么样？”

    “这是一个理想的开中餐馆的地方。”穆尔说。

    米拉说：“在某种程度上看，比利时比荷兰更适合开中餐馆。”

    “为什么呢？”

    “因为比利时人下饭馆，比荷兰人更舍得花钱。”米拉说。

    穆尔说：“还因为比利时人喜欢下饭馆饮酒，特别是喜欢喝法国红酒。我们可以提供最好的法国红酒，最好的美食，美食佳肴正中他们下怀。”

    梁晓秀说：“我看这个民族是一个喜欢吃喝玩乐的民族，你们说是不是？”

    “对，就是那样一个民族。”两人几乎同时说。

    梁晓秀说，她想给布鲁塞尔做点什么事，但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希望穆尔和米拉帮他想想。

    穆尔当即说，梁晓秀可以为布鲁塞尔的小尿童赠送服装，那样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好效果。梁晓秀问他赠送服装是怎么回事。

    穆尔便解释了给小尿童赠送服装的整个过程和来历。

    布鲁塞尔大广场附近埃杜里弗小巷中的小尿童被誉为布鲁塞尔“第一公民”，是每一个到布鲁塞尔的游客必看的内容。这个不起眼的铜质的小尿童名叫于连，他早已成为布鲁塞尔市的一个标志，在世界上享有盛誉。

    相传，1698年巴伐利亚总督路过布鲁塞尔时，看到小于连赤身站在刺骨的寒风中，便赐给他一件金丝礼服。此后，人们纷纷效仿，把具有本民族特色的服装赠给小于连，以致他的衣服多得要专设一个博物馆来收藏。

    现在，每年都有世界各国的人士专门为这个“第一公民”赠送衣服，以表示对他的敬意。这种赠衣活动已成为一种体现富有历史精神和国际友好交往的仪式。欧洲很多国家都给小于连赠送过服装。在布鲁塞尔市政府下面一个机构，叫比利时小尿童友好协会，专门负责小于连的有关事项，如某国或某人给小于连赠送服装，这个协会就为赠送人举行接受向小尿童赠送服装的仪式。

    赠送仪式很隆重，按照仪式的惯例，“布鲁塞尔小尿童友好协会”要在市政厅举行颁发证书仪式，之后在美丽的大广场和沿途举行奏乐仪式。

    人们在乐队的带领下，步行5分钟来到小尿童于连的雕像前。乐队奏响了比利时国歌和歌颂小英雄于连的乐曲，那些有幸看到这个难得场面的游客会伴随着音乐高兴地跳起舞来。

    “穆尔，你这个主意很好，我们就给小于连赠送服装，让那个协会搞一个隆重的赠送仪式。你可以和那个协会联系上吗？”

    “可以，我姨夫是小尿童协会主席的好朋友，我明天就联系，我们和协会主席见一面。你看好吗，梁小姐？”

    “好，如果这次能把这件事敲定，我回去后好好想，看看给小尿童赠送什么样的服装。”

    第二天，穆尔通过他姨夫联系上了比利时小尿童友好协会主席范登豪特，他同意和梁晓秀见面洽谈赠送服装事项。

    上午10点钟，梁晓秀一行三人来到布鲁塞尔市政厅，小尿童友好协会就在市政厅那东哥特式大楼里办公。

    见面之后，梁晓秀说她想代表新中国饭店向小于连赠送服装，或者以一个中国公民的身份赠送服装。

    协会主席范登豪特建议梁晓秀以中国公民的身份赠送服装更好，他说在众多赠送服装的国家中，还没有中国，所以梁晓秀以中国公民的身份赠送服装会很有意义。届时，他将代表布鲁塞尔市政府向梁晓秀本人颁发了友好荣誉证书。

    他问梁晓秀想赠送什么样的服装。梁晓秀说，她想赠送一件带有浓郁“中国红”特色的唐装，她要亲手缝制那件衣服，力争把那件衣服做成小尿童收到的最漂亮的服装。

    范登豪特高兴地对梁晓秀说：“到目前为止，小尿童已经收到了289件服装。小尿童收到的每件服装都很特别，这些服装让人们记得它们来自哪里。人们会说，这一件来自哪个国家，哪一件来自什么地方。我希望梁小姐赠送的中国服装，会让我们时刻想起来自中国公民赠送的中国服装。”

    梁晓秀在离开小尿童协会时，和协会主席说，她回法国后就设计小尿童的服装，争取在一个月或两个月后回来赠送服装。

    从协会办公室出来，就是布鲁塞尔大广场。穆尔说，这个大广场是反映比利时特色的一扇窗口，在这里可以领略比利时的“三宝”：巧克力、薯条和啤酒。

    穆尔给米拉买了一盒比利时巧克力，店员果然说比利时巧克力是世界上最好的巧克力。梁晓秀说，巧克力不像红酒，有一个世界范围内的评判标准。那个店员则说，许多外国人认为比利时巧克力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的巧克力。外国游客到比利时，一般都会买一些巧克力带回去。

    薯条是比利时人餐桌上离不开的一道菜。在大广场四周每家餐馆，无论是正餐还是快餐，人们一般都会点一份薯条。

    米拉买了一袋薯条，让梁晓秀品尝，梁晓秀感觉比利时薯条确实比法国薯条好吃。

    穆尔建议他们在大广场酒吧坐一会，品尝一下比利时啤酒。他们坐定后，每人要了一杯啤酒。酒吧招待介绍说，比利时啤酒世界闻名，种类多达500多种，其中以比利时修道院生产的啤酒名气最大。

    穆尔说，一般认为比利时啤酒是世界上最好的啤酒之一。欧美游客到比利时都要尝一尝比利时啤酒。比利时人的啤酒消费量在欧洲名列前茅，在全国各地酒吧林立，各种品牌的啤酒频频向客人们招手。

    梁晓秀则想：你们老外爱吃爱喝，那我就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你们就准备往外掏银子吧！

 第四十三章 最美古城

    在布鲁塞尔住了一个星期，该看的都看了，该做的事也都做了，梁晓秀问穆尔他们接下来去那里。穆尔说，他们要去看欧洲最美丽的古城布鲁日。

    米拉说，梁小姐看了布鲁日保证喜欢，因为布鲁日比荷兰的代尔夫特古城更为有味道，几乎保留了中世纪的原貌。

    “那好吧，我们就去看中世纪最漂亮的古城布鲁日。”梁晓秀欢快地说。

    比利时原本国土就不大，只有3万多平方公里，布鲁日距离布鲁塞尔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米拉在布鲁日预定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旅馆，穆尔直接把车开到旅馆门前，米拉下车办妥入住手续后，把梁晓秀领到她的房间。

    梁晓秀急着看布鲁日，在房间休息一会儿就走了出来，穆尔和米拉在旅馆前厅正等着她呢。

    “我们走吧。”梁晓秀说。

    从旅馆走出来，拐了两个弯就来到了布鲁日市中心广场。进入广场，梁晓秀第一眼看布鲁日，感觉这的确是中世纪最美丽的城市。

    穆尔问她：“梁小姐，我说布鲁日是中世纪欧洲最美丽的城市，我没说错吧？”

    “你说的没错，我真没想到在比利时这样的小的国家，还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古城。”

    穆尔说，有些游客到比利时，只是在布鲁塞尔转转，甚至是匆匆一过，却没有来看布鲁日。

    梁晓秀说那太可惜了，她认为布鲁日的最美已超出人们的想象，无论用哪种形容词，都无法形容布鲁日的美丽。

    穆尔认为，布鲁日才是欧洲最值得一看的古城。她介绍说，布鲁日是中世纪世界上最漂亮的三座城市之一。当时这里是欧洲最富饶、最繁华的商贸都市之一。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上百万欧美游客，都要光顾这个只有8万人口的小城；他们看了布鲁日后，都认为不虚此行。

    不用穆尔多说，眼见为实，梁晓秀看了城市广场，便对这座古城有了一个初步准确的判断：

    布鲁日市政广场是中世纪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广场：雄伟壮观的哥特式市政厅，中世纪建成的克罗斯大厅以及高达88米的钟楼，无不显示出当时布鲁日的繁华与盛况。

    在梁晓秀看来，如今这些保存完好的建筑已经成为活生生的建筑文化博物馆了。时至今日，布鲁日的风韵犹存，依然保持着中世纪的原貌和古风。

    布鲁日是展示比利时的一扇窗口：一座座小巧玲珑的小桥横跨在运河上，运河蜿蜒缓缓流淌在市内，房屋的屋顶像一座座山脊，绿茵茵的草地铺满了整座城市的边边角角。

    梁晓秀看到小运河上还有游船，便说：“我们也坐船游览吧。”

    穆尔买了船票，米拉扶着梁晓秀上了一条小游船，顺着运河开始游览布鲁日。坐在小游船上，梁晓秀看到了一些精美的古代建筑。她感觉布鲁日是一座值得细细观赏的中世纪古城。穆尔告诉她，布鲁日保存着大量数世纪前的建筑。早期哥特式建筑是城市建筑的精华，至今仍散发着中世纪建筑的魅力。

    布鲁日素有“北方威尼斯”的美称。市内河渠如网，风光旖旎，文艺复兴时期的房屋鳞次栉比，浑厚的中世纪风貌随处可见。城区河道环绕，水巷纵横，并有运河通往北海岸外港。

    穆尔介绍说，14世纪时，布鲁日是欧洲主要商业中心之一。但在随后的世纪中，这座城市与海洋的水路淤塞了，其贸易中心地位被其他城市取代。尽管后来人们修建了一条新的运河，但它的辉煌历史已不复存在；今日的布鲁日只是一座观光旅游城市。

    “我看这样更好：一个纯观光的古城有什么不好呢？”梁晓秀说，“我就喜欢这种宁静的环境。”

    小游船每次行驶到一个景点，都会停下来让游客上岸观看景点。

    梁晓秀观看了布鲁日的主要古建筑，其中有12世纪的圣约翰医院、13世纪的圣母院、14世纪的哥特式市政厅、15世纪的皇宫旧址、1887年的新哥特式邮政大楼以及始建于10世纪的古老教堂等。

    布鲁日的古典建筑和风貌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城四周有城墙环绕，城门耸立，有的门边还有风车。城区状如鹅卵，中心有两个紧邻的广场：布鲁日大市场和博格广场，游览路线也大多由此展开。

    小游船在城市中心不远处停下来，让游客到中心广场上游览。

    市中心的市政大厅上矗立着一座雄伟的钟楼，里面有一台有46个钟铃的钟琴，琴声美妙悦耳。

    市政厅建于1376年，是比利时最古老的市政厅，正面六扇尖顶穹窿窗垂直排列，造型新颖，别具特色；市政厅的外墙上刻有浮雕，内容取材于圣经故事和历史人物，形象鲜明，生动传神。

    不远处，还有几座文艺复兴时期遗留下来的古老教堂，如圣桑大教堂，圣安娜教堂、圣雅各教堂、圣血教堂，建筑风格为哥特式、巴罗克式、拜占庭式，颇为壮观。

    圣血教堂内相传藏有1150年从圣地带回几滴基督血的金匣。圣安妮教堂和圣瓦布鲁教堂是17世纪巴洛克风格的典范。原邓恩修道院是布鲁日著名修道院之一，由西多会修士建于1628-1642年。

    穆尔神秘地说，他要带梁晓秀和米拉去看一个神秘的地方。梁晓秀问他是什么样神秘的地方。他说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他领着梁晓秀和米拉从广场向南步行10分钟，来到一个修道院大门前停下来。修道院大门紧闭，围墙很高，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就是这里吗？”梁晓秀问。

    “对，就是这里了。”穆尔还是神秘地说。

    “这是一个修道院，”梁晓秀说，“怎么，这里还有故事吗？”

    穆尔不再卖关子，他介绍说这个修道院叫比根修女院，是13世纪一些未婚妇女和寡妇组建的一个宗教团体。这个修道院是布鲁日最奇特的景点之一：如今仍有一些修女生活在这里，她们神秘莫测，足不出户。

    在梁晓秀看来，所谓修女，就像中国寺庙里的尼姑一样，她小时后在老家附近的寺庙见过尼姑，那时觉得特别好奇。但是欧洲修女，她还没见过。

    她问穆尔：“怎么不见她们出来呢？”她透过大门口的一个小缝往里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

    “我说过她们神秘莫测，足不出户。”

    “那她们总得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吧？也不能总在屋里呆着吧？”

    穆尔说，谁都说不好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游客只能怀着好奇心从高墙外往修道院里望几眼。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梁晓秀说。

    他们又回到了小游船上。6月份旅游旺季，游人络绎不绝，他们乘坐小艇穿梭在弯弯曲曲的河道，观赏城市全貌。布鲁日的很多建筑依河道而建，在全市河道上共有50多座小桥。

    在小船穿过一座小桥时，穆尔告诉梁晓秀，布鲁日因其佛拉芒艺术享誉天下。在格罗恩尼博物馆里能看到佛拉芒画派的上乘作品，如比利时著名画家凡?戴克画他夫人的画像就陈列在馆内。他夫人梳着奇高无比的发式，神情略带忧伤。

    他还说，他们在荷兰看了尼德兰画派的作品，那是由伦勃朗领衔的荷兰作家的大作；而在布鲁日，他们可以欣赏佛拉芒画派的大作，其代表人物是鲁本斯。

    梁晓秀知道佛拉芒画派是16-17世纪欧洲最著名的一个流派，其中最著名的是鲁本斯，他们的许多不朽作品早已载入世界绘画艺术史中，受到人们的推崇。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梁晓秀说。

    他们又一次下船，来到一座博物馆看画。博物馆的文字介绍说：

    14到15世纪期间，布鲁日被认为是佛兰德艺术的摇篮。如今市内的教堂、公共建筑物和博物馆内珍藏许多布鲁日绘画大师的作品。

    在那家博物馆，梁晓秀观看了扬?凡?爱克、汉斯?梅姆林和杰勒德?大卫等大师的绘画作品。

    他们在圣母院内还观看了15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盛期大雕塑家和画家米开朗琪罗的《圣母像》。这个小小的大理石雕塑是米开朗基罗生前留在意大利之外仅有的艺术作品。

    在沿街出有不少小巧玲珑的小店，里面摆着布鲁日手工制作的巧克力。米拉说，布鲁日的巧克力味道非常好，懂行的欧洲游客大都会在这里购买当地的巧克力。她买了一盒巧克力，让梁晓秀品尝。梁晓秀吃了一块巧克力，感觉味道确实很好。

    穆尔建议他们参观布鲁日钻石博物馆，他说这个钻石博物馆是世界著名钻石博物馆之一。

    在参观时，梁晓秀得知布鲁日是钻石抛光技术的诞生地，当地金匠路德维希?凡?伯克姆于15世纪发明了这项技术。钻石博物馆以独特的视角展示了伯克姆的作坊内景；手工制作的约克玛格丽特珍贵的王冠复制品；布鲁日在中世纪进出口的所有样品；原始的采矿设备和矿井；数百件在布鲁日的钻石业中曾使用过的加工工具，包括用来切割、研磨、抛光的真实的工具，还有几千颗钻石标本。

    15世纪的布鲁日曾是世界钻石业的中心，在16世纪钻石业从布鲁日转移到安特卫普，17、18世纪又传到了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从钻石博物馆出来时，已经到了下午1点钟。市中心广场北侧的建筑物内布满了布鲁日各种风味的餐馆。他们三人来这里，选了一家西餐馆坐下来吃午饭，一边品尝布鲁日的修道院啤酒和特色菜，一边欣赏中世纪广场上的景色。

    梁晓秀说：“我看我们可以考虑在布鲁日开一家中餐馆，你们觉得如何？”

    “我看可以，”穆尔说，“这里游客多。另外这一带的居民也不少。”

    “穆尔，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你来考察、选址。”

    梁晓秀此刻萌发了让穆尔和米拉选址的念头，他们俩对中餐馆已经很了解，对梁晓秀的想法也了解，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选址。

 第四十四章 最美小城

    他们在布鲁日住了一天，第二天离开布鲁日前往鲁汶市。在这次旅行中，梁晓秀全权委托穆尔和米拉安排行程，她很少提出建议或改变行程。他们安排她到哪里，她就跟着他们到哪里。她不喜欢过多为小事操心。

    一路上，穆尔都为梁晓秀介绍鲁汶大学。

    鲁汶是一座大学城，人口8万。这座小城市因鲁汶大学而名声远扬。鲁汶大学建于1452年，用荷兰语授课，是世界上最早创建的天主教大学之一。

    穆尔介绍说，据英国的一个权威机构统计，鲁汶大学在世界大学中排名第17位。他又补充说，一般认为，鲁汶大学至少位于全球大学的前20名。

    鲁汶大学的医学、微电子、航天等学科在世界上享有盛名。鲁汶大学的教授曾获得过10项诺贝尔奖，可见其实力之雄厚。

    一个多小时后，鲁汶到了。穆尔直接把车开到鲁汶大学图书馆附近停车场，然后带着梁晓秀来看鲁汶大学图书馆。

    鲁汶大学的图书馆大楼是歌特式建筑的一个典范：大楼气势辉煌，两座哥特式尖塔直插天空。

    梁晓秀还没见过那么壮观、漂亮的大学图书馆，她让穆尔去问，是否可以进去参观一下。穆尔去问收发室的工作人员，那人说他们只要有护照就可以进去参观。

    进入图书馆大楼，梁晓秀感觉进入了知识的殿堂：灰色岩石砌成的墙面显得庄严肃穆，而古色古香的内部装饰呈现出一派文艺复兴时代的景象。

    图书馆的大阅览室中间是挑空的屋顶，有三层楼房高，三面墙上全部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个年代欧洲各种文字的书籍，知识重镇的博大精深在这里显露无疑。鲁汶大学的图书馆令人对这座世界名牌大学肃然起敬。

    梁晓秀想：鲁汶大学本身就是一部大书。有幸在这里读书，真是人生一大幸福。她一生有两大遗憾，其中之一是没上过大学。她当时想：将来一定要让她的孩子们上大学，就上鲁汶大学这样的著名大学。

    穆尔详细介绍了鲁汶大学的情况。

    鲁汶作为欧洲名校不是徒有虚名的。大学实行严进严出的校规，每年有近1/3的学生拿不到毕业证。这所用荷兰语授课的大学以日耳曼民族那种严谨、刻板、纪律约束学生；学生如果不刻苦学习，不一心扑在学业上，没有一个聪明的头脑，那么想通过鲁汶的毕业考试，则比登天还难。

    比利时的高校看重本科教育，特别看重那些毕业于名牌大学的学历背景。名牌大学的本科生意味着已经打下了扎实的大学基础，即使他们到其他大学继续读硕士或博士也会大受欢迎，因为他们的大学学历证明了他们学习的能力。

    比利时的国家官方语言为法语、荷语和德语，最早的鲁汶大学是用法语和荷语授课，后来由于佛拉芒地区的政治经济崛起，在以荷语作为官方语言的佛拉芒地区内大学要求用单一荷语教学，于是鲁汶大学分为两部分，荷语部分留下来称为老鲁汶大学，法语部分迁出鲁汶，成立了法语新鲁汶大学。

    鲁汶大学几乎占满整个城市。走进鲁汶市，沿路的教堂、图书馆、雕像，这些闪烁着灵动色彩的景观不仅是城市的风景，更是大学的标志。

    在鲁汶，学生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是严谨的学风和闲适生活的共存之地，是高科技风潮和古老哲学共鸣的舞台。

    在鲁汶城中到处是充满青春活力的学子，他们走入一幢幢古老的建筑，上课，读书，让梁晓秀看了好羡慕。

    穆尔从带着梁晓秀和米拉最后来到鲁汶市政厅广场。

    鲁汶市政厅广场非常漂亮。华美、壮观、挺拔的市政厅，是一座中世纪的哥特式建筑。梁晓秀看了市政厅，脱口而出：“这才是世界上最为华丽的市政厅。”

    市政厅是由石材建造的，石材建筑物上都雕刻着精美绝伦的图案，简直就是一件精美的建筑艺术品。市政厅内部的装潢还保留着古典风貌，呈现出欧洲古代油画般的效果。

    在这个广场上有好几家很不错的咖啡馆，其中有一家咖啡馆内的布置具有中世纪风格和特色，与斜对面的市政厅哥特式建筑遥呼相映。

    他们三人坐在这家咖啡馆喝咖啡时，梁晓秀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好像在中古时代的一家欧洲咖啡馆喝咖啡。中古时期那种沉甸甸的文化氛围扑面而来，给她一种愉快、怀旧的感觉。

    鲁汶还是比利时的啤酒重镇。世界第二大啤酒生产商鲁汶英博啤酒集团总部坐落在鲁汶。穆尔开玩笑说，在鲁汶到处都散发着啤酒味道，就好像鲁汶泡在大酒缸里似的。

    梁晓秀则觉得在鲁汶可以开一家中餐馆，一年的盈利不会少于100万欧元。

 第四十五章 古城根特

    一个人喜欢一个地方，总是有某种原因的。

    梁晓秀喜欢比利时，是因为她认为这个国家是一块风水宝地，是开设中餐馆的理想之地。这些天她走了不少地方，下了多次饭馆，发现比利时人对吃喝挺讲究，他们像法国人一样，喜欢下饭馆，每月的开销大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上。与荷兰人相比，比利时人下饭馆舍得花钱，他们一般都会点红酒。

    于是，她决定把比利时的主要城市都看一遍，倘若有可能她就在看过的城市开中餐馆，为她的中餐帝国构建中餐平台。建一个庞大的中餐网络，需要有众多欧洲国家支撑，比利时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中餐平台。

    穆尔建议他们接下来到古城根特看看，他说那里也适合开中餐馆。

    根特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城市起源可追溯到7世纪。如今，中世纪风情在根特城内依然浓郁。中古会堂的遗迹，古城遗址，庄严的大教堂是中世纪的经典之作。

    梁晓秀喜欢看古城、古迹，他们到根特后，穆尔带着梁晓秀和米拉参观了一些古建筑和文物。

    根特古典建筑在欧洲建筑史上独具风格，其中一些建筑如格拉文斯丁城堡，是欧洲建筑史上的经典之作。格拉文斯丁城堡是一座中世纪古堡，由阿尔萨斯的菲利普伯爵于1180年仿照十字军城堡而修建的。在14世纪前，格拉文斯丁城堡一直是佛兰德斯伯爵们的居所，不过最后该城堡被遗弃了。随后，城堡成为郡政府的所在地。1885年，根特市买下了这座城堡并开始对其进行维修和翻新。此后，格拉文斯丁城堡成为根特重要的旅游景点，站在在城堡上，人们可以一览周围的美景。

    他们来到城堡顶上，观看了根特市容。在那个制高点，他们看到了气势雄伟的圣?巴夫大教堂。穆尔说，那个教堂始建于12世纪，16世纪建成，时间跨度长达400年。大教堂是浪漫主义、早期和晚期哥特风格的完美结合，因收藏了许多杰作而出名。所以，他们应该到大教堂里参观一下，看看大艺术家的杰作。

    走入教堂，他们看到大门左侧侧殿里的三折画《神秘的羔羊》，那是教堂的珍宝，也是比利时的国宝。教堂内还有鲁本斯的《圣巴夫大教堂入门》以及劳伦特?德尔沃科斯的《真理的说教坛》等雕刻作品。

    从14世纪到16世纪，圣?巴夫大教堂连续扩建和改造，最终被改成具有哥特式风格的建筑。新的唱诗班席位、被扩建的教堂十字型翼部、中央走廊以及教堂西面的古塔都是在这期间修建起来的。

    梁晓秀在法国看过很多教堂，但在根特看教堂，感觉与在法国看教堂不一样，这里的教堂有一种特别的肃穆之感。

    穆尔建议他们接下来参观根特大学。

    1816年创立的根特大学是佛拉芒文学的中心。这里还有荷兰语言和文学学院。比利时绘画大师凡?爱克兄弟的作品是根特的骄傲。比利时剧作家梅特林克1862年诞生于根特。他自幼爱好文学。1887年，他来到巴黎就学，开始对写作发生兴趣。不久其父去世，于是他回到比利时，以后就很少离开他的祖国。1889年，他正式从事写作，当时并不为人们所注意，但由于他那丰富的想象和惊人的创作能力，不久便被誉为比利时的莎士比亚。他的作品有《青鸟》、《盲人》、《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蒙娜?凡娜》和《圣安东的奇迹》等20余种。1911年，梅特林克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穆尔说，比利时国家虽小，但人才济济，出了好几个诺贝尔奖获得者。

    梁晓秀看根特比布鲁日大很多，便建议在根特住一晚上，好好游览一下这座城市。他们很快就找到一家很不错的旅馆住下。

    穆尔建议他们还是乘船游览市容。根特有点像布鲁日，城内有200多座桥梁和纵横交错的运河，最适合乘船观光游览。

    他们那天正好赶上了根特文化艺术节。每年在根特举办的文化艺术活动不计其数。根特文化艺术节是欧洲规模最大的城市文化艺术狂欢节。

    根特文化艺术节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末。当时，20多位年轻人走上街头演唱欧洲传统歌曲，自娱自乐。渐渐地一些市民们也开始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后来参加演出的市民越来越多，便形成了规模。

    如今这个当初不起眼的活动已经发展成欧洲规模最大的城市文化艺术狂欢节。在为期10天的根特文化艺术节期间，来自比利时及欧洲的上百万观众涌入这座城市，欣赏音乐，感受节日的气氛。

    来自根特和其他欧洲国家的100名艺术家在10天时间里为观众演出800场各种形式的音乐会、魔术、杂技和戏剧等节目。

    市内的各个广场上都搭建了舞台，甚至在室内运河上也搭建了舞台，人们可以随意免费欣赏各种各样的表演艺术。一年一度的根特文化艺术节，以其不拘一格的各种艺术的表演形式和市民们的互动，不仅为根特市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而且也成为根特市著名的“城市名片”。

    漫步街头，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都有市民自发的演奏。这些街头表演以其不拘一格的演出形式深受市民的欢迎。

    梁晓秀在街头看见两个11、12岁的小女孩站在自家门口，腼腆地演奏小提琴，过往的行人不时会驻足观看这些孩子们的表演。

    根特这座小城市只有20多万人口，但是却吸引了来自比利时全国和欧洲150万观众到这座中世纪的古城观看丰富多彩的艺术表演。根特市文化艺术狂欢节以平民化色彩而闻名欧洲。

    20多万根特市民不分男女老幼都走上街头，有的自发表演当地的传统的节目，有的加入到来自欧洲各地的观众群中，欣赏专业艺术家们的演出节目，观看形式多样的街头表演。

    在10天时间里，人们充分享受了一盘艺术大餐。每天从清晨到深夜，在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各种形式的表演，轻音乐、流行音乐、古典音乐、爵士乐、戏剧等内容丰富多彩的音乐则回荡在这座古老城市的上空，使整座城市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

    穆尔和米拉玩兴很浓，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出去逛街，看热闹。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想多走走，多看看。梁晓秀和他们不一样，她除了观光游览外，还要考虑开中餐馆的事。她让穆尔和米拉出去看演出，自己在旅馆附近的商业街上转悠。

    根特的手工艺品还保存着传统制作风格，许多游客都会在这里选购佛拉芒手工艺品当作纪念品。

    梁晓秀在根特商店里看到一些比利时装饰品和收藏品很有特点，她闲着没事，翻看那些古董，如漂亮的老式明信片、海报、锡制的盒子、烟灰缸、玩具火车等老式玩具。

    她出来已经10多天了，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于是给两个儿子买了一个老式火车玩具，给丈夫买了一个水晶烟灰缸。

 第四十六章 钻石之城

    他们的游览线路很随意，没有固定线路，完全凭兴趣，想到哪儿就到哪儿。穆尔说下一站去看安特卫普，梁晓秀欣然同意。她对这两个老外员工充分信任，特别看好他们的能力。

    安特卫普是比利时第二大城市，佛拉芒的重镇，人口50万。

    穆尔说，许多佛拉芒人都认为安特卫普才是比利时最有代表性的城市。安特卫普的古典建筑是欧洲的经典之作；以鲁本斯为代表的一批佛拉芒艺术大师的绘画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观赏价值，是世界美术界公认的欧洲佛拉芒画派的代表；安特卫普还享有“钻石之都”的美誉。

    安特卫普的历史可追溯到据公元2-3世纪，当时日耳曼部落已定居在安特卫普。726年安特卫普第一次在文献上被提到。1291年被授予城市权。1315年建立港口。16世纪成为欧洲最富有的商业城市之一。

    安特卫普地处斯海尔德河－摩泽尔河－莱茵河三角洲平原，地形平坦，河道纵横。斯海尔德河由东南穿越市区，向西北流88公里注入北海。通过天然河道和阿尔伯特运河等与全国内河水网和西欧部分水网相接，兼具海港和河港之利。

    城市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两大部分。老城区位于斯海尔德河右岸，建于15世纪，街道狭窄弯曲，多中世纪建筑。著名建筑有1521年建成的哥特式大教堂。大教堂在1352年底开始动工，直到1521年整个工程才完工，虽然耗时如此之久、经历无数建筑师的监造，不过整个建筑风格却统一和谐。教堂中最引人的部分是高塔，塔高123公尺，塔上精细的装饰充分展示了哥特式建筑的特点。塔上的47个钟所组合成的排钟由3个工匠打造，历时一个世纪才宣告完成。教堂内珍藏着著名画家鲁本斯的油画，其中《耶稣降架图》是比利时艺术的七大杰作之一。

    还有圣保罗教堂及广场钟楼，都是吸引游人的重要景点。教堂西北侧有大广场，旁边有16世纪建造的市政厅。

    往东穿越宽阔的林荫大道，为19世纪以来扩展形成的新城区，街道宽广整齐，有广场、公园和现代化的商店、旅馆、行政大楼、中央车站、高级住宅区等。

    在市集广场周围有市政厅、大教堂、商会大楼。市政厅和五栋漂亮的商会大楼，这些建筑都是文艺复兴式的建筑，约在16世纪末建造。这个区彷佛是个迷宫，到处都是广场、狭小的街道。

    安特卫普是欧洲著名文化中心，有世界声誉的绘画艺术和众多的博物馆。在安特卫普涌现出许多卓越的艺术家，如鲁本斯，安东?凡?迪克，雅各布?乔登斯，铨?布鲁格尔和克里斯托夫?普兰亭。

    安特卫普的歌剧院和鲁本斯博物馆是城市的艺术殿堂，在欧洲享有盛名。佛拉芒兰画派的代表人物鲁本斯出生在安特卫普的老城区，其故居已建成鲁本斯博物馆。国家美术馆陈列有佛拉芒兰画派各个时期的作品。安特卫普还拥有众多收藏质量很高的博物馆，如皇家艺术博物馆、民间艺术博物馆、国家海运博物馆以及钻石博物馆。

    安特卫普的时装设计学院世界闻名，从这个学院毕业的学生，有不少人后来多都成为欧洲时装设计大师。由于这个原因，安特卫普还被称为欧洲的时尚之都。比利时的时尚服装、首饰、日用品大都是在这里设计、制造的。

    安特卫普的城市商业气氛浓厚，以“钻石之都”自居。这里的犹太人、印度人大多涉足钻石生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大凡到安特卫普观光时都会去看这座城市的钻石展览。

    他们也去观看了一个钻石展览会。

    安特卫普是世界最大的钻石加工和贸易中心，一年可加工全世界近50%的钻石。安特卫普霍文尼斯街的钻石加工技术被公认为世界一流，霍文尼斯街也被称做世界上最富有的街。梁晓秀站在这条街上琢磨，在这里开一家中餐馆，一定能吸引高档客户。

    全城有1600个钻石公司，还有各种和钻石有关的博物馆和展厅。据展厅工作人员介绍，世界上每10颗未切割钻石中就有8颗经过安特卫普处理，世界上一半以上的抛光钻石也出自安特卫普。

    安特卫普年钻石交易总营业额大约为360亿美元，占比利时出口总额的7%，城市被称为“世界钻石之都”并不为过。

    从15世纪以来，安特卫普的钻石交易一直都由犹太人控制着。20世纪70年代印度人来到这里之后，逐渐改变了这种格局。

    如今，印度人已经控制着安特卫普60%以上的钻石市场，犹太人的市场只剩下大约30%。经营钻石的犹太家庭中的年轻人不得不抛弃几代相传的祖业，选择别的行业。安特卫普大约90%的钻石生产，包括对原石的切割和抛光，已经转移到印度，因为印度的劳动力成本要比比利时低得多，而且有更大的钻石市场。生产转移又导致了专业人才的流失。安特卫普原来拥有2.5万名高水平的钻石抛光师，而目前只剩下大约1700名。

    安特卫普还面临着来自钻石原料供应方面的挑战。南非已开始控制钻石原石的出口量，大力推动在本国对钻石原石进行切割和抛光。世界著名的钻石开采公司戴比尔斯公司经营政策的变化对安特卫普产生了影响。安特卫普的钻石有55%来自戴比尔斯，但戴比尔斯开始压缩客户名单，一些中小型公司被排除出客户名单，导致安特卫普面临着钻石来源急剧下降的威胁。

    面对这些挑战，安特卫普钻石业已经开始作出反应。安特卫普钻石高级理事会开始计划扩大钻石的销售服务。一些公司准备参与从采矿到出售钻石成品的整个过程。安特卫普钻石高级理事会全力打造“安特卫普钻石”品牌，以便树立安特卫普钻石为世界钻石质量保证的形象。

    1950年的时候，世界上只有4个钻石交易中心，全都设在安特卫普。而现在世界上已经有24个钻石中心。事实上，安特卫普目前只是世界的钻石中心之一。安特卫普在钻石促销方面可谓煞费苦心。他们为赢得顾客，做出各种让利活动，如为顾客提供免费希尔顿酒店套房。

    他们的营销手段也五花八门，引用著名好莱坞影星玛丽莲?梦露的话说，“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他们还宣扬安特卫普的钻石是世界上切割最好的钻石，在珠宝界有“安特卫普切割”专有名词，意味着切割技术精湛、风格独特，因而其钻石的价值得以提升。他们还称安特卫普的钻石是“非冲突”钻石。所谓“非冲突”钻石，即这里的每一颗钻石都是受联合国保护的“非冲突”钻石，卖钻石挣的钱不会用在暴力、军事和恐怖活动上。钻石经销商会给顾客提供一份保证书，保证顾客付出的钱不会用于暴力活动。

    安特卫普有很多会展中心和珠宝店橱窗展示钻石首饰及钻石技工工作的场景。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切割技师和镶嵌技师一丝不苟工作的场景。他们都是制作钻石首饰的顶级大师，其制作的钻石首饰价格昂贵无比。

    他们在安特卫普逗留了两天，期间穆尔给梁晓秀讲了比利时两大区域——佛拉芒大区和瓦隆大区的特点和区别。他说在历史上，瓦隆大区曾是比利时最富裕的地区，而佛拉芒大区则相对贫穷一些；但是进入70年代，佛拉芒大区异军突起，在经济领域超越了瓦隆大区。这两个大区之间一直有竞争，有矛盾；瓦隆大区是讲法语的地区，而佛拉芒大区是讲佛拉芒语的地区。从发展的趋势看，瓦隆大区没有佛拉芒大区有潜力，尤其是在经济领域将会被佛拉芒大区甩在后面。

    根据以上情况，穆尔建议梁晓秀考虑多在佛拉芒大区开设中餐馆，少在瓦隆大区开中餐馆。梁晓秀说，穆尔的建议有道理，她会加以考虑。

    在离开佛拉芒大区之前，穆尔带梁晓秀来到了奥斯坦德。

    海滨城市奥斯坦德是夏天理想的避暑胜地。在奥斯坦德至布鲁塞尔之间的公路两旁，远近分布着风景优美的中古时期的佛拉芒小镇，仿佛油画一般漂亮。

    穆尔特意开车离开高速公路驶入乡间小路时，让梁晓秀看沿途的运河、丘陵、沼泽、花草。他们找了一个在15-16世纪建成的小镇，到小镇的里的咖啡馆坐着观赏室外田园诗般的乡村景色，倾听小教堂发出的钟声，梁晓秀感觉仿佛回到了中古时代，令人流连忘返。

    每到夏天，奥斯坦的海滨游人如织，热闹非凡。比利时许多家庭都在周末来这里游泳或度假。有些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在这里购置了房产，专门供度假之用。这里的海水很干净，空气清新。游完泳后，游客们一般都要到海滨堤岸上的咖啡馆喝一杯咖啡或到海鲜餐厅享用一次海鲜大餐。这里出产的海鲜味道鲜美，价格合理，对游客有很大吸引力。不过比利时的夏天气温不高，持续时间不长，人们似乎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够温暖的阳光时，夏季就已飘然而去。

    奥斯坦德港口是比利时距英国最近的港口，来自英国的货物均在此卸货。

    佛拉芒大区的几个城市都走遍了，接下来，穆尔要带梁晓秀去看瓦隆大区的一些城市。

    一路上，梁晓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荷兰、比利时这样的小国家其实都是金矿呀，关键是怎样把这两座金矿开发好，把矿里的金子都掏出来。

    她自信她有这个能力和魄力。

 第四十七章 瓦隆重镇

    从布鲁塞尔开车往南行驶，出城上欧洲40号高速公路，一个小时就抵达比利时瓦隆地区的重镇烈日市。

    进入瓦隆地区，梁晓秀感觉这里明显不如佛拉芒地区那么富有和活跃。

    烈日是比利时工业的发源地，曾在历史上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这里是闻名世界的比利时勃朗宁手枪制造地。如今烈日的经济也受到瓦隆地区大环境的影响，远不如比利时荷语区的经济状况那么好。但是，烈日毕竟是一个有工业基础和实力的城市，它不甘心于落在时代后面。以烈日大学为依托，在烈日周围已经出现了好几家具有发展前景的企业。烈日要把这里打造成新兴产业、高科技的工业园区，为烈日的经济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保证。

    列日地处西欧中心，是比利时重要的物流中心。列日位于伦敦-布鲁塞尔-柏林高速列车轨道上的7条公路支线网的正中心，距荷兰30公里，距德国45公里。

    在历史上，列日曾是日耳曼帝国的一个独立公国的属地，时间长达8个世纪。列日人的进取精神很强，与生俱来喜好嘲弄和反抗，同时又热情好客。列日名人有比利时著名法语作家乔治?西默农，他是20世纪最多产的作家之一，以撰写侦探小说著称。世界女子网球冠军贾斯汀?海宁也出生在烈日。

    列日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有名的纺织、冶金工业区。在16世纪初期，列日的经济崛起，成为欧洲重要的工业基地。近几年来烈日已从纺织、煤炭和钢铁转向为新的多样化工业基地，如电子、生化、飞机发动机、航天、天体物理等。

    在烈日，穆尔带梁晓秀参观了一个要塞。

    列日历史上最有名的事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列日要塞保卫战。列日要塞由比利时著名工程专家布略蒙将军所设计，他是19世纪要塞专家，建造了在离开城市以外几英里处的要塞环或据点带，以保卫城市。

    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比利时军队为抗击德军入侵于1914年8月在列日进行了要塞防御战。7月28日大战爆发后，德军为从右翼迂回进攻法国，按照计划于8月2日占领中立国卢森堡，4日越过德比边界，攻占维塞，逼近列日。

    列日位于默兹河与乌尔特河汇合处，北邻荷兰边界，南靠阿登森林，是德军取道比利时进攻法国的咽喉。要塞周围筑有12座炮台，环形炮台群周长50余公里，炮台间隔3-6公里，部署有各种火炮400门，各炮台筑有厚度为2.5-3米的钢筋混凝土永久工事。

    德军默兹河集团军根据战前对要塞地形和防御设施的侦察，计划采用穿插战术从炮台之间实施突击，首先占领列日和默兹河上的桥梁，然后各个摧毁周围的炮台。勒曼将军率比利时军队4万人据守要塞，以待英法军队增援。5日夜，德军主力对默兹河以东的弗莱龙和埃沃涅炮台发起突击，骑兵在列日要塞以北强渡默兹河，从西面对要塞实施迂回。

    比军坚守炮台之间的堑壕，以火炮和步、机枪火力以及强光探照灯挫败德军步兵以密集队形发起的轮番进攻。

    6日，德军步炮协同对东面炮台组织新的攻击，同时对南面的弗莱迈、邦塞勒和昂堡3个炮台发起攻击。比军兵力不足，寡不敌众。勒曼担心东岸步兵被德军分割，遂命令该部撤至西岸。

    次日，德军从弗莱龙和埃沃涅炮台之间攻入列日市，11日攻占东面两座炮台。12日，德军调来420毫米榴弹炮，对比军仍控制的炮台实施猛烈轰击。至16日，各炮台相继陷落。德军以伤亡2.5万人的代价打开了进攻法国的通路。比军的顽强阻击迟滞了德军的行动，为协约国军队集结部队赢得了时间。

    穆尔讲解得生动活泼，但梁晓秀对此不感兴趣，她催促穆尔赶往下一站。下一站是那慕尔。

    那慕尔是比利时瓦隆大区的首府。瓦隆区的居民讲法语，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接近法国人。这一带的城市古风犹存，民风朴实，环境优美。

    进入那慕尔市，梁晓秀看到市内许多建筑物因年久失修；人们毫无生气的漫步在街头，街道两旁的商店也十分萧条，没有多少顾客，显得冷冷清清。那幕尔衰落的景象与佛拉芒首都安特卫普繁荣昌盛的景象形成了鲜明对照。比利时的法语区，也就是瓦隆区，过去是比利时富有的地方，而如今却远远落在了荷语区的后面。梁晓秀当时就感觉不能在这里开设中餐馆，这里经济不景气，对生意不利。

    那慕尔坐落在默兹河与萨姆伯河的交汇处，有一座城堡雄踞城市之上，在过去的岁月中，这座城堡曾是欧洲最牢固的堡垒之一。登上那慕尔城堡，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由于地处要冲，历史上那慕尔是欧洲列强争夺对象。

    和其他城市一样，那慕尔也热衷于搞各种活动。他们看到一名小指挥带领着乐队参加民俗日巡游表演。2000名专业和业余演员在那慕尔街头载歌载舞，欢庆民俗日。在民俗日巡游上，那慕尔市乐团坐在汽车牵引的流动台阶上演奏。他们的表演活动是为了庆祝“丁丁节”。比利时著名漫画家埃尔热1929年创作的系列漫画《丁丁历险记》伴随世界各地儿童成长，成为大受欢迎的儿童漫画。

    半个多世纪以来，《丁丁历险记》被译成77种文字，售出逾1.44亿册，影响了几代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少年儿童。据统计，在西欧95%的儿童熟悉丁丁的故事。

    在这次庆祝活动中，那慕尔市中心的兵器广场上展出了不同国家收藏家提供的多款老爷车。在漫画中丁丁时常驾驶不同的老爷车游历世界，老爷车实物的展出，加深了丁丁这一人物的真实感。此外，“肥皂箱车”比赛、小狗比赛、《丁丁历险记》相关绘画等多项活动使丁丁爱好者们大饱眼福得。“肥皂箱车”比赛是1930年始于美国的传统儿童娱乐活动，因早期利用装肥皂的箱子改造成赛车举行比赛而得名。“肥皂箱车”没有动力，靠滑行前进。

    梁晓秀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觉得都是小儿科的东西；但穆尔和米拉却对那些娱乐活动津津乐道。

    离开那慕尔，穆尔为梁晓秀挑选了一座山水之城——迪南。

    迪南是比利时最美丽的山水之城，摩索尔河从城市中心穿流而过，两岸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坐在河岸边上欣赏两岸景色，看到的是充满诗情画意的山水、花草树木和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在这座讲法语的城市，沿着摩索尔河两岸有许多小巧玲珑的法国风格的咖啡馆和餐厅，在春夏秋季节坐在这些咖啡馆或餐厅里或室外的椅子上观赏外面风景如画的景色，给人以宁静、柔和、温馨的感觉，甚至让人忘记时间，忘掉烦恼，能与大自然完全融为一体。

    迪南建在悬崖上的城堡和山下的教堂是迪南城地标性建筑。城堡建于1050年，今天所见的建筑是19世纪建成的。这个城堡是比利时最好的城堡。登上古城堡，可以看到它当年的雄伟风姿和壮观的历史痕迹。从城堡上俯视全城，错落有致的建筑、山水、森林宛如一幅全景油画般铺展开来，让人回想到它过去辉煌的历史场景。迪南很有法国味道，当地人似乎对往事非常怀念。当年这里是欧洲的一个胜地，曾有许多欧洲皇室成员和贵族光临这里。

    迪南在历史上曾以金属工艺制品闻名，现为铁路枢纽和旅游中心。迪南人口为12907人。著名特产有铜制工艺品“迪南娃娃”。穿城而过的摩索尔河两岸的风景秀丽，与城市建筑相辉映，呈现出浓厚的欧洲中世纪风情。

    梁晓秀看上了迪南，和穆尔说可以在迪南开一家中餐馆，餐馆就开在风景如画的摩索尔河的北岸。穆尔问她为什么选折在迪南开餐馆，她说凭的是感觉。她对一个地方感觉好，就想在那个地方开餐馆；感觉不好，就不会在那里开餐馆。

    穆尔对比利时做了充分的研究，把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搜索了一遍，发现了一个世界上最小的城市，叫德比。

    在比利时游览的日期接近尾声，穆尔说他们要去一个非常安静的好地方。梁晓秀问他去那里，他说那个地方他也没去过，只是听人提起过，说那是世界上最小的城镇，很安静，很有特点。

    德比位于比利时卢森堡省，靠近卢森堡。穆尔选折这里作在比利时的最后停留之地，考虑从这里到他们的下一站卢森堡距离非常近。

    德比小城坐落在乌尔特河谷，风景优美，古色古香，是名副其实的一处世外桃源。进入小城，首先看到的是倚山而建的古老建筑物，而街道上铺就的鹅卵石与这些古建筑物搭配恰当，形成了统一风格。

    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小城中心流淌而过，周围是茂密的森林和山丘。在德比有一家古老的小旅馆，让?德博埃默旅馆，它就像镶嵌在景色优美的阿登山区的一座乡村别墅。旅馆只有3间客房，穆尔提前预定了其中的两间客房。这个家庭旅馆的服务很周到，就像关照家人一样关照客人。

    梁晓秀很喜欢这个小镇，喜欢它的安静。

    当天入住后，他们三人坐在旅馆的餐厅享受了一顿比利时美食，他们喝着红酒，观赏窗外著名的德比城堡，都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梁晓秀说，比利时人不善于宣传，像德比这样风景秀丽、世界上最小的城镇，倘若在其他欧洲国家早就名声远扬，会有大批游客光顾了。但是，德比是一个非常清静的地方，游客极少，她只看见一个零星的游客，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城镇根本就没有人来打扰它的宁静。

    穆尔说，这里是休息的最佳之地，他们可以考虑在这里休息几天。米拉则说，德比太安静了，没有任何娱乐，她感觉很寂寞。

    梁晓秀便说，他们可以问问店主，这一带有什么使得一看的东西。店主就是餐厅服务员，一问之下，店主说他们可以开车到四周的小村庄转悠，那里反而比城市更有味道。

    梁晓秀觉得店主说得有道理，这一路上他们光看城市了，还没有看比利时的乡村。她来自乡村，对乡村情有独钟。

    穆尔说，在比利时境内开车，只要离开高速公路，在乡间公路上往任何一个方向行驶，都能看到乡村小镇的风景。他们下午就出发，到四周随便看看，说不定就能看见有味道的景色呢。

    在德比周围都是乡村，没有城市。汽车驶离德比不远，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十分安静，风景如画，很有乡村味道：泥土气息、花草树木、青青的河水、麦田，一派可爱的田野风光。

    梁晓秀说，这种安静的感觉在城市里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的；她就喜欢这种乡村的味道。

    那天下午他们在那个小村庄的一家小咖啡馆喝咖啡时和店主聊了起来。店主告诉梁晓秀比利时人特别喜欢举办各种庆典活动，即使在乡下他们也会举办适合于他们的活动。在比利时卢森堡省乡下每年都要举行农业博览会，渐渐地这个博览会居然发展成为欧洲规模最大的露天国际农业博览会。

    梁晓秀问店主那个博览会在什么地方。店主说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村镇，大约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梁晓秀吩咐穆尔第二天他们去看那个博览会。

    按照店主的指引，他们第二天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农业博览会的场地。

    农业博览会像一个大型农贸市场，但形式却新颖别致。为了吸引更多的不同年龄段的观众参观比利时国际农业博览会，主办者每年都推出新颖的展览方式来吸引观众。为了吸引儿童，主办方不仅把儿童门票象征性地定为50欧分，而且还针对儿童推出许多有趣儿的观光项目，如家禽展览，儿童食品，牲畜比赛等等。在庞大的展览场地，有些地方竟成了儿童乐园。在博览会现场到处都能看到来自比利时全国各地的儿童兴高采烈地玩耍。这些孩子在家长带领下，参加各种形式的农业博览会的活动。他们亲近家畜，观看各种家畜表演，或者跑到各种农具车上摆弄农具车，完全是一番热闹、和谐、欢快的场面。

    在这年的博览会上，主办方组织全国各地的农民展示他们的牲畜，并组织牲畜比赛。所谓牲畜比赛并不是让牲畜在场地内奔跑，而是由工作人员每人牵着一头牛，或一只羊，或一匹马在比赛场地绕场一圈，然后站在场地中央，由评委们根据牲畜的皮毛、神态、年龄、重量评出最佳牲畜，颁发奖牌和奖品。

    向观众展示机械化挤牛奶的全过程，也是吸引观众的一个方法。有一头产奶量最大的奶牛挤出了40公斤牛奶。好几位能工巧匠现场表演钉马掌，不少观众都很有兴趣地从头到尾观看他们钉马掌的全过程。

    梁晓秀看了这个博览会，如获至宝，这不就是发展牧业的最好机遇吗？她和好几家畜牧家庭取得了联系，希望与他们合作在法国戛纳建一个大型牧场和一个大型蔬菜种植基地。比利时人非常痛快，当场答应和她合作。

 第四十八章 金融大国

    卢森堡是他们三国之行的最后一站，解说员换成了米拉。在前往卢森堡的前一天，米拉坐在德比小旅馆的餐厅，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给梁晓秀介绍卢森堡。

    卢森堡是一个只有40多万人口的小国，但这个不起眼的效果却崛起为名副其实的金融大国，成绩显著，把国家打理得井井有条，40万人过上额了富裕国家的好日子，令人印象深刻，不得不佩服。

    金融大国四个字进入梁晓秀的脑海中，她仔细听米拉的介绍。

    卢森堡大公国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面积2586.3平方公里。卢森堡虽小，但却是联合国创始国之一；它还与法、德、意、荷、比5国共同创建了欧洲煤钢共同体，1958年创建欧洲经济共同体，即欧盟的前身。作为欧盟的创始国，卢森堡对欧盟的发展、壮大起到了积极的促动作用。欧盟的一些重要机构如欧洲议会总秘书处、欧洲法院、欧洲审计院、欧洲投资银行等重要机构就设在卢森堡，使其受益匪浅。

    卢森堡人均gdp世界排名第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每年公布的数字显示，卢森堡的人均收入多年来始终排在世界第一位。

    梁晓秀问道：“这个小国为什么如此富裕呢？”

    米拉分析说：“这首先得于它那众星拱月般的地理位置：德国、法国、比利时三个欧洲最富裕的国家围绕在卢森堡的四周，为它的经济发展注入了强大的活力和动力；其次，它的产业优势明显，其金融业占据了全国生产总值的30%；最后，它的人口虽少，但国民的劳动力素质较高，创造的经济效益自然十分可观。”

    梁晓秀认为米拉的分析有道理。卢森堡毕竟是一个小国家，只有40万人口，只要产业有优势，它不会不富裕。她觉得卢森堡还有别的优势，便问米拉卢森堡还有哪些其他优势。

    米拉解说，卢森堡使用三种官方语言：法语、德语、卢森堡语。此外，一般卢森堡居民大都能讲英语。由于卢森堡人在日常生活、工作中使用欧洲二大强势语言法语和德语，使得他们历来深受法国和德国文化的影响，并把这种拉丁与日耳曼文化的精髓融入到他们的社会生活当中，再加上卢森堡的知识界、政界、工商界人士都能把英语作为工作语言使用，他们自然拥有了世界上最强势的三种语言资源──英语、法语和德语。这种语言优势使得他们具有其他欧洲国家民众不具备的开阔的国际视野；他们的国际视野又使他们在国际金融领域、科学技术发展、国际经济贸易领域游刃有余，占据了有利地位。

    “米拉，你的分析有道理：语言就是劳动生产力。对此，我深有体会。我在荷兰考察时，由于我不会荷兰语，总感觉和荷兰人隔了一层，不能很好地融入到荷兰人中。但我在比利时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们的官方语言就法语，和我说的法语一样，我感觉沟通起来很方便，同时还能与他们融为一体。”

    米拉认为，长期以来世界强势语言环境促使卢森堡较好地与国际接轨，成为欧洲国际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

    “国际化”这个词梁晓秀第一次听说，感到很好奇，她请米拉解释一下那个词的具体含义。

    米拉也是听她舅舅在荷兰说的，她并没有很深的理解。她转引她舅舅的说法解释说，人类进入21世纪后全球会出现一种国际化的趋势，那意思就是各个国家之间的经济和贸易的联系空前加强，呈现出一种叫“一体化”的态势。欧盟就是做这个事的机构：把它的成员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发挥集体优势和智慧。

    梁晓秀悟性极好，她立即听明白了所谓国际化的含义。她说，卢森堡作为全球国际化程度最高的国家之一，那么，它的各种优势将会进一步凸现出来，从而继续保障它高质量的国民生活质量。

    接下来，她又问了金融大国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米拉娓娓道来：

    小国卢森堡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融大国。卢森堡在国际金融领域的分量用几组数字就能清楚地表现出来：卢森堡是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投资基金管理中心，管理着2200多只基金，基金总额超过2万亿欧元；卢森堡是全球第7大金融中心，在欧洲仅次于伦敦和巴黎，排在第三位，共有154家银行；离岸私人银行业务占全球市场8%的份额，全球排名第5；欧洲债券发行与买卖占欧洲80%的市场份额；投资基金管理中跨边境投资基金销售领域世界排名第一。

    无疑，这些响当当的数字确立了卢森堡国际金融重镇的地位。

    “米拉，你等一下。什么叫离岸私人银行？它的具体业务是什么？”梁晓秀问道，她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所以对私人银行这个词非常敏感，感觉可以和这个银行发生某种关系。

    “梁小姐，离岸私人银行，我也是听人说的，我不大了解这个术语的具体含义。不过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到卢森堡后可以咨询一下。”

    “好，那你想着这件事，米拉。”

    米拉的介绍还在继续着：

    金融业是卢森堡的三大经济支柱之一，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0%，从业人员占总就业人口的11%，而上缴的税收占国家税收总额的40%。倘若没有金融业的支撑，卢森堡也绝不会成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

    卢森堡成熟的金融环境和大批高素质的金融人才是国际重要金融机构驻扎卢森堡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里是一些国际重要金融机构的总部所在地。国际清算银行、欧洲投资银行、欧洲货币基金组织等重量级金融机构都把总部设在卢森堡，给卢森堡的就业、税收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金融业虽然是卢森堡经济发展的主要驱动力，但卢森堡金融业发展的历史并不长。在很短时间内，卢森堡审时度势，迅速调整产业结构，大力发展金融业，不仅使金融业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而且培养了大批具有国际视野的金融高级管理人才和金融白领阶层。卢森堡的这次产业调整为国家的未来发展定下了基调：“金融立国”。

    梁晓秀觉得“金融立国”这个词挺有意思，她听说过“科技立国”、“教育立国”、“商业立国”，但从未听说过“金融立国”。她对新鲜的、感兴趣的问题总是刨根问底，总想彻底搞明白。她让米拉解释“金融立国”的具体措施。

    米拉说，“金融立国”在卢森堡并不是徒有其名的。这些年来，卢森堡本土的金融高管和来自欧洲国家的金融高管在资金运作上采取了极为谨慎的运作方式。他们审时度势，密切关注国际金融界的风云和动向，在融资、投资、贷款等重大金融行动中按部就班、极为理智地作出了正确的决策。事实证明，卢森堡金融界的决策是正确的：在历次西方金融危机中，卢森堡的金融业都没有遭受重创。这是因为卢森堡金融业始终奉行谨慎、理智、科学的金融管理原则与运作方式。他们非常清楚怎样在资金运作上把握一个“度”，即既要盈利又不能冒险。

    穆尔一直没有发言，此时他打断了米拉的话，把她说过的一句话单独拎出来说：“‘即既要盈利又不能冒险’这个原则应该是我们饭店投资的原则，梁小姐你觉得是不是这样？”他觉得梁晓秀的投资意向有冒进的苗头。

    “穆尔，你说得对：我也在想这个句话的含义，”梁晓秀机警地说，“我们要稳打稳扎，不能急于成事，那样确实会有很大风险。以在荷兰和比利时的投资为例，我们可以先做试探性的投资，倘若有效益，我们再稳步推进。”

    米拉又介绍了一些卢森堡的其他情况：

    卢森堡的宏观经济政策稳定，税收政策优惠，从业人员素质较高，再加上严格的银行保密法，对许多投资收益方实行免税或低税政策，这对吸引世界各国的投资方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国际金融界看重卢森堡的主要原因是：卢森堡的投资环境优越，竞争力较强，在基金管理、人才培养方面具备明显的优势和丰富的经验。如今金融业、钢铁工业和广播电视是卢森堡的三大支柱行业。

    “这么小的一个国家，有三大支柱产业足够了，”梁晓秀说，“我们不要纸上谈兵了，我们还是到实地考察吧。”

    “对，我们现在就动身。”穆尔兴奋地说，他没去过卢森堡，此刻极想尽早一睹卢森堡的风采。

    从德比到卢森堡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梁晓秀还没缓过神来，汽车就已进入卢森堡境内。

 第四十九章 涉足金融

    梁晓秀问米拉在卢森堡是否有熟人，米拉说她有一个同学的亲戚是一家私人银行的行长，她出来时和同学要了那个行长的电话。

    梁晓秀说：“米拉，那我们就去找那个银行行长，和他了解一下卢森堡金融业方面的情况。”

    米拉拿住银行的地址给穆尔看，穆尔开车寻找那家银行，卢森堡不大，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银行。米拉下车进到银行大楼打听行长是否在办公室，一个工作人员给行长打了电话，行长同意让他们到办公室面谈。

    行长50开外，叫施密特。他见到米拉一行三人后，问他们有什么事。米拉把梁晓秀介绍给行长说，梁小姐是里尔一家大型餐饮企业的董事长，她想在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投资建中餐馆，还想做一些其他投资，所以来咨询有关金融投资方面的情况。

    施密特行长于是先给他们介绍了卢森堡金融业的概况。他说，卢森堡的金融业主要经营的业务是私人银行业务、投资基金管理、欧洲债券发行与买卖等业务；卢森堡金融机构没有过多地参与证券交易、金融衍生品投机等高风险业务，所以卢森堡的金融业一直稳步发展，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金融机构。

    梁晓秀对金融业一窍不通，她问为什么说卢森堡的金融机构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金融机构。

    行长说，卢森堡各家金融机构的管理层都比较保守，极为谨慎，他们决不会为了利益驱动去做风险很高的金融投机生意。欧美一些国家的银行做金融投机生意，对那些国家的一些银行造成了重创。举例说，西班牙的一些银行为了获取高回报率，向美国注入了大量资金，结果损失惨重；法国银行业因美国银行卷入投资丑闻也遭到重创；而卢森堡的银行就没有做这种投机生意。

    这位银行行长的这番表述，是卢森堡金融业的真实写照。

    他进一步解释说，他的私人投资银行也开展的投资业务，都是在做了详尽的市场调查，做到万无一失时，他们才发放贷款，投资风险几乎为零。

    梁晓秀感觉施密特行长对她有些误解，他可能以为她是来寻找投资贷款的人。她和行长解释说，她不需要贷款，她只是不知道怎样运作资金，所以才来咨询行长。

    “那么，小姐，你说的运作资金，具体是多少资金呢？”

    “刚开始资金量不大，只有几百万欧元；但是我们的资金量会逐渐加大，会增加到上千万欧元，甚至上亿欧元。我的意思是，如有可能，我们想在卢森堡周转资金，调度资金。比如说，我们在荷兰投资，我们就从卢森堡拨款投资。我这样表述，行长先生明白吗？”

    “明白，完全明白。你们可以把资金打过来，在卢森堡建立一个固定投资资金项目，由这个项目再往荷兰和比利时打款。”

    “那么，这个基金项目的安全系数如何呢？”

    “绝对安全。你这是专款，专款专用。比如说，你打进施密特银行100万欧元，那么这100万欧元就归你专用，任何人不能动这笔钱。”

    “有没有管理费？”

    “有，3%。就是说，100万欧元中，我们银行要扣除3万欧元的管理费。不过还有一种运作方式，比如你的资金上千万欧元，甚至上亿欧元，你打进来后在银行停留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银行不但不收你的管理费，还会给你付利息。”

    “利息多少？”

    “1%-3%不等，要看资金停留的时间长短而定。”

    梁晓秀对资金的安全性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下重要的问题。

    施密特行长便介绍了卢森堡的情况。他说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三国建立了一个经济集团，叫比荷卢经济联盟，总部设在布鲁塞尔。1944年9月5日，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流亡政府在伦敦签署比荷卢关税联盟协定。1946年，三国决定将关税联盟逐步扩大成为经济联盟。1958年2月3日，在海牙正式签署《荷比卢经济联盟条约》，1960年11月1日正式生效，为期50年，期满后可顺延10。联盟的宗旨是发展三国关系，协调三国之间的财经和社会事务政策，加强与大国的竞争地位。

    梁晓秀感到纳闷：行长介绍的这个三国经济联盟和她要做的资金投资有什么关系呢？

    行长说，经济联盟的最高权力机构是部长委员会，负责监督和保证联盟条约的实施，三国外长每年数次开会讨论三国合作问题，三国首相和相关部长不定期开会讨论相互协调问题。部长委员会主席由三国部长轮流担任，任期6个月，决议须一致通过。经济联盟理事会是最高执行机构，由三位主席(每国一名)及各委员会主席组成，负责协调各委员会工作。联盟设有9个委员会，分别为对外关系、工业和商业、农业、食品和渔业、关税和税收、交通运输、社会事务、法律、人员流动和定居、货币和财政委员会。14个专门委员会分别为统计协调、国家预算比较、公共卫生、招标、中产阶级、管理和司法合作、人员流动、领土整治、旅游、环境、能源、建筑产品评估、边境居民管理和商议建立跨国界公园专门委员会。秘书处负责日常事务并向部长委员会提出有关实施联盟条约的建议。

    米拉有点听明白了：行长的意思是基金投资可以受到经济联盟的保护。

    行长继续说，荷比卢三国之间实现了商品、人员自由流通；三国员工和商人在比荷卢的任何一国均享有同等权利；三国在社会保险、公共卫生、环境、领土整治、经济、工业、能源、港务、旅游、税收、对第三国支付结算等方面协调政策；三国作为一个经济实体对外签署有关签证和接受外国移民协定，并在欧盟、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世界卫生组织等国际机构中采取共同立场。

    “施密特行长，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一点都不了解。这与投资资金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很大，小姐。我们三个国家由于在政治、文化、经济、地理上的接近性，三国结成了紧密的经济体，相互依存，相互受到三国认可的法律的保护。这就是说，你在卢森堡设立投资资金账号，你就受到保护；你从卢森堡拨款到荷兰或比利时，你也受到保护，不会有任何经济损失。”

    “原来是这样啊。”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她其实还是不放心。

    行长说：“事实上，你的资金进入卢森堡后，就等于进入了保险箱。”

    “为什么呢？”

    “因为你做的是荷比卢三国的生意，你的资金在三国运转，为三国的经济发展做了贡献，所以理应受到法律保护。”

    “那么，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抽走资金，会不会受到影响？”

    “不会。只要你缴纳了税收，经营合理合法，不管你抽走多少资金，都没有任何限制。”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行长先生？”

    “你们企业和我们银行先签订一份意向书，我们经过考察、调研、研究之后，给你们一个答复。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很快就能把资金项目建起来。”

    “就这么简单吗？”

    “对，就这么简单。”

    “那好，我回去后尽快启动这个项目。”她打定主意涉足卢森堡的金融业。

    从银行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梁晓秀让穆尔赶紧找酒店。

 第五十章 小国真好！

    卢森堡不愧为是一个富裕国家，酒店业极为发达，在40万人口的小国有数百家酒店。卢森堡希尔顿酒店是欧洲最好的5星级酒店之一。酒店的硬件设施一流，软件服务也极为周到。穆尔就预定了那家酒店。

    他们在酒店住下后，梁晓秀发现这家酒店要比他们在比利时和荷兰住过的所有酒店都好，荷兰和比利时的酒店不仅价格高而且硬件设施和软件都就要比卢森堡的希尔顿酒店逊色多了。

    穆尔说，除了高档酒店，卢森堡的中低档酒店遍布全国，仅在卢森堡市就有上百家酒店。这些酒店虽然并不奢华，但非常干净，具备酒店的一切功能。

    梁晓秀脱口而出：“这个小国真好！”

    米拉说梁小姐喜欢卢森堡，她也喜欢卢森堡，他们还是先去看看卢森堡的市容吧。

    穆尔开车来到卢森堡市中心附近的大峡谷，那是游客必看的景点。来到大峡谷，梁晓秀很喜欢那一带的风景，在那个大峡谷观光的游客不多，米拉说，一般游客只看卢森堡的大峡谷和卢森堡大公府并拍照留影；每年到卢森堡观光的游客并不少，不过那些游客并不在卢森堡过夜，他们只是匆匆一过就算是游览了一个国家。

    梁晓秀说：“我们恰恰相反，我们要住下来细细观看这个小国家，把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都搞清楚。”

    穆尔开车一直记着公里数，他说卢森堡距布鲁塞尔200公里，车程2小时。卢森堡距离里尔也是差不多200公里。

    从布鲁塞尔开车经过布鲁塞尔最漂亮的林荫大道，十几分钟后就驶入欧洲411号高速公路。这条高速公路两旁绿树成荫，一直延伸到卢森堡，是欧洲驾车最理想的一条高速公路。

    梁晓秀说：“那我们以后就走一趟这段路，看看欧洲最理想的一条高速路是什么样的。”

    穆尔说，从布鲁塞尔开车到卢森堡，夏天，全长200公里高速公路的两旁绿树成荫，沿途公路两边田园诗般的景色令人心情舒畅；而在冬天公路旁则白雪皑皑，车辆不多，十分幽静。行使在这条高速路上，会让人产生一种非常安静、非常愉悦的感觉。从里尔到卢森堡，他们可以在法国和比利时的边界行驶，那一带的景色也非常好看，他们回里尔市，就走那条路。

    从大峡谷回头看，就是卢森堡市的中心。他们沿着主要商业街走入市区。

    卢森堡首都卢森堡市只有8万人口，但城市面积延伸较大，梁晓秀感觉城市的规模倒像是一座有20多万人口的城市。

    漫步在市内的大街上，她感觉城市非常安静、非常整洁，非常和谐；市民的穿戴明显好于比利时和荷兰市民的穿戴。

    米拉说，无论在春夏秋冬，卢森堡人的衣着以深色如黑色、深灰色为主；城市的治安之好，在整个欧盟国家中首屈一指。

    在这样一个城市的街道上漫游，梁晓秀感觉心情之放松，之愉悦在比利时、荷兰和法国是根本体验不到的。

    在安静的步行商业街上有一家专门出售世界名牌书写笔和办公用品的小店。他们走入那家文具店，梁晓秀注意到那些文具价格不低。售货员介绍说，店里出售的文具，无论是钢笔还是圆珠笔，其质地之好完全配得上那昂贵的价格。

    在店内柜台内整齐排列的万宝龙、卡迪亚、奥罗拉等世界名牌书写笔，售货员介绍说，那些书写笔是欧洲知识界、政界、企业界人士喜欢使用的名笔。一般讲求品味、有一定身份的欧洲人大都有几只名笔。不少欧盟高官都使用万宝龙书写笔。高档书写笔能让人真正领略到书写的乐趣和书写笔的美妙。一支名笔不仅具有极好的书写功能，更重要的是，它给书写者带来了一种书写的快乐。

    在这家店，梁晓秀得知世界上有10大名笔，主要生产国是德国、意大利、法国和美国。店员介绍完基本情况后，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再打扰顾客。

    当售货员看到顾客有意要想购买商品时，便会走过来耐心解答顾客的问题。他们的细心而专业的解答使梁晓秀在这家店学到不少世界名笔的知识。

    卢森堡虽然极为富有，但由于实行税收优惠政策，其物价却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香烟、酒水、汽油、餐饮的价格都低于比利时、荷兰、法国等国家。

    穆尔说，正因此，由比利时、德国或法国方向开来的汽车，到卢森堡境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加油，因为卢森堡的汽油价格比其他国家要低30%。之后，人们还会采购烟酒等商品。

    米拉说，卢森堡的市场有序，各种商品都严格按着规定的价格出售，几乎见不到抬高物价的情形。卢森堡是欧洲理想的购物之地。卢森堡市内的购物环境非常好：顾客极少，商店干净整洁，售货员的素质较高。这里的售货员是整个欧洲大陆最谦和的售货员，他们对顾客总是笑脸相迎，彬彬有礼，决不强买强卖；他们总慢条斯理、耐心细致地向顾客介绍、解答商品的性能、质量、特色、价格。顾客只要细心挑选，总会有所收获。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卢森堡首相府。首相府是一栋不起眼的米黄色的小楼，门口没有设岗，梁晓秀看了不免感慨：卢森堡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但卢森堡的首相府却那么简朴。她估计首相府的面积还没有她在戛纳置办的别墅面积大。她便想：以卢森堡的经济实力，建一所政府大楼是不成问题的，但卢森堡却没有这样做。

    在卢森堡的商业街上集中展示着全世界的名牌产品，各种名牌服装，金银首饰和名牌碗表应有尽有，其密度冠于全欧。

    在小小的卢森堡市，就有两家世界手表第一品牌──百达翡丽专卖店。而在1000万人口的比利时，只在首都布鲁塞尔设有一家百达翡丽专卖店。在一些东欧国家则根本就看不到百达翡丽的身影。

    梁晓秀注意到卢森堡名表店的瑞士名表如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伯、万国、劳力士、卡地亚、宝积、朗格、奥米茄、浪琴、雷达，其价格低于比利时，而比利时同款的碗表价格要比荷兰或法国的价格还要低。

    卢森堡人和在卢森堡工作的外国人士大多为白领阶层的人士，他们讲究产品的品质和内涵，而卢森堡市商业街上林立的各种名牌专卖店里出售的欧洲各国名牌产品，正好满足了他们的特定需求。

    这里各种高档商品的价格并不比其他欧洲国家高。卢森堡的商店不欺人，对产品价格的把握到位，绝不会为图商业暴利，随意涨价。在许多欧盟国家的大牌专卖店如爱玛士、路易&middot;威登、卡迪亚等店，人们都能看到威严的保安守候在店门口，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进出店内的顾客；店内的氛围和售货员则更显得高不可攀，使得经济实力有限的顾客感到很不舒服。

    而在卢森堡，这些大牌专卖店却十分低调，顾客走进店内，第一个感觉是既温馨又轻松，可以慢慢地看，慢慢地挑选，即使不买任何东西，也不会遭到售货员的白眼；反过来，即使顾客购买了较多价格昂贵的物品，售货员也决不会流露出高兴的表情和掩饰不住的内心喜悦。

    梁晓秀暗暗想卢森堡售货员的这种服务技巧和意识，恐怕是世界上真正的一流服务和高超的促销技巧，值得全世界的售货员好好学习，揣摩。

    卢森堡市中心广场是卢森堡人消闲聚会的好地方，广场不大，但足可以满足市民举办各种活动的需求。广场的右侧有一家比萨店，比萨饼做得一流，价格合理，环境优雅，在整个欧洲大陆都可称为是一家最好的比萨店。每天中午都有许多白领阶层的人士和学生光顾这家店，他们在这里点上一个比萨饼，要一份沙拉和饮料，边吃边谈，其乐融融。

    米拉建议他们就在那家比萨饼吃午餐，感受一下卢森堡人的情调。

    坐在店内，梁晓秀说，透彻了解一个国家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细心的观察。卢森堡虽然不大，但却很有实力，她想走遍卢森堡2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接触了许许多多的卢森堡人。

    穆尔说，卢森堡整个国家就是一个大氧巴，全国的建筑物都点缀在鲜花绿树中，城市、乡村无一例外，卢森堡完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所谓的和谐的生活，在卢森堡可以得到完美的印证。这是一个特别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国家，唯一的不足是由于国家太小，不免让人感到空间太小，没有回旋余地，从而产生寂寞感。卢森堡的一些年轻人耐不住寂寞，总想到比利时、荷兰、德国、法国等国家的大城市闯荡。

    梁晓秀说，他们不管人家，他们先把卢森堡转遍了。她问穆尔接下来他们去哪里观光。

    穆尔说他们明天出去看摩泽尔河，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河。梁晓秀特别喜欢看河流，她同意第二天去看摩泽尔河。

 第五十一章 风景如画

    卢森堡境内有一条河非常幽静，叫摩泽尔河。穆尔第二天上午开车带着梁晓秀和米拉来到摩泽尔河岸边。

    沿河两岸都修有观光公路，专门供人驾车游览。穆尔开车沿着摩泽尔河右岸慢慢行驶，梁晓秀感觉极好。每当看到河岸的一个美景时，他就让穆尔把车停在河边的专用观光停车道上，下车沿着河岸漫步。

    静静流淌着的河水，与山谷、树木、鲜花交相辉映，这种景色的细腻和美妙宛如朴素的人间天堂，令人喜欢、令人高兴。卢森堡的自然景观既不同于比利时、荷兰，也不同于法国，它自己精巧、朴素、明净的特色。

    “小巧玲珑”这个词出现在梁晓秀脑子里，她感觉那是形容卢森堡的最恰当的词汇。

    穆尔说，沿河两岸随着春夏秋冬季节的变化呈现出不同的自然美景，每一个季节都值得一看。

    “现在是夏天，”梁晓秀说，“下次我们就在秋天来，看沿河两岸的秋色。”

    穆尔说，他们先在河流的右岸行驶，回去时从河流的左岸走，那一带更漂亮。

    汽车行驶了半个小时，穆尔把车停在了一个小村镇，那个村镇叫申根。那是一个葡萄园小村，位于摩泽尔河南段的卢森堡一侧，正好在德国和法国的交界处。

    申根虽冠以小镇名称，但却只有500多人；此地以盛产葡萄酒闻名，有十几家葡萄酒家族企业生产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酒的质量很好，只是产量不大。申根周围的自然环境非常优美，空气清新，阳光充足。在春季，摩泽尔河两岸鲜花盛开，景色迷人，一派宁静的田园风光，是一个春游踏青的好地方。

    那时还没有欧盟的《申根协定》，所以申根这个地方还不为人知。谁能知道几十年后申根这个小村镇会成为欧洲家喻户晓的名字呢？几十年后，由于欧盟的《申根协定》在卢森堡的申根小镇签订，申根不仅欧洲家喻户晓的名字，而且世界还记住了申根这个名字。到欧盟国家旅行、需要签证的旅客护照上都盖有申根签证字样。申根于是又被世界各国到欧洲旅行的人所知晓。

    《申根协定》首先极大地方便了申根国家公民的自由流动，他们再也不需要签证就可以在申根国家自由旅行，犹如在本国旅行一样方便；其次，《申根协定》使得欧洲国家的物流免去了边境入境手续和费用，使物流以最快的速度在欧洲畅通无阻地流动。这在欧洲以外的国家是难以想象的。

    在申根小村镇有一家小小的餐馆，他们三人那天就在那家小餐馆吃午饭。店主拿出申根产的红酒，让他们品尝，梁晓秀感觉味道纯正，不亚于中当法国红酒。她便和店主聊了起来。

    店主说，卢森堡人如同这个小国家一样，性情温和，待人友善。他们的国家虽然小，但人民却胸襟开阔，具有国际视野，敢于闯荡世界。

    “先生，你说的闯荡世界是什么概念？”

    “我儿子曾经闯荡到中国，在中国广州参加过广交会，你说这算不算善于闯荡？”

    “你儿子去过中国？他在哪里工作？”

    “他在法国的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工作，现在刚好回家休假。小姐，你看起来像中国人，我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中国人？”

    “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见你儿子一下，听听他对中国的感受。”

    店主把儿子交了过来，介绍给梁晓秀。

    店主的儿子叫布朗，20多岁，供职于法国一家进出口公司。他刚参加春季广交会回国。见到梁晓秀这个中国人，他感到很惊讶：在申根这么小的村镇，怎么还会有中国游客呢？

    梁晓秀和他聊了起来，告诉他她住在里尔，这次到卢森堡来考察市场，顺便出来观光，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申根这个地方。

    布朗点点头，说申根太小了，他在申根住着感觉都没有回旋余地。他到中国后，感觉那里真大，在一个月时间他都没看完中国。

    他说他很喜欢中国，喜欢中国的文化、饮食，从中国回到卢森堡，他反倒觉得有点不适应了。

    “为什么呢？”梁晓秀问，她觉得他的话未免太夸张了。

    他的回答倒很朴实：卢森堡国家实在太小，太单调；而中国很大，回旋空间巨大。在中国，人们喝白酒，吃夜宵，各种娱乐活动应有尽有，令人应接不暇。他非常喜欢中国那种热闹的氛围和浓浓的人情味。他还说卢森堡虽然极为富有，但毕竟国家太小，对许多青年人来说，卢森堡实在太冷清、太寂寞了。

    梁晓秀暗暗想：那是因为你没有受过苦的原因，如果让你到我们老家村里赶上一年农活，你就什么都明白了，你再也不会说卢森堡太冷清了。

    他说，中国的文化历史悠久、丰富，作为西方人，他了解中国文化感觉非常困难。他是西方人，他知道西方人做生意的方式以及他们的需求；但他对中国人的思维模式却一点都不了解。他还说，虽然东西方的文化有着很大的差别，但是他相信中西方仍然能找到合作的最佳途径。

    那个年代，国内的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梁晓秀不知道给和布朗怎么解释，她只听他说，但不发表意见。

    她私下想：中国文化的魅力对一些欧洲人有吸引力，而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同化能量在世界上是少见的。这个年轻的卢森堡人哪懂这些呢？但是又不好和他直说。欧洲的确高度发达；中国不会永远搞运动，总有一天也会发展生产，那个时候这个卢森堡小伙子在中国市场就能大试身手。

    她相信世道轮回。

    她问了卢森堡的投资环境。布朗告诉她说，卢森堡欧洲中心地带的战略区位优势突出，而卢森堡政府又将卢森堡打造成了外国商品和服务进入欧洲市场的一个平台。卢森堡国家政局稳定、税收环境优越、科技发达、劳动力素质高等因素，对外资很有吸引力。好多国家在卢森堡投资，正是看中了卢森堡的这种优越的投资环境和政策。

    梁晓秀问了卢森堡人的特点。小伙子想了想说：“卢森堡人低调、温和性格温和，大都保持着低调做人的作派。”

    梁晓秀说，她是中国人，在里尔开一家大型中国饭店，希望布朗有时间光顾里尔，到心中国饭店做客。她还想在卢森堡开一家分店，到时候布朗就可以到那家饭店吃中餐了。

    布朗很高兴，说他希望通过梁晓秀多多了解中国和中国人，预祝她的饭店在卢森堡开业成功。

 第五十二章 意外收获

    梁晓秀在布朗的身上看到了穆尔当年的影子，他们有不少相似之处：憨厚、诚实、机警、敏锐；最关键的是他们对中国感兴趣。她暗暗想：布朗能为法国人工作，他也可以为中国人工作呀。她正需要在卢森堡找一个代理人呢，如果布朗有兴趣，她就招聘他，让他成为新中国饭店的一员，主管卢森堡和比利时的业务。

    拿定主意，梁晓秀说如果布朗不介意，她想和他好好聊聊荷比卢三国的情况，因为她要在这三个国家投资开中餐馆，所以有必要对三个国家进行深入了解。

    布朗无意中在家门口遇到一位中国女商人，她又想在荷比卢三国投资，他连做梦都没想到中国人会在他的国家投资，他仔细打量一眼梁晓秀，发现她非常年轻，虽然有孕在身，但看起来不过20岁。她讲一口流利的法语，和法国人没什么两样；她气质高雅，谈吐不凡，令他肃然起敬。再打量她身边的两个法国人，他们看起来像她的助手，对她毕恭毕敬。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穆尔这时开口了，他说梁小姐是他们公司的董事长，昨天刚和施密特银行行长谈过投资事项。

    “你们认识施密特行长？”他惊讶地问道？

    米拉说她的一个同学是施密特行长的外甥女，通过那个同学他们找到了施密特行长，施密特行长愿意为他们提供帮助，在卢森堡建一个投资基金项目。

    “怎么，你也认识施密特行长？”梁晓秀问道，她发现布朗的衍射很惊讶。

    布朗说，施密特行长的老家就在申根，目前他父亲都住在申根。

    “那太巧了，这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就叫缘分呀。”

    四个人于是开心地聊了起来。

    布朗说梁小姐在荷比卢三国的投资决定是正确的。梁晓秀问他何以见得。

    他说，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就是西欧的缩影。荷比卢三个国家同处西欧，在地理位置上由北向南构成了西欧一条高度发达的狭长经济带。三国均与德国和法国毗邻，荷比两国还与英国隔海相望，而德法英三国是欧洲最大最发达的国家。这种地理位置使得三国深受拉丁和日耳曼两大文化的影响，在经济上获益不浅。

    梁晓秀点头称赞，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他继续说，荷比卢三国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三国都是欧洲小国，但却都是欧盟的创始国。三国是欧盟一体化的积极倡导者，对欧盟的成立、发展、壮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三国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比利时有国王，荷兰有女王，卢森堡有大公。三国之间的边界形同虚设，自由穿行，没有设置任何障碍。这对做贸易的人来说，有极大的方便。

    荷比卢三国总面74,102平方公里，总人口2720万，国内人均生产总值居世界前例，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字显示，卢森堡人均收入世界排名排名第一，荷兰第七，比利时第十三。

    梁晓秀心想：这就意味着荷比卢三国有巨大的消费能力，2000多万人口对她的中餐馆来说足够了。假设在10年之内，在这三个国家有1000万人在她的餐馆消费过，那么所得收入不计其数，难以计算了。就拿一个人平均消费50欧元计算，1000万人是多少？那就是5个亿！

    布朗又谈到了三国的交通，说在三国穿行，一天时间足够了。他从卢森堡开车到布鲁塞尔不过两个小时，到荷兰也就三个小时，去那两个国家的交通都很方便。

    穆尔插话说，三国的交通确实方便，他们前天从比利时的德比开车到卢森堡只用了十几分钟。

    布朗又降到了三国的语言，说荷兰语和法语是比荷卢三国经济联盟及其组织的官方语言。在2000万的人口中，有2250万人说荷兰语，470万人说法语。虽然德语不是官方语言，但比利时和卢森堡本身均视德语为其官方语言之一。其中比利时的德语文化区位于比利时东部，约有10万人说德语。

    “那么，布朗你也会说德语吗？”梁晓秀问。

    “当然会了，德语是卢森堡的官方语言之一。除了德语之外，我会说卢森堡语、法语、荷兰语和英语。”

    “你还会说用荷兰语？”梁晓秀又问道。

    “是的，我会说荷兰语，而且还能当工作语言使用呢。”

    他接着开始介绍语言，说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的语言各有特色，三国的官方语言总共使用5种欧洲语言，但都不使用英语。在欧洲国家中，作为官方语言使用英语的国家只有两个：英国和爱尔兰。这两个国家虽然都属于欧洲，但在地理位置上与欧洲大陆隔海相望，自成一体。而在整个欧洲大陆上，没有一个国家把英语作为官方语言使用。

    荷比卢三国象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欧洲国家一样，对本国的语言极为重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排斥英语。这种语言环境使得三国具有欧洲大陆典型国家的做派：理智，保守，有序，稳重，看重独立的政治、外交、军事、经济政策，因而更具有欧洲大陆国家的特色。

    在荷比卢三国中，荷兰的官方语言最单一：只使用荷兰语。荷兰人的英语水平普遍高于比利时人和卢森堡人。外国人在荷兰即使不会说荷兰语，但只要会说英语就能生活工作。

    比利时的官方语言是法语、佛拉芒语和德语三种语言。一般比利时人的英语较差，用英语和他们交流很困难。比利时人恪守本国语言，他们象法国人一样希望在比利时的所有外国人都能讲比利时的官方语言。在比利时常驻的欧洲人如欧盟官员、北约官员、国际组织官员、外国使领馆馆员等，除德国人说德语，法国人说法语，荷兰人说荷兰语，他们大都会说法语或荷兰语或德语。但是来自欧洲以外国家的人员如果不会说法语，在比利时生活、工作则有诸多不便。

    卢森堡的官方语言是卢森堡语、法语和德语。卢森堡人的英语水平虽然不如荷兰人，但他们大多数都能用英语和外国人交流。尽管如此，英语在三国的知识界、工商界和政界畅通无阻，使得他们能用英语、法语和德语三种世界上最强势的语言与世界打交道。

    说起语言来，布朗如同语言学家，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梁晓秀感叹他的语言能力，说她只会说法语，看来她得抓紧时间学习英语、德语和荷兰语，这对她的事业发展有益；此外，她本人对语言很感兴趣。

    布朗又提到了三国的地理位置的优越性。

    他说荷比卢位于西欧，三国占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三国是西欧的一块儿风水宝地：气候温和、冬暖夏凉、雨水充沛、绿树成荫。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还促成了三国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同，历史文化接近，从而促使三国能在政治、经济等诸多领域保持一致，形成了三国同盟的格局。

    如今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设有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秘书处，专门协调三国的各种重要事务。三国国家虽小，但由于形成了三国同盟，他们在欧盟事务中扮演着其他欧洲国家无法替代的作用，三国政要都在欧盟担任重要职务。

    三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大都受到欧洲三个最大的经济体——德国、法国和英国的影响。在卢森堡银行工作的法国人和德国人不计其数，这些金融界人士向卢森堡注入了德国文化和法国文化。

    荷兰的第一大贸易伙伴就是德国。在经济、文化、政治等领域，荷兰与德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同时荷兰与英国也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双方隔海相望，海上通航为两国的人员往来与经贸关系提供了极为方面的通道。

    同样，德国和法国都是比利时的重要贸易伙伴。比利时由于语言与法国相同，使得他们用法语和法国交流时得心应手，占有语言上的优势。比利时与法国和德国接壤，接触极为方便；由于与英国隔海相望，两国不仅有海上通航的港口，还有两国之间的海底隧道，这使得欧洲之星列车仅用2个小时就能从布鲁塞尔抵达伦敦。卢森堡的地理位置同样优越，分别于比利时、德国和法国接壤，使得这里成为西欧交通的一个重要汇集点。

    三国都重视环境保护，在环保方面做得非常好。开车行驶在三国土地上，看到的是保护完好的自然风貌，几乎没有受到工业污染，到处是清洁的河流，绿油油的森林，鸟语花香，蓝天白云。

    他们那天中午一直聊到傍晚，梁晓秀感觉一时聊不完，便邀请布朗第二天到希尔顿酒店继续聊。她认为此次卢森堡之行遇到布朗，就等于有了一个意外收获。

    她邀请布朗第二天早晨到卢森堡希尔顿酒店，和他们共进早餐。她打好算盘，一定要把布朗挖过来，为她所用。她的中餐馆要扩张到其他欧洲国家，没有得力的欧洲人参与进来，不会有大的发展。她不喜欢小打小闹，她要做大事业，干大事；所以她必须用能人。

 第五十三章 一个秘密

    早晨7点钟，布朗准时出现在希尔顿酒店，果然和他们共进早餐。在开始闲聊时，梁晓秀问布朗他是怎么学会荷兰语的。

    布朗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他说他是在比利时留学的，所以自然学会了荷兰语。

    “那么，你是在比利时那所大学留学的？”梁晓秀问。

    “在比利时鲁汶大学，那是一座非常好的大学。”

    “鲁汶大学？”梁晓秀感觉非常巧合，说，“我们在鲁汶住了一个晚上，我感觉鲁汶大学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我特别喜欢鲁汶大学的图书馆，我们还进去参观了呢。”

    “真是巧合呀，”布朗高兴地说，“鲁汶大学确实如你所说的，是一所非常著名的大学。法国公司聘请我，也是看重鲁汶大学的声誉。”

    梁晓秀又说鲁汶市政厅建筑精美绝伦，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了好好欣赏市政厅建筑，他们坐在对面的咖啡馆喝了一下午咖啡。

    提起鲁汶大学，布朗的话越来越多，他说他平时也经常光顾那家老咖啡馆，一坐就是一下午。他还说，他对中国的了解是从比利时鲁汶大学开始的。

    梁晓秀不懂他的意思，问他为什么说是从鲁汶大学开始的。

    他说鲁汶大学有一个汉学系，他的一个同学的哥哥就在那个系学习。又一次他和他同学去汉学系玩，无意中他看到了汉子，当时感觉像天书一样，立即对汉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后呢？”穆尔急着问道。

    “然后我就问了我同学的哥哥一些问题，问他汉语是否好学，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他说什么了？”穆尔有记者催问。

    “他当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把我们带到了布鲁塞尔城北郊外的一个地方，让我们参观。那个地方你们可能去过，那里有一座楼叫中国楼。”

    “中国楼？”梁晓秀说，“我们没去过。”她看着穆尔，责怪他漏掉了一个重要景点。

    穆尔也不知道布鲁塞尔有那么一个景点。

    布朗的话匣子打开了。那个学中文的哥哥告诉他们比利时与中国的关系源远流长。1901年初，由法国建筑师亚历山大&middot;马塞尔设计的中国楼破土动工，中国派遣了一批能工巧匠参与这个项目，于1908年完工。中国楼从此成为欧洲地标性的中国建筑。中国楼藏有1000多件中国16-18世纪的瓷器和其他文物。

    “那些文物你都看了吗？”梁晓秀问。

    “都看了，但没看明白。有瓷器、有字画什么的。不过，我从此对中国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和我同学的哥哥请教一些中国的事。他后来还告诉我一个鲁汶的秘密呢？”

    “什么秘密？”梁晓秀问道。

    比利时人以他们那种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精神研究中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比利时人对中国的认识和了解之深，在欧洲国家中居于前列。

    “说来话长，我得从头说起。”

    三个听众像听故事一样，聚精会神地听布朗说那个秘密。

    布朗神秘地说，早在1659年，比利时天主教神父南怀仁便到中国传教，因其学识渊博而受到康熙皇帝的信任。如今在比利时的鲁汶成立了南怀仁文化中心，专门展示南怀仁的事迹。

    梁晓秀不知道还有这种事，猜测布朗要说的秘密可能和那个传教士有关。

    布朗缓缓地说，在鲁汶大学校园西北侧有两棵上百年的白果树，据传，是比利时人早年从中国引进的树种。那两棵白果树一雌一雄，历经百年后依然长势旺盛，每年都结出大量的白果；每到秋季，两棵白果树上的白果熟透后散落一地，但比利时人不知道白果的用途，无人拾捡白果。

    梁晓秀知道白果的用途：既可以当中药，又可以使用。她告诉布朗白果的用途。布朗说，他们三个人后来查找资料，知道了白果的用途，从那以后他们就捡了一些白果保存起来。

    “那你们吃那些白果了吗？”穆尔好奇地问。

    “我们尝了，味道平和，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这就是秘密？”米拉觉得那不像是什么秘密。

    布朗说：“这不算秘密吗？据我所知，如今鲁汶大学知道这两颗白果树来历的师生，可能一个都没有呢。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们没告诉过任何人，一直坚守着这个秘密。”

    “可是，你现在告诉了我们，我们的三个人都知道了。”米拉说。

    “那不一样：梁小姐是中国人，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她。”

    梁晓秀说：“谢谢你，你还有秘密吗？”

    布朗果然还知道一些比利时与中国的事。他说，在此后的一个多世纪，比利时有3000多名神父来华传教，开办学校等公益事业。1862年比利时布鲁塞尔安德莱赫区建了一个中国博物馆，成为欧洲最早介绍中国文化的信息中心。中国第一条铁路是比利时工程师帮助修建的。在西欧各国中，比利时与中国的关系一直很好。比利时国家小，国民心态平和；他们在世界舞台上“人微言轻”，因此做事低调，但又很现实。

    梁晓秀看布朗对比利时挺了解，便问他对比利时人的看法。

    照布朗的说法，比例是国民的心态普遍平和，他们注重实际，绝不会为了一时的利益放弃长远的利益。他们实干，有耐心，有魄力；只要目标确定，他们绝不会动摇。由于国家小，又处在大国的环绕下，他们的国民普遍低调，在与大国打交道时善于采取折中或妥协的态度，因此很少受到伤害或损失。他们的这种心态使得他们在与大国交往中游刃有余，既保持了自己的独立性，又获得了自己的利益。事实上，他们是世界上最现实的民族，表面看来他们人微言轻，没有大国的地位和作用，但是在实际利益上，他们并没有吃亏。

    “布朗，你的分析和判断，是你观察的结果吗？”梁晓秀问道。

    “是我观察后得出的结论。梁小姐，如果你长时间地观察比利时人，你就会发现在他们身上几乎看不到浮躁、骚动、蛮干的情形；相反，他们脚踏实地、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创造，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而以这种心态面对世界时，他们为了长远目标和目的，他们能做出默默无闻、始终如一的不懈努力，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布朗停下来看了一眼梁晓秀，然后接着说：“比利时民众这种平和的心态得益于日耳曼民族实干精神的精髓：埋头苦干、直奔目标，不为各种不利因素所干扰。这种心态还使得他们的生活普遍比较安逸、平静、温馨，不为外界急功近利、五花八门的各种诱惑所影响，而是完全按照他们自己的理想，过着他们悠然自得的布尔乔亚式的生活。”

    米拉插话说：“就是法国人那种生活，比利时人特别推崇法式生活。”

    穆尔说：“米拉说的没错。法国人一般都瞧不起比利时人，说他们呆滞，木讷，像乡下佬。”穆尔说的那些话都是从他母亲那里听来的，他母亲经常拿比利时人开玩笑。

    梁晓秀可不管象不像乡下佬，只要他们肯掏腰包下馆子就行。她是开店出身的，她只关心什么人到她的餐馆消费。

    布朗说，对比利时负面的评价确实很多。比利时自称是欧洲的首都，但欧洲大国却不屑一顾。欧洲大国家根本就没有把比利时当一回事。

    有一次一个比利时人和德国朋友聊天时说，布鲁塞尔是欧洲的首都。那个的国人当即说：“什么？欧洲首都？布鲁塞尔什么都不是！”

    法国人更干脆，说比利时就是一个大乡村！欧洲的大国，如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国对比利时大都抱着一种不以为然，甚至不削一顾的心态。即使欧盟总部设在比利时，美国人也没有把比利时当一回事。有些美国人对比利时人的印象是：令人讨厌的人。英国广播公司当年曾发出一篇报道称，布鲁塞尔是欧洲最枯燥无味的城市。比利时人看了这则报道愤愤不平，认为英国人侮辱了布鲁塞尔，并随即举出一大堆有利于布鲁塞尔的例子反驳英国媒体的谬论。

    “那么，你是怎么看比利时的？”梁晓秀问。

    “谦卑、折衷、低调，是比利时人最显著的特点。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利时人当然也不例外。许多外国人都同意‘谦卑’是比利时人的一个显著特点。

    “据我的观察，折中或妥协，是比利时人的一个显著特点：在处理问题时他们极善于妥协或折中；同时谦卑、低调也是比利时人的特点：他们不喜欢张扬，始终保持低调的做派。

    “了解一个民族特点的最佳途径，是与这个民族的人打交道。在欧洲，北欧人、西欧人、南欧人、东欧人，或者说德国人、法国人、英国人、意大利人等等，他们之间虽有共性，但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比利时人和他们的区别就很大。我在比利时留学时走遍了比利时全境，接触了许许多多人，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这个民族尽管低调、谦卑，但是非常务实，持之以恒，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比利时初看之下，其貌不扬，但是这个国家的人均出口多年来世界排名第一；人均存款在欧洲名列前茅；城市化程度世界第一，全国97%的人口都居住在城市。比利时还能拿出许多令叹服的数据和事实。但是由于比利时人低调，不善于‘炒作’，世界对比利时的了解十分有限。”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看好比利时人？”梁晓秀试探着问。

    “对，我看好比利时，因为比利时是一个有发展潜力的国家，还因为比利时人那种务实的做派。梁小姐，你在比利时开餐馆做生意，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了解比利时。比利时人很有钱，他们舍得花钱下饭馆吃饭喝酒。我想，在比利时开中餐馆，经营好了，会获得丰厚的利润。”

    话题引到中餐馆，梁晓秀说他们一定会在比利时扎下根，为此，她要多角度、全方位研究比利时，制定出一个在比利时行之有效的经营战略措施。

    她那么说，其实还有一个用意：为了实现她的宏伟目标，她要广挖人才，利用欧洲精英做欧洲人的生意。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她认准一个道理：想在欧洲做生意发大财，必须启用欧洲人。只有把欧洲商业精英用好了，她才能赚到大钱。而眼前这个欧洲小伙子，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商业精英。

    她当年发现了穆尔，把穆尔挖掘出来，为她创造了巨大利润；如今她发现了布朗，她也要把他挖掘出来，让他为她创造巨大的经济利润。

    她一直认为，她会赚钱，是因为会用人，特别是会用老外。老外是将才，而她是帅才。将才得听帅才的话，这样将才才有施展才华的舞台。

 第五十四章 挖掘人才

    一次谈话显然不能把话都说尽，那天早餐他们一直吃到快10点钟了。梁晓秀建议他们下午再到申根做一次深入的交谈。

    布朗说，他现在回家，等着他们下午过去；他也想做一次深入的交谈。

    布朗离开后，穆尔问梁晓秀她是否想雇佣布朗。梁晓秀说，那得看人家的态度，布朗如果同意，她当然愿意雇用他。布朗对荷比卢三国了解的程度很深，她需要那样一个人。

    下午他们到申根小镇时，布朗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他说他家餐馆准备了晚餐，他们就在餐馆吃晚餐。

    他显然做了准备，把荷比卢三国的总体投资情况逐一向梁晓秀介绍：

    荷比卢三国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地方。在外部环境方面，欧盟和北约两大总部设在比利时，为比利时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可观的经济收入。其他重要国际组织如国际法院、化武组织、国际清算中心、世界海关组织、欧洲议会、欧洲审计署、欧洲投资银行等等上千家欧盟、国际组织等机构分别设在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不仅为三国带来可观的经济收入，还为三国注入了浓厚的国际化气氛，使得三国具有国际化的特点。

    “这就意味着……？”梁晓秀故意没把话说完，她想引导布朗把话题转到中餐馆上。

    “梁小姐，这就意味着在这的三个国家开办中餐馆会有生意，很好的生意。我在中国广交会上遇到一些欧洲国家的商人，他们都喜欢吃中餐，对粤菜情有独钟。所以我相信，你在这三个国家开办中餐馆，生意一定会很好。”

    “但愿如此。”

    布朗说，荷比卢三国的经济高度发达还有赖于三国的产业结构。卢森堡国家虽然不大，但却是世界金融重镇。众多国际金融机构驻扎在卢森堡，为卢森堡的经济发展提供了长期可持续发展的保障。比利时的人均出口世界排名排名第一。比利时的生物工程、化学制药、微电子、玻璃加工业、环保工业、新能源、钻石加工与出口等行业都走在了世界前列。比利时是世界工业发源地之一，具有深厚的工业基础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荷兰是欧洲重要的物流中心之一。荷兰有不少闻名世界的巨型企业，如飞利浦、壳牌石油，等等。

    总之，一句话：中餐馆必须开在发达国家，那样才能赚到钱。

    梁晓秀除了法国之外，只到过荷比卢三国，她还不知道欧洲其他国家国民收入情况和生活水平。她请布朗介绍一下荷比卢三国与其他欧洲国家相比，国家富裕程度以及国民收入的情况如何。

    布朗说，与欧洲其他国家相比，荷比卢三国是人们居住、生活、工作的理想之地。由于这三个国家都是西欧富裕国家，所以在这三个国家开餐馆赚得钱要比在其他欧洲国家赚得钱多一些，也相对容易一些。

    在这三个国，人们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也相对要比其他欧洲国家人的生活要好一些。生活在这三国的人属于欧洲最有钱的人。但是他们似乎也象所在国一样，低调做人，绝不露富。他们手中虽然握有大把的欧元，但表面看起来他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没有奢侈的消费，没有张扬，依然闷头苦干挣钱；而事实上，他们的生活水平早已超越了欧洲中产阶层的水平。

    梁晓秀认为布朗提供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照布朗的说法，这三个国家的人可比里尔人富裕多了。她在里尔开那么高档的餐馆，赚了那么多钱；倘若在这三个国家开20家中餐馆，那得赚多少钱呀！她感觉这次三国之行，又发现了三个大金矿，够她开发几十年了。

    布朗说，由于荷比卢三国富裕，使得这里餐馆的价格水涨船高，其餐饮的价格远远超高于其他欧洲国家的餐馆价格。他去过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家，发现那些国家的餐馆都没有荷比卢三国餐馆的价位高。

    梁晓秀感觉时机已到，她该转入正题了。她说：“布朗，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请你到我们公司来工作，我会给你优厚的待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梁小姐，你让我做什么工作呢？”他没有拒绝，但还拿不准是否为一个中国人工作。他去过中国，知道中国人普遍都很穷。在他看来，人穷了，智慧和智力都不会高到哪儿去。这个叫梁晓秀的中国年轻女人有多大能量呢？她总不至于比他的法国老板还厉害吧？他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做一些协调工作，管理工作。”梁晓秀轻松地说，她一直在研究布朗的表情，看到他满脸疑云。

    “可是我对中餐馆一窍不通啊！”他以为梁晓秀要让他在卢森堡当中餐馆老板呢。他离开卢森堡到比例是留学，后来又到法国工作，他就是因为觉得卢森堡太小，太冷清，他不甘寂寞。他可不想留在卢森堡工作。

    “不同可以学吗，”梁晓秀笑着说，“你看穆尔和米拉，他们俩现在就是中餐馆的专家。在荷比卢开设中餐馆，我得把这三个国家的情况搞清楚，包括它们的法律法规，而你就是最佳人选。我不会让你上灶炒菜，我们会派专职厨师过来，服务员就从当地物色。”

    布朗有些犹豫，他拿不准梁晓秀究竟有多大经济实力，担心跟着她干没有前途。他所在的法国进出口贸易公司，是一家大型公司，他不会轻易离开那家公司。

    梁晓秀看出布朗挺犹豫，便说新中国饭店有限公司是一家大公司，目前在巴黎和戛纳有分店，将来要逐渐扩展，除了在荷比卢三国发展，还要多其他欧洲国家发展，最终的目标是建成一个大型中餐网路。除了中餐馆之外，公司还将在巴黎建一家大型超市，在荷兰建一个物流中心，在法国和比利时建蔬菜基地、养殖基地、同时还经营牧场。公司的发展前景看好，规模巨大，对于布朗来说，完全有用武之地。

    布朗没料到眼前的这个年轻的中国女人居然有那么庞大的计划和规划，他以商人的眼光看出梁晓秀是一个干实事的人。他说，他要考虑一下，然后再答复梁晓秀。他当时有一个想法：如果梁晓秀的计划都能实现，他可以考虑加入她的团队；但那毕竟只是计划而已，能否实现谁知道呢？他对这个中国女人一点都不了解，他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到她哪儿工作呢？他像当年对中国产生兴趣一样，也对梁晓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中国女人？她有多大本事？他必须了解她，研究她，把她搞透彻了。

    穆尔觉得布朗过于慎重，当场说布朗可以跟着他们去里尔看看，到了里尔，看了新中国饭店的规模，他就会明白梁小姐说的意思了。

    米拉也鼓动说，布朗到里尔考察之后，一定会打消疑虑，加入他们的公司。

    梁晓秀这时问布朗在法国公司的收入。布朗说，他的月收入为税后4500欧元，将来还会涨薪。

    梁晓秀知道4500欧元的月薪在70年代绝对属于高薪了，一般公司的部门经理都拿不到那么多钱。她私下想：布朗那么年轻就拿到那么高的工资，说明他肯定有过人之处，否则法国公司怎么肯出那么高的薪水聘用他呢？

    她问布朗在公司担任什么职务，他说他担任公司亚洲部的副经理，专门负责和亚洲国家做生意。

    “那么，你的薪水还会涨，是这样吧？”

    “是这样。我估计10年后，就能涨到8000欧元。”他还是不相信梁晓秀有经济实力付给他高薪。

    梁晓秀摸清了布朗的底细，便说：“如果你加入我们的公司，用不着等10年了：我现在就可以付给你8000欧元的月薪，年薪10万欧元。”

    布朗听傻了，他怀疑听错了，梁晓秀说付给他8000欧元的月薪，这是不是天方夜谭啊？他瞪着大眼晴看着梁晓秀，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董事长说的是月薪8000欧元，”米拉插进来说，“年薪10万欧元。布朗，你听清楚了吗？”米拉相信梁晓秀说的是实话，穆尔现在一个月已经拿到1万欧元的月薪了，而她作为梁晓秀的秘书，一个月也拿到4000欧元的月薪。他们夫妻俩是公司里拿钱最多的员工。

    “我听清楚了。我跟着你们去里尔看看，我正好还有一个星期的休假可用。”他还留有余地，心想我可得慎重考虑，不能轻易答应这个中国女人。她的公司难道比法国大公司都好？他不大相信。

    梁晓秀说，她欢迎布朗到里尔考察，按照公司的规定，她还得考察一段时间布朗，看他是否胜任公司的工作。她的言外之意是：你想来我这里工作，我得看你有几把刷子，你要不是那块料，我凭什么给你开8000欧元的月薪？我的厨师干一个月不过才拿1500欧元。倘若你真有那个本事，我当然可以给你付那么高的薪水，因为你能帮我挣钱啊。

    布朗便说，他同意梁晓秀的意见，他们双方都相互好好了解一下，然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穆尔征求梁晓秀的意见说：“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梁晓秀说那得看布朗明天是否能动身。布朗说他明天动身没问题。

    晚宴开始了，布朗的父亲亲自上灶做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一直到很晚才散去。

 第五十五章 被人套话

    为了给梁晓秀打国际长途电话汇报情况，宋福禄在灵山市宾馆住了10天。这期间他每天打一、二次国际长途电话，花掉的电话费和住宿费一样多，但始终没找到梁晓秀。

    梁晓秀在荷兰、比利时游览期间一直没给家里打电话，所以赵小花和梁晓玲也都找不到她。后来赵小花和梁晓玲商量，总让宋福禄在灵山等着也不行，便劝他回到老家村里等着，她们说一旦有梁晓秀的音信，她们就往镇卫生所打电话，让卫生所的人通知宋福禄到卫生所接电话。她们会事先说好打电话的时间。

    宋福禄实在没办法，只好回到村里等消息。他到村里那天，岳父告诉他公社革委会的一位负责人找过他，想和宋福禄了解一些有关在法国工作和生活的情况。那位负责人还说，等宋福禄一回来就通知公社革委会，革委会派人来和他面谈。他问岳父他们找他谈话，是否与村民到法国当厨师一事有关系，岳父说很有可能，并让他做好谈话的准备。

    宋福禄没经过文化大革命，他1956年就出国了，对国内的文化大革命一点都不了解。

    宋福禄到家的第二天，公社革委会果然派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革委会副主任，一个是革委会干事。他们见到宋福禄挺客气，寒暄几句后，那个副主任便说宋福禄是老华侨了，在法国生活了多年，对法国的情况一定很了解。他们想了解一下法国的基本情况。

    宋福禄便问：“你们具体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呢？”他看那两人挺诚恳，好像对外面的世界挺感兴趣的样子。

    那位副主任说：“国外发达国家对一般老百姓有一种说法，说他们是中产阶级，宋先生，我们就想了解一些中产阶级的情况。”

    “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了解法国的中产阶级有什么用呢？”他觉得奇怪，这两个人是不是也想去法国当厨师呀。

    “宋先生，我们这里孤陋寡闻，对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但我们还是挺好奇，总想知道国外的情况。我们想知道法国一般中产家庭的生活情况，比如他们的物价，他们的日常生活开支。我们希望你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长长见识。中国不是有句阿老话嘛，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人家一口一个宋先生叫他，宋福禄觉得挺好笑：他当年离开家乡时是一个孤儿，那时人们管他叫他的小名小禄子，从没人管他叫过宋福禄。他估计倘若他没出国，现在哪有人会管他叫宋先生呢？他看人家挺诚恳聊的，便给他们讲开了。

    那两人拿出纸和笔准备做记录。

    他说，法国的综合物价大约高于国内物价10倍之多，物价非常高，国内的人可能难以想象。

    “宋先生，他们的物价高，但是不是挣得也多呀？请你给我们介绍一下一般中产家庭的月收入和开销，好不好？”副主任说，神态还挺谦虚的样子。

    宋福禄便象聊家常一样，聊起了法国一般家庭的情况：

    法国一个中产家庭的月收入大约在5000千欧元左右。以一个4口之家为例，夫妇俩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他们每月的日常开支内容主要包括食品、住房、通讯、交通等必须开支的项目。

    “请等一下，宋先生，”副主任问道，“你说的那个家庭的月收入是指一个人的收入，还是两个人的收入？另外，你把外国钱换算成人民币说，这样我们好有一个比较准的概念。”

    宋福禄便说，他说的5000欧元相当于5万元人民币，是指那家夫妻两人的月收入。接下来，他开始给那个家庭算账。那家人人均每月在食品上的开支约为300欧元，4人总开支为1200欧元，相当于12000人民币。用这笔钱购买的食品包括各种肉类、蔬菜、牛奶、面包、酒水、饮料等食品。

    “4个人一个月吃12000元？”副主任瞪大了眼睛问，似乎对宋福禄的说法表示怀疑。

    “对，换成我们的钱就是12000元。”

    “花那么多钱吃饭呀？”那个干事感叹说，“那他们的东西一定很贵吧？”

    宋福禄说，西红柿30元一公斤，黄瓜10元一根，青椒30元1公斤；鸡肉一公斤50元，猪肉一公斤60元，牛肉一公斤100元，羊肉一公斤120元。

    那两人记下了宋福禄说的话和数字。那个干事反应挺快，他说从宋福禄说的法国物价看，不止比国内贵10倍。国内一根黄瓜最多卖1角钱，而法国卖10元，相差100倍。国内买一公斤西红柿最多5角钱，而法国却要花30元，相差60倍。他认为宋福禄说的不够准确，但他没说出来，而在嘴里嘟哝说10块钱能买100根黄瓜，30元能买60公斤黄瓜。

    副主任问宋福禄那个4口之家下一次饭馆需要花多少钱。

    宋福禄说，大约需要120-150欧元，也就是1200-1500元人民币。

    那两人听了直吐舌头。

    “那个家庭经常下饭馆吗？”副主任问道。

    “差不多一个星期下一次饭馆。”

    “那么，他们也到你的饭馆吃饭吗？”副主任追问道。

    “有时候去。”宋福禄如实说。

    宋福禄接着说通讯费用，其中包括电话费、电视收视费，广播收听费。电话费平均每月100欧元，电视费15欧元，广播费5欧元，总计120欧元，也就是1200元人民币。

    “请等一下，宋先生。你说听广播还要收钱？”

    “对，要收钱，那叫收听费。”

    宋福禄在介绍情况时，他们总打断他，他索性说等他都说完了，他们再问他问题。那两人表示同意，示意他往下说。

    交通费包括汽车保险费、养路费、维修保养费、汽油费、停车费。一般中产家庭都买中档车，价格约在20万元左右。每年的保险费约2000欧元，养路费700欧元，正常保养一次150欧元，如果修车价格幅度很大，大修一次要价高达2000欧元。93号汽油每公升1.5欧元，加满一次油用90欧元。这样算下来，一辆车每月的花费约在500-600欧元，相当于5000-6000元人民币。

    两人对宋福禄说的交通费的情况似乎不感兴趣，他们只记下了5000元的数字。

    房租费包括月租费和物业费。在里尔中等地段的街区，150平米的房子月租和物业费合计约为2000欧元，就是2万元人民币。此外，还要缴纳水、电、煤气、暖气费，这四项费用平均每月约为200欧元。住房费用约占家庭总收入的三分之一。那个家庭的住房开支为22000元一个月。

    “宋先生，你说的是租房子，如果买房子呢，是什么价格？”副主任又打断他的话问道。

    宋福禄说，如果在同等地段购买一套150平的房子，大约要40-50万欧元，约为400多万人民币，每平米约合3万人民币。这个家庭如果贷款购房，20年内可还清贷款。欧洲房产的价格每个国家都不一样。巴黎、伦敦等大城市的房价较高。如果自己有房产，不必交纳房租，但每月还需缴纳房产税，150平米的房子大约要交300-500欧元的房产税。

    那两人都说，法国的房价太贵了，贵得离谱。

    宋福禄便解释说，欧洲房产的价格与其国民收入相比还是比较合理的。首先是大环境：植被、空气、绿色、建筑，这些因素对居住来说极为重要。在欧洲，人们很讲究居住的环境，周围环境理想的房子价格就会高一些。另外，欧洲的民居建的质量都不错，建筑商不会偷工减料，建筑工人的施工认真负责。

    讲完房子，宋福禄讲家庭的其他开销。那个家庭还需购买日用品和服装；需要正常的娱乐消费等消费，每月约需500欧元。这样计算下来，每月5000欧元的收入，要花掉4000多欧元，剩下的钱用于每年夏天的度假旅行。

    他总结说，法国中产阶层的家庭生活过得并不奢侈，要想存下一点钱也不容易。看似挣得多，但物价奇高，花费必然也大。倘若在中国，一个4口之家月收入5万元人民币，生活过得肯定要比法国同类家庭好得多。

    副主任说，法国人看起来还是不会过日子，挣那么多钱都花光了。言外之意，他如果挣那么多钱，他会存下很多钱。

    宋福禄最后讲教育和医疗费用，说那些费用全部由国家承担，家庭不用在那方面再投入。法国的医疗费昂贵，每个居民都有医疗保险，如果没有医疗保险，根本看不起病。

    宋福禄讲完了，副主任说听了宋先生的一席话，他们了解到不少法国人生活的真实情况，很有收获。他说，他还想问一下一般法国家庭每天都吃什么东西。

    宋福禄说，法国一般人的饭菜很简单：面包，汤，沙拉，肉，酒水。他们不会炒菜，不会做中国人那么多花样的菜。

    副主任说，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下午要在村里开一个会，有些村民可能会问宋先生一些问题，希望宋先生给解答一下。

    宋福禄问开什么会。副主任不说开什么会，而说现在村民也想了解国际大事，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所以还得麻烦宋先生给讲讲。

    宋福禄还挺纳闷：他们了解这些情况有什么用呢？难道公社革委会的人要动员村民到法国去谋生？他暗暗想：说不定他离开这十几天那些人的想法变了呢。他哪知道人家已经把他的话套走，给他下好了套，等着他往里钻呢。

    那两人走后，岳父说他下午陪宋福禄去开会。岳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没敢告诉女婿。

 第五十六章 遭到批判

    下午的村民大会很热闹，全村男女老少几乎都参加了，有好几百人。好多村民都拿着小马扎，在开会现场坐在马扎上。革委会的正主任来了，那个和宋福禄谈话的副主任主持村民大会。他一开场就说，宋福禄是法国老华侨，这次回国探亲带来了好多有价值的消息。他们今天举行这次村民大会，就是为了让村民畅所欲言，分析国内外的大事，认清形势，把握方向。

    宋福禄小声问坐在身旁的岳父，“认清形势，把握方向”是什么意思。岳父说，他就听人家说，不要乱说话。

    之后，那个副主任请革委会正主任讲话。

    正主任清了清嗓子说，他听说宋福禄这次回国探亲，主要是为了从村里招聘厨师到法国干活，对此，革委会做了一些调研工作，在这次村民大会上要说道说道这件事。大家要摆事实讲道理，把一些带有方向性的问题搞清楚。

    宋福禄感觉有点不对头，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革委会正副主任不再管他叫宋先生，而直呼其名；另外从他们的言谈举止看，他们好像要处理一件严肃的大事一样。他注意到岳父脸色变了，低着头不敢看人。

    副主任指着一个村民说：“刘大墩，你来说说吧。你不是想去法国当厨师吗？你说说你现在的真实想法，给大家提一个醒。”

    宋福禄认出了那个叫刘大墩的人，那人就是在他岳父家挑头闹事的人。

    刘大墩说，他起初和其他村民一样，以为到法国就能挣到大钱，但这次听宋福禄说，他们要在法国白干3-5年，期间一分钱工资都没有，他才感觉上当受骗了，所以他拒绝到法国去，并和宋福禄争论了好半天，但什么结果都没有。他希望革委会给他做主，维护他的正当权利。

    宋福禄想站起来反驳刘大墩，岳父按住了他，悄悄说在村民大会上他不能随便说话，等革委会的人让他说话时，他再说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接着又一个妇女站起来说，宋福禄这次来招人，硬要拆散他们夫妻，说他们夫妻两人中只能有一个人去法国；她不同意，和宋福禄辩论，宋福禄却说将来让他们夫妻团聚，但现在不行，两人必须分开。

    那个妇女话锋一转，义愤填膺地说：“你们说，这是不是拆散我们家庭啊？我们两口子要去给他干活，他居然都不同意，他这是安得什么心？我算看透了：着资本主义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会剥削人，不会干别的事！”

    村民大会急转直下，变成了批判大会。

    一个人站起来说：“宋福禄这次来村里招人，说白了就是来招工。招工我们听说过，但是招工不付钱，从古至今，我们没听说过。我今天要让他回答我：他招工凭什么不付工钱？他难道是给鬼子招劳工吗？现在是新社会，人民群众当家作主了，他不在法国招工，大老远跑到我们这儿招劳工，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是不是以为我们没饭吃，想到法国去吃资本家的残羹剩饭啊？”

    宋福禄忍不住站起来说：“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你坐下！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副主任板起面孔说，“过一会儿我们会给你机会说话的。二愣子，该你说了。”

    二楞站起来说，他虽然是梁晓秀家的远房亲戚，但他不护短，他这次要说实话。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半天，别人都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副主任急了，说：“二楞，我问，你回答。”

    二楞说：“行，主任，你问吧。”

    “你给宋福禄干活，你愿不愿意？”

    “起初愿意，现在不愿意。”

    “为什么起初愿意，现在不愿意了？”

    “我原来以为能拿到工钱，后来听他说一分钱都没有，我就不愿意了。我凭什么给他白白干活呢？他这是剥削我，我不能上这个当。他说以后会帮我在法国开一家中餐馆，我看那是骗人的话。以后是什么时候？他说3-5年。3、5年后的事，谁能说清楚？那时他的饭馆黄了，谁来管我？我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找谁去说理？我还不得乖乖回国？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我多亏没上他的当；我要真去了法国，我可就掉进了苦海呀。”

    副主任鼓动二楞说：“二楞，你说的很好，你的觉悟提高得很快。”

    宋福禄实在忍不住，他又站起来说：“主任，我来说两句。二楞说的不是事实，请你让我解释一下。”

    “还不到时候，你急什么？”

    “他们说的有出入，我想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样大家就不会埋怨我。”

    正主任这时插话说，那就让宋福禄说说，由副主任继续主持，随时可以向宋福禄提问；村民也可以当场提出疑问，他必须回答问题。

    宋福禄站起来说：“首先，我想说明一点：我这次回国不是像有些村民说的，是为了剥削他们才来招聘厨师的；我是为了改善村民的生活而招聘厨师的。大家都知道我们中国人勤劳肯干，我们只要在法国奋斗几年，我们就能改善生活质量，我们就…”

    还没等宋福禄把话讲完，副主任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打住，打住！宋福禄，你不要在这里再蛊惑人心了！说得多好听，要改善村民的生活？你想让村民都吃法国的面包、奶酪、火腿，还有那个什么沙拉呀？不开工钱怎么改善生活？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那点损招儿就被群众识破了。今天叫你来，就是给你开一个批判大会，狠狠批判你，揭穿你的鬼把戏，把你肮脏的资产阶级思想和生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广大人民群众都接受一次深刻阶级教育，认清资产阶级的丑恶嘴脸。”

    正主任这时和副主任悄悄嘀咕了几句话，副主任便大声说：“桂花，你把那封信拿出来给大家念念，否则这个宋福禄总和我们狡辩。事实胜于雄辩，让他看看事实吧。”

    桂花就是那个刚才站起来指责宋福禄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上台开始念信：

    “桂花姐姐：我来法国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但是干的活却差点把我累死。你想象不出我一天要干多长时间，12个小时！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这家人太狠毒了，我看就是过去的地主老财也没他们狠毒。那个叫宋福禄的人，他就是一个大监工，每天在饭店转悠，指手画脚，生怕我们偷懒。我真的上当了，这里暗无天日，我干不下去了。这是没有出头之日的生活，桂花姐，你可千万别来呀！这里就是旧社会呀！

    “老梁家的大姑娘梁晓秀就是地主婆。我现在给你说说这个女人吧，能把人活活气死。她住在大洋楼里，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一天什么活都不干，见到我们连一句话都不说一句，好像我们就是她的佣人一样；但是这个风骚女人一见到洋鬼子就眉飞色舞，和洋鬼子眉来眼去，好像见到了亲爹一样。她差不多认识所有有钱的洋鬼子，那些洋鬼子总来店里吃饭，她陪着洋鬼子，和洋鬼子碰杯喝酒，用洋话和他们瞎聊天，那个恶心劲别提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地给她干活，她的腰包都塞得鼓鼓的了，但她却一分钱都不吐出来。我还从该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女人！那是我们挣的血汗钱呀，凭什么塞到她腰包里？她也不怕撑死了？

    “桂花姐，我给你说说这家伙赚了多少钱吧。她的一盘麻婆豆腐就卖15欧元，那就是150元啊！一盘豆腐卖150元，谁听说过？那些钱都哪儿去了？都跑到她腰包里了。这家伙还是一个崇洋迷外的家伙，她为了讨好洋鬼子，拿出很多钱盖了一个幼儿园，让那些洋鬼子的兔崽子到幼儿园去享福。她还出钱建了一个展览画的场所，把她画的那些东西放在里面展览。她的那些钱都是我们挣的血汗钱，她却拿去糟蹋。她对洋鬼子那么亲热，好像是她的亲爹亲娘；但对我们这些人却冷若冰霜，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这样的人，要是在村里早把她斗臭斗死了。

    “桂花姐，我写不下去了……”

    桂花念完了信，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会场静得出奇，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时副主任站起来，走到桂花身边，把那封信拿在手了向村民挥了挥说：“大家看清楚了，这是李美兰写来的家信！李美兰用事实揭露了她在法国的悲惨遭遇和被人剥削的残酷实情。如果没有李美兰这封信，我们大家还都蒙在鼓里。现在事实清楚了，宋福禄再狡辩也没用了！我昨天和他聊天时，我就发现他确实赚了很多钱。他赚了钱后干什么了呢？李美兰告诉我们：他们用乡亲们的挣的血汗钱讨好洋人，给洋人盖房子，给洋人捐款，我看这就是洋奴才的行为！他怎么就不能给他的同胞，我们的村民开工资呢？这要是在解放前，他们肯定做汉奸，肯定卖国求荣。乡亲们，你们说对这样的人我们怎么办？”

    “打到他！让他滚蛋！”有人带头喊口号了。

    “宋福禄，你见鬼去吧！”

    “宋福禄，你这个洋鬼子的走狗，你行骗竟然行到村里来了！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呀？你这个洋奴才，狗汉奸！”

    各种谩骂扑面而来，现场乱成一片。

    宋福禄的岳父吓得直哆嗦，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看到这个场面吓坏了。他想溜走，但又不敢，觉得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呢。

    宋福禄看到这个场面，知道他有口难辩，他起身拉着岳父的手准备回家。

    副主任一直盯着宋福禄，看到他拉着他岳父的手站起来，走了过来，指着宋福禄的鼻子说：“宋福禄，你现在看清楚了吧，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受你的蒙骗。你和老粱头站直了，我们大主任还要讲话呢。”

    大主任就是革委会正主任，他站起来说：

    “乡亲们，我们大家今天都上了一堂生动的阶级教育课。大家现在认清了资本主义的丑恶面貌，那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那是一个还有剥削的社会……”

    宋福禄脑子一片混论，他没想到会闹出这个结果。他暗暗想这次要把岳父岳母都接到法国去。岳父的双腿直哆嗦，他更没想到女婿和女儿闯了大祸。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他想都不敢想。

    大主任的话还没讲完，他大声说：“老粱头，给你大姑娘梁晓秀写信，让她把欠村民的工资都补发了。你们家做人不能这样不道德吧？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梁晓秀的父亲哆哆嗦嗦地说。

    “大声说，让村民都听清楚了！”副主任大声说。

    老梁头大吼一声：“我听清楚了。”

    宋福禄走到大主任面前说：“大主任，我想把我岳父岳母接到法国去，我请你们给开一个介绍信，我给他们办护照。”

    “你想什么呢？想让他们溜走？”大主任瞪着眼睛说。

    “不是溜走，而是接他们到法国住一段时间。”

    “老梁头需要留在这儿接受改造，他们夫妇哪儿都不能去。另外，还有村民的拖欠款，你什么时候付清？”

    “我一回去就立即付清。”

    “宋福禄，你现在是海外华侨，我们不好收拾你；如果是前几年，我们会把你抓起来当反面教材批斗。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这事镇里和县里还都不知道了；如果知道了，说不定会把你扣留了。”

    宋福禄和岳父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地回家了。

 第五十七章 老外傻眼

    梁晓秀说服卢森堡人布朗跟着他们到里尔考察，她非常高兴。她想只要布朗到里尔看了她的新中国饭店，他肯定会同意为她工作。她的大饭店可是法国最好的饭店，布朗肯定会动心。

    穆尔驾车，布朗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梁晓秀和米拉坐在后排座位上，四个人一大早从卢森堡出发，直奔里尔。

    在车上穆尔和布朗聊了起来，他介绍说梁小姐多才多艺，她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实业家，还是一位颇有造诣的艺术家，能用三种画法画画：水墨、水彩、油画，每种技法都令人拍案叫绝。

    布朗是一个美术爱好者，他听说梁晓秀还会画画，便详细询问她都画一些什么样的画，她的绘画水平如何。

    穆尔卖起了关子，说布朗到里尔就能看到梁晓秀的作品，里尔有一个画廊，里面有不少梁晓秀的绘画作品，那时他自己可以做出独立客观的评价。

    汽车一进入里尔市区，布朗便和梁晓秀说，他想先去看她的绘画作品。梁晓秀让穆尔把车开到画廊，那是她捐款建的画廊，里面展示了她的60多幅画。

    布朗不懂中国画，但兴趣很浓，他让梁晓秀给他讲解中国水墨画。

    梁晓秀说，中国水墨画有别于西方油画，中国画家一般大都表现三大主题，即山水、花鸟、人物。中国古代画家在山水、花鸟、人物三个绘画领域造诣很深，对如何表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有独到的见解。她的画法主要是从模仿古代画家的画入手，慢慢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在画廊里有梁晓秀画的水墨画36件，那些画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以说是她的代表作。她的那些画涉及到山水、花鸟和人物。

    她解释说：“我的水墨画的主题，就是表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表现人与人的和谐。你看看，这些画是不是都有这个主题的印记？”

    布朗说，其实无论是今人还是古人，他们画画都有一定目的性和指向性。

    梁晓秀说这个画廊有一个特点：中西画并列悬挂，通过比较中西画，可以更好地了解中西画的不同风格和艺术特点。她强调无论是中国古代绘画和西方传统绘画，都要有独创性，只有独创在艺术上才能站得住脚。

    她说：“我把这些中西画放在一起展览，其实也是在一起进行对话式的交流。我认为这是一个突破。我拿出自己的作品，和西方画家的作品进行比较，起到交流的作用。我们在这个展厅进行对话，我们通过我们作品的比较，寻找相同点和不同点。这个对话的层次很丰富，很有意义。”

    布朗说，他看了梁晓秀的绘画作品，感觉作品层次高、艺术性强，他高度赞扬她的绘画水平。他还说，这个画廊其实就是中西方绘画艺术比较展，这是中西方美术展览史上的一次创举。

    布朗看了水墨画、水彩画后，又看了梁晓秀的油画。他认为，梁晓秀的油画不如她的水墨画水平高。梁晓秀承认她的油画不如水墨画，问布朗喜欢那些西方画家的油画。

    布朗对比利时古代画家推崇备至，他说比利时国家美术馆有鲁本斯、凡?戴克等享誉世界的佛拉芒艺术大师的绘画作品，他在比利时留学时经常去那里看画展。他认为，鲁本斯无疑是佛拉芒画派最杰出的代表，是独一无二的，在绘画史上取得的伟大成就足可以与意大利画派对峙。

    梁晓秀知道鲁本斯，但对他的画并不欣赏。

    鲁本斯的作品涵盖生活中几乎所有场景，一生创作了2000多件作品。照布朗的说法，鲁本斯对人物画像理解深刻，没有一位画家像他那样把人物身上的对比画得更突出，没有一位画家把生命的兴旺与衰败表现得像他那样鲜明。他对造型艺术需要的瞬息万变的动作有准确的把握，因而对人物的动作和心灵有更真切的体会。在他的笔下，人物表现出的气势和猛烈的动作都得到了艺术化的体现：看他的人物画，人们仿佛看到了画中人物面部表现出的思想、热情和生命的波动，能听见他们情绪汹涌的内心呼声。人物心情最微妙最飘渺的变化，在鲁本斯的作品中都得到表现。

    布朗对鲁本斯做了很高的评价，认为他的艺术成就高于伦勃朗。

    他强调说：比利时在地理位置上处于西欧的心脏地带，在历史上曾创立了著名的佛拉忙绘画艺术流派，产生过几位世界著名的绘画大师，被誉为欧洲印象派艺术的发源地之一。

    梁晓秀介绍说，画廊的作品每次展出时间为两个月。两个月后就换另一批作品。在展出期间，里尔的专业人士和美术爱好者以及欧洲其他国家的观众每天都来细细观看这些艺术展品。

    布朗在画廊细细欣赏梁晓秀的作品，他说他清晰地看出了两国艺术的不同风格、不同艺术成就。一个是完全东方式的艺术作品，用水墨画表现人物、花草、风景；一个是完全西方式的艺术作品，用油画表现人物、花草、风景。东西方艺术作品在这里碰撞之下，凸显出不同文化、不同历史、不同观念的特征，让人在最大程度上欣赏到东西方艺术的精华，感受、体验两种艺术的魅力。

    他激动地说：“梁小姐，光是看这些画，我就不虚此行了。”

    “我们现在去看看我们的新中国饭店吧，希望你能喜欢我们的饭店。”她心想：看了画你觉得收获很大，等你看了我的饭店，你非得傻眼不可。

    到了饭店大门口，梁晓秀指着乳白色的大楼说：“这就是新中国饭店。”

    “这是真正的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啊！”布朗感叹道，他非常欣赏那栋建筑的造型和美感。

    进入饭店大厅，布朗不仅是惊讶了，而是彻底傻眼了。他在欧洲还没见过那么奢华的饭店。

    梁晓秀站在纯白色的大理石大厅里介绍说：“举世公认，中餐与法餐是东西方最高水平的两大美食流派。中餐色香味俱全，在世界上享有盛誉。今天我们给你准备了一桌最好的中餐。我们饭店的中餐是正宗的中餐，与中国国内的中餐一模一样。你去过中国，吃过中餐，你尝尝我们的中餐，看看味道如何。”

    布朗调侃说，让梁小姐那么一说，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梁晓秀先把布朗带到一楼自助餐厅参观，给他介绍自助餐的菜品。自助餐厅已经坐满了客人。

    她在一边介绍菜品，一边留意观察每一个人的吃相。她发现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吃得非常认真，面部表情透露出因摄取美食而产生的满意感。

    在自助餐就餐的由各阶层的客人，他们有不同的吃相：上流社会的人士尽管言谈举止优雅，但在吃饭时也绝不含糊：他们不会放弃尝试看中的某一道菜；他们虽然有钱，但也会像普通人一样一直吃到心满意足为止；而那些普通客人似乎饥不择食，一盘又一盘的美食佳肴进入到他们的胃里，表现出极强的“战斗力”。

    她在大餐厅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吃相，她一方面觉得中餐确实能引起人们的食欲，一方面又觉得人类进化到今天依然没有彻底改变原始的某些吃相：狼吞虎咽。所有的食客都在自助餐台前排起长长的队伍，挑选他们喜欢的美食，然后端着盘子回座位上边吃边聊。

    餐厅里的300名多名客人，其实就是300名食客：面对诱人的中餐他们争前恐后地拿起盘子，排队，等候，挑选一道又一道菜，吃着，喝着，聊着，把人类最原始的吃相表现得淋漓尽致。

    参观完一楼，梁晓秀带布朗上二楼大餐厅参观。那天二楼大餐厅坐满了客人，大约有200多位客人。

    梁晓秀说：“民以食为天，世界上什么事最大？吃饭的事最大。”

    穆尔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座位，梁晓秀招呼布朗入住，米拉亲自上菜。

    布朗看着一桌酒席说：“梁小姐，你的新中国饭店真好，是我在欧洲见过的最好的饭店。”

    “你尝尝我们的菜。”

    “味道真美，美不胜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我就是在中国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中餐。”

    “谢谢你的夸奖。我们的中餐之所以正宗，之所以好吃，是因为我们有国内来的专业厨师，他们做的中餐大受欢迎当然在情理之中。我们饭店提供的中餐让欧洲人不仅大饱眼福，还真正享受到了中国的美食佳肴。”

    “说实话，巴黎国王餐厅也不过如此。”

    “是吗？可我却觉得国王餐厅要比我们饭店的档次高一些。”梁晓秀那么说，其实心里在说：我们的饭店要好于国王餐厅。我们的饭店才是法国最好的饭店呢。

    “梁小姐，我在考虑我准备接受你的邀请，到你的公司来工作。你看我什么时候来比较合适？”

    “不忙，你再观察、考察一段时间，然后再做决定。”

    “我不用考察了，我现在就可以做决定。”

    “真的吗？”

    “真的，我决定现在加入你们的团队，为新中国饭店工作。”

    “那好，谢谢你。我想你得到巴黎交代你原来的工作吧？”

    “我下星期就去巴黎，和我的老板告别。他可能会挽留我，但我心已定，我只能让他失望了。”

    梁晓秀就这样搞定了布朗，这个人日后为她创建中餐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第五十八章 福禄告急

    宋福禄本想招不到厨师，索性就把岳父岳母带到法国去，让他们享享清福，尽到孝顺的责任；但现在公社革委会已下令，他岳父岳母不能到法国去，必须呆在村里接受思想改造。他越想越窝囊，这次回国一件事都没办成，还给岳父岳母添了大麻烦。什么叫思想改造，他不懂；但他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岳父岳母安慰他说，他们呆在村里没事，他不用担心；他最好赶紧动身回法国，否则夜长梦多，一旦公社革委会找他麻烦，那可就惨了。

    宋福禄痛苦地说：“爸妈，我这次回来给你们添了麻烦，我心里很过不去。我走了，你们要是摊上什么不测的事，我怎么和晓秀交代呢？”

    岳父说：“福禄，你别多想，你就放心走吧，我们没事。村里人平时对我们都挺好，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你回去告诉晓秀，你们尽快把欠人家的工资给补上，省得让人说闲话。我们梁家在村里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乡亲们的事。”

    那些人的工资的事，宋福禄觉得和岳父岳母说不清，他只说他回去后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转告梁晓秀，让她拿大主意。

    岳母不解地问道，他们家到底谁说了算，宋福禄怎么还拿不了这个主意呢。她一直以为女儿当初是奔着宋福禄到法国去的，所以在家里肯定说了不算数，都是女婿说了算数。

    宋福禄说他们家的大事都是梁晓秀拿主意；他听晓秀的，晓秀怎么决定，他就怎么执行。

    岳母便问：“福禄，你说晓秀在家说了算数？”

    “对，都是晓秀说了算，我听她的。”宋福禄如实说。

    “晓秀性格倔，她有时候挺任性，”岳母说，“福禄，你就多担当着一些。”

    宋福禄高兴地说：“妈，看你说的，晓秀比我可强多了。我和你们说实话，我们家有现在这个样子，完全靠晓秀；没有她，就没有我们现在这个家。你们的女儿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岳父还有一点诧异，问宋福禄：“晓秀还有那么大本事吗？你是一家之主，她怎么能超过你呢？”

    “她本事大着呢，她可不是7年前的梁晓秀了。等你们将来到法国去，你们一看就明白了。你们的女儿晓秀不是一般人，她培养了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尤其是晓玲和振钢，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振钢在另一个城市开饭店，晓玲在巴黎开餐馆，他们两家过得都红红火火。小弟和小妹现在跟着我们干，我想，再过两年他们也能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这个梁家的5个孩子都没有给父母写信介绍他们在法国的情况，父母对他们在法国的生活和工作几乎一无所知。他们这次听了宋福禄的介绍，才知道孩子们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5点钟，宋福禄恋恋不舍地骑上自行车离开岳父岳母，临别前他一再叮嘱岳父岳母保重，说一旦形势有所转变，他就回来接他们去法国。

    宋福禄骑得很快，他想赶上上午10点从镇里到县城的长途汽车。那天天气好，没下雨，宋福禄使劲蹬车，40公里的路程用了三个半小时，于上午8点半到达碧水镇。他把车骑到镇卫生所，正好遇见刘司机，便问刘司机赵小花是否来过电话。刘司机说没来过电话。他把自行车存放在卫生所，告诉刘司机等村里来人时，把自行车带回去。

    他匆匆忙忙赶到长途汽车站，恰好他买到了一张站票，是上午10点的班车。从镇里到县城80公里，如果天气好，长途车一般在两个小时就能到达。

    10点钟，长途公共汽车准时发车，车上一共有32个座位，还多卖了10张站票。宋福禄站在车门口处，扶着车门把手，望着窗外的景色消磨时间。他想着回家怎么和媳妇交代，怎么处理那个写信的李美兰。他知道梁晓秀的脾气，她绝不会轻饶李美兰，她会把李美兰直接赶走。

    长途汽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于中午10点半到达县城。宋福禄一下车就往火车站赶，到火车站又赶上了通往灵山的火车。他买了票，坐到座位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到了灵山市，他就可以打国际长途电话，从那儿去上海也方面，坐火车一个晚上就能到上海。

    傍晚时分火车停在灵山站，宋福禄下车后直奔灵山宾馆。他在这个宾馆住过11天，前台服务员都认识他了，在给他办理入住手续时问他是否还打国际长途电话。他把电话号码告诉服务员，回到房间等电话。

    他躺在床上计算时间：梁晓秀出国已经21天了，她也该回里尔了。她这次到荷比卢三国有什么收获吗？那三个国家宋福禄都没去过，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曾议论过将来在欧洲其他国家开设中餐馆，首先选折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他们当时主要考虑那三个国家距离里尔都不算远，交通又方便，在那三个国家开餐馆不会遇到很大困难。

    半个小时后，国际长途电话接通了，是赵小花接的电话。她也一直在等梁晓秀的消息，但梁晓秀出国后一直没往饭店打电话。

    “小花，我是宋福禄，晓秀来电话了吗？”宋福禄一上来就急着问。

    “还没有呀，我也一直在等她电话。按理说，她出国这么长时间，她也应该来一个电话呀。”

    “是呀，我就担心会有什么事。”

    “你不用担心，有穆尔和米拉陪着晓秀，她不会有事的。我估计她可能一直忙着考察，顾不上打电话。你再等等吧。”

    “我等不及了，我都快急死了！”

    “你现在在哪儿？还在灵山吗？”赵小花前几天和宋福禄通话时让他回村里等电话，她说一有梁晓秀的消息，她就往镇卫生所打电话，让卫生所的人通知宋福禄。现在宋福禄打来电话，她估计宋福禄根本就没回村里，一直在灵山市呢。

    “我在灵山，今天刚到。”

    “我不是让你在村里等电话吗，你怎么又来灵山了？”

    宋福禄便把在村里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但没有透露李美兰往家写信弄出大麻烦的事。他留了一个心眼，他不想把那件事告诉赵小花，而想先告诉梁晓秀，让梁晓秀决定怎么处理那件事。他过去对赵小花一直很信任，但通过这件事，他开始不大信任赵小花了。李美兰毕竟是赵小花的弟妹，说不定她们之间还有什么默契呢。

    赵小花问道：“这么说，公社革委会都出面了？是他们把你赶走的？”

    “是呀，我再不走，都有可能被扣下，所以我就出来了。我准备在灵山等一天，如果还等不到梁晓秀的电话，明天晚上我就买车票去上海，到上海再给你打电话。”

    找不到梁晓秀，宋福禄没兴趣多说话，他撂下电话，点上一支烟，狠狠抽了两口，想了想给前台打电话，让前台给他拨打妹妹梁晓玲的电话。他信任梁晓玲，想把村里发生的事通通都告诉晓玲。晓玲会告诉她姐，她们一定会想出一个处理的办法来。

    半个小时后，梁晓玲的电话接通了。

    “大姐夫，你是在哪儿打的电话？大姐还没回来呢。我今天早晨给小花姐打过电话，她说一直没大姐的消息。”

    “我刚到灵山一个多小时，我刚才给小花打电话了。晓玲，我现在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晓玲急着问什么重要事。

    宋福禄便把村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最后，他说李美兰写了一封家信，控诉新中国饭店，污蔑梁晓秀和宋福禄是资本家，剥削了他们。公社革委会就根据这封信召开了村民大会，对他进行了批判。他原想把父母带出来，但公社革委会不给开介绍信，他没法给他们办护照，只好一个人出来了。

    梁晓玲听到这个消息很愤怒，李美兰居然干出这种恶心事，这不仅害了她父母，侮辱了大姐和大姐夫，还把招聘厨师的事给搅黄了。她问姐夫是否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小花。宋福禄说他没告诉赵小花，他想先告诉晓秀和晓玲，让她们心中有数，看看怎么处理李美兰。

    梁晓玲说：“姐夫，这个李美兰太可恶了，她居然给咱们捅刀子！我把她带到法国，她不但不领情，还使绊子，大姐决不会饶恕她的。姐夫，我看你不用等大姐了，你就回来吧。”

    宋福禄决定第二天就赶往上海，到上海再打一次电话，如果梁晓秀还没回里尔，他就改签机票回法国。

 第五十九章 谁是家贼？

    梁晓玲撂下电话，越想越气愤。她爸爸那样一个老实人居然还被人批斗，还要接受思想改造，而这一切都是李美兰一手造成的。李美兰不愿意在饭店干，她可以回国嘛，干嘛要捣乱呢？人心莫测，她真没想到李美兰会在背后给她家捅刀子。这一刀下去简直能要她父母的命，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胆小怕事，从来不招惹村里的任何人。如今摊上这种倒霉的事，他们怎么能承受得了呢？万一他们想不开……她不敢往下想了。

    她怒不可遏，拨通了赵小花的电话：“小花姐，我刚接到我姐夫的电话，我有事和你说。”

    赵小花说，她姐夫给她打过电话了，她告诉他晓秀还没有消息。她想他没必要呆在国内了，所以就劝他回里尔等晓秀。

    晓玲问赵小花是否听说村里发生的事了。小花说她听宋福禄说了，她很愤怒，他们那些人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来呢？不愿意来法国就算了，还开批斗会批判宋福禄，宋福禄如果不是海外华侨，他们非得把宋福禄扣在村里，让他接受劳动改造不可。

    晓玲没有直接说李美兰写信的事，而假装不知道那封信。她和赵小花探讨那些想来法国的人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她问道：“小花姐，你说他们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呢？两个月前我回国时，全村人都想跟着我来法国，我家每天都有人来，求我给他们办理到法国的手续。我说办手续，我办不了，那是需要移民指标的，得一点点办。现在他们却突然不愿意来法国了。小花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呀，我也在琢磨这件事，我觉得挺蹊跷。我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这里面一定有事。”

    “这事确实挺蹊跷，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什么原因呢？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小花姐，其实我知道什么原因了。”

    “什么原因，快告诉我。”

    “我想还是先告诉我大姐，然后让我大姐再转告你。这件事很复杂，牵涉到方方面，我还拿不准怎么办呢。”

    “哎呀，晓玲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你都快急死我了。我和你说，我和你大姐一样把新中国饭店当成了自己的家，否则晓秀也不会在出国考察期间把饭店交给我管呀。她出国考察，不打电话回来，那说明什么？说明她信任我。你难道还不信任我？”

    “小花姐，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这件事牵涉到你家人，我不好说什么，只能让我大姐裁决了。”

    “牵涉到我家人？那你更得告诉我了。我是你大姐最好的朋友，我能处理这件事。你看你大姐夫都急成什么样了。你大姐现在不在家，你就告诉我，由我来处理这件事。”

    赵小花猜到宋福禄和梁晓玲说了什么具体情况，否则梁晓玲不会知道什么事。但不管什么事，既然牵涉到她家人，她一定得出面摆平这件事，绝不给梁家添麻烦。梁家如果确实是因为她的家人而受到伤害，她绝不会放过那个给人家使坏的人，不管他是谁。

    梁晓玲便把李美兰写家信的事告诉了赵小花。赵小花当时一愣，感到不可思议：她弟媳妇李美兰是一个非常老实的女人，她怎么会干出那种事呢？她不相信。她和晓玲说，她了解李美兰，她绝不会干那种缺德事。

    梁晓玲诧异了，问道：“这么说，小花姐，你不信李美兰会写家信污蔑我们家人？”

    “我真的不相信，美兰不是那种人，她在这儿干得好好的，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晓玲，这事肯定有别的原因，你大姐夫没搞清楚。”

    “不会，我大姐夫在现场亲口听桂花念了那封信，他还给我说了几段信中的话呢，怎么会有错呢？我就知道这事牵涉到你家人不好办。”

    赵小花说她不护短，如果真是李美兰干的，她当然会处理李美兰，问题是在情况没搞清楚之前，她不能随便怀疑李美兰。

    “小花姐，这事其实也很简单。你就问问李美兰，看她怎么说。你说呢？是不是？”梁晓玲相信大姐夫的话：那封信就是李美兰写的。

    赵小花说，这件事她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给梁家一个交代。

    当天晚上下班后，她把弟媳妇李美兰叫到自己的房间询问写信的事。弟媳妇李美兰来法国两个多月，她还没有和她好好聊过，她先问了问李美兰在法国生活是否习惯，工作是否满意。李美兰说，她各方面都很满意，有大姐赵小花给他们撑腰，她会坚持下去，一直坚持到自己开饭馆那一天。一旦自己家开了饭馆，她就熬出了头，从此就能过上有钱人的生活了。

    赵小花从弟妹的言谈举止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一切都很正常。弟妹还说，她来法国以后懂得了一个道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只要做到这点，生活就有指望，前景就会看好。她看了梁晓秀一家的生活很有感触，梁家当初也是一无所有，但在短短6年时间人家就翻了身，过上了好日子。她认为，她也有能力过上像梁晓秀家那样的好日子。梁家人只不过是比她来法国早几年，她只要坚持住，一定会有一天彻底翻身，也成为有钱人。

    弟妹无疑在表决心，告诉大姐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受；她让赵小花放心，她不会给赵家丢脸，而会给赵家争气。

    聊完家常，赵小花更不相信弟妹会干出那种事了，因为她没有对梁家表示不满，每一句话似乎都在表决心：她要艰苦奋斗，争取早日出头。赵小花心里想：这个弟媳妇还真懂事，她的态度表明她是有想法的，想改变命运，改变生活，提高生活质量，这其实也是她赵小花来法国的目的。

    但她不能不问弟妹是不是写家信了。梁晓玲一口咬定李美兰写了家信，她必须调查此事。

    赵小花想了想问道：“美兰，你来法国后给家里写信了吗？”她在问弟妹那句话时，留意观察弟妹的表情。

    “还没写信，我想再过一阵再写家信。”弟妹在说这句话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很坦然，不像撒谎的样子。

    “你来法国已经快三个月了，也该给家里写信了，要不家里人会惦记你呀。”

    李美兰说：“大姐，我听你的，我明天就给家里写信。我原来以为反正没什么事，我就安心工作，等我干出一旦名堂来后再给家里写信。”

    赵小花询问弟妹后，一无所获，她确信弟妹没有写过家信。那么，是谁写的信呢？她想她的三个弟弟更不会写信说饭店的坏话。她平时和三个弟弟关系一直很好，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和她说，和她沟通，征求她的意见。

    那么，到底是谁写了那封可恶的信呢？她苦苦思索，忽然想到了梁晓秀舅舅的两个儿子，大宝和二宝，觉得那哥俩说不定往家写信胡说八道了，梁家人自己干了坏事，现在往她赵家身上赖，这说不过去嘛。

    她给梁晓玲打电话说，她已经和李美兰谈过，李美兰根本就没写过家信，所以那事和赵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梁晓玲说，李美兰没写过信，那谁能写信呢？桂花是李美兰的表姐，她在村民大会上念的信就是李美兰的写的，而且革委会主任都说通过李美兰的家信他们了解到了梁家在法国经营餐馆的情况。她认为，李美兰不承认写信没用，等大姐夫回来一切都会清楚的。

    赵小花觉得冤枉，说：“晓玲，你不能这么说，美兰亲口和我说她没写过家信，我看是有人嫁祸于她。”

    “那么，你认为那个人是谁？”

    “我现在还不知道，所以不能胡说。不过我想再问问我的三个弟弟，说不定他们写过家信。平时有什么事，都是我写家信，他们三个从来不写信。”

    赵小花那天放下电话先问了大弟弟是否写过家信，大弟弟说没写过。她又给在巴黎的二弟和三弟打电话，他们都说没写过家信。赵小花这时相信，如果真有这封信，那就是大宝或二宝写的。这件事和赵家没关系，她放心了。

    她给梁晓玲打电话，告诉她已经问过三个弟弟，他们都没写过家信。现在可以肯定，写信人不是大宝就是二宝。这是梁家自己的事，梁家自己解决吧。

    梁晓玲一时也拿不准了，大宝和二宝都在戛纳跟着大弟弟振钢开餐馆呢，她便给弟弟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弟弟一听就火了，破口大骂写信的人，说他如果发现谁敢污蔑他大姐和大姐夫，他就敢把谁的皮给扒了。

    “振钢，你也用不着扒皮，就先问问大宝和二宝，说不定他们无意中写家信，说了些什么事，让人抓住了把柄呢。我等你的消息。”

    梁振刚问大宝和二宝写没写过家信，大宝说他来法国后写了一封家信，但信里没说什么，只是给家里报了平安。至于其他的，他什么都没说。

    振钢问大宝：“你真的没说那些话吗？”

    “我对天发誓，我没说过那些话。如果我说了，我让雷劈死。再说，我是梁家人，我为什么要说晓秀和福禄呢？他们对我很好，我们哥俩还指望他们将来帮我们开餐馆呢，我们没事写信骂他们？我有病呀！”

    二宝非常生气，说肯定有人栽赃陷害，向他们头上泼污水。梁振刚安慰说，他不过是问问而已，他也不相信他们会干出那种事来。

    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必须继续追查。梁振刚告诉二姐，他给赵小花打电话，让她继续追查。这件事肯定是赵家人干的。

    梁振刚给赵小花打电话说，他问了大宝和二宝，大宝刚来法国时写过一封家信，信里只报了平安，没说其他事。

    赵小花说：“这就对了：大宝写过信，他承认了。他说他没写其他东西，你看见了？说不定他那天喝了二两酒，就胡咧咧了呢。”

    “不可能，大宝说的是实话。”

    “人心莫测，你又没钻到大宝肚子里，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写那些话呢？我分析，他看到你大姐的生活状况后，产生了嫉妒感，于是就说了那些话解气，发泄。”

    “小花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那封信是写给桂花的，大宝怎么会给桂花写信呢？”

    “那也说不定，大宝认识桂花，说不定那天哪根弦出了差，他就给桂花写了那封信呢。”

    梁振刚认为赵小花越说越离谱，便说他敢拿脑袋保证大宝没有写过那个诬告信；他还说他敢和赵小花打赌：梁家人没人写过那封信，那封信就是赵家人写的。

    赵小花说，她也敢打赌：反正赵家人没写过那封信，如果真的是赵家人写的信，她就辞职回家，绝不推卸责任。

    两个人叫上了劲，谁也不让谁。

    梁振刚说：“小花姐，这就好比家里出了贼，谁都不承认是那个贼。但是我们不会放松警惕，不会不追查的。我爸我妈现在接受思想改造，我姐我姐夫受到了侮辱，我不会不管的。”

    赵小花说，她没别的办法，只能等梁晓秀回来解决这个问题。她那天那么说，心里还在想：难道赵家真出贼了？那个贼会是谁呢？

 第六十章 查处内鬼

    梁晓秀从卢森堡回到里尔，当天中午在饭店请布朗吃一顿午饭，之后她就回家休息了。这一趟出国总共花了23天时间，她感觉挺疲劳，让穆尔和米拉下午陪着布朗到市里观光。

    她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告诉赵小花。饭店的两个服务员看见梁晓秀回来了，但也没人告诉赵小花，所以赵小花以为梁晓秀还没回来呢。

    穆尔和米拉下午带着布朗到市里观光，布朗没来过里尔，看了市容，对这个城市产生了好感，一再说里尔是一个挺漂亮的城市，和卢森堡市比起来就像一个大都市。三个老外聊得很投机，他们谈到了梁晓秀，都承认梁晓秀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实业家。

    穆尔说，他跟着梁晓秀做生意已经有6个年头了，经历了梁晓秀做生意的所有过程。新中国饭店现在虽然规模很大，又分别在巴黎和戛纳开了分店，但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起步，梁晓秀的事业还没有真正起飞。

    布朗对穆尔的分析很感兴趣，问他真正起飞的意思是什么。

    穆尔说，他是在作比喻。梁晓秀的事业正处于大发展阶段，就好比一架巨型飞机停在飞机跑道上，刚加满油，正准备起飞呢。一旦起飞，这家巨型飞机就会直插蓝天，翱翔在天空中。从发展的趋势看，他相信梁晓秀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前景非常看好。

    布朗问他梁晓秀的生意最终能做到多大。穆尔说，新中国饭店会发展成为一个巨型企业，就像一艘航空母舰。

    三个老外在市区转了一下午，到晚上吃饭时，布朗说他想吃自助餐，中午看了自助餐菜品，感觉特别好。

    穆尔和米拉就把布朗带到自助餐厅，让他品尝中式自助餐。他们在往自助餐厅走时，正好看见了赵小花。

    “穆尔，你们回来了？梁晓秀在什么地方？”

    “梁小姐在家呢。”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刚到。”

    赵小花到前台拿起电话拨通了梁晓秀家的电话，梁晓秀刚睡醒，还躺在床上休息呢。

    “晓秀，你回来也没告诉我一声。店里有急事，我这些天一直等你电话，你总算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什么急事呀？”

    “这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到你家说吧。”

    半个小时后，赵小花匆匆来到梁晓秀家，把宋福禄在国内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梁晓秀也感到奇怪，老家怎么会发生那种事呢？她想不通，问赵小花宋福禄现在在什么地方。赵小花说宋福禄昨天打电话时在灵山，今天可能去上海了。

    梁晓秀像她妹妹晓玲一样，她担心的不是宋福禄，而是她父母。父母受委屈，她可受不了。国内的情况她很了解，像父母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民，如果想不开，说不定还真会出大事呢。可是她有身孕在身，不能回国，否则她会第一时间赶回去看望父母。她和赵小花要了灵山宾馆的电话，给宾馆拨了国际长途，前台服务员告诉她，宋福禄刚离开一个多小时，估计已经上火车了。

    赵小花没有把写诬告信的事告诉梁晓秀，她们俩聊了一会儿，梁晓秀就让赵小花回去了。她说等宋福禄再来电话，她问一下宋福禄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小花一离开，梁晓秀就给妹妹晓玲打了电话，她估计妹妹肯定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大姐，你总算回来了，都快把我急死了。”妹妹接到电话就急着说。

    “你姐夫给你打电话了？”

    “差不多一天一个电话。大姐，家里出大事了，我想回家看爸妈。”

    “你怀孕都7个月了，你哪能回去呢。还是等你姐夫回来，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让振钢回去一趟。振钢一直吵吵想回家看看，这次就让他回家调查这件事。”

    “我看行，振钢回去肯定能查清这件事。”

    妹妹问姐姐是否见到赵小花了。梁晓秀说赵小花刚离开，她就给妹妹打电话，她觉得赵小花知道的事不多，宋福禄不会把什么都告诉赵小花。

    妹妹说，赵小花什么事都知道，问姐姐赵小花是否和她说那封信的事了。梁晓秀说，小花没说信的事，问妹妹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妹妹便把那封信的内容复述了一遍，之后又把这两天她们查找写信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么说家里还有了内鬼？”梁晓秀第一个反应就是店里出了家贼，她称之为内鬼。

    妹妹肯定地说：“店里有内鬼。大姐夫说得真真切切：桂花在全村大会上念了那封信；革委会的人说，他们就是通过那封信了解到在法国发生的事，所以才召开全村大会。”

    梁晓秀挺纳闷：赵小花为什么不告诉她那封信的事呢？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呢？李美兰是她弟妹，她写信污蔑梁家人，赵小花是否参与了？她起了疑心。

    妹妹又说，她让弟弟问了大宝和二宝，大宝刚来时往家里写过信，但没有说那些事。她怀疑就是李美兰干的坏事，她只是不敢承认。

    梁晓秀认为妹妹说得对：这事肯定是李美兰干的。梁家的人不会往自家头上口屎盆子呀。

    她拿起电话给赵小花打电话，赵小花刚到饭店，她感到诧异，梁晓秀怎么又来电话了呢？

    “小花，你来我家一趟，我有事找你。”

    “好，我现在就过去。”

    赵小花到梁晓秀家后，梁晓秀问赵小花为什么不把那封信的事告诉她。赵小花解释说，她担心给梁晓秀添堵，所以就没告诉她那封信的事。

    梁晓秀说：“小花，你是聪明人，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应该告诉我呀。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是挺严重，我能理解。我一直琢磨是谁写了那封信，但就是琢磨不出来。”

    “不是挺严重，而是非常、非常严重。我要不是怀孕了，我现在立即飞回去看我爸我妈。他们怎么能受得了那个委屈呢？小花，这是我家的大事。第一，我父母无缘无故受到了批判，我不能让我父母背黑锅；第二，由于那封信诬告信，全村人都把我们梁家人当成了恶魔，那封恶毒的信对我恶毒攻击，看来是和我有深仇大恨的人；第三，由于那封信，这次宋福禄没法把厨师带来，这对饭店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写那封信的人够狠毒的，想把我们梁家置于死地。”

    梁晓秀两眼冒着光，看起来挺吓人的。每当她要发火或者生气时，她都有那种令人生畏的可怕表情。

    赵小花一时无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花，你在想什么呢？”梁晓秀盯着她问。

    “我在想，是谁写了那封信呢？我琢磨了还几天，琢磨不出来。”

    “你不用想了，就是你们赵家人干的！”

    “你说美兰？我问过她了，她根本就没往家写信。怎么可能是她呢？晓秀，我们得有证据，我们不能瞎猜测呀。”

    梁晓秀对赵小花的话很反感，那不是瞎猜测，那就是事实。桂花在大会上念那封信，革委会主任亲口说通过李美兰的信了解到在法国发生的事。除了李美兰，还会有谁会写那种信？

    赵小花说，她们俩都没看见那封信，她们不能认定那封信就是李美兰写的。她认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宋福禄回来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外没有别的办法。

    梁晓秀则故意说，即使宋福禄回来，他手里又没有那封信，她们怎么能认定是谁写的信呢？

    “问题就在这儿呀，”赵小花说，“没有证据就不能认定是李美兰写的信。看来，这是一个无头案了。”

    “小花，你放心，证据肯定能找到，这不是什么无头案，这是有头案。我要是搞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就不姓梁。”

    赵小花本以为梁晓秀不会再过问这件事了，没想到梁晓秀揪着不放，非要彻底查处。她很了解梁晓秀那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她既然想查这件事，那谁都拦不住她。但赵小花相信，梁晓秀只要找不到证据，就没法认定李美兰写了那封信。

    梁晓秀此刻态度转变了，她板着面孔说：“小花，我们是老同学，又是好朋友，还有一层亲戚关系，但这件事和别的事不一样：我决不会通融，我一定要查处内鬼。”

    “晓秀，你和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对内鬼严惩不贷，绝不姑息，不管他是谁。请你做好思想准备，如果我找到证据，证明是你们赵家人干的，我会先把那个人交给你处理，但是我要参与处理意见。”

    “晓秀，你怎么又说是我家人干的呢？我和你说过了：我家人没干这事。你弟弟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家人也没干这事，他敢拿脑袋担保。我判断我们两家人都没干这事，而是革委会那帮人故意捏造出一封信，让桂花在村民大会上念。他们那些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闲着没事就琢磨出这么一个作弄人的一封信来。”

    梁晓秀认为无风不起浪，那些人不会凭空捏造出一封信来整她家人，她家在村里口碑很好，从来没得罪过别人。别人不会作弄她家。

    赵小花分析说，或许革委会的什么人嫉妒她家孩子都到了法国，在法国发展得很好，于是感到不舒服，就弄出了那封信。

    赵小花说的头头是道，但梁晓秀根本就不相信。她给赵小花交待说，如果查出是赵家人干的，不管是哪个人，她会立即打发那个人回老家。此外，她还要当面和那个人对质，把那个人丑恶的嘴脸揭示出来；人家和她叫板，她必须迎战。

 第六十一章 死不认账

    宋福禄到上海后，给饭店打电话，赵小花告诉他梁晓秀已经回家了。宋福禄赶紧往家打电话，向梁晓秀报告这趟回国的情况。

    “晓秀，你总算回来了。我这趟回国出师不利，事没办好，爸妈惹了麻烦。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爸我妈情绪怎样？”梁晓秀最关心父母的安危。

    “情绪到稳定：爸说他们没事，村里人不会拿他们怎样。把还让我赶紧回法国，担心革委会的人会把我扣住。”

    “李美兰写信的事是怎么回事？”

    宋福禄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说都是李美兰惹的祸，否则他这次肯定能把那20个人带回来。他情绪低落到极点，一再说没把事办好，感到很窝囊，没脸回家见晓秀。

    梁晓秀说，李美兰不承认她写过家信，一口咬定她根本就没写过家信。

    “她在撒谎，我在村民大会上听她表姐念了她的信，革委会主任还说他们看到那封信后才知道你在法国开餐馆的内情。”

    “你看见那封信了？”

    “看见了。我把那封信都背下来了，回去我背给你听。”

    “可是小花说有可能是革委会的人故意捏造出一封信来诬陷我们。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

    “绝对不可能，那封信就是李美兰写的。”

    “那你就赶紧回来，我们一块处理这件事。”

    放心电话后，梁晓秀更加确信李美兰写了那封诬告信。她想李美兰为什么要写那封信呢？她的目的是什么？她表姐怎么就把那封信交给了革委会的人呢？他们要干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迅速做出了惩罚李美兰的决定：第一，开除她，打发她立即回国。倘若她丈夫，就是赵小花的大弟弟有意见，想不开，那就让他们一起回老家；第二，让李美兰在全体中国员工面前做检讨，承认她干了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第三，以此为教训，整治中国员工，不管谁，只要不愿意在饭店干，可以立即回国。

    宋福禄改签了机票，给梁晓秀打电话说，两天后他将到达巴黎机场。梁晓秀告诉他，她准备召开一次中国员工会议，把所有的员工都集中在里尔，开一天会，在会上揭露李美兰，把她的丑恶嘴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晓秀，我支持你，就该这么办。我口恶气我们一定得出！”

    “福禄，你别多想了，注意安全。只要安全回来就行。”

    梁晓秀撂下电话，想了想又给妹妹晓玲和弟弟振钢打了电话，通知他们两天后把中国员工带到里尔开会，会期一天。

    弟弟和妹妹都表示他们一定按时赶过来开会，为梁家出这口恶气。

    一切布置妥当，梁晓秀安心在家养胎。赵小花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梁晓秀不会再追查了，她照常上班，还鼓励弟妹李美兰好好干，将来出去开餐馆。

    梁振刚按照大姐的吩咐从戛纳出来到巴黎戴高乐机场接宋福禄。他赶到机场时，宋福禄刚好下飞机，两人一见面就聊起了李美兰的那封恶毒的信。

    梁振刚说，他饶不了李美兰，一定要出一口恶气。宋福禄说，至于怎么处理李美兰，他大姐说了算，一切按梁晓秀的意见办。

    宋福禄和梁振刚到家时，全体员工都了，一共有16人。梁晓秀顾不上让宋福禄休息，立即在饭店召开员工会议。那天本来是营业的日子，她挂出牌子停业一天。

    赵小花感到事情不妙，梁晓秀动了真格，看来她是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了。她忐忑不安地坐在会议室，心里直打鼓。她悄悄观察李美兰李美兰表情安详，神态自如，根本就不像写过信的样子。

    梁晓秀板起面孔说：“今天我们召开这次会议，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我们店里出了一个内鬼员，这个内鬼给家里写信说我们这里暗无天日。下面我请写信的人站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说为什么写那封诬告信。”

    会场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谁写的信，请站出来！”梁晓秀说。

    没人站起来，大家相互看着，谁也不说话。

    “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敢写信，就站出来嘛，让我们大家都瞧瞧。”

    会场依然静默。

    “我现在给写信的人一个机会：只要现在站起来承认错误，处罚会清很多；如果不站出来，还藏着，拿处罚将会很严厉。”

    梁晓秀等了一刻钟，李美兰若无其事地坐着，一动不动。

    梁晓秀点名了：“李美兰，你写了信，你怎么不站起来呢？你给我们大家说说你写信的目的是什么？你把你写的信的内容给我们说一遍，也好让我们大家都接受教育。”

    李美兰镇静自如地说：“我没写过信，我干嘛要站起来呀？”

    “你撒谎，李美兰！”

    “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话。”

    宋福禄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说他把那封信背下来了，他要当场背给大家听：

    “桂花姐姐：我来法国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一分钱都没拿到，但是干的活却差点把我累死。你想象不出我一天要干多长时间，12个小时！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这家人太狠毒了，我看就是过去的地主老财也没他们狠毒。那个叫宋福禄的人，他就是一个大监工，每天在饭店转悠，指手画脚，生怕我们偷懒。我真的上当了，这里暗无天日，我干不下去了。这是没有出头之日的生活，桂花姐，你可千万别来呀！这里就是旧社会呀！”

    宋福禄背了第一段，梁晓秀看李美兰，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很坦然地坐着听宋福禄背信。她便想：这个李美兰心理素质可真够好的，还能沉得住气坐着。要是一般人，听了信，肯定就招了。

    宋福禄继续背第二段：

    “老梁家的大姑娘梁晓秀就是地主婆。我现在给你说说这个女人吧，能把人活活气死！她住在大洋楼里，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一天什么活都不干，见到我们连一句话都不说一句，好像我们就是她的佣人一样；但是这个风骚女人一见到洋鬼子就眉飞色舞，和洋鬼子眉来眼去，好像见到了亲爹一样。她差不多认识所有有钱的洋鬼子，那些洋鬼子总来店里吃饭，她陪着洋鬼子，和洋鬼子碰杯喝酒，用洋话和他们瞎聊天，那个恶心劲别提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梁晓秀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她让宋福禄停下，然后说：“写这封信的人看来还真不简单，说我是地主婆。这个人说错了，应该管我叫资本家，我又不是种地的，我怎么就成地主婆了呢？看来这个人和我有深仇大恨呀。这个人说我住大洋楼，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什么活都不干。我现在可以告诉这个人：我有这个本事，这是我的自由，谁能管得着？说我是风骚女人，这是在骂人！敢在心信里骂我，不敢再当面骂我？有本事站起来骂我，那我才佩服呢！说我和洋鬼子眉来眼去，陪洋鬼子吃饭喝酒，说不好听的，我的店，我愿意怎么弄，谁都不管不不着；说不好听的，那是为了招揽顾客。宋福禄，你接着往下背。”

    宋福禄开始背第三段：

    “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地给她干活，她的腰包都塞得鼓鼓的了，但她却一分钱都不吐出来。我还从该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女人！那是我们挣的血汗钱呀，凭什么塞到她腰包里？她也不怕撑死了？”

    “停！”梁晓秀说：“说我把腰包塞得鼓鼓的，说那是他们的血汗钱，还说我不怕撑死。你们看这个人都很毒吧？我现在来回答这个人：我的腰包是挺鼓的，那是我的本事！这个人为什么不单干，也把自己的腰包弄鼓了呢？要说血汗钱，我挣的钱就是我的血汗钱！”

    宋福禄看梁晓秀停下来，辩解着往下背：

    “桂花姐，我给你说说这家伙赚了多少钱吧。她的一盘麻婆豆腐就卖15欧元，那就是150元啊！一盘豆腐卖150元，谁听说过？那些钱都哪儿去了？都跑到她腰包里了。这家伙还是一个崇洋迷外的家伙，她为了讨好洋鬼子，拿出很多钱盖了一个幼儿园，让那些洋鬼子的兔崽子到幼儿园去享福。她还出钱建了一个展览画的场所，把她画的那些东西放在里面展览。她的那些钱都是我们挣的血汗钱，她却拿去糟蹋。她对洋鬼子那么亲热，好像是她的亲爹亲娘；但对我们这些人却冷若冰霜，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这样的人，要是在村里早把她斗臭斗死了。

    “桂花姐，我写不下去了……”

    宋福禄背完了信，梁家的五个兄弟姐妹肺都快气炸了。

    梁晓秀说：“小花，你说有可能是革委会的人捏造的信，那么，我问你：革委会的人怎么知道我捐资家幼儿园和画廊呢？这不是内鬼透露出去嘛！内鬼就在这个会议室，我再给内鬼一次机会，请内鬼站出来！”

    还是没人站出来。

    过了一会儿，赵小花说宋福禄背的信，是真是假还不好说，他们毕竟没看见原信，不能就此就认定那封信是李美兰写的。指认一个人干了一件事，必须要有证据。

    宋福禄发火了：“小花，照你这么说，这封信是我捏造的了？”

    “我可没说是捏造的呀，我只是说不能就此认定李美兰写了家信。美兰压根就没写过家信。福禄，你要是真把美兰写的信拿在手里让我看，那我才相信。”

    赵小花毫不让步，李美兰死活不承认写过什么家信，梁晓秀和宋福禄拿不出铁的证据，会议一时陷入僵局。

    梁晓秀宣布先休会吃饭，饭后继续开会。

 第六十二章 死无对证

    赵小花想：你们梁家说我们赵家人写了诬告信，但你们拿不出铁的证据，你们就无法认定是我们赵家人干的。李美兰心安理得地坐着，觉得梁晓秀和宋福禄无计可施：宋福禄没有原信，他就板不倒她。这件事死无对证，这就是一个无头案。

    会议开始后，宋福禄主动说他要给大家描述一下村民大会的情况。

    “那天桂花念完信后，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会场静得出奇，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站起来，走到桂花身边，把那封信拿在手里向村民挥了挥说：“大家看清楚了，这是李美兰写来的家信！李美兰用事实揭露了她在法国的悲惨遭遇和被人剥削的残酷实情。如果没有李美兰这封信，我们大家还都蒙在鼓里。现在事实清楚了，宋福禄再狡辩也没用了！我昨天和他聊天时，我就发现他确实赚了很多钱。他赚了钱后干什么了呢？李美兰告诉我们：他们用乡亲们的挣的血汗钱讨好洋人，给洋人盖房子，给洋人捐款，我看这就是洋奴才的行为！他怎么就不能给他的同胞，我们的村民开工资呢？这要是在解放前，他们肯定会当汉奸，肯定卖国求荣。乡亲们，你们说对这样的人我们怎么办呢？”

    宋福禄描述得栩栩如生，梁晓秀好像看到了那种场面。她问宋福禄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宋福禄说接下来就有人带头喊口号，要打到他！让他滚蛋！还有人大声喊：

    “宋福禄，你见鬼去吧！宋福禄，你这个洋鬼子的走狗，你行骗竟然行到村里来了！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呀？你这个洋奴才，狗汉奸！”

    各种谩骂数不胜数，会场一片混乱。

    他看岳父吓得直哆嗦，他起身拉着岳父的手准备回家，不让岳父受到伤害。

    但那个副主任拦住了他，指着他鼻子说，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受宋福禄的蒙骗。那个人让他和岳父站直了，听大主任的讲话。

    梁晓秀听到这儿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她能想象父亲当时多么委屈，多么难受，站在全村人面前受辱，他一辈子也没收到过那种侮辱啊。

    宋福禄还在继续讲村民大会的情况：

    大主任站起来说：“乡亲们，我们大家今天都上了一堂生动的阶级教育课。大家现在认清了资本主义的丑恶面貌，那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那是一个还有剥削的社会……

    “老粱头，给你大姑娘梁晓秀写信，让她把欠村民的工资都补发了。你们家做人不能这样不道德吧？你听清楚了没有？”

    梁晓秀的父亲哆哆嗦嗦地说他听清楚了。

    宋福禄把村民大会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梁晓秀直抹眼泪。当她听说她拖欠了村民的工资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像火山爆发一样，腾地站起来说：

    “从革委会主任的话以及那封信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那个内鬼想要工资，想和我算账。那好，我们今天就算算账。三个月前，晓玲带回了8个人，今天你们8个人今天都在场，你们告诉我谁想算账？”

    8个人谁都不吭声。

    “有没有想要工资的人？”

    还是没人吭声。

    “那我就先替这个内鬼算一笔账，请内鬼听清楚了，也请大家都听好了。”

    梁晓秀先算路费及杂费。

    三个月前，内鬼来法国时，饭店支付了交通费和食宿费，从村里到上海，花了216元；；签证费120元；从上海到法国的机票3200元，总计3536元。

    接下来她算在里尔的食宿费。

    每月的住宿费300欧元，饭费150欧元，两项共计450欧元，和人民币4500元。此外，三个月内，饭店给内鬼每月50欧元零花钱，20欧元小费提成，总计210欧元，即2100元人民币；办理长期居留证等手续的花费为500欧元，即5000元人民币；医疗保险和人身保险为300欧元。全部款项为19036元人民币。

    她话锋一转，说里尔市的厨师工资标准：1300欧元一个月，和13000元人民币。

    她扫了一眼会场说：“我把账算完了，如果你们谁想现在和我算工资，我立即结算。三个月工资总计为3900欧元，也就是39000元人民币。在这个数额的基础上扣除19036元，还剩2000欧元，也就是2万元人民币。你们谁想要这2万元人民币？”

    无人应答。

    梁晓秀说：“那好，我再把支付工钱的事说一遍。你们8个人谁都可以拿着工钱离开法国。但我有条件：第一，今天结算的人必须在今天离开饭店，住哪儿我不管，吃什么我也不管，我管不了。第二，交出居留证，立即回国。第三，回国机票自理，从里到巴黎机场自己解决交通工具。好啦，我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谁来结账？”

    还是无人应答。

    “这就怪了，内鬼不是说要工钱吗？”梁晓秀起身在会议室踱步，“怎么不来要呢？2万元人民币呀，可不是小数目！内鬼本事真大，竟让能让革委会主任逼迫我爸给我写信，让我补发拖欠工资。那我就照办，免得让人说闲话。”

    不管梁晓秀说什么，李美兰一声不吭，好像梁晓秀说的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梁晓秀的招儿多着呢，她想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煮、炖、蒸那个内鬼。

    她故意问她舅舅的两个儿子，大宝儿二宝：“你们俩想不想离开饭店回国？”

    “晓秀，你说什么呢？”大宝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要离开法国？我们是来定居的；我们也没写过你说的那封信。这事和我们哥俩没关系。”

    二宝说：“大姐，你一定要揪出这个内鬼，不要让内鬼坏了大家的事。内鬼不愿意干，那就走人，别在这儿捣乱！”

    梁晓秀又故意问小弟小妹，他们是否想回家；如果想回家，也可以结账走人。

    小弟和小妹当时就落泪了，说他们是梁晓秀的亲弟弟和妹妹，他们不会离开法国，打死都不离开。

    还剩下赵小花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弟妹。

    “赵强、赵震、赵刚，你们三个是怎么想的？”梁晓秀问，“你们想不想拿着工资离开呀？”

    “我们不想走，晓秀姐。”三兄弟齐声回答说。

    “真的不想走吗？”

    “真的不想走。”老大赵强说。

    老二赵震说：“我们又没写那封信，我们干嘛走呀？谁写的信，谁走人！别连累大家！”

    老三赵刚说：“小花姐，我们愿意在你这儿干下去，我们心情愉快，有吃有住，每月还拿着70欧元，那就是700元呀，顶上我在村里干活8个月的工钱了。我在巴黎晓玲姐那儿干得好好的，我看到了美好的前途，我干嘛离开呢，我是傻子呀？”

    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李美兰，梁晓秀还没有向她提问。她故意吊着李美兰，给她话听，挖苦她，奚落她。

    梁晓秀说：“有人说我剥削你们，剥削你们的血汗钱。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不管是谁，都可以离开新中国饭店，免得受到剥削；新中国饭店离开谁都照样转。有人以为离开了他，饭店就得关门。笑话！饭店不仅不会关门，而且还会办得越来越红火！”

    大宝和二宝实在忍不住说，谁写了信，谁就站出来承认，不要拖累大家；大家都很忙，没必要就这么干耗着。

    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说，写了信不敢站不出来，就是懦夫的表现。她大姐已经给了那人三次机会，那人就是不站出来，死扛着；抗是扛不住的，早晚得露馅，还不如干脆就承认，就交代。

    大顺、二顺哥俩非常气愤，他们哥俩都在法国出生长大，还没遇过这种事。大顺说不能让耗子屎坏了一锅粥，这个内奸不除，饭店一天不得安宁。二顺说，他干得好好的，无缘无故耽误了一天时间，心里憋屈。

    梁晓秀的弟弟梁振刚最怄火，他说那个人现在承认错误，他还可以原谅；如果还不承认错误，还死顶着，一旦被查出，他绝不会放过那个人，他会和那个人死磕到底。由于那个人的缘故，他父亲在全村人面前受辱，而父母现在又在接受思想改造，这口恶气他咽不下去。

    梁晓秀接过弟弟的话茬说，她最后再给那个人一次机会：只要那个人站起来承认错误，她既往不咎；但是如果那人顽抗到底，她会采取最严厉的措施制裁那个人。她取出一份用工合同，那是每个人来法国后与饭店签的合同，上面有每个人的签字。

    合同第四条规定：员工捣乱闹事，给饭店造成经济损失，饭店有权解雇员工，并处于三个月工资的罚款。

    “大家都看看，”梁晓秀指着用工合同说，“合同第四条写得清清楚楚：罚款三个月的工钱。我给了那个人四次机会，那个人都没抓住，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个人需要交给饭店19000元人民币！现在就交钱，然后立马走人！”

    所有的人都知道梁晓秀指的是谁，他们都盯着李美兰看。李美兰的丈夫赵强坐不住了，问妻子她到底写没写那封信。李美兰说，她已经说过无数遍：她根本就没写过家信。赵强觉得梁晓秀冤枉他妻子。

    梁晓秀那架势分明在告诉众人：不弄出水落石出，她不会休会，她会一直耗下去。

    赵小花看梁晓秀揪住她弟妹李美兰不放，和梁晓秀叫上了劲。她说梁晓秀不能无缘无故冤枉好人，李美兰没写信，她非得逼着李美兰承认，那样会逼出人命的。她为弟妹打抱不平，要和梁晓秀讨说法。

    她说：“晓秀，我都说过好几遍了：这事得有证据，不能胡乱猜测。”

    梁晓秀反驳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怎么是胡乱猜测呢？”

    “你没有证据证明李美兰写了那封信。”

    “宋福禄背诵的那封信就是证据。”

    “那不算证据。”

    “那你想要什么证据？”

    “除非你把原件拿来，让我看看，否则我绝不相信李美兰写了信。”

    两个好朋友你一言、她一句，僵持不下。宋福禄看她们那样僵持不是办法，便说他们先吃晚饭，晚饭后再开会。

 第六十三章 回国取证

    那顿晚饭吃得非常沉闷，大家都不想说话，都想尽快结束会议回家。

    李美兰依然那么镇静自如，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破绽。宋福禄一时都不敢相信她干了那件事，心里暗暗想：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呀！她居然能沉得住气，或许她真的没干那种事？他一时犹豫了，拿不准了。

    赵小花心情很好，她想：梁晓秀折腾了一气，召集所有人开会，但她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她大动肝火，那没用！

    梁晓秀当然明白证据的重要性：她要给李美兰定性，她就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吃完饭，她宣布会议到此结束，各回各家。大家熬了一整天，立即就散了。

    弟弟和妹妹留下来，跟着姐姐回家。他们纳闷：大姐怎么就此罢休了呢？大姐应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李美兰呀。

    宋福禄也奇怪：梁晓秀咬牙切齿地要弄出水落石出，结果目的没达到，白白开一了天会。这不是梁晓秀的做派。她难道又有什么新想法了吗？

    回到家，梁晓秀和他们三人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她说此案不破，她决不罢休。

    宋福禄便说，那她为什么今天不再开会了？她是不是有新想法了？

    梁晓秀确实有新想法了。她说，他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李美兰写了那封诬告信，他们必须拿到那封原信。

    怎么能拿到呢？宋福禄感到很为难。人家哪能把原信交给他们呢？

    梁晓秀说：“这就需要我们想办法呀。赵小花和李美兰以为我们没办法了，只能默认现实。我们梁家的孩子能没办法吗？没办法就想办法，一定要把李美兰拿下，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梁振刚说他想回国取证，他有可能能把原信带回来。他有一个中学同学叫黄一华，目前住在县城，那个同学和李宝顺的儿子李小山是好朋友。他想通过同学接近李宝顺的儿子李小山，让他把那封信拿出来交给他。

    梁晓秀问弟弟是否有把握拿到那封信。

    弟弟说有6成把握，他一定会尽全力拿到那封信。

    梁晓秀当即决定第二天弟弟就买机票秘密回国，一定要把那封信带回来。他快去快回。

    梁振刚没想到大姐就这么快决定让他回国，不是去探亲，而是去取信。他当晚留在里尔，让大宝和二宝回戛纳了。

    第二天宋福禄给内第买了机票，送他到巴黎机场，叮嘱他一定要把事办牢靠了，不能出一点差错。

    内弟信心十足地说：“大姐夫，你放心，我会秘密潜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封信拿到手，然后迅速返回来。大姐都急成那个样了，我的为大姐着想，为我爸我妈着想，为饭店着想。

    梁振刚上了飞机后，制定了一个方案。他要秘密到县城找他同学黄一华，和他商量一个办法，接近李小山。他相信他只要见到李小山，他就有办法说服那小子把信搞到手。

    梁振刚到上海后立即买了到县城的火车票，经过18个小时的奔波，与第二天晚上9点钟到达县城。他下了火车，步行来到县运输公司宿舍，黄一华就住在那里。他是运输公司的司机。

    那是一排平房，梁振刚悄悄来到黄一华宿舍窗前敲窗户：“一华，一华！是我，振钢。”

    黄一华立即听出那是他同学梁振刚的声音，赶紧起身打开窗户，放他进来。梁振两年前到法国时，他们曾在这间房里聚过一次。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是法国吗？”黄一华惊讶地问。

    “我从法国回来，这次有要紧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快说。”

    梁振刚把他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拿到那封信。同学立刻明白了梁振刚的意图。

    “振钢，你是让我找李小山，对吧？”

    “对，找李小山。你是他的好朋友，你会帮忙的。”

    黄一华说他们要制定一个严密的方案，做到万无一失。梁振刚不能露面，不能到镇里去，他就呆在县城，住在他宿舍。他这两天要到碧水镇拉货，他利用到镇里的机会找到李小山，和他商量怎样把那封信拿出来。

    “你有把握吗？”梁振刚问。

    “我和小山是铁哥们，他肯定会帮忙。你就在我这里静候佳音吧。”

    第二天，黄一华开着解放牌货车赶往碧水镇供销社，革委会主任的儿子李小山在镇供销社工作，两人不仅是好朋友，还有工作上的联系。到碧水镇后，黄一华把小山叫到一家小饭馆吃饭，和他说了那封信的事，说他想看那封信。小山不知道那封信的事，他说他回家问问他爸。

    黄一华叮嘱说：“不行，你问你爸，你把会警惕的，说不定不给你那封信。你最好侧面打听清楚那封信现在在哪里，然后再想办法把信搞到手。”

    “没那么严重，你等着，我这就回家问我爸。”

    李小山是李宝顺的独生子，在家很受器重。他回家时，他爸李宝顺正在吃晚饭，李宝山坐下来吃饭，和他爸他妈闲聊。聊着聊着，李小山说他最近听说杨村发生了一件事，上个月公社革委会在杨村开村民大会，宣读了一封法国来信。

    李宝顺说是有那回事，问儿子怎么想起来问那事。

    “爸，我想看看那封信，看看都写了什么？”

    “你看那干什么？”

    “学习学习呗，看看资本主义是什么样的。”

    那封信还就在李宝顺家里，那天李桂花念完那封信后，她把信交给了革委会干事小张，小张把信交给了李宝顺，篱笆顺把信带回家，放在抽屉里的一个文件袋里让它沉睡了。那种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他早就忘了。他回屋里拉开抽屉，取出文件袋，抽出那封信，回到外屋交给了儿子。

    儿子看那封信还有信封，上面贴着法国邮票，邮票上盖着邮戳。他抽出信看，一共两页信纸，抬头写着桂花姐，落款是李美兰，正是黄一华想要的那封信。他和他爸说，他回办公室好好看看那封信，说完便走了。

    黄一华还在那家小饭馆等李小山呢，看见李小山走进来后赶紧问他是否打听到了信的下落。

    李小山说，不仅打听到，而且还拿到了那封信。

    “拿到了？在哪儿呢？快给我看看！”

    李小山从兜里取出信，递给黄一华。黄一华接过信看了起来，信的内容和梁振刚说的内容一样，正是梁振刚要的那封信。

    “是你想要的信吗？”李小山问。

    “对，就是这封信。小山，你把这封信给我吧，行不行？”

    “你要它干什么？”

    “有用。”

    “那你就拿去。”

    “真的？”

    “那还有假？”

    “那你爸问你信哪儿去了，你怎么说？”

    “我就说找不着了。”

    “好，够义气！”

    黄一华当晚就开车往县城赶，到县城时已是下半夜，梁振刚在他宿舍睡觉呢。他叫醒了梁振刚，说他刚从碧水镇赶回来。

    “怎么样？找到李小山了吗？”梁振刚睁开眼睛问。

    “嗨，别提了，”黄一华故意逗梁振刚说，“那封信已经不在公社革委会了。”

    “那在什么地方？”

    “听说已经转到了县革委会。”

    梁振刚一听就心凉了，问黄一华能不能在县革委会想办法把那封信找出来，他会重谢黄一华。

    黄一华假装卖关子说，信到了县革委会，就等于进了保险箱，谁都拿不到，只有县革委会主任才有权调看那封信。

    “那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一华？”梁振刚急着问。

    “没办法，振钢，无计可施呀。”

    梁振刚点上一支烟，破口大骂：“这他妈地还成神信了！从村里一直跑到县城，进了保险柜。这个李美兰难道成神人了？她料到我要来取信，故意让人把信转移了？”

    他起身在屋里来回走，思索着下一步方案。他想潜回村里看望父母，他回国一趟不能连父母都不看一眼就回去呀。拎出来之前，大姐叮嘱他千万不要让村里人知道他回去过，否则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对父母不利。如果他能拿到信，他就悄悄回来，等将来风平浪静时，他再回国探亲。

    他想好了方案，和黄一华商量说，让他开车送他回村里，他要看望父母，同时在村里想办法，接近李桂花，让她写一封信证明李美兰确实给她写过信。

    “不行，你不能回去，那是凑臭棋。”黄一华提醒说。

    “臭棋也得走，我没别的招儿了。我就死马当活马医。我大老远回来，既办不成事，又看不了父母，那我回来干什么？”

    黄一华帮梁振刚分析说，他回家肯定会让父母更担惊受怕，他们会认为他们家的孩子在法国出了大事。另外，他找李桂花，李桂花不但不会给他写证明信，而且肯定会和别人讲，说不定还会报告革委会，那样一来，革委会的人就有可能把他抓起来审讯。他父母连带着也得遭殃。他梁振刚不能干那种愚蠢的事。

    “我不管了，爱他妈地怎么就怎么，我就回去。你和你们车队请个假，就说你家有急事要回家一趟。我们现在就出发。”

    “现在几点，现在凌晨3点，要请假也得等到上班了啊。这样，你先睡觉，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准备一下，一会儿我也要睡了。”

    梁振刚穿着衣服上床躺下，但根本睡不着。他感到窝囊，感到怄火，感到气愤。大姐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指望他把信带回去；他却出师不利。大姐没想让他去看父母，那样会冒风险，会给父母添麻烦。他犹豫着，想到村里后隐蔽地接近李桂花，赌一把。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黄一华小声：“振钢，你该起床了。”

    梁振刚看表刚凌晨4点钟，便问道：“怎么，现在就走？”

    “你不是着急嘛，我就送你回村。”

    “你真够意思！”梁振刚立刻来了情绪，迅速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黄一华点上一支烟，故意慢悠悠地说：“振钢呀，我有一件宝物想交给你，就当是送给你的礼物吧。”

    “什么宝物？神神秘秘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

    “那快给我看。”

    “抽完这支烟再说吧。”

 第六十四章 振钢得手

    黄一华从兜里掏出那封信交给梁振刚，梁振刚惊讶地说不出话，立即抽出那封信看，一看果然是李美兰写的信，上面有她的签名，内容和宋福禄背诵的几乎一模一样。他对宋福禄的记忆力佩服极致，觉得他就像一个录音机把那封信的内容都录下来一样。

    梁振刚如获至宝，把信揣在兜里感激地说：“一华，你小子真有两下子！”

    “我从来没失过手，”黄一华骄傲地说，“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梁振刚说，“我当时急坏了，想潜入村里直接找李美兰，让她写一个证明信。”

    “我这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呀！你说让李美兰给你写证明信，那是一招臭棋，人家凭什么给你写证明信？”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嘛。现在好了，用不着我冒险村里了。”

    梁振刚问黄一华是怎么把信搞到手的。黄一华便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还说李小山够意思，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那小子三言两语就把他爸糊弄住，把信拿到了。梁振刚说，黄一华立了大功，他要好好感谢他；李小山两肋插刀，他也得好好感谢他。

    黄一华说，他们现在就动身去灵山市，灵山刚开了到上海的航班，说不定梁正刚能赶上当天的飞机。

    说走就走，两人拎上包就上了车，梁振刚问黄一华他送他到灵山，用不用和车队请假，黄一华说车队知道他去碧水镇拉货了，到时候她就说车坏了，耽误了一天。

    在茫茫的夜色中，黄一华发动了解放牌大卡车，开往灵山。在车上梁振刚说，到灵山后他们痛痛快快喝一顿酒，好好聊聊，分别两年，他们还没来得及聊各自的事呢。

    黄一华说，到了灵山再说，如果能赶上当天的航班，他就送他上飞机，等下次梁振刚回国探亲时他们再聊；如果赶不上飞机，他们就在灵山住一晚，喝一个痛快，来个一醉方休。

    梁振刚在车上简单介绍了他在法国的情况，他说如果黄一华愿意去法国闯荡，他一定帮忙给他办手续。黄一华喜欢开车，他说他要是去法国，他就想开车。梁振刚说开车没问题，他们要成立一个运输公司，黄一华就在车队当司机。

    130公里的路程，黄一华开了三个小时。梁振刚说，要是在法国，这段路程一个小时就能跑完，法国的告诉公路特别棒。黄一华那是还没听说过高速路，他说就凭法国的高速路，他就得到法国去。

    黄一华把车直接开到机场，但很可惜那天的航班满了，梁振刚便买了第二天上午飞往上海的机票。他说老天爷不让他走，正好他们有一整天时间在一起聊天。

    宋福禄曾告诉梁振刚，灵山市有一个灵山宾馆，他在灵山就住在灵山宾馆，在哪里可以打国际长途电话。梁正刚让黄一华把车开到灵山宾馆。

    他们俩都第一次住那么高级的宾馆，一进房间两人就开怀大笑，乐得合不上嘴。梁振刚说，他这次回来事办得这么痛快、迅速，节省了一些钱，他要交给黄一华。黄一华也不客气，问他有多少钱。

    “一万块！”

    “这么多钱呀？这是我10年的工资呀！你小子是不是在法国发了？”

    梁振刚把钱掏出来递给黄一华，说他们边喝边聊。

    黄一华把钱装在手包里，跟着梁振刚下楼到宾馆餐厅吃饭。两人要了几盘菜，四瓶啤酒开喝了。黄一华问梁振刚在法国当卡车司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梁振刚想了想说，大约能挣到1500欧元，和人民币15000元，除掉各种生活开销，差不多能省下8000元人民币。

    “那我就干了，”黄一华喝了一大口啤酒说，“就冲着这笔钱我也得去法国闯荡呀。”他算了一下帐，如果按照梁振刚的说法，他一年下来差不多能挣到10万元。10万元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挣到那么多钱。

    “你要是在我的餐馆当厨师，将来自己再当老板开饭馆，那样更挣钱。我看你还不如先当厨师呢。”

    “自己当老板能挣多少？”

    “干好了，一年至少能挣到100万元。”

    “你说多少？100万？你是不是忽悠我呢？怎么可能挣到100万呢？”

    “怎么，你还嫌钱多了？”

    “不是嫌钱多了，而是觉得不可想象。振钢，你知道100万元是什么概念吗？那是100俩卡车的价格呀。我这辆车就是花1万元买的，当然那是我们车队买的。我们车队一共有12辆车，也就是12万元。”

    “法国和中国不一样，人家那是经济高度发达国家，而我们则一贫如洗。我刚去法国时还不大适应，直发蒙，像一个大傻子一样。”

    “现在不发蒙了吧？”

    “现在再发蒙，那不真成了傻子呀。”

    “你给我说说，你是否发大财了。”

    “还没有呢，我的饭馆刚开张一个月，我得先把欠款还上，然后挣钱才能算我的。”

    黄一华对梁家在法国的运作模式不清楚，他让梁正刚讲给他听。梁振刚便把那个模式一五一十地讲给同学。同学听了半天，听明白了：要想挣到那100万，他必须先白干3-5年，然后才有机会开店。店开起来后，还要还借款。梁振刚和他大姐借了50万欧元，黄一华在心里计算着还款的时间。

    他说：“振钢，你这50万欧元就等于500万元人民币。那你得还5年才能还清。照这么计算，我要是到法国去，我得10年后才能挣到属于自己的钱。这事我得好好掂量掂量。”

    “有我在，你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我估计如果快了，5年后你就能开始赚钱了。我的餐馆开张后，我计划在两年之内还清借款。”

    “能做到吗？”

    “能，肯定能做到。”

    从梁振刚介绍的情况看，黄一华得知梁家的大事都由梁晓秀说了算。他原来知道梁振刚的大姐是奔着他姐夫去法国的，也以为他姐夫才是家里说话算数的人。现在知道梁晓秀适当家人，黄一华心里踏实多了。

    他说：“你大姐真不简单啊！”

    “她是挺厉害的。人说妇女半边天，她不是半边天，她就是全边天！”

    “这一套用人规则都是她制定的？”

    “对，是她制定的。”

    “她现在是不是挺有钱？”

    “还可以吧。”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点钱的意思。”

    “有点钱是多少？”

    “我估计她有几百万欧元。”

    “那就是几千万元人民币？”

    “对。”

    “你大姐去法国几年了？”

    “7年。”

    “她在7年时间挣了几千万，我看她是挣钱的天才呀。好啦，这事不说了，你回去后帮我想着点，我这边如果能脱开身，我就写信告诉你。我也到法国闯荡一番，向你大姐学习。”

    两人那天喝了12瓶啤酒，从中午一直喝到晚饭时间。黄一华睡了一觉，凌晨3点钟起床开车走了。

    梁振刚又睡了一会儿，早晨7点钟赶往机场，飞机9点起飞，他办好登记手续，坐在候机厅等飞机。

    梁振刚登上飞往上海的航班后，又摸了摸上衣兜里的那封信，偷偷乐了。他想大姐要是知道他拿到了那封信，她会多高兴啊！他这次出来马到成功，肯定会给大姐留下好印象，大姐今后会更信任他。

    他办成了一件根本办不到的事情。大姐夫回家什么事都没办成；而他一回来就一件大事办成了。有了这封信，大姐就能制服李美兰，就能为梁家出一口恶气。他还记得大姐那天气得脸色发青，手脚哆嗦。

    这回好了，大姐终于有铁的证据了。

    飞机在一个小时后降落在上海机场，梁振刚到售票大厅改签机票，恰好有当天飞往巴黎的航班。起飞时间还有5个小时，他从候机楼走出来，在机场附近找了一家餐馆坐下来吃饭。他算了一下时间，那个点法国时间是凌晨5点钟，大姐肯定在睡觉，他还不能给大姐打电话。他要再等等，两个小时之后再给大姐打电话，把拿到信的事告诉大姐。

    他在那家餐馆呆了两个小时，之后返回机场大厅，找到大国际长途的电话亭，拨通了大姐家的电话。那时正是法国早晨7点钟。

    梁晓秀刚睡醒，电话铃声响了。

    “振钢？是你吗？”

    “是我，大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信拿到了？”

    “拿到了。”

    “好样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3个小时后，飞机就该起飞了。你让我大姐夫接站吧。”

    “我告诉你姐夫去接你，路上注意安全。”

    “今天晚上见，大姐。”

 第六十五章 严惩不贷

    梁晓秀放下电话，算了算弟弟回国的时间，总共只用了5天时间，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了。她匆匆洗漱完毕，下楼找宋福禄，宋福禄正在客厅坐着喝早，他平时起得早，看梁晓秀今天这儿早就起床，脸上还挂着笑容，猜到她肯定有喜事。他起身迎了上去。

    “福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振钢拿到信了？”

    “拿到了，他刚给我打电话，飞机今天晚上到，你去接一下吧。”

    “振钢还真有两下子，不简单，不简单啊！”

    “还是我们梁家的人厉害吧？”梁晓秀一脸灿烂的笑，她太高兴了，有了这封信，她就有了铁的证据。

    宋福禄问她怎么处理李美兰。

    “严惩不贷！”她只吐出四个字，那四个字就代表了她所有的想法。

    宋福禄明白妻子的意思，他说他立即给巴黎和戛纳打电话，让他们今晚赶到里尔，参加员工大会。

    两人商量了会议内容，梁晓秀提出了一揽子解决方案。第一，立即停李美兰的职，打发她回国。第二，让她赔礼道歉，承认错误。第三，罚款2万元，她若交不起，就让她丈夫赵强补交。第四，借这个机会杀鸡给猴看，震慑众人。

    “晓秀，这次你总算能出一口恶气了。”

    “和我斗，她李美兰还没资格！她哪能想到振刚回国那证据带回来了？她做梦都想不到。这两天我看她那个得意劲，就知道她在偷着乐呢。”

    “可惜，她高兴得太早了！和你们梁家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宋福禄问妻子怎么处理赵小花，梁晓秀说赵小花和李美兰不一样，她是被蒙蔽的，不过要看她在会场上的表现；她如果表现好，就把她留下，如果表现不好，把她也开除了。

    宋福禄说，赵小花很聪明，她看见证据就不会再护着她弟妹了。他担心李美兰的丈夫赵强会护着李美兰。

    “那就让他们俩一块儿走人！”梁晓秀毫不客气地说。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儿，宋福禄就去上班了。下午他通知所有中国员工，晚上11点下班后开会。

    傍晚6点钟，宋福禄开车去巴黎戴高乐机场接梁振刚。

    飞机准时降落，半个多小时后，梁振刚走出通道，来到机场大厅，一眼看到了宋福禄。

    “大姐夫，你来了？”

    “走，上车去。”

    两人来到机场地下停车场，上了车，梁振刚把那封信交给姐夫。宋福禄先看邮戳，上面清晰地印着里尔邮局的邮戳。他抽出信，迅速扫了一眼，确实是那封信，信里的内容和他几天前在会场上背诵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他把信放在兜里，启动车驶离机场，拐了两个弯，很快就上了高速路。

    “大姐夫，我真佩服你的记忆力，”梁振刚说，“你在村民大会上听李桂花念了一遍信，你就把信的内容给牢牢记住了。你真不简单，大姐夫！”

    “我从小记忆力就好，想知道的事都能记住。那天李桂花念得挺慢，我就都记住了。要说记忆力，你大姐比我还强：她过目不忘。”

    两个小时后，两人开车抵达里尔，当宋福禄把车停在门口时，看到梁晓秀笑呵呵地站在台阶上，她迎过来说：“振钢，你把信给我。”

    宋福禄从兜里把那封信掏出来交给妻子，梁晓秀拿着信回到客厅看，她看得很仔细，边看边分析李美兰写那封信时的心理状态和真实目的。

    看完信，她问宋福禄李美兰为什么要写那样的信。

    宋福禄说：“一句话，就是人坏呗。”

    梁振刚补充说，村里就有那种坏水，专门干坏事。

    “可是我不明白，李美兰干这种事后，她并不想离开这儿呀。她要是想离开，她早就走人了。她留在这儿，还是为了挣钱，只是她等得不耐烦了，所以就写那封信使坏。”

    宋福禄说不管怎样，他们拿到了证据，这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李美兰了。很多事上了会场自然会一清二楚。

    梁晓秀说，她要调整会议的顺序，先让李美兰在会上说她的动机，让大家分析她的心理状态，最后再做处罚决定。

    那天赵小花和李美兰都纳闷：这个梁晓秀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怎么又召集大家开会呢？她们料到梁晓秀还是要讲那封信的事。李美兰一幅很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心里没鬼就什么都不用怕似的。

    会议开始后，梁晓秀说她发现员工中有一个人的心理素质超强，今天开会就是为了让大家有机会分析一下那个人的心理素质。

    “大姐，分析那个心理素质有什么用啊？”二宝率先问道。

    “向人家学习呀。人家写了信，却硬是不承认，假装若无其事，装得倒很像。我们今天就解开这个人神秘的面纱，让大家都看看这个人的真实面貌。这个人很不简单：伪装得很好，背地里却干出那种令人作呕的事来。我这个人不喜欢搞小动作的人，我喜欢真强真刀地干，那才是英雄好汉的做派呢。偷鸡摸狗成不了大事，只能让我瞧不起。”

    梁晓秀讲了开场白，众人都听着，不知道接下来梁晓秀还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们猜测梁晓秀今天肯定要弄出一个结果来，否则她不会召开这次会议。

    梁晓秀直接点了李美兰的名字，让她说说她写那封信的动机。

    李美兰还没说话，赵小花就说话了：“晓秀，我说过多次：你不能冤枉好人，你要有证据。你怎么又说李美兰写了那封信呢？”

    “小花，我没有冤枉好人，我有证据。”

    “你把证据拿出来让我看看。”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先让李美兰说说她的动机。”

    李美兰不相信梁晓秀有什么证据，她猜测梁晓秀是在诈她。她坐直了，挺着腰板说她最后再说一遍：她没写过信，什么信都没写过。

    梁晓秀慢慢起身，从手包里里取出那封信说：“这是原件，上面有里尔邮局的邮戳，里面的内容和宋福禄说的一模一样。福禄，你把复印件发给大家，让大家都看看，是不是李美兰写的。”

    宋福禄给众人发了复印件，每个人都低头看那封信，果然和宋福禄说的一样。梁晓秀注意到李美兰拿到复印件时手抖了一下，脸上有一丝紧张的表情，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镇定。

    众人都沉默了。

    梁晓秀说：“李美兰，你说说你为什么写这封信？目的是什么？按我的理解，你并不像离开这里，也就是说你还想留在这里继续干。那么，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写这封信呢？仅仅是为了不让我们招到厨师吗？我今天透露给你一个饭店内部消息：我们决定不从国内招厨师了，我们要在这里培训老外厨师，将来新中国饭店的厨师都由老外厨师来担任。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美兰没说话，她看了一眼赵小花，征求她的意见。赵小花示意她该说话了，暗示她现在如果招了，梁晓秀还不会处罚她。

    李美兰想了想说，她写那封信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她就是一时糊涂，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想起来挺对不起梁家。她清淡描写地说了几句话，算是向梁晓秀道歉了。

    梁晓秀哪能就这么饶了她，说：“李美兰，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回答我。”

    李美兰先看了一眼赵小花，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你还想在这儿干吗？”

    “想干。”

    “不嫌累吗？”

    “不累。”

    “为什么又想干了呢？”

    “原来也没想不干。”

    “你不是说这里暗无天日，和旧社会一样嘛！那你还想干下去？”

    “我一时说走嘴了，对不起。”

    “你在心里说我家的情况，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没多想，我就是有点眼馋，所以就…就那么说了。”

    “你说的眼馋是嫉妒的意思吗？”

    “算是吧。”

    “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嫉妒我呢？”

    “我当时想同样都是人，可是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所以我没想开，就那么写了。我再说一声：我对不起你。”

    梁晓秀的每一句问话，赵小花都觉得像用刀子扒皮一样锐利，她在心里暗暗骂李美兰写那封信，惹急了梁晓秀，同时又觉得梁晓秀过于严厉了。

    梁晓秀说：“你嫉妒我，那你想没想过我来法国这些年奋斗的经历呀？”

    “没想过。”

    “那我告诉你：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从古至今都没有。你以为梁晓秀的新中国大饭店是变戏法变出来的？你给我变一个看看！我吃过的苦，遭过的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曾经拿着大菜刀和里尔的地痞流氓拼过命。我们的小饭馆开业一个月没有顾客，却来了几个地痞流氓，他们喝酒不给钱，还砸我们的店，我拿起菜刀就砍，硬把他们砍跑了。为了生存下去，我每天干十几个小时，一天睡觉不到5个小时。我为了还清宋福禄堂叔的10欧元借款，差点卖身给他堂叔。我为了生存，我拼命了……”

    梁晓秀一口气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弟弟和妹妹们第一次听大姐说过去的往事，也跟着大姐流泪。宋福禄忍不住热泪盈眶，不断抹泪。

    梁晓秀擦干眼泪，喝了一口矿泉水后说：“什么叫血汗钱！我挣的就是血汗钱！”

    众人都沉默着，赵小花也是第一次听梁晓秀说过去的往事，她终于沉不住气站起来说：“晓秀，我对不起你们梁家，我弟妹犯糊涂，做了错事，你该怎么处罚她，你就怎么处罚，我决不护短。”

    李美兰站起来又说了一遍对不起，然后就坐下了，心想梁晓秀不要拿她怎样，最多批评她几句。

    梁晓秀说李美兰给店里造成了巨大经济损失，但考虑到她的经济状况，饭店决定罚款2000欧元。

    赵小花当即表示她会筹款交那笔罚款。她丈夫二顺有工资，还那笔钱没问题。

    夜深了，已经2点钟了。会议还没有进入关键时刻。

 第六十六章 震慑众人

    梁晓秀说：“李美兰，上次开会给你三次机会，让你承认错误，你就是死不承认，愣说你没写那封信。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想你们没证据，你就那我没办法。”

    “你们想到我会拿到证据吧？”

    “没想到，做梦都没想到。你是怎么拿到那封信的？

    “看你这个问题问的，我能告诉你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侥幸心理没有用，因为你遇上了我。你和我作对，你根本就不是对手，你连和我作对的资格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不怕，没有什么事能最吓倒我，难倒我。”

    “我没想和你作对，我只是一时按了糊涂。”

    “李美兰，你没犯糊涂，你清醒着呢。你看看你这封信吧，写得多狠毒！你要真想给我道歉，你就念一遍这封信，让大家再听一遍。”

    “我、我，粱董事长，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念不下去呀。”

    你念不下去，我来念：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这家人太狠毒了，我看就是过去的地主老财也没他们狠毒。那个叫宋福禄的人，他就是一个大监工，每天在饭店转悠，指手画脚，生怕我们偷懒。我真的上当了，这里暗无天日，我干不下去了。这是没有出头之日的生活，桂花姐，你可千万别来呀！这里就是旧社会呀！”

    梁晓秀停下来问李美兰她见过旧社会吗？

    李美兰无言以对，低着头不说话，感觉她在被梁晓秀放在火炉上烤呢。她私下想：我都招了，梁晓秀怎么还不放过我呢？这个梁晓秀确实厉害呀，得理不饶人，没完没了地折磨我。

    梁晓秀接着念信的第二段，信里有很难听的话，她不在乎地念道：

    “老梁家的大姑娘梁晓秀就是地主婆。我现在给你说说这个女人吧，能把人活活气死！她住在大洋楼里，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一天什么活都不干，见到我们连一句话都不说一句，好像我们就是她的佣人一样；但是这个风骚女人一见到洋鬼子就眉飞色舞，和洋鬼子眉来眼去，好像见到了亲爹一样。她差不多认识所有有钱的洋鬼子，那些洋鬼子总来店里吃饭，她陪着洋鬼子，和洋鬼子碰杯喝酒，用洋话和他们瞎聊天，那个恶心劲别提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梁晓秀念完第二段停了下来，她说李美兰在信中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梁晓秀的事，那她现在就给李美兰三天三夜的时间，让她说个够。

    “我那都是胡说，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胡说，你是痛恨我，想狠狠骂我，给你自己出气，解气。我就不明白：我怎么得罪你了？你来法国当厨师，是你自愿来的，没人逼你来，对不对？你说我一天到晚不干活，你怎么知道我不干活呢？我干的活是脑力劳动，而你干的活是体力劳动，两种活不一样。你说我不理你，我理你干什么呢？能招来顾客吗？没有顾客你给谁炒菜？你怎么生活呢？让我白养着你？我干嘛白养一个大活人呢？我有病呀！”

    梁晓秀的每句话都带着刺，刺得李美兰心直疼。她刚来时听赵小花说梁晓秀很厉害，这回她真领教了，恨不得钻到地底下躲起来。

    “你骂人的本事很高，说我是地主婆，我很荣幸在你心目中当了一回地主婆。我是地主婆，你为什么还给地主婆干活呢？为什么不起来造反罢工呢？你这是自相矛盾呀，让人难以理解。我问你：你到底和我有深仇大恨？”

    “没有仇恨，我就是瞎写的。”李美兰已经快崩溃了，变得语无伦次了。

    “如果没有深仇大恨，你是写不出来这样的信的。我看你文化不高，还有点文采，说什么我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你用词不当，俗不可耐。我这叫时尚，时髦，仪态万千，你还不懂，你差得远着呢！你只会骂人，像一个泼妇！你骂我是风骚女人，这是对我的最大侮辱！”

    “我对不起你，”李美兰赶紧说，“我错了。”她嘴上那么说，心里却还在说：你就是和老外眉来眼去了，要不老外怎么总来你的点吃饭呢？”

    “你敢在心信里骂我，说明你这个人还挺厉害；你将来长了本事，你就敢当面骂我了。”

    李美兰看到梁晓秀两眼冒光，又赶紧说：“要不，董事长你狠狠骂我吧。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我不是泼妇，我不会骂人。我接着给你念你的大作吧。

    李美兰觉得梁晓秀念她的信，比骂她、打她都更让她难受，她感觉无地自容，没脸见人了。

    梁晓秀开始念信第三段：

    “我们这些人拼死拼活地给她干活，她的腰包都塞得鼓鼓的了，但她却一分钱都不吐出来。我还从该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女人！那是我们挣的血汗钱呀，凭什么塞到她腰包里？她也不怕撑死了？……”

    梁晓秀停下来说：“这点钱还撑不死我，我的腰包塞得还没鼓起来呢。李美兰，你没见过大钱，你哪知道多少钱才算对呢？我不怨你，这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胡说八道。不过接下来，你说的可不是胡说八道。你说我挣的是你们的血汗钱，你说错了。我挣的是老外的钱，要说剥削，我剥削了老外。过去就社会外国人侵略中国，剥削中国老百姓；我现在用中餐侵略外国，剥削老外，这是我的本事！我的腰包还没鼓起来，早着呢，我得继续剥削老外，把老外榨干，让我的腰包变得鼓鼓的。你看我腰包鼓了，你不高兴，这就不对头了。你应该什么呢？你应该努力工作，将来像我一样赚老外的钱，也把自己的腰包弄鼓了，那才是正路。你骂我、恶心我，有什么用呢？血汗钱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懂！”

    “请你原谅我，董事长，我再次向你表示道歉。”

    梁晓秀念最后一段话：

    “……桂花姐，她的一盘麻婆豆腐就卖15欧元，那就是150元啊！一盘豆腐卖150元，谁听说过？那些钱都哪儿去了？都跑到她腰包里了。”

    梁晓秀停下来问道：“李美兰，那你说一盘麻婆豆腐该卖多少钱合适呀？你给定一个价，我听你的。”

    梁晓秀的讽刺、挖苦让李美兰极不舒服，她不敢接话，低着头，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梁晓秀把最后一段话念完后说：“我建那个幼儿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等我们的女员工生了孩子，将来都送到幼儿园，这样我们的员工就能腾出手来打理自己的餐馆。这这么叫崇洋迷外呢？我想不通啊。你说那钱都是你们的血汗钱，那我问你：你才来三个月，你就挣了那么多血汗钱？你本事也太大了，李美兰！你操心太多，我告诉你，这样你是挣不到钱的。”

    “董事长，我听你的。”

    “你别听我的，听我的你也给成地主婆了。你关心的事还不少，除了幼儿园，你还关心画廊。怎么，你也想画两笔吗？你如果能画出来，我就在画廊给你搞一个展览，专门展示你的大作。李美兰，你会画画吗？”

    “我不会画画。”

    “你说我糟蹋你们挣的血汗钱，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准备把你这封信裱好，当做书法在画廊展览，你看怎样？”

    “董事长，请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我都承认错误了，说了好几遍向你道歉的话，你还不放过我吗？”

    梁晓秀还没出一口恶气，她哪能放过李美兰呢？

    她说：“李美兰，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要是在村里早把我斗臭斗死了。这说明你是准备这么干的。我现在给你时间和场地，你就在这里斗我吧，我想看看你怎么斗我，怎么把我斗臭斗死。”

    李美兰受不了梁晓秀的奚落，恨不得给梁晓秀下跪，她抹着眼泪说：“董事长，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让你斗我，把我斗臭斗死。你开始吧！”

    “董事长！”

    “李美兰，拿出勇气来，批判我，批斗我，这是我自愿的。”

    赵小花看不下去，说梁晓秀就不要再逼李美兰了，她已经承认错误，向梁晓秀赔礼道歉了。

    “你住嘴，赵小花！”梁晓秀终于和赵小花翻脸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们赵家真是出人才：现实刘大鹏来捣乱，现在又出了一个李美兰。我真是看走了眼，我让你们来这儿干嘛呢？”

    宋福禄看梁晓秀很累了，他担心她有孕在身受不了，便想尽快结束会议，作出决定，让李美兰走了人。

    梁晓秀的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肺都快气炸了，他们在心里暗暗说：血债要用血来还。李美兰干了坏事，不能说两句认错的话就算完事。

    梁晓秀说：“赵小花，你说该怎么处理李美兰？”

    “一切由你决定。我真的没想到李美兰会干出这种事来，这样的弟媳妇我从此不认了。”赵小花变表了态，她在向梁晓秀表明立场：她坚决站在梁晓秀一边，无论怎么处理李美兰，她都没意见。

    梁晓秀看了一眼李美兰的丈夫赵强，他一直没说话，脸绷得紧紧的。他注意到梁晓秀在看他，猜到那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站起来就给了媳妇李美兰一个大嘴巴子，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臭老娘们，你怎么敢瞒着我写这封诬告信呢？”你不愿意干，你可以回家，没人强迫你在这里干。我真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挺老实，背地里却干出这种狠毒的事。我看你就是一条毒蛇！”

    赵强的一个大嘴巴子和一番话是在向梁晓秀表明他的态度：他痛恨李美兰，决不会为她说话。

    梁晓秀慢条斯理地说，从法律层上面说，她必须依法办事。家有家规，店有店规。假设一个人杀了人，事后不管怎么赔礼道歉，法院都会判刑。别人是用刀子杀人，李美兰是用笔杀人。对这样的人只有四个字：严惩不贷！

    众人都望着梁晓秀，等待她下最后的裁决。

    梁晓秀平静地说：“上次开会我给了李美兰三次机会，她都错过了，就是不承认她写了信；今天又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抵赖，狡辩。这说明这个人顽固不化。老话说事不过三，我做到仁至义尽，但是李美兰却不领情。这个内鬼隐藏了好长时间，现在我们挖出了内鬼，我们就得处理内鬼。现在外面天已经亮了。今天，就在今天你们把内鬼送上飞机，让她走人！”

    “董事长，你饶了我吧！”李美兰大声喊道。

    梁晓秀起身往外走，弟弟跟了出来，要送姐姐回家。

    宋福禄头一天就买好了李美兰的机票，他把机票递给赵小花，让大顺和二顺开车送李美兰到巴黎机场送她上飞机。

    赵小花不再为弟妹说话了，她也认为李美兰不应该留在法国了，她只能回国。她和三个弟弟说，他们帮美兰收拾行李，一块儿送她到机场。

    李美兰说：“大姐，你再帮我和董事长说说好话吧。我保证改正错误，今后重新做人。”

    “你自作自受，我帮不了你。你还是回家种地吧，那对你更合适。”

    赵小花铁了心，要让李美兰离开。李美兰就那样被打发走了。

 第六十七章 老外厨师

    李美兰被打发走后，梁晓秀称之为“李美兰事件”，以此为例对中国员工实施了严格的管理。她告诫员工如果谁想捣乱，谁就必须离开饭店，饭店并不缺少厨师；如果想继续在饭店工作，就必须遵守饭店的规章制度。

    赵小花特意给她的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开了一个家庭会议，叮嘱他们一定好好工作，不要再弄出什么乱子来。她说她已经和梁晓秀闹僵了，如果再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怪事，她没别的办法，只好走人；她走了，其他人很有可能也会被梁晓秀打发走。

    妹妹赵晓霞说：“我们都听大姐的话，不会惹什么麻烦，更不会弄出乱子来。梁大姐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她说要培养老外厨师，我看那是真的。老外厨师培养出来后，她就不需要在村里招厨师了，她随时可以把三个哥哥打发走。‘李美兰事件’就是一个信号，我们大家都应该吸取教训。”

    赵强听了妹妹的话，说他准备和李美兰离婚，李美兰背着他干出那种事，说明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这样的媳妇他绝不能再要了。他们还没有孩子，所以离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赵小花说，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她不参与意见。

    “李美兰事件”结束后，宋福禄和梁晓秀谈提到了正事，他们认为厨师问题不解决，他们就没法扩张饭店；李美兰断了他们的后路，他们得另想办法。

    梁晓秀调侃说：“福禄，你记忆力那么好，你没听见我在会上说的话吗？”

    “我当然听见了，我以为你也就是说说而已。培养老外厨师，那能行吗？我们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中餐厨艺不能传给老外。难道你真的想破了这个规矩？”

    梁晓秀解释说：“此一时，彼一时，规矩也得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调整。眼下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培养老外，不行也得行。国内来不了厨师，我们不能傻等着，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必须立即着手培训老外厨师。”

    梁晓秀把她的想法和盘端出，详细介绍了培养老外厨师的计划。穆尔这几年总想上手炒菜，只是苦于没机会。他们可以完全信赖穆尔，把中餐炒菜的基本程序和方法教给他，然后再让他培训老外厨师。他保证愿意干，而且还能圆满完成任务。饭店要成立一个厨师培训部，专门培养老外厨师。饭店的中国厨师要分散开来，将来每个店只设一个中国厨师，带着老外厨师炒菜。

    宋福禄觉得梁晓秀的方案可行，他说那帮老外就愿意做中餐，他们总想上手炒菜。他负责培训穆尔，然后让穆尔培训老外。他们一年至少应该培养出20个老外厨师，这样一来出示问题就解决了。

    梁晓秀说从目前国内的情况看来，引进厨师不大现实，所以他们必须转变思路，开辟新的厨师渠道。事在人为，他们只要把老外厨师培养出来，今后就不会因为厨师问题阻碍饭店的发展了。

    她说：“我们先在比利时、荷兰、卢森堡三个国家派老外厨师，每个国家配一个中国厨师。我和荷兰方面签了意向书，我要信守承诺，不能违约。另外我这次到这三个国家考察，我发现那里餐饮市场很有潜力，我们必须尽快占领荷比卢三国的餐饮市场。在三个国家只要把中餐馆开出来，哪怕一时不赚钱都没问题，因为我们站住了脚，赚钱只是早晚的事。”

    宋福禄说：“那到也是。我看用老外挺好的，但我们不能把绝活教给他们，只教他们基本功，让他们会做简单的中餐就可以了。我的意见，将来有国内的厨师，还是让国内的厨师掌勺。”

    梁晓秀说，这段时间宋福禄集中精力培养穆尔，他在国内没有招到厨师，他得将功补过，挽回损失。

    两人意见统一后，宋福禄开始培训穆尔。穆尔对做中餐特别热情，他说他早就上手炒菜，只是苦于没机会；现在宋福禄亲手教他，他一定认真学习，在规定的时间内掌握制作中餐的要领，成为一个合格的中餐厨师。

    宋福禄解释说，他本来可以早几年教会穆尔做中餐，但那时穆尔对中国文化的理解还不够，所以不具备做中餐厨师的条件。他特意强调文化问题，说做中餐就得了解中国的文化。穆尔现在对中国文化了解的比较多了，所以他可以学习制作中餐馆了。他学会做中餐后，由他培养其他法国员工做中餐厨师，将来要把他们派往欧洲其他国家。

    穆尔问宋福禄饭店除了在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开中餐馆之外，是否还在其他国家开设中餐馆。宋福禄说，按照梁晓秀的设想他们还会在德国、奥地利、瑞士以及北欧的丹麦、瑞典、挪威、芬兰，南欧的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开办中餐馆，那样才能建起一个中餐网路。

    穆尔对这个庞大计划很感兴趣，一再说他要为新中国饭店的大发展尽力，成为一名称职的培训师。

    宋福禄调侃说，穆尔要成为厨师总教头，将来要到欧洲其他国家巡视，不断提高派到那些国家的厨师的烹饪水平。

    穆尔现在能操一口流利的中文了，宋福禄在给他讲解炒菜技巧时，大多使用中文，他们在语言交流上没有障碍。穆尔学得极其认真，宋福禄做示范，他用笔记下每一个环节和细节，他发现宋福禄炒菜放调料完全凭感觉，而似乎没有一个准确的定量。一盘菜放多少盐、花椒、酱油等调料，宋福禄胸有成竹。穆尔觉得他没那个本事，便偷偷用电子食品秤量那些调料的分量。

    宋福禄告诉穆尔，做炒菜关键是看火候，掌握火候是一项极高的技巧，需要多看多琢磨；火候不对，炒出的菜味儿就不对。穆尔觉得炒菜最难的一个环节就是掌握火候，他总也把握不住。宋福禄说，把握火候需要耐心，穆尔不必着急，慢慢来。

    穆尔最感兴趣的是宋福禄的颠炒勺动作，说在那个动作中看到了美感，而且和魔术动作没什么两样。宋福禄拿着炒勺上下左右颠，动作像杂耍一样有趣，看得穆尔眼花缭乱，两眼发直。

    培训的速度很快，他们两人天天躲在厨房交流，两个星期后，穆尔能做出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等十几样菜了。他很有成绩感，他说他已经学会了世界上最难学的中文；现在又掌握了一些中餐的制作方法，他将来要成为中餐专家乃至大师。

    穆尔学会做一些中国菜后，便从老外员工中挑选出10个人，亲自教他们炒菜，宋福禄在一旁做指导。宋福禄发现老外和中国人的一个很大区别，那就是他们的手脚没有中国人那么灵活，看起来笨手笨角的，总是不得要领。他们在炒菜时，不是炒糊了，就是炒生了；或者调料放得不对，做出的炒菜味道不正宗。

    他原本想让那些选定的老外厨师做出正宗的中餐，现在看来那是不现实的想法，于是他告诉穆尔让他的土地就按照穆尔的方法学炒菜，不必非得按照宋福禄的办法炒菜。

    穆尔说，那样一来他们就不能成为真正的中餐厨师了。

    宋福禄说，在短期内他们肯定成不了真正的中餐厨师，只能让他们在实践中慢慢探索，逐渐提高厨艺。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教他们做中餐，他们只要掌握了基本的要领和技巧，就让他们上岗。第一批要到比利时、荷兰、卢森堡三国的厨师定为6个人，那6个人是所有学员中学得最好的6个人。

    老外员工大都愿意到欧洲其他国家工作，一来工资高，二来他们想到别的国家游览，领略那里的风光和风土人情。

    穆尔教得很起劲，每当遇到问题就和宋福禄请教，他现在称宋福禄为师父，说他要尽量多和宋福禄学一些制作中餐的诀窍，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中餐厨师。

 第六十八章 考察老外

    宋福禄忙着培训穆尔做中餐厨师时，梁晓秀接到了卢森堡人布朗的一个电话，他是从巴黎打来的，说他已初步决定辞去巴黎公司的工作，到新中国饭店工作；但有些具体问题他还想和梁晓秀当面敲定，他希望他们在巴黎见面。

    梁晓秀看好布朗的外贸背景和极强的沟通能力，她为他安排了一个职位：市场开发部经理。他的首要任务是开发荷比卢三国的餐饮市场。

    梁晓秀和宋福禄商量，这段时间她没什么事，她就带米拉到巴黎和布朗见面，她还想最后考察一番布朗，如果没什么问题，他们就聘请布朗为市场开发部经理。

    宋福禄没意见，他叮嘱妻子一定注意身体，再有两个月她就要生产了，千万不能出差。

    米拉自从跟着梁晓秀到荷比卢三国走一圈之后，对出差特别是出国特别热情，她在开车往巴黎走时建议说，饭店下一步应该在德国开分店，德国的市场远远大于荷比卢三国。梁晓秀对她的建议很感兴趣，说她们见到布朗后，听听再他的意见；如有可能她们就去德国走一趟。

    梁晓秀早就想到德国看看，但一直没有时间，脑子也没有往那方面想。现在有孕在身，她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走走看看，一方面了解市场行情，一方面游览一下德国。

    到了巴黎，见到布朗后，梁晓秀开门见山地问他到新中国饭店有什么具体要求和条件。布朗提出了他的具体条件：第一，月工资不能低于5000欧元；第二，他不做餐馆经理；第三，他喜欢往外跑，希望梁晓秀给他安排一个对外联络方面的工作。

    梁晓秀当即表态说可以满足他的所有条件：第一，工资定为6000欧元一个月；第二，不让他做餐馆经理；第三，聘请他为新中国饭店有限公司市场开发部经理，负责开发欧洲市场。

    布朗对梁晓秀的安排非常满意，他说他立即辞去法国公司的工作，到新中国饭店上任。

    “你先别辞职，”梁晓秀说，“我还有一个先决条件。”

    “什么先决条件？”布朗一头雾水。

    “你在里尔已经考察了我们的公司，但我们还没有考察你，特别是你的能力。新中国饭店很快要发展成为一个巨型企业，我们用人非常慎重，而市场开发部又是一个重要的部门，对饭店的扩张起到重要推动作用。”

    布朗问梁晓秀怎么考察他的能力。

    梁晓秀便问他对德国是否熟悉。

    他说他会讲德语，对德国熟悉的程度和对法国熟悉的程度一样。

    梁晓秀又问他在德国开中餐馆如何。他说没问题，德国的餐饮市场大于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的总和，市场前景看好。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德国走一趟，你看如何？”

    “我愿意做向导，我们既可以考察德国的餐饮市场，还可以游览一番德国。我只想问一句：梁小姐想在德国停留多长时间？”

    “一个月，你看可以吗？”

    “没问题。我和公司请一个长假，然后我们就出发。这一个月是不是就算对我的考察呢？”

    “对，考察期为一个月。如果你令我满意，一个月后就正式聘请你做我们的市场部经理。”

    布朗说他需要三天时间做准备，三天后他拿出一个旅行线路和重点考察的市场方案。

    梁晓秀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看望妹妹晓玲和妹夫大顺。妹妹的餐馆已经扩建完毕，扩大到500平米，经营策略依然是以大众食谱为主，菜价低，但质量有保障，每天的客流量都在上千人。

    晓玲一见到大姐就告诉她，从餐馆的盈利状况看，再有几个月她就能把全部借款都还清了。餐馆扩建后营业一个月，纯利润达到10万欧元。照此发展下去，一年净赚120万欧元没问题。

    “晓玲，你真不简单啊。”

    “我这是在大姐的熏陶下学会了赚钱的本领，但我和大姐还没法比。大姐那叫大手笔，而我这充其量也就是小手笔。”

    “10万欧元的月收入可不是小手笔了，在巴黎能赚到这么多钱的中餐馆，我看不会多。”

    “凤毛麟角。”妹妹骄傲地说。

    “是吧？所以说，你现在算是成功了；但你还不能满足现状，还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新任务？”

    梁晓秀讲了她的计划，她早就想在巴黎开一家超市，让妹妹当总经理。超市和餐馆不一样，她们不懂，所以她准备聘请一位老外专门做市场开发工作，让那个老外把超市地址选好，把超市建起来。

    妹妹问那个老外是哪里人。梁晓秀说是卢森堡人，叫布朗，在巴黎一家大型进出口公司工作，她准备把他挖过来，做饭店的市场部经理。

    “大姐，你真厉害，挖人都挖到巴黎了。我什么时候见一下那个叫布朗的老外？”

    “我们准备到德国去考察一个月，回来后我让你见他。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像穆尔，我想把他打造成穆尔第二。到时候你帮我审查审查他。”

    妹妹知道穆尔是大姐的得力干将，在老外中极少见他那种人。她说大姐的眼力错不了：大姐认可的老外肯定是有用的人才。

    出发的日子到了，米拉建议他们在斯特拉斯堡停留一二天，然后再进入德国境内。她说那座城市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城市，梁小姐肯定喜欢。

    梁晓秀同意先到斯特拉斯堡住一天看看。

    布朗驾车离开巴黎，驶上通往斯特拉斯堡的高速路，一路上景色非常优美，梁晓秀看了很高兴，说法国的自然景色就是好，百看不厌。

    米拉告诉梁晓秀，斯特拉斯堡不用同于法国其他城市，那里因为挨着德国，所以更有德国风味。布朗也说斯特拉斯堡有德国味道，是一个值得一看的城市。

    下午5点钟他们抵达斯特拉斯堡，在旅馆办理入住手续后，布朗就带她们俩出来观光。

    斯特拉斯堡是法国的一个名城，每年有很多欧洲观光客到这里参观游览。梁晓秀注意到在众多的欧洲游客中，只有她一个中国人，显得与众不同。

    斯特拉斯堡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小城市。伊勒河环绕这座可爱的古城，为城市增添了柔和、浪漫的色彩。米拉说，这座城市还有一个雅号，叫“小巴黎”。

    “小巴黎”其实是城内的一片城区，那一带果然漂亮，到处是精美的建筑和鲜花。漫步街头，有一种很悠闲而浪漫的感觉。

    梁晓秀觉得这是一座温馨而浪漫小城市。市民面带笑容，十分招人喜爱。城市布局颇有艺术性。

    看完“小巴黎”，布朗建议他们去看城内的斯特拉斯堡大教堂，他说那是城内最有名气的建筑，雄伟壮观，气派非凡。

    大教堂尖顶高耸入云，教堂中央门廊上方的玫瑰花窗户格外引人注目。梁晓秀这些年在巴黎看过不少教堂建筑，对各种建筑形式了如指掌。她想借这个机会考考布朗的建筑学知识。

    她说，哥特式建筑是法国古典建筑的精华。自12世纪到15世纪，法国兴起了封建社会大发展的产物──哥特式艺术。第一个哥特式建筑是在法国国王的领地上诞生的。之后整个欧洲都受到哥特式建筑的影响。她问布朗哥特式究竟指的是什么。

    布朗说，哥特式有人专指建筑，哥特式雕刻最初附属于建筑，13世纪后与建筑分离；哥特式绘画巅峰在公元14-15世纪。

    “那么，哥特式教堂建筑在艺术造型上的特点是什么？”梁晓秀问道。

    布朗回答说：“在体量和高度上创造了新纪录。其次是形体向上的动势十分强烈，轻灵的垂直线直贯全身。不论是墙和塔都是越往上分划越细，装饰越多，也越玲珑，而且顶上都有锋利的、直刺苍穹的小尖顶。”

    梁晓秀点点头，表示她听明白了。

    布朗指着大教堂说，教堂处处充满向上的冲力。这种以高、直、尖和具有强烈向上动势为特征的造型风格是教会的弃绝尘寰的宗教思想的体现，也是城市显示其强大向上蓬勃生机的精神反映。如果说罗马式以其坚厚、敦实、不可动摇的形体来显示教会的权威，那么，哥特式则以蛮族的粗犷奔放、灵巧、上升的力量体现教会的神圣精神。它的直升的线条，奇突的空间推移，透过彩色玻璃窗的色彩斑斓的光线和各式各样轻巧玲珑的雕刻的装饰，综合地造成一个“非人间”的境界，给人以无限的神秘感。因而有罗马建筑是地上的宫殿，哥特建筑则是天堂里的神宫一说。

    梁晓秀发现布朗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说他们进教堂看看里面的装潢。

    在教堂里，布朗继续介绍说，哥特式教堂结构变化，造成一种火焰式的冲力，把人们的意念带向“天国”，成功地体现了宗教观念，人们的视觉和情绪随着向上升华的尖塔，有一种接近上帝和天堂的感觉。从审美的层面看，罗马式建筑较宽大雄浑，但显得闭关自守；而哥特式建筑表现出一种人的意念的冲动，它不再是纯粹的宗教建筑物，也不再是军事堡垒，而是城市的文化标志。

    “布朗，你说教堂如今已成为城市的一种文化标志，这是你个人的看法，还是欧洲人普遍的看法？”

    布朗说是普遍的看法。

    梁晓秀对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画很感兴趣，让布朗给她讲解。

    布朗说，与哥特建筑一起应运而生的是优美的彩色玻璃窗画。那种画已成为不识字信徒们的圣经。圆形的玫瑰窗象征天堂，各式圣者登上了色彩绚丽的玻璃窗，酷似丰富多彩的舞台画面。当人们走近教堂不仅产生对天国的神幻感，也产生装饰美感。由于它是玻璃画，所以能依靠光线的穿透而生艳，以其光色的奇妙而引人入胜。哥特式雕塑是教堂建筑不可缺少的装饰，它的人物形象开始保持独立的空间地位，追求三度空间的立体造型，力求符合真实的形象，追求自然生动的塑造，使人体逐渐丰满起来，衣褶也随之有了结构的变化。哥特式建筑上多采用圆雕和接近圆雕的高浮雕。

    梁晓秀说，看来晚期的哥特式明显孕育着文艺复兴的到来。

    “梁小姐，你说的很对：事实就是如此。”

    从教堂里走出来，回头再看大教堂，梁晓秀感觉那的确是一座辉煌的建筑。

    布朗介绍说，斯特拉斯堡大教堂尖塔高142米。百年战争发生后，法国在14世纪几乎没有建造教堂。及至哥特式建筑复苏，已经到了火焰纹时期，这种风格因宙棂形如火焰得名。建筑装饰趋于“流动”、复杂。束柱往往没有柱头，许多细柱从地面直达拱顶，成为肋架。拱顶上出现了装饰肋，肋架变成星形或其他复杂形式。当时，很少建造大型教堂。这种风格多出现在大教堂的加建或改建部分。

    梁晓秀对布朗的学识和口才很赏识，在这一点上穆尔和布朗没法相比。

    米拉是学旅游的，对法国的景点很熟悉。她说每当节庆日的晚上，大教堂就成为展示斯特拉斯堡灯光艺术的场地。他们晚上出来看灯光表演那是一种美妙的享受。

    夜幕降临后，五彩缤纷、造型各异的灯光照射在斯特拉斯堡大教堂的全部墙面上，折射出奇妙的光影效果，让人目不暇接。

 第六十九章 进军德国

    第二天吃完早餐后，他们起程前往德国。汽车开出斯特拉斯堡不到十几公里，在距离德国边境不远的地方，布朗把车停在了一个小镇。他说那个小镇是欧洲最美的一个小镇。法国人的浪漫、优雅、精致在这座小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梁晓秀下车在小镇上散步，走了不会儿看到一家小咖啡馆，她说他们在咖啡馆坐坐，听布朗介绍一下德国的概况。其实她在出发前已经看过介绍德国的一些书籍，对德国有了书本上的了解。

    布朗说，德国是欧洲经济实力最强大的国家；德国民族的严谨、守时、纪律是日耳曼民族的典范。

    “那么，你认为德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梁晓秀开始考察布朗。

    布朗说，德国是制造业大国，在世界市场占有举足轻重的份额。德国曾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把全世界拖入战争的苦海中。如今，德国人凭着一丝不苟的实干精神又在战后成为世界经济强国，在汽车、机械、化工等传统制造领域走在了世界前列；在生物科技、纳米技术、新能源技术等众多高科技领域也有突出的表现；在教育、研发、文化艺术方面取得了骄人的成就。

    “照你这么说，德国是一个全方位发展的国家？”

    “对，德国在每一个领域都有所作为，都争强好胜，都想占据第一流的位置。”

    梁晓秀说，看来德国是一部大书，它的历史、民族、文化、艺术、科技、工业、教育、社会，都值得认真、耐心、深入地去研读，揣摩，探究。他们这次到德国，她想近距离观察德国，探究它的民族的特征和个性。

    她问德国的特点是什么。

    布朗脱口而出：“德国制造”造就了经济高度发达的德国。

    梁晓秀请他展开解释“德国制造”的具体含义。

    布朗认为，“德国制造”的商品标签在全世界都享有盛誉，对顾客购买德国商品起到了积极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

    制造业是德国的立国之本。“德国制造”意味着质量、可靠、保证，受到全世界消费者的欢迎。“德国制造”造就了今日发达的德国。德国位于欧洲心脏地带，连接着东欧和西欧，在欧洲大陆占据中心位置。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德国致力于国家复兴，最终成为欧洲工业最发达的国家。

    梁晓秀认为，人的因素最重要，德国能成为经济高度发达国家，肯定与德国人有很大关系。她想听听布朗对德国人的评价。

    布朗说，德国民族最显著的一个特点是：“严谨”。由“严谨”二字转到“德国制造”四个字，就会发现二者之间的必然联系。

    “德国制造”就意味着严谨的工艺。一般来说，买德国货，是物有所值的。正因此，德国曾连续多年保持贸易出口世界前茅的位置。

    梁晓秀问德国都出口什么物品。

    布朗说，德国出口的主要产品是汽车、机械设备和化工产品，最大的买家是法国、荷兰、美国、英国。德国经济有一个突出的国际化特点：拥有异常高效、面向国际的中间阶层。今天，德国五分之一的人都在从事着国际贸易工作或为出口产品而工作；德国企业三分之一的盈利来自国外。40万家德国企业走向了世界，使德国经济得益于国际市场。

    梁晓秀接过话茬说，我们要向德国人学习，新中国饭店将来的大部分盈利要来自欧洲其他国家。

    布朗说，德国制造业在世界上首屈一指。以德国的汽车制造业为例，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有能力在这个领域与德国抗衡。德国制造了世界上质量最好、档次最高的汽车。奔驰、宝马、奥迪、保时捷、大众等汽车，哪一个品牌不是响当当的品牌？这些品牌在全世界拥有庞大的客户群。德国人正是以质量、勤奋、高效、精确等传统美德在世界市场获得了这种突出的地位。

    梁晓秀便说，新中国饭店也要打造品牌，成为餐饮业中的“德国制造”，在欧洲赢得广大的客户群。

    他们聊了一个小时，之后便上路了。

    汽车很快进入德国境内，梁晓秀注意到德国的高速路不同于法国的高速路，车速明显加快。

    布朗也提高了车速，他兴奋地说他在欧洲各国中最喜欢在德国开车，因为德国的高速公路没有时速限制。在德国的高速公路上开快车，车速超过200迈时，感觉甚好。

    米拉也说，在欧洲各国中以德国人的行车速度为最快。

    布朗说，在德国高速路上，他每次看到以每小时200迈的速度行驶的车辆时，他就以220迈的速度超越前面的车辆；他发现有人以220迈的速度行驶时，他则会把车速提到240迈继续超越；一旦看到以240迈行驶的车辆，他就立即把他的车提高到260迈的极速，超越前面的车辆，那时他才真正领略到什么叫激动人心，什么叫惊心动魄！

    梁晓秀开车最快的速度是130迈，她还没体验过200迈的速度。她告诉布朗可以把速度提起来，提高到200迈。她和米拉坐在后排座位上，重新检查了一遍安全带。

    提起德国高速，布朗滔滔不绝，他说在德国高速公路上开车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他在德国境内驾车行驶了10万公里，几乎走遍了德国的主要城市和一些小镇及乡村。他总共到过德国上百次。

    德国高速公路是世界上最好的高速公路，全长达1.1万多公里，长度仅次于美国，在21世纪初居世界第二位。德国的公路交通非常完善，公路网全长22.7万多公里。开车行驶还有一个好处：可以沿途饱览德国风光。

    他边说边提高车速，果然汽车速度加快到200迈，梁晓秀感觉非常过瘾，让布朗继续提高车速。米拉用德语告诉布朗不能再加速了，而要降速，梁晓秀有孕在身，为了她的安全起见，不能在德国的高速公路上开快车。

    布朗把车速降到150-160迈之间，米拉感觉安全多了。

    他们的第一站是法兰克福，布朗说他们一定要去看看法兰克福国际汽车展，好好观赏一下令世界瞩目德国汽车。

    梁晓秀问了一些有关汽车展的事。

    布朗说，一年一度的法兰克福国际汽车展是全球领先的汽车博览会。全球销售最好的梅赛德斯-奔驰新款s系列豪华轿车令无数业内人士和观众叹为观止。那款车外表新颖，更具动感；车内的空间大，舒适感强，功率充足。特别是它的辅助系统，真正做到了以人为本：近距离雷达监测系统可以监测汽车周围的情况，为司机提供制动支持；红外线摄像机能使黑夜变成白天。整个车身的设计体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高档车的一切要素：豪华，高贵，稳重。

    “布朗，你对汽车很在行呀。”梁晓秀夸奖说。

    布朗对德国汽车工业非常熟悉，如数家珍。他介绍说，汽车工业占德国出口贸易额的40%。在德国，每7个人中就有1个人在汽车行业工作。全国拥有4000多万辆汽车，平均每两个人就有一辆汽车。

    德国汽车的三大品牌，奔驰，宝马，奥迪，基本垄断了全球高端汽车市场。许多国家的元首、政府首脑把奔驰定为出行的交通工具，特别是在阿拉伯国家，国家元首一色的奔驰车；有些欧洲国家的领导人偏爱宝马，把宝马定为政府指定用车；同样，奥迪也成为一些欧洲国家领导人指定的车型。

    梁晓秀平时开的车是宝马，她问布朗对宝马车的印象。

    布朗说，宝马是德国汽车的顶级产品，在世界上受到汽车爱好者的广泛欢迎。宝马公司建于1917年，在德国汽车行业的盈利居于前列，年营业额500亿欧元，利润20亿欧元。宝马的运动与活力以及尖端设计和独特品质，构成了德国人所说的“愉悦驾驶”的含义。

    梁晓秀问“愉悦驾驶”用德语怎么说。

    “freude am fahren.”布朗张口就来。

    他接着说，生产宝马汽车的慕尼黑企业集团还生产豪华轿车劳斯莱斯。不过劳斯莱斯是极度奢侈汽车，在世界汽车市场只占微不足道的份额。即使在欧洲，开劳斯莱斯车的人也极少；一般认为，开这种车的人往往有“炫耀”财富之嫌。此外，宝马还生产小型汽车迷你。

    介绍完宝马，介绍奔驰：

    梅赛德斯-奔驰的生产厂家设在斯图加特。这座城市也因奔驰的名气而得以成为德国汽车的圣地。奔驰是斯图加特的骄傲，代表着世界汽车的最高水平。除政府高官外，欧洲大企业的老板和富有家庭人员也喜欢购买奔驰车。奔驰是一种身份、一种地位的象征。不过也有例外：在法兰克福出租车一半是奔驰，令许多第一次到法兰克福的客人感到意外。欧洲有些中产家庭也会购买奔驰车，不过都是c系列或e系列车，根本见不到s系列的车，毕竟s系列车的价格昂贵，一辆车都在10万欧元以上。

    梁晓秀看布朗听懂车，又让他评价奥迪车。

    他说，奥迪是大众公司生产的主力车型。奥迪以“科技领先”为口号，开发了持续性四轮驱动技术，令同行刮目相看。

    “科技领先用德语怎么说？”

    “vorsprung durch technik.”

    按照布朗的说法，奥迪的成功在于其创新的技术和先进的设计。这个来自因格施塔特的企业在世界市场上占有重要份额。该企业的旗舰产品是奥迪a8。奥迪a8刚刚问世时，曾引起全世界汽车爱好者的高度关注，认为奥迪a8不亚于奔驰s系和宝马7系。德国领导人偏爱奥迪，在出席欧盟首脑会时都乘坐奥迪车，不过他们坐的不是奥迪a8，而是奥迪a6。

    梁晓秀又问了保时捷汽车的一些情况。

    布朗说保时捷是奢侈品。拥有一辆保时捷车，即使在富裕的欧洲也是一种奢望：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可望不可及的。

    “那么，保时捷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梁晓秀问道。

    保时捷是欧洲最好的企业。这家世界上最小的独立汽车制造商，只有10440名员工，但却是最盈利的企业。宝时捷公司位于豪华汽车城斯图加特。保时捷创始人费迪南&middot;保时捷1875年出生于波西米亚，最初在维也纳一家电气公司做学徒；1931年在斯图加特创办自己的设计事务所。起初，他和他儿子一起为汽车联盟制造赛车；同时还设计他心目中的一种车：大众。1946年，“甲壳虫”开始批量生产。1950年保时捷登上世界汽车舞台。1963年，保时捷公司设计的保时捷911令业内人士惊叹不已：天才之作，永恒的设计。1972年公司宣布企业转型为股份制公司，保时捷家族退出了企业管理层。

    保时捷公司总裁坚持走高端、小批量生产的企业战略方针。公司的生产基地设在德国斯图加特，不会转移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在他布朗看来，每一辆保时捷车都传递着德国高价值工作的讯息：车身的每一个衔接处和座椅皮件的每一处缝隙都符合最严格、最精细的要求。

    他最后说，保时捷是一种“绝无仅有”的车。

    梁晓秀想：那我就买一辆保时捷车。

 第七十章 法兰克福

    法兰克福的全称是美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开车进入法兰克福，首先映入眼前的是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银行的高楼大厦勾画出法兰克福的天际线。

    布朗介绍说，德国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有法兰克福这么多高楼大厦。法兰克福有德国最现代化、最繁忙的国际机场；这里是德国的金融中心，也是欧洲中央银行的所在地，有300多家国内外银行；德国最摩登的高楼大厦都集中在这里，充满了活力与生机；这里是自中世纪以来就形成的博览会城市，如今汽车展、图书展、杂货博览、室内装饰用品等博览会都享有国际声誉。

    法兰克福是德国最具国际化特点的城市。每年有5000多万旅客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其中不少人直接进入法兰克福这座拥有65万人口的城市，开启他们的德国第一站。与其他德国城市相比，法兰克福充满了活力；而德国其它城市大都非常安静，没有那种生气勃勃的景象。

    在来德国之前，梁晓秀交代他们在德国每座城市都要住最好的酒店，她需要一个套间，米拉和布朗每人预订一个标准间。

    布朗按照梁晓秀的吩咐预订了法兰克福拉迪森酒店的房间，这个酒店是一座高86米，19层的建筑。整栋建筑像一片超大的通体海蓝色圆盘一样，巍峨耸立，颇为壮观。巨大玻璃窗立面迎面扑来，映照着城市的景观和天空，给人以极美的视觉冲击感。这座未来派圆型建筑是英国设计师约翰&middot;赛法特设计的，他是建造大型酒店的专家。

    梁晓秀对自己的房间很满意，站在落地窗前，城市景观一览无余。

    布朗原本想在当天下午就带梁晓秀去看汽车展，不巧汽车展刚好结束，梁晓秀便建议他们在市内随便转转，看看市容市貌。

    法兰克福的市容整洁、干净、现代，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德意志银行大楼是法兰克福最高的建筑，布朗告诉梁晓秀那栋大楼楼顶上设有观光平台，专门供游客参观。在这个平台上可以俯瞰城市全景；夜色降临后，法兰克福灯火辉煌的繁华夜景一览无余。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去那里看夜景吧。”梁晓秀说。

    他们三人在城区转悠时，梁晓秀无意中看到了歌德故居。她说她要参观歌德故居，她对歌德推崇备至，读过一些他的作品，认为他是德国伟大的知识分子。

    德国大诗人歌德出生在法兰克福。歌德的故居位于法兰克福罗默伯格广场西北面约200公尺处。这个歌德之家是一幢5层住宅楼，风靡世界的《少年维特的烦恼》就在此屋完成。

    布朗告诉梁晓秀当地人把歌德称为法兰克福人民伟大的儿子。

    从歌德故居出来，布朗又谈起了德国汽车，他说很遗憾这次没有看到法兰克福国际汽车展，那个全球领先的汽车博览会的最大特点是展示未来汽车的车型和发动机。德系汽车为汽车的舒适、安全和驾驶快乐设定了标准。在每年的展会上，梅赛德斯-奔驰s系列车都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金色流线型的内饰和敦实的外形光彩夺目，给人以极深的印象。可以说，奔驰车是奢华、高贵、品质的代名词。

    傍晚，他们来到德意志大楼顶上，看法兰克福的夜景。夜景很美，城市灯光五光十色，把各种建筑照得清晰可见。

    他们看了一会儿夜景，便到大楼的空中餐厅吃晚饭。布朗说，到法兰克福的游客一般都会品尝法兰克福的民族饮料苹果酒和法兰克福香肠。他问梁晓秀是否想尝尝。梁晓秀说那就尝尝特色饮料和食品。

    在那个空中餐厅，梁晓秀注意到绝大多数客人都是德国人，他们在用德语聊天。她不懂德语，便问布朗德语是不是挺难学的。表面上看，她是随意提问，其实她是在考察布朗的德语水平。

    只念道初中毕业的梁晓秀对毕业于欧洲名牌大学的布朗进行了一场考试。

    布朗说，德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一门语言。他以为梁晓秀想考察他的德语，便拉开话匣子，开始详细介绍德语。

    全世界约有9000万人的母语是德语；全世界有5000万人很好地掌握了德语；全世界有2000万中小学生和大学生正在把德语作为第二外语学习。德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200年前，规范的德语历史也有200年。

    今天，德国歌德学院在世界范围内为普及德语做出了卓越贡献。一种语言是否强势，完全由语言所在国的综合实力来决定。在当今世界，英语是最强势的语种，在全世界到处都能找到会讲英语的人；英语已经成为一种世界性的语言。德语在世界上当然没有这种地位。但是德语自有它的优势。

    梁晓秀插话说，翻开德国历史看，德国出现了很多伟人：歌德，席勒，海涅，洪堡，贝多芬，马克思，恩格斯，爱因斯坦，哪一个不是操德语的德国人？哪一个不是其所在领域的领军人物！

    布朗说没料到梁晓秀知道那么多德国伟人，对她不敢小视，便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操德语的德国人以严谨务实的德国作风把德国打造成一个高度现代化的工业国家，在科技、教育、工业等诸多领域走在世界前列，令世界瞩目。

    两人开始交流，交锋，探讨问题。

    梁晓秀说，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思想发展史，是观察一个民族的最佳显微镜。德国文化厚重、深刻，是德国民族发展史的真实写照，从德国古典文学到当代文学，既反映了德国民族的本质特征，也反映出变化中的德国民族的新特征。她认为，从德国古典文学具有持久的生命力，从中可以窥见德国民族今日的心态。

    她有一种理论：每一种语言都是其原始民族的心理、思维、风俗习惯的最佳反映介质。例如，操汉语的中国人与操法语的法国人在思维方式上就有很大区别；同样，操德语的德国人和操英语的美国人的思维方式也有区别。

    布朗认为她的分析有道理，找到了微小的差别。

    她进而解释道：一种语言就是一种文化，语言的差别越大，文化的差别也会越大；反之，差别越小，差距也就越小，如日耳曼民族的德语和荷兰语之间的差别就远比汉语和它们之间的差别要小得多；同样，拉丁民族的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之间的差别不大，他们相互之间几乎可以用各自的语言进行交流。又例如，阿拉伯语与英语、德语、法语、汉语完全不同，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内涵，差别自然巨大。

    布朗反过来问梁晓秀她怎么注意到那些语言之间的差别，他是否通晓多种语言。她说她只会法语，她是在饭店观察欧洲顾客时留意到他们语言的差别的。

    布朗说，德语它自己的独特性，而这个独特性的深度和广度乃至内涵都远远超越其他日耳曼民的语言。德国式的思维、德国式的行为，只有通过他们的语言──德语才能挖掘出其本质。

    梁晓秀认为布朗说到了点子上。她从来不相信一个不懂德语的学者或其他什么人能对德国和德国人有深刻的认识。她认为，学习德语是开拓思路，研究德国人思维方式的最佳工具。外语总是会给人们带来新的思想，扩大人们的视野。此外，语言的多样性还会使生活变得五彩缤纷。

    布朗强调说，每一个对西方文化感兴趣的人，德语都是无法回避的语言：没有德语知识，就不可能真正通晓西方文化。例如，德国宗教改革家马丁&middot;路德在中世纪提出宗教改革，与罗马天主教分庭抗礼，最终创立了基督新教中的重要一派──路德宗。如今路德宗在德国、北欧国家等其他一些欧洲国家仍具有一定影响并在他们的文化中有所反映。

    梁晓秀提出一种看法：精通德语，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她学了5年法语才感到运用自如；她不知道她学多少年德语才能达到她的法语水平。

    布朗告诉她德国人也承认，德语不是一门轻松的语言。在德国人看来，与德语相比，英语是西方语言中最简单的一门语言。

    梁晓秀暗暗想：她必须先学德语，先难后易，等掌握额德语后，她再学英语会更容易一些。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要想彻底了解德国和德意志民族，不熟练掌握德语，则根本办不到。语言不通，怎么能相互了解呢？语言是交流的工具，是感受、认识一个民族的桥梁。德国人的性格和民族特征在德国语言中才能更深刻地反映出来；只有那些使用德语与德国人打交道的人才能体会到德国文化的特征。

    布朗赞同她的看法，认为她见解深刻而又准确。

    她总结说，在今日学术界，要想成为世界级的大学者，必须精通德语，当然还包括英语和法语。

    布朗告诉她德语听起来远不如法语那么温柔动听，而似乎显得生硬而又刻板。德语的这个语言特点也似乎对德国人的性格产生了影响：与操法语的法兰西人相比，德国人似乎显得过于刻板、拘谨、沉默。但是德国的音乐却声名远扬，其古典音乐远远胜过法国的古典音乐。这种现象从另一面证实，德语并不是生硬无味的语言。德语的文学，即德国诗歌、戏剧、小说，哪一种不都表现了德语的多样性和丰富性的一面吗？

    在欧盟各国中操德语的人数居第一位，约有9000万人。德国总理每次出席欧盟首脑会或欧盟的新闻发布会，都坚持只说德语。但是在欧盟官方使用的语言中，德语的分量只占第三位。在欧洲，法语、英语和德语三种语言是最强势的语言，掌握那三种就能走遍欧洲没有语言障碍。

    在欧洲，熟练运用英德法三种语言的人大有人在。真正一流的欧洲学者大都精通英德法三种文字。不具备这三种语言知识的学者，在欧洲根本算不上令人尊敬的大学者。当然对欧洲人来说，他们学习德语远比其它大洲的人要容易。荷兰语、丹麦语、瑞典语和德语的差别就不大，所以荷兰人、丹麦人和瑞典人学德语要比亚洲人学德语容易得多。很多人以为在欧洲学德语人数最多的国家是法国，其实他们没想到俄罗斯是世界上学德语人数最多的国家：有460万人。之后是波兰和法国，美国排在第10位。

    梁晓秀问道：人们为什么要学外语呢？

    布朗的回答是：当然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有一点必须注意：翻译是不大可靠的。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德国学语言的人往往容易找到工作。

    布朗承认：德语确很难学。在德语中使用三个冠词，如der,die,das，这个词有3个字母，使德语的桌子成为阳性物品，房屋成为中性物品，长凳椅则成为阴性物品。每个学德语的人都知道这3个词，这种似乎毫无道理的语言现象令人头疼不已。但他认为，上完基础课后德语就越来越简单了。德语一般来说会说就能拼写出来，这一点与英语大不一样。德语的发音很难，特别是对亚洲人来说更是如此。但是如果把学习德语作为一种兴趣或乐趣，那就会相对容易一些。从德语的翻译中也能看到这一点。比如，把一本长篇英文小说译成德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德语的结构复杂得多，德语的句子往往比英语的句子要长。相对来说，英语比较随便，易懂好记；但德语却不那么容易对付，令初学者苦不堪言。

    梁晓秀说，如果一个中国人能同时熟练掌握英语、德语和法语，那么这个中国人可以说是欧洲通了。她承认那很难做到，这与中文有极大关系：中文完全不同于西方语言；二者的反差之大，加大了中国人学习西方语言的难度。

    布朗沉思着说，随着时间推移和世界的变化，德语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过去许多把德语作为第二外语学习的人，现在开始转向英语学习了。此外，全世界的科学技术交流大多使用英语，即使在德国，越来越多的科技人员也使用英语来阅读、撰写科技文章，许多德国的博士论文是用英文撰写的。

    他感叹道：德语再也不具备20世纪30年代曾有过的国际意义了。特别是在科技上，德语起不到过去那样强势的作用了，因为英语早已席卷了整个语言领域了，大多数有实在意义的词汇被英语取代了。尽管如此，在当今世界近5000种语言中，德语仍然是最大的语种之一。

    梁晓秀则强调指出：在德国历史上涌现出一大批杰出的人物，他们虽然早已过世，但他们的精神还在，他们的影响还在，他们还有延续性。观察德国历史人物，就是观察今日德国人，因为不了解德国历史，就不可能了解今日德国和未来德国。研究历史就是研究未来，因为在许多方面历史具有重复性或延续性。

    布朗不知道他的考试是否及格；梁晓秀则似乎忘记了她对布朗的考试，而通过这次对话有了一个新想法：她一定要学德语。

 第七十一章 “德国制造”

    布朗在酒店的小册子上查看介绍法兰克福的各种展览会的信息，找到了两个展览会：德国厨具展与德国家具展。他提议去观看那两个展览会，以便深入了解“德国制造”的含义。

    梁晓秀对厨具和家具都感兴趣，欣然接受了布朗的建议。

    他们先去看了德国厨具展，在展厅布朗说德国厨房用具是“德国制造”的典范，风靡全球厨具高端市场。

    梁晓秀问道：那么，在德国本土德国人最推崇哪些品牌的厨房用具呢？

    布朗说，在这个顶级厨具展览会上展出的德国厨具品牌就是德国人推崇的品牌，他们逐一观看，从中领略德国厨具的精华。

    他们来到第一个展台：加根瑙展台。

    布朗介绍说，加根瑙公司生产的厨房用具被称为厨房里的保时捷。加根瑙是德国厨房用具的顶级品牌，产品从炉灶到冰箱无所不包。公司生产的专业厨具被视为厨具的经典，在视觉方面深受包豪斯和乌尔姆学派的影响：明晰、朴素、高贵。在技术方面，加根瑙只推崇一点：完美。

    “布朗，请你说的慢一些，我好记住你的话。”梁晓秀发觉布朗对厨具很内行，讲得头头是道。

    布朗放慢了速度说，加根瑙公司属于博世-西门子家庭用品公司。博世与西门子这两个品牌在欧洲最受欢迎。加根瑙的厨房世界是由强化玻璃、不锈钢和铝组成的。在厨房里，加根瑙就是地位的象征。他在德国第一次看到加根瑙整体厨柜时，为它出色的设计和精良的制作所折服，由衷地钦佩德国人的制造水平。这不仅是因为它的功能性和耐用性，还因为它在美学和高科技方面的造诣。

    “区别就在于加根瑙”，这个广告用语已经成为加根瑙有别于其它企业的标志。在德国有些人特别喜欢设计新颖、具有美学特点的厨房，他们一回家就到厨房里推拉储物拉柜的门，因为这些厨房用具实在太完美了：一切都条理分明，无需为取第二层的盘子而弯腰屈臂。

    梁晓秀记住了几句关键词：在技术方面，加根瑙只推崇一点：完美；在厨房里，加根瑙就是地位的象征；“区别就在于加根瑙”。

    她把三句拎出来说，新中国饭店有必要学习人家的理念，在烹饪方面只推崇一点：完美；在饮食界，新中国饭店就是美食的象征；“区别就在于新中国饭店”。

    布朗和米拉大笑，说她套用了加根瑙的理念。

    她说那叫活学活用，而不是套用。

    接下来，他们站惯了博德堡展台。

    博德堡公司的厨柜以设计的卓越、明细的造型，细腻的技术见长。公司建于1892年，产品出口60多个国家。博德堡的高档厨具系列是德国顶级产品，在世界厨具市场享有盛誉。公司以新颖、独特的设计“+整合”获得一系列设计大奖。博德堡厨柜的技术在细节方面也有完美的体现，每一个五金件、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无可挑剔，真正做到了细节的完美。

    布朗说，购买博德堡品牌的人大都讲究细节与完美。

    梁晓秀便想：那么到新中国饭店吃饭的人应该讲究什么呢？应该是讲究奢华、美食、情调的人。

    他们走过一个展台，布朗停下来介绍道：

    德国顶级品牌布尔托更是对厨房要求极高人士喜欢的品牌。布尔托公司开发了富有哲学深意的厨房：清晰的设计和功能性的技术。公司推出的新产品充满了各种高科技的元素，终于成为现代厨房用具的潮流。布尔托60%的产品销往世界各地，但生产仍然坚持在公司所在地艾希进行。公司总裁戈尔德&middot;布尔托大胆地改变了传自父亲的企业风格，把哲学和包豪斯设计引入厨房，开创了风靡全球的厨房新潮流。

    在另一个展台，布朗介绍说：

    wmf牌系列厨具是德国的顶级厨房用具。结实、耐用、美观是德国厨具的一大特点。德国人称，德国厨具是世界上最好的厨具。德国的广告经常宣传说，“如果想把你的厨房打造成一个实用、耐看、高质量的厨房，德国厨具是唯一的选择。”德国广告虽然有夸张之嫌，但也并没有完全胡说八道。德国厨房用具如同德系汽车一样，在一切讲究的欧洲家庭中占有重要位置。位于施瓦本的wmf公司有150多年的历史，年营业额超过6亿欧元。公司生产的刀、叉、匙等餐具，每一件都是不锈钢制品的精品。wmf公司生产的咖啡机甚至都成为同类产品中价格最高、质量最好的咖啡机。

    梁晓秀看到一个刀具展台，走过去细看法语介绍文字：

    德国最好的刀具产自“刀城索尼根”。早在700年前，索尼根就打造了德国最锋利的刀剑。今天这里的品牌“双立人”等刀具产品都是领先市场的优质产品。索尼根的波特和佛伦斯堡公司还生产高档餐具。

    布朗把梁晓秀领到维宝展台，讲解说：维宝是世界上第三大陶瓷生产商，已有260多年历史。公司建立了一座博物馆，专门向顾客介绍德国厨房文化。在博物馆内陈列的富丽堂皇的花瓶和带有拿破仑头像的瓷盘在陈列柜中闪闪发光。餐碗、餐碟、餐勺、餐盆；不锈钢饭锅，炒锅、蒸锅、菜锅；红葡萄酒杯、白葡萄酒杯、香槟酒杯、威士忌杯、啤酒杯、咖啡具、茶具；面板、温度计，所有能想到的厨房用具在这家博物馆都有陈列。公司还曾为西班牙国王和梵蒂冈提供雕有纹章的餐具。维宝位于美特拉赫，这家公司的产品“新浪潮”系列餐盘给家庭的餐桌带来了活力和艺术。

    漂亮的迈森瓷器引起了梁晓秀的注意，她对好东西总是爱不释手。

    布朗告诉她说：萨克森的迈森是欧洲最古老的瓷器手工工厂，已有300年历史。迈森瓷器以手工绘制，手工打造，每一件瓷器都是高档产品，都注入了迈森特定的文化和艺术元素，深受瓷器爱好者的欢迎。迈森餐盘、茶杯、咖啡杯等瓷器还有很高的欣赏和收藏价值，有些欧美顾客专门到迈森购买价格不菲的迈森瓷器，带回家摆在展示柜内欣赏。

    厨具展参观完毕，梁晓秀请布朗从整体上评价德国厨具产品。

    布朗做了如下评价：

    德国餐具把餐桌打扮成一种精美的艺术，营造了华美的餐桌文化。这些精美绝伦的德国厨具用品价格虽然昂贵，但有些顾客却愿意支付这笔钱，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高档餐具配上美食佳肴才能使餐饮文化趋于完美。

    没有精心打磨的玻璃杯、精雕细刻的银餐具和精美绝伦的瓷器，最讲究的美食也难以用最高级的形式表现出来。

    餐具已经形成一种文化。罗布与伯金这家德国顶级餐具制造公司规定：餐具的设计必须交给一流设计师，发挥他们的创造性，让他们下最后的决定。这家位于弗伦斯堡的企业生产的北德餐具在世界上最豪华的餐厅中体现了它们的使用价值。不论是在约旦国王的餐厅，还是在克里姆林宫的宴会厅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在这个海滨手工工厂，每一把匙，刀、叉都仍然像140年前那样以手工打制，磨光，抛光。这种崇尚手工打造的至尊产品是真正的餐具奢侈品。

    “布朗，你讲解得真好！”梁晓秀夸奖道。

    布朗最后说：德国人认为，厨房是一个愉快的场所，必须体现细节的完美。德国人把厨房打造成一个完美的空间，赋予厨房文化艺术内涵，创立了一种厨房文化。

    参观完毕，他们走出展厅，来到大街上找了一家餐厅吃午饭。布朗说，吃完饭他们去看德国家具展。

    德国家具展就在厨具展附近，走进展厅，梁晓秀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德国家具，她请布朗给她讲解。

    布朗的讲解总带着观点和评论，他认为德国产品离不开德国设计；设计元素在产品中占有重要地位。

    他说，在“德国式”的造型领域有两个不可动摇的基点：“包豪斯风格”和“乌尔姆风格”。这两种风格是德国建筑和设计的基础，对德国当代的造型艺术产生了潜移默化的深远影响。

    梁晓秀问“包豪斯风格”和“乌尔姆风格”是什么样的风格。

    包豪斯建筑的特点是：将造型、功能、手工艺、建筑和艺术融为一体。乌尔姆则强调：在造型上达到一种标准，达到一种完美境界。一切有效的答案都统一在质量的前提下。质量对一种器具、一种工具、一种消费品或者一个体系有着决定性作用。今天的德国产品中蕴含着一种乌尔姆意识。企业通过设计把时代精神与设计原则融为一体。如德国erco灯具专业公司的产品和fsb把手工厂的产品都是设计的典范，具有永恒性。

    梁晓秀请布朗举出两家有代表性的德国公司支持他的观点。

    布朗张口就来：

    在德国有两家公司在设计方面表现优越：维特拉家具制造公司和fsb五金手工制造公司。前者以其颇具规模的长期出版实验建筑家具、艺术家具和图样家具的设计而闻名遐迩；后者以所谓的“布拉克尔门把手工场”闻名。两个公司都注重向顾客灌输一种多元化的、五彩缤纷的造型艺术。两家公司始终坚持选用非本公司设计师的设计图，认为尽管设计的差别不，但外来设计与本公司的设计有着细微的差别，正是这种细微的差别勾勒出产品类型的真正特色。

    “布朗，你这句话说的特别好：正是这种细微的差别勾勒出产品类型的真正特色。这句话里有哲学含义。”

    布朗认为，五金件是德国家具的一大亮点。所有的家具都离不开五金件，五金件的优劣直接决定家具的质量。德国五金件是世界上最好的五金件，不仅质量上乘，而且具有美学特点。德国家具从整体上看，不如意大利和法国家具那么奢美，那么精致，但德国家具的质量和制作工艺则是意大利和法国家具无法媲美的。

    “布朗，听你这么说，设计师的作用非常大，可以决定产品的优劣，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你的理解准确。一批年轻的德国设计师走向了设计的前沿。他们的办公室虽然不大，但他们在德国独立设计的贡献要比那些全球性大企业大得多。他们的设计的产品虽然小，但却很美，家具便是一例。”

    梁晓秀暗暗想：在新中国饭店就没有设计师，她要当那个设计师，对饭店走向欧洲作出突出贡献。

 第七十二章 人最重要

    梁晓秀对布朗的考察越来越深入，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店餐厅就餐时，她说看了两个德国展览会，她有一个突出的感受：万事离不开人，人才是最重要的；德国取得的成就要归功于德国的人才。

    布朗同意她的看法，并问她看重哪些德国名人。梁晓秀本来在考验布朗的知识，没想到布朗反过来问她，他分明是想试探她对德国了解的程度。

    她提出了两个人名：爱因斯坦和格林兄弟，前者是自然科学领域的巨臂；后者是文学领域的大师。

    布朗明白梁晓秀的意图，开始评价爱因斯坦：

    阿尔伯特&middot;爱因斯坦(1879—1955)的名字对全世界来说都不陌生，谁都知道他是德国伟大的物理学家，发明了相对论。

    1905年，爱因斯坦用5篇论文改变了世界，时年26岁。在这一年，爱因斯坦向《物理年鉴》先后递交了5篇论文，当时他只是瑞士伯尔尼专利局的三等技术检测员。他在论文中想锻造一个宇宙，一个崭新的空间、时间、物质和能源概念。在他的第一篇论文中解释了光的本质，为此他于1921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第二篇论文提供了原子确实存在的证明。第三篇论文改变了整个世界：创立了相对论。这篇题为《关于运动物体的电动力学》的论文被世界科技界公认为历代最杰出的科学著作之一，是人类产生的最伟大的思想。论文既没有脚注，也没有引言，几乎没有数学，没有与其他论文的关联。这位天才单枪匹马通过纯粹思考获得他的结果，没有帮助，没有听取别人的意见。

    梁晓秀听到这儿插了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德国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爱因斯坦1879年出生在乌尔姆，幼年固执，性格奇特，三岁前不会说话。12岁时，他通过学习欧基里德著作自学几何，梦想解开世界之谜。他当时的学习成绩并不好，但他始终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人能像光那样迅速移动并观察与他共同移动的光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少年时代的这种思考最终成为他的伟大发现。爱因斯坦少年时代的好奇心伴随了他一生。1919年，爱因斯坦与他儿子谈话时说，“当一只甲虫在一根弯曲的树枝上爬行的时候，它并没有觉察到这根树枝是弯曲的。我有幸察觉到了甲虫没有察觉到的东西。”正是这种好奇心使得爱因斯坦能够观察到、注意到别人没有注意的现象，使他成为一个伟大的发现者。

    梁晓秀摆手，让布朗停下来，她在思索上面那段话，认为好奇心是爱因斯坦获得成功的秘诀。

    1952年，爱因斯坦在《教育独立思考》一文中说：“在急功近利指导下的过度强调竞争体系、过早专业化，会扼杀所有文化生活和特种科学繁荣的精神。”他的这番颇具远见的议论即使在今天也有振聋发聩的作用：值得教育界和科学界认真思考。

    1933年他在美国访问期间，他的书在德国被纳粹焚烧，自此他决定留在美国。后来应邀到美国普林斯顿高等学术研究所工作，一直到1955年逝世。他很少旅行，从事重力与电磁统一描述问题的研究。这是难度很大的课题，他没有找到一个成功的答案。

    爱因斯坦是德国科学家的代表，是德国科学家的一个缩影。在他身上体现的作为日耳曼民族德国人的自身特点直到今日依然保持着基本的原型：他们更注意事物的本质，注意真相，注意内容。

    他们的本能使他们不受外貌诱惑，而鼓励他们去挖出隐藏的东西，不怕难堪，不怕凄惨，一点细节都不删除，不掩饰，哪怕是粗俗的丑恶的；他们在实验室中做研究工作时，对令人厌烦的枯燥数据应付自如，并不感到厌烦枯燥；在一切科学研究领域，凡是艰难深奥的课题都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和破解的强烈欲望；他们以了不起的耐性和牺牲精神，替现代大厦把所有的石头凿好，铺就。

    今天德国人依然安静，慎重，对快感的要求似乎并不强烈，所以他们能较好地适应自然界和人类的发展规律，还能够做到不受任何急功近利、心态浮躁的影响，安心挖掘，研究，探索科学技术新的发展趋势和人类未知的秘密。

    “布朗，你这段评述，我看倒像是一篇出色的论文：严谨，逻辑性强。”

    “你的问题提得好，所以自然回答得就好。”

    “你再说说格林兄弟吧。”

    布朗使用文学语言评价格林兄弟：

    格林兄弟是两位不同的天才，他们取得了童话般的成功。

    雅各&middot;格林和威廉&middot;格林兄弟是德国传奇人物。一个是死板的研究学者，一个是活泼开朗的语言学家。雅各每天坐在书桌前工作12小时，他天生体格不佳，身材矮小，一辈子对女性不感兴趣，但在学术上稍微强于他弟弟。威廉性格活泼，热爱艺术，为艺术而生存。这对性格完全不同的兄弟生活在一起，感情真挚，亲密无间。

    两位兄弟作为童话作家和语言学家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他们相互补充成果，使得他们的语言研究奠定了德国语言文学的基础。

    “你等一下，你说他们的语言研究奠定了德国语言文学的基础？”她想既然如此，她就从读格林兄弟的童话故事开始学习德语。

    “曾是如此。”

    “请你接着说。”

    他们的童话畅销世界：美丽的公主、邪恶的女巫、勇敢的王子、中了魔法的青蛙，格林兄弟创造的童话人物以160种语言遨游着世界。有多少人都曾是在这些童话的伴随下长大的；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小红帽》、《灰姑娘》、《白雪公主》、《勇敢的小裁缝》、《狼和七只小山羊》、《小矮人》，这些童话不是格林兄弟编造的，而是一些民间传说，被他们赋予了幽默独特的童话内容和风格。

    今天，除马丁&middot;路德的《圣经》外，格林童话是德国文化史上在世界范围内流传最广的书，被翻译成160种语言，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出版发行。

    格林兄弟除了童话创作外，《德语词典》是他们的世纪工程。雅各说，“语言的力量造就了民族并使他们凝聚在一起，没有这样的纽带，民族将会溃不成军。”德语把德国人紧密地连在一起，使他们有相同的思想、相同的行动。语言的力量是巨大的：只要一个民族的语言尚存，这个民族就不会消失，不会被同化。

    童话是对过去历史深深的怀念联系在一起的，童话是对童年时代的怀念，也许甚至是下意识地对人类世界的怀念。

    格林兄弟最伟大的贡献在于，他们为人们反复讲述的、变化丰富、穿插扭结、混杂难分的故事如此紧凑和谐地汇编在一起，以至于人们听到并在若干年后再继续讲述《小红帽》的故事时，就可以记起一代代人之间的联系纽带。我们返回到很远很远的过去，发现我们置身在连续不断流淌的时间中，从前有……

    布朗停了下来，注视着梁晓秀，她似乎在思索着重大问题。

    “你讲完了？”

    “讲完了。梁小姐，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梁晓秀发表了她的见解：

    德国人在做学问上普遍拥有一个共同点：喜欢内容过于形式，喜欢实际过于形式；他们不容易受急躁和使性的影响；他们有恒心，能锲而不舍，从事于日久才能见效的事业。总之，在他们的身上，理智的力量占据主导地位。考察德国的历史和现状，不难发现德国人是世界上最勤谨的民族，在精神文明方面出的力，哪国人都比不上德国人：渊博的考据，哲理的探讨，对最难懂的文字的专研，版本的校订，字典的编籍，材料的收集与分类，在一切学问的领域内，凡是艰苦沉闷，但属于基础性质而必不可少的劳动，都是他们的专长。

    德国在历史上人才济济，出现了一大有世界性影响的人物；在今天依然涌现出众多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和许多一流人才。从历史到现在，他们在经济、科技、历史、文化、艺术、政治等众多领域为德国、为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献。

    “讲完了？”布朗问道。

    “讲完了。”

    “我的考试及格吗？”布朗又问。

    “还没有考完呢，我哪知道是否及格呢？”

 第七十三章 向往德国

    在法兰克福只住了两天，梁晓秀就对德国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她随身带了三本读有关德国的书籍，她每天在晚上阅读那三本书，了解德国的情况。她觉得书本上的知识不可靠，她看的有关德国的书都是法文版的书，认为这些介绍德国的书还没有触及到德国人的灵魂。她在这两天看到的德国人，与在法国见到的德国人有所不同：这里的德国人似乎更实际、更现实，他们守时间，守纪律，具有很好的教养。

    合上书本，她想：相比之下，法国人则看起来花哨、轻浮、圆滑，让人不大放心。她虽然来自法国，但很向往德国，总想多方面了解德国和德国人。

    在她看来，德国和法国就是欧洲大陆的精华，只要把这两个国家的情况搞清楚，其他欧洲国家就不难理解。她今后每天要抽出时间，阅读有关德国的书籍，以便更好地解读德国。

    这次出来旅行，是了解德国的好机会，她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和布朗请教有关德国的问题。布朗对德国有很好的认识，她可以从中受益。

    她认为，在欧洲大陆德国和法国有许多共同的地方，也有许多差异。德法两国左右着欧洲局势，具有举足轻重的举地位和作用。在历史上，法国不仅对欧洲影响巨大，对世界都有重大影响。可是眼下，她注意到德国对欧洲的影响不容忽视，在某些领域甚至处于领先地位。

    她朦朦胧胧觉得法国对欧洲的影响正在减弱，法国的影响力已大不如从前，这虽然是残酷的事实，但她必须承认这个事实，面对这个事实。

    她看到了事实的真相：德国的工业、德国的经济实力、德国的科学技术超过法国。在今后，德国和法国之间的差距将会进一步拉大。

    所以她渴望了解德国，想找出日耳曼民族和拉丁民族的差异。她想比较着两个民族的特征和特点，分析他们的民族性格。

    欧洲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欧洲各国各民族之间其实差异很大。以日耳曼民族为例，他们的处世哲学、做事方法和拉丁民就有很大区别。她认为，德国是日耳曼民族的代表，日耳曼民族还包括荷兰、英国、北欧等国家。而法国则是拉丁民族的代表，包括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希腊等国家都同属拉丁民

    搞清楚日耳曼民族与拉丁民族之间的差异和共同点，就能从整体上认识欧洲。她的餐馆要开到欧洲各国，她必须对欧洲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这也是她对德国发生兴趣的一个重要原因。

    德国经济如此发达，她不在德国建中餐馆，那哪能说得过去呢？她在法国赚到了大钱，她还得从德国人那里赚到大钱；德国应该成为她盈利的重要来源地。要想成为亿万富翁，那就必须占领德国市场。

    她开始计划在德国布局，计划在所有主要城市都开一家中餐馆。荷比卢三国的餐馆一旦建成后，她就立即转到德国来投资建餐馆，以便获得更大的利润。

    这些年她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顾不上来德国看看；这次来德国，她感觉收获很大：又发现了一个大金矿，金子的储存量极大，够她开发一辈子。开采这座巨型金矿，必须得拥有好几种利器。

    什么样的利器呢？

    学会德语，充分了解德国国情和餐饮市场之外，还要了解德国人的心理状态。比如说，他们是否向法国人那样喜欢下饭馆？是否喜欢喝红酒？是否舍得花钱？

    德国挺大，要看的东西很多。她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多看一些地方。

    布朗看梁晓秀喜欢读书，便在离开法兰克福之前，带她参观了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展，那是是国际上最大的行业聚会，每年在法兰克福进行大量图书商品的交易，交易规模和影响之大，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图书展览会能与之匹敌。

    100多个国家的8000多名出版商在这里洽谈图书版权交易，20万平方米的展览场地不仅展示了国际图书市场的现状，还指出了国际图书发展的趋势。德国每年新出版的图书约8万种，营业额100亿欧元。

    梁晓秀在图书展上买了一套法文版的德语教科书，她想用法语学德语。

    他们的下一站是柏林。

    从法兰克福开车向东南行驶不到30分钟，便到达了同属黑森州的州府所在地威斯巴登。

    布朗告诉梁晓秀，威斯巴登是一座美人和富人的城市。城市的风貌也体现出它的富有：高档别墅、宽敞的大街、广阔的公园、时髦的商店。富人和美人喜欢在这座城市享受温泉和美食佳肴。这里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历史最久的温泉胜地之一。

    梁晓秀当即决定参观威斯巴登市容，重点观看它的德国建筑。她觉得法兰克福的建筑太现代化了，缺少那种古色古香的古典建筑韵味。

    布朗说，法兰克福的建筑代表着当今德国人的国际化审美观以及追求国际建筑潮流的精神。他们聘请国际一流建筑大师设计建筑的一些建筑物与德国经典的中世纪建筑物一起成为城市标志性的建筑。

    在威斯巴登，梁晓秀观看了教堂、市政厅等建筑物，感觉要比法兰克福现代化的建筑更有味道。她请布朗讲讲德国有代表性的建筑。

    布朗首推德累斯顿圣母大教堂，认为那是德国古典建筑的代表作。教堂建于1734年；1945年2月13-14日遭到盟军轮番轰炸后，这座辉煌的建筑毁于一旦。虽然现在看不到它，但过去的图片和影视资料还在。圣母大教堂巨大圆形屋顶连同它庞大豪华的建筑物一起在德累斯顿易北河畔形成城市景观中最重要的标志。夜幕降临之时，大教堂笼罩在金黄色的灯光下，撒向易北河，射向天空，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他还推荐了柏林自由大学图书馆，说那是一个高科技的圆顶冰屋。这座由英国建筑大师诺曼?福斯特设计的图书馆被称为“柏林的大脑”。建筑内部有曲折的长廊和露天台阶，就好像大脑的沟回一样，人们坐在馆内630个阅读座位上读书，思考。图书馆的70万册书每天在此等候读者的光顾。建筑物从外面看酷似加了瓦片的圆顶冰屋；内部散发着一种流畅的、令人兴奋的气氛，特别适合聚精会神地工作。外层蜂窝状的钢、玻璃、铝结构呈现出一种特别的艺术化效果。这个超极大脑的设计非常环保：借助算计控制的活门和一些建筑部件表面反射的热量提供能源供暖，图书管的气温几乎全年得到自然调节。

    “还有什么建筑？”梁晓秀催问道。

    汉堡易北河爱乐乐团音乐厅是一座未来派的大型玻璃波浪形的建筑，可容纳2200名观众。音乐厅内的观众座椅环绕乐团演出舞台而建，宛如阵阵起伏的大海的波浪。音乐厅建在离岸不远的海水中，由一座桥与岸边相连。这座波浪形的音乐厅每天晚上演出时灯火透明，非常美丽，在汉堡的夜晚散发出迷人的光影。

    科隆皮克与克洛彭堡百货大楼是一家经过美学设计的建筑物。引人注目的总体外观是由意大利建筑艺术家伦佐?皮安诺设计的。他在三角形的地块上创造出一座透明、起伏的宫殿。建筑的玻璃顶棚横跨在5层楼高的钢混建筑之上，面积达5500平米。玻璃大楼的6800片玻璃中的每一片都是根据单个模板手工制作完成的，精度精确到毫米。百货公司的主人认为，世界级城市的百货商店建筑就应该独特、引人注目；每个在科隆商业步行街行走的顾客走到这座大楼前时，都会抬头看一看，有些人则会走进去参观，尽管他们并不想购买什么东西。

    绿色城堡是一座未来环保型建筑。建筑物的屋顶上预留了树林生长的空间，甚至在凸窗间和其它突出部位也都留出了种植花草的地方。这座建筑有55套住房、众多的办公室、一家旅馆和若干商店。从外形看，有机的形状，起伏不平的地面和墙体，圆形的墙角，形状及颜色各异的柱子，镀金的球星顶部构成了一座风格独特、富于想象的建筑。建筑师是奥地利建筑大师百水。

    布朗问：建筑考试是否结束。梁晓秀说暂告一段落。

    “那我们就出发吧，向柏林开去。”

 第七十四章 抵达柏林

    德国的高速公路果然世界一流，布朗的车速平均以180迈的速度前进，当天傍晚就驶抵柏林。

    当汽车进入柏林城时，梁晓秀的第一感觉是：柏林的许多建筑物都有50-60年代东欧国家建筑物的特点：庞大、厚重、单调、刻版。她虽然没有去过东欧国家，但她看过一些有关东欧的书籍和画册，在她想象中，东欧的建筑就是眼前柏林建筑的样子。她当时感觉好像来到了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柏林根本就不像高度发达的德国城市。她看到眼前的景色，有点失望。

    从车窗往外看，她看到的德国人死气沉沉，没有活力，没有朝气，与巴黎相比，柏林太微不足道了。

    她把这个感觉告诉了布朗。

    布朗说，她的感觉是表面印象，因为她还没有看到柏林的全貌。他还说，柏林是德国名副其实的大城市，其地位任何一座德国城市都无法取代。

    汽车驶抵柏林最好的5星级酒店——阿德隆饭店。

    梁晓秀下车后，酒店的门卫戴着雪白的手套为她拉开酒店的大门，她感觉受到了贵宾一样的待遇。她第一次来德国，住在德国最奢华的酒店，心里美滋滋的。

    阿德隆饭店在德国享有盛名。她注意到下榻这个酒店的客人全部是名人和富人，她置身其中，也显现出她的地位与身份的高贵，就像当年她住在北京饭店和上海和平饭店一样。

    阿德隆酒店的大厅有点像当年她入住的北京饭店，高大，阔气，但看起来更豪华。她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了她入住的房间。

    布朗给她预定的是一个大套间，房间的装饰富丽堂皇，一点也不逊色与法国一流酒店。她喜欢奢华的酒店。阿德隆酒店正好满足了她的高标准要求。

    她放下行李后，简单化了一个淡妆，便和米拉跟着布朗下楼吃晚饭。

    坐在阿德隆饭店富丽堂皇的餐厅吃饭，梁晓秀感觉特别好。她刚进城时下看到柏林的街景时还觉得柏林很一般，可是她进阿德隆饭店的大厅，就改变了对柏林的印象。她没想到柏林有这么奢华的酒店。现在看到精美的菜肴和美酒，她更喜欢柏林了，想一吃完饭，就出去转转。

    她这时才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第一眼的印象并不可靠。她到柏林仅仅过了二个小时就改变了对柏林的最初印象。

    布朗说，柏林是一座有350万人口的大都市，拥有德国顶级乐团，一流博物馆，著名大学，豪华酒店。总之，柏林拥有一切！

    梁晓秀说，她要慢慢感觉柏林的魅力和风采。

    布朗介绍说，柏林建于12世纪；1871年成为德意志帝国的首都。柏林城内建有很多古典建筑，古典味道远远胜过法兰克福。

    米拉问梁晓秀，她觉得德餐和法餐相比，哪个更好一些？梁晓秀说，她没想到德餐做得这么好，只比法餐差一点点。布朗插话说，阿德隆饭店是德国最好的酒店，饭菜做得一流。

    晚饭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布朗说，他们明天早晨开始游览柏林。

    第二天早晨，他们从阿德隆酒店出来，梁晓秀看到不远处就是波茨坦广场。他们步行来到广场，观看著名的勃兰登堡门。

    勃兰登堡门是柏林的象征。她看到了城门上的雕像，那是四匹马双轮战车，战车上身着戎装的胜利女神英姿飒爽，气势恢宏。柏林宏伟壮观的菩提树大街就从这里开始。

    她好奇地看着街景、人流、建筑，不放过任何东西。她觉得柏林的建筑大气，端庄、敦实，表现了日耳曼民族的实干精神。

    布朗说：“勃兰登堡门19世纪开始启用，它一直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座象征物。”

    “有什么象征意义？”她想考考布朗。

    布朗便说，拿破仑当年曾率领大军意气风发地通过此门向俄国胜利进军，然后又从它的附近惨败而归。1848年德国革命爆发期间，德国国王和君主们都从此门被游街示众。二战期间，纳粹德军曾在这里举行盛大阅兵式，也曾象当年拿破仑率领大军进攻莫斯科一样，出兵进攻苏联。德军虽然抵达莫斯科附近，兵临城下，但最终在冰天雪地里败在苏军手下。1945年苏联红军还站在这个门的四匹马战车上欢呼占领柏林的胜利呢。

    梁晓秀说：“这座城门见证了重大的历史事件。法国人和德国人都没有打败过俄罗斯人。看来，俄罗斯人还是很厉害的，是吧？”

    “俄罗斯人很强悍，我看只有美国人有能力和俄罗斯人拼一拼，其他欧洲国家都没有这个能力。”

    “你认为美国人能打过俄罗斯吗？”

    “至少能打一个平手。”

    布朗很喜欢柏林。他认为，以建筑的大气和宏伟而论，在德国还没有哪座城市可与柏林相媲美。柏林的建筑表现了德国人思想的精髓：厚重、深刻、睿智。

    梁晓秀便说，巴黎也是如此：没有一座法国城市能与巴黎相媲美。北京也一样，在中国没有一座城市能与北京的建筑相媲美。

    布朗认为她说的有道理。首都是其他城市无法替代的：在过去，各国首都都是帝王将相的所在地；而在现在，首都则是国家元首的居住地。由于这个原因，他当初就选折在巴黎工作。在巴黎居住最大的优点是可以俯视法国，俯视欧洲。

    他接着说，在整个欧洲大陆再也找不到一座象巴黎那样辉煌壮观的城市。柏林没法和巴黎相比，不在一个档次。

    米拉这时插话说，选折巴黎作为居住地，这意味着选折了法国最好的居住地。不仅如此，还选折了法国最高级的生活方式。在法国，没有一个城市可与巴黎相媲美。

    布朗说，他认为巴黎代表了西方国家首都的最高水平。巴黎的文化、艺术、服装、美食、建筑，哪一样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达国家，但其首都华盛顿怎能与巴黎相比呢？即使伦敦与巴黎也无法相提并论呀！柏林更不在一个档次。

    “照你这么说，在西方国家中，巴黎是最美的城市了？”梁晓秀问道。

    “巴黎是最美的城市，在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座像巴黎那样美的城市了。说的形象一点：巴黎就是西方的大美人。”

    他们来到柏林宪兵广场。这是欧洲最靓丽的广场，梁晓秀站在广场中心向四周看，这个广场建造得美轮美奂，颇有气势，在巴黎都见不到这种广场。

    宪兵广场的建筑让她对德国建筑艺术刮目相看，她认为德国建筑师的水平至少不低于法国建筑师的水平。她看得很仔细，对建筑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位于广场中心的音乐厅是广场建筑的精华，充满了无限的情调，是纯粹的古典主义。整个广场布局典雅宽阔，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夜晚，都散发着一种文化艺术的独特魅力。

    她想，宪兵广场倘若是现代建筑群，无论如何不会有眼前这种华丽、典雅、大气的风格。

    看了宪兵广场，她进一步改变了对德国的印象，觉得德国建筑有一种法国不具备的气质：气象万千。

    那天他们又看了柏林艺术科学院。

    那是一座光芒四射的建筑：科学和艺术在这座建筑物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走进艺术科学院，她的第一个感受是：德国人对文化艺术的热爱和对科学技术的崇拜在建筑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德国人对科学的尊重和执着超过法国人，所以德国的科学技术胜过法国。

    布朗说，看柏林不能着急，必须慢慢看，才能看出味道，就像欣赏美人，慢慢欣赏，才能欣赏美人的味道和风韵。

    上午的游览结束了。

    他们在酒店餐厅吃过中饭后，梁晓秀签了单，她发现柏林的饭菜价格要比巴黎低多了，柏林餐馆供应的饭菜量大，实惠，就像德国产品一样。阿德隆酒店做的西餐，代表了德国最高水平的烹饪艺术，但是价格不抵巴黎国王餐厅的一半。

    她问布朗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距。

    布朗说，这说明德国的餐饮水平远远落后于法国，说明德国人不肯在餐饮上动脑筋。他还举例说，一件真皮手袋，法国能做成奢侈品，如爱马仕手袋，而德国人却做不到这点。这就是区别。

    梁晓秀认为布朗的回答没有说服力，但却找不到反驳他的论点。

    下午，他们继续逛街。

    梁晓秀还没逛够，她喜欢逛街，喜欢在大街上看来往的行人，认为那就是在了解一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漫步在柏林繁华的商业大街上，梁晓秀的心情豁然开朗，兴致很高。她看到一家德国商店的橱窗里摆着很多布谷鸟木钟，于是走进这家商店观看。她站在柜台前反复端详挂在墙上的小木钟，越看越觉得可爱。

    一位年轻的德国女售货员看出了她的心思，告诉她说，小布谷鸟木钟产自德国，是德国最有特色的产品之一。

    她买了一个布谷鸟木钟，和售货员说那个可爱的小布谷鸟木钟很可爱。

    回到酒店，梁晓秀反复欣赏小布谷鸟木钟，她像孩子一样翻过来，倒过去，摆弄着木钟。她觉得那小东西古朴可爱，富有情调，值得细细玩赏。

    在柏林，梁晓秀过得很愉快。她非常喜欢阿德隆酒店的建筑和氛围。酒店的设施非常先进，处处显现出德国的科技和工业实力。酒店房间里的家具是货真价实的德国货：现代，结实、耐看；甚至家具的五金件也体现了“德国制造”的特点：美观、耐用、科学。

    那天晚上，她洗完澡上床躺下后，想象着此后的旅行生活，不知不觉进入了甜美的梦想。

 第七十五章 游览柏林

    梁晓秀走在柏林商业大街上，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很幸运：住在柏林最好的酒店，游览德国名城柏林，享受柏林最好的餐饮。她认为，逛商店是增长知识的一种方法。她喜欢逛街，喜欢逛商店，喜欢看来往的人流，更喜欢看那些她没有见过的商品。

    布朗和米拉也喜欢逛商店，他们正好借这个机会陪梁晓秀商店。布朗说，他喜欢瓷器与水晶，欧洲瓷器和水晶在世界上同类产品中绝对是最好的。

    在柏林一家大百货商店，他们来到了一个瓷器专柜前观看。

    布朗介绍说，300年前一直上溯到上千年，中国瓷器在欧洲被称为“白金”，价格昂贵，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如今，在德国、法国、丹麦、荷兰等国生产的高档瓷器，其制作的水平超越了中国瓷器的水平。

    梁晓秀不相他的话，她认为中国是瓷器发明国，瓷器的制作水平高于欧洲。但她细细观看摆放在橱窗里的高档瓷器后，才发现欧洲瓷器果然名不虚传，其做工之精良，造型之优美，颜色之漂亮，如同一件高档瓷器艺术品；中国瓷器确实落伍了。难怪讲究的法国人都会在家里展示他们的餐具。

    布朗告诉她：德、法、英三国的餐具是欧洲最好的餐具。上等餐具被欧洲人视为瓷器艺术品，象贡品一样摆放在玻璃柜内，向家人和外人展示。

    梁晓秀在戛纳买的别墅展示厅里还有不少欧洲高档瓷器，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她想下次到戛纳好好看那些瓷器藏品。

    她朦朦胧胧记得，据史料称，法国在华传教士最初在景德镇剽窃了中国瓷器的制作技术，从此欧洲开始仿制中国瓷器。

    中国人发明的瓷器到了欧洲人手里，制成了具有欧洲文化特色的高档艺术品，如瓷器挂件，瓷器花瓶，瓷器摆件。这些瓷器充分展示了欧洲人的设计水平和高超手艺。欧洲设计师和能工巧匠在瓷器上花费的时间、精力、智慧给予了他们丰厚的回报。

    她看到一件高档瓷器要价高达1000欧元，令她惊讶不已。她还发现欧洲国家的瓷器都有各自的风格和特点，但瓷器上的图案却或多或少有中国文化的痕迹，这些国家生产的瓷器中都有中国式的蓝白相间的图案，只是图案的内容有别于中国的瓷器。

    布朗说，如今瓷器在欧洲用途十分广泛，除了餐具外，主要作为艺术品来出售。一般欧洲家庭都会在家里摆放几件瓷器作为装饰品。瓷器的装饰效果非常好，摆在屋里非常醒目。

    米拉附和着说，瓷器作为摆设，具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他们来到咖啡具和茶具专卖柜台。

    欧洲茶具像欧洲餐具一样，也成了一种瓷器艺术品。她看到一套上等欧洲茶具，标价500欧元以上。咖啡是欧洲人日常离不开的饮品，所以欧洲咖啡具像餐具一样，也受到了设计师们的特别“关照”，他们制作了各种艺术造型的咖啡具。

    布朗说，但凡讲究品位的欧洲家庭，都讲究咖啡具，他们绝不会随便使用一般的咖啡具，而会选折上等咖啡具。

    在茶具柜台，她问布朗在欧洲，好像只有英国人有喝茶的习惯，为什么法国人没有这个习惯呢？

    布朗回答道：英国佬是和印度人学会喝茶的，当年他们还没有开化，他们哪能和法国人相提并论呢？直到今天，英国人的餐饮还很落后，他们做的饭菜难以下口，他们还不懂得生活的情趣。在欧洲真正懂得生活情趣的只有法国人。

    梁晓秀对酒具特别重视，在她看来，一个家庭的酒具最能反映这个家庭的品味和实力。她认为美酒佳酿必须配上高档酒具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她在柏林百货公司看到的欧洲酒具，其花样之多，令她眼花缭乱。红葡萄酒杯、白葡萄酒杯、香槟酒杯、威士忌酒杯、餐前酒杯、餐后酒杯、烈性酒杯，酒尊，即使啤酒杯也能分出数十种。

    她好奇地看着，售货员不时给她讲解这些酒杯的用途和工艺：

    酒杯是欧洲酒文化的一个载体，在高档宴会场所一定要使用高档酒杯，而且不同的酒必须使用不同的酒杯。最贵的酒杯都是水晶酒杯。法国顶级彩色水晶酒杯一只就要价300欧元，一套6件法国高档水晶酒杯大约3000欧元。

    布朗插话说，在欧洲人家里做客，只要看一眼这个家庭的酒杯，就大体能知道这个家庭的经济实力和鉴赏口味如何。讲究的家庭吃一次饭要换好几次酒杯，从来不马虎。

    欧洲人一般根据客人的身份挑选酒杯，一般客人当然用普通酒杯；但遇有尊贵客人，他们则要拿出最好的酒杯。最好的酒杯盛上美酒，视觉感好，手感也好，更能突显主人高贵的身份和典雅的情调。高档水晶酒杯是欧洲家庭展示柜内不可或缺的展品。

    摆在橱窗里的五颜六色的水晶酒杯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奇光异彩，给人以美的视觉享受。售货员说，法国、德国、意大利制造的水晶酒杯是欧洲最好的酒杯，同样也是世界上最好的酒杯。有些人专门我收藏欧洲最好的水晶酒杯。

    梁晓秀对柏林的印象越来越好，觉得这座城市有很深的文化底蕴，体现了日耳曼民族的特征和特点。

    布朗的讲解非常到位，他站在第三国人的立场观察德国，对德国人的特点进行分析和解读，令梁晓秀大感兴趣。她想了解的恰恰是欧洲另一个国家的人对德国的认识。

    在布朗看来，人类相互了解的最好办法之一，就是相互接触，相互讨论，相互争论。梁晓秀认为，此外，还应该多观察、多思考、多提问。他们就这个话题进行了一次对话。

    “你认为我怎样才能更好地了解德国人呢？”

    “所谓了解就是多看、多听、多想，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所以我要利用在德国的机会和时间尽量多观察，多提问。”

    布朗提议他们在柏林听音乐、看歌剧，晚上去宪兵广场的音乐厅，听音乐去。他说那是体验德国的好方法；此外他们好好看看夜晚的宪兵广场，体验一下它的奢华魅力。

    梁晓秀喜欢音乐，在柏林听柏林爱乐乐团演奏的音乐，她当然乐意了。

    当晚，柏林爱乐乐团演奏了贝多芬交响曲。梁晓秀坐在音乐厅听得入神，她的思绪随着音乐的流动不停地奔流着。

    从音乐厅回到酒店后，她还处于激动状态。他们坐在酒店咖啡厅谈起了当晚的音乐会。

    布朗说，欧洲是西方音乐的发祥地：世界级的音乐大师就诞生在欧洲大陆。莫扎特、贝多芬、亨德尔，一大串伟大音乐家的英名为世人所知。时至今日，欧洲的音乐依然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为世人所推崇。欧洲的音乐普及率很高，观众的欣赏水平也较高。每年在欧洲各国都上演无数次音乐会，许多欧洲人怀着极大的热情观看这些音乐会。

    她说，音乐是欧洲人的骄傲，是欧洲人的一种精神依托和文化娱乐。她在巴黎看到音乐爱好者宁肯花几百欧元看一场高水平的音乐会，也不会轻易花几百欧元随便买一件服装。

    布朗告诉她说，欧洲国家普遍对音乐都很重视，音乐市场大，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欧洲音乐市场的繁荣，造就了一批享有世界性声誉的音乐家、作曲家、指挥家、歌唱家、演奏家。欧洲国家每年都举办为数众多的文化艺术节，向大众普及音乐知识。众多的文化艺术节和民间音乐会以丰富多彩的音乐形式获得了欧洲民众的回应。

    第二天上午，他们又出来逛街。梁晓秀说，她就喜欢漫无边际地走路，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向何去，那才是上最好的逛街方式。他们在柏林大街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她的逛街的热情不减。

    米拉告诉她，德国的许多刊物都大力向世界推荐柏林，认为柏林是德国的象征，柏林是繁华热闹的，柏林是德国的艺术殿堂。

    但梁晓秀认为，柏林的整体城市形象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柏林恐怕还得需要几十年时间的建设。相比之下，巴黎已经完全成熟了。

    布朗分析说，柏林没有像法兰克福、科隆、波恩、汉堡、慕尼黑、斯图加特等原西德城市那样充满西欧城市的活力和韵味，柏林还保留着东德的很多元素，还不是一个纯粹的西欧城市。

    梁晓秀虽然还没去过其他德国城市，但她感觉到柏林人不如巴黎人那么活跃，开朗，热情。她想，德国人是不是都这样沉默寡言，呆板固执呢？

    布朗说，德国人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德国人还有很大区别。在西德城市，大街上的人们看起来显得更有活力，更有朝气，他们笑容满面，过着悠闲的生活。

    有一天，布朗提议去看波茨坦。

    他对波茨坦推崇备至，认为那里有德国最好的宫殿和花园。波茨坦距柏林很近，他们开车不到一个小时便来到波茨坦。这里是著名的普鲁士国王以前的官邸。波茨坦的官邸和花园之美令人难以置信，梁晓秀认为，德国宫殿甚至可以和法国凡尔赛宫相比美。单单是一个无忧宫就是一座巨大的建筑艺术宝库。

    夏洛腾堡宫是一个游览的好地方，它是古典主义的珍品。在她看来，游览波茨坦，就是游览一段精美豪华的德国历史。

    二战结束时，世界三巨头罗斯福、斯大林和邱吉尔在波茨坦签署了《波茨坦宣言》。如今这个签署场地也成了游客参观的一个景点。

    他们在波茨坦游览了整整一天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参观了柏林的博物馆。柏林的博物馆虽然不如巴黎博物馆的名气大，但是德国人当时正在建造欧洲首屈一指的博物馆群，給梁晓秀留下深刻印象。据称，柏林博物馆群一旦建成，将会成为欧洲规模最大的博物馆。

    她问布朗：德国博物馆的收藏会超过法国博物馆吗？

    布朗说永远也不会。

    “为什么呢？”

    “因为法国才是欧洲文化的中心，法国的文物最多，分量也最重。”

    在柏林的博物馆岛游览时，梁晓秀得知柏林博物馆岛共有5座博物馆：博德博物馆、佩加蒙博物馆、国立古老美术馆、新博物馆、老博物馆。在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集中耸立着5座博物馆，气派非凡。这些建筑位于柏林中心施普雷河中央的一座岛上，以其收藏的丰富多样傲视众多博物馆。

    她站在5座气势宏伟的博物馆的外面，大发感慨：一个建造气势宏伟的博物馆群的民族，该有多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她想，这5座大型博物馆的收藏把人们带入6000年文化历史中，让人们感叹人类文化历史的丰富与伟大。她看了博物馆的介绍文字，得知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博物馆群，是人类文化的宝库。

    布朗问她印象如何。怎么样？

    她说印象深刻。她觉得德国人无论做什么，都非常专注、非常认真，所以他们能成就大事业。德国的建筑厚实，严谨，处处显示出德国民族严谨的特点。

    布朗说，他发现梁晓秀对事物的观察非常精细，在有些方面甚至超过欧洲人。

    离开柏林之前，他们又去柏林的弗里德里希大街和选帝侯大街逛了一次，那两条街是柏林主要的购物大街，在那里几乎能买到所有“德国制造”商品。

    在这两条街上，梁晓秀注意到德国女人的穿戴远不如法国女人那么时髦，时尚，亮丽；德国服装过于拘谨，呆板，看起来象德国人一样。

    她想，这就是日耳曼民族和拉丁民族的不同点：德国人注重内在的东西，而法国人注重外在的东西。

 第七十六章 魏玛小城

    梁晓秀旅行的下一站是德国文学圣地魏玛。她一直向往那个文学圣地。她上中学时就知道魏玛，如今前来魏玛，她既激动又兴奋。魏玛的名字与席勒和歌德相连，因沾上席勒和歌德的荣光而世界闻名。

    在开往魏玛的路上，布朗说他没去过魏玛，对那个地方不熟悉，恐怕没法给梁晓秀讲解魏玛。梁晓秀说魏玛是德国古典文化的心脏，她可以为他们讲解魏玛，讲解歌德与席勒。

    “你去过魏玛，梁小姐？”布朗问道。

    “我没去过们魏玛，但魏玛在我心中一直占据着一个位置，那是因为歌德和席勒，他们俩是德国文化巨人，有世界性的影响。这次在魏玛，我要感受魏玛，看看德国伟人是怎样影响德国的。”

    布朗说，德国人对歌德和席勒很看重，把他们视为德国国宝。

    米拉问梁晓秀她在法兰克福时向布朗提出格林兄弟，让他讲解，她那是为什么不提歌德和席勒的名字呢？

    梁晓秀说由浅入深，她把比较艰难的问题留在后面让布朗回答。

    布朗说梁小姐的要求太高了，不过他将竭尽全力回答她的问题。

    梁晓秀说，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什么事都要求严格。

    魏玛终于到了。这是一个很小的城市，根本不像一个文化重镇。魏玛城位于德国图林根州，人口只有6.5万。如果没有歌德和席勒，这个小城根本不可能闻名世界。

    梁晓秀十分喜欢魏玛，觉得这个小巧玲珑的城市至今仍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处处能感受到德国古典文学的魅力和意境。

    她主动担任了布朗和米拉的向导，给他们讲解说，魏玛是德国文学、艺术、音乐和历史之都；这是因为它沾上了像歌德和席勒这样伟大人物的荣光。

    举世公认，歌德和席勒是有世界性影响的德国伟大的文学家。他们两人文学活动的圣地就是魏玛城。1775年歌德从法兰克福抵达魏玛时，这座小城只有6000人。那时的魏玛是一座多么安静、多么适合文学创作的城市呀！歌德在这里居住了50多年，一直到去世。这个地方给了他安宁和力量，也给了他物质上的满足，使他得以安心创作，抒发他的感情。

    布朗和米拉都夸奖梁晓秀的讲解非常好，具有文学色彩。

    梁晓秀说，他们在法兰克福参观了歌德故居，但在那里似乎感受不到歌德的力量和影响。歌德虽然出生在法拉克福，但他的文学活动主要发生在魏玛，所以魏玛才是他的故乡。她对歌德的文学活动做过考察，唯一的遗憾是她还不能用德语讲解魏玛。

    歌德故居是所有到魏玛的访客最感兴趣的一个景点。

    除了歌德故居外，在小小的魏玛城还有24个博物馆和纪念场所，其中14个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保护文物。正因此，魏玛才凸显了它的文化分量和历史价值。

    梁晓秀仔细观看了歌德故居。解说员告诉她无论是歌德的工作间、图书室，还是私人房间的物品，没有任何东西有别于歌德所生活的年代。一切如旧：看起来好像房子的主人刚刚离开屋子。

    她站在歌德的图书室，也感觉歌德好像刚刚离开。

    歌德的图书室内有6000多本藏书，似乎每一本书上都有他翻阅过的手印。早在19世纪，歌德就被称为欧洲最伟大的作家，其地位一直没有改变。

    歌德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早在中学时代就读过歌德的一些作品，如今她本人就在歌德故居徘徊，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读原版歌德的书籍。只有读懂了歌德，才能读懂德国。既然德国人认为文化高于政治，那么她就应该从文化入手解读德国。戛纳别墅地下室图书室有藏书4万册，其中有8000多册德文书，远远超过歌德当年的藏书，足够她阅读一生。

    距离歌德住处不远，是席勒的住所。

    梁晓秀在这里读到一段文字：席勒在这里创作了《威廉?退尔》等经典作品。席勒和歌德两位大作家之间的友谊也促进了他们的创作。席勒敦促歌德完成了他毕生创作的伟大作品《浮士德》；而歌德促成了席勒戏剧在如今的德国国家剧院的演出。席勒在德国戏剧文学史上的地位如同莎士比亚士在英国戏剧文学史上地位。他的《华伦斯坦》被认为是德国戏剧文学最好的剧本。

    席勒与歌德的友谊保持了10年，期间两人来往的信件达1000封。席勒是德国文化、民族思想的先行者，也是世界闻名的大师级文学家。

    她站在席勒住所内，仿佛在和席勒对话。

    她还看到一段介绍席勒的文字，有德文、英文和法文三种文字。她看了法文说明文字。

    1802年席勒写道：“德国的伟大不在政治权利而在文化。”

    席勒的这句话她读了觉得不可思议，琢磨不透。她问布朗怎么解释这句话。布朗回答不上，她便问解说员。

    解说员说，席勒并非信口开河：德国文化早已渗透到德国人骨髓里，在他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以及处世哲学方面都有所表露，而这种表露在许多情形之下是无意识的流露。而政治权力随着政治家的沉浮而消失：人们并不记得德国有多少皇帝、国王、大臣、总统、总理，但却记得席勒的名字。这就是文化的重要性和持久性。

    她问道：“那么文化目前在德国的地位如何呢？”

    解说员说：“地位很高。德国人非常重视文化，认为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

    她认为解说员的那句话说得非常好：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

    解说员还介绍说，1805年，席勒因病去世时还不满46岁。临终前他说，他整个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经历是和歌德的交往而不是婚姻。

    她问道：“席勒为什么这样说呢？”

    解说员说：“因为他们的友谊使他们都获益一生。年长席勒10岁的歌德比席勒多活了近30年。这两位德国文学界的伟人给德国、给世界留下的文化遗产至今仍然照耀着德国的文化与艺术，成为德国人的骄傲与精神寄托；而他们那种诚挚的友谊又令人感动至深。”

    她想：人生能有一大知己，的确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可谁是她的知己呢？至今她还没有遇见一个知己。她认为她的知己早晚会出现，现在还不到火候。宋福禄虽然是她丈夫，但他们并没有精神上的共同语言。

    那位中年男性德国解说员非常认真，他看梁晓秀对席勒那么感兴趣，便告诉她每年有300-400万游客光顾魏玛。数百万游客来魏玛，是为了看歌德与席勒，两位伟人虽然早已谢世，但是他们的精神还在，他们的文化遗产还在。在德国其他城市人们看不到如此密集的博物馆，也不能感受到魏玛这样随处可以呼吸到的那么多历史和文化气息。游客们徘徊在魏玛的大街小巷中，感受德国的古典主义，感受这里的天才和精神。

    梁晓秀与解说员有同感：倘若没有歌德和席勒，魏玛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个时代的精神之都；倘若没有歌德和席勒，今日的德国也就没有可以向世界炫耀的文化资本了。

    解说员说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德国旅游官员认为，文化和旅游的结合是未来旅游发展不变的前景。

    魏玛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她认为德国自歌德和席勒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象他们那样伟大的文学艺术家。这是时代的原因。在当代，德国没有出现大文豪、大诗人，德国的土壤似乎也不适应大文豪生存。

    她认为，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如此：古典文学胜过当代文学。

    他们在魏玛小城住了二天，梁晓秀有时独自一人在清晨走出旅馆的房间，到街道上散步。她喜欢这种安静祥和的气氛，喜欢魏玛的宁静。

    歌德和席勒的两个故居，她参观了三遍，流连忘返，不忍离去。她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德国出现歌德和席勒那样的人物，而不是在其他国家呢？她认为歌德和席勒的文学成就高于法国文学大师的成就，歌德和席勒不仅是大文豪，还是伟大的学者。

    魏玛人口当初只有6000人，但歌德却能在这里居住半个多世纪，这说明魏玛对歌德有极大的吸引力，最终成就了他的伟业。

    梁晓秀感叹歌德故居保护得那么完好：200年时间居然没有多少变化，与歌德在1775年从法兰克福迁居魏玛时的情景几乎一样。从歌德藏书来看，6000本藏书并不算多；但在当时那算是很多书了。她扫了一遍那些藏书，发现绝大多数都是学术著作。

    她问布朗为什么在现代没有出现像歌德和席勒两人那样的友谊。

    布朗说不好，只说恐怕是因为时代的缘故。歌德和席勒毕竟生活在200年前，那个时代与当代相比，有很大区别。

    梁晓秀对两位大作家之间的友谊很兴趣，他们在10年中，两人通信达1000封，平均每年写100封信。倘若没有极深的友谊，他们不可能那么密集地写信，更不会坚持10年之久。

    席勒在100多年前说出的名言——德国的伟大不在政治权利而在文化，在梁晓秀看来就是德国近代史的真实写照。

    布朗认为，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思想观念都会发生变化：今日的德国不同与往日的德国。

    梁晓秀说，不管人们的思想观念有多大变化，但是一个民族本质的东西不会轻易消失。她在魏玛参观歌德和席勒的故居，她感觉到了文化的力量，感觉似乎快要触摸到德国人的思想了。德国人是一个很独特的民族，她感兴趣的是德国人的创造力。

    布朗说，德国的好地方很多，他们要接着往下看，下一站到德国最漂亮的城市德累斯顿游览。

 第七十七章 私人问题

    抵达德累斯顿后，梁晓秀发现这座城市果然漂亮。他们下榻泰森博格宫酒店，这是一座巴洛克建筑风格的豪华酒店。酒店内外的巴洛克风格装饰把它打造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宫殿。泰森博格宫酒店与德累斯顿市中心的国家大剧院、圣母大教堂和茨温格宫等宏伟建筑一起成为城市地标性建筑，在夜幕下闪闪发光。

    泰森博格宫酒店与柏林阿德隆酒店不分上下，一样奢华，一样气派。梁晓秀喜欢奢华的酒店，舒适的房间和美食佳酿。

    从泰森博格宫酒店出来就是繁华的商业大街，他们抵达德累斯顿的当天，梁晓秀在米拉和布朗的陪同下来到商业大街上观光游览。

    布朗告诉她德累斯顿是德国乃至欧洲最漂亮的城市之一，这里的建筑代表了巴洛克建筑艺术的最高水平。

    德累斯顿最有名气的建筑就是大教堂。以德累斯顿大教堂为代表的建筑是城市的标志，也是人们欣赏德国建筑、感受德国历史最好的教科书。

    梁晓秀对德累斯顿大教堂精美华丽的建筑赞不绝口，她说这是迄今为止她看到的最漂亮的教堂建筑。她在法国看过很多教堂，甚至还产生了审美疲劳，但是这座教堂却让她流连忘返，给她很深印象。她由此明白一个道理：真正好东西具有永恒的价值，并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失去光彩。德累斯顿大教堂提升了整座城市就的美感。

    她在《欧洲游览大全》一书中发现，欧洲每个国家、每座城市，规模最大、最有特点的古典建筑物就是教堂。这些教堂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市区中心地带，高耸挺拔，巍峨耸立，直到今天依然是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德国科隆大教堂、意大利米兰大教堂、巴塞罗那大教堂、比利时布鲁塞尔圣米歇尔大教堂等都是欧洲大教堂的经典建筑，都是城市地标性建筑。

    她认为，欧洲人把教堂建造得气势宏伟，是为了凸显教会的神圣和力量。在她看来，那些教堂建筑从建筑学、美学角度看，无疑具有极大的建筑艺术价值，凝聚了古代建筑师的才华和智慧。

    教堂无处不在，不仅大城市有教堂，小城镇也同样有教堂。在小城镇，教堂的地位与大城市一样，也建在城镇的中心。此外，教堂还遍布在每一个乡镇，即使在小村庄也能看见小教堂。

    从遍布各地的教堂看，欧洲人的确把宗教神圣化了，给予了最高的待遇。虽说现在宗教的影响不如历史上那么大，但法国各地仍然完好无损地保留着众多教堂，仍然有人做弥撒，做祈祷。

    梁晓秀那天突然想问布朗一些宗教方面的问题，她问道欧洲人是否对宗教还象过去那么虔诚。布朗说他难以回答她那样的问题，并说教堂是欧洲保存最好的建筑，它们无处不在。

    她自言自语道说：多少年来教堂对欧洲人的思想意识和生活方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直到今天都没有消失。宗教对欧洲人的影响，据我看，已进入了一个新时期，正在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影响欧洲人。

    布朗不想和梁晓秀讨论宗教问题，他没有说话。

    她看他不说话，便说她看教堂多了，会产生审美疲劳。问布朗是否有那种感觉。布朗说他没有那种感觉。

    她只想从布朗嘴中得知一些欧洲人对基督教的研究和认识的情况，但布朗却“守口如瓶”，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他说梁晓秀提出的有些问题，他无法回答。

    梁晓秀不肯放过布朗，她换了一种方式引导话题。她说欧洲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的教堂之所以宏伟壮观，是因为要提醒人们欧洲大陆是基督宗教的圣地。每年到欧洲大陆观光的游客大都会看一样东西：教堂。如今的教堂已成为游客观光游览的一个景点，似乎缺少了过去那种神圣的氛围和气氛。

    她故意问布朗欧洲最著名的教堂有那几座。

    布朗说，欧洲教堂以巴黎圣母院、佛罗伦萨圣玛利亚大教堂、米兰大教堂、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等最为著名。那几座教堂在建筑史上都有重要地位。

    在建筑艺术史上，巴黎圣母院无疑占有重要地位。纯粹的尖拱形建筑，两座高耸的巨塔，象征天堂的玫瑰花形的大圆窗，建筑上精雕细刻的图案和装饰，使建筑形成一种恍惚的神的幻境，增添了教堂神圣的宗教色彩。巴黎圣母院是一座开欧洲建筑史先河的哥特式天主教堂。

    布朗建议梁晓秀多看几遍巴黎圣母院，从中更好地了解教堂建筑艺术。

    梁晓秀看过巴黎圣母院10遍，她认为现代建筑师造不出巴黎圣母院那样高度艺术化的建筑。

    布朗说，佛罗伦萨圣玛利亚大教堂是由菲利波?布鲁内莱斯基设计的，教堂的穹顶结构作为一种设计形式，几乎风靡文艺复兴时期兴建的所有教堂，具有很高的美学建筑价值。

    梁晓秀说，她还没去过意大利，不过她在书本中看到了佛罗伦萨大教堂。

    布朗接着介绍了意大利米兰大教堂，说米兰大教堂也是著名的哥特式教堂，欧洲中世纪最大的教堂之一，14世纪80年代动工，直至19世纪初才最后完成。米兰大教堂直到现在依然还在修修补补，好像永远都没有完工。半年前他到米兰时，看到还有人在修补米兰大教堂。人们经过几百年时间把这座教堂建成了一座流芳百世的伟大建筑，令人百看不厌。

    梁晓秀还在思索欧洲大教堂，她想欧洲大教堂至少表明一点：宗教在欧洲历史上具有神圣的地位；而如今的影响已远不如过去，因为在当代欧洲没有一个国家建造新的宏伟壮观的教堂。

    她以后不再看那些没有名气的教堂了；她要看欧洲最有名气的教堂。他她问布朗法国还有什么著名的教堂。

    布朗说，法国盛期的著名教堂有兰斯主教堂和沙特尔主教堂，它们与亚眠主教堂和博韦主教堂一起，被称为法国四大哥特式教堂。这那四个教堂都值得一看。

    梁晓秀说，她认为欧洲教堂不仅仅是建筑艺术的体现，也从一个侧面综合反映了欧洲文化的深刻内涵，而宗教就包含在那个大文化的范畴内。她问布朗是否认同她的这个看法。

    她的提问带有学术问道，布朗只好回答说：其实在历史上，欧洲的文化一直伴随着宗教发展，文化与宗教之间的关系相互影响，相互渗透，至于说它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他看得由专家来解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著名的大教堂都是在当时重要的城市建造的，都是当时重要的教堂。

    梁晓秀说：“布朗，你没有完全理解我的问题。我是想问你，在一般欧洲人身上宗教的影响有多大？宗教对他们的人生价值观有什么影响？”

    “这是很私人的问题。欧洲人一般不问这种问题。”

    布朗第一次使用“私人问题”这个字眼，梁晓秀感觉很新奇。她想：什么“私人问题”？布朗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故意找了一个借口而已。

    她不想这样放过布朗，便说她就想问一些私人问题，希望布朗客观地回答。她话锋一转，问道：宗教对他有什么影响。

    布朗犹豫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影响。

    梁晓秀又问，如今欧洲是否还有虔诚的教徒。布朗说应该还有，他回答得模棱两可。他不想再谈论这样的话题。

    梁晓秀便说如今的欧洲与古代欧洲相比，在宗教方面有了很大变化，她看到有些自称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可事实上他们不过是伪教徒而已。她想知道那样的伪教徒在欧洲有多少人，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信教。他们是为了表明一种态度还是为了什么其他原因？她很想知道这个原因。

    布朗感觉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一方面他不想回到梁晓秀的问题，另一方面有些问题他确实回答不了。

    梁晓秀说，她的问题是私人问题，不在考察范围内，布朗不必犹豫，可以讲出他真实的想法。

 第七十八章 疑难问题

    一路上，布朗过得都很轻松，他做了一个称职的向导，有问必答，信心十足。梁晓秀决定给他提一些艰难的问题，让他回答不上来。那些问题是困扰她的问题，这些年来她始终找不到准确的答案。

    在酒店餐厅吃晚饭时，梁晓秀和布朗说她要给他提出一些有关欧洲宗教的问题，请他做好准备，不要到时候答不上来，从而闹出笑话来。

    布朗说，她不信教，她怎么对宗教问题有那么大的兴趣呢？再说，那不应该是考察的内容呀。

    梁晓秀说，不了解欧洲的宗教，就不可能真正了解欧洲。所以她想对欧洲宗教的现状做一些调查研究。事实上，她读过一些学术著作，其中有一些疑难问题，她想请教布朗。

    布朗说，他不是学者，也不是宗教研究人士，他恐怕回答不了那些疑难问题。他的言外之意，是梁晓秀最好不要给他出难题，让他难堪。

    梁晓秀不容质疑地说，她只是想和他探讨一些问题，不会为难他，更不会让他难堪。布朗作为欧洲人，他肯定对那些问题有自己的见解；她就是想听听他的见解。

    米拉说，布朗没必要担心回答不上来，梁小姐平时就喜欢和他们探讨一些问题，他们在探讨争论中有时竟然能找到问题的答案。她就喜欢和梁小姐探讨问题。

    布朗感觉“有苦难言”，米拉说他们喜欢和梁小姐探讨问题，那些问题都是轻松的问题，而梁晓秀此时和他探讨的问题却是艰深问题、疑难问题，他可不敢马虎大意；他更不想在梁晓秀面前因为回答不了问题而“出丑”。他们这次出来考察市场、观光游览，梁晓秀一直在考察他；而他对梁晓秀的认识和了解逐渐加深，意识到这是一位好学上进、善于刨根问底的人。她很好奇，总是有新的发现或新的问题，总想知道答案。

    布朗只好说，梁晓秀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他会尽力回答。如果回答不上来，请梁晓秀谅解，部主要责怪他。

    梁晓秀说：“我特别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的答案：新教从基督宗教中分离出来后，究竟对欧洲社会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我看的好几个版本的书，说法不一，不知道哪种说法更准确。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梁晓秀的这个问题的确难以回答。

    布朗说，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可能需要一本书来回答，不过他可以简单叙述一下。新教的出现是由于宗教改革导致的，其代表人物就是马丁?路德和加尔文，一个德国人，一个法国人。法国人和德国人对欧洲社会的贡献最大，在宗教方面也是如此。

    梁晓秀盯着布朗看，等着他往下说。

    布朗接着说，16世纪20年代，马丁?路德在德国发起宗教改革运动。加尔文则在瑞士遥呼相应，他的改革活动进一步扩大了新教的影响。英王亨利八世由上而下推行宗教改革，以便摆脱罗马教皇的管辖。

    梁晓秀插话说：“你的意思是说，德法英三国人士发起了宗教改革运动，其影响波及到整个欧洲大陆以及北美。我发现一个问题：英德法三国似乎是欧洲的思想发源地，是欧洲的发动机。”

    布朗说：“这三个国家就是欧洲的精华，欧洲的一切新事务和新思想几乎都源自这三个国家，其他国家不足挂齿。”

    米拉附和着说，事实的确如此。

    布朗娓娓道来：到16世纪中叶，新教的三个主要宗派，即马丁?路德创立的路德宗，加尔文创立的归正宗和英格兰的安立甘宗，在欧洲开始产生影响，令罗马天主教大为不安。

    “于是就发生了宗教战争，是吗？”梁晓秀问道，她对这段历史有一定的了解，但还不够准确。

    “是的。在长期复杂的宗教战争之后，基本上形成了新教在西欧各国分布的格局：路德宗分布于德国大部和北欧诸国，包括丹麦、挪威、瑞典、芬兰等；归正宗分布在瑞士和德国的部分地区以及荷兰和苏格兰；安立甘宗主要分布在英格兰。”布朗对自己的回答比较满意认为解答了梁晓秀的问题。

    “那么，这三个主要宗派，哪一个派别对北美的影响最大呢？”梁晓秀的提问越来越深入，她不甘心于提肤浅的问题。她想知道世界上经济最发达的美国是受到欧洲哪个国家的影响最大。

    “我说不准哪一个影响更大，”布朗说，他转过头问米拉她是否知道答案。

    米拉毕竟还年轻，她才20岁，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张口就说她认为每个国家都对美国有影响，那些国家的影响应该一样大。

    梁晓秀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她猜测还是英国的安立甘宗影响大一些，因为北美最初的移民以英国人居多，他们把安立宗带到了北美。此后路德宗和归正宗以及天主教也登陆北美，并产生了一定影响。她的语气肯定，不容置疑的样子。

    布朗说，据他所知，还没有学者考察那个问题，那学要考证，就像考古学家做研究一样；否则不能轻易下结论。

    不管怎么说，布朗开始回答梁晓秀的疑难问题了，她心里挺高兴，说他们在探讨问题的过程中或许就能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她说，据书本上说，一些学者认为新教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欧洲社会。简单说，新教对欧洲社会的最大影响是：促进了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理论依据。换句话说，没有新教，就没有欧洲的资本主义。这个问题让她困惑不已，始终搞不清楚学者们的这种观点的具体含义。

    她第一次听说这种观点时，她就思考一个问题：新教既然居然起到了推动欧洲资本主义发展的作用，那么，新教是怎么推动资本主义发展的？她找不到答案，希望布朗给出一个答案。

    她的好奇心驱使她想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可是布朗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第七十九章 难倒老外

    按照欧美学者的观点，新教的作用巨大，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提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梁晓秀便想知道既然新教有这种作用，那么天主教的作用是什么？天主教似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没有什么推动，那么反过来说，天主教是否有碍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呢？

    她想和布朗探讨这个问题。

    于是她想刨根问底地问道：按书本上的说法，新教推动了欧洲社会的大发展；那么天主教呢，天主教的作用是什么？

    布朗说梁晓秀的这个问题太尖锐了，他不一定能回答得准确。他认为天主教对欧洲社会的发展也有促动作用。他说这句话时显得信心不足，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此时特别好奇：一个中国人怎么对这样的问题感兴趣呢？

    梁晓秀看布朗的回答不伦不类，她便引申说她看不见得。据她所知，天主教和新教在许多方面是不一样的。按她有限的理解，天主教是制约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教派。她问布朗是否认可那样的观点。

    布朗说没有人下过那样的结论，他问梁晓秀怎么会有那种看法。

    梁晓秀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我思考的结果。据我所目及，欧洲学者并没有说明这一点。那么，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天主教阻碍了欧洲社会的发展，产生了负面作用和影响。”

    布朗提出了相反的观点，说他不那样看。他认为不能轻易下这个结论，这是一个严肃问题，需要专家下结论。

    梁晓秀指出：问题是学者专家回避了这个问题，他们没有一个人提到这一点。她感到好奇，感到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回避这个问题呢？

    “所以你就想解开谜底，对吧？”米拉问道，“梁小姐，这种刨根问底的精神值得赞扬。我就缺少你那种探索精神。”米拉也想让布朗回答梁晓秀的问题，她知道梁晓秀的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布朗小心翼翼地说，他想学者们是不想引起教派的争执，所以没有提及那个问题。宗教问题在欧美一直是一个敏感而又有争议的问题。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梁晓秀举例说，他认识一些朋友，他们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是他们在事业上都有所作为，都富有进取心。在她看来，他们的进取精神似乎与天主教保守的教义并不相符。

    她问布朗那又是为什么呢？

    布朗承认他回答不了那个问题。他问米拉能否回到。米拉说她更不能回答，那个问题恐怕也得让专家回答，才能知道答案。

    布朗承认梁晓秀的疑难问题超出了他的能力。

    梁晓秀咄咄逼人地说：“所以我就更难理解了。宗教学者认为，新教才是推动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原动力，我认识一些天主教徒，他们虽然不是新教徒，但实际上发挥了和新教徒一样的作用。这样看来，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天主教的教义和教徒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换句话说，属于哪一个教派的教徒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教徒，在推动社会发展方面教义其实并没有起到作用。布朗，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布朗说：“梁小姐，你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我无法回答。”

    “确实太难回答。”米拉附和着说。

    梁晓秀便私下想：布朗这个欧洲名牌大学毕业生居然被她这个中学毕业生给难倒了，这说明她这些年读书还是有收获的，并没有虚度年华。在她看来，一个有学问的人不在于他是否受过高等教育，而在于他是否能提出深刻的问题。

    她继续说，在基督宗教的所有公教会之中，罗马天主教会的会众最为庞大；目前天主教会也是所有基督宗教教会中最为庞大的教会，据称，全世界共有信徒13亿。这个数字让她感到惊讶。她不知道这个数字是否准确。

    布朗对梁晓秀刮目相看了，觉得她无所不知，甚至对基督教都有研究。

    梁晓秀展开说：“公元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东西两派在1054年分裂为天主教和东正教。现在看来，西派的实力远远大于东派。东派强调自己的正统性，称为正教；西派强调自己的普世性，称为公教。西派的大本营在罗马，东派的大本营在希腊，目前俄罗斯和东欧许多国家的人信奉的是东正教，其人数远远超过希腊。东派的实力是否会慢慢会超过西派的实力呢？你们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吗？”

    “目前看来没有这种可能性。”布朗说。

    “为什么呢？是因为经济因素吗？”

    “有经济因素，也有习惯势力的原因。两大教派分裂毕竟已经有1000多年历史了，早已形成了各自的鲜明特点。”

    “这两个教派对各自领地的影响有何不同？”

    “可能公教的影响大一些吧。”

    “你回避了许多问题，没有和我解释清楚这些问题。我想，你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愿意回答这种问题。这是为什么呢？”

    布朗反问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问你的一个问题。你对中国的佛教有何看法？”

    “我是无神论者，对佛教一无所知。”

    “可是你对基督教却很了解呀。”

    “那是因为我生活在欧洲，我要熟悉欧洲的环境，了解欧洲思想的根源。欧洲人的思想根源来自基督教，不管你们承认与否，其实你们都受到过宗教的影响，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感兴趣的问题是：信教的欧洲人现在对基督教是否还抱着虔诚的态度？是否按照教义的内容制定自己的生活准则？欧洲的社会制度目前在多大程度上还有新教的影子？或者说，基督教教徒目前只是徒有虚名，实际上并没有遵守教义。这一系列问题，宗教学者都没有给出令人满意的解释。”

    她提出的问题过于复杂、艰深，布朗和米拉面面相视，无言以对。他们好奇地看着梁晓秀，觉得她倒像教师一样给他们出了几道难题。

    梁晓秀很得意，她终于难倒了老外。

 第八十章 香肠民族

    外出旅行，梁晓秀对当地的饮食很留意，她是开餐馆出身的，对饮食具有天生的敏感度。布朗和米拉都是美食爱好者，只要一提起美食，他们就来兴趣。梁晓秀暗暗发笑：你们老外喜欢吃，这是好事，我开餐馆才能赚到钱。

    那天，梁晓秀从宗教问题转到美食问题，问布朗德国最有名气的食物是什么。

    布朗不假思索地说，香肠是德国最有名气的食品，共有1500种。在欧洲，德国还有一个雅号：叫香肠民族。

    “香肠民族？”梁晓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觉得很有意思。

    布朗便开始介绍德国香肠。他说，德国近一半香肠是肉类香肠，既有煮熟的，也有油煎的以及放在面包上冷食的香肠。最受欢迎的是咖喱香肠。那种香肠即可以煮着吃，也可以油煎后吃。德国香肠是很好吃的食品。

    梁晓秀说她到德国后，已经吃了不少德国香肠，味道确实不错。

    布朗说，德国香肠还有政治作用：德国政治家在大选时往往要到商店、餐馆购买咖喱香肠以讨好选民。

    梁晓秀不理解，政治家买咖喱香肠怎么能讨好选民呢？

    布朗解释说，所以说他们是香肠民族呢。德国人太喜欢吃香肠了，香肠已成为德国的一种文化现象。如果哪个政治家不喜欢吃德国香肠，德国选民就不喜欢这个政治家。

    听了布朗的介绍，梁晓秀觉得挺有收获。她认为，那就是了解德国民族的最直接最好的办法。

    布朗还没有说完德国香肠，他继续说，法兰克福小香肠，纽伦堡小香肠，慕尼黑白香肠都是德国有名气的香肠。他们那天在餐厅就吃了法兰克福小香肠。他问梁晓秀是否喜欢法兰克福小香肠。

    梁晓秀说，法兰克福小香肠非常好吃。她想以后吃早餐时，把法兰克福小香肠列为早餐的内容。法国其实也有卖法兰克福小香肠的，只是过去她没有留意。

    布朗告诉梁晓秀，香肠制作在德国是一门手艺，有些香肠的制作工艺至今还是一个秘密。就像法国红酒一样，其酿制的方法也属于秘密。

    梁晓秀问是什么样的秘密。

    布朗说德国香肠和其他欧洲国家做的香肠不一样，德国人有专利。他从香肠料到德国名菜，向梁晓秀推荐德国的烤猪排、白水煮猪蹄、德国猪肘子炖酸菜等菜品，并说那些菜都是大受欢迎的菜品，希望梁晓秀都尝尝，她不会失望的。

    布朗不厌其烦地夸耀德国餐饮。照他的说法，德国人是欧洲最国际化的食客。意大利菜、希腊菜、法国菜在一些地区、一些餐馆高居排行榜首，颇受德国人的喜爱。德国香肠民族并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民族，相反，这个香肠民族是一个心胸开阔的民族，对国际化适应的程度要超过法国。相比之下，法国还是过于保守，总是沉浸在过去的美好时光中不能自拔。

    梁晓秀有同感，她到德国后感觉德国人具有国际思维，不像法国人那样固步自封。

    布朗批评说，法国总以为自己是欧洲的文化中心，殊不知香肠民族才是欧洲最有发展潜力的国家。欧洲的强大有赖于香肠民族的发展、奋斗、创造；没有香肠民族，欧洲将不会成为世界一极。

    全球化是大趋势，任何人阻挡不了。在这点上，德国比法国头脑清醒，而且走在了法国之前。可是法国却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总以为香肠民族没有法国民族那么深思远虑，总以为法国民族才是真正有思想有见地的民族。”

    他们的谈话越来越深入，梁晓秀认为布朗看问题还挺深刻。法国人大多都自我感觉太好，总以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其他民族都不足挂齿。

    布朗认为，在当今世界经济最重要，金钱最重要。法国人在经济领域能和香肠民族抗衡吗？他们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德国才是欧洲的老大。如今是讲究经济实力的年代，没有实力谈何地位和荣誉。在赚钱方面，法国人都不配做香肠民族的学生！

    梁晓秀让布朗举一些具体的例子。

    布朗说，德国人擅长做国际贸易，知道怎样打开国际市场，怎样引导消费者；德国人把他们的产品销售到世界各地，在这方面法国人远远不如德国人。他认为德法两个民族的差别是：一个会赚钱，一个不会赚钱。

    梁晓秀对布朗的话没。半信半疑。

    他们的话题转到了德国美酒佳肴上，布朗说一般人都知道法国红酒，但却不知道德国白葡萄酒，其实德国白葡萄酒是世界上最好的白葡萄酒。

    梁晓秀问他何以见得。

    他说，雷司令大受行家赏识的原因是：那种酒有水果香味、有细腻的芳香味和发泡活跃。美国、加拿大、英国以及远东是雷司令出口的主要国家。雷司令酒是现代清淡菜肴的理想搭配，可以与亚洲和中美洲烹饪术巧妙地搭配。雷司令是与海鲜搭配的最佳白葡萄酒。

    说起德国白葡萄酒，布朗滔滔不绝，他提议梁晓秀最好品尝一下雷司令的奥妙之处。

    梁晓秀便问雷司令有什么特点。

    他强调说雷司令成功的秘诀是：重视“风土条件”的自然情况、质量意识、精雕细琢的窖藏技术以及聪明的市场营销。这几个因素缺一不可。不过人们品尝雷司令时肯定不会想到种植葡萄的农民的辛苦和劳累。他们要在陡坡上艰辛劳动，人们在莱茵与摩泽尔地区的陡坡上能看到他们辛勤劳作的身影。

    他介绍说德国摩泽尔地区生产的白葡萄酒最好。这个地区生产的雷司令是最好的雷司令。一瓶产自莱茵的顶级雷司令在伦敦的葡萄酒商那儿的价格等同于6瓶拉菲酒庄的酒，而拉菲酒在法国属于昂贵的波尔多酒。

    “你说什么？你说顶级雷司令比拉菲都贵？”梁晓秀惊讶地问道，她在饭店经营拉菲，一直认为那才是顶级红酒。

    “是的，我说的实话。”

    梁晓秀此时才体会到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德国竟然还有比法国昂贵的葡萄酒，这是她没料到的。她强调说，法国人喜欢喝红酒，而不大喝白葡萄酒和啤酒。

    布朗对酒类产品很在行，他说德国人总抱怨他们到法国都找不到像样的法国啤酒。事实上，法国就没有真正的啤酒；要想喝啤酒，只能喝德国啤酒。

    梁晓秀对啤酒只知甚少，她问了几个问题。

    布朗介绍说，德国是啤酒王国。德国有5000种啤酒，品种之多让人们一时难以选择：是喝白啤酒呢？还是喝酒精含量高一点的黑啤酒？是喝科隆啤酒还是喝老啤酒？500年前德国就制定了《啤酒酿造法》，以法律形式规定了啤酒的制作原料。

    德国人做事认真，可以说一丝不苟。水、啤酒花、酵母、麦芽是啤酒的全部配料，除此之外不能添加任何其他调料。这部啤酒法保证了德国啤酒不含添加剂的纯正品质。德国啤酒厂家一直遵循这个原则生产啤酒，几百年来没有改变。德国啤酒的酒精含量一般都不高，约为5%，啤酒的颜色有淡黄色、琥珀色、深褐色之分。

    梁晓秀听得很认真。

    布朗说，全世界的人都喝啤酒，可是没有一个国家有一个“啤酒日”，唯独德国由“啤酒日”。这个节日是为了纪念1516年制定的《啤酒酿造法》而创办的。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食品法规，是德国啤酒行业的骄傲。

    接着他介绍德国有名的啤酒品牌：

    比尔森啤酒是最受德国人欢迎的啤酒。柏林白啤酒，在啤酒里掺上少量香车叶草就制成了白啤酒，喝的时候要在玻璃杯里插上一根吸管。老啤酒是杜塞尔多夫的特产。科尔希啤酒是科隆人的时尚饮料，只允许在原产地酿造。这种酒用一种称为长棒子的特别细长的玻璃杯喝味道最佳。

    梁晓秀夸他是酒类专家。他说专家谈不上，他只是喜欢而已。

    他还特意介绍了德国矿泉水：

    德国矿泉水的历史并不长，但流行的速度却是任何酒水都难以企及的。德国矿泉水品种繁多，各有特色；德国有65处矿泉水产地，生产500多种矿泉水。最大品牌有盖罗斯坦纳、阿珀里纳利斯和发辛根三种。

    在德国喝这三种牌子绝没错。在几乎所有德国餐馆都能看到矿泉水上了酒水单，其中有些名牌矿泉水的价格甚至高于中等价位的红酒。

    梁晓秀问他德国矿泉水和法国矿泉水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他说至少旗鼓相当。

    梁晓秀认为德国美食不如法国美食那么有名气。

    布朗则说，德国的美酒佳肴与“德国制造”的产品一样，品质无可挑剔。德国饮食秉承德国民族的传统，讲究营养、质量和口味。他每次到德国出差，感觉德国饭菜要比法国饭菜实惠多了。德国的饭菜量大，更适合他的口味。

    德国有300种口味不同的面包。面包是每个家庭每天都离不开的食物。每个地区都生产不同类型的面包，从浅色的小麦面包到深色的裸麦面包，一应俱全。

    最受欢迎的德国面包是新鲜的全谷类面包，这种带有松脆外皮、营养丰富的黑面包一直被看作是典型的德国面包。德国人出国旅行时感到最不方便的一件事情，就是买不到这种全谷类的德国面包。

    梁晓秀和布朗请教德国饮食方面的问题，目的就是为在德国开中餐馆做准备：她要了解德国人的饮食特点，从而更好地赚钱。

 第八十一章 传奇之路

    按照布朗制定的游览线路，他们游览的下一站是德国的传奇之路。梁晓秀对旅行线路不发表意见，完全交给布朗安排；她认为从布朗的安排中可以看出他的品味和执行能力。她还在考察布朗，在各方面考察他，包括他与人打交道的本领。

    布朗一路上驾车，从德国东部向西部开去。他说他最喜欢在德国的高速路上开长途车，德国的高速路不限速，路况又好，可以尽情奔驰。

    梁晓秀注意到车速达到了每小时200公里，她便提醒布朗减速，安全第一。

    布朗减速后说，高速行驶的感觉之好，惟有驾车人方能体会到。在德国驾车确实是一种快乐。他曾在德国高速上开车创造过260迈的记录，当时则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非常过瘾。她喜欢那种从100迈逐渐加速到160，180，200，220，240迈的感觉，汽车飞速向前奔驰，驾车人聚精会神，神经高度紧张，那就是驾驶的快乐。

    他们从德国高速谈到法国高速，布朗对德国高速大为赞叹，说他曾无数次在德国境内驾车，穿越了德国全境。德国的高速路不收费，所以在德国开车非常痛快：不必停车交费，可以尽情地开快车。他又说，她最不愿意在法国的高速上开车，不仅限速，还要收费。

    梁晓秀说，她喜欢在法国高速路上开车。法国高速公路路况非常好，服务设施也好。法国境内的景色迷人，尤其是法国南部的景色，让人百看不厌。驾车行走在那里，犹如穿越一道又一道迷人的风景线：河流，山脉，丘陵，森林，树木，花草，城堡，田野，一路的景色美不胜收。

    布朗开玩笑说，法国景色比较柔和，而德国景色略显生硬。不过他倒更喜欢德国景色，因为德国景色像美男子，而法国景色则像漂亮的女人。

    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好不快乐。

    他们将要游览的这条传奇之路，在德国也称浪漫之路，沿途景色之美，在德国首屈一指。布朗给梁晓秀介绍了传奇之路。

    传奇之路是德国风景最秀丽的陆地观光线路，沿途有德国保存最好的中世纪古城，被认为是德国最美的地方。

    传奇之路全长336公里，途经27个德国风景区，从美因兹一直延伸到阿尔卑斯山。在这条浪漫之路上，中世纪古城，梦幻般的宫殿──诺伊斯瓦恩斯坦恩宫──美不胜收，让时光倒流，将人们带回到过去的美好时代。

    梁晓秀曾在书本上看过传奇之路的介绍文字，现在她从车窗看到的景色确实有别于法国的景色：德国的自然景色大气，壮观，更有动感。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看，心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中午时分，布朗把车停在一个优美的小镇，他们要在那里就餐。他建议他们品尝德国的美食：猪肘子炖酸菜。布朗点了3份猪肘子，每人一份。

    梁晓秀看到眼前的那个大猪肘子，发现足有两斤重，她说她吃不了那么多。

    布朗说德国猪肘子和法国牛排一样，都具有强身的作用。

    布朗和迷路吃得津津有味，梁晓秀则说那份菜的量太大了，她根本吃不了。她不喜欢吃那种高蛋白的食物，但不好和布朗说。

    梁晓秀说，这次传奇之路旅行，她要请布朗多给她介绍这条线路上的典故。

    布朗说他就是专职导游，愿意为梁晓秀讲解传奇之路。

    传奇之路是体验德国历史、文化、艺术、建筑、自然风光最好的直观教科书。从北到南或从南到北，一路上看到的景色千姿百态：河谷，农田，森林，草地、山峦、城堡、宫殿、教堂、村庄、葡萄园、美酒，都以它们最原始的风貌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让人百看不厌。

    传奇之路是一段优美的诗歌，是一段令人陶醉的音乐。在传奇之路上有许多精美的建筑。那些建筑保存和展示了几千年的风风雨雨和历史变迁。其中，诺伊斯瓦恩斯坦恩宫享誉全世界，那是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建造的梦幻般的宫殿。那个宫殿就是传奇之路的终点，也是传奇之路的高潮。

    梁晓秀问这条路为什么叫传奇之路。

    布朗说，传奇之路因沿途丰富的历史典故而得名。从北部的维尔茨堡经过奥格斯堡，到达菲森，那一段路程最漂亮。一般游客由于时间限制，往往在一两天就走过这条传奇之路。这显然不够：传奇之路值得细看的地方很多，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看得比较细、比较完整。所以他建议这次要往返看一个星期。

    梁晓秀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她说她不喜欢走马观花式的旅行，她喜欢看的仔细、认真。

    吃完午饭，布朗开车离开小镇，不到一个小时进入了一个古城：罗腾堡。

    罗腾堡是传奇之路上最有名的历史古城，也是德国国家认定的疗养地，坐落在具有罗曼蒂克特色的阿尔莫河谷陡峭的岸边。城市中心有一座900年历史的庄严雄伟的奥古斯丁那大教堂教。

    梁晓秀好奇地跟着布朗和米拉后面走，边走边看古城的市容。

    罗腾堡是德国保护最好的一座中世纪古城。中世纪的罗腾堡达到鼎盛，是帝国的直辖市，拥有独立的防卫和司法权。

    梁晓秀站在市区就能看到城市周围的自然景色，城市和自然景色融为一体。

    她漫步走着，观赏着这座古城。古城由于位于陶伯河上游高原，所以人们才能俯瞰周围的景色。

    布朗给她介绍说，罗腾堡只有12500人口，其中仍有8000人住在中古时期的房屋中。他问梁晓秀，他们漫步于城中哥特式建筑和文艺复兴式建筑中，脚下踩着中世纪的鹅卵石铺就的街道，是不是有一种一步一步向历史走去的感觉。

    梁晓秀觉得布朗的形容很有艺术感。她问他，欧洲城堡当时都有什么功能。

    他说，欧洲最好的城堡在法国和德国。法国和德国的城堡在当时主要有三个功能：一是军事要塞，起到防卫作用；二是国王的行宫和度假宫殿；三是王宫贵族的休闲娱乐场所。这些城堡耗资巨大，动用了当时最大规模的劳动力，有的建造时间长达数百年。这也是这些城堡成为经典建筑的重要原因。

    他们来到市政厅哥特式的塔楼上，向四周瞭望。

    梁晓秀往下看，看到了一个个红瓦屋顶构成的迷宫和九曲回转的街巷。看着这艺术化的建筑和街道，她觉得德国人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死板、教条、固执；相反，整个建筑群错落有致，布局合理，造型独特，非常好看。

    她把这个感受告诉了布朗和米拉。

    布朗说，德国建筑一点也不呆板；相反，德国建筑充满了艺术动感。罗腾堡市政厅那文艺复兴式的拱门和巴洛克式的拱廊，是中世纪建筑的典范。如今的建筑师就造不出那样伟大的建筑。

    梁晓秀也有同感。她在法国看古典建筑时就认为今人不如古人。巴黎的古典建筑很伟大，但是那些伟大的建筑似乎难以与巴黎现代建筑相匹配：任何一座现代建筑若想与巴黎的古典建筑相得益彰，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布朗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现代建筑不如古代建筑有艺术性。

    梁晓秀举了一个例子说明她的观点。她说，当年美籍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曾为卢浮宫的入口处设计了金字塔形建筑，许多媒体称那个建筑与卢浮宫相得益彰。可是她在现场仔细看了好几遍，觉得并非如此：两个建筑的反差太大，并不和谐统一。

    布朗说：“你这个发现很重要。下次我到巴黎还得好好看看卢浮宫的金字塔入口处。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个建筑有问题。你的观察真细腻，我非常佩服你的观察力。”

    梁晓秀得意地说，她虽然也是华裔，但不为华裔辩护：她认为贝聿铭的这那个建筑是一个败笔。巴黎精美绝伦的建筑为后人留下的建筑空间极为有限：古典建筑早已把最高水平的建筑艺术发挥到极致，树立了里程牌式的建筑典范，令当今所有建筑大师感到敬畏。任何一座新型建筑，如果不模仿巴黎的古典建筑，只要建在古典建筑旁，都会看起来不伦不类。

    布朗认同她的看法。他说，在德国也有那种不伦不类的新型建筑。尽管建筑师和设计师胡说什么那叫现代建筑或后现代建筑，但在他看来没有一点美感。

    梁晓秀认为，一座伟大的建筑，首先要有美感，让人看了喜欢。她看罗腾堡的那些古典建筑，感觉每一座建筑都具有美感。

    在她看来，所谓美学，是说美丽，漂亮，赏心悦目。一座建筑如果建得不美，肯定不能称之为合格的建筑，更不能成为伟大的建筑。美赋予建筑灵魂，是建筑外表生命力的表现形式。任何一座建筑离开了美，都不值一看。

    这些年来，她的艺术眼光和观察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她对欧洲建筑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她曾和好几个建筑师谈论过卢浮宫入口处的金字塔形建筑，认为那个建筑不伦不类。

    布朗认为，梁晓秀对欧洲建筑了解的程度之深，一般欧洲人都望尘莫及。他问梁晓秀是否读过很多建筑学方面的书。

    她说，她读过几百本有关欧洲建筑的书，而且还把书本上的内容和具体建筑进行了比较，收获不浅。

    了解是相互的，梁晓秀在了解布朗时，布朗也在了解梁晓秀，他发现梁晓秀智商很高，她对一些问题的看法颇有见地，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论点和论据。他认为一个人要想在学问上有成就，非得有耐心不可；而那种性格往往能在科学研究上取得重大成果。牛顿、爱因斯坦、居里夫人都有那种专注的性格；当代德国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也具备那种性格。

    一路走来，梁晓秀听到德国人说德语，她说一句也听不懂。这更加坚定了她学德语的决心。她说她一定要学会德语，将来用德语和德国人对话。

    布朗问她准备怎么德语。

    她说她要请一个最好的德语家庭教师，给她提供学习德语的一切方便。她相信她能学好德语。她知道德语非常难学，但她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学会德语她是不会罢休的。她的图书室有8000本德语书，比歌德在魏玛图书室的藏书的数量都多，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经典作品，包含德国方方面面的领域和知识。她将来会通读这8000本德文书，并从中选出几百本书精读。她喜欢读书，认为那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人生有很多梦想，梁晓秀的一个梦想就是掌握英德法三种文字。

 第八十二章 德国乡村

    在传奇之路沿途，他们看到了许多自然风景区、疗养胜地、皇家水晶温泉和古老的村庄。每当看到古色古香的小村庄时，梁晓秀都让布朗停车，下车到村庄里转悠。

    她认为那些小村庄很有味道。她喜欢那种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那里有真正的田野风光，有农田、有牛羊，值得一看。

    布朗和米拉都不理解梁晓秀的乡村情结，他们说如果每次看见一个村庄，他们都停车看，那么他们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

    梁晓秀说，他们走到哪儿算到哪儿，不必急着赶路。她的话就是圣旨，布朗只能服从。他按照梁晓秀要求把车停了一个小村庄，下车观光。他们慢悠悠地走着，看着乡村景色。

    布朗问梁晓秀为什么那么喜欢乡村。

    梁晓秀说她在法国旅行时就喜欢看那些法国的小村庄。她觉得真正有意思的生活在乡村，而不在城市。他们一路上错过了好几个小村庄，太可惜了。

    布朗告诉她，德国南部的乡村都很漂亮，有些小村庄一点也不比法国南方的小村庄差。他们到那里后可以专门抽时间看那些小村庄。

    梁晓秀说，她喜欢随意性，眼前这个小村庄就很有味道：村庄虽然不大，但却拥有皇帝宫殿、湖泊以及自然保护区。到处是乡村田园风光，她怎么也看不够。

    她一再说，一般旅行的人没有眼光，不会欣赏田园风光。

    布朗说，前面还有几个小村庄值得一看。

    梁晓秀便说：那他们就选一个小村庄住下，好好看看德国的乡村。一路上，他们只住城市，没住过乡村。这次应该住在乡村，领略德国田野风光。

    布朗说他会选折一个小村庄住下来，满足梁晓秀的要求。米拉始终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那么喜欢乡村，她觉得小村庄没意思，单调乏味，没有任何娱乐。但她是梁晓秀的随从，不好说什么。

    梁晓秀细细观看了沿途的中世纪城市风貌，城墙，城门以及塔楼。

    她喜欢在这那里的乡村环境中呼吸夏日舒适的清新空气，漫步在乡间小路上，观看阿尔卑斯山脉溪水潺潺的美景。

    她看到了2000多年前罗马皇帝建立的古城、德国最古老的小村庄和德国最美丽的哥特晚期风格的大教堂。

    她情不自禁地说，德国真是一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有那么多美景；德国人真没必要到外国去旅行度假，在德国足以能满足旅游的一切需求。

    米拉说，人们天生都有好奇感，其实法国也一样，有很多旅游景点，但人们总是想出国观光。她这次来德国观光，感觉德国景点虽好，但法国景点也不差，法国也有的是休闲度假的好地方。

    布朗完全同意米拉的看法。他说，美丽的风景和出国旅行度假是两回事。那就好比一个法国男人谈情说爱，当他和本国人谈腻歪了，就想和外国人谈。他还举例说，一个景点再好，也不能把人留住，人们还会寻找新的景点。

    米拉说：“这就是人类的天性：好奇心。”

    “说得好，米拉。”布朗说，“我想来新中国饭店工作，其实也是一种好奇心：我就是想感受一下新的工作环境，接受新的挑战。”

    梁晓秀对他们的谈话不上心，她还沉浸在和德国乡村的种种美妙之处。

    她非常喜欢传奇之路，对沿途的村庄很感兴趣，心中有一种十分愉悦的感觉。她告诉两个同伴，周游德国，人们才能发现德国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旅游度假胜地，选择德国度假绝对不会令人失望。她又一次强调说，德国人用不着到外国度假，德国就是最好的度假之地。

    布朗说，事实上在欧洲各国，德国人是到国外旅行次数最多的，每年都有数百万德国人到国外旅行度假。

    梁晓秀不容质疑地说，她认为德国人还没有发现在德国旅行的种种好处，他们只看到了树木，却没有看到森林。

    米拉不懂梁晓秀为什么有那种看法，问她是否喜欢德国胜于法国。梁晓秀说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认为德国景点众多，在一个月之内根本看不完。

    布朗在一个小村庄找到了一个家庭旅馆，为了满足梁晓秀的要求，他建议住在那个小村庄。

    那个小旅馆是一对老年夫妇经营的，女店主为他们做了一顿具有德国乡村风味的晚餐。梁晓秀吃得津津有味，感觉饭菜挺可口，一点也不亚于大饭店的饭菜。

    吃完饭后，他们坐在小餐厅聊天，店主为他们当上了咖啡，点上蜡烛，营造了一个聊天的好场所。

    梁晓秀喜欢喝老外聊天，认为在聊天的过程中能学到不少东西。布朗一路走来，发现梁晓秀兴趣广泛，是一个聊天的好对手。米拉则喜欢听他们两人聊，她在一旁倾听。米拉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总是聚精会神地听他们俩说话，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独立见解。

    布朗说，德国的城市、乡村、河流、湖泊、山脉以及无数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都值得细细观看。德国具备一切旅游设施和可供人们观看的东西。德国人确实不必到外国旅行，在德国就能看到所有想看的东西。他的言外之意是：梁晓秀对德国景点的评价完全正确。

    梁晓秀说她只是形容德国的旅游资源丰富，并没有完全阻止人们出国旅行的意思。按理说，法国的许多景点她还没看呢，她应该留在法国观光，而不是到德国来观光。

    布朗很聪明，一点就通。他知道梁晓秀在暗示他们不仅是来观光的，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来考察德国餐饮市场的；他应该多给梁晓秀提供一些德国餐饮市场方面的信息。

    他说从德国的餐饮市场看，与法国还是有明显的区别。德国人下饭馆吃饭讲究的是实惠，而法国人则讲究情调，所以在德国开中餐馆一定要保证菜量大而又实惠。

    梁晓秀说她已经有了概念，她让布朗多介绍一些在德国游览观光的项目。

    布朗说德国的大海、森林、草地的风光旖旎，景色怡人；德国的建筑大气磅礴，从中世纪的建筑到现代建筑，欧洲各种建筑形式和风格都能在德国看到；德国的文化、艺术、音乐拥有上千年光辉灿烂的悠久历史，在几千家德国各类博物馆中，在今日德国人的生活中都有所体现。德国上百个城堡、宫殿、150条风景线路足够人们大饱眼福。

    梁晓秀指着眼前的这个小村庄说，德国村庄的景色非常美，她就喜欢住在这种村庄的小旅馆，既温馨又舒畅。

    德国乡村旅馆和小客栈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价格不高、餐饮实惠、温馨可爱。在梁晓秀看来，如果把德国游览一遍，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她又说，一年时间可能都不够，至少需要二年时间。她发现德国的旅馆和旅游设施普遍比法国的要好。德国更现代，而法国则更古老。她以后如果有机会有时间，她愿意到德国南部住几个月，好好体验德国乡村的风情。

    布朗告诉她，德国旅馆的设施在欧洲各国处于领先地位，而且价格非常合理。房间大，家具新，洗手间设施尤其是五金件极棒。旅馆餐饮供应的菜分量十足，口味也不错。欧洲许多国家的旅馆都不如德国的旅馆好，饭菜更不如德国。

    梁晓秀也有同感。她德国旅馆显然好于其他欧洲国家。

    德国是欧洲的旅游大国。旅游业是德国继贸易之后的第二大服务业，每年收入达1000亿欧元，占国内总产值的10%。全国有50000家酒店，180000家餐馆和食品店，还有18000家旅行社以及旅游中介公司。

    布朗说了一大串数字，令米拉感到惊讶，直说他记忆力惊人，能记住那么多数字。

    他解释说，为了游览德国，在来德国之前他通读了一遍德国旅游书籍。他介绍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随着德国经济和欧洲经济的快速恢复，德国人开始打造现代旅游业，促使德国人对旅游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越来越多的德国人舍得在旅游上消费。

    他认为，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人们的思想观念也会随之改变。旅游就是其中的一项。

    对德国人来说，除了观光、游玩、休养之外，旅游还是一种逃避现实生活的方式或手段。

    梁晓秀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说旅游是一种逃避现实生活的方式。

    按布朗的解释，德国经济高度发达之后，人们感到了压力，有了新的烦恼，所以想通过旅游释放压力和烦恼。

    他说得有道理。在德国，旅游业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门学问了。现代旅游业在促动人们的短期大流动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人们开始重新认识生活方式，发现旅游是人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个组成部分。

    梁晓秀认为，无论人们的职业有多大区别，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不论是国王还是平民百姓，都要生活，只是生活的质量不同而已。而这生活质量就包含着出行，现在人们称之为旅游。

    她说，出行有各种各样的目的，但就观赏大自然的景色而言，一个国王看到的景色和一个贫民看到的景色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如果硬要讲区别，那区别在于每个人的审美观的不同和对事物的理解不同。

    布朗说：“梁小姐，你概括总结了旅游观光的真谛。”

    三个人聊得十分开心，一时忘记了时间。

 第八十三章 德国第一镇

    汽车进入了菲森境内，梁晓秀瞪大了眼睛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感觉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之前，她在书本上看到菲森是一个童话般的地方，此刻她眼前的菲森就是童话世界，恨不得立即下车观看这个童话世界。

    汽车停在一家度假村，布朗招呼服务生搬运行李，梁晓秀和米拉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度假村。梁晓秀的房间在一楼，推开门就是室外花园，她非常满意。

    他们办完入住手续后，梁晓秀一人走出度假村，来到菲森小镇看风景。她

    没想到她梦中的童话世界就在眼前：菲森小镇真是太美了，美得让她惊讶，让她喘不过气来。在法国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小镇；菲森不仅漂亮，还有童话色彩。

    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放眼望去，菲森周围就是近在咫尺的阿尔卑斯山脉，一大片天然美景包围了菲森小镇。小镇就像镶嵌在美丽的大自然中的一颗珍珠。

    她漫步在小镇街头，好奇地四周观望。每一座民宅都像一栋精致的别墅，纯白色的房舍上铺着红色的瓦片，视觉感非常好；她还看见了一些当地的居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让人感到很舒心。

    什么叫天然美景？菲森的景色就是天然美景。什么叫欧洲第一镇？菲森就是欧洲第一镇。什么叫童话世界？菲森就是童话世界。

    她在小镇上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度假村。她想这次在菲森的停留时间要长一些，她以后会专门抽时间来菲森住上一个月，饱览菲森的自然风光，领略童话世界的魅力。菲森就是德国最好的度假之地。

    布朗和米拉正等着梁晓秀吃午饭，梁晓秀一进餐厅便和他们说，她认为菲森是德国第一镇。以漂亮而论，菲森绝对是德国第一镇；她想象不出还会有比菲森更漂亮的地方。她太喜欢这个地方了，真想在这里长久地住下去。

    布朗高兴地说，菲森是德国最优美的度假之地。菲森是德国疗养和滑雪胜地，一年四季游客不断。每一个来到菲森的游客都对它优美的自然环境赞不绝口。他们这次来菲森，主要是为了观看新天鹅堡宫殿。

    米拉说菲森的确美丽非凡。菲森位于阿尔卑斯山脉的边缘地带，这里山高水清、树木茂盛、空气清新，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

    菲森有举世闻名的新天鹅堡宫殿。包括霍恩宫殿和圣马恩修道院在内的中世纪晚期风格的建筑物里拥有无数的艺术宝藏，再现了菲森悠久的历史。

    梁晓秀兴奋地说，所以她一定得好好看看菲森。菲森真是一个纯美的地方，她没想到德国竟有如此漂亮的小镇。看来，德国好看的地方真不少。

    她提议在菲森住三天，以便感受德国最佳度假之地的魅力。她每天一大早就独自一人走出度假村，在菲森小镇上转悠。

    她太喜欢这个小镇了，反反复复把小镇看了好几遍。菲森小镇的建筑散落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平原上，为森林、湖泊所环绕，而镇内每一栋民居都设计精美，像一座座乡间别墅。她感觉菲森的建筑与大自然合二为一，真正做到了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她喜欢一个人在小镇上散步，慢慢地看，看人，看景。唯一的遗憾是她不会说德语，否则她真想和镇上的居民用德语好好聊聊菲森。

    她非常喜欢新天鹅堡，认为那是建筑与自然完美结合的经典之作。布朗告诉她，美国的迪斯尼就是仿造新天鹅堡建造的。

    她说：“看来，美国人也得学欧洲的建筑呀。”

    “那是因为欧洲人是美国人的祖先嘛。事实上，美国好的建筑都是德国建筑和法国建筑的翻版。包括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在内的英语国家，在那里都能看到欧洲建筑的翻版。”

    梁晓秀说美国的摩天大楼是美国人的发明，在世界上独一无二。

    布朗说他们谈论的古典建筑，而不是现代建筑。摩天大楼属于现代建筑。

    新天鹅堡这座童话般的宫殿是国王路德维希二世仿造神话故事中描绘的模样建造的。宫殿的建筑材料使用了白色大理石，外部和内部建筑协调统一。

    新天鹅堡建筑是19世纪浪漫主义的经典作品，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它面前留影或拍下它那气势雄伟、高贵典雅的外景。

    布朗介绍说，巴伐利亚国王在这里只居住了172天。他生前不希望宫殿向公众开放，但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他去世后6周新天鹅堡就向公众开放了，每年有100多万人如潮水般前来参观游览，仅门票收入一项就很可观。

    梁晓秀说从布朗介绍的情况看，她感觉有哲理，反映了一个普遍的道理。布朗问她有什么样的哲理。

    她说国王在这里只住了172天；国王不想开放宫殿，可是国王一去世，宫殿便对公众开放了。

    米拉便问梁晓秀那说明什么。她说，那说明任何人，无论他多伟大、多神圣，他都不可能永远占有、独享世界的美景和物质。那就是哲理，是普遍的道理。

    新天鹅堡给人以遐想，梁晓秀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内默默地想任何伟人都不可能永远独占人类最美好的东西，包括建筑、财富与女人。

    她特别喜欢从宫殿城楼的窗户往外看那延伸好几公里长的绿色大地，觉得眼前的景色就是真正童话般的景色。她感觉看一遍绝对不能欣赏这座宫殿的美丽。于是她一连看了三遍新天鹅堡。

    她敬佩德国人的建筑才华，他们能建筑出如此气势磅礴而又精美的建筑。这样一个民族肯定有它的长处，所以她要尽快学会德语，进入德国人的心灵。

    她对菲森大为赞赏，认为它是德国当之无愧地第一镇。布朗完全同意她的看法，他陪着梁晓秀到四处转转，给她讲解那个地区人文地理和种种轶事。

    她问布朗那一带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内容。布朗说《路德维希二世-向往天堂》音乐剧值得一看，是当地的一大特色娱乐活动。

    于是，他们三人来到诺恩斯瓦恩斯坦宫音乐剧场，走入剧场，准备观看《路德维希二世-向往天堂》音乐剧。

    音乐剧开始后，剧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音乐剧。梁晓秀觉得这才是看剧、听音乐的氛围。她喜欢那种气氛，静下心来听音乐。

    由于这个音乐剧是在故事发生的真实地点上演的，因而她感觉到音乐剧将人们带入了悲剧性童话国王的梦幻世界。她一边看剧一边想：生活本身有时就具有某种悲剧性的童话王国的色彩。

    他们离开菲森的日子到了，梁晓秀恋恋不舍，觉得没有呆够。他们要看的城市、景点很多，只好离开菲森上路。

    布朗告诉她，他沿途挑选了几座有代表性的城市。第一座城市里有代表性的德国桁架房屋，那是德国最有特点的古典民居建筑，百看不厌。

    一路上，每次看到桁架房屋，梁晓秀都大发感慨，对德国桁架房屋赞不绝口。布朗看她那么喜欢桁架房屋，便特意为她选折了一座城市，在那里桁架房屋随处可见。那座城市叫纽伦堡，那里有德国最好的桁架房屋。

    纽伦堡比本身就是一座名城，梁晓秀在书本上看过介绍文字，多少对这座城市有所了解。她在看每一座城市之前都要先看文字介绍材料，然后再实地查看，同时让布朗给她讲解，这样一来，她就牢牢记住了每一座城市的特点。

 第八十四章 桁架房屋

    汽车进入纽伦堡后，布朗告诉梁晓秀说，纽伦堡桁架房屋是德国最有代的表性的桁架屋建筑；观看德国桁架屋建筑就等于在检验德国古典建筑。

    梁晓秀怀着极大的好奇心，细细观看了许多桁架木制房，她觉得这种房屋就像是德国的特产一样，只能在德国建造；倘若把它们搬到中国，则会看起来不伦不类，因为中国没有德国那种自然环境和欧洲文化背景。所以，桁架房屋是德国独有的建筑物，是德国的专利产品。

    她向布朗请教桁架房屋的特点，布朗耐心地给她讲解说，这种建筑物的特点是：建筑外立面上用长方形原木按房子的高低、大小的比例支撑，装饰房屋，使整栋建筑富有立体感和美学特点。

    梁晓秀认为，当时发明这种建筑的人一定有建筑美学知识和素质，否则不可能建造出那么漂亮的房屋。

    布朗说，那些建筑师确实有很好的建筑美学观念。

    梁晓秀又问他，德国桁架房屋的有多少年历史。他说至少有600多年的历史了。在中世纪时，古城纽伦堡桁架木屋就已经比比皆是了。

    梁晓秀觉得人们当时住在那样的房屋里，一定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那时人们的生活没有压力，没有如今这么多烦恼，完全处于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

    她向往古典精神，赞赏古人的生活。她想学会德语后，挖掘德国古典精神的精髓，找出当时人们生活的真实状态。

    她对布朗和米拉说，现在的人总以为自己多么聪明，其实古人更聪明，他们的生活简单，思想却丰富。欧洲为什么要搞文艺复兴？为什么提倡古典精神？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古人的生活理念吸引了后人。

    布朗认为她的分析不错。古典精神有许多值得称赞的生活方式，可是人们现在好像却忘记了。

    梁晓秀在纽伦堡街头漫步，感觉那里的时间流淌得非常缓慢，似乎在留恋过去美好的时光。

    她喜欢那种感觉，她甚至想让时光倒流，回到她18岁的年纪。她感叹时光流逝得太快，转眼间她快到25岁了。她知道任何人都抵挡不住自然规律，时光既美好又残酷，她的少女时代已经随着时光流逝掉了，一去不复返了。

    她迈着轻盈的脚步一直往前走，把布朗和米拉二人甩在了后面。

    布朗想追上梁晓秀，米拉制止了他，说多给梁小姐一些时间，她好像在默默地发思古之情呢。

    于是，他们俩跟在梁晓秀身后走，没有打扰她。

    梁晓秀继续往前走，她浮想联翩，完全沉浸在想象中。她想象着学德语的情景，想象着读德文书的情景，想象着独自一人漫游德国的情景。她忘记了纽伦堡，忘记了眼前的一切。每当她沉思默想时，她都处于那样的精神状态：忘记眼前的事物，想象着未来。

    两个老外一直跟在梁晓秀后面走，他们不想打断她的思路。他们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知道她肯定是在思考问题，而且一定是严肃的问题。

    布朗想好纽伦堡没多大，梁晓秀走到哪儿去，他们就跟到哪儿。米拉走累了，心想梁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呀？没完没了地走。

    梁晓秀一直走到城市的上方才停下脚步，她看到了一座皇帝堡。

    布朗这时走过来介绍说，岁月的流逝似乎并没有抹掉皇帝堡的作用和光彩：皇帝堡今天还在保卫着这座城市，令人回想起中世纪的世界都市。

    “这正是此刻我的心情呀。”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

    米拉便想：她猜对了，梁小姐在发思古之情呢。

    布朗继续介绍说，这是一座古老的、高傲自由的帝国首都。在帝国岁月，众多皇帝和国王在这里居住长达500年。他问梁晓秀时间是不是很长。

    梁晓秀若有所思地说，500年时间也是弹指一挥间。她此时想到了遥远的未来。人生不过百年而已，百年之后怎样她不清楚，但却想知道。那是她的后代以及后代的后代的生活，他们肯定不会像她一样生活，或许他们有另一种生活。

    布朗问她，她的话是否暗示时光流逝得太快。她说，她的意思是说时光流逝，人们都会渐渐老去。人们应该反思一下：人为什么活着，应该怎样更好地生活。

    布朗便问人应该怎样生活才有意义。梁晓秀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在她看来，人生在世要想获得有滋有味，还得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并且做出成绩来。对她来说，就是把中餐馆开好，建成一个庞大的中餐网络。

    布朗说她说得有道理。他也认为人活着就要做事，而且要做出成绩来。

    梁晓秀站在皇帝堡上向下瞭望，她看到桁架建筑一座紧挨一座，勾勒出古城的全貌；而这些建筑全部又被5公里长、有80个塔楼的城墙紧紧包围着，非常壮观。她看着眼前的建筑久久没有再说话。

    她认为，观看桁架建筑，就是在体验、追踪德国历史的踪迹。德国桁架房屋是德国最有特点的古典建筑物，非常值得一看。

    布朗说她的评论是精辟之言。

    梁晓秀是有感而发。

    布朗说：“现在让我们去尝尝纽伦堡的猪排和香肠吧。”

    他们在纽伦堡一家特色餐馆吃饭时，布朗介绍说还有三个城市值得一看：慕尼黑、斯图加特和海德堡。

    梁晓秀游览的兴趣越来越浓，恨不得把德国所有的景点都看一遍。这三座城市本来就在行程中，是梁晓秀想看的城市。她是这个旅行团的最终决策人，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两个老外只是她的下属和陪同。

    布朗一路上都在开车，他说他特别喜欢在德国高速公路上开车，因为那是一种高级享受。一上高速，他便来了精神。他告诉梁晓秀，德国高速公路密布，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全部贯通，是一个非常适合开长途车的国家。

    梁晓秀也觉得德国的高速公路确实非常适合开长途车。四通八达的德国高速公路使得人们可以驾车驰奔在德国各地，全方位体验德国风情。她印象最深的是德国高速公路两旁的植被和树木，那么茂盛、那么密布，犹如穿行在绿色长廊中。

    她问布朗是否开车去过不少欧洲国家。布朗说他去过很多地方。他喜欢开车旅行，认为那是观看欧洲大陆的最佳方式。开车旅行确实方便，可以随时停车看风景，看城市，住宿，观光，没有任何限制。

    梁晓秀说开长途车挺辛苦，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布朗这时说了一段诗情画意的话：

    当汽车轮子一公里一公里向前行驶时，不仅仅是在赶路，而是在穿行欧洲大陆，在体验欧洲各国的风情和生活。穿越德国，穿越法国，穿越意大利，穿越西班牙，穿越北欧，穿越东欧，穿越中欧，就是穿越欧洲的历史，穿越欧洲的文化。

    梁晓秀觉得布朗这段话说得非常好，非常到位，于是恭维道：“你这段话说得非常好。听你这么说，人们可以在时空变化中享受驾驶和观光的乐趣。”

    布朗说，他在欧洲的高速公路上开长途车，从不感到无聊、单调。每当汽车急速行进时，他都有一种征服的痛快淋漓的感觉。

    布朗还说，欧洲高速公路旁的加油站是观察欧洲不同国家的价格、饮食、风情、文化的一个好地方。欧洲高速路加油站服务设施齐全，有加油站，旅馆，餐厅，商店，甚至还有浴室，专供长途车司机洗澡。

    梁晓秀在书本上没注意那些内容，她就说书本上的知识有时并不牢靠，还是眼见为实。她进而说，什么叫有知识？知识就是见多识广。

    她平时在法国境内开车时，注意到法国高速路加油站的餐厅有法国情调，有些餐厅十分讲究，餐桌餐具整洁干净，为客人提供了完美的就餐环境。餐厅的饭菜讲究精致完美，甚至服务员都有一种浪漫情调，他们和蔼可亲，慢声细语地为客人服务，让人感觉很舒服。

    于是，他们就德国和法国高速路的话题聊了起来。

    布朗说，德国加油站餐厅的饮食是全欧洲最好的餐厅，餐厅的卫生间极干净的。餐厅的饭菜量大、价低，其质量之好就像德国造的产品一样。有一道菜特别受到过往司机的青睐：猪肘子配酸菜和土豆。

    梁晓秀说，猪肘子配酸菜和土豆，他们已经吃过了。

    布朗说他们吃的是城市餐馆的猪肘子配酸菜和土豆。还没吃过德国加油站餐厅的猪肘子配酸菜和土豆。

    梁晓秀问他那有什么区别。

    他说，加油站餐厅的一个大肘子足有两公斤重，外加两个烤熟或蒸熟的大土豆，即使饭量极大的人也难以对付。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加油站，布朗停车，准备吃饭了。

    在餐厅里，布朗说德国餐厅的服务员如同德国人一样严肃、冷漠，很少有笑脸。米拉说那是德国人的民族特点。法国人就不一样：总是笑脸迎接客人。

    布朗把话题扯到了荷兰和比利时，他说比利时和荷兰加油站餐厅供应的饭菜很好，价格合理，质量上乘。有些国家的加油站餐厅设在风景如画的地方，他在德国、法国、荷兰、瑞士的高速路旁都看到过那种风景如画的餐厅。在那等地方即使不吃饭，坐下来喝一杯咖啡或一杯茶，也是一种接近大自然的享受，令人心旷神怡。

    梁晓在想象着那种风景如画的餐厅，她喜欢一切美的东西。

    布朗说眼见为实。奥地利境内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色迷人，尤其是在奥地利的山区驾车，人们会感觉进入了一个天然的大花园，非常漂亮。他在奥地利开车时就有那种感受，那可是书本上学不来的。

    他们对欧洲高速公路的话题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每个人都不停地发表议论，大说特说。

    布朗说，瑞士高速路不收费，但瑞士在边境各个关卡设置了收费站，外国车进入瑞士一律缴纳30欧元的公路通行费，有效期为一年。司机得把瑞士通行票贴在汽车挡风玻璃上，否则会面临罚款的危险。

    米拉说，瑞士人的那种做法小气，德国高速路欧洲第一，可是人家一分钱也不收，这才显示出德国的慷慨大度。

    布朗则埃说，他看瑞士的那种做法合理公道，交了30欧元，就可以一年时间在瑞士全境免费开车。一次买断过路权，既方便了司机，又省去了收费人员的麻烦。瑞士人做事总是考虑得周全。

    梁晓秀问布朗法国高速路收费，为什么不向德国学习呢？

    布朗说法国高速路是私人经营，所以要收费。他接着又介绍了瑞士高速路的情况。瑞士高速路况极佳，两旁的景色迷人。从日内瓦到洛桑，到伯尔尼，到苏黎世，到卢塞恩，到巴塞尔，每一条路的两旁都是风景，一年四季的景色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每个季节的景色都有不同的美景。

    听了布朗的介绍，梁晓秀动了心，她想如果时间来得及，她这次就去一趟瑞士，她最喜欢看那种漂亮的景色。

    布朗还介绍了意大利的高速路：意大利的高速路收费，但不大限速。意大利人开车速度非常快，许多车都以200迈的速度行驶，除德国外，任何一个欧洲国家的车速都没有那么快。

    梁晓秀不解地问布朗意大利人开车为什么那么快。布朗说意大利人开车很野，你在前面开慢了，他们会鸣笛叫你让路。意大利人一般都很随意，对开快车交通警察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晓秀又问那是不是拉丁民族的特征。她认为那与民族特征有关联，从一些小事上就能看到一个民族的特征。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特征，而这特征就是一个民族区别于另一个民族的地方。

    布朗说梁小姐总是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一些细节。他就没有想到开车与民族特征有什么关联，听了梁小姐的话，他感觉那与民族特征确实有关联。

    民族特征是梁晓秀一直关注的问题，她刚来法国时分不清什么法国人、德国人、英国人，以为他们都是欧洲人，都一样；后来她发现他们有区别，而且区别还挺大。法国人和英国人不一样，和德国人也不一样。她从一个民族的特征分析那个民族的心理活动和状态，觉得只有那样才能了解那个民族。

    布朗又说，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高速公路均不收费，不管哪国车，只要有欧洲的汽车保险和驾照，就不受任何限制。

    梁晓秀便说，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也属于拉丁民族，可是他们不收费，这个现象还真不好解释。她问布朗为什么。

    布朗说不出原因，只说那两个国家的高速公路建设得比西欧的高速路晚一些，所以服务设施还不完善。西班牙和葡萄牙高速路两旁的景色单一，变化不大，这对驾驶长途车的司机是一种考验。高速路旁的加油站间距极大，经常在100公里内看不到一个加油站，所以必须得提前把油加满。

    米拉说在西欧高速路上，每隔50公里都有一个加油站，在长途行驶中根本用不着担心加不上油。

    他们说了好半天欧洲的高速路，梁晓秀无形中得知了许多信息。

 第八十五章 欧洲驾车

    布朗讲了不少欧洲高速公路的情况，梁晓秀由此得出一个想法：她以后就开车游览欧洲大陆。她好多国家都没去过，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必须要尽快走遍欧洲大陆，把那些感兴趣的城市和景点都看一遍。

    这些年她主要在里尔忙生意，今年第一次出国，到了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这次才有机会到德国来。过去由于条件所限，别说外出旅游，就是在里尔都没有闲工夫游览。

    她现在终于熬出了头，无论想去哪儿都没问题。想到这儿，她暗暗高兴，觉得命运对她来说是公平的，没有让她等很久就获得了财富。

    她这次出国到德国，感觉收获很大，心想：德国以后将是她经常光顾的国家，而且是一个将会产生巨大利润的国家。一路走来，她注意到至少可以在德国10座城市开出上百家中餐馆。德国人口在欧洲各国中是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拥有巨大的市场。这个市场一旦打开，其效益将会议几何形增长。

    在她看来，好多事情都有一个过程：如今出国到德国，她就觉得那是水到渠成的事。她由此便想：她的中餐馆也有一个发展的过程：现在已经水到渠成，可以在欧洲好几个国家开办了。

    她过去对德国的现状一无所知；如今不仅了解了德国现状，还要在德国开办中餐馆，这意味着她今后必然要和德国人打交道了。

    布朗好像明白梁晓秀的心思，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而且主动给她介绍德国方方面面的情况。她对布朗的印象越来越好，觉得这个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为人善良，有一种助人为乐的精神。这样的欧洲人，在她看来，并不多见。

    布朗知道梁晓秀去过比利时，便问她对比利时高速路的印象。梁晓秀说她没在比利时开车，谈不出印象。

    布朗说比利时的高速路也不收费，但时速限制在130公里以内，一旦超速，必会受到罚款。在比利时开车感觉最好的是夜晚，比利时是全世界唯一在高速公路两旁安装了路灯的国家。夜晚的路灯非常柔和，视线又好，车辆极少，开车感觉特别棒。

    梁晓秀能想象出在那样的夜晚，一个人开车静静地行驶的情景：天地之间万籁无声，让心平静下来，让思绪在沉思默想中缓缓流淌，肯定感觉不错。

    她的想象力很丰富，她能想象出在比利时夜晚开车的情景。她今后就在夜晚在比利时开夜车，感受那里的路灯和静悄悄的夜色。

    布朗说荷兰的高速公路虽然不收费，但严格速限，许多外国车在荷兰都因超速受到罚款。荷兰人精明的商业头脑在荷兰交通警察身上表露无疑。荷兰好多路段限速80迈，甚至50迈，驾车人稍不留意，就会超车。而荷兰交警也根据不同国家的车辆制定了不同的罚款方式。

    米拉说荷兰人自古以来就是天生的商人，他们在什么事情上都想挣钱，而且还真能挣到钱。

    梁晓秀说她喜欢和荷兰人打交道，更愿意和他们做生意。她认为和聪明人做生意能学到好多东西。别人告诉她从荷兰人身上根本赚不到钱，但她不信。能不能赚到钱，那要看本事和本领。

    布朗接续介绍说，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之间有交通罚款网路，那三个国家的汽车超速，荷兰交警根据拍摄的车牌号码，把罚款单寄到驾车人的家里，让被罚款人通过银行或邮局交款。倘若不交款，一个月后还会收到新的罚款单，在原有罚款数额上再增加罚款；倘若还不交款，法院的传票就会送达驾车人的手中，或有警察直接上门敦促缴纳罚款。

    除荷比卢三国的车，其他国家的车辆如超速，交警只有当场抓住，才能罚款。交警在高速路上发现超速的外国车，会尾随而至，直到交完罚款才能离开。如果抓不到现行，警察也会把罚款单寄到驾车人的家中，但驾车人可以不予理睬，因为荷兰和其他国家之间没有交通罚款跨境协议。

    驾车人如果第二次在荷兰超速违章被抓住，那麻烦就大了，会因‘两罪并罚’而受到高额的罚款。荷兰交通违章记录在全荷兰实现了联网，并输入了机场、港口等海关的网路中，交警发现违章的车辆，还要查看过去的记录。有一个法国人在荷兰违章被抓住后，发现他过去也有在荷兰违章的记录，结果一次就被罚5000欧元。

    米拉便说荷兰人就是会算账，在欧洲没有一个国家能算过荷兰。

    梁晓秀说，对这样不守规矩的人，就应该罚5000欧元。荷兰人的那种做法有道理，让人们不敢轻易违章。如今社会上的一些漏洞就是因为没有完善的机制而被人钻了空子。

    米拉说，有些欧洲人有侥幸心理。

    梁晓秀说，人不能抱侥幸心理，人必须忠诚老实。一个聪明的人绝不会抱着侥幸心理去冒险。

    布朗又说在荷兰驾车感受不到在其他国家那种驾车的快乐，高速路经常堵车，行驶缓慢；荷兰全境地势平坦，景色变化不大，开车行驶感觉单调无聊。

    布朗的话题从西欧转到了北欧，说北欧的高速路与南欧、西欧和东欧都不一样，自成体系。

    梁晓秀问他北欧高速路有什么特点。

    他说在北欧高速路上开车，感觉非常空旷。北欧高速路上的车辆不多，有时真有一种天地之间，唯有你一人奔驰在茫茫大地上的感觉。

    “我就喜欢那种感觉，一个人独往独来，多好！”

    米拉则暗暗想：独往独来首先得有经济条件呀。

    布朗看梁晓秀对北欧挺感兴趣便接着说在北欧开车，人的思绪会随着茫茫的北欧大地任意奔驰，无边无际，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哪里。

    梁晓秀打断他的话说：“你等等，布朗。你说的‘无边无际，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哪里’，真是太好啦！我们人类来自哪里？又向和何处去？这是关系到人类前途的大问题，关系到一个人的人生问题。我觉得人类应该反思自己：我们究竟要做什么？我们要到哪里去？”

    梁晓秀举一反三，想到了人生问题。布朗看梁晓秀谈起了人生，他不敢再说高速路了。梁晓秀说她是有感而发，让布朗继续说北欧的高速路。

    布朗说，从德国进入丹麦后，立即能感受到北欧的风情：宽阔、空荡、遥远。一切都是原始的、一望无际的平原、山脉、湖泊、河流就在你眼前。

    “多好的景色呀！”梁晓秀感叹道，“我就喜欢那种没有人工修饰的自然景色。”

    “是呀，景色确实非常好。北欧极少能见到人工修饰的自然景观；一切都是自然的，原始的，好像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

    “这就是我向往的地方，我明年一定要到北欧看看。”

    布朗继续说，在瑞典、芬兰和挪威开车，只要一出城，就是原始大自然的景象：开阔，辽远，粗犷。人们在那些国家开车有一种在边陲开车的感觉：远离烟火，远离人间。

    “远离烟火，远离人间。多好！这才叫旅行！这才叫度假嘛！”

    布朗很想到北欧去看看，他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去过北欧了，便说梁晓秀什么时候去北欧，他想陪同她去那里，给她做向导。

    “那好，明年制定一个到北欧的旅行计划，布朗，你现在就可以做计划。”

    “好的，我会做一个完美的旅行计划，梁小姐。”

    梁晓秀的思维是跳跃似的，此刻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北欧，好像她是在北欧旅行，而不是在德国旅行。布朗为她描绘的北欧十分和她的意，她喜欢那种无边无际，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哪里的感觉。她暗暗想，她要在北欧开长途车，奔跑在北欧大地上，感受北欧特有的气氛。

    她计划着行程：今年年底生下孩子，明年春天或夏天她就可以成行到北欧去观光游览。北欧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神秘的地方。

    布朗以为梁晓秀已经思索完毕，便说在欧洲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感觉极好，他在欧洲大陆驾车行驶的情景历历在目：在德国以时速250迈的速度狂奔；在法国原野上一边观赏窗外的景色，一边开车行驶；在奥地利风景如画的阿尔卑斯山脉上行驶的快乐；在瑞士山高湖深地带驾车的乐趣，还经常在他眼前出现，恍如幻梦一般。他那样说不是在炫耀，而是说他开车的感受。

    布朗的话提醒了梁晓秀，她说：“布朗，你说的真好。我以也要体验一下你说的那种驾车的感觉。我要独自一人在欧洲大陆驾车远行！”

    梁晓秀说要独自一人在欧洲大陆驾车远行，她并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旅行已成为她此刻最向往的一件事了。

 第八十六章 慕尼黑游

    中午时分，梁晓秀看到高速路上出现标有慕尼黑的路牌，慕尼黑快到了。她从书本上了解到：慕尼黑是德国最富有的城市之一，慕尼黑人也因城市的富裕而高傲自负。她问布朗，慕尼黑人与书本上说的是否一样。布朗说，慕尼黑人看不起一般的外国人，甚至就连本国东部的人都看不起。

    梁晓秀便故意问为什么会那样。布朗说，富人总是瞧不起穷人，那种现象在欧洲很普遍。他反问梁晓秀在中国是否也如此。

    梁晓秀没有回答他的反问，而让他说慕尼黑人的特点。据他说，慕尼黑人不愿意和穷人打交道，但他们对富人很友好。他曾和他的老板来慕尼黑出差就受到了很好的款待。

    梁晓秀说：“这就应验了一句老话：富人瞧不起穷人。”

    “中国也这样吗？”布朗又问了一次。

    梁晓秀说，穷人在哪里都受气。在当今世界，国家与国家其实也是如此：哪个国家富裕，哪个国家就成了穷国人向往的地方。她没有说她当年来欧洲就是因为欧洲富有的缘故；倘若欧洲不富，她干嘛来欧洲呢？

    布朗说：富国在国际上的发言权远大于穷国的发言权。国际关系实际上就是富国之间的关系，与穷国关系不大。他还带有欧洲人的优越感。他的祖国卢森堡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人均收入多年来居世界第一位。

    梁晓秀对此不想多说，她岔开了话题。

    布朗把车一直开到酒店门口。梁晓秀第一个下车，布朗把车钥匙交给一个服务生，另一个服务生过来把他们的行李都装在行李车上，推着行李车进入酒店大堂，等着送往各个房间。

    他们在酒店前台拿到各自的房间钥匙后，约定半小时后到酒店餐厅见面。

    梁晓秀来到6楼的房间，房间很大，那是一个大套间，里面的装潢既现代又古老。她在房间里好奇地看着各种设施，心想有钱真好哇：可以住这样奢华的酒店。她住的那层楼都是商务套房。布朗和米拉则住在二楼普通标准间。

    在这一路上，梁晓秀住的房间和两个老外住的房间都不一样。她是董事长，她当然要住得好，有别于两个老外随从。

    她平时生活还算节俭，但出国住宿她舍得花钱，从来不将就，总是住套间。她丈夫宋福禄就多次说她住酒店太讲究，没必要总住大套间。她回答说，那不是讲究，那是她身份的象征。她必须住5星级酒店，而且还必须住套间。

    梁晓秀来到酒店餐厅时，布朗和米拉已经在餐厅等着她了。她虽然有孕在身，但步伐仍然轻盈，笑呵呵走到餐桌前坐下。

    布朗说慕尼黑的香肠很有特点，他们今天尝尝慕尼黑香肠。那种香肠配上慕尼黑啤酒，越吃越香，越有味道。

    梁晓秀请布朗给她介绍慕尼黑。

    布朗说慕尼黑是一个色彩丰富、景观漂亮的城市，具备一切观光条件。

    她问他们应该先看什么。

    他说，像德国其他城市一样，慕尼黑真正值得一看的也是老城区。一会儿他就带他们去看老城区，老城区就在酒店附近，不行就能到达。

    米拉说她很喜欢慕尼黑，几年前她和父母来过慕尼黑，当时他们喝了不少德国啤酒，玩得非常痛快。在她的印象里，慕尼黑就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城市。

    布朗说他每年都要来慕尼黑为公司谈生意，有时一年来十几次。他喜欢慕尼黑的商业气氛，认为这座城市的商人是德国最精明的商人。

    梁晓秀则觉得既然慕尼黑这么富有，那就有必要在慕尼黑开一家中餐馆，狠狠赚老外的钱。她和布朗说，她想在慕尼黑开一家餐馆，希望布朗留意一下慕尼黑的餐饮市场。布朗说慕尼黑是开餐馆的好地方，慕尼黑人很有钱，而且舍得下饭馆花钱。

    米拉也说，她第一次来慕尼黑时就感觉这座城市的人有别于德国其他城市的人，这里的市民有点像法国人一样，特别喜欢下饭馆。

    中饭吃得很简单，一个小时后他们走出酒店，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老城。布朗带着两位女士参观了宁非恩堡宫。

    梁晓秀看得很仔细，感觉那座宫殿有点像法国的宫殿。

    布朗介绍说，这座宫殿建于1664-1758年，是德国最著名的巴洛克式宫殿之一。13世纪中叶，慕尼黑成为巴伐利亚公国统治家族的主要居住城。慕尼黑也是德国重要的艺术之都，其一流绘画作品的收藏居德国之首。慕尼黑具有大都市的光彩和乡村魅力，兼具顶级生活质量和地中海沉静的安详，这使得慕尼黑拥有一种巴洛克式的奢华魅力。

    梁晓秀参观完宫殿出来后，布朗告诉她，慕尼黑人热爱他们的城市，喜欢在漂亮的食品市场上闲逛，喜欢坐在露天啤酒馆里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他建议他们找一个啤酒馆坐坐，感受一下那种气氛。米拉附和着说，她最喜欢喝慕尼黑啤酒，她请梁晓秀也品尝一下慕尼黑啤酒。

    布朗带她们来到位于城市中心的宫廷酿酒屋，那家啤酒屋是所有游客必看的景点，是慕尼黑最有特色的啤酒馆。每天都有许多游客坐在那里享用德国啤酒，感受慕尼黑的生活情调。

    在那家啤酒馆，梁晓秀端着一个啤酒杯，感受了慕尼黑的情调。

    他们三个人坐在宫廷酿酒屋喝啤酒。布朗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说慕尼黑啤酒就是好喝。米拉也说慕尼黑啤酒是真正的德国啤酒。梁晓秀觉得慕尼黑啤酒味道不错。不一会工夫，布朗便喝完了一大杯啤酒，他又要了两大杯啤酒；他喜欢喝德国，一见到德国啤酒就开心。

    他说，慕尼黑已成为德国的高技术中心之一，科技、研发、制造业极为发达，每年申请的专利占全国的四分之一。慕尼黑是德国生物技术的高地，数百家生物技术企业在这座城市研究未来科学。生物技术企业和电信企业像蜘蛛网一样密布在城市周围，寻找技术，突破技术。

    梁晓秀不懂什么叫生物技术。

    布朗告诉她生物技术是未来技术的发展方向，大有前途。比如说，人们可以通过生物技术制作新兴药物，像遗传药物那种特别的药物。这是具有发展前途的行业。遗传药物一旦得到突破，将来就能医治糖尿病、高血压等疑难疾病。

    梁晓秀问他，他来慕尼黑谈生意，是不是也和那些生物技术公司接触。他说法国一直在引进德国的技术，有时也和德国联合开发。法国医学界有一个宏伟的设想：21世纪要在生物技术和遗传药物方面做出成就来。

    他还说，在法国就没有一座像慕尼黑这样的城市。

    米拉打趣说那是因为德国人只知道工作，而不知道享乐。

    梁晓秀看到啤酒屋附近喝啤酒的人非常多，她从未见过有那么多人坐在一起喝啤酒，便顺口说了一句：“好大的喝酒场面呀！”

    布朗说，那还不算大。每年10月慕尼黑啤酒节的场面，那才让人大开眼界呢。啤酒节品尝啤酒的场面之大，令人难以置信。最大的场地可同时容纳7000人。整个啤酒节期间600万游客光顾此地，畅饮啤酒，热闹非凡。

    “那么多人，一定很热闹吧？”梁晓秀问。

    “何止热闹呢。啤酒节一开始，德国人那种严谨、守纪律的民族特点就烟消云散了：到处都散发着啤酒的气息，到处弥漫着麦芽的芳香，到处是尖叫声、大笑声、孩子们的哭声、啤酒下肚的咕嘟声。那时，啤酒节上有些人就不清醒了：大量的啤酒浸泡在他们的胃里，使他们的脉搏跳动加快，头脑发热，兴奋异常。”

    梁晓秀说那场面很有意思。

    布朗说，可是慕尼黑人说生活的情趣恰恰体现在那种无拘无束、欢快热闹的气氛中。人们唱着歌，从一处帐篷走到另一处，遇到熟人时会在对方肩膀上重重砸一拳，对方几乎倒在地上，然后两人哈哈大笑。所有人都有一些疯狂，情绪高涨，突发奇想。

    梁晓秀猜测说：“啤酒节一过是不是一切又恢复平静了？”

    “你猜得没错，啤酒节结束后，人们很难想象当时那些人为什么那么疯狂。”

    梁晓秀对那种疯狂刺激的场面不感兴趣，她想去看慕尼黑啤酒，1923年11月，希特勒在慕尼黑的啤酒厅举行暴动，从此开始涉足德国政治。她认为那里应该是一个有历史典故的地方。

    布朗说那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啤酒屋。他说巴伐利亚是希特勒的老家。当年这里有他的隐居宅邸，原名是科尔斯坦，不过人们称其为“鹰巢”，因为它坐落在1885米高的高山上。那里有希特勒当年的饮茶室。有一条路直通山中的人行隧道，然后通向一座电梯入口。电梯上升120米后，从电梯出来，便是希特勒的茶室。人们可在那里用餐，周围的景色壮观美丽。

    他们在慕尼黑住了两天，然后启程去看斯图加特。

 第八十七章 斯图加特

    斯图加特坐落在风景如画的平缓丘陵和葡萄园中，是誉满全球的德国汽车制造业的大本营。梁晓秀很喜欢这个城市的安宁和温馨。布朗对奔驰汽车情有独钟，想在这里观看奔驰车展览。

    斯图加特最好的参观景点就是商业大街，布朗认为这座城市是德国购物环境最好的城市。梁晓秀来到斯图加特商业大街后，发现这座城市确实是德国购物环境最好的城市。商业大街上的大百货公司，各种专卖店里出售的丰富多彩的商品，质量之好、品种之多、价格之合理，胜过德国其他城市。

    她说斯图加特即使不是德国最好的购物城市，也是最好之一。在斯图加特商店里出售的商品，她看到价格一般都低于其他德国城市同类商品的10%至20%。

    她在一家水晶专卖店，看上了一个瑞典产的浅粉红色的水晶花瓶，标价260欧元。她买下了那个水晶花瓶，认为花瓶的设计和色彩独一无二。

    米拉站在梁晓秀身边，投过来羡慕的眼光。梁晓秀花钱大方，她看上的东西，她一般都会买下来。米拉因为没有那种经济实力，只能站在一边观看。

    售货员在给水晶花瓶打包时说，那个花瓶的价格比北欧低40%左右。梁晓秀便问售货员，为什么产自北欧的水晶花瓶，在北欧的价格反而要高于德国。售货员高兴地说，斯图加特是德国的购物天堂。德国商店出售的商品，其价格在欧洲是最合理的。

    布朗说德国的价格始终是欧洲最合理的价格。法国的价格就偏高。所以他很少在法国购物。他还说德国人节俭惯了，不大喜欢高消费。

    梁晓秀说，那么她在德国开餐馆价位就不能太高，必须适合于德国人的价格。

    布朗说那要看在什么城市开店，在慕尼黑那样富裕的城市开店，餐馆价格可以提高一些，但若在柏林那样的城市开店，价格不能太高。他还说他会对德国个城市的价格做一个统计，供梁晓秀参考。

    米拉不认可德国人的消费观念，她拿出法国人的派头说留着钱有什么用？人活着就得享受！有钱不享受，活着有什么意义？她心里对梁晓秀的活法很赞同，觉得她潇洒得很：想怎么消费，就怎么消费，那才是痛快的生活。

    米拉和布朗交换对消费的看法，布朗说消费标准应该根据每个人的经济实力制定：实力强则多消费一些；实力弱，少消费一些。他个人不主张高消费，他原则上赞同德国人的消费观念。

    梁晓秀说布朗做事原则性很强，他在消费上都采取理智的做法，很像德国人。

    梁晓秀认为，德国商家的诚实在斯图加特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这里的价格货真价实，绝没有随意抬高物价的现象。她挑选了几件纪念品。

    逛完街后，他们去看奔驰博物馆。布朗对奔驰车情有独钟，百看不厌。只要发现他没见过的车型，他都怀着极大的兴趣细细观看。他说，他看汽车就像看女人一样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米拉开玩笑说，有些男人对汽车的喜欢程度甚至超过对他们妻子的喜欢程度，在他们心目中汽车至少和妻子一样重要。

    米拉说完那句话，两人哈哈大笑。

    布鲁克提出了一个观点：德国人擅长制造汽车，而法国人则不适合造汽车。

    梁晓秀问：何以见得？

    布朗说德国制造了世界上最好的汽车，引领世界汽车发展潮流。在汽车领域，有哪个国家能与德国抗衡呢？没有，包括美国都不是德国的对手。

    米拉说她承认没有任何国家能生产象奔驰、宝马、奥迪、保时捷那样的汽车。

    布朗说这也是他佩服德国人的原因之一。

    斯图加特的梅萨德斯-奔驰博物馆的建筑造型极为独特，梁晓秀站在博物馆的外面看着这座建筑，感觉那才是真正的现代建筑，给人以极大的美感。

    馆内有不少平时难得一见的奔驰车展品。布朗说，这是斯图加特最好的参观景点。他说他每次来斯图加特都要参观汽车博物馆，百看不厌。

    米拉便开玩笑说，布朗那么喜欢奔驰车，是不是和喜欢女人一样。她问布朗如果让他在奔驰车和女人之间选折，你会要车还是要女人。

    “两个都要。”布朗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博物馆的建筑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外形富有未来感，闪烁着银色的光，即现代又光彩夺目。布朗认为那是德国最好的现代建筑之一。

    梁晓秀走进博物馆后，首先看到的是介绍奔驰车发明人的文字。奔驰车发明者的地位在博物馆里得到突出的表现：卡尔?奔驰和戈特利博?戴姆勒等同于汽车的发展史。她非常钦佩卡尔?奔驰和戈特利博?戴姆勒这两个人，他们发明制造了世界上最好的汽车。

    她浮想联翩，觉得一个人活在世上总得做出一些成就来才值得人们钦佩。她自己能做什么呢？她在法国开了最好的中餐馆，她还要在欧洲多国开出最好的中餐馆。中餐馆就是她的杰作，她的骄傲，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她一时想不起来。

    他们继续观看奔驰车展品。室内展厅摆放着160辆车，从天花板到地面，到处都是汽车的身影。布朗看得非常认真，每款车他都细细端详，好像在看一个美丽的少女。

    布朗告诉梁晓秀说，梅赛德斯-奔驰的生产厂家设在斯图加特。这座城市因奔驰的名气而得以成为德国汽车的圣地。奔驰是斯图加特的骄傲，代表着世界汽车制造业的最高水平。他还说，欧洲大企业的老板和富有家庭人员喜欢购买奔驰车。奔驰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梁晓秀知道欧洲有些中产家庭也会购买奔驰车，不过都是c系列或e系列车，而不是s系列的车，毕竟s系列车的价格昂贵，一辆车都在10万欧元以上。

    她就喜欢开奔驰s系车，但她不想炫耀。

    米拉看着奔驰车暗暗想：穆尔什么时候会给她买一辆奔驰s系车呢？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开上奔驰s系车，但又觉得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她丈夫穆尔是一个非常节俭的男人，有时显得过于抠门。他不喜欢消费，但却喜欢赚钱，攒钱。米拉对丈夫的消费举动看不惯，可是由于他们在经济上分账，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第八十八章 天上的河

    汽车快到海德堡时，米拉显得很激动，她说，海德堡才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德国城市。她认为，不到海德堡看看，就不算到过德国。

    梁晓秀问她为什么那么说。她说海德堡是一座风景独特、充满活力的城市，在她看来，胜过德国任何一座城市。

    梁晓秀说既然如此，他们在海德堡就多住几天，好好看看这座风景独特的城市。她的话就是圣旨，米拉和布朗都同意在海德堡多住几天。他们的任务就是陪同梁晓秀观光游览、考察市场。

    梁晓秀想在海德堡多住几天，是有想法的：一来她想体验、感受、考察德国最好的城市海德堡；二来一路走过来，她感觉挺累了，想休息几天，放松一下。

    海德堡位于一个山谷中，远远望去一片红瓦屋顶、白色建筑在青山绿水中格外耀眼。汽车进入市区，梁晓秀听到了内卡河河水流淌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股清泉从山中流出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在酒店住下后，梁晓秀迫不及待地独自一人走出酒店看海德堡的市容。

    海德堡的城市景色果然美丽非凡。她独自一人在慢悠悠地城里转了二个小时，饱览了城市风光，之后才回到酒店。布朗和米拉都和梁晓秀说，他们有充足的时间看海德堡，她不用那么急着看海德堡。

    梁晓秀说她不是急着看，而是先睹为快。她要体验一下米拉说的那种感觉：不到海德堡，就不算来过德国。初看之下，她认为米拉的话没错。

    米拉很高兴，梁晓秀那么喜欢海德堡，与她的看法一样。梁晓秀的品位高，一般东西看不上。

    梁晓秀感觉这次出来游览德国，考察德国餐饮市场，她收获很大：在各方面都令她满意。布朗和米拉是两个好伴侣，他们对她百般照顾，细心为她讲解，使她获益不浅。她虽然拎出来之前读过有关德国的书籍和资料，但是在实地察看，感觉还是不一样。

    她想，德国她是来对了，将来她会专门来德国南方旅行度假。这一带非常幽静，不想法国蓝色海岸那么吵闹、喧哗。

    第二天早晨，他们三人共进早餐时，布朗说他们先去参观海德堡城堡，那是所有游客比看的景点。

    到城堡后，梁晓秀兴致勃勃地走在城堡里，布朗为她担任向导和讲解员，米拉则伴随在她左右。他们俩都喜欢和梁晓秀一起旅行，对她很尊敬。

    海德堡城堡建在一座山上，比城市高出100多米。布朗告诉梁晓秀，观看海德堡全景的最佳地点就是海德堡城堡。几乎所有到海德堡的游客都要先看这座城堡，在城堡上观看海德堡的全景。

    梁晓秀发现一个规律：德国和法国的城堡大都建在山丘或山上，而下面就是一座城市或一个小镇。站在城堡上可以俯瞰城市。

    她站在高出城市100米的城堡上俯瞰海德堡全景，秀美的街道与迷宫般的红瓦屋顶尽收眼底。她看到一座古桥横跨在内卡河上，为海德堡山谷的景色增添了柔和的美色，成为海德堡的经典景观。她在画册上看过这个景点，但觉得还是不如现场看这么直观。

    她站在城堡上看着城市全景，浮想联翩。她才24岁，正处在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期，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她就做出了别人想象不到的成就，凭借着手中的中餐馆赚到了一大笔钱。金钱的作用巨大，别人尊敬她，那是因为她有钱；倘若她是一个穷光蛋，这两个老外哪能陪同她观光游览呢？她的事业还在发展之中，她早晚会成为亿万富翁，那时候人们才会真正对她刮目相看。赚钱的路已经打通，她不必急着扩张，她必须稳打稳扎，步步为营。

    她在思索未来的发展计划时，布朗走过来对她说，海德堡的景色千姿百态，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迷人景色，那是海德堡的独特之处。

    梁晓秀让他形容海德堡四季的景色变化。

    他说，春天的海德堡，万物复苏，一片翠绿，城市生机勃勃；夏天，花香鸟语，树木茂盛，城市浪漫可爱；秋天，城市在金黄色的树叶衬托下，显得更加妩媚、多情；冬天，雪景把城市打扮得分外妖娆，宛如童话世界。

    她觉得布朗的形容很美，就像一首优美的诗歌，便问他那种形容从何而来。他说他把海德堡看作为一个美丽的少女，一年四季都美丽如画。

    梁晓秀站在城堡上长时间地看着下面的景色，眼睛紧紧盯着最美的几个景色看，纹丝不动。

    米拉看到梁晓秀的神色，猜到她已经看得入迷了，这种时候她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她和布朗站在距离梁晓秀不远的地方，一边看海德堡风景，一边留意梁晓秀有什么要求。他们的任务很明确：照顾好梁晓秀，为她提供决策信息。

    梁晓秀看了好长时间，之后才招呼布朗和米拉过去。米拉走过来说，看海德堡的最好时间是在清晨。她想第二天清晨再带梁晓秀来城堡看城市全景。

    梁晓秀说海德堡的景色看一遍远远不够，应该多看几遍。她同意明天清晨和米拉来看海德堡清晨的景色。米拉说她们第二天清晨5点就得起床，要赶上看太阳升起的壮观场面。布朗说他的任务就是开车把她们安全送到城堡上。

    第二天清晨5点钟，梁晓秀和米拉登上了海德堡城堡。

    清晨站在海德堡城堡上俯瞰全城，景色之美令梁晓秀惊叹不已。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刚刚睡醒的城市呈现出一片宁静的风光：纯净，雅致，神圣。她望着眼前的景色久久不说话。米拉站在她身边，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说话，但又怕打扰她。这时梁晓秀扭过头看着米拉，示意她说话。

    米拉问到：“梁小姐，在清晨看海德堡，是不是有不同的感受？”

    “和白天看的感觉确实不一样。这座城市真美，真安静，真让人喜欢。”

    “要是在黄昏和夜色中看海德堡，还有不同的感觉呢。”

    “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

    “黄昏站在海德堡城堡上观看城市景色，夕阳映照在以红色为主调的建筑物上，折射出金黄色的光源，把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种神秘、柔和、迷人的色彩中，给人以无限的遐想。我想，那种时候就像梦想一样，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是吗？那我要在黄昏再来一次城堡，看迷人色彩中的城市风光。那么，夜色下的海德堡又是什么样的呢？”

    “夜色下的海德堡宛如倾泻而下的银河，给人以无限的美感。”

    “宛如倾泻而下的银河，这个形容太美妙了！米拉，这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词汇吗？”

    “不是，是书本上说的。”米拉如实说。

    “米拉，你看下面的内卡河，像不像一条天上的河？”

    “天上的河，这个形容更妙。梁小姐，这话是书上说的吗？”

    “不是，我是有感而发，触景生情。”

    米拉便说梁晓秀可以当作家，词汇把握精准。她说带着梁晓秀到城堡下面，再从另一个角度看海德堡。

    她们在城堡上已经待了一个小时。她们从城堡走下来，来到内卡河的岸边。清晨的内卡河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就像梁晓秀形容的一样：象一条天上的河。

    米拉显然做足了功课，她说站在内卡河的河边观看海德堡的全景，海德堡的景色又有了新的变化：景色变化多端，色彩更为浓重，呈现出一种赞扬生命，颂扬生活的柔和的美。

    梁晓秀称赞米拉的形容太美了，就像一首诗！米拉说她不会写诗，但她喜欢读诗。

    她们沿着内卡河河岸慢慢往前走，米拉挽着梁晓秀的手臂一路走下去。

    她们走走，停停，看河水，看山峰，看城市。梁晓秀觉得很有浪漫情调，而米拉更是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感觉：跟着梁晓秀出来就是好，吃住一流，观光游览也是一流。她有许多话和梁晓秀说，她总是想好了才说话，每一句话都经过提炼、修饰后才说出口。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了几公里，离城市越来越远，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有原野的味道了。

    梁晓秀就喜欢那样漫无目标地走路，米拉已经习惯了梁晓秀的做法，她和梁晓秀并排走路，边走边看风景，心情放松，心情愉悦。米拉是法国女人，心思虽然没有梁晓秀那么缜密，但这两年来在梁晓秀的熏陶下，她无形中深受梁晓秀的影响也有了一些中国女人的味道：细腻、委婉、含蓄。她欣赏梁晓秀的风度，总想模仿她，和她一样优雅可爱。

    她们那天早晨5点钟出来，现在已经10点钟了，两人走了很长时间。这一路上，米拉一直在观察梁晓秀，看她的举止，听她的言语。这次出来前，她丈夫穆尔和她说，在梁晓秀身上有一种语言难以相容的力量，值得米拉细细体会，加以学习。

    “米拉，我们回酒店吧，谢谢你一大早陪我来看海德堡。”

    “好吧，我们回去。”米拉已经走累了，额头上有了汗珠。

    她们往回走，两人并肩而行，速度不快，但一直没停下来。她们在海德堡的内卡河边行走，两人都感觉甚好。梁晓秀说，内卡河就是一幅多彩的油画，她将来一定要画油画，好好表现内卡河的风采。

    她们走到市区时，梁晓秀发现不时有人好奇地看她们一眼，起初她没有什么感觉，但慢慢地有了感觉：这些德国人在看什么呢？在看她这个中国女人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美：身高1.62米、身材婀娜，正在与一个20岁的法国姑娘散步。那些德国人或许对她产生了好奇心，所以才注意看她呢。

    她又想，不对呀，她有孕在身，挺着大肚子，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孕妇，而不是一个纯情少女。

    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产了，在这种时候她还出来游览，惹得路人对她侧目相视；但她不能现在就呆在家里哪儿不去呀。

    她故意放慢了走路的节奏，慢慢往前走，偶尔和米拉说几句话。这时她才感觉她们走到了挺远的地方，回去的路还挺长，好像总也不到终点。她后悔没让布朗在城堡下等她们，而让他回酒店休息了。

    11点钟，她们走到酒店门口时，看到布朗坐在室外露天咖啡厅悠然自得地喝咖啡。他看见她们，招呼她们过去喝咖啡。

    梁晓秀说，她们看完城堡后，下到底下，沿着内卡河走了很远的路，一直走到城外，所以回来晚了。

    布朗问他们清晨看海德堡景色有什么感受。

    梁晓秀说她看到了海德堡最美的景色，在清晨看海德堡的景色别有韵味。她还要在黄昏到城堡上看一次海德堡的景色。米拉附和着说，梁晓秀非常喜欢在清晨看海德堡的景色；黄昏时她还要陪梁晓秀去看风景。

    布朗看出了梁晓秀疲倦的神态，于是说黄昏他开车送她们过去，然后在附近等着她们，等她们看完风景再把她们接回来。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让梁晓秀感觉到累了；如果那样，就是失职。

    梁晓秀看出了布朗的心思，笑了笑说她喜欢散步，她并没感觉累，只是觉得路走远了。

    她告诉布朗，米拉的讲解很到位，很精彩，可以称之为妙语连珠。

    米拉坐下来喝咖啡，梁晓秀回房间冲了一个热水澡。她走了一路，身上有了汗珠。

    梁晓秀离开后，米拉和布朗说梁小姐文采很好，很多成语、妙语张口就来，她这个法国人都自叹不如。

    布朗让她举例说明梁晓秀的文采。她说梁晓秀形容内卡河像一条天上的河，给她留了极深的印象。

    “天上的河？”布朗反复琢磨着那种形容，感觉梁晓秀的比喻具有深不可测的内涵。他承认梁晓秀的确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她不仅擅长经商，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是一个有很好文化修养的人。他愿意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工作。

    梁晓秀进到房间，走进浴室冲了一个热水冲澡，感觉舒服多了。她下楼来到露天咖啡厅，坐下来喝咖啡。

    她说这次出来收获很多，布朗和米拉都为她付出了很多，陪她看风景，为她讲解，帮她考察市场，还陪她聊天。

    米拉说她最愿意跟着梁小姐出国，感觉特别有意思。这一路走来，他们的吃住行样样都是一流的，她不仅享受了旅行的愉快，还在旅途中学到很多东西。布朗也说这次出来感觉甚好，多年来他都没有这么好的感觉了。

    梁晓秀问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说三言两语难以形容，总之就是一种奇妙、美妙的感觉。

    梁晓秀暗暗想：你们两个老外跟着我吃好的，住好的，你们感觉能不好吗？再说我是什么人？我是一个兴趣广泛，举止优雅的人，你们虽然是生活在欧洲的老外，可是你们哪有我这么高的境界和眼界呀。我生活在西方世界，发现了许多你们没发现或没注意的事情，开辟出一片天地。就这一点而言，你们和我学一辈子都学不好。

    她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惊讶，她的思维方式这两年开始转向西方的思维方式，她对西方的了解甚至超过对中国的了解。她每天说的是法语，看的书也是法语书，接触的人都是法国人和欧洲人，她已经融入了法国，融入了欧洲。

    她是中国人还是法国人呢？她一时感到迷茫、迷惑，对自己提出了疑问。她无疑是中国人，这些年和老外打交道，她都是用中国人的思维、中国人的办法，事实证明那是行之有效的。老外总体来说还是单纯，他们似乎不会拐弯，只知道直行。

    她的生活经历告诉她一个道理：老外守着大金矿，似乎不知道怎么开采。她想这是因为老外傻呢，还是因为她本人太精明了？她开发了市场，雇佣了老外；而老外心甘情愿地为她工作，帮她赚钱。

    这个想法让她产生一种本能的优越感：有些话是不能和老外说，必须让他们继续糊涂下去。从今往后她要充分利用老外，把他们的潜力挖掘出来，让他们为她创造更大的经济利润。

 第八十九章 海德堡大学

    海德堡大学与海德堡城连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城市与大学的界限，城市和大学的建筑也没有明显的区别。梁晓秀很喜欢这种格局，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大学城。整个海德堡市都已融入到大学中，受到了大学文化的熏陶。她在柏林参观过柏林大学和洪堡大学，相比之下，那两所大学都不如海德堡大学这么令她喜欢。

    他们来到海德堡大学的一家餐馆时，已经下午1点钟了。梁晓秀早晨没吃饭，这时有了食欲，感觉那天中午的饭菜特别可口。他们三人有说有笑，享受着丰盛的午餐。布朗和米拉都喜欢喝德国啤酒，两人喝了啤酒。梁晓秀对他们的酒量感到惊讶，觉得他们的肚子能装下几箱啤酒。

    布朗介绍说，海德堡大学建于1386年，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如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海德堡大学是德国最著名的大学之一，闻名世界。早在16-17世纪，海德堡大学就已经成为德国宗教改革的根据地和文化中心。从海德堡大学走出了许多知名学者和大科学家，其中不乏诺贝尔奖得主。

    梁晓秀说，她一眼就能看出海德堡大学是德国的名校，因为这一带有大学的气场，有一种说不出的名校气场。

    布朗便问她气场指的是什么。她说气场就是一种感觉，她感觉海德堡大学文化底蕴深厚，科学基础扎实。她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对大学教育很重视，认为一个人只要有条件，至少应该接受大学教育。她活到24岁，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上大学；现在看着眼前的海德堡大学，她默默地想要是能上这所大学，那该多好哇。

    她认为，一所大学只有具备悠久的历史，才能有深厚的文化沉淀，而深厚的文化沉淀对当今大学的发展至关重要。相比之下，中国大学的历史都很短，这也是中国的科学技术不如欧洲发达的缘故。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布朗。

    布朗说，海德堡这样的著名大学，在德国其实也并不多见，所以德国人很看重这所大学。德国学生能到这所大学学习，那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毕竟并不是每个德国学生都能上海德堡大学。

    梁晓秀问布朗，对外国学生来说，能上海德堡大学是否很难。她那样问是有目的的，她想将来让孩子都上名校，海德堡大学就是她孩子应该争取上的大学。

    布朗说确实很难，只有那些出类拔萃的外国学生才能进入海德堡大学。欧洲其他国家的学生如果能上海德堡大学，并且正式毕业，他们的就业一般不成问题。

    梁晓秀说海德堡城市不大，只有十几万人口，却有这样一所著名的大学，真是幸运。在中国，没有一座名校建在小城市。这就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一个显著区别。她希望中国在将来也能把大学建在小城市。大学对一个城市的发展有促动作用。

    她的好多想法布朗和米拉都难以理解，他们没有她那种经历，不懂得中国的国情，所以觉得梁晓秀的有些想法似乎有点“出格”。

    她解释说，德国的大学布局合理，遍布全国各地。相比之下，中国的大学都分布在大城市，稍微有一点名气的大学至少是在省会城市，在小城市根本就见不到大学的影子。从中国大学的布局上看，教育资源的分流不合理，不利于区域经济的发展。在这一点上，中国应该向德国学习。

    布鲁克说，在德国的一些中小城市都有大学，而且还是著名的大学。比如哥廷根大学就是那样一所大学：闻名欧洲。

    梁晓秀便说她要是教育部长，她就在中小城市建大学，这样有利于提高全国各地人们的文化水平和素质，使教育资源公平化。人们总说两极分化，其实教育的分化才是最严重的分化。

    她自言自语道：可惜她不是教育部长，没有那个权力。

    米拉认为梁晓秀的想法挺多，她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她就会联想到别的事物上。

    梁晓秀说，她看了海德堡大学，她有了一个想法。

    布朗问她什么想法。

    她讲了自己的想法：把大学建在一个小城市，是明智的做法。大学并不一定非要建在大城市。大学建在小城市利大于弊。大学可以给城市带来很多好东西，最关键的是大学可以给城市带来文化气氛。她喜欢海德堡，不仅因为这里有优美的风景，还因为这里有海德堡大学。倘若没有海德堡大学，海德堡就没有这种浓浓的文化气氛，更没有这种文化底蕴，而文化底蕴才是一座城市的灵魂。

    布朗说她说得非常有道理，他过去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梁晓秀的说法让他坚信德国的大学教育。德国大学的分布非常合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每个地方都有不错的大学。

    梁晓秀问布朗，他当初报考比利时鲁汶大学，为什么没报考海德堡大学。布朗说他确实想过要报考海德堡大学，但又觉得进这所大学很难，后来就放弃了。

    梁晓秀问布朗大学建在小城市，怎么能保证它的教学质量和高质量的生源。

    布朗说教学质量和高质量的生源这两个问题在海德堡得到了很好的解决。海德堡的大学教师和生源都不成问题。许多教授都愿意到这里执教。这里有学术研究的一切条件，有充足的生源做保证。在海德堡大学，美国留学生很多，其他欧洲各国的留学生也不少。

    梁晓秀说，在中国就不可能把一所著名的大学建在一个十几万人口的小城市，那样做对生源而言很不利：人们不会跑到一座小城市去读大学。

    布朗解释说，在海德堡大学当教师，并不比在柏林那样的大城市当教师差。海德堡那样的小城市更适合于教学与研究，更适合学生读书。如果让他在柏林大学和海德堡大学之间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到海德堡大学读书。

    他还介绍了海德堡大学严格的教学：即使进了海德堡大学，也不意味着能拿到学位。他有一个德国朋友，在海德堡大学读了8年书，最后也没拿到博士学位。不过他最后却成为德国一流经济学家，他和那个朋友的交往中获益不浅。

    梁晓秀说这个现象很有意思。

    米拉则说在欧洲各国，德国的博士学位最难拿。

    布朗说：今天，教育依然是海德堡最重要的功能。大学鼓励青年学生独立思考，激发他们的创造性。

    他认为大学对一个人的成长有重要的促动作用，一所好大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大学本科教育非常重要，甚至比硕士、博士都重要。所以他看重本科教育，特别是看重知名大学的本科教育。德国人也看重知名大学的毕业生，因为知名大学的毕业生毕竟比一般大学的毕业生更有创造力。知名大学就意味着质量，意味着毕业生的高素质。

    米拉没上过大学，她只读到中专，谈起大学教育，她插不上话。

    布朗还说，知名大学和普通大学不一样：从知名大学毕业的学生就容易找到工作，因为用人部门看重知名大学的教学质量和毕业生的素质。

    梁晓秀问了一些海德堡大学教学质量的问题。

    布朗说，海德堡大学重视教学质量，大学教师从不通融，从不给学生空子可钻。学生如果没有拿到毕业证，那是因为学生不够努力，没有通过考试。

    他还说美国人对海德堡情有独钟。二战前有许多美国青年就读于海德堡大学，那些人在二战期间说服美军，放弃了对海德堡的大轰炸，使这座城市幸免于难。

    梁晓秀不大相信战争期间还会考虑这种事，她表示怀疑。

    布朗解释说，美国人起了作用，要否海德堡确实会被夷为平地。所以二战结束后，海德堡成为美军的一个重要军事基地，驻扎着大量美国军事人员及其家眷。那时不少美军单身汉还娶了德国姑娘呢。后来不少德国姑娘移居到美国。也许由于这个原因，每年来海德堡的游客中美国人占据多数。每年350万游客前来一睹海德堡的风采。

    梁晓秀说，她发现海德堡非常适合于人们散步，他们饭后就到市区散步。他们在海德堡大学四周散步，一直走了两个小时。

    梁晓秀很喜欢在海德堡散步的感觉，她在这座城市悠闲漫步着，一点也没有枯燥无味的感觉。她看着大学生们的身影，想起了自己的中学时代，那时她多么渴望上大学呀。她始终认为，大学不仅是一个人获得知识的重要场所，而且是人生的起点。她没有机会上大学，但她在实践中上了大学，让她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她如今生活在欧洲，靠着自己的智慧和辛勤劳动开辟出一片天地，这样的局面并非每个人都能实现。

    关键是要看她今后的人生之路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她觉得要想很好地观赏这座城市，感受海德堡大学的气氛，至少得在这儿住上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布朗和米拉，他们说如果是那样，他们在德国至少需要停留一年时间，才能看完所有她感兴趣的地方。

    梁晓秀说她在德国建好中餐馆后，她会经常来德国，用10年时间走遍德国的每一个角落。

    海德堡，一个迷人的城市。这是她离开海德堡时的感受。

 第九十章 游莱茵河

    走过传奇之路之后，梁晓秀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兴得不得了，一再说不虚此行，她看到了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传奇之路比她想象得要好得多，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观光线路。德国有这么好的旅游线路，德国人应该感到自豪。

    传奇之路游览完毕，接下来他们要开启莱茵河之旅，从美因茨开始游览莱茵河两岸。梁晓秀在法国时看过许多这段行程的介绍文章和书籍，知道这一段行程是德国最美的山水景色。

    她喜欢看河流、山川、森林、草地，认为那些自然景色胜过一切人工修饰景观。

    他们一到美因茨，布朗就兴奋异常地告诉梁晓秀，从美因茨到科隆之间绵延190公里的莱茵河段，是一条充满了浪漫气息和诗情画意的观光线路，也是德国最美的一条游览线路。在那一段流域两侧布满了中世纪尖顶教堂和整洁的村庄，成为欧洲大陆最有气势的一个长长的流动着的景观。

    梁晓秀因为读过许多介绍文字，心中有数，张口就说那段河流是欧洲大文豪心目中的人间乐园。歌德称那段河流为“上帝赐福之地”；她认为歌德形容得不会错，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说，事实上几百年来德国浪漫主义时期的诗人和思想家们就被莱茵河的魅力所倾倒，写出了大量美丽的诗篇，她至少读过100篇。

    她认为，那一段河流就是一片大自然的乐土。

    布朗提示说，莱茵河的美可与法国的卢瓦尔河谷地带相媲美。他曾游览过卢瓦尔河的两岸风景和城堡，当时他感觉在欧洲大陆再也找不到那么美的地方了。

    梁晓秀还没有游览过卢瓦尔河谷地带，所以无从比较。她在画册上看过卢瓦尔河谷地带的风景，知道那一带非常漂亮。她说她回法国后要抽时间去看一下卢瓦尔河谷地带，以便比较两个河流的不同之处。

    布朗说，德国人很晚才发现莱茵河之美；以前德国人不知道莱茵河的美。自从德国人发现莱茵河之美后，德国人川流不息地游览这条线路，每年人数达上百万之多。

    梁晓秀站在莱茵河岸边感慨道：莱茵河确实很美，真是名不虚传啊！

    米拉看着梁晓秀大发感慨，也跟着说莱茵河确实很美，美不胜收。她看过卢瓦尔河，认为这两个河流的美不同，无法说哪个河流更美。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晓秀。

    梁晓秀说沿着莱茵河两岸做一次巡礼，才能真正体验到什么才是自然之美。她喜欢山水之美，她认为德国的河流与法国的河流肯定有不同之处，米拉说无法比较，那是因为她没有找到两个河流的差别。在她看来，任何事物都有差别，有些事物看起来相同，那是因为人们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差别。

    莱茵河长1320公里，是欧洲最长的河流。莱茵河流经德国的部分长度为865公里，那也是德国最长的河流。莱茵河是具有历史意义和文化传统的欧洲大河之一，它起源于瑞士阿尔卑斯山脉圣哥塔德冰河，流经德国境内，最后在荷兰境内一分为二奔流入海。

    布朗提议说，在莱茵河最美的一段观光，有两种方式可供选择：一是，开车沿河慢行，观看沿途的城堡，一是乘船，在船上欣赏莱茵河两岸的风光。

    梁晓秀说他们尝试两种游览方式，好好看看这条著名的河流。她对美的东西愿意投入时间观看。

    布朗说他曾开车沿着莱茵河两岸走过好几次，每次都被沿河两岸迷人的山水和古老的建筑所震撼。要想领略德国的山水之美，欣赏德国的古堡和中世纪的村庄，再没有比这条山水之路更好的观光路线了。

    梁晓秀说她在书本上、画册上看过无数遍莱茵河的景色，现在她要目睹莱茵河，要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恰当的词汇描绘莱茵河的美丽。

    米拉说梁晓秀有作家的灵感和词汇，她肯定能找到更恰当的词汇描绘莱茵河的美丽。人们总说欧洲的文人墨客对莱茵河的描写充满了誉美之词，后人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它的美丽了；但她不相信，因为梁小姐来到了莱茵河，她会以自己独特的视角观察莱茵河，得出名句。

    布朗说人们确实再也难以找到恰当的词汇描绘莱茵河了，因为文人墨客把话说尽了。他不相信梁晓秀比欧洲大文豪更有文采；他没有想到东方人和西方人的思维是有区别的，因而对事物的领略也有差别。

    米拉看布朗不以为然，便说了一句抬杠的话：“梁小姐是东方人，有东方式的思维，她或许能找到恰到的词汇描写莱茵河；她才思敏捷，不同于一般文人。布朗，你对梁小姐还不够了解，因为你接触她的时间还有限；梁小姐具有东方人的审美观，那是西方人所不了解的一种独特的审美观。”

    布朗感觉他刚才“失言”了，赶紧说他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贬低梁晓秀的意思。事实上，他对梁晓秀非常佩服。

    布朗的解释让米拉高兴起来，她说布朗和她的感觉一样准确。

    梁晓秀看到河流，山谷，建筑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那么抒情，柔和，精美，心想这真是一片大自然的乐土，真是“上帝赐福之地”。

    她一往深情地说，这一段莱茵河之路，是一条百看不厌的山水之路，一条真正让人流连忘返的山水之路。她一定得好好看看莱茵河。她特别喜欢山水，因为唯有山水画卷才能构成人间美景。

    布朗没想到梁晓秀那么喜欢莱茵河，一再说梁小姐将来看了卢瓦尔河后，肯定能比较出两条河流的区别。

    他们三人在美因茨乘上一艘游船，开启了莱茵之旅。布朗和米拉轮流给梁晓秀介绍莱茵河两岸的风光和典故。梁晓秀虽然在书本上看过那些介绍文字和典故，但是听他们介绍后，感觉有助于记忆。她有一个特点：对熟悉的东西，想要了解东西，喜欢重复多次，知道记住为止。

    她听过两个老外的介绍后，独自来到甲板上，一边观看莱茵河两岸的风景，一边静静回忆书本上的介绍文字。

    莱茵河有许多传说：传说中的美女洛雷莱因遭魔咒，被迫用其美丽容颜与动人歌声吸引莱茵河上往来的船夫，导致许多船夫无法集中注意力行船而船毁人亡。洛雷莱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她爱上了一个富家子弟，但他们不能成为夫妻。洛雷莱每天清晨和黄昏登上山崖的最高处，坐在石头上边梳头发，边唱歌。她希望爱人的游船从山崖下经过的时候，能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歌声。

    她觉得这个德国传说很有中国味道。

    她回想这个故事时，游船的广播介绍说，前面不远处就是洛雷莱跳入水中的地方。她想到书中的情景：从此，每逢清晨和黄昏，人们总能看到洛雷莱坐在山崖上飘渺的身影，一边梳理着长长的头发，一边唱着歌，如泣如诉，十分感人。

    她此刻仿佛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美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为那个传说中的美女洛雷莱感到惋惜；她看着眼前的莱茵河，感觉像一片望不尽头的茫茫大海。

    当游船行驶到这里时，布朗和米拉走过来，和梁晓秀一起观看那段航程。

    广播中说，自古以来，那一段河流暗礁林立、漩涡四起，给无数的船只带来了灾难。

    梁晓秀站在游船甲板上听布朗和米拉的介绍。

    布朗说：“这是莱茵河浪漫色彩的象征：每当游船在此经过，洛雷莱之歌就会响起，美妙的歌声把人们带进了童话般的梦境之中。”

    米拉说，那一段航程有时会把人们的思绪带入梦境之中，让人觉得那种梦境真实可靠。

    梁晓秀似乎进入了那种梦境，布朗和米拉说的话她没听见，她进入了沉思状态，思绪早已跳过了莱茵河，而在想着她的中餐馆：在德国怎么布局呢？

    米拉还以为梁晓秀在寻找恰当的词汇准备形容莱茵河的美丽呢。她很想知道梁晓秀究竟找到了什么样的词汇来描写莱茵河。

    梁晓秀转过身，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己的船舱。

 第九十一章 乘船游览

    游船缓缓地行驶在莱茵河上，梁晓秀在船舱休息一小时后又回到了甲板上，她看风景的心情迫切，不想错过好机会。米拉和布朗一直望着莱茵河两岸的风景，他们看到梁晓秀走过来，迎上前准备为她解答有关莱茵河的问题。布朗是一个健谈、热心、严谨的卢森堡人，他做足了功课，等着梁晓秀提问。

    梁晓秀喜欢水，喜欢流动的河流。眼前的莱茵河河水不时泛起阵阵的白色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她希望游船永远也不要停下来，一直向前开，开到莱茵河的入口处，驶进波涛汹涌的大海。

    莱茵河两岸的景色不断变化，许多尖顶教堂、城堡和村庄如电影画面一样展现在她眼前，让她目不暇接。

    布朗看到莱茵河上的“鼠塔”后，走到梁晓秀身边只给她看那个鼠塔。他说莱茵岛上的那个‘鼠塔’据说是由罗马元帅德路威斯在公元前8年修建的关税塔。相传公元10世纪时，美茵茨主教哈托二世为人吝啬残暴，他不顾百姓的饥苦，把大量粮食藏在塔中。百姓忍无可忍，将他禁锢在塔中，主教最终成为成群老鼠的美餐。

    梁晓秀知道那个典故，她痛恨那个残忍的主教，顺口说活该，他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布朗说，从此“鼠塔”成为关税塔的别名并一直流传至今。今天“鼠塔”作为莱茵河上的信号塔指导着来往船只的航行。

    莱茵河两岸有许多重要城市，美因茨、科布伦茨、波恩、诺伊斯和科隆，这些城市已从古老的城市发展成为现代化城市。时代的变化虽然改变了人们的观念和思想，但是这些古老的城市依然保持着原貌，让人们不得不回忆过去的时光。

    布朗提议他们在科布伦茨下船，停留一晚。梁晓秀正有此意，便说他们不能一气把所有的景色都看，而应该慢慢看。

    游船停在科布伦茨码头，布朗从游船的底舱把车开出来，他们进入市区，来到布莱德酒店住下。梁晓秀觉得这种游览方式很好，既不累又能看到许多景点。

    科布伦茨是一座有2000多年历史的古城。二战中遭严重破坏。城市主要的古老建筑集中在老城。他们安顿好后，又开车出来，参观了德意志之角，那是处在莱茵河和支流摩赛尔河交汇处的一大块三角洲。在三角洲平台上有德国皇帝威廉一世骑马的塑像。

    山上是俯瞰莱茵河谷最好的地方。梁晓秀在米拉的陪同下登上了山顶。她

    不放过每一个景点，尽情地欣赏莱茵河的风光。她觉得德国自然风景与法国自然风景最大的区别是，德国的风景具有原始性，呈现出大气磅礴之势；而法国的自然景色大都非常柔和，呈现出一片祥和、宁静的特点。

    在德意志角，布朗望着远方介绍说，瑜德斯海姆是莱茵地区著名的葡萄酒小镇，以雷司令白葡萄酒闻名。他们可以在这里畅饮雷司令白葡萄酒。

    梁晓秀说她始终搞不明上等白雷司令酒为什么比法国红酒的价格还要高。这次正好品尝一下德国的雷司令白葡萄酒。

    布朗说他就喜欢雷司令白葡萄酒的酒香味道。

    米拉没喝过雷司令，她说这次有机会品尝德国名酒，她很幸运。她对饮酒有着极大的热情。她说，她就喜欢那种飘飘然然的感觉。

    那天他们从德意志角回到科布伦茨布莱德酒店后，他们来到酒店餐厅，点了雷司令白葡萄酒。

    梁晓秀说白葡萄酒应该配海鲜，布朗便点了海鲜套餐，每人一份。

    米拉说：“梁小姐，我跟着你旅行真幸运！我几乎尝遍了德国美食，今天又要品尝雷司令，这种感觉太好了。”

    梁晓秀回应说，这两年米拉工作一直和努力，为新中国饭店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她这次出来带着她，就是为了让她游山玩水，品尝美酒佳肴，彻底休息一次。

    布朗在一旁听到梁晓秀说的一番话，搭腔说梁小姐慷慨大方，像她那样的老板少见。据他所知，当老板的都以赚钱为第一目的，很少顾及员工的利益；而梁小姐则似乎处处为员工的利益着想，令他既感动又钦佩。

    梁晓秀说她以人为本，考虑员工的利益其实就等于在考虑企业的利益，只有把员工的利益和企业的利益结合在一起，一个企业才会有真正的发展潜力和前途。她当然也要考虑企业的利益，否则企业早晚会垮台。

    德国雷司令白葡萄酒确实好喝，两个老外一人喝了一瓶酒，他们似乎还没喝够。梁晓秀因为有孕在身，不便多喝，但她鼓励两个老外多喝一些。

    布朗说他们将畅饮一次，希望梁晓秀不要介意。布朗又要了两瓶雷司令，和米拉碰杯，两人开怀畅饮，好不快乐。

    游船缓缓地向前行驶着，梁晓秀望着莱茵河两岸的景色出神。她想人生短暂，在有限的时间里她应该领略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向更高的生活目标迈进。未来的路还很长，她要做的事还很多。艰难的时代已经过去，未来要多靠智慧而不是苦力来奋斗。老外员工应该在她的饭店中起到更大的作用。她过去总担心老外和她学会了本事，将来会抢她的生意；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没必要，因为老外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他们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后，从不关心别的事。老外员工的简单、单纯令她很满意。这些年和老外员工打交道她悟出了许多道理，对老外的性格和想法有了深入的了解。

    她这次带布朗出来考察市场，她发现布朗和她的那些老外员工有很多不同之处，起初她不明白布朗为什么和其他老外不同，这一路走下来她才明白其中的原因：布朗受过高等教育，他不是凭体力和手艺吃饭的人；他是靠脑子和本领吃饭的人。对这样的人，她应该采取不同的策略。她在里尔聘用的几十个老外员工都没有上过大学，最高学历是职业学校毕业生，相当于国内的中专生。

    布朗就不同了：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思想境界以及对事务的把握程度都远远超过那些中专生。对这样的人才，她必须得学会怎样使用，发挥他的最大潜能。这是她带布朗出来考察市场的根本原因。

    她就是这样在实践中摸索、探索，寻找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第九十二章 中世纪小城

    布朗虽然接受过高等教育，但他总体上和一般老外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不管闲事，没有歪心眼子，只顾做好自己的事，不关心他职责之外的事。

    他那天在船上一边喝酒，一边筹划着下一站的旅行方案。他已经选好了景点，就等着梁晓秀批准。这一路走来，他不管根据梁晓秀的喜好调整游览线路。他挑选的下一站吕德斯海姆，就是临走时选定的。他发现梁晓秀特别喜欢观看德国桁架房屋后，临时增加了吕德斯海姆。

    他和梁晓秀说，他们的下一站是吕德斯海姆。梁晓秀问他那个地方有什么特点。他说到那里主要是为了看德国桁架房屋。梁晓秀说他们在纽伦堡已经看过德国桁架房屋，为什么还要看一次呢。

    布朗回答说因为吕德斯海姆的德国桁架房屋更有特点，更好看。

    “就这个理由？”梁晓秀第一次提出了不同意见。她那样问，也是想看看布朗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一路上，她都让布朗做主选定游览线路；只要布朗选定的线路，她一概同意。她那样做其实是为了检验布朗的能力。

    布朗不懂梁晓秀的心思，他看梁晓秀这次不再附和他，而对他的提议提出了异议，他感觉挺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他必须作出解释。他想了想说，他们在吕德斯海姆不仅仅是为了观看德国桁架房屋，更重要的是为了参观那座中世纪的古城。那是德国境内保存最完好的中世纪古城，非常值得光顾。

    “布朗，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中世纪古城这件事呢？为什么只说要参观桁架房屋呢？”梁晓秀挑剔地问道。

    布朗说：“我以为德国桁架房屋更重要，所以就先说了出来。”

    “在中世纪古城和德国桁架房屋之间作比较，任何人都知道古城的分量更重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有那种看法？难道是为了讨好我吗？”

    “梁小姐，有那个原因。我看你很喜欢看德国桁架房屋，所以我就说去看吕德斯海姆的桁架房屋。其实那座古城还有很多值得一看的东西。”

    梁晓秀严肃地说：“布朗，你千万别做讨好我的事；你要做正确的事。假设吕德斯海姆除了德国桁架房屋之外，在没有值得一看的东西，我是不会同意去那里参观的；因为那是一座中世纪古城，所以我同意去那里游览。”

    布朗笑着说：“谢谢你的提醒，梁小姐，我知道了。”

    梁晓秀则暗暗想：你这个老外是不是以为我什么事都听你的？那你就想错了：我不会惯你毛病，更不会什么事都依着你；我会经常提出相反的意见。

    第二天，他们来到位于莱茵河畔的历史名城吕德斯海姆。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城，它因拥有一条中古时代的德洛塞尔小巷而闻名。如今，这座小城已成为旅游者的必经之道。德洛塞尔小巷巷宽不足5米，两旁排列着一座座黑色桁架小楼，楼层向街心突出，极险且极富建筑艺术美感。楼上楼下鲜花点缀，铺面精细而高雅。小巷路面是用石子铺成的，已有几百年历史。

    梁晓秀走在小巷的最前面，布朗紧跟着她，而米拉则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梁晓秀看过比利时古城布鲁日，对那座古城印象深刻，看了吕德斯海姆，感觉不如布鲁日那么精致。她便转身问布朗他认为吕德斯海姆和布鲁日哪个古城更好看。

    布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梁小姐，这是考试吗？”

    “是或不是，那又怎样？”

    “那是有区别的，梁小姐”

    “有什么区别？”她好奇地问。

    “如果是考试，我就说布鲁日比吕德斯海姆漂亮；如果不是考试，我会吕德斯海姆比布鲁日要好。”

    “你这是什么逻辑，布朗？”梁晓秀有点糊涂，转不过弯来。

    布朗说他们再往前走一会儿就到市政广场了，到了那里他再给她解释。到了市政广场，布朗说那里天天都有快乐的庆祝活动。古老的建筑艺术、欢乐的节日气氛，无不令游客在此乐不思返。

    “可是我就没兴趣看所有的庆祝活动。”梁晓秀不买账。

    “可惜，今天我们没赶上一场庆祝活动。”布朗闷闷不乐地说。

    “布朗，我们走吧，上船！”梁晓秀下了指令，布朗只好放弃参观，跟着梁晓秀回到船上。

    回到船上，梁晓秀来到甲板上看风景。

    在莱茵河两岸至今仍保留着50多座城堡和宫殿的遗址，每座城堡都有自己的名称，都有一段古老的故事和传说。古老的城堡、悠远的传说伴随着他们的整个莱茵旅程。沿途风景最美的一段河道蜿蜒曲折，河水清澈见底，十分好看。

    她站在白色游船甲板上，极目远望，碧绿的葡萄园层次有序地排列在两岸，一座座以桁架建筑而引人注目的小城点缀在青山绿水之中。这种充满浪漫情调、多姿多彩的莱茵河美景令她陶醉，心情也慢慢好起来。

    为了保护自然风景的原貌，莱茵河河谷段没有架设桥梁，往来两岸都靠轮渡。

    欧洲还没有哪一段大河流域风光能象这一段65公里长的莱茵河中游那样，荟萃了如此密集的、有几百年历史的自然与人文浑然一体的景观。

    因此，这一段河谷地带被评为世界遗产。

    世界遗产委员会的评价是：延绵65公里的中莱茵河河谷，和它沿途的古堡、历史小城、葡萄园生动地描述了一段同多变的自然环境相缠绕的漫长的人类历史。这里发生了众多历史事件，演绎了许多传奇，几个世纪以来，为无数的作家、画家和音乐家提供了灵感。

    梁晓秀没有看够这段河流的风景，她想以后再找时间乘船好好看看。

    游船缓慢地行驶着，她的思绪也随着游船流动着。她喜欢莱茵河，喜欢河流两岸的绝佳风景。

 第九十三章 科隆大教堂

    汽车进入科隆市区时，梁晓秀在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科隆大教堂的两个尖顶；当汽车距大教堂只有200米距离时，她感觉大教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雄伟壮观；但是停下车后，当她走到大教堂下面时，它那雄伟壮观的气势立即凸现在眼前，让她感觉这座古老的建筑确实不同凡响。

    她认为，科隆大教堂比巴黎圣母院更有气势，更为壮观。科隆大教堂不愧为哥特式建筑的典范，它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布朗解释说，科隆大教堂是欧洲三大哥特式教堂之一，是德国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二战期间美军轰炸机轰炸了许多德国景点，科隆大教堂是少数幸存的大型建筑。

    梁晓秀问他，美军为什么没有轰炸科隆大教堂。他说因为这个大教堂实在太美了，美军不忍炸掉它。

    看着科隆大教堂，梁晓秀想起了一个有关犹太教的问题，她和布朗说她想问一个问题，请他解答。

    她说：“在历史上，犹太教为什么一直受到基督宗教的迫害？这是政治原因，还是纯粹宗教原因？”

    布朗斟酌字句地说：“两者兼而有之吧。在中世纪，欧洲各国的犹太人被视为劣等民族，在宗教上受到迫害，没有任何政治权利和自由，在经济上受到种种限制。历史上，犹太人曾受到多次毁灭性的迫害。两千多年来，犹太人一直分散在世界各地，他们靠着统一的宗教维系其单一的民族性。”

    “这么说，犹太人受到迫害是历史形成的？”

    “是的。犹太教徒认为，救世主尚未来临，不承认基督耶稣是救世主，这是犹太人一直受到基督教世界歧视和迫害的一个重要原因。”

    梁晓秀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觉收获不浅。

    布朗又做了一个补充说明：“犹太教只是犹太人的宗教，信仰的人并不多，但犹太教派却引发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宗教，即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犹太教十分重视男女之间的性，把生育视为主赐予的神圣行为。所有的婚礼仪式都象征着为下一代‘以色列的孩子们’建造幸福的人生舞台。”

    梁晓秀说，她知道犹太教是最古老的宗教之一，是犹太民族的生活方式及信仰。犹太教中有三部典籍：第一部是《西伯来圣经》，所有犹太人都要绝对忠诚地信奉它；第二部是《塔木德》；第三部是《米德拉什》。在她看来，犹太教徒对宗教的虔诚似乎超过基督教徒。她问布朗他们是否也那样认为。

    布朗和米拉瞪大了眼睛看着梁晓秀，他们没想到她说起犹太教来如数家珍，头头是道；而且又给他们出了一道难题。

    梁晓秀继续说，犹太教是公元前2000年在西亚地区的游牧民族希伯来人中产生的。大约3800年前，一位名叫亚伯拉罕的人从两河流域南部的乌尔迁徙到迦南，即现在的巴勒斯坦，几经辗转后定居在别是巴。据《圣经》的描述，亚伯拉罕生子以撒，以撒生子雅各。他们就是犹太教的奠基人。雅各生有12个儿子，他们的子嗣演化为12个部落，称为以色列人。公元前1720年以色列人为逃避饥荒从迦南来到埃及。

    布朗和米拉静静地听着她的叙述，感觉她像一位宗教学者。

    梁晓秀看了一眼他们，然后说，约公元前1290年，犹太人摩西率领他的同胞成功地逃脱了埃及法老军队的追击，到达西乃旷野。摩西是以色列人公认的伟大领袖和民族英雄，他是犹太教的创始人。公元70年，罗马军队放火把宏伟庄严的犹太教第二圣殿夷为平地，犹太教的献祭和与之相关的仪礼制度从此消失了。在此后的1300多年中，犹太人被迫流亡世界各地。1948年，返回家园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建立了以色列国。犹太教的历史大体就是这样。

    布朗和米拉都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不知道梁晓秀为什么对犹太教有那么深入的研究。

    梁晓秀说，她在电视新闻中经常看到有关巴以冲突的新闻，所以她才想了解巴以冲突、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的矛盾，以及以色列和美国、欧洲的关系中，究竟还有多少宗教因素。

    布朗说那个问题要问政治家和外交家，此外还得问学者和宗教界人士。

    梁晓秀说：“布朗，我问的是你。”

    “梁小姐，这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我说不好。”

    米拉则私下想：梁小姐都成了宗教学者了。她提议进到大教堂里看看。

    他们进入大教堂里面，梁晓秀仔细观看了教堂内部的装潢和装饰物。她认为大教堂的内部装潢艺术达到了极高的水准：富丽堂皇，气象万千。她很喜欢大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以及玻璃上的绘画，觉得那些绘画有很高的艺术性。那些画面不仅造就了装饰美感，也让人产生对天国的神幻感。

    布朗注意到梁晓秀看得非常认真，便走过来说，教堂内部的装饰物是最好的美学教科书。中世纪教堂的装饰美术是基督教美术的主要组成部分。在教堂内部布置有大量宣扬基督教教义的装饰壁画、玻璃窗画、浮雕和圆雕。

    梁晓秀认为，教堂内部的装饰物有一种静穆的神秘感：令人震慑。她从那些彩色玻璃窗透过来的阳光看出，教堂内部即使在白天也显现出一种神秘的气息；她想要是也夜晚，教堂内部肯定会有一种神秘的恐怖感。

    她问道：“教堂的神秘气氛和装饰，是不是有基督教征服人心的目？”

    布朗拿不准，他说他被问倒了。

    “没关系，布朗，你再好好想想。”

    米拉过来解围说，有些难题他回答不了，最好还是让专家来回答。她问梁晓秀，她喜欢哥特式还是罗马式建筑。

    “这两种风格的建筑，各有所长，但我更喜欢哥特式建筑。”

    “我也喜欢哥特式建筑。”

    布朗说，欧洲著名教堂大多建于中世纪。在中世纪，教会势力统治了欧洲。自公元12世纪到公元15世纪，城市已成为各个封建王国的政治、宗教、经济和文化中心；而教堂则成为城市中最雄伟的建筑，象征着神圣、权力和财富。

    布朗说的这些内容，梁晓秀在书本中读过，但她不想炫耀。

    从大教堂走出后，梁晓秀看着那些川流不息的人流想：这些人来看科隆大教堂后都有什么想法呢？这些人里面究竟有多少信教的人呢？

    布朗说，凡是到科隆观光旅游的客人，没有一个不看科隆大教堂的。科隆大教堂就是科隆地标性建筑，每年接待游客高达600万人。

    梁晓秀感叹科隆大教堂的宏伟建筑，德国人前后历经600余年，造出了这座经典建筑。难怪大教堂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她望着高达157米的尖顶双塔和无数与之相呼应的小尖顶，心想：科隆大教堂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第九十四章 美酒佳酿

    从科隆大教堂出来时，已是中午时分。他们三人在大教堂附近找到一家装修现代化的餐馆，坐下来吃午饭。梁晓秀点了一瓶法国红酒，她说在欧洲各国产的红酒中，她还是最喜欢喝法国红酒，法国红酒是红酒的代名词，具有纯正的红酒味道。

    提起红酒，布朗和米拉都来了兴致，他们热衷于谈论红酒，那要比谈宗教轻松多了。他们俩对葡萄酒了解的比较透彻，可以说都是专家了。

    于是，三个人有了共同的话题：红酒。

    梁晓秀认为，法国葡萄酒才是全世界最好的葡萄酒，其他国家的葡萄酒都不值得一提。

    布朗不同意她的看法，他认为欧洲葡萄酒是天下最好的酒。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是欧洲葡萄酒的大本营。在欧洲，人们最认可的葡萄酒是这三个国家生产的葡萄酒。德国出产的白葡萄酒雷司令也大受欢迎。欧洲许多国家都出产葡萄酒，质量都不错。

    他认为，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生产的葡萄酒处在同一水平。

    梁晓秀不认可，说意大利和西班牙的葡萄酒和法国葡萄酒无法相提并论。

    两人观点不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梁晓秀换了一个话题说，抛开他们的争论，她想知道欧洲人为什么那么看重红酒。

    布朗说，在高档宴会场所和高档餐馆，美酒佳酿是必不可少的；而一般讲究红酒的欧洲人下饭馆时大多都会喝点红酒；一般欧洲家庭都会储藏一些欧洲名酒，以备节假日或招待贵客时饮用。没有美酒，就没有美食。这是欧洲人的共识。

    “美酒和美食就像一对情人，谁也离不开谁。”米拉插话说。

    梁晓秀说，欧洲人对葡萄酒的痴迷程度在世界上绝对居领先地位。她过去不喝酒，到了欧洲后才学会喝酒，领略了美酒的妙处。

    她问两个老外：喝酒有什么妙处？

    米拉说：“妙处很多。我喜欢那种飘飘然然的感觉。”

    梁晓秀介绍了中国人喝酒的情况。中国人喝酒一般总得有下酒菜，而欧洲人可以干喝。她在巴黎一些酒吧看到欧洲人拿着酒杯，或是红酒或是啤酒，干喝，没有任何配菜。到法国人的一些家庭做客，主人会问她喝点什么酒，就好像中国人问喝什么茶一样，没有配菜，只有酒水。欧洲人不仅喜欢喝酒，而且酒量普遍较大，许多女性都会喝酒。他们几乎天天在喝酒，酒水的开支占生活费用的一部分。在有些家庭，酒水的支出甚至超过食品的支出。

    梁晓秀以家庭主妇的口吻谈论欧洲的酒，布朗不以为然，觉得她降低了欧洲葡萄酒的地位和作用。他说，在上流社会，把饮酒当成一种高雅的活动，专门精选欧洲高档酒，或自己享用，或与亲朋好友共享。

    梁晓秀便问他，欧洲人喝酒的特点。

    他说：“饮酒，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所以一定要有美酒佳酿。我们喝干邑时，会选择产自法国普瓦图-夏朗德大区的价格昂贵的轩尼诗、人头马、马爹利这样蜚声世界的干邑白兰地。如果喝葡萄酒，则会精选法国葡萄酒六大生产地，波尔多、布跟地、香槟、阿尔萨斯、罗瓦河河谷、隆河谷地的葡萄酒。除了产地，我们还还挑选酒庄，因为不同酒庄生产的酒档次不一。具体到某种酒，必须是标有‘原产地控制命名’的酒。”

    梁晓秀知道他说的那种酒的葡萄品种、种植数量、酿造过程、酒精含量等都得到了专家认证。她问他喜欢哪种法国红酒。

    他说：“波尔多产区的蒙拉图酒庄出产的蒙拉图酒的品质一流，是公认的法国最好的红酒之一，是我最喜欢的红酒。高特斯酒庄系法国出口葡萄酒第一品牌。每年产量大约三万箱酒，产量居所有世界顶级名庄之冠。罗曼尼?康帝红酒、彼德绿堡红酒也是法国一流高档红酒。这些酒就是欧洲上流社会人士经常饮用的高档红酒。”

    米拉说，布朗谈了对法国红酒的评价，他还得谈意大利和西班牙红酒。

    布朗便娓娓道来：

    欧洲有些饮酒者钟爱意大利葡萄酒。意大利是欧洲葡萄酒生产大国，酿酒的历史已超过3000年，远远超过法国的酿酒历史。意大利特殊的地形、地中海气候、充沛的雨水与充足的阳光，孕育出意大利酒的优良特性及其独特风味。意大利葡萄酒等级中最高一级为保证法定地区级。意大利葡萄酒有5大产区。这些产区内生产的高档葡萄酒是最高品质的葡萄酒。意大利法定产区的名酒，不逊色于法国波尔多名酒；有些意大利名酒甚至超过了法国名酒。这点也得到业内专家的肯定。”

    “意大利名酒有什么特点？”梁晓秀问道。

    “品尝意大利名酒，至少要在饮用前两个小时就要把酒瓶瓶盖打开，或者把葡萄酒倒入醒酒器里，让昏睡多年的葡萄酒‘苏醒过来’，让浓郁的香味都散发出来，这时才能更好地品味精心酿造的美酒。”

    “这和法国葡萄酒的品酒方法一样嘛。”

    “有些意大利名酒，初饮之下，感觉一般，但是慢慢品尝，特别是餐后饮酒，就能感觉到它的美妙之处；有些名酒，第一口就能让人感觉到它那非凡的品质。我虽然承认法国红酒是欧洲的名酒，但我并不认为它们是唯一的名酒。”

    梁晓秀静静地听着，示意布朗继续往下说。

    他继续说，西班牙葡萄酒也有特定的顾客群，他们专门购买西班牙葡萄酒饮用。西班牙葡萄酒产量居世界第三位，出产不少质量优秀的葡萄酒。西班牙的葡萄种植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西班牙葡萄酒法定产区等级内只有里奥哈和普里奥拉托两个原产地名号。全西班牙最好的红葡萄酒产自卡斯提尔-莱昂。安德鲁西亚是著名的雪莉酒产区，生产西班牙独特风味的不甜和甜的雪莉酒和白兰地。

    “这么说，除了法国红酒之外，你还喜欢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红酒？”

    “法意西三个国家的红酒，我都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意大利红酒。”

    “我喜欢西班牙的雪莉酒，口感特别好。”米拉说。

    布朗又说，在欧洲许多高档宴会或活动中，离不开香槟酒。香槟酒素有“酒中之王”的美称。香槟酒起源于法国，是法国人的骄傲。丘吉尔、拿破仑、蓬皮杜夫人、玛丽莲?梦露等名人都是法国香槟的爱好者。香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3世纪以前。从公元5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香槟地区凭借其紧靠马恩河的水路运输优势，将葡萄酒卖到罗马帝国重要的葡萄酒市场。从公元987年，休?卡佩在香槟省首府兰斯市加冕成为法国国王后，一共有37位法国国王在此加冕，于是兰斯成了中世纪法国的宗教和政治中心。

    他强调说，真正的香槟酒，只有巴黎东北部出产。其他国家生产的酒，大都以法国的制造法为范本。

    “为什么说法国香槟酒是最好的香槟呢？”梁晓秀问。

    “因为葡萄品种和自然气候条件，还有人工技术。法国香槟酒是用黑、白两种葡萄混合制成的。香槟在葡萄酒中，因为制造费时，过程繁杂，而被称为最富魅力的酒。酿造香槟的葡萄主要有三类，即黑比诺葡萄、莫尼耶比诺葡萄、霞多丽葡萄。长期饮用香槟有益于健康，所以我一直喝香槟。”

    “你肯定香槟有益于身体健康吗？”

    “这正是我养成喝香槟酒习惯的原因。早晨喝上一杯香槟提神醒脑，下午则去暑解渴，晚上开胃生津，睡觉前喝安神。适量饮用香槟酒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对心脏健康有好处。制作香槟的红葡萄和白葡萄中含有一种多酚，它能延长人血液中一氧化氮的存留时间，而一氧化氮在血管中可促进血液流动，从而降低血压，防止血液凝块的形成。香槟酒的饮用量应控制在每天两杯左右。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干邑和啤酒都产自法国。这一点也得到业内专家的认可。”

    听了布朗的话，梁晓秀想：他身体强壮，精力旺盛，是否与长期饮用香槟和葡萄酒有关呢？

 第九十五章 欧洲水晶

    他们吃过午饭后，在科隆商业大街上转悠，梁晓秀看到有一家商场在展销欧洲水晶，她便提议去参观那个水晶展。布朗对欧洲水晶很熟悉，他说他可以给梁晓秀讲解欧洲水晶制品。

    在水晶展会上，布朗告诉梁晓秀：欧洲上流社会的家庭、办公室大都使用水晶制品，或用水晶制品作装饰物。欧洲高档水晶制品奢华、典雅，最能体现使用者高贵的身份。

    在当今欧洲国家的一些皇宫里都有欧洲高档水晶制品的身影。在这些富丽堂皇的宫殿，看来唯有水晶才能与之般配，才能衬托出王室高贵典雅的魅力和气质，换了任何其它物品都达不到水晶制品那样的绝佳效果。

    梁晓秀看了水晶吊灯、水晶烛台、水晶花瓶、水晶水杯、水晶酒具、水晶饰物。这些水晶制品晶莹透明，华美极致。

    布朗站在一旁说，那些物品在皇家是一样不能少的。欧洲各国王室所用的水晶制品都来自名牌水晶厂家。

    米拉对那些水晶制品不感兴趣，她认为那都是有钱人享用的东西，与她无关。尽管如此，她看梁晓秀挺喜欢看水晶制品，她就跟在梁晓秀身后，陪她看水晶。

    在奥地利施华洛世奇水晶展台，梁晓秀看到了奥地利水晶制品的精华，那些水晶产品在灯光的辉映下营造出一个梦幻世界。

    奥地利水晶制品的品种齐全，花样丰富：水晶吊灯，水晶台灯，水晶地灯，水晶首饰，水晶饰物，水晶酒具，水晶杯子，水晶浴室挂件，一应俱全，只是价格昂贵，很少有人问津。

    一个展会工作人员告诉梁晓秀，欧洲各国水晶制品是展示欧洲各国设计、工艺的最佳平台之一。

    他们来到法国水晶展台，梁晓秀看得非常认真，她挑选了一套粉红色的酒具和一个白色花瓶，付了5000欧元。

    她知道法国水晶制品是欧洲上流社会特别是皇家必备的装饰用品和日用品，价格超过欧洲其他国家的同类水晶制品的价格。她认为，法国水晶制品如同法国文化一样，讲究精致完美，无论是造型、材料，还是设计、颜色，都无可挑剔，经得起最严格的检验。

    布朗说，以艺术性而论，欧洲各国的水晶制品，没有一个国家能超过法国。法国色彩明快的水晶酒具和水晶艺术摆件的设计和制作均达到了水晶制品的高峰，是艺术品中的精品。

    “那么，德国水晶如何？”梁晓秀问道。

    “德国水晶制品也是欧洲名牌产品，质地非常好，如同德国的机器一样质量可靠。德国水晶烛台、酒杯、水杯结实，耐用，价格不高。好多欧洲人都买德国水晶制品。”

    梁晓秀说，看来价格永远是人们首先考虑的要素。以水晶为例，购买德国水晶的人远远超过购买法国水晶的人，这就说明价格决定了购买的倾向：德国水晶便宜，法国水晶昂贵。她很想知道两国水晶产品的各自利润是多少。

    布朗回到不了利润的事，他只说德国水晶没有多少艺术性，与法国和意大利的水晶制品相比，德国的设计和造型都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价格上不去。

    梁晓秀灵感一动，说：“这就奇怪了！德国人能制造那么好的汽车和厨柜厨具，却做不出像法国水晶那样精美的水晶制品？我认为德国不可能做不出像法国人做的那种水晶制品。唯一的解释是：德国人没在水晶制品上花费心思。”

    布朗不认同梁晓秀的说法，他认为水晶制品是纯艺术品，而汽车和厨柜厨具是日用品，可以融入高科技元素。德国人在纯艺术品面前总是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入手。在这一点上，意大利人做得就非常好。

    梁晓秀还没见过意大利水晶制品，她问布朗意大利水晶的制作水平如何。

    布朗说，意大利水晶制品仅次于法国水晶。意大利灿烂的文化艺术经过设计师和能工巧匠的创作，深深地注入到了他们的水晶制品中，向人们展示了意大利水晶制品独特的魅力和风采。奇妙的设计、华丽的造型、颜色的纯净、质地的精美，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梁晓秀问：“你喜欢意大利水晶？”

    “我非常喜欢意大利水晶，因为那是艺术品。”

    布朗还说，他同样喜欢北欧水晶，北欧的水晶制品就代表了日耳曼民族最高的造型艺术水平。

    他们来到北欧水晶展台参观。

    北欧水晶展台有丹麦、瑞典、芬兰水晶制品。在梁晓秀看来，那些水晶制品的艺术性很高，具有浓厚的北欧特点；北欧的设计、造型、工艺都无可挑剔。

    布朗说：“你们看，丹麦水晶制品的设计达到了欧洲一流水平：线条清晰，优美，华丽，让人爱不释手。瑞典水晶制品不但造型独特，色彩搭配合理，而且颇有美感。芬兰的水品制品设计独特，线条流畅，造型明快，价格超高。”

    梁晓秀认为北欧水晶制品完美无瑕。她问布朗欧洲人为什么对水晶情有独钟。

    埃拉克说，因为水晶是最好的饰品。欧洲许多家庭都摆放水晶饰品，酒柜里放着水晶酒具。有些家庭在贵客来访时，在家宴中便拿出上等水晶烛台点上蜡烛放在餐桌上，用水晶酒具喝酒，营造出一片奢华的就餐场景。在国宴等高档宴会场所，水晶杯、水晶酒具一样不能少，为宴会提供了最佳饮用用具。

    他还说，每年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举行的诺贝尔颁奖晚宴上，瑞典水晶吊灯、水晶酒杯、水晶水杯大放光彩，为这个号称世界上最豪华的宴会营造了高贵典雅的宴会场面。没有水晶制品，就没有那些奢华的场面。

    米拉插了一句：布朗说的那些话都是有钱人说的话。奢华的场面需要金钱打造。没有金钱，还能谈什么奢华呢？

    梁晓秀说：“米拉，那你就去挣钱，打造一个奢华的场面吧。”

    米拉做了一个鬼脸，笑了。

 第九十六章 欧洲娱乐

    走了一路，梁晓秀感受最深的是：老外就喜欢吃喝玩乐。她由此想到：正是因为老外喜欢吃喝玩乐，她才有机会开餐馆赚到大钱。什么事都有前因后果，赚钱也一样。她能赚到大钱，那是因为她看准了商机，抓住了老外的嗜好。

    这一路上，米拉和布朗玩得很开心，他们谈兴不减，人情极高。梁晓秀便想和他们专门谈了一次欧洲的娱乐。她在国内时不知娱乐为何物，根本就没有体验过什么娱乐；到了欧洲后，她才知道原来人生还有那么多娱乐活动。欧洲人似乎天生就喜欢玩乐，他们建起了各种娱乐场所，把娱乐业打造成一个极其发达的赚钱行业。欧洲有各式各样的娱乐方式，适合于所有人。有钱人的娱乐是一种高级娱乐；但普通老百姓也不甘寂寞，他们也有自己的娱乐方式。

    欧洲普通工人都向往娱乐。好多欧洲商店每天下午5-6点就关门，每星期日更是法定假日，所有商店都关门。在各种假期，商店也关门。欧洲清静得有时让梁晓秀感到不可思议。街道上见不到人影，到处空空荡荡。特别是在小城镇，更是清净得很。

    她在法国住了6年多，对此深有感触。在她看来，欧洲人不喜欢工作，就喜欢吃喝玩乐。他们似乎总是在休息，没完没了地休假。

    欧洲一般老百姓日子过得挺本分，他们每天一下班，大都回到家里与家人团聚，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和普通中国人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周末，如果天气好，他们会带孩子到郊区或公园转一转，看看风景，那便算是一种娱乐。

    在法国，人们热衷于到酒吧或咖啡馆坐坐，喝喝酒或者喝咖啡，那就是法国普通人的一种最好的娱乐方式。到餐馆吃饭是每个家庭的一件大事：每月有固定的次数，不能随时想上馆子，就上馆子去吃一顿。除此之外，他们平时也喜欢到河边、湖边草地上坐一坐，或到公园转一转，看一看。她经常在公园看到一家人席地而坐，大人躺着，小孩踢着皮球，一呆就是一天。看看这些家庭，她有时觉得他们的生活确实太单调、太无聊了。

    她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请教布朗和米拉的看法。布朗说，欧洲的娱乐分为两种：一种是大众化娱乐，一种是小众化娱乐；前者是普通人的娱乐，后者是有钱人的娱乐。

    梁晓秀知道欧洲的娱乐分为普通人的娱乐和有钱人的娱乐两种档次。欧洲普通人的日常娱乐主要是看电视，看电影，看戏剧，看歌剧，看音乐会，参加各种文化艺术节活动。此外，他们的重头娱乐在每年的度假旅游上。每年7-8月是欧洲人度假的季节。在那个季节，他们大都全家人出动，选好一个地方后，就扎下来，或在海滨，或在山区，或在一个风景区，尽情地玩，尽情地享受，直到假期结束。但她还不清楚欧洲有钱人的娱乐方式究竟有多少种。

    布朗说，欧洲人的娱乐有季节之分，在冬天他们热衷于滑雪。每到冬季，意大利、奥地利、瑞士、德国以及北欧等国的滑雪场成了滑雪爱好者的天堂。每个滑雪场地提供各种滑雪用具和各种价格的吃住行一条龙服务，顾客根据各自的经济条件选择不同档次的消费。滑雪是欧洲人冬季最主要的娱乐活动之一。在这个娱乐活动中就能看出欧洲人的等级。有钱人一般都住在5星级酒店，享受最高级的吃住行；而一般欧洲人则住在普通旅馆，吃着简单的饭菜。

    在夏天，欧洲人对海滩独有情钟。每到夏天，欧洲各大海滨浴场人满为患。人们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选择不同档次的消费，既可以到海滨胜地，也可以到人烟不多的海滨游玩；既可以入住5星级海滨酒店，也可以选择廉价的小旅馆。他们游泳，冲浪，玩游艇，饮美酒，吃海鲜。游泳是欧洲人夏季最主要的娱乐活动之一。

    梁晓秀问布朗是否喜欢滑雪。他说非常喜欢滑雪，他在德国学会了滑雪。他问梁晓秀是否喜欢滑雪，梁晓秀说她还没来及涉足滑雪。她将来会学会滑雪，会喜欢滑雪。她最喜欢的运动是游泳，只要有时间每天都游一次。

    说起游泳，布朗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他说德国北部有一个叫吕根岛的地方，在夏季黄昏登上吕根岛，双脚浸泡在海水中，呼吸大海的气息，任海风吹拂，那种美好的感觉只能在吕根岛得到，因为那里有德国北部独特的自然环境和风情。

    吕根岛位于北海和波罗的海之间，岛上有古老的岩石，日照时间比其他地方要长不少。吕根岛的细沙非常好，既可以坐在海滩上，数着波浪，远望大海沉思，也可以在海边细沙上漫步，感受那里安详、宁静、纯粹的大海气息。

    梁晓秀记住了那个名字，说她明年夏天抽时间去那里看看。她夸德国的旅游设施非常好，可以满足所有人的要求。这次到德国旅行，她感触很深。

    布朗介绍说，欧洲大规模的观光旅游始于二战结束后，那时经济开始复苏，交通工具普及，各种旅游设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欧洲各国的风景区；人们的收入增加，于是便开始旅游，娱乐。欧洲人这种追求休闲娱乐，四处周游的做法刺激了欧洲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反过来旅游业改变了欧洲的风貌：过去死气沉沉的小渔村如今却变成了热闹拥挤的度假胜地。在欧洲非常偏僻的乡村或山区能看到五星级酒店和高级度假村。

    梁晓秀问那种高级酒店设在偏僻的地方，人们回去住吗。

    布朗说，欧洲人注重隐私，他们喜欢偏僻的地方，特别是有钱人，他们不喜欢扎堆，而喜欢到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旅行。有一次，他从奥地利开车回巴黎，途中在德国境内的阿尔卑斯山区看见一家五星级酒店。酒店依山而建，前面是湖水，周围是一大片绿地和树木。远远望去，酒店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真是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到那家酒店就住的客人大都是真正旅游度假的人，当然也是经济条件较好的人。

    “你住那个酒店了？”梁晓秀问道。

    “没有，我们公司不允许我这样级别的员工住5星级酒店，只有总经理级别的人才能住5星级酒店。”

    “是吧？这我能想象出来，在任何地方都有等级观念和要求。”

    布朗说，一般欧洲中产家庭都能负担起房车的费用，他们或是买或是租，每到周末或假期欧洲高速公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小轿车或面包车后面拖着一辆房车，房车内有睡床、烹饪和洗漱设施，可供一家人休息、娱乐。

    “那么富人呢？”

    “富人旅游观光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们总是独往独来。欧洲富人有他们自己的娱乐圈子和娱乐方式。他们的娱乐是豪华而昂贵的。他们拥有自己的豪华游艇、私人飞机、高级跑车、马匹、别墅。他们的娱乐在海上、在天空、在陆地，是一种陆海空立体娱乐。”

    “那你说说他们是怎样娱乐的。”

    “他们在法国、西班牙海岸拥有自己的豪华别墅和私家海滨浴场，白天在大海中游泳，冲浪，或者乘豪华游艇出海遨游；夜晚，他们在高级餐馆、酒吧品尝海鲜美酒，享尽人间快乐。海上玩腻了，他们在陆地上玩：骑马奔驰在草原、山区，一路观赏风景，或者开着高级跑车在海滨大道兜风，或者到市区高级娱乐场所销魂。在天空，私人飞机成了他们娱乐的最佳空中交通工具。他们驾驶飞机四处游荡，走亲访友，或观光游览。冬天，他们到阿尔卑斯山区，住在5星级酒店，白天去滑雪；晚上坐在酒店的豪华餐厅享用美酒佳肴。”

    米拉插话说，普通欧洲人根本不可能进入那些富人的娱乐圈子，对他们那种一掷千金的消费更无所体验。

    布朗接着说，那个阶层的娱乐是高级的，定制的，一切都是花费昂贵的娱乐。在一流剧院，一流夜总会，一流酒吧，一流会所，总能看见他们的身影。那就是欧洲有钱人的娱乐。他们的娱乐引导着当今世界豪华娱乐潮流，成为新贵们竞相模仿的对象。

    布朗说的那种欧洲富人的娱乐活动，梁晓秀完全能负担，但她没有说出来，以免刺激两个老外。

    她总结说，欧洲娱乐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富人的娱乐丰富多彩，另一方面普通人的娱乐单调乏味。她主张人们应该选择一个中间的娱乐标准，既不奢华又不寒酸。

 第九十七章 旅游大国

    在德国旅行的日子快要结束了，梁晓秀恋恋不舍，还有很多地方她没看过，她问布朗还有那些地方值得一看，并请他推荐一些她没看过的地方。

    布朗说德国值得一看的地方很多，如果挨个看一遍，至少得需要半年时间；他们只在德国游览了20天，时间远远不够。

    布朗推荐了5座德国城市。

    维尔茨堡是一个不大的城市，但却拥有德国最重要的宫廷建筑。当时德国皇帝、国王居住过的宫廷建筑都以石材建造，高大，结实，壮观，豪华。在那里有保存完好的德国城堡，在城堡住几天可以感受古代德国人的生活气氛。

    奎德林堡是一座中世纪古城，曾是德意志皇帝的行宫。如今整座城市就是文物古迹。奎德林堡宫殿山上的圣瑟法斯教堂是罗马式建筑的杰作。城市有1300座具有800年历史遗留下来的桁架房屋建筑和历史性的城市平面布局，是一座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古城。最大景点就是城市本身。这些中世纪的建筑是当时历史活的见证物。

    位于希尔德斯海姆的圣米歇尔教堂，是德国最美的早期罗马教堂之一，是中世纪建筑艺术的扛鼎之作。人们在这里总是抬头仰望教堂高耸入云的的塔尖。

    卡塞尔是文献之城。每隔5年在那里举行一次最重要的国际当代造型艺术展览。那是全世界艺术新贵们聚首之地和当代前卫艺术的重要试验田，整个展览持续100天。那是可以与威尼斯双年展相提并论的展览，每次展览都有70万人涌入20万人口的卡塞尔，光顾那个艺术盛会。在参加艺术展的同时，人们也会来到城市的威廉山，观看山上建造的宫殿、公园，俯瞰北黑森林的美妙风光。

    米歇尔市位于黑森州南部，是一座可爱的中世纪小城。像所有德国城市一样，米歇尔也有一个市政厅。那个德国最美丽、最独特的市政厅令参观者印象深刻：人们感叹建筑艺术在市政厅上得到了多么完美的体现。

    布朗在推荐德国城市时，总是强调城市的建筑特点。梁晓秀问他为什么要强调城市建筑。

    他说，建筑学是人类文化史上的重点学科，甚至可以说是它的出发点。建筑空间讲述着一个时代和民族的精神状态。人们在一座罗马式教堂建筑中所感受的黑暗压迫和在一座哥特式大教堂感受到的高大敞亮的空间有很大不同。上巴伐利亚完美的洛可可风格的、精雕细刻的威斯教堂给人以欢快和感官享乐的感觉；而德绍和魏玛的包豪斯建筑则朴实、清新、严谨、充分折射出20世纪初造型艺术和建筑学的革命性主张。

    穿越德国的建筑之旅，也是穿越德国的历史和艺术之旅；穿越千百年的时光一直回溯到罗马人的时代。

    梁晓秀说布朗的讲解很到位，让她知道怎样欣赏一个建筑、一座城市。他们这次德国之行开了一个好头，将来她再出来就知道应该看哪些景点。她总的感觉是时间不够用，他们游览得还是有些仓促。

    “梁小姐，你说得没错，时间确实仓促，我们没来得及细看。德国式旅游大国，不像荷兰和比利时那样的小国，可以在一个星期内游览完毕。”

    “是啊。”

    布朗总结说，德国境内有27个不同时代的文化古迹和自然保护区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人类文化遗产。值得一看的地方多得很呢。美因河和阿尔卑斯山之间350公里的传奇之路；1000公里的布尔根大道上耸立着79个城堡和宫殿；600公里神话般的路程，从哈瑙到不莱梅，充满了传说、神话和童话。──那些景观就是德国建筑和自然景观的精华。

    梁晓秀说，她这次看到了德国最美的两条观光线路：莱茵河之路和传奇之路。她觉得在这两道路上浓缩了德国自然风景和文物古迹的精华。她此次来德国不虚此行，很有收获。

    布朗便说，德国的观光线路远不止那两条线路。欧洲2000年文化史在德国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人们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找不到分布如此密集的独一无二的自然与文化景观。德国有许多自然景观和建筑都是对人类有着“极其普遍价值”的世界遗产。德国的文化艺术博物馆也是一道非凡的风景线：600座艺术博物馆里的高品质收藏品集中展示了德国和欧洲艺术的精华。

    梁晓秀认为她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领略了德国的建筑艺术。德国建筑艺术不同于法国建筑艺术，以纯建筑艺术角度看，德法两国的建筑艺术旗鼓相当，各有千秋。她感谢布朗给她讲了许多德国的情况，使她对德国有了一个初步的直观印象。

    布朗则说德国的情况远远没有介绍完，还有很多东西没讲完，他希望有机会详细讲一遍德国的情况。

    他们又聊到了旅游观光。梁晓秀承认她到德国多次后，才体会到德国人旅游的“真谛”：不是为了旅游而旅游，而是为了一种消遣或一种感受或一种逃避而去旅游。旅游就要有新的发现、新的感受──那是他们心目中的高级旅游，那是旅游的最高境界。

    布朗介绍说，德国是欧洲的旅游大国。旅游业是德国继贸易之后的第二大服务业，每年收入达1000亿欧元，占国内总产值的10%。

    德国面积357000平方公里，从北到南德国空中距离为876公里，从西到南640公里。一般游客大都按着旅行社指定的线路旅游，而这些线路往往是走马观花式的线路。这也难免，时间有限，投入不多，只能如此。德国值得一看的城市、建筑、风景极多，有些没有纳入旅行团的旅游线路因其独特性更值得一看。倘若有足够的时间和财力，依他看，周游德国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布朗，你说的是事实：我看确实需要一年时间。不过中国有句老话叫‘好事多磨’，我特别相信这句话。在德国游览不能着急，必须慢慢来。好在我们这次看到了德国的精华。我们走过德国最美的两条观光线路——莱茵河之路和传奇之路。在这两道路上浓缩了德国自然风景和文物古迹的精华。”

    “这倒是事实。”

    梁晓秀总的感觉是：德国是一个非常好的旅游胜地，在欧洲数一数二。选择德国游览，不会让人失望。

    布朗问梁晓秀对德国酒店的印象如何。她特别提到了柏林的阿德隆酒店，说那是德国最好的酒店，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布朗说，在德国有奢美之梦一说，就是形容德国的顶级酒店。据他所知，那些顶级酒店有巴登-巴登的勃伦纳花园酒店，柏林的阿德隆酒店，德累斯顿的泰森博格宫酒店，威斯巴登的拿骚霍夫酒店，弗赖堡的考伦碧酒店。那些酒店的地理位置、自然环境、硬件设施和服务水平代表了德国酒店的最高水平。

    “你的意思是说，在德国，入住上述酒店被称为奢华之梦？”

    “对，奢华之梦。”

    “那你介绍一下我们没住过的酒店特色。”

    布朗介绍道：

    巴登-巴登的勃伦纳花园酒店镶嵌在茂盛的花园内，自然环境极为优美。这座时髦的花园酒店多次被评为德国最佳酒店之一。酒店提供的放松，疗养，休息，水疗等服务在德国享有极高的知名度。

    弗赖堡考伦碧酒店是私人家族企业，因设计美观，表演性的美食而著称。酒店的每一个房间都进行了精美绝伦的设计，既有古典雍容华贵的房间，也有现代高雅艺术装饰的房间。酒店提供的餐饮讲究美食艺术，经常向客人展示烹调艺术。

    这些豪华酒店的舒适度极佳，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酒店完美的全天候悉心照料和美食佳肴为高端市场的客人提供了真正一流的服务和休息场所。此外，这些豪华酒店还有两样必备的东西：超级现代化的商务中心和用于舒缓身心的健身区。

    布朗介绍了酒店之后，又说德国是一个休闲度假的好地方，梁晓秀可以考虑将来德国度假。

    度假这个词那时在中国人脑中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度假？度假是什么？怎么度假？中国人说，休假或放假。无论是休假还是放假，一般都是呆在家里，最多到大街上走一走或者到外地看看。可是德国就不一样：他们度假的习惯由来已久，现代度假的概念也有半个多世纪了。度假在他们看来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完全是个人、家庭的私事。即使是政府高官在度假时，如果没有紧急公务，一般也不容别人打扰。

    梁晓秀是中国人，在她脑海中度假一说是在德国听说的，她还没有完整的概念。她向布朗询问了德国人度假的情况。

    布朗说，在德国度假是一种时尚。德国人喜欢到国外度假。每年有1000万德国人到西班牙伊比利亚半岛上享受阳光和大海，那就是德国人的度假。据德国旅游部门的统计数字显示，德国每年到国外度假的人数超过4000万，也就是说全国一半人口都出国旅行。

    梁晓秀由此联想：倘若中国人口的一半出国度假，全世界的旅游度假地恐怕都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容纳中国游客。

    布朗把德国人的度假形容得很好：每年夏天都有数千万德国人到海边浴场游玩，他们享受海边的金沙、阳光、海风和海浪；他们在城市和海滩徘徊，饱览风光，享用海鲜美食；他们在德国大城市购物，观光，娱乐；他们沿着莱茵河两岸乘船或乘车游览，在发现一个理想的地方后就安顿下来，彻底放松，住在古堡中，感受山水之美。

    梁晓秀心想：这一切都有赖于经济实力呀；没有经济实力一切都无从谈起。

    布朗强调说，在任何一个国家几乎都找不到在德国那样如此密集的、独一无二的自然景观与文化景观。

    在德国度假意味着休闲、体验和发现这个位于北海和阿尔卑斯山之间国度鲜为人知的方方面面。

    度假地的水疗，养生，健身，无论是芳香浴、音乐按摩，还是氧吧，一应俱全。德国500多家纯粹的养生旅馆为人们提供多种选择。

    梁晓秀问道：“放松身心、积聚体力，这是不是德国人度假的一个主要目的？”

    “正是如此。”布朗满意地说。

 第九十八章 一部大书

    布朗想听听梁晓秀对德国的评价，他便问她对德国总的印象如何。

    梁晓秀高度概括说，德国是一部大书，它的历史、民族、文化、艺术、科技、工业、教育、社会，都值得认真、耐心、深入地去研读，揣摩，探究。

    她希望在离开德国之前，与布朗和米拉就德国话题做一次对话。他们俩也正有此意，欣然同意。

    她问德国成为世界经济强国的决定因素是什么。

    布朗说，德国世界经济强国的地位是由几个决定因素促成的：强大的出口能力，巨大的生产规模，专利登记的数量，高科技和研究所的重地，中小型企业的活力。总之，德国具备世界经济强国应具备的一切条件。

    她让布朗分析那些具有重要意义的因素。

    布朗谈了德国经济发展的几个关键因素：

    欧洲对德国经济发展的评价是：具备典型的德国美德，即充满活力，勤奋刻苦，热爱秩序；但德国人自己的总结却是：集体行为方式、经济结构和经济政策，这三大要素构成了德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

    他逐一展开解释道：

    集体行为：所谓集体行为方式是指社会伙伴间寻找的是相互妥协的方案而不是发生冲突。在遍布欧洲国家的罢工浪潮中，唯独德国是一个例外：罢工在德国很少见。即使有冲突，冲突各方通常都会遵守以前定下的规则。这种对经济目标和运转的基本共识表明，德国的劳资双方并不是相互斗争，而是寻找一条共同认可的道路。德国人的这种有别于其它欧洲国家的民族特性并不是今天才形成的，而是有历史渊源的。一般来说，德国人聚集在一起交谈，并不是为了空谈，而是为了行动。交谈只是手段，效果才是目的，哪怕是眼前看不到的效果。他们服从这个目的，敬重代表这个目的人物。出于这个原因，他们对管理和领导他们的人表示服从、敬重；制度有缺陷，他们会慢慢改良，但决不把制度打烂。集体行动是德国民族特有的本领，这种本领使他们把物质掌握得那么好：他们凭着耐性和思考，适应自然界和人性规律，不是与规律对立而是加以利用。这种心态和处世哲学使得他们更能理解事物，控制事务。德国人的这种集体行为方式在整个欧洲大陆国家独一无二。

    梁晓秀记住了布朗的这段话，暗暗想雇佣德国员工要比其他欧洲国家的员工会更好一些。她将来在德国开中餐馆，她要大量雇佣德国员工。

    经济结构：德国经济结构的突出特点是：中小企业的比重很大。这些中小企业是德国经济真正的脊梁。即使在生产能力巨大的机械制造业也是如此。正是这些中小企业创造了远比德国跨国公司和大企业更多的就业岗位。德国有330万家中小企业，这些企业构成了德国经济生活的核心。中小企业创造了全国57%的产值。80%的学徒在中小企业接受了职业培训，换句话说，每10个学徒中就有8个人是由中小企业培训成才的。

    经济政策：德国经济倡导市场经济，即市场是经济活动的调节器。社会必须保护个体经济。在经济发展偏离轨道时，通过结构政策和工业政策对市场进行适当的干预或限制。政府中制定经济政策的历届首脑和政党都一贯支持这一共识。

    梁晓秀让布朗讲讲德国的产业。

    布朗讲了德国的尖端技术与传统产业。

    他说今日德国的经济史是一部经济巨人的故事。这个经济巨人最初并不起眼，但却从弱小起步，一步一个脚印，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强大而有力的经济巨人。这个巨人找到了一个可持续发展的办法：聪明地使用力量。所谓聪明地使用力量就是：德国要追踪、发展尖端技术。

    德国在汽车制造、机械制造、化工行业等传统领域具有领先世界的优势，但他们发现一些国家在这些传统领域正在迎头赶上来，掌握了最新的技术并正在占领国际市场。这个动向迫使德国一方面尽力保持传统的优势，一方面要大力开发新技术，占领未来尖端技术市场。

    电气和电子技术：电气和电子工业属于世界上研究和革新最密集型行业，已发展成为几乎所有未来技术的动力。未来的技术的巨大推动力将来自微电子、卫星技术和纳米技术。

    材料工业：材料研究和材料工业是德国技术进步的基础。拥有市场的新产品有赖于新材料。新材料的动力来自金属、塑料、陶瓷、玻璃、半导体以及复合材料等领域。

    机器与设备制造：这是德国的传统优势行业，占据世界市场领头羊的位置。这个行业向所有工业领域提供设备，几乎参与了每一样产品的制造。在这个领域，德国市场几乎饱和，增长需求主要来自国外订单。“德国制造”的产品在半个世纪中一直受到欢迎，即使在世界市场竞争极为激烈的情况下，德国机械制造的地位也没有改变。德国机械制造业是德国最具竞争力的行业：它不仅保住了德国在世界市场上的顶尖地位，而且还在继续发展。

    航空航天：德国的航空航天工业是技术的发动机。这个行业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几乎汇集了所有的高技术，前景非常可观。

    信息和电信：信息和电信领域是继汽车制造和电气技术、电子技术工业之后德国的第三大经济行业。信息和电信的革新和变化是所有行业里速度最快的一个行业，其增长也超出其他行业。

    卫生医疗：卫生医疗事业是德国增长最强劲的行业之一。健身、健康已经成为人们最注重的发展潮流。在这个行业，德国为老年人提供预防、护理和医疗服务以及相关的设备具有很大的市场。在德国，医生是最受人们尊敬的职业。德国阿伦施巴赫民意调查研究所于1971年做的第一次民意调查表明，德国人最看重的职业是医生。这个看法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最受欢迎的职业还有：护士、政治家，接下来是高校教师、神职人员、律师和工程师；在22种职业的排行榜中垫底的是电视节目主持人和工会人员。

    金融业：德国的金融市场在世界范围内名列前茅。欧洲中央银行设在法兰克福，使德国成为欧元区的金融重地。欧元的发展以及在世界货币体系中上升的趋势将会使德国继续从中受益。法兰克福金融市场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把握着欧元的脉搏。

    运输和物流：德国的运输和物流得益于全球化和在欧洲的中心地理位置。载重汽车、铁路、轮船和飞机所运输的国际货物与日俱增。欧洲最大的法兰克福机场和欧洲第二大的汉堡港口在国际货运领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法兰克福机场是国际航空交通领域的“十强”之一。

    服务行业：服务性行业占德国国内生产总值和就业人口比例的70%，是德国经济增长的发动机。这也是所有发达国家的经济结构。从发展趋势看，那些贴近顾客的企业最有发展前途。

    双元制模式：在德国有350所培训职业供离校学生选择。这种所谓双元制模式就是：理论和实践在企业和职业学校中进行。目前受欢迎的60种职业都是通过这种培训获得的，因此在就业者中特别受欢迎。德国的专业工人和双元制培训体系在世界范围内受到好评，被认为是“德国制造”品质的可靠保障。德国员工高效、可靠和积极性在全世界上声名远扬。德国的社会稳定性较好，贫富之间没有引起冲突的巨大差距。

    梁晓秀对布朗说的德国双元制模式特别感兴趣，她认为他们在新中国饭店搞的培训就是双元制模式，很像德国人的做法。

    德国地处欧盟国家的中心位置。在整个欧盟有近5亿消费者的内部市场，这些消费者具有全球最强的购买力和经济实力，在这一点上美国都难企及。但是德国也有它致命的短板：德国的劳动法和德国的税收制度。德国政府也清楚不改变这两个制约德国经济发展的法规，德国的经济发展就不会有根本性的改观。德国的劳动法极为严格，一方面严格限制国际优秀人才在德国长期工作的愿望，一方面对本国就业人口的约束又过于松懈；而德国对企业征收高额税收，使企业的发展后劲不足，令企业感到苦不堪言。

    德国在吸引外资方面居欧洲领先地位。在德国投资最多的是美国企业，大约有2000家。在德国的外国投资企业绝大多数是知识密集型的高科技企业，如美国的半导体生产商、美国化工企业陶氏、美国宝洁公司。通用电气、飞利浦、壳牌集团、现代等全球500强企业在德国投资建厂或建立研发中心。国际先进大企业在德国投资建厂，开发产品，这为德国企业与国际最先进的企业之间的互动提供了机会。

    德国是博览会大国。汉诺威cebit通信博览会、法兰克福国际汽车展、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展等是最有影响力的国际博览会。每年4月汉诺威博览会推出最新的工艺技术，吸引来自世界各地的专业人士前来参观，洽谈，交流。对工业界和经济界的决策者而言，要想了解最新发展情况，汉诺威博览会是不能错过的。

    在世界上5个最大的博览会场地中德国占据4个：汉诺威、法兰克福、科隆、杜塞尔多夫。在各行各业引领全球发展的博览会中，有三分之二是在德国举办的。每年有1亿多参观者和超过16万家参展商涌向德国150多场国际博览会。

    德国国际博览业的头把交椅并不是凭空的得到的。德国举办博览会的传统可追溯至中世纪。早在1000年前，德国人就热衷于举办商品展览、交流、交换、购买活动。那时没有大工业，也没有现代工业产品，人们只是把自家产的农产品、手工产品、家禽等物品拿到市场兜售或交换。许多人把这种商业活动还作为一种相互交流、相互学习的场所，奔走相告，互通情况，获益不浅。随着工业化的进程，德国的博览业如雨后春笋般在各个城市、各个地区发展起来，甚至成为各地区的一个盛大节日。他们先是向别人展示自己的产品；同时也细心观看别人的产品。产品在卖出、买进的过程中，不仅产生了利润，也激发了人们的生产热情。各种产品随之生产得越来越多，展览会上展出的产品五花八门，最终不得不按照产品的类型分别展览，于是专业展览会诞生了。

    德国的各种博览会、展览会已经具有显著的国际化特点，不仅在国内还在国外展示“德国制造”的数万种产品，在出口德国产品的同时也把德国的文化、艺术一同传播到世界各地。

    德国是一个生活质量极高的国家。他们的工资收入，住房，教育，医疗等人类最重要的生活内容在世界上居领先地位；而他们的环境，基础设施，交通，工业产品、农产品、日用品保证了他们的生活品质。无论是德国政府还是德国民众对他们的生活质量都津津乐道，都希望保持这种高质量的生活状态。

    布朗讲完一大段后，让梁晓秀猜测德国最富有的人是谁。梁晓秀说那肯定是大企业的大老板。

    布朗得意地说她猜错了。

    他说，德国最富有的人是卡尔?阿尔布莱希特和特奥?阿尔布莱希特。这两个兄弟凭借着他们遍布德国、遍布欧洲的折扣商店在德国拥有顶礼膜拜的经济地位。仅在德国，这对兄弟就经营着3900家店。他们领导的阿迪集团的年营业额高达410亿美元。这对生活简朴的兄弟在企业经营中多年坚持平价、低价、折扣的经营策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梁晓秀猜测布朗和她说这对富翁兄弟是有用意的：想用他们的事迹激励她在德国创办多家中餐馆，赢得最大利润。

    折扣店。平价店、3900家店，这些数字在梁晓秀脑海中运转着，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更加坚信了一个赚大钱的原则：薄利多收，以量取胜。

    她坚信任何事物都会发生变化，德国会变化，欧洲会变化，世界也会变化，她要在这种变化中抓住机会，缜密谋划，果断行动。

 第九十九章 巨型企业

    梁晓秀和布朗对话后，她意识到中餐馆不管开多少家，都难以称之为巨型企业，只有那些工业制造企业才能成为巨型企业。她就这个问题请教布朗，让他谈谈德国的大企业。

    布朗说，尽管德国政府和德国经济界一再强调德国的中小企业是德国经济发展的真正动力，是解决就业、提高生产力的重要保障；但是如果没有德国大企业的规模效益和世界性的影响以及对德国中小企业的带动作用，德国也不可能成为今日这样的经济强国。

    半个多世纪以来，德国大企业在树立“德国制造”，培育世界市场，培养企业优秀人才，创新产品以及创造尖端技术方面，都树立了榜样。没有德国的大企业，就没有今天德国经济强国的地位。

    梁晓秀请他说出几个有分量的大企业。布朗提到几个德国重要企业。

    西门子是德国企业的航空母舰，在全世界有42万员工，年营业额800亿欧元，利润30亿欧元。从电气到电子领域，西门子几乎生产一切产品。

    1847年，公司以创办人西门子的名字命名。西门子是世界上最富创新的企业之一，在全球建立了150个研究、开发基地。在这些遍布世界各地的研发基地共有50000名高素质的研究人员，他们长年累月地研究、开发各种产品，每年推出7000项发明，其中三分之一被申报为专利产品，西门子公司因而被称为“全球创新网络”。

    多年以来，西门子的产品在世界市场上一直享有盛名，几乎受到世界各国用户的欢迎。随着全球市场竞争的加剧，西门子把企业定位为“全球创新网络”，加大对尖端技术的投入和研究，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西门子的视野是全球化的，是德国在世界各国建厂投资规模最大的企业。

    “那么，西门子的成功秘诀是什么？”梁晓秀对西门子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创新。”布朗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创新？怎么讲？”

    “事实上，西门子就是一个创新工厂。”

    “那请你给我说说这个创新工厂是什么样的。”

    他说德国创新的最大特点是将科研成果转化为实用技术与产品，迅速推向市场。位于慕尼黑的高科技企业西门子共有5万名研发人员，他们分布在全球40多个国家的150个基地，这在德国企业中是绝无仅有的。芯片实验室、楔形汽车制动装置等众多具有划时代的创新技术就是在西门子的研发基地诞生的。

    100多年来，没有哪一家企业像西门子那样如此深刻地影响着电气工程和电子学的历史。这一切都源于一种传递消息的装置──“针式发报机”。德国工程师和发明家维尔纳?冯?西门子藉此创建了现代电信以及几年后的电气工程。1866年，西门子发现了发电原理并因此发现了一条全新的获得电能的途径。随后世界第一条电气铁路、第一部电梯、第一个电话局；20世纪又有第一台吸尘器、第一架批量生产的电子显微镜、第一枚心脏起搏器、第一个工业化系统、第一个数字电话交换机都在德国诞生，创下了世界记录。

    西门子的创新为未来指明了方向。

    今天，西门子公司未来型研发基地的布局更富有全球性特点，是任何其他德国企业望尘莫及的。5万名研发人员每天都在创新，都在研发。

    西门子的格言是：“全球创新网络”。西门子每年的研发经费为50亿欧元。“21世纪的先驱者”是西门子公开宣称的策略。在当今没有哪家企业像西门子这样在如此之多的领域中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无论是信息、通讯、工业自动化、交通、能源、卫生还是光学，都能看到西门子的身影。

    今天，材料研究仍是西门子的重要任务。计算机、机器人和智能自动化全面介入，帮助对各种材料组合进行测试。材料科学是未来科学的重要领域，几乎可以渗透到任何一个工业领域，改变现有的机械设备，改变一些产品的构成元素。

    梁晓秀沉思着，想象着西门子的创新。

    布朗接下来介绍了一家有代表性的德国大企业：

    巴斯夫是世界上最大的化工企业，在全球100个地方生产产品，向170个国家供货。巴斯夫公司成功的秘诀是联合生产，所谓联合生产是指用复杂的化学装置将一种生产中出现的副产品变成另一种生产原料。巴斯夫的企业战略是全球化、多元化，布局面广，渗透一切可能渗透的市场，以巨大的生产能力向世界市场供货。

    戴姆勒-克莱斯勒是德国最大的工业集团，与梅赛德斯公司共同拥有德国名贵的汽车品牌。集团是由戴姆勒-奔驰和克莱斯勒两家公司合并而成，旗下拥有奔驰、超级豪华车迈巴赫、克莱斯勒、道奇以及吉普等品牌。集团在全世界有28000名员工从事汽车研究工作。集团总人数为36万人，年销售额1500亿欧元，但盈利不高，约为5亿欧元。

    大众汽车公司是欧洲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创办于1938年，位于狼堡，员工35万人，年营业额800亿欧元，利润15亿欧元。旗下的车型有超豪华车宾利、兰博基尼、奥迪、西亚特、斯柯达等，在欧洲汽车市场占有绝对领先地位。

    拜耳是制药与化工企业，专攻健康、营养和贵重材料领域。阿司匹林就是1899年在这家公司研制的。公司员工多达12万人，营业额达300亿欧元。拜尔公司的经济效益不理想，但在国际医药、化工行业的影响巨大，拥有广阔的世界市场。目前拜耳正在进行企业改革，寻找最佳发展方案。

    阿迪达斯是世界上第二大体育用品生产商，拥有26000多名员工，年销售额高达100亿欧元。阿迪达斯的创始人阿迪?达斯勒于1920年在纽伦堡附近的法兰克小城赫尔佐格瑙拉赫他母亲的洗衣房里生产出了第一批手工制作的训练鞋。

    赫尔伯特?海纳出任公司总裁后，开发生产了世界上第一双智能跑鞋：“阿迪达斯1号”。在智能微型芯片的帮助下，它能在跑步时不断适应新环境。后跟底下的一个传感器和一块磁铁先测出地面特性，再通过一个马达驱动的电缆系统使跑鞋达到最佳减震效果。“阿迪达斯1号”给人带来的是跑步时无与伦比的舒适性。

    阿迪达斯是一个高度国际化的公司，所生产的产品几乎都是在国外生产的，在德国的公司总部只负责研发，掌握全球销售网路，制定营销策略。公司的目标是超越世界第一大体育用品公司耐克，成为全球最大的体育用品公司。

    布朗最后说，德国大企业远不止以上几个企业，德国还有几十家在世界上有重要影响的大企业。从发展的趋势看，这些大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点：正在加大海外扩张的力度、广度和深度；推出新产品的速度和生产规模正在得到大幅度地提高；加大与德国科学研究机构和高校的密切合作，培养高级人才，开发尖端技术；以高新技术和新颖的理念引导世界市场的发展潮流，从而为企业创造更多的商机和更大的市场。

    梁晓秀通过这样的对话了解到的情况远比她看书的收获要多。她喜欢做这样的对话，认为这是她掌握知识的一个秘诀。

 第一百章 富裕秘诀

    在和布朗的对话中，梁晓秀学到了不少东西，对德国的了解程度不断加深。她向布朗提了一个重要问题：德国是怎样变得富有的？

    布朗说，德国的富裕源于德国是一个创新大国；没有创新，就没有今日富裕的德国。在全球经济竞争日趋激烈，国际市场不断变化的情况下，德国同样面临着全球分工的局面，所以德国必须创新，拿出自己的实力来。

    “布朗，你说拿出自己的实力，那是指什么？”

    “德国重新审视自己之下，发现德国目前仍然拥有获得国际竞争力的关键资源：科学家、研发人员、工程师和技术人员的头脑。”

    “你的意思是：德国的创新能力就取决于这些人的头脑？”

    “对。换句话说，德国拥有人才，而人才就是最重要的资源。这些人才分布在德国的研究所、高校和企业中，到目前为止在许多领域他们还是世界顶尖科技研究人才。德国期望通过这些人才聪明的头脑破解经济难题，应对挑战。”

    “布朗，你总说应对挑战，我不明白德国的经济这么发达，还用应对什么挑战呢？”

    “挑战很多，无处不在。无论是德国政府还是德国企业界都认为，德国企业面临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和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譬如说美国、日本的企业就是德国企业的竞争对手。美国和日本企业在全球市场的表现得越来越有竞争力，他们的产品附加值越来越高，而且还有不断发明的新技术问世。尽管德国的产品质量更卓越，但是在国际市场，产品的价格是顾客必须要考虑的重要因素，价格甚至是决定性的因素。在价格方面，德国企业无法与美国企业和日本企业竞争。”

    梁晓秀对价格特别敏感，她的餐馆就面临着价格问题。

    布朗认为，对于世界市场而言，价格是制胜的法宝。

    梁晓秀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价格就是市场制胜的法宝。她在德国开中餐馆，首先要考虑价格问题。

    布朗展开说，德国全球集团化公司在应对全球化挑战方面站在前沿阵地，以他们的研发、产品和市场参与国际竞争，推动德国经济的发展。德国全球集团化公司有一个共同点：集中全球经营的核心业务，掌握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的技术、客户需求、营销和分销渠道。集团的领导职能、研究和开发的重要任务留在本土；营销、设计和客户管理都留在了国内；生产则几乎都在低成本国家完成。集团从低成本国家采购标准部件、预制件，并将这些产品进行相应的调整、组合、改造，之后再投入当地的市场。

    梁晓秀受到启发，也决定将来就把饭店的总部设在里尔，牢牢掌握核心业务，辐射其他国家。

    布朗对德国经济做了预测：

    德国经济的未来发展有赖于德国的创新领域和创新能力，创新始终是德国未来发展的动力和保持竞争力最重要的因素。

    德国的创新能力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居于前列。德国的大学、研究所和大企业是德国创新的主力军。

    德国领导人认为，德国是一个注重知识的国家，更是一个看重创新的国家

    梁晓秀问：创新是怎么产生的？

    布朗的回到很精确：求知欲和好奇心是创新的推动力──德国人正具备这一点。他们对研究事物的本质和现象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只要认准的事情，他们就会采取极其认真的态度，穷追不舍，刨根问底，求得正确答案。如果说创新的能力是人类最重要的天赋，那么德国经济成功的秘诀就是它的创新能力。他们的创新与开发几乎并行前进；他们不是等待市场，等待消费者的需求，而是引领市场，告诉人们还需要哪些改进，需要哪种产品。

    “那么，创新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梁晓秀又问。

    布朗的回答很有深度：

    从进化论的角度看，创新就是即席创作、试验、变革、以敏锐的眼光捕捉新事物并看到新东西的能力。英国行为学家戴斯蒙?莫里斯认为，一个人的创造力高潮是在生命的后30年实现的。德国人认为，未来关键工业的发展需要聪明的头脑──创新的头脑。在欧洲专利局申报的专利中，来自德国的专利就达到20%之多。在专利申报方面，德国仅次于美国和日本。

    人类是这个地球上最能创新的物种。在创新方面，德国人尤为热情，甚至是无与伦比的；创新似乎是他们的天赋，是他们的专利。他们不厌其烦、长年累月研究、琢磨新事物、新产品，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把成果推向市场；然后再研究、再琢磨、再开发，循环发展，乐此不疲。

    德国人善于创新，而德国一大批训练有素的员工则又把创新的成果完美无缺地直接转化为产品。德国员工的高效、可靠、积极享有全球声誉。德国人始终认为：高附加值、高技术产品是国际市场中的制胜法宝。正因此，德国的革新密度超过许多国家；而“德国制造”仍然是最受消费者欢迎的顶级品牌。德国有足够令全世界感兴趣的点子和创新。德国拥有汽车技术的领先市场：全世界在汽车领域唯德国马首是瞻。近一个世纪以来，德国汽车在向世界市场提供汽车产品的同时，每年都在开发新产品、新技术，始终走在世界汽车发展的前列，令其竞争对手难以超越；而其追随者更是难以跟上德国汽车制造业的步伐。

    德国的创新能力不仅表现在传统产业如汽车、机械、化工等方面，还表现在新兴产业和新兴科技产业方面，如生物技术、纳米技术、仿声技术、环保技术、新能源技术等众多领域。这些新兴产业和新兴科技已经成为德国创新的主要领域和重要的试验田。

    德国迫切希望德国的创新能力突破未来，开启新技术。

    生物技术是未来科技的关键技术，德国在这个领域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力，取得了骄人的成就。所谓生物技术是指生物学、化学和化学工程学汇集成一个新的品种，从而诞生未来最重要的一个新行业。专家估计，在未来几年内将有20%的新型药物通过生物过程来制造。目前在德国从事生物工程研究和生产的企业有600家。德国的大学和研究所也在下大力气研究生物技术。

    纳米技术是德国研究机构始终追踪研究的课题。小型化、微型化、精确化是未来产品、科技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而纳米技术是解决这些科学难题的最佳途径。手腕电脑里的图书馆、炭原子构成的薄如皮肤的灵活的显示屏──在纳米技术这个最小的结构世界里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纳米技术还没有发展成熟，潜力巨大，一旦在这个领域有所突破，将会给人类生活带来革命性的变化。

    布朗讲的许多专业术语，梁晓秀听不懂，按她的理解，德国人就是点子多，花样多，总能弄出新玩意来。人是第一位的，有什么样的人才，才会有什么样的市场。她让布朗评价德国人才。

    布朗说，德国在创新领域的突出表现在于有一大批训练有素的科技人才和一流科研机构。德国的科研创新国度是由25万名各大研究所、大学和经济界的科学家们共同支撑起来的。这些人具有典型的日耳曼民族的特征：热衷于发明创造。

    梁晓秀问：“德国人才是不是都在大学里培养出来的？”

    布朗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间接回答道：德国有372所大学，其中有一些顶尖大学是世界著名大学，为德国的创新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德国大学把英国牛津大学、美国哈佛大学以及瑞士苏黎世理工学院视为世界顶尖大学，作为榜样加以学习。德国大学培养、鼓励青年学生的创造精神，向他们灌输创新人才的特质：具有新思想，怀疑旧事物，相信自己的想象，这是富于创新的人所共有的品质。

    德国大学的分布十分合理：不仅分布在大城市，而且在小城市中有不少世界著名大学，在海德堡、哥廷根或维尔茨堡这些较小的城市里，德国大学同样成为锻造学人的熔炉，这些大学同样在国际上代表德国高校显赫的声望。德国大学这种科学的布局使得德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各个地方的教育和研究资源分布合理，特别有利于提高、普及全民的科学水平。

    “布朗，按我的理解，德国人才都是大学培养出来的，是这样吗？”

    “你的理解没错，梁小姐。在当今世界，高等教育扮演着引领世界新潮流、新科技、新思想的作用；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在科学上取得多大成就——除非他是天才。”

    “照你这么说，大学培养了那些顶尖人才，使他们做到了创新。”

    按照布朗的说法，大学不过是一个科学家的起步阶段；未来研究才是出成果的关键因素。他以德国研究机构为例，给梁晓秀讲了这个道理。

    德国有众多世界一流的研究机构。在世界上一些领域处于领先地位的德国经济研究所有：柏林经济研究所、慕尼黑伊福研究所、哈勒经济研究所、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这些一流研究所从基础科学到尖端技术，从人文科学到社会经济学，研究涉及到人类发展的一切学科、课题及未来发展趋势，为德国的政治、经济、外交、科技、社会、文化、教育等众多领域的发展提供科学依据，指明发展方向，同时也向人们展示了高水平的研究成果。例如，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登尼斯?斯诺建议，对德国的社会保障体系实行大幅度个体化：建立一种个人就业账户，每个就业人员把钱存入这个个人账户，可以减少纳税。一旦失业，个人可以从账户提钱；如果一直就业，可以退休后从中提款，增加退休收入。

    在科学研究领域，德国大学和德国的研究所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唯一明显的区别是：大学的重要作用是培养人才，向社会输送人才。这些年轻的学子是德国未来发展的希望。

    德国科技进步的发动机主要是马克斯-普朗克学会、弗朗霍夫学会、莱布尼茨学会以及亥姆霍兹国家研究中心联合会等超大型科研机构下属的各个研究所。其中马克斯-普朗克学会麾下的马普研究所早已成为德国诺贝尔奖的熔炉，从1948年起在马普所出现了16位诺贝尔奖得主。迄今为止，共有76名德国人获得诺贝尔奖。德国科学家还在继续获奖。德国的科学研究是德国创新的保障，在科研领域德国涉足了几乎所有的研究领域。

    布朗讲得越来越深入，深深吸引了梁晓秀：

    最高水平的基础研究：这是马克斯-普朗克学会的研究宗旨。该学会是以德国物理学家马克斯?普朗克的名字命名的学会。普朗克(1858-1947)以量子论带来了物理学的革命，并于1918年获得诺贝尔奖。他临终前嘱咐后人坚持他的科学和道德信仰：“不依附于任何时代的潮流，而只服务于科学的真理。”马普学会下设78家马普研究所，共有12500名工作人员，其中有4300名杰出的科学家，主要致力于自然科学、生物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等方面的基础研究。基础科学是一切科学发展、突破的关键科学；没有雄厚的基础科学研究，就没有科学上的重大发明创造。基础研究时间长，投入多，见效慢，但它具有持续性、稳定性特点，一旦有所突破，往往给人类生活的某个方面带来革命性的变化，是所有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国家不敢忽视的研究领域。这是一个耗费心血、枯燥无味而又往往“费力不讨好”的研究领域，许多科学家投入一生的精力和时间，最终也没有取得重要研究成果。而德国人的民族特点非常适合于基础科学的研究：他们耐得住寂寞，甘于坐冷板凳，苦思冥想，反复计算，不畏惧任何阻力和困难，在他们头脑中只有一个目的：破解难题。

    为了迅速成功而开展研究：这是弗朗霍夫学会的研究宗旨。本着这个宗旨，弗朗霍夫学会的各个研究机构对实用性、见效快的研究项目进行集中研究，以最快的速度把研究成果转化为生产力，转化为市场需要的产品。学会的研究机构与企业保持着密切的合作关系，这使得研究的课题和项目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和应用性。弗朗霍夫学会有80多家研究所，12500名工作人员，研究范围涵盖了从适应技术、集成电路到材料力学等数百个技术领域。弗朗霍夫学会是以德国科学家约瑟夫?冯?弗朗霍夫（1787-1826）名字命名的研究机构。弗朗霍夫在德国历史上率先开发了新的玻璃种类，改进了制造过程，完善了光学仪器的制造工艺。

    宽广的科学研究范围：莱布尼茨学会奉行的研究宗旨。该学会拥有84所研究所，在生命科学和自然科学等方面有很强的科研实力；同时也重视人文、社会科学和经济学领域的研究。学会研究机构因其研究领域的宽广，具有大视野、跨学科研究的特点。这种研究方法，使得研究人员往往能在不同的学科中获得灵感，举一反三，获得意想不到的研究成果。研究机构的研究宗旨为科研人员提供了广阔的舞台。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1646-1716）在数学、哲学、心理学、语言学和历史学方面进行了开创性的研究，被视为德国最伟大的全才。莱布尼茨的科学精神始终是莱布尼茨学会及其84所研究机构的遵循的原则。

    具有未来意义的课题：这是亥姆霍兹国家研究中心联合会的研究宗旨。该联合会是德国最大的科学组织，由15个自然科学、技术和生物学、医学研究中心组成，共有24000人，年度预算超过20亿欧元。10000万名科学家在能源、地球和环境、健康、关键技术、物质结构以及交通和太空等6个研究领域从事研究工作，探索未来世界众多难题的解决方案。具有前瞻性和具有未来意义的研究课题，是这个研究会重点关注的研究项目。

    布朗讲完德国学术机构的概况时，梁晓秀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她要在里尔创建一个中餐研究中心，转专门研究在欧洲发展中餐馆的问题。她也要创新，在开拓市场方面创新。布朗讲的观点和例子，她认为足够她用了。

    布朗看梁晓秀在沉思，他等了一会儿，等梁晓秀抬头看他时，他说德国有一个地方专门出高级点子。

    “那是什么地方？”

    “林岛。它位于巴伐利亚州博登湖畔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因1951年在这里创办了诺贝尔奖得主年会而被称为智慧之岛。数百名新生代年轻的科学研究人员和几十名科学界泰斗──诺贝尔奖获得者每年聚集在这里，自由讨论，探讨世界。化学、物理、经济学是年会重点讨论的内容。每一位诺奖得主与几十个新生代科研人员分成一组，进行讨论。这个诺奖年会现已在国际上颇有影响，许多诺奖得主都愿意来这里与年轻的科研人员交流，对话并发表主旨演讲。”

    “我将来也办一个这样场所，专门探讨中餐在欧洲发展的情况。”

    布朗觉得梁晓秀在开玩笑，他没当一回事，而说在德国科学家的头脑里，未来就是现在。他们每天在办公室、在实验室为未来世界工作。正是他们的创造性和好奇心带给人们带来了新的发现和新的世界。

 第一百零一章 技术工人

    布朗在介绍“德国制造”时，多次提到德国的技术工人。照他的说法，德国产品质量过关，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德国的技术工人。

    梁晓秀问他为什么那么说。他说德国技工干活严谨、扎实、可靠，在他们身上体现了德国人严谨的做派。德国技工工作时决不会偷懒，更不会糊弄，12道工序他们绝不会只做11道工序。正因此，可以说没有德国的技术工人，就没有“德国制造”的美誉。

    梁晓秀说“德国制造”反映了德国民族那种一丝不苟的精神，值得她学习。她请布朗展开讲一下“德国制造”的精髓。

    布朗分析说，“德国制造”之所以在世界上享有盛誉，是因为德国有一大批训练有素的技术工人。德国通过“双元制”，即职业学校和企业共同培养专业技术人员，建立了一支高素质的企业员工队伍。一件产品需要设计、研发、生产，最终还要靠技术工人完成最后组装的程序。德国技术工人出色地完成了产品制造，从而保证了高品质的德国产品。

    相比之下，欧洲其他国家企业的技术工人的素质还有待提高，只有他们的素质提高到德国技术工人的水平时，他们的产品才能在世界市场上得到应有的尊重。欧洲一些国家的有些产品用和德国企业一样的设备和材料制造，但在产品的细节方面却暴露出问题：做工不够精细，完美。

    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呢？因为那些技术工人对技术的把握和应用还不到位；此外，他们没有德国技工那种一丝不苟的精神。在制造领域，特别是在高端产品制造领域，德国在欧洲居领先地位。

    梁晓秀觉得技术工人这个环节非常重要。在她的餐馆也存在这个问题，即那些做基本工作的员工还不够认真，往往做得不到位。梁晓秀就这个问题请教布朗。

    布朗说梁晓秀雇佣的是法国员工，他们当然和德国员工有区别。法国员工没有德国员工那么能干、那么认真。她将来在德国开中餐馆，雇佣德国员工，她就能体会到德国员工的工作状态。

    梁晓秀说，她将来在德国开餐馆，一定雇佣德国员工，看看他们究竟好在什么地方。梁晓秀平时喜欢这么事，遇到不懂的东西，她总要设法搞明白。德国的许多事她还不明白，她觉得非常有必要总结出几个关键问题，和布朗好好探讨一次。她考虑问题注重现实，总是和现实相结合。

    她在法国聘用的员工还没有一个大学生，都是职业学校的毕业生，她想将来在德国聘用大学生做饭店的员工。她问布朗怎样评价德国大学毕业生。

    布朗说，德国高等教育以严谨和质量著称，在西方国家中有良好的声誉。在德国读大学，拿文凭特别是拿博士文凭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轻的事情。德国大学生在学习上肯下功夫，一般来说大学四年他们都能打下扎实的基础。

    德国教授严谨的教学态度对大学生影响很大，教授绝不会轻易“宽恕”他们的学生。在做学问上、在教育质量上，他们决不通融。如果哪个学生想走捷径，想侥幸过关，那是痴心妄想，在教授那里根本通不过。德国的博士学位是名副其实的博士学位，这一点在德国攻读博士的外国留学生深有体会。

    “布朗，我想将来在德国开餐馆时聘用德国大学生，你觉得可行性如何？”梁晓秀认为布朗跑题了，扯远了。

    “应该没问题，”布朗说，“德国失业率比较高，雇佣员工很容易。梁小姐，你想聘用什么样的员工呢？”

    “餐馆经理、厨师、服务生、收银员，都是餐饮方面的工作。”

    “可是德国人不会做中餐呀。”

    “我们培训他们，让他们学会做中餐。事实上，我们在里尔已经开始培训法国厨师了，第一批培训了10个中餐厨师，效果很好。我想法国人能做中餐，德国人应该也能做中餐，你说呢？”

    “我想他们会愿意学习做中餐的。”

    他们从德国员工问题一直谈到了德国人赚钱的问题。梁晓秀认为，不管是哪国人，他们办企业目的都是为了赚钱，她在德国开餐馆，当然首先也是为了赚钱；但她想按照德国人赚钱的方式赚钱。

    布朗问她为什么要按德国人赚钱的方式赚钱。

    她说，她感觉德国的企业和商人非常聪明，他们在赚钱上都凸显出他们的民族特性：扎扎实实赚钱。

    布朗笑了，说梁晓秀观察得真细致。他说德国商人都是实用主义者：赚钱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梁晓秀也笑了，她说赚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重要的事。她想聘用德国员工，就是因为他们的素质较高；德国员工为饭店工作能得到理想的报酬。

    布朗推荐说，德国员工的工作态度好：他们耐得住寂寞，能踏实、安心工作；只要报酬理想，他们极少跳槽。他们不会像法国人那样急功近利，他们会一步一步走下去，在他们看来急功近利决不会有大成就。

    反观其他欧洲一些国家的员工，他们挣钱心情迫切，恨不得立竿见影。他们不明白急功近利就是欲速则不达。

    梁晓秀想要的员工就是布朗说的那种员工：踏踏实实干活，把本职工作做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告别德国

    离开德国的日子到了，梁晓秀恋恋不舍，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布朗建议他们去德语国家奥地利走一趟，有一个星期时间足够了。

    梁晓秀问布朗为什么想到奥地利走一趟。布朗说奥地利是一个德语国家，在那里可以进一步了解日耳曼民族的特点；此外奥地利风景优美，值得一看。

    梁晓秀问：“欧洲自然风景最好的国家都有哪些国家？”

    布朗说，欧洲最美的自然景观在德国、法国、奥地利和瑞士四个国家，在这四个国家集中了欧洲自然景观的精华。全世界的游客到任何一个国家，大都看几样东西：文物古迹、城市建筑、城市博物馆、自然景观。在全球化时代，许多事物和东西趋于相同，唯有自然景观在每一个国家呈现出不同的景色。在德、法、奥、瑞四国几乎包含了欧洲所有的自然景观。如果要看海，那么就去法国蓝色海岸，那里有欧洲最好的海滨；如果要看山，那就去看欧洲最美的阿尔卑斯山，在瑞士、奥地利、德国、法国都能看到这座名山；如果看湖泊，那就去奥地利的萨尔斯堡看那几口湖，绝不会令人失望；瑞士山高湖深，也值得一看；如果看欧洲的乡村，那就去法国的普罗旺斯，那里的乡村是法国也是欧洲最美的乡村。

    “你认为欧洲自然景观都集中在这四个国家？”

    布朗说，欧洲值得一看的自然景观当然不止那些。挪威的峡湾是天下奇观。从瑞典斯德哥尔摩到芬兰赫尔辛基的海峡中遍布着世界最美丽的群岛。克罗地亚的“十六湖”是欧洲的一个奇观。斯洛文尼亚的溶洞千姿百态，是欧洲最好看的溶洞。西班牙、意大利、希腊的海岛美丽非凡。

    欧洲每个国家都有几个很不错的自然景观。在欧洲值得细看的自然景观之多，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家了。欧洲大陆就是一个绿色大氧吧。从空中俯瞰，整个欧洲大陆被绿色覆盖着。

    从北欧到南欧，从西欧到东欧，欧洲的自然景观也有所变化。北欧的芬兰、瑞典、挪威因地域辽阔、人烟稀少，自然景观显得非常空旷。法国的自然景观则极为精致，与法国文化的精致有异曲同工之妙处。意大利的自然风光给人一种神秘感，它漂浮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欧洲的自然景观之所以出众，关键还在于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欧洲在世界环保领域居领先地位，在自然环境保护方面确实下了大工夫，保持了江河湖海的水质干净，保护了欧洲大陆的森林和植被，净化了空气。这种环保措施使得欧洲的自然景观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河流、湖泊、大海、山脉、森林、花草树木才能更好地显露出它们的自然之美。

    布朗一再强调说，德法奥瑞四个国家的历史悠久，文化沉淀厚重，对欧洲历史和西方社会产生过重大影响，影响波及到全世界。

    梁晓秀问欧洲人过去常说的“欧洲中心论”是否就出自那四个国家。

    布朗说，“欧洲中心论”主要源于法国和德国。西方世界的主要科学、思想、艺术、哲学、教育、文化、音乐等都曾受到过德法两国的重大影响。如今这四个国家都是欧洲富裕的国家，德国和法国还扮演着欧盟发动机的角色。

    由于德国和法国的作用，才有了欧盟的一体化。德法兴旺，欧盟就兴旺；德法衰落，欧盟就会衰落。德法是欧洲大陆的基石。

    瑞士和奥地利是中欧国家，在欧洲都是中等规模的国家。发源于瑞士的加尔文宗曾对现代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至今对欧美社会还有一定影响。今日的瑞士国富民强，是西方国家的“楷模”：在欧洲大陆还没有一个国家在经济结构、国家和谐稳定、人民安居乐业方面可与瑞士相媲美。瑞士是欧洲大陆上一做精美的花园国家，其国家的富裕令欧洲各国自叹不如。

    奥地利和匈牙利在欧洲历史上曾组建奥匈帝国，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如今奥地利不仅拥有欧洲音乐殿堂的地位，还有令全世界向往的自然美景。奥地利的湖光山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自然景观，堪称人间天堂。

    这四个国家都处于欧洲大陆最佳的地理位置：这里风调雨顺，气候温和，四季分明；这里拥有欧洲百看不厌的最美的风景和人文景观。一个旅游者倘若到欧洲旅游时间有限，那么不妨就看这四个国家，其余欧洲国家都可以不看。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奥地利吧。”梁晓秀下了指令。

    布朗和米拉都想去奥地利，听到梁晓秀的指令，他们不约而同说梁小姐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就应该去奥地利看看，在观赏的同时，顺便考察一下奥利地的餐饮市场。

    说走就走，布朗驾车从科隆出发，沿着德国西部边境行驶。他建议他们在去往奥地利的途中再看一个德国城市。梁晓秀问他那个城市叫什么名字。布朗说叫特里尔，是一座古城。

    “那个特里尔有什么特点吗？”

    “梁小姐，到了那里你就能亲眼看到特里尔，至于它的特点，请你自己总结一下。”

    梁晓秀没有反对去特里尔，她想反正是路过，就顺便看看吧。

    布朗车开得飞快，两个多小时就开到了特里尔。到了特里尔，布朗才给梁晓秀介绍说，特里尔是德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建于公元前16世纪。早在中世纪时，特里尔就已是世界上的朝圣者和旅游者的城市。

    他们漫步在特里尔大街上，感觉漫步历史。布朗说特里尔距卢森堡只有20多公里的路程，他经常到特里尔来买东西，不记得来过多少次了。

    特里尔的城市建筑布局方方正正，梁晓秀觉得很像中国首都北京。无论在那一条街，人们都不会迷路；而在其他欧洲国家的许多城市，街道大都弯弯曲曲，走着走就容易迷路。整座城市建设得非常协调，错落有致，在欧洲城市中很少见到像特里尔这样规划得当、布局合理的城市。

    布朗带梁晓秀和米拉来到特里尔古老的尼古拉城门，登上城门向下眺望，他指着遍布全城的古迹和废墟给她们俩看。他说，当地许多居民都涉足考古。

    “布朗，你考古吗？”梁晓秀随意问道。

    “我在特里尔考古还有重大发现呢。”布朗故作神秘地说。

    “什么重大发现？”米拉急着问。

    “我这个重大发现和梁小姐的国家有关联。”

    “是吗？说说看。”梁晓秀有了兴趣。

    布朗卖起了关子，他说他带她们先看那个地方，到了那里梁小姐自然就会明白了。

    从城门下来，他们城市中心地带走，来到特里尔旅游信息中心。布朗走进那栋小楼，在柜台上拿起一个法文版的小册子递给梁晓秀。

    梁晓秀一看，那是介绍马克思故居的小册子，她恍然大悟：马克思就出生在特里尔古城。

    她问道：“特里尔是马克思的故乡？”

    “对呀，就是马克思的故乡。这里有他的故居，我带你去看看吧。”

    “这就是你的重大发现？”

    “难道不是吗？”布朗反问道。

    他们拿着那个小册子，向马克思故居走去。一路上，梁晓秀想这个布朗为什么带她来看马克思故居呢？因为她是中国人？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马克思故居的游客不多，梁晓秀参观了故居，看到还有几个欧洲游客在参观。她想那几个欧洲游客参观马克思故居有什么感想呢？他们是否知道马克思对中国产生了巨大影响？

    在中国，马克思家喻户晓，梁晓秀在马克思故居想：当年在这里出生，后来创建马克思主义的马克思在世时是否意识到他的学说对中国将会产生巨大影响？中国信奉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视为无产阶级的领袖。

    她在故居思索，布朗不打扰她，悄悄把米拉拉到一边看故居。

    梁晓秀的思绪奔腾着：马克思是中国共产党人最初的指路明灯。中国共产党自建立之日起，就把马克思主义视为指引中国革命前进的理论武器。从建党、建国一直到今日，马克思主义没有离开过中国：直到今天，全世界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大本营仍然在中国。

    她知道今日的德国人几乎从不提起马克思，似乎马克思不是德国人，这当然与意识形态有关。

    有关马克思的问题，她不好和布朗请讨论。布朗把她带到马克思故居，他肯定是有用意的。有什么用意呢？讨好她？她想不明白。

    从马克思故居出来时，她还在想：这个德国怎么就诞生了一个马克思呢？看来，这个国家太不简单了！

    在特里尔停留两个小时后，他们就上路了。期间梁晓秀没有和布朗说一句有关特里尔的话题。

 第一百零三章 德国老人

    在德国停留的20多天，梁晓秀感觉德国人有助人为乐的一面，他们助人为乐的做法简直就是“活雷锋”。

    汽车开出特里尔不久，布朗就迷路了，他把车开到了乡间小路，怎么也找不着开往萨尔路易的公路。他只好把车停在一个小镇的便道上，下车找人问路。梁晓秀和米拉也下车，四处找人。这时有一位德国老人缓步而来。布朗迎上去，向老人问路，没料到老人的脸一下子红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不知道那条路怎么走。

    布朗说没关系，他再问问别人。

    布朗刚走两步，老人叫住他说：“先生，请等一等。我女儿可能知道去萨尔路易的路怎么走。我家离这儿不远，请你再等一会儿，我去叫我女儿过来。”

    梁晓秀问米拉那个老人说了什么，米拉翻给她听，她听了挺感动，觉得那个德国老人就是助人为乐的典型。

    过了十几分钟，老人领着他的女儿过来了。他女儿告诉布朗应该怎么走。老人站在一边，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在说，我们家终于有人知道这条路了。

    布朗听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走。

    老人看出了名堂，微笑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焦虑紧张起来。老人叫上了劲，立即果断地采取了最有效的措施：“尼娜，你去把车开来，带这位先生去找那条路！”他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是将军给士兵下命令。

    三十几岁的女儿立即服从命令，只说了一句话：“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女儿几乎是奔跑着离开了。

    梁晓秀深为感动，马上用德语对老人说：“谢谢你。”

    老人也用德语回答说：“别客气。”

    不到十分钟，女儿驾车过来了。老人坚定地又下了一道命令：“请你们跟着她的车走！”

    “是，先生！”布朗如同士兵一样回答道。他发动着了车后，摇开车窗用德语说：“非常感谢您！”

    老人的脸上又有了笑容，用德语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句：“不用谢!”那神情似乎是在说这点事，我还办不成？

    车开出几十米后，梁晓秀从后视镜看到老人依然站在路边，望着他们的车，那情景就好像将军在为他的士兵送行。布朗跟着老人女儿的车，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达通往萨尔路易公路的路口。

    梁晓秀下车谢过老人的女儿后，陷入了沉思：这位德国老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好像看到了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书中描绘的一个场景：一位德国老先生为了给从法国来的克利斯朵夫接风洗尘，不顾年迈体弱，深更半夜硬是搭梯子下到地下室，取出珍藏多年的好酒款待客人。结果，老人着了凉，最后竟得了伤风不治而死。几年前读的这个片段，现在竟然又在她的眼前浮现，而且是立体的，活生生的。

    汽车驶上公路后，梁晓秀告诉布朗和米拉，她对那个老人印象深刻，在中国人们管那种人叫“雷锋”；而那位德国老人就是“德国雷锋”。布朗不知道雷锋，只说德国人认真，他们问路，德国人告诉他们怎么走，这没什么。

    这位德国老人给梁晓秀留下的印象之深刻，远胜过她接触过的其他德国人，因为她觉得老人他给她上了一堂生动的哲学课，使她对德国人有了一个直观、可靠的认识。老人不知道那条路该怎么走，但他却把女儿叫来给他们带路，就这一点而言，他是一个值得称赞的人。

    她想，这就是德国人的个性呀：认真，严谨，负责。这决不是单纯的助人为乐，这里面饱含了一个民族的精神。她忽然明白：德国的产品质量为何在世界上享有盛名？不就是因为德国人的这种一丝不苟的精神才制造出那么多举世公认的优质产品吗？

    他们很快到达萨尔路易，从那儿到慕尼黑要途经海德堡，布朗建议他们在海德堡住一天，第二天再开往奥地利。

    重返海德堡，梁晓秀挺高兴，她太喜欢这个城市了。他们事先没有预定酒店，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一家酒店。布朗一直把车开到海德堡郊区才找到一家酒店。

    在酒店附近，梁晓秀看到有很多美国军人在遛弯，她问布朗那一带为什么有那么多美国军人。布朗说海德堡是美军在德国的军事基地，有好几万美国军人驻扎在海德堡。

    梁晓秀不明白美军为什么驻扎在德国。布朗便给她介绍了有关情况。

    二战期间，美军与德军进行了历史上规模最大、最残酷的战斗；但是二战之后，这两个国家的军队迅速恢复了关系。美军在德国建立了海外最大的军事基地。

    梁晓秀默默地想：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真是至理名言啊！

    布朗说，二战结束后，许多美国军人对森巴赫、拉姆施泰因、施韦因福特这些地名非常熟悉。他们在这些地方服役并找到了德国朋友。美国在海外最大的军用机场就设在拉姆施泰因；格拉芬沃尔是美军在欧洲的最大培训基地；在兰施图尔则建立了美军在海外的最大野战医院。

    “这么说，德国人愿意让美军驻扎在德国？”梁晓秀好奇地问。

    “目前两国是盟友。”布朗回答说。

    “挺有意思。”

    布朗说，位于海德堡的美军总部负责全欧范围22000栋建筑，这些建筑分布在239处。在70年代，美军约有189000名军事人员驻扎在德国，他们分别在巴伐利亚、巴登-符腾堡、黑森或莱茵兰-普法尔茨等地服役。在凯撒斯劳滕地区，生活着4万名美国军人和他们的家属。

    梁晓秀说：“美军人数可真够多的呀。他们和德国人相处的怎样？”

    布朗说：“战后，许多美国军人与德国成亲，总数大约有10万人。这些人中有不少退役后在德国定居下来，也有一部分带着家眷回到美国，为美国增添了新的德国移民。”

    听了布朗的一番介绍，梁晓秀对德国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第一百零四章 遭遇警察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慕尼黑附近，布朗停车加油，梁晓秀说他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到加油站咖啡馆坐坐。布朗说，再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他们就能进入奥地利境内了。

    梁晓秀还从未接触过奥地利人，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特点。她喜欢接触人，认为那是了解人的最佳途径。她和布朗说，了解一个国家的最好办法是与这个国家的人打交道。她在德国通过接触德国人对德国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她在奥地利也想采取那个办法了解奥地利人的特点。

    布朗说，她那个办法很有效果。

    他们休息半个小时后，布朗开往奥地利边境。这时天色已经黑了，汽车行驶不到半个小时，梁晓秀突然发现有一辆德国警车跟在他们的车后。不一会儿，那辆警车超过他们的车，示意他们停车。

    梁晓秀心想：德国警察这是要干什么呢？他们没有违章，是正常行驶，叫他们停车干什么呢？布朗按着警察的示意，跟着警车驶入高速路的辅路上，转了一个弯，来到一个临时停车场。

    一个男警察和一个女警察从警车上下来，女警察站在一边，两腿叉开，一只手摸着腰带上的手枪，好像如临大敌一般。

    男警察走过来说：“请下车。”他的态度生硬，使梁晓秀忽然觉得那人仿佛像二战期间的德国警察。

    他们三人下了车。

    两个表情威严的德国警察让他们出示证件。布朗和米拉把护照递给警察看。警察看完他们的护照，示意梁晓秀把护照拿出来。

    梁晓秀把法国居住证递了过去，而没有给他们看她的护照。她一直没有加入法国国籍，所以拿的是中国护照，觉得居住证比护照好使。

    男警察看了一会儿她的护照，然后交给女警察继续看。女警察看得很仔细，看了好半天也不松手。

    梁晓秀觉得奇怪，她看什么呢？怎么看这么长时间？她看布朗和米拉的护照，只看了一眼，而看她的护照却总也看不完。

    女警察和男警察嘀咕几句，之后，男警察又严肃地说：“你的护照呢？”

    梁晓秀把护照递了过去，心里很生气。两个德国警察对她一点也不客气，他们看了她居住证，还要看护照；更让她气愤的是：布朗和米拉的护照警察只扫了一眼就还给他们了，而她的护照却成了那两个德国警察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猜想德国警察查看她的护照，因为她是中国人的缘故吗？

    她没好气地站在一旁，等着警察归还她的护照和居住证。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德国警察开始盘问梁晓秀。她听不懂德语，用法语回答。德国警察便改用法语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奥地利。”

    “去那里做什么？”

    “旅游。”

    “要呆多长时间？”

    “呆多长时间取决于游览的兴趣。”

    “你的职业？”

    “法国里尔现中国饭店董事长。”

    “你从哪里来？”

    “法国。”

    “在德国停留了吗？”

    “停留了20多天。”

    “带没带违禁品？”

    “没有。”

    “有没有超额现金？”

    “没有。”

    盘问之后，那个男警察无不得意地说：“搜查！”

    女警察走过来准备搜查梁晓秀的行李。布朗把汽车后背箱打开，让女警察搜查。女警察看到汽车后背箱内有三个旅行箱，便问布朗哪个箱子是梁晓秀的。布朗指给警察看，警察把梁晓秀的旅行箱拿出来放到地上，让梁晓秀打开箱子。

    梁晓秀平静地和那个女警察说：“请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说什么？”女警察显得很诧异，她没料到这个中国女人竟然要查看她的证件。

    “你要搜查我的行李，我得确认你是不是德国警察。我不看你的证件，我怎么知道你是德国警察呢？在欧洲冒充警察的例子很多呀！”梁晓秀挖苦说。

    德国女警察并没有给梁晓秀看她的证件，而是不露声色地说，按德国的法律，警察有权查看检查对象的任何物品。

    “为什么要检查我的行李呢？”梁晓秀毫不让步。

    警察不解释，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示意梁晓秀打开箱子。

    梁晓秀打开了箱子，然后走到几步远的地方站着看那两个警察。

    两个警察蹲下来，开始在箱子里搜索，翻腾，左看右看，非常认真，和在电影中表现的二战中德国警察搜查的情景一模一样。

    梁晓秀已经等了差不多20分钟，德国警察还在翻腾着她的箱子，那架势非得找出什么东西来不可。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梁晓秀实在忍不住走过去问两个警察：“你们在找什么东西？用不用我帮忙啊？”

    男警察显得很不耐烦地说：“找什么？我们要彻底搜查！”

    布朗这时示意梁晓秀不要说话，耐心等待。梁晓秀则在心里骂开了：你们有本事就给我搜一天，看你们到底能搜出个什么东西来！

    过了一个小时后，男警察说：“把你的钱包拿出来，我们要检查。”

    “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我要看看。”梁晓秀重复说。

    德国警察没给梁晓秀看他们的证件，而是和布朗用德语嘀咕了几句。布朗转过身和梁晓秀小声说警察要查看她的手包，她就交给警察看吧。

    “他们要查什么？”梁晓秀问道。

    布朗耸耸肩，说他也不知道。

    梁晓秀板着面孔说：“布朗，你用德语问他们：德国法律有没有规定警察在搜查前必须向被搜查对象出示证件？”

    布朗走过去问了一句，回来说没有那一条。

    两个警察都不吭声。他们似乎对没有查到他们想查的东西而感到恼火，所以还要搜查梁晓秀的手包。

    梁晓秀说，女人的手包里有女人的秘密，请他们不要乱翻。她把手包递给了女警察。女警察翻了一会儿，拿出梁晓秀的钱包翻看。

    女警察把梁晓秀的手包递给她，然后说他们可以走了。

    梁晓秀不干了：两个德国警察折腾了半天，对她一句客气话也没有，她必须得出一口恶气，于是说：“你们耽误了我一个多小时，你们至少对我客气点吧？”她的言外之意是警察必须向她道歉。

    两个警察默不做声。

    梁晓秀不依不饶地说：“德国是讲人权的国家，对吧？你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耽误了我的时间，你们总得有一个说法吧？”

    两个警察相互对视，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

    “你们不说话，那我来说。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翻我的行李和手包，而不翻这两个人的东西？你们看他们的护照，只看了不到一分钟时间；而看我的护照却看了差不多20分钟。这是为什么？你们看出什么了？”

    梁晓秀提出了一连串问题，德国警察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想他们还是沉默无语，真是莫名其妙的德国人！

    她看警察不吭声，便问他们还有没有事？警察说没事了，他们可以走了。

    梁晓秀说：“请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饭馆，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那个男德国警察一愣，面无表情地说：“那好吧，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很不错的餐馆，我带你们去，请跟着我的车。”

    布朗跟着德国警车，驶出临时停车场，往前开了不到十几分钟，把车停在了一家餐馆门口。梁晓秀下车走进餐馆。

 第一百零五章 种族歧视？

    走进餐厅，梁晓秀感觉特别疲倦，她和布朗说，她正好也累了，想在餐馆休息一会儿。她其实想借这个机会和布朗谈谈德国警察搜查她行李的事。

    布朗原本计划进入奥地利境内后，在奥地利吃晚饭，但警察耽搁了他们的时间，只好在德国境内只晚饭了。他点了三份套餐，坐下来吃饭。

    梁晓秀一边吃饭，一边问道：“布朗，我想知道德国警察今天是例行检查吗？”

    布朗回答说：“应该是例行检查。”

    “我还想知道，他们的例行检查，都查什么东西？”

    “一般查违禁品，比如毒品、走私货什么的。”

    梁晓秀严肃地说：“布朗、米拉，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我是德国人或法国人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不查我的行李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

    他们俩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过去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布朗说他不知道。米拉说她也不知道。

    梁晓秀猜测他们肯定有想法，只是不愿意说而已，于是接着说，她认为她如果由欧洲人的长相，德国警察不会那么认真地查她的证件和行李。

    布朗和米拉面有难色，显得很尴尬。他们都知道梁晓秀不高兴了，她肯定还要问他们一些问题。

    梁晓秀说，他们在高速上正常行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德国警察为什么拦他们的车？布朗解释说，德国警察那是抽查，恰好抽查到了他们的车。

    梁晓秀说就算德国警察是抽查车辆，那么他们为什么单单搜查她的行李呢？那也是抽查吗？

    布朗一愣，一时没说出话来。

    梁晓秀板起面孔说：“要查，他们应该查三个人的行李，他们为什么不查你们的行李？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梁晓秀越说越来气，布朗和米拉都没想到她会发那么大火。他们想安慰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呢？“梁晓秀催促道。

    “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布朗说。

    梁晓秀越想那两个德国警察的行径越气愤，她说：“如果在中国，中国警察单查德国人，让德国人拿出钱包来看，他们会有何感想？”

    布朗说他们肯定没有去过中国，所以不会有什么感想。

    “我看他们查看我的证件，搜查我的行李，就是因为我是中国人的缘故。你们说对不对？”

    “这不好说。”布朗犹豫地说。

    “我看就是这么回事，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他们没去过中国，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会去中国呢。到时候他们被中国警察拦住，也像他们一样查他们的证件和行李，他们会怎样？会喜欢吗？”

    “梁小姐，你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布朗显得挺无奈的样子。

    梁晓秀终于忍不住在布朗和米拉面前痛斥那两个德国警察。

    在她看来，那两个德国警察对中国人抱有成见，他们对她的态度之恶劣与德国人所谓的修养、教养、文明相差十万八千里！他们的文明礼貌哪里去了？他们对欧洲人可不是这种态度；他们对美国人敢那样吗？他们对美国人毕恭毕敬。

    梁晓秀发牢骚，布朗和米拉沉默不语。

    她自言自语道：“他们为什么对我采取这种粗暴的态度呢？因为我的国家穷吗？可是中国人并没有向德国人要饭啊！我还要到德国开中餐馆，雇佣德国员工，解决他们的就业呢！如果说，例行检查，当然无可非议；但是那两个德国警察粗暴的态度和恶劣的行径与二战电影中的某些形象没有什么区别！倘若德国人到中国旅游观光，中国警察对每一个德国游客都进行粗暴的搜查，那他们又会有什么感想呢？他们会觉得公平吗？他们不觉得践踏人权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还在自言自语：“没有别的答案。我只能认为那两个德国警察的行为是针对中国人的。他们反复查看我的证件，恨不得在显微镜下检验，透视。那就是刁难！他们态度蛮横，不像一个文明人。我看他们对你们倒挺客气，只看了一眼你们的护照，而且根本就不想查看你们的箱子。他们对你们客气，但对我却像如临大敌一般：态度之恶劣，令人作呕。”

    米拉小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梁小姐不必计较了。

    梁晓秀那肯放过，她说她相信中国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世界强国，中国公民必须应该得到世界的尊重，中国公民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践踏！

    布朗私下认为梁晓秀小题大做了，她没必要那么激动、那么愤怒；但他不好当面说出来。

    梁晓秀大声说：德国警察，请你们自重！

    布朗想换一个话题，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梁晓秀又说：“他们的表现就是种族歧视！”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梁晓秀不再提那两个德国警察的事了，她换了一个话题，问布朗对奥地利的印象如何。布朗直夸奥地利景色优美，值得一看。

    梁晓秀还在气头上，她婉转地说，中国的自然景观有别于欧洲的自然景观。欧洲自然景观没有中国自然景观那么多的诗情画意，那么柔和，那么含蓄，那么迷人。

    米拉问梁晓秀为什么那么说。

    梁晓秀说，欧洲的山水略显生硬，没有中国山水那种淡淡的、柔和的美，因而黯然失色。以阿尔卑斯山为例，尽管它是欧洲最著名、最漂亮的山脉，但是还是缺乏中国黄山那种云山雾海的意境。

    她问布朗是否去过黄山。布朗说没去过，很想听听黄山是什么样的。

    梁晓秀对比着说，黄山的美是中国式的美：秀美，柔和，妩媚；而阿尔卑斯山的美是欧洲式的美：深邃，奇特，旷达。这种不同的自然之美，在中国画家和欧洲画家笔下表现得也不尽相同。

    布朗插话说奥地利的山水很美。

    梁晓秀反问道：“再美还有中国桂林的山水美吗？”

    “我没去过桂林。”布朗说。

    梁晓秀骄傲地说：“中国的桂林山水甲天下，像桂林那样的山水在欧洲大陆就找不到。桂林气候温和湿润，既没有寒冷的冬天，有没有炎热的夏天，年平均气温在摄氏零上19度。桂林的自然生态环境优美。据地质学的考察，桂林形成于3万亿年前。由于地球表壳的运动，地面下的灰岩石凸起为陆地。经过数万年的空气净化和水的侵蚀形成了优美的山峰、奇异岩洞和神话般的地下河流。那些地质变化和迷人的漓江景色成为举世闻名的‘桂林山水’，被誉为青山绿色、奇异岩洞和迷人岩石的世界第一自然景观。”

    “我真想去那里看看世界第一自然景观。”米拉羡慕地说。

    梁晓秀继续说，像桂林那样的自然景观在欧洲难见踪影。中国南方山水的诗情画意只有中国的文人墨客才能表现出来，而欧洲文人墨客没有中国艺术的神韵和意境，他们没有办法像中国同行那样把书法和绘画结合在一起表现山水之美。欧洲艺术家达不到中国艺术家那么高的艺术境界。

    中国的五岳──泰山、华山、松山、衡山、黄山──在欧洲也很难找到同类的山脉。欧洲的山有欧洲的味道，中国的山有中国的味道，这种区别用肉眼一眼便能看出。在艺术家笔下，这种差别更有了视觉上、艺术上的差别。中国宋元明清山水大画家笔下的中国山水，其意境只有中国的文人、中国的观众才能欣赏；而欧洲人欣赏中国古画总是隔了一层，他们对“画外音”难以揣摩，难以领会。

    梁晓秀似乎跑题了，其实她只是想告诉两个老外一个事实：以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中国早晚会成为一个世界强国。

 第一百零六章 山水之城

    天色已晚，梁晓秀建议在德国边境的小镇休息一天，第二天再开往奥地利。布朗说他也有此意，因为他选折的是一条山路，晚上开车不安全；此外，他想让梁晓秀白天看那条全长100多公里的欧洲最美的一条山路。

    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汽车很快进了奥地利境内，在阿尔卑斯山路上行驶着，那是一片寂静的山区。山路上几乎看不到车辆，梁晓秀注意到地势越来越高，山路两旁的松树越来越多。布朗说，他们已经进入阿尔卑斯山脉了。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美：公路两边的自然景色充满了大自然野性的美，这种美是一种独特的美，美得让人目不暇接。山路蜿蜒不断地伸向远方，景色不断变化。汽车以30迈的速度行驶，梁晓秀把车窗完全打开，让大自然清新的空气吹进车内。眼前是阿尔卑斯山的奇特景观：翠绿的松树林错落有致地布满在山上；山林中有几个小木屋的烟筒冒着炊烟；几个奥地利山民赶着马车在山间小路上慢慢走着；而不远处山里儿童在草地上嬉戏。

    梁晓秀感觉这一带像童话世界。

    山路还在延伸，沿途景色美不胜收。汽车行驶到那条山路的最高点，周围的景色更加壮美。布朗把车停在公路旁的停车带上，他们三人下车向远方望去。阿尔卑斯山高耸入云，冷峻，雄伟，壮观；在连绵不断的山脉上一片又一片松树林傲然挺立在半山腰上；脚下的山间公路盘旋在山中伸向远方；公路下面就是深达2千米的大峡谷。站在那个最高点上，迎着清澈透亮的空气，梁晓秀我看到了令她震撼的大自然奇观。沿途的景色之美给她留下了美好印象。

    她说：“这条山路真美。”

    布朗说，他就喜欢在这段不到100公里山间公路上驾车行走。

    因斯布鲁克市到了。布朗在因河右岸找到提前预订的一个私人家族旅馆，梁晓秀走进旅馆，前台服务员一位20多岁文质彬彬的姑娘为她办理了入住手续。她上三楼进入房间看，这个古老家族酒店的房间布置得象18世纪的旅馆，窗户是木制雕花窗户，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卫生间的地上竟然铺着海蓝色的施华洛施奇水晶地砖，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她推开窗户，听到因河奔流不息的水浪声，越过因河就是山水之城因斯布鲁克城区的全景。

    因斯布鲁克是一座优美的山水之城。她站在窗前，拿出介绍因斯布鲁克的小册子对照着看，上面有一段文字说当年比利时佛拉芒作曲家伊萨克写了一首忧伤歌曲《因斯布鲁克，我必须离开你！》，在这个歌曲中他对因斯布鲁克表达了深深的眷恋之情。

    他们安顿下来后，走出酒店，走过对面的石桥，来到因斯布鲁克的老城区。在老城的中心地带，建筑物都是取自当地的石材建造的，敦实、厚重而又不失艺术感。一栋、一栋古建筑物似乎在诉说着因城古老的历史。在老城的任何一个位置，回头一看，都能看见对面高耸入云的阿尔卑斯山脉。

    梁晓秀抬头望去，阿尔卑斯山近在咫尺，感觉大山与城市的距离如此之近，仿佛就像城市的一座天然屏障。布朗介绍说那是阿尔卑斯山脉著名的“两千峰”。山峰形状大气、雄伟，像铁塔一般守卫着因斯布鲁克城。回头再看，因河以原生态的方式把城市一分为二，颇有古城河的味道。城区到处充满了中世纪的古风和景物，走在街道上，仿佛进入了一座欧洲中世纪古城，其山水之美犹如一幅欧洲古代绘画大师创作的传世油画。

    布朗说，在天气晴朗时，登上高达2335米的哈费勒卡峰的峰顶眺望，眼前的景色美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梁晓秀注意到眼前的景色不像法国的景色那样纤巧、细腻、精致，而完全以大自然的原野之美呈现出来。高山耸立，直插云天，树木连绵不断地挺立在高山上，勾勒出一幅壮观的自然美景。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她觉得在因斯布鲁克城市周围的群山中肯定隐藏着无数人间宝藏。

    城内的古老街道辟为步行商业街，街道两旁的商店古色古香，顾客不多，十分安静，店内的售货员似乎也回到了中古时代：他们面带微笑，慢条斯理、彬彬有礼，耐心解答着顾客的询问和商品的性能，既没有急着推销商品的神态和言语，也没有拒人千里的表情。你买不买他们的商品，他们都一律笑脸相待。

    他们在市区转了2个小时，看了几个城市的风景名胜。小金顶、皇宫、皇家教堂，是这座城市有代表性建筑物。小金顶是哥特式晚期建筑作品，建于1500年，当时是在新王宫之上增建的一部分建筑物。在小金顶后面的广场上耸立着圣雅各布教堂，这座建筑是巴洛克建筑的代表。皇宫始建于15世纪，在1754-1776年又重建了皇宫。这是一座洛可可晚期风格的建筑物，皇宫内的“巨人厅”有两层楼高，是皇帝的召见大厅。老城区那一带16世纪的建筑物是奥地利保存最好的建筑群。

    布朗给梁晓秀介绍了因斯布鲁克的概况。

    因斯布鲁克在历史上的发展主要归功于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它是德国到意大利的必经之路，也是奥地利东西走廊的枢纽。因斯布鲁克最早是靠近席尔河及因河汇流处的一座小镇，于1180年形成了初步规模，1420-1665年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居住地，在马克西米利昂一世统治时期，因斯布鲁克成了国家中心。这一期间的文化、艺术得到了迅速发展，著名的金顶屋、宫廷城堡、宫廷教堂、巴洛克式的宫殿和凯旋门以及玛丽亚特雷萨大街上的许多经典建筑都建于这一时期。当时的巴伐利亚一直觊觎着这片土地，尽管蒂洛尔在1809年的解放战争中进行了成功的抵御，因斯布鲁克最终还是落入了巴伐利亚人之手。直至1814年维也纳会议期间，因斯布鲁克才重新回到奥地利的怀抱，并成为蒂洛尔州的首府。

    当天晚上，他们在老城区著名的石廊商业区内一家西餐馆吃晚饭，那是一家有200年历史的因河西餐馆。走进这家西餐馆，梁晓秀看到餐馆内古灯齐放，安静典雅，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摆着两个小烛台和插在一个水晶花瓶里的一束鲜花。

    在深棕色的餐桌旁坐定后，他们开始点菜。服务生推荐说，他们餐馆的招牌菜是奶油蘑菇汤、煎鱼、烤羊排、牛排和蔬菜沙拉。梁晓秀点了一份奶油蘑菇汤、一盘小煎鱼、一份蔬菜沙拉，一边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和不时走过的行人，一边吃饭，感觉很不错。餐厅内的人不多，十分安静。

    梁晓秀安静地坐着，长时间地望着窗外灯光灰暗的古街道，耳边不时传来教堂的钟声，感觉时光倒流，仿佛来到了中世纪的欧洲。

    布朗说，因斯布鲁克的冬天比夏天更好看。这里有欧洲最好的滑雪场地，每年冬天都有大批欧洲滑雪爱好者到这里滑雪。1964年在因斯布鲁克就举办了一次冬季奥运会，给世界滑雪爱好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使因斯布鲁克的知名度得以广为传播。因斯布鲁克的冬天并不寒冷，气温在零下十几度，在室外活动不受任何限制。城市被覆盖着大雪的阿尔卑斯山环抱着，格外宁静；因斯布鲁克人的生活节奏轻松缓慢。

    第二天早上，他们来到旅馆餐厅吃早餐。餐厅不大，但餐厅的布置却散发着浓浓的古风：橡木地板上摆着10张榉木餐桌和30把椅子，上面铺着淡黄色的餐桌布，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瓶鲜花。奥地利咖啡、英国红茶、鲜榨果汁、各式面包、奶油、沙拉、火腿、水煮鸡蛋在食品长桌上一字排开，窗外就是因河和老城区的景观。

    9月的因斯布鲁克生机勃勃：天高气爽，树木繁茂，鲜花盛开；因斯布鲁克古老典雅的城市风貌与美丽的大自然完美地融为一体，就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呈现在眼前。

    米拉说，因斯布鲁克就像镶嵌在山谷之中的宝石闪闪发光，城市内一大片红瓦屋顶建筑物尤为耀眼。

    看着窗外的景色，梁晓秀心情舒畅，感觉很好。她想，再过一个世纪，因斯布鲁克会是什么样呢？

    这座城市至今仍然保持着中世纪城市的风貌，在狭窄的小街上，哥特风格的楼房鳞次栉比，巴洛克式的大门和文艺复兴式的连拱廊展现出古城的风貌。

    吃过早餐后，他们出去游览。梁晓秀问布朗因斯布鲁克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布朗说，因斯布鲁克的意思是“因河上的桥”；因斯布鲁克经典的中世纪建筑群坐落在迷人的冰川山谷中，这是因斯布鲁克独特的画面，使每一位来这里的细心的游客都为之惊讶。

    他们开车来到因斯布鲁克西南方的思图拜阿尔卑斯山区，参观了几个点缀在山脉上的小村庄。那些小村庄散落在海拔1000米的山谷中，就像一颗颗珍珠镶嵌在阿尔卑斯半山上，耀眼夺目。村庄的周围是森林和原野，不远处还能看到一口不大的高山湖泊。梁晓秀走到一口湖边细看，发现湖水清澈见底；再回头看，在起伏不平的翠绿色原野上盛开着黄色、红色、白色的野花，那些小野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摆动着。

    梁晓秀自言自语道：好一个世外桃源的景象！

    布朗说法国乡村过于精美，过于纤巧，过于细腻，一切似乎都经过人工精心修饰过；而因斯布鲁克附近的乡村则完全是原生态的，自然的，质朴的，因而更真实、更有观赏价值。

    梁晓秀说，大自然为因斯布鲁克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一块风水宝地。

    黄昏来临了，眼前出现了令人心醉的景色：太阳的余晖洒在城市米黄、蛋黄、深黄色的建筑物上，呈现出一片金灿灿的色彩。

    米拉感叹道：因斯布鲁克真是一座让人迷恋的山水之城啊！

 第一百零七章 水晶世界

    从郊外回到老城区，布朗带她们参观全球最大的施华洛施奇水晶专卖店。他告诉梁晓秀因斯布鲁克因施华洛施奇水晶誉满天下，值得参观。

    水晶专卖店很大，共有三层，分为地下、地上和二层三个展示区。在所有展品中，位于地下一层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最为耀眼。挂在店内顶棚上的水晶吊灯共有十几种，五颜六色、造型各异。梁晓秀请售货员打开一盏灯，售货员很友好地居然把所有的水晶吊灯都给打开了。灰暗的地下室瞬间变得流光溢彩，五彩缤纷，吊灯上的灯光照到五颜六色的水晶挂件上后，折射出多种奇妙的光源：亮丽、华丽、典雅、柔和，把这整个展厅变成了一个梦幻般的水晶世界。

    售货员介绍说，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是世界上最好、最贵的水晶吊灯。欧洲的王公贵族的客厅现在大都用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来布置房间的光源。

    看过水晶专卖店后，他们又开车去看施华洛世奇水晶博物馆。

    从因斯布鲁克东行十几公里处英有一个名为瓦腾斯的小镇，人口几千人，但每天来这里参观水晶博物馆的游客人数却超过当地人。施华洛世奇水晶博物馆依附一个山丘建成，巨大的怪物头颅有一双璀璨夺目的水晶双眸。博物馆的设计是欧洲设计师的杰作。水晶，经过设计师的手，变成了艺术品，光彩夺目，柔和美丽。

    施华洛世奇是仿水晶制品，但是它的出众的设计和切割工艺使得这个品牌一直处在时尚的前沿，受到市场的欢迎。

    这座地下博物馆外形象一个绿色的巨人，外表完全被修剪整齐的绿色植被所覆盖，面积超过2000平方米，置身其中让人惊叹于水晶世界的华美与奢华。至今已有超过450万人参观了水晶博物馆。梁晓秀仔细观看了施华洛世奇推出浴室专用水晶五金件，产品包括可互相配搭的闪烁水晶浴缸扶手、毛巾挂件、浴室门把等组件。那些浴室水晶组件色彩典雅，设计美观，璀璨夺目。

    梁晓秀感觉那个地方的地气非常好：土地肥沃，散发着浓浓的泥土气息；阿尔卑斯山脉护卫这一大块平原地带的两侧。施华洛施奇的研发基地和工厂就设在这块风水宝地。

    博物馆工作人员给他们介绍了施华洛施奇水晶的历史。

    1892年，29岁的丹尼尔?施华洛世奇发明首部切割机器，大大提高了切割水晶的速度、准确度和品质。1913年，施华洛世奇与他的三位儿子成立水晶制造工场，制造品质纯净的水晶材料。施华洛世奇取得的成绩有赖于对产品品质的严格要求与监督。1931年，施华洛世奇将其石带产品注册，这些石带包括多款配以水晶石的条带及花边，可用于服装及配饰。1948年，施华洛世奇成立光学仪器部，推出包括单筒望远镜、瞄准器等精确光学仪器，迅速成为国际市场的主要供货商。

    1956年，施华洛世奇采用了独特的真空涂层，创制出“幻彩”效果的水晶首饰石。1960年，施华洛世奇在德国成立第一个销售办事处。现在，施华洛世奇在全球已设立了40个销售办事处，将产品分销至世界各地。

    1965年，施华洛世奇推出闪烁亮丽的水晶吊灯垂饰，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巴黎凡尔赛宫的水晶灯饰，均采用了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吊灯垂饰。

    进入施华洛世奇水晶博物馆，让人们感觉仿佛走进了水晶世界：到处都是造型独特、优美的水晶产品，其中最令人惊讶的是一面世界上最昂贵的水晶玻璃墙，造价高达1000万欧元，按当时的汇率，约合一亿人民币。这面华贵无比的水晶墙高2米、宽6米，五颜六色、高质量的水晶镶嵌在厚厚的特制玻璃中，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光源，令人目不暇接。站在这面巨大的水晶墙面前，不得不佩服奥地利人的艺术才华和奇妙的创造力：他们把水晶打造得如此高贵典雅、富贵荣华，令人叹为观止。

    在水晶博物馆内有一个水晶商店，每个参观者最后都得经过这个商店才能走到外面。水晶店里面摆满了公司出产的最新水晶饰品。所有参观水晶博物馆的游客几乎都会在这里购买一件水晶饰品留作纪念。

    琳琅满目的水晶制品让人目不暇接：那些晶莹透明、五光十色的水晶饰品确实招人喜欢。梁晓秀买了两支水晶圆珠笔，一支黑色，一支白色，总价24欧元。

    当天傍晚，他们离开因斯布鲁克，前往湖泊之城萨尔斯堡。

 第一百零八章 湖泊之城

    从因斯布鲁克到萨尔斯堡有一天穿越阿尔卑斯山脉的高速公路，公路两旁就是山脉、森林、湖泊、草地。沿途景色非常漂亮，梁晓秀一直往车窗外看。

    布朗说他们先去哈尔施塔特小镇住一天，然后再到萨尔斯堡。

    汽车进入哈尔施塔特小镇，停在一个家庭小旅馆门前，梁晓秀一下车就喜欢上了这个小镇。布朗告诉她哈尔施塔特小镇被誉为“奥地利最美的湖畔小镇”，“世界最美湖畔小镇”，每年来这里参观的游客高达80万。

    小镇坐落在萨尔茨卡默古特哈尔斯塔特湖畔，依山傍水而建的一幢幢木屋，在湖光山色的衬托下，看起来更加迷人可爱。据称，许多建筑师看了小镇的建筑都为之折服，认为这是世界上与大自然最接近的建筑。

    他们放下行李后，就走出旅馆在小镇上漫步。

    小镇上沿湖铺设的主干道是哈尔施塔特最宽的一条路，路两侧是精巧、温馨的各种小店，出售手工艺品、香料、盐制品。镇里规定，每天车辆穿过小镇的时间只有12个小时，以便保持镇里的安宁。环保、原生态，是小镇的一个突出特点。小镇的各种标牌是木制的，镇上居民的工作也都是“无烟产业”，当地人以旅游业为主，每户人家的木门全敞开着，里面展示并出售他们自制的各种手工艺品：麻线编的装饰品、民族娃娃、各种陶制品。

    梁晓秀好奇地看着小镇的风景、建筑和居民。

    布朗边走边介绍说，哈尔施塔特在古语中的意思是“产盐的地方”。早在公元前2000年末，就有人在这里居住。这里有世界上最古老的盐坑，有的盐坑目前还在作业。由于古代盐被称为“白金”，小镇也因此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之地。小镇广场上还矗立着一座中世纪盐矿工人的雕像，他身后背着一个大木盐桶。当地居民建造的各种漂亮的木房子能防止盐气，保持常年干燥。每户人家在门前都堆积许多劈成烧柴用的木块，据古时留下来的传统，木快象征着财富，堆得越高越多，则象征着家庭财富就越多。

    哈尔施塔特是奥地利人夏日避暑之处。当年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与茜茜公主经常来此地旅行，并将避暑行宫设在这里。

    他还说在湖区有众多的小镇和小村庄，其中以哈尔施塔特小镇最有名气，已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哈尔施塔特静静地耸立在田园诗般的湖边，湖水清澈透底，在高山峡谷之中，像一条宽阔的绿色绸带。在湖水中能看到白天鹅在水中游动着，当地的居民乘白色的小帆船在湖中游弋，真是一幅天人合一的景象。小镇每户人家民居的形状和色彩都风格各异，散发着奥地利乡村独特的魅力。每户人家在临岸的湖水中建有木船屋，专门停靠自家小木船或游艇。

    他们一直走到萨尔茨卡默古特哈尔斯塔特湖畔，梁晓秀饶有兴趣地看着湖光山色和依山傍水而建小镇，她感叹说，她看过很多欧洲小镇，但没有一个小镇在自然风景和建筑方面超过哈尔施塔特；所以她认为这是欧洲第一镇。

    他们站在湖边看着四周的景色，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梁晓秀站在湖边观看烟雨茫茫的湖光山色，一种诗情画意的中国古代江南风景画跃然眼前：美丽、含蓄、同时还带着一种略带伤感的情调。这种略带伤感的诗情画意的艺术作品往往是艺术品的最高艺术境界。蒙蒙细雨连绵不断，与湖水完美地衔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大自然独特的美景。望着湖光山色，她脑海中不断涌现出中国古代大诗人描写湖光山色的诗歌。

    她感叹道：这是真正天人合一般的美景啊。

    布朗介绍说，许多欧洲游客专门挑选这些环境优美的湖泊作为度假之地。他们大都全家人一起出来，在这里找一家农家小旅馆住下，每天在湖边或在半山的草坪上漫游，其乐融融。他们每年来这里的湖边小住几天，天天看着湖光山色的美景，在清晨、黄昏还可以欣赏湖边的日出日落；在一家面朝湖水的小旅馆的餐厅吃着从湖里刚刚打捞上来的鲜鱼，喝着奥地利产的红酒和啤酒，享受生活。

    梁晓秀当即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她要好好看看那些漂亮的湖泊。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天天看湖泊，看小村镇。

    那一带的湖泊都是高山湖泊，位于阿尔卑斯山脉的峡谷中，四周是森林和花草，空气清新、湖水清澈见底，湖面上只有少量挂着白色桅杆的帆船缓缓游荡，半山腰上散落着红砖房舍。当地居民把周围的环境保护得非常好：湖泊没有任何污染，一派天人合一般的景象。

    沃尔夫冈湖、月亮湖、福斯尔湖、哈尔斯塔特湖……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湖泊使萨尔茨卡默古特成为著名的自然文化风景区，并享有“奥地利珠宝箱”的美誉。

    夏天是萨尔茨卡默古特的黄金季节，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这个山峦连绵起伏，湖泊星罗棋布地带观光、游览，欣赏天然美景。阿尔卑斯山脉与阿尔卑斯山前地带多姿多彩的美丽风景在这一带展露无余。这里也是热爱运动、喜欢探险的年轻人的天堂。他们既可以享受垂钓的乐趣，还可以进行潜水运动，清澈见底的湖水和完备的运动设施为潜水运动提供了最佳场所。这个地区由于气候宜人，非常适合长途远足和骑自行车探险，人们可以一边欣赏沿途如画的风景，一边在幽静的山谷、阴凉的树林以及为数众多的主题小道间自由穿梭。

    沃尔夫冈湖是萨尔茨卡默古特最著名的湖泊之一，四周是茂密的林带、绿地和陡峭的群山。1873年，一艘蒸汽动力船驶进沃尔夫冈湖，开启了沃尔夫冈湖旅游区的现代科技时代。1930年，以沃尔夫冈湖区为故事背景的话剧在德国柏林上演并大获成功，从此，这里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明星和名人们前来旅游观光。

    位于沃尔夫冈湖西端的圣吉尔根小镇空气清新、风景秀丽，是湖区内一处著名的旅游、疗养、休闲胜地。小镇的整体布局玲珑有致，很多房屋依山而建，底层是商铺，高层做家庭旅社，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奥地利的家庭旅馆居住舒适且收费低廉。农民出租房屋只要不超过10间就不用缴纳旅馆税，因此不少农户在盖房时通常会多盖八九间，以便日后招揽游客、增加收入。

    月亮湖因形状像月牙而得名，水温最高温度达26摄氏度。水温高加上有效的环保措施，使得月亮湖的生态链保护完好，湖面上可见灰褐色的野鸭、洁白优雅的天鹅以及数不清的各种水鸟，这些可爱的动物与人类共享这片大自然的美景。月亮湖的景色迷人，环境极为优雅。

    电影《音乐之声》的场景就是在月亮湖边的草地上拍摄的。电影女主角玛丽亚带着7个孩子一边野餐，一边教他们唱歌，表现了一幅生动的生活场景。

    《音乐之声》放映后，在世界上获得巨大成功，世界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极大地推动了奥地利的旅游业。但是奥地利人却似乎对这部好莱坞歌舞片并不感兴趣。时至今日，当人们躺在湖畔碧绿的山坡上闭目养神，仿佛依旧能够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音乐之声”的歌曲。

    圣米歇尔教堂是湖区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奥地利著名的文物古迹。它始建于748年，曾经是一个重要修道院的核心部分，高达22米的双塔钟楼昂首挺立。圣米歇尔教堂内部装潢极其华丽。在电影《音乐之声》里，特拉普上校和玛丽亚的婚礼就是在这里举行的，所以圣米歇尔教堂又被称为“音乐之声教堂”。

    萨尔斯堡附近几口湖的景色，是欧洲最美的景色，其景色之美令人陶醉，令人不忍离去。梁晓秀觉得这地方甚至有可能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也是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地方之一。在这里生活的居民真是幸福，每天都面对优美的湖光山色，呼吸着清新透彻的新鲜空气，无忧无虑，过着田园诗般的生活。

    萨尔斯堡周围的萨尔茨卡默古特和卡琳蒂亚恩湖泊区就好像莫扎特的音乐一样，优雅，宁静，甜美，给人以无限美好的视觉享受。这些幽静的湖泊，在雄伟壮观的高山衬托下，更加优美迷人。

    看完湖泊再看萨尔斯堡。

    他们开车来到城市中心的一家旅馆。梁晓秀走进旅馆一看，小巧玲珑的旅馆接待厅布置得颇有古色古香的韵味：沙发、茶几、烛台、饰物摆放架子和其它装饰品都是年代久远的物品。在靠近墙头，有一个深棕色的大书架，上面居然摆着许多书籍。一位中年男子叼着烟斗，正在喝着咖啡看报纸。他看到梁晓秀后，点一下头，微笑着说，“欢迎你到萨尔斯堡！”梁晓秀听了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旅馆位置极佳，从旅馆出来向右转，不远处就是市内繁华的商业街。商业街的环境非常好，街道两旁商店林立，行人却不多。城市虽小，但商品的品位高：世界名牌产品应有尽有。售货员很热情，但他们决不会露出想要迫不急待地推销商品的神态。

    这座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城市是奥地利最商业化的城市，物价之高居奥地利各城市之首。萨尔斯堡的商业气氛比维也纳要浓厚的多，这里的酒店、餐饮都比维也纳贵一些，音乐圣地已经高度商业化了。

    萨尔斯堡的咖啡馆在奥地利享有盛名。在大教堂旁边的时钟咖啡馆以其庭院式设计风格招揽了不少顾客。据当地人讲，萨尔斯堡最有当地民风特色的咖啡馆是建于19世纪的托马塞莉和巴扎尔两家咖啡馆。直到今天，演员、作家、音乐家、音乐爱好者以及所有对文学艺术有兴趣的人都要到这两家咖啡馆坐一坐，一边品着咖啡，一边谈论文学、艺术以及一切其他话题。

    梁晓秀感觉萨尔斯堡就是一座田园诗般城市。

    第二天清晨5点，梁晓秀一觉醒来，看到外面已经出现了一丝朦朦胧胧的光束。她走出房间，来到外面，教堂的钟声还没有敲响，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万籁无声。建于11世纪的雄伟壮观的霍亨萨尔斯城堡似乎在警惕地护护着这座城市。萨尔茨赫河静静地在城市中心穿流而过，无声无息地滋养着这里的市民。住在河岸两侧的市民还在睡梦中。

    她想在清晨去看卡普茨纳山，在山上看这座城市的全景。她叫醒了米拉，让她开车带她去山上。她们站在山上俯瞰萨尔斯堡全景，这时恰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在萨尔斯堡身上洒满了清晨第一束柔和的阳光。

    萨尔斯堡整座城市都保护得完好，市内非常干净，市民保护了所有古老的遗迹和文物，36座教堂的尖塔直插蓝天，直到今天巴洛克全盛时期的城市风貌依然可见。

    萨尔斯堡是一座湖光山色的城市，因音乐天才莫扎特而闻名于世。莫扎特于1756年生于萨尔斯堡，他创作的优美乐章为萨尔斯堡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使萨尔斯堡成为欧洲的一个音乐之都。

    萨尔斯堡很好地利用了莫扎特世界性的声誉，使城市受益匪浅。这里有莫扎特故居、莫扎特博物馆，每天前来观看的游人络绎不绝；莫扎特是城市的象征和当代名片。商店里出售的巧克力、糖果、点心以及其他数不清的工艺品上都刻有莫扎特的头像。

    萨尔斯堡每年一月份都举办一次莫扎特周活动。在每年夏季举办的音乐节上，莫扎特的音乐更是主打音乐，吸引了无数音乐爱好者前来观赏音乐节。

    莫扎特的巨大声誉如今已经成为萨尔斯堡取之不尽的财富源泉。萨尔斯堡是一个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城市，但却备有20多万张客床供游人住宿。精明的萨尔斯堡人把音乐当作商业活动来经营，每年举办数不清的音乐演出活动，千方百计地招揽大量观众到萨尔斯堡住宿、就餐、购物，当然还得购买价格不菲的门票，而这门票有时往往还得从票贩子手中高价购买。

    萨尔斯堡在历史上曾拥有丰富的盐矿、金矿和铜矿，所以一度非常富有。当这些矿物开采完毕后，萨尔斯堡便一蹶不振，经济陷入低谷。

    如今，莫扎特成了这座城市的大救星，招揽了比城市人口还要多的游客，激活了城市的经济，使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莫扎特生前在萨尔斯堡却并不得意，他的音乐在这里没有市场，无人欣赏，更没有人为他提供施展音乐才华的机会。

    莫扎特当年愤愤不平地离开萨尔斯堡，到维也纳谋生。在维也纳，他最后变得一贫如洗，葬在维也纳不起眼的墓地。可是，现在不仅他的家乡萨尔斯堡，而且奥地利全国都把他捧为音乐圣人，视为奥地利最伟大的儿子。

    梁晓秀想：如果莫扎特的在天之灵得知，如今他的故乡和祖国凭借着他的声望、音乐和生平获得了巨大的财富和名誉，他会有何感想呢？

 第一百零九章 最美餐馆

    进入奥地利境内以来，梁晓秀看到的都是美丽的风景，山脉、河流、湖泊、森林，都呈现出最自然的状态。她觉得奥地利的湖光山色就是欧洲最美丽的风景；她认同书本上的说法：奥地利是一个盛产风景的国家。

    奥地利三分之二的国土被雄伟壮观的阿尔卑斯山脉所覆盖，在高山上有数以千计的高山湖泊，其景色之幽美，宛如天上人间，令人流连忘返。

    布朗告诉她，欧洲一些国家的旅游季节大都在春夏秋三季；而奥地利则不分旅游季节，一年四季都是旅游季节，都有游客前来光顾。

    在夏天，奥地利的山像一条绿色的巨龙蜿蜒伸向远方，无边无际；在冬天，奥地利的山上皑皑积雪，与蓝色天空相互辉映，把大自然独特的风光展现得美丽无比。山是奥地利最独特的景观，而奥地利人又把山利用到了极致。

    米拉感叹说，山地之国奥地利真是一个游山玩水的好地方。

    梁晓秀则说，奥地利的自然景观就是奥地利取之不尽的财富源泉。这一路上他们看到许多游客，那些游客都需要吃住行，她估计奥地利的旅游收入肯定很多，说不定单是这项收入就能养活全国人呢。

    布朗介绍说，奥地利的天然美景使奥地利成为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带给奥地利的直接经济收入和间接经济收入是奥地利国民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

    二战后，奥地利根据国情，因地制宜开发了大量的旅游、观光、娱乐项目，配备了现代化的设备，鼓励全民参与到旅游业中。观光缆车遍布阿尔卑斯山脉，每天都把成批的游客运到山上，再运回山下。

    在高山湖泊之间无数农家家庭旅馆和餐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招揽各国游客。美丽的风景、漂亮城市、便利的交通、良好的服务设施，为世界各国游客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和乐趣；同时也为奥地利赚到了很多钱。

    萨尔斯堡已经看完，接下来他们要去看音乐之都维也纳。

    那天中午布朗驾车离开萨尔斯堡，走出10几公里后便从高速路转入一个加油站加油。加完油后，布朗和梁晓秀说他们去参观欧洲最美的餐馆，中午就在那家餐馆就餐。

    “欧洲最美的餐馆？”梁晓秀好气地问道，“那家餐馆在哪里？”

    “欧洲最美的餐馆就在奥地利萨尔斯堡附近的高速公路旁。确切地说，就在这个加油站里面的后面。”

    “在这儿，我怎么没看见？”梁晓秀往前看，前面只是一个山坡，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布朗把车停好，领着梁晓秀和米拉绕过加油站，转过一个小山坡，梁晓秀果然看到了一个餐馆。

    那个餐馆的外表很普通，不像是什么欧洲最美的餐馆。梁晓秀走进餐馆，看到了一幅油画般的景色：餐厅窗有一口天然湖，湖水被青山环绕着；湖面上还有天鹅飞翔。

    米拉感叹道：“真漂亮啊！”

    “这就是一幅风景名画。”梁晓秀也感叹说。

    “我说这家餐馆是欧洲最美的餐馆，没错吧？”布朗得意地说。

    “你是怎么发现这家餐馆的？”梁晓秀问布朗。

    “两年前我开出路过这里，在加油站加油后，来餐馆吃饭，结果就发现了。”

    这家餐馆建在阿尔卑斯山脉半山腰的位置上。餐馆是木制建筑，建筑风格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十分谐调。餐馆很大，能容纳几百人就餐。那天中午餐馆几乎坐满了顾客。

    服务员满面笑容地把他们迎入餐厅，为他们安排座位。布朗有经验，他说他们坐到餐厅外面的露台上，在那里可以更好地看风景。

    他们来到露台上，梁晓秀看到在露台上摆着十几张餐桌，上面摆着鲜花和整齐的餐具。餐馆的男女服务生都很年轻，他们穿着奥地利传统民族服装，笑容可掬地穿梭在餐厅里，为顾客端菜送水。那些身着民族服装的奥地利姑娘与外面大自然的美景完美无瑕地融为一体，给人以极美的视觉感受。她们步履轻盈，神态自如，微笑着为顾客服务。

    梁晓秀是开餐馆的，自然对别人的餐馆特别留意，她感觉这家餐厅的服务员的服装很有民族特点，她应该参考人家的服装，将来在欧洲其他国家开餐馆时，也让服务员穿当地的民族服装。那些服务员的服务自然到位，她在法国和德国她都没见过那么自然、友好的服务。她提醒米拉留意人家的服务态度，看看她们能从中学到什么。

    梁晓秀坐在露台餐椅上往下望去，一幅绿水青山的画卷铺展在眼前：一口湖静静地卧在青山之下，面朝蓝天白云，似乎在笑迎四方宾客。

    在餐馆下面，有一大片绿色坡地缓缓地延伸500米，直达湖边，绿色草坪与湛蓝的湖水衔接得天衣无缝。梁晓秀始终看着眼前那副湖光山色的全景画。湖光山色的全景迎面扑来，带给人们美妙的视觉冲击。

    她想，坐在这里望着这幅人间最美的自然风景画，同时享用餐馆的美食佳肴，这就是一种高级享受啊。难怪吃饭的客人这么多。

    餐馆的西餐十分丰富：当地产的各种雪白的野生小蘑菇、萨尔斯堡周围几口湖里的鲜鱼和鲜虾、当地的蔬菜沙拉、小牛肉、羊排、猪排、鸡肉、水果，应有尽有。那些新鲜的食品都摆在橱窗或台面上，好像有意在展示它们，告诉顾客餐馆提供的食材就是那种食材。

    梁晓秀觉得这样的美食佳肴要胜过欧洲那些大城市最高级餐馆的饭菜。

    服务生一再强调他们餐馆的菜品都产自当地，而且都是当地的特产。梁晓秀由此联想到她要尽快把蔬菜种植基地、养殖基地和天然牧场建起来，将来她的餐馆使用自家产的肉类和蔬菜，把餐馆的食材作为一个招牌推向市场。

    坐在餐馆外面的露台上享用美餐，饱览诗情画意的湖光山色，梁晓秀感叹于奥地利人的精明：他们把餐馆建在这么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让顾客在自然环境中就餐；餐馆赚到了钱，顾客又满意，真是一举两得啊。

    她看到餐馆几乎坐满了，便问布朗那些顾客是不是专门来这里就餐的。

    布朗说他们就是专门来这里就餐的。这家餐馆在这一带很有名气，萨尔斯堡城内的人经常过来吃饭；附近的居民也知道这间餐馆，平时他们也会过来就餐；许多开长途车的司机都知道这家餐馆，他们专门到这里加油、吃饭；甚至在维也纳的一些人都知道这家餐馆，他们开车来萨尔斯堡时，往往选折在这家餐馆吃午饭，然后再进城。

    梁晓秀说，中国有一句老话，叫酒好不怕巷子深。她看了这家餐馆很受启发，将来她也要适当选折风景优美的地方建餐馆。她过去总以为在城市繁华的商业街开餐馆，才会有顾客；现在她改变了那种看法。餐馆只要有特点，总会有客源的。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眼前的风景，同时聊着奥地利的风景。

    布朗说，以山水而论，在整个欧洲都找不到比奥地利更美的地方：奥地利的湖光山色令人叹为观止。

    米拉认为，如果说人世间真有令人向往的“人间天堂”，那么，奥地利的湖光山色就是真正的“人间天堂”。

    梁晓秀特别喜欢奥地利的高山湖泊，那些湖泊有一种柔和的自然美，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湖泊和山脉完美地融为一体，营造出最美丽的湖光山色。

    布朗说，奥地利虽然是一个山地之国，但这个国家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分别与意大利、瑞士、德国等欧洲国家接壤。其中，瑞士和德国是世界上最发达最富有的国家，奥地利自然受益不浅。德国技术和经济对奥地利的经济发展有很大促动作用；同样，瑞士的金融业和经济也对奥地利经济有促进作用产生；意大利的工业、科技以及文化艺术对奥地利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梁晓秀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凡是地理位置优越、邻国富有的的国家，其国家也一定是富有的；反之，地理位置不佳、邻国贫穷的国家，其国家也大都经济落后，国家贫穷。她开餐馆就要选折那些经济发达的国家，否则怎么能赚到钱呢？

    在离开这家餐馆时，那幅湖光山色的全景画深深地印在了梁晓秀的脑海中。

 第一百一十章 奢华晚宴

    傍晚时分，他们进入维也纳市区，入住一家酒店，休息片刻后，布朗便带着梁晓秀和米拉去参加奥地利商会会长为他们举行的欢迎晚宴。

    布朗提前和商会会长取得联系，告知他们将要在奥地利投资建餐馆，想请教有关在奥地利的投资事宜。奥地利商会有一个机构专门给外国人来奥地利投资做咨询。

    晚宴设在商会会长家里，他们到达会长家时，会长卡尔?格茨迈克博士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他是布朗的朋友，见到布朗挺亲热，说欢迎他们来他家做客。布朗把梁晓秀和米拉介绍给会长。

    那天晚宴会长还邀请了几位奥地利商界的朋友，总共有8个人。进入餐厅，梁晓秀看到那几位客人站在餐厅，喝着餐前酒，抽着烟正在聊天。他们都说德语，梁晓秀不会说德语，便用法语和他们交流。其中有三位客人不懂法语，只会英语，还得让布朗给梁晓秀翻译。梁晓秀此时觉得更有必要学习德语了，不会德语就没法和他们沟通，没法沟通就搞不清楚奥地利的商业环境和种种规矩。

    梁晓秀来到奥地利后，总想了解奥地利人的性格和特点，她认为那是在奥地利开餐馆的必修课。格茨迈克会长很健谈，对梁晓秀挺客气，梁晓秀便想借此了解奥地利人的特点。会长能讲法语，他们交流没问题。

    会长嘴里叼着一个烟斗，看起来很有绅士派头，他问梁晓秀来到奥地利后，对奥地利印象如何。

    梁晓秀说：“你们的国家美如画，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他说好多初来奥地利的人都有那种印象：奥地利很美，像油画一样。

    他们寒暄几句后，梁晓秀说她第一来奥地利，对奥地利的情况不熟悉，特别是对奥地利人可以说一无所知。她很想了解奥地利人。

    会长说：“奥地利是一个小国，国民务实、严谨，有时还有一点保守，但是我们奥地利人很好客，也很热情。”

    “会长先生，我想知道奥地利人有什么特点？”梁晓秀直奔主题。

    “奥地利人有什么特点？梁小姐，你这么一问，我还真不好回答你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其他国家的人对奥地利的评价。”

    “那太好了。”

    照会长的说法，其他国家的人对奥地利的评价综合起来有两种：

    其一，奥地利人心胸狭窄，小气，抠门，自私，刻板，冷漠，在他们身上充分体现了山民封闭的眼界和小国寡民的思维方式；

    其二，奥地利人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彬彬有礼，热情好客，朴实无华，有头脑有思想，是一个令人喜欢的民族。

    梁晓秀听了这个评价，私下以为这个评价或许很恰当。会长心胸开阔，敢于说出别人不好的评价。她等着会长解释那两种评价。

    会长说，以上两种情况在奥地利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体现。奥地利是一个德语国家，在许多方面，奥地利人具有日耳曼民族那种实干精神和守纪律的做派。他们趋于保守，不会像南欧人那样心血来潮、那样热情奔放、那样无拘无束；相反，他们一般做事情都认真、耐心、专注。有人说有些奥地利人斤斤计较，令人讨厌，有一幅小市民的嘴脸，他认为那是无稽之谈！

    梁晓秀私下想：任何一个民族都有它的两面性；但与其他欧洲国家的人相比，奥地利人的两面性不是很突出的。总之，他们趋于保守，不会轻易向别人透露他们的心思。

    会长最后说，当然了，奥地利人看重头衔，等级分明十分严格。

    梁晓秀感觉会长说的是实话。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了解一个人、一个民族是一件很复杂又很难的事。她在和商业伙伴打交道时，她会揣摩着对方的心理状态、民族特性和个人性格，免得不得要领，闹出笑话。她从会长身上了解到奥地利人的一个特点：他们并不是一个固执的民族。

    这时晚宴开始了。会长为当晚的10位客人安排座次，请梁晓秀坐在她正对面，接着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他致词说：“今天请各位女士和先生来我家做客，有两个目的：一是，请各位畅所欲言，发表高见；二是，为各位提供一个相互认识的平台，同时请大家品尝美食佳肴。”

    开场白话不多，但一目了然。

    在能容纳十几个人的长方形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桌布，上面摆放着鲜花、烛台、水晶酒杯和欧洲餐具。两盏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悬挂在餐桌的正上方，把餐桌照得美丽无比，营造出奢华晚宴的气氛。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一共五道菜：奶油蘑菇汤、牛排、大虾、烤鸡、沙拉，此外还有意大利面条、点心、水果、冰激淋、奥地利红酒和几种饮料。

    梁晓秀看菜量挺大，便有选折性地吃了几样菜，感觉味道非常好，彼岸和会长说她没想到奥地利的菜品那么好吃。会长知道她来自法国，便说法国人总以为法餐才是欧洲最好的餐饮，殊不知奥餐并不亚于法餐。奥地利不仅盛产风景，还盛产美食。

    席间，会长频频举杯表示欢迎布朗一行三人。布朗说他很荣幸应邀参加这次晚宴，感谢会长的盛情邀请。

    宴会开始后，大家先说了一些客套话，梁晓秀问了几个有关奥地利和维也纳的问题。她说，她来奥地利在饭馆吃饭，发现奥地利餐馆的饭菜供应量一般都较大，但价格却比西欧餐馆便宜不少。

    这时一个商人说，就连奥地利的美国星期五连锁餐厅供应的菜肴也比其他欧洲国家的美国星期五餐厅供应的量大。这就是奥地利人的大气。

    梁晓秀请那人给他们推荐几家维也纳的餐馆。

    那人说，维也纳有一个著名的餐厅，以炖牛肉著称。炖牛肉是一道名菜，牛肉炖得非常软，味道鲜美，但价格不菲。多瑙河岸边的烧烤餐厅是一个非常好的餐馆，那里的烤猪排和烤鱼，量大、味道好而且还物美价廉。

    参加晚宴的都是商人，话题自然渐渐转到了经商上。

    一个商人说，维也纳是继纽约、日内瓦之后的第三大联合国机构所在地。这里有联合国维也纳办事处、国际原子能机构、世界工业发展组织、欧佩克石油输出国组织等200余家国际组织。维也纳为这些国际组织的官员和各国外交家和政治家提供了一个中立的舞台和活动场所。维也纳的商人抓住机会做国际人士的生意获利不少。

    梁晓秀问怎么获利。

    那人说，在维也纳联合国办事处以及国际会议中心那一带，有很多饭店、餐馆、商务俱乐部等商业机构，他们专门为那些国际人士提供服务。那些国际职员和前来开会的各国人士都挺有钱，舍得花钱，他们是维也纳税收的重要来源。

    梁晓秀立即敏感地意识到，她就应该把餐馆开到那个国际人士聚集的地方，赚那些国际人士的钱。

    另一个商人说，维也纳各大音乐厅在那一带设有售票处，专门向那些国际人士兜售音乐会门票。那些国际人士大都光顾过维也纳的音乐厅，领略过音乐之都的魅力。

    这时会长说，那要看什么样的音乐会门票。一般音乐会的门票不大容易都卖出去，但一流音乐会的门票根本不愁卖。以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为例，每年演出300场，演出内容几乎不重复，场场爆满。门票分为abc三种，价格昂贵，几百欧元一张，有时居然还一票难求呢。

    梁晓秀问什么那家音乐厅的门票卖得那么火。

    会长说，国家歌剧院是维也纳最好的音乐厅。德语歌剧的重要古典作曲家的作品如莫扎特、贝多芬及近代作曲家马勒、施特劳斯、瓦格纳等大师的作品经常在那里演出。可以说，在那里演出的都是世界上最负盛名的歌剧团，所以不愁没有听众。到那里欣赏音乐的观众除专业人士外，大多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音乐爱好者。毕竟，那么贵的门票不是一般人能承担起的。

    梁晓秀又说，她早就听说维也纳是音乐之都，她由此想到另一个问题：维也纳人是怎么打造出音乐之都的。

    会长说，维也纳是西方音乐的圣殿，这座城市孕育了海顿、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斯特劳斯父子、勃拉姆斯等音乐巨人，为世界留下了无数不朽的乐章，如小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和《维也纳森林的故事》等优美的旋律直到今天仍然经久不衰。

    维也纳人的音乐素养在欧洲享有盛名。维也纳盛产音乐；而维也纳人热爱音乐，具有很高的音乐天赋，音乐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每年维也纳都要举办几百场大小不一、内容各异的音乐会，维也纳人热衷于这些音乐会，以他们高超的专业服务吸引来自世界各地和本国的观众。这座城市的音乐魅力长久不衰的原因在于它有着深厚的文化和音乐底蕴，也在于维也纳人始终坚定地维护其音乐地位有关。音乐已经渗透到维也纳人的心灵；维也纳人把音乐作为“立市之本”加以精心打造和维护。

    话题最后转到开餐馆上，会长问梁晓秀打算什么时候在奥地利开设餐馆。

    梁晓秀说最迟不超过一年。她想在维也纳国际人士聚集的地方开一家中餐馆；同时在萨尔斯堡和因斯布鲁克两座城市开两家中餐馆。至于投资建餐馆的事，她委托布朗和会长沟通、咨询。

    会长说，在奥地利开中餐馆肯定不会赔钱：奥地利不缺食客，只要餐馆有特色有特点，一般都会有顾客。

    梁晓秀心想：你这个老外哪知道我的具体想法呢？我可不会轻易投资建餐馆，我是为了赚大钱才来投资的。你们这些老外总是以你们自己的视角看待问题，总以为你们最聪明。什么叫不会赔钱？赔钱我来开什么餐馆？其实你们的视角往往是单一的、直线的、片面的。

    晚宴持续了三个小时，梁晓秀初步摸透了奥地利人的脾气秉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咖啡之城

    维也纳的咖啡馆在欧洲享有盛誉。到达维也纳的第二天，布朗建议他们去咖啡馆坐坐，感受一下维也纳咖啡馆特有的文化气息和独特魅力。这些年来，梁晓秀已经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她喜欢到那种有文化特色的咖啡馆喝咖啡。她问布朗维也纳的咖啡馆有什么特色。

    布朗告诉她维也纳城内布满咖啡馆，以密度而论内，在欧洲数一数二，所以他称维也纳为咖啡之城。每天有很多人在咖啡馆消磨着时光，人们喜欢在咖啡馆见面、聊天，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梁晓秀说他们去一家维也纳最有特色的咖啡馆坐坐。布朗选折了维也纳最古老的咖啡馆——中央咖啡馆。

    来到中央咖啡馆，梁晓秀看到有两个头戴礼帽、身穿米黄色风衣、嘴上叼着烟斗，手拎牛皮皮包的男士走进咖啡馆，找一个位置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其场景与电影中的人物一模一样。她看得出神，一时竟忘记了入座。

    布朗在临窗户的一张咖啡桌前找到座位，让梁晓秀和米拉坐下来，这时服务生走过来递给他们每人一张咖啡单，请他们点咖啡。布朗点了三份维也纳浓黑咖啡。

    服务生很快把咖啡很快送过，梁晓秀品了一口咖啡，感觉味道很浓，还有点苦涩的味道。布朗说那是维也纳老咖啡，到这家咖啡馆来的顾客一般都会点一杯老咖啡，体验一下咖啡馆当初开张时提供的老式咖啡的味道。

    梁晓秀询问了中央咖啡馆的历史。

    布朗于是讲了维也纳咖啡馆的历史。相传，维也纳最早的咖啡馆是17世纪开设的。中央咖啡馆是维也纳最古老的咖啡馆，坐落在维也纳的辛格街。创办人是一位叫哥辛斯基的波兰商人。他当时是奥地利的一名传令兵，1683年土耳其大军围攻维也纳城时，他遣入土耳其的军营，为奥地利获取了重要军事情报。维也纳人最终赶走了土耳其人。土耳其军队撤离时，哥辛斯基在土耳其军营里找到一麻袋咖啡豆。此后，他在维也纳开设第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内部装潢呈现土耳其风格，名为“咖啡橱柜”。后来，人们慢慢开始发现咖啡馆是一个聚会聊天的好地方，同时也开始喜欢上苦涩却香浓的浓黑咖啡。

    提起咖啡，布朗滔滔不绝。

    他说，维也纳的咖啡文化和巴黎左岸拉丁区的咖啡馆文化，号称并列为欧洲大陆两大咖啡馆文化。几个世纪以来，维也纳咖啡馆已成为维也纳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咖啡馆是维也纳人的一种社交场所，几乎每一个成年维也纳人都要光顾咖啡馆，他们在此约会，谈天或沉思默想。多年来，维也纳人养成了在烟雾迷漫的咖啡馆一边读报，一边消磨数小时的习惯。咖啡馆是维也纳文人墨客相聚聊天的最好场所，他们在那里讨论各种文化艺术话题，其乐融融。

    梁晓秀果然看到有不少人在抽烟，其中有些人还叼着烟斗，像电影中老绅士的做派。她想，维也纳咖啡馆浓浓的文化气氛和装饰设计是吸引今日众多顾客相聚的重要原因。他们喜欢咖啡馆那种历史文化的沉淀，仿佛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一种轻松而愉悦的感觉。

    布朗的咖啡故事还没讲完，他继续说，在随后的几个世纪，维也纳的咖啡馆如雨后春笋般一家接一家开张，一时成为潮流。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维也纳的咖啡馆已闻名欧洲大陆，艺术家、思想家与知识分子在充满人文气息的咖啡馆里，寻求创作灵感，辩论重要议题，或消遣娱乐。从那时起，维也纳咖啡馆就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几乎所有到维也纳的欧美游客都会到咖啡馆坐一坐，感受维也纳咖啡馆的独特魅力和文化气氛。

    梁晓秀这时才仔细观看这家几百年的老店。咖啡馆显然经过了翻建。咖啡馆内布置得高贵典雅，充满了文化气息：步入咖啡馆首先看到的是高高的深棕色木质护墙板，橡木咖啡桌、咖啡椅和摆满书架的报刊杂志。咖啡馆提供的咖啡达数十种，除了维也纳咖啡外，还有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国的咖啡。

    布朗介绍说，来这里的许多顾客大都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他们来这里不仅是为了喝咖啡，主要还是奔着这个优雅的环境来的。如果有人邀请朋友到这里来喝咖啡，这个人一般来说肯定是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士。每个顾客平均在咖啡馆逗留的时间最少一个小时，有的多达几个小时。

    梁晓秀翻看咖啡单，查看咖啡价格，一杯维也纳老咖啡要价8欧元，她开始计算咖啡馆的收入。如果按照每人平均消费10欧元计算，那么一天下来这家咖啡并没有赚到多少钱，因为咖啡馆的顾客坐得时间长，许多客人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或者喝着咖啡和朋友聊天。她暗暗想：这样的买卖她可不做。

    在咖啡馆坐了半个小时，梁晓秀便说他们出去转转。布朗说，他们在咖啡馆停留的时间太短了，他们还是再坐一会儿吧。

    “我们得让座位，让店主多赚一点钱呀。”梁晓秀说。

    布朗迷茫地看着梁晓秀，还以为她不喜欢这家咖啡馆呢。

    梁晓秀又说，他们只点了三杯咖啡，不能坐太长时间，那样会影响人家的生意。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准备往外走了。

    布朗苦笑一下，结了帐便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就是繁华的商业大街。在临街的商店橱窗里，梁晓秀看到许多高档商品。她边走边看，布朗跟上来介绍说，维也纳就像一座珍藏奇珍异宝的都市，在高档商店里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名牌产品。维也纳人特别钟情于珠宝首饰，他们出售世界上最好最贵的珠宝首饰，那些奢侈品涵盖了从古典到现代、从奥地利到欧洲的所有品牌。奥地利有一批能工巧匠，专门为欧洲王室、影视明星、商业巨头打造高端的珠宝首饰。许多游客热衷于漫步维也纳繁华的市中心商业大街，观看琳琅满目的欧洲大牌商品。在维也纳的格拉本和卡尔特勒两条最有名的商业步行街上，高级商店林立，出售所有闻名世界的欧洲大牌产品：范思哲，爱玛仕，阿玛尼，卡地亚，都彭，万宝龙，帕克笔，大牌瑞士手表劳力士，奥米茄，百达翡丽，浪琴，雷达，肖邦，等等。

    梁晓秀走进一家高档商店，看商品的价格。她发现与西欧国家的商店相比，维也纳商店里的商品价格明显低于西欧。她问布朗奥地利的国民收入是否低于德国。布朗说他们的收入和德国人一样多。

    梁晓秀指着一件阿玛尼衬衣说，那件衬衣在巴黎要比维也纳卖得贵不少，至少贵出百分之二十。她问布朗奥地利的消费水平是否低于西欧国家。

    布朗说，奥地利的消费水平确实比西欧国家低一些，但那并不等于说奥地利人没钱。奥地利人的收入可观，但他们的经营理念与西欧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梁晓秀追问道。

    布朗先说了奥地利的地理环境。奥地利位于中欧，紧邻东欧国家，匈牙利、捷克、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等东欧国家的顾客经常来维也纳采购。东欧人的工资较低，没有很强的消费能力，所以奥地利人就认为地降低了商品的价格，以满足东欧消费群体的购物愿望。

    “你是说他们薄利多销？”

    “可以那么理解。”

    他还说，距维也纳30公里的潘道夫有一家购物村，里面的工厂直销店所出售的一些欧洲大牌商品的价格低于欧洲其他国家同类厂店的价格。匈牙利、捷克、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等东欧国家的顾客经常到那里采购。在那个购物中心，有近100家品牌专卖店，出售范思哲、阿玛尼、巴利、范拉克等品牌的服装、鞋帽以及许多高档日用品。

    梁晓秀又追问奥地利人的经营理念还有什么不同之处。布朗说，奥地利人总体上看是一个节俭的民族，他们不像法国人那样任意花钱。

    “所以，我们要把中餐馆开在国际会议中心那一带，”梁晓秀说，“在那一带才有我们的顾客。”

    布朗恍然大悟，梁晓秀没看上奥地利人的消费水平，她看重的是国际人士的高消费。

 第一百一十二章 音乐之都

    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以音乐之都闻名世界。布朗建议他们去听一场音乐会，感受一下维也纳音乐之都的魅力。梁晓秀这次提出了反对意见，她说感受音乐魅力没必要非得去听音乐会，他们就开车在城内兜风，看看市容市貌，照样能感受维也纳的音乐魅力。

    布朗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他们就开车去看维也纳的建筑，在环城大道两旁有维也纳最古老的建筑。

    汽车缓缓行驶在环城大道上，梁晓秀好奇地往车窗外看，她看到了一群雄伟壮观的建筑，让布朗停车，问他那群建筑物都是什么部门。

    布朗说，那组建筑是维也纳有代表性的建筑群。高耸入云的大楼是维也纳大学主楼，那栋哥特式建筑是维也纳市政大厅，而那栋古希腊风格的大厦则是议会大楼。

    三栋建筑呈环形状，排列在一起气势磅礴、令人震撼。

    梁晓秀说看了那组建筑，她感觉古代奥地利建筑师不同凡响，他们具有很高的建筑艺术眼光，可以和古代巴黎建筑师相媲美。

    布朗说维也纳还有更壮观的建筑群，他们看看维也纳皇宫，那是欧洲古代建筑的一个典范，在欧洲建筑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他们开车来到皇宫建筑群旁，布朗介绍说，维也纳皇宫从1220年开始修建，直到20世纪才大体完工。皇宫建筑群中的经典作品是：瑞士殿、阿玛里恩宫、斯塔尔堡、西班牙马术学校、阿尔伯蒂纳博物馆以及国家图书博物馆。在这群建筑物前面有一座华丽的巨大庭院花园。奥地利政府有时会把一些重要的国际会议安排在这里举行，以便让贵宾们领略奥地利古代建筑的雄伟壮观。

    梁晓秀和米拉在布朗的引领下，进入皇宫建筑群内参观，梁晓秀看到建筑内部装潢得豪华气派、富丽堂皇，但与巴黎凡尔赛宫相比，还差一个档次。

    看完皇宫建筑群，布朗又带她们去参观兴勃隆宫，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夏宫，当时的奥地利君王就住在这里。当年奥地利皇帝约瑟夫一世曾计划建造一座与法国凡尔赛宫相比美的宫殿，但因为后来财政拮据没有完全实现他的计划。即便如此，这个夏宫在欧洲也是屈指可数的豪华宫殿。

    兴勃隆宫共有1200个房间，但只对观众开放45个房间。宫内珍藏着奥地利皇家的无数奇珍异宝和古代欧洲家具，每天观光客络绎不绝。

    梁晓秀看过凡尔赛宫后，对一切皇宫都不再感兴趣了。她认为凡尔赛宫就是欧洲最好的宫殿，再看其他宫殿纯粹是浪费时间。她让布朗开车继续观看市内的建筑。

    汽车行驶十几分钟后，停在一栋建筑前，布朗指着一栋外墙黄红两色相间的建筑说，那是金色大厅，建于1869年，是意大利文艺复兴式建筑。自1939年起，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便定期在金色大厅举行，从此金色大厅声名远扬。

    梁晓秀眼尖，她看到金色大厅屋顶上树立着许多音乐女神塑像，便问布朗那些塑像代表什么。布朗说他不清楚，但他可以查找资料。梁晓秀说不用查资料了，她只是随便问问。

    布朗说他们去看维也纳国家歌剧院，那是维也纳最好的音乐厅。不远处就是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国家歌剧院建于1869年，是一栋巴洛克风格建筑，看起来挺气派。

    梁晓秀问道：“就是这家音乐厅的门票不好买，是吗？”

    “对，就是这家音乐厅——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布朗回答说，他不知道梁晓秀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这一路走过来，他发现梁晓秀善于提问题，而她的问题往往都不好回答，那些问题都带有哲理性和思辨性。

    梁晓秀自言自语道：几百欧元一张的门票居然还一票难求，不可思议呀！

    米拉理解错了，还以为梁晓秀想在歌剧院看歌剧呢，便问道：“梁小姐，你是想在这里看歌剧吗？”

    “我不会花几百欧元买一张门票的。”

    米拉没听懂梁晓秀的意思。梁晓秀一路上花钱大方，她怎么现在却在乎那几百欧元了？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梁晓秀，但又不好继续问了。

    梁晓秀用眼神回应道：听不懂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思索嘛！她想，你米拉是一个老外，你怎么能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呢？

    布朗此刻觉得有必要向梁晓秀解释维也纳人为什么愿意花几百欧元买一张高档次音乐会门票的缘由。他说，维也纳人的音乐素养在欧洲享有盛名，他们热爱音乐，音乐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那就是他们为什么花钱买票听音乐会的根本原因。

    “就是说，他们上了瘾，非听不可，是这样吗？”梁晓秀故意那样问。

    布朗觉得梁晓秀的问题有点土气，与高雅的音乐不相称。于是他想给梁晓秀上一课。

    他振振有词地说，维也纳这座城市的音乐魅力长久不衰的根本原因在于它有着深厚的文化和音乐底蕴，此外还在于维也纳人始终坚定地维护其音乐地位。事实上，音乐已经渗透到维也纳人的心灵；维也纳人把音乐作为“立市之本”加以精心打造，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

    “证据是什么？”梁晓秀问道。

    “证据就是那些国际人士对音乐厅的光顾。维也纳是一个国际会议的中心，每年在这里都召开众多的国际会议。维也纳人用音乐丰富了那些国际人士的业余生活，培养了他们的音乐兴趣。”

    “既然如此，布朗，你现在需要思考的一个紧要问题是：你要琢磨开一家中餐馆，怎样吸引那些国际人士前来餐馆吃饭，就像他们去听音乐会一样。”

    “梁小姐，这是两回事呀。音乐厅和餐馆不搭茬。”

    “你错了，这就是一回事。美食配上音乐，那才是最好的搭配。那些国际人士总得吃饭吧？你要思考怎样为他们提供一流的服务、一流的场所、一流的美食；在他们听音乐会之前或之后，让他们来餐馆吃好吃饱，在美食中消化音乐。我已经和商会会长讲了，我要在国际会议中心那一带开一家中餐馆，我委托你全权负责筹备餐馆，主要的客户就是国际人士。会长告诉我，常驻维也纳的国际人士有一万多人，他们都是中餐馆的潜在客户。维也纳人推广他们的音乐，我们推广我们的美食。你能做到吗？”

    梁晓秀忽然转移了话题，布朗一时还不适应，他发呆发愣，找不到适当的字眼回应梁晓秀。

    梁晓秀说他们进入奥地利境内已经一个星期了。这期间她一直留意奥地利的餐饮，感觉要想靠奥地利人的消费来赚钱，那是很难的，所以她把目光投向了国际人士。

    “我们现在就去国际会议中心那一带找一家餐馆吃完饭，目的是考察那一带的餐饮市场。”

    梁晓秀发话了，布朗开车驶过多瑙河大桥，前往国际会议中心。他们找到了一家奥地利人开的西餐馆，那天餐馆里的客人不多。他们入座后，服务生送来菜单，梁晓秀看菜单上的价格，还不及她在里尔餐馆菜价的一半。

    餐馆的菜量挺大，价格却不高。

    梁晓秀对布朗说，他要仔细研究维也纳的餐饮市场，否则她无法投资建餐馆。

    布朗缓过神来问到：“梁小姐，你怎么犹豫了？”

    “不是犹豫了，而是理智了。你看这家餐馆的价格，如果我们按照这个价格定价，我们一年没有多少盈利。你说是不是？”

    “我认为，我们应该适应当地的市场，按当地标准定价。”

    “市场需要培育，我们要培育出一个高档餐饮市场。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门票买到几百欧元一张，那就是培育的结果。同样的道理，我们在这里必须培育国际餐饮市场，让那些国际人士都知道这里有一家最好的餐馆。”

    “你的意思是建一个高档餐馆？”

    “不仅仅是一个高档餐馆，而应该是一个国际人士聚会的最佳场所。你说维也纳人们到咖啡馆喝咖啡，已经养成一种习惯，对吧？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那些国际人士也养成一种习惯，到我们餐馆聚会，谈天。我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餐馆是这一带最佳聚会场所。怎样建起这样一个场所，布朗你得仔细琢磨、研究、思考，你要拿出持之以恒的研究态度来，让你聪明的头脑运转起来。”

    布朗觉得梁晓秀说的很轻松，真正做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梁晓秀说，什么事都得做起来才能看出效果。布朗的任务就是调研市场，琢磨顾客的消费习惯和心态。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创新；而绝不能按照奥地利人做法开餐馆。

    布朗说，如果按照梁晓秀的要求，那需要很长时间。

    梁晓秀说时间长没关系，关键是要不厌其烦地思考，演算，直至获得满意的结果。只有创新，他们的餐馆才能生存下去；如果没有创新，餐馆肯定开不长就得关门。他们必须为餐馆打造一个较好的生存空间和环境。

    那顿饭成了讨论问题的场地了。梁晓秀强调说，他们除了观光游览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考察餐饮市场；他们要时刻留意各地的餐饮市场，及时发现问题，为她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布朗和米拉两人暗暗想：这个梁小姐怎么忽然对游览不感兴趣了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市场法则

    那天晚上在维也纳国际会议中心附近一家餐馆吃晚饭时，梁晓秀和两个老外就餐饮市场问题进行了交流。他们出国已经一个月了，她觉得有必要总结一下这次考察的情况：市场问题。她要用老外开拓市场，那就得听听老外的意见。她先让布朗谈谈他对德奥两国餐饮市场的看法。

    布朗说，从德国到奥地利，一路走过来，他认为在这两个国家至少可以开10家中餐馆，其中德国7家，奥地利3家。以他的观察和市场经验，在德国和奥地利开中餐馆都能赚到钱，不会赔本。

    梁晓秀说，她想在每一个选定的地方开一个200平米的餐馆，能容纳50-100人同时就餐。她问布朗那种规模的餐馆投资数额需要多少。

    布朗说，平均每家餐馆投资在50万欧元左右，10家餐馆的总投资为500万欧元。

    梁晓秀又问每家餐馆平均一个月能赚到多少钱。

    布朗说在德国那种规模的餐馆一个月大约能赚到1.5万欧元，在奥地利大约赚到为1万欧元。

    梁晓秀追问道：“你说的这数目是指净利润吗？”

    “是净利润。如果开10家餐馆，一个月平均能有差不多15万欧元的收入，一年至少能赚到150万欧元。”

    梁晓秀说，他们需要估算投资成本和收回投资的年限。

    按照布朗的计算，在德国和奥地利建一个中等规模的餐馆，投资平均需要50万欧元，那笔费用包括购买房产，装修，添置设备、厨具、餐桌餐椅，等等费用。餐馆开张后，每一家餐馆至少需要14名员工，4个厨师、4个服务生，2个收银员、1个采购员、1个值班员工、1个会计、1个经理。

    布朗完全是按老外西餐馆的运作模式制定员工数量的，他还不懂梁晓秀的运作方式。

    梁晓秀说：“布朗，照你这样开餐馆，不但赚不到钱，还得赔钱。一个200平米的餐馆使用14个员工，光是每月的工资就得付多少？你算过吗？”

    “我算过，人均月薪为2000欧元，14人为28000欧元。每月的流水大约有6万欧元，扣除员工薪水，还剩下32000欧元，其中税款大约为8000欧元，餐馆元转成本为12000欧元，净胜1万欧元。”

    梁晓秀认为布朗算的账纯粹是儿戏——那是老外的算法；她肯定不会那么做——那是在拿自己的钱开玩笑；但她并不想立即反驳他，因为需要他做前期筹备工作，所以让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德奥两国市场完善成熟，他们开餐馆要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按市场法则运作。市场法则的精髓就是有章可循，按章办事。他还讲了一大推理论，无非是告诉梁晓秀她在德国和奥地利两国开餐馆要参照当地的餐馆的做法经营餐馆，因为当地餐馆已经总结出一套经验，她不必再费事制定自己餐馆的规章制度了。

    梁晓秀说：“布朗，我们现在来算一笔账。一家餐馆投资50万欧元，如果按你说的一年净赚10万欧元，那需要5年时间才能收回投资成本，对吧？这个投资回报率我不能接受，因为这不是我做生意的风格和原则。”

    “梁小姐，在德国和奥地利开餐馆只能这样办，没有别的办法。德国商人做生意都很冷静，他们甚至都不考虑立即赚钱的事，而是往长远了看。比如我们开中餐馆，要想到5年或10年后的盈利情况。又比如，从第六年开始餐馆就有了盈利，一家餐馆一年盈利10万欧元，10家餐馆就是100万欧元。我认为这个投资还是值得的，换句话说，有利可图的。”

    梁晓秀心想这个布朗看来也是一个洋教条啊，必须得改造他，让他明白中国人做生意和欧洲人不一样；但是中国人做生意的诀窍却不能告诉他。他说的那套理论都是老外做生意的办法，对中餐馆没用。但有些话她现在还不能直说，只能婉转地提醒他，让他明白他在给中国人做员工，他得按中国人的规矩办事。

    她想先让布朗做前期工作，等到他把前期工作都做好后，她再介入。她问他在一个月之内能否做出预算。他说没问题，能做出来，一个月后拿出一份详细的预算计划书。

    梁晓秀接着问了德奥两国的餐饮税收。布朗说，德奥两国的餐饮税款都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按收入的百分比计算，税款大约为收入的45%；另一种是包税制，即每年固定缴纳一定数额税款。

    梁晓秀说她倾向于采纳后一种缴税方式，即包税制。比如一家餐馆一年交10万欧元的税款，那样会比较省事。

    布朗说包税制有很大风险，一旦采纳包税制，不管餐馆是否盈利，每年都得交10万欧元的税款。所以一般德国和奥地利的餐馆都不采取那种交税方式。他建议梁晓秀采取按收入总额交税的方式，那样没有风险，如果餐馆不盈利或亏本了，就不用交税了。

    布朗那么一说，梁晓秀就警惕了，她说：“布朗，照你的说法，中餐馆还有不盈利甚至亏本的可能性。既然如此，我们投资建中餐馆还有什么用呢？”

    布朗振振有词地说，做生意要往长远看，不能只顾眼前的小利益。他以德国商人为例说，德国人做生意时首先要做好不赚钱甚至亏本的心理准备；他们把赚大钱放在一个比较远的目标上。德国人就是凭着那种经商的理念，确立了世界出口第一大国的位置，进而成为欧洲经济巨人，在世界上排名第三位。他以为他那样说，就能说服梁晓秀。

    梁晓秀说布朗扯远了，他们不是在谈论一国的经济，他们只是在谈论开一家小餐馆的事。德国虽然是经济强国，但德国人的那套做法不适合中餐馆。

    布朗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适合中餐馆。

    “布朗，你要记住我们开的是中国餐馆，而不是西餐馆；我们运作方式不能和德国或奥地利餐馆的运作方式一样，那样我们根本赚不到钱。

    布朗说，在欧洲开中餐馆赚钱确实不容易，因为有诸多不利因素：人们不了解中餐，他们没有建立顾客群，他们还需要适应很长一段时间，了解当地的法律法规，那一切都需要时间。

    梁晓秀说：“布朗，我们谈论了两个小时，照你的说法，我看没那必要在德国和奥地利建餐馆了。按照中国人的一种说法，那叫劳命伤财。”

    “可是，梁小姐，做生意必须要充分估计到风险，不能只想着一上来就赚钱，那是不现实的。商业本身就有风险，经商的人要有风险意识，要有赔本的心理素质，那才是正确的经商之道。我想我们一路考察市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了。”

    梁晓秀不但没有说服布朗，还让布朗说了一大堆做生意的理论。

    梁晓秀本想三言两语就把布朗说服了，没料到布朗根本不信她说的话，反而认为她是外行。

    梁晓秀看时间挺晚了，不想再和布朗争论下去，便说他们回酒店休息，第二天吃早餐时再讨论开餐馆的事。布朗说，他晚上还要好好想想，整理出一个基本的方案。

    那天晚上回到房间，梁晓秀一点睡意都没有，心里总想着在德国和奥地利开餐馆的事。老外的一套做法她决不会接受，但眼下她必须得依靠老外把餐馆先开起来。在德国和奥地利开中餐馆，需要注册，领取营业执照，办理各种手续，那些事必须得让老外去做。等时机成熟了，她还得用中国员工替代老外员工；以中国员工为主，老外员工为辅。可是眼下中国员工根本就不够用，宋福禄没能招来厨师，让她感觉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临睡前想：干什么事都得有人呀，没人怎么干事呢？在欧洲开中餐馆不能重用老外，必须得重用中国员工；老外就是死脑筋，怎么说他们都不明白。要是按照老外的办法经营餐馆，她早就破产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制胜法宝

    第二天早晨在餐厅，布朗说维也纳还有几个景点值得一看，他建议先去看维也纳森林。梁晓秀说她什么都不想看了，奥地利观光到此结束。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回法国？”

    “今天上午继续讨论建中餐馆的事项。”

    布朗拿出一个计划书递给梁晓秀，说他写的方案在上面；在此基础上西化一下就可以实施了。

    梁晓秀没有看那个计划书，她把计划书交给米拉，让她先看。经过昨晚的探讨，她不相信布朗能拿出什么可行的方案。布朗的方案就是教条主义，都是教科书上的一套实施办法，那对她的中餐馆一点用都没有。

    布朗看梁晓秀没兴趣看他精心撰写的方案，感到很失望。它是完全按照正规的商业运作模式写的计划书，开餐馆按照那个方案实施不会有任何问题。他由此想到梁晓秀没有上过大学，她不具备经济理论知识，所以很有可能看不懂他的计划书，他必须的给她讲解。

    他解释说：“梁小姐，我们讨论中餐馆的事项，我看还是有一个初步方案为好，这样我们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我现在给你讲解一下计划书的要点。你看好不好？”

    “你不用讲了。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探讨一个问题：开中餐馆的制胜法宝。”

    “制胜法宝？”布朗惊讶地说，“梁小姐，这又不是打仗，有什么制胜法宝呢？”

    还是米拉对梁晓秀了解，她插话说，梁小姐说的制胜法宝就是开餐馆怎样赚钱。梁晓秀开了6年餐馆，对经营餐馆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方案了。

    梁晓秀提醒布朗说，他应该换一种方式思考问题，而不是完全按照教科书上的理论生搬硬套。

    布朗更糊涂了，他说他不明白梁晓秀的说法，请她解释一下。

    梁晓秀以员工举例说，开一个200平米的中餐馆，布朗认为需要14个员工，那就是外行话。那么大的餐馆最多有6个员工足够了，员工人数必须减少一半。

    布朗辩解说，14个员工都有事做，那是一个正规企业必须要遵守的用人原则。她不明白6个员工怎么能把餐馆开起来。

    梁晓秀说：“布朗，你要记住一条：你是在给中国企业工作；中国企业有自己的运转原则。一个那么小的饭店还需要一个专职会计？根本用不着。在德国开7家中餐馆，用一个会计足够了。”

    “一个会计怎么能行呢？”布朗一头雾水。

    “一个会计巡回工作。我们采取包税制，一年交一次税。会计到时候挨个餐馆走，把交税表格做好。平时他每个月去一家餐馆，整理一下账目。这就是一个会计需要做的全部事项。”

    “梁小姐，你说的这种巡回会计，我没听说过，这能行吗？”他觉得梁晓秀太不正规了，居然想到设一个巡回会计。

    米拉插话说，新中国饭店现在就只有一个会计，负责里尔、巴黎、戛纳三家餐馆的账目。那个会计做得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布朗解释说，在法国或许可以，但在德国和奥地利可不行。一个德国会计绝不会给7家餐馆做账，那是违背常理的。

    梁晓秀问布朗，一个会计在德国和奥地利月薪多少。布朗说大约为2500欧元。

    梁晓秀说：“按你的做法，聘请10个会计一个月要花费25000欧元。这笔费用完全没必要，这是浪费。我就聘两个会计，一个负责德国的餐馆，一个负责奥地利的餐馆，每人月薪2500欧元，两人5000欧元，这样一个月就能节省2万欧元。

    “可是，梁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在德国和奥地利是行不通的？办企业，活该花的费用就得支出，不能舍不得。”

    “布朗，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德国会计不干，我们派法国会计。这事难不倒我。还有，你说用四个厨师，那么大的餐馆，为什么用4个厨师呢？”

    “餐馆营业时间长，需要两班倒，一班两个厨师，中午和晚上各两个厨师。服务生也是如此，两班倒。德国餐馆都是这么做的，这是标准的餐馆运行模式。”

    “布朗，你这模式对我们没用，那是教科书上的东西，我们不会采纳。我们只需要两个厨师、两个服务生。餐馆经理负责收银、做账、采购、值班等工作，一个餐馆最多5个人足够了。”

    布朗急了，他说梁晓秀的做法不正规，没有按照欧洲典型的商业规则办企业，那样做企业不仅发展不了，而且很有可能维持不下去。

    在旅行的一个月中，梁晓秀已经拿出了自己一整套计划，但具体细节她不能告诉布朗，那是商业秘密——中餐馆的秘密。

    布朗认为，一个餐馆一个月能赚到2万欧元，那就算成功了。梁晓秀的计划是：一个餐馆一个月至少得赚到20万欧元。那还只是第一步。按照她的规划，第二步平均每家餐馆在两三年后月盈利就应该达到50万欧元，年收入不低于500万欧元。第三步，在10年之内，平均每家餐馆年盈利要达到800-1000万欧元，10家餐馆总收入为一亿欧元。她那样计算有她的理由。餐馆食材来自自产的蔬菜、鸡鸭鱼肉、牛羊猪肉，在进货成本上可以节省一多半的费用；菜品的定价要高，餐馆定位在高级餐馆上，平均每个顾客消费不低于80欧元，平均每天毛收入不低于3万欧元。

    她的那些想法老外不仅不能理解，还会认为是天方夜谭呢。她想到了自己在法国创业的历程。她在创业的过程中学会做了做老外的生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她的那些诀窍、秘诀，老外永远也搞不懂。她是中国人，她把欧洲人研究透了；可是欧洲人对她却一点都不了解。她由此又想到了她的孩子，一个现实问题摆在她面前：孩子们生在法国，他们很快就要到上学的年龄，就要到法国学校上学。在法国学校学法文，说法文，接受法国教育，他们会不会受到老外的影响啊？如果受到老外的影响，他们的世界观就会和父母不一样。她当然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她决不允许孩子们受到老外的影响。她的孩子是中国人，必须接受中国文化。

    她从自身的成长经历悟出了生存的道理：人必须奋斗，必须动脑子；她18岁来到法国谋生，法国残酷的现实社会使她懂得了一个道理：要想改变自己的现状，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她就必须奋斗。奋斗的过程很残酷，真正成功的人总是少数。她就属于那些少数人中的一员。她，一个来自中国农村的农民，一个只有初中毕业文凭的人，如今将要雇佣布朗这个拥有欧洲名牌大学毕业文凭的人，这让她产生一种自豪感。可是这个布朗死守着教科书那一套东西，还想说服她按照教科书上的原理开餐馆。这纯粹是瞎胡闹嘛！

    她不再和布朗理论了，她说人生难得糊涂一回。

    她那么说，布朗彻底糊涂了，问道：“梁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人生难得糊涂呢？人生不应该糊涂呀。你的话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呀？你能告诉我吗？”

    她轻描淡写地说，她的说法只是中国人的一种习惯说法而已，没有特别的意思。她转移了话题，说她已经开始学习德语了，这些天已经学会了几十句德语；回家后她要请一个家庭教师教她德语，争取在3-5年之内掌握德语。

    布朗诧异地看着梁晓秀，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觉得梁晓秀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布朗，我们今天动身去瑞士，你准备一下，中午就出发。”

    “去瑞士？你提前没说呀？怎么突然想去瑞士了？”

    “继续做市场调研。”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张试卷

    中午出发时，梁晓秀交给布朗和米拉每人一张试卷，上面的考题是：瑞士何以如此富有？她说，他们这次到瑞士考察餐饮市场，布朗和米拉要回答试卷上的问题，请他们一路上好好想想，给出各自的答案。

    布朗说，梁晓秀出的题目是一本书才能回答的问题，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梁晓秀说她不需要一本书，布朗归纳成一个观点简要陈述一下就可以了。米拉说，她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她没有理论，只有一些具体的看法。

    布朗驾车的路线是：从维也纳出发，原路返回，途径萨尔斯堡和因斯布鲁克，最后进入瑞士。他们在瑞士的第一座停留的城市是苏黎世，这段路程全长约600公里，车程6小时。

    布朗好奇地问梁晓秀她怎么想起来那么一个大题目。梁晓秀说她这些年来脑子里始终有一个问题：800万人口的瑞士为什么能成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瑞士人致富有什么秘诀？他们有什么本领？这就是她想搞清楚的问题。她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她想借鉴瑞士人的经验，把她的中餐馆建在欧洲绝大多数国家，在三十年内把她的中餐馆建成富可敌国的庞大餐馆网路。但这种想法她不能透露给老外，那是她的商业秘密。

    布朗一边开车，一边讲起了瑞士的富裕程度。他说，瑞士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其物价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国家之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近年来公布的数字显示，瑞士人均gdp高达67560美元，世界排名第4位。这个排名多年来几乎没有变化。又据瑞士多家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瑞士户均存款约为100万欧元。

    “布朗，你说的这个数字准确吗？”梁晓秀问道，心想瑞士平均每户人家存款达100万欧元，800万人口至少应该有200万户，那么他们的总存款数额将高达2万亿欧元，那是多么巨大的一笔钱呀，可以称之为天文数字，像一座高高的金山！

    “准确，是最新数据。”布朗肯定地说。

    米拉说她得知这个数字概念后，她才理解瑞士的物价为什么那么高了。瑞士是法国的邻国，物价几乎比法国高出近一倍。据她所知，好多瑞士人经常到法国购物。

    布朗说瑞士这个国家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件高档艺术品，让人喜欢，但物价极高，把人们挡在了门外。

    梁晓秀则想这才是开中餐馆的理想之地。瑞士人那么有钱，那就下饭馆消费吧！她要见最棒的中餐馆，提供最好的餐饮和酒水。

    汽车一直沿着阿尔卑斯山脉上的高速路向前行驶，沿途景色十分优美。梁晓秀看着车窗外的美景，心里在想着在瑞士开餐馆的事。

    米拉去过瑞士两次，她介绍说瑞士是一个精致过度的花园国家。一般认为，瑞士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园国家。瑞士的湖光山色虽然很美，但她看了奥地利的湖光山色后，总感觉瑞士自然风景的美丽有一种人工修饰的痕迹和味道；相比之下，奥地利的湖光山色才是真正的天然之美。

    布朗说，他也有同感。

    梁晓秀问他们：瑞士除了有湖光山色和美丽的风景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布朗以为梁晓秀在考他，他说瑞士有不少值得炫耀的东西：设在日内瓦的小联合国使那座城市成为名副其实的国际化城市；瑞士制造的一些产品享有世界性的美誉；瑞士是世界金融重镇；瑞士虽然是欧洲国家，但没有加入欧盟，却受益于欧盟经济；瑞士经济一直保持着平稳发展的状态；瑞士的治国理念、社会结构、经济体系在欧洲堪称“楷模”。布朗把昨晚整理出的答案简化一下，一股脑倒了出来。

    米拉是学旅游的，她从旅游角度说，瑞士全国的土地都在阿尔卑斯山脉最美的地段，为高山湖泊、森林树木、鲜花草坪所环绕和覆盖；瑞士的几座城市，如日内瓦、洛桑、伯尔尼、苏黎世、卢塞恩、巴塞尔等像瑞士本土美丽的自然风景一样精美绝伦，每一座城市都风格各异，千姿百态。对这些城市做一次巡礼，就是对瑞士城市美景、人文地理、文物古迹、城市居民的巡礼……

    梁晓秀打断了米拉的话，说他们这次来瑞士主要是考察餐饮市场，他们要好好思考一下她提出的问题，明天上午她要听他们给出的答案。

    布朗和米拉不再吭声了，他们俩轮流开车，加快了行驶速度，于晚上8点钟驶抵苏黎世。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布朗和米拉来到梁晓秀的房间，回答她出的考题。梁晓秀有言在先：她只要干货，就是要点。

    布朗总结出四点：

    第一，金融重镇：瑞士是世界金融重镇，银行业极为发达。瑞士银行号称是世界上保密最严、最安全的银行，因而成为全世界很多富人的存款之地。仅金融业一个行业就为这个国家提供了大量金融行业的就业机会和巨大的利润，足以让800万人口过上富裕生活；与此同时，瑞士银行培养了一大批具有国际金融管理经验的高级人才，使得瑞士拥有众多金融业的专家和管理人才。

    布朗在讲述金融重镇时还不忘调侃。他自言自语道：上百年来，有多少世界高官富人以及各路人马把私房钱或来路不明的钱财存放在瑞士的银行？这将永远都是一个世纪之谜。据称，纳粹德国曾在瑞士存有巨款，但随着纳粹战败那笔巨款不知去向了。类似的情况举不胜数。正因此，人们不得不问：这个小国家每天都在怎样吞噬着全世界的财富？

    布朗讲完第一点，停下来看梁晓秀的表情。梁晓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第二，地理位置：瑞士虽然是一个多山区的国家，但却占有众星拱月般的地理位置，分别为意大利、法国、德国、奥地利四个欧洲富裕国家所围绕。这个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得瑞士拥有近2亿富裕人口的周边大市场，在物流、人员交流方面占据各种便利，为瑞士的经济发展提供了最佳商业环境。瑞士是欧盟的第三大贸易伙伴，双方年贸易额高达400多亿欧元，超过像俄罗斯、日本这样大国与欧盟的贸易额。1972年，瑞士与欧盟签订自由贸易协定，使得瑞士从双方的贸易中获益不浅。这个仅有41295平方公里面积的国家，气候宜人，风调雨顺，空气清新，可看的自然风景既多又美。在崇山峻岭中随处可见的一片片青翠的丘陵绿野；人们能看到像阿莱奇冰川，卢森湖、疏森湖那样奇妙的自然景观。人们漫步在瑞士乡间小路上时，能真正领略到这个国家优美的自然风景和人文理念。

    第三，国策优势：瑞士是一个中立国家，但却是一个全民皆兵的国家。每个成年人都要服兵役，每年都要参加一次军事训练，一直到50岁。瑞士人不管是做什么工作的，都接受过军事训练，而且每个家庭都备有24发子弹。这在欧洲国家中是一个特例。在阿尔卑斯山脉，瑞士人修建了大约24000个防空洞，一旦有战争发生，全国人都能进入防空洞避难。瑞士位于中欧腹地，始终恪守中立国策，没有加入欧盟的意愿。瑞士虽然游离于欧盟之外，但却深得欧盟经济贸易发展的益处；同时又不受欧盟的制约。瑞士的中立政策使它成为众多国际组织的总部所在地。瑞士是除纽约之外，联合国机构最多的国家。这些众多的国际组织在提升瑞士的知名度的同时也给瑞士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众多国际组织在瑞士安营扎寨，除了瑞士的中立国策因素外，还由于瑞士发达的经济和优美的自然环境。

    第四，产业优势：瑞士就像镶嵌在欧洲大陆上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以它傲人的财富和美丽的景色令全世界对它刮目相看。瑞士之所以富有当然还有其他因素。瑞士是一个生产奢侈品的大国，其中以瑞士名表最为出众。瑞士名表的价格之高令人咂舌。一枚百达翡丽或江诗丹顿顶级腕表要价高达30-100万欧元。在20世纪，瑞士就垄断了全世界的高档手表市场，每年把它价格昂贵的高档手表卖给世界各地的富人和高官。仅此一项收入，就为国家财政收入和企业带来了极为可观的利润。百达翡丽手表是瑞士奢侈品的缩影。在日内瓦老城区的百达翡丽博物馆内摆放着百达翡丽历年的产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百达翡丽手表的精良制作充分展示了瑞士人制造精密仪器的天分。在博物馆内的说明书上写着：拥有一块儿百达翡丽腕表，是一生不可企及的追求。美轮美奂的腕表和怀表述说着表厂悠久的历史和瑞士人缜密的心思。百达翡丽手表的价格惊人：一枚标价50万欧元的手表利润是一家普通小工厂一年忙碌所得的全部利润。瑞士对钟表制造业非常重视，在可见的未来，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占领这个领域。瑞士还有许多在国际上叫得响的产品，在医药、生物、精密仪器、机械、环保等领域具有世界领先水平。瑞士凭借着科技实力几乎从不开发低附加值的产品，而全力打造高附加值的产品。

    布朗讲完了。他说他认为瑞士富有的主要原因就是以上四点。

    米拉的答案有两点：

    第一点是旅游大国：瑞士一年四季的自然景色都适合观光游览。雪山、冰川、岩石、森林、花草、湖泊，都是瑞士自然景观的亮点。

    阿尔卑斯山脉是欧洲最美的山，而山脉最美的一段就在瑞士。瑞士的阿尔卑斯山脉就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一年四季吸引着无数游客。当人们从阿尔卑斯山脉山脚下的青葱翠绿中抬头看到皑皑积雪的山峰时，人们会感叹天地之间竟会有如此美丽的自然景观。

    阿尔卑斯山区的瑞士农庄拥有大片的草地、花草、树木、小溪、牛羊；白色红瓦或白色灰瓦的农舍与大自然天人合一般地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田园诗般的乡村景色。瑞士充分开发、利用了它的旅游资源，把国家的各种旅游设施打造得无懈可击：在美丽的阿尔卑斯山脉上布满了先进的小货车和缆车，把游客运到山上的每一个景点；所有的高级酒店都建在最美的自然环境中，让客人享用自然美景；向游客提供世界上最昂贵的奢侈品──瑞士手表和其他瑞士特产；全国所有城市和乡村都具备良好的旅游设施和条件，为游客提供各种档次的酒店、旅馆和餐饮。一年四季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大批游客到瑞士观光旅游。

    在冬季，欧洲的滑雪爱好者蜂拥而至，在瑞士的各个滑雪场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在春夏秋三季，游客们大都到瑞士看它的自然景色，或看湖泊，或登山看原野风光。许多到瑞士的游客除了观看瑞士主要城市的观光景点外，大都会购买瑞士的特色产品，如高档手表等奢侈品，把大把的钱洒给富裕的瑞士。

    梁晓秀认为米拉提供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对开餐馆有很大启发。

    第二点是商业头脑：瑞士人精明过人，但凡到过瑞士的欧洲人都有这种看法。很多法国人承认，瑞士人的商业头脑在欧洲各国最为发达。每一个瑞士人天生似乎就是商人。他们精明透顶、务实能干，是制造和推销领域的天才。以瑞士的小费为例，瑞士本来是一个高物价国家，但小费也水涨船高：占到消费额的10%。人们每次住店、吃饭，都要给小费。有些旅馆和餐馆的服务虽然不算好，但要价却高，而且还必须给小费。瑞士的小费远远高于其他欧洲国家。

    瑞士的商业早已成熟，能充分利用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紧紧把握国际市场的行情和脉搏，对症下药；把商业活动打造得富有艺术色彩，看似不像血淋淋的交割行为，因为他们善于包装，善于讨巧，但却更富侵略性和掠夺性。瑞士人吝啬，算计，似乎个个都是精算师。

    “米拉，你最好给我举出一些例子，这样才有说服力。”梁晓秀提醒说。

    米拉便讲了她从日内瓦乘机返回里尔的一次经历。办理登机手续的瑞士人非常认真，他们对手提行李查得非常严：只要超过5公斤，就必须缴纳超重费。她有一次随身携带的拉杆箱超重3公斤，给她办理登记手续的一位瑞士中年男子非让她缴纳3公斤的超重费，共150欧元，否则不予办理手续。她和那人讲，她装在拉杆箱内的物品是易碎品，不易托运，只能手拎着；而她托运的行李只有12公斤并没有超重。

    她不管怎么解释，那人就是不通融。行李已经托运，她只好缴纳了150欧元的超重费。而她的机票不过才210欧元。

    她有了经验，第二次去瑞士时，把携带的物品都装在行李箱内托运，手上只拿着4公斤的拉杆箱。它在日内瓦机场办理登记手续时，又遇见了上次给她办理登机手续的那个瑞士男人。那人看她的手提箱不超重，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米拉和那人说，在欧洲20多个国家的机场，机场工作人员从来不秤手提箱，她也从来没有为手提箱缴纳过超重费。那人一声不出，只是听着。

    布朗插话说，瑞士商人办事保守、谨慎，几乎从不上当受骗。以遵守契约，诚实不阿而论，瑞士人堪称模范。瑞士商人很看重公司的老字号。按照瑞士的法律，如果你诱使对方相信某一契约能够成立，而结果该契约未能成立，对方又受到损失，那么，你就得付赔偿之责。

    布朗和米拉讲完了，梁晓秀说还应该补充一个内容，即瑞士的语言优势。两个老外不以为然，他们说语言没有什么优势。

    梁晓秀不认同他们的说法，她讲了瑞士的语言优势。

    瑞士有三种官方语言，即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而法德意奥四国就是用那三种语言，那是三种欧洲主要语言。除了那三种语言外，英语在瑞士的城市中畅通无阻。在瑞士的德语区、法语区和意大利语区，瑞士人利用世界上经济最发达国家的强势语言，为瑞士的经济贸易发展奠定了牢固的语言基础。瑞士在与德国和奥地利做生意时，直接使用德语；与法国做生意时，同样直接用法语，而与意大利做生意时，又能用意大利进行交流、沟通。在与世界上其他国家发展经贸关系时，瑞士又改用英语进行。这种语言的优势对经济发展起到了极好的促动作用。──不仅如此，瑞士通过运用这些强势语言，吸收了发达国家的长处和精华：德国人的严谨、务实；法国人的精细、委婉；美国人的开拓、进取；意大利人的艺术、审美，都在瑞士三个语言区的土壤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在当今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具备像瑞士这样的语言优势。

    梁晓秀最后总结说：瑞士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样一个国家再加上聪明过人的居民，怎么能不富有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道难题

    梁晓秀给布朗和米拉出了一张试卷，两个老外都答了题，布朗还以为他通过了梁晓秀的考试；而米拉则认为梁晓秀不会满足于简单的答案，她还会继续给他们出难题。她对梁晓秀了解：梁晓秀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从不满足于简单的答案。

    他们既然已经到了苏黎世，当然得参观游览这座城市。在参观城市之前，梁晓秀告诉米拉和布朗他们要在参观的过程中探讨在瑞士开中餐馆的事项，请他们做好思想准备。她想不能光让你们游山玩水，还得让你们开动脑筋思考问题，给出最佳答案。开餐馆是正事，游山玩水只是附带的事。

    米拉急着想出去看苏黎世城，便说他们现在出去，一边游览城市，一边探讨问题，那样思路会更广一些，说不定还会有思想的火花碰撞出来呢。梁晓秀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同意出去转转。布朗把车开到市中心，找到一家咖啡馆，那是一个挺安静的地方，三人进去坐下来喝咖啡，探讨问题。

    布朗介绍说，苏黎世是瑞士第一大城市和经济中心，有120家银行，不仅是瑞士最富裕的城市，还是全欧洲最富裕的城市之一，70多万人口中大约四分之一人口都是百万富翁。

    梁晓秀找到了问题的切合点，立即说：“布朗，你提供的这个信息很重要。你说苏黎世70万人口中有四分之一人口是百万富翁，那就是将近18万人。这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我们要在这个数目上做文章。在苏黎世开餐馆，就要针对这里的富翁做文章；换句话说，我们要专门为大富翁开餐馆，为他们量身定做地开餐馆。中餐是东方美食，他们应该喜欢。”

    米拉领悟得快，她问梁晓秀他们是不是要针对那18万人开一家高档中餐馆。

    梁晓秀说，不是开一家中餐馆，而是至少开三家中餐馆。苏黎世富人多，一家中餐馆不能满足富翁们的需求。她在考虑开什么样的中餐馆才能吸引苏黎世的富翁们。她请布朗做一个市场调研，把答案反馈给她。布朗从未做过类似的调研，感觉很难，说他会尽力，但不知道能否让梁小姐满意。

    梁晓秀让布朗继续介绍苏黎世的情况。在她看来，有些答案就在布朗的叙述中，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

    布朗先介绍了苏黎世的历史。

    公元前，罗马皇帝在林登荷夫山丘设置税关关卡，称其为关卡。这就是苏黎世地名的来历。在中世纪时，苏黎世是连接北意大利和德国的交通要冲。当时这里的纺织业兴旺发达，随后机器产业也开始发展起来，之后金融业开始慢慢兴旺起来，最后成为一个金融重镇。

    “布朗，苏黎世的历史概况说的可以了，你讲讲苏黎世金融业的现状吧。它究竟其什么作用？它是怎么运转的？”

    布朗高度概况说：“如今，苏黎世已经成为世界金融重镇。苏黎世对欧洲和全球主要金融市场的走向进行全天候‘监控’，从而能准确把握全球金融市场的脉搏，据此制定它的金融政策。举例说，苏黎世金融家有什么举动，会直接影响欧洲的金融市场。”

    梁晓秀挥手示意布朗停下来，她插话说他们这次来瑞士就是要学习瑞士人的商业管理和经济头脑，要学会做瑞士人那种精算师。她听了布朗的介绍，觉得有必要在苏黎世建一个中餐研究中心，专门研究中餐在欧洲大陆运转的情况，也采取全天候“监控”中餐市场的措施，准确把握中餐运行的脉搏。

    布朗听了梁晓秀的话大惑不解，他说梁晓秀不能套用苏黎世金融业的做法，那与开中餐馆完全是两回事。

    梁晓秀不和布朗辩论，她的目的已达到，她让布朗继续介绍苏黎世。

    布朗说，苏黎世坐拥美景与财富，依傍于瑞士最美、最深的苏黎世湖畔。豪华游艇、私人飞机、豪华跑车、豪华别墅，在苏黎世随处可见。那些富豪兜里揣着大把的金钱，过着奢移的生活。他们对世界事物的看法显然不同于一般老百姓的看法。

    梁晓秀便私下想：在这座城市里，有那么多有钱人过着无忧无虑、无人打扰的悠闲阶层人士的生活；那些人就是中餐馆最大的客户。那些阔佬对世界有什么看法，与她无关；她关注的是怎样把他们变成中餐馆的顾客，让他们来中餐馆消费。瑞士餐馆小费比例为10%，单是小费一项就是一笔客观的收入。一个顾客倘若消费100欧元，那么他还要额外付10欧元的小费。以此类推，倘若一家餐馆一年的餐饮流水是500万欧元，那么还有另一笔50万欧元的小费进账。这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

    他们在咖啡馆聊了两个小时，梁晓秀说他们出去看苏黎世的市容市貌。三人走出咖啡馆，漫步城中，到处都能看见精心修整的花园和一片一片草坪。

    梁晓秀说，苏黎世的确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花园城市。

    苏黎世旧城区沿着湖泊流出的利马特河两岸展开，至今仍然保留着浓郁的中世纪风貌。花草树木则把这些古老建筑物打扮得五彩缤纷。

    布朗强调说，在建筑艺术上，苏黎世是欧洲中世纪建筑与现代化建筑完美结合的城市。

    梁晓秀说：“我们也要把中餐馆与苏黎世的巨大财富完美地结合起来，打造出欧洲最赚钱的餐馆。你们就围绕这个题目做一篇文章。”

    梁晓秀出了一道难题，布朗觉得她那道题根本就无法解答。在苏黎世开餐馆首先要解决准入问题，至于能否赚钱、赚多少钱，那都是未知数。在他看来，梁晓秀看问题总是不考虑困难，而总想着各种有利因素。

    梁晓秀说，难题一时不能解答不要紧，慢慢来，总有一天能破解难题。

    布朗和米拉便想：梁晓秀怎么破解那个难题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水画卷

    他们在瑞士的第二站是卢塞恩。在到卢塞恩之前，梁晓秀再次和两个老外强调一个问题：在观光游览中思考中餐馆赚钱的问题。

    卢塞恩是瑞士最美丽的城市，像一幅山水画卷。卢塞恩位于罗伊斯河出口与四州湖的汇合处，市区人口只有7万人。布朗说，以卢塞恩的人口规模看，开一家中餐馆足够用了。梁晓秀说开几家餐馆不光光看人数，而要看综合情况。

    在卢塞恩游览了一天，梁晓秀便说卢塞恩盛产美景：世界上最美丽的湖光山色就在卢塞恩。相比之下，德国、法国和奥地利的湖光山色都无法与卢塞恩的湖光山色相媲美。

    8世纪建城的卢塞恩在中古时期曾是瑞士首都。市中心并不很大，非常适合于散步观光。中世纪的教堂、塔楼，文艺复兴时期的宫厅、邸宅以及百年老店、长街古巷，比比皆是。卢塞恩湖将城市分隔为南北两区，湖光水色映照城中美景，令每一位到访的游客感到惊叹。

    卢塞恩最美的建筑是古老的木桥。其中以罗伊斯河上的卡贝尔桥最为著名，每一个来卢塞恩的游客都会参观这座桥。

    他们来看这座古老的桥，布朗担当解说员。

    这座桥建于1300年，全长200米。这是一座廊桥，有120幅图画绘在横楣上，画中叙述了卢塞恩州和瑞士联邦的历史，每幅画下还有一首德文题诗；木桥外侧建有水塔，两侧的栏杆上摆放了色彩艳丽的天竺葵花，象一座花廊，造型之古朴，设计之精巧，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印象。

    800年历史的古桥见证了卢塞恩发展的历史，如今已成为卢塞恩地标性的建筑。卡贝尔桥建造得精美绝伦，颇有艺术性：桥的造型弯曲，有两个小的转弯，勾勒出木桥柔和的线条。

    布朗说，这是欧洲最古老的木制廊桥。

    过了桥便进入了老城区。桥头有一个建于1179年的小教堂──圣?彼得教堂，卡贝尔桥因这个小教堂，被称为小教堂桥。从小教堂广场西行，街道两侧全是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以及此后年代的巴罗克式建筑，其中最著名的有建于1602年的旧市政厅和建于1617年的阿姆?吕恩宫。

    卢塞恩市内广场均以鹅卵石铺砌，许多小屋都涂上鲜艳的色彩，远远望去，像一幅风景画。沿途经五谷广场，鹿儿广场，美酒市场及谷物市场，都是色彩斑斓的景物。

    卢塞恩有两座美丽尖塔的教堂，在建筑史上享有盛名。教堂于公元735年开始建造，起初为罗马式建筑，到14世纪改建为哥特式，17世纪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大部分建筑，于是又改建为文艺复兴式。教堂内部庄严肃穆，礼拜席上有生动细腻的雕刻图案。教堂的管风琴于1640年制造，共有4950根风琴管，至今仍在卢塞恩的夏季音乐节上使用。

    梁晓秀对罗伊斯河上桥很感兴趣，专门抽时间观看了河上的七座桥。河岸两旁有许多露天咖啡座，每到夏季，这里成为当地人和游客光顾的休闲处。

    从老城过桥，来到桥南端，便是新城区了。所谓新城区并不都是新型建筑，这里仍有许多古老建筑。新城区有不少博物馆，卢塞恩美术展览馆里面珍藏着大批16世纪的欧洲名作；也有许多其他年代的绘画作品，如毕加索等人的作品。希尔斯广场有德国大诗人歌德的故居。这一带还有欧洲最大的交通博物馆，里面展示的交通工具有3000多年前的独木舟、中世纪的马车、1847年问世的蒸汽船以及1873年制造的世界上第一辆登山用的带齿轮的蒸汽火车头等。此外还陈列有60部火车头、35架飞机和数不胜数的各个时期出产的汽车。

    卢塞恩最美的风景是湖区。卢塞恩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色葱茏、冈峦起伏；一面湖光粼粼、碧波千里。湖水漫布在城区的东南方向，堤岸蜿蜒曲折，景色苍茫万象。

    布朗说，有人称湖区为卢塞恩湖，但它的水域连结四个州的土地，所以也称四州湖。夏季，四州湖上游船如梭。卢塞恩湖的景色之美在瑞士居于首位。湍急见底的溪流，湛蓝如镜的湖面，挺拔幽深的杉林，雄伟峻峭的雪峰，天下所有的美景似乎都集中在卢塞恩。大自然的美景和城市精美的古建筑融为一体，构成了卢塞恩最美的山水画卷。在当今世界很难找到象卢塞恩一样美丽的城市。这里是当地人的天堂，游客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观赏美景，游览古城和美景。

    卢塞恩的自然地貌风光独特，景色迷人。卢塞恩著名的冰川公园有第四纪冰川形成的地貌遗迹，由冰川侵蚀的地层、岩石、石洞、石穴，展现了古时的瑞士地貌。公园里还有一个冰川博物馆，展示冰川时代的实物、模型及图画等。

    梁晓秀的游兴上来了，她听从老外的建议，从卢塞恩坐火车，1小时后到达风景如画的山中小镇──英格堡。这里是瑞士的冬季滑雪胜地，瑞士中部的最高峰铁力士山就坐落在这里。

    铁力士雪山是一个很好的观光景点。

    他们乘坐三段缆车用了45分钟到达山顶。铁力士山高空缆车的设计十分独特，最后一段有360&deg;旋转的缆车，视野相当开阔。

    铁力士山山顶终年被积雪覆盖，山上有万年冰川。到达山顶缆车站后，他们进入冰洞触摸了原始冰层；还乘坐“冰川飞渡”吊椅，飞跃冰川裂缝。

    山顶设有多家餐厅，纪念品商店，民族服饰和古典服饰照相馆以及欧洲惟一一家设在山顶的专业名表店。

    在铁力士山顶的全景观餐厅，可以饱览白雪皑皑的群山。一年四季铁力士雪山的游客不断，据称游览人数已超过300万人次。

    坐在全景观餐厅用餐时，梁晓秀环视着四周的皑皑白雪的世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瑞士开几家最赚钱的中餐馆。

    她在思考问题，布朗介绍说，那一带还有一座山叫瑞吉山，位于阿尔卑斯山脉的最前沿，被称为“山峦皇后”，那是瑞士中部最有名的了望台。自古以来，那里就是观赏日出和日落的好地方。在山顶了望台上可以观赏到阿尔卑斯山脉的全景和延伸到德国的黑森林和法国的平原。19世纪前期，韦伯、门德尔松、维克多?雨果等文化名人就曾到访过那里。1864年，英国维多利亚女王也亲临瑞吉山。1871年那里修建了登山铁道，是当时欧洲的第一条登山铁道，至今仍保留有蒸汽机车。

    “你是什么意思，布朗？”梁晓秀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建议我们去那里看看，保证不虚此行。”

    “这次不看了，以后再说吧。我们下山吧。”

    在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在城里转悠。

    布朗介绍道：卢塞恩不仅有风景如画的自然景观，又有深厚的文化积淀，自古以来一直是人们钟爱的观光疗养地。

    米拉说在历史上有不少欧洲名人都曾游览过卢塞恩。

    布朗说卢塞恩是一座历史名人云集的城市。德国伟大音乐家瓦格纳在卢塞恩住过6年时间，他的住所是卢塞恩湖边的一栋别墅，现已改为博物馆。瓦格纳19世纪在卢塞恩完成了《纽伦堡的诗人》和《众神的黄昏》等名作，并与李斯特的女儿科西玛结婚，他们唯一的儿子就出生在卢塞恩。博物馆内收藏瓦格纳在卢塞恩居住时期的私人物品和音乐手稿。那一带三面环水，风景迷人，据称瓦格纳在那里度过了他人生最美好的6年时光。20世纪瓦格纳的儿子西格弗里德来卢塞恩指挥音乐会，以示对父亲的纪念。俄罗斯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也在卢塞恩居住过，并且创作了《卢塞恩游记》等文学作品。

    瑞士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威廉?退尔出生在卢塞恩。13世纪末期，卢塞恩一带被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所统治，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威廉?退尔带领当地人民赶走了哈布斯堡的统治者并捣毁了敌人的巢穴。

    梁晓秀上中学时就读过那个故事。她给两个老外复述了那个故事。

    威廉?退尔的英雄故事在瑞士世代相传，艺术家们也根据这个故事创作了不少文学艺术作品，其中最著名的是德国剧作家席勒创作的《威廉?退尔》。统治者格斯勒为了建立他的绝对权威把一顶帽子扣在一根竖着的竿子上，经过那里的人都必须向帽子敬礼，违抗者一律处死。

    一天，退尔和他的儿子经过这里时没有理会那帽子，便立即被士兵抓了起来。格斯勒叫人把一个苹果放在退尔儿子的头上，命令退尔射苹果，一箭射不中苹果，他将被就地处决。

    退尔暗中多准备了一支箭，他计划如果第一支箭射不中苹果，他就用另一支箭射死格斯勒。格斯勒觉察到了退尔的意图，尽管退尔射中了苹果，格斯勒却不肯罢休，立即把他抓起来，亲自乘船押送退尔前往囚牢。

    途中遇到了暴风雨。当船靠近一块岩石时，退尔乘机跳到石头上并一脚把船登离了石岸。船被暴风雨带到了别的地方。

    事后，格斯勒到处悬赏捉拿退尔的人头。

    退尔被逼得走投无路，终于有一天埋伏在格斯勒经过的路边山坡上，用利箭射死了这个施暴者。后来，退尔又带领人民一齐赶走了哈布斯堡的其他统治者并捣毁了敌人的巢穴，彻底推翻了侵略者的统治。

    梁晓秀的故事讲完了，两个老外一时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梁晓秀也知道那个故事，而且讲得栩栩如生。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是首都？

    很多人也许都不知道伯尔尼是瑞士的首都，因为瑞士的日内瓦、苏黎世甚至洛桑的名气都比伯尔尼大。梁晓秀到了瑞士才知道伯尔尼是瑞士的首都。

    他们下榻的是伯尔尼布拉维酒店，那是欧洲最豪华的酒店之一，无论硬件设施还是软件服务都堪称一流水准。欧洲不少号称5星级酒店，其实达不到5星级饭店的标准，最多可称之为4星级酒店。伯尔尼布拉维酒店是名副其实的5星级酒店。一流的酒店有一流的价格：套间房价一天为800欧元，双人标间为460欧元。梁晓秀对她的房间非常满意，她在房间能看到伯尔尼历史悠久的旧城区和遥远的阿尔卑斯山峰的景观。

    这家典雅而豪华的5星级酒店位于伯尔尼市中心的一座新艺术运动建筑内，毗邻联邦议会大厦。布朗和米拉都么住过那么好的酒店，一再和梁晓秀说布拉维酒店物有所值，名不虚传。

    伯尔尼是一座精致而又漂亮的古城。梁晓秀抵达伯尔尼，发现这座小城古色古香的城市的建筑艺术远胜过许多欧洲城市的建筑：这里古风依旧，漂亮大气，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伯尔尼位于瑞士的中西部，阿勒河穿过城市中心，西岸为老城区，东岸为新城区，连接老城和新城的7座古桥在阿勒河上已有数百年历史，至今依然是伯尔尼古典建筑的典范。

    伯尔尼气候温和湿润，冬暖夏凉。伯尔尼建于12世纪末，至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自从1848年瑞士联邦政府设在这里以来，伯尔尼一直是瑞士的政治和文化中心。瑞士联邦政府和联邦议会设在阿勒河北岸铜绿色的联邦大厦中，那是一组用花岗石建造的宫殿式的大型建筑群，建于1852-1857年。大厦左右两翼是联邦各部的办公楼，中间圆顶下面是联邦议会两院的会议厅。大厦于1894-1902年进行扩建，之后再次进行修缮，添置了电子表决装置。

    联邦大厦是伯尔尼屈指可数的巨型建筑群，它那绿色的圆形铜制屋顶在城市建筑群中格外醒目，象征着瑞士的权力中心。联邦大厦还是城市的一个参观景点，除了节假日和议会开会期间以外，每天都有导游带领游人免费参观这座大厦，在那里观看宫廷壁画以及反映联邦历史的雕塑和稀奇珍宝。

    在城区观光，梁晓秀最深的印象是：伯尔尼是一个大花园城市，树林和公园占城市面的30%。多年来，伯尔尼市政府政对古城的保护非常精心，严格控制城市新的建设项目，使得伯尔尼几百年的原貌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伯尔尼市政府规定，在老城区不许修建新建筑；在新城区只能修建办公楼、生活服务设施和住宅。所有楼房的高度都有一定限制，建筑风格和规模必须与原有的古建筑相协调，以便保持城市中世纪的建筑风貌。

    伯尔尼的老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世界遗产委员会对伯尔尼做出了如下评价：伯尔尼古城，公元12世纪建在阿勒河环绕的山丘之上。从伯尔尼古城的建筑，可见历史的变迁。古城保留了16世纪典雅的拱形长廊和喷泉。这座中世纪城镇的主体建筑在18世纪重新修建，并保留了原来的历史风貌。漫步伯尔尼老城，古迹比比皆是，特别是从火车站到熊苑这一条几公里长的路上，古迹名胜最为壮观。14世纪的奈戴格教堂里竖立着伯尔尼的缔造者扎灵根公爵的雕像；而大门上的青铜浮雕，描绘耶稣的故事，保存至今。

    伯尔尼的古典建筑是城市的遗产和财富，也是今日世界各国游客观赏的建筑经典。其中有些建筑已成为历史建筑艺术品，有很高的建筑美学价值。

    在伯尔尼众多文物古迹中，钟楼和大教堂独具特色。建于12世纪的钟楼，其内部和面向城市的一面都是木制结构，线条柔和，造型流畅。1405年一场大火曾烧毁了钟楼，后来伯尔尼人用石头重建了钟楼。1530年，当地的一批能工巧匠在钟楼上制作了一座精巧的天文日历钟，日历钟除了显示日期、时间和日、月、星球的位置外，还有玩偶戏表演。座钟的机件至今运转无误，象征着古老的瑞士钟表业悠久历史。

    今天古钟仍照原样由钟楼上的小铜人打钟报时，让儿童感到欢喜，也让游客赞叹不已。正点敲钟时，硕大的钟盘下面，有一个浑身披金的小机器人开门出来，用锤子敲打大钟，报出时间；“时间老人”挥动手中琵琶，一只公鸡打鸣拍翅，一对小熊走马灯似的鱼贯而过，整个表演富有童话色彩。钟楼坐落在旧城区的十字路口，是欧洲最古老的钟楼。

    伯尔尼12世纪建城时，当初的大部分古建筑是木制结构，但许多建筑被在中世纪发生的几次大火烧毁，后来城市建筑重改为石头结构，使得城市原貌保留至今。古建筑随处可见：碎石铺成的马车道，街道两旁是彼此相连的长长的拱廓，红瓦白墙的古老房屋，街心喷泉彩柱。这些古建筑是伯尔尼城市建筑艺术的精华，也是今日伯尔尼人为之自豪的建筑物。中世纪的建筑，中世纪的古风，使伯尔尼成为一座历史文化博物馆，凸显了它永恒的历史价值。

    从市区遥望东南方向的阿尔卑斯山高峰少女峰，山腰间层层云雾缭绕，洁白的雪峰在蓝天的照耀小，晶莹闪烁，就像伯尔尼的一个王冠。

    伯尔尼哥特式大教堂建于1421年，1893年完工，历时472年。尖塔有100米高，夜晚灯火通明，四周景物清晰可见，非常漂亮。大教堂坐落在阿勒河边上，是伯尔尼最高的建筑物，教堂尖顶直插云天。1611年在教堂里铸造了一个重达10吨的大钟，大钟古风依旧，声音洪亮，至今仍是瑞士最大的一口钟。

    瑞士教堂大都藏有艺术经典作品，伯尔尼大教堂最伟大的艺术品是15世纪末创作的浮雕《最后的审判》。此外，15世纪的彩画玻璃和其他雕像也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在每年的圣诞节期间时，教堂18世纪的管风琴都会奏出美妙的音乐。这里还是观看伯尔尼全景的最佳地点，沿着254级台阶的螺旋楼梯登上教堂塔楼的第二层，在瞭望台上举目观看，伯尔尼美丽的全景一览无遗。

    在火车站斜对面，有一座基督教教堂，建于1720年。据说它是全瑞士最重要的巴洛克风格的教堂建筑。

    伯尔尼历史博物馆是一座16世纪哥特式的建筑，门前有高大的青铜雕塑和古典式的喷泉水池。博物馆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此外还有几座博物馆值得一看。伯尔尼美术博物馆里珍藏着伯尔尼著名画家保罗?克利大量作品的；瑞士阿尔卑斯博物馆则是展示滑雪知识的博物馆；瑞士邮电博物馆是集邮爱好者的乐园；伯尔尼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历史自然藏品名列欧洲同类博物馆的前列。

    伯尔尼城市不大，环境优美，建筑别致，吸引了许多游人。阿勒河在这里形成一个回环，城市最早就建在河湾的半岛上，三面临水。经过数百年来的发展，现在城区已扩大到河谷两岸，造型优美的7座桥梁将旧城区和新城区连为一体。在树木掩映之下，阿勒河蜿蜒南去。阿勒河两岸的建筑，高低参差不齐，给人极美的视觉享受。漫步于半岛上的旧城区，那老式的房屋，狭窄的街道，尖尖的塔楼，带有走廊的商店，街心的彩色石刻喷泉等，处处都显示出古老、典雅的风貌。

    走过老城，来到熊苑东边高坡上的玫瑰园，可以领略到伯尔尼人对鲜花的喜爱是多么“狂热”。玫瑰园里种植各色名贵玫瑰，品种丰富多彩。玫瑰盛开之时，万紫千红，芳香扑鼻，游人如织。

    玫瑰园是伯尔尼的骄傲。从玫瑰园眺望伯尔尼，老城的全貌尽收眼底。哥特式建筑错落有致，房屋街道上下排列，建筑群中有大片的树林，整座城市宛如一个镶嵌在大地上的立体花园。

    从玫瑰园出来不远处就是伯尔尼著名的“熊苑”。据称这里从1513年就开始养熊，对熊有一种近乎崇拜的心态，因而伯尔尼还有“熊城”之美誉。“熊苑”里的熊十分可爱，可以随着饲养员的口令，做站立、卧倒、躺地、向左走或向右走等表演，每天都有大批观众到这里观看熊的表演。

    伯尔尼人特别喜欢鲜花。每年五月开始直到岁末，天竺葵市场的鲜花装点着城市的每一座建筑物，非常漂亮，整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大花园。伯尼尔市面繁华，汽车川流不息，但听不到刺耳的喇叭声。在公共场所，人们谈话轻言细语，见不到大声呼叫的现象，整个城市显得十分宁静而又安详。

    伯尔尼市区街道中有许多街心喷泉，为古城增添了风采。伯尔尼共有11座喷泉矗立在市区街道的中央，每一个喷泉都以一个典故为当地人津津乐道。这些街心喷泉大多建于16世纪，有的表现英雄人物，有的则是恐怖的魔怪。每个喷泉都有泉柱塑像，泉水从雕塑的柱石中潺潺流出，不时有行人饮用喷泉的水。每一个喷泉雕塑都有一个传说、一个童话。有的喷泉叫“风笛手泉”，有的叫“节饮女神”，正在用水兑酒，衣裙飘舞，姿态优美。有的叫“旗手”，两腿夹着一只身披铠甲姿态可爱的小熊。有的喷泉顶上有一个魔鬼，右手抓住一个小孩，正要咬掉他的脑袋，左手一个口袋里面还有一些小孩，据说这种造型是为了吓唬顽皮的孩子。

    他们到伯尔尼后首先参观了伯尔尼的商业大街。据布朗说，伯尔尼商业大街是欧洲最美的一条古街。

    伯尔尼的商业大街两旁的回廊延伸几百米，是欧洲最有特色的购物区。长长的回廊里面有数百家商店出售瑞士的各种商品。那里是一个购物、观光的好地方。

    梁晓秀对举世闻名的伯尔尼拱廊赞叹不已，那个拱廊以火车站前的医院街到克莱姆街的古老钟楼这一段最为精彩。他们三人从拱廊的源头开始观看，一路走下去。

    拱廊结构独特，是典型的中世纪建筑。沿街的楼房底层门前是人行道，人行道的顶部向外延伸，形成了走廊。走廊临街的一面有拱柱支撑，两柱之间有宽大的拱门，廊道相连，拱门相接，蜿蜒漫长，形成拱廊。

    拱廊总长度达7公里。拱廊里面有大商场、时装店、珠宝店、古董店、钟表店、工艺品店、甜食店、巧克力店、咖啡店和餐馆。在这里可以看到瑞士所有特色产品和最丰富的人文景观。

    城市尽管景色优美，但人们毕竟要发展经济，这里的各种商店和产品是当地人谋生的手段，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游客的消费。在产品的花样品种、促销技巧等方面，梁晓秀看到了瑞士人高超的促销本领和技巧。伯尔尼提供给游客的产品价格涵盖各种消费层次，既有价格昂贵的奢侈品，也有普通消费者能够承受的多种产品，总之伯尔尼可以满足消费者的一切愿望和需求。

    梁晓秀不知道伯尔尼的商业收入有多少，但是站在拱廓商业大街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购物者，她想此地商人的收入一定不菲。

    伯尔尼以“表都”著称，钟表商店比比皆是，即使到了郊外山乡小镇，也随处可见装潢雅致的钟表铺。走在伯尔尼大街上，犹如漫游在钟表的世界，到处都是醒目的钟表广告；在不少商店橱窗里能看到瑞士最新的表款。

    德国布谷鸟木钟在这里比德国本土的销量要好，许多游客都购买价格不一的德国布谷鸟木钟。瑞士军刀、中低档手表、各种手工艺品、糖果巧克力等产品都是游客争相购买的产品。

    布朗提示说：“这就是瑞士人的高明之处：不仅让游客来看天下美景，还要让游客心甘情愿地掏钱购买瑞士产品。相比之下，在东欧国家，如保加利亚、匈牙利、捷克、波兰等国，游客的主要任务就是旅游，他们没有购物任务，极少额外消费，这是因为那些国家拿不出像瑞士那样多的让人们喜欢、动心的产品。”

    梁晓秀认为布朗说得有道理，她说他们也要想一想：沈阳的中餐馆才能让瑞士人心甘情愿地掏钱下饭馆。

    布朗说，瑞士军刀风靡全球，来瑞士的游客大都会购买瑞士军刀。他们看看商店里的瑞士军刀。

    梁晓秀便和售货员咨询瑞士军刀的情况。售货员介绍说，瑞士军刀制作精良，功能齐全。1891年10月，第一批瑞士军刀问世。当时的军刀是两枚弹簧带六把刀片。1897年6月12日，瑞士军刀发明人卡尔为自己的军刀注册。不久，瑞士军刀开始流行，而且有了国外的订单，为瑞士军刀走向海外市场打开了通道。后来瑞士军刀又开始增加了新的功能，木据、剪刀、开瓶器、开罐器、指甲剪、牙签、镊子、金属锯等等生活用具的功能，一应俱全。人们对这些军刀的功能很认同：一把功能齐全的瑞士军刀在手，可以解决一切日常生活中的用途。如今的瑞士军刀已经发展到400多种不同的样式，100多种组合，俨然成为此类产品的大全品种，使得世界同类产品再也找不到发展空间了。

    梁晓秀这些年生活在欧洲，有一个突出的感觉：无论国家大小，似乎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主打产品，而那些产品经过精雕细刻的工艺和长期市场的考验，都已成为著名的品牌。她想这或许是欧洲经济为什么发达的名的原因。名牌产品标志着一个国家制造业的制作工艺和营销艺术有较高的水平。

    在伯尔尼的历史上，可以列出许多在这座城市居住、工作、活动的世界名人。

    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在伯尔尼联邦专利局工作期间，发表了他轰动世界的“相对论”，一举成名。爱因斯坦虽然是德国人，但它最初的伟大成就是在伯尔尼获得的，因此伯尔尼人引为骄傲，至今还保留着爱因斯坦的住所。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科学家，伯尔尼市还专门建立了爱因斯坦纪念馆。瑞士国立图书馆、伯尔尼市立图书馆和伯尔尼大学图书馆收藏了大量爱因斯坦珍贵的手稿和珍本图书。

    1848年秋天，恩格斯曾在伯尔尼指导了瑞士工人运动。1914至1916年，列宁在伯尔尼居住期间，撰写了大量揭露第二国际机会主义的文章，并领导了俄国布尔什维克的革命斗争。

    伯尔尼属于瑞士的德语区，居民主要讲德语，因此这里居民的生活方式更具德国风格。全市人口只有15万，根本不像一个繁华的都市，倒像是一座悠闲浪漫的古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国际城市

    在一般外国人眼中，日内瓦是瑞士最有名气的城市；有些外国人甚至以为日内瓦就是瑞士的首都。梁晓秀抵达日内瓦后，发现这是日一座高度国际化的城市。

    设在日内瓦的国际组织多达200个，而且大部分是重量级的国际组织，外国人在日内瓦的常驻人口占城市人口的三分之一，从而使日内瓦成为瑞士最具国际化色彩的一个城市：瑞士的三种官方语言，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在日内瓦都不时让位给国际通行语──英语。

    日内瓦坐落在日内瓦湖畔，东、西、南三面与法国接壤。城内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罗纳河把老城和新城分开。

    那天晴空万里，梁晓秀站在日内瓦湖畔远望，看到了阿尔卑斯山和汝拉山脉白雪皑皑的群峰。布朗告诉她游览日内瓦的最好的方式是开车周游日内瓦湖。全程200多公里的环湖线路，其景色之美令人惊叹不已。

    “那我们就开车游览这条线路吧。”梁晓秀提议说。

    布朗驾车沿着日内瓦湖游览。湖的一侧是浩瀚美丽的日内瓦湖，另一侧是风景如画的山脉、树木、鲜花和点缀其间的红砖房舍。沿湖周围散落着许多中世纪的小村镇，在湖光山色的衬托下，看起来既漂亮又幽静。

    梁晓秀说：“我看这条线路可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条环湖旅游线路了。”

    “梁小姐，你说的没错：这天观光线路就是世界上最美的游览线路，”布朗高兴地说，“所有游览过这条线路的游客都这么认为。”

    米拉说：“在法国就没有这么一条美丽的游览线路。”

    那天中午，他们在日内瓦湖畔的一家高级西餐馆吃午饭，每人点了一份西餐套餐，内容有一条湖鱼，一盘沙拉，一碗奶油蘑菇汤，外加一瓶红酒、两瓶矿泉水、三杯咖啡。

    结账时，梁晓秀看到上账单写着450欧元的价格，约合4500元人民币。同样内容的饭菜，在欧洲其他国家如德国、奥地利、法国等国，最多不会超过180欧元。而在上海这顿午饭最多值500元人民币。梁晓秀暗暗想：瑞士餐馆可真够宰人的了！我将来在日内外开中餐馆，我也要向瑞士人学习，把菜价提上去。她估算了那顿饭的成本，最多不会超过50欧元。

    她用信用卡付完帐后，发现服务员的眼神不对劲。米拉悄悄提醒说她还没有给服务生付小费呢。梁晓秀问她应该给多少，米拉说给百分之十。于是梁晓秀拿出45欧元给了服务生，服务生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45欧元就是450元人民币，这顿饭实际花费5000元人民币。梁晓秀当即计算了那家西餐馆的小费收入：一天不会少于3000欧元。如果按此计算，一年单是小费收入就有上百万欧元，那可是上千万元人民币呀！

    梁晓秀倒不是舍不大花钱，她只是感叹日内外的餐饮价格如此之高，在这里开餐馆肯定赚大钱。

    那天下午，他们到老城区游览。老城区古色古香，街道很窄，但两旁多姿多彩的古建筑为城区添色不少。布朗说他每次到日内瓦都要到老城区转转，感受一下老城区的古风。他们参观了位于老城区南端的艺术与历史博物馆值，观看了1444年康拉德&middot;维茨威在日内瓦大教堂创作的圣坛画“捕鱼奇迹”。

    梁晓秀观察细腻，她发现日内瓦的商业气氛较之欧洲其他城市更浓一些。这是一座奢侈城市，在新城区沿湖边建造的凯宾斯基饭店、总统饭店、希尔顿酒店等豪华酒店随处可见；敦实、厚重的各种银行大楼更是无时不在提醒人们这里是金融重镇；高级餐馆林立，提供欧洲最好的美食和一流的服务，当然价格也不菲。这里的服务人员似乎对顾客更殷勤，但要价也奇高。

    布朗说好多国际人士不堪忍受日内瓦的高价格，常常到德国货法国采购食品，结果导致瑞士海关出台了一个规定：带入日内瓦的肉类等食品限量，一旦超出限量，给予高额罚款。

    日内瓦凭借其成熟的商业环境和良好的商业服务，成为欧洲重要的国际会展中心之一，每年都举办许多有国际影响的展览会，其中以日内瓦汽车展、日内瓦和巴塞尔的钟表展览会的名气最大。

    布朗是汽车迷，他提议去看日内瓦国际汽车展。那些天正好在举行车展。

    日内瓦车展是世界五大车展之一，创办于1901年，在国际上享有盛名。引领世界汽车发展的新潮流，是日内瓦国际汽车展的突出特点。日内瓦汽车展在业内被誉为世界汽车发展的晴雨表，在这里可以看到世界汽车发展的新潮流和未来方向。在这次车展上，梁晓秀看到了新型概念车、豪华跑车、环保车、节能车，既有最豪华款式的汽车，也有经济实用的车型。全球30多家汽车厂商展出了140多种新车、新技术以及新的研究成果。展出的汽车都是汽车厂家推出的最新款式的车型，那些五彩缤纷、设计独特的汽车吸引着无数汽车爱好者的眼球，同时也展示了日内瓦车展的独特魅力。在那些新型车中，意大利菲亚特汽车和日本丰田等汽车因其经济实用，特别受到经济条件一般的家庭的欢迎。

    车展上绝大多数豪华汽车是第一次向公众亮相。日内瓦国际车展规定：凡是参展的汽车厂商必须提供刚刚问世的车辆，以便保证车展的一大特点。很多参观者到日内瓦观看车展，主要是观看第一次亮相的新车。一些价格昂贵的新型豪华汽车，只为少数客户生产。奔驰、宝马、大众、保时捷、沃尔沃等汽车厂商推出了限量版的新款汽车，这些汽车只生产几十辆。绝大多参观者虽然只能一饱眼福，但是仍然乐此不疲。来车展参观者的人中有不少是汽车俱乐部的成员，他们特别喜欢坐到汽车驾驶座位上体验汽车的性能。三五成群的青少年非常活跃，他们对一些概念车和新型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些青少年就是未来汽车的客户；因此各汽车厂商对这些未来客户的审美倾向十分在意，有的厂商甚至还专门收集青少年对他们汽车的意见和建议。瑞士一些家庭的男女老少全部出动，甚至带着不会走路的孩子出现在车展现场。还有许许多多欧洲其他国家的参观者按照车展的日程，安排到日内瓦的旅游活动，把看车展当成一种休闲娱乐活动。

    汽车的发展趋势还表现在汽车的新款式、新材料、新设计所必须要依赖的新技术：各种新型材料和构件，如汽车轮胎、亚光漆、闪亮漆、发动机等等汽车最新的部件是由于新技术的出现才得以实现的。

    车展还为那些前来购买汽车的顾客提供了很好的平台：现场订购车辆，汽车厂家代表在现场向顾客详细解释汽车的性能以及顾客感兴趣的一切问题。对那些想购买汽车的人来说，汽车价格是他们考虑的重要因素。梁晓秀在现场看到，一般欧洲中产阶级家庭购买的汽车，其价格大都在两万欧元左右。这种价位的汽车就是今日欧洲普通人购买使用的汽车。车展上出售的汽车，以一万欧元到两万欧元的车型居多。一款意大利菲亚特汽车公司生产的小轿车标价只有八千欧元，成为所有出售的汽车中价格最低的车。当然，也有标价十几万欧元到二十几万欧元的豪华车，但是有意向购买这些豪华车的人数极少，可见真正有钱人在哪里都并不多见。

    日内瓦人很聪明，他们提出了一个让业界驳不倒的口号：日内瓦国际汽车展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汽车展。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瑞士不是汽车制造国，所以日内瓦车展能做到客观、公正，对所有参展厂商一视同仁。据主办方提供的资料介绍，在其他世界四大国际汽车展上，主办方往往把本国的汽车作为重头戏加以展示。世界四大车展，德国的法兰克福、美国的底特律、法国的巴黎和日本的东京车展，一律把本国汽车的展台放在最突出的位置。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内瓦车展每年举办一次，经过多年的经营，车展已经形成了一种具有瑞士独特文化魅力的车展，在世界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看过车展后，布朗建议他们再去看瑞士的钟表展，说那是最有瑞士本国产品特色的展览，每年分别在日内瓦和巴塞尔各举办一次瑞士钟表展览会，向来自世界各地的瑞士钟表经销商和专业人士以及顾客展示瑞士高档钟表。起初瑞士只有巴塞尔一家钟表展；后来在日内瓦又开办了一个钟表展。这两个钟表展之间有竞争，不过为世界各地的钟表经销商带来了不便：哪一个钟表展他们都不能错过，而两个展览又不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举行。瑞士垄断了世界高档钟表的制造业，因此这两项展览也是世界上水平最高的钟表展览会。每年的展览都是瑞士的一件盛事。

    他们参观了日内瓦钟表展。

    瑞士钟表展是世界上最奢华的展览，所展览的十大名表以奢侈、昂贵、精美著称。在日内瓦钟表展上，梁晓秀第一次集中看到了瑞士所有大牌钟表，如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伯、劳力士、积家、芝伯、万国等等品牌。这那些豪华手表集中表现了瑞士人在精密钟表组件上造就钟表艺术的天赋和无与伦比的才华。

    布朗说，瑞士盛产钟表大师，他们深得日耳曼和拉丁两大文化的精髓和艺术精华，制作出举世无双的手表，令全世界的同行和钟表爱好者叹服。

    瑞士钟表展其实就是有钱人的展会，不少世界大富豪专门到展会上购置限量版的奢华腕表。瑞士顶级品牌的腕表因其价格昂贵，做工精细，风格独特，已经成为佩戴人身份的某种象征。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伯等顶级名表拥有至高无上的表坛地位，是世界富豪名人青睐有加的品牌。

    梁晓秀在参观中对瑞士手表有了直观印象，了解到许多情况。

    瑞士手表分为高中低三档，在三个档次都占领了世界钟表业的高地。以斯沃琪手表为例，那款表当时主要是为了应对日本石英表的冲击而研制的。斯沃琪一问世，便打败了日本石英表。它的特点是表面藏于一个防水的胶壳内，而且防震、耐用、价廉。一般小青年都喜欢佩戴斯沃琪手表，在欧洲青少年中很有市场。

    瑞士军表以实用功能、准确度以及适应恶劣环境的军用特性深受用户欢迎。瑞士军表的价格不高，一般人都能消费得起。

    浪琴表1869年奥运会期间首次为世人所知，此后被公认为运动风格手表中的代表。当年，林登伯格在单人驾驶单翼机横渡大西洋的创举中，曾以浪琴腕表作为他的计时表。在欧洲，男女青年佩戴浪琴表的居多，特别是一些运动员喜欢浪琴手表。

    欧米茄表于19世纪末问世。20世纪60-70年代人类开发太空及登月活动给欧米茄带来了广泛的名声。一般欧洲中年人喜欢佩戴价格在1600欧元左右的黑盘或蓝盘欧米加腕表。那款欧米加手表佩带舒适，美观，机械功能无可挑剔。

    劳力士是瑞士10大名表之一，顶级劳力士表的价格在10万欧元以上。

    米拉说，在钟表展览会观赏瑞士名表是一种享受。许多瑞士手表爱好者专门到瑞士看瑞士名表展览。他们虽然买不起这些名表，但却极愿意细细观赏这些价格昂贵的名表。在他们看来，观赏一款瑞士名表如同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是在享受一件艺术品带来的快感。她本人就有同感。

    钟表展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一个世纪以来，瑞士名牌手表在世界范围内培养了一批瑞士手表的痴迷者和收藏家，他们认为瑞士名表早已超过普通手表计时的定义，而成为一种颇有收藏价值的高档艺术品了。全世界有足够经济实力的收藏家，大都收藏瑞士名表，他们或收藏各种品牌的瑞士名表，或收藏某一个品牌的手表。收藏瑞士名表如同收藏艺术品一样，具有升值空间。而每年在瑞士和欧洲其他国家举办的瑞士名表拍卖会更助长了收藏的势头。

    瑞士名表已成为吸纳人们钱袋的产品。在欧洲以及世界上所有发达国家，有钱人都会购买瑞士名表，从而推动了瑞士奢侈腕表市场的增长，营造了一个活跃的全球高档腕表市场。

    他们参观了两个展会之后，布朗又带她们去参观日内瓦的万国宫。

    日内瓦国际组织众多，有小联合国之称。每年在日内瓦召开的重要国际会议，都有来自多国的代表团，人数数以万计。日内瓦是国际会议都是由国际组织召集举办的。所有参加国际组织的成员国每年都要缴纳一定的会费，这些会费就是用来召开会议、支付国际职员的工资以及国际组织的各项开支，同时也为瑞士带来可观的收入。

    他还说，纳税人的钱往往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在某种程度上则被国际组织的官员挥霍掉了。他甚至说，国际组织都是骗子。梁晓秀问他为什么那么说。他说一般的国际组织大都拿着会费不干正事；所谓国际会议，在许多情况下都是清谈会，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国际组织热衷于此，以示其存在的价值。

    布朗在梁晓秀的熏陶下已经上了路，知道怎么考察餐饮市场：研究客户。他说日内瓦的国际人士特别多，数目远远超过维也纳；在日内瓦开一家高档中餐馆保证赚钱。

    “能赚多少钱呢？”梁晓秀问，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数。

    “那要看开多大规模、多高档次的餐馆了。”

    “那你就假设一下。”梁晓秀让布朗算一笔账，以此来判断他的经营头脑。

    布朗认为，如果开一家200平米的高档餐馆，并且经营得当，一年的纯收入不会低于40万欧元；在日内外开餐馆比在维也纳赚的钱多一倍。

    米拉听了布朗的话，便说他们多在日内瓦开几家餐馆，少在维也纳开餐馆。她也上了路，懂得那里生意好就到哪里开餐馆的道理。

    布朗说外国人在瑞士开餐馆很不容易：瑞士的准入制度极其严格，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外国人到瑞士开餐馆。就拿中餐馆厨师来说，他们不会同意从中国引进厨师。

    梁晓秀听了不以为然，她说布朗要开动脑筋，好好琢磨怎么他们进入瑞士餐饮市场。

    布朗说他无计可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梁晓秀说：“这事其实挺简单。我们让瑞士人开中餐馆，我们控股。你说这样行不行？”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行了。”

    梁晓秀早就打好了算盘：瑞士人开不了中餐馆，她先控股，然后接管餐馆，把自己的人派到瑞士来经营餐馆。在她看来，她就是中餐馆专家，没有能难倒她的难题。

 第一百二十章 漂亮城市

    他们在日内瓦逗留了三天，梁晓秀基本摸清了日内外餐饮市场的行情，她委托布朗先做调研，寻找合作伙伴一年之内把中餐馆开起来。

    在日内外期间，为了开中餐馆，梁晓秀还特意到城市图书馆查看了有关瑞士和中国关系的资料。在一份资料上，她看到了一条信息：1950年1月17日瑞士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同年9月14日，中国同瑞士正式建立外交关系。瑞士是最早承认并与中国建交的西方国家之一。

    她想瑞士既然是欧洲最商业化、最有商业头脑的国家之一，那么，经济利益永远是他们的头等大事。布朗说外国人到瑞士投资开餐馆准入制度有所限制，那她可以换一种方式进入瑞士餐饮市场。只要能为瑞士经济增添效益，瑞士人不会不欢迎的。路是人走出来的，事是人干出来的；她不相信打不开瑞士的餐饮市场。

    离开瑞士的日子到了，布朗建议他们最后去看一座城市——洛桑。

    “洛桑有什么特点吗？”梁晓秀问道。

    还没等布朗回答，米拉抢先说洛桑是瑞士最漂亮的城市之一。洛桑宛如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的姿色，美貌，韵味，都让人心动，让人好奇，让人浮想联翩。瑞士的湖光山色和精美花园似乎都浓缩在这座漂亮的小城里了。如果说瑞士是一个花园国家，那么洛桑就是瑞士花园城市的代表。

    “米拉，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梁晓秀说，“洛桑那么漂亮，那么卢塞恩往哪儿摆呢？那不是最美的城市了？”

    “那是两回事，梁小姐。卢塞恩是德语区，而洛桑是法语区，两座城市的美不一样。相比之下，洛桑更具法国味道：精致、秀美。”

    布朗说，他们光说没用，到实地查看就一目了然了。洛桑距离日内瓦很近，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好吧，那我们就去看看这座花园城市。”

    他们开车离开日内瓦，穿过一条森林大道，很快驶入欧洲通往洛桑的高速公路。一路上的景色都很好看：公路两旁的景色简直就是一幅丰富多彩、延绵不断的乡间油画。

    布朗说在这样的高速上开车，真是一种享受！

    在一段高速公路两旁，梁晓秀看到精心打理的秋季农田。她看着这些田园诗般的农田后，觉得瑞士人真是精致到家，就连农田都修整得如花园一般漂亮。在那段路上她看到金黄色的麦田从公路旁一直向纵深延伸，在两旁绿树的陪衬下，竟然产生了油画般的效果。一捆、一捆熟透的麦子整齐地摆放在大地上，享受着温暖阳光的滋润。在不远处，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绿树环绕、小溪缓缓流淌而过的小村庄，赶紧让布朗把车开到那个小村庄去，她要看看瑞士的乡村。

    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间距适当的红砖农舍煞是好看。在小村庄的周围，牛群，绵羊悠然自得地吃着青草。好一幅田园诗般的场景！

    布朗按照梁晓秀的吩咐，在小村庄里找到了一家小咖啡馆。梁晓秀就喜欢那种有乡村味道的咖啡馆。咖啡馆的主人是一对50开外的夫妇，他们看到有客人光临，既好奇又热情。那个小村庄不是旅游之地，平时到咖啡馆来坐的客人都是村里人。女主人看到梁晓秀东方人的面孔，便问她是不是日本人。

    “我是中国人，夫人。”梁晓秀用法语说，她感觉进入瑞士的法语区后在语言交流上再也没有障碍了。

    “中国人？你的法语讲得这么好！”女主人感叹道。

    男主人也凑过来搭话说，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中国人，今天很荣幸在他们的咖啡馆接到中国客人。他问梁晓秀怎么想起了到这个小村庄的咖啡馆来的。

    “我喜欢乡村，特别是瑞士的乡村和油画一般漂亮。”

    男女主人热情地招呼他们，忙着给他们煮咖啡。

    布朗说瑞士人的特点是左右逢源，和哪国人都能打交道。在欧洲，瑞士是一个很特别的国家，它虽然地处中欧，却既不加入欧盟，也不加入北约。表面看来，瑞士游离于欧洲之外，似乎显得孤立，其实瑞士完全在欧洲之内，享受着欧洲大市场的各种便利和益处。瑞士因没有加入欧盟和北约，所以不必每年缴纳高额的会费，省去了一大笔钱。欧盟国家几乎都是北约成员国，由北约统一负责各国的安全防务。瑞士在北约成员国的环绕下，安全自然有所保障，谁会越过那些北约成员国的国土去攻打瑞士呢？没有人会着这样做。瑞士坚持不加入欧盟，与欧盟保持着一定距离，在政治和经济上即可“攻”又可“守”：欧盟经济发展良好时，瑞士从中受益，而欧盟经济不景气时，瑞士有不受其影响。

    米拉说：“瑞士的算盘打得真是奇妙无比、精确到家呀！”

    “所以我们得向瑞士人学习，经营我们的餐馆，”梁晓秀说，“我这次到瑞士来受到好多启发。”

    “哪方面的启发呢？”布朗问。

    “瑞士人的经营理念和经营技巧。”

    “比如说呢？”布朗追问道。

    “比如瑞士的小费，他们定为百分之十，那可不低呀。我们吃一顿饭花费450欧元，额外还要付50欧元的小费。我看着就是瑞士人的聪明之处：做生意精明过人。你们都知道在法国，小费一般只占消费总额的百分之五。从这点看来，瑞士人比法国人精明。”

    米拉说瑞士的国情不一样，因为富有，所以水涨船高，小费自然就高了；但不能由此就说瑞士人比法国人精明。米拉是法国人，骨子里还有法国人的傲慢。

    布朗调和说，总体上看瑞士人的确精明，他们是世界上最会赚钱的民族，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梁晓秀又举了一个例子：米拉的手拉箱被瑞士机场工作人员认定超重，缴纳了150欧元的超重费，而她的机票钱不过才200欧元。那说明瑞士人真是精明到家了，不放过一切赚钱的机会。

    米拉还是认为梁晓秀的这种解释显然不通，而认为瑞士人斤斤计较，没有大家风范。瑞士人说白了，就是一群见钱眼开的人，他们只顾赚钱，不考虑别的事。

    梁晓秀说话不能那么说。赚钱是人的本性，谁不喜欢钱呢？瑞士人有不是天外来客，他们喜欢赚钱，会赚钱，那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又举了一个例子，讲了他们从奥地利进入瑞士境内的例子。在奥瑞边界的海关关口，瑞士海关人员和他们收了30欧元的高速路通行费。那笔费用可以在瑞士境内通行一年时间。她认为那是瑞士人聪明过人的最好体现。

    “何以见得？”米拉不解地问道。

    “你想想看。瑞士境内的高速路不收费，那是对瑞士人的提供的一种福利。但外国车进入瑞士就得缴纳30欧元的‘买路钱’。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看这里面就有经济学方面的学问。”

    “什么学问？”布朗感兴趣了。

    “日内瓦。”

    “说起来这就是一篇论文的题目。第一，瑞士人口少，他们不可能在各个高速路路口设收费站，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如果设立收费站，要增加设施，增加投资，对他们来说不划算；第二，他们收的30欧元对外国车来说合情合理，并不算多；第三，表面看钱收得不多，可是外国车进入瑞士境内要消费呀。比如加油，瑞士的汽油明显高于其他欧洲国家，还有住店吃饭等等费用，都不便宜。”

    布朗说他过去每次开车进出瑞士，海关官员都要让他停车检查。那些海关官员检查的非常严格，他们会反反复复检查他的车，每一个地方他们都要看，摸，有时甚至动用仪器查看。他们一是看有没有携带违禁品，二是看是否在瑞士购买了价值超过400欧元的商品，如果超过400欧元，在海关就要上税。有些外国人不知道瑞士的这个规定，买了物品出境时被迫上税，税收高达所买物品的一半。那些外国人原本以为在瑞士买到了便宜货，哪想到上税之后，物品反而高出了其他欧洲国家。

    梁晓秀说：“这就是瑞士人的经营之道呀。”

    “可是这种经营之道就是搜刮民财嘛。”布朗认为瑞士人的那一手太狠了。

    梁晓秀便说中国有一句老话，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瑞士人那么精明，他们也要学会精明，用精明来对付精明。

    他们在小咖啡馆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汽车驶抵洛桑，梁晓秀洛桑果然是一座精致漂亮的城市。

    城市被山、湖、树、花拥抱着，其优美的景色达到了精致无比的程度。人们在洛桑观光游览，有时不免让人感觉这座城市修饰得过分精致了。湖水是那么纯净，山是那么翠绿，鲜花是那么鲜艳，草坪是那么整齐，而建筑物又是那么协调、那么典雅。城市既保留了中古风情和田园色彩，又拥有现代时尚和潮流。

    洛桑分为两个城区：新城和老城。老城位于半山腰上，那里有一种怀旧的、古老的气氛，目前还保留着中世纪古教堂守夜人的报时声。半夜钟声响起时，人们仿佛又回到了中古时代。

    洛桑的商业活动大都集中在老城。许多历史古迹和店铺也都环绕着老城大教堂展开。所谓老城并不是陈旧的建筑，而是经过修饰一新的古老建筑。

    新城位于湖边的奥奇。那一带悠闲、现代、讲究生活品味。新城的建筑并不是现代建筑，而是一些具有古风的建筑。

    新城与老城把现代风格与中古风情和田园色彩有机地结合在一起，造就了一个独一无二、古今合璧的洛桑城市风貌。

    梁晓秀在湖畔看到一栋纯白色的楼房，问布朗那是什么建筑。布朗说那就是闻名世界的国际奥利匹克委员会总部大楼。

    他们走过看那栋建筑。

    一栋纯白色的楼房安静地耸立在洛桑日内瓦湖畔，楼前高高飘扬着奥林匹克五环旗。那栋白色楼房的四周为绿树和鲜花环绕，十分幽静。布朗说他认识奥委会的一个工作人员，他们可以进去参观一下。

    走进奥委会，梁晓秀从办公楼的窗户望去，清澈透明的湖水近在咫尺，给人以清纯美丽的视觉感。

    她赞叹说，国际奥委会选择这个地点作为总部所在地，不得不让人佩服其眼光之好。国际奥委会设在这里，拥有了世界上最佳的办公环境。国际奥委会面对美丽的日内瓦湖，四周的景色优美，环境安静，让人不免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很难能找到这么好的一块儿地方作为国际奥委会总部所在地。瑞士真是幸运，拥有绝佳的地理位置和天下美景，从而把国际奥委会这个世界上最有影响而又最有钱的国际体育组织吸引到瑞士来，为瑞士带来了多少荣光和财富!

    她问那个工作人员，国际奥委会当年选择这座城市作为总部所在地，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

    工作人员说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他们考察了好多国家和城市，最终选定了洛桑。

    从国际奥委会出来，布朗说洛桑有一个号称是国际一流的瑞士商业管理学院，该学院的教授享有世界性的声誉，学院教学质量和学术水平居世界领先地位；学院面对风景秀丽的日内瓦湖，环境极为优美。如果梁晓秀有兴趣，他们可以去那里参观。

    “你在那里有熟人吗？”

    “我认识两个教授，梁小姐，如果你有兴致，我们可以和他们聊聊瑞士的商业。他们可是响当当的经济学教授啊。”

    梁晓秀还没和经济学教授打过交道，便同意去那里看看。她是本着请教人家教授的心思去的，结果到了学院，一个布朗认识的教授接待了他们，给他们讲了一大通经济学大道理，梁晓秀听得云山雾罩，不知所以然。

    离开学院后，米拉私下说，那个教授讲得非常精彩，满肚子学问，深不可测。

    布朗也说那才叫学问，人家教授有一整套经济学理论，所以才能讲出经济学的大道理来。

    梁晓秀则暗暗想：但是那个教授肯定不懂怎么开中餐馆赚钱，那样的教授对她来说一文不值。她不懂什么经济学原理，但她照样能把餐馆开起来。如果讲赚钱的课程，她到可以给老外教授上一课。那个教授在给他们讲经济学理论时，她曾问教授哪些行业最有发展前途，教授提到了几个行业，唯独没有餐饮业。梁晓秀不服，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在洛桑开一家高档中餐馆，届时她将请那个教授吃饭，给他讲讲赚钱的道理。

    回到酒店，梁晓秀和两个老外说他们出来游览、考察已经40天了，现在该回法国了。再回法国之前，他们有必要总结一下这次出来考察餐饮市场的情况。

    布朗说在德国和奥地利开中餐馆都没问题，就是瑞士麻烦，由于受到准入制度的限制，他们很难进入瑞士。他建议先易后难，把瑞士放在后面，主攻德国和奥地利。

    梁晓秀的看法和布朗恰恰相反，她抓张先难后易，第一个主攻点就放在瑞士。她的理由很简单：瑞士的物价高，钱好赚。

    “问题是瑞士难以进入呀。”布朗又一次强调说。

    “布朗，难并不是借口，越难投资回报率越高。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吧？”

    布朗觉得难以说服梁晓秀，便搬出了经济学教授的理论：在经商上通常都是先易后难，他们进入德国和奥地利就等于采纳了经济学的观点。

    梁晓秀板起面孔说：“布朗，我和你说过我们县让瑞士人开中餐馆，然后我们收购，经营，这叫迂回策略。你当时认为这个办法可行，现在你怎么打退堂鼓了？”

    “我仔细考虑了你说的方案，我认为这个方案有很大风险：第一，我们必须找到合适的人选，这是一件很难的事。”

    “这事不难，我就能搞定。”梁晓秀打断了他的话。

    “梁小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想想看：什么样的瑞士人会同意帮我们开一家中餐馆，然后再让我们收购？这里面牵涉到很多麻烦事，闹不好会亏本钱的，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

    “我看这事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我们在日内瓦开一家中餐馆，你负责选址，我来找瑞士人。至于将来收购的事，你从法律层面上搞清楚了，我来具体操作。你看这样办行不行？”

    布朗觉得梁晓秀太天真了：她似乎从不考虑困难，总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但是他说不过梁晓秀，只好说他再想想怎么操作这件事。

    米拉了解梁晓秀，知道她一旦认准什么事，非得干成不可。她附和着梁晓秀说，布朗先做调研，把所有问题搞清楚了，最后再让梁晓秀做决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卢瓦尔河

    德奥瑞三国之行总共41天，梁晓秀感觉收获很大，她不仅看到了欧洲最美的风景，还实地考察了三国的餐饮市场，为今后的餐馆建设规划了蓝图。现在她要启程回法国了，她想在回里尔之前顺访卢瓦尔河谷地带，她到法国6年多还没有去过那里，而那里才是法国自然风景最漂亮的地方。

    她告诉布朗和米拉，他们回里尔之前到卢瓦尔河谷地带游览一番，看看法国的风景名胜与德奥瑞三国的风景名胜究竟有什么区别。她嘴上那么说，其实她在回里尔之前敲定布朗的工作问题。至此为止，她还没有最后表态说同意接纳布朗为新中国饭店的员工。

    米拉游兴意犹未尽，她完全赞成梁晓秀的提议。布朗说他有好几年时间没有到卢瓦尔河谷地带游览了，正好借这个机会重访卢瓦尔河谷地带。

    梁晓秀说：“我虽然没去过卢瓦尔河谷地带，但我在书本上看过很多次介绍文字，这次我就给你们担任解说员。”

    “那太好了，梁小姐，”米拉高兴地说，“我就喜欢听你讲解。你的讲解和别人不一样，带有文学色彩，生动活泼，引人入胜。”

    布朗也想听梁晓秀的讲解，说他想领略梁晓秀的讲解，从另一个侧面了解卢瓦尔河谷地带的风景名胜。

    汽车驶离洛桑，一个多小时后便进入法国境内。梁晓秀告诉布朗他们先把车开到奥尔良，从那里开始游览卢瓦尔河谷地带。

    梁晓秀在汽车上开始讲卢瓦尔河谷地带的风景名胜：

    卢瓦尔河是法国最长的河流，全长1015公里。在这条河的中游河段，即从奥尔良到昂热，被称为卢瓦尔河谷地带。在历史上，卢瓦尔河谷地带是法国政治和权力的集散地，历代法国国王在那里建造了为数众多的经典城堡。

    她三言两语就概括了卢瓦尔河谷地带的特征。布朗说她的概括力很强，能抓住核心问题。

    她讲解说，在众多的法国名胜古迹中，以卢瓦尔河沿岸的城堡最有代表性，那些建筑浓缩了法国古代建筑的精华。

    布朗赞同说，梁晓秀说到了点子上：那里的城堡确实不同凡响，代表了法国古代建筑的精华。

    米拉在旅游学校专门学过有关卢瓦尔河谷地带的课程，而且还到那里观光过三次，她试探着问梁晓秀他们这次都看哪些城堡。

    梁晓秀说尚博尔、布卢瓦、肖蒙、榭龙舍、阿杰勒瑞德、希农等城堡是所有城堡中最有代表性建筑，他们就看那几个城堡。

    布朗认为梁晓秀选折的游览路线非常好，在那里他们可以比较法国和德国等国风景名胜的不同之处。

    当天中午，他们到达奥尔良。梁晓秀说，从奥尔良进入卢瓦尔河谷地后，他们就可以参观经典的法国古堡了。

    米拉兴奋地说，那些卢瓦尔河谷地带的城堡百看不厌，那是真正的古典建筑，经过了时间的考验。

    他们来到卢瓦尔河岸边看河流，梁晓秀问他们是否注意到卢瓦尔河中段与德国莱茵河中段的相同之处。

    米拉问道：“这两个河流有什么相同之处呢？”

    梁晓秀说：“法国卢瓦尔河谷地带与德国莱茵河中段河谷地带许多相似之处。两条河流的中段都是风景优美、文物古迹众多、历史底蕴深厚的地方。这是其一。其二，法国和德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都没有产生在沿海地区，如德国的北海沿岸和法国的地中海沿岸，而是产生在两国的内地。其三，在卢瓦尔河和莱茵河两岸，法国和德国的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梁小姐，你说的这三点太精辟了，”布朗佩服地说，“我就没有意识到这些相同之处。你的分析条理分明，很有说服力。”

    米拉说，他们学校的课程也没有从这个角度讲解卢瓦尔河谷地带，梁晓秀可以当一个出色的导游了。

    梁晓秀的讲解还没有结束，她分析说：以两河沿岸的建筑而论，法国的古建筑似乎更精美更华丽；而德国的建筑则更雄伟更壮观。那就是法国和德国古典建筑的区别。

    米拉对梁晓秀对比性的讲解和分析赞不绝口，认为那样的讲解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效果更好。

    梁晓秀认为，两河流域的自然风景也有区别：法国的景色更柔和一些，而德国的景色则更原始一些。如今两河流域的环境都保存得非常好，成为人们观光旅游的好地方。

    米拉感叹说：“一个更柔和，一个更原始，这两种说法令人信服。梁小姐，我发现你在解说时很喜欢比较，那好像就是你的风格。”

    梁晓秀平静地说，她看问题确实喜欢比较，因为在比较中容易找到差别，那是分析问题，研究问题，得出正确结论的好方法。以餐饮业为例，她这次在瑞士看了那里的餐馆后就一直想一个问题：瑞士餐馆的小费为什么高于德国和法国餐馆的小费？同样是欧洲发达国家，但国家之间的区别还是挺大。又比如，德国高速路不收费；而法国高速路就收费，这让人们很难理解。还有高速路的限速问题：德国高速路不限速，法国高速路限速，这两个国家为什么要采取不同的经营方式呢？她琢磨不透。

    布朗解释说，每个欧洲国家都有自己的特点，欧洲国家具有多元文化，那正是区别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的标志；说到底是文化的不同导致了一些问题的出现。

    梁晓秀分析说，欧洲各国虽然都有不同之处，但他们也有不少相同之处，比如欧洲人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就有相近之处。他们都吃西餐，他们大体上都有相同的文化背景。

    米拉笑着说：“我们本来在讨论自然风景，可是你们却扯远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梁晓秀便说，河流是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自然资源和景观，许多自然美景只有在河流两岸才能形成；没有河流就没有诗情画意的自然美景。

    当天下午，她们参观了卢瓦尔河谷地带的第一座最有名气的城堡：尚博尔。

    那座城堡建造得气势非凡：一组乳白色的建筑群在一片开阔地上铺展开来，给人以极美的视觉冲击感。

    梁晓秀站在城堡外面讲解说，这座巨大的皇宫建于中世纪，其建筑艺术风格令今日的建筑师们自叹不如。

    走入城堡内，一个气象万千的场景展现在他们眼前：城堡内一个巨大的楼梯通道与两侧的厢房相连，盘旋而上的楼梯一直通向城堡中心中央大厅的屋顶。他们顺着楼梯一直走到最上面，站在上面往下看，感觉下面像一个深深的黑洞。

    梁晓秀说在那个年代没有电梯，人们爬上那么高的楼梯，每天来回走，肯定很累。

    “梁小姐，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这种感觉。”布朗说，他估计那个楼梯至少有6层楼高。

    走出尚博尔城堡，按照梁晓秀的安排，他们又来看第二座城堡：布卢瓦城堡。

    布卢瓦城堡是卢瓦尔河谷地带最受欢迎的参观景点之一，每天来这里观光的游客人数仅次于凡尔赛宫的观光客。

    这是一座宫殿式的建筑物，内部装潢豪华气派，每一个细节都表现出奢华、典雅、高贵的特点，仿佛唯有这样才能与城堡主人和客人的身份相符。

    梁晓秀说，她不明白古代建筑大师们当时是如何建造出那么漂亮、气派的建筑物的。在几百年前，建筑师就有很高的美学建筑观念，因为那些古典建筑至今都不过时，反而成为后人不断模仿的作品。

    米拉和布朗静静地听着梁晓秀的讲解，希望她多讲一些。

    梁晓秀继续讲解道：是古代人的审美眼光比当代人的审美眼光高呢？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布朗问她想说明什么问题。

    她说她就像比较古代建筑师和当代建筑师的区别。以欧洲当代建筑为例，没有一个国家拥有震撼人心的伟大建筑；相比之下，欧洲古典建筑就有了不起的作品。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欧洲各国都看一样东西：古典建筑。这就说明现代建筑和当代建筑还不能吸引人们的目光。

    布朗认同梁晓秀的观点：从西欧到北欧，从东欧到南欧，古典建筑胜过现代建筑。

    第一天的游览结束了。

    梁晓秀第一次到卢瓦尔河谷地带，她喜欢这个地方，后悔没有早一点过来游览这一带的法国名胜古迹。在她看来，人们看过卢瓦尔河沿岸的城堡后，再没必要看其它城堡了。这一带的城堡就是欧洲最好的城堡，可以说浓缩了欧洲古代建筑的精华。

    第二天他们去看梁晓秀选定的第三座城堡：榭龙舍古堡。

    一到城堡，梁晓秀就下了结论：榭龙舍古堡的建筑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成为人类建筑史上的一座奇葩。

    米拉直点头，布朗表示赞同梁晓秀的结论。

    梁晓秀的讲解生动而又有趣：古堡建于文艺复兴时期，像一艘巨型游轮耸立在河边，四周是广袤的原野，给人以极好的视觉感。

    布朗佩服梁晓秀的观察力：她几句话就勾勒出了古堡的主要特点。布朗有意考一下梁晓秀的建筑学知识，问她为什么说榭龙舍古堡是经典建筑。

    梁晓秀的分析精辟到位：法国真正称得上经典的建筑必须首先满足一个条件：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其次，建筑物周围的自然环境还必须是精美的环境，且得有足够的空间衬托建筑物。榭龙舍古堡就是这样一座建筑。古堡周围的自然景观柔和、美妙、细腻，森林，花草，河流，丘陵，一样都不少。

    米拉说，老师给他们讲过榭龙舍古堡，但没有强调古堡四周的自然环境。因此，她认为梁晓秀的讲解更胜一筹。

    梁晓秀调侃说，如果按照米拉的说法，她讲得比老师都好，那老师得下课了。

    米拉说她没有恭维梁晓秀，她确实讲得好。

    梁晓秀说，在18世纪时法国的古堡达到鼎盛时期，法国的文化艺术影响波及欧洲各国，使得18世纪的法国成为欧洲各国的教师。

    米拉沉默了，仔细琢磨梁晓秀的讲解，感觉她的讲解要比他们老师的讲解不仅更有味，而且更深刻。

    他们看了三座最有代表性的城堡，梁晓秀说城堡餐馆到此结束，接下来他们游览卢瓦尔河谷地带，专门看河流两岸的风景。

    布朗和米拉还没看够城堡，他们请梁晓秀总结一下卢瓦尔河谷地带的城堡。

    梁晓秀总结说：卢瓦尔河谷地总共有3000多座历经世代风雨洗礼的城堡。一个人如果仔细看一遍那些城堡，大约需要几十年时间方能完成。在那些城堡中，有一些经典城堡达到了建筑艺术的顶峰，令当今无数建筑艺术家赞叹，但却难以超越。可以想象，在古代建造这些城堡和宫殿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劳动力，那时没有大型建筑工具，也没有新型建筑材料，完全靠建筑工人的双手一砖一石建造。

    “梁小姐，我还没听够你的讲解。”米拉说，她还想让梁晓秀讲解城堡。

    “那就听下回分解吧。”

    第三天，他们游览河流两岸的村庄和小镇。

    卢瓦尔河两岸的村庄房屋均为白色，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呈现出一派宁静祥和的迷人景色。卢瓦尔河宽阔平坦，流量稳定，河水泛起沉沉细浪，与周围城镇景色交融，梁晓秀感觉很美。她说，法国大作家卢梭、伏尔泰、莫里哀等都曾陶醉于卢瓦尔和优雅的风景和生活氛围中，在那一带创作了很多作品。

    梁晓秀认为，河水、森林、原野、建筑，在卢瓦尔河谷地带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在那样的自然环境下，涌现出众多法国文人墨客，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那么，你认为是环境所致？”布朗问道。

    “环境是一个重要原因，此外还有历史文化底蕴，这一带是法国文化的发源地，这对文人有很大影响。”

    梁晓秀特别喜欢那一带的风光和房屋。在游览中，她多次提到那一带的风光和房屋是法国最具特色的风光和房屋，给她的印象是具有永恒历史价值的画面。

    卢瓦尔河沿岸村庄的纯白色房舍在水草繁茂的自然景色的衬托下，呈现出幽静、典雅、迷人的景色，造就了法国乡村优美的生活环境和气氛。

    法国大文豪巴尔扎克就诞生于此地。这一带还孕育了法国众多的文人墨客，卢梭、伏尔泰、拉勃雷、莫里哀都曾为这里秀美的风景和优雅的生活环境所迷恋，从这里吸收了法语中最美的形容词和精妙的表达方式。

    布朗感慨道：梁晓秀的分析头头是道，句句切中要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令他这个欧洲人自叹不如。如果让他讲解，他肯定讲得不如梁晓秀到位。

    米拉也说如果让她讲解，她肯定讲得没有梁晓秀那样的深度和广度，更不会有那么多文学色彩。

    两人的溢美之词没有打动梁晓秀，她神态自如，信心十足地比较了巴黎和卢瓦尔河谷两地之间的区别：巴黎是时尚之都，卢瓦尔河谷则是法国文化古都。

    布朗暗暗想：梁晓秀的概括力真强，她高度概括了法国的特点，看来她书读得很多，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独到的见解。

    米拉则惊叹于梁晓秀的文采。她还记得三年前与梁晓秀见面时的情景，那时梁晓秀的法语远不如今日这么流畅、文雅、深奥；这三年梁晓秀的法语突飞猛进，仿佛转瞬间就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出口成章，让她不得不仰望她。

    梁晓秀继续说：法国最有代表性的地方就是巴黎和卢瓦尔河谷。

    “说得有道理。”布朗心想。

    “精辟极致。”米拉想。

    梁晓秀说，掩映在绿树丛中的一座座古堡大都建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幽深的古堡宅院，青苔斑驳，散发着神秘的气息，给人们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米拉忍不住问道：“梁小姐，我们的卢瓦尔河谷地带之行，到此就结束了吗？”

    梁晓秀说：“在这一带要想比较完整地观赏风景、建筑和人文地理，我看至少需要几个月时间。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呢？我们这次出来时间可不短了，已经40多天了。游览到此结束，现在该考虑正事了。我们这次考察了三个国家的餐饮市场，我想你们一定有不少感想。我很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因为你们是欧洲人，对欧洲的了解肯定比我强。”

    布朗却说，他们还没有观看肖蒙、阿杰勒瑞德、希农等城堡，那三座城堡也是有代表性的杰作。

    梁晓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的游览到此结束。接下来他们用一天时间总结一下此次考察的内容，然后就返回里尔工作。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外说教

    至目前为止，梁晓秀在两个老外的陪同下游览了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德国、奥地利和瑞士6个国家，这是她到法国6年来第一次出国。6国之行，使她对西欧有了基本的认识和判断。在她看来，法国和那6个国家就是欧洲的主要国家，拉丁文化和日耳曼文化的特征在7个国家中非常明显，其中以法国和德国的影响最大。

    她和两个老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法国和德国历史悠久，文化沉淀厚重，对欧洲历史和西方社会有重大影响，而且影响还波及到全世界。所谓“欧洲中心论”主要源于法国和德国。西方世界的主要科学、思想、艺术、哲学、教育、文化、音乐等都曾受到过德法两国的重大影响。如今，德法两国都是欧洲富裕的国家，并且扮演着欧盟发动机的角色：没有德法就没有今日的欧盟。德法兴旺，欧盟就兴旺；德法衰落，欧盟就会衰落。德法两国是欧洲大陆的基石。

    梁晓秀开了头，两个老外先后跟进，大谈欧洲，展示他们的知识。

    布朗展开说，荷比卢三国除了受法德两国影响外，还受到英国的影响；英国曾是欧洲最重要的国家之一，影响遍及世界，如今依然有重要影响。以荷比卢三国为例，特别是荷兰，英语在那里畅通无阻，几乎等同于荷兰的母语；比利时英语的普及程度虽然不如荷兰，但也能用英语进行交流；卢森堡的英语普及程度强于比利时。在他看来，“欧洲中心论”源于英德法三国，而不只是法德两国。

    布朗以为纠正了梁晓秀的看法，他很得意：他在弥补梁晓秀的知识的不足；梁晓秀毕竟不是欧洲人，她对欧洲的了解还不够全面。

    梁晓秀反驳说，她游览比利时，感觉那个国家就是法国的翻版，深受法国影响；在卢森堡，德国和法国的影响很明显，德语和法语都是卢森堡人的官方语言；德国是荷兰最大的贸易伙伴，德语和法语在荷兰也畅通无阻。总体上看，荷比卢三国受法德两国的影响最大，而英国的影响十分有限。

    布朗又纠正说，比利时分为两大语言区：法语区和佛拉芒语区，其中法语区受法国影响大，而佛拉芒语区则受荷兰影响大，因为他们的语言相通，而荷兰则受英国影响大，自然影响到了佛拉芒大区。在历史上，荷兰和英国关系渊源，在很多方面都深受英国的影响。

    梁晓秀考察过荷兰，不同意布朗的看法。她说荷兰在17世纪处于鼎盛时期，那时英国的影响还微不足道，荷兰的工业发展水平远远超过英国；比利时瓦隆大区是欧洲工业的发源地之一，采矿、钢铁等行业都出自那里。因此，不能说英国在历史就对荷兰和比利时有重大影响；正相反，荷兰和比利时影响了英国。

    梁晓秀又举奥地利为例说，奥地利的官方语言是德语，那个国家就是德国的翻版。在奥地利根本看不到英国的影响。

    布朗解释说，奥地利是一个例外，因为它是德语国家，官方语言就是德语。

    梁晓秀还以瑞士为例说，她在瑞士感觉那是一个法语和德语混合国家，主要还是受法国和德国的影响。伯尔尼、苏黎世、卢塞恩等城市都属于德语区，而日内瓦、洛桑等城市则属于法语区。此外还有意大利语区，但就是没有英语区，由此可见英国在瑞士的影响也很有限。

    布朗不完全同意梁晓秀的看法，他说瑞士受英国影响也挺大，证据是英语在瑞士畅通无阻，而德语、法语和意大利语只是在瑞士的某个地区畅通。

    两人你一言、他一句，各说各的理，谁都说服不了谁。

    米拉是法国人，她自然站在法国的立场说话。以她的看法，法国就是欧洲的精华，他们刚刚游览过的卢瓦尔河谷地带就是欧洲风景最秀丽的地方，无论是那里的城堡、建筑，还是自然风景，在欧洲国家独一无二，即使是德国的莱茵河中段都无法相媲美。

    布朗插话说，以自然风景而论，在欧洲有4个国家最为出色，那就是德国、法国、瑞士和奥地利，那4个国家加在一起才是欧洲大陆自然风景的精华。他们游览过奥地利和瑞士，不能否认那两个国家独特的自然景观。奥地利的湖光山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自然景观。瑞士是欧洲大陆上一个精美的花园国家，其国家的富有令欧洲各国自叹不如。瑞士和奥地利是中欧国家，在欧洲都是中等规模的国家，但两国的影响却超出了国家的规模。

    梁晓秀承认法德奥瑞4国都处于欧洲大陆最佳的地理位置：在这4个国家拥有欧洲百看不厌的最美的风景和人文景观；游览过这4个国家后，其余欧洲国家都可以忽略不看。

    两人争论不休，米拉便想调节气氛，讲了一个笑话。

    相传，巴黎戴高乐机场有一个规定：所有在戴高乐机场起降的外国飞机机组人员必须讲法语，其他语言一概不受理。美国人不听邪：哪有堂堂美利坚合众国的飞行员非得跟你们法国人讲法语呢？不说!

    一架美国客机要在机场降落，法国地面机场指挥人员用法语发出指令，这个美国飞行员听不懂什么意思，一个劲儿用英语回答。法国人叫上了劲，明明知道美国飞行员的请求内容，就是不用英语告诉他。他们好像在向这个美国人暗示：我们法兰西共和国的法语是世界上最严谨最优美的语言，你们居然不讲法语！

    几个回合下来，美国客机一头掉了下来，摔得粉碎。这个传言是否属实，不得而知。

    “米拉，你想说明什么呢？”梁晓秀问道。

    “我想说明法国在欧洲的影响依然很大，法国是欧洲国家中最排斥英语的国家；法国对美国都不客气。”她身为法国人而感到自豪，无形中表现出一种优越感。

    布朗不服，说法国人总是自以为是，他们历来就很傲慢，自以为是世界上最文明的民族，拥有最优秀的文化和历史，尤其是巴黎人把其他国家的人都看成乡下人，好像这世界上只有法国人才是最有教养的上等人。事实上，当今的法国早已不是过去辉煌时代的法国，因此法国人的傲慢反倒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布朗是卢森堡人，他认为他是站在客观立场上表态的，没有任何偏见。

    米拉立即反驳说，法国人确实傲慢，但法国有傲慢的资本。她在新中国饭店从事餐饮工作，对西方餐饮业做过比较深入的研究。

    她得出的结论是：法国美食佳肴就是西方最好的美食佳肴。没有人会说德餐或英餐是西方最好的美食。法国本土盛产美酒，以波尔多为代表的法国葡萄酒产区出产的红酒，白葡萄酒、香槟酒风靡世界，以它们独特的品质傲视西方各国名酒。法国本土能生产美食所需的一切原料。鹅肝、松茸、海鲜、牛肉、羊肉、猪肉、奶酪、鲜奶、各种蔬菜、粮食以及各种调料，没有一样法国不能生产，而没有一样不是质地上乘的食品。法国厨师烹饪手艺高超，他们做工精细，用料讲究，每一道菜都经过长期的烹饪经验才确定了最终的色、香、味。法国厨师对烹饪技术的掌握和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地。而法国食客对美食佳肴的喜欢程度达到了迷恋的程度，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一个谈资。

    米拉讲了一大通法餐，完全忘记了她是在中餐馆工作的身份。她在骨子里认为法餐不仅是西方最好的餐饮，还是世界上最好的餐饮。

    梁晓秀听了米拉的说教很反感，但她没有立即反驳米拉，她想等到合适机会再反驳米拉，把她批得体无完肤。

    布朗不以为然，他说饮食不过是一个方面，不能以此来概括全部现状。除了餐饮，还有许多实质性的内容，比如工业、科技、教育，等等，在那些领域法国并不占绝对优势。

    米拉说她还没有讲完，她的观点是：种种自然和人为的优势使法国人养成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他们这种生活的最大特点是追求法式生活的品位与质量。法式生活是西方世界的标杆，欧洲国家都以法式生活的标准来衡量生活的品质。

    梁晓秀问道：“米拉，你说的法式生活具体指什么？”她是明知故问，就是想让米拉把她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好找机会驳斥她。

    米拉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

    “法式生活，简单说，就是吃、穿、玩、游、乐。在这些方面，法国本土就能满足法国人所有的愿望；而其他欧洲国家就做不到这一点。

    “冬天，人们到阿尔卑斯山上滑雪，那里有欧洲最好的滑雪场地和滑雪用具；夏天，人们到蔚蓝海岸度假，那里的海滨是欧洲最好的海滨，吃喝玩乐样样齐全，那里拥有世界上最多、最豪华的游艇。

    “在其他季节度假，法国高级酒店提供舒适的房间和精美的饮食，可以满足客人高品质法式生活的要求。遍布城市和乡村的酒馆和咖啡馆都有一种法国情调，是人们谈天，交流的好地方。

    “法国是高级服装、珠宝首饰以日用品生产大国，凡是生活中需要的商品都有法国货。这些法国货精致、美观、耐看、时尚，与法式生活匹配相当，绝不落伍。除此之外，法国还提供世界上最昂贵的多种奢侈品，而这些奢侈品是世界上的影星、富豪、王公贵族日常生活和交际场所离不开的‘专利品’，同时也是所有追求时尚、追求奢华人士向往的物品。

    “那些腰包鼓鼓的法国富人有私人飞机，豪华游艇，高档跑车供他们潇洒，娱乐，玩耍。巴黎的娱乐就是世界顶级娱乐，要什么有什么：时装展、模特展、艺术展、画展、电影节，总之一切吸引人眼球、色彩缤纷、五光十色、五花八门的东西，法国一律能够提供。如果这些内容还满足不了人们的欲望，人们当然可以到世界各地观光游览，但要记住：世界各地的游客都把法国看作为一个重要的游览胜地。相比之下，欧洲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法国这么多优势。”

    “你说完了？”梁晓秀问道，她认为米拉讲得很肤浅，根本没有触及到深层次的问题：法国有很多弊端，米拉却视而不见。从这一点看，米拉还不够成熟，还不懂得辩证地看问题。

    米拉毫不客气地说：“我基本说完了。我想强调的是：法国有了这些资本，法国人的傲慢似乎也理所当然了。”她为法国辩解的态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架势，好像她本人就代表法国，就高人一等似的。

    梁晓秀默默地想，米拉过于沉迷于法国的浮华了，她还没有看到法国的那么多弱点：

    法国的高失业率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而法国人似乎没有什么好主意改进就业状况，使得民众怨声载道，时不时举行罢工游行；

    法国的经济实力与德国相比，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了，像一个二流工业国家。在欧洲，德国比法国更有话语权，因为当今世界主要还是靠经济实力说话；

    法国在欧洲历史上确实有过很大影响，但如今法国的影响明显在减弱；

    法国不具备世界性大国的条件，即使在欧洲，法国也不能称为老大。欧洲还有俄罗斯，虽然法国目前的经济实力超过俄罗斯，但其政治影响力和军事实力都无法与俄罗斯相提并论。从长远的发展趋势看，俄罗斯还有巨大潜力，有可能重新崛起为世界性的强国，但法国永远办不到。

    世界性大国必须满足两个基本条件：国土面积与人口数量。这两个条件法国根本就不具备，所以法国永远也不具备成为世界性的大国。

    梁晓秀没有把自己的这种想法说出来，她还不想驳米拉的面子，还想给她留有余地。她认为米拉还年轻，不懂得什么叫谦虚，什么叫低调。

    布朗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忽然插进来强调说：欧洲是工业革命发源地，引领世界长达几百年时间，影响遍及全球。当今美国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在世界上虽然居领先地位，但美国说到底也是欧洲人创建起来的。200年前的美国在世界上还没有左右世界的实力，那时欧洲还是美国的老师。从发展趋势看，这个世界还是欧美主导的世界，至少在一百年之内看不到显著的变化。

    布朗那么一说，米拉就附和着说过去欧洲引领世界，如今欧美引领世界；美国说到底是欧洲的一个综合翻版，因为美国人的祖先绝大多数都是欧洲人，几百年前欧洲人把欧洲的科技、工业、农业、文化等等带到了美国，最终把美国建成了一个经济高度发达的国家。

    两个老外一唱一和，完全把梁晓秀忘记了：忘记他们中的一个人是梁晓秀的员工，而另一个则正在求职。他们不是故意冷落梁晓秀，而是在谈到欧洲时无意中表露出了他们的优越感。他们从不谈论中国，似乎没有那个兴趣。那是1976年，中国还没有实行改革开放，经济规模不大，经济实力有限，自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

    但梁晓秀不这样看。她是中国人，在她看来，中国是世界大国，中国早晚有一天会崛起为世界性的强国。中国具备世界大国的一切要素：国土面积大，人口众多；中国人民勤劳勇敢，聪明能干。这是一个大国、强国的先决条件。

    中国是一座大山，法国无法越过。

    两个老外发表了长篇大论，感觉过了瘾，都有一种得意的神态。

    梁晓秀故意说他们在谈论问题时忽略了一个重要国家。

    “哪个重要国家？”布朗问。

    “就是中国。”梁晓秀坚定地说。

    布朗辩解说：“梁小姐，我们在谈论欧洲的事，没有谈论亚洲，所以谈不上忽略。”

    “不对，你们不仅谈论了欧洲，还谈论了世界。谈论世界不能绕开中国。在在当今世界舞台上，中国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绕不过去的国家，没有中国，世界是不完整的。你们说欧洲曾引领世界，但你们却不知道中国也曾引领世界达好几个世纪。你们总该记得马可波罗吧？在他那个年代欧洲是什么样的，你们知道吗？那时马可波罗写的游记风靡欧洲，欧洲人仰望中国，认为中国在各方面都走在了世界前列，他们望尘莫及。”

    梁晓秀突然讲起中国，两个老外似乎措手不及，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梁晓秀继续说：中国在人类思想文化的各个领域都大放异彩，为人类社会的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以艺术领域为例，中国在绘画、诗词、音乐等各个方面有很高的成就。在中国文化和人类文化中，究竟哪里最能体现尽善尽美的最高境界呢？我认为在中国文化中的书画同源就是最高境界。毫无疑问，中国在此方面达到了西方人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诗人杜甫说过一句深刻的话：书贵瘦硬方通神。那意思是说，只有苍劲有力的书法才能达到神奇的境界。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认为中国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梁晓秀的这番评价独具慧眼而又深刻极致，她说到了点子上，点出了中国书画艺术的精髓。

    两个老外一时愣住了：梁晓秀怎么突然大谈中国的书画艺术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唇相讥

    人不能惯毛病，一旦惯出毛病，改起来就很麻烦。布朗和米拉两个老外陪同梁晓秀到德国、奥地利、瑞士三国转了一圈，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西餐，喝最好的红酒，看最好的景点，那两个老外被惯出了毛病，觉得他们就应该享受那样的待遇；他们陪同新中国饭店董事长梁晓秀游览三国，所有费用都有新中国饭店出，他们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梁晓秀当然不这样看，她知道不能惯老外的毛病，她懂得这个道理；这次出国旅行，她有意惯老外的毛病，那是为了让他们自我暴露，把他们所有的弱点和缺点都展示出来，她再看准时机揭露他们，讥讽他们，改造他们。

    她算了一笔账，这次出国44天已经花掉9万欧元，这是纯粹的奢华旅行，她丈夫宋福禄都没有画过这么多钱游览。他要是知道她花了这么多钱，还不知道怎么心疼钱呢。她花了大钱，那是为了产出：投入必须要产出，这是她做生意不变的理念。

    两个老外从瑞士到卢瓦尔河谷地带，又玩了三天，他们感觉非常好，喝着高档红酒谈天论地，大夸法国，大夸欧洲，说什么法国和欧洲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看了法国和欧洲的风景后，就没必要在再看其他国家的风景了。

    梁晓秀感觉现在时机已到，她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必须给老外浇一盆冷水，让他们清醒清醒。

    她故意清淡描写地问两个老外，他们对这次出国旅行的吃住行是否满意。

    布朗说：“梁小姐，我们这次出来一共呆了44天，走了三个国家，游览了很多景点，基本上把欧洲最好的景点都看遍了。我当然满意了。我在巴黎公司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游览，这就等于给我放了一个长假啊。”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梁晓秀说过的话：这次出国就是对他的考察；考察合格，饭店才能录用他。他非常自信：他是欧洲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又有在法国进出口公司工作几年的经历，像他这样的人才，梁晓秀不可能不用。她说考察他，那不过是一个托词而已。

    米拉说：“梁小姐，这样的出国旅行太好了。我们在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都住5星级酒店，品尝了当地的美食佳肴，观看了最好的景点。这样的旅行当然无可挑剔，我还嫌时间不够呢。”这个小老外玩上了瘾，恨不得继续游览，周游欧洲呢。

    “你们满意就好，”梁晓秀自然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布朗不知道梁晓秀的心思，鼓动她说他们今后应该经常出国走动，一来可以周游欧洲，二来还可以借机考察餐饮市场。他问梁晓秀下一步还想到哪些国家，他愿意提供建议，并全程陪同。

    梁晓秀问他还有那些欧洲国家值得游览和考察。

    他说下次出行可以先考虑到南欧国家，如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希腊等国，那条线路是南路。那些国家的人都属于拉丁民族，与法国有接近性。还有一条线路，是北路。在那条线路上，他们可以游览北欧国家丹麦、挪威、瑞典和芬兰。在游览过南欧和北欧国家之后，他们还可以选折东欧国家，如捷克、匈牙利、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保加利亚、波兰等国家。他说的很轻松，好像旅游不需要花钱似的。

    米拉说她就愿意跟着梁晓秀出来走动，吃住行都是一流的，在外面过得非常痛快潇洒。她已经跟着梁晓秀走过了6个国家，还想跟着梁晓秀周游欧洲。

    梁晓秀开始讥讽他们：“你们觉得这次出国旅行很舒服，但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出国是为了考察餐饮市场，为新中国饭店的发展规划蓝图呢？”

    “我想，那是董事长的任务，因为董事长才是决策人物；我不过是陪同董事长旅行，为董事长提供方面。”米拉说得很轻松。

    布朗说，他还在考察期，所以他考虑问题比较多，对餐饮市场做了调查，基本上摸清了走过的地方的餐饮市场。从德奥瑞三国的餐饮市场看，餐饮市场基本饱和，要想再插进去赚钱，那是很难的。他们要做好赔钱的准备，不能指望一进入那些国家的市场就能赚到钱。做企业要往长远了看，不能只想着眼前的利益。

    他那么说是有用意的：为自己留后路。梁晓秀一路上总强调说开餐馆就是为了赚钱，他要让她冷静下来，知道在国外投资是有商业风险的，并不见得每一笔投资都能赚到钱。

    梁晓秀变得严肃了，板起面孔说：“布朗，你说的情况只是你个人的意见，对我们中国餐饮企业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你要知道我们的餐馆是中餐馆，与西餐馆有很大不同之处。你说很难进入那些国家的餐饮市场，而且还不容易赚到钱；我倒没觉得有多难，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赚到钱。你说，不赚钱我们干嘛到哪些国家的投资建餐馆呢？”

    “梁小姐，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投资建餐馆不会马上就能赚钱，必须得等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有多长，那要看实际情况而定。”

    “你说不能立即赚到钱，我看一年之内就能赚到钱。”

    “梁小姐，你不要忘了这是在欧洲，不是在中国，企业的经营方式必须符合欧洲的餐饮市场规则。”他认为梁晓秀随意性大，不大守规矩。

    “布朗，我们要是按照你设计的方案进入市场，只有一个结果：死路一条。”

    “我不这样看，我认为我们应该做长线投资；至于赚钱，那是3-5年之后的事情，甚至更长，可能要等10年之后。所以，在别的国家投资，首先要有雄厚的财力，要能赔得起；否则没必要进入外国市场。我在法国那家外贸公司就是那么做的。我们陪过很多钱，现在正在慢慢往回赚。做生意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风险意识，要又赔钱的心理准备。梁小姐，这一点我特别提醒你注意。”

    “布朗，请你以后不要总拿欧洲餐饮业说事，那不符合我们新中国饭店的经营原则和企业精神。我给你举一个例子。6年前在里尔有一家叫艾福尔的西餐馆，那是里尔最大最赚钱的西餐馆，老板叫艾福尔；如今这家西餐馆和我们新中国饭店比起来，算是小兄弟了。它的规模还不到我们饭店的五分之一。这说明什么呢？你想想看。”

    梁晓秀用事实说话，以此来说服布朗。

    布朗却说：“梁小姐，你在里尔获得成功，并不见得能在德国、奥地利或瑞士获得成功，那是两回事呀。”

    “布朗，那是一回事。我已经考察了荷比卢德奥瑞6个国家的餐饮市场，我看好那6个国家的餐饮市场，我相信我能获得成功。这是不容置疑的。”

    梁晓秀说得很肯定，布朗一时沉默了，他在想着怎么说服梁晓秀，让她明白市场规则是怎么回事。

    梁晓秀看老外不说话，便接着说他们总是谈大道理，上至天文地理，下至人情世故，却就是没有涉及到实质性的问题。事实上，所有的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开中餐馆赚钱，就那么简单。

    布朗嘟囔道：他们必须遵守市场规律，考虑到投资国的市场环境，做一个正规的企业。

    梁晓秀说：“当然，当地的法律法规我们会遵守，但是我们的经营方式必须有别于当地的餐饮行业。”

    “为什么？”他难以理解。

    “就因为我们是中国的餐饮企业。我们有自己的一套经营方式和理念；换句话说，我们是东方式的经营，与西方式的经营不同。布朗，你要明白这一点。”

    “梁小姐，我想强调一点：现代企业制度是由欧洲人创建的，那是经过市场检验的；换句话说，是行之可行的一整套企业制度。我们守着现成的、成熟的企业制度不用，那还怎么创建海外市场？”

    “布朗，你不要总和我夸夸其谈，那没用。你有餐饮业的实战经验吗？没有。你那些理论都是教科书的东西，没有实际意义。如果按你那套东西经营餐馆，我们的餐馆都得破产关门。你知道你那些东西叫什么吗？

    “叫什么？”

    “叫经验主义，教条主义。”

    “那是市场规则，企业制度，梁小姐。”

    “那对你们西方人来说是规则，是制度；但对我们东方来说就是教条主义，没有实际意义，只能误事。”

    他们的分歧越来越大，几乎要争吵起来了。

    布朗一直把梁晓秀的饭店视为法国饭店，把梁晓秀视为法国人，他还不知道梁晓秀骨子里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作法国人。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她私下里和丈夫称欧洲人为“老外”、“鬼子”、“鬼佬”；她从种族上，文化上，思维方式上，与欧洲人划清了界限。她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自己的人生观。她认为，她一家人不过是在欧洲生活，工作的华人而已。

    梁晓秀始终认为，无论她在法国生活多少年，她的根都在中国。根，就是她的理想，根，就是她心中的故乡。根就像一个长长的绳子牢牢地牵着她的心，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没有忘记中国这个根。她的理由很简单：她一出生就标上了中国人的印迹；她的孩子也是如此。尽管她丈夫和孩子都加入了法国国籍，被人称为法籍华人，但他们骨子里仍然是中国人；他们是生活在欧洲的中国人。

    中国文化已经渗透到梁晓秀他的血液中，在她生命的历程中打下了不可磨灭的深深烙印。她挣钱的方式，经营的方式，都是按照中国人的思维方式进行的。她想等到时机合适，她要把挣到的钱转到中国，在家乡才最安全。

    中国对她有着太多的含义，太多的意义：中国的根就是她的希望，她的信念，她的灵魂。不论她离开自己的家乡走到天涯海角，她的心还是向着中国；无论她离开家乡多久，她还有着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

    两个老外没理解梁晓秀身上的这些特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继续沟通了。梁晓秀对他们反唇相讥，他们难以理解，甚至误解了梁晓秀的用意。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教训老外

    梁晓秀终于忍不住，开始教训两个老外了：“我问你们俩，哪个西方企业的老板会带着员工做我们这样的奢华旅行？有吗？没有！这次出国总花费9万欧元，花的钱很多了。你们不要光想着吃喝玩乐，而要考虑正事。米拉，我看你平时工作很努力，但这次出国你就知道吃喝玩乐，心都散了，这样不行啊！还有你，布朗，你的建议与我的投入不相符，换句话说，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

    两个老外不吭声，但心里却对梁晓秀有了怨言：他们出国旅行是她提出来的，旅行标准是她制定的。她现在说这些事有什么用呢？

    过了一会儿，米拉说：“梁小姐，我觉得出来就是放松，就要玩得痛快。”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花的是谁的钱？你能对得起你花的钱吗？”

    梁晓秀敲打米拉，米拉便不做声了。

    梁晓秀接着说：“我请你们记住一点：你们在为中国企业工作，一切行为准则要以中国企业的经营原则为准。”

    “那是什么经营原则？”布朗不以为然。

    “我一路上一直在讲中国企业的经营原则，你们注意听吗？”

    “对不起，我没留意，请你再具体阐述一下。”

    “中国企业的经营原则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灵活多变。你说在德国投资50万欧元建一家200平米的餐馆，我看根本用不了50万欧元，35万欧元足够了；你说使用14个员工，我看只用6个员工就够了。这就灵活多变，这就是中国企业的经营方式和策略。当然，我们还有许多原则，比如开源节流，比如和为贵，比如经营有道，等等，等等。”

    布朗不服，居然说：“可是，梁小姐，中国并没有制定现代企业制度，这你应该承认吧？”

    “我承认西方人不知道我们的经营之道。事实上，中国人的聪明智慧并不亚于你们欧洲人。布朗，这次回去要尽快把计划书拿出来，我要看看你的本领。说实话，我对你的观察力并不满意：你还不具备担任这个职务的能力。当然，你来的时间短，还不了解我们企业。你到里尔后多和穆尔请教，他最了解新中国饭店。”

    “梁小姐，照你这意思我们现在还不能签约吗？”

    “你觉得我们可以签约吗？”梁晓秀反问道。

    “可是我已经辞职了，我总不能就这样干耗着没有收入吧？”

    “那是因为你的能力出了问题，你不怨别人，只能怨你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和我签约了？”布朗有点慌神了，感觉不对头。梁晓秀当初为了让他加入新中国饭店，好话说尽，如今却突然变得冷若冰霜了。

    “那要看你下一步的表现。如果你的表现还不能令我满意，我不会录用你的，布朗。”

    布朗顿时傻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梁晓秀当初恨不得他立即为新中国饭店工作，现在突然转变了态度，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不适应，不能接受。

    他急得团团转，随口就说：“梁小姐，你不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呀？”

    “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还说过一句话：你有一个月考察期和一个月的试用期。经过这44天的考察，你的能力我不满意。我认为你还差得远着呢。”

    “我是一个很出色的员工，在我们公司得到认可，公司老板还挽留我呢。”

    “那是在西方公司，西方的标准；但按照我们东方的标准，你还差得远着呢。”

    “那你会怎样？”

    “如果你确实不适合我们，我没办法，只好打发你走。我不能让你来浪费我们的钱财，让我们破产。”

    “梁小姐，说实话，你的那些想法不现实，不符合实际。如果赚钱都那么容易，天下人不就都发了财了吗？钱是要一点点赚的，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你在欧洲总听说过家族企业吧？那是几百代人打造出来的企业。以你的新中国饭店为例，要想成为一个巨型餐饮企业，我看至少需要三代人的努力。”

    “那就是半个世纪？”

    “我想至少得需要80-100年。”

    “布朗，你没病吧？”

    “我没有疾病，梁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关心起我的身体状况了？”

    “我是说你的思维没毛病吧。我给你一个任务：到里尔后写出计划书来。我看看你的计划书，在最后敲定你的工作问题。”

    “梁小姐，我其实一路上把我的具体想法都告诉你了，你认为我还有必要写计划书吗？”

    “当然需要了。布朗，如果你再说赚不到钱什么的，那你写的东西我就不看了，你拿回去自我欣赏吧。”

    “可是我总不能违背事实吧？”

    “我已经给你指出了一条路：和穆尔请教。穆尔是专家，你听他的没错。”

    梁晓秀以工作要挟，一下子击中了老外的要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凯旋而归

    梁晓秀从卢瓦尔河谷地带出发回家前给宋福禄打电话，告诉他三个小时后到家。她出来45天才第一次给家里打电话，宋福禄说他时刻担心梁晓秀的身体挺不住，现在要回家了，他终于松口气了。

    中午时分，梁晓秀到家时，宋福禄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午饭，正在等着她。梁晓秀有孕在身，宋福禄总担心她身体出状况；现在看到她完全回家，心里非常高兴，一再说她总算回家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梁晓秀高兴地说，“这一趟走的时间可够长了，不过收获也很大，可以说不虚此行。”她对游览的事只字不提，专门说她考察餐饮市场的事。

    “晓秀，我不是说你，你出门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不往家打电话呢？你说万一家里有什么事，我怎么找你？”

    “没什么事打电话干什么？再说家里有你，有什么事你都能处理。我在外面就专心考察市场，一心琢磨着开餐馆的事。”

    宋福禄问妻子这次考察都有哪些收获，在那几个国家能否开中餐馆。他现在对梁晓秀的能力十分钦佩，认为只要她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他虽然是这家的男主人，但在和外面打交道方面还是不如梁晓秀那么得力。梁晓秀说要开拓市场，他完全赞同。他现在不像想过去那么保守了，认为梁晓秀的说法有道理：打开整个欧洲市场。

    梁晓秀简单介绍了这次出国考察的情况。她说德国、奥地利和瑞士三国都适合开中餐馆，她想明年春天先在瑞士开一家餐馆，然后逐渐铺开，让他们的中餐馆遍布德奥瑞三国的主要城市和地区。

    宋福禄给妻子端上来饭菜，爱慕地看着妻子，听妻子叙述她的想法。妻子说，他们最终的目标是把中餐馆开到欧洲的各个角落，甚至在偏远的小镇都要有他们的中餐馆。她走了一大圈，认定了一个道理：他们在欧洲唯一能赚钱的事，就是开中餐馆。老外认为开餐馆不会有多大利润，他们哪知道中国人开餐馆的秘诀呢？她要通过开出大量中餐馆进入欧洲主流社会，占据欧洲餐饮行业的主流地位。她估计在10年之内，他们就能实现基本的目标：开出100家中餐馆，员工总人数达上千人，在欧洲餐饮界具有一定影响。

    宋福禄问她这次出门是否花了不少钱，他想知道梁晓秀花了多少钱。

    “这次还真花了不少钱，差不多有9万多欧元。”梁晓秀轻松地说。

    宋福禄瞪大了眼睛说：“多少钱？9万欧元？你带着那两个老外花了9万欧元？你们这是造钱啊！”

    “钱是花得多了一些，”梁晓秀解释说，“可是收获也大呀。你不能光看花钱，你还要看效果嘛。这叫前期投资，这是必须要花的钱。我这次出去，感受很深，感觉那三个国家到处都有金矿，只是没人挖掘。我们过去没能力和实力投资，现在有了经济实力，我们必须走出去，把摊子铺开，开始挖矿。到目前为止，我在欧洲6个国家还没有发现一家有影响的中餐馆，我们就要创建有影响的中餐馆，把老外的钱赚到手。”

    梁晓秀一提到赚钱，宋福禄就来了兴趣，他询问梁晓秀的具体打算。

    梁晓秀说，他们目前要充分利用老外的特长，把老外调教成他们需要的人才，让老外替他们开疆拓土，打下基础。眼下中国员工紧缺，国内又招不到人，他们没别的办法，只能依靠老外了。将来如果国内松动，能招到厨师，他们还得依靠国内的人，老外不如中国人好用。

    宋福禄便说，穆尔培训的20个老外厨师出徒了，他昨天检验了他们的厨艺，感觉还能凑合着用。那些老外厨师能炒出中餐基本的十几道菜，虽然做的不如他做得那么正宗，但也说得过去。他们在国外开中餐馆，正好可以把那些老外派上用场。那些老外都喜欢到国外当厨师，每个国家都派几个老外。

    梁晓秀说她明天到饭店去看看那些老外厨师的厨艺，他们现在就指望那些老外厨师了。在国外开餐馆的事不能拖，必须抓紧时间建起来。万事开头难，什么事只要做起来了，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宋福禄说，事实上他已经安排那些老外厨师上岗了，这几天老外厨师就开始在店里炒菜了，他们干得欢实着呢。20个厨师轮流炒菜，减轻了他的负担。

    “他们炒的菜怎么样？”

    “还行，像那么一回事。不过我一直在旁边指导他们；我不在时小花负责指导。如果没有我们指导，他们做出的菜可就没法吃了。”

    “怎么没法吃？”

    “没有中餐的味道，总之，四不像。”

    他们计划明年先在荷比卢德奥瑞6国开10家餐馆，每家餐馆配两个老外厨师，最好再配一个中国厨师给他们把关。中国厨师没那多人，宋福禄说他轮流去国外指导，把关。

    宋福禄问她10家中餐馆都开在哪些国家的城市。

    梁晓秀心中已经有数了，她说瑞士的苏黎世需要开两家中餐馆，日内外开一家；奥地利的维也纳开一家；德国法兰克福、海德堡、慕尼黑各开一家，三国总餐馆数为7家。剩下的3家餐馆开在荷兰海牙，比利时布鲁塞尔和卢森堡。

    “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这10家餐馆属于实验性质的餐馆。我的想法是先把餐馆开起来，站住脚，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慢慢调整，逐渐占领当地的餐饮市场。有这10家餐馆，以后我们大面积铺展开来就有经验了。”

    “总投资多少？”宋福禄最关心钱，他自称是精算师，计算钱分毫不差。

    “500万欧元，平均每家餐馆投资50万欧元。有的餐馆我看有20-30万欧元就能建成，有的要多花一些。”

    “是布朗给你算出来的？”宋福禄觉得500万欧元的投资可不是一笔小数，得慎重投资。

    “别提了，按照那小子的说法，50万欧元根本就不够开一家餐馆。这老外就是和我们不一样，不会精打细算。30万欧元就能建起来的餐馆，他愣说需要50万欧元；50万欧元能搞定的餐馆，他说需要80万。我们当然不能听他的了。”

    “他是成心那么算的？”

    “那倒不是。他哪像咱们这样会打算盘呀。我也就是让他先算了一个基础数额，最后投资还得我们来操盘。老外总的来说靠不住，他们不懂开源节流。”

    他们的话题自然转移到了布朗身上，梁晓秀说她本指望布朗能成为第二个穆尔；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他还差得远着呢。她已经告诉布朗，让他这一阵子跟着穆尔学习，了解新中国饭店的运行情况，让他长长见识。宋福禄说像穆尔那样的老外是百里挑一、万里挑一，并不是每个老外都能成为穆尔，恐怕他们再也找不到像穆尔那样的人才了。

    他说：“看来还得培训布朗，你是这个意思吧？”他还没见过布朗，不知道那个老外是什么样的人。

    “不只是培训，还得好好调教他。这家伙总给我讲大道理，什么西方的现代企业制度什么的，说得我昏头转向。我看那都是扯淡，对欧洲人行得通的企业规章制度，对我们毫无用处。他不懂这个道理，和他解释，他还听不进去，总认为他那一套东西是正确的，而我的意见都不是正规的企业管理办法。要是按照他的设想开店，开一个得赔一个。”

    “那你没说他几句？”

    “当然说了，可是他听不进去，愣说欧洲人做生意有一个原则：先考虑怎么样尽量少陪一些，而不是考虑怎样赚钱。”

    “那不是放屁嘛！”

    “他还说要有商业风险意识，要有赔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他看来，在德国、奥地利和瑞士三国开中餐馆3-5年内不要想赚钱的事；赚钱是10年后的事情。”

    “他没毛病吧？”

    “我也是那么问他的。他说他身体没有问题，很健康。他不明白没毛病的意思。总之，和他沟通特别费劲。”

    “晓秀，你治老外很有一套，怎么到他身上就没主意了呢？”

    “不是没主意，而是费劲。我看怎么也说不了他，我没办法就拿出了杀手锏，他顿时蔫了。”

    “什么杀手锏？”

    “我告诉他还不能和他签约，他的考察还没结束。我对他的评价很低，让他先跟着穆尔学习一阵，写出投资计划书来，如果我满意，就和他签约；如果不满意，他只能另谋高就了。”

    “你做得对，晓秀。对老外就不能客气，更不能迁就。他还给你上课，你给他上课还差不多。这样，这些天我来调教那小子，如果实在不是那块料，我们干脆把他打发走算了。”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把未来在国外的投资谈了一遍，取得了共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外上灶

    第二天上午，梁晓秀和宋福禄一起来到饭店，看老外厨师上灶。他们先到一楼厨房看老外炒菜，那里是为自助餐准备的菜肴。二顺在一旁指导老外，10个老外在听他讲解。

    梁晓秀看到操作台上放着很多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小秤和一些她没见过的机器，她问宋福禄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宋福禄说，老外厨师用调料时不会像中国厨师那样估算出该放多少盐、多少油、多少花椒大料和酱油醋，所以他们就事先秤好调料，炒菜时按照菜量决定使用多少调料；另外老外不会切菜，刀工不行，所以就用那些机器切肉切菜。

    10个老外站成一排，开始炒菜了。第一盘菜是麻婆豆腐。老外厨师先切豆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豆腐切成方块，梁晓秀注意到一个厨师和另一个厨师嘀咕说，应该发明一种专门切豆腐的机器，省得用刀来切，既费时又麻烦。

    梁晓秀插话说，中餐和西餐不一样，中餐讲究刀工，切豆腐是最简单的刀工；只有用菜刀切出来的豆腐才好吃。同样的道理，那些蔬菜和肉类最好用菜刀切，否则就没有中餐的味道。

    那两个厨师点了一下头，接着开始配料。那一锅是10盘菜的量，其中一人秤好了盐、油、酱油、大料、花椒，准备炒菜了。

    油开之后，他放进了豆腐，然后逐一放调料，最后翻动炒勺，十几分钟后10盘麻婆豆腐做好了。

    梁晓秀问：“你放多少盐，是事先测量好的？”

    “对呀，否则不是多就是少。宋先生炒菜时，我注意到他就不用秤调料，直接估算出调料的用量。我觉得那是做中餐最难的一个环节。我做过测试，宋先生肉眼估算出的调料用量和我用秤秤出来的调料几乎没有差别。我想，一个中餐厨师，能有宋先生那种本领，那就是顶级厨师了。”

    宋福禄用中文和梁晓秀说，他教过那些老外很多遍，他们就是掌握不了。他们做什么菜都想依赖机器，手脚一点都不麻利，根本就不是当中餐厨师的材料。

    第二盘菜是宫保鸡丁，二顺给那些老外厨师讲，做宫保鸡丁最重要的是掌握火候，什么时候该颠勺子，怎么颠，颠多长时间，那是有讲究的。

    10个老外厨师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二顺做示范。油锅开了，二顺放进食料，用铲子翻了几下，然后放进调料，接着用炒勺翻动炒锅。

    一个老外悄悄和另一个老外说：“看，人家根本就不用秤，估摸着就掌握了调料的用量。看来，那就是中餐厨师的绝活呀。”

    二顺开始颠炒锅了，他上下颠着炒锅，锅里的菜翻滚着，锅下面冒着火花，看的老外眼花缭乱。二顺颠了十几下，一盘宫保鸡丁做好了。他让10个老外品尝，然后就让老外做宫保鸡丁。

    一个老外小心翼翼地颠着炒锅，动作幅度很小，几乎没有把锅颠起来，生怕把锅里的菜颠出去。

    “你用点力，上下颠！”二顺在一旁指导说。

    那人一用力，锅里的宫保鸡丁给颠了出来，撒了一地。梁晓秀躲得快，没有烫着。

    “你干什么呢？让你用一点劲，你却使出了牛劲！”

    梁晓秀偷偷乐，小声和宋福禄说看来老外确实掌握不了颠炒锅的技巧，他们没必要非得让老外颠锅。做中餐一律减少环节，越简单越好；否则老外永远也学不会。

    宋福禄说：“你看到了吧，就这个动作我至少教过他们十几次了，没有一个人能学会。你说这老外怎么就这么笨呢？一个个都像榆木疙瘩。”

    梁晓秀调侃说：“他们不笨，哪有我们赚钱的机会呀。我看这欧洲人的手脚就是没有中国人的手脚灵活，脑子更没有中国人的脑子灵。这样，你们不用费劲让他们颠炒锅，所有复杂的程序都免掉，只要能把菜做熟了就行了。将来炒锅还得由中国厨师来操作。”

    梁晓秀下了指令，二顺就不让老外颠炒锅了。

    一个老外厨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把锅颠起来了呢？他觉得用炒勺在锅里翻动同样能起到炒菜的作用。

    宋福禄说，法国人总说烹饪是一种艺术，中国厨师的好些炒菜的动作就是艺术化的表现。炒菜就是在颠簸的过程中进了味道，有了独特的风味。

    还有一个老外说，应该发明一种振动器，把锅震动起来，同样能起到颠炒锅的作用。梁晓秀听了大笑，说他真有想象力。

    看老外做了两道菜后，梁晓秀和宋福禄离开一楼厨房，来到二楼厨房，赵小花正带着5个老外在厨房炒菜。二楼厨房专门是为二楼大餐厅准备的，炒菜不能马虎，赵小花负责掌勺。

    她看见梁晓秀回来了，告诉她说老外厨师就是不上路，要多笨有多笨，怎么也做不出中国厨师做的那种菜的味道。

    梁晓秀说差不多就行了，没必要非让老外达到中国厨师的标准，一来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总培训老外，二来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绝活都教给老外。

    赵小花说：“晓秀，我就奇怪了：你说这老外能把那么复杂的机器都造出来，但是一炒菜就不灵了：手脚笨得要死，怎么教都学不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呀。也许我们的中餐太复杂了吧？”

    “其实也不算复杂。这一阵我学会了做法餐，我看法餐一点也不比中餐简单，但我只用了一个多星期就学会了做十几道法国菜；可是这帮老外已经学了两个月，十几道菜还是做不好。你说这是因为中国人比法国人聪明的缘故吧？”

    “在有些方面，中国人确实比老外聪明，比如开中餐馆，老外肯定不如我们中国人。中餐是我们的专利，老外搞不明白。”

    在饭店巡视一番，梁晓秀就回家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了女儿

    梁晓秀有了两个儿子后，就一直想要一个女儿，1976年10月底她生了一个女儿，女儿的名字几年前就已起好，叫宋海霞。生下女儿那天，她欣喜若狂，一再和丈夫说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女儿。女儿就是她的小棉袄，是他们的千金，她视若掌上明珠。女儿长得和她相像，也有一双大眼睛，眼睛有神，明亮而又好看。

    她当初怀孕时，还不确定是否能怀上一个女儿，丈夫宋福禄说她怀的肯定是一个女孩。她问丈夫宋福禄为什么那么肯定，宋福禄说种种迹象表明她怀的就是女孩，他还说心想事成：她总想要女儿，女儿就会自动来到她身边。

    宋福禄的预言实现了，他得意地说：“晓秀呀，你看我是不是神机妙算？”

    “你是神机妙算，算得真准！当初我怀第一个孩子时，你说是男孩，结果果然是男孩；第二个孩子，你说还是男孩，结果真是男孩；这次你又算准了。我看你就是神人呀！”

    梁晓秀第一次怀孕时，宋福禄就说肯定是男孩，结果预测成真；她怀第二个孩子时，宋福禄还认为是男孩，结果又让他说对了；这次他又猜对了。他非常得意，说梁晓秀再有孩子还是女孩。

    “你敢肯定吗？”梁晓秀好奇地问道。

    “敢肯定。”

    “凭什么肯定呢？”

    “凭得就是我的信念和你的意念。你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你该生女儿了。”

    “你这种说法没有科学性。”

    “这种事用不着什么科学，我就能搞定。不信，你走着瞧。”

    梁晓秀非常喜欢这个女儿，天天和女儿说话，有时用汉语说，有时还用法语说，好像女儿能听懂她的话似的。她会和女儿说：“海霞，我的宝贝女儿，妈妈一定好好照料你，把你培养成一个出众的人才。妈妈没机会上大学，你将来要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成为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

    宋福禄便说她偏向女儿，而对两个儿子从来没有那么关心过。两个儿子从小都是由宋福禄一手带大的，他既当父亲又当母亲。

    梁晓秀说，他们结婚时就说好他照顾孩子，孩子的事都由他说了算。她不是偏心，她是没精力和时间管孩子。

    宋福禄知道她那是在敷衍他，她和两个儿子没什么感情；两个儿子也和她不亲热。他说，一般父母都重视男孩，而不重视女孩，但梁晓秀恰恰相反：她重视女孩的程度远远超过男孩；重男轻女，到了梁晓秀手上，变成了众女轻男。他问她为什么有那种思想。

    梁晓秀回应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她认为女孩比男孩好。女孩和妈妈好，能为妈妈分忧解难，替妈妈着想；而男孩一旦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宋福禄故意逗她说：“晓秀，我看你就是一个怪人：你的逻辑总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你看我们的两个儿子，大海和大山，将来娶了媳妇，他们的孩子都姓宋，他们就是老宋家的后代。这叫繁衍后代，延续香火，可是你却不在意。再说海霞，她将来嫁人有了孩子，她的孩子可不姓宋了，而要随别人的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我看不会吧？”

    “你懂什么！我们将来不会找一个上门女婿呀？不管谁家的儿子，要和我们的女儿攀亲，他们就得倒插门！海霞不会轻易嫁人的，必须得找一个我能看得上的人。”

    “你这就是独断专行，你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孩子身上。海霞是你的女儿，但也是我的女儿呀，难道我当爸爸的没有发言权了？”

    “我们早就有言在先：儿子归你管，女儿归我管。两个日子将来找什么样的儿媳妇，由你决定我不掺和意见；但女儿的婚姻我必须管。”

    孩子还没满月，两人就开始聊起了孩子的未来。

    梁晓秀说，两个儿子将来要当大厨，当跑堂，要熟悉饭店的各个工种，他们将来也要像父母一样开餐馆，经营餐馆；但女儿就不必做什么跑堂和大厨了，女儿的未来由她自己决定：女儿想做什么工作都行，她绝不干涉。

    宋福禄便说：“晓秀，你这样安排就不对了。女儿为什么不能做厨师呢？你也做过厨师，你怎么忘本了？我看女儿和儿子一样，也得开餐馆。你要是舍不得让女儿当厨师，你就让女儿做餐馆管理工作，就像你说的用脑子挣钱。你来法国6年多时间，你应该看清了：华人的出路就是开中餐馆；把中餐馆开好了比什么职业都强。这个道理你还用我重复吗？”

    “我当厨师，那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嘛。现在我们的经济状况好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让女儿从事餐饮行业呢？行行出状元，别的行业照样能干出名堂来嘛。这个道理不懂吧？”

    “餐饮行业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就是靠开餐馆起家的，将来孩子要继承我们的产业，扩大我们的产业。中餐馆是我们生存的基石，是我们的命根子呀。”

    “福禄，你不懂，你眼界太窄了，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全貌和发展趋势。在法国和欧洲有无数行业，餐饮业只是其中的一个行业。你不能说参与农业就是最好的行业。”

    宋福禄不服气，说：“晓秀，你这样惯孩子，孩子将来不会有出息的。我们家的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将来一律开中餐馆。他们从小要在厨房干起，熟悉厨房的各种工作。我是父亲，这事我说了算。”

    梁晓秀说两个儿子可以那样教育，但女儿就没必要了。

    说来也怪，梁晓秀对两个儿子几乎没什么感情：两个孩子三个月时，她就给他们断了奶，让老外保姆照料，一直到三岁上幼儿园。平时她一个星期最多见一次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习惯了，从不打扰她。宋福禄经常和两个儿子说，他们的妈妈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他们。两个儿子和父亲好，有什么话都告诉父亲；但和母亲他们几乎没话可说。

    梁晓秀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两个儿子了，她一点都不想儿子，就好像他们不存在似的。她一直有一个固执的想法：宋福禄个子矮，两个儿子将来个子不会长高，说不定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高呢。宋福禄身高1.6米，她认为男人至少得长到1.7米以上。

    但是她对女儿就完全不一样了：把女儿当作心肝宝儿，每天都亲吻女儿，和女儿说心里话；女儿一时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内容。她自己从小就过惯了苦日子，她不想让女儿再受穷，她要为女儿规划一个幸福快乐的生活蓝图。

    女儿一定要上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她为女儿想好了几所欧洲著名大学：比利时鲁汶大学、荷兰莱顿大学、德国海德堡大学、瑞士苏黎世大学、法国巴黎大学，在这几所大学中，为女儿最终选折一所大学。

    她这一生最遗憾的是没有机会上大学，所以她的女儿必须上大学，了却她的一桩心愿。

    她生两个儿子时，一满月就上班干活了；生了女儿，她决定修三个月产假，然后再上班。女儿在她心中的分量一时超过了工作，超过了挣钱。她计划三个月后，平时女儿还是让穆尔的母亲妮娜照料，但女儿不能送妮娜家，必须让妮娜白天来她家照看女儿，晚上她自己照看。她要一直带着女儿，直到生下第二个女儿。

    宋福禄总说，她那样宠爱孩子，非得把孩子惯出毛病不可。她反驳说，女儿的事就不用宋福禄操心了，由她负责女儿的教育；宋福禄的任务就是管好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全靠宋福禄的培养。

    按照梁晓秀的计划，她还要生两个女儿，两个女儿的名字也已经起好，二女儿叫海花，三女儿叫海珊，她想在30岁以前把二女儿和三女儿生下来，从此不再要孩子了。她不看眼前，而看长远；她的计划是组建一个大家庭，将来儿女都要和她一起生活，过人丁兴旺，儿女满堂的生活。在她看来，这个家她说了算数，而不是宋福禄；孩子们虽然都姓宋，但家里真正的主心骨是她，所以这个家是梁家，而不是宋家。

    宋福禄说不过梁晓秀，从此不再管女儿的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外叫板

    梁晓秀坐月子期间，宋福禄准备利用那个时间段调教布朗。梁晓秀原来一直和他说，布朗是一个人才，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穆尔，为他们的国外投资建中餐馆会起到不可低估的作用。

    他不信布朗那个老外有那么大本事，在梁晓秀做月子期间，他想会会这个老外人才。他还没见过这个老外。布朗是何方人士，他必须得搞清楚。

    话说布朗，他到里尔后，饭店给他租了一套小公寓，让他和穆尔学习，同时撰写他的投资计划书。那段时间布朗接触了几次穆尔，穆尔和他讲了许多有关新中国饭店的情况和梁晓秀的经营思路。他大概了解了饭店的经营情况之后，和穆尔进行了一次对话。

    他说：“从新中国饭店的运行情况看，这个企业还没有采纳西方正规企业的规章制度，所以从长远看，新中国饭店没有发展后劲，很有可能半途夭折。”

    布朗在鲁汶大学学的是现代企业管理专业，说起企业管理一套又一套，穆尔没上过大学，和布朗说得不到一块儿，但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反驳他。他私下想：布朗也许说得对，他得和人家好好学习。梁晓秀让布朗和穆尔学习，结果两人正好调了个：布朗成了老师，而穆尔则当了学生。

    布朗没有告诉穆尔，梁晓秀让他和穆尔学习；而穆尔也不知道梁晓秀有那个意思。他理解错了，还以为梁晓秀让他和布朗学习呢。

    布朗问穆尔，新中国饭店没有的流水是多少。穆尔不知道确切的数次，他猜测说大约有60万欧元。

    “那就是说一年有600万欧元的流水了，是这样吗？”

    “应该是这个数字。”穆尔回答说。饭店的总账由宋福禄把持着，除了宋福禄谁都不知道确切的数字。

    “那么利润有多少呢？”布朗又问。

    “我估计每月应该有30万欧元的纯利润，每年有300万欧元。”

    “按你的计算方法，纯利润占总收入的50%，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个样。”

    “穆尔，你没学过企业管理，不知道怎样核算企业的成本和收入。通常情况下，一个餐饮企业的纯利润最多能达到30%，就算新中国饭店达到了30%的纯利润，那么是多少呢？每月20万欧元，每年200万欧元。这是相当不错的业绩了。但我估计，新中国饭店没有那么高的纯利润，它最多有15-20%的利润。”

    穆尔不同意布朗的计算方法，说梁晓秀和宋福禄特别会算账，他们都是那种属于精算师一类的人物，他们的利润决不会少于30%。

    “穆尔，你说话还带有感情色彩，”布朗装腔作势地说，“这样不行啊。你是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你要冷静，要理智，要看到问题。他们的饭店怎么可能有30%的纯利润呢？”

    宋福禄在见布朗之前，想和穆尔先了解一下布朗的情况。两个老外在一块已经有一阵子了，穆尔应该比较了解布朗了。

    他把穆尔叫到办公室，询问了有关布朗的情况。

    穆尔如实说，布朗毕业于欧洲知名大学，专修企业管理，是一个高材生，他的很多有关企业管理的理论都是最新的前沿理论，他讲的许多经济学方面的理论，他都听不懂。

    宋福禄一听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个老实人穆尔被那个叫布朗的老外给忽悠了。他说穆尔不能光看一个人的学历和口才，关键还要看那个人的实际动手能力。布朗究竟有什么本事，他们没见过，更无从领教，说不定他就是一个花架子。

    穆尔说：“宋先生，布朗是欧洲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又在法国贸易公司做过中层管理管工作，他有学识有经验，他的话还是值得我们考虑的。”

    “他的话？他都说什么了？有没有说我们的饭店？”

    穆尔把布朗说的原话告诉了宋福禄：“他说从新中国饭店的运行情况看，饭店还没有采纳西方正规企业的规章制度，所以从长远看，新中国饭店没有发展后劲，很有可能半途夭折。”

    “穆尔，他这是诅咒我们的饭店呀！”宋福禄气得直想骂人。

    “他是认真说的，不像诅咒的样子。”

    “穆尔，他这是谬论，是放屁！我们饭店半途夭折？这不是放屁吗？你看出来我们饭店要夭折了？”

    “他的意思是说从长远看，而不是指现在。”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或者说长远，新中国饭店永远屹立不倒，欣欣向荣。这一点不容置疑。布朗的预测是不准的，是愚蠢的，是胡说八道。就凭这一点，我敢断定他一无是处，按我们中国人的说法，就是绣拳花脚，或者说是一个酸秀才。”

    宋福禄劈头盖脸地把布朗批了一顿，穆尔不敢接着说了。

    “他还说什么了？”

    “他问了我们饭店的经营情况。”

    “那方面的经营情况？”

    “就是流水和利润。”

    宋福禄听说布朗问了流水和利润，非常警惕，立即追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饭店每月的流水大约60万欧元，利润30万欧元。”

    “你怎么知道这个数额？”宋福禄好气地问道。

    “我是猜测的。”

    “他怎么说？”

    “他说饭店不可能有50%的纯利润，最好的餐饮企业最多有30%的纯利润。他估算新中国饭店的利润大约占流水的15-20%。我就说宋先生和梁小姐会算账，他们的利润再少也不会低于30%。他不同意我的看法，说我是感情用事，没有理智看待问题。”

    饭店账目是宋福禄和梁晓秀的绝密事宜，除了他们谁都搞不清楚，就连赵小花那么聪明的人都猜不出来。事实上，那一年饭店的流水达到了3600万欧元，平均每月流水300万欧元；纯利润高达70%，收入高达2250万欧元。宋福禄昨天刚做完决算。他暗暗想：老外要是知道这个数字非得下傻了不可。这可是绝密信息，任何人不能知道。

    他不想谈论利润和流水的事，改变话题说：“穆尔，你知道梁晓秀让布朗和你接触是为了什么吗？”

    “不大清楚，我猜想是不是让我和他学习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

    “和他学？那你就学傻了。”

    穆尔一时没搞清宋福禄说的意思，呆呆地看着他发愣。

    “穆尔呀，梁小姐的意思是让布朗和你学习。”

    “和我学？他哪能和我学呢？再说也没什么可学的。”

    “他要是能学到你的一些基本本领，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穆尔琢磨着宋福禄的话，好久没缓过神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外不服

    宋福禄和穆尔谈过话之后，意识到布朗就是一个书生，他要彻底改造布朗，让他按照他们的规则为新中国饭店工作。梁晓秀坐月子，这任务落在了他身上。

    他让穆尔给他安排与布朗的会面时间，会面的地点在他的办公室。

    那天，穆尔带着布朗来到宋福禄的办公室，两人见面后，穆尔就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宋福禄没有起身，也没有和布朗握手，他示意布朗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上，然后打量了他一番。宋福禄的目光锐利，死死盯着布朗。

    布朗没见过宋福禄，他只是听穆尔说宋福禄是梁晓秀的丈夫，担任新中国饭店的总经理。布朗也打量着宋福禄，感觉这是一个很有特点的男人。

    两人对视了几分钟，宋福禄才开口说：“布朗先生，我听说你是一个有商业才华的人，今天我们谈谈你的计划书。”

    “宋总经理，我愿意和你交换意见，达成一致。”布朗很有礼貌地说，还拿出了一种绅士的派头，那意思好像在暗示：我要和你谈的都是要事，关系到你们饭店的长远发展，你可得认真听啊。

    宋福禄问布朗来新中国饭店一个多月后，对饭店有什么印象。他其实想见识一下这个老外有什么“高见”。他不相信老外能搞懂他们的饭店。

    布朗说，总体上看，新中国饭店还不算一个正规的企业，充其量是一个半正规的企业。为了改进企业的现状，他写了一份新中国饭店的改进报告，希望宋总经理过目，考虑，采纳他的意见。

    一开场，宋福禄就对这个老外产生了反感：这家户居然说他们的饭店不算正规企业，只能算半正规企业，这不等于在放屁嘛！什么叫半正规企业？但他还不想立即反驳这个老外，他想“诱敌深入”，寻找合适的战机一网打尽。

    布朗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宋福禄，宋福禄随便翻了几页，看到上面都是各种数字、公式、表格，他看不懂。他让布朗把那份报告的要点陈述一遍。

    布朗说，经过一个月的考察，他发现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比如新中国饭店没有统一的企业标识，那这对未来的发展不利，而且看起来很不正规；饭店虽然有一个董事长，但没有董事会，这说明企业还没有实行股份制，企业的结构和框架不明确；总之，他看了新中国饭店，感觉摸不着头绪，所以他建议重新改造饭店，建立一个有效的运行机制和决策机制。

    宋福禄暗暗想：你一个老外要是能摸着头绪，那我们还算中国人嘛？你摸不着头绪，那就对了。他还不想轻易发表意见，他让布朗逐条解释他的观点，比如为什么要搞一个统一的企业标识。

    布朗说：“按我的理解，新中国饭店的未来发展趋势，是建立一个跨国大型企业，那么，企业就必须有一个统一的企业标识，比如无论在哪个国家开餐馆，员工都穿统一的服装，使用的办公用具都有统一的标识，制作的饭菜都有统一的标准。总之，要有一个整体感。这样做不仅符合现代企业的发展，还有利于企业的统一管理。”

    宋福禄又问董事会和股份制的事。

    布朗说，新中国饭店如果设有一个董事长的职务，那么就要有相应的董事会，否则董事长一职徒有虚名，还不如就设一个总经理的位置。

    宋福禄打断了他的话，问道：“照你这么说，粱董事长现在的职务是虚职？”

    “我看梁董事长一职不仅是虚职，而且还不成立，因为饭店没有董事会，她怎么就成了董事长呢？这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宋先生，你的总经理的职务才是实职，因为按照你们饭店的现状，总经理应该是最终的决策人。”

    宋福禄假装故意请教布朗一些问题，其实他在遛着他玩，布朗却觉得宋福禄比梁晓秀开通，而且认为他是这个企业名正言顺的法人。

    他接着解释股份制，说企业如果要做大，必须建立股份制，由股东组成一个董事会，董事会成员由董事构成，之后再由董事会推荐一个董事长。

    宋福禄让他再讲的细一些。布朗便说股东就是具体出资人，比如投资创建新中国饭店的人就是股东。股东人数按照法国的商业法规定，不能少于3人。

    宋福禄心想新中国饭店的实际投资人只有他和梁晓秀，他们用卖卷饼的钱创建了这个饭店，那么股东就只有他们两人了。他又故意问布朗，他们不知道怎么成立董事会，希望布朗给出建议。

    布朗说：“新中国饭店是一个大型餐饮企业，拥有三层大楼的营业面积，这么大的一家饭店肯定是由好几家企业或私人联合投资兴建的，所有投资人都是饭店的股东，都有权分红。”

    宋福禄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他平静地说：“布朗先生，新中国饭店的实际投资人只有两个：总经理和董事长，你应该知道这两人是一家人。你说我们俩可以成立一个董事会吗？”

    “投资人就你们两人？没有第三方吗？”布朗很惊讶，他想象不出这两人靠什么投资创建了这么大的一个饭店。

    “没有，就是两人或者说一个家庭。”宋福禄得意地说。

    “两人没法成立董事会，因为那不符合法国商业法规。”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成立一个董事会吗？”

    “建立股份制，扩充股份。”

    “你的意思是增加投资人，是这样吗？”

    “增加投资人是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招进董事会成员，有的股东不见得非得投资，但可以以干股的形式进入董事会，成为一个懂事。”

    宋福禄听明白了老外的意思，他不露声色地问老外如果增加投资人，投资人应该出多少资金。

    “首先要评估饭店的总资产，在这个基础上才能确定投资额度。比如饭店总资产1000万欧元，投资人如果投资100万欧元，那么这个投资人就占有饭店10%的股份，也就是说饭店每年要把盈利的10%的资金分给这个投资人。”

    “那么，你说的干股是怎么回事？”他想这个老外简直在扯淡，我们哪能找什么投资人呢？我们那不是给自己套上枷锁了吗？

    “干股不是投入资金，而是投入智慧；具体占有多少股份需要和大股东商量。比如可以占5%的股份或者更多。”

    “我听明白了：这个投入智慧的人没花一分钱就占有5%的股份，分得5%的红利，对吧？”

    “也不能说没投入一分钱，智慧就是金钱。这个投资人的智慧就值5%的资金，因为他能为企业创造利润。”

    “那么这样一个人的智慧具体指什么呢？”

    “比如说，他为企业出谋划策，为企业制定发展战略，为企业扩展市场，等等。他为企业做出了贡献，他理应得到应得的股份。”

    “这样的人才难得呀，”宋福禄假装感叹说，“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才呢？”

    布朗看着宋福禄，没有搭话。他就想以干股的形式入股，成为新中国饭店的股东和董事。他想在合适的机会提出来。

    宋福禄早就猜出了布朗的用意，便问他，他估计饭店总资产价值有多少欧元。

    布朗说那需要评估，请评估师评估。

    “布朗先生，你就给做一个初步的评估吧。这栋大楼是我们买下来的，不是租用的。”他暗暗想，这个老外还要请评估师评估，我的饭店我最清楚，用什么评估师，我一会儿就给他评估。

    “我估算价值1000万欧元。”

    “差不少，实际价值1500欧元，”宋福禄纠正说，“这还只是指房产这一块。我的意思是说，这栋大楼目前的市值为1500万欧元。大楼的整体装修费用耗资达500万欧元。餐桌、餐椅、餐具、厨具等各种设备总价1500万欧元。我说的这些数字都是看得见的内容。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卖掉饭店，有形资产价值3500万欧元。除此之外，还有无形资产。”

    布朗看宋福禄挺精明的，居然还谈到了无形资产，便问他怎么估算无形资产，具体内容都有什么。

    宋福禄如数家珍：

    “无形资产包括这样几项：第一，我们的员工。目前员工总数为88人，他们都是高素质员工，有中餐厨师、法餐厨师、中餐服务员、法餐服务员、收银员，调酒师，礼仪小姐，采买员，会计，保安，等等。我们培养一个合格的中餐厨师需要花费3年时间，培养费高达50万欧元。员工这块价值大约2000万欧元。第二，我们的品牌。新中国饭店创出了中餐品牌，品牌价值我估计不低于三亿欧元。第三，我们的运行模式，就是我们的一整套企业规章制度，那是我们的一笔宝贵财富，我们认为价值达5000万欧元。”

    布朗感觉宋福禄在说天书，他想着怎么纠正宋福禄的说法。

    宋福禄总结说：“布朗先生，我给你初步算了一笔账。是这样：新中国饭店的有形资产，既实物价值3500万欧元；有形加无形资产，既88个员工价值2000万欧元；我们的品牌价值3亿欧元；企业模式价值5000万欧元。总计4.05亿欧元。就是说，如果哪家大企业收购我们的新中国饭店，我们开价4.05亿欧元；没有这个数额，我们不会出让新中国饭店。”

    布朗沉默了，他在想着对策。

    宋福禄问道：“布朗先生，这回你对我们的新中国饭店该有一个小能的认识了吧？我们的饭店不是一般的饭店，是法国和欧洲最好的饭店。”

    布朗决定和宋福禄逐条讨论他提出的那些数据。他说：“宋先生，我想逐条和你讨论你刚讲出来的数据。”

    “洗耳恭听，请讲吧。”

    “宋先生，你说饭店大楼市值1500万欧元，那或许不过是市值，所谓市值并不是成交价，话句话说，不等同于它的实际价格。有价无市，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

    “什么意思？”

    “你说你们的大楼价值1500万欧元，这只是你们开出的价格，实际价格要以市场成交价格为准。比如说，你开价1500万欧元，但没有买家，或者买家讨价还价，你就得降价，降多少呢？那要看卖家的心理价位是多少。或许你能以1200万欧元成交，那是你的幸运；或许你只能以900万欧元成交，那就是真正的市场价格。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宋先生？”

    “完全明白。我想澄清几个事实：第一，我说的价格是目前的市场价，现在出售这栋巴洛克风格的大楼，低于1500万欧元我不会考虑，因为这就是真正的市场价格；第二，你没有看到这栋大楼的升值潜力。这栋巴洛克式大楼位于里尔市商业中心，这是真正的黄金地段。大楼今年1500万欧元，5年后就升值达2000万欧元，10年后升值为2500万欧元。布朗，账应该这么计算。”

    “你们花多少钱买的这栋大楼？”

    “商业秘密，无可奉告。”

    布朗不说大楼的价格，而转到装修费用上。他说一般买楼的人不考虑装修费用，不管装修费用花了多少钱，买主都不会支付装修费用。

    “布朗先生，你进到饭店大厅，你应该看到金碧辉煌、气象万千的景象了吧？没有我们的装修，哪来的那种效果呢？假设我们把装修去掉，这栋大楼的内部会是什么样的呢？我这样说吧：买主如果不支付装修费用，我们就不会出售大楼。”

    布朗又提到了餐桌、餐椅、餐具、厨具等各种设备的价格，说宋福禄开出了1500万欧元的天价，没有人会付出1500万欧元购买那些物品。

    “布朗啊，看来你对新中国饭店一点都不了解呀，”宋福禄指点说，“你说1500万欧元是天价，那你就是外行了。我只给你举一个例子，你就应该知道那些物品的价值了。我们饭店使用的餐具、酒具是全欧洲最好的餐具、酒具。你看过三楼单间的餐具和酒具吗？”

    “没有。”

    “那你应该去看看。我们使用的是法国高档瓷器，那些瓷器如同法国奢侈品一样精美绝伦，价格自然不菲。三楼包间餐厅的瓷器全部从巴黎西南郊的塞夫勒皇家高档瓷器厂采购的，那个瓷器厂建于1756年，专门为法国王室生产高档瓷器，当时许多王室成员和贵族购买和珍藏那家厂的瓷器。塞夫勒皇家目前是国家瓷厂，瓷器有浓浓的法国味道，产品闻名世界，法国总统常用其产品作为礼物赠送国宾。”宋福禄说的那些情况都是从梁晓秀那儿听来的，梁晓秀喜欢瓷器，对欧洲主要国家的瓷器都熟悉。他记性好，梁晓秀说过的话他基本都能记住。

    “那我得去看看。”

    宋福禄转述梁晓秀的话娓娓道来：

    “我们的二楼大餐厅使用的是利摩日瓷器，利摩日是法国瓷器重镇，有2000年历史。早在公元1000年时，利摩日就被视为法国的艺术之都，所以此地瓷器深受法国文化的熏陶和影响，以精美绝伦的品质享誉西方世界。19世纪利摩日瓷器生产迅速扩张，步入了黄金时代。其产品被视为‘桌上艺术’，利摩日也因此成了家喻户晓的法国瓷器代名词。

    “确切地说，我们的餐具全部来自皇家利摩日瓷器厂，该厂创建于1797年，以生产餐具著称，并为著名饭店、餐馆订做餐具，品种多样，从杯盘、茶具、咖啡具、碗、烟灰缸、糖果盆，到糖、黄油、果酱和蛋糕盛器等一应俱全。我们定制的瓷器上的图案分为水果类、风俗类、景物类、人物类、动物类；瓷器造型别具一格，有圆形，椭圆形、方形、长方形；瓷器的颜色有深蓝、雪白、翠绿等颜色。瓷器上图案和色彩搭配完美，演绎出高雅的风情。”

    布朗看着其貌不扬的宋福禄暗暗想：这个人居然对法国瓷器如数家珍，他为什么在餐馆使用那么高档的餐具？

    他有意夸宋福禄熟知法国瓷器，知道那么多瓷器品牌。

    宋福禄也不客气，给布朗讲了一个瓷器的故事。

    当年，欧洲人对中国瓷器的制作方法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认为能将瓷土烧成精美的瓷器，是中国人最伟大的发明。1768年，一位法国外科医生无意之中在利摩日南部的爷伊利埃发现了高岭土。这种粘土被运到巴黎郊区的塞夫尔皇家瓷器厂试产后证明，这是一种极好的造瓷原材料。利摩日地方总督杜尔哥得知这一消息后喜出望外，下令在当地建起了第一座瓷器厂。1771年，第一座瓷器厂建成，经过高温加工的第一批瓷器问世。当初，瓷器的形状很简单，品种也不多，图案多以花草为主，花边往往镀上金色，更多的则加上统一的蓝色花边。此后，利摩日瓷器一直走的是精品化的道路，从不降价。

    故事讲完了，布朗想：他为什么给我讲这个故事呢？

 第一百三十章 相互叫板

    布朗和宋福禄见面谈话时，起初没把他当一回事，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文化，不懂企业运行的人；宋福禄对新中国饭店资产的评估深深地刺激了他，他决定逐条反驳宋福禄，给他上一堂课。

    但宋福禄毫不相让，布朗每说一句，他就还他一句。

    于是，两人开始叫板了。

    布朗说，宋福禄对新中国饭店的评估是异想天开，毫无科学依据。

    宋福禄说，他的饭店他最熟悉，最好的评估师都不如他评估的准确，他是依据饭店的实际资产做的严格的评估。

    “宋先生，我们现在来谈你评估的饭店无形资产。”

    “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巴黎国王餐厅你听说过吗？”

    “碰巧我在那里就过餐，怎么了？”他是和梁晓秀在国王餐厅吃的西餐，那家餐厅是巴黎最奢华最昂贵的餐厅，梁晓秀喜欢餐厅的装潢和饭菜。

    “国王餐厅一年前请评估师做过评估，品牌价值为1200万欧元。国王餐厅是最法国最好的餐厅，七品牌价值不过才1200万欧元，你却把你们的新中国饭店品牌价值评估为3亿欧元，是不是太离谱了，宋先生？”

    布朗得意地盯着着宋福禄的眼睛，看他怎么回答。

    宋福禄平静回答说：“布朗先生，新中国饭店的品牌价值为3亿欧元，这一点不为过：因为国王餐厅和新中国饭店没有可比性，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和层面上。”

    “请你说得具体一些，为什么说不在一个档次、一个层面？”

    “请你注意这5个字：新中国饭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但我去过中国，我知道中国现在还贫穷落后，这个事实你总得承认吧？”

    宋福禄此刻觉得非常有必要给这个老外好好上一课了，他说：

    “现在的贫穷落后只是暂时的，中国会变得富裕起来，超过你们法国；中国在历史上曾经非常富有，国民总产值占世界的四分之一还多。我们把自己的饭店命名为新中国饭店是有用意的。请注意‘新’字，‘新’意味着我们的饭店有新意，按照德国人的说法就是有创意。新中国是什么样的，你清楚吗？我看不见得。新中国的国土面积是法国的近20倍，人口是法国的12倍，一个是大国，一个只是中等规模的国家。”

    “宋先生，你扯远了。”

    “我没扯远，相反，我扯近了。我给你讲讲新中国饭店的历史，让你有一个历史观。你知道我们是靠什么起家的吗？我们是靠卖宋代卷饼起家的。宋代卷饼产于宋代，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宋代是中国美食的一个高峰期，我们家族那是就买宋代卷饼。可以说，宋代卷饼就是我们饭店的前身。”

    “宋先生，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我们饭店的历史悠久，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国王餐厅有这么长的历史吗？这就是区别！”

    “宋先生，这是文不对题呀。”

    “恰恰相反：文正对题。我们新中国饭店的主打菜都是中国宋代的菜品，比如宋嫂鱼羹，我能给你举出几十道菜品。国王餐厅的法餐是餐厅自己创造的吗？不是，而是大路货。我们饭店的主打菜品是原创；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宋家祖辈传承给我们的菜品。上千年的菜品，你说应该值多少钱呢？”

    布朗想打断宋福禄的话，但被宋福禄制止了。他说他明白布朗的心思，布朗认为他说得离谱了，他没有说离谱，而说的都是事实。

    “不管怎么说，宋先生，你说的3亿欧元的品牌价值都不靠谱。”

    “布朗先生，我和你说话怎么感觉费劲呢？老字号就是品牌价值，更何况新中国饭店这样的饭店呢。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们新中国饭店要扩张，扩张到整个欧洲大陆。我们靠什么扩张？靠的就是新中国饭店的这个品牌。我们现在有三家饭店，明年至少要创建10家饭店，后年增加20家，大后年增加30家，递增的速度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4年之内，我们就创建100家中餐馆，全部叫新中国饭店。请问，巴黎国王餐厅有几家分店？一家都没有！你说，国王餐厅怎么和新中国饭店相媲美呢？”

    布朗还是不服，觉得宋福禄那是强词夺理，根本没有说服力。他不想在品牌价值上再纠缠下去了，便提到宋福禄说的新中国饭店的运行模式：宋福禄说那个模式价值5000万欧元，他想知道那个运行模式有什么神奇之处。

    宋福禄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说：“西方商界有一种说法，叫商业秘密。我们的运行模式就是商业秘密，我不可能告诉你。但我可以笼统地说几句。新中国饭店的一整套企业规章制度是我们的一笔宝贵财富，在某种程度上用金钱都无法衡量。我认为价值达5000万欧元，那还只是一个保守的数额。”

    宋福禄那么一说，布朗更好奇了，一再说在不透露商业机密的前提下，请宋福禄给他举一个实例说明一下。

    宋福禄看着布朗那渴望的眼神，心里暗暗发笑，心想就你这两下子还想和我辩论？你还太嫩了！

    “我们的企业规章制度，或者说运行模式只有四个字：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那是什么意思？”

    “表面上看，只有四个字，但意义却深远，一本书都解释不清，的需要一个系列课程才能解释得清楚一些。我只能给你说一个大概。”

    宋福禄借这个机会开始敲打老外：

    “你说我们新中国饭店没有健全的企业规章制度，布朗先生，你错了。我们的企业规章制度完整而又系统，其中蕴含了中国的哲学，而那哲学的精髓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你要想了解其中的奥秘，你首先得熟知中国文化。很遗憾，你不通此道。怎么和你解释呢？我只给你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吧。我们对员工采取三种奖励方法：工资、奖金、分红。比如说，一个厨师的工资为1500欧元，那么在工作干得好的情况下，他每月的奖金达200欧元，而年底的分红则高达一万欧元。”

    “宋先生，那就是不正规的表现啊。一个厨师，又不是股东，他凭什么分红呢？”

    “这你就不懂了，这就是我们企业的独特之处，也是我们的管理方法。由于我们实行了这种规章制度，我们的员工爆发出了巨大能量。还以厨师为例，我们的一个中国厨师顶得上三个法国厨师，甚至更多。这就是效率。效率你懂吧？同样，我们的其他员工都具有很高的素质，他们一个人顶三个人用。”

    布朗在发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福禄开始挖苦老外：

    “布朗先生，你说我们的企业不正规，还说我们的企业最多算半正规企业。这个‘办正规企业’是你发明的词汇吗？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什么叫半正规企业？”

    “我那只是一种比喻，没有恶意。”

    “既然是比喻，那我也比喻一下。我这样理解你说的半正规企业：这就好比军队，我们的企业不是正规军队，而是游击队。你看对面街斜对面的那家艾福尔西餐厅了吧？那就是正规军队。但是，我们这个半正规企业，也就是游击队，最终击溃了那个正规企业，那支正规军。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半正规企业比正规企业有活力有干劲。‘半正规企业’，这个词用得好！是不是这样啊，布朗先生？”

    布朗觉得宋福禄在胡搅蛮缠，他无言以对。

    宋福禄说：“到中午饭店了，布朗，你去一楼自助餐厅吃午饭吧，吃完饭，我们接着聊，聊出一个结果来。”

    宋福禄那样说是有用意的：他想把老外说服了。布朗还不甘心，他也想把宋福禄说服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针锋相对

    打发走布朗，宋福禄到三楼包间和二楼大餐厅转了一圈，当天中午客满，几乎座无虚席，他看了非常满意，心里有说不出多么高兴。客满就意味着欧元哗哗地往里进。梁晓秀出国考察45天以及回来生孩坐月这个两个多月，饭店净赚500万欧元。他估计巴黎国王餐厅一年的纯利润最多有500万欧元。布朗那个老外哪知道饭店有这么大利润呢？

    利润就是钱，利润就是新中国饭店的最高机密。

    布朗吃中饭时还在琢磨着宋福禄说的“无为而治”四个字，他不明白那四个字怎么就成了新中国饭店的经营法则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下午见到宋福禄后继续追问。

    下午一点半，布朗按时来到宋福禄的办公室，他问道：“宋先生，我中午吃饭时一直在琢磨你说的‘无为而治’四个字，你虽然举了几个例子，但我还是不明白那四个字的确切含义。”

    宋福禄漫不经心地说：“不明白就对了。我说过那是最高级的哲学思想，一本书都说不透，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照你这么说，那四个字还带有什么色彩了？”布朗挖苦说。

    宋福禄打量一眼布朗，说没有什么色彩，只是健身难懂，比黑格尔的哲学都难懂。

    “宋总经理，我想请你再给我举几个例子，解释那四个字的含义。”

    “怎么，你对那四个字那么感兴趣？”

    “我觉得那是你们饭店的经营法则，我想比较一下那个法则和西方正统企业法则有多大区别。”

    宋福禄举例说，他们饭店的员工根本不需要什么形成文字的企业规整制度，对新中国饭店的规章制度他们都铭记于心。比如说，他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员工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会照他的指示办。在这方面，穆尔做的最出色。他们之间用不着交流沟通，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们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无为而治”的特殊魅力和效果。

    布朗看问不出什么了，便又提到宋福禄多员工价值的评估。宋福禄把他的88个员工评估为价值2000万欧元，布朗问他依据是什么。

    宋福禄说：“我们新中国饭店的88个员工可不是一般的企业员工，他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员工，一个人顶三个人，88个人合在一起，不是顶200多人，而是顶得上上千人。”

    “何以见得？”

    我说我们的88个员工价值2000万欧元，我还说少了呢。你还不了解我们的员工，我看你还是先了解他们，你自然就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你们员工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特殊之处多了。以我们的中国厨师为例，他们既会做中餐美食，还会做法式大餐，这样的复合型厨师人才，你见过吗？你肯定没见过。我们新中国饭店虽然是中餐馆，但我们在三楼包间还经营法餐，而且法餐做得比巴黎西餐馆做的都正宗，都好吃的。你说这样的厨师，在法国能找到吗？还有，我们的服务生训练有素，每天汇总小费，与全体员工平摊小费。我们的采买员知道从哪里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食料。我们的所有员工都知道开源节流的道理，而且付诸实践。总之，新中国饭店的员工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员工。这种例子举不胜举。”

    “照你这么说，你们的员工都是神人了？”布朗讽刺说。

    “即使不是神人，也都快成神人了。布朗，我就拿我自己给你举一个例子。我是谁？我是宋福禄。宋福禄实干什么的？宋福禄是厨师出身，一身兼数职。”

    布朗好奇地听着，紧紧盯着宋福禄看。

    “我现在还经常上灶炒菜，我还担任服务生的工作，收银员的工，采买员的工作，研究员的工作。”

    “请等一等，你说研究员？你研究什么？”

    “当然是研究中餐了。怎么在欧洲开中餐馆，这是我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课题里面又分为如干子课题。比如法国顾客喜欢吃哪几道中国菜，德国客人喜欢吃哪几道菜；什么样的客人喜欢吃中餐，他们对中餐有何评价，等等，等等。这是一个重要的课题，需要长期研究。”

    布朗真想打断宋福禄的话，问他会不会研究，但他没有那样做。

    宋福禄的话还没说完，他说除了以上工作外，他还担任新中国饭店的总经理，统管饭店的运营；此外，他还监管巴黎新中国饭店和戛纳新中国饭店的运行。

    布朗第一次听说宋福禄在巴黎和戛纳还有中餐馆，感到很惊讶，说宋先生的经理真旺盛。

    “这还不是我的全部工作。”宋福禄得意地说。

    “还有什么工作？”

    “新中国饭店是大企业，我们有自己的养殖基地，蔬菜基地，天然牧场，那些产业我都要管理，就是说除了餐饮业之外，我还要参与、管理农业、牧业、林业。你看看我一个人身兼多少职务？想不到吧？像我这样的员工值多少钱呢，布朗先生？”

    布朗瞪大了眼睛看着宋福禄，觉得这个人的确挺神秘，就好像神人，不可捉摸。

    宋福禄看时机已到，便开始奚落老外：

    “布朗啊，你说我们新中国饭店还不算一个正规的企业，我不介意。什么叫正规企业，我不在意，也不想知道。你对我们饭店做了一些评价，我认为不符合实情。但有一点，我很感兴趣，那就是你说的‘半正规的企业’。你的原话是：新中国饭店充其量最多是一个‘半正规企业’。我认为这个‘半’字很传神，很有意境，甚至还富有哲理。总之，‘半正规企业’是你的《新中国饭店的改进报告》的亮点和精髓，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先生，我没有在报告中提那个字眼。”

    “可是你和穆尔就是那么说的呀。我希望你把那句话加进你的报告中。”

    布朗感觉出宋福禄在拿那句话奚落他，便说：“宋先生，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请你不要再提那句话了。”

    “布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没有说那句话不好哇；相反，我认为那句话很有道理。‘半’字在中文中没有贬义，而是一个中性词。那个字用到特定的场合或恰当的场合，就会产生意境。”

    “宋先生，我们不提那个字眼了，好吗？”

    “那个字那么好，为什么不提呢？我认为这个字眼比你那些数据、公式、表格都有分量，说到了点子上。按你们西方人的标准，新中国饭店不属于正规企业，只能算半正规企业；但正是这个半正规企业打败了正规企业。你说这里面的学问大不大？我希望你今天就去考察大街斜对面的那家艾福尔西餐馆，那是几年前里尔最大最好的餐馆；现在它还是里尔第二大餐馆，但这个第二我们的第一之间已经有了巨大鸿沟，巨大反差。”

    宋福禄一再说半正规企业，布朗实在忍不住了，便说他那是口误，希望宋福禄不要再引用了。

    “口误？那说明你才华横溢，随口就是经典，你这样的人才我还没见过呢。

    宋福禄暗暗得意，他终于做到了“诱敌深入”，下一步他要寻找战机，一举击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奚落老外

    宋福禄揪住“半正规企业”不放，不断敲打、奚落布朗；而布朗则揪住“无为而治”，缠着宋福禄让他解释清楚什么叫“无为而治”，他认为那是宋福禄为新中国饭店找的一个托词，里面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布朗说：“宋先生，你已经说了好半天‘半正规企业’了，为公平起见，我想请你再把‘无为而治’给我解释一下，你说那四个字里面含有很深的哲理，可是从你举的几个例子看，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哲理；相反，我看到的是模糊不清的概念。难道你们新中国饭店就是在这种模糊不清的概念中发展的吗？”

    “布朗呀，你不要着急嘛。中国有句老话叫‘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你要先领会这句老话的含义，然后你才能领会我下面要说的内容。”

    “你那句中国老话‘心急了吃不了热豆腐’或许在中国好使，但在欧洲我们都不知道那句话，也就是说那句话对我们没用。你还是解释我提的问题吧。”

    “这你就错了：那句老话是至理名言，放之四海而皆准，怎么能说在欧洲没有用呢？你不懂就不要随便发表议论和评价。真理具有普遍性，无论在哪里都有效果。我再告诉你中国的另外一句老话：‘好事多磨’，这句话和‘心急了吃不了豆腐’有相近之处，有助于你理解。”

    “我不理解，好事为什么一定要多磨呢？我们遇见好事就要紧紧抓住，不能让好事跑了。照你的说法，多磨，那会把好事磨没了呀！”

    “所以说，你还不成熟嘛！你今年多大了？”

    “28岁。”

    “中国老话说‘三十而立’，你还不到30岁，你还立不起来，你得好好学习呀。”

    宋福禄顾左右而言其他，用中国成语弄得老外昏头转向；老外意识到宋福禄是一个非常难缠的人，他善于狡辩，生性多疑，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在他嘴里没有逻辑，没有秩序，只有随意性和夸夸其谈。

    但老外还不想放弃，又一次提出让宋福禄解释“无为而治”的具体含义。

    宋福禄看老外纠缠不休，索性说：“布朗，我打一个比方，可能不大恰当，但有助于你理解‘无为而治’的含义。”

    “什么比方，请你直说。”

    “形象地说，‘无为而治’就好比没听到放屁的声音，但却闻到了臭味。”

    布朗愣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这个比喻不恰当，和‘无为而治’不搭边。”

    “我和你说过，‘无为而治’只可意会，不可言会。这样吧：这个问题穆尔清楚，你去找他解释。你们沟通起来肯定比和我沟通畅通。布朗，我还是对你提出的那个术语——‘半正规企业’感兴趣，我想请你展开陈述一下。”

    “宋先生，我说过那是我的口误，我们不再谈论那句话了，好吗？”布朗现在一听到宋福禄提那个词，他就烦心，神经都快受不了。

    “那好吧，我们谈谈新中国饭店的未来发展趋势以及相关事宜。你说新中国饭店董事长职务是虚职，而总经理的职务才是实职；你还说新中国饭店没有董事会，所以董事长一职徒有虚名，对吧？”

    “我是那么说的，那是事实。”

    “布朗，你又错了。新中国饭店有董事会，董事会的成员人数还挺多呢。”

    “真的吗？穆尔并没有告诉我呀。”布朗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董事会成员除了我和粱董事长之外，还有粱董事长的的弟弟、弟妹、妹妹、妹夫，一共6个人。这还只是暂时的成员，以后我们要陆续增加成员，把我们的儿子、女儿都补充进董事会，让他们也当懂事。这样一来，我们的企业是不是正规一些呢？”

    “你们董事会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新中国饭店创建时就成立了。”

    “有注册吗？”

    “我们是家族企业，在我们家庭内部注册了。”

    “这不正规呀，宋先生。”

    “所以你才说新中国饭店是‘半正规企业’，是这样吗？”

    宋福禄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半正规企业；布朗几乎快疯了，气得一言不发。

    宋福禄紧接着说：“我们董事长是由董事会推荐出来，所以董事长梁晓秀小姐有实职、实权，并不像你所说的只是徒有虚名。我们是注重实际的人，我们讲究现实，不会玩虚的。粱董事长在新中国饭店一言九鼎、一呼百应。”

    布朗突然问道：“那你们有董事会秘书吗？”

    “有哇，我就是，我兼任董事会秘书。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企业早就实行了股份制，股东都是我们家族的人。这样说来，我们的企业是股份制企业。这个问题你都没搞清楚，你还写什么企业改进书，你想让我们把股份制企业改成什么样的企业呢？”

    “股份制企业有一套运行规则。我怎么看你们的企业不像股份制企业呢？”

    “你看不清楚，说明你根本就不懂‘无为而治’。我们的企业结构稳定，框架清晰，产权分明，拥有一个有效的运行机制和决策机制。你建议重建一个机制，你那是无的放矢。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建议你以后再提什么建议，最好先做调查，下功夫把问题都搞清楚了，然后再发言，力争做到有的放矢。”

    “问题是你们的企业让人搞不清楚、琢磨不透。”老外无奈地说，还耸耸肩膀。

    宋福禄暗暗想：你一个老外要是能搞清楚我们饭店是怎么回事，那我们还算中国人嘛？你想搞清楚？你一辈子都搞不清楚！我们有两本账，我们合理避税，这些内容都是绝密信息，还能让你摸清了？你想什么呢，你这个老外！

    他假装认真地说：“布朗先生，现在我们搞清楚了几件事：第一，粱董事长的职务不是虚职，而是实职，她有权决定企业的重大问题。第二，我们企业有有董事会，成员总共有6个，将来会增加到11个，甚至更多。第三，董事会秘书简称董秘，就是我由本人兼任。第四，我们企业有股东，股东由我们家族的人组成，但我们不分红。一个家族的人分什么红呢？你可能会问：不分红，红利怎么办？红利用到再投资上。比如我们要在欧洲其他国家开设中餐馆，那么投资资金从哪儿来呢？就从股东的红利中来。你看这样的企业结构是不是挺好？”

    布朗已经迷糊了，宋福禄讲的内容完全超乎他的意料，超出他的想象了。

    “布朗先生？你在想什么呢？你好像没在听我说话呀。我再给你透露一个重要信息：在新中国饭店，粱董事长是最终的决策人；我是政策执行人。”

    宋福禄虚虚实实，有时逗着布朗玩，有时又好像在和他讨论重要问题，弄的老外啼笑皆非，不知所措，越来越糊涂。

    “宋先生，你上午还说你们企业没有董事会，没有股东，怎么这会儿什么都有了？你这是变戏法吗？”

    “我说没有董事会、没有股东，是指没有你说的那种董事会和股东，也就是你们教科书上的那种董事会；我们的懂事会和股东都是东方式的，有别于你们西方式的董事会。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坦率地说，我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是呀，东方的东西你怎么能明白呢？”宋福禄故作深沉地说，“我不能强人所难，难为你了，布朗先生。”

    布朗不想再谈论董事会的事了，他想换一个话题。宋福禄精明得很，布朗不想谈的话题，就是他没有把握或想回避的问题，对这样的问题他要揪住不放，追问到底，给他难堪。

    他换了一种方式谈论股东的事：“布朗，你在建议书中说，新中国饭店可以

    扩充股份，也就是增加投资人。我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我已经评估过饭店的总资产，数额为4.05亿欧元。如果我们扩充股份，增加新的股东，那么这个新股东就得按照饭店的总资产投入相应的资金；假设这个股东想占饭店10%的股份，那么，他就得投资4050万欧元，把那笔资金打入饭店账户。你之前曾说，新股东只要出100万欧元的资金，就能占到10%的股份，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呢。你以为新中国饭店只是一个平常的餐饮企业吗？你理解错了，完全错了。你的评估比我的评估整整少了40倍！我们俩的评估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布朗反驳说：“宋先生，首先得澄清一个事实：你的评估没有法律效益，换句话说，你评估的4.05亿欧元是得不到承认的。因为有这个不确定的前提，所以新股东无法加入。其次，我不是评估师，我没有评估你们的企业，我只是打了一个比方。”

    “你的意思是说还需要专业评估师评估一次？”

    “对，就是那样。”

    “我和你说过，我们企业的管理方式是无为而治，评估师怎么评估呢？还有，我们的企业是中国人一手创办、经营的企业，这样的企业法国评估师能评估吗？”

    “宋先生，请你不要忘了，你们的新中国饭店是在法国注册的餐饮企业，专业评估师评估它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这样看：我们的企业任何一个评估师都评估不准确。这也是我们的企业和欧洲企业的不同之处。事实上，新中国饭店只能由我们自己来评估，我们的评估准确而又科学。”

    “很遗憾，你们的评估没有效果。”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我们谈谈你说的如入干股的事吧。你说的干股我听明白了，就是那个股东不投入资金，照你的说法，投入智慧；你还说，那种干股可以占5%的股份或者更多。我想问你：怎么确定干股的百分比呢？”

    “在这种情况下，要和各位股东商量，因为新的股东进来之后，原来的股东就得减持股份，把让出来的股份分给新股东；双方需要达成一致，确定一个股份分配比例。我这样解释，你明白吗？”

    “明白倒是明白，我想问一下，在法国股份制企业中有这种先例吗？”

    “有。”

    “如果这个事实成立，那么，我猜这个干股人就是神人了。我是这样想的：这个神人不投入一分钱，而投入智慧，那么，他这个智慧就等于是金钱。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我澄清一点：这样的人不是你说的所谓神人，而是有真本事的人。你说得对：他的智慧就等于金钱，换句话说，他脑子里的点子就值钱。”

    “布朗，我们说的其实都是一回事，都在围绕这个持干股的人说事呢。我现在想：这个人究竟有多大本事呢？你能不能给我举一个例子？”

    “例子很多，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在德国南部慕尼黑附件有一家高新企业，一个研究细胞学的博士以干股形式加入那家生物工程企业，占了30%的股份。那家企业由于有了这位博士的加入，两年之内研究出新型生物药物，并推向市场，获得巨大成功。企业由于吸引了这个股东，如今已成为德国大型生物工程企业。”

    “布朗，你举的这个例子，我相信。那个博士就是人才，他没有资金，但有科研成果，那成果最终转化成了货币。博士的确了不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博士占30%的股份，那么年底分红，假设企业盈利10亿欧元，博士就能分到3亿欧元。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你的理解完全正确。”

    “我还有一个问题，有没有这样的例子：比如一个股东以干股形式入股，占到30%的股份，但他对企业的发展没有做出任何贡献，而企业年年还给他分红，每年分给他企业30%的利润。”

    “一般来说，不会有这样的例子。”

    “如果有这样例子，我是说如果某人以干股形式入股，而没有为企业做出应有的贡献，那么这种人在我们中国有一个非常形象的说法，你想不想听？”

    “什么样的形象说法？”

    “空手套白狼。”

    “这个比喻有点意思。”

    “不是有但意思，而是很有意思。其实那种人就是一个骗子！好啦，我们不谈骗子了，我们说正事。我对你说的那个博士非常感兴趣。我就想物色那样一个人才。如果真有那种高人，我同意让他以干股形式加入新中国饭店，成为我们的一个股东。比如说，我们可以让他占5%的股份，每年分给他5%的利润。问题是，这样的人才我们上哪儿去找呢？布朗，你认识这样的人才吗？我的意思是适合于我们新中国饭店的人才。”

    布朗还真当真了，说他会为饭店物色一个或几个那样的人才。

    “布朗，你强调那种人有智慧，他们的智慧就能就为企业创造经济利润，对吧？”

    “对，我是那么说的。其实我说的智慧有好几层意思，比如说本领、本事、成果、项目等等。宋先生，办企业不能观看资金，还要看其他东西，也就是我们说的宝贵人才。这样的人才等于用他们的智慧带来了资金，为企业创造了利润。”

    宋福禄假装若有所思地说：“人才难得，一将难求呀！”

    “宋先生，你说得对极了。一个有发展潜力的企业，或者说一个有后劲的企业，靠的是什么呢？靠的不是资金，而是人才。人才决定一个企业能走多远；有了人才，企业就有了正确的发展战略，就能拓展市场。”

    “布朗，在人才问题上我们观点一致，我同意你的看法。中国古书上有一个成语，叫‘求贤若渴’，我认为这个成语就代表了我此刻的心情。”

    “宋先生，你有这种想法，这是新中国饭店的幸运，说明饭店的管理层重视人才，二中是人就意味着饭店有发展前景。”

    “布朗，这点你说对了：我们特别重视人才，凡是对饭店做出贡献的人，我们都给予重任和奖励。人才的确重要，中国老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讲的就是培养人才的道理。培养一个有用的人才很不容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做这项工作，取得了一些成就。我们的具体做法是这样的：我们先发现、物色、挖掘有可能成为人才的人，然后加以精心培养，使之成为我们需要的那种特殊人才。我们通过这种方法找到了一些人才，人数还不算多，大约有几十个。我们企业要大发展，几十个人才显然不够，我们需要几百个、上千个人才。人才越多，企业越有潜力，越有后劲。”

    宋福禄滔滔不绝地大讲特讲人才的重要性，最后假装感叹说：“布朗啊，其实人才也分三六九等，我和你说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不需要一般的人才，我们需要那种有独创性、开拓性的人才；遗憾的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我说的这种人才。”

    老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宋福禄总是绕弯子，最后的落脚点却没有答案。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挖苦老外

    宋福禄和布朗兜起了圈子，反复强调人才的重要性。布朗试探着问他，他说饭店有几十个人才，他怎么还说缺人才呢？这个老外被宋福禄奚落一顿不甘心，开始故意找茬，挑宋福禄的毛病了。他准备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宋福禄无言以对。

    老外低估了宋福禄，宋福禄最大的本事就是和人周旋，这些年他在梁晓秀的熏陶下，掌握了一套对付老外的诀窍：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他不按常规出牌，经常出其不意地置对手于死地。

    他明白老外的意图：挑剔漏洞反击他。他想：那好哇，我今天就和你这个老外玩玩，咱们看看谁更厉害。

    他假装语重心长地说：“布朗啊，我和你说实话，我们新中国饭店人才虽多，但都是中等水平的人才，还没有一个高等人才。我说求贤若渴，就是想物色一个高等人才。这种人才是世界上最难找的人才，我们找了5年还没找到一个。我现在甚至都怀疑法国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优秀人才；如果没有，我们想在其他欧洲国家继续寻找。我们中国古人对这样极为罕见的人才有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叫做‘千里马’，意思是说这匹马日行千里。能独具慧眼，发现这匹马的人，我们古人称之为‘伯乐’。我们现在有了伯乐，但是还没有发现千里马。”

    “宋先生，请你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你们谁是伯乐？”老外对“伯乐”这个字眼产生了兴趣。

    “我就是伯乐呀！你看我在新中国饭店身兼数职，其中有一项职务就是做伯乐，寻找千里马。”

    “那么，粱董事长不是伯乐吗？”

    “总经理是伯乐，董事长更是伯乐了，那还用问吗？”

    “这么说，你们饭店有两个伯乐？”

    “两个顶级伯乐。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三个高级伯乐，六个中级伯乐，他们都负责寻找人才，物色人才，选拔人才。事实上，我们饭店的员工都是经过伯乐精选出来的，而不是随便招聘来的。”

    老外似懂非懂，转而问宋福禄，他说的高等人才，也就是所谓的千里马，具体指什么样的人才。

    宋福禄就等着老外问那个问题，老外果然钻进了他设的圈套。他临场发挥，娓娓道来：

    新中国饭店是中国人在法国创办的大型餐饮企业，饭店需要的高级人才，也就是被誉为千里马的人，用一句话概括：是那种能为新中国饭店创造巨大利润的人才。

    宋福禄看布朗不以为然地听着，便板起面孔说他下面要讲的问题很重要，希望布朗拿出笔和纸记下来。

    布朗拿出笔和纸，开始记录。

    宋福禄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空中飘移着，他望着烟圈似乎在思索重大问题。

    “宋先生，请你接着说。”老外提醒道。

    宋福禄假装进入沉思状，没听到老外的话，还在看着烟圈，烟圈渐渐消失了。

    “宋先生……？”老外又催了一遍。

    “啊？”宋福禄假装这次听见了，他其实利用这段时间在思考他的问题呢。他已经想好了，便开场道：

    我们所说的千里马式的人才，至少需要具备三种基本条件和三种特殊本领。

    三种基本条件如下：

    第一，熟知中餐馆业务，对厨师、服务员、采买员、收银员等工种不仅熟悉，而且还能亲自上手操作。就是说，这个人是一个多重复合型的人才，饭店的各工种他都能做，而且必须称职。譬如说，他炒的菜要达到中国专业厨师的水平；他做服务员，要有一流的服务意识和水平。总之，做什么工作都能做好，绝不能掉链子。有人可能会问：新中国饭店为什么对员工有这样的要求呢？答案是：这就是新中国饭店的企业规章制度之一。

    第二，要具备吃苦耐劳的精神，具有克服各种困难的信心和心理承受能力。具体说，在新中国饭店工作，员工必须加班，做好每天工作至少12个小时的心理准备。当然，加班有加班费和额外的奖励。

    第三，要有为企业和团队献身的精神。新中国饭店是一个企业，所有员工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企业；员工组成了一个团队，在这个团队里的所有成员必须有助人为乐的献身精神。

    布朗记下了宋福禄说的那三条。

    宋福禄接下来讲三种特殊本领；老外准备记录。

    三种特殊本领如下：

    第一，无限旺盛的精力；第二，发现市场的敏锐眼光；第三，综合市场各种要素的本领。

    宋福禄停下来，点烟，吸烟，吐烟圈。

    老外问道：“宋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完了呀。怎么，你没记下来吗？”

    “这么短？”

    “高度概括嘛！怎么没听够吗？”

    “不是我觉得你说的这三条比较虚，没有实质内容。”

    “那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好加强印象。千里马式的人物的天赋是：拥有无限旺盛的精力；发现市场的敏锐眼光；综合市场各种要素的本领。”

    老外还在发愣。

    “布朗？布朗先生？”宋福禄招呼说。

    布朗抬头看宋福禄，说他能否展开解释一下三种特殊本领。

    “当然可以，否则不容易理解是吧？”

    布朗点点头，说他们逐一讨论要点。他说宋福禄形容的“无限旺盛的精力”，本身用词不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怎么能说是无限的呢？如果要形容那种人，可以说“精力充沛”。

    老外叫上了劲，宋福禄就喜欢别人和他较劲。

    他说：“布朗先生，你还是不理解我的原话的含义。‘无限旺盛的精力’就是形容千里马的准确词义。我说过千里马日行千里，和普通马不一样。日行千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具有极强的耐力和速度；话句话说，挑战极速，挑战极限，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千里马就有这个本领。这是不是特殊本领啊？所以，我使用了‘无限’两个字，以突出特殊人才的特殊本领。你说的充沛的精力，那只是比一般人强一些的人，并不能称之为我们所说的千里马。要说精力充沛，我就精力充沛：我可以以三天三夜不睡觉，可以连续工作；但我还不是千里马。”

    “可是，宋先生，‘无限旺盛的精力’不符合常理呀！”

    “正是因为不符合常理，我才称之为无限。简单说吧，一个人一天工作8个小时，完成他的本职工作；而另一个人一天也工作8个小时，但完成的工作量等于10个人的工作量。这就是无限。具体说到我们企业，我想，这样的人才，一人的智慧顶得上10个高手，就是你说的有智慧的那种人。这种千里马式的人物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他的无限旺盛的精力。别人休息，他不休息；别人睡觉，他不睡觉；别人吃饭，他不吃饭。总之，他不知疲倦，思考、思维永远处于活动状态。”

    “那他不吃饭不休息不睡觉，他还能活下去吗？”

    “布朗，你怎么和我抬杠呢？他当然要吃饭休息睡觉了，只是他在从事一项工作时，为了尽快圆满完成工作，他以无限旺盛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在别人吃饭休息睡觉之际，他完成了任务。我这样说，你可能还不明白。那我就给你举一个实例吧。我派两个人到你们卢森堡开办两个中餐馆，比如你和千里马。两个餐馆一样大，都是200平米的面积。你认为从选址到餐馆开业，需要12个月，而你确实在12个月内把餐馆开起来了。千里马只用3个月就把餐馆开起来了，剩下的9个月他在盈利。”

    “这是不可能的事，卢森堡我熟悉，不可能在3个月酒把餐馆开起来，绝对不可能！”

    “绝对有可能！”

    “宋先生，我不想和你抬杠，我们往下继续探讨。请你解释一下‘发现市场的敏锐眼光’，你的这种提法过于笼统。”

    “布朗，我是大企业老板，你是来求职的员工，我有必要和你抬杠吗？你不理解‘无限旺盛的精力’，说明你不是千里马。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千里马，那么，还有什么‘独特’、‘特殊’这样的字眼呢？好啦，我们接着讨论下一个问题：市场眼光问题。千里马之所以是千里马，就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市场。”

    “那是什么意思？”

    “布朗，我听说你是学企业管理学的，那么你肯定学过有关市场的课程。任何一个企业面对的都是市场，餐饮企业当然能不例外。企业生存、发展、壮大，靠的是什么？说白了，靠的是市场。那么，问题就来了：市场很大，怎么利用市场为企业的发展注入活力和资金？这就需要敏锐的眼光，这种眼光能看透市场，看到那里有市场，市场的规模有多大，怎样投入市场，怎样在市场中站住脚。总之，一句话：发现别人没发现的市场。”

    布朗记下了宋福禄说的那段话，他看了一遍，似乎在琢磨那些话的含义。

    “宋先生，我想请你给我举几个例子说明你的观点。”

    “那我就举几个例子，以新中国饭店为蓝本，这样你好理解。新中国饭店的前身是宋氏快餐店，一个只有50平米的小店。6年前我和梁小姐经营那家小店，经高人指点我们找到了进入餐饮市场的切合点。”

    “请等一下，你说的高人是谁？是千里马吗？”老外问道。

    “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那么，请讲。”

    宋福禄有讲了一个故事：

    快餐店位于里尔大广场，处于最繁华的市中心。为了吸引顾客，高人指点迷津，给出三个解决方案：一，到里尔大学卖卷饼，占领大学生市场。卷饼和汉堡包一样，方便携带，价格不高，吃起来方便。二，借助里尔商会的力量，做团购生意，就是把卷饼批发给各家商铺的员工。三，在此基础上，培养散客。散客以旅游观光客和当地市民为主。

    宋福禄停下来，等着老外提问。

    “结果呢，结果怎样？”

    宋福禄得意地讲到：

    过程曲折、复杂，但结果非常好。在里尔大学，宋代卷饼成了大学生最喜欢的快餐，供不应求，他们只好搞定量供应，每天只卖500个卷饼。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他们把供应量增加到一天900个卷饼。

    商会团购生意更好：每天能卖出1000份卷饼，里尔几乎没家商铺的员工都吃过他们的宋代卷饼。

    大学生和店员的消费带动了市民的消费：散客不断涌来，人数多时都要在店铺窗口排队购买卷饼；而市民的加入又带动了游客的消费。那些游客看到每天都有市民在快餐店卖卷饼，出于好奇也买卷饼吃。

    快餐店的卷饼生意就这样培养起来了。这就是千里马的独特作用：发现了市场。靠什么发现的？靠敏锐的双眼发现了市场——别人没发现的市场。

    “快餐店的盈利情况如何？”

    “这么和你说吧：它每月的盈利超过艾福尔西餐馆。它是我们挖到的一桶金。有了快餐店，我们才有资金创建了新中国饭店。”

    “这个快餐店现在还在吗？”老外很想去看看快餐店。

    “快餐店关门了，但红酒专卖店在原地开门了。现在那里是红酒专卖店，经理是穆尔。你没去过吗？”

    “专卖店也属于新中国饭店吗？”

    “当然了。”

    “现在效益如何？”

    “比快餐店效益还好，所以我们才让快餐店休息，让专卖店开张。红酒专卖店也是高人指点开办的。”

    “就是说高人是谁，还是商业机密，对吧？”

    “你上路了，布朗。你应该去看看我们的红酒专卖店，那里只卖两种红酒：美西与美茜。我们是那两家波尔多酒庄的总代理，由于我们的代理，那两家酒庄起死回生，现在新欣欣向荣了。

    “什么意思？”

    “美西酒庄年产量100万瓶红酒，我们包销酒庄的全部红酒。美茜产量80万瓶，我们也包销。就是说，这两家酒庄的红酒在市场上见不到，只在我们这里有货。”

    “你们等于垄断了那两个品牌的红酒市场。”

    “用词不当，布朗先生，不是垄断，而是包销，是培育，是营销。那两家酒庄刚开始生产红酒时，我们就介入了。那时由于酒庄的酒没有名气，无人问津。我们介入后，很快打开了市场。”

    “怎么打开的市场？”

    “还得靠敏锐的眼光啊！我们有好几种营销策略，其中有一个薄利多销的策略。你应该知道100万瓶红酒可不是小数目，要想在一年之内销售那么多红酒，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现在每年销售100万瓶美西红酒，60万瓶美茜红酒。”

    “你们的专卖店能卖出那么多红酒？”

    “批发，团购。另外，我们的三个餐馆都供应美西和美茜。”

    “不简单，真的不简单。”老外点头称赞。

    “不是不简单，而是了不起——了不起的市场眼光。”

    布朗转到了第三个特殊本领：综合市场各种要素的本领。他问那事一种什么样的本领。

    宋福禄说，可以把那概括为多种复合本领。市场千变万化，不了解市场的脉搏，就不能监控市场，就不知道从何下手。以餐饮业为例，必须了解顾客的结构构成：高收入顾客有多少，中等收入顾客有多少，低收入顾客有多少；还要了解顾客的口味和心理消费价位：他们喜欢吃什么样的菜？愿意花多少钱吃一顿饭？

    市场的变化有时缓慢，有时又迅速，多种复合型人才善于把握瞬间变化的市场，以最快的速度调整经营战略。总之，那种人才有本领把市场的各种动向综合起来思考问题，最后归结为一点：怎么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润。

    布朗说：“宋先生，照你这么说，有这种本领的人就是特殊人才，或者说就是你说的千里马，是这样吗？。”

    “你说的没错：我指的就是特殊人才。特殊人才有没有呢？我认为肯定有。我打一个不大恰当的比喻，那种特殊人才就好比物理界的爱因斯坦，音乐界的莫扎特，文学界的托尔斯泰。这样的人才多少年来才能出现一个？你们大学教授有没有讲过这个问题？如果我们真能发现这种特殊人才，我们会毫不犹豫地签下这个特殊人才，给他最高的待遇，最好的工作条件，让他发挥最大的才干。”

    “就是说，让他给你们饭店创造最大的利润。”老外补了一句，带有明显的嘲讽口气。

    “布朗，创造最大利润有什么不对吗？人们办企业是为了什么？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当然是为了赚钱嘛。经济学的核心原理是什么？是揭示经济运转的规律，找到经济发展的杠杆。你是读过大学的人，你没学过这门课程吗？”

    宋福禄最后那几句话把老外噎住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夫妻密谈

    布朗和宋福禄没聊够，还想和继续聊下去。他现在对宋福禄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男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点子。他在新中国饭店究竟起到什么作用？他有什么本事？这是布朗想了解的事。

    但宋福禄那天不想聊了，他要回家和梁晓秀商量布朗的事。他说已到下班时间，他们明天再找时间继续谈。

    那天晚上下班回到家后，宋福禄把和布朗谈话的大概情况告诉了梁晓秀。梁晓秀听了哈哈大笑，说宋福禄那种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劲头肯定让布朗吃尽了苦头，把他给弄糊涂了。

    “何止是糊涂呢！”宋福禄得意地说，“我看这个老外已经找不着北了。不过这家伙挺鬼，总和我辩论，非要搞清楚我们饭店的情况，拐弯抹角地刺探商业机密，胡说什么他是为了搞调研而收集资料。”

    “他还想搞清楚饭店？开玩笑！他要是能搞清楚，我还叫梁晓秀吗？”

    宋福禄哈哈大笑，说布朗不自量，要把新中国饭店搞清楚；如果他真能做到，他也不叫宋福禄了。

    他们的新中国饭店只有他们俩最清楚，外人都不清楚。梁晓秀曾和宋福禄说定：饭店的秘密是最高商业机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包括他们的弟弟和妹妹。

    梁晓秀那天说，饭店的秘密她准备将来告诉女儿海霞。宋福禄便说要是告诉海霞，还应该告诉两个儿子，大海和大山，他们都是孩子，要一视同仁。

    “海霞是我们的女儿，她应该知道具体情况。”梁晓秀说。

    “那你儿子大海和大山更应该知道情况呀。海霞还不到一个月大，你就想着告诉她了，你这是明显的重女轻男呀。”

    “先不说这事了，还是说说布朗吧，”梁晓秀改口说，“这两天你和他谈，感觉这个人怎么样？有没有培养前途？能不能成为第二个穆尔？”

    宋福禄说，倘若在过去，他早就把布朗打发走了，根本不会和他扯淡。但现在不一样，梁晓秀推荐了布朗，他想从布朗身上找到一些特别之处。他总的感觉是：布朗是一个书呆子，有一大堆理论，但对他们基本没什么用处。

    梁晓秀问他布朗有没有长处和优点。

    宋福禄说，布朗的长处是：他能帮他们在选定的欧洲国家做餐馆前期调研、注册等工作。那些国家的法律法规他们搞不懂，每一个国家都有一套繁琐的程序，他们只能让布朗去摸清情况，搞定开餐馆的事。具体投资事项由他们自己操作，不能让布朗插手。总之，布朗的作用就是替他们打开欧洲国家的大门。

    梁晓秀夸丈夫沉着冷静，不像过去那么冲动了。她说，她就是看中了布朗的那个长处，准备让布朗把在其他欧洲国家开餐馆的事搞定。他们没有时间和是精力到每个国家去办理开餐馆的事，所以只能让老外打前站，把路铺好，然后他们来经营餐馆。在欧洲其他国家投资开餐馆，他们还没有经验，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把许多环节和程序搞清楚。老外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最终拍板。

    宋福禄说他也是那么想的。不过在让布朗做那项工作之前，他还得调教他，把他弄成他们需要的那种人，他估计再有一个星期时间就能把老外调教成人。

    梁晓秀对丈夫的脾气秉性谅解的透彻，知道他最擅长做的一件事就是忽悠老外。她说：“那你就调教他，反正我现在也出不了门，只能在家看孩子。”

    “晓秀，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忽悠老外？”

    “你还能放过老外？”

    “这个老外合璧的老外一样：他还想忽悠我呢！这家伙很不自量，我故意诱敌深入，让他露出了尾巴。”

    “什么尾巴？”

    宋福禄便把老外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梁晓秀。老外把自己当成人才了，以为饭店离不开他。他居然说什么股份制企业有一种股份叫干股，他暗示他以干股形式入股，占饭店股份的5%或30%的股份。

    “那你可得敲打敲打他，他那不是痴心妄想嘛！”梁晓秀提醒道。

    “我是敲打他了。我说我们要寻找、物色一个千里马式的人才，给那个人才干股，让他占一定股份。我是逗着他玩，嘲讽他，他却当真了，听得特别认真，还做了记录。你说这个老外是不是太不自量了？”

    “他还有这个想法？我没听他说过。”

    “他和我大谈什么人才的重要作用，我就给上了一课。我说我们求贤若渴，只是苦于找不到顶级人才。”

    “福禄，你别把他给忽悠走了。万一他不干了，我们不白忙活了吗？”

    “你放心，我号准了他的脉，他跑不了。这家伙不像话，说了一些让我气愤的话。他评估我们的饭店总资产为1000万欧元。我给评估为4.05亿欧元。他瞪大了眼睛说我的评估没有法律效果。”

    “你评估4亿欧元？”

    “对呀，就是4亿欧元。这还只是今年的价码，明年就不是这个价了，我们的资产逐年递增，会增加到8亿、12亿、16亿欧元。他说那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我说那不是天方夜谭，而是事实。饭店现在发展非常迅速，速度之快超出他的想象力。饭店最终将发展成为超大型连锁店，像一艘企业航母，30年后总资产超过100亿欧元。”

    “他怎么说？”

    “他当然不信了。他说宋先生，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怎么说？”

    “我说他脑子还不够用，他看不到远景，没有超强的市场判断力。他不信，那是自然的事。但事实胜于雄辩。30年后，他58岁，还不到退休年龄，那时他将看到总部位于法国里尔市的新中国饭店已经拥有1000家中餐馆，成为一个企业航空母舰了；那时企业的品牌价值就达100亿欧元。”

    梁晓秀欢快地说，她相信宋福禄的预测；她甚至预测在20多年中就能实现那个目标。

    她有几个月没有过问饭店的账目了，她问宋福禄现在家里有多少现金。宋福禄说别墅地下室金库现在有5000万欧元现金，都装在铁箱子里，安全地睡觉呢。

    “5000万了？那就是半个亿呀！”梁晓秀没料到收入增长的这么快。

    “是呀，换算成人民币就是5个亿。”

    梁晓秀又问今年的盈利情况。宋福禄说今年是盈利最好的一年，预计纯收入能达到2000万欧元。

    “看来，我们修成正果了。”梁晓秀感叹道。

    “我们的饭店说白了，就是一个造钱的机器，”宋福禄兴奋地说，“那钱哗哗地往里流。可是布朗那小子总是不服气，说什么我们饭店不像正规企业，最多算‘半正规企业’，我不给他上课行吗？”

    话题又回到了老外身上。

    梁晓秀出主意说：“我看这样：用事实说话，你带他到饭店各处走走，边看边解释，这样能给他留下直观印象，让他心服口服。你让他参观我们三楼的包间，看看我们的餐桌餐椅、餐具酒具、厨房厨具，多给他讲讲。”

    “好，明天我带他转转。”

    “另外，你和他一起到几个国家洽谈开餐馆的事，你带着他，让他慢慢熟悉我们的思路和做法。你正好借这个机会游览一下几个欧洲国家。你来法国这么多年，还没出过国，这不行呀！我们的企业要成为跨国企业，你也得有跨国意识嘛。”

    夫妻密谈敲定了调教老外的方式，宋福禄决定把老外改造成他们需要的人才，让老外为他们开拓欧洲餐饮市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嘲讽老外

    第二天，宋福禄去上班时还想着嘲讽老外，让他无地自容。他刚坐下不到几分钟，布朗就来敲门，找宋福禄谈昨天的话题。

    “布朗，你找我，你有预约吗？”宋福禄嘲讽道。老外不拿他当一回事，他那肯放过老外。

    “宋先生，你昨天不是说今天我们继续谈吗？”老外满不在乎地说，“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说我们今天谈，但我没说是上午还是下午谈，你应该先打电话来问我一声，而不是直接来敲门。你在巴黎公司，就是这么和你们的总经理打交道吗？你在大学没学怎么和总经理打交道的课程吗？预约，是西方社会最通行的一种工作方式，你不懂还是想破例呢？难道你是有特殊本事的人才？”

    宋福禄一通挖苦、嘲讽，弄得布朗特别尴尬。他感觉到宋福禄对他不客气了，但还不知道什么原因。

    宋福禄又说：“我昨天和你谈了整整一天，手头积攒了好多工作，我得处理一下。这样，你下午2点钟过来。”

    宋福禄说完话，埋头看报表，不再搭理布朗了，布朗只好乖乖退出。

    下午2点钟，布朗准时到达宋福禄的办公室，入座后，他直接问道：“宋先生，新中国饭店一年的营业额多少？”

    “你想知道？”宋福禄皱了一下眉头，瞥了一眼布朗。

    “想知道。”布朗平静地说。

    “你为什么对饭店的营业额感兴趣呢？”

    “因为我要加入你们的企业，担任研究部门的主管，所以我得了解一些具体数据。此外，股份制企业有义务披露财务状况。新中国饭店按你的说法是股份制企业，所以饭店的营业额并不属于商业秘密。”

    宋福禄故意问道：“除了营业额，你是不是还特别想知道我们的利润呀？”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想知道。这对我的研究工作很有益处。”

    “你来饭店考察已经一个多月了，你还没搞清楚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问过穆尔了吧？他是怎么说的？”

    “穆尔说他估计新中国饭店的月营业额大约为60万欧元，利润大约为30万欧元。”

    “那你估计是说是多少？”

    “我觉得营业额这块差不多就那么多，但利润不会达到50%，餐饮行业 那么高的纯利润。一般情况下，餐饮行业的最高利润是30%，我估计新中国饭店的利润在15%-20%之间。宋先生，我的估算你认为准确吗？”

    宋福禄故作神秘地说：“营业额和利润都属于商业秘密，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可是，宋先生……”

    “你不要可是了，没有可是。我来解答你的问题。你说你想知道新中国饭店的营业额和利润，是为了你的研究工作。你要研究什么呢？”

    “研究饭店的发展战略。梁小姐曾和我说过，让我做研究工作，做饭店研究部的主管。”

    “经过这段时间对你的考察，我们认为你还没有研究新中国饭店的能力，你不具备那种素养。至于研究部门的主管一职，你目前也没有资格担任。”

    “宋先生，我想和梁小姐面谈，她答应过让我做研究部主管。”

    “粱董事长没有时间和你见面，再说你的事还不至于能上到那么高的层面上。布朗，你就踏踏实实做我交代给你的工作，其他是不要想了。”

    “宋先生，你们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呀。我已经辞掉了巴黎公司的职务，现在没有退路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董事长和你说过对你的考察还没有结束。你现在不是新中国饭店的正式员工，你不过是一个求职者。”

    “宋先生，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当初，粱董事长希望我来这里工作，还承诺我的月薪为8000欧元。这些情况你都知道吗？”

    “我是总经理，我能不知道吗？8000欧元的月薪，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假设我们录用你，起薪2500欧元；如果你的工作有成就，月薪可以逐渐增加。如果你真能拿到8000欧元的月薪，那就说明你成熟了，能为饭店做贡献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你还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

    “宋先生，在我们西方商业法则的灵魂是讲诚信，讲信誉。我提醒你注意这一点。”布朗看宋福禄挺精明的，他决定反击宋福禄，维护自己的利益。

    宋福禄纠正说：“布朗，你少给我谈什么西方的商业法则。你记住：你求职的企业是中国办的企业。”

    “但你们的企业毕竟办在法国呀，所以就得遵守西方的商业法则。”

    “布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想和我叫板吗？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我没有叫板，我只是陈述我的思想，表达我的意思。”

    “你有什么思想，你想表达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我的思想看来你还理解不了；我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担任新中国饭店研究部的主管。我来里尔已经一个多月来了，这期间你们没给我发过一分钱工资，你们还一直拖着不给我办理工作手续。我问你：你们想干什么？”

    “我来解释你的问题。你说我们没给你发过一分钱工资，你不是我们的正式员工，我们凭什么给你发工资呢？我们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你搞错了！但是我们考虑到了你的小才华，给你提供了一个公寓房，还给你提供了午餐和晚餐。你不但不满足，你还来质问我。你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千里马了？我和你说过：千里马是百年不遇的马，非常罕见。”

    布朗沉默了，想着对策，他没料到宋福禄如此刁钻，严厉，不通人情。宋福禄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嘲讽，句句刺向他的心窝。

    宋福禄继续嘲讽道：“千里马日行千里，你日行多少里？我看不会到一百里吧？你现在一天能行走十几公里就算不错了。”

    “宋先生，你这样比喻恐怕不恰当。”

    “恰恰相反：我的比喻就是现实状况。有人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千里马，自以为是，出言不逊，尽然提出要以干股形式入股，亏得说出口！”

    宋福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布朗解释说，他不过只举一个例子而已，他并没有提出要以干股形式入股。老外明显收敛了，不敢再和宋福禄顶牛。

    宋福禄还是不放过他，继续嘲讽道：“你写的企业改进报告，我看了一眼，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文不值！”

    “为什么说一文不值呢？”老外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感觉到了宋福禄的言辞冰冷，像一把利剑刺向他的咽喉。

    “因为文不对题，因为不着边际，因为如果按照你的设想改造新中国饭店，那么，饭店就得破产关门。你不是来求职，你是来添乱。年轻人，你要谦虚，虚心学习，把精力用到正地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我没有胡思乱想呀，宋先生。我们之间的沟通可能出现了问题，请允许我解释一下。”

    宋福禄不理他，又问道：“你说哪家企业会为求职者提供食宿呢？你的工作目前还不能确定，我还要继续考察你。记住：如果考察结果不理想，达不到我们的要求，我们只能遗憾地通知你离开里尔。”

    这回老外彻底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震慑老外

    宋福禄放了狠话：新中国饭店还不能确定是否录用布朗，对他的考察还没有结束。布朗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小个子男人可不好惹，看那样子他说的都是真话。当初梁晓秀许愿说给布朗8000欧元的月薪，让他负责市场研究部的工作，在欧洲多国开展业务，他就是冲着这些优厚待遇才把原来的工作辞掉的；并和梁晓秀一起考察欧洲三国市场。现在倒好：新中国饭店不认账了。梁晓秀不露面，宋福禄又突然说他的工作还没有着落，这让他难以接受，但又很无奈。

    他原以为新中国饭店是华人开的餐馆，没有多少经营经验，不懂得经营理念，他加入进来可以大有作为；但现在不是他给人家出谋划策，而是人家给他上课，牵着他的鼻子走。

    宋福禄说的话很明确：从布朗目前的状态和状况看，他不适合到新中国饭店工作。布朗请求和梁晓秀会面，被宋福禄一口回绝，说梁晓秀是饭店的决策人，只管大事，不管小事。

    布朗的事，只能由宋福禄决定。宋福禄的言外之意是：布朗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求职者而已，每有任何特殊之处；他的名牌大学学历、巴黎贸易公司的经历都一文不值；他的经营理念在宋福禄看来一无是处。

    布朗意识到这个中国男人非常不好打交道，口气越来越强硬，几乎全盘否定了他的建议；不仅如此，宋福禄对他极尽挖苦之能事，把他批得体无完肤。

    下一步怎么办呢？老外很头疼。

    宋福禄敲打说：“布朗呀，我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可是你还是不上路，不懂得我们的经营战略，这让我很头痛。为了让你尽快熟悉新中国饭店，我亲自带你参观饭店，给你讲解我们的经营策略，这样有助于你了解我们的饭店。中国有一句经典的话，叫做理论联系实际，我们谈论了理论，现在我们该去看实践了。”

    布朗现在学乖了，他不再和宋福禄理论，无论宋福禄说什么，他都听着。

    宋福禄带着布朗来到三楼一号包间，那个包间是三楼最大的一间餐厅，能容纳20人就餐。包间装潢的金碧辉煌，布朗进到包房眼晕，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餐厅。

    包间里的餐桌和餐椅是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家具；地面铺的是奥地利产的高档木地板；三面墙做了用丝绸软包装，墙上挂着几幅梁晓秀创作的风景画；靠窗户一侧由绿色植物和鲜花装饰，整体看起来，这件大包房非常漂亮。

    包间正中间摆放着的餐桌上摆好了餐具。宋福禄指着那些餐具问布朗是否见过。布朗说没见过。他确实没见过。

    宋福禄打开了餐桌正上方的水晶吊灯，顿时餐桌上的餐具被照得光彩夺目。他说，一号包间使用的餐具是“丹麦之花”瓷器，由丹麦皇家瓷器厂制造。瓷器商标上的三条波浪线代表围绕丹麦的三个海峡：厄勒海峡，大皮带和小皮带海峡；瓷器兼具丹麦传统手工艺和中国瓷绘风格，奢华尊贵，丹麦人视为国宝。

    布朗第一次见识丹麦瓷器，看到那些精美绝伦的瓷器，大为赞叹，说他没想到丹麦制作出了那么精美的瓷器。

    宋福禄介绍说“丹麦之花”的特色是：蓝色涂料、镶金边和丹麦花卉图案，具有较高的艺术欣赏价值，堪称瓷器中的稀世珍宝。一件高档奢华皇家哥本哈根瓷器通常要历经30道工序，由30名以上的艺术家和工匠合力完成，售价在上千欧元以上。

    他指着一个餐盘说，那个餐盘在丹麦商场卖1500欧元。

    布朗估算了一下，餐桌上摆着的餐具至少价值10万欧元以上。他问宋福禄包间餐厅为什么使用丹麦瓷器。

    宋福禄说，他们认为1775年5月1日在哥本哈根创立的丹麦皇家瓷器制造厂如今出品的瓷器是欧洲最好的瓷器，其代表作就是1790年研制的“丹麦之花”；新中国饭店看中了“丹麦之花”的奢华、高贵、典雅，所以选用了该瓷器。

    他又补充说，新中国饭店三楼包间是最高档的餐厅，所以必须使用与之相匹配的欧洲最高档餐具。“丹麦之花”是欧洲当代瓷器艺术品的巅峰之作，其色彩的运用，图案的布局和精美以及瓷器的纯正，都达到了艺术高峰，给人以极美的视觉享受，具有收藏价值。

    他问道：“布朗，你知道‘丹麦之花’的来历吗？”他和梁晓秀了解到不少瓷器的知识，想借此在老外面前露一手。

    “还不知道。”

    宋福禄便娓娓道来：

    17世纪欧洲人迷恋中国明清时期出口的青花时，丹麦人开始生产白釉和青花瓷器，并在1790年皇家哥本哈根制造了著名的“丹麦之花”，即在瓷器上成功地绘制了花草植物图案。丹麦人模仿中国青花瓷，渐渐制作出著名的“蓝纹”晚宴餐具瓷，并垄断了“蓝纹”的名称。

    1889年底，皇家哥本哈根的作品在巴黎世博会赢得大奖，从此其瓷器产品成为欧洲著名的瓷器品牌之一。“丹麦之花”的制作工艺不断改进，提高，以致到如今“修成正果”，成为欧洲经典瓷器。

    布朗随意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宋福禄干脆回答说：“因为‘丹麦之花’是梁小姐的最爱。梁小姐对欧洲瓷器有深入的研究，认为丹麦瓷器的制作水平最高。事实上，的确如此。”

    他讲过那段话后，还不忘中国瓷器，特意告诉布朗，丹麦皇家瓷器的制作工艺基本与中国瓷器制作方式相同，分为7个步骤：首先做造型设计，绘制草图；之后制作原始模型，并翻制成模具，把陶土泥浆注入模具，待水分流出后，取出翻制的物件；接下来将模具中取出的陶泥件晾干，在950&deg;c的环境中烧制成瓷素烧坯；完成这几道工序后，先在烧制成瓷素烧坯上进行手工绘制，之后施上一层釉，然后进行第二次烧制，使得表面光洁晶莹；之后在烧制而成的光洁表面再进行彩绘。接着第三次烧制，使釉上彩能够与釉面融合。最后，罩以白色透明釉，入窑高温一次烧成。烧成后图案被一层透明的釉膜覆盖在下边，表面光亮柔和、平滑、晶莹透亮。

    宋福禄的讲解像一个瓷器专家，其实他讲的内容都是梁晓秀告诉他的。

    布朗夸宋福禄是瓷器专家，宋福禄说他与梁晓秀相比还差一个档次。

    “那么，粱董事长怎么看丹麦瓷器和荷兰瓷器？”老外问道。

    宋福禄的回答带有艺术色彩：

    梁晓秀认为，“丹麦之花”制作工艺和艺术效果都胜于荷兰代尔夫特蓝。荷兰在17世纪涌现出一大批以伦勃朗为代表的大画家，当时他们代表了欧洲两大画派之一的尼德兰画派的最高水平。可是如今的荷兰画师却并没有继承先辈的绘画天赋，所以在瓷画上表现的绘画水平明显不如丹麦人的水平高。而丹麦在历史上并没有出现大师级的画家。与丹麦瓷器相比，荷兰瓷器略显粗造，无论是设计还是工艺都略逊一筹。而丹麦瓷器则更像精品，一流的设计、精湛的工艺，让人爱不释手。

    “布朗，你说这个现象挺有意思吧？”

    布朗说的确有意思。

    瓷器介绍完毕，宋福禄点出了主题：“这间包房的最低消费为一万欧元。”他想通过实例让老外惊讶。

    布朗暗暗计算着：这个包间可容纳20人，按一万欧元的最低消费计算，人均消费额为500欧元。他从来没吃过那么昂贵的饭菜。他怀疑这个包间不会有客人来吃饭，便问宋福禄包间是否经常有客人预订。

    宋福禄的回答令他惊讶：“通常情况下，这个包间需要提前一个月预订。一号包房的使用率为96%，几乎天天客满。”

    “一顿午餐，一顿晚餐，都按最低消费计算，那么，单是这个包间一天的营业额就有2万欧元。是这样吧，宋先生？”布朗借机计算饭店的收入。

    “完全正确，”宋福禄假装不介意布朗询问营业额的问题，说，“我们去看二号包房吧，那是另一种风格的餐厅。”

    二号包房可容纳15人就餐，使用的餐具是巴黎塞夫勒皇家高档瓷器厂生产的瓷器精品。法国最好的瓷器就产自这家瓷厂。每一件瓷器都精美绝伦，其价格超过“丹麦之花”。

    布朗觉得新中国饭店使用的瓷器太高档了，就好像是瓷器精品的展览。

    宋福禄介绍说，塞夫勒皇家高档瓷器厂建于1756年，当时专门为法国王室生产高档瓷器，制作方式主要仿制中国瓷器的制作。后来塞夫勒皇家成为国家瓷厂，所生产的瓷器价格在欧洲最昂贵。

    宋福禄无论是介绍丹麦瓷器，还是法国瓷器，他都强调一点：瓷器是中国人发明的；欧洲人是从中国学会烧制瓷器的。

    他说：“欧洲人当年对中国瓷器的制作方法百思不得其解，认为能将瓷土烧成精美的瓷器，是中国人最伟大的发明。其实，中国人的发明创作还很多，可以说举不胜数。”

    “比如说呢？”布朗忽然问道。

    “比如说火药。没有火药哪来的大炮？哪来的大规模战争？还有指南针，没有指南针我们就没有方向感，不知道哪里是北，哪里是南。”

    布朗暗暗想：他的查找资料，看看宋福禄说的是否有科学依据。

    宋福禄带着布朗，一间包房接着一间包房参观，讲解。在三号包间，他介绍说，三号餐厅专门使用法国皇家利摩日瓷器，该厂创建于1797年，以生产餐具著称，品种多样，餐盘、茶具、咖啡具、茶具等一应俱全。

    他问布朗是否知道皇家利摩日有几家工厂。布朗说不知道。

    “有两家工厂，”宋福禄得意地说，“一个手工制作工厂拥有70名员工，而现代化的工厂中仅有25名员工。我们的瓷器是从手工制作工厂定做的。梁小姐喜欢水果类和风景类图案，所以你看这些瓷器都是这两种图案。不过我们有三种颜色的同样瓷器，你现在看到的是深蓝色的瓷器，我们还有雪白和翠绿两种颜色的瓷器。”

    布朗看到三号包间的墙上挂着皇家利摩日生产的镶有精致框架的瓷画，餐桌一侧还摆着两件瓷器塑雕，用来装饰餐厅。整体上看，瓷器上图案和色彩搭配完美，演绎出高雅的风情。

    四号包间使用的是哈维兰瓷器。布朗没听说过哈维兰瓷器，请宋福禄介绍。他介绍说，哈维兰瓷器从20世纪初开始还以设计制作瓷动物闻名遐迩，其白瓷和黑瓷动物惟妙惟肖，大象、白熊、豹、鹿、犀牛和鹦鹉等动物都是产品的图案。这家厂商邀请居约、德布瓦、桑多等著名雕塑家设计产品，限量生产，多则生产250件，少则仅生产50件，如同艺术品。四号包间使用的哈维兰餐具价格昂贵，一套宫10人使用的餐具价值15万欧元。

    五号包间使用的瓷器叫贝纳尔多，布朗更没听说过。

    宋福禄如数家珍：贝纳尔多是利摩日当地一家家族企业，目前由第五代传人米歇尔?贝纳尔多执掌，现为法国最大的瓷器生产厂商，建于1842年，年产瓷器约400万件。贝纳尔多生产的瓷器一般由45%至48%的高岭土、2%至5%的粘土、25%的长石和石英等成分组成。其瓷器制作的工艺包括做坯、烧制、上釉、彩绘等。利摩日瓷器早期生产过程全部由手工操作。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机械化生产逐步进入制瓷行业，现代化的生产则由电脑控制。贝纳尔多是利摩日的创新先锋。一般情况下，瓷器烧制是最难控制的一环，过去以木柴为燃料，1951年首创煤气隧道窑烧制，大大增强了烧制过程中的温度控制；此后又创造了瓷坯新工艺，用含水10%的原料粉末直接加入机器，用10吨的压力在模具中直接压出瓷坯，每小时可压制800个。

    布朗问道：“宋先生，你们饭店似乎更偏爱法国瓷器。我们一共看了5个包间，其中三个包间使用的都是法国餐具。”

    宋福禄的解释是：因为他们是在法国开的中餐馆，所以他们还得以法国餐具为主。在法国餐具中，他们使用最多的餐具都产自是利摩日。

    早在公元1000年时，利摩日就被视为法国的艺术之都，所以后来有了瓷器，深受法国文化的熏陶和影响，具有浓厚的法国艺术。他们利用法国利摩日瓷器在四号和五号包间打造出了“餐桌上的艺术”，深受里尔文化艺术界顾客的欢迎。

    布朗张嘴刚想问什么，宋福禄问他是否知道法国有几家瓷器博物馆。布朗只好承认他不知道。

    宋福禄又有了一次宣讲的机会：

    法国共有4家瓷器博物馆，其中两家国立博物馆分别位于利摩日和塞夫勒；另外两家市级博物馆则落户马赛和鲁昂。这四家博物馆粱董事长都参观过。

    利摩日的阿德单安?迪布谢国立博物馆创建于1845年。1865年，创始人将自己的大量收藏赠送给博物馆，他本人也因此被任命为馆长。1881年，该博物馆正式成为国立博物馆。博物馆现有馆藏1.5万件瓷器，以17世纪至18世纪的瓷器为主，是世界上馆藏瓷器最多的博物馆之一。陈列的部分展品仅为4000件，据称其中大约有2000多件中国瓷器，但粱董事长看到的中国瓷器展品仅有20多件。

    布朗以为宋福禄讲完了瓷器，但他还没讲完。他又问布朗是否知道利摩日目前遇到的问题。布朗如实说不知道。

    宋福禄说：“利摩日目前遇到了市场问题。利摩日的瓷器以精良著称，但价格不菲。高昂的价格导致了销售不畅。但是利摩日高档瓷器并没有采取降价销售策略。利摩日瓷器制造商联合会把瓷器销量下降归结为几个原因：一是，利摩日的高岭土于20世纪50年代己经告罄，只得从法国比利牛斯、布列塔尼省以及欧洲其他国家和南美、澳大利亚、新西兰进口高岭土，导致成本不断上升；二是，欧元坚挺，使出口瓷器价格上升，外销瓷受到不利影响；三是，年轻人购买瓷器的热情远不如他们的上一代，他们对餐具并不讲究，不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利摩日瓷器。”

    布朗以为宋福禄在给他介绍瓷器，不知道宋福禄还有别的用意。

    宋福禄问道：“布朗，为了改变这种销售下滑的不利局面，利摩日各大厂商目前正在调整经营策略。你说是应该调整产品结构，面向大众生产‘大众瓷’，以便让大众化的瓷器产品价格为广大消费者所接受，还是依然走精品化、高价格路线呢？”

    “这个问题我得想想，我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布朗，答案其实就在我们的餐厅。”

    “是吗，能告诉我吗？”

    “布朗，你不但没有长进，我看你倒退步了。答案，你自己琢磨。好啦，今天就谈到这儿，什么时候再谈，你等我通知。”

    从五号包间出来，宋福禄直径回到了办公室，布朗回到宿舍，感觉特别不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外惊叹

    布朗第一次参观新中国饭店的三楼包间，在此之前，他在欧洲还没见过哪家西餐馆餐有包间，他大开眼界，对新中国饭店刮目相看了。宋福禄让他等通知，他没办法，只好等待宋福禄的召见。

    宋福禄那天回到家向梁晓秀如实汇报了布朗的情况。梁晓秀说让老外继续参观三楼包间，把所有的瓷器都介绍老外，让他惊讶、惊叹、折服。

    宋福禄说：“布朗看了5个包房，从他的表情看，他非常惊讶：他没料到我们餐馆有这么多名贵的瓷器。晓秀，你买这么多珍贵的瓷器，我看是买对了。我明天继续带他参观。”

    “让事实说话。他不服，你就让他看他没见过的东西，老外一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准备先晾他几天，让他清醒一下，然后再带他参观。”

    布朗一连等了三天，宋福禄始终没有搭理他。他坐不住了，主动给宋福禄打电话，请求接见。

    宋福禄让布朗在星期六早晨7点钟到他办公室。布朗按时来到宋福禄的办公室，要求继续参观三楼包房。他对包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看看其他包房还有什么样的瓷器。三楼一共有15间包房，他刚参观了5间包房。

    宋福禄不急于带他参观，而问他是否想出了宋福禄上次提出的问题的答案。

    那个问题布朗琢磨了三天，虽然心里有自己的答案，但他现在不敢轻易在宋福禄面前说出来，免得又受到讥讽。

    他说：“宋先生，我想不出答案，我请你告诉我。”

    “解决利摩日遇到的问题有两个方案，”宋福禄神秘地说，“第一个方案是减少产量，继续走精品化道路，采取不降价的战略；第二个方案是制定大众化战略，让产品降价，以量取胜。你看应该采取哪一种方式更有效果？”

    布朗想了想说，他不能确定哪种方式更好。

    “既然你不能确定，那我们就去参观三楼包间吧，或许在参观中你能产生灵感呢。”

    宋福禄带布朗参观六号包房，那里面的餐具全部是德国迈森瓷器。

    迈森是德国的“瓷器之都”。迈森瓷器制作精美，款式多样，但价格奇高，在欧洲素有“瓷中白金”之称。

    宋福禄指着一件迈森瓷盘说，德国瓷器质地优良，造型优美，讲究色彩图案，与新中国饭店的格调相匹配。

    他让布朗谈谈对迈森瓷器的看法。布朗对瓷器没有研究，谈不出什么看法。宋福禄也不责怪他，只说那由他来谈迈森瓷器。

    他先讲了迈森的历史：

    迈森位于德累斯顿东北面，原为军事要塞。公元929年，国王亨利一世在此建立城堡，此后城镇便在城堡周围发展起来，至今已有800年历史。

    迈森成为德国瓷器之都，是在18世纪。相传，18世纪奥古斯特统治时代，有一炼金术人士博特格宣称他得到了制瓷的秘方；当时除中国外，没有其他国家能够生产瓷器。

    博特格用迈森的高岭土炼出了一种白色的金子，即迈森瓷器。它的成色与中国的瓷器无异。

    博特格的发明让热爱东方瓷器的国王奥古斯特大帝欣喜不已，于是他下令建立了一个瓷器厂，并把瓷厂迁至阿尔布雷希特斯城堡中。为了保存秘方，防止制瓷秘诀流传于民间，瓷厂戒备森严，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为了显示自己的独享地位，奥古斯特大帝于1710年1月23日，用拉丁文、德文、法文等多种语言，发布最高敕令，宣布他们掌握了制作瓷器的专利，并成立迈森皇家瓷器厂。为了防止瓷器的配方外泄，阿尔布雷希特斯城堡变成了一个被层层保护的瓷器作坊，不仅有专人守卫，而且进入其中的工人都佩戴宝剑，以便与那些偷窃秘方的人展开搏斗。

    迈森瓷器商标，是两把相交的剑，印在每一件迈森出产的瓷器上面。这一商标图案本是萨克森公国的族徽，它象征着迈森瓷器的高贵，似乎对应着那段以利剑护佑制瓷秘方的历史。

    如今，阿尔布雷希特斯城堡已成为迈森的一个旅游景点，里面陈列着许多当时为王公贵族制作的瓷器。

    “你去过那个城堡吗，宋先生？”

    “当然去过，还不止一次呢。”宋福禄其实根本就没去过那个城堡，他只是听梁晓秀讲过迈森瓷器的来历。

    宋福禄继续介绍迈森瓷器的情况：

    迈森有一座瓷器博物馆，建于1916年，号称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瓷器博物馆，里面展出了3000件迈森瓷器，每一件瓷器都是纯手工制作的。

    从那些展品上看，早期的迈森瓷器上都画有花、鸟、鱼、虫等图案，明显模仿了中国瓷器上的图案。

    德国瓷器发明人博特格去世后，夏洛特接管了他的瓷器事业，并开始以钴蓝作颜料，生产系列餐具。此后，迈森的瓷品逐渐闻名于世，并创立了交叉双剑的标识。这个标识直到今天依然是迈森瓷器的商标。

    1918年正式名为“迈森瓷厂”，开始了现代意义上的瓷器生产。从300年的迈森瓷器发展史上看，德国人从模仿中国瓷器开始起步，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瓷器风格，即德国风格。

    300年来，迈森制瓷的近80万件模具、3000多个图案、1万多种色彩配方都保存至今，并且始终处于严格的秘密保护状态。

    在迈森瓷器的最初年代，为了垄断“白金”的制造与生产，其原料配方分别由博特格、奥古斯特大帝的私人医生以及宫廷内阁成员三人分别掌握，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接近那个配方。

    近300年前，迈森开始制作现代意义上的瓷器，从而改变了欧洲的餐桌文化乃至饮食文明及审美趣味，改变了他们不靠贸易交换就可以获得瓷器的历史。

    宋福禄话锋一转，问道：“布朗，你知道在瓷器发明前，也就是在17世纪，欧洲人吃饭使用什么样的餐具吗？”

    “肯定不是瓷器。”

    “那时欧洲人使用的餐具大都是木制、锡制、铜制或铁制的餐具。迈森在模仿中国瓷器的基础上，创造了德国精美的瓷器，为今日欧洲名瓷奠定了基础。”

    “宋先生，你在谈丹麦瓷器、法国瓷器、德国瓷器时，你总不忘提到中国瓷器，那是为什么？”

    “那是为了让你知道瓷器的发源地在哪里。我们研究一个问题，总得知道它的根源，那样才会把问题研究透彻。如今，德国人依然把迈森瓷器视为‘白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们从祖辈传承下来的制瓷秘诀。其实那个秘诀的根在中国。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事实真相。”

    布朗不知道德国瓷器的历史，不敢妄自发表评论，只能听宋福禄叙述，评价。

    宋福禄自言自语道：欧洲的“瓷器之都”在哪里？在迈森。迈森有欧洲“瓷器之都”的美誉。

    “布朗，《马可?波罗游记》你听说过吧？”宋福禄忽然问道。

    “听说过，那是遥远的传说了。”

    宋福禄像说书一样讲道：

    自13世纪《马可?波罗游记》问世后，欧洲人对马可波罗所描述的东方中国极尽富饶奢华，物产丰美的景象记忆犹新，极大地刺激了欧洲人获取这些奢华植物的欲望。

    瓷器，代表着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欧洲人对此窥探已久。

    起初，欧洲是通过贸易获得中国瓷器的，那时瓷器在欧洲是王公贵族、上流社会使用的奢侈品，一般民众无缘于瓷器。为了追寻那传说中的黄金海岸，他们迈入了大航海时代，并把东方列入他们的最终航向……

    迈森瓷器厂本身已成为当地的一个参观景点。在这个厂可以看到瓷器技师制作瓷器的场景。那些忙碌的艺术家们精神高度集中，工作起来一丝不苟。他们中有年迈的老者，也有十几岁的小姑娘。

    迈森瓷器厂是一座艺术工厂，每天都有瓷器艺术品在这里问世。这里有一批制瓷大师，他们都是从学徒做起，经过若干年才成为制瓷大师。他们精益求精，十分专注，很多人终其一生在这里制作瓷器。

    迈森瓷厂从诞生开始，就没有一天停止过生产。

    宋福禄的点评有声有色，把老外给吸引住了。

    他说，迈森小城人口3万，景色优美，值得一看。

    站在迈森易北河的桥上，便可欣赏到迈森的美丽景色。在易北河水倒影着的阿尔布雷希斯特堡高耸于小山岗上，属后期哥德式建筑，其螺旋梯被认为是那个时期的经典之作。城堡大厅典雅华丽，让人想到当时王室贵族的奢华。城堡旁有一座大教堂，建于1006年，原是罗马式建筑，到1260年才改为哥特式，两座塔尖高耸入云，十分壮观。市区位于山下，那里以市集广场为中心，广场上有许多陈列着迈森瓷器的店铺，有市政厅及圣母教堂。瓷都迈森圣母教堂钟塔有37个瓷器小钟，可奏出六种不同的音调，每天有六个时段奏乐，游客大都来此钟塔下倾听清脆的钟声。

    末了，宋福禄若有所思地说：迈森瓷器在德国就是奢侈品的代名词，一件迈森艺术瓷盘动辄几百、几千甚至上万欧元；今天，迈森餐具依然是少数人使用的高档餐具。

    六号包房使用的餐具全部是迈森瓷器，给人以奢华之感。

    宋福禄说：“布朗先生，我们今天看了迈森瓷器，你有什么感想啊？”

    “我感到惊叹。”

    宋福禄觉得布朗说的“惊叹”恰如其分，是他真实的想法。他要让老外继续惊叹下去。

    他说，德国人自称打造了餐桌文化，法国人则称打造了餐桌艺术，他认为那些说法都有一定道理。作为中国人，他想打造出餐桌的精髓。

    “宋先生，什么叫餐桌的精髓呢？”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

    “这是新中国饭店一直在做的一件最有意义的事业。餐饮业涉及到所有人：中国老话说‘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天下最大的事。人不吃饭行么？”

    “当然不行：不吃饭会饿死。”

    “是呀，不吃饭就会饿死。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比如欧洲很多国家成为经济发达国家之后，人们的饮食有了新的要求，给饮食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美食。我认为‘美食’这个说法很好，表现了人类对美好东西的追求。不同的人对美食有不同的看法。我们作为餐饮企业，打造美食是义不容辞的职责。在我们看来，美食也分档次，有高中低三种美食。我们正在打造的美食，是最高级的美食。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使用最佳欧洲餐具的缘故。”

    布朗插了一句：“你们的餐馆是中餐馆，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不使用中国餐具。”

    “你问得好。我们不是闭关自守、狂妄自大的人。中国虽然是瓷器发明国，但我们承认目前中国的瓷器制作水平不如德法丹荷四国，所以我们选用那四个国家的瓷器作为新中国饭店的餐具。最好的美食要有最好的餐具。新中国饭店提供的中餐就是最好的东方美食，美食配上美餐具，那才算真正完美的餐桌艺术和餐桌文化。丹麦餐饮没有美食，德国餐饮业没有美食；但两个国家却生产出精美绝伦的餐具，譬如‘丹麦之花’和迈森瓷器。我们不过是整合了餐具，目的只有一个：让欧洲食客看到真正完美的美食。”

    “宋先生，你没有提及法国餐具。”布朗提醒道，他对宋福禄的说法挺认可，认为宋福禄讲的有新意，有道理。

    “那是因为你们欧洲人承认法餐是西方美食的代表作，所以我不想说中餐配上法国餐具才完美。”

    布朗不明白宋福禄为什么那样说，请他解释一下。

    “道理很简单，法餐应该使用法国餐具。我们的中餐虽然也使用了法国餐具，但我们认为那并不是最完美的结合。”

    老外还是听不明白，认为宋福禄的说法过于牵强附和：按照宋福禄的说法，中餐使用德国餐具和丹麦餐具就算完美，而是用法国餐具就不算完美，这说不通嘛！

    话语权在宋福禄手里，他不再解释那个原因，而是把话题引向深入。他掷地有声地道来：“新中国饭店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中餐馆，在欧洲大陆没有第二家。不仅如此，新中国饭店的各种设施，包括餐具、餐桌、餐椅以及各种装饰，在欧洲也是独一无二的。怎样经营这样一家餐馆，我们需要慎重，慎重、慎重，再慎重；话句话说，我们的经营方针和策略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布朗还想继续参观，提出他们接着看七号包房。

    宋福禄说，从第6到第10号包房，每个包房使用的都是迈森餐具，他们没必要参观。他想和布朗谈谈新中国饭店的发展前景。

    布朗感觉宋福禄对他的态度正在往好了方向发展，宋福禄想和他谈论饭店的发展前景，那说明宋福禄对他的意见还是重视的。

    宋福禄说：“布朗，一个星期之前我说一些事时，你认为那些事都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实现。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些东西不是天方夜谭，而是事实。”

    “宋先生，你是指欧洲瓷器吗？”

    “你有理解错了，我指的是新中国饭店。”

    “新中国饭店？宋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问你：赚钱是不是企业最重要的目的？”

    “可以那么说。宋先生，你想说明什么？”

    “我们看了6个包房，一号包房每天的营业额最少2万欧元。其他5个包房加在一起，一天的营业额为6万欧元。现在请你算一笔账。”

    布朗心领神会，从公文包中取出计算器，开始计算。6个包房一天的营业额为8万欧元，一个月至少有200万欧元的营业额，一年就高达2000万欧元。他以15%的利润计算，2000万欧元的营业额有300万欧元的纯利润。

    他感叹说：“宋先生，6间包房一年的营业额高达2000万欧元，这就是餐饮行业的奇迹。我按15%的纯利润计算，算出总利润为300万欧元。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欧洲任何一家餐饮企业恐怕都没有这么高的营业额。”

    “三楼包房的营业额的确很高，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但是纯利润没有你说的那么高。”

    “那是多少？10%吗？”

    “比那还低。”

    “不至于只有5%的利润吧？”

    “3%的利润，但我们拿到的是1%的利润，就是说从6间包房中，我们一年能挣到3万欧元。”

    “为什么那么地呢？这似乎不合常理呀！”

    “这里有多方面的因素。你已经看到了那些精美的餐具以及富丽堂皇的各种装饰，那是一笔很大的投资。我们的员工费用支出较高。包房就得使用固定服务员，无形中增加了服务员的数量，他们的工资、奖金、提成、保险等各种费用较高，这些费用都得从包房的利润中支出。此外，我们用三楼包房赚到的钱补助一楼自助餐厅亏损的钱。”

    “宋先生，你经常强调办企业要赚钱，可是你似乎又不大热衷于赚钱，这是怎么回事呢？”

    “说来话长，简单说新中国饭店目前还不以营利为目的，我们在做餐饮文化，打造品牌。这是一个发展的过程，我们正在密切关注这个过程。”

    “宋先生，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

    “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会从整体经营战略上考虑具体时间。”

    宋福禄讲得很玄乎，老外不仅惊讶、赞叹，而且又糊涂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外惊讶

    老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他想参观11号包房，并问宋福禄11号包房使用什么瓷器。饭店使用的顶级餐具让他惊讶不已，此刻他才感觉到新中国饭店可不是一般的餐饮企业，而是独一无二的企业，在法国和欧洲的确没有第二家。

    “荷兰瓷器，”宋福禄看老外已经折服了，便说，“我带你去参观。”

    11号包房使用的餐具是荷兰最有代表性的瓷器——代尔夫特蓝。

    长方形餐桌上摆着一色代尔夫特蓝餐具，看起来就像瓷器艺术品展示。

    代尔夫特蓝由代尔夫特皇家瓷厂制造，在欧洲声名远扬。那家工厂是现今仅存的唯一一家17世纪的荷兰瓷器工厂。工厂始建于1653年，距今已有300多年历史，至今仍然秉持传统手工方法制作瓷器。

    “布朗，你给我说说代尔夫特蓝吧。”

    布朗说，代尔夫特是荷兰瓷器重镇，人口10万，市内有一家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专门生产高档瓷器。1919年，代尔夫特皇家瓷厂被荷兰王室赐封“皇家”称号，此封号是对代尔夫特蓝的认可。皇家瓷器厂与荷兰皇室的联系十分紧密，不但为荷兰王室生产餐具和装饰品，还为王室成员定制赠送重要宾客的礼品。欧洲许多王室建筑用瓷也来自于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

    代尔夫特皇家的精美瓷器如今已成为欧洲瓷器爱好者心目中的名瓷。

    在1910年到1930年间，皇家瓷器厂主要生产建筑陶瓷。大厅的栏杆和门柱都是建筑陶瓷的典范。1895至今，皇家瓷器厂生产的不同类型的建筑陶瓷如今陈列在工厂花园内。海牙和平宫、鹿特丹市政厅和阿姆斯特丹股票交易所等荷兰许多著名建筑物都采用了这家瓷厂出产的建筑陶瓷。

    “你知道代尔夫特蓝与中国瓷器的区别吗？”宋福禄每当说到欧洲瓷器，总不忘提及中国瓷器。

    “不清楚。”布朗只好承认说。

    宋福禄便拿出专家的派头说：“代尔夫特蓝的蓝色明显比中国青花瓷浓郁。画师在绘制作品时使用的是含有氧化钴的黑色染料。在烧制过程中，氧化钴发生化学反应，颜色从黑色变为著名的代尔夫特蓝。

    “代尔夫特蓝不同于中国青花瓷的独特艺术魅力，还在于它的蓝色不仅局限于四种蓝色，而是通过在黑色染料中加入不同量的水，从而得到深浅不同的蓝色：加入的水越多，颜色越浅。代尔夫特蓝的艺术表现力由此得以提升。这种氧化钴染料配方是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的最高机密。丹麦皇家瓷器的制作工艺似乎与荷兰皇家瓷器的制作方式区别不大，但是制作水平更高。”

    布朗仔细观察餐桌的瓷器，赞叹道：“宋先生，你不愧为是一个瓷器专家。”

    “我还差远了，梁小姐才是真正的瓷器专家。这些瓷器都是她采购的。”

    宋福禄继续介绍道：

    代尔夫特蓝是一种特有的蓝白相间的彩釉陶器的名字。17世纪一批技艺高超的陶器工匠来到荷兰代尔夫特定居下来。起初他们生产厨房或壁炉用的墙砖，后渐渐输入了荷兰人的艺术理念，开始涉足瓷器。

    17世纪早期，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带回了大量中国青花瓷器，在白色胎体上装饰蓝色花纹的中国陶瓷对荷兰人有极大的吸引力。制陶工匠纷纷开始模仿中国陶瓷的工艺，生产饰以圣经故事等图案的瓷器来维持生计。

    19世纪中期，代尔夫特瓷器厂重新获得手工绘制蓝色装饰的技艺，传统理念与新艺术风格融合，使代尔夫特陶器获得了新生。

    代尔夫特蓝吸收了中国青花瓷的釉质特点和染蓝技术，还借鉴了日本伊万里和柿石卫门的彩画方法，创造出独具特色的瓷器图案，在瓷器中注入荷兰文化特色，成为享誉欧洲的代尔夫特蓝。

    宋福禄随手从餐桌拿起一个代尔夫特郁金香花瓶，告诉布朗那个花瓶就是代尔夫特蓝的代表作，出产于17世纪。

    “是真品吗？”布朗惊讶地问道，他想抚摸花瓶，但又不好意思。

    “不是真品，还是赝品呀？当然是真品，价值高达10万欧元呢。”

    “宋先生，我现在明白你说的三楼包间成本昂贵的道理了。一个花瓶就值10万欧元，这个投入的确非常大，令人惊讶。从巨大的投资成本看，回收期肯定会很缓慢。”

    宋福禄说，在17世纪，郁金香配上这样华丽的花瓶，那是荷兰有钱人用来炫耀财富的通常做法。这种郁金香花瓶在当时是拥有者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梁晓秀在今年年初刚买下那个古花瓶，摆放在了11号包房。她当初在代尔伏特瓷器厂看到有多款同类产品，价格都在数千欧元，但还是不如17世纪的郁金香花瓶那么昂贵，所以她就买了那个花瓶。

    “宋先生，梁小姐真是好眼力，选中了这个花瓶。”布朗爱惜地看着花瓶，极想上手抚摸一下。

    宋福禄看出了布朗的想法，手里拿着郁金香古花瓶说：“布朗，这是文物，你摸一下，试试手感。”

    布朗把手放在花瓶上抚摸了一小会儿，宋福禄把花瓶放在餐桌正中间，让他仔细欣赏。

    宋福禄告诉他，好多食客来11号包房吃饭，还为了看那个17世纪出产的郁金香花瓶。

    “这么珍贵的文物，你们为什么放在餐桌上呀？”布朗觉得不可思议。

    宋福禄满不在乎地说：“为了让客人欣赏嘛。”

    “可是万一客人碰坏了怎么办？”布朗着急地说，“梁小姐用10万欧元买下这个17世纪的花瓶，再过5年8年，我看这个花瓶的价格得翻倍，能达到20万欧元。”

    “我们有预案：如果客人损坏古花瓶，要按双倍的价格赔偿。这一点我们的服务生在客人预订这个包房时有所交代。另外，客人来用餐时，服务生会在花瓶旁边摆两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道：瓷花瓶仅供观赏，请忽抚摸。”

    布朗建议最好把花瓶放在玻璃展示柜里，这样客人既能欣赏，花瓶又保险安全，一举两得。宋福禄觉得布朗的建议有道理，当场予以采纳。

    布朗请宋福禄继续介绍代尔伏特瓷器，他对宋福禄的瓷器知识由衷地钦佩。

    宋福禄讲解了瓷器的制作过程：

    如今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的大部分工作仍由手工完成。陶器绘制是一项十分精细的工作，因为素坯，即仅烧过一次的陶器非常疏松，表面有许多小孔能够瞬间吸附染料，容不得不画师犯任何错误，必须下笔准确，一气呵成。

    画师在进厂之后，先有一年的基本功培训，但只有在积累了4-5年的绘制经验后，他们才敢说已掌握了蓝瓷绘制的每一项技艺。

    绘制流程是先将设计图案的轮廓映绘到陶器上，这道工序需要借助炭笔以及镂空模板来完成。有了镂空模板，画师只需用画笔沿着黑色圆点描绘，就可以将传统设计图案原原本本地描绘到陶器上。

    如今工厂的画师们有机会深入研究代尔夫特皇家的其他工艺。大型瓷砖画和更加复杂的装饰品通常由技艺精湛的画师绘制，而从一名普通绘制技工成长为一名技术精湛的画师，大约需要10年的艰苦磨练。

    宋福禄讲解得和专业瓷器制作师一样，把每一个环节都提到了。

    他说：“好啦，我带你去参观12号包房。”

    12号包房墙上挂着一幅代尔夫特蓝瓷器画，布朗一眼认出那就是荷兰17世纪大画家伦勃朗的著名作品《夜巡》。

    宋福禄解释说，那副瓷砖画由480块瓷砖拼接而成，它是由两名技艺精湛的画师耗时两年完成的作品。那副瓷画出品后，一位匿名人士买走了它。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那个购买者又把那幅瓷砖画拿到拍卖市场拍卖，梁晓秀用20万欧元拍下那幅瓷砖画，挂在了12号包房。

    “梁小姐真是了不起！”布朗赞叹道，眼睛紧紧盯着那幅画看。

    宋福禄说那幅瓷砖画虽然价值昂贵，但不属于文物，只属于艺术品。他们把艺术品挂在12号包房，目的只有一个：让客人欣赏，让客人在艺术氛围下就餐。

    布朗说，一年前他在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的展厅见过这个瓷砖画，那时厂家

    为了能让游客一饱眼福，特意专门从买家借来这件精品在陈列室展出。他没想到这么珍贵的艺术品如今到了新中国饭店，挂在包间里展示。他问宋福禄，梁晓秀是怎么拍到那件瓷器画的。

    宋福禄说，梁晓秀年初参观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时，恰好看到了那幅画；一个月之后，那副瓷器画便到了拍卖市场，她最终拍下了那幅画，就那么简单。

    布朗认为20万欧元的拍卖价格有些高了，不过再过若干年，那副瓷器画还能升值。据他所知，那副巨大的《夜巡》瓷画已经绝版了。

    他还说，目前厂家开始批量生产小型限量版的《夜巡》瓷画，但与新中国饭店的那副巨画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新中国饭店所得到的那幅画，是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首次将《夜巡》等比例绘制到代尔夫特蓝陶制品上的“瓷器油画”，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价值。

    “什么叫艺术品？”布朗自言自语道：“你们这幅用代尔夫特蓝瓷器制作的《夜巡》瓷器油画就是艺术品。”

    “你说的没错，布朗，”宋福禄假装很懂艺术，“我们去参观13号包房，那里还有宝贝呢。”

    13号包房一面墙上挂着荷兰大画家弗美尔的代表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瓷器画，那幅大画周围还挂着十几个小画，都是代尔夫特蓝瓷器作品。

    “梁小姐喜欢《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布朗问道。

    “那是她的最爱，超过伦勃朗的《夜巡》。她认为弗美尔的作品反映了生活永恒的真实瞬间，具有唯美艺术价值。

    布朗便说，荷兰皇家瓷器厂的大型壁橱里陈列着许多珍贵的代尔夫特蓝精品，它们都是荷兰国王威廉三世的私人收藏品。1887年，威廉三世将他的部分收藏品赠送给了代尔夫特皇家瓷器厂。那些藏品在工艺、颜色、风格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差异。当时威廉三世从代尔夫特32家蓝陶工厂搜集到那些瓷器，而每家工厂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工艺和配方。

    布朗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宋福禄却记住了他说的话，插话说如果厂家出售藏品，他们会考虑收购一批藏品。

    布朗便说，代尔夫特皇家最具收藏价值的限量产品是“橙色”系列产品。自1911年起，皇家瓷厂曾为许多皇室特殊场合制作了纪念盘。在陈列柜中，可以看到庆祝荷兰王储威廉?亚历山大和王妃马克西玛?索雷吉耶结婚以及他们女儿出生的纪念盘，还可以看到庆祝贝娅特丽克丝女王继位30周年的纪念盘。部分限量品可以出售，但价格不是一般消费者可以承受的。要想买到一件诚心如意的代尔夫特蓝，需要花费巨款。

    宋福禄暗暗想布朗提供的这个信息很重要，他应该告诉梁晓秀，让她购进一批藏品，既能保值又能展示，一举两得。

    他们看完13号包房，布朗还想继续看剩下的14、15两个包房。宋福禄告诉他，那两个包房还没有装潢、布置完，所以没有对外开放呢。

    “什么时候能对外开放？”布朗极感兴趣。

    “明年，也就是1977年春天。”

    “为什么需要那么长时间呢？”

    “因为要精心布置。在那两个包房里要悬挂粱董事长的绘画作品，所以得等她有时间了才能精选作品。此外，我们准备在那两个包房使用丹麦、法国、德国、荷兰四国的餐具，目前正在选配餐具。”

    “你们要做成精品餐厅？”

    “三楼的所有包房都是精品餐厅，这些包房你已经参观过了。在酒店行业，最高级的酒店是5星级酒店。你见过6星级酒店吗，布朗？”

    “没有，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在欧洲有6星级酒店。”

    “我们要把14号包房打造成超豪华餐厅，就像酒店行业的6星级酒店。”

    “那么，15号包房呢？”

    “15号包房要打造成7星级酒店的餐厅。”

    “事实上，在酒店行业没有6星和7星酒店。”

    “那是你的理解。你以为那是天方夜谭，而事实上，我们就是要让天方夜谭成为现实。譬如，14和15号包房开放之日，你就能看到完全不一样的餐厅，超出你的想象力，让你难以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豪华的餐厅呢？”

    老外被镇住了，他确实怎么也想象不出超级豪华餐厅是什么样的餐厅。他只好问是不是像18世纪法国国王的餐厅。

    “布朗，18世纪的法国国王餐厅也没法和我们的超豪华餐厅相比，因为我们将使用最好的原材料和最高级的技术打造餐厅。”

    “那么，这两个餐厅的消费额度多少呢？”

    “现在还没有确定。消费价格待定。”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宋先生？”

    “新中国饭店已经进入快速发展期，有许多问题需要认真研究，探讨，决定。我们到我办公室，我给你简单说说吧。”

    来到宋福禄办公室，布朗说他现在相信新中国饭店是一个有发展潜力的餐饮企业，但最终能发展成为什么样的企业，他还想象不出来。

    宋福禄的回答很简单：“超大型餐饮企业，这是新中国饭店的长期发展战略。”

    “宋先生，你是指新中国饭店将来要成为拥有1000家中餐馆的巨型餐饮企业吗？”

    “那只是新中国饭店的一个目标。”

    “还有什么目标？”

    “1000家中餐馆，100亿欧元的营业额，100亿欧元的总资产。”

    “那么利润呢？10亿欧元？”布朗按营业额10%的利润计算，得出了那个数额。

    “10亿欧元的利润？”宋福禄自言自语道：“我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布朗接过他的话说：“宋先生，你是担心钱太多了，不好管理吗？”

    “那倒不是。我们看重的是把新中国饭店打造成一个企业航母，就是那种超大型企业。至于利润嘛，我们倒不看重。”

    老外彻底糊涂了，他问道：“宋先生，恕我直言，办企业难道不是为了赚钱吗？”

    “你说的没错：办企业是为了赚钱；但赚到钱后做什么，你想过没有？”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我们的哲学理念。”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意思就是说，我们无论赚10亿还是100亿欧元，我们都不会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那放到哪里？”

    “还给社会，还给民众。”

    “你的意思是说做慈善事业？”

    “那只是一小部分内容，我们要做很多重要的事，其中一些事粱董事长将来会告诉你。”

    布朗发懵，脑子一片混乱。

    宋福禄这时问道：“布朗，我说的这些计划是30年后的事，你不必去考虑。你现在只考虑一个问题：我评估新中国饭店目前的总资产，价值4.05亿欧元；你想想是否值那么多钱？”

    新中国饭店值4.05亿欧元，布朗不敢想象。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经营之道

    参观三楼包房用了半天时间，中午宋福禄把布朗带到二楼大餐厅吃午饭，他第一次请布朗吃饭，他想边吃边聊，继续给老外上课。在他看来，老外的脑子就是榆木疙瘩，总是不开窍，不详细解释，老外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意图。

    布朗参观三楼13个包房后感触很深，他想请教宋福禄几个问题：13个包房的总营业额和总利润多少；新中国饭店设立包房的用意是什么；新中国饭店有什么样的经营之道。

    布朗直接把问题提了出来，请宋福禄解释。

    宋福禄和布朗已经聊了一个星期，对这个老外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他是一个较真的家伙，喜欢刨根问底，不搞明白问题，不肯罢休。既然如此，他就给老外一个满意的回答，让老外心里有底。当然，所谓的满意回答，并不是向老外透露真实情况，而是要说服老外。

    宋福禄说，13个包房的总营业额很大，一年的营业额高达600万欧元，但到手的纯利润很少，一年大约有10万欧元的纯利润。他说的当然不是真话。实际数字是：年营业额为1500万欧元，年利润到达1000万欧元。三楼包房是新中国饭店最赚钱的餐厅，也是他重点看管的地方。

    布朗便说600万欧元的营业额，至少应该有150-200万欧元的纯利润，那才是合理的经营之道。他不明白宋福禄一方面强调开餐馆是为了赚钱，另一方面又说赚钱不是他们的饭店的唯一目的。他的那种说法似乎矛盾，让他难以理解。

    “布朗，我的话一点也不矛盾，你只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一年确实赚到了100万欧元，但是我们把其中的90万欧元都投入到了公益事业上了，所以到手的钱只有10万欧元。”

    “宋先生，你说的公益事业指的是什么？”

    “梁小姐投资办了一个里尔市最大的幼儿园，每年需要补贴大量资金。三楼包房餐厅赚到的钱都投资到幼儿园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这我就明白了。”

    宋福禄回答老外的第二个问题，说开设包间业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顾客感受不一样的就餐环境，给顾客提供最佳就餐环境。

    “这里面有盈利的目的吗？”

    “没有，完全是为了顾客着想。你也看到了，包房里有古董，有文物，有艺术品，有奢华的装潢，那些都是为了给顾客提供一个完美的就餐环境，打造一种餐桌文化和餐桌艺术。”

    老外提的第三个问题，宋福禄作了详细的解释。

    他说新中国饭店的经营之道涉及到好多问题，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他只能摘其要点说明。

    他故作深沉地说：“开饭店赚钱，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但是我们开饭店却绝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更广泛的利益和事业。”

    “具体说呢？”

    “你知道就业问题在法国是头等大事，我们开饭店的一个目的是为了解决人们的就业问题。我们现在招聘了80个法国员工，为里尔是解决了一部分就业问题。就拿里尔旅游学校说吧，我们每年接收该校的三分之一毕业生。”

    布朗插话说，饭店解决就业问题不假，但是没有员工饭店也赚不到钱。布朗觉得给宋福禄出了一个难题，其实宋福禄正想借机发挥，把老外员工的情况告诉布朗，让他明白新中国饭店为什么不以盈利为目的。

    这几年宋福禄已成为老外员工的总教头，他教授老外员工学习制作中餐，在老外员工中树立了威信。老外员工对他炒菜的本领特别佩服：他刀工一流，用起菜刀如同使用机器一样。他切菜切肉的生活水平之高，远不是老外员工能相比的。老外员工看他切菜切肉，说那就是一种艺术化的备料过程，让他们肃然起敬。有的老外员工甚至说，宋先生的刀工不仅在法国，乃至在整个欧洲大陆的烹饪界都独一无二。老外员工拜他为师，把他当师傅看待，以虔诚的态度和他学习烹饪。

    他对徒弟要求严格，经常和他们说徒弟要想学到本领，就得尊重师傅，虚心学习。学海无涯，中餐是一门艺术，需要多年的学习才能掌握要领，制作出中餐美食。

    宋福禄说，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培养了20多个法国徒弟，那些徒弟虽然还不能制作真正的中餐美食，但能做最基本的中餐，初步达到了中餐厨师的标准。

    他今后还要培训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德国、奥地利、瑞士的员工，让他们都学会做中餐。他暗暗想：他要成为欧洲中餐馆的“教父”，广收洋徒弟，让他们对师傅毕恭毕敬，虚心和他学做中餐。他要做独一无二的中餐“教头”统领千军万马打造一个庞大的中餐网路平台。

    布朗说，以他的理解中餐厨师还是由中国人来担任为好，欧洲厨师恐怕难以最做出高水平的中餐。

    宋福禄说布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国厨师当然好用，他何尝不想使用中国厨师呢；但是难以引进，因为有移民限制。使用法国厨师做中餐，饭店的培训费就花掉一大笔，无形中减少了饭店的利润。

    布朗说中餐厨师是特殊职业，新中国饭店在荷比卢德奥五国开分店，可以和所在国有关部门提出引进中国厨师的事项。

    宋福禄正有此意，他不露声色地问布朗，他是否能在那5个国家做中国厨师引进工作。他表示没问题，他可以负责引进厨师的工作。

    “你能做到吗，布朗？”

    “我能做到。”

    “那好，你就负责这项工作。你说得有道理：开中餐馆还是用中国厨师为好。我现在带你去厨房，让你看看我的法国徒弟是怎么做中餐的。”

    “可是我们的午饭还没吃完呢。”

    “办正事比吃饭重要，你快吃，我等着你。”

    布朗只好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午饭，跟着宋福禄来到一楼厨房。那里有10个法国厨师正忙着炒菜。

    宋福禄介绍说，那10个厨师都是他徒弟，和他已经学了一年多了。他们都是里尔市旅游学校的毕业生。一年多来，跟他学习做中餐的法国员工虽然学到了一些做中餐的手艺，但充其量不过是学到了博大精深的中餐的皮毛而己。

    “宋先生，我想知道学会中餐，做一个职业厨师，需要多长时间？”

    “这要看学到什么样的水平。一般水平或叫初级水平，需要一年多时间。我培养的这10个学员就属于初级水平，可以上灶炒菜了。中级厨师需要三年至五年的培训；高级厨师至少需要十年时间的培训、磨练、提高。”

    “10年时间有些长了。”

    “不长。代尔伏特瓷器厂培养一个高级画师还需要10年时间呢，相比之下，我们的培训时间不算长。高水平的中餐也是一门艺术，而厨师就是艺术家，有什么样的厨师，就有什么样的中餐。厨师炒出的菜就是他的作品。”

    那10个法国年轻的厨师看到宋福禄带着一个欧洲人来到厨房参观，一个个都想在宋福禄和他的客人面前露一手。

    宋福禄和布朗说，他一人身兼数职，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职务就是总厨师长。

    布朗便在厨房观察宋福禄。他个子不高，但身体强壮，一眼看去，就像一个好厨师。他看似只像一个厨师，其实很有商业头脑，在和布朗谈话时表现出精明的商业头脑，令他拍案叫绝。

    宋福禄上手教他的徒弟们炒菜，那天他们正在做宫保鸡丁。那道菜他们已经学了不下几十遍了，但在宋福禄看来，他们还是差不少，主要是对火候的掌握不好，不知道该在最恰当的时候颠炒锅。

    宋福禄把炒锅拿起来做示范，他把煤气炉的火调到最大，然后迅速颠炒锅，锅里的宫保鸡丁被颠的上下翻滚，发出噼啪的响声。宋福禄的动作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地，看得布朗眼睛都发直了。

    徒弟们都按着他的样子颠炒锅，但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他那种程度。

    他暗暗想：你们这帮老外和学艺，什么时候能学到家，我都不知道。你们的手脚和大脑没有中国人的手脚那么灵巧、好使；你们的动作生硬，古板，永远也跟不上中国人的节奏。你们没有中国人那种“悟性”，总是不得要领，永远停留在功夫的表面。你们已经学了一年多，但你们炒菜还停留在初级水平。你们由于没有中国文化功底，所以根本就领会不了炒菜的神韵。要想真正学会炒菜，首先得学会中文，而这对你们来说，简直难于上青天。其次，要学会中国烹饪，还必须学习、了解中国文化，而这对你们更是难以办到。总之，你们就不是当中餐厨师的材料。中餐厨师只能由中国厨师担任。

    布朗看出了一点名堂，他感觉欧洲人确实做不了中餐。宋福禄炒菜似乎就是凭着感觉炒，他一会儿用勺子加一些盐，一会儿又加一些酱油，好像随意性很大，其实还是有章法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随便做的，似乎是为了达到某种特殊效果而那种特有的动作。从他炒菜的动作看，甚至都有一种美感。

    “宋先生，你炒菜的动作具有美感。”布朗赞叹道。

    “是吗？你还看出了美感？”

    “是呀，那是力的美。你颠炒锅的动作就是一种力学的美。”

    宋福禄炒出了一锅宫保鸡丁，正好是11份。他分为11盘菜，让服务生端走10盘菜，留下一盘菜让布朗和他的徒弟品尝。

    一个徒弟尝了一口菜后说：“师傅，你炒的宫保鸡丁确实比我们炒的要好吃多了。”

    另一个徒弟说他总也掌握不好火候，所以炒出的宫保鸡丁就不那么地道。

    布朗品尝后，感觉确实好吃，中午他就吃了宫保鸡丁，那是法国厨师做的，对比之下，他发现了差别。他说：“确实不一样，这才是真正的中餐。”他问宋福禄炒菜的秘诀。

    宋福禄说，炒菜是秘诀说白了就是一种爱好。他的一大爱好就是炒菜，他已经炒了20年菜，几乎炒遍了他所知道的所有中国菜。在无数次的炒菜过程中，他掌握了炒菜的技巧。20年下来，他积累了丰富的炒菜经验，成了一个称职的厨师。

    布朗说：“宋先生，你过于谦虚了。你不只是一个称职的中餐厨师，你还是一个中餐大师。我想，你的徒弟也承认这一点。”

    一个徒弟评价说，宋先生的确是大师级厨师，他会做几百道菜。他学了一年多炒菜，只学会十几道最简单的菜，与师傅相比，他还有巨大的差距。他想用10年时间和师傅学习炒菜。

    布朗看到那些法国学徒都对中餐情有独钟，甚至于着迷，他们干起活来劲头十足，兴趣不减。布朗起初观看他们炒菜，不到一个小时，他也想上手操练。在他看来，中国炒菜具有神奇性和不可思议性，此外还有异国情调和很高的观赏性，所以他要尝试。

    宋福禄看布朗对炒菜有了兴趣，心里暗暗发乐。他说要学会炒菜，那要下功夫，那学要很长时间的实践。

    布朗说，他知道，如果宋福禄不介意，他也想做他的徒弟，和他学炒菜。他希望有一天，他也能想宋福禄那样做出优美的炒菜动作，炒出一盘精美的宫保鸡丁。

    宋福禄便问：“布朗，你是出于好奇呢？还是为了什么？”

    “好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想掌握一门本领。我认为中国炒菜就是一种很高水平的本领，它甚至具有观赏性，可以作为一项表演。倘若我学会了炒菜，我就先在家人面前表演，然后建议你们将来开餐馆，最好单独辟出一块观赏炒菜的地方，让客人看到炒菜的全过程，客人肯定会觉得好奇、新鲜、有味道。

    宋福禄的说教起作用了：他本来适合布朗谈饭店的业务，结果布朗对炒菜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非要做他的徒弟不可。

    宋福禄通过20个厨师徒弟，摸准了洋人的脉搏，能够对症下药。他告诉布朗，学做中餐一定要勤奋，持之以恒，每天都得操练；如果布朗真有意学中餐，他可以先跟着他徒弟学，从最基本的起点开始学习。等到他有了一些中餐知识，掌握了一些炒菜的技巧，他再找机会给他讲解几次。

    “宋先生，我想直接和你学做中餐。”

    “你连初级水平都没有，你怎么和我学呢？你还是先和我徒弟学，由他们代我给你授课。”

    一个徒弟告诉布朗，宋先生有一手绝活：能做到点石成金。他轻易不会教给别人；只有那些他喜欢的徒弟，他才会教。布朗要想得到宋先生的指教，他必须勤学苦练，得到宋先生的认可，那样他才有机会得到宋先生的指教。

    布朗建议，宋福禄可以考虑开一个中餐烹饪学校，专门教授喜欢吃中餐的欧洲人学做中餐。他说，在欧洲大陆还没有一所那样的学校，那是一个空白。中餐是中国人的专利，欧洲人只能和中国人学习。宋先生如果办学，他做第一个学生。

    布朗的一番话，让宋福禄啼笑皆非。这个老外似乎忘记了他是来求职的，而不是来学做中餐的。他们用他要做大事，而不是想让他学做中餐。

    宋福禄说：“布朗，学做中餐的事先放一放，我们说点正事。”

    “宋先生，这就是正事呀。”

    “这怎么成了你的正事呢？”

    “宋先生，你说你身兼数职，起初我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你们饭店的经营之道完全来自实践，确切地说来自炒菜。”

    “你这是什么话？”这回轮到宋福禄糊涂了，他不知道布朗是什么意思。

    “道理很简单。这些天和你聊天，我感觉你们都是从实践中取得经验的人，所以你们经营之道来自实践，而不是来自理论。我从你炒菜的动作和神态看出了你的经营之道，正如说所说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以你就像学做中餐？”

    “我想我学不会做中餐，我就永远也不可能了解你们的经营之道。我既然想献身于你们的企业，我就得搞清楚企业的经营之道和发展前景。”

    老外较真了，非得让宋福禄收他做徒弟。宋福禄左右为难，梁晓秀交给他的任务是调教布朗，让他上路，知道怎么样更好地为他们工作。现在布朗却提出要拜他为师，学习做中餐。这反倒让他感觉有点尴尬。

    他只好说，布朗再考虑考虑，学中餐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那需要很长时间；此外，他也得考虑一下，是否收他这个徒弟。

    布朗语气坚定地说，他已经想好了，他一定学会做中餐，现在就等宋先生答应他的请求了。

    宋福禄说第二天给布朗一个准确消息。

 第一百四十章 好迹象呀！

    布朗非要拜宋福禄为师，学做中餐，这让宋福禄很为难。梁晓秀交给他的任务是调教老外，把他打造成他们需要的人才，让他开拓欧洲市场；而现在老外的注意力突然转变，要想学炒菜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宋福禄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下班回家，他把布朗的想法告诉了梁晓秀，说这个老外或许中邪了，缠着他，让他教他做中餐。

    梁晓秀一时也糊涂了：布朗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呢？他学做中餐干什么？想当中餐厨师？他们培养的不是厨师，而是市场开拓者。

    “福禄，你是不是把他给忽悠过劲了？”她知道宋福禄善于忽悠老外，经常把老外忽悠得找不着北。他忽悠老外有一套，有本事在不知不觉中让老外“让当受骗”，不知所云。

    “我没有使劲忽悠他，我只是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布朗和一般老外不一样：他是欧洲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要说忽悠，我看他得忽悠我。”

    “那他怎么突然想学做中餐呢？他过去可从来没提过呀。”

    “是呀，我也纳闷，所以我说他中邪了。”

    “你给我说说你们今天都谈什么了？”

    宋福禄说他们上午一直参观三楼包间，中午他请布朗在二楼餐厅吃饭，谈论了三楼餐厅的营业额和利润。

    梁晓秀打断他的话说：“饭店的营业额和利润，你怎么能和他谈呢？你是不是也犯糊涂了？那是商业机密，你忘了？”

    “我哪能忘呢？那小子逼得紧，总想打探消息，我就谎报军情，让他闭上嘴。”

    “你怎么说的？”

    “我说三楼13个包间一年的营业额为600万欧元，利润是10万欧元。”

    “他信吗？”

    “当然信了。我说我们开饭店不以营利为唯一目的，而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为了做更多的事，比如做慈善事业，做文化事业，等等。”

    “后来呢？”

    “我看他还是不大相信，午饭没吃完，我就带他到二楼厨房参观，让他看中餐是怎么制作的。”

    梁晓秀听了宋福禄的叙述，立即猜到宋福禄的用意：他是想告诉布朗他本人就是欧洲餐饮界成就最高的华人厨师。

    宋福禄以厨师职业为荣，把厨师看做最好的职业，其重要性胜过他的新中国饭店总经理的职务。多年来，他常在嘴边挂着一句话：他就是在欧洲的最出色的华人厨师。后来梁晓秀调侃说，他是欧洲华人的首席厨师，只可惜中餐馆没有评比厨师等级。

    新中国饭店成立后，梁晓秀给宋福禄安排了两个职务：总经理与总厨师长。他对总厨师长的职务看得更重。他说厨师才是饭店的核心人物，没有厨师，一切都无从谈起。他对炒菜痴迷，一天不炒菜就总觉得缺了什么。起初梁晓秀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如热衷于炒菜，后来宋福禄解释说他天生就是厨师，对厨师的喜爱程度超过一切。

    自从宋福禄开始培训老外厨师后，他似乎完全变了样：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培训工作中，就好像他在培养栋梁之才。梁晓秀拿他打哈哈说，他总算在老外面前有了用武之地：教人家炒菜。他有一套中餐理论，经常对老外学员说博大精深的中国餐饮文化深不可测：一个厨师穷其一生也只能掌握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学做中餐，最高境界是要把中餐文化“化”在身上，“化”在心里，用“化”来炒菜。老外学员不懂什么叫“化”，他便解释说所谓“化”就是把中餐的制作程序牢记在心，把炒菜当作制作艺术品，对每一个环节、程序、要领熟记于心，在实践中反复摸索，探索，那样才能收到好的效果。

    梁晓秀猜测说：“布朗到了厨房，你是不是给他炒菜做示范了？”

    “也不完全是给他做示范，主要是为了给那些学员做示范。宫保鸡丁那道菜我教了他们十几遍，到现在还学不好，我就在现场又教了一遍。”

    “你特别喜欢那种感觉吧？”

    “是挺喜欢的。”

    “有一种成就感，对不对？”

    “何止是成就感呢，还有一种满足感。晓秀，我不怕你笑话，我一天不炒菜，我这心里就痒痒，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

    “我和你正相反：我再也不想炒菜了；我一看到炒菜就心烦。我炒菜炒得得了厌烦症。”

    “晓秀，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帅才，我是将才。你指挥，我打仗。”

    “好啦，别贫了，还是说说布朗吧。你分析一下，他为什么突然想学做中餐？”

    宋福禄分析，他在中餐制作上取得的成就让布朗惊叹，好奇，于是他就有了想学中餐的念头。梁晓秀说他的分析过于简单，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肯定应还有很多其他原因。

    宋福禄有分析说他炒菜的动作、神态向布朗欧洲传递了一个信息：中国人是怎么开中餐馆的。于是，他对中国人的炒菜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认为宋福禄炒菜具有美感和很高的观赏价值，是烹饪艺术的最高表现。

    梁晓秀哈哈大乐，宋福禄问她为什么乐，她说炒菜哪有什么艺术性，宋福禄简直是胡说八道。

    宋福禄认真起来，说他在而立之年时，感觉他炒菜硬的水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的动作、神态以及炒出的菜都有了艺术化的效果。为了掌握炒菜的火候，为了把菜做得精美，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苦功和智慧。他那一手炒菜的绝活，梁晓秀不以为然，可是老外却认为高不可攀！他凭着一手绝活牢牢吸引住了老外食客的胃口，使得新中国饭店巩固了高档客源市场；没有他付出的那么多心血，哪来的那么多高端客源？什么叫真才实学？能炒出一盘好菜就是真才实学！他不是用言语打动、征服了布朗，而是用实际行动——炒菜——征服了布朗，让他懂得炒菜在中餐馆具有神圣的地位。像布朗那样的欧洲人，可不是傻子，他们会分析，会判断，他得出的结论是：厨师的工作最重要，所以他要学习。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这段分析有一定道理，但还不足以说服她。她故意逗宋福禄说，布朗可能想通过学做中餐偷艺，就像欧洲人在17世纪从中国偷着学会了制作瓷器一样，然后自立门户，自己开中餐馆。

    宋福禄当真了，他瞪着大眼睛说：“晓秀，你过高估计了老外的本事，布朗没那个能力。”

    “你也不要过低估计他的能力，他挺聪明，说不定就能学会做中餐，然后就在卢森堡开一家中餐馆，和咱们拜拜了。”

    “他要真是有那个本事，我就不姓宋了！开餐馆和做瓷器不一样：你说欧洲人把中国瓷器制作的工艺偷走了，这我相信；但是炒菜的手艺他们永远学不会。他们没长那个脑子，他们的智商还不够。你以为炒菜就是一个简单的体力活呀？你错了，晓秀！炒菜是一项手艺活，炒菜的人就是手艺人。布朗那小子想从我这儿偷艺？我是谁？我是宋福禄！”

    “宋福禄怎么了？”梁晓秀故意问。

    “宋福禄就意味着保险箱，什么东西进了这个保险箱，就别想再出来了。布朗那小子要是真想学炒菜，我让他跟我学徒，学10年最多学到点皮毛。”

    梁晓秀话锋一转，说布朗想学做中餐时一个好迹象，这说明他认可了中餐。宋福禄可以在教学制作中餐的过程中把他改造过来。

    “我不能现在就教他，我要让我的洋徒弟先教他。”

    “你什么时候还有洋徒弟了？”梁晓秀这段时间一直没上班，不知道宋福禄把那些学中餐的员工培养成了他的徒弟。他让他们拜他为师，他给他们做示范。

    “我在20个洋厨师中选拔了10个人，让他们跟着我学。其余那10个人跟着赵小花学。那10个人就是我的徒弟。布朗那小子不是想学做中餐吗？那好，我就让一个徒弟教他，看看他的悟性如何。”

    梁晓秀不在意那些过程，她只觉得布朗想学做中餐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老外学艺

    梁晓秀说布朗学做中餐是好事，宋福禄便认为他的说教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让老外喜欢上了中餐，而且还要学习中餐的制作手艺。

    第二天上班，布朗来找宋福禄，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布朗，学艺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你真想好了？”宋福禄严肃地问道。

    “这是一个不用想的事。”

    “为什么呢？”

    “我看了你炒菜的动作深受启发，我想了解中餐就必须了解它的制作过程，而那个过程是由厨师体现完成的。我既然投身于中餐事业，我就的了解中餐的所有内容，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内容就是炒菜。”

    “布朗，你终于上路了：抓到了要点。你说的没错：炒菜是最关键的环节，是中餐的核心业务。赚钱靠什么？靠的就是炒菜。”

    “这么说，你同意我学炒菜了，宋先生？”

    “不仅我同意，董事长也同意。”

    “粱董事长怎么说？”

    “她说你应该学习中餐制作手艺，倘若你不熟悉那个环节，你就不会真正了解中餐的真谛。中餐其实就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你了解了中餐，你就等于掌握了一部分中国文化；换言之，你就成了半个中国文化专家。”

    “为什么叫半个专家呢？”

    “我这是借用你的术语——半正规企业。你说新中国饭店只能算半正规企业，那么，半正规企业培养出来的厨师当然也是半个专家了。你说是不是？”

    宋福禄说话总是带刺，布朗听了虽然很不舒服，但为了学艺，他不好说什么，只能任凭宋福禄嘲讽他，敲打他。他决心已定，非要把炒菜学会不可。他学做中餐当然不是为了生存，他只是想掌握这门手艺。

    宋福禄说他已指定他的徒弟尼姆教布朗做中餐，等他有了一定基础，宋福禄再指导他。宋福禄把布朗带到二楼厨房，和尼姆交待说，布朗和他学做中餐，他负责培训。

    他说：“尼姆，我给你领来了一个徒弟，他叫布朗，你负责教他做中餐。”

    “宋师傅，我能当师傅吗？”尼姆感觉他还没学到家，做中餐太难了，他还不能胜任当师傅的工作。

    “尼姆，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制作方法，可以当师傅了。布朗很聪明，你好好教他，他也会虚心和你学的。”

    宋福禄把布朗交给尼姆后离开，回到办公室。

    尼姆按照宋福禄的吩咐，当天就开始教布朗怎样做中餐。布朗以为他可以立即上手炒菜，不料尼姆说他得从最基本的活做起，先剥葱，剥蒜，洗菜，干所有的零活，为炒菜积累经验。

    布朗不懂宋福禄立下的规矩，说他要直接上手炒菜。布朗说学艺就得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否则他不会教布朗的。布朗只好按照尼姆的吩咐干杂活。尼姆对他毫不客气，像严师一样对待他。布朗忍气吞声，干了一上午杂活。中午到炒菜时间了，尼姆让布朗站在他身后看他炒菜。

    尼姆炒的菜是麻婆豆腐，他先在锅里放了一小碗食用油，然后等着油开锅。火苗很旺，不一会儿油锅就开了，尼姆拧小火苗，开始往锅里放各种调料，最后放了一大盆豆腐，在锅里来回翻动。

    布朗问尼姆，他为什么不像宋福禄那样上下颠炒锅。尼姆说做麻婆豆腐不能那样颠，会把豆腐都颠碎了。

    布朗看了好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便说尼姆炒菜的过程没有宋福禄炒得那么精彩，看起来平淡无味。

    尼姆说，他当然没法跟师傅相比了，他如果有师傅的本领，他就能当总厨师长，不会在这里培训布朗。他话里带话，给了布朗一个软钉子。

    布朗也听出了尼姆的画外音，他说他知道学做中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会从头认真学，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学会。

    “学做中餐快不了，”布朗纠正说，“欲速则不达。中餐制作看起来都令人眼花缭乱，更别说实际操作了。布朗如果真想学做中餐，他就得放下架子，虚心学习；否则，他是不会教给布朗怎么炒菜的。”

    尼姆在布朗面前端起了架子，以师傅自称，弄得布朗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恭敬地和尼姆学。

    尼姆是宋福禄看重的厨师，他在所有法国厨师中炒菜炒得最好，深受宋福禄的器重。他告诉布朗，他的手艺在所有法国厨师中排在第一位，否则宋师傅也不会让他教学生。

    布朗调整了心态，不再端架子，他像一个小学生一样虚心，不管尼姆怎么说他，他都不再介意了。尼姆看布朗挺谦虚，那天临下班之前，同意让布朗炒一盘麻婆豆腐。

    布朗已经记住了所有做麻婆豆腐的程序，他还做了记录，把写好的制作方法放在操作台上，一边看着一边准备调料和食料。

    尼姆说那盘菜坐好后，他们两人品尝，他在品尝的过程中给布朗讲解。

    炒锅热了，布朗按照炒菜的程序先把食用油倒进锅里，然后往锅里放各种调料，油锅劈啪地响，布朗最后把豆腐放进锅里，一不小心，油冒出来崩到他手上，烫出了大泡。他不顾疼痛，用炒勺翻动豆腐，由于用力过猛，豆腐都被他搅碎了。

    尼姆站在旁边不吭声，他们有言在先：布朗炒菜时，他不说话，免得影响布朗的炒菜。

    布朗终于炒完了一盘菜，额头上还有了汗珠。尼姆看这那盘布朗的“杰作”偷偷乐。

    “尼姆，我们品尝一下吧。”布朗得意地说。

    “你先品尝，然后告诉我你的感觉。”

    布朗吃了一口，感觉不对劲，他迷惑不解地看着尼姆。

    尼姆说布朗做的麻婆豆腐先不说味道如何，单从品相看就不及格。豆腐都给搅碎了，看起来像是一盘浆糊。其次，他放的调料不对，量过大了。

    布朗说他是按照一盘菜的量放的调料，肯定没错，怎么能说调料量大了呢。

    原来尼姆为了考验布朗，特意准备了半盘菜的食料，而布朗则用了一盘菜的调料：酱油、花椒、咸盐等等调料都多放一倍，他炒的菜当然没法吃了：又苦又辣，说不出来什么味道。

    尼姆尝了一小口，然后说：“布朗，为了吸取教训，这盘麻婆豆腐你还是吃了吧，免得浪费了。”

    “我吃不下，尼姆。”

    “你要吃不下，我就不教你了。”

    布朗没办法，一边喝凉开水，一边吃他做的麻婆豆腐，感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那么难吃的菜。

    吃饭那盘麻婆豆腐，布朗彻底蔫了。

    尼姆调侃道：“想学艺，那可不是随便能学会的；你就慢慢和我学吧。麻婆豆腐这道菜，我看没有一个月你学不会。”

    布朗心里还不服气，他不相信一个月都学不会做麻婆豆腐，但他相信中餐确实不好做，是一门很难的手艺。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迷恋中餐

    布朗从开始学习做中餐那天便迷恋上了中餐，他全神贯注，天天泡在厨房，虚心地和尼姆学做中餐。宋福禄看老外那样子不像是做样子，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制作中餐的工作之中，便鼓励他说只要他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收获。

    宋福禄把老外学中餐的情况向梁晓秀作了详细的汇报。梁晓秀说他们先让老外学一阵，过一些日子，宋福禄适当给老外指点一下。

    布朗第一天上灶炒菜就把手烫了，而且还把一锅麻婆豆腐搅碎了，起初，他很沮丧，还受到尼姆的批评。但他没有放弃，第二天照样上班，给尼姆打下手。

    尼姆是法国厨师中做中餐最好的厨师，他看布朗很虚心，有心学习做中餐，便也认真地教他做中餐。老外教老外，有诸多方面。尼姆一年多前和宋福禄学做中餐时也走过弯路，他现在知道怎么样让新手避免走弯路。他和布朗说，学做中餐，关键一点是要掌握要领，不能没有目的地学。

    布朗便问他中餐的要领是什么，怎么掌握要领。

    尼姆拿出专家的派头说，确切地说，做中餐凭的是经验和感觉，没有确切的规则。他曾注意留心观察宋师傅炒菜，发现他从来不计算调料的分量，而是完全凭经验下料。比如在一个炒锅里坐10盘或5盘麻婆豆腐，所用的调料分量肯定不一样，宋师傅不用称重量，用肉眼就能断定调料的多少。

    “就是说，他计算准确，是吧？”布朗问道。

    “非常准确，就像用秤称过一样。那就是经验。”

    “那你说的感觉指的是什么？”

    “宋师傅炒菜的感觉非常好，他一眼就能看出锅里的菜进了多少调料，火候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该翻动，搅动，颠锅。”

    布朗觉得颠锅是一个绝活，特别有美感，便请教尼姆怎么颠锅。

    尼姆说，那的确是一项绝活，很不好掌握；他做了一年多中餐，还是掌握不好颠锅的技巧。实际上，那还是一项危险的活，弄不好热锅中的菜会给颠出来，甚至会烫着厨师。他们当初都犯过那样的错误，不是把菜给颠出了锅，就是自己被热菜烫着了。

    布朗琢磨了一阵颠锅，决定先做试验性尝试。他先前被热菜烫过手，不敢把菜烧热了颠锅，而是在炒锅里放水、蔬菜，在没有加热的情况下反复颠锅。尼姆觉得他那个办法挺好，就让他尝试。

    布朗起先把一盘菜的食料放进锅里炒，颠，翻动，整整练了一天找到了一些感觉。尼姆告诉他，他们炒菜一般一锅至少要炒出10盘菜；他接下来最好放进10盘菜的食料，练习颠锅。布朗把10盘菜的食料放进炒锅里演练，感觉分量挺重，颠了一会儿就手酸了，手臂还挺疼。

    他和尼姆说：“看来，这还是一项力气活呀。”

    尼姆说：“是呀，是力气活，需要有强劲的手腕力量和臂力；还要保持身体的平衡，否则人很快就会累垮的。”

    “这台跑车不是一般得好，6万欧元呢。”女的说。

    “为什么一定要上下颠锅呢？”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是炒菜的一道工序，而且颠出来的菜确实比没有颠过的菜好吃。我想这就是中餐的神奇之处吧。”

    布朗原以为颠锅只不过是一项表演性的工序，听尼姆说颠锅直接关系到炒菜的味道，便认为中餐确实很神奇。他一时搞不清楚颠锅起到什么样的效果，他便想先掌握颠锅的技巧，然后再请教宋福禄。

    宋福禄在尼姆心中就是一个神奇的厨师，他告诉布朗，宋福禄炒菜一个人顶他们三个人，炒菜的速度又快又好。布朗让他举例说。

    他说：“宋先生一天最多能炒出600盘菜；而我们一天最多只能炒出150盘菜，而且超出的菜还没法和宋先生相比。一个是专业厨师炒出的菜，另一个则是业余厨师炒出的菜。”

    “他炒600盘菜，他不累吗？”

    “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不累，他已习惯了。”

    “不简单，真不简单。”

    “我听说梁小姐一天能炒出500盘菜呢。”

    “真的吗？你见过？”布朗不相信梁晓秀一天能炒出那么多盘菜。

    “是宋先生告诉我的，我看是真事。”

    “我们能不能请梁小姐做一次示范呢？”

    “恐怕不行，梁小姐现在是饭店的董事长，她怎么可能亲自炒菜呢？”

    “也是啊。”

    “尼姆，你做了一年多中餐，你的最大体会是什么？”

    “要说体会多着呢。我和你说几点吧。第一，如果想做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我看至少需要三年时间。到目前为止，我们学徒的20个厨师，没有一个人达到那个高度。第二，中餐制作凭得确实是感觉和经验，比如火候，怎么掌握全凭经验。宋先生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时候需要翻锅，什么时候需要上下颠，什么时候需要大火或小火或中火。我的感觉是似乎没有规律可循，只能自己摸索，体会，感觉。第三，按照宋先生的说法，做好中餐要有‘悟性’，我感觉这个‘悟性’是一个很难得东西。”

    “那么，你们现在水平算是什么样的水平？”

    “我们不过掌握了一些制作中餐的皮毛而已，与宋先生相比，还差十万八千里。我甚至怀疑我永远也打不到他那个高度。”

    “为什么那么说呢？”

    “宋先生在中餐厨师这个行业的本领和地位，犹如物理界的爱因斯坦，音乐界的莫扎特，别人怎么能和他相比呢？宋先生天生就是一个出众的厨师。”

    “你这个比喻很有意思。”

    “我说的是事实。”

    那些天布朗天天在厨房干活，他已经痴迷了，一心想把中餐学好。他倒不是相当专业厨师，他只是想掌握一项技能，从而更好地理解新中国饭店的运行规则和经营之道。

    尼姆看布朗下了决心学做中餐，虚心向他请教，他便不再刁难布朗，而是悉心指导，担当起做师傅的角色了。宋福禄曾和他说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师傅，他一定要珍惜当师傅的良机，积累教学经验，将来成为一名优秀的中餐厨师。两人每天琢磨的事，就是怎样把中餐做好。他们时常切磋手艺，乐此不倦。

    布朗一头扎进厨房，每天苦练基本功，宋福禄看了很高兴，觉得老外终于开窍上路了。在他看来，中餐厨师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是一门高水平的手艺；谁要是能掌握中餐的制作方法，谁才有资格开中餐馆。

    他每天巡视饭店，从一楼到三楼，从三楼再到一楼，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中餐馆就是他的命根子，他一天不看自己的餐馆，一天就不得安宁。

    中餐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内容。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为啥赚钱

    一个人挣钱多了，自然会有一些想法。梁晓秀在坐月子期间经常思考一个问题：她挣到了大钱，将来用那些钱做什么呢？

    快到年底了，宋福禄开始做决算。1976年是大丰收的一年，决算结果显示那一年的总收入高达2100万欧元。他都不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反复核算，最终认定没有差错后，向梁晓秀报告了具体数额。

    梁晓秀原本预计那年的总收入能达到1800万欧元，没想到收入超出她的预期，突破了2000万欧元的大关。

    一天晚上，宋福禄带梁晓秀到地下室金库看他们的欧元现金。梁晓秀这几年对丈夫管钱完全放心了，不再经常过问钱的事。她有三个月没来金库，不知道确切的现金数额。

    宋福禄让妻子猜猜他们如今有了多少欧元现金。梁晓秀说应该有3000多万欧元了。

    “晓秀，你猜少了，”宋福禄兴奋地说，“可不止3000多万呢。”

    “有4000万了？”

    “总数5150万欧元，”宋福禄激动地说，“怎么样，是不是挺多？”

    “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呢？”梁晓秀还不大相信。

    宋福禄也不解释，他打开了10个大铁箱子，每个箱子里装着500万欧元。梁晓秀拿起一捆欧元看，那是面值500欧元的纸币，一捆100张，正好是5万欧元。一个箱子里装着100捆面值500欧元的现金。

    梁晓秀当即说了一句话：中国人的赚钱本领在世界各国中最为突出。

    宋福禄附和着说，无论是欧洲人，还是美国人，甚至犹太人在赚钱方面都不如他们厉害。他们在6年多时间就赚到了6000多万欧元，那绝对是经济奇迹。他们投资花费1000多万欧元，手头还存有5100万欧元现金。现在饭店赚钱如同流水一样痛快，每天都有现金流入。

    梁晓秀故意感叹道：“挣这么多钱怎么花呀？”

    “你不知道怎么花，不会吧？”

    “福禄，我们做一个投资计划吧。”

    “我听你的，晓秀。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梁晓秀说她这一个多月看了一些有关投资的书，收获不浅。他们有了钱不能捂着不放，他们要学会投资，让钱生出更多的钱。所以他们必须统一思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按照梁晓秀投资计划，第一步于1977年在欧洲6个国家开10家中餐馆，总投资500万欧元，力争当年投资，当年收回成本。从1978年开始，平均每家餐馆年利润达200万欧元，10家餐馆年纯收入为2000万欧元。

    宋福禄说如果有那么多收入，他们就滚动发展，每年投资1000万欧元建中餐馆，剩余的1000万欧元存起来，力争在10年内建成200家中餐馆。

    梁晓秀说，200家餐馆的年利润至少应该有2-3亿欧元。但那是10年后的事了，她感觉还挺漫长。

    宋福禄让梁晓秀说第二步计划。

    梁晓秀说，他们的主业是中餐馆，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她读了一些有关投资的书后，受到启发，想在中餐馆的基础上开发出系列产品，做一个很大的产业链，具体说，凡是涉及到吃的东西，他们都要生产。

    宋福禄同意她的说法，主张先把肉类、蔬菜类食品基地建起来，在1977年就让基地见到效果。戛纳基地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他原来身不得投太多的钱，所以进展缓慢；现在他想开了：一定要加大投入，把基地做大做强。

    梁晓秀说他们过去没有考虑到品牌问题，那是他们的失误，今后他们要创建中餐品牌。他们要向顾客证实餐馆的所有肉类产品和蔬菜都产自他们的基地。她估计产品基地建成后，年效益至少能达到2亿欧元。

    宋福禄又问她的第三步计划。

    她的第三步计划是一个大胆的投资计划，她还没有考虑成熟，正在思考。那个计划就是投资有效益的企业，成为老外企业的一个股东，到年底分红。

    宋福禄认为那个计划过于冒险，他不相信老外的企业，担心钱投进去后打水漂。他说他们赚钱非常不易，可以说赚的都是血汗钱，不能轻易拿出来投到老外的企业中，那样做会有很大风险。他了解梁晓秀的性格，她一旦打定主意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干，他肯定拦不住。

    为了说服梁晓秀，他提出了自己的一套想法。中餐馆对他们来说，永远是一个可靠的、不可分离的“根据地”。这块“根据地”与他们心连心，手拉手，为他们提供营养，提供养料，提供土壤，提供水分，提供空气，提供阳光。生意场上有一种说法，叫做不熟不做。老外的企业他们搞不懂，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企业，他们怎么可能投资赚到钱呢？闹不好，不但赚不到钱，反而会赔了钱。

    梁晓秀说如果投资老外的企业，她当然事先会做好调查研究。她想将来让布朗专门做这件事：寻找投资机会。那才是布朗的专长。

    “晓秀，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为了更大的利润，为了用脑子赚钱。欧洲有些企业缺少资金，而我们正好有资金，我们把钱投进去，每年分红，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你的5000万欧元现金放在保险柜里，它们一分钱都生不出来，那有什么用呢？你不能总让那些钱歇着，你得让他们动起来。”

    宋福禄的想法很固执。他说他也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在地下室金库存上5亿欧元现金。

    梁晓秀感到很可笑，问他存那么多钱干什么。

    他说他挣到钱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把钱存起来，而且必须存在家里，他认为那是最安全的办法。他没有过多的奢望，只要能存下5亿欧元现金，再赚钱他就不存了，让梁晓秀随意投资。他估计，10年之内，他就能存上5亿欧元。

    梁晓秀提醒说，5亿欧元就等于50亿人民币。一个人在家里存放着50亿元人民币，那不等于开银行了嘛。

    宋福禄说，他还有一个想法：将来在适当的机会把钱带回国内，兑换成人民币存上。在他的心目中，中国永远是他们的第一故乡，而法国则是他们的第二故乡。

    “那你存在什么地方？”

    “在银行呀。”

    “你想在国内买房子？”

    “将来如果真有卖商品房，我就买一套大房子，在房子里挖地下室存钱。”

    “福禄，你没毛病吧？”

    “我哪有毛病？我只是在说我的想法呢。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我不把钱放在中国，我还算中国人吗？中华民族是一个和独特的民族，有别于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没有一个民族像我们这样保留着自己的原始文化特点，没有一个民族像我们这样热爱自己的祖国。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洗礼，改变不了我的根，我的根在中国。事实上，晓秀，外来文化对我们不起作用，因为我们的根扎得太深，已经进入地心层，任何外部的力量都难以撼动它的根基。”

    “福禄，你这段话说的很有水平：我们的根确实在中国。不管我们在法国生活多少年，我们的根还扎在中国的土地上。在我们身上有着鲜明的中国人的特征和思维方式。我们身上流淌着的是中国人的血，我们的面孔是中国人的面孔。我们将一代、一代永远保留中国人的基因。事实上，我们只不过是长期生活、工作在法国的中国人；我们和欧洲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晓秀，你说得很深刻，我完全同意。将来如果有一天国内能投资，我看，你还是在国内投资吧，不管投资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宋福禄提起了国内，梁晓秀豁然开朗，觉得总有一天她会有机会在国内投资。她不仅要在国内投资，她更想在国内做公益事业，首先把他们村里到镇里、镇里到县城的路修好了，最好修建像法国那样的高速公路；她还想把镇里、县里的小学和中学都给翻建了。总之，她在国内要做的事很多；她绝不会挣了钱忘了本。

    国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想她该给家里写一封信，问问具体情况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取其精华

    梁晓秀平时爱琢磨事，那一阵她天天看经营方面的书籍和杂志，无意中看到一篇介绍德国企业万宝龙的文章，她对那篇文章很感兴趣，反复看了三遍。她看书总是带着问题看，万宝龙虽然不是餐饮企业，但她觉得从万宝龙的经营之道能学到很多东西。她的饭店别被布朗称为半正规企业，她觉得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饭店要大发展，她的学会现代化的经营管理。宋福禄瞧不起老外，总说老外那一套管理方法不适合他们；但梁晓秀却认为，他们可以从成功的老外企业中吸取精华，做到洋为中用。

    她从小就喜欢写钢笔字，会写一手好字，所以喜欢买钢笔。但在国内上学时她没钱买钢笔，只能买最便宜的沾水钢笔。她到法国赚到钱后，她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支钢笔。这几年经济状况好了，她买了不少钢笔，其中就有一支万宝龙钢笔。

    她取出一支万宝龙钢笔，放在写字台上观赏，想起了她这些年在法国注意到的一个现象：许多有文化品位的人士都拥有至少一支名笔；名笔是他们的身份和地位的体现，也是收藏家们心爱之物。

    她曾问过里尔议会议长，欧洲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名笔。

    议长说，高档奢侈钢笔除了书写功能外，还具有欣赏、收藏的价值。在世界现代史上，高档奢侈笔“参与”了众多国际政治活动。美国总统尼克松有一支特别款的帕克金笔，那款钢笔内镶入了美国宇航员从月球取回的土壤。当时拥有一款帕克笔，是身份与品位的象征。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帕克笔逐渐走上政治舞台，成为多国首脑人物的首选书写工具。1945年二战结束后，艾森毫威尔签署条约以及麦克阿瑟将军接受日本投降时签字用的笔都是帕克钢笔。

    她又问名牌钢笔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议长解释说，在那些名牌书写工具上，古典与现代风格往往集于一身，可以看到人类用时间磨砺出的精神光芒，看到一段沉淀了近百年的文化。

    议长有一支万宝龙钢笔，他便对万宝龙钢笔做了一番评价：万宝龙笔是欧洲文人墨客使用最多的笔。但凡有一定文化水平的人，如大学教授、科学家、律师、政治家、作家似乎每人都有至少一款万宝龙书写笔。万宝龙不仅是他们的心爱之笔，而且已成为一种配饰物。万宝龙“颂赞勃朗峰”大班笔系列最具特色，充分展示了勃朗峰雄伟壮观的景观：在保留原有的流畅线条及设计特色的同时，将原有的墨黑色笔杆变成纯美的白色漆面，宛如永恒不变的勃朗峰的皑皑白雪；笔帽顶的雪花水晶六角星标志象征着阿尔卑斯山巅的雄伟冰川；镀铂金笔尖有精美的勃朗峰图案雕刻，以示对勃朗峰的敬仰。

    梁晓秀此时手里拿着一支万宝龙钢笔，阅读那篇文章，感觉出万宝龙沉甸甸的历史和它的厚重感。

    万宝龙是一家德国精品书写用具制造商，以“白色六角星”商标作为品牌的识别。近一个世纪以来，万宝龙以制造经典书写工具驰名于世。

    看了这一段话，她便想：新中国饭店是一家华人开的精品中餐馆，但是却没有自己的品牌，所以还不能驰名于世。在这一点上，她要学习人家，打造品牌。

    她接着读到下面的文字：

    万宝龙品牌代表着书写的艺术，深受欧洲爱笔人士的推崇。万宝龙钢笔的六角白星标记是欧洲最高山峰勃朗峰俯瞰的形状，象征着勃朗峰的雪岭冠冕。勃朗峰的最高点为海拔4810米，而每支万宝龙笔尖上的“4810”字样正是勃朗峰的高度，该数字通常偱环用作各种主题。万宝龙书写工具的笔尖，由纯手工制作，经过25道工序打造出来的，象征着万宝龙书写工具如勃朗峰般坚实挺拔。

    她又放下那本杂志，拿起万宝龙钢笔看，看到笔尖上果然有“4810”的数字。她用那支笔写了一行字：新中国饭店代表着烹饪的艺术，深受欧洲顾客的欢迎。饭店的经典菜品如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北京烤鸭、宋嫂鱼羹等是饭店的招牌菜。

    那篇文章介绍了万宝龙的历史，一行、一行文字跳到了她眼前：

    1906年，万宝龙创建于德国汉堡，1910年正式注册“万宝龙”商标。1913年“白色六角星”标记诞生。历经70年，万宝龙已发展成为一个多元化的高档品牌。万宝龙品牌代表着高雅恒久的生活理念，反映了今日社会对文化、设计、传统和优秀工艺的追求和礼赞，而优雅的“白色六角星”标志则象征着卓越品质与完美工艺。

    1924年，万宝龙推出了殿堂级书写工具：大班系列。该系列由万宝龙制笔大师手工精心雕琢而成。此后，万宝龙又以波希米亚系列开创了书写艺术的新篇章。波希米亚系列设计简洁流畅，小巧典雅，成为现代流行文化的新符号。

    万宝龙是生活品位的倡导者，其产品让人感受到对人类伟大文化的敬仰。万宝龙限量发行的“艺术赞助人系列”和“大文豪系列”，表达了万宝龙对历史上推动文化艺术发展的人物以及伟大作家的崇高敬意。

    万宝龙的代表作是面世于1924年的经典大班系列墨水笔，其巧夺天工的工艺及恒久隽雅的设计，儒雅气派，彰显出对书写艺术的钟情，备受推崇。在此后的岁月里，大班系列产品曾与无数风云人物一起指点江山，共同书写世界历史；完美诠释出万宝龙的品牌精髓：追求精准无误和特有的价值取向。

    1929年，在万宝龙大班系列墨水笔笔尖的位置，首次刻上了代表勃朗峰高度的数字“4810”。这个数字从此留在所有万宝龙大班系列墨水笔的笔嘴上，成为顶级品质的标志。

    此后，万宝龙不断推出新产品，占据了欧洲高档笔的市场。

    她读了前面一段文字后，在笔记本上又写了几行字：

    新中国饭店1973年创建于法国里尔，当年正式注册“新中国饭店”商标。不过饭店没有自己的标记，这一点需要改进：尽快做一个类似于“白色六角星”的标记，以便于人们记住。新中国饭店目前已发展成为里尔市最高档的餐馆，推出了系列中餐名菜，有川菜、湘菜、粤菜、淮扬菜、上海菜；饭店的菜品象征着卓越品质与完美烹饪。新中国饭店就意味着顶级品质的餐饮。饭店今后要不断推出名菜，扩大经营范围，占据欧洲餐饮市场的制高点。

    她写完一段文字，再读那篇文章：

    万宝龙推出了著名的宣传口号：“万宝龙──书写的艺术”。这个口号迅速成为众多奢华品牌效仿的对象。万宝龙推出的大班极品系列书写工具，标志着万宝龙开始在文学、芭蕾、音乐领域开展的众多国际赞助项目，标志着万宝龙深入到全球艺术和文化事业中。

    万宝龙目前正致力于开发欧洲市场、美洲市场和亚洲市场，最终将从德国走向世界。10年或20年后，万宝龙的销售网络将遍及全球主要国家，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级品牌的书写工具。

    她在那两段话下面画了横线，心想：“万宝龙──书写的艺术”这句口号很生动，可以用到她的饭店上，改为“新中国饭店——烹饪的艺术”。她到不希望她的饭店成为别的餐饮企业效仿的对象；她只希望新中国饭店和万宝龙同行，也在10、20年后遍布欧洲各国，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流餐馆。

    下面一段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万宝龙之所以能得到欧洲消费者的认可，与其产品的精品化和积极参与欧洲文化艺术事业有密切关系。万宝龙在推出限量发行的大文豪系列及艺术赞助人系列书写工具的同时，成立了万宝龙文化基金会，以一年一度的“万宝龙国际艺术赞助人大奖”表彰欧洲范围内长期支持艺术事业的艺术赞助人；并长期赞助和支持由欧洲多国青年音乐才俊组成的欧洲管弦乐团，以此弘扬高雅艺术。

    目前，万宝龙正在举行“大班系列激情与灵魂”庆典活动。为了庆祝这一活动，万宝龙特制笔——装饰了4810颗钻石的皇家贵金属系列作为全世界最昂贵的书写笔被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她想：新中国饭店要想得到欧洲消费者的认可，除了继续出品名菜之外，还必须做一些公益性的事业，最好选折一些影响大的活动进行赞助或以某种形式参与进去，这样才容易让更多的人记住新中国饭店的名字。人们花钱买万宝龙钢笔，那是因为它的品质与名气；那么，换过来说，人们到她的饭店吃饭，是为什么？那也应该是饭店的名菜和名气。她也要做到让人们一提起新中国饭店，就想起中餐美食来：新中国饭店就等于中国美食——这才是经营的方向。

    她每次看到有意思的段落，都会停下来做笔记，而且还要思考一番。那时她读书的习惯。她认为那篇文章写得特别好，抓住了要点，活灵活现地表现了万宝龙的特色和特征。别人读书大都看热闹，她可没闲心看热闹，她是看问题。

    她做了重点记录，抄了下面的几段话：

    可靠的书写品质与手工品质，以及长久以来对完美感的追求，使得万宝龙在强调“高科技”的当今社会，愈显弥足珍贵。

    万宝龙具有浓厚的人文特色，推出了一系列有代表性的书写工具作品，受到藏家的追捧。

    在人们的心目中，万宝龙已成为“高感受”的诉求象征，一种优质生活的选择。在欧洲，万宝龙钢笔的使用者分为两类人：一种是那些宁可选择收集万宝龙老式型号而不是现代或限量版型号的人，这些人钟情于对过去的书写工具的回忆和怀念；另一种是欣赏这个品牌款式与书写特性的现代万宝龙使用者和收藏家。

    超写完三段文字后，她起身冲了一杯咖啡，活动了几下手脚，然后继续看那篇文章：

    万宝龙英格丽?褒曼特别系列的三款精品级设计，无不蕴含其超然个性。

    英格丽?褒曼不仅是一个超级影星，还是一位书写爱好者。她精通瑞典语、德语、法语、英语及意大利语5种语言；她热爱写作，所撰写的自传《英格丽?褒曼：我的故事》曾登上畅销书榜首。万宝龙精制英格丽?褒曼特别系列，向这位电影界文化传奇人物致敬。

    英格丽?褒曼系列的三款墨水笔均装配万宝龙18k玫瑰金笔嘴尖，镂空心形开口，高贵的笔帽顶饰以万宝龙“白色六角星”标识装饰，笔底部以珍珠贝母精制。三个笔款的笔夹均饰以一颗紫色水晶，以象征褒曼冷静沉着、思路清晰及宽厚包容的个性。此三款设计缀以褒曼优雅的签名式样。

    英格丽?褒曼限量系列墨水笔限量生产75支，以纪念1975年褒曼凭《东方快车谋杀案》一片中扮演格丽达修女一角，第三度获得奥斯卡金像奖荣誉。这款笔的玫瑰金笔夹镶一颗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笔帽亦镶一圈闪烁圆钻，光芒闪耀，华丽无比。这是书写工具的旷世奇珍：以纯18k玫瑰金精制的笔身镶嵌闪烁美钻，镶一颗迷人紫水晶的笔夹缀以精细花卉装饰，其意念源自褒曼经常佩戴的一款珠宝首饰。

    她再看自己的万宝龙钢笔，发现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钢笔，便想买英格丽?褒曼特别系列的三款钢笔，看看那种钢笔究竟好在哪里。她看过褒曼的电影，很喜欢这个演员，但还没读过她的自传，她想买一本她的自传来读一读。

    最后，她又读到万宝龙推出了新的款式。

    万宝龙全新推出的梅斯特斯迪万宝龙钻石书写工具，将这款代表性产品的美感与独特风格，进一步带领至崭新境地。

    许多名人雅士对这款书写工具都爱不释手。新款书写工具顶端的显著特色是万宝龙六角星钻，钻石仿佛悬浮于空中，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这款采用珍贵树脂制成的黑色名笔，是以最为讲究的欧洲传统手工打造，缀以包白金配件，14k金手工制笔尖和包铑镶饰。新款书写工具蕴藏的创意灵感，不仅是为了重新塑造梅斯特斯迪书写工具的造型，更透过装饰珍贵的钻石，彰显出名贵书写工具的身分。万宝龙六角星钻镶崁于笔盖顶端，宛如天空中的星星一般璀璨闪耀。万宝龙六角星钻，历经8年的研发。各国名人雅士皆赞叹其巧夺天工的技术和那不可思议的璀璨光彩。申请专利的43面切割钻石和细腻雕刻成万宝龙的六角星形凸显了这款名笔的风采：欧洲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第一高峰──白朗峰。

    她读完最后一页，准备把杂志合上时，又注意到那篇文章的底端还有一小行说明文字：

    万宝龙钢笔根据笔尖粗细由细到粗分为“f、m、om、ob、obb、b、bb”七个等级，写英文最好选m或b型的笔，签名时则用笔划较粗的ob或obb笔尖。此外还有特别笔尖，是专门为左手写字的人准备的。

    看了那段说明文字后，她笑了，笑自己什么都不懂，原来一支钢笔里面还有那么多学问和知识。无论是写字还是签名，她都用一支笔，真是一个老土。

    看完那篇文章后，她感觉收获很大。她必须得给新中国饭店做一个标记，也就是饭店的形象标记。万宝龙做了“白色六角星”标记，她可以做一个翠绿色的醒目标记，挂在饭店的门口，象征着饭店的绿色食品和青春永驻。

    但是做出什么形状呢？她一直思索着。

    晚上宋福禄下班回来，她把当天看那篇文章受到的启发告诉了他。宋福禄说，万宝龙不是餐饮企业，没有可比性，她不必费心琢磨了。他还说，新中国饭店就是最好的餐饮企业，没有任何一家法国餐馆能和他们的饭店相媲美。所以她不要弄巧成拙，还是按部就班地经营饭店吧。

    她解释说，他们必须牢记一条中国古训：“居安思危”。饭店目前生意很好，但不等于永远会这么好下去。万一哪天饭店生意不行了，如果他们没有有效的应对策略，那么他们陷入困境。所以他们要有危机感，要不断改进饭店的菜品和服务质量，在老外的脑子里灌输一种固定的思想：新中国饭店就等于中国美食。

    宋福禄还是不以为然，说她只要闲着就爱瞎琢磨事。什么危机感？饭店生意一直很好，根本没有什么危机，哪来的危机感？

    宋福禄没心思和她“扯淡”，他干一天活挺累了，便独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10大名笔

    梁晓秀读了那篇有关万宝龙的文章，对欧洲名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想搞清楚欧洲总共有多少名牌钢笔。于是，她在接下来几天查找资料，通过反复比较，自己确定全世界总共有10大名笔。她到里尔百货商店书写用具柜台，按照她敲定的名笔，购买了世界10大名笔。

    在她的大写字台上整整齐齐摆着10个钢笔盒，里面放着世界10大名笔。她从小就喜欢钢笔，如今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钢笔，心里又说不出多么高兴。

    她从名笔介绍材料中确定的世界10大名笔是：帕克、万宝龙、威尔?永锋、华特曼、卡地亚、犀飞利、地球牌、奥罗拉、高仕、蒙特格拉帕。

    她发现欧洲是奢侈品牌书写工具的发源地。在业界公认的全球顶级名笔品牌中，欧洲品牌占据了6款名笔，美国占据4款名笔。这些名笔分别是由德国、法国、意大利和美国制造的。

    她在查找资料时注意到每一款名笔都有一段传奇历史，都与文化名人有着不可分离的历史。书写笔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她确定10大名笔，并为它们排了顺序。她按照10的大名笔的顺序做了笔记。她首先从笔盒中取出意大利名笔奥罗拉，用奥多拉写奥多拉的特点。她用奥多拉钢笔写字感觉特别顺畅，滑润，舒适。

    她写下了如下文字：

    奥罗拉是意大利顶级书写工具制造商，成立于1919年。公司取名奥罗拉，意在表达对美好光明未来的憧憬，象征着意大利书写史上新篇章。奥罗拉是意大利语，意思是黎明之意。每一款限量发行的奥罗拉钢笔都是作为一种真正的手工珠宝来打造的，因而特别珍贵。

    直到今天，奥罗拉品牌仍坚持由技艺精湛的工匠手工制作，同时辅以高科技以及最精良的材料。意大利人在奥罗拉笔上倾注了巨大热情，注入了意大利最高水平的艺术元素，使得这款笔成为书写艺术品，令人爱不释手。

    奥罗拉制造的书写笔反映了其所要表达的价值观──深知思想、美与文化对人类的巨大影响，并为此不惜耗费时间与精力。奥罗拉以其高贵的品质和流畅的书写功能成为国际交往中的珍贵礼品。

    20世纪50年代，在罗马举行的《罗马条约》签署仪式上，意大利政府向每一位参加签字仪式的欧盟成员国首脑赠送了意大利名笔奥罗拉。可见，奥多拉钢笔具有国礼的待遇。

    写完这几段话，她看了一遍，然后打开一个皮质笔盒的拉链锁扣，从盒内取出一支象牙白色的意大利名笔——蒙特格拉帕。

    她非常喜欢蒙特格拉帕钢笔，用那支笔写了几百字的说明：

    蒙特格拉帕钢笔是意大利历史悠久的书写工具品牌，已有100年历史。蒙特格拉帕精心制作的书写工具，为知名人士如作家海明威、古巴总统卡斯特罗、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以及赛车手舒马赫等人收藏。

    蒙特格拉帕品牌的限量珍藏系列更是精华所在，以历史事件、国际大事、传奇人物或歌颂文化和自然等做主题，每一支小小的笔杆，背后都有一个动人故事。蒙特格拉帕营销全球60个国家和地区，以名贵、精致的造工见称。蒙特格拉在一些发达国家的城市设有专卖店或专卖柜台。蒙特格拉帕不断超越时代，以卓越创意制造出富有美学品味的书写精品。

    每一支蒙特格拉帕出品都是由手艺精湛的工匠精心铸造的，因此除了书写功能的完美，它的艺术性更受欢迎。历年来，蒙特格拉帕钢笔赢得了皇族、总统、著名作家以及电影明星的欢心。蒙特格拉帕的高品质旅行用笔盒别出心裁，受到爱笔人士人的称赞。笔盒皮质的细致，手工缝线设计造型以及盒外拉链锁扣，盒内真皮以及防止纯银氧化特殊绒布的悉心呵护，在象牙白、法拉利红，以及深褐色的不同选择下，展现了蒙特格拉帕意大利血统的高贵品质与格调。

    蒙特格拉帕创立100年以来，其卓越的工艺技术已使这个意大利品牌以其特有的意大利创意和风格闻名全世界。

    自20世纪30年代起，钢笔不再仅仅是一种书写工具，而已成为象征时尚的配饰物。丰富的颜色、富有品味的设计以及高超的宝石镶嵌把蒙特格拉帕钢笔打造成光彩夺目的书写工具。蒙特格拉帕钢笔颇具特色：八角形的造型、笔夹末端的转动圆珠、诸如金、银、宝石和赛璐珞等珍贵材料都是制作钢笔的独特材料。

    1972年蒙特格拉帕推出60周年限量笔款，全球总计1912支，极具收藏价值，其特色是每支名笔都是原创，而且产量稀少如宝石般独一无二，对于少数买主与收藏家，均提供全球维修保证与贵宾数据输入的贵宾荣誉榜。

    整套蒙特格拉帕系列分为两大类：常备系列，它们是由光彩夺目、精美设计的配备所组成，使每日的书写工作成为一种奢侈享受；限量珍藏系列，它们是由工艺技术以及人类的热情和无限创意所激荡出的灵感以及收藏者和鉴赏家所梦寐以求的漂亮设计融合而成。

    会徽系列是蒙特格拉帕的代表作，体现了意大利的专有技术和风格，是热爱品质卓越、精致完美和强烈个性独特珍品人士的心爱之物。名贵的赛璐珞材料被赋予了典型的蒙特格拉帕八角造型，高纯度银经特殊处理体现出辉煌亮丽的质感。深浅同色的赛璐珞环件盘旋于笔帽顶部的1912银盘上。会徽系列系列有钢笔、滚珠笔和旋转式圆珠笔。

    她认为，在全球10大名笔中，两个意大利品牌，奥罗拉和蒙特格拉帕，应该排在第一和第二的位置。除了两款笔的极好的书写功能外，它们的造型和色彩具有很高的艺术性。那两款意大利钢笔，她花费了5000欧元。

    在她看来，法国卡地亚钢笔应该排在第三位。她又换了一支金黄色的卡地亚钢笔书写卡地亚的特点：

    卡地亚的书写工具，如同它的珠宝首饰一样，在世界上享有盛名。卡地亚珠宝首饰在欧洲被誉为皇帝的珠宝首饰，具有很高的地位。卡地亚虽然最初是生产珠宝的公司，但后来又涉足手表、书写工具等领域，并取得了傲人的成就。

    卡地亚的每一件书写工具，都是一件艺术品。卡地亚书写工具的艺术设计具有很高水平，值得细细欣赏玩味；许多名人青睐于卡地亚笔，因而卡地亚笔的做工完全按照奢侈品标准制作，使用黄金、白金、钻石等昂贵的材料，并且为书写工具蒙上一层传奇色彩。法国的文化、法国的设计、法国的精致，在卡地亚笔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在欧洲卡地亚的专卖店，购买卡地亚钢笔的人大都是懂行、富有的顾客，他们购买卡地亚笔不仅为了书写，更为收藏与玩赏。购买卡地亚笔的人数极少，主要原因是价格奇高，一支钢笔上千欧元以上，那么昂贵的价格，毕竟一般消费者难以接受。

    她买的那只金黄色的卡地亚钢笔价值3800欧元。

    排名第四的也是法国钢笔，叫做地球牌钢笔。她用一支2000欧元的银灰色地球牌钢笔写道：

    地球牌钢笔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名牌笔之一，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品牌的最大特色是法国风格的设计及鲜艳夺目的颜色。它的价格分为高价和中低价格几种，在高价笔中，它的笔尖最好，用足18k金，书写极为流畅。该品牌笔的笔嘴上有一副地球图案，那是它的标记，是为了纪念1900年巴黎世界博览会而专门设计的，此后便延续下来。

    第5名是法国华特曼钢笔。她用华特曼钢笔对该笔做了如下评价：

    华特曼笔改变了市场对笔的评价标准，在实用与舒适之外，更增加了艺术价值。例如“cf”上的绳索纹路、笔尖与笔杆紧密结合、笔夹上有两个树枝状分叉等都不断重新标示了业界钢笔设计的里程碑。

    华特曼最初发源于美国，但因经营不善在战后倒闭。法国人接手后，这个品牌起死回生，现已成为世界重要的制笔公司，业界甚至认为它与派克公司和万宝龙公司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法国杰夫-华特曼公司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开始生产华特曼品牌产品。30年代，公司开发了一款非常受欢迎的墨芯型墨水笔。后来，为了迎接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圆珠笔生产的挑战，公司推出了颇为成功的潘塔比尔四色圆珠笔，受到消费者的欢迎。与其他两款法国名笔相比，华特曼的价格不算高，1000欧元就能买到它的高端产品。

    1969年弗朗西恩?贡梅兹掌管华特慢公司，使华特曼品牌获得新生。1975年，公司股票在巴黎证券交易所上市，获得了足够的发展资金。这期间华特曼公司与艾伦?克雷合作设计了一系列新款墨水笔，其中最重要的是绅士笔，为日后华特曼笔的设计风格奠定了基础。华特曼笔的线条流丽，质量上乘，富有艺术感；突破传统的大胆设计与无懈可击的精湛工艺，将令书写系列更臻完美。

    意大利和法国的名笔占据了世界名笔的半壁江山，共有5款笔。梁晓秀认为那5款钢笔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钢笔。她查阅了很多有关钢笔的资料，没有发现业界或消费者为钢笔排过名次。她自认为她这个排名是准确恰当的。她想将来就这个排名征求业界专家的意见。

    她认为德国万宝龙钢笔至少应该排在第6位。以艺术性而论，万宝龙显然不如意大利和法国的名笔，但其书写功能与意大利和法国名笔不分上下。在万宝龙钢笔上，她似乎能看到德国人精益求精的制作精神。

    排在第7至第10名的都是美国品牌的钢笔。她经过比较，发现美国名笔有两大特点：一是书写极为流畅，甚至好过意大利和法国的名笔；二是名气大，在全球范围内名气超过欧洲品牌的钢笔。意大利名笔奥拉多和蒙特格拉帕，知道的人很少；但是提起美国的帕克钢笔，似乎无人不知：她上中学时就听说过帕克笔。

    她认为以艺术性而论，美国笔与欧洲笔相比，显然还差一个档次，所以排名只能靠后。美国帕克笔排名第7位。

    她取出一支帕克笔评价帕克钢笔：

    帕克是美国名笔，在国际市场上的知名度最大：一般人认为帕克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钢笔。1888年，美国威斯康星州一位叫乔治?帕克的电报学教师经常为学生修理墨水笔，在修理过程中他萌发了自己设计一款品质优良的钢笔的念头。经过多次实验，帕克终于制造出一支名为“幸运环”的新笔，解决了当时一般钢笔经常出现的一些问题，并获得了专利。之后，帕克创办了钢笔制造公司，而且很好地把握了市场行销的各个环节，使得这一品牌逐渐走向了全世界。在欧洲各大商场的文具柜台，都能看见帕克的身影；购买帕克笔的人超过购买意大利和法国笔的人数。除了帕克的知名度外，帕克相对优势的价格是吸引消费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又换了一支美国钢笔——威尔?永锋，评价第8名时写道：

    威尔?永锋创办于1912年。1929年推出了金海豹系列个人用尖头墨水笔，这些笔因带有用线穿在一起且易于更换的笔尖而倍受消费者的欢迎。1940年，威尔?永锋出品了最畅销的地平线笔。此后有一段永锋跌入低谷，渐渐被消费者遗忘。时间到了20世纪70年代，埃马耐勒?卡塔格罗尼加盟该公司，他是一位有远见的商人，他决定重塑地平线系列笔的形象，因为它与众不同的外形能在收藏时常唤起强烈的品牌意识。于是，威尔?永锋东山再起，在笔坛精品市场里占有一席之地。

    在写第9名时，她用犀飞利牌钢笔写了评价语：

    犀飞利作为现存最古老的墨水笔公司之一，有着足以夸耀的辉煌传统。华特?犀飞利于1913年创办犀飞利公司之前，曾与他父亲合伙经营过珠宝店。那时，他们的珠宝店就已经在出售墨水笔了。针对当时墨水笔只能通过有滴孔的小瓶灌墨，犀飞利发明了一种带有吸墨水装置的墨水笔，这种笔直至60年代仍是墨水笔工业生产的标准。1908年，犀飞利发明的压杆自灌墨墨水笔获得了原创专利。之后，犀飞利的业务蒸蒸日上，逐渐踏入世界名笔之列。

    20世纪20年代，犀飞利推出了终生保用笔尖和彩色赛璐墨水笔，使其成为美国当时最为畅销的笔。30年代期间，犀飞利公司将墨水笔做成流线型，并开发了羽毛感双向笔尖、活塞式灌墨装置和可视墨水供给装置。40年代犀飞利笔采用了轻压式灌墨装置，只需按一下活塞就可以达到排空、清洗和灌墨等目的。50年代，犀飞利进入最辉煌的时期，它的“洁净”吸墨装置，即在吸墨水时不必把笔尖浸入墨水中，这又给犀飞利带来了极大的成功。

    排在最后一名的是高仕笔。她用高仕笔写道：

    高仕是美国最古老的精致书写工具制造商，创办于19世纪40年代早期。尖头自来水笔是高仕的最大成就。它使墨水笔和通信艺术得到了彻底改革。尖头笔是第一种能够使用墨水笔复写出多份副本的书写工具。尖头笔通过一个结实的管针将墨水引到纸上，而管针内的轴心则代替传统笔尖作为书写点。因此，书写者可以用力在复写纸上书写。在高仕笔发明之前，复写的副本只能用铅笔书写，因为传统的笔尖太软且易变形，难以承受必要的压力。尖头自来水笔一经问世，美国邮局几乎立即宣布必须使用该笔。

    高仕墨水笔的代表作是在20世纪30年代制作的。美观、大气的墨水笔的笔杆由包金或镀铬的金属制成，饰有黑珐琅箍带。该笔在1940年左右停产，至1972年才恢复生产；复产以来，其古典的艺术装饰外形成了高仕墨水笔的旗舰笔。欧洲人历来对欧洲以外的产品极为挑剔，但业内对美国高仕笔却一致认可。

    有好几位美国总统奥喜欢使用的签字笔是高仕牌钢笔。

    对全球10大名笔的评价告一段落，梁晓秀用每支笔写了评语，感觉特别有意思而又开心。她拥有了自认为是全球10名笔，心情之好，非笔墨能尽宣。

    她摆弄了一整天10大名笔，那天晚上宋福禄下班回家，看梁晓秀在摆弄钢笔，走过问道：“晓秀，你怎么有这么多钢笔呀？”

    “我今天刚买的。福禄，你知道世界10大名笔吗？”

    “不知道。还有10大名笔一说？”

    她骄傲地说：“有哇，是我给排名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是干啥？

    宋福禄不理解梁晓秀为什么买那么多钢笔，他开玩笑说梁晓秀可以开钢笔店卖钢笔了。梁晓秀问了宋福禄一个问题：在法国的华人多数以开中餐馆为生，而在其他领域则没有什么建树，那是为什么？

    宋福禄一愣，转而问道：“晓秀，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开中餐馆不好吗？这个问题都不用讨论。中餐馆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地；没有中餐馆我们上哪儿去挣钱？我们能发家致富吗？这个简单的道理，我们谈论了好几年，我以为你早已明白，现在你却又提出了这个问题，你这是干啥呀？是不是又犯糊涂了？”

    宋福禄提出了一连串问题，“质问”梁晓秀。他认为，梁晓秀每过一段时间总要胡思乱想一阵，陷入迷茫状态。她的毛病是有钱就爱琢磨事，总想一些不符合实际的东西。她买那么都笔干什么？那些笔能生钱吗？还不如用那些钱多进一些红酒呢。

    梁晓秀没有直接回答宋福禄的“质问”，而感慨说，与北美和东南亚的华人相比，欧洲华人的历史短，在政治、经济、学术等领域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力。北美和东南亚的一部分华人已进入所在国的主流社会，有的成为大学校长、部长、市长、议员，在政界和学术界占有一席之地；有的则在经济领域有所作为，成为所在国的首富或重量级的企业家。这两种情况在欧洲都没有。

    宋福禄不喜欢听大道理，他每次听到梁晓秀讲大道理就头疼，于是纠正说：“晓秀，你现在就是法国华人首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有5100万欧元的存款，有一个大饭店，两个分店，在戛纳还有一个大别墅，你还想要什么？”

    “我们算作有钱人，这我承认；但是我们的影响力有限，即使在中餐这个行业也没有做出什么突出的贡献。我们还不算成功是人士，所以我们要在一些领域有所作为，得到社会的承认。”

    “所以你就买了这么多钢笔，想用钢笔做出贡献？”宋福禄嘲讽说，“你不要忘了你刚来法国时我们穷得丁当响，就像你当时所说的一穷二白，我们甚至都难以生存下去。后来我们开快餐店卖卷饼，再后来我们开餐馆，实实在在赚到了欧洲人的钱。假设没有现在的餐馆，你是不是早就打道回府了？”

    梁晓秀不理宋福禄，只顾摆弄她的10支钢笔。

    宋福禄走过来，拿起一支钢笔说：“晓秀，你闲着没事摆弄钢笔玩，我就不明白这东西能饭吃吗？”

    “这些笔和别的笔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写字用的。”

    “这是10大名笔，全世界最好的钢笔。”

    “再好的钢笔，也是用来写字的，还能有什么其他用处吗？”

    宋福禄的“质问”让梁晓秀感到“寒心”，倘若在过去她会立即和他争吵起来；现在她学乖了，轻易不和宋福禄吵架。她想说服宋福禄接受她的观点和看法。

    她解释说，她并没有否认中餐馆给他们带来的收益，她只是想在现在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就像宋福禄过去曾说的，把企业做大做强。

    宋福禄便问她买那些钢笔，他们就能把企业做大做强？

    她说，她以后每天要用那些笔写他们的发展计划，写出一个切实有效的发展计划书。他们这些年只顾开餐馆赚钱，没有沉下来想问题。

    宋福禄不理解她的想法，说他们赚的钱都多了，别说是华人，就是老外都没法和他们相比。他现在心里踏实了，安定了，不再为将来的生活发愁了。他还记得他们刚结婚时说过的话：只要他们赚到5000万欧元，他就心满意足，一生都没有任何遗憾了。他那时预测10年后能赚到那个数目，现在看他们只用了6年就赚到了那个数目。他们今后只要按部就班地干下去，我们未来的生活会越来越好。所以他们要踏实地干活，不要胡思乱想了。

    宋福禄说的话梁晓秀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手里拿着两支笔，一支法国卡地亚钢笔，一支意大利奥拉多钢笔，比较两支笔的艺术特色。

    宋福禄看梁晓秀没听进去他说的话，便问她是什么时候买的那些钢笔。

    “我今天上午去百货商店买的。”

    “花了不少钱吧？”

    “你猜猜这10支笔一共值多少钱？”

    宋福禄拿起一支帕克笔看了看说：“我知道你就喜欢买贵东西，这10支笔还不得1000多欧元呀。”

    “你猜错了，”梁晓秀指着宋福禄手里的那支帕克笔说，“你手里拿的那支笔算是便宜的笔，标价2300欧元。”

    “多少？这支笔价值2300欧元？”

    “对呀，就是2300欧元。你再看看这支笔。”梁晓秀把金黄色的卡地亚钢笔递给宋福禄。

    宋福禄看了看卡地亚笔，说那支笔肯定比帕克还贵。他想责备梁晓秀浪费钱，又不敢说出口。这些年他们挣到的大钱，主要是靠梁晓秀挣来的。

    梁晓秀说：“10支笔总价35000欧元，平均每只笔3500欧元呢。”

    宋福禄忍不住说：“你花35000欧元买10支钢笔，你没毛病吧？”

    “我没毛病，我很正常。我从小就喜欢钢笔，上中学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支帕克钢笔。我刚来法国时，我就想买一只帕克钢笔，一年后才实现我的愿望。现在我有钱了，我就买了10支世界名笔。这只是初步的购笔，以后我要把10大名笔的各种系列购全，收藏100至钢笔。”

    宋福禄问她想花多少钱买笔。她说大约50万欧元。

    宋福禄激动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他不理解梁晓秀的想法：她居然想花50万欧元巨款买钢笔。50万欧元等于500万元人民币。在全中国谁会花500万元巨款买钢笔？除非是疯子！

    他不得不说：“晓秀，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干嘛花那么多钱买老外的钢笔呢？你说那些钢笔是名笔，但我想不管是什么笔，它的用途只有一个：写字。两外，我们现在还不能算很有钱的人，我们经不起折腾，我们不能瞎造钱。说心里话，我不赞成你花大钱买钢笔。”

    “福禄，我敢花大钱买世界名笔，主要还是因为我能把钱挣回来。50万欧元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你要知道50欧元都能在荷兰开一家中餐馆了。你何必浪费掉那笔巨款呢？我真的不理解。”

    “每只笔都有不同的用处。就拿使用功能来说吧，将来签署有关投资的文件，比如涉及到荷兰，我就用一支名笔签字，涉及到德国的投资，我再用另一支名笔签字。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此外，这些世界名笔有欣赏价值，我每天看着它们心情就会好；我心情好了，自然就产生灵感；有了灵感，还愁没有好主意吗？我问你：到目前为止你想出过几个好点子？”

    宋福禄生气说他没哟花大钱买名笔，所以他没有好点子。他在赌气，但梁晓秀并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说投资与产出成正比：她买的那些名笔不会让她失望，而会给她增添灵感。她今天用那些笔写字时就意识到它们有助于她的思考，激发了她的热情。

    宋福禄认为她那是自找理由，说服不了他，钱既然花出去了，那就随她吧；不过她如果真的再花50万欧元买钢笔，他必须要制止她，不能让她祸害钱。挣钱多不容易，怎么能随便浪费呢？

    他想了想说：“晓秀，世界上的好东西多着呢。你买一两件好东西，我没意见；但是你如果没完没了地买，我不得不提醒你注意了。”

    “注意什么呢？”

    “我们还不是亿万富翁，我们没必要浪费金钱，更没有义务让老外把我们的钱赚走。我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不能忘本，不能忘记过去。我们海外华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工作很不容易，说白了，我们挣的是辛苦钱，血汗钱。你难道真的不心疼钱吗？”

    “无论是海外华人，还是国内的人，他们都是中国人。生活，挣钱在那里都不容易。我和你的花钱上的想法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挣钱是为了什么？挣钱就是为了花钱，对我来说，还是为了改善心情。我和你说过多少遍：我们决不能当守财奴，我们要敢花钱；把钱花出去也是一种本事，更何况我花的钱都是有意义的呢。”

    “没看出什么意义，我只看到你不是在花钱，而是在浪费钱。开源节流、勤俭持家、艰苦朴素，这些道理永远不过时，这个你承认吗？”

    “我当然承认，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不会花钱，就不会挣钱。这个道理你还不懂，所以你没本事赚到大钱。”

    梁晓秀的话刺激了宋福禄，他说，赚钱是两个人的事，梁晓秀本事再大，也不能没有他的鼎力协助。他们赚钱不是凭空赚到的，而是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他只认准一条原则，即他们要坚忍不拔、团结一致，共同奋斗，那才是家庭发展的力量源泉，家庭兴旺的根本依托。他们今后赚钱的任务还十分艰巨，他们还要继续为家庭建设贡献力量。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各说各的理。梁晓秀不甘心，她霸道地说她的做法没错，宋福禄没理由反对。花多少钱，怎么花钱，那是她的权利，宋福禄无权干涉。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主流社会

    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天晚上他们谈不来，最后不欢而散。宋福禄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躺下后还在想：梁晓秀的变化太大了！她花那么多钱买钢笔一点都不心疼，而且居然说还要花50万欧元买什么系列名笔。这简直是胡闹嘛！

    梁晓秀想的很远，想到了今后10年、20年、30年后的情景。她感觉她们现在就像一架正要起飞的飞机，在这紧要关头，她不得不思考一些重大发展问题。宋福禄是她丈夫，也是她的生意上的好助手，她必须说服他，让他跟上她的节奏和思路。

    第二天吃早餐时，梁晓秀语重心长地说：“福禄，我们一定要进入主流社会，不能让老外把我们当成只会开中餐馆的华人。”

    “进入主流社会？你说说，那有什么意义？能多赚钱吗？”宋福禄一脸茫然，昨天梁晓秀还在讨论世界名笔的问题，今天早晨又谈起了什么主流社会的问题。

    “我们必须为进入欧洲主流社会而做充分的准备工作。我们现在只是在人家的边缘社会活动着。我知道进入法国主流社会并不是一挥而就的事。我们不同于美国和东南亚的华人，后者在当地已经繁衍了几代人，扎下了根，在政界、商界、学界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因而有条件有能力融入当地的主流社会；而我们移民欧洲的历史较短，我还不到7年，你有15年了。我们的文化不高，我们只能以开中餐馆为生，我们的根基还没有打牢，事业还没有完全展开。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改变现状。”

    宋福禄静静地听着，想找机会反驳梁晓秀。

    梁晓秀又提起了他们的后代，虽然孩子们将要接受所在国的教育，但由于父母来法国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条件和能力融入当地社会，这对孩子们是有影响的。她希望他们的孩子将来要进入欧洲主流社会，真正融入当地主流社会。

    “晓秀，我早就说过孩子们将来都要开餐馆，什么主流社会，那都是扯淡的事！开餐馆挣钱才是正事。”

    梁晓秀不回应宋福禄的话，而只管讲自己的看法。据她分析，进入欧洲主流社会，至少需要具备三个先决条件：

    第一，他们的后代从小生长在欧洲，接受良好的高等教育，有头脑有思想，懂得欧洲人的思维和处事方式。家庭经济状况较好，有能力支付欧洲上流社会的高额开支，有广泛的社交圈和很强的社交能力。对一般家庭来说，这个过程至少还需要几代人的艰苦奋斗。但他们的情况特殊，他们虽然没有在欧洲大学接受高等教育，但他们的后代一定要接受高等教育，搞清楚欧洲主流社会是什么样的；他们要摸透欧洲主流社会的种种规矩，懂得欧洲人的价值观，同时还需要在多方面超越欧洲人，需要比欧洲人付出更多时间、精力、财力和智慧。

    第二，欧洲各国的社会非常保守，容不得外来人插手他们的主流社会。即使欧洲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入主流社会的，更何况外来移民呢。欧洲目前还不具备像美国和东南亚那样接纳、包容外来移民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气氛，换言之，欧洲人普遍排外，他们这种排外的意识不改变，外国人在欧洲不可能进入主流社会。在可以想象的未来，华人在欧洲都不可能有实质性的突破。

    欧洲主流社会是什么样呢？主流社会就是地位、荣誉、财富的象征。在欧洲还没有华人进入政界如担任部长、省长、市长的先例。华人要想进入欧洲政界，欧洲政界首先得能接纳他们；其次，华人必须加入某个欧洲党派，在政治上做出贡献，而这个过程目前看来没有一丝的松动和希望。

    在商界，欧洲华人中还没有产生商业巨头，他们的生意还属于“小打小闹”的阶段。欧洲商界与欧洲政界同样保守，外来移民很难在商业上有巨大的发展机遇。华人要进入欧洲主流社会，就必须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华人企业就必须进入欧洲的500强企业，而在这方面要想有所突破，华人后代需要做出多方面的、持之以恒的努力，他们需要熟练掌握欧洲的商业规则，熟悉欧洲的法律法规，需要比欧洲人更有商业头脑，更精明，更富有创新精神。这是一个极其漫长而艰巨的过程，但他们不能灰心失望。在欧洲学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重量级的华人教授和研究员，在美国有杨振宁、李政道、丁肇中等美籍华人诺贝尔奖获得者，在欧洲还没有这个级别的华人学者和教授。根据政、商、学界的情况判断，欧洲华人只有突破这些瓶颈，才能真正进入欧洲主流社会。

    第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他们要从现在起教育子女，给子女提供最好的教育机会，让子女融入到欧洲社会，当他们长到成人时，他们社会地位自然会随之得以提高。他们肩负着重任，必须把孩子教育好，让他们有远大的目光和志向。这样才有助于他们加快进入欧洲主流社会的步伐。他们要做的事，就是成为让孩子们融入欧洲主流社会的推动器。

    梁晓秀发表了长篇大论，宋福禄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她最后说：“上述先决条件就是我们的孩子进入欧洲主流社会的先决条件，不具备这些条件，他们难以真正进入欧洲主流社会。”

    宋福禄说：“我看把中餐馆开好了，就等于进入了主流社会。”

    梁晓秀感觉一时无法和宋福禄交流，便说：“你上班去吧。”

    宋福禄上班去了，梁晓秀取出意大利奥多拉钢笔写她的经济发展计划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研究名企

    梁晓秀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她在休产假期间研究欧洲著名企业的成功之路，以便借鉴，为她所用。她对那些著名企业的成功怀有极大兴趣，总想从中找到一把开锁的钥匙，打开通往欧洲餐饮市场的大门。

    她研究的第一个企业是法国香奈儿公司。她平时使用的香水就是香奈儿5号，不过她过去没有研究过香奈儿，她甚至都不知道香奈儿香水就是创办人的名字。

    如今，香奈儿已成长为世界级的奢侈品企业，香奈儿品牌的价值被评估为56亿美元，每年销售额高达30多亿美元。

    她的目光停留在这两组数次上：56亿美元的品牌价值和30多亿美元的年销售额。她想，这两组数字足以说明香奈儿雄厚的经济实力，这才叫巨型企业呢。

    她梳理了香奈儿公司创始人的一生，意识到此人有传奇历史，是法国女性的杰出人物，为此她做了读书笔记。

    香奈儿公司的创始人叫加布里埃?香奈儿，艺名可可?香奈儿，1883年出生于法国索米尔。她12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又丢下她和4个兄弟姐妹。此后，她姨妈把她抚养成人。少年时代，入读修女学校，在那儿学会了一手漂亮的针线活儿。1905年，22岁的香奈儿当上“咖啡厅歌手”，起了艺名“可可”，靠在咖啡厅卖唱为生。在这段歌女生涯中，她先后结交了两名富裕的老主顾，一名是英国工业家，另一名是富有的军官。

    1910年，香奈儿在巴黎开设了一家女装帽店子，她凭着非凡的针线技巧，缝制出一顶款式简洁耐看的帽子。她的两名知己为她介绍了不少名流客人。当时女士们已厌倦了花巧的饰边，所以香奈儿设计的简洁帽子对她们来说犹如甘泉一般清凉。短短一年内，生意节节上升，香奈儿开始进军时装领域。此后，她开设了两家时装店，为日后影响巨大的香奈儿时装品牌奠定了基础。

    1913年，香奈儿年在巴黎创立香奈儿品牌；如今香奈儿已成为法国奢侈品的代名词。产品种类繁多，有高级定制服、高级女装成衣、香水、彩妆、护肤品、鞋履、手袋、眼镜、腕表、珠宝配饰，每一种产品都闻名遐迩，特别是香水与时装。香奈儿时装以高雅、简洁、精美的风格著称，她善于突破传统，早20世纪40年代就成功地将繁杂古板的女装改造成简单、舒适的服装，那是最早的现代休闲服。

    法国时尚界公认香奈儿是法国时尚界的“教母”。

    在20世纪20年代，香奈儿设计了一批创新款式，例如针织水手裙、黑色迷你裙、樽领套衣等。她从男装上获取灵感，为女装添上一点男儿味道，一改当年女装过份艳丽的绮靡风尚。这个时期，香奈儿的代表作是香奈儿小黑裙。小黑裙享有百搭易穿、永不失手的声誉，成为女士衣橱里的必备品，也是服饰史上影响最深远的设计之一。

    1926年，香奈儿第一次发布了她的小黑裙，赋予女性一种全新的自由，展现了另一种女性美。在她看来，黑色与白色一样，凝聚了所有色彩的精髓，代表着绝对的美感，展现出完美的和谐。

    香奈儿小黑裙面世后，大受欢迎。尽管之前也有黑裙，但香奈儿创造的款式、廓型则是前所未有的。香奈儿小黑裙长至膝盖，纤细精巧，不必再配饰其他内容；小黑裙设计简单，因此配饰成为小黑裙的一个看点。珍珠、胸针、胸花、腰带等都成为给小黑裙增色的小要素。

    香奈儿的特别之处在于实用的华丽，她从生活周围撷取灵感。不像其他设计师要求别人配合他们的设计，香奈儿提供了具有解放意义的自由和选择，将服装设计从男性观点为主的潮流转变成表现女性美感的舞台。抛弃紧身束腰、鲸骨裙箍，提倡肩背式皮包与织品套装；香奈儿一手主导了20世纪前半叶欧洲女性服装的风格、姿态和生活方式：一种简单舒适的奢华新哲学。

    香奈儿一系列的创作为欧洲现代时装史带来重大革命。她对时装美学的独特见解和才华，使她结交了不少诗人、画家和艺术家。她的朋友中就有抽象画派大师毕加索、法国诗人尚?高克多，等等。那时正是法国时装和艺术发展的黄金时期。香奈儿代表了一种风格、一种历久弥新的独特风格；她的每一件设计，都具有个人鲜明的风格。二战结束后，香奈儿推出了简洁自然的女装，迅速赢得女性消费者的心。短厚呢大衣、喇叭裤等等都是她战后时期的作品。

    梁晓秀有两件小黑裙，她拿出来试了试，感觉确实很得体耐看。她取出卡地亚钢笔写下了心得：此人卖帽子起家，之后设计服装，卖服装，打下了经济基础。

    香奈尔在1921年推出了闻名世界的香奈儿5号香水。那是第一瓶合成花香水，灵感来自花束，融合了奢华与优雅，且表现出女性的勇敢与大胆，完全打破了当时香水的传统精神。

    香水瓶是一个颇具装饰艺术味道的玻璃瓶。“双c”标志的香水成为香奈尔历史上最赚钱的产品。香奈儿香水是经典设计、经典的销售案例。

    当时香奈儿意识到，除了产品的功能、品质、容量等基础性的东西之外，香水的色彩、包装、瓶形等方面对销售也很重要。于是，她决定在瓶形方面提升香奈儿5号，使它完全有别于其它高档香水，发出自己桀骜不驯的光芒。

    她认为，香水是女性整体装扮中最后一道画龙点睛的重要步骤，因此，香奈尔品牌必须推出香水。香奈尔5号香水瓶简单的外形设计在同一时期的香水瓶中，是最奇特的一支：在众多华丽的香水瓶面前，香奈尔5号香水瓶显得很不入流。这种反其道的简单设计反而成功地打进了名媛淑女们的心房，她们终于不必溺于浮华的富贵中，在简洁有力的设计中找到可贵的质感。

    香奈尔5号香水瓶透明水晶的方形瓶身造型、线条利落，令人印象深刻。起初许多人都不看好这支像一瓶药罐子的香水，甚至有一些时尚专家认为香奈儿一生的美名将会毁于这个“简陋”的瓶子之中。结果正相反：香奈儿5号大受欢迎；并1959年获选为当代杰出艺术品，跻身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展品行列。

    香水是香奈儿的骄傲。在香奈儿公司，所有香水都不是按部就班地依循生产程序进行调制的，而是充分调动香水调配师的嗅、视、触、听、味等神经，用身、心、灵去感受、体验产品，用全部心智去创造产品。香奈儿5号由调制师用嗅觉调制出来，从而保证了香水与人们的嗅觉习惯相吻合，同时又具有独特的品位与情调。香奈尔曾说过，她要一种截然不同于以往的香水：一种女人的香水，一种气味香浓、令人难忘的香水。

    法国时尚界认为，香奈儿5号香水代表着女性的妩媚和美丽。

    1953年，香奈儿5号成为第一个电视香水广告，自此风靡世界：许多影星、歌星、名人都开始使用香奈儿5号。香奈儿香水以高贵优雅的形象深入人心。直到今天，依然稳坐世界香水销售冠军的宝座。

    梁晓秀此时才开始关注香奈儿5号的制作特征。

    山茶花是香奈儿香水的象征与偶像，香奈儿本人特别喜爱白色的花，而独具魅力的山茶花更被誉为“花之明星”。法国格拉斯的茉莉花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花种，在法国南部格拉斯的田野里，从5月初到10月底有大朵花瓣的格拉斯茉莉花，嫁接到小朵花瓣的茉莉花，为香水提供了独特的原材料。为避免损坏花瓣和香气，必须采用人工采摘，从7月持续到10月。最好的工人1小时可摘500-700克花。1公斤即1万朵花，350公斤花可生产1公斤香精，最终提取出550克精华，构成香奈儿5号香水的香气。香奈儿香水公司认为，与其他所有香水比较，香奈儿的香料是不可取代的。

    香奈儿曾说过：“嗅觉是最神秘的，最人性化的要素之一”。而在格拉斯生产的茉莉花正具备那种神秘的人性化元素。20世纪美国著名影星玛丽莲?梦露曾说她在晚上只用香奈尔5号。一句看似寻常的话语，却道出了香奈尔香水调制技艺的精湛和蕴含的独特情调，极大地提升了香奈尔5号的美誉度和知名度。

    广告在推广香奈儿香水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而香奈儿广告则又是香水类广告中的经典作品。香奈儿5号的广告有着惊人的视觉表现，如黑色、红色等纯色背景上耸立着一个硕大的“5”字，一位美丽非凡的女子站在正中央，香奈儿5号从美女的手中飞了起来，香水浪漫地在空中漂洒，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香奈儿5号品牌对广告投放的媒体有着严格的控制，必须是与香奈儿5号目标消费群密切相关的媒体，如高档专业杂志、高档会所杂志等。在广告投放数量和周期方面，香奈儿5号目的明确，覆盖面虽然不广，但强调广告传达及时、到位。终端销售是品牌转换为价值的最后一关，良好的终端建设有助于产品的展示与销售。

    香奈儿一生创造了一个闻名世界的时尚帝国。她是一位追求理想的女性，在漫长的岁月中，她追求理想的生活，创造时尚潮流，引导人们的时尚精神。她是法国女性独立自主的典范。她一生勤奋工作，70多岁时还关注时尚潮流的发展。

    1971年1月，香奈儿去世，享年88岁。

    梁晓秀记下了香奈儿的年龄：88岁。她想自己刚24岁，到88岁还有64年，那时已经是21世纪的2040年，她那时会是什么样呢？

    梁晓秀注视着一幅香奈儿的照片，在那张照片底部有一行字：她的手指间永远夹着一支香烟，下巴高傲地抬起，眼睛里有无尽的激情。

    梁晓秀对香奈儿作了评价：

    她为时尚界留下的时尚财富无人能比肩，而她的个性魅力更令人着迷。在传奇色彩的一生中，她为时尚界创造了许多经典作品，成为时尚作品的典范。她创造的香奈儿5号香水，是法国香水中名气最大的品牌，为所有时尚女士所热爱；她设计的服装服饰，同时兼顾舒适、华丽与流行，奠定了时装简约中透露出华贵的香奈儿风格。

    她的勇气和高傲，她厌恶陈腐和传统的举动，使她创造了一个时尚时代；她凭借其超越极限的创造力成为启动时尚革命的设计先锋和法兰西卓越的女性时尚领袖。她一生的崛起、名利、成就、遭遇都与男人有着不解之缘，但她却终身未嫁；她打造了一个时尚帝国，一生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被同时代人形容为“冷酷的女商人”、“天才设计师”、“独来独往”、“工作狂”、“贵妇人”，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词和嘲讽扑面而来，反映了香奈儿不同的风格个性。

    黑色是她的灵魂；简约和优雅是她对时尚和奢华的诠释。她是一个永远保持活力和年轻个性的时尚大师。她的力量不只体现在她的服饰、香水和故事里，还体现在另一方面：她鼓励每一个女性解放自己的身心，自信地寻找生活的乐趣，做一个无畏而快乐的人。

    香奈儿一生的传奇故事被搬上了电影屏幕。

    她是20世纪法国时尚界的不朽人物，其品牌经久不衰。这些素材成为电影《时尚先锋香奈儿》的主要内容。

    影片讲述香奈儿早年的奋斗史，重点描绘她的少女时期直至在时装界初露锋芒这段时期的遭遇。一个简朴的女孩香奈儿，靠着天赋自学成才，成长为一代女性时尚的代言人。在成长过程中，她揭开了奢华神秘时尚圈的面纱。

    《时尚先锋香奈儿》根据埃德蒙德?查尔斯-鲁撰写的香奈儿传记《惊世骇俗的人》改编，由法国女导演安妮?芳婷执导，香奈儿公司的艺术总监卡尔?拉格菲尔德担任影片的服装顾问。

    影片表现了香奈儿不幸的童年：幼年丧母，一直寄居在孤儿院中。她独自到巴黎创天下，25岁时遇到了第一位情人耶田?巴桑，一位热衷于骑术的中产绅士。1910年，香奈尔和一位年轻的英国人邂逅，并相爱了。他就是亚瑟?卡保，一位马球运动员兼年轻的实业家。此后，她开始传奇的时尚创业之路。

    在影片中有一句话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就是欧美上流女性社会中流传的一句话：“当你找不到合适的服装时，就穿香奈尔套装吧。”

    香奈儿去世了，但香奈儿品牌却留在了世上，渗透到众多消费者心目中。

    在此后的岁月中，一个叫卡尔?拉格菲尔德设计师加盟香奈儿公司，为香奈儿品牌做出了非凡的贡献。他是国际时尚界公认的最具领导潮流能力的设计师之一，每一季都推出精彩绝伦的新作。他的创新花样百出，人们永远无法猜到他在每个季节会推出什么样风格的作品。他的风格是多元化的。他有着自由、任意和轻松的设计心态，他不可思议地把两种对立的艺术品感觉统一在设计中，既奔放又端庄，既有法国式的浪漫、诙谐，又有德国式的严谨、精致。他没有不变的造型线和偏爱的色彩，但从他的设计中自始至终都能领会到香奈尔的纯正风范。

    他的设计理念是：高雅、简约、精美。

    1938年9月拉格菲尔德出生于德国汉堡一个富商家庭。14岁时全家移居巴黎；16岁初出茅庐获得国际羊毛局设计竞赛外衣组冠军，并由此跨入时装艺术生涯。1955年，成为巴黎时装大师巴尔曼的设计助手。

    1962年，拉格菲尔德投奔芬迪旗下，开始了他经典创作生涯，一发而不可收拾。在芬迪公司工作的十几年里，他创作出大量高雅、新颖、大胆、极端女性化的精美时装，被誉为芬迪品牌的改革者。

    1973年，刚满35岁拉格菲尔德已被公认为巴黎时装界的中坚人物。此后他开始与香奈儿品牌长期合作，担任香奈儿公司首席设计师；他的时装设计生涯跨上新的台阶，至今仍是香奈儿的设计总监。他在新的挑战面前头脑清醒，在保持香奈儿简朴优雅风格的前提下增添活泼趣味，使之变得更加年轻、现代和成熟。他将原来的黑色、米色等无彩色系转变为艳丽色调，并缩短裙长以露出膝盖。他在保持香奈儿原汁原味的同时引入了自己的风格，使人耳目一新。他推出的香奈儿品牌新作是传统外套配迷你牛仔裙，缀以闪亮的香奈尔式钮扣与链饰，颇合年轻人的口味，使香奈儿套装一下由20年代的风格跨入70年代。

    拉格菲尔德在巴黎推出的克洛耶女装抒情浪漫，洋溢着新古典气息。这款时装紧贴着肌肤的裁剪方式以及金褐、烟灰、灰褐、鼠灰、褪旧玫瑰红等朦胧色彩，产生了梦幻般的效果。他设计的香奈儿女装由窄肩上装、褶裥不对称裁剪裙子构成，内配粗花呢，如胭脂色、粉红、大红色，在巴黎新装一片白色海洋中显得艳丽醒目，博得阵阵好评。

    他的作品极具个性，并始终凌驾于时尚之上。他设计的晚装裙，其轻薄的雪纺贴合人体曲线，以丝质花卉为装饰，极富女性气息。他的克洛耶女装，因深刻体现了巴黎文化的精华，受到舆论界的赞誉。

    拉格菲尔德在自己的时装品牌中，把设计元素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设计的时装合身、窄肩窄袖的向外顺裁线条，使穿着者显得修长有形；他的时装裁制精良，既优雅，又别致，把古典风范与街头情趣有机地结合起来，创立了一种新风格。他的一些装饰细节是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神来之笔，如羊毛套衫，剪裁精巧，又易穿脱，其柔软的质地，明快的色彩，永远都不会落伍。

    梁晓秀用三天时间读完了有关香奈儿的介绍文字，掩卷思索，感慨颇多。

 第一百四十九章 穷人成才

    梁晓秀读了香奈儿的传记之后，她才知道香奈儿原来也是穷人出身，她是一个孤儿，从小生活困苦，凭着一手出色的针线活开店卖女士帽子，渐渐发展起来，涉足女装、香水等奢侈品行业，成为法国最知名的设计大师。

    梁晓秀在1970年5月到达法国时，香奈儿还没有过世，但已是87岁的老人，于第二年离世。梁晓秀此时上身穿着香奈儿纯白色的衬衣，下身穿着香奈儿小黑裙，头上撒了香奈儿香水。她想：香奈儿能做到的事，她能不能做到？她们涉足的行业虽然不同，但还是有相同之处：她们都是靠手艺、靠产品吃饭。香奈儿的奢侈品能够风靡世界，她的中餐美食为什么不能风靡欧洲？

    她决定把所有有名气的欧洲企业的历史、现状以及经营之道都研究一遍，找到它们发家致富的秘诀。

    她开始研究法国另一家有名气的公司——迪奥公司。

    她平时也经常使用迪奥香水，穿迪奥服装。迪奥和香奈儿的香水、服装等产品是她最喜欢使用的产品。她过去只是使用人家的产品，但对人家怎样发展起来的没有研究。现在她要在欧洲打造一个庞大的中餐网路，她认为她必须研究欧洲知名企业，博采众长，取其精华，为她所用。这样她才能获得巨大成功。

    迪奥是法国著名时尚品牌，主营女装、男装、内衣、皮草、首饰、香水、化妆品等全线高档消费品。迪奥香水在法国的名气与香奈儿香水旗鼓相当；而在欧洲其他国家，迪奥香水就等同于法国香水。在法国，人们提起迪奥，自然会联想到一个奢侈品王国，因为迪奥涉足了众多奢侈品领域。

    迪奥公司的创始人全名叫克里斯汀?迪奥，他于1905年出生于法国诺曼底。他起初并不是服装设计出身，他学的专业与时装好不搭嘎。他毕业于巴黎政治学院，主修政治学，但却对艺术有着痴迷的热情。大学毕业后，迪奥没有找到固定工作，他凭着打零工为生。

    在20世纪30年代，迪奥经历了一段黑暗的时光。他每天从报纸上的小广告中搜索工作机会，但没有收获。他没有固定住址，时而与朋友同住，时而露宿街头，饥一餐，饱一餐，最终患上了肺结核，在生命的边缘挣扎。他意志坚强，始终没有被命运击垮；他坚信他总有一天会获得成功。

    在30年代，就业对每一个法国年轻人都是最重要的人生大事，迪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非常苦恼，但又不甘心。后来有一位时装界的朋友建议迪奥画一些时装设计图，交给时装公司试试运气，说不定人家会感兴趣。迪奥采纳朋友的建议，画了一些设计图交给时装公司，不料他的设计图大受欢迎。每一份设计都充分展露出他独特的才能，每一份设计都地栩栩如生。

    他的运气开始有了转机。

    1937年，迪奥终于被聘为皮戈尼特公司的时装设计师。事业有了着落，前景看好，但偏偏在这时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迪奥被迫离开巴黎与家人团聚。

    二战结束，他重新返回巴黎时，他在皮戈尼特公司时装设计师的位置已被他人取代，他只好做设计师助理。当时的迪奥已过而立之年，他周围的朋友均事业有成。多年的尝试与失败使迪奥日渐成熟，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天赋。他是一个天生的设计师，从没学过裁剪、缝纫的技艺，但对裁剪胸有成竹，对比例的感觉极为敏锐。他坚信自己能创出一条路来。

    1946年，迪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巧遇法国商业大亨马塞尔?布萨卡，两人一拍即合，筹划在巴黎优雅尊贵的蒙田大道30号开办第一家克里斯汀?迪奥店。店铺投资6千万法郎，雇佣85个员工。全店装潢以迪奥最爱的灰白两色与法国路易十六风格为主。

    1947年，迪奥第一家精品店在巴黎蒙田大道30号正式开幕了，这家店以高雅灰色搭配粉色印花，完美呈现高贵优雅的氛围；而蒙田大道自此成为精品旗舰的发萌地。灰色与粉色成为迪奥品牌的经典颜色，以灰色椭圆形图案闻名的迪奥，透过灰色与粉色让女性与法式优雅之间取得巧妙的平衡。

    迪奥自那时起便一直是华丽与高雅的代名词。

    梁晓秀记住了1947年，计算迪奥的年龄，那时他已经42岁了。梁晓秀想迪奥要比香奈儿成名晚很多，他属于大器晚成的人物。

    1947年，迪奥推出了他的第一个女性时装系列：急速收起的腰身凸显出与胸部曲线的对比，长及小腿的裙子采用黑色毛料点以细致的褶皱，再加上修饰精巧的肩线，颠覆了所有人的目光，被法国时尚界称为“新风貌”。

    梁晓秀买的迪奥裙子还有40年代的痕迹，30年的岁月没有抹去原创的痕迹，她意识到什么叫经典的魅力：经典就是永存的。

    迪奥给欧洲女装带来了一种全新的面貌。他重建了战后女性的美感，树立了整个50年代的高尚优雅品味；同时把克里斯汀?迪奥的名字深深地印在20世纪的时尚史上。他设计的时装具有鲜明的风格：裙长不再曳地，强调女性隆胸丰臀、腰肢纤细、肩形柔美的曲线，修改了战后女装保守古板的线条。这种风格轰动了巴黎乃至整个西方世界，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此迪奥在时装界名声大噪。

    50年底模特在时装界大力兴起，当模特儿们出现在观众面前时，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圆桌摆大的长裙，那细腰，那高耸的胸脯，还有斜斜地遮着半只眼的帽子，向时尚界宣告一个崭新的时尚品牌——迪奥——从此诞生了。

    二战后，在巴黎重建世界时装中心的过程中，迪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在女装设计、制作上突破传统，表现了战后欣欣向荣的气象。迪奥开始放松腰部曲线，提高裙子下摆，把裙底边提高到离地40厘米，使传统的欧洲社会一片哗然。那些简洁的直线型设计，依旧体现着他那种纤细华丽的风格，并始终遵循着传统女性的标准，为世人传递着法兰西的优雅艺术品味和简练的生活方式。

    在巴黎获得成功后，迪奥带着他的第一个时装系列来到了美国，在纽约第七街开办了迪奥时装专卖店。迪奥的到来给美国带来了法国时尚特有的魅力和色彩。人们开始告别超短裙、灯笼袖、平跟鞋和椰菜花式的帽子。迪奥设计的半遮脸的宽边帽及沙沙作响的大摆长裙，让人们仿佛回到了古典时代。

    打开美国市场后，迪奥的品牌势如破竹，先后进入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在欧美发达国家站住了脚，成为众多时尚人士追捧的品牌。

    随后，迪奥有计划地将他的事业发展到古巴、墨西哥等南美国家，同时大力拓展在欧洲的业务。短短的几年中，他在世界众多国家建立了庞大的商业网络，迪奥制造的高级时装占当时全法国高级时装出口量的一半，让任何一家法国时装店都望尘莫及。

    1947年，以“迪奥小姐”命名的第一瓶迪奥香水问世。迪奥在创办时装店的同时，也创立了克里斯汀?迪奥香水公司。当时的“迪奥小姐”香水是一种植物性绿色西普香水。此后迪奥推出了系列梦幻香水，涵盖了香水众多的功能，包罗万象。融入梦幻色彩的迪奥香水迎合各种女性和男性。那些香水出人意表，诱惑力无从抗拒，是迪奥香水的艺术体现。

    梁晓秀佩服迪奥的眼光，他在做时装时，还能想到开发香水。时装和香水是两个行当，他却有本事把他们容纳到一起，纳入他的品牌里。

    在迪奥香水王国里，每一款香水都表现出女性的魅力。法国是世界香水生产大国，有着悠久的香水生产历史和技术。因此，并不是每个涉足香水行业的人都能获得成功。迪奥当初选择生产香水，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为了美化每一位女性，使她们散发出朦胧诱人的雅性；香水是女性不可或缺的化妆品，只有香水才能使女性风情万种。

    迪奥投入了巨大精力，开发了系列护肤品，产品彩色缤纷，具有高效的护肤工艺，在全球香水和化妆品市场占有重要的地位。迪奥的主题产品有女性香水、男性香水、彩妆和护肤保养，为所有希望进行面部化装、嘴唇描绘、炫耀美态和美化指甲的人士，提供了一个持续更新的色彩天地。

    1955年，迪奥第一支唇膏诞生，它是蓝金唇膏的前身，容纳于方尖玻璃樽内，仿若一款珠宝，一经推出便成为经典唇膏。蓝金唇膏以其深浅蓝色相间的六角形造型，成为同类产品中经典。梁晓秀就使用那种唇膏，感觉非常好。

    迪奥的新品“光柔恒色水润蜜粉饼”为底妆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最后修饰与定妆的选项。它如同一层肌肤的薄纱，完美修饰毛孔，让肌肤透出无瑕光彩。细致接近透明的粉末质地，与底妆色彩融合后，不影响原始的底妆色泽。它可以成为肌肤与外界环境隔离的保护网，保护肌肤不直接受外在环境的伤害。

    “迪奥幻彩五色眼影”完美展现出巴黎女性悠游的时尚仪表。“迪奥幻彩五色眼影”拥有完美细致的粉质质地，既有丝绒般的柔滑触感，更具有珠光的漂亮色泽，可提高眼部妆感的着色度及服贴度，更可沾湿使用，让妆感更加突出抢眼。

    “烟紫真我”以紫色的烟熏妆感展现着女性美丽面貌。

    紫色，是迪奥化妆品艺术创意总监泰因最钟爱的颜色，他认为紫色让女人的双眸更有神韵且更具女人味，而紫色搭配烟熏，更可以增加眼神的神秘与诱惑，透过不同的烟熏技巧，创造多款不同的女性风范与动人风采。

    1957年，一代时尚设计大师迪奥不幸死于心脏病，年仅52岁。梁晓秀对年龄特别敏感，迪奥比香奈儿少活了36岁，两人都是时尚大师，一男一女，但他们的生命却不同：一个长寿，一个短命。

    梁晓秀由此想到自己的生命，她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把生命延长到最高点：她的目标是活到100岁。

    迪奥虽然去世了，但是迪奥创造的时尚帝国却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后人将迪奥品牌发扬光大，使其依然散发着魅力和光彩。

    迪奥香水在法国和世界上都享有盛名。1973年，迪奥公司成立美容研发中心，200位研究人员、生物学家、医师、药物学家与全球联网的20多家大学研究中心与科学机构合作，共同研究最佳化妆品。他们研制的的每款产品，触感一直是迪奥公司强调的重点，也是他们坚持不变的传统。柔滑的触感，美丽的肌肤以及迷人的芳香都是女性所要求的重点；迪奥的护肤产品带来的是科技与愉悦的完美结合。

    迪奥为什么能成为法国的经典品牌，这是梁晓秀最关心的问题。

    在她看来，迪奥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品牌，是因为迪奥公司拥有一批才华出众的设计师。他们的设计创新意识强，代表着法式的精美和优雅风格。迪奥的设计师伊夫?圣?洛朗、马克?波翰、詹弗兰科?费雷和约翰?加里亚诺以非凡的设计功力把迪奥的品牌推向顶点。他们秉持的时装设计精神是迪奥设计的精髓：精致的剪裁。

    法国籍设计师艾迪?斯理曼设计的迪奥男装，将英伦低调忧郁的气质与法国精致高贵融合在一起，过于窄版瘦削的剪裁，让穿迪奥时装的男人看起来英俊年轻，面孔冷峻叛逆，紧闭轻薄的嘴唇中又透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与坚忍。他的设计强调完美的线条，超小尺码的服装透过精瘦的年轻男模特儿呈现出一种带点病态的美感，一时风靡全球。

    迪奥的女装设计，重点强调女性凸凹有致，形体柔美的曲线，将女性独特的魅力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这种大胆的体现以黑色为中心色彩，造就了一种流行的颜色。迪奥女装设计一扫二战后女装保守呆板的线条，令法国和西方世界的女性为之动容。迪奥的时装华丽，晚装豪华奢侈，在传说和创意、古典和现代、硬朗和柔情中寻求统一的晚礼服给人们带来了惊喜。

    梁晓秀对服装的颜色非常在意，她注意到香奈儿和迪奥都喜欢黑色和白色，并把那两种颜色运用得恰到好处。

    迪奥的裙子别有一番风味。大v领的卡马莱晚礼裙，多层次兼可自由搭配的皮草等，均出自于天才设计大师迪奥之手，其优雅的窄长裙，使穿衣者步履自如，体现了优雅与实用的完美结合。迪奥品牌的革命性还体现对时尚的演绎，迪奥选用高档上乘面料如绸缎、传统大衣呢、精纺羊毛、塔夫绸、华丽的刺绣品等面料，以精细的做工将时装制作成美轮美奂的款式。

    迪奥女士手包在时尚圈拥有众多的粉丝，其中不乏欧洲皇室家族和明星名媛的身影。那些名人使用迪奥手包，极大地提升了迪奥手包的知名度与美誉度。迪奥手包品位高雅，做工精细，材质优良，具有明显的时尚标志。悬挂在手包上的dior四个字母的金属吊扣是手包的标识。迪奥手包丰富的内涵和多样的变化来自手包面上独特的衍缝菱形棱格纹，优质的小羊羔皮，和95道精细的工序。迪奥手包问世以来，一直畅销市场，成为众多时尚界女士喜欢的手袋。

    此后，迪奥手包推出鳄鱼皮质地的定制手袋，从下订单到交货大概要等上4个月时间，价格起价为2万欧元以上。

    迪奥还出产其他日用品，迪奥墨镜的精心设计表现在细节上：创新的技术及卓越的线条和轮廓。在每款迪奥眼镜架或者太阳镜上都有明显的点缀着迪奥的标志，时刻向世人显示佩戴者的品味与身份。迪奥墨镜是唯美设计与精良制造技术相结合的艺术品。年轻化的镜框，溶入了时装的性感流利线条，令人有焕然一新的感觉。梁晓秀平时开车就戴迪奥墨镜。

    迪奥精心挑选品牌代言人，为品牌的推广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法国女演员、奥斯卡影后玛丽昂?歌迪亚曾为迪奥代言新款黑色手袋，获得巨大成功。玛丽昂?歌迪亚被誉为迪奥新女神。她睿智迷人的气质和迪奥手袋简洁高贵的定位完美融合，创造了一个奢华动人的新形象。玛丽昂?歌迪亚美丽动人，个性鲜明，她当选“迪奥女郎”后，迪奥的品牌更加灿烂夺目，让更多的人们记住了迪奥。

    浏览一遍迪奥，梁晓秀得出一个结论：穷人家的孩子能成才。

 第一百五十章 赚钱企业

    卡地亚是法国最赚钱的奢侈品企业之一，其品牌价值49.1亿美元，产品涵盖珠宝，腕表，香水，配件，手袋。

    梁晓秀感兴趣的是卡地亚是怎么发展壮大起来，赚到大钱的。卡地亚经营的是珠宝首饰等奢侈品，与梁晓秀经营的中餐馆不搭嘎，但她认为作为经营性企业，她可以借鉴卡地亚的成功经验。

    她按老办法，先梳理了卡地亚的传奇历史。

    卡地亚珠宝首饰是法国名气最大的珠宝首饰，在欧洲被誉为最奢华的珠宝首饰，享有盛名。业界公认，卡地亚的历史就是现代奢侈珠宝百年变迁的历史。在卡地亚的发展历程中，一直与欧洲各国皇室贵族和社会名流保持着息息相关的联系和紧密的交往；百年以来，被誉为“皇帝的珠宝商，珠宝商的皇帝”的卡地亚以其非凡的创意和完美的工艺创作出许多精美绝伦，无可比拟的旷世杰作。

    卡地亚如今已成为欧美时尚人士追捧的奢华品牌。

    卡地亚的传奇故事始于1846年。这一年29岁的路易-弗朗斯瓦&middot;卡地亚在巴黎注册了卡地亚公司。他当时从师傅阿道夫&middot;皮卡尔，接手了位于巴黎蒙田大街31号的珠宝店。卡地亚以自己名字的缩写字母l和c环绕成心形组成一个菱形标志，注册了卡地亚公司。当时的巴黎，奢华之风遍及全城，极大地推动了巴黎珠宝业的发展。卡地亚受益于这种奢华之风，业务与日俱增。

    1874年，卡地亚的儿子亚法&middot;卡地亚继承了公司的管理权；此后又由卡地亚的孙子路易&middot;卡地亚、皮尔&middot;卡地亚与积斯&middot;卡地亚将卡地亚品牌打造成世界著名品牌。

    19世纪的巴黎是世界的花都，珠宝业极为繁荣。拿破仑三世年轻的堂妹马蒂尔德公主对卡地亚青睐有加，使得卡地亚的名声大噪。

    1902年，卡地亚的店铺从巴黎开到了伦敦和纽约；纽约逐渐成为卡地亚王国的总部。父子相传仅两代，卡地亚便成为世界“首饰之王”。

    1899年，卡地亚三兄弟掌控公司。他们周游世界，从印度到俄罗斯，从波斯湾到美国，考察市场，寻找顶级珠宝材料。卡地亚的珠宝首饰设计以三兄弟环球旅行所发现的异国情调为特色，形成了色彩斑斓、如梦如幻的风格。卡地亚的基石由此奠定。

    英国威尔士亲王于1904年把卡地亚列为英国宫庭的供应商，颁发了一等供货许可证。随着首饰王国的声名远播，卡地亚成为欧洲各国皇室的御用珠宝商。英国皇室曾向卡地亚订购27顶皇冠作加冕之用。西班牙、葡萄牙、罗马尼亚、埃及、法国奥尔良王子家族、摩洛哥王子及阿尔巴尼亚的皇室委任卡地亚为皇家制作珠宝首饰。

    之后，卡地亚在欧洲宫廷声誉鹊起，成为王室贵族的专用品。

    梁晓秀了解到卡地亚的这一段历史后，深受启发。卡地亚的客户是皇家贵族，而她的餐馆客户不过是里尔市的社会名流，档次相差甚远。她思索着怎样把餐馆开成让一个国家的上流社会的顾客光顾的高级餐馆。

    卡地亚目光远大，并不满足于仅在华丽的店铺接待尊贵的宾客，三兄弟继续游历世界各地，搜珍猎奇。皮尔亲赴俄罗斯，找寻上等的珐琅和雕琢动物的珍贵玉石。积斯则前往波斯湾找寻完美无瑕的天然珍珠；他还前往印度，将当地土王的漂亮珠宝运回伦敦工作室，重新设计修饰；兄弟俩还合伙从印度王子那里购入大批珍珠宝石。长子路易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家，他在珠宝镶嵌中使用了铂金。

    卡地亚的首饰深受俄罗斯、埃及、波斯、法国巴黎等地文化的熏陶，特别是东方色彩的灵感启迪，通过几何图形形成完全抽象的设计，将异域文化的特征通过高超艺术设计表达出来。

    20世纪20年代，卡地亚设计出造型独特且富有创新的卡地亚三环戒指，三个金环相互环绕在一起，三种金分别象征不同含义：白金象征着友谊；黄金象征忠诚；玫瑰金象征爱情。这是卡地亚对友谊、忠诚和爱情三个美好字眼的完美演绎。三环戒指已成为世界上最享负盛名的戒指之一，同时也是卡地亚的灵感泉源和品牌标记。分别以玫瑰金、白金和黄金打造而成的三环彼此交缠，展现了个人风格及身份象征。环环相连的三环标志着卡地亚完美演绎的品牌精髓，三环标志流露出的法式优雅，融自然与古典为一体。

    卡地亚由此书写了钻戒传奇：“一生永远陪伴你”。

    由于这一缘故，卡地亚赚取了几乎所有欧美有钱人的钱。

    如今，卡地亚设计，无论是高端珠宝或当代珠宝产品线，均在独特技术诀窍、风格及专业技术的基础上诠释了卡地亚的传统价值观。珠宝设计需要经典美学，但还要加上当代的精神演绎，作品才能更具时代感，从而被人们接受。卡地亚曾有过许多重要的设计系列作品，包括“系列主题创作”、“重现高级珠宝的艺术精粹”等，这些传统设计理念对卡地亚影响深远。

    时代特色结合传统工艺神韵，是卡地亚高级珠宝系列一直追求的最高境界。在流畅的线条、明澄的色彩中，卡地亚演绎着美的真谛：美在于简约而不在于繁复，在于和谐而不在于冲突。珠宝设计师和技艺高超的工匠，使设计独特的饰物和谐地体现了卡地亚的绰约风格，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卡地亚与影视明星结下了一个世纪的奢华情缘。无论是在剧院里的荧幕上，还是在经典的红色包装盒及丝绸的映衬下，卡地亚都彰显着耀眼的光彩。随着好莱坞影业的发展，卡地亚成为制片人理想的合作伙伴。电影商希望通过卡地亚欧洲王室珠宝供应商的背景，提高影片的影响力；而卡地亚则吸引着众多的导演、明星及观众，制造了独树一帜的影视神话。

    在奢华品牌市场中，卡地亚占据着重要地位：在五大洲拥有200多家精品店和经销网络。卡地亚以其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在每个重要的历史时刻都占据了重要位置。源自100多年前的世代传奇，流传至今，书写着珠宝成功的历史。

    梁晓秀注意到所有品牌企业的成功靠的都是响当当的产品，都有不同形式的经典作品。卡地亚的每一枚钻戒都是一则动人的爱情故事。钻戒和爱情，已成为当今世界男女结合的定情物。卡地亚“红盒子”用最炽热最浪漫的色彩包裹着美轮美奂的钻石，以示对爱情矢志不渝的承诺。

    早在1895年卡地亚就首次创造性地将轻盈、坚硬的铂金运用于钻石镶嵌中，这一完美的搭配将钻石璀璨夺目和坚固恒久的特质表现得淋漓尽致，最终铸成了传世经典，定义了订婚戒指的标准。每一枚卡地亚结婚戒指的创意设计如同感情的升华，炙热浓烈；其缜密选材，更像茫茫人海中遇到心上人一样，百里挑一地甄选出最完美的钻石；其制作工艺，又好似两人感情历经磨砺，最终双双戴上永世相系的信物，彼此许下爱情誓言。

    卡地亚系列的经典设计历经时间的考验，见证着天长地久的爱情。

    纽约卡地亚设计工作室制作的“爱情手镯”，以螺丝为“媒”，并独具匠心地用一个专配的螺丝起子，锁住两个半圆金环，变得完整且圆满，象征着在人生中苦苦追寻着意中人，终于邂逅，从此相伴一生，再不分离。

    “爱情手镯”巧妙的创意背后有着深远的历史内涵。当时的西方社会，正处在文化、道德及政治理念剧烈动荡的时期，很多人丧失了对爱与生活的信仰。但这款手镯的问世却仿佛一股清风，吹入了人们迷惘的心田，使人们重新相信爱情与忠贞的美好，再次发现尊重与信任的力量。

    “爱情手镯”改变了首饰的地位，它不再只是衣服的附庸，而成为可以独自闪耀的物品。小小螺丝钉，成就了世界珠宝史上的一个经典传奇。众多明星，如伊丽莎白&middot;泰勒和理查德&middot;伯顿，索菲亚&middot;罗兰与卡罗&middot;庞帝，阿里&middot;麦格劳和史蒂夫&middot;麦柯奎恩以及戴安&middot;佳能和加里&middot;葛朗特等等，都选用“爱情手镯”表达爱意，锁住对彼此的眷恋。

    美洲豹女士是卡地亚的代表作之一。优雅的美洲豹向来是卡地亚钟爱的形象，卡地亚从这个传奇动物获得灵感，以漆黑的缟玛瑙、雪白的钻石与青翠的祖母绿，创作出一系列华美的珠宝首饰。美洲豹的体型修长精瘦，姿态优雅高贵，结实的筋肉爆发着无限动力；它的神情深奥莫测，绿宝石般透明的双眼，闪耀着柔和又警觉的目光。卡地亚从中获得了丰富的灵感，创作了数款缟玛瑙和钻石的流苏胸针、蓝宝石圆珠项链、豹纹造型戒指与手环。系列作品有多款形象化的美洲豹，有的挺立在紫色或蓝色星光蓝宝上，有的缠绕于缟玛瑙或大型水晶圈环，闪烁着细钻与绿宝石交织的光芒。

    兰花珠宝系列同样是卡地亚的代表作之一。兰花系列首饰皆为精雕细琢，以钻石密镶，或以红宝石、蓝宝石或其它珍贵宝石镶嵌，化身为永恒的自然之花。如同西方的玫瑰，兰花在东方是感性的化身。不同的文化传统赋予兰花不同的象征意义，它代表爱情与美丽。兰花还是永不枯竭的灵感源泉。兰花这朵奇葩缤纷的色彩，复杂、神秘而丰富的造型每每激发创作灵感，促成一款款精美的兰花造型珠宝。

    珠宝首饰是女性的专用产品，卡地亚自然重视女性消费者的审美情趣。

    1936年，温莎公爵将第一份卡地亚珠宝赠予温莎公爵夫人，由此定下了二人一生的传奇情缘。这份厚礼包括红蓝宝石金图章戒指、装有57件名贵首饰的卡地亚珠宝盒、以及温莎公爵夫人最心爱的珍藏之物蓝宝石的“猎豹”胸针。他们结婚那年，温莎公爵又把两对镶有天然珍珠和钻石的珊瑚耳环和一个镶有圆形钻石和两颗红宝石的手镯献给了温莎公爵夫人。卡地亚珠宝由此成了他们的定情信物。

    卡地亚杰出的珠宝设计师让娜&middot;图桑根据温莎公爵的要求为公爵夫人特意设计并打造出动物造型珠宝。此后，卡地亚动物造型珠宝逐渐成为成熟高贵女性的首选。传奇中的温莎公爵夫人也造就了一个新的传奇。

    1955年，格蕾丝&middot;凯莉在法国戛纳影展遇到了摩纳哥王子雷尼尔。一年后，格蕾丝成为格蕾丝王妃。摩纳哥王室的婚事历来是全球关注的热点新闻。轰动全球的世纪婚礼在好莱坞举行，美国电影公司为格蕾丝定制装扮，动用大型电影制作团队拍摄了一部纪录片。160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对这场婚礼做了报道。在婚礼上，名流嘉宾最关注是格蕾丝王妃佩带什么样的珠宝首饰。格蕾丝王妃佩戴的镶有3颗名贵圆形红宝石的皇冠、镶满钻石的项链以及重达10.47克拉的超大钻戒，均来自卡地亚。在格蕾丝喜爱的卡地亚珠宝之中，有一枚镶有270颗钻石的狮子狗胸针是她最心爱的物品。可爱的造型配上格蕾丝王妃甜美的相貌，将她圣洁高贵的气质展露无遗。

    1975年，一位时髦女郎带着一只装着两条可爱小鳄鱼的箱子造访了卡地亚，要求卡地亚在短时间内打造出一条以她心爱宠物为蓝本的微缩型项链。她就是墨西哥籍传奇女影星玛利亚&middot;菲利克斯。她对时尚有着独特的品味与见解。她大胆提出，将这种存活了亿万年的爬行猛兽与名贵的珠宝结合，以此留住对心爱之物的回忆。她的天真臆想变成了现实，也造就了卡地亚珠宝一代经典作品。

    超级影星伊丽莎白&middot;泰勒手中有一枚重达69.42克拉的“伯顿-泰勒”超级美钻，为世人津津乐道。当年，理查德&middot;伯顿与卡地亚公司在拍卖会上竞争世界上最大最美的钻石，结果伯顿输给了卡地亚。伯顿不甘心，经过双方协商，最后达成共识：让这颗钻石在纽约和芝加哥的橱窗展出一段时间，之后卡地亚把这个钻石卖给伯顿。这颗超级美钻成为伯顿赠与伊丽莎白&middot;泰勒的定情信物。这颗钻石未切割前重达244克拉。超级美钻见证了伯顿与泰勒的爱情。

    卡地亚在19世纪中叶已是闻名遐尔的法国珠宝首饰制造商。路易&middot;卡地亚是当时颇受皇室权贵赏识的金饰工艺家。1888年，卡地亚尝试在镶嵌钻石的黄金手镯上装上机械女装表。1904年卡地亚制造的金表一炮打响，从此卡地亚表成为上流社会的专用品，历久不衰。卡地亚腕表普遍受到上流社会女性的喜欢，其独特的设计理念和高贵典雅的贵族气质，是许多女性梦想拥有的腕表品牌。

    在欧洲，珠宝首饰和钟表被视为同一家族，它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卡地亚开始制造顶级腕表后，其与它的珠宝首饰一样受到欧洲上流社会的首肯。

    20世纪60年代，美国总统肯尼迪夫人佩带了一枚表盘如坦克形状的卡迪亚女表，从此这款坦克女表受到高档手表消费者的追捧，其款式被认为是卡迪亚腕表的经典之作。

    1888年卡地亚推出腕表，在腕表中注入了珠宝设计的元素和高超的工艺。1911年推出了著名的腕表山度士；1919年推出了坦克腕表。

    卡地亚制作的山度士腕表源于巴西的一位飞行员好友。这款早期飞行腕表源于翱翔于天际间对于自由的渴望。路易&middot;卡地亚在巴黎的一次聚会上与巴西好友山度士&middot;杜蒙相见。这位著名飞行员向卡地亚提出能否为他制作一枚在飞行时能轻易读取时间的腕表。路易经过反复思索，制作了一枚山度士飞行腕表。飞行腕表以巴西飞行员的名字山度士命名。

    1904年，这款飞行腕表以前所未有的概念与造型惊艳问世；杜蒙佩带这枚飞行腕表驾机飞上蓝天。当他返回地面，走下飞机时，众人目睹他正阅读腕上的飞行表。从此，卡地亚开启了制作高级腕表之路。

    100多年来，卡地亚推出了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充满艺术气息的高档腕表。

    蓝气球腕表：在腕表的表冠上镶嵌着一颗与众不同的蓝宝石，醒目，耀眼。超大型蓝宝石的外缘首次加配贵重金属护弓，小心呵护着珍贵的宝石。整体设计采用介于古典派与未来派之间的风格。流线型的三维表壳宛如一枚鹅卵石，正面与背面都略呈浑圆的弧形。蓝宝石水晶镜面可营造奇妙的光学效果：数字时标放大了，时间也呈现变形的趣味。由于表冠的影响，罗马数字偏离了一般的圆形轨道。这枚腕表承袭了卡地亚的卓越传统，同时又有很强的现实感。

    蓝气球女表华贵奢美，是适合女士全天候佩戴的奢华腕表。表盘镶11颗钻石，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的钻石；炉火纯青的镶嵌工艺、完美无瑕的绚丽设计，将蓝气球腕表打扮成一件具有奢华品位的艺术品。精确镶嵌于表盘上11个时标点位的珍贵钻石，仿佛夜空中的璀璨明星，在光芒中指引着时间。表盘上钻石与表冠蓝宝石不期而遇，描绘出一副众星捧月般的优美画卷。镶嵌于表盘之上的明澈钻石，搭配玫瑰金抑或鳄鱼皮表带，传达出动人风姿。

    坦克腕表：路易&middot;卡地亚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具震撼力的新武器──法国雷诺坦克的造型上获得灵感，在1919年用一个完美方形制作出革命性设计的腕表坦克。“简约就是典雅”。多年来，卡地亚坦克腕表一如既往拥有众多欧美青睐者。坦克腕表也因此被称为腕表史上的一个经典作品。坦克系列腕表的美来自于简洁的线条、经典的设计及深远的历史文化背景。

    圆形腕表：圆，象征着天地万物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永恒规律。在卡地亚最新推出的“路易&middot;卡地亚圆形腕表”中，虽然经典的罗马数字加上阿拉伯数字的二十四小时显示流露出纯正的法国风情，但那圆融的造型却非常符合东方人追求“圆满”的审美观。在典雅的圆形表壳之内，还有细巧的圆形齿轮在孜孜不倦地转动，引领着精致指针。整个腕表，仿佛就是一个完美的微观世界，每个部件宛若日月星辰，精确无比地自转公转；又仿佛天地万物，按自身节奏往复循环，这些以“圆”为轨迹的运动与外在宇宙产生着共振，联结着自然与人类，创造了卡地亚艺术的氛围。

    在研究卡地亚成功的过程中，梁晓秀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卡地亚公司赚的是大钱，而她的公司赚的则是小钱。人家一枚钻戒可以卖到数十万欧元，而她的一盘菜最多卖到几百欧元。这样巨大的反差，让她一时感到失落。

    她思索良久，忽然来了灵感：以量取胜，战胜卡地亚。卡地亚的珠宝首饰虽然很赚钱，但原材料昂贵，制作成本高，制作周期长；相比之下，她的一盘100欧元的菜，成本只有15欧元，制作不过花费5欧元，净利润高达70%。积少成多，她的餐馆每天都在炒菜，每天都在赚进现金。卡地亚在全球有200个专卖店，她要在欧洲开设1000家中餐馆。

    她不信她战胜不了卡地亚，她早晚有一天要比卡地亚赚的钱还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木匠发财

    两年前，梁晓秀在巴黎买了一个路易?威登手袋和一个行李箱，花费一万多欧元，她那时还不知道欧洲最有名气的奢侈品牌路易?威登的创始人原来是木匠出身。她那天阅读路易?威登的材料时才知道它是法国最赚钱的奢侈品牌，其品牌价值高达194亿美元，产品包括皮具，如手袋、行李箱、公事包等，此外还有时装成衣、鞋、腕表、高级珠宝、书写用品以及配饰。

    想当年只有西班牙国王、俄国王公贵族才能拥有的路易?威登，如今却成为梁晓秀手中的日用品。她两年前在巴黎香射丽舍大街上的路易?威登总店购买手袋时，看到有很多日本顾客在买路易?威登，好生奇怪：日本人为什么喜欢路易?威登手袋呢？后来她才知道70年代是日本经济的黄金时期，日本中产阶层的女士和白领阶层女士大量购买路易?威登皮具手袋，以至于那个阶层女士的手上几乎都拎着一件路易?威登产品。日本妇女对路易?威登情有独钟：如果一个职业妇女手上不拿着一件路易?威登手袋，那是很丢面子的事情。于是，精明的日本商人开设了路易?威登二手店，那些还买不起路易?威登的女士就到二手店购买二手路易?威登。在那个年代，路易?威登在日本还没有一家专卖店，日本人要想买路易?威登，他们只能到巴黎来采买。

    那时一般中国人根本不知道路易?威登为何物，梁晓秀当然也就没看到有中国人购买路易?威登的。

    路易?威登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呢？

    路易?威登于1854年创办于巴黎，其创始人就叫路易?威登，他是法国顶级奢侈品牌创始人、时尚界最杰出的设计大师，1821年出生于法国东部的一个小村庄。1837年，16岁的路易?威登只身一人从乡下来到繁华的巴黎，专门为贵族收拾行装，以此为生。路易?威登家境贫寒，父亲是伐木工人；刨子和凿子就是他童年的玩具，他从小就对木工活产生浓厚兴趣。他当时到巴黎谋生的目的很简单：挣钱过上好日子。他这个木匠出身的乡下人永远都不可能想象到：他当年创建的路易?威登品牌后来会成为风靡世界的十大奢侈品牌。

    他来到巴黎后，费尽不少周折，在一家木工手工作坊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和师傅学习用山毛榉和白杨树制作盛鲜奶用的木桶。这期间，他熟练掌握了木工技术，练就了一套细木工活的本领。

    1852年，拿破仑三世登基，路易?威登因心灵手巧被选为皇后的御用捆绑工。他心细，机灵，在皇后旅行时总能把皇后的衣装巧妙地绑在旅行箱内，不出任何差错。就因为这个缘故，从乡下来的路易很快得到了欧仁妮皇后的信任。

    拿破仑三世登基的时候，法国版图的扩大激起了欧仁妮皇后游历欧洲的兴趣。但皇后旅行时却因为行李发愁：她的华美的衣服在行李箱搬运过程中弄得往往狼狈不堪。路易?威登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当时最新颖的交通工具──火车刚刚兴起，乘坐火车成为旅行者最时髦的选择。在火车上托运行李，给旅客带来了很大麻烦：旅行箱把衣服弄得皱巴巴，行李在火车的颠簸中一次次摔倒。路易?威登认为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在1854年辞去了为宫廷服务的工作，在巴黎创办了以他名字命名的第一间皮箱店，主要产品就是生产平盖行李箱。这是当时人们急需在旅行中携带衣物的旅行箱。路易?威登箱包便应运而生。

    一个世纪之后，路易?威登箱包成为全世界箱包第一品牌，成为欧洲上流社会使用的旅行箱包。

    1854年，路易?威登在巴黎创办自己的第一个箱包制作作坊时，妻子拿出了嫁妆和积蓄。路易聪明能干而又富于创造精神。他发明了一种有提手的扁平箱子，代替过去大而笨重的木头箱子，所用材料仍然是山毛榉、白杨树、皮革、金属饰品、带扣和锁等。箱子表面则用耐磨的灰色和浅褐色布料裱糊。他的这种箱子不仅结实耐用，又便于出行时携带；造型美观大方，色彩典雅协调，很快便打开了销路。皇后欧仁妮很赏识这种旅行箱。路易?威登以来样订做而著称。埃及国王订做了保存水果的柳条箱子，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印度许多土邦主，西班牙国王阿尔方斯七世，都在路易?威登店里订货。

    这段时期，设计、生产的过程更注重于解决旅行者们的实际问题，以实用的设计理念为基础，路易?威登在时尚和专业化方面不断深入，获得了巨大成功。

    路易?威登的名气越来越大，他不仅扩大了在巴黎近郊阿斯尼埃尔的作坊，还在巴黎斯克里波大街开办了一家专卖店。路易?威登皮箱很快便成为巴黎上流社会喜欢旅行的贵族们出行的首选物品。

    1875年，路易?威登的儿子乔治?威登出生。儿子接受过系统教育，革新和创造精神也更强。他继承了心灵手巧的家族传统，在小发明上很有天赋。1890年，他发明了一种特殊的锁扣，锁扣的特点是只用一把钥匙，就可以打开客户本人所有的路易?威登皮箱，避免了旅行者在裤子上拴一大堆钥匙的麻烦。

    1885年，路易?威登的第一家海外分店在伦敦开张。

    路易?威登于1892年去世，儿子接手经营父亲的生意。

    1896年，路易?威登的儿子乔治用父亲姓名中的缩写l及v配合花朵图案，设计出后来蜚声国际的交织字母印上粗帆布的样式。从最初的设计到今天，印有“路易?威登”标志这一独特图案的交织字母帆布包，伴随着丰富的传奇色彩和典雅的设计而成为时尚经典之作。几十年来，世界经历了很多变化，人们的追求和审美观念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但路易?威登品牌并没有发生变化，依然大受欢迎。1959年，帆布工业技术的改革为箱包生产提供了更加丰富的原料，路易?威登再次推出一系列“字母组合”风格的帆布箱包。从1959年到1965年，每年都有25款箱包，总计有175款新产品问世。

    1901年路易?威登轻巧柔韧的旅行袋面世，成为后世手袋的先驱。

    1904年，乔治担任圣路易世界博览会主席一职。同年，路易?威登推出一系列新的皮箱设计产品，增加了皮箱内部的储物单元，用于放置香水、服装以及其他物品。

    1914年，路易?威登当年梦想中的小店终于成了巴黎香榭丽舍大道70号全球规模最大的旅行皮具专卖店。这家店后来成为公司拓展世界销售网路的核心。

    1885年在伦敦设立第一家海外分店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路易?威登在纽约开办了分店，好莱坞和美国上流社会都视路易?威登箱包为珍品。许多大明星还专门到巴黎购买箱包。各种用途的箱包纷纷问世。在整个20世纪，路易威登成为全世界最大品牌的奢侈品。

    人们购买路易?威登不仅是为了享受一种顶级奢侈品，还为了欣赏它，这其中就包含着一种精美的奢侈品文化因素。

    100多年来，路易?威登品牌一直把崇尚精致、品质、舒适的“旅行哲学”，作为设计的出发点，制作高档旅行箱包。路易?威登从法国传遍欧洲，从欧洲又传遍世界，成为旅行用品最精致的象征物品。

    随着路易?威登箱包在国际市场的畅销，许多赝品也充斥市场。于是，乔治发明了一种别人无法模仿的新帆布。这种独特图案的交织帆布，一直到现在仍然在使用。

    路易?威登有1.36万制作箱包的工匠，他们分别在17个作坊工作，其中12个作坊设在法国本土，其余的作坊设在西班牙的加泰罗西亚和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制作箱包80%的活儿都靠手工。路易?威登在52个国家开设了314家箱包专卖店，每年赢利额以40%－45%的速度增长，国际市场还在扩张。

    路易?威登坚守自己的品牌精神：做不一样的东西，给消费者提供一个真正文化的东西。路易?威登相信那些还没有消费能力的群体，只要关注路易?威登，就会慢慢产生消费欲望，也许有一天就会选择路易?威登。

    路易?威登拓展了产品线，不仅大量生产传统产品高级箱包，还涉足时装、钟表、珠宝等行业，拥有超过50个品牌的产品，包括葡萄酒与烈酒、时装与皮革制品、香水与化妆品、钟表与珠宝、精品零售等几个大领域。法国服饰品牌纪梵希、意大利皮革商芬迪、瑞士高档手表品牌豪雅、化妆品零售店丝芙兰等奢侈品牌行业的著名品牌先后被纳入路易?威登的麾下。

    一个多世纪以来，欧洲众多国家的王后公主、达官贵人、亿万富翁、影视明星、超级模特，都曾以拥有路易?威登的箱包为自豪。

    路易?威登品牌风靡世界，与其一流的设计师有重要关系。路易?威登的设计经受了时间的考验：帆布、格纹、路易?威登图案，100年前如此，100年后依然如此。从1896年路易?威登正式推出具有品牌标示功能“字母组合帆布”设计起，“字母组合帆布”就成为路易?威登品牌王国的终极标志。

    20年代，欧洲上流社会掀起旅游热潮，许多名流贵族，如香奈儿、法国总统每次出游，都携带路易威登旅行箱，无意间把带有lv表识的产品推广到欧洲各国。

    1924年，乔治设计的一款多用途包，成为长条枕形现代箱包的鼻祖。1931年，路易?威登精心设计各种舱房行李箱及餐具箱，方便搭乘飞机的乘客，设计可以随意伸展的轻便手提箱。在坚持最初理念的基础上，路易?威登不断创新，其卡帕拉手袋颠覆了以往人们对手袋的概念，同时柔软的帆布让人爱不释手。如今，许多影星在大街上随意拎着的帆布袋或小格仔帆布包，其实正是路易?威登的经典帆布手袋。

    整整一个世纪过去了，印有“lv”标志这一独特图案的交织字母帆布包，已经深深印在了消费者的脑海中，成为全世界时尚界人士最喜欢的标识。

    没有设计大师的杰作，就没有路易?威登延续100多年的品牌识别符号。这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字母组合识别符号。

    路易?威登绝不是一时流行的时尚名牌，它之所以能畅销百年，是因为它的优越品质。路易?威登从问世那天起，精湛的工艺就保证了产品的品质，100多年没有变化。创始人路易?威登在19世纪发明的具防水功能的平盖硬式行李箱一问世，便以坚固耐用的品质保证，顿时传遍欧洲上流社会，得到消费者的首肯。路易?威登的产品防水、耐火、耐用，它不使用一般的皮革或其它普通皮料，而采用一种名为嘎瓦斯的帆布物料，外加一层防水的氯化乙烯，因而皮包历久弥新，不易磨损。精湛的工艺保证了产品的质量，树立了产品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路易?威登的儿子乔治制作的著名的粗帆布系列，制作过程非常繁复，必须加上一层防水的氯化乙烯后，印上标准图案，再经过压纹，才能完成。这种轻巧的帆布有极佳的耐压和耐磨韧性，长久不变形、不褪色，而且花纹完整无缺，几乎所有的基本款都是使用这种帆布材质设计制成的。

    路易?威登制作一个皮件，要经过1000道手续；其公事包在设计之初，都会在实验室进行连续两周的检验测试和严格的品质考验，以保证产品的高质量。路易?威登皮件使用十几年，依然完好如初，而皮色也会因为长期与肌肤的接触，变成自然、典雅、厚重的颜色。

    在法国中部山区有一家路易?威登的新工厂，那里是路易?威登产品生产的一个缩影。路易?威登并没有因为产品畅销而“偷工减料”，更没有放弃传统的精湛工艺。设计师和工人依然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不放过每一道工序。严谨，认真，耐心，是每一个员工对工作的态度。

    对生产的每一步，路易?威登都会分析可能的收益。路易?威登曾标榜说，它的产品完全是手工制作的。在早期，的确如此；但现在并非如此。在路易?威登的鞋厂，由机器人收取量脚制鞋的脚模，工人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在工作区与鞋架之间来回走动。使用机器人可以节省大量时间。路易?威登开发了计算机程序来帮助裁皮人员在收到皮革后识别表面的暇疵。这个程序确定在哪里下手剪裁皮革，从而大大减少了皮革的浪费。路易?威登一贯以高质量而著称，但生产过程不全是技工活。

    路易?威登把品牌效应发挥到极限，在奢侈品行业，路易?威登品牌占据着特殊地位，这主要得益于它的品牌效应。与大众消费品牌不同，奢侈品品牌必须保持独特气质：限量生产。但事实上，路易?威登的产量现在已接近极限。一方面，它的顾客群体在增加，另一方面它又要保持自己的贵族形象。它定价几千欧元的限量版走秀包，在市场上仍然大有买主；而它的一千欧元以内的标志性棕色和金色字母挎包和钱包更受到成千上万女士的欢迎。

    路易?威登的市场策略是维持小批量生产，但与日俱增的消费群体正在破坏它的销售策略。路易?威登每年的销售额为50亿欧元。如此之大的销售额必然逼迫路易?威登扩大生产，而生产的扩大意味着产品的大众化，最终有可能陷入脱离真正奢侈品牌的境地。所以，公司首席执行官伊夫?卡塞勒认为，路易?威登在保持自己形象的同时扩大生产，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在路易?威登的发展史上，明星和名人对路易?威登的品牌效应的发挥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他们以各种方式告诉人们：路易?威登就是品质的象征；要享受生活，就应该拥有一个lv包。许多大牌影视明星和歌星为路易?威登呐喊助威，在全世界传播了路易?威登的声名。

    通过两天的研究，梁晓秀认为在国际奢侈品牌中，路易?威登无疑是最成功的一个奢侈品牌。尽管产品价格令人生畏，但是人们购买的热情毫无衰减的迹象；商业利润是路易?威登追求的目标：只要有需求，就无止境地满足需求。

    梁晓秀梳理问题，记下了重点：世界头号奢侈品牌的创始人出身低微，早年是木匠；品牌被家族几代人完好的继承下来；年销售额高达50亿欧元；员工多达一万多人；其国际市场还在扩张。

    她由此联想到了自己的情况：18岁来法国创业，农民出身，餐馆年利润达2000万欧元，员工100人。与路易?威登相比，她的餐馆还微不足道。她有能力把她的餐饮业做到年销售额达50亿欧元的规模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皮匠发财

    梁晓秀研究路易威登之后，开始研究爱马仕的经营之道。1976年初，她买了两个爱马仕手包，三条爱马仕丝巾，第一次接触爱马仕这个品牌。

    法国爱玛仕手袋是高级皮具手袋中的“皇后”。一个中等价位的爱玛仕皮手袋约为5000欧元。如果是款式新颖、规格较大的手袋，标价10000欧元以上。而有些定制的爱玛仕手袋，要价高达10万欧元以上。爱玛仕这令人畏惧的价格把它的消费者限制在极少数人中。但是爱马仕高昂的价格并没有挡住一部分追求顶级奢侈品的消费者。欧洲一些消费者在购买爱玛仕，不过消费人数远不如路易?威登的消费者那么多。

    梁晓秀一边研读爱马仕，一边做笔记。她研究问题擅长抓住主要问题，对次要问题从不过问；她还擅长提问题。

    她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爱马仕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

    她作了回答：爱马仕是法国著名时装及奢侈品品牌。早年以制造高级马具闻名于法国巴黎，后推出的箱包、手袋、服装、丝巾、香水、珐琅，饰品及家居用品，品牌呈现多元化。爱马仕总店位于巴黎，分店遍布世界各地。历经了160多年的风雨沧桑，爱马仕家族经过几代人的共同努力使其品牌成为奢侈品的代名词。早在20世纪来临之时，爱马仕就已成为法式奢华消费品的典型代表。爱马仕一直秉承超凡卓越、极至绚烂的设计理念，造就了优雅极致的传统奢华典范。

    她想：这个企业生产精品中的精品。爱马仕最有名气的产品是经典手袋。以爱马仕手袋为例，在欧洲还没有一款手袋能与之相媲美。路易威登手袋在它面前就像一个灰姑娘。

    欧洲驰名品牌大都有传奇故事，爱马仕也不例外。

    爱马仕源于希腊神话中的赫耳墨斯，他是宙斯与迈亚的儿子，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爱马仕的命名取源于和品牌创办者姓氏相同的神话人物。赫耳墨斯在罗马神话中对应于拉丁语墨丘利，是九大行星中的水星。墨丘利继承了赫耳墨斯的许多特征，比如商业的守护神。他双脚长有双翼、行走如飞，因而成为在奥林匹斯山担任宙斯和诸神传令的使者，为诸神传送消息。

    每一个著名的企业都有其著名的产品。

    梁晓秀取出她买的一款爱马仕手袋，放在书桌上仔细查看，那款包价值1.2万欧元，在爱马仕手袋中算是中档价位的产品。她开始算账：一个所谓中等价位的爱马仕手袋就要价1.2万欧元，她得炒出500盘麻婆豆腐才能卖出1.2万欧元。一个手包等于500盘麻婆豆腐。500盘麻婆豆腐的成本为2500欧元，那么一个1.2万欧元的爱马仕手包的成本是多少呢？她估计不会超过2500欧元。

    爱马仕手袋与她的麻婆豆腐相比，哪个更赚钱？那就是她想要研究的问题。她知道要想得到明确的答案，她还得继续研究爱马仕。

    爱马仕手袋中最有名气的是爱马仕柏金手袋和凯莉手袋。爱马仕以优质皮革制成的皮具手袋，在奢侈品牌中占据不可动摇的地位，成为极品中的极品。柏金手袋和凯莉手袋尽管价格极为昂贵，但是它们的“等待名单”却是长长的一大串。它们的消费者宁可花大价钱，也要等待拿到爱马仕经典手袋。

    梁晓秀想：一个企业做到这个份上，完全可以说做大了极致。

    凯莉手袋是以摩纳哥王妃格蕾斯?凯莉婚前的姓氏命名为“凯莉”的。每一款凯利包的材料，均由采购人员从每年全球的拍卖会采购，精选之后每一块皮革只选最好的部分制作凯莉包。手袋的缝制自始至终由一个技工进行，还要编上号，刻上工匠的名字。要想拥有一款凯莉包，至少提前半年就要预订，即使王室家族成员，也要耐心等待才能拿到那种天蓝色驼鸟皮手包。有人甚至要等上6-7年后才能买到高达5万欧元的手袋。凯莉包每款都有多种型号，材质多达33种，颜色超过209种。

    凯莉包起源于狩猎者设计的“马鞍袋”，是爱马仕皮具系列中最元老的一个品种。1956年，生活杂志封面刊登了一幅摩洛哥王妃格蕾斯?凯莉的照片，她拎着最大尺码的鳄鱼皮凯利包，半掩着已怀孕的身躯，流露出她那妩媚的女性美。这个封面照，使凯莉包名声鹊起，成为那个时代的经典标志并影响至今。

    凯莉包是爱马仕的标志性产品，简约的风格使其成为永恒的经典。朴实无华、匀称优雅、杜绝多余装饰，凯莉包的每一个细节都具有极高的辨识度，既实用又符合公认的美学标准。极具标志性的细节还有两条以马鞍针法缝制的束带，顶端镶嵌矩形金属片，重叠后穿过环形转轴，再挂上精致的小锁即可关上皮包。

    格蕾斯?凯莉王妃带动了凯利包的热卖。1961年，她戴着白色的帽子和手套，穿着绿色的套裙，拎着凯利包重返美国，其优雅迷人的风范在美国时尚界掀起了又一轮格蕾斯风潮。人们注意她的行装，更注意到她手中拿着的凯利女包。手袋原本就是上流社会中女士的一个标识，而凯莉包则成为万人瞩目的标识。

    柏金手袋是以法国明星简?柏金名字命名的。爱马仕柏金手袋是爱马仕总裁让?路易?迪马与法国女星简?柏金的一次旅行偶遇中所产生的灵感设计。爱马仕总裁在飞机上遇到了法国的女歌星柏金，她向总裁抱怨说，她都找不到做工精良又实用的大提包。于是爱马仕总裁就为她专门设计了这款手袋，并以她的名字来命名。爱马仕柏金包放大加深，去除覆盖的结构后，便成为可以当作旅行登机或公事包使用。

    柏金包比凯莉包更为休闲、洒脱，材质与色彩的选择性比凯莉包更大。和凯莉包以内缝和外缝之分不同的是，柏金包则以硬包和软包区分。

    柏金和凯莉两款手包由于需求量大，产量有限，爱马仕采取了全球订制销售方式，平均订制一款，大概需要等上两年时间。顾客购买柏金包，通常要在等待名单上排队等候，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柏金与凯莉两款手包，梁晓秀都没有购买，不是因为价高，而是因为她不想进入那个“等待名单”。花5万欧元买一个手包，还要等待几年，她难以接受。

    柏金包有4个尺寸，皮质和颜色有90种，包括牛皮，羊皮，猪皮，鳄鱼皮，鸵鸟皮以及蜥蜴皮。最基本的款式价格约为2万欧元左右，豪华的珍贵皮质则高达几万甚至10万欧元。柏金包皮包开口处等级标识为“Λ”符号的，代表皮革取自野生鳄鱼，价格最为昂贵。

    凯莉包在全世界娱乐界拥有众多的超级粉丝，欧美影星、歌星如凯特?莫斯、凯瑟琳?泽塔?琼斯、莎拉?杰西卡?帕克、贝嫂、黛米?摩尔、林赛?罗韩、妮可?里奇，等等。这些超级明星以她们的巨大影响造就了今日爱马仕无论伦比的奢侈品牌地位。

    除了凯莉包和柏金包外，爱马仕推出的几款包，因其相对较低价格，更受追求时尚人士的欢迎。

    斜跨包是一种小型斜跨包，售价大约2000欧元，最突出的特点是它的金属搭扣设计，肩带采用可调式设计，共有5个搭扣可供选择。稍宽的肩带让人背着更舒服。所有爱马仕特有的人性化设计在这款包中都得到了体现。这是一款适合日常使用的经典款的包，有6种颜色。

    系列手袋适合于肩挎或斜跨。包身的正面有一些穿孔，轨迹组成h字形。设计简洁、清晰、流畅，似乎永远都不过时。价格从2000欧元到5000欧元不等。

    梁晓秀这些年在法国生活，手提包有了一定的认识。

    手提包是法国女人的私密物品之一，也是众多时尚女士最看重的随身携带物。在巴黎，一位时髦的巴黎女子如果拎着爱马仕手袋逛街，那么她的手袋中必有她的“秘密”：里面装着她的证件、记事本、钥匙、钥匙链、护身符、彩妆品、钱包以及其它个人小物品。从这些物品中就能看出主人的性格以及生活品味。

    梁晓秀在里尔大街上还没有看到一个女人拎着爱马仕手提包逛街，所以她一直也没有使用她的爱马仕手提包，免得引起人们的注意。她那时还不是一个高调张扬的人。

    除了女士手袋，爱马仕最有名气的产品就是丝巾。

    爱马仕丝巾是它的代表作之一。爱马仕丝巾在全世界最高端丝巾市场占据重要一席。梁晓秀读到一则信息说，全世界每38秒就会卖出一条爱马仕丝巾。每一条丝巾价格从200多欧元到500欧元不等。

    38秒这个数字给梁晓秀留下了极为深刻印象。按这个销售时间计算，爱马仕一天在全世界大约能卖出1000条丝巾，售价高达50万欧元。什么叫赚钱企业？这才是赚钱企业啊！

    梁晓秀开始搜寻爱马仕丝巾的来历：

    1937年，原本为骑士做上衣的丝织品启发了爱马仕丝巾的创作灵感。那一年由骑师外套引发灵感设计而成的名为“女士与巴士”爱马仕首款丝巾诞生。从那时起爱马仕每年推出12款设计，至今已经有超过100多个款式的丝巾问世。很多经典丝巾设计，经过重新配色后依然大受欢迎。每一条丝巾通过层层关卡，经过18个月才能出厂。近年来，爱马仕钟情主题设计，让一块小小丝巾，讲述大千世界的生动故事，造就了爱马仕的又一个传奇。

    古代神话，人物，造型，动物都是爱马仕丝巾主题设计的内容。在爱马仕丝巾图案上，人们看到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和象征，人们能够看到具有异国情调的生动画面。美丽的小岛，神奇的动物，树木花草，都印在了爱马仕方形丝巾上，以交织图案呈现在人们眼前，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和愉悦。爱马仕的丝巾设计具有很高的美学品味，既有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遗风，又有法国浪漫奢华的情调。方形丝巾的色彩和图案精美绝伦，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爱马仕丝巾有两种代表性的图案，一种是复古真丝方巾：正中的恒星图案借自“日之荣光”方巾，日晷仿佛诉说着拉丁诗人贺拉斯智慧的提醒——珍惜岁月。周围还有数个太阳，以及那些绑扎马被的饰带，这一饰带的图案也曾用于其它方巾。有时，只要把两条丝巾结在一起，或将一条丝巾叠放在另一条丝巾之上，就能创造不同的效果。太阳和饰带这两个图案的混搭也催生了类似的新奇效果：非凡的组合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一种为金质马刺丝巾：这是一个和谐而复杂的交错构图，巧妙地将皮带与金属、环与圈搭配在一起，并将蔷薇花饰图案嵌入了方巾之中。仔细端详，就能分辨出其中的每一个元素。这些元素的重复使其充满了动感的节奏，既宁静又令人好奇。

    手袋和丝巾研究完毕，梁晓秀对对爱马仕的创始人进行了重点梳理。

    爱马仕公司的创始人蒂埃利?爱马仕1801年出生；1837年创办马具制造公司，他的首宗生意即是为马匹制造项圈。为了让马匹能配戴最贴颈的项圈，爱马仕耗费了大量时间和心血，终于在1867年的世界皮革展览中获得一等奖章，由此奠定了他在马具皮革等系列产品的坚固基础。

    爱马仕是做马具的皮匠出身，那一年他已经66岁。

    1880年，查尔斯?爱马仕继承父业，将店铺搬至巴黎福宝大道24号，与如今的法国总统府为邻。在其子安德鲁夫和艾米尔的协助下，查尔斯?爱马仕成功拓展了欧洲、北美、美洲及亚洲市场。

    这个由马具制造起家的家族企业，在汽车问世后有了极大变化，在第三代查尔斯-埃米尔?爱马仕的率领下，爱马仕推出皮件系列和马鞍针步行李箱，创造了爱马仕独树一帜的奢华风格。

    1920年代，爱马仕的产品拓展至手提袋、旅行袋、手套、皮带、珠宝、笔记本，以及手表、烟灰缸、丝巾等。第五代传人罗伯特?迪马接管公司后，又陆续推出了香水、领带、西装、鞋饰、沐浴巾、瓷器、珠宝、男女服饰和桌饰系列等新商品，让爱马仕真正成为横跨全生活方位的奢华产品。

    1951年，艾米尔?爱马仕辞世，其女婿罗勃特和简罗内忠诚合作，推出了爱马仕标有马车商标的许多新产品。罗勃特深受岳父生前的影响，积极参与新产品的创作，他对丝巾的浓厚兴趣，更为爱马仕成为一代丝巾名品奠下基础。

    20世纪60-70年代，爱马仕专卖店在欧洲、日本和美国各地开张。

    爱马仕集团总部设巴黎著名的福宝大道24号，由其总裁领导这个世界上最著名的奢侈品企业。

    梁晓秀记下了爱马仕的两个数字：品牌被评估为价值达57亿美元，每年产品销售额高达30亿美元。

    爱马仕精品通过其散布于世界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00多家专卖店，送到那些富裕阶层人士手中，让他们在现代生活中重返传统优雅的怀抱。历经了160多年的风雨沧桑，爱马仕家族经过几代人的共同努力使其品牌名扬世界。爱马仕品牌所有产品都选用上乘的高级材料，注重工艺装饰，细节精巧；所有产品设计都以一向低调风格与完美创意为基础，使每一件产品保有爱马仕依旧的优雅风韵；没有多余的设计，但却彰显产品的奢华气质与高度的舒适性，这是爱马仕迷倒消费者的诀窍。

    爱马仕品牌形象一贯以高档、高质原则和独特的法兰西轻松风格著称，并在此基础上融入流行因素，这是品牌具有魅力的原因。保持经典和高质，将一流工艺的制作、耐久实用的性能与简洁大方和优雅精美相结合，爱马仕不但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而且也被誉为能够让拥有者一生永不落伍的时尚之物。

    设计，在推广爱马仕品牌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爱马仕最初的首席设计师都来自家庭成员。1837年爱马仕第一代创始人，时年36岁的爱马仕在巴黎创办爱马仕高级马具制造工厂时便担任了首席设计师。此后，爱马仕的几代人都担任了爱马仕品牌的设计师。

    家族设计延续一百多年，梁晓秀甚为敬佩。

    如今的爱马仕集团在全球拥有200多家专卖店、56个零售专柜。为了维持一贯保有的爱马仕品味与形象，所有产品的设计制作、对每家专卖店的格局设计，以及陈列柜都在法国原厂订制，空运至世界各地，以便保证品牌的纯洁性。

 第一百五十三章 银匠发迹

    在一个多星期时间，梁晓秀研究了法国6家著名企业的创业史和经营之道，发现一个问题：那些著名企业的创始人都是手艺人，夏奈尔是裁缝出身，路易威登是木匠出身，爱马仕是皮匠出身，他们从社会底层崛起，由他们后代继承他们的事业，经过上百年的发展历程，打造出著名的企业。

    她浏览的那些奢侈品企业“无孔不入”，把日常用品打造成奢侈品，赚到了大钱。他们的企业不是为穷人创办的企业，而是专门针对有钱人办的企业，所生产的奢侈品价格昂贵，消费对象是少数人。她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只有赚富人的钱，才能赚到大钱。富人的消费显然有别于穷人，他们喜欢昂贵的产品，奢侈的产品，独一无二的产品；而那些奢侈品企业正好满足了富人的那种欲望。

    梁晓秀过去只知道珠宝首饰是由黄金、白金、宝石、钻石等贵重的材质制成的，而不知道珠宝首饰还有品牌之分；如今，她才知道欧洲顶级珠宝首饰首先讲究的是品牌，然后才能定出高价，而且还限量出售。在富人看来，正是由于这种高昂的价格和罕有的品质，使得这些珠宝首饰成为他们的“专利品”。

    梁晓秀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把目光投向了意大利著名企业，她继续要搞明白人家是怎么赚钱的。她研究的第一个意大利企业是宝格丽公司

    意大利的宝格丽品牌，是继法国卡地亚和美国蒂芙尼之后的世界第三大珠宝品牌。宝格丽品牌源自希腊，创始人索蒂里奥?宝格丽是希腊伊庇鲁斯地区的一个银匠。宝格丽在首饰生产中以色彩为设计精髓，独创性地用多种不同颜色的宝石进行搭配组合，再运用不同材质的底座，以凸显宝石的耀眼色彩。宝格丽的设计风格大胆独特、尊贵古典；融合了古典与现代特色，突破传统学院派设计的严谨规条，以希腊式的典雅、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及19世纪的冶金技术为灵感，创作出宝格丽的独特风格，深受业内的好评。

    梁晓秀非常喜欢宝格丽首饰，她的大部分首饰都是宝格丽品牌。

    宝格丽的创始人是银匠，也就是手艺人。梁晓秀由此又得出一个结论：欧洲许多著名企业的创始人都是手艺人，是所生产产品的设计师。

    梁晓秀对企业创始人的发迹史特别感兴趣，她阅读了宝格丽创始人的有关资料：

    1879年，希腊人索蒂里奥?宝格丽举家移民到意大利的那不勒斯；1884年他在罗马开了一家银器店，专门出售精美的银制雕刻品。20世纪初，索蒂里奥的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他们像父亲一样热衷于制作宝石首饰，跟随父亲学习做珠宝生意。1930年兄弟二人接管了家族产业，精心打造他们的首饰王国。

    20世纪初在欧美珠宝界中，法式风格的珠宝首饰最为盛行，首饰的题材和选料都有一定规矩。20世纪40年代，宝格丽率先打破这一传统，在首饰生产中以色彩为设计精髓，独创性地用多种不同颜色的宝石进行搭配组合，制作出光彩夺目的珠宝首饰。为了使宝石的色彩更为齐全，宝格丽首先在首饰上使用了半宝石，如珊瑚、紫晶、碧玺、黄晶、橄榄石等材质。宝格丽产品色彩之丰富，为当时的珠宝首饰流行风格带来了一股清风，令人叹为观止。

    为了让首饰上的彩色宝石产生浑圆柔和的感觉，宝格丽研究改良流行于东方的圆凸面切割法，以圆凸面宝石代替多重切割面宝石。这对当时的欧美传统首饰潮流来说，是一次有冲击性的革新。宝格丽还开创了心型宝石切割法和其他许多新奇独特的镶嵌形状，这在当时是创新之举。宝格丽的这些制作工艺逐渐发展为首饰生产的标准。

    索蒂里奥?宝格丽的两个儿子，乔吉奥和科斯坦蒂诺，把家族生意从银饰品扩大到各种珠宝首饰，他们在纽约、日内瓦、蒙特卡罗等地开设海外公司，并在瑞士成立了宝格丽手表公司。

    宝格丽的珠宝首饰体现了浓厚的希腊和意大利古典风格，罗马的珠宝学校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余韵造就了这种风格。每一款首饰在最初的灵感萌发之后，还要经过设计师与工匠的精心雕琢，由此产生了许多珠宝中的经典之作，譬如凯尔特风格系列，体现自然形式的系列等首饰就是宝格丽的代表作。

    宝格丽专卖店的内部装饰与他们的首饰一样讲究，追求完美无暇的宝格丽风格，无论是设在意大利的总店，还是世界各地的分店，一样的品牌审美标准，一样风格的装潢。

    宝格丽首饰王国的顾客中有皇室成员，政治家，影视明星。这些人中最有名气的是意大利影星索菲亚?罗兰，她曾经是宝格丽珠宝的形象代言人。罗兰对推广宝格丽的珠宝首饰起到过巨大作用：许多人以她为榜样，迷恋宝格丽珍品。

    20世纪40年代开始，宝格丽步入多元化发展阶段，推出了精美的腕表作为时尚配饰，并配合珠宝、银器系列。二战后，宝格丽将其精品范围扩大到了眼镜、皮件、香水、瓷器等高档产品。今天，宝格丽还一直保有作坊形式生产，这使得其产品既有精致的手工感，又兼备深厚的艺术工艺气息，具有颇高的收藏价值。

    梁晓秀在研究宝格丽的经营之道时，注意到人家是靠设计赚大钱的。宝格丽的珠宝首饰都围绕着设计转：没有设计就没有宝格丽首饰。

    宝格丽的设计风格是古希腊和罗马古典主义的结合，而意大利精湛的制造艺术则造就了宝格丽产品的独特风格。它的色彩搭配艺术流光四溢，闪耀夺目，交替演绎着时尚与典雅。

    多年来，宝格丽产品的设计风格深受皇室成员、政客名流、影视明星和时尚爱好者的推崇，在他们看来，宝格丽就意味着美丽，奢华，独特。

    宝格力的设计大胆、风格鲜明、原色组合清晰明快，与众不同，创造出真正“意大利美学教室”珠宝设计，与经典的法式珠宝形成巨大反差。

    梁晓秀拿出一个卡地亚项链和一个宝格丽项链进行比较，感觉宝格丽项链的艺术性和色彩胜过卡地亚项链。

    宝格丽家族源自希腊，深受到经典的希腊传统文化的影响，又在罗马文化的熏陶下得到了发扬光大，在希腊和罗马文明的灵感启发下，宝格丽的设计呈现了空前的繁荣景象。宝格丽首饰中的拉丁文化元素根深蒂固，使得每件作品都渗透着超卓的精神和细腻精美的品质。

    20世纪初，宝格丽制作珠宝首饰的技术趋于完美。二战后，宝格丽的风格发生了巨大变化：抛弃法国金匠学院派的严谨规范，从希腊与罗马古典艺术中汲取灵感，融合意大利文艺复兴美学及19世纪罗马金匠学派风格，树立了宝格丽光彩夺目的独特风格。

    20世纪50-60年代，宝格丽的风格成功地获得了富豪名流与电影巨星的认可。在20世纪的欧美珠宝界中，宝格丽敢于向以法国为代表的流行珠宝首饰发起挑战，独创性地用多种不同颜色的宝石进行搭配组合，并运用不同材质的底座凸现宝石的光彩。珊瑚、紫晶、碧玺、黄晶、橄榄石等半宝石，都在宝格丽的设计中有所表现，为珠宝带来了流光溢彩之美。

    1964年，宝格力的代言人索菲亚?罗兰的宝格丽宝石项链被盗，一时间成为影视界的一大新闻。这位拥有众多珠宝的意大利美人泪流满面，心痛不已。人们都想知道罗兰究竟拥有多少宝格丽珠宝经典作品。在历史上，曾有好几位罗马公主为了得到独一无二的宝格丽珠宝，不惜疯狂地以领地来交换。宝格丽珠宝及其配件以其华美的设计风格牢牢地征服了所有像索菲亚?罗兰那样热爱时尚的女人们的心。

    从1970年起，宝格丽加快了进军国际市场的步伐。这期间，纽约、巴黎、日内瓦和蒙地卡罗等世界各大都市的宝格丽精品专卖店纷纷开张。如今，宝格丽在全球已经有近160家精品店，是全球十大时尚集团之一。这个意大利品牌经过四代人的努力，俨然已经成为精致生活品味的标志。它是不折不扣的意大利顶级精品，在每年的各类时尚产品排名中，一直稳居全球知名品牌的金榜。

    宝格丽品牌的明星色彩十分浓厚。宝格丽的珠宝以及配件在世界各大颁奖典礼上早已成为大明星们佩戴的首选饰物。宝格丽总裁弗朗切斯科?特拉帕尼认为，宝格丽身上集合了一种“现代经典”的特质，既有古典的优雅，又有现代的创新元素，这个特征让宝格丽一直以来备受推崇。

    在100多年的历史中，宝格丽推出了一系列经典珠宝首饰作品，创造了拥有全球知名度的珠宝首饰形象。

    梁晓秀梳理出了宝格丽的代表作：

    全新轻系列珠宝是宝格丽的代表作之一。宝格丽对珠宝的重量有自己的见解，要让消费者觉得有“分量”但又具有佩带的便利及舒适性。新轻系列珠宝的吊坠营造的动感，薄身的侧影，初看之下，让人们不免担心太轻、太薄，有失珠宝的“分量”，但是在细观全系列的珠宝之后，便会发现它们的轻与薄纯粹是视觉上的效果。这就是宝格丽珠宝对轻与薄如何恰当掌握的独特原则。宝格丽品牌在借鉴民俗之余，采用抽简的手法，让珠宝看起来有利落的现代感。轻珠宝是宝格丽品牌的一大翻新，它和以往的珠宝完全不同，借用了更多的时尚元素，强调实用性，款式更为新潮，但又不失贵重珠宝的富丽堂皇。

    宝格丽婚戒：方形与细微装饰的灵活结合营造了迷人的光彩。该系列中的典雅婚戒是铂金款式，两个方形图案由密镶钻石围绕而成，衬托出中间圆形切割钻石。铂金婚戒中央镶嵌一克拉的钻石，侧面周围镶嵌着两颗方形切割钻石。

    宝格丽全新鸡尾酒戒指系列的珠宝作品丰富多彩，既富有现代感又有宝格丽所独有的经典元素。巨大的彩色宝石与鸡尾酒标志相结合，后者作为整个珠宝系列的主要特征和装饰元素再度出现。戒指镶嵌特殊切割的多刻面彩色宝石，每颗宝石的鲜明色彩都经过精心挑选。宝石镶嵌在独创的爪镶底座上。密镶钻石突出了珍贵材质制成的底座，令主石明亮浓郁的色彩更为璀璨夺目。精致柔和的戒圈营造出与镶爪的有趣对比，简约的线条与尺寸经过精心设计，与其承托的直径达20毫米的大颗宝石构成了完美比例。该系列珠宝从各种尺寸和款式的优雅吊坠、珍贵项链到耳环和手链，既实用又易于搭配，可成套佩戴或单独点缀。紫水晶、蓝色托帕石、绿水晶和黄水晶现代精致的色调充分表达着该系列的张扬个性，无论单独佩戴还是和谐搭配，散布其间的小颗宝石与增添璀璨的装饰性钻石元素都能营造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色彩对比。

    祖罗系列珠宝具备宝格丽风格的所有基本元素：中央螺旋造型、两侧双环的双品牌印刻。系列婚戒中央为一枚明亮切割钻石，戒指带有独特的双宝格丽标识。该系列单环戒指已成为经典的结婚戒指。系列黄金手链，镶饰黄水晶、紫水晶、拓帕石，衬配特制螺旋环、密钉镶钻小碟盘。细炼纤丽，长度可调整。

    阿里丽加彩宝组合：强烈的颜色对比，创意新颖，同时秉承宝格丽大胆用色的传统。紫水晶、蓝色黄玉、黄水晶，粉红色、绿色碧玺等有色宝石、珍珠、钻石等多种材质，使整个系列富有活力。

    格里菲钻戒系列精致优雅，展现了钻石的自然之光。经典镶座的完美设计凸显出单颗钻石的耀眼光辉，令钻戒更加美丽夺目。该系列首饰所用的钻石有各种切割方式与形状，钻石切割形状包括圆形、八角形、椭圆形、心形、梨形、方形、榄尖形及公主形。该系列设计风格大胆果敢，具有建筑风格特征，完美的比例赋予订婚钻戒高贵成熟的气息。铂金镶座与明亮式切割钻石完美搭配令钻石更加闪亮。

    梁晓秀取出一个画册，放在书桌上看。

    一年前，她在巴黎参观过一次宝格丽珠宝历史回顾展，那次展览在巴黎大皇宫隆重举行。那是宝格丽珠宝首饰的一次大巡礼，旨在展现珠宝王国的百年历程。巴黎大皇宫提供了奢华的场地。5000多位来宾步入金碧辉煌的巴黎大皇宫，见证了“意大利经典璀璨回眸──宝格丽历史回顾展”的开幕式。

    “宝格丽历史回顾展”展示了自1884年宝格丽在罗马开设第一家精品店直至今日最有代表性的珠宝首饰；同时追溯了堪称“意大利美学学堂”的宝格丽设计演化发展历程。展览共推出600余件珍品，包括宝格丽各个历史时期的顶级珠宝、腕表、时钟和各种装饰品作品，其中有大约100件私人收藏珍品首次对公众展示。展出的珍品部分来自宝格丽博物馆，它们是宝格丽历年回购的经典作品；另一部分展品来自私人收藏。摩纳哥王室格里马尔迪家族收藏的三件珍品，影星伊丽莎白?泰勒的私人珠宝首饰等展品格外女人注目。

    回顾展按时间顺序依次分为八个部分。观众首先观赏到的是创始人索蒂里欧?宝格丽于19世纪后期打造的银器饰品。这些饰品反映了地中海文化的转型，以及宝格丽的创作原料从银器拓展到铂金和钻石的历程。

    20世纪20-30年代展区展示了一系列从装饰艺术运动中获得设计灵感的钻石珠宝。当时，这类设计风格得到了品牌创始人两个儿子，乔治奥和科斯坦蒂诺的充分诠释与演绎，宝格丽品牌的设计风格由此进入巅峰时期。

    20世纪40-50年代作品的设计深受法国珠宝风格的影响。

    20世纪60年代，是宝格丽品牌核心价值逐渐形成的重要时期。宝格丽在此时期创立了成为拥有全球知名度的品牌。

    在20世纪70年代创意作品的三个展厅中展出的宝格丽经典作品，由于深受波普艺术的影响，备受艺术大师们的盛赞。那些展出的作品呈现了意大利文艺复兴元素：设计新颖，个性突出。宝格丽珠宝依然延续着顶级奢华的独特风格。几件殿堂级的作品格外引人瞩目，其中一条镶有重达321克拉的缅甸蓝宝石的项链，更是艳惊全场。

    一个多世纪以来，宝格丽始终坚持作坊式的手工生产和充满艺术气息的设计风格，将精品范围扩展到腕表、眼镜、皮件、香水、瓷器等奢侈品产品。其中许多作品成为宝格丽品牌的代表作。

    梁晓秀研读了宝格丽的有关资料后感叹道：人家靠手艺吃饭，最终打造出了一个珠宝首饰奢侈品王国。什么叫真本事？这就是真本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鞋匠裁缝

    梁晓秀有了钱后，她对衣着很讲究，只穿法国和意大利的高档服装，她认为法国和意大利服装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服装，穿在她身上非常贴身，得体。

    人是衣，马是鞍。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一个显著标志是：衣着的变化。

    古时没有名牌服装一说。名牌概念是欧洲现代社会的产物，其历史不过200年而已。高档名牌服装问世后，又逐渐向奢侈化方向发展，把人们的身材包装在奢华的服装里，试图打造最时尚的男女人士。在当今世界，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服装服饰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重视衣着；而服装设计师和制造商则“引领时代潮流”，为人们打造出精美昂贵的服装。

    制造商和消费者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场时装大戏。好莱坞影星身上的服装来自法国或意大利。高档奢侈服装服饰在满足人们爱美的愿望同时，促进了国际消费。法国、意大利为全世界高端消费者提供了奢侈品牌服装服饰。在高档服装领域，全世界似乎已达成共识：欧洲服装才是真正奢华的服装；但凡讲究时尚且有经济实力的人都购买欧洲大牌服装。

    欧洲不仅开发了服装奢侈品牌，而且连带着开发了所有与服装配套的奢华佩戴物，从人的头部一直到脚跟，一应俱全。

    梁晓秀不禁要问：人类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钱购买奢侈品牌的服装呢？她在一些文章中找到了各种答案：有人说这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有人说这是少数人的追求，并不代表人类的共同诉求；也有人说奢侈品牌服装是“软毒品”——是榨取人们口袋的钱的“毒品”，因为同样一件夹克衫，名牌与非名牌的价格相差10倍，甚至更多。无论哪种情形，奢侈品牌服装一如既往地风行世界。

    在欧洲购置欧洲高档服装的人数虽然不算多，但呈逐年上升趋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济实力的提高，欧洲人在服装服饰方面的花费越来越大；而欧洲的奢侈品牌则把准了消费者的脉搏，源源不断地向消费者推销其奢侈品牌，恨不得“从头到脚”把喜欢时尚的人们包装起来：让他们变得更“好看”、“时尚”；而时装公司则借此机会赚进了大把钱财。

    菲拉格慕是意大利著名的奢侈品牌，以传统手工制作和奢华产品誉满全球。菲拉格慕是皮鞋、皮革制品、配件、服装的世界顶级设计者之一，其设计风格华贵典雅，品质精美卓越。

    梁晓秀喜欢这个意大利品牌，她有好几套菲拉格慕时装、皮鞋、丝巾，尤其喜欢穿菲拉格慕皮鞋。

    菲拉格慕高档女鞋以非凡的创造力和卓越的品质体现了菲拉格慕家族恒久不变的价值观：奢华、美观。菲拉格慕品牌一向以其声名远播的优质鞋类产品为欧美名媛淑女们所向往。国际影星奥黛丽?赫本、索菲亚?罗兰、玛丽莲?梦露等人都是菲拉格慕女鞋的忠实顾客，因而在业内它被称为好莱坞影星专用鞋。

    这样一个蜚声国际的品牌有什么特点呢？

    梁晓秀在阅读其创始人时得知他当初不过是一个鞋匠，出身低微。

    萨瓦托勒?菲拉格慕1898年出生于意大利南部拿坡里的一个小镇。早年家庭贫困，14个兄弟姊妹过着极为简朴的生活。菲拉格慕9岁辍学，在那么小的年龄就梦想成为一个出色的鞋匠；11岁便当上鞋匠学徒；13岁时制造出第一双量身定做的女装皮鞋，从此开始缔造他的时尚王国。在当时的意大利南部，鞋匠被视为卑微的职业，但他却充满理想，立志要成为制鞋大师，制作既美观又实用的鞋子。

    菲拉格慕少年时代的经历给了梁晓秀很深印象：每个人在少年时代都有某种梦想，而菲拉格慕则梦想当一个鞋匠。他那时能料到以他名字命名的皮鞋成为蜚声国际的好莱坞影星专用女鞋吗？

    她进而想到中国的一句老话：行行出状元，这句话放在菲拉格慕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菲拉格慕的决心已定：他要做出世界最好的鞋履。为此他要做多方面的准备于努力。1914年，他16岁时来到美国加州，先和兄弟姊妹们一起开了一家补鞋店，并开始设计拍摄电影所用的鞋履。他设计的罗马式凉鞋在多部影片中亮相，他的名字得以流传于电影明星界。当时正值美国电影业急速发展时期，他从此和电影结下了不解之缘，被誉为电影巨星的专用鞋匠。

    他制作的女鞋款式新颖而又实用，在制鞋领域颇受好评。为了要让鞋子穿着更舒适，他曾在美国加州大学专门攻读脚掌结构学，研究人体的重量如何对脚掌造成压力。他根据掌握的知识，设计了镶入铁片的鞋子，以便加强鞋子在拱位处的支撑力。他替客人测量脚掌的尺码，然后把鞋型刻在一块木砖上，再根据客人的尺寸精心制作。这种手工制鞋方式是他一贯坚持的制鞋传统。他拒绝使用机器造鞋；他让每个技师负责制鞋过程中的某一部分，精心制作，仔细琢磨，制成了令名媛淑女动心的高级鞋履。

    1927年菲拉格慕返回意大利，在古城佛罗伦斯开设了一间店铺。40年代意大利时装业迅速发展，他的工厂每天生产300多双鞋，许多影视名人，如嘉宝、苏菲亚?罗兰、奥黛丽?赫本、伊娃?贝隆和玛莉莲?梦露等好莱坞影星都对菲拉格慕品牌的女鞋情有独钟。由于许多明星在银幕中穿着菲拉格慕品牌的鞋子，产品订单大增，他的企业蒸蒸日上。他制造的鞋子耐穿，舒适，美观。他1936年设计的女鞋因款式新颖美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深得欧美女性的欢心。

    1948年，菲拉格慕继续引领潮流，他设计的极细而又尖的高跟鞋精美华丽，开创了一种女鞋新潮流。

    1957年菲拉格慕出版了自传《梦想的鞋匠》，那时他已创作了超过二万种设计并注册了350个专利。

    菲拉格慕是一位天生的设计师，他设计的鞋子、衣衫、丝巾等产品，高贵，典雅，时尚，经得起时尚界苛刻的审美标准。

    1960年，菲拉格慕去世。他的妻子万达和6个孩子接管了家族企业，他们共同扩展了菲拉格慕鞋履王国的业务，把品牌时装、丝巾、首饰和皮革产品销售到世界各地。

    如今，菲拉格慕品牌已扩展至男女时装、手袋、丝巾、领带、香水系列，发展成一家“从头到脚”的时装经典品牌。菲拉格慕的后代继承了父亲的遗愿，一直为鞋业的发展和推广不遗余力。他们希望与人们分享菲拉格慕对鞋子的热忱。

    菲拉格慕女鞋由于受到好莱坞明星追捧，身价倍增，成为著名意大利奢侈品牌；如今菲拉格慕女鞋已然成为众多超级女星的必备典藏。菲拉格慕新款女鞋用现代风格重新演绎了菲拉格慕的经典线条。以菲拉格慕妻子名字命名的万达鞋由萨瓦托勒?菲拉格慕的长女菲尔玛?菲拉格慕设计，一经推出便成为热卖款式，直至今日仍是菲拉格慕最经典的鞋履之一。万达鞋的设计优雅，简洁，配上罗缎蝴蝶结以及带有菲拉格慕标识的金属饰牌。这款鞋的特点是：融休闲和优雅为一体，矮跟、圆头，穿着舒适，漂亮。

    菲拉格慕坚信：舒适与流行可以并存。这是菲拉格慕品牌的设计理念。在每一季的新品中，菲拉格慕通常都推出经典与流行两种风格的产品。设计师的作用在菲拉格慕产品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著名设计师格雷姆?布莱克对菲拉格慕品牌推广起到了巨大作用。他最擅长的罗绫缎带装饰，是菲拉格慕成衣系列受到追捧的重要因素。菲拉格慕的高腰线、宽大裤管以及闪烁布料光泽的裙装，大量平织质材的长短洋装、装饰丝缎带的露肩短裙、薄纱雪舫的礼服，无不出自布莱克之手。他设计的湖水绿与天空蓝的条纹轻纱小礼服，表现了浪漫的意大利风韵。菲拉格慕系列皮革制品，奢华，柔软，精美，让人爱不释手。意大利品牌的细致、精致、完美，在菲拉格慕时装系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造就了菲拉格慕年轻时尚的经典品牌。

    菲拉格慕的皮具手袋系列产品以极尽华丽的纹理和至臻完美的手工著称。雅致细腻的蟒蛇皮与麂皮、丝绒、软羊皮搭配编织皮革，打造出精美的水桶包。柔软舒适的软羊皮制成的单肩包，内部空间巨大，独具休闲魅力。鳄鱼皮或软羊皮特大号手袋则展现出独有的俏皮色彩与个性。菲拉格慕奶油般的米色、天蓝色以及柔和的金属光泽是理想色彩搭配，往往能营造出梦幻般的效果。独特的热带风情是经典手袋的突出个性：自然色调中混杂着柑橘橙、杏黄以及金色的温暖色彩。

    一个鞋匠最终打造出了一个奢侈品王国，这让梁晓秀感慨万分。她丈夫宋福禄经常说他们是厨师出身，他们要打造出一个中餐王国。他们能办到吗？

    梁晓秀接下来研究另一个意大利品牌玛菈。玛菈是意大利最好的时装品牌之一，也是梁晓秀最喜欢穿的时装。

    1951年，意大利人阿希尔?马兰奥蒂在家乡小镇开设第一间玛菈店铺，推出第一个时装系列：一件驼色大衣和一套深红色套装。他的第一套时装系列以其精巧细致的风格，展现出了日后所有产品的特征：外形漂亮、线条清晰，以当时漂亮的法国风格为蓝本，再按照典型的意大利格调重新设计，制作而成。

    玛菈共有29个品牌系列，是意大利的成衣典范。玛菈推行特许经营店，销售网涵盖整个意大利市场，创立了一个时装王国，成为国际性大牌服装。

    玛菈是专为女性设计的服装品牌，产品融合法国和意大利风格，讲求简洁线条和剪裁。20世纪60年代末，创始人阿希尔?马兰奥蒂吸取英国伦敦的时装设计元素，加入新元素创作了一个系列服装产品“体坛高峰”。此系列专为热爱自由打扮的年轻女性而设计。如今“体坛高峰”系列服装依然是它的潮流性时装的代表作之一。随着时代的变迁，女性对服装的要求越来越高，她们的品味也相继提高，玛菈的设计随着女性审美观的变化而变化。时至今日，玛菈已创作了多款时装系列，每个系列都凸显了女性流畅的线条，简洁的风格，美丽的风采。

    在产品设计上，公司一直推崇集体的力量，而不是单个设计师显赫的名声。玛菈的设计从来不会单独赋予某一个设计师，在整个设计、生产过程中，反复权衡，吸取广泛的意见。在其产品中凝聚着集体的智慧，他们中有著名的设计师、面料研究人员、高级裁缝、营销专家以及信息专家。

    玛菈既跟踪服装潮流，又不向潮流屈服。玛菈认为，一般有文化品位的女士都喜欢简单自然的设计，所以它的时装设计一向低调：考虑穿衣人的个性和身份，衣服不应喧宾夺主。玛菈设计的成衣，适合所有的女士，充满了时代感。

    在意大利时装界，名设计师的地位非常高。但玛菈即使在与天赋极高的设计师合作时，也会强调集体的智慧，共同完成一件作品的设计。玛菈系列品牌个性风格一致，既不夸张也不落伍，很好地表现了平衡的美，自然的美。玛菈之所以不依赖单个设计师，是因为要保持品牌的一致性：低调的奢华。

    女士选择玛菈服装，是因为知道它用料讲究、剪裁合身，而不是因为它是某个季节或时期的流行服饰。玛菈针对的消费者，是那些不喜欢受潮流影响的女士，她们喜欢带点传统色彩的服饰，而这种服饰绝不是墨守成规的服饰，而是设计优良、剪裁适度、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服饰。玛菈很好地把握了这种女性的特点：她们不喜欢超越界限，所以不会盲目跟随潮流；她们想表现的是自己的个性而非服装。玛菈出品的服装，端庄、大方、富有传统色彩，但绝不流于世俗。

    1951年公司创立以来，玛菈女装尽管不断演化，但是本质却从没有多少改变。玛菈聘请的任何一名设计师都必须遵循这个原则，这也是其成功的秘诀。

    玛菈得以成为意大利制衣业的代表，与阿希尔?马兰奥蒂的努力分不开。他的家庭制衣业可以追溯到曾祖母玛丽娜里纳尔迪的年代。在19世纪，马兰奥蒂家族就开始为本地区的女士量身定作衣服。到了马兰奥蒂母亲的时代，他们创办了专业缝纫学校，对缝制衣服的热忱，竟代代相传了下来。

    在那个年代，衣饰的潮流由裁缝的喜好决定。阿希尔?马兰奥蒂在l951年首先提出了成衣的概念。他从当时的一家小型制衣厂起家，通过制造一件大衣和两套套装创立了第一个玛菈品牌，之后随着订单的大量增加，家庭财富迅速攀升，渐渐成为意大利最大的时装公司之一；而最高的品质与舒适性是玛菈多年以来一直在追求的最高目标。

    马兰奥蒂的经营之道首先来自于经营者对于时尚产品的理解。他的设计理念注重面料的选择，之后才设计图纸。时尚产品有季节性，时代性，但他追求的却是产品的经久性。欧洲现代女性的衣橱里既有过去的服装，也有新购置的服装。有的女性会在衣柜里保留60年代的一件风衣或一双平底凉鞋，因为这些东西即使现在拿出来穿也不过时，甚至还会形成一种新的潮流。他制作的服装就是那样的产品，即存放在女性衣柜里的经典服装。

    玛菈初创时期的目标是：为女性衣橱提供基本的服装：漂亮的大衣、剪裁考究的套装、优雅的裙子，不仅要做到价格合理，而且要领导时尚潮流。当时的意大利小镇还没有这样的时装店。在战后的意大利，买一件新大衣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件大事。怎样才能将创意和时尚融入到设计中？能不能制作不过时的衣服？这是阿希尔?马兰奥蒂当时考虑最多的问题。经过反复的琢磨和观察，他发现要想实现自己的这种愿望，就必须首先从制作布料开始。当时的法国服装业强调女装的设计元素；而他认为布料才是女装最重要的元素。他要率先以制衣厂和布料为基础创造出时髦的衣服来。在之后的几十年中，玛菈不断吸收专家的意见，在60年代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70年代，公司开始雄心勃勃地开拓国际市场，研制和制作的布料受到了消费者的认可。在玛菈总部附近，分布着布料加工厂和整洁的制衣厂，在这里为全球玛菈时装专卖店生产经典女装系列。公司精心设计、制作每一款女装，对每一款服装都做出几种设计方案，最终从中选取一种最佳方案。

    玛菈在女装设计风格上始终把握一个原则，即某种设计风格是否能超越时间的影响？能否历久恒新？服装需要和不同的配饰搭配，包括细锥的高跟鞋、长筒靴或者宽腰带，才能看出它的效果。玛菈女装必须经过与服饰搭配，收到满意的效果后，才能推出上市。这些女装不是昙花一现的时装，是经过仔细研究和效果检验后推向市场的。玛菈双排扣驼色大衣和银灰色风衣，多年来只有微小的变化，但现在仍是最畅销的服装。

    梁晓秀认为，这就是品牌的魅力。她那件玛菈银灰色风衣无论什么时候穿都不过时。

    玛菈认为，年轻女性对时装的需求和挑剔变化无常，但是玛菈品牌的核心审美标准──漂亮、大方、稳重──决不能改变。女装的款式可以经常变化，但是必须保持基本的元素。著名品牌虽然在销售中起到巨大作用，但是如果没有品牌的附加值──面料和设计──支撑，再好的品牌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们抛弃。玛菈之所以在国际市场上有一批固定女性客户，是因为她们感受、体验到了玛菈品牌的魅力。

    一个鞋匠，一个裁缝的传奇经历给梁晓秀极大启发：她坚信别人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经营窍门

    意大利的时装业让梁晓秀着迷，她一直不明白意大利为何能成为时装大国，向欧美发达国家出口时装，受到众多消费者的青睐。她决定探个究竟。探索意大利时装，就得从每一个著名企业入手，挖掘它们的经营窍门。

    她认为，服装企业有成千上万，能成功者必有其独到的经营之处。她那天找出意大利服装企业杰尼亚公司的资料研究。杰尼亚那时的名气还不大，但呈现出远大前景，她认定杰尼亚将会成为世界闻名的意大利男装品牌。

    杰尼亚品牌以创始人的名字埃尔梅内吉尔多?杰尼亚命名，他于1910年在意大利比耶拉开了一间手工纺织作坊。最初这间简陋的作坊，只能生产一些小块的羊毛面料。后来随着业务的扩大，杰尼亚召集流落街头的纺织技工，开始生产精细的羊毛面料，与当时垄断全球精羊毛市场的英国人展开竞争。

    当时的小纺织作坊只有三台羊毛纺机。杰尼亚决心开创意大利纺织工业的传奇历史：他将主打产品定位于高品质的男装面料上，从原料市场收集最好的羊毛，运用最先进的技术生产天然优质纺织品，用自己的名字做商标来销售高级面料，不断推广杰尼亚品牌。直到今天，杰尼亚依然遵循了创始人指定的原则：收集最好的原材料，运用最先进的技术生产男装。杰尼亚的专利布料，无论是高密度的布料，还是羊绒和麻、羊绒和竹纤维混纺的织物，都经得起专业人士最挑剔的检验。杰尼亚致力于产品和营销创新，这使得杰尼亚成为高级男装面料的代名词。

    1960年，埃尔梅内吉尔多?杰尼亚去世后，他的两个儿子安杰洛?杰尼亚和阿尔多?杰尼亚继承了家族企业。他们齐心协力向成衣市场进军，在制作高档纺织面料的同时，又推出杰尼亚品牌男装。他们积累了面料经营的经验，拥有了自己的纺织厂，把杰尼亚打造成意大利男装行业中的领头羊。

    这期间，杰尼亚将面料生产向成衣延伸，把男装的发展路线定位在世界顶级男装市场，产品出口到40个国家，实现了销售全球化。

    杰尼亚在美国市场获得巨大成功，每年营业收入过一亿美元。这个家族企业生产能力巨大，年产200万米纺织面料、35万套男装、100多万件运动装和150万件各式服装配件。

    杰尼亚第三代传人保罗?杰尼亚1956年出生于意大利都灵，从小被家族作为杰尼亚接班人进行培养。他就读于日内瓦大学，主修经济和社会学专业；毕业后在杰尼亚的生产、组织、营销等各个部门担任不同职务，熟悉企业的各个环节。保罗上任后，集中精力将杰尼亚的全球生产营销网络编织得更臻完善。他绝大部分时间在全球旅行，寻找新的市场，扩大品牌的影响力。

    多年来，杰尼亚不追求新奇的款式和华丽的色彩，而以其完美无瑕、剪裁适宜、优雅古朴的个性风格风靡全球。杰尼亚品牌除西装外，还推出了毛衣、休闲服和内衣等男装系列。迄今，杰尼亚已在巴黎、米兰、佛罗伦、东京、纽约等世界服装名城开设了200多家专营店。

    杰尼亚男装一流的剪裁和品质，表现了意大利不可复制的时尚艺术，充满了强烈的诱惑力。人们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杰尼亚男装就是意大利顶级男装；而意大利顶级男装就意味着世界顶级男装。保罗为他的祖父感到骄傲：祖父为企业奠定了独一无二的创新机制、领先世界的技术、全球化视野的基础；如今他所做的只是将枝繁叶茂的杰尼亚推向新的高度。在保罗看来，杰尼亚的标识早已创造了巨大的品牌效应，意味着男装极品成衣是个性与艺术性完美组合的作品。

    杰尼亚男装受到欧美政界首脑人物、欧洲皇家好莱坞男影星的欢迎，那些知名人士都曾在公开场合以杰尼亚男装示人，因为杰尼亚在欧美又被称为男装帝国。那些世界名人身上穿的杰尼亚西装，是杰尼亚量身定制的西装。量身定制是杰尼亚的特色服务，也是最昂贵的杰尼亚服装。上乘的面料经过高级制作师的精心雕琢，细致剪裁，每个细节都完美无缺。一件定制西装，就是一件传统工艺和现代智慧有机地结合的艺术品。

    杰尼亚以品质出众著称。一套穿过的西装，放回衣柜，用衣架挂上6天，西装上的褶皱会自然拉平，就像刚刚熨烫过的一样。这种精良的面料和制作工艺，只有杰尼亚品牌羊毛西装才能做到。

    杰尼亚的面料十分精致，闪光的丝绸般的质感，经过丝光处理的棉制品和轧光后的亚麻布，用到成衣上后收到了令人愉悦的效果。杰尼亚将精致的风格织入面料。纯棉，弹性纤维棉，棉麻混纺，羊毛真丝混纺，高纺织，羊绒、棉混纺以及新推出的羊毛和竹纤维所制成的面料让人耳目一新。这些面料十分轻柔，即使牛仔布也如同羽毛般轻盈柔和。

    杰尼亚品牌的男装款式多样，既有手工制作的男装和经典的款式，又有现代都市的男装和休闲服饰。在每年更新的时装系列中，杰尼亚在生产过程中对每一个细节进行控制，保证品牌的品质。

    杰尼亚品牌在商务人士中广受欢迎。在纽约、东京、巴黎、悉尼的大公司会议室里，经常能看到身着杰尼亚西装的男士。

    杰尼亚全球限量版西服，是用12-13微米的羊毛精纺而成，用肉眼看甚至比丝绸还要薄；意大利设计，并根据面料对气候的要求在瑞士制作，纽扣采用兽类最坚硬的角质做成。

    杰尼亚服装用料一向考究，甚至让人觉得过于奢侈：澳大利亚的美丽奴羊毛、南非的马海毛，全是国际上最好的服装原料。杰尼亚对品质与信誉的要求几近苛刻。杰尼亚对品牌的建设，就像一位艺术家对待自己的作品一样，充满感情，全心投入。

    杰尼亚在经营规模上实现了国际化，在西班牙和瑞士的分部全面负责新产品的研制和开发，在全球拥有近200家总分店和上千家零售店。杰尼亚每年的销售额，已经占据世界高档男装市场份额的30%以上。杰尼亚走的是高端经营路线，它的每一件产品售价都不低，但却反而有市场。

    在70年代，一件杰尼亚西装售价高达800欧元，折合人民币8000元，梁晓秀看到那个价格暗暗想：这绝不是中国人能消费起的西装，8000元相当于一般工人8年的工资啊。

    但是价格因素对杰尼亚正装顾客的影响微乎其微，800欧元一件西装仍然有人购买。梁晓秀一直想给宋福禄买一套杰尼亚西装，宋福禄嫌贵，说什么也不干。他说他不能让老外随便赚他的钱。

    梁晓秀又研究了另一个意大利品牌范思哲的经营之道。

    相比杰尼亚，范思哲的起初较晚，在70年代才确立品牌地位。

    范思哲品牌创始人詹尼?范思哲1946年出生于意大利南部的雷焦卡拉布里亚。母亲是一位裁缝，曾经开过一个名为“巴黎时装店”的店铺。母亲聪明过人，不用任何纸样就能在布料上标出剪裁线条，裁剪出时装。范思哲兄妹三人在这种充满裁缝气氛的环境下得到了熏陶。范思哲从小就喜欢学做裙装，在母亲的熏陶下，对缝制时装产生了浓厚兴趣。9岁时，他在母亲的帮助下设计了第一套礼服，一种用丝绒做的单肩礼服。上中学之后，范思哲对学校的课程不感兴趣，中途辍学继续帮助母亲制作服装。1972年，米兰一家服装制造商看中了范思哲设计的一件服装，打电话给他母亲，请范思哲北上米兰。

    范思哲兴奋异常，立刻登上列车到米兰去开创他的服装事业。

    不久，一个成衣商登门请范思哲制作几套服装。范思哲初试身手，便一举成功：他设计的服装畅销市场。合作人高兴之余奖给他一辆大众甲壳虫轿车。打下根基的范思哲把全家迁到米兰，创立了家族联合企业。范思哲推出了以他名字命名的系列服装，就这样这个从小裁缝踏上了世界服装设计大师的阳光大道。

    范思哲从小热爱音乐，喜欢意大利南方的民歌、现代流行音乐和古典歌剧。

    他发现摇滚音乐在青年中的影响日益扩大，便抓住这一契机，与摇滚乐明星合作，推出了摇滚服。

    意大利优秀的文化传统为范思哲带来了创作的灵感：古罗马文化遗址，古典文化的魅力，在他的作品中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体现。他的品牌标识──希腊神话中的女妖美杜莎，与摇滚服的造型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创造了神话般的效果。美杜莎的头发由一条条蛇组成，发尖是蛇的头。她代表着致命的诱惑力，而这种震慑力正是范思哲所追求的。

    范思哲品牌以希腊神话里的“蛇王女妖美杜莎”作为精神象征，灵感来自于希腊、埃及、印度等文明古国。夸张，性感，梦幻般的色彩与设计，在范思哲产品中尤为突出。范思哲的品牌标识希腊女神美杜莎美艳非凡，象征着女性无与伦比的美艳、撩人，蛊惑、魅力，动人心魄，光芒四射。

    从青年时代起，范思哲认为自己与加勒比海和古希腊有着密切的联系，于是他将希腊神话中的女妖美杜莎的头像和希腊图案用在自己的商标中。

    詹尼?范思哲既是范思哲品牌的创始人，也是品牌设计师。他于70年代创建范思哲品牌，很快成为国际著名品牌。他的设计风格非常鲜明，具有独特的美感、极强的艺术先锋特色。古典贵族风格的奢华典雅在作品的设计上表露无疑，而高贵豪华的面料，斜裁得体的款式更使范思哲服装散发出与众不同的魅力。

    范思哲的高级定制礼服在国际影星中具有神圣的地位，在奥斯卡等颁奖典礼的红地毯上，女明星们身着范思哲礼服，尽显影星风采。大气优雅的设计，精致细节和别具匠心的款式更加衬托了女性的迷人的风采。紧身、性感、异域风情的设计，立体剪裁加入了几何透视或嵌入皮革线的设计，增添了时尚前卫感。而露腰的服装细节则是服装的亮点，给予女性更多展现自信的空间。女装条纹简洁大方，大量运用流苏，呈现出性感，大气，精致，干练。范思哲明艳华丽的巴洛克式设计风格随处可见，在欧美戏剧和芭蕾舞台上放出光彩。影视明星特别喜欢范思哲那种张扬、艳丽的设计风格，认为这种风格很好地体现了影星色彩斑斓的影视生涯。

    女影星的影响在时装界具有巨大号召力：时尚女性模仿女星的着装，开始购买范思哲服装服饰，从而确立了范思哲在高端女性消费群体心目中的地位。

    范思哲始终关注演艺界的名人，因为这些明星一旦穿上范思哲的服装参加奥斯卡和戛纳电影节的颁奖仪式，范思哲品牌就会和大明星的形象一起通过电视转播展现在众多观众面前。这种示范作用对品牌的销售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

    范思哲还通过品牌时装造就了超级模特儿。在范思哲羽毛丰满之前，国际时装界只是临时雇用一些模特儿参加表演，而并没有靠时装业本身造就超级模特儿的先例。范思哲发现了这个“缺陷”，于是在全世界范围内精选有亲和力的模特儿，经过适当、巧妙的培养，让这些模特儿挖掘出范思哲的无穷魅力。

    模特儿在范思哲时装走向高端市场方面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同时她们也随着范思哲的时装走向了世界。最能体现范思哲惊艳品牌的模特儿是凯特?莫斯。这位模特儿具有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女性的诱惑力，能很好地演绎品牌的风格。美女模特儿凯特?莫斯是一位真正“永恒的女性”。她瘦小、单薄，在t型台上显得弱不禁风，但却会令人产生爱怜之感。她的肤色苍白，眼神有一种令人捕捉不透的迷离。她的美，体现在她那特有的充满渴望的神态上。她身上的服装服饰表达了范思哲的神韵。她身穿的一系列范思哲服装，无论是色彩，还是款式，都是范思哲设计风格最精确的诠释。

    在竞争激烈的国际时装界，范思哲游刃有余，步步领先。他能够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设计和生产销售。时装业大多数公司从设计、预售到成批生产至少需要6个月的时间，而范思哲却经常采用闪电行动来适应市场需求的变化。他曾只用5个星期就完成了一个系列产品的设计、制造和销售的全过程，令同行惊讶不已。

    范思哲在巴黎开设第一家高级时装店，推出范思哲高级时装系列产品。在高手如云的巴黎时装界，范思哲设计的时装以风格独特，造型优美，质地超越而站住了脚跟。他的这一举动引发了意大利时装进军巴黎的风潮。法国本身就是时尚王国，要想打入法国时装市场，没有过硬的本领和一流的产品，是很难做到的。范思哲不仅做到了，而且还站稳了脚跟，与法国时装一比高低。没有范思哲这种开拓精神，就不会有今日意大利时装与法国时装共同繁荣的局面。

    品牌是范思哲最关注的问题。范思哲很早就发现，品牌的力量巨大无比。范思哲女装的成功使他意识到：保护品牌就是保护利润。范思哲很幸运，他创造的范思哲品牌本身就已价值连城，维护品牌就是维护了家族企业。在品牌销售方面，范思哲公司占有领先地位。范思哲很早就在纽约、伦敦和巴黎这些大城市建立了零售商店，使公司的产品直接与顾客见面而不用通过中间商，这样就把设计、制造和零售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范思哲在国际时装市场的激烈竞争中几乎每一步都占据了优势，在零售方面优势更强。

    范思哲善于采用高贵豪华的面料，借助剪裁方式，在生硬的几何线条与柔和的身体曲线间巧妙过渡，范思哲的套装、裙子、大衣等都以线条为标志，性感地表达女性的身体。在时装品牌线上，范思哲产品分布均匀，具有多元化的特点：第一档为高级定制；第二档为高级成衣；第三档为年轻品牌；第四档为范思哲综合系列。在范思哲最辉煌鼎盛的年代，年销售额高达近11亿美元。

    范思哲品牌的时尚产品渗透到生活的每个领域，其品牌鲜明的设计风格，独特的美感，极强的先锋艺术形象风靡欧美。魅力独具的品牌展示了充满文艺复兴时期特色的华丽风格；想象力丰富的款式性感漂亮，女性味十足，色彩鲜艳。除服装外，范思哲还经营香水、领带、皮件、手袋等产品。

    詹尼?范思哲是一个天才的艺术设计家，他坚守自己的创作思路，保持传统风格：鲜艳的色彩，性感的图案，极端女性化的造型，摇滚乐的精神，都在范思哲的系列产品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在欧美消费者和时尚界看来，范思哲就是时尚界的一个宠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成功秘诀

    在意大利众多时装品牌中，阿玛尼属于起之秀，但崛起的速度之快，令梁晓秀惊讶。阿玛尼品牌一问世，梁晓秀就注意到了它，认为阿玛尼会成为世界著名时装品牌。

    1934年7月11日，乔治?阿玛尼出生于意大利北部的皮亚琴察。他在大学主修医科，毕业后曾入伍担任助理医官。1957年，阿玛尼从军队退伍后，在一家百货公司担任橱窗设计师。

    1961年，阿玛尼加盟著名时尚设计公司尼诺?切瑞蒂，成为意大利时装之父尼诺?切瑞蒂的助手。

    1964年，从未受过正规服装培训的阿玛尼为有意大利时装之父称号的尼诺?切瑞蒂设计了一个男装系列。在好友塞尔焦?加莱奥蒂的鼓励下，1970年阿玛尼成为一名自由时装设计师，从此在意大利时装界崭露头角。

    1973年，他在佛罗伦萨比蒂宫白厅举行的意大利时装会上推出的飞行员夹克大获好评，这种夹克把皮革当作普通布料使用。

    这种机遇使阿玛尼闯进了世界时装的大门，他开始积累有关时装的全部知识，学习时装设计的相关技巧。他在时装部工作了7年，这7年奠定了他作为服装设计大师的坚实基础。一天，当时意大利的纺织界权威、人称“纺织大王”的塞洛蒂急需一名时装设计方面的助手，商店经理就推荐了阿玛尼。塞洛蒂对这位精明而又敦厚的年轻人十分满意，他让阿玛尼在一大堆面料里挑出最出色的产品，阿玛尼选的恰恰是塞洛蒂最喜欢的面料。于是，他被聘为塞洛蒂公司男装设计师，年薪4万美元，这个收入在当时是很高的。

    8年之后，34岁的阿玛尼放弃了稳定的高薪职位，与建筑师赛尔焦.加莱奥蒂合作，在一间不到14平方米的房间里，创办了一个服装设计室，开始了自己独立的服装设计生涯。

    1975年，阿玛尼在意大利米兰创办自己的公司——乔治?阿玛尼有限公司，阿玛尼品牌正式诞生。当年7月，阿玛尼推出无线条、无结构的男式夹克，在时装界掀起了一场革命。他的设计轻松自然，在看似不经意的剪裁下隐约凸显人体的美感；既扬弃了60年代紧束男性身躯的乏味套装，也不同于当时流行的嬉皮式风格。3个月后，阿玛尼推出了一款松散的女式夹克，采用传统男装的布料，与男夹克一样简单柔软，并透露着一丝男性的威严。此后，阿玛尼与法国时装大师保罗?波列和可可?香奈尔一样，对女装款式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大胆颠覆，从而使阿玛尼时装成为高级职业女性的最爱。

    阿玛尼的设计风格既不追随潮流，也不坚守传统，而是一种介于潮流和传统之间的独特风格。阿玛尼在服装设计上把握三个原则：省略不必要的服装装饰；服装穿着必须舒适；线条简洁明确。阿玛尼的女装本着这种设计理念，制作出的产品款式独特，无懈可击。阿玛尼是一位天才的服装设计师，他设计的时装，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无论是日装还是晚装，都透露着阿玛尼特立独行的设计风格，既时尚又好看，因而他被誉为意大利最有影响力的时装设计大师。

    1975年，阿玛尼举办了首次时装发布会，大获成功。在这次发布会上，他推出了线条优美、设计新颖的男装和不拘一格的休闲服装，这些服装以简单的轮廓、自由的线条改变了传统服装僵硬死板的风格，为时装界带来了一股清风，他获得了“夹克衫之王”的美誉。

    阿玛尼的时装风格和美誉由此得到确立，进而成为在美国销量最大的欧洲服装品牌，在国际服装高端市场上占有重要份额。

    阿玛尼从设计制作服装起家，产品扩展到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把阿玛尼元素注入到所有产品中，为它们打上了阿玛尼品牌的烙印。

    阿玛尼对女装的款式做出了革命性的改变。他设计制作的女式装套装是高级职业女性最喜爱的套装。阿玛尼推出的男女“权力套装”，是他的时装代表作之一。套装的剪裁精巧，设计灵感来源于好莱坞，象征着经济的繁荣昌盛。

    当时纽约华尔街的男女金融权贵大都身着阿玛尼“权力套装”，穿梭在纽约豪华时尚场所和办公场地。套装洗练的风格中透露着优雅高贵。服装上的阿玛尼几个字母就是一种高雅奢华的标志。这种高雅奢华是建立在彬彬有礼、随意浪漫、无拘无束的风格上，给人一种洒脱、干练、风雅的印象。

    阿玛尼服装打上了品位的烙印：穿阿玛尼服装是一种地位的象征，而且不论在任何时间和场所，阿玛尼服装都合宜。正是由于这个缘故，许多世界大公司的高官都喜欢穿阿玛尼服装。阿玛尼品牌价格不菲，但绝无暴发户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很有教养和涵养。

    在国际时装界，阿玛尼率先打破了男女时装阳刚与阴柔的界线。作为设计师，他认为男女时装不应该有很大区别，所以他引领女装迈向中性风格。

    他在服装设计中采用了世界均衡的概念。他制作的男女服装，简单的套装搭配完美的中性化剪裁，不论何时何地，都适合人们穿戴。阿玛尼的服装适合于各种年龄、各种职业的人士。阿玛尼的配件包括皮件、鞋子、眼镜、领带、丝巾等，与服装一样讲究精致的质感与简单的线条，清楚地衬托款式单纯的意大利服装。即使是泳装，也都省去繁复的装饰线条，以雕塑性感曲线为主，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优雅气质。

    阿玛尼设计的服装并非凭空想象，而是来自于他的观察力。他在街上观察人们优雅的穿著方式，然后用他的方式重组在他的作品中，成为一种属于阿玛尼风格的服装。

    在好莱坞流行了一句话：当你不知道要穿什么衣服时，穿阿玛尼肯定没错。

    与法国华丽的时装相比，阿玛尼的风格似乎显得单调，不够新潮，但是阿玛尼在市场需求和优雅时尚之间创造了一种近乎完美、令人惊叹的平衡：中性色系，优雅的裁剪令人无须刻意炫耀，同时删去设计中无关的细节，这也是对服装裁剪的一大贡献。

    他的简约风格始终游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模糊了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界限。他在简约中展现着欧洲传统服装所特有的华贵气质，同时又将现代感巧妙地穿插于传统意境中，使服装有种“一眼望不尽”的风情。初看时会觉得很平庸，但仔细看看，便能感受到它洗去了繁复的高贵和一时的现代激情。

    正是这种隐藏于平凡外表下的独特魅力，才会使阿玛尼像魔法师一样操控着大批消费者。

    阿玛尼设计的女装大放异彩。他对宽大肩部的夸张处理，显示了一种新时代女性含蓄的高雅气质，被越来越多的人们所喜爱。男装设计方面，他更是独领风骚。他曾在14年内包揽了全球30多项服装大奖。

    “随意优雅”是阿玛尼自创建以来一直寻求的风格。细腻的质感和简洁的线条无不彰显出舒适、洒脱、奔放和自由的特性，看似不经意间的裁剪隐约透现出人体的美感与力度，既摒弃了束身套装的乏味，也倾覆了嬉皮风格的玩世不羁。

    阿玛尼认为，设计是表达自我感受和情绪的一种方式；是对至美追求的最佳阐释；是对舒适和奢侈、现实与理想的一种永恒挑战。阿玛尼不仅是印有黑底白字的时装，它代表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奔放与活力的象征，将男性与女性的华丽、性感、恬逸与创造性演绎到极致。

    阿玛尼进入时装界，虽然巧合，但是他具备为时装献身的高超素养：每一款设计都发自内心。

    阿玛尼虽然以时尚服装品牌起家，但它的产品线早已超出时装范围，横跨众多领域，成为一个多元化的时尚奢华符号。

    在将艺术创意与商业运作相结合方面，阿玛尼一直是一位大师。他的成衣利润在业内是最高的，虽然他开拓了大量新的产品线，但其品牌一直不掉价。时至今日，阿玛尼公司的业务已遍及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产品种类除了服装外，还包括领带、眼镜、丝巾、皮件、鞋子、香水等，这些配件也和服装一样，无不讲求精致的质感与简单的线条，透露着阿玛尼式的“随意优雅”。

    后来随着生意的拓展，阿玛尼在意大利米兰开设了首间阿玛尼百货公司。从其名字可想象到这家专卖店就是一间阿玛尼百货公司，货品种类林林总总：有男装女装、鞋履、香水以至眼镜饰物等等。风格走年青路线。阿玛尼百货店挟着乔治?阿玛尼的威势，大受欢迎，分店一家接一家开张，从米兰开到美洲。

    象其他高级服装品牌一样，阿玛尼也推出了高级定制服务：红毯女星制服是专门为女星定制的时装。柔软服帖的身体线条和女性特质展现，这是阿玛尼赋予高级订制服的崭新定义。焦点关注在人体的自然美态，精准的肩线处理和纤细收腰剪裁，让花苞和灯笼形状的裙摆更加蓬松性感，而几何原理的细线条花纹图样，更营造出视觉错乱的立体美感。

    阿玛尼瞄准的是国际市场，品牌涵盖众多系列产品。阿玛尼品牌的巨大市场效应使得其产品逐渐趋于多元化，由服装扩展到香水、皮包、珠宝首饰、眼镜等多个领域。

    梁晓秀很喜欢穿阿玛尼休闲女装，认为那是欧洲最好的休闲床女装。她赞赏阿玛尼那种“随意优雅”的风格，认为那是服装设计的最高境界。

    阿玛尼研究完毕，她转到另一个意大利品牌古琦上。

    古驰奥?古琦1921在佛罗伦斯创办的意大利时尚品牌古琦，如今已发展成包括时装、皮具、皮鞋、手表、领带、丝巾、香水、家居用品等时尚王国。

    古琦时装一向以高档、豪华而闻名于世，是欧洲上流社会身份与财富的象征。从创立之初，古琦一直走的是贵族化路线，作风奢华且略带硬朗的男子气概。由于原材料匮乏，古琦在1947年设计出以竹节替代皮手柄的竹节包，这一设计至今仍堪称经典。到50年代，源自马肚带的红绿红条纹被古琦用作配件装饰图样，成为这个品牌的又一标志设计。

    1953年，古驰奥?古琦去世。当时古琦品牌的声誉如日中天。古琦公司的纽约分店在同年开张，标志着古琦开始走向全球市场。

    60年代，随着古琦伦敦、巴黎和佛罗里达分店的开办，这个代表时尚与品位的意大利名牌在世界最主要市场站稳了脚跟。

    60年代末，以创办人名字古驰奥?古琦缩写的双古琦“gg”标识正式成为古琦的品牌标识。自此，确立了古琦在皮具手袋的地位。

    60年代，好莱坞明星开始使用古琦手袋，影星奥黛丽?赫本手拎古琦手袋，出席各种场所，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后，美国总统肯尼迪夫人杰奎琳?肯尼迪也开始使用古琦手袋，古琦手袋便被冠以杰奎琳的名字，声名远扬。

    名人的效应使古琦手袋几乎一夜之间成为众多女性关注的手袋，随之畅销开来，在那个年代成为所有时尚女士追寻的手袋。

    古琦系列手袋演绎着完美女性的生活态度。浅米色的手袋以其实用、百搭的特点成为古琦手袋的主打单品。通过流苏、皮革压纹、渐变色以及各种造型和尺寸大小的设计满足了女性的日常搭配需求。而那些色彩甜美的粉色、紫色的手袋则从另一方面展现了女性清新、柔美的特点。

    古琦男士手包深得时尚人士的追捧。当那些时尚男士们穿着宽松的粗线针织衫，手上拎着那些大号古琦皮革手包，漫不经心地旅行时，一种奢华的元素便跃然眼前。

    1970年，古琦向远东进军，先后在香港和东京开办了专卖店。古琦开始拓展国际市场，不再满足于欧美市场了。

    为了吸引更国家的女性消费者，古琦公司从全球高薪聘请设计师，最终选中了美国设计师汤姆?福特，任命他为公司女装创意总监。

    汤姆?福特上任后，推出的绸缎衬衫、马海毛上衣和天鹅绒裤装，塑造出集现代、性感、冷艳于一身的崭新时装形象；福特本人也声誉鹊起，成为当时广受好评的设计师。他大刀阔斧整顿古琦，将这一传统品牌改变为崭新的摩登品牌，使古琦成为年轻一代追求的时尚品牌。在9欧美奢侈品牌转型的风潮中，古琦重新定义了在时尚界的地位，以年轻，时尚，清新为品牌新风格，获得巨大成功。

    福特被形容为当代最有才华的时装设计师。他选用当红名模以极简主义和无比撩人的形象在模特儿舞台上展现他为古琦设计的性感秋季时装系列。这场时装秀获得空前的反响，在全球引发了古琦时装的购买狂潮。

    福特采用优质高科技面料设计古琦时装，领导了时装界使用布料的新潮流。由于这一缘故，古琦成为时尚的代名词。在他的引导下，古琦时装享誉国际时装界，被赋予了奢华、性感、时尚的品质；而古琦特有的设计风格则以奢华、性感、夸耀而被誉为现代奢华品牌的终极之作。

    古琦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时尚品牌之一。古琦与零售商巴黎春天百货结成战略联盟，使古琦从单一品牌转变为多品牌的超级时尚王国，进而成为意大利最大的时尚集团。古琦专卖店遍布全球，涉及服饰、皮件、饰品和香水等各式产品，深受全球时尚人士追捧。

    古琦一直以生产高档豪华的产品著称。无论是鞋、包还是服装，都以身份与财富的象征而成为上流社会的消费宠儿。古琦在时尚界的地位，是有历史渊源的。早在20世纪40年代末到60年代，古琦就产品的独特设计和优良材料，成为当时典雅和奢华的象征。

    古琦的两位设计大师，既男装设计师福特与女装设计师弗里达?贾娜妮，为古琦确立国际一线品牌地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梁晓秀那天看到那两个设计师的名字，想起了新中国饭店的两个老外，穆尔与布朗，这两个人中，穆尔已经得到考验，他可称之为天才销售员，而布朗还没有经过考验。梁晓秀想利用这两个老外为她打开欧洲餐饮市场。

    她意识到她的餐馆在里尔已经饱和了，必须拓展空间，向欧洲其他国家进军。她研究的那些欧洲奢侈品企业虽然与餐饮业不搭嘎，但她认为企业之间都有某种相同的地方，她可以从著名企业中借鉴经营之道，完善自己的餐饮企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各有各招

    梁晓秀在一天之内阅读了意大利和英国三家著名企业的资料，她发现每一家企业在经营方面都有各自的高招，都有她值得借鉴的经验。

    第一家企业是意大利的时装企业普拉达。

    1913年，马里奥?普拉达在意大利米兰市中心创办了首家精品店。他是一名设计师，起初想通过开店想人们展示他的作品。他设计的时尚而品质卓越的手袋、旅行箱、皮质配件及化妆箱等系列产品，得到了王室和上流社会的宠爱。

    如今，普拉达品牌在意大利上流社会拥有很高的声誉，其产品所体现的价值一直被视为意大利人日常生活中的非凡享受。

    20世纪70年代之前，普拉达在人们心目中还是一个专门出产皮件的意大利品牌；70年代之后，普拉达成为一种成功的成衣品牌。

    70年代初，马里奥?普拉达的孙女缪西娅?普拉达和丈夫帕特里奥?贝特利接手普拉达公司，把普拉达品牌发扬光大，推向了时尚高峰。缪西娅担任普拉达的总设计师，以她富有的时尚才华不断地演绎着新的传奇；而帕特里奥?贝特利则建立了普拉达的全球销售网络，并巧妙地将普拉达传统品牌理念和先进技术完美结合。这对夫妻是生意上的绝配夫妻，一个做设计，一个做营销，一时成为意大利时尚界的佳话。

    在缪西娅?普拉达接手普拉达时，普拉达还是欧洲的一个小牌子。代代相传的家族企业在她手中得到了创新与突破。缪西娅寻找和传统皮料不同的新颖材质，历经多方尝试，从空军降落伞使用的材质中找到一种尼龙布料；这种尼龙布质轻、耐用，用它制作的普拉达黑色尼龙包，一经推出便受到市场欢迎，很快成为经典手袋。

    缪西娅?普拉达有很强的设计理念，她擅长与时尚潮流“对抗”。当奢华装饰主义在时尚界流行时，普拉达的设计风格则突然转变为简约舒适的风格。普拉达一反常态，重新演绎了20世纪70年代学生和空姐的服装服饰，为时尚产品注入了“复古”的元素。

    但在“崇尚极简”之风中，缪西娅?普拉达所擅长的简洁、冷静设计风格成为服装的主流，因此经常以“制服”作为发灵感的普拉达所设计出的服装更成为极简时尚的代表符号之一。

    1976年，普拉达品牌被赋予了新的发展元素与活力。

    普拉达大力开发的一些皮包流行款式，如小型购物提包，色彩缤纷的颜色和易于保养的帆布质材，引导了皮包的流行潮流。普拉达的鞋品，现代与传统设计设计相互呼应，以新颖的款式成为流行款式。从皮件、服装到鞋子、内衣，普拉达建立了一个产品链完整的精品王国，版图拓展到全球主要市场。

    普拉达简约的美学设计与极简主义潮流不谋而合。普拉达推出秋冬男装与男鞋系列，普拉达男女时装和配件成为追求流行简约与现代摩登的最佳风范。普拉达推出的普拉达体育服装系列，兼具机能与流行的设计，造成一股旋风。

    通过缪西娅与帕特里奥?贝特利的默契合作，普拉达已经从一个小型的家族企业发展为世界顶级的奢华品牌。他们在全球建立了166家普拉达专卖店，分布在全球的主要城市。普拉达专卖店以其独特的设计结合了功能性与优雅的气质，完美地衬托出普拉达优秀的产品。

    缪西娅?普拉达是意大利首屈一指的时装设计师。她在70年代担纲普拉达的总设计师后，举办了首次女装发布，引起时装界的关注。之后，她设计的男装、女装系列每年举行两次时装发布会，成为全球时尚人士的盛事。

    每一系列的设计均行走在流行的最前沿。对她来说，设计是一个不断尝试和创新的过程，需要有不妥协的探索和实验精神。在这个过程中，诞生了一系列真正创新和令人印象深刻的设计元素，最终成为时尚界的经典设计。

    缪西娅总是试图把对立的、不和谐的事物融合在一起。她通常会同时对六、七个不同的概念感兴趣，并试图把它们和谐地表现出来。她所设计和生产的产品基本上是市场上没有的东西。每一个系列的推出，都经过了通透的钻研和考查，选用的可能是现代技术，也可能是古老工艺。

    普拉达的每个系列都充满了令人兴奋和意外的元素，而这些只是证明了缪西娅无穷尽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缪西娅擅长挖掘过去的潮流，在这方面普拉达品牌是时尚品牌的领导者。

    普拉达产品从整体造型到配饰细节无一不不来自“复古灵感”。

    缪西娅?普拉达似乎远离主流设计的影响。她总是把过去经典的设计加以整合，完善后，推出新的设计产品，因此普拉达产品打上了复古的印记。例如，20世纪60年代普拉达推出的经典职业服装如今经过整合、完善后仍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普拉达在欧美高端消费市场建立了良好的品牌形象。普拉达注重研究高端消费者的消费习惯。经过研究，普拉达发现男性消费者购买普拉达皮包非常活跃。在高达11亿美元的箱包类消费中，男士消费箱包的比重约占到46%。欧美时尚人士、精英人士、商务高端男士手中经常拿着普拉达皮包。

    普拉达品牌在意大利同样受到青睐。普拉达的经典降落伞布帆布系列、男装、女装、男鞋、女鞋等产品深受意大利消费者的喜欢。

    普拉达品牌价值被评估为27亿美元，主打产品包括男装，女装，手袋，皮具，鞋履，配饰，眼镜，香水。

    梁晓秀喜欢普拉达的皮鞋、时装、休闲手袋，她有时会搭配使用普拉达的那些产品。她认为，普拉达的成功秘诀主要归功于它的独特设计，因此公司的灵魂人物是其总设计师缪西娅?普拉达。她由此联想到自己的餐饮企业，她缺少的恰恰是设计。新中国饭店的菜品需要设计，她过去重视程度不够，今后要加入设计元素，让所有的食客记住她的菜品。

    梁晓秀阅读的第二家企业是芬迪。

    芬迪是意大利著名奢侈品牌，最早以皮革起家，后扩展到高级女装、男装、鞋靴、香水等系列产品，在全球高端市场享有盛名。

    芬迪的创建人是爱德华多?芬迪和阿黛勒?芬迪夫妇。芬迪最初是一家位于罗马的皮革毛皮店。这家店由年轻的阿黛勒于1918年创办；1925年阿黛勒嫁爱德华多?芬迪后改姓为芬迪，继续经营优质皮具毛皮产品。

    芬迪夫妇的5个女儿保拉、安娜、弗兰卡、阿尔达和卡拉，毕业后均加入芬迪工作，分别负责皮草部门，皮配件，客户，业务协调，销售部们。

    时至今日，芬迪这个家族企业已迈入第三代。芬迪五姐妹的11名孩子也都投身芬迪，使芬迪成为世代相传的家族企业。

    1925年，芬迪品牌正式创立，专门生产高品质毛皮制品，其后公司逐渐发展壮大，经营范围扩大到针织服装、泳装、价格较低的成衣等品类，甚至开发了珠宝、男用香水等，但芬迪品牌仍以其毛皮类服装在世界时装界享有盛誉。

    芬迪开业以来，渐渐笼络了一大批忠实的客户，其中不乏欧美显贵及演艺圈明星。1938年，芬迪夫妇在罗马开设了第二家时装店。随着家族企业规模的不断扩大，芬迪夫妇的5个女儿先后进入企业，开始参与家族生意。

    1954年，爱德华多去世，芬迪的经营完全落在阿黛勒和她的女儿们身上：在5位活力四射的年轻女性带领下，芬迪时装在国际时装界的地位开始稳步上升。其分店拓展到欧美主要国家。70年代，芬迪采取多元化经营战略，推出牛仔裤、领带、眼镜及香水，极大地拓展了品牌形象。

    1955年芬迪首次举行时装发布会?1965年卡尔?拉格菲尔德加入芬迪，宣告芬迪将步入奢侈品牌行列。

    芬迪之所以在国际时尚界异军突起，与著名设计师有着直接的关系。芬迪公司聘用的著名德籍设计师卡尔?拉格菲尔德，作为芬迪首席品牌设计师，把他富有戏剧性的设计理念注入到芬迪产品中，使芬迪品牌服装获得全球时装界的瞩目及好评。他设计的以双f字母为标识的混合系列是继法国夏奈尔的双c字母、意大利古琦的双g字母后，又一个时装界众人皆识的双字母标志。

    如今“双f”标志经常不经意地出现在芬迪服装、配件的扣子等细节上，后来甚至成为布料上的图案。厚实的粗条，或者窄细的直条，加上富韵律感的棋格，这些图案在芬迪产品中成为最显著的标识。

    拉格菲尔德对毛皮进行革新处理，他将真正的动物毛皮处理成有着仿制毛皮的外观效果；在毛皮面料上打上大量细小的洞眼以减轻大衣的重量，便于穿着。其创新设计还包括用水貂皮作边饰的牛仔面料大衣，选用如松鼠皮、雪貂皮等非常用毛皮进行大胆设计。

    芬迪推出的皮草成衣系列，成功开创高尚时装风潮。此后，芬迪为皮具产品注入新构想。各款优质真皮手袋，破天荒结合了印刻、编织、染色及鞣革等新技术，令人眼前一亮。从此，女士们的手袋不单是一件随身携带的实用物品，更是高级的时尚配饰。

    芬迪于70年代大举进军华贵服饰市场，将品牌声誉推向新高峰。一系列潮流外套、趋时大衣及新款裙子，塑造了独一无二的芬迪女人形象。芬迪“双f”标记成为显贵华丽的代名词，风靡全球。

    芬迪在高级皮草方面颇有名气，它总是能够制作出优质奢华的皮草，满足其全球各地客户的需要。拉格菲尔德加入以后，和芬迪家族成员一起在皮草的开发上大做文章。他们使芬迪品牌的皮草更加轻盈、柔软、耐磨，并不断创造出新的鞣皮和染色技术。

    随着一系列作品展示会大获成功，芬迪开始成为国际时装界的大品牌，美国布卢明代尔百货公司率先在美国销售芬迪时装，芬迪专卖店和授权店也渐渐出现在全世界各大都市的高级商业街上。

    随着芬迪知名度的提高，芬迪姐妹发现，她们总是无法随时为模特找到适合穿在皮草里面的衣服。于是，她们推出了芬迪成衣系列。在当时，芬迪成衣的织物质地和设计都相当超前，这使得芬迪再次成为时尚界关注的焦点。不久，拉格菲尔德推出了与芬迪时装相匹配的饰件，其中最著名的是巴盖特手袋。巴盖特原意是法国棍式面包。芬迪系列手袋赋予女性奢华而悠游的生活方式，仿佛沉醉在愉悦浪漫的圣诞假期中。手袋混合不同触感的质料和素材，将奶油色、白色、蜜糖色、晶莹的绿松石和柠黄色渲染交织在一起，造就了新的时尚手袋。芬迪手袋轻盈活泼的材质，五彩缤纷的色调，独特的漆皮质感，令时尚女士格外喜欢。

    芬迪毛皮装推出正面为全毛，反面为网眼织物的两面穿大衣，受到好评。芬迪还推出可折叠成有拉链小包状的中长毛皮大衣。作为公司主管的芬迪姐妹还有意改变过去人们视毛皮服装为高档奢侈品的传统观念，让芬迪品牌的毛皮服装更加生活化、平民化、时装化，走近更多的消费者。

    在芬迪唱主角的是芬迪家族的5姐妹，她们的企业虽然比普拉达起步晚，但发展势头超过了普拉达，品牌价值被评估为34.7亿美元，主打产品涵盖皮草与时装、皮革与皮件、成衣、针织休闲服装、沙滩装、泳装、珠宝、手表、香水等众多日用品。

    第三家企业是英国的巴伯利。

    梁晓秀有两件米黄色的巴伯利风衣，她特别喜欢巴伯利经典的格子图案。在她看来，巴伯利就等同于风衣。

    巴伯利风衣风靡世界，拥有庞大的客户群。巴伯利经典的格子图案、独特的布料功能和大方优雅的剪裁，已经成为英伦气派的代名词。巴伯利是英国最好的时装公司，其产品在欧美欧拥有庞大的消费群体，甚至在最挑剔的法国时装市场都占有一席。

    1856年，21岁的托马斯?巴伯利在英格兰汉普郡的贝辛斯托克开办了一家叫“巴伯利”的户外服饰店。由于经营有方，小店的生意日益兴旺，到1870年，巴伯利成为当地生产户外服饰的知名商家，当时一些著名的运动员是它的常客。

    曾经给布料商当学徒的托马斯?巴伯利精明过人，他在1880年利用新的织造方法，发明了一种防水、透气、耐磨的斜纹布，并在1888年获得专利。

    1891年，巴伯利在伦敦创办了第一家时装店，如今那里已成为巴伯利总部所在地。

    19世纪末，巴伯利为英国军官设计了一种风衣，它也是今天著名的巴伯利风衣的雏形。1901年，巴伯利受英国军方委托，为英国军官设计新的制服。此时，巴伯利著名的“马背骑士”标识面世，巴伯利将它注册为商标。

    1911年，挪威探险家罗阿尔?阿蒙森上校率领一只5人的小分队到南极探险，成为世界上最早抵达南极点的人，而他装备的就是巴伯利品牌的户外用品和服饰。他在南极留下一个巴伯利的斜纹布帐篷，向后来者证明他完成了这次探险。

    这一轰动全球的事件，也使巴伯利品牌名扬四海。

    在20世纪最初的10年里，巴伯利开始扩张海外市场，在巴黎和纽约建立了专卖店。1970年，巴伯利在纽约东57街上的旗舰店开张。之后，巴伯利在美国不断扩大零售业务，除纽约外，旧金山、芝加哥、波士顿、费城、华盛顿等地都可以见到它的专卖店。

    巴伯利品牌每年都推出大量新品，新的精品设计、新的产品序列以及与众不同的广告宣传，使巴伯利品牌继续演绎着它的风采。

    英国最著名的时装模特凯特?莫斯为巴伯利拍摄了一组广告片和海报。在一幅经典的海报上，凯特?莫斯身着格子婚纱，与身穿格子燕尾服的新郎举行了一场“英伦格子婚礼”，婚礼上的所有嘉宾都穿着带有巴伯利格子的服饰，婚礼上的所有用具也都用巴伯利格子作为装饰。这些海报在各地好评如潮，使巴伯利成为热门的时尚品牌，受到各年龄段消费者的青睐。

    1924年，巴伯利注册了它的另一个著名标志：格子图案。这种由红、白、黑、浅棕四色组成的格子图案，当时被巴伯利用在了风衣内衬上，后来成为巴伯利的同义词。

    此后，所有巴伯利产品都使用这个著名的格子图案，更加彰显了巴伯利产品的识别特征。巴伯利凭着传统、精谨的设计风格和产品制作，于1955年获得了由伊丽莎白女王授予的“皇家御用保证”徽章。此后，巴伯利又获得了威尔士亲王授予的“皇家御用保证”徽章。

    巴伯利以其不朽的英伦时尚风尚，成为了一种生活品质的象征。如今巴伯利是世界最认可的英国品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各有各道

    在欧洲众多名牌世家中，瑞士的巴利品牌独树一帜。巴利的“整体造型”设计概念在其时装、鞋类、手袋等产品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散发出魅力十足的气质。巴利的代表产品皮鞋和手袋，都具有相近的设计特色，相同的皮革制造，缝制方式相同，甚至编织标识的手法都相同，这一切均基于一种理念，那就是巴利要创造一个丰富而多元化但仍是一个完美整体的时尚品牌。

    巴利品牌的创立带有传奇色彩，梁晓秀怀着极大的好奇心阅读了巴利的历史传奇经历。

    1850年，瑞士人卡尔?巴利到法国巴黎出差时逛街，他在一条时尚大街上的鞋店橱窗里看到精美的法国皮鞋，停下脚步下仔细端详，决定给妻子买一双女鞋，可是一时想不起妻子穿多大号码的鞋子，于是他将同一款式不同尺寸的皮鞋全部买下。这段与皮鞋的美丽邂逅，引发了他想要生产世界上最高级皮鞋的想法。时隔一年，第一双巴利皮鞋便在瑞士舒伦活的一个小村庄问世。

    巴利从一开始就使用当时最先进的制鞋技术制鞋。他把美学概念溶入到制鞋中：鞋的轮廓因为个性化的设计让人感觉独一无二，螺旋形的边饰、黄铜鞋袢、血红色鞋缘，这些强烈的色彩沿袭瑞士传统图案的特色，令巴利鞋的风格大胆创新，适合各种场合，不随潮流变化而褪色。

    巴利创造的样式获得了很好的反响：1880年，巴利的市场扩展到欧洲、中东以及美洲；1892年，巴利每年生产两百万双鞋子，一个全球性奢侈品生产公司由此诞生。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巴利公司迅速发展。1916年，鞋类销量达到390万双；在1951年至1973年阶段，巴利又重新登上了世界级公司的舞台。在那段时间，巴利在瑞士成立了新的生产基地。以皮鞋起家的巴利，相继开发出皮包、时装、饰品等系列产品，成为世界级的品牌。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巴利公司制定了一套营销策略，从世界其他顶尖奢侈品品牌公司请来高手，组建了一只国际化的设计队伍。新的形象配合广告攻势，不仅稳住了老顾客，还吸引了一批新顾客。年轻的而才华横溢的设计师群，得天独厚的灿烂历史，从鞋发展到男装、女装、手袋和其皮具品，使巴利又恢复了往日的面貌。

    巴利创意总监斯科特?费罗斯领导巴利设计团队，用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诠释了都市时尚人士的生活格调：用舒适的生活方式旅行，下榻设施和服务良好的酒店，穿着随意得体，时尚但不过分强调华贵，裁剪精良，细节耐人寻味，却没有过分浮华的时髦印象。

    这样的一群男性和女性就是巴利的客户群。他们有良好的素养，独立而不乏品味审美观。

    在巴利的美学观念里，经典就意味着随意、舒适。巴利用各种方式表达现代的优雅含义：鹿皮、羊羔皮等皮革比较受宠，针织和棉是女装中常见的面料。因为廓型简约，上衣和裤子的剪裁精益求精，在缝纫方法、编制技艺和选择图案时常会有出乎意料的新灵感出现。选择相似风格的服装，趣味相投的人们走到了一起。而选择巴利的情侣们，在第一次相遇时，很可能因为欣赏对方和自己那么相似的服装风格，而开始他们的浪漫。为女士设计的巴利鞋，女性化的特色油然而生。塔拉米娅鞋优雅大方，无论是在公司中还是鸡尾酒会上都适合；而斯科尔布则适合于男士在正式场所穿。

    巴利的代表作斯科尔布和哈瓦那，是巴利鞋最有标志性的产品：宛如拔弦琴般细腻微妙的装饰图案、来回缝合法、上别针法，以及独有的把鞋面和鞋底用艺术化的手法缝合起来的技术。在鞋带带尖上，通过上下缝合法和缝孔构成的独有的巴利标志，更是品牌个性化的巧妙流露。这些特点配上鲜明的色彩，让人感觉别致、经典、耐看。

    斯科尔布是绅士鞋，是用巴黎的斯科尔布酒店来命名的。卡尔?巴利的后人迈克斯?巴利每次到巴黎出差时都下榻在这家酒店。酒店精致复杂的结构，来来往往举止优雅的客人和轻松的贵族气氛给迈克斯带来了创作灵感。

    哈瓦那休闲鞋是鹿皮鞋，在闲暇时随意把脚伸入鞋内，软软的鞋跟可以折进去，像拖鞋一样舒服。通过更柔和的外形、更奢华的皮料如鳄鱼皮、蛇皮等展现出新的面貌，也是巴利新形象的典型代表。

    皮鞋是巴利的经典产品，经过了长久的时间考验。严谨的制作过程，保证了产品的品质。制作一双斯科尔布皮鞋，需要经过350道手续才能完成。每双巴利皮鞋至少需要经过200道严格的制作与检验才能上市。

    女用、男用皮件，不论是皮包、皮带、皮夹、名片夹，甚至是领带、丝巾等点缀性质的商品，精致巧心的设计与服装搭配，都呈现出画龙点睛的巧妙效果。巴利皮件产品上的“b”象征着精致优雅的传统欧洲风格。

    精致的质地与做工，表露出隽永的经典风格。100多年来，巴利的精品作风和典匠风范是一直深受人们喜爱的重要原因。

    德国著名的时装品牌不多，梁晓秀只查到艾斯卡达和伯斯两个牌子。

    艾斯卡达是德国著名奢侈品牌，以简洁、洗练、个性突出品牌形象；服装风格明快，造型优雅，实用性高，可系列搭配或单品组合，注重新型织物及独到的色彩体系的运用。艾斯卡达生产高品质女装及服饰，顾客群是高收入的职业女性。

    玛格丽莎?雷于1976年在德国创立艾斯卡达。她是一名时装模特，曾以一头美丽的金发和姣好的身材风靡于欧美的t型舞台。她对时装有着强烈的领悟能力，总能尽善尽美地将设计师奇妙的构思传达给观众。在多年的模特生涯中，她形成了对时装的独特见解；为了追求时装的完美，她走上了时装设计之路，将自己心目中完美的时装展现在t型舞台上。她以当时的一匹纯种爱尔兰赛马的名字将自己设计的时装命名为艾斯卡达。

    玛格丽莎?雷凭着对时装的热爱和对时尚的敏锐触觉，设计出了具有浓厚个性时尚的艾斯卡达时装系列品牌。作为时装模特儿，玛格丽莎深知如何将女装优点展现在影星、模特儿身上。她为艾斯卡达品牌注入了明快鲜艳的色彩和剪裁精美的设计风格，凸显了女性的身材和风韵之美。

    玛格丽莎?雷聘请迈克尔?斯托尔岑贝格出任品牌首席设计师，为艾斯卡达注入年轻、时尚的活力。斯托尔岑贝格的时装设计更多源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他将实验性的设计和新的构想融为一体，创立一种不同于当时流行的时装风格。他领导的艾斯卡达设计团队由德国和英国时装院校的年轻设计师组成，他们的设计风格紧跟时尚潮流，在充分理解时尚多种元素的基础上，设计最高品质的艾斯卡达产品。

    艾斯卡达借助品牌的效应，扩展产品范围，先后开发了艾斯卡达香水、眼镜、皮包、围巾、女鞋首饰等产品。艾斯卡达香水有着浓郁的女性魅力，充满了感性色彩。香水瓶是优雅的心型水晶瓶，手工制作，饰有镀金的曲线字母文饰。艾斯卡达眼镜架款式变化多端，设计风格流畅简洁，呈现出自然和高贵气质。眼镜架的精致和用色的变化多样，给佩戴者以成熟高雅的形象。艾斯卡达切工钻石首饰融合了圆钻与异型钻的特点，最大程度地从冠部和台面呈现出火彩，闪现出耀眼的星型图案。艾斯卡达钻石整体呈现12面体，代表一年的12个月份和一种神秘的超脱之感。

    那时艾斯卡达刚刚面世，未来前景如何还不知晓。

    伯斯是德国著名时装品牌，不仅在德国占有最大的高端时装市场，在国际上也受到广泛的认可。

    1923年，胡戈?伯斯以自己的名字创立了一家德国男装生产公司。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家族企业传至第三代。1953年，胡戈?伯斯初次生产男士礼服；70年代，生产高级时装及运动服，正式进军时装界。

    伯斯品牌设计风格稳重成熟，剪裁传统，特别适合于那些不喜欢色彩鲜和款式花哨的消费群体。伯斯的系列产品满足了各种层次的男女人士对时尚品牌的需求。德国传统硬朗男性形象在男装中表露无疑，服装的线条明确，讲求对称，挺拔协调。在布料使用方面，伯斯很少采用高档时装中常见的丝质或轻逸的布料，以保持自然笔挺的形象。

    西装、西裤、衬衣、t裇衫是伯斯的主打产品，颜色以黑、灰、米、白等做主色，适用于上班族。因此，此品牌向来深得白领人士和讲究时尚的人士特别喜欢伯斯品牌，穿着得体，尽显地位而又不流于浮夸。

    伯斯的休闲装、夹克衫和皮鞋在德国的名声很好，拥有大批的消费群体。

    梁晓秀在翻阅欧洲皮具企业的目录时，无意中看到一篇介绍比利时德尔沃公司的文章，她怀着好奇心读下去。

    法国的路易?威登皮具品牌早已世界闻名，成为奢侈品的代名词。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比利时的德尔沃系列皮具产品才是欧洲最古老、最昂贵的皮具奢侈品牌。从1883年至今，比利时的王室成员仍然使用德尔沃的产品。

    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著名的路易斯大街上的德尔沃专卖店展示的德尔沃手袋，其质地之好、价格之高，令人望洋生叹。仔细欣赏德尔沃的系列产品，给人的感觉是：高贵、独特，大有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之感。

    德尔沃公司是一家家族企业。早在1829年，公司就开始生产奢侈皮具产品；如今的德尔沃皮具产品包括男、女手包、钱包、皮带、旅行箱包等系列产品，其质量胜过法国的路易?威登，价格也高出近3倍。

    德尔沃皮具产品的突出特点是：精选世界上最好的原材料，用世界上最好的工艺，完全由手工制成。在布鲁塞尔德尔沃公司只有200多名技师，而制作一件皮手袋需要花费一个技工11个小时的劳动。每一件产品都由一个技工独立完成。

    法国的路易?威登、爱玛士的许多皮具产品的内衬使用非皮具面料，而德尔沃产品的内衬则完全是用真皮制成的。制作一个皮手袋需要64件分割、剪裁的皮面料，技工再把这些皮面料缝制成一个手袋。公司每个季度都生产特别版的皮具产品，每件产品的数量限制在几百只以内，以示产品的稀缺性和高贵。

    在德尔沃公司有一个售后团队专门为顾客使用多年的手袋做修补、上光服务。这种传统服务可以把产品的信息反馈给设计师，使他们根据产品使用的年限和磨损的程度来改进设计和制作工艺。

    国际高档皮具市场的竞争是激烈而残酷的，没有过硬的创新产品，就不能在这个领域站住脚。德尔沃公司对创新的理解也有独到之处：创新必须要与产品的手工打造、小批量生产的特点相吻合，不能随意改变产品风格和内在精华。

    1933年，德尔沃率先在业内推出了季节性产品的概念。从那时起，公司生产2500种不同产品中的每一件产品都被细致地收入公司的金书档案中加以精心保留，并为日后产品的设计、生产提供灵感。

    比利时时尚女设计师韦罗尼克?布兰基纽自出任公司的创意总监以来，以她敏锐而克制的风格与公司古典优雅和标新立异的产品完美地融为一体，设计出风格独特的系列产品。

    德尔沃的主打产品──帆布纹皮具手袋──由于完全手工打造、限量生产，每一件皮手袋都象一件艺术品。德尔使用的帆布纹皮面料是由公司附近的查尔斯?尚伯格公司公司的手工作坊提供的。面料完全由手工制作，比标准皮革的价格高出5-6倍，因此只有最好的工匠才有资格使用这种材料。

    长久以来，德尔沃信奉传统和创新不能两全的观念，所以这个品牌始终保持着传统风格。但是经过100多年的历程后，德尔沃终于开始创新，抛弃它过时的形象。公司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蒂昂?萨莱茨认为，唯有创新才能使这个欧洲最古老的皮具产品制造商获得新生。

    德尔沃的传统──质量、可靠、尊重以及作为比利时人的骄傲──是公司企业文化的精髓。德沃尔的产品创新在遵循公司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开创新产品。公司特别重视顾客的定制产品。在这些数量极少的产品中，设计师们把产品的奢侈性和独特性融为一体，保证每一件产品不能有任何微小的缺陷和遗憾，交给顾客一件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品。

    德尔沃公司的经营理念与比利时人低调、谦卑的作风完全吻合：公司旗下的产品并不是家喻户晓的产品，虽然国际市场竞争激烈，但公司并不想把产品打造成象路易?威登那样世界闻名的产品。目前，公司的产品只在比利时、法国巴黎的科莱特专卖店等极少数国家的专卖店才能见到。德尔沃的首席执行官萨莱茨认为，奢侈品专卖店是艺术家和那些有独特眼光的消费者之间的纽带，但是大工业生产的奢侈品却破坏了那个纽带；而德尔沃直到今天仍然坚守自己的品牌哲学：为少数懂得品牌文化的顾客服务。

    几百年来，欧洲生产的高档奢侈皮具女式手袋一直是各国王室家庭和上流社会的专用品。20世纪中期，发达国家的富人开始涉足奢侈皮具手袋，揭开了奢侈皮具手袋的神秘面纱。

    梁晓秀估计随着世界各国经济的发展，其他国家的富裕阶层和时尚人士也会购买欧洲奢侈皮具手袋，从而打破奢侈皮具手袋小众化消费市场格局。

    尽管如此，德沃尔、路易?威登和爱马仕三个奢侈品牌在欧洲仍然是极少数消费者购买的产品。欧洲国家的中产阶层占据多数，但他们并不购买那些价格昂贵的奢侈品。在他们看来，那些奢侈品牌尽管品质一流，但价格昂贵，不是他们所能消费的物品。

    梁晓秀认为那些奢侈品就是“吸金器”：一个高档爱马仕手袋价格数万欧元，相当于欧洲一个中产阶层人士一年的薪水。

    通过阅读大量欧洲著名企业的介绍材料，梁晓秀意识到欧洲人赚钱的本领不同凡响，他们生产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奢侈品，“掠夺”富人的金钱；而那些富裕人士则心甘情愿地掏腰包购买那些天价商品。名人和富人由此脸上“增光”；欧洲的奢侈品企业由此赚进了大把钞票；人类社会由此多了一道“风景线”。

 第一百五十九章 法意时装

    梁晓秀读了很多意大利和法国时装企业的介绍材料，她认为意大利和法国d的时装就是欧洲最好的时装，其他欧洲国家的时装业都不值一提。她平时只穿意大利和法国时装，对此深有体会。立体剪裁、贴身设计、色彩搭配，这些时装的关键环节在法意两国的时装上体现得完美无缺。她穿上那些时装看起来就是不一样：精神、漂亮。

    意大利和法国时装业何以能成为国际市场的大牌，从而赚到大钱，这是她关心的问题。为此，她对法国和意大利两国的时装业进行了对比研究，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在她看来，在当今世界时装业意大利人凭着丰厚的文化遗产、一流的服装设计师和广阔的国际市场，在国际服装市场占据重要一席，并正在与法国时装业分庭抗礼。与法国分庭抗礼，意大利时装业自有它的强大“秘密武器”：比埃拉谷基地。

    意大利毛纺工业基地——比埃拉谷——举世无双，让国际时装业刮目相看。比埃拉谷位于意大利北部阿尔卑斯山脉脚下的一片丘陵地带，距时装都市米兰只有120公里。比埃拉谷盛产一种特殊质量的羊毛，自古以来就是意大利的产毛中心；如今已成为意大利最著名的纺织工业基地。

    在20世纪70年代，当人们认为世界纺织市场已趋于饱和，纺织工业进入衰退期时，意大利人却反其道而行，投资纺织业，开发新产品。这一英明决策为日后意大利纺织工业的腾飞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在比埃拉谷有2000家企业，近3万人在那里工作，年营业额高达25亿美元，而且逐年上升。比埃拉谷出口的面料在全球高档时装面料市场的份额逐年递增。有男装帝国之称的杰尼亚公司每年向国际市场提供的高档面料就达200万米，约占高档男装市场的三分之一。阿玛尼、瓦朗蒂诺等意大利本土设计师都从比埃拉谷选取高档面料；法国的香奈尔、爱玛士，美国的卡尔文?克兰登等世界顶级时装公司也都从比埃拉谷订购高档面料。

    事实上，比埃拉谷已成为国际高档服装面料供应地。

    心灵手巧的意大利人将羊毛、马海毛和精纺毛混织成一种具有超级工艺水平的面料。人们穿着这种百分之百的纯毛西装，即使乘坐12小时的飞机，衣服也不会打一个皱纹。这就是高档面料的特点。

    杰尼亚公司从羊毛中提取的一种超轻量纤维，百公里长的纱线只有一公斤重，被称为“超级一百”。用这种面料制成的西装，一件不到半斤重。杰尼亚公司还开发了一种防水聚酯纤维，9000米的纱线重量却只有0.4克，两公斤就可以绕赤道一周。

    数千家中小企业在比埃拉谷组成了一个纺织网络，他们分工合理，从纤维、到布料到成衣，都在一个完整的合作体系内，从而构筑了一个完整合理的纺织结构。这个工业纺织结构为意大利的服装业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源泉，使之在国际高档服装市场激烈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杰尼亚市场开发部经理分析说：漂亮的时装展示会、一流的时装设计师和享誉全球的意大利品牌不过是意大利时装业的一个窗口，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之尖，而比埃拉谷才是支撑意大利服装业的巨大山体。

    梁晓秀对此非常赞赏。她的餐馆缺的恰恰是支撑其发展的食料供应基地，因为没有这样一个基地，她面临着众多困难。

    一流的设计带动了整个时装业。意大利的时装业之所以闻名世界，是由于一流时装设计师凭借他们独到的眼光和设计一手打造出来的。在当今国际时装舞台上，意大利时装设计师范思哲、阿玛尼、多切-加巴纳、费雷等人的名气早已如雷贯耳。意大利人把阿玛尼、范思哲等一批时装设计大师比喻为文艺复兴时期的伟大艺术家，认为正是由于这些才华横溢的时装设计师的辛勤劳动，才使得意大利的时装走向世界，并牢牢占据着世界时装界主流地位。

    一般认为，法国时装以其突出的艺术性和精致性长期占据着国际时装界的第一把交椅；而意大利的时装则商业味道较浓，因此不能登上大雅之堂。

    意大利时装设计师却认为，法国时装虽然漂亮，但华而不实；而意大利时装是一种为大众接受认可的时装。意大利时装设计大师阿玛尼就设计的系列线条简洁流畅的男女时装一经推出，就受到消费者的欢迎。阿玛尼的设计宗旨是：时装应该展现人们的风采，男士的英武和女士的妩媚都应该在时装的衬托下展现出来。意大利的时装设计师深受阿玛尼的这种时装设计理念的影响，大胆设计“创造流行趋势”的时装，从而长期成为统治米兰时装舞台的主流趋势。

    以简洁流畅为本的意大利时装设计风格在国际时装界产生了重要影响。美国时装巨头卡尔文?克兰把意大利的这种设计风格融入自己的设计中获得了巨大成功。欧洲许多国家的时装设计都深受意大利设计的影响，以意大利设计为标准设计服装。

    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意大利时装大举进军国际时装市场，不仅为意大利创造了巨大财富，还把意大利的时装设计风格和文化理念推广到世界各地。

    意大利的服装纺织品销售总额逾474亿美元，从事服装业的人员达70万人。服装纺织品已成为意大利的重要出口产品，年营业额有望达到上千亿美元的规模。从发展趋势看，意大利时装的前景远大。

    人们很清楚，象范思、阿玛尼、普拉达哲这样的时装设计大师对意大利的时装行业的发展意味着什么。意大利如果没有一批声名显赫的时装设计大师的支撑，那么意大利时装在国际时装舞台上的地位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因此，时装设计大师在意大利时装界地位显赫，被誉为掌握时装命运的人。

    阿玛尼把侄女希尔瓦娜推到了设计前台，为日后的发展作了规划。以皮货起家的古奇、布拉达、费拉加诺如今也已经成为意大利时装品牌中的佼佼者，并为世界各国的时尚消费者所欢迎。

    梁晓秀认为，服装原料、服装设计、服装制作，这三项内容就是意大利服装风靡世界的三大法宝。

    在现代服装史上，法国服装引领世界时装潮流长达200年，其影响至今仍遍布世界。法国服装风靡世界的“秘密武器”就是法国的服装设计师。法国素以生产奢侈品，造就时尚潮流闻名世界；法国服装设计师秉承法国创意的理念，在时尚服装领域的创作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圣洛朗、香奈尔和迪奥三位设计大师奠定了法国时装在世界上的地位。他们三人在法国享有法国时装界“三圣”的美誉。

    圣洛朗一生为女装付出了全部心血和智慧，他的设计改变了战后女性的着装风格，其影响力一直延续到今天。他是一位天才服装设计师，21岁时便成为迪奥公司的女装设计师。他把各种设计风格融为一体，取其精华，打造女装经典品牌。他设计的时装带有很强的诱惑力，尤其是他推出的女装性感系列颇受追求浪漫、刺激的女性的追捧，因为这种性感女装极尽暴露之能事，最大限度地表现了女性的诱惑力。法国和其他欧美国家的不少性感女星都以身穿圣洛朗品牌为荣。圣洛朗的这种大胆的性感服装风格在女权运动之初自然极受欢迎，成为女性衣橱的必备品。圣洛朗设计的服装融入了法国艺术和其它现代文化的元素，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彰显女性的独特气质。

    在法国，服装设计师是一个备受人们尊敬的职业，具有广阔的舞台和基础。在大师级的设计师周围还有众多一流的设计师，他们共同打造了今日法国的时装王国。法国大众化设计师人才辈出，早在20世纪60年代，他们就相继推出了花蕾式、菱式、袋式、台式、韵律式、浪漫式、迷你式等服装系列。

    70年代，设计师们又推出流行女裤，发源于法国的短裤、修长裤、喇叭裤、瘦裤、牛仔裤等风行全球。法国舒适休闲的运动装、旅行装、蝙蝠装等服装都曾流行欧美，并从欧美走向世界。

    这些年来，法国服装的色彩发生了很大变化，色彩的搭配成为法国设计师设计的重点内容。他们强调服装的色调对穿衣者的作用，即什么样色彩的服装适合于什么样的人，在什么季节穿什么色调的服装，于是各色“流行色”又开始风靡全球。这些设计师每天都在研究时尚，研究流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引导服装潮流。在法国，每天都有新款式、新色彩、新潮流的服装问世，这些服装中的代表作就是世界时尚服装的坐标。

    在高档男装领域，意大利与法国相比，略胜一筹；但在高档女装领域，法国依然占据统治地位。在某种程度上说，意大利是一个更男性化的社会，而法国则是一个更女性化的社会。法国人对女性的研究、琢磨、体会胜于意大利人，而法国女性的浪漫和优雅又是意大利女性无法比拟的。

    服装设计的文化元素和美学元素也决定了法国与意大利服装的区别。法国艺术家擅长表现外在的美，强调奢华、漂亮、亮丽；而意大利艺术家则强调线条、造型、力度。法国艺术家在表现女性时得心应手，驾轻就熟，完全能够展示女性的妩媚、天真、浪漫；但在表现男性时不免带有一丝甜腻的味道，而缺少了男性的刚强和力度。意大利艺术家则擅长变现男性的刚强、力量、线条，所以其男装能更好地表现男性的挺拔和力量之美。

    法国高级服装是法国服装的精华，每件时装犹如一件艺术作品，每一个细节无不凝聚设计大师的智慧与创造。设计师可以自由地表现自己的创作理念，抒发对美的遐想和对潮流的理解。

    巴黎每年举办“巴黎春夏时装博览会”和“巴黎秋冬时装博览会”，是世界上最受瞩目的时装盛会，引导着世界服装潮流，影响着人们对于流行服装的观念。

    法国时装过去曾引导欧洲服装潮流，如今则在引导世界服装潮流。这种影响突出表现在服装的品牌和设计风格上，成为世界服装行业关注的重点。

    欧洲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拿手产品和国际名牌，意大利和法国的服装是两个国家的“成名作”。

 第一百六十章 愉悦阅读

    那一阵梁晓秀整日沉浸在阅读的喜悦中，如同着了迷一样投入。她来法国6年多来，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热衷于阅读。她的阅读不同于一般人的阅读，她不看闲书，只看对她有用的书籍。读了那些欧洲著名企业的有关书籍和文章，她感觉颇有收获，可以借鉴人家许多好的经营理念、经营技巧以及其他有价值的经验。

    宋福禄对梁晓秀研究欧洲企业的行为不以为然，他说他们开的是中餐馆，与老外那些企业不搭嘎，她是白费功夫。在他看来，老外的那些企业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借鉴的地方；要说借鉴，老外倒应该借鉴他们的经验。他以新中国饭店为例，说那样好的企业在法国餐饮界没有第二家，他们还有必要借鉴老外的经验吗？

    梁晓秀反驳说，欧洲著名企业的经营都有一套规则和成功的案例，他们应该学习，模仿，借鉴。新中国饭店正处于大发展时期，他们不能总是以固有的陈旧观念经营饭店，否则他们很容易陷入绝境。她说的不是耸人听闻，而是事实。他们的饭店表面看来还在赚钱，但从长远看，发展后劲不足。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看了那些欧洲企业的书，被人家给蒙蔽了，而且还中了毒，他有必要纠正她的想法，让她的想法回到正道上。

    他说：“晓秀，你看的那些书对我们的饭店没有一点用处，这点我敢保证。我希望你不要把老外的话当真；老外那一套只适合老外，不适合我们。我们经营的是中餐馆，而不是西餐馆。另外你看的那些书没有一家餐饮企业，都是什么生产大牌产品的企业。那些企业和餐饮企业没有关系。”

    梁晓秀说：“福禄，你也不要忘了我们是在法国经营餐馆，我们还要到欧洲其他国家经营餐馆，我们的客户是老外。由于这个原因，我们必须要有先进的经营理念和管理办法。我这一个多月看了不少有关欧洲企业的书，深受启发。我感觉那些著名企业的经营之道值得我们学习。虽然企业的性质不同，但是在好多经营以及管理方面，企业都有共性。我寻找的就是这种共性，从中发现问题。”

    “晓秀，我看你又犯糊涂了，”宋福禄纠正说，“过去我们都认为老外那一套开店的办法不适合我们，你现在却说老外那一套东西对我们有用。你这不是相互矛盾吗？你闲着没事看书，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把书当法宝看。如果照书本上说的办法开店，只能把店开黄了。”

    梁晓秀不理睬宋福禄的说法，只说她过去不了解欧洲企业，她狂妄自大，其实那时井底之蛙。现在她了解人家的企业是怎么运转的之后，才感觉自己和人家的差距很大，所以她要学习人家的长处，奋起直追，超越老外的企业。

    她先给宋福禄讲了一番大道理：

    欧洲是世界工业的发源地；欧洲对整个世界的影响长达500年。早在美国建国前，欧洲就把它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理念、技术、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在全世界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如今欧洲虽然在某些领域已经落后于美国，但欧洲的文化底蕴还在，欧洲还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大陆之一，还有相当大的影响。

    欧洲曾改变了人类历史的进程，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认识世界的新视角。欧洲改变了人们对世界的看法，对许多人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产生了重要影响。

    宋福禄打断了梁晓秀的话，他说她说的那些大道理他听不进去，她还是说得具体一点：她为什么想学老外的企业经营管理？

    梁晓秀说，他们不能再狂妄自大、沾沾自喜了。她看了人家老外的企业，才知道什么叫大企业，什么叫赚大钱的企业。她给宋福禄讲了几个意大利和法国企业的发展史和现状，并告诉他她研究了一些欧洲企业的成功案例，以一种敏锐的眼光和客观的态度审视了那些欧洲著名企业，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把自己的企业办好。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她将重点研究欧洲著名企业的历史和现状，研究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阅读书籍，一个是实地考察的，通过这两个方式，她要彻底搞懂欧洲著名企业的运行规则。她目前了解的情况还只是皮毛，她要深入研究，探索下去。

    宋福禄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费那么大力气要去研究老外的企业。他们只不过是在开中餐馆，餐馆有什么可值得研究的东西呢？

    梁晓秀不管宋福禄是否能接受她的想法，她喋喋不休地给宋福禄讲道理。

    她说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也是最难了解的动物。一个民族之间的相互了解往往都并不彻底，更何况了解另一个民族──欧洲人呢？比较是研究问题的一个好方法，通过比较往往能从另一个角度切入，得到新的发现和新的收获。

    从中国人和欧洲人的比较研究中，她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世界上的许多事物都可以通过比较来加深认识和了解。欧洲每一个国家都有不同的民族特征和特点，他们对世界的看法既有一致性也有很大的反差。把这些欧洲国家民众的特点和观点综合到一起，就能了解一个比较完整的欧洲。

    了解一个完整的欧洲，有助于他们在欧洲多国把中餐馆开好。他们的中餐馆将来要开到欧洲大陆的主要地方，从北欧到南欧，从西欧到东欧，无处不在。他们的中餐馆必须走出法国，先在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德国、奥地利和瑞士6国落地生根，之后再向北欧和南欧铺开来。他们必须做成连锁店形式的餐馆，每家餐馆之间都有某种联系，都听从总部的领导。

    她研究欧洲著名企业，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的放矢，她要从那些著名企业中找到一些共性的东西；她还要和那些企业家进行交流、对话。

    她对欧洲著名企业的研究，时间越长越接近全面和准确。对欧洲大企业的直接观察意味着对当今西方最先进的企业有了一定的直观印象。如今欧洲大陆的经济总量占世界经济总量的四分之一，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值得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去探索，研究。

    她绝不会做小本买卖，而要做大生意。她在阅读欧洲许多著名企业时发现一个共性的问题：即企业的老板大都是手艺人，他们中有银匠、铁匠、皮匠、木匠、鞋匠、裁缝。那些手艺人凭着一身好手艺创办他们的家族企业，亲自担任设计师，代代相传，最终打造出一个巨型著名企业。

    梁晓秀说了一大堆读书心得，宋福禄只记住了几个手艺人的名字，他对那些手艺人很感兴趣，详细询问他们的经历。

    梁晓秀说：“福禄，你没料到路易威登最初的老板是一个木匠吧？”

    “确实没有料到。”

    梁晓秀给宋福禄扫盲，告诉他路易威登手包就是一路易威登的名字命名的，他最初就是一个木工，后来做旅行箱做出了名堂，渐渐把企业做大了。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路易威登目前是世界第一大奢侈品牌，品牌价值高达174亿美元。

    宋福禄不喜欢听理论但喜欢听梁晓秀讲成功的案例。一个木匠打造出一个巨型企业，这让他感到很意外。他说他是厨师出身，将来儿子也要当厨师，孙子还要当厨师，经过三代人的奋斗，他们的中餐馆也会成为品牌餐馆，也能成为年营业额突破10亿欧元的餐馆。

    梁晓秀告诉宋福禄说，香奈儿早年其实就是一个裁缝，她创办了世界顶级奢侈品企业。意大利的奢侈品企业几乎全部是家族式企业，企业老板都是手艺人或设计师出身。在这点上，他们与那些成功的老外企业家有许多相似之处。她说话很有艺术性，渐渐把宋福禄的情绪调动起来，让他对她的话题感兴趣了。

    最后她说：“福禄，那些手艺人都能获得重大成功，这里面有学问。我就是要把这些学问挖出来，看看人家是怎么获得成功的。你是厨师，你也是手艺人，你也能当大老板。”

    “我当大老板？新中国饭店的大老板是你呀，晓秀。”

    “你这就目光短浅了：只看到树木，没有看到森林。新中国饭店只是一个总部，它下面应该有众多的附属企业。从目前的状况看，我们的饭店还属于处在小打小闹阶段，因此不能称之为大企业。”

    “可是我们赚的钱可不少呀。”

    “那是你的标准；按我的标准，一年至少应该盈利10亿欧元，那才是我们要奋斗的目标。”

    “你有什么妙计和良药吗？”

    “我正在寻找，找到了另一部分。明天饭店休息，我说给你听。”

    “好，我明天听你讲妙计。”

    夫妻俩说定第二天用一天时间讨论他们共同关心的问题。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举一反三

    梁晓秀身上有一个突出的优点：具有很强的举一反三的能力。她读书，观察事物，总是带着问题读，带着问题观察；通过一件事她能想到好几件事。

    第二天夫妻俩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梁晓秀开场道：欧洲各国餐馆的菜单内容都不多，无非是几样菜：牛排、猪排、羊排、鱼、鸡、沙拉等。在饭店你只要告诉服务员，是要肉，还是鱼，或鸡就可以了，一份牛排就是主菜，配上一碗汤，两个面包，就是一顿饭。

    “晓秀，你想说明什么？”宋福禄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说老外的那些饮食。

    梁晓秀说，她每次开长途车，在高速路加油站的餐馆都点一份牛排。一块四两重的牛排看似不大，但绝对够吃，而且还特别抗饿。奥地利的烤羊排极棒。一份烤羊排约20欧元，量大，味道鲜美，极适合中国人的口味。”

    “晓秀，你跑题了。”

    梁晓秀说，欧洲餐馆的鱼远不如中国餐馆做得鱼那么好吃。欧洲的餐馆大都提供冷冻的鱼，做出来的鱼没有鲜美味道。

    “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别老打断我，你听我说下去。欧洲的蔬菜和肉与中国的蔬菜和肉有很大区别：用欧洲的蔬菜和肉做出的菜，与在国内做的饭菜口味都不同，没有中国菜的纯正味道。我发现主要原因是欧洲的主料和辅料与中国有区别，此外欧洲的饮用水也不同于中国的水。比如欧洲的牛肉和猪肉都是大牛、大猪的肉，一头猪产200公斤肉，一头牛产1000公斤肉，这么大的肉量当然味道不会太好。欧洲的蔬菜品种太少，只有土豆、洋葱、胡萝卜、大头菜、西红柿、黄瓜、蒜苗等几样蔬菜，而且这些蔬菜与中国同类蔬菜都不一样，吃起来口感比较生硬。”

    宋福禄承认梁晓秀说的有道理。

    梁晓秀说，欧洲人对中国有许多偏见，唯独在中餐上普遍持客观公正的态度。他们的中餐馆在里尔市有很高的声誉，绝大多数欧洲顾客都能接受中餐。事实上，来他们餐馆吃饭的老外不仅由法国人，还有不少其他欧洲国家的客人。通过那些客人的反馈信息，她可以肯定在其他欧洲国家开中餐馆也会受到欢迎。

    宋福禄静静地听着，没有再打断梁晓秀的话。

    梁晓秀说，老外在中餐馆吃上了瘾，那就意味着将来老外会成就他们要在欧洲大陆开的上千家中餐馆的生意，使得他们在欧洲有一个可靠的生存空间。新中国饭店开业两年多来，她接触了里尔市各界名流，无论是政界、学界、经济界人士，但凡尝过中餐的老外，都对他们的中餐赞不绝口。

    梁晓秀看宋福禄不再插话，便自问自答地说：

    中国的美食佳肴给老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有些老外就特意到他们的餐馆就餐，享受中餐的美味。那些精于此道的老外现在甚至能辨别正宗的中餐了。他们吃了新中国饭店的中餐后，一直认为那才是纯正口味的中餐。

    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我们提供的确实是正宗的中餐。我们没有特意做适合老外口味的改良型中餐。

    我们就是要告诉所有的老外顾客：口味纯正的中餐就在新中国饭店。他们要想品尝正宗的中餐，那就得来新中国饭店大饱口福。

    事实证明中餐对老外是有很大诱惑力的。

    中餐作为中华文化的一部分，应该在欧洲产生一定影响。我们肩上的任务就是在欧洲推广中餐，让欧洲人喜欢吃中餐。我们出国前以务农为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农民；我们没有接受过专业技术训练，没有什么特长，在欧洲除了开中餐馆以外，没有其它谋生手段和机会。

    宋福禄点点头，暗暗想梁晓秀这些大实话说得好，看来她没有误入歧途。

    梁晓秀继续说，开餐馆虽然辛苦，但温饱有余；如果经营得当，收入相当可观。辛苦、劳累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那一点儿苦、那一点儿累，算什么呢？

    中国人什么苦没受过？中国人怕过累吗？为了生存，为了过上富裕的生活，中国人可以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可以克服千难万险。表面看来，开餐馆没什么社会地位，但是他们无形中向欧洲人长年累月地推广了中餐，并以餐饮的形式连带着传播了中国的文化。

    值得称赞的是，他们凭着勤劳的双手已经在欧洲落地，生根，开花，正等着结果呢。

    什么叫开化结果？就是大把、大把地赚到欧洲人口袋里宝贵的欧元。在欧洲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甚至在偏远的小镇里都应该开一家中餐馆。我们不仅以开中餐馆谋生，还要用中餐“占领”欧洲各国、各城市、各小镇的最佳地理位置，毫不客气地坐收洋人的金银财宝。

    世界上哪一个国家的民众做到了这一点？一个都没有！

    “晓秀，你说的太好了！你终于回到了正路上了。”

    梁晓秀其实还没有说到最要紧处呢。

    她说，美国的麦当劳、肯德基遍布全世界，餐馆数量极多，形成了规模效益，但是美国人还没有深入到欧洲的各个角落。他们在未来10年、20年中要做的事，就是让中餐馆在欧洲遍地开花，在数量上超过美国的连锁餐馆。他们的第一个计划是在欧洲开设1000家中餐馆。以荷兰和比利时为例，两个国家虽然你都不大，但因为富有，他们在每个国家开100家中餐馆绝对没问题。

    梁晓秀的宏伟计划给了宋福禄很大信心，他注视着妻子的眼睛，听她往下说。

    麦当劳和肯德基有多少家？梁晓秀自问自答：我们还不知道它们的数量，但肯定有很多家。

    美国的麦当劳和肯德基走的是集团化、正规化、大规模生产的道路；而我们的中餐馆要走的是分散化、个性化、小规模生产的道路。美国在欧洲开麦当劳有一个原则：要进入一个城市，首先这个城市要有一定的规模和人口。我们中餐不管这些，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就有必要开一家中餐馆！这就好比打仗，规矩多了，反而打不胜。怎么能消灭敌人，就怎么打。军队的优劣不仅在于装备，还在于会不会打仗。打胜，就是英雄好汉。麦当劳是正规军，中餐是游击队。但以餐饮的影响而论，美国在欧洲的餐饮早晚要败在中餐手下，其影响也远不如中餐的影响大。我现在虽然无法得到美国餐馆的利润数据，但通过我们餐馆的盈利情况看，我们将来建连锁店，可以断定：我们中餐的盈利会远远大于美餐的盈利。

    宋福禄这时才插话问为什么中餐盈利会大于美餐。

    梁晓秀回到说，这是由以下几个因素决定的：一，中餐馆数量多，分布广，几乎没有空白市场，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在欧洲几千人口的小镇都能看到中餐馆，但绝对没有麦当劳或肯德基的身影。二，华人的劳动力占有先天优势，夫妇两人一个在后厨，一个跑堂，就能应付一家小餐馆。如果餐馆规模再大一点，华人的子女会帮父母打理餐馆。规模再大一点的餐馆，有那么多中国留学生可以雇佣，此外还有家乡的亲朋好友，而这些费用远低于正规军美国餐馆的人员费用。三，中餐和西餐的用料不一样，华人精打细算，为餐馆节省了大量资金。而美国人在所有这方面的开销都需要实打实地投入资金。最后，华人华侨的工作时间可以无限延长，每天都工作十几个小时，而美国人的工作时间是有钟点的。

    梁晓秀继续说，他们这些普普通通开餐馆的华人在当地过的日子远不是欧洲一般中产阶级所能相比的。按照人的基本生存规律和经济规律判断，一个行业的优劣首先表现在盈利上，换言之，能赚到钱的生意就是好生意。这个规律在他们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所以她赞同宋福禄的意见，将来孩子即使在欧洲上了大学，拿到了硕士甚至博士学位，毕业后照样子承父业──开餐馆。不是他们找不到其它工作，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做其它工作，而是他们根本就瞧不上在洋人公司每月所挣的二、三仟欧元。他们在一般中等规模中餐馆，一个月至少能拿到1万欧元，而这个数目是欧洲企业高管或政府部长级的高官才能挣到的数目。

    中餐馆是赚钱的好生意。中餐已经吊起了欧洲人的胃口。欧洲人还会一如既往、心甘情愿地在中餐馆掏腰包。

    世上什么事最大？吃饭的事最大。一日三餐，各国都一样。中餐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再加上中国美食的世界性声誉，毫不客气地让欧洲人往外掏腰包。

    “说得好，晓秀！”

    “我想，将来撰写世界史的学者应该对中餐在世界上产生的影响和作用提上浓重的一笔。”

    “是应该提一笔，如果没人写，晓秀，你来写，我支持你！”

    梁晓秀话锋一转，说欧洲的奢侈品和时尚用品在世界上享有盛名，也是欧洲向世界炫耀的“资本”。欧洲为世界制定了奢侈品和大牌产品的标准和价格。全世界有钱阶级都购买欧洲的这些产品，这使得外向型经济的欧洲拥有了广阔的国际市场。

    他们属于外来人，他们不在奢侈品领域与欧洲人一争高低，而要另辟蹊径，那就是把中餐馆开好，用中餐馆来和欧洲的著名企业竞争，看谁挣得钱多。

    行行出状元，厨师行业也出会状元，也会有大老板。

    欧洲的奢侈品的价格动辄上千、上万，甚至数十万欧元。中餐馆的菜品永远也不会有那么高的价格，但是他们要以量取胜，在盈利方面超过欧洲同行，超过一些著名的欧洲企业。

    梁晓秀说完了，宋福禄想了一会儿问道：“晓秀，你说了半天我听明白了：我们的餐馆还没有形成规模，发展速度还不够快，这是你想说的话题吧？”

    “我是想说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快速发展期，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发展壮大。我们不能按部就班地发展，我们要跨越式地发展。捷足先登、步步领先，这是我们新中国饭店的座右铭。”

    宋福禄认为捷足先登、步步领先8个字用得好，确实应该成为他们的座右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传奇故事

    梁晓秀的目光落到了一则广告上：“你不可能拥有一枚百达翡丽碗表，你只是为下一代照看着百达翡丽碗表。”这个广告词给她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印象。她认为百达翡丽的广告语充分显示了品牌的价值和无与伦比的收藏价值，把百达翡丽碗表的特点表达得淋漓尽致。

    于是，她的阅读转到了高档腕表上，仔细研究世界第一品牌百达翡丽腕表的发展史和经营策略。

    百达翡丽有一段传奇历史，那段历史吸引了梁晓秀的注意力。

    她还没有百达翡丽手表，但半年前她在日内瓦参观过百达翡丽博物馆，留下了深刻印象。博物馆坐落在日内瓦老城区的一条古老街道，虽然是一座普通的老建筑，但价值连城。在博物馆，她观看了百达翡丽各个时期有代表性的钟表。百达翡丽博物馆就是一个钟表世界：陈列的钟表是世界顶级钟表，从最古老的怀表到最现代的腕表，一应俱全。

    博物馆对创始人百达与翡丽给予了高度评价，提醒人们注意百达翡丽今日的辉煌成就与前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百达翡丽是两个伟大人物名字的组合，波兰人百达和法国人翡丽当年在瑞士偶然相遇，一拍即合：一个伟大的钟表品牌就在100多年前诞生了。站在博物馆内，看着这些世界一流的钟表，梁晓秀钦佩瑞士人的绝顶聪明才智：那些钟表浓缩了制表大师的各种才华和智慧，它们不仅是尖端精密仪器的产物，更是高级艺术创造的产物。在当今世界，没有一件物品象高档钟表那样把最昂贵的材质、最精确的技术、最完美的艺术融为一体，创造出人类有史以来最精美的艺术品。

    百达翡丽博物馆是世界上最专业的钟表博物馆，展品涵盖了钟表业的精华。许多在拍卖会多年难得一见的古董表，在那里成群结队，令人目不暇接。

    最高水平的钟表技术在博物馆里得到了展示，而造型各异的各个时期的百达翡丽腕表则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烁。每一枚腕表都精美奢华，都足以展示百达翡丽的魅力与价值。

    在博物馆参观的人们为百达翡丽精湛的工艺和无与伦比的设计所折服；同时赞叹人类的伟大创造力。百达翡丽不仅满足了人们最高的审美诉求，而且还以超出人们想象的天才设计给人以无限的惊喜。

    钟表技术的发展历程，是人类创造发明的一个缩影。百达翡丽所有的机械零件都记载着人类的聪明才智，令人叹为观止，甚至让人产生无法超越之感。钟表的最基本功能是用于计时，一分一秒的时光在钟表秒钟的记载下流逝而去；人类也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代又一代繁衍下去。

    梁晓秀开始认真梳理百达翡丽的发展史。

    百达翡丽，世界第一名表，创办于1839年，是瑞士一家完全由家族独立经营的钟表制造商。

    百达翡丽是全球唯一一家全部机芯获得《日内瓦优质印记》的手表制造商，但它不满足与此，制定了更高标准的《百达翡丽印记》，其优越品质远远超越现有瑞士钟表业的品质。《百达翡丽印记》的独特之处在于该印记的品质要求涵盖了整枚组装好的腕表。

    百达翡丽表示，公司决不会对品质作做出任何让步。品牌的监护者始终为个人，而非企业。

    世界第一名表的创始人叫安东尼?百达，原为1831年波兰反抗俄国统治的革命者。波兰革命失败后，百达逃往法国，后在瑞士日内瓦定居，1839年开设百达钟表公司。

    1844年，百达在巴黎一个展览会中，与一个叫简?翡丽的人相遇。当时简?翡丽设计了一款很薄的表，上链和调校都不用传统表匙的袋表。这种袋表在展览会上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但百达却为其新颖的设计所吸引。两人经过一番交谈，立即达成合作意向：1851年，百达钟表公司正式易名为百达翡丽公司。

    1838年，第一块百达翡丽腕表在日内瓦一间普通厂房里诞生。公司重质不重量，每年只生产200块表，不断创新，追求极致。

    一个钟表神话就此拉开序幕。

    瑞士的钟表业源远流长，早在16世纪，钟表制造文化已在日内瓦萌芽：卡尔文派教徒将钟表制作工艺引入到法国和瑞士边界的侏罗山区。数个世纪以来，钟表大师们以追求完美及不断创新的精神，造就了举世闻名的瑞士钟表业。世界一流钟表品牌如百达翡丽、宝珀、宝玑、积家、伯爵等均产自瑞士。

    日内瓦早期的钟表制造者不仅是工艺师，更怀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热忱，追求钟表在外形及性能上达到完美。这种力求完美的钟表制造精神世代相传，及至1838年，也影响了百达的制表理念。数年后，翡丽加入公司，两人合力创造了钟表制造业的一段辉煌历史。他们创出各项新发明，取得多项专利，如表冠上链及调较装置，并以其机械机芯的精确度创下多项记录，至今未被打破。

    百达翡丽强调独立生产。训练一名百达翡丽制表师需10年时间。欧洲钟表爱好者以拥有一块百达翡丽表为荣。在他们看来，百达翡丽高贵的艺术境界与昂贵的制作材料塑造了经久不衰的品牌效应。

    百达翡丽厂标由骑士的剑和牧师的十字架组合而成，也被称做“卡勒卓华十字架”。它的由来是：1185年，西班牙一个叫卡勒多拉巴的城市受到摩尔人的侵略，勇敢的牧师雷蒙德和骑士迪哥?贝拉斯凯斯率领民众进行殊死抗战，最终把摩尔人驱走。牧师(十字架)和骑士(剑)，合在一起便成为庄严与勇敢的象征。这个厂标从1857年开始使用至今。

    百达翡丽公司成立后即获得一大殊荣：在1851年伦敦世界博览会上，英国女王选中并买下了一只百达翡丽袋表。这只采用新旋柄的袋表悬垂在一根镶有13颗钻石的金别针上，珐琅蓝金表盖上饰以钻石拼成的玫瑰。当时，女王的丈夫伯特亲王也选购了一只百达翡丽猎表。

    百达翡丽由此奠定了其贵族化的地位。为追求产品的高境界，百达翡丽在材质选用上不惜工本。早期的百达翡丽表壳，采用的材质为纯银和18k黄金。

    中国老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百达和翡丽两人为百达翡丽钟表打下基础，但真正让百达翡丽闻名世界的是后人。

    斯特恩家族奠定了百达翡丽世界第一名表的地位。创建于1839年的百达翡丽经营近百年后，在1930年代被卷入世界经济危机大潮中，危在旦夕，频临倒闭。在这危急时刻查理斯?斯特恩和尚?斯特恩兄第俩拯救了百达翡丽。当时他们是声誉卓著的钟表表面制造商。多年来他们为百达翡丽时计提供表面，并以精巧出色的产品赢得各方尊敬。

    1932年，斯特恩兄弟收购了百达翡丽制表公司。斯特恩兄弟深知他们并非钟表制造商，于是聘请尚?菲士德作为新的技术主管，开创了百达翡丽此后辉煌的发展时期。

    亨利?斯特恩1911年生于日内瓦。20岁时，亨利已成为一个通才。他的滑雪技术达到锦标赛水准，骑术达到骑兵的水准，他还是田径运动员。他在绘画上很有天分，又是一个书迷，他还找时间学习雕刻，以便了解家族公司员工的工作。

    收购百达翡丽后，亨利的专业改变了方向。当时纽约是百达翡丽的最大出口市场。他决定到纽约工作6个月，希望为这个市场带来秩序和稳定，结果他在纽约呆了21年，直到1958年才返回瑞士。

    当时的百达翡丽公司只有80人，厂房既小又旧，工匠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亨利的办公室大门永远敞开着，没有一件事在他看来是微不足道的，象是否赠送给顾客表带等琐碎的决定都由他来决定。他富有感情，似乎对赚钱不是很感兴趣，但喜欢与人交流，和顾客见面。

    他创立了品牌，为百达翡丽奠定了前所未有的卓越地位。在他把掌舵权交给儿子菲腊时，百达翡丽已是制造顶尖钟表的少数公司之一。

    菲腊?斯特恩接手百达翡丽后，为公司注入了崭新的专业精神，把百达翡丽打造成一家制造高精密度和具有收藏价值的复杂计时钟表公司。菲腊的过人之处在于举重若轻地把品牌发扬光大：他建立了百达翡丽钟表博物馆；把公司从原址迁到现代化的制表总部；他在广告推广中巧妙地提示百达翡丽品质极高且具投资收藏价值。他不动声色地改变了公司。从父亲亨利手上接管家族企业20年后，菲腊又准备把百达翡丽交给儿子德诺?斯特恩经营。

    百达翡丽的掌舵权就这样一代、一代相传下去。

    在钟表技术上，百达翡丽奉行精益求精的原则，在钟表行业一直处于领先地位，拥有众多专利。从1851年百达翡丽获得第一项“旋柄上发条”专利起，重大的专利项目有：精确调节器、双重计时器、大螺旋式平衡轮、外围式自动上链转子以及有关平衡轮轴心装置等。仅在40年代到70年代的30年间，百达翡丽就发明了40项专利，在名表中独领风骚。

    百达翡丽公司精湛的制造技术，造就了许多顶级品牌表。1927年，应美国汽车大王柏加德的订购，公司制作了一只可以奏出他母亲最心爱的摇篮曲打簧表，当时价值为8300瑞士法郎。应纽约大收藏家格里夫斯的要求，百达翡丽公司从1928-1933年，用5年制造出时间、时差、星象图等于一身的袋表，这枚代表精妙绝伦，创下了钟表史上的里程碑。70年代，百达翡丽公司生产的940型号的多功能手表，有全自动、日历、月相、闰月、自动跳日等功能，机身厚度仅3.75毫米，为同类手表中最薄的一款手表。

    百达翡丽卓越的技术与一丝不苟的制作精神使其独步世界高级钟表业100余年。“品质、美丽、可靠”是百达翡丽始终如一的优秀传统。100多年来，百达翡丽一直信奉精品哲学，遵守重质不重量、细工出慢活的生产原则。主旨只有一个，即追求完美。它奉行限量生产，每年的产量不过2.5万到3万只。在长达一个半多世纪中，百达翡丽出品的表数仅60万只，不敌一款时尚表的年产量，并且只限在世界各地的百达翡丽专卖店发售。

    一款百达翡丽腕表从设计到出厂至少需要5年时间：4年的研究设计，9个月的生产，3个月的装嵌及品质监控。如果量身定做，研发所需的时间更长。曾拍出1100万美元的一款天价表，是1933年百达翡丽为美国一位银行家所特制，可显示24种不同信息：月份、日期、日落和日出时间，甚至包括纽约市任何一个晚上的星辰与月亮盈亏图。赋予钟表的时间，百达翡丽的钟表师从不吝啬。这只表历经3年设计、5年制成，长达8年。

    在百达翡丽有一个传统：每年手工制造一只腕表。要拥有这只表，惟有耐心等待8至10年时间，价格高达300万欧元元左右。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美感无处不在，即使在看不到的表壳之下也有美感。手工打磨的连接、边角、机芯上美丽的圆形纹理，这些都是细微之处，但都精雕细磨而成。

    复杂功能是制表业的顶级工艺，百达翡丽尊崇的正是这“完美的复杂性”与“完美的精确性”的结合。百达翡丽的尊贵不仅在于它典雅的外表，还在于它内部机械的极端精密复杂性。百达翡丽信奉的准则是：在最简约的外表之下，配置最复杂的款表。19世纪制造的百达翡丽表，尽管轮轴末端已在轴承上转动了逾120亿次，但依然精确得令人惊叹。

    为了自身的产品优胜于其他品牌，百达翡丽始终选用最上乘的材料：黄金、玫瑰金及白金，18k金的纯度为0.75，铂金纯度高达0.95。外形典雅高贵，融合宝石师、雕刻师等制表大师的杰出创作。

    百达翡丽是瑞士仅存的在原厂完成全部制表工艺并获得《日内瓦优质印记》标志的钟表制造商。《日内瓦优质印记》标志源自1886年，目的是保证钟表的原产地与工匠的技艺。只有携带手工打造并自动上弦的机械机芯的钟表才能获此殊荣。百达翡丽出厂的每一块表都符合这个标准。

    百达翡丽的每一只表都是独一无二的。自1839年以来，每一只出厂的百达翡丽表都被记录在案。

    百达翡丽以尝试生产其他品牌表所不具备的优势为动力，并将创新作为传统代代相传。

    百达翡丽有严格的质量检测标准。走时稳定性检测，从未装壳的机芯到最终腕表成品制表流程的几个阶段分别进行。装壳后的腕表最终走时精度通过动能模拟器进行测量，必须符合内部精度标准。

    百达翡丽陀飞轮腕表必须符合更加严格的限制：最终检测期间使用动能模拟器进行测得的走时精度必须处在每24小时-2/+1秒之间。全部六个测试位置的平均走时精度与每个位置的走时精度之间的最大偏差不得超过每24小时4秒。

    每一枚陀飞轮腕表的走时精度均记录在一份独立签发证书上。为达到内部走时精度标准，有别于只为未装壳机芯进行的传统测试方式，百达翡丽的最终走时测试在全部装配完毕的腕表上进行。

    《百达翡丽印记》属于一项全方位的品质标签，也是家族企业的个人承诺。自1839年创立以来，百达翡丽始终致力于追求卓越品质与独立自主。新的品质印记清晰展现出百达翡丽的真正精髓与卓然气度：至臻完美的工艺水平，远远超越外部规范与官方标准。

    一个多世纪以来，《日内瓦优质印记》在百达翡丽机械机芯不断发展和完善的过程中，成为其恪守的品质标准，明确定义了机械机芯所需达到的最低质量水平。然而，秉承不断创新的制表传统，百达翡丽从未停止过其对持续改进时计设备性能的追求。百达翡丽不仅保持着机芯方面独一无二的深入组合水平，而且可以自己制作表壳以及其他主要外部零件。因此，百达翡丽的质量规格不仅与机芯息息相关，而且与整枚腕表紧密联系。整枚腕表必须拥有一种品质标签。这就需要一种新的印记，用于确定同百达翡丽时计装置的加工制造、精密调节以及终生保养息息相关的一切能力与特征。《百达翡丽印记》堪称是高档钟表行业最具特色与严格要求的品质印记。这一标准适用百达翡丽的任何机械机芯，还涉及到表壳、表盘、指针、按钮、表带生耳等等，甚至涉及成品腕表的美学与功能标准。

    《百达翡丽印记》同样也是对走时精度的可靠保证。在瑞士拥有独立标记的钟表厂商，目前还只有百达翡丽一家。

    百达翡丽与其它世界名表的最大不同点是，它的收藏价值居世界名表之首。百达翡丽屡次刷新世界钟表拍卖纪录。一枚1933年为一位美国银行家定制的手表，成交价高达1100万美元，成就了一个天价神话。这款超级复杂怀表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贵的表。这枚表有24种功能，花了3年时间才设计成功，用5年时间最后制成。

    在历年的百达翡丽拍卖会上，都有一枚罕见的腕表会打破世界纪录，以高于拍卖估价的价格成交。藏家在历次拍卖会上对百达翡丽腕表激烈竞投，争夺那些见证时计历史的珍品。一枚制作于1943年的黄金万年历功能计时秒表30年后在日内瓦佳士得拍卖会上以57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这个高于估价两倍的价格打破了黄金腕表的拍卖记录。这款表当时是一位客户委托制作的，表壳直径37.6毫米，在当时算是特大的款式。在这次拍卖会上还拍出了几款百达翡丽腕表。1926年6月18日首次出售的一枚黄金腕表以65万美元的价格拍卖成功。这枚单按钮黄金腕表令人追捧的原因是，外表保存良好，表面设计精美简洁，是百达翡丽制造的第4枚计时秒表功能腕表，现存仅6枚。一枚1963年制造的两地时区玫瑰金腕表以50万美元的价格拍卖。这款表美观、含蓄、实用而又罕有。表盘靠下面当中有百达翡丽开发的专利“跳时”系统。这枚腕表连同原装表盒及出厂证明书出售，看来从未被人佩带过。有一枚编号为1591的一枚不锈钢腕表以220万美金的价格成为有史以来拍卖价格最高的不锈钢表壳腕表。

    对所有有品位的藏家来说，百达翡丽都是永恒的追求；对于那些追求精良传统和高质量工艺的鉴赏家来说，尤其如此。百达翡丽久负盛名的系列腕表包括许多独一无二的特性和功能，比如恒动表、年历腕表、陀飞轮以及积时表等等。

    这段传奇历史给了梁晓秀许多启发，她决定深挖下去，书写传奇。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书写传奇

    又一则广告语吸引了梁晓秀的目光：“只有真正价值，才使美丽永恒”。

    在这个广告画面中，一位身着一身白色服装的欧洲年轻女士坐在一艘游艇的乳白色皮沙发上，左手上佩戴白金腕表和白金戒指，左手旁边下端则摆放着白金腕表和白金戒指，腕表和戒指上都镶嵌着纯白色的钻石，背面是游艇驶过后海面上翻起的白色浪花。

    梁晓秀觉得这个广告一气呵成，大气，深刻，庄重，给人以极深的印象。

    在另一幅广告中，广告语变成了“开始一段恒久爱情”。同样是同一个代言人，她坐在室内一个深棕色沙发上，左手上佩戴者编号为4936万年历表和白金戒指。那款表的表盘呈棕灰色调，与代言人身上的驼色服装相得益彰。

    代言人表情专注，目光落在前下方，她的左手托起在下巴约一厘米处，旁边打出一行字：“开启你自己的传统”。

    梁晓秀认为百达翡丽投放的广告堪称经典，与腕表齐名。

    这是一个富有传奇历史的钟表公司，梁晓秀想，在众多制表企业中，百达翡丽鹤立鸡群，它肯定有独特之处；她要寻找的就是它的独特之处。

    它的独特之处很多，梁晓秀慢慢梳理出一些最独特的东西。

    在百达翡丽表面设计的演变过程中，优良传统与创新科技始终并驾齐驱，只有专家才能看出极为细微的差异。以著名的编号为3940超薄万年历腕表为例，原有的表面设计本来就不同凡响，表壳直径36毫米，银调乳白色表面简约又经典，排列均匀的三个附属显示盘恰到好处。20年后根据原有款式推出的现代版编号为5140腕表，表面从前身巧妙演化而成。表壳大小略增加1.2毫米，提升了表面的可读性，特别是日期显示盘。但在外行人看来，这款腕表与20年前的腕表之间的区别并不大。

    腕表的表面设计决定了百达翡丽与众不同的风格。

    在百达翡丽推出的腕表系列中，百达翡丽始终忠于原有的独特精神和独特个性。百达翡丽首先将焦点集中在装饰表面及时数或小时标记上；其次在现有表面上进行修改，以求精益求精，运用过去没有的技术如电解沉积技术及新亮漆等，让可用的颜色更稳定。

    在百达翡丽看来，小时标记及数字，是表盘最终效果的决定因素，能令表面截然不同。为了获取最佳表面效果，百达翡丽收购了瑞士伯尔尼汝拉山区圣耶米山谷的一家表面制造商。这个公司是制作表面小时标记及数字的大师。百达翡丽收购后，大量投资，令表面技术更上一城楼，深入表面最细微之处。例如，过去显示窗都是平的，百达翡丽则要赋予深度，让表面更活泼。表面工匠参与到了表面早期设计工作当中，以便实现构思。

    百达翡丽的创作小组只有4位成员，他们每星期定期会面一到两次。多年来，这个小组融合了家族的创作天分，精心挑选外来技术以丰富内涵。家族基因扮演了重要角色，斯特恩家族过去是以制造表面起家的，创作及美学天赋早已萌芽，对顾客的尊重以及目标明确一贯如此。即使复杂功能的腕表，表面的易读性是百达翡丽绝对优先的考虑，而不会用简单的时圈印在水晶玻璃上，也不会以花巧方式来显示时间。

    佩戴者必须很容易读取时间，这是百达翡丽制作表面不容改变的原则。

    百达翡丽主张让计时易于阅读，赏心悦目。手表是一件让人欣赏的物件，必须要有美感。在巴塞尔世界钟表展上，百达翡丽曾推出了一款编号为5205的腕表，这款经典腕表既秉承了百达翡丽时计优良品质的传统。这款万年历腕表有两款双色调表面可供选择，一款为亚光黑色配深灰色调，一款为度老配银灰色调。表面上三个显示窗排成半弧形，分别显示时期、星期和月份，体现了百达翡丽时计经典的均匀美。把这款腕表翻过来细看，精细而独特的镂空表耳令人惊叹不已。这款表是百达翡丽融合传统与创新的代表作。

    百达翡丽最早的市场在美国，美国富翁对百达翡丽情有独钟，如今在拍卖市场上出现的百达翡丽钟表大都是美国人当年的藏品。

    世界性的怀旧浪潮促动了艺术品的收藏热，而古董表就名列其中。20世纪70年代，美国中产阶级开始流行佩戴古董手表，古董表成为流行时尚，从而掀起了世界古董手表收藏热潮。从此这些古董表以其最精密的机械和完美的工艺，成为具有一定的升值潜力的“艺术品”。

    在全世界范围内，购买百达翡丽的消费者大都富有，但绝不都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不过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特点：追求独特和完美。百达翡丽每块表的平均零售价达13000美元至20000美元。

    百达翡丽在钟表技术上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其钟表坚持品质、美丽、可靠的优秀传统；强烈的精品意识、精湛的工艺、源源不断的创新缔造了举世推崇的钟表品牌。为了满足客户对稀有而特殊的个性化腕表的需求，公司开创了腕表定制中心。百达翡丽推出享誉表坛的世界时间装置，用单一按钮调校24个时区的时间，并在打造机芯方面引用崭新的矽技术，解决了一个世纪以来的难题。

    百达翡丽是全球唯一采用手工精制，坚守钟表传统工艺的制表公司。瑞士钟表界称这种传统制造手法为“日内瓦7种传统制表工艺”，意即综合了设计师、钟表师、金匠、表链匠、雕刻家、瓷画家及宝石匠的传统工艺。

    百达翡丽深信，由工艺大师的一双巧手所制作出的名表皆为艺术珍品。为了突破传统，开创更理想的工作环境，百达翡丽兴建了全新的工厂，为的是“把百达翡丽独特的工艺及科技结合在一个屋檐下”。新工厂完工启用后成为一个完整的“成表”工厂，工厂旁的一座旧古堡被翻修成日内瓦私人珍品收藏博物馆。

    在奢华腕表中，超薄腕表占有重要一席。百达翡丽资深掌舵人菲腊?斯特恩认为腕表的魅力不在纤瘦，也不在画家鲁本斯笔下的肉感；美丽在于一种奥妙的协调：符合技术要求，合乎比例；符合复杂的审美意识，顾及人体工学。对他来说，超薄时计不是潮流，而是一种典雅的气质。对百达翡丽而言，典雅并非易一时风尚，而是永恒价值的体现。

    超薄腕表是每一家制表商显示技术实力的武器，但菲腊?斯特恩对超薄腕表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他对与超级模特追求极度纤瘦的风尚不以为然。他认为，百达翡丽把计时造的尽量纤薄，这是责任，也是他们的哲学。那是他们与其他制造数以千计腕表大集团的不同之处。他们要确保所有百达翡丽时计的机芯及表壳都要够薄，那是他们的专长。

    够薄即可，不必刻意追求超薄。

    他高瞻远瞩，一贯三思而后行。他不仅注重钟表的质量，同时对钟表的美学含量也高度重视，因此成就了百达翡丽的艺术与技术的完美结合。

    20世纪70年代，有一段时间流行超薄腕表时，百达翡丽生产的一枚腕表由于实在太薄，以致表盘扭曲变形，机芯停止运行。百达翡丽从此得出一个结论：够薄即可，无需太薄。百达翡丽的手动上弦机芯保持在1.75毫米的厚度。这个厚度是腕表厚度的“极限”。在这一原则下，百达翡丽精心设计机芯、表壳及表面，从而减少微米即毫米的厚度，积少成多，令计时达到令人欣悦的一贯风格。

    百达翡丽240机芯是超薄腕表的代表作。编号为5140铂金腕表配蓝色放射性状表面和深蓝色鳄鱼表带，具有万年历功能。次款意义重大的机芯主要特点是：在位于机芯中的侧置迷你摆动陀。腕表的每一个细节都体现了纤薄的原则，同时却没有牺牲腕表的功能。

    百达翡丽有许多经典腕表，“24小时”女式腕表系列是其中的代表作之一。

    这个系列对于众多现代女性具有独特的魅力，因为她们一直在寻找符合其现代生活方式的时计作品。时尚精致、经典优雅的24小时系列腕表的问世，不仅可以完美点缀她们工作时的正装，而且在参加晚宴时依然光彩夺目。“24小时”把经典的装饰艺术设计融入了摩登的元素，最初以不锈钢面世，其中采用三色表盘的双层矩形表壳格外引人注目。百达翡丽首次推出无钻表圈的黄金24小时腕表，充分显示出黄金作为精萃珍贵金属的超凡魅力。

    “24小时”系列黄金小型表款的表壳为18k黄金，防水深度30米。表壳尺寸为22 x 26.30毫米，总厚度6.60 毫米，表耳间距为18毫米。10枚钻石时标均嵌入黄金套圈。2枚18k黄金罗马数字立体字块，喷砂处理，分别位于12时和6时位置；棒状黄金指针，覆荧光涂层。

    百达翡丽首款年历校正腕表所体现的全新形象是前所未有的。这是百达翡丽首款拥有“校正表”表盘的腕表。这款年历三针一线校正腕表，18k白金表壳，直径40.5毫米，厚度10.65毫米，31-260 reg qa超薄自动上链机芯、视窗式年历装置，可显示月份、星期和日期，动力储存60小时，频率每小时23,040次半摆。腕表采用全新百达翡丽的首款超薄自动上链机芯，透过迷你自动盘上链，可在6时位置显示辅助秒针。

    落地摆钟的最佳精准范例之一就是百达翡丽于20世纪初生产的一款调时摆钟。多年以来，那座摆钟一直放在公司现任荣誉总裁菲腊?斯特恩的办公室内，分秒不差地显示正确的时间。

    百达翡丽全新三重复杂功能腕表堪称日内瓦制表企业的一项非凡成就，该表具备三问报时、单枚按钮计时和瞬跳万年历三大超级复杂功能，代表着至高的工艺标准和完美程度。

    三问报时腕表因其制作工艺极为复杂，被称为是体现制表公司实力的“最佳检测仪”。

    百达翡丽对三问报时腕表的制作有一套程序。每一枚三问报时腕表的音质都必须经过严格测试。在这个家族制表企业中，这项工作由总裁亲自执行。如今的掌门人的祖父如此，父亲如此，他也如此。在宁静的办公室里，斯特恩聆听每一枚腕表的报时声响，确认它具备了无与伦比的丰富音色，符合百达翡丽三问腕表的上乘质量标准。

    斯特恩家族历经三代人的努力，把百达翡丽打造成了世界第一名表。这个家族的每一代人都对制造卓越计时怀有持续的热情，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他们将百达翡丽交给下一代照料。如今，家族经营的高级制表商几乎绝迹，但百达翡丽却保存了下来。

    在一个世纪中，家族式经营的企业一家接一家地相继落入国际奢侈品牌集团手中；百达翡丽却屹立不倒。

    梁晓秀由此联想到自己的后代：他们能把新中国饭店接手下来继续开好吗？百达翡丽家族企业就是她学习的样板，她有一天也要把企业交给下一代，而下一代同样会有一天再传承给下一代。她希望饭店代代相传，越办越好。

    高档碗表是奢侈品的代名词。按欧洲行家确定的奢侈品的几个要素，即稀少、难得、昂贵，高档腕表无疑是最符合奢侈品定义的奢侈产品。百达翡丽采取定制、限量的销售策略，以奇高的价格凸显了高档腕表的价值。一块定制、限量版的百达翡丽腕表价格高达上百万欧元，其价格完全可以在欧洲买一栋别墅或数十辆豪华轿车。如果说，女士的心爱之物是珠宝首饰的话，那么，男士最喜爱之物则是高档碗表。

    瑞士占领了全世界高端碗表市场，其中的代表就是百达翡丽。

    高档碗表象征着佩戴人的地位、品味、风格。

    梁晓秀注意到：在欧洲但凡有地位的人，手上都会佩戴一块名表。作为奢侈品，高档碗表的功能早已不局限在单纯的计时功能方面，而是一种具有多种功能的艺术品。高档腕表的高附加值技术含量使其成为航海、潜水、航天、登山等专业人士的必备计时器；而高档腕表的卓越设计和精湛工艺更成为收藏人士的心爱之物。

    她还没有百达翡丽，但她不想买一款普通的百达翡丽，她想定制一枚百达翡丽腕表，那需要上百万欧元，还得等8年时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收藏名表

    梁晓秀在阅读百达翡丽手表的资料时，萌发了收藏瑞士名表的念头。这些年来，她一直痴迷于瑞士大牌手表；她现在有了经济实力，就想收藏名表，实现她的愿望。

    她特别喜欢百达翡丽手表，她决定买两枚，一枚价格在10万欧元左右，另一枚为定制腕表，准备投资100万欧元让厂家制作，那要等8年时间。

    她收藏名表并不仅仅是为了投资，主要是为了欣赏。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伯等奢侈碗表就像高档艺术品一样，令她爱不释手。

    那些手表的各种功能开发得完美无缺，她认为每一枚奢华碗表就是一件值得珍藏的艺术品。每一枚名表都具有承前启后的意义。制表大师把不可思议的梦想化为登峰造极的艺术品：做工考究的机芯搭配内敛简洁的线条，超卓复杂的多种功能尽显腕表的精密，凸显奢华精美的气质，令佩戴者赞叹而又着迷。

    制表大师无与伦比的才华将完美与精准以最超然的方式层现出来，使腕表不再仅仅是一个时间计时器，而是一件超脱了计时器单纯意义的艺术品。这样的艺术品当然值得收藏。

    梁晓秀阅读了一些有关名表收藏的文章，得知欧洲藏家的一些基本情况。

    那些收藏家们对制表大师表示崇高的敬意，通过名表感受时间的芳华。那些名表的制表技术达到了极高的境地，尤其在顶级腕表上表现得淋漓尽早。具体来说，顶级腕表的技术含量高，比如陀飞轮腕表，陀飞轮镂空腕表，万年历三问腕表，两地时间腕表，透明飞返指针万年历腕表，双飞返日历腕表，月相亏盈腕表，动力储存日历腕表，超薄腕表等。

    名表在材料使用上，精选黄金、玫瑰金、粉金、白金、铂金、钻石、蓝宝石、红宝石、鳄鱼皮带、精钢等最昂贵的材料。

    热爱名表的收藏家无论是佩戴，还是收藏，他们都以非凡的眼光鉴赏出那些名表出类拔萃的功能和艺术气质。在高级腕表领域，名表都以精湛完美的外表和机芯为世人称赞。

    瑞士名表在国际钟表市场上占据着第一把交椅的位置，称霸世界表坛长达几百年，而且毫无衰落迹象。在全球高端手表市场，高端消费者只认瑞士的名表，所以都买瑞士名表。

    瑞士只有800万人口，国内市场有限，其钟表主要出口到欧美及其他经济发达国家。瑞士各大手表制造商始终瞄准国际市场，几乎所有的名表厂家都在欧美主要城市开设了专卖店，大举向国际市场进军。

    瑞士手表在世界市场上享有很高的声誉，从来不缺少买家。欧洲每一个国家，不论大小，都拥有自己的名牌产品，而这名牌又往往是世界公认的品牌。瑞士手表正是这样一种产品。价格昂贵，但拥有顾客。

    欧洲人认为购买瑞士名表物有所值。无论是从使用的角度，还是从欣赏角度看，他们都认为有必要买一枚瑞士手表。

    欧洲人对手表特别看重，但凡有身份的人都有至少一块名表。在社交场合，手表是展示配戴者身份和气质的标识；在商务场合，谈判双方佩戴的手表往往旗鼓相当；在上流社会，如果没有一块名表，简直难以步入社交场所。欧洲国家的政要大都佩戴瑞士名表，有的还价值不菲。

    手表绝不是仅仅用于计时，而有了更深的含义。欧洲媒体特别喜欢爆料各国领导人佩带瑞士名表的新闻。

    欧洲手表收藏的历史已有两个世纪，藏家把瑞士名表视为值得一生珍藏的藏品。他们热衷于此，投资大量金钱，用于收藏、拍卖、欣赏。每个藏家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决定投资的大小，而瑞士手表也根据市场推出了不同档次的名表，最昂贵的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伯等品牌的定制腕表价格达上百万欧元。

    欧洲名表的拍卖市场比较成熟，投资人的风险相对小一些，没有投资股票或文物那么大的风险。手中的表一时不能以好价钱出手，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名表，可以等待时机再出手。欧洲手表大藏家不仅实力雄厚，而且趣味高雅，他们对手表的各种功能了如指掌，对其历史、年代、型号、机芯、表盘、表带的款式、材料都如数家珍。倘若有经济实力，投资瑞士名手表肯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欧洲藏家们在瑞士名表上找到了乐趣，他们研究手表的历史和性能，与同行交流收藏心得，反复摆弄手中的各种名表，自娱自乐，其乐融融。

    梁晓秀想象着自己摆弄名表的乐趣，心里特别高兴。等她有了那些名表，她每天要欣赏它们，每个月换一枚名表佩带。

    瑞士各大制表商则为收藏家们提供了丰富的藏品，足够藏家们去考证，去琢磨，去探讨。每一款名表都有一段不寻常的历史，宛如传奇故事，值得人们细读慢咽。瑞士名表各有千秋，每一款名表都有悠久的历史和美妙动人的传奇故事。欧洲人说，在瑞士本土购买一款名表，就如同娶回家一个贵族少女。

    瑞士名表造就了一种“表文化”，它不再是简单的计时器，它是一种文化艺术品，一种反应人们艺术眼光、文化素养的产品。

    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欣赏口味也不同。有些欧洲大藏家对名表的取舍自有一套原则：独一无二，专门定制，价格昂贵。有些藏家广为收藏，最多的能收齐几十种品牌的手表。也有的藏家只收藏一个固定品牌，如百达翡丽，或劳力士，或卡地亚等等。

    价格是藏家们考虑的第一要素。此外依次考虑的要素是：限量版、铂金、白金、玫瑰金、黄金、钻石、多功能、颜色、设计、鳄鱼表带，等等。那些欧洲藏家们都有日常的佩戴手表，每隔2-3个月他们换一块手表佩戴，在佩戴中享受奢华腕表的乐趣。

    梁晓秀只想收藏世界上最有名气的手表，为此她在众多的名表中，挑选出15种名表，最终选出来了世界十大名表。她排出的顺序为：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珀、爱彼、宝玑、万国、伯爵、卡地亚、积家、劳力士、芝柏、格拉斯蒂、萧邦、万宝龙。

    在豪华表的外围，还有价格不菲的二线品牌，如浪琴、欧米茄、雷达雅典，豪雅，名士，艾美，西马，真利时，汉米尔顿，沛纳海，豪利时，美度，百年灵，诺贝尔，摩凡陀等，它们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加入豪华腕表的行列，但眼下还进不了豪华表的行列，所以不在梁晓秀考虑的范围之内。

    梁晓秀排出的世界名表由瑞士、法国和德国三国包揽下来，至今还没有其他国家能挑战这三个国家在钟表界的地位。即使象美国和日本这样高度发达国家，面对欧洲的高档腕表，也只能“望洋兴叹”。

    作为奢侈品，高档腕表使用了世界上最昂贵的材质，如钻石、白金、黄金、宝石；在设计上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平；而在工艺上则精益求精，无可挑剔。

    每一枚名表都像一个微型精密仪器，在小小的表壳里面包含着众多技术。梁晓秀认为能制造那种名表的人绝非一般手艺人，他们的眼光、审美、技术、耐心，绝非是服装设计师所能媲美的。

    瑞士是奢侈品牌腕表的王国，其次是法国和德国。梁晓秀从这三个国家的钟表制作者身上看到了一种其他国家人没有的“精密头脑”。在她看来，一枚名表就是一个精密仪器，而制造精密仪器必须具备精密仪器的头脑。

    在瑞士从事制表工作的人中，以瑞士人、法国人和德国人为主。梁晓秀便想他们为什么能制造出那么精美的手表呢？名表的技术含量高，不仅如此还涉及到艺术成分，能把艺术与技术完美地结合到一起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名表是瑞士人向世界炫耀的“资本”；瑞士名表无疑是奢侈品，奢华，高贵，昂贵，是它的特点。

    那些精美奢华的腕表完美地再现了它们的座右铭：完美就是一切。精湛工艺奠定了奢华腕表的创造与制作原则。每一枚碗表都要经过数年锤炼，每一个刻度都体现出制表大师的精雕细琢。

    瑞士为国际钟表市场制定了奢侈名表的标准和价格。全世界有钱阶级几乎都购买瑞士的奢侈名表，从而让瑞士人赚得腰包都鼓了。

    梁晓秀经过比较名表价格，决定投资500万欧元，收藏她选定的世界10大名表。500万欧元可不是小数目，那就等于5000万元人民币，她想想乐了。想当初在国内时，她那么渴望买一块上海牌手表，但120元的价格让她望而却步。在1970年，120元就是大钱，她根本凑不齐那么多钱，只能在梦里向往着上海牌手表。而如今，她要投入相等于5000万元的资金购买世界10大名表，反差之大犹如天上和地下。

    她想，光阴稍纵即逝，她需要随时随地捕捉时光的脉搏。

    她购买10大名表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欣赏。那10大名表在她看来，就是世界上最高级的艺术品，它们不仅有极好的使用价值，还有欣赏价值和收藏价值，三种价值综合到一起，她认为绝对物有所值。

    投资那么多钱购买10大名表，她丈夫宋福禄肯定反对；但她不在乎，她可以说服丈夫接受她的意见。她家的财政大权在她手里，只要她认可的东西，丈夫即使反对也没用。

    她想：有钱就是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是她挣来的，她既然想买10大名表，那就去买，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她要先把选定的名表的资料都细细看一遍，然后再决定在每一款表上投资多少钱。

    挣钱是为了花钱，挣钱是为了享受，她有了钱，就得把钱花出去，花到她想花的地方。她认为购买名表并不是浪费，而是有价值的投资。她准备购买3枚定制手表，一枚百达翡丽，一枚江诗丹顿，一枚宝伯。那三款表在她看来就是排名前三位的世界名表。三枚表的总预算为300万欧元，制表时间大约为5-8年。

    她想价值300万欧元的三枚表在若干年后，说不定就会升值，价值大上千万欧元。即使不升值，她保留三枚世界上的顶级腕表，那不也很好吗？

    她刚开始挣钱时就和丈夫说，她绝不做金钱的奴隶，而要做金钱的主人。做金钱的主人就要调动金钱，让金钱为主人服务。她有购买世界名表的欲望，金钱就得花出去。

    她信奉一个挣钱的道理：大进大出。挣了大钱，不要总捂着；而要花出去，花到正地方，那才是聪明人的做法。钱花出去，花到正地方，她会感到高兴、愉悦、兴奋；钱花出去，她才有继续挣钱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五章 非凡价值

    两年前梁晓秀买了一枚价值16万欧元的江诗丹顿腕表，她非常喜欢那枚腕表，经常在正式场合佩带。她认为江诗丹顿在瑞士名表中排在第二位，仅次于百达翡丽。

    江诗丹顿也有一段传奇历史。

    让?马克?瓦什隆于1775年创立江诗丹顿。他学识渊博，技艺精湛，是瑞士钟表业的一代宗师。他创立了世界上第一所表厂。1819年他的合作伙伴费朗索瓦?康斯坦丁向海外成功推销产品，将钟表技艺推至完美境地。如今，江诗丹顿的格言依然是：“可行性是永远存在的”。

    1891年，瓦什隆的孙子和费朗索瓦?康斯坦丁携手合作，把表厂的名字改为今日的江诗丹顿。

    江诗丹顿每年仅生产2万多只表。在江诗丹顿走过的200多年历程中，制表业一直是瑞士最主要的工业之一，而江诗丹顿始终在瑞士制表史上担当了关键角色。

    江诗丹顿的腕表分为7大系列：马耳他系列，传承系列，纵横四海系列，历史名作系列，艺术大师系列，阁楼工匠系列，女装时计系列。每一系列都独具特色，以各自强烈的风格展现独树一帜的气质。

    每一款腕表的外形与功能都不同，但精湛的技术内涵和美学设计却相同，因为在它们背后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江诗丹顿。

    200多年来，江诗丹顿对完美境界不懈追求，透过精益求精的创新意念在款式上不断推陈出新，使每一款腕表都达到细腻考究的完美境界。

    江诗丹顿碗表的价格极高，从7000欧元到88万欧元不等。所有限量发行的腕表都有独立的编号，价格大都在10万欧元以上。

    马耳他系列是江诗丹顿的代表系列之一。马耳他系列不仅拥有出色的现代设计，同时还融合了江诗丹顿匠心独运的制表内涵。马耳他万年历三问腕表限量发行30枚，是江诗丹顿的旗舰腕表，价格为372900欧元，按当时欧元兑人民币汇率，约为372万人民币。这款表为手动上弦机械机芯，具有时、刻、分三问报时功能，具备月相盈亏功能。银色人工雕纹表盘，18k粉红金小时刻度与罗马数字时标。腕表直径41毫米，配有蓝宝石水晶玻璃透明底盖，折叠式表扣，深棕色鳄鱼表带，整个表体为18k粉红金。

    阁楼工匠系列腕表表现了江诗丹顿极高的艺术性和制表的复杂性。阁楼工匠系列腕表呈现出登峰造极的钟表艺术，彰显江诗丹顿在超卓复杂制表领域中尽善尽美的创作才华。无论是镂空三问表、时间等式功能，或日升日落时间显示等，都是经典之作。江诗丹顿推出的镂空三问腕表价格为50万欧元，约为500万元人民币。此款表为手动上弦机械机芯，具有时、刻、分三问报时功能。腕表直径37毫米，扣针式表扣，深蓝色鳄鱼表带，950铂金。全球最薄的三问表机芯，厚度仅3.28毫米，全球限量发行15枚。

    女装时计系列腕表在江诗丹顿腕表中占据重要地位。透过匠心独具的大胆设计，江诗丹顿打造出一款款弥足珍贵的女士腕表，价格高达882100欧元，约800万元人民币。手动上弦机械机芯，表壳镶嵌182颗长方形钻石，重约11.63克拉，表冠镶嵌一颗美钻，重约0.05克拉，表盘镶嵌98颗长方形钻石，重约6.67克拉，表链镶嵌560颗长方形钻石，重约40克拉，通体为18k白金，防水深度30米。

    传承系列腕表充满了承前启后的风格，处处展现出江诗丹顿历久弥新的经典特色和现代优雅气质。无论是配备简单机芯或超卓复杂机芯，传承系列中的每一款腕表都是品牌精湛制表技艺的完美结晶。镂空万年历腕表是传承系列的代表作。自动上弦机械机芯，表盘内印有《日内瓦印记》，万年历显示于蓝宝石水晶玻璃表盘上，透明月相亏盈显示。腕表直径39毫米，配有蓝宝石水晶玻璃的旋入式表底盖，防水深度30米，扣针式表扣，鳄鱼表带，950铂金。

    那时在欧洲出售的江诗丹顿最便宜的一款表的价格是7000欧元，约合7万人民币。这款表属于传承系列小型号腕表，石英机芯，乳白色表盘，镶嵌18k金小时刻度与罗马数字时标。腕表直径只有29毫米，防水深度30米。

    江诗丹顿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延续时间最长的名牌手表，其表盘上如瑞士国徽般的十字标记，已经成为品位、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如今，江诗丹顿俨然为“时间”的同义词，更是爱表人士眼中无可取代的腕上艺术品。

    “最小批量，最优质量，最高卖价”一直是江诗丹顿的经营战略。自1840年起，每只手表的生产图纸、记录、销售日期及机芯表壳编号等资料，都完整无缺地保留在公司的档案柜中。制表大师将超群的技术，严格的测试，精湛的工艺与完美的造型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又一个高贵典雅、令人赞叹不已、极富收藏价值的经典之作。

    在漫长的制表岁月中，江诗丹顿成为名贵典雅的象征。1880年，取得的马耳他十字商标是江诗丹顿的标识；日后这个标识成为江诗丹顿的表徵。江诗丹顿取得今日的成就，是几代人坚持不懈、付出他们的全部智慧和知识的结果。在漫长的岁月中，江诗丹顿的制表大师一步一个脚印，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1755年，由瓦什隆设计的银表，珐琅制的号码盘镀上罗马数字，这是江诗丹顿的第一只钟表。

    1839年，江诗丹顿发明了一套革命性的钟表生产方式：发明了改良式杠杆擒纵机。从此制表厂开始具备工业化基础，零件用机械预先组成，并以手工加以雕琢，而制表师们更有充裕的时间运用艺术天分从事创作。

    1928年，一只18k金打造的超复杂怀表问世。表面以指针指示，有闹钟、万年历、月球盈亏显示等功能，限量生产三只。

    1929年，一只怀表问世。金色的表壳上刻印一双埃及的皇族手臂，这是瑞士送给埃及国王的礼物，附有30分钟计时，一分钟计秒及万年历等功能。

    1967年，江诗丹顿推出一款自动表，结合4000种零件，表身仅厚2.45mm，可谓一项新成就。两个世纪以来，江诗丹顿精心典藏过去的钟表，已有400多件。

    从1755年起，江诗丹顿制造的每只表，都分别有从机件内部及表身编号。按照这些标记，可从档案中辨识出2000种原始款式。

    江诗丹顿辉煌的历史离不开三位灵魂人物，他们是瓦什隆、康斯坦丁和乔治-奥古斯特?莱斯赫特。瓦什隆创立了江诗丹顿，康斯坦丁开拓了江诗丹顿的全球市场，而莱斯赫特则改写了江诗丹顿以及整个瑞士钟表行业的历史。

    江诗丹顿是一个全面的钟表制造商，全盘掌控着从机芯研发、表型构思、零件设计到手工制作一系列的制表工艺。自1755年创立至今，江诗丹顿一直从未停止过生产。

    与其它成功的企业一样，江诗丹顿也经历过艰辛的创业期。

    18世纪的欧洲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同时也是一个充满伟大发明的时代。18世纪50年代，启蒙运动达到顶峰，商家们开始开发具有潜力的新巿场。1745年，日内瓦钟表业发生了剧烈的变革，同业协会将原本封闭的钟表制造业对公众开放，甚至给予新移民以入行的机会。那时要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钟表制造大师，钟表学徒一般必须花五年时间“拜师学艺”，然后再实习三年，实习期间一般称为受薪钟表匠，而在这过程中，钟表学徒必须制造并交出自己的作品，如果作品受到同行业的赞许，他便可以从事钟表制造业，然后再开班授徒。

    江诗丹顿的创始人瓦什隆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开始他的钟表学徒生涯，时间大约在1745年。瓦什隆于1731年在日内瓦出生，他是家中的第五个儿子，父亲是新移民，职业为织布技师。瓦什隆从小就立志做一个出色的钟表制造师，当时的社会变革让他获得了这样的机会。1755年，瓦什隆入行学习10年后之成，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钟表制造师，那时人们都称呼他为“阁楼工匠”。除了传授超卓的制表工艺外，瓦什隆还培养出很多钟表行业的新人，把他对追求完美艺术的那份锲而不舍的精神传授给他的弟子。

    1803年，瓦什隆去世后，他的二儿子亚伯拉罕?瓦什隆子承父业，开始接管父亲的生意。1800年代初，在亚伯拉罕?瓦什隆与康斯坦丁的带领下，公司业务不断扩张。康斯坦丁主要负责销售工作，把公司带入了一个新时期。他把工作当作一种享受，尤其是当他代表江诗丹顿到世界各地推销产品、拓展新巿场时更是充满了斗志；他还是一个精明机敏的商人，不仅怀有追求完美的信念，而且还极具说服力，他出众的运筹帷幄为公司创造了一个出色的销售网络。

    1839年，才华横溢的莱斯赫特出任江诗丹顿技术总监，从此改写了江诗丹顿以及整个钟表界的历史。莱斯赫特不仅是一位机械天才，而且拥有非凡的远见和丰富的想象力。他设计出首部可以重复大量生产多种钟表零件的仪器──缩放仪器，为整个瑞士制表业带来突破性的改革。

    在莱斯赫特加入的短短两年内，他便为江诗丹顿发明、制造了多种能自动生产钟表配件的机器，这些机器的发明赢得了工业重要发明大奖，使江诗丹顿成为第一间拥有机械生产配件技术的钟表制造商，在同行业竞争中占有绝对的优势；由于其机器生产的配件准确性高，更新替换极为方便，所以钟表产品价格相当合理，销量很快便超越其它竞争对手。

    1854年，康斯坦丁去世以后，江诗丹顿的几代继承人都在延续着公司的传统，并生产出不少出色的多功能怀表和瑰丽优雅的腕表。期间，江诗丹顿与巴黎维尔热公司的伙伴关系正式展开，两家公司合作生产出多款惊世作品，其中不少是专门为世界多家华丽的珠宝场馆设计制造的。

    20世纪，江诗丹顿推出了多款令人难忘的钟表。江诗丹顿七大钟表系列，都具有独特的个性。无论是简约典雅的款式还是精雕细琢的复杂钟表，从日常佩戴的款式到名贵的钻石腕表，每一款腕表都代表了瑞士高级钟表登峰造极的制表工艺。

    江诗丹顿的经典之作卡里斯泰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手表。此表原为沙特阿拉伯国王所订购，但在制造期间国王撒手人寰。此表制成后，被一位不知名的买家用350万美元买下。卡里斯泰表身表带镶满钻石，共用了118颗经过严格挑选的上品蓝白方钻，重130克拉。江诗丹顿为制造此表，招集了最优秀的技师，经历20个月6000小时工作才制成。卡里斯泰在希腊文中是“完美无暇”的意思，而其成品也的确完美无暇。

    卓尔不凡的艺术大师系列是江诗丹顿推出的15款非凡独特的艺术大师系列腕表。这一系列腕表表盘的图案灵感攫取自马克?夏加尔创作的巴黎卡尼尔歌剧院穹顶上永恒不朽的装饰壁画。系列主要采用高温明火珐琅工艺，这是历史最悠久、最卓尔不凡的传统高级钟表制作工艺之一。日内瓦制表工艺中采用的高温明火珐琅熔点极高，在800&deg;c到900&deg;c之间，因此具有无与伦比的纯度和耐用性。其中第一款腕表在巴黎卡尼尔歌剧院举行的晚会上亮相。这款腕表采用历史悠久的高温明火珐琅工艺，真实重现夏加尔创作的整幅穹顶壁画。黄金表壳搭配31.50毫米直径表盘，将一幅实际200平方米的旷世杰作浓缩于有限的表盘空间。

    江诗丹顿的制表大师的精雕细刻如同绘画大师的潜心创作一样，表现在每一款腕表的制作上。没有这些大师的耕耘，就没有今日江诗丹顿的伟大成就。

    江诗丹顿以工艺闻名全球，擅长复杂机械表的制造。精湛工艺奠定了创造与制作原则：江诗丹顿的每一件成品都要经过数年锤炼，每一个刻度都体现出大师的精雕细琢。江诗丹顿200多年的工艺积淀赋予每一款产品丰富的内涵，大部分机械腕表的机芯都拥有《日内瓦优质印记》。

    江诗丹顿注重品牌中所有类型产品的品质，高复杂机械表、高珠宝表、珐琅面表、镂空表和高级运动表等，都已成为传世佳作。江诗丹顿与百达翡丽在品牌上旗鼓相当，不分高下，分别代表着腕表领域的两座高峰。

    江诗丹顿擅长复杂机械表的制造。复杂系列表的表底为透明水晶，方便佩戴者欣赏到机械运作的动感美。跳时腕表的设计更是精湛，它以12时的窗口展示时间，半圆环显示分钟，被人们称为“跳时表”，十分罕见。

    江诗丹顿的双面表盘腕表是世界上第一只具备十六项精密复杂功能于一身的双面表盘腕表。

    江诗丹顿的一款称为圣哲维的腕表是世界上第一只采用四个发条盒，同时兼备陀飞轮调节器和万年历的腕表。双面表盘腕表是前所未有最复杂的腕表，结合了钟表卓越复杂性与天文功能，具备16种不同特性：三问报时、日落时间显示、万年历功能、秒针时间区、陀飞轮设计、时差显示及夜空图等等。这只834个零件构成的非凡的机芯，耗用了江诗丹顿设计师、工程师和钟表师超过10000小时的研发时间精心制成。此系列限量发售7只。正面为抛光表壳，表圈及表壳底盖均缀以精细的压花纹、双时区显示、报时机械装置转矩、58小时动力储备显示、月相盈亏及周期显示、18k银色金表盘、“陀飞轮”设于6时位置、带秒针、表圈两侧配备两个制动器形状设计、优化上弦机械装置。背面为日期、星期、月份及闰年显示、日出、日落时间显示、北半球天象图。

    托尔比朗表，是江诗丹顿的又一杰作。造型设计精密优雅、独特的动力储存显示器，充分展现了时光运动的深邃奥秘。

    江诗丹顿是非凡创造的代名词。每款钟表均以独特方式体现出品牌精髓及对精细加工的严格要求。

    微缩面具腕表：以日本宗教佛像面具为表盘的腕表散发出如皓月般温柔与详和的光辉。面具仿佛代表着阿弥陀如来，含有“无量光”或是“无量寿”之意。据称，这尊佛是五大智慧佛陀之一。这款面具集兽形与拟人化的特征，外形多样化，却都有一个既像鹰嘴又像动物吸管般的长钩鼻。为了逼真再现面具的阳刚气息，江诗丹顿专门采用赤金为木质面具上漆。因为原形面具是以陶土为主要材质，所以江诗丹顿的制表团队将表面上的陶器质感完美重现，决定采用不同粗幼度的马特浮石粉末做原料。当将其混和及抹上后，果然重现出陶器的原始质感，并且效果更觉自然真实。

    马耳他女装腕表凭借其圆润的表壳、独一无二的扇形表耳、亮丽的表盘设计和多切面的指针，面世之初便立即获得一致好评。每款马耳他女装腕表均具备一个甚至多个精密机械功能。专为女性而设的“精密”机械腕表一向甚为罕见。此款腕表便具备了月相盈亏和动力储备显示器，而所采用的1400机芯更获得《日内瓦优质印记》。江诗丹顿的设计师并不满足于此，因此特别为它加添了一颗颗闪烁璀璨的宝石，使其更加迷人。以白金或黄金制成的表壳缀以镶满美钻的表圈、钻石小时刻度、动力储备和镶有14颗圆形美钻的金色月相盈亏显示器，使白色或淡紫色天然珍珠贝母表盘表更加珍贵悦目。

    江诗丹顿在美国市场获得了巨大成功。为庆祝第一家美国江诗丹顿精品店的开幕，江诗丹顿推出了三款腕表：“美国历史1921”，这款腕表在纽约发售64只。腕表的独特之处在于采用偏移设计的表盘以及位于1点钟位置的表冠。其表壳由18k黄金制成，表盘上印有米黄色的阿拉伯数字和小秒针子表盘，子表盘巧妙地布置在3点钟位置的数字之上。经磨砂处理的表盘上有一个印有黑色“轨道”的标度圈。底盖上用手工雕刻了这款腕表的独特编号和印记：麦迪逊大道与64大街。腕表由手动上链的机械机芯提供动力，此机芯的研发和制作均在江诗丹顿内部完成，具有时针、分针和小秒针。机芯的震动频率为每小时28800次，动力储存约为65小时。防水深度30米，手工缝制的深咖啡色方纹鳄鱼皮表带，配以18k黄金马耳他十字表扣。

    传承系列卡里斯泰配有陀飞轮、永久日历显示和三问功能。这款腕表专为纽约精品店的开幕限量发行，仅有一只。此系统具有两个平衡器，用于充当调节器旋转轴上的制动器，从而均衡发条盒释放的能量。该系统施用反向离心力和离心力。一旦调节器发生旋转，离心力就会以平衡器的一端为中心向外旋转，以使另一个平衡器充当中心轴上制动器的作用，由此以更缓慢、更稳定的速率进行旋转和敲击。除了三问功能之外，腕表还具有一个陀飞轮，该陀飞轮被用于抵消引力产生的影响，从而提高机芯的精密性。永久日历显示功能(对时间的机械记忆)可在不需要任何人为干预的情况下显示公历日期。腕表除了具有完美而精确的技术品质，还通过清晰的当代语言表达了其美感：一个细长型表圈、以蓝宝石水晶为架构的螺旋式表底盖周围有一个有花纹的图案、梯形小时标记、“多芬纳”指针和一个乳白暗灰色表盘。

    马耳他陀飞轮镂空珠宝腕表为铂金表壳，表圈镶嵌30颗长方形切割钻石，表身镶嵌251颗圆形切割钻石，表扣镶嵌21颗圆形切割钻石，手动上弦机芯，陀飞轮装置，有动力储存和日期指示功能，镂空的18k金表盘，银色剑形18k金指针。马耳他系列腕表的表耳设计受到许多表友的喜爱。这款马耳他系列两地时规范指针手表，象牙白表盘搭配38.5毫米玫瑰金表壳，古雅而舒展。陀飞轮，这项代表了机械表制造中最高水平的工艺，已经将腕表艺术美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成为终极智慧的象征。

    江诗丹顿始终保持着其传统的品牌意识，最核心的品牌不会改变，在技术上、设计上、工艺运用方面以江诗丹顿传统为主，将会一直延续下去。

    阅读江诗丹顿，梁晓秀花了一天时间，她感觉收获不小。

 第一百六十六章 自然之美

    梁晓秀在翻阅瑞士名表宝珀的介绍文字时，注意到了宝珀表的外形之美，那是一种纯自然的美，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她非常看好瑞士名表宝珀，认为它在世界10大名表中无疑应该排在第三位。

    宝珀崇尚自然之美和含蓄之美，以低调奢华、含蓄典雅的风格在瑞士高档腕表中占据重要一席。在高档腕表中，宝珀是唯一只制作圆形表盘的钟表生产商。宝珀从来不生产其他形状的腕表。

    宝珀坚持认为：真正高档腕表的形状永远是圆形的。梁晓秀赞同宝珀的观点，她认为圆最适合中国人的审美要求。

    宝珀的口号是：“只做机械表”。宝珀从来不做石英电子表。

    翻阅文字资料，梁晓秀得知宝珀是一家纯手工制作机械表的厂家，拥有200多年的历史。

    宝珀建于1735年，是瑞士现存历史最久的、最古老的腕表品牌之一；也是目前世界上功能最多、最复杂的全手工机械表。

    梁晓秀认为全手工机械表才能代表制表行业的最高制作水准。

    自1735年创立以来，宝珀始终坚守传统制表理念，从未生产过石英表。走进历史悠久宝珀工厂，人们惊奇地发现：宝珀没有流水作业式的工厂，制造过程全部在古旧的农舍内进行，制表师亲手精工镶嵌每一枚腕表。每一枚腕表均由制表师亲自检查，刻上编号及签名，其品质管制之严，200多年来没有改变。

    宝珀的严格管理让梁晓秀钦佩，她决定借鉴宝珀的经验，让新中国饭店的厨师在炒菜时严格把关，注明哪道菜是由哪个厨师做的，并由厨师亲自签名。

    宝珀创始人贾汗-雅克?宝珀于1735年涉足钟表行业。宝珀生长于讲法语的瑞士侏罗山区，这里风景秀丽，苏士河蜿蜒流过维勒特山村，安静迷人，一片田园风光。与侏罗山区的大多人一样，宝珀起初只制作钟表的配件，后来才开始生产完整的手表。侏罗山区一带是瑞士制表业的圣地。早在宝珀出生100多年前，这里就是众多金匠聚集之地，他们精通雕刻、打磨、凿制和制作饰物；同时也是优秀的机械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当年是从法国逃到瑞士避难的加尔文教派的熟练钟表匠。

    梁晓秀看了那段文字想：又是一个手艺人——钟表匠。

    宝珀的经验告诉梁晓秀：一个成功的家族企业必须要有更强更精明的后代。

    18世纪末期，宝珀的儿子大卫?路易士?宝珀开始在邻国销售他们的钟表。每当制作完一些钟表后，他就把钟表装上马车送到外国客户手中。但是好景不长，法国大革命的到来使宝伯的业务陷入困境。在艰难的岁月里，大卫?宝珀竭尽全力把钟表业务扩展到了欧洲大陆。

    1815年，他成立了一个小型钟表制造厂，以宝珀为标志。从此，宝珀成为瑞士钟表界的先驱，宝伯的创新精神一次又一次书写了钟表历史。宝珀腕表的价值不仅在于人工镶嵌所花的时间，还在于一丝不茍的细节。

    优美的经典外型，使宝珀成为独一无二的钟表珍品。

    侏罗山区数百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反倒造就了一批手艺灵巧，性格独立的制表师。他们专心致志，别无所求，每天埋头制作钟表，以此为乐，练就了一套精湛的制表技巧和本领。在寒风刺骨、皑皑白雪的严冬，他们足不出户，在农舍里年复一年地精雕细刻，把每一枚钟表打磨得更臻完美。

    世界名表宝珀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打造出来的。

    为了向制表先驱表示敬意，宝珀今天的制表师们依然在古旧农舍内窗旁工作台上制作腕表，以示宝珀的古典精神。在这里没有现代化工厂的踪影，甚至连一条生产线都没有。

    宝珀的传统至高无上：200多年的钟表文化和精湛的工艺得到了延续。

    每一位宝珀的制表师都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们把超凡的创作和卓越的技巧融注于每枚腕表，赋予它们以灵魂与生命。宝伯的制表大师拥有绝对的权威：独立承担制表工作，自由选择上班时间，从镶嵌、打磨、润饰到清洁等工作，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公司从不干涉他们的创作。

    20世纪前期，宝珀开始大批量生产自动上链手表，并把产品销售到法国市场。1953年，宝珀制作出世界上第一枚现代潜水腕表──“50呎潜水表”，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具有防水功能的腕表，曾被多国海军列为标准装备。

    “50呎潜水表”的诞生与法国国防部有密切关系。1952年，法国国防部委任两名海军军官组建一支名为“潜水突击队”的特种部队。他们发现当时的手表无法在恶劣情况下执行水下任务，于是找到宝珀表厂，并提出了一套非常严格的专门技术要求，包括革命性的单向转动表圈。宝珀依靠专业技术制造了一款可以称之为潜水表原型的机械杰作，由此开创和奠定了潜水表领域的新标准。这款潜水表的最初型号于1953年推出；由于其防水能力可以达到50英尺的深度，因而取名“50呎潜水表”。

    在超过两个半世纪的发展中，宝珀获得了里程牌般的成就：世界上第一个钟表品牌；树立了钟表制造艺术的典范；圆形钟表的楷模；全手工精心打造的钟表。

    20世纪，宝珀在制表领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推出了一系列独领风骚的钟表。其代表性作品有：50英尺潜水表、结构最纤巧的贵妇鸟腕表、结构最纤小，可显示月相盈亏、星期、月份及日期的机械腕表、世界上最小巧纤薄的时、刻、分三问报时表、最纤薄的腕表和自动双指分段针计时表、可显示日期和储存八天动力的托尔比朗机械时计、7001系列腕表、2100运动腕表系列，全新一百小时机械时计，等等。

    梁晓秀翻看着那些宝珀名表的图片，心想：宝珀沉积200多年的艺术才华和创造力在20世纪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她对宝珀新推出的女表系列很感兴趣，饶有兴致地一一细看。

    宝珀系列女表“兰花”、“莲花”、“茶花”以鲜花命名，在腕表中注入了诗情画意的文化情调，打造了女士腕表珍品。

    兰花系列女表看起来精美绝伦。梁晓秀对兰花并不陌生：兰花有一种神秘的幽香，时隐时现，时浓时淡，时远时近，故有“空谷幽兰”一说。宝珀兰花女表，将日期显示巧妙地融合进珍珠贝母表盘中，将华丽的钻石融合进光滑简洁的表圈中，用月亮代表女人的容颜，犹如一朵腕上的“空谷幽兰”，散发着妩媚的气息。在显示日期的规范阿拉伯数字和显示小时的细长数字的环绕下，在圆形表盘的中央，设置了一个方形的珍珠贝母面板，星期、月份和月相显示沿面板的上下两边整齐分布。表盘内拟人化的月亮图案，有一个小巧的星形“美人痣”，为腕表增添了一种优雅和俏丽的情调。

    梁晓秀很喜欢这款兰花手表。她接着看莲花系列女表的图片和介绍文字。

    莲花系列女表的功能并不复杂，但外观华丽、醒目，具有一种高贵的的气质，隐隐约约流露出高傲、神秘、拒人千里的美，显示出当代女性独立、自尊的风范。表壳直径34毫米，使用粗线条的开放式纽索纹装饰珍珠贝母表盘。中央大三针，时、分指针为半镂空，阿拉伯数字采用了奔放的艺术字体，6点位日历显示，在简约的表盘中蕴含张扬的个性。莲花系列女表有三种款式，搭载自动上弦机芯，具备100小时动力贮存。

    茶花系列女表采用茶花完美的形状，看起来非常漂亮。茶花系列飞返计时女表使那些喜欢多元文化的女性在佩戴这款腕表时，能从与时间和手表的互动中获得心灵的愉悦：启动计时功能，测量时间，然后将它停止。这款表搭载自动上弦计时机芯，采用先进的柱轮结构。表壳直径为34毫米，防水深度100米，采用阿拉伯数字和镂空指针。在表圈和表盘3点、6点、9点位的小计时表圈边缘，分别装饰有立体环形花纹。表带是手工缝制的鳄鱼皮。

    梁晓秀看了一眼三款表的价格，平均每款表为3万欧元，她当即决定把宝珀“兰花”、“莲花”、“茶花”三款系列女表收藏下来。

    宝伯独家还推出了可在第二个时区进行半小时调校的威乐赫系列半时区腕表、两地时年历腕表、半时区8天动力储存腕表、私人定制复杂金雕纹饰腕表、单按钮全历月相计时码表和陀飞轮大日历摆陀动力显示腕表。

    威乐赫系列首款半时区8天动力储存腕表，以30分钟的跨度调整第二时区，从而使得旅行至半时区国家时倍感轻松便捷。这款自动上链机芯由324个零件组成，带有3个发条盒，保证8天内动力稳定释放。摆陀由钛金属制成，在提高动力能效的同时减小温度变化对摆陀的影响，确保计时精确。腕表表面直径42毫米，半穹形大明火烧制白色珐琅面盘上绘着小时刻度，参照时间显示在12点钟位置，半小时时区在中心位置，伴随参考时间的日/夜指示在9点钟位置，随半时区自动调整的日期显示在6点钟位置，日期调整或时区调整的指示在4点位置。

    这枚腕表是一款绝世无双的珍品。它配备的手动上链超薄机芯，由117个部件构成，可指示时、分。玫瑰金表壳内，表盘与12个时刻以及时、分针皆为大珐琅明火烧制。与简练干脆的外观设计相应成趣的是透过透明表后盖呈现出来的华美机芯纹饰。

    宝珀腕表系列中所蕴藏的机械系统，繁复精巧，无一不是制表艺术中的极品。

    梁晓秀慢慢翻阅图片，看到了宝珀超薄表、月相盈亏表、万年历表、双码表及三问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宝珀三问表上。

    三问表是表坛上成就极为显赫的艺术杰作，可依需要作时、刻、分鸣响报时，其精巧的机械系统内有30多颗红宝石及约300片零件。虽然结构繁复，表心的厚度及直径却仅有3.2微米及21微米，其中部分零件甚至比一根头发还要纤细。

    梁晓秀心想：这就是精密仪器呀！

    她仔细阅读介绍文字，了解有关三问表的知识。三问表是腕表知识及声学运用的完美结合：每一声时、刻、分鸣响，全赖两枚发出不同震动及音调的微型锤子敲击；而每枚三问表，均需要制表师花上3个月时间镶嵌及调校，并为它们个别加上编号及签名为记。宝伯表厂每年只推出少量三问腕表，顾客定制或购买三问表往往需要等待3年时间。

    梁晓秀查看了定制三问表的有关资料，决定花费80万欧元定制一枚宝珀三问腕表。等待时间虽然有三年，但那时她才27岁，还来得及享受宝珀的自然之美与含蓄之美。

 第一百六十七章 高贵典雅

    与宝珀腕表的自然之美相比，卡地亚腕表则显得高调示人了：处处显露出它的高贵典雅。梁晓秀认为那是另一种风格，在艺术上应该允许多种风格并存。她对卡地亚很熟悉，两年前买过有好几套卡地亚首饰。

    卡地亚以制作珠宝首饰起家，在19世纪中叶已是闻名遐尔的法国珠宝首饰制造商。创始人路易?卡地亚是当时颇受皇室权贵赏识的金饰工艺家。

    又是一个手艺人，梁晓秀想，欧洲的手艺人能创建世界名牌产品，这说明他们除了手艺之外，还有多种经商的才华。手艺人千千万万，能成为一种品牌的创始人绝非等闲之辈。

    1888年，卡地亚尝试在镶嵌钻石的黄金手镯上装上机械女装表。1904年卡地亚制造的金表一炮打响，从此卡地亚表成为上流社会的“专用产品”，历久不衰。卡地亚腕表普遍受到欧美上流社会女性的喜欢，其独特的设计理念和高贵典雅的贵族气质，是许多女性梦想拥有的腕表品牌。

    在卡迪亚品牌系列产品中，以它的珠宝首饰的知名度为最高，颇受欧洲王室的青睐。卡迪亚因而成为欧洲王室和贵族使用的“专用产品”。

    梁晓秀了解到：在欧洲，珠宝首饰和钟表被视为同一家族，它们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卡地亚开始制造顶级腕表后，其质量与它的珠宝首饰一样受到欧洲上流社会的首肯。

    20世纪60年代，美国总统肯尼迪夫人佩带了一枚表盘如坦克形状的卡迪亚女表，由于其美国总统第一夫人的特殊身份，从此这款坦克女表受到高档手表消费者的追捧，并成为卡迪亚腕表的经典之作之一。

    路易?卡地亚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最具震撼力的新武器──法国雷诺坦克的造型上获得灵感，在1919年用一个完美方形制作出革命性设计的腕表坦克。卡地亚在设计这款手表时采取了“简约就是典雅”的设计风格。

    多年来，卡地亚坦克腕表一如既往拥有众多欧美青睐者。坦克腕表也因此被称为腕表史上的一个经典作品。坦克系列腕表的美来自于简洁的线条、经典的设计及深远的历史文化背景。

    但梁晓秀没有看出坦克腕表的造型有什么特别的美感，她由此认定中国人的审美与欧美人的审美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梁晓秀认定：一个企业的发展和崛起无疑离不开其创始人。

    路易-弗朗斯瓦?卡地亚28岁时在巴黎创办了卡地亚公司，那一年是1847年。他当时从师傅阿道夫?皮卡尔手中接手了位于巴黎蒙田大街31号的珠宝店。此后，他以自己名字的缩写字母l和c环绕成心形组成一个菱形标志，注册了卡地亚公司。

    一个奢华王国从此诞生。

    1874年，在卡地亚55岁时，他把公司的管理权交给了儿子亚法?卡地亚，由儿子继承产业，继续经营公司。后来他儿子又把公司交给自己的三个儿子管理，也就是老卡地亚的孙子。卡地亚的三个孙子，路易?卡地亚、皮尔?卡地亚与积斯?卡地亚，接手公司后，三兄弟合力最终将卡地亚品牌打造成世界著名品牌。

    在100多年的发展历程中，卡地亚一直与欧洲各国的皇室、贵族和社会名流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和交往。卡地亚因此有“皇帝的珠宝商，珠宝商的皇帝”的美称。卡地亚以其非凡的创意和完美的工艺创造出许多精美绝伦的旷世杰作。19世纪的巴黎是世界的花都，珠宝业极为繁荣。拿破仑三世年轻的堂妹马蒂尔德公主对卡地亚青睐有加，使得卡地亚的名声大噪。

    1902年，卡地亚的店铺从巴黎开到了伦敦和纽约，纽约逐渐成为卡地亚王国的总部。父子相传仅两代，卡地亚已成为世界“首饰之王”；相传三代，由成为奢华腕表的代名词之一。

    卡地亚公司由卡地亚的三个孙子路易、皮尔和积斯接手后，业务直线上升。这三个孙子都继承了祖父的艺术灵感和商业头脑，他们具有非凡的艺术鉴赏力和独到的商业眼光；他们周游世界，从印度到俄罗斯，从波斯湾到美国，考察市场，寻找最佳原材料，为品牌设计注入了异国情调。

    1888年卡地亚推出腕表，在腕表中注入了珠宝设计的元素和高超的工艺；1911年推出了著名的腕表山度士；1919年推出了坦克腕表。

    卡地亚制作的山度士腕表源于巴西的一位飞行员好友。这款早期飞行腕表源于翱翔于天际间对于自由的渴望。路易?卡地亚在巴黎的一次聚会上与巴西好友山度士?杜蒙相见。这位著名飞行员向卡地亚提出制表要求，为他制作一枚在飞行时能轻易读取时间的腕表。

    路易?卡地亚答应了朋友的要求，他反复思索与探究后，制作了一枚山度士飞行腕表。飞行腕表以巴西飞行员的名字山度士命名。1911年，这款飞行腕表以前所未有的概念与造型惊艳问世；杜蒙佩带这枚飞行腕表驾机飞上蓝天。当他返回地面，走下飞机时，众人目睹他正在阅读腕上的飞行表。

    从此，卡地亚开启了制作高级腕表之路。

    多年来，卡地亚推出了一系列令人叹为观止的充满艺术气息的高档腕表。梁晓秀从众多腕表中挑选出一款表，认真阅读文字介绍材料。

    她最喜欢的一款表是卡地亚蓝气球腕表。在那枚腕表的表冠上镶嵌着一颗与众不同的蓝宝石，醒目，耀眼。超大型蓝宝石的外缘首次加配贵重金属护弓，小心呵护着珍贵的宝石。整体设计采用介于古典派与未来派之间的风格。流线型的三维表壳宛如一枚鹅卵石，正面与背面都略呈浑圆的弧形。蓝宝石水晶镜面可营造奇妙的光学效果：数字时标放大了，时间也呈现变形的趣味。由于表冠的影响，罗马数字偏离了一般的圆形轨道。这枚腕表承袭了卡地亚的卓越传统，同时又有很强的现实感。

    蓝气球女表华贵奢美，是适合女士全天候佩戴的奢华腕表。表盘镶11颗钻石，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的钻石；炉火纯青的镶嵌工艺、完美无瑕的绚丽设计，将蓝气球腕表打扮成一件具有奢华品位的艺术品。精确镶嵌于表盘上11个时标点位的珍贵钻石，仿佛夜空中的璀璨明星，在光芒中指引着时间。表盘上钻石与表冠蓝宝石不期而遇，描绘出一副众星捧月般的优美画卷。镶嵌于表盘之上的明澈钻石，搭配玫瑰金抑或鳄鱼皮表带，传达出动人风姿。

    卡地亚圆形腕表非常漂亮，在梁晓秀看来胜过卡地亚坦克女表。

    圆，象征着天地万物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永恒规律。在卡地亚推出的“路易?卡地亚圆形腕表”中，经典的罗马数字加上阿拉伯数字的二十四小时显示流露出纯正的法国风情。在典雅的圆形表壳之内，还有细巧的圆形齿轮在孜孜不倦地转动，引领着精致指针。整个腕表，仿佛就是一个完美的微观世界，每个部件宛若日月星辰，精确无比地自转公转；又仿佛天地万物，按自身节奏往复循环，这些以“圆”为轨迹的运动与外在宇宙产生着共振，联结着自然与人类，创造了卡地亚独一无二的艺术氛围。

    梁晓秀认为路易?卡地亚圆形腕表有极高的艺术性，堪称艺术杰作，值得收藏。5万欧元的价格对她来说并不贵，完全可以收为藏品。

    此外，还有几款表引起了梁晓秀的注意。

    王子防水腕表坚固、结实、表盘很大且带有类似军用手表的气息，配有防止损坏玻璃的格栅和造型独特的表冠链，透着阳刚之气。20世纪70年代，欧洲女性也逐渐开始喜爱防水腕表，卡地亚便推出了带有钻石网格的新型款式女表系列。

    路星腕表的表盘上有放大的镜面，由切面切入的外观，龙头成为视觉焦点，其弧形展现的正是男性阳刚之气。分秒流逝的光阴就体现在表盘上的圆圈，阿拉伯数字与罗马数字装饰的独特表盘上，简单的单色与双色构图，抛物线状日期放大镜与特殊的可调式表盘已经成为该表款的识别特征。此表是卡地亚优良传统的完美结合：卓越的设计、纯洁的外形、新颖的创意与优异的耐久性。

    卡地亚卡历博表的表壳上凸起的表圈柔和光滑，与刚劲有力的表壳形成强烈对比。它与表盘呈28度自然倾斜，一直延伸到表盘120个刻度。轮廓线条强劲有力，坚实的表壳，构造新颖别致。极具现代时尚感的卡历博腕表搭载由卡地亚自主制作的全新机芯。

    卡地亚作为法国奢华品牌珠宝和钟表领域中的领导者，在全球拥有200多家精品店和独一无二的经销网络。卡地亚以其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在每个重要的历史时刻都占有重要的位置。源自150年前的世代传奇，流传至今，延续在奢华领域中散发着其独特的魅力，书写着成功的历史。

    梁晓秀忽然想：100年后，她的后代，就是她的孙子、孙女们会怎样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低调奢华

    与宝珀的自然之美和卡地亚的高贵典雅相比，万国表则显得低调奢华。梁晓秀看了万国的图片和文字介绍后，她才知道什么叫低调奢华。万国属于奢华表行列，但是初看之下，它并不像奢华表，而像普通的手表。

    事实上，万国在奢华腕表中也是佼佼者，它的技术含量极高，有些部件是其他奢华腕表没有的精密部件。

    万国表创立于1868年。在万国创业的瑞士沙夫豪森地区，钟表制造业的历史可追溯至15世纪初。万国创办人是美国波士顿工程师佛罗伦汀?琼斯，他在莱茵河畔的厂房中创立瑞士早期的机械制表工厂，实现了他的新颖构想：以机械取代部份人工，从而制造出更精确的零部件，而后由一流的制表师装配成品质超凡的腕表。他在瑞士实现了自己的“美国梦”：闯出了一片天地。

    琼斯是一位卓越不凡的钟表工程师，为万国表提供了顶级的技术内涵、创新思维和品牌个性。由于他奠定了万国表的基础，后人在此基础上把万国推向新的高度，终于成为世界名表。

    梁晓秀把万国表排在世界10大名表的第5位，认为那是它应有的位置。

    万国表是世界上最好的专业潜水品牌手表之一。100多年来，万国潜心钻研制表工艺，打造出众多经典作品，其设计与技术独树一帜。

    在沙夫豪森组装的高级腕表，兼具精确的技术性能和出色的设计。每一款万国表都像一部微型精密仪器，让人领略到了科技与技术完美结合的妙处。手表说到底，还是一个计时器，不管有多么高的艺术性，它的主要功能是计时。在这点上，万国把握得非常好。

    1868年，万国推出第一只怀表，从那时起，万国就在瑞士钟表业界取得许多方面的特殊地位，同时也在世界钟表制造业界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1868年，琼斯充分利用瑞士制表技术和当地廉价的劳动力以及水电资源，制造并出口钟表，其目的是应对美国众多新兴钟表公司的竞争。此后，万国公司出品的怀表风靡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钟表市场。万国开发的“琼斯”牌怀表机芯，改进了怀表的走时准确度和温度恒定水准，从而为万国闯出牌子。

    1890年，万国推出的超级复杂怀表赢得国际钟表协会的嘉评和质量优异证书，成为收藏家的争购之物，甚至连当时的教皇、保加利亚皇帝以及后来的英国首相丘吉尔都拥有万国的那款怀表。

    20世纪初，万国的生产经营重点转移至手表上。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它为军队提供了大批带夜光表面的实用手表。二战中，它成功推出了专为飞行员研制的防磁手表。70年代，在防磁表的基础上，开发出把计时功能和定向罗盘相结合的罗盘表。

    20世纪60年代，面对日本石英电子表向瑞士表发起的冲击，万国公司采用全新的技术和战略迎接挑战。万国相继推出的钛合金手表，供潜水员使用的海洋系列、超薄型手表等系列腕表，使万国跻身瑞士一流钟表商行列。那时万国还推出了世界上第一只附带机械深度计潜水表，向世界钟表界展示了万国高超的创意和丰富的想象力。

    万国自1868年起，把每一只表都记录在手表出厂的记录簿中，合约编号、表壳后的编号、所使用的材质、表的重量、制表师的姓名、完成日期以及钟表商或购表人的姓名等资料，直到今天都有案可查。

    1868年以来所生产的重要备用零件也都保存完好，使得今日的制表师能够修复最古老的表芯，确保古老的万国表仍能精准计时。

    梁晓秀觉得这个经验值得借鉴。新中国饭店共有88道菜，但是从未做过详细的记录。饭店今后要对每一道菜做记录，记录所使用的食材、调料；制作的过程以及食客的反馈意见。

    每一个商家都以营利为目的，这是无可争议的事。但万国似乎并不在意盈利的多少，因为万国从不追求手表的产量，只注重手表的质量。

    直至今日，万国都秉持着固有的理念：做少量但品质卓绝的表。每一只由万国所制成的表，连最细微的地方都处理得完美无瑕，因而颇受藏家的青睐。欧洲名表收藏家是一个眼光极高、最为挑剔的群体，能被他们收藏的手表无疑是真正有收藏价值的名表。

    万国历经四代人的传统守业，逐渐成为欧洲手表制造界的楷模，并赢得了欧洲王室、政治家、教皇和精英们的至爱。万国被沙夫豪森授予最高工艺信誉的认证荣耀，象征着万国的品质承诺。

    万国最有名气的手表是超卓复杂腕表。梁晓秀看了这款手表的图片，大为惊讶。超卓复杂型腕表系列内含659个组件，71颗宝石，12项专利，21种功能及显示，包括可运作500年的万年历、以砂金石营造出仿如在夜空中漫天星光的月相盈亏显示。表壳内置计时机芯及极复杂的一体成形的滑轮追针，只需启动在表壳左侧的滑制，随着2个微型的小锤按小时、一刻钟及分钟打落2个鸣钟弹簧，发出清脆美妙的音韵。表壳由950铂金制成。

    这款表每年限量生产50枚。表壳直径42.2毫米，厚度16.3毫米。

    万国推出的飞行员万年历腕表，黑色大表盘与橙色指针和刻度相互交映，令业界震惊。250块枚珍贵名表限量上市，男性的阳刚之美弥漫表身。全球最大自动机芯与7天动力储存系统护航，坐拥无可媲美的机械万年历：独一无二的四位数字年历与南北两半球月相显示。

    大型飞行员万年历腕表的功能为世界顶级腕表首创之举，堪称彰显现代尖端工艺的献礼之作。这款表年历显示涵盖日期、星期、月份、年份、十年、百年以及月相显示，一切显示皆以精妙同步格式为基础，通过周日星论调节。所有显示已根据公历日历设定，可自动调节至2100年前的每个闰日变化。透明蓝宝石玻璃表背的绝美相融，令万国表所造机芯臻于完美。佩带时，高效比勒顿啄木鸟大钢轮双向上链装置将于两天内上紧长时间运行的机芯弹簧。透过湛蓝透明的蓝宝石表背，即可观察到这一精巧绝伦的相互作用运动。

    万国经典葡萄牙万年历表的功能是腕表里功能最复的表款之一。钟表工匠通过计算齿轮间的精密设置及调教，做到腕表能够计算闰年的差异。葡萄牙系列万年历腕表搭配了日、月、星期指示功能以及年份显示。该表款的万年历功能中，在出厂时进行了闰日校正；而根据历法预估，2100年2月末前将不会有闰日再出现。透过表背欣赏机芯的运作，观赏万国表的独家啄木鸟双向自动上链装置镀银表盘12点钟方向的经典剪影式月相显示，令人愉悦，体会到时间流逝的美感。

    万国在日内瓦钟表展中推出的三款腕表，令业界刮目相看。

    那三款表都有历史故事。在15-16世纪，葡萄牙在探索海洋方面走在世界前列，涌现出一批杰出的航海家。他们不但发现新的航海路线和陆地，也对瑞士的制表业产生了某种影响。20世纪20-30年代，两位葡萄牙商人罗德格斯和特谢拉造访沙夫豪森，向万国表厂订制一款如同天文台表一样准确的不锈钢腕表。著名葡萄牙系列腕表因而诞生。凭着它极高的精准度和令人赞叹的优美外型，迅即成为当时表坛的传奇之表。

    此后，万国的葡萄牙系列腕表以三款全新款式面世：葡萄牙自动腕表、葡萄牙陀飞轮腕表和葡萄牙三问镂通腕表。

    全新葡萄牙陀飞轮腕表上只有一个焦点：以法文命名的陀飞轮。万国表陀飞轮装置在状似鸟笼的复杂机件，内置每分钟围绕其轴杆自转一周的综合擒纵装置，即使到今天，它依然被广泛认定为制表专业的巅峰之作。

    葡萄牙三问镂通腕表是集合传统工艺及最尖端生产技术的杰作。在那款腕表上，有一个装饰性的分钟显示环，其下是一个颇具观赏性的机械装置和镂通三问装置。那款腕表不仅带来视觉乐趣，还带来听觉的享受。当按下表壳左侧的滑片时，报时装置便会经两个经微调的打簧报读小时、刻钟和分钟。

    莱茵河从瑞士沙夫豪森的万国表制造厂窗前静静流过，直达距此地仅数公里下游，从峭壁上奔流直下，形成了著名的莱茵瀑布。

    万国现任总裁乔琪斯的父亲勒内?科恩是瑞士著名的珠宝商，他在儿子25岁时，送给儿子一块万国表。从青年时代起，乔琪斯耳濡目染，对手表和奢侈品有一种收藏的欲望。他收藏了至少20块手表，其中有江诗丹顿，伯爵，豪雅以及10快万国表。他看重男人的表、鞋子和领带，在他看来从这几件物品上最能表现出男人品位和风格的细节。

    手表是男人全天戴在身上的物品，使用率远远高于衬衫和领带。戴什么样的表，是由一个男人的品位决定的。在乔琪斯看来，对手表行业的特殊要求就是视觉和美学上良好的判断力，能够看出什么样的手表适合戴在手上。这是他工作中的一部分内容，也是他非常愿意做的一件事。

    阅读至此，梁晓秀忽然想到应该给丈夫买一枚万国表，可以考虑花10万欧元买一个万国全新葡萄牙陀飞轮腕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光彩华丽

    书桌上有几张伯爵手表的图片，图片上的伯爵手表光彩华丽夺目，梁晓秀看了暗暗惊叹：伯爵手表真漂亮啊！她以前没接触过伯爵手表，不知道伯爵竟然如此漂亮，就像一个美丽的少女。

    她翻阅伯爵的资料，整理出一条伯爵发展的清晰脉络。

    伯爵表厂创办于1874年，经过60多年的发展，在20世纪40年代跻身于世界第一流手表的行列。半个多世纪不算短，期间发生了许多传奇故事。

    伯爵表的创始人叫奇奥杰斯?庇埃其，他原来是瑞士侏罗山脉中一个名叫拉考奥克斯费村庄的农场主。1874年，庇埃其创建了一个制表工作室，当时他把自己的14个孩子组织起来，主要做两件事：一是为其它制表公司生产机芯；二是以伯爵公司的品牌生产整只成品表在本地市场销售。

    梁晓秀不敢想象奇奥杰斯?庇埃其居然有14个孩子。她在国内时见过有10个孩子的家庭，但从未听说过有14个孩子的家庭。她自己计划生5个孩子，与庇埃其相比，还不到人家孩子的一半呢。想想看，5个孩子并不多嘛。

    人多力量大，14个孩子组成了一个精干的团队，在父亲的带领下，他们历经磨难，为伯爵的日后发展奠定了基础。

    伯爵并没有一夜成名，二是在半个多世纪后才得到业界和消费者的认可。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庇埃其的两个孙子吉拉德和凡伦汀重新组建伯爵公司，推出第一批伯爵手表。他们深受祖辈的影响，始终致力于提升创造力、修饰细节以及融合腕表与珠宝工艺，最终树立了伯爵高档品牌。

    1945年，第一只刻有伯爵标志的腕表正式问世。这款经由伯爵制表工匠研究而首创的超薄九线运转装置，至今仍是机械腕表系列的主要设计依据。伯爵表精雕细琢的制表技艺，被业界称为之制表界的奇观。

    他们的付出获得了成就：伯爵表凭着出色的设计才华、精湛的制表技术以及精良的品质，很快在欧洲市场赢得了声誉，从而在世界名表中占有一席之地。

    伯爵首创的纤薄型机械运转装置成就显赫，成为钟表业的一段历史传奇。时至今日，伯爵的出品，每一部份都是由伯爵工作室所制造，一丝不苟，独一无二；伯爵自设铸金工场，追求尽善尽美。除独创首屈一指的机械运转装置外，伯爵的设计水平也令人钦佩：所有表壳及表镯都用18k金或白金铸造，而表面的设计更是多姿多彩，别具特色。

    伯爵原本专于腕表机芯的研究和制造，后来进一步将这项精湛的技艺推广至珠宝工艺，因此得以在1960年代推出第一款珠宝腕表。伯爵具有不断自我超越、出类拔萃的能力，特别擅长研发稀有、珍贵和独一无二的腕表。

    1956年伯爵表推出了超薄机芯。1960年，伯爵致力于复杂机芯的研究，同时完善顶级珠宝首饰的设计。从设计、制作蜡模型到镶嵌宝石，伯爵表始终秉承精益求精的宗旨。其“手铐腕表”和“硬币腕表”设计出众，成为伯爵腕表中的珍品。

    伯爵表的艺术含量极高，成就显赫。伯爵追求尽善尽美的设计风格，把珠宝与腕表艺术化地融为一体，制作出令人惊叹的腕表。伯爵独创首屈一指的机械运转装置，坚持采用名贵的宝石如青金石、珊瑚石、珍珠母、虎眼石、玛瑙等稀有材质雕琢而成的表面装饰，效果华丽夺目，光彩四射。

    伯爵还制作具有高度艺术价值的名贵首饰及腕表首饰，选用价值不菲的钻石、红宝石、蓝宝石和绿宝石，花去工匠数百个小时，精心创作每一件作品。

    坚持创新精神，是伯爵表的根基。所有的风格都是新的，甚至自己制作的机芯也往往是新的，这是伯爵保持活力的源泉。伯爵表一直突显自己的个性特质。伯爵在档案室中发掘自己的珍宝，将这些珍宝注入现代化原素，造就一个又一个全新的艺术领地，使得伯爵典雅高贵的风格经久不衰。

    伯爵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拓展国际市场，最终在美国市场获得巨大成功。那时美国是世界上最的经济体，经济高度发达，富人比任何一个国家的富人都多，因而拥有广阔的钟表市场。几乎所有的瑞士表厂都把美国视为最重要的海外市场。在美国市场获得成功，就意味着在占据了世界主要钟表市场。

    在美国，伯爵腕表即为华贵腕表的代名词。伯爵系列腕表的现代风格受到美国特定消费群体的追捧。伯爵的市场需求量虽然持续上升，但伯爵为了保证手表的质量，每年的腕表产量依然保持在2万枚。

    看到2万枚的数字，梁晓秀拿出计算器计算伯爵表厂的营业额及具体收入。伯爵表的均价为2万欧元，以此计算，2万枚手表就是4亿欧元。倘若伯爵一年能卖出2万枚手表，那么它的营业收入则为4亿欧元。梁晓秀虽然不知道伯爵的纯利润有多少，但她可以肯定决不会达到50%的纯利润。钟表企业的成本高，开销大，制作周期长；再加上人工费以及税收等各种费用，梁晓秀估计伯爵表厂年利润不会超过20%，也就是8000万欧元。这还是按照最好的结果测算出来的。倘若伯爵一年卖不出2万枚手表，倘若表厂还有其他开销，那么，伯爵的纯利润很可能只有5000万欧元，甚至更少。

    她由此联想到新中国饭店的年利润。1976年的总利润高达2200万欧元，差不多是伯爵表厂一半的利润。以挣钱而论，她的饭店其实并不次于伯爵表厂，这让她感到欣慰。伯爵是闻名世界的名牌手表，而她的饭店不过是在里尔最有名气的饭店，二者没有可比性。

    做过比较之后，梁晓秀信心大增：只要把中餐馆办好，早晚有一天收入会超过那些大牌产品的收入。

    伯爵宝石腕表的走势强劲，特别受到女性顾客的欢迎。伯爵通过走顶端市场的路线，培育了一批品味高雅的顾客。伯爵定下的品牌哲学始终没有改变：坚持用贵重金属和贵重宝石制作腕表。

    伯爵在美国市场的成功，反过来促进了伯爵在欧洲市场的销售，同时提升了伯爵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伯爵半个多世纪的努力没有白费，在20世纪60年代，伯爵终于跨入高级珠宝、腕表殿堂，从此伯爵不仅只是一个姓氏，而成为丰富的专业知识的代名词。

    为了感谢伯爵表厂做出的突出贡献以及给瑞士侏罗山区带来的荣誉，瑞士政府特将伯爵表厂的起源地拉考奥克斯费村庄改为“伯爵村”，以示对伯爵表厂的表彰。

    那时伯爵最有名气的腕表是保罗系列男表，那些系列腕表为时尚经典的表款，经重新诠释后，为深具时尚品味与酷爱悠闲生活的人士所喜欢。其设计概念传承原创外型的风格，并添加具划时代演绎的含意。独创圆形表壳忠于原创精神及新款式兼具男女表款等特点，同时腕表的设计也更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服贴于手腕。

    系列腕表采用自动上链机芯，圆形一体成型表框，具时、分、秒、日期显示及动力贮存等功能，青灰色面盘采简约经典的设计，大型3、9及12点钟时标，以立体浮雕的阿拉伯数字显示，6点钟位置则为日期显窗口，12点钟位置有伯爵的英文字样，整只腕表充分展现运动优雅的造型。另一个特色为机芯采11法分口径，震频每小时达21,600次，并以5个方位校正，可快速上链，有日内瓦条纹装饰。腕表的链带及表壳则运用雾面及亮面等不同处理方式，营造出框线的效果。腕表的表框在设计上将原创时横过表面的线条，保留成6个简单对称的条纹，表框与表带条纹相间的设计一体成型，以雾面磨砂及抛光相间处理，配戴者可在任何角度折射出不同的光泽。

    梁晓秀认为，伯爵表的造型和色彩都洋溢着现代派的主流气息。伯爵腕表的介绍文字说：“在伯爵表上看时间，就等于在欣赏一件至尊之宝。”梁晓秀觉得那句话说的有道理：一枚伯爵腕表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伯爵的介绍文字说，伯爵凭着出色的设计才华以及精湛的制表技术，为世界钟表业注入了光芒四射的艺术活力。梁晓秀认为那段介绍文字并没有夸张，而是恰到好处。书桌上的伯爵图片告诉她，什么叫光彩四射的艺术品。

    这样精美的腕表艺术品她当然不能放过。在里尔没有伯爵专卖店，她想等到巴黎时统一采购世界10大名表，那时顺带着买下一枚伯爵腕表。

    世界10大名表，每一个名表都得至少收藏一枚，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第一百七十章 分秒不差

    一段介绍文字引起了梁晓秀的注意：在高档腕表中，以表的机械质量而论，劳力士无疑是最好的。那是一篇文章中的一段话，作者是一位德国精密仪器工程师。作者还说，劳力士表走时精确，分秒不差，以精确而论，劳力士是高档腕表中的绝对胜者。

    在20世纪机械表时代，劳力士一直是全球手表业的领头羊。时至今日，超卓的工艺与技术依旧使得劳力士保持着手表业的翘楚地位。

    劳力士年产量约为100万只，销售额稳居瑞士钟表业的龙头地位。

    梁晓秀为劳力士算了一笔账。劳力士的均价为1万欧元，100万只手表价值高达100亿欧元。那么100亿欧元的销售收入中，纯利润能达到多少呢？按20%的利润计算，那就是20亿欧元。梁晓秀没有找到销售额和利润的具体数字，她只是猜测。她觉得她的猜测基本上差不多。不管怎么说，她为劳力士年利润高达20亿欧元感到惊讶，甚至震惊。

    20亿欧元绝对是一笔巨款，她的餐馆什么时候能赚到那么多钱呢？如果按一家餐馆年利润200万欧元计算，她得有1000家餐馆，一年才能赚到20亿欧元。她能实现那个目标吗？什么时候能实现呢？

    在瑞士豪华表中，还没有一家表厂有那么高的营业收入和纯利润，劳力士是唯一一家表厂。显然，劳力士不仅注重质量，还以数量取胜。

    这种经营策略让梁晓秀佩服，她深入挖掘，想找出劳力士的种种特点和独到之处。

    劳力士以庄重、实用、大气的风格广受成功人士的喜爱，尤其在亚洲的远东及中东地区颇受欢迎。在欧洲许多工程师和律师喜欢佩戴劳力士手表，以示他们工作的严谨性。劳力士古董表的“抗跌”能力极强。在日内瓦举行的一次拍卖会上，一只越南末代皇帝保大戴过的1952年款劳力士万年历金表曾拍到23.54万美元。

    早在1905年，劳力士创始人威尔斯多夫便以其敏锐的眼光发现，手表将不可避免地取代传统袋表成为计时的主流产品。当时传统袋表刚开始向手表转型，手表的技术还不过关，由于佩带手腕的晃动，导致手表走时不准。

    威尔斯多夫从瑞士订购一批优质机芯并安装在自己亲手设计的金制表壳里，这些手表以坚固准时的特点而备受喜欢。随后，威尔斯多夫凭着执著的精神，在劳力士制表技术上不断创新，书写了世界手表发展史的精彩篇章。

    劳力士表最初的标志为一只伸开五指的手掌，表示该品牌完全是靠手工精雕细琢的。后来逐渐演变为皇冠的注册商标，以示在手表领域中的霸主地位，展现了劳力士在制表业的帝王之气。

    劳力士的前身为威斯多夫与戴维斯公司，1905年由德国人汉斯?威斯多夫和英国人艾尔弗雷德?戴维斯在伦敦合伙创办。1908年威斯多夫在瑞士的拉夏德芬注册更名为劳力士。

    劳力士刚创办时只是一家销售手表的公司；同时也研发自制手表。1908年，第一批劳力士表因高超的技术含量而受到业界的重视。一只小型劳力士表于1914年获得英国矫天文台的a级证书，这是该天文台从未颁发过的最高评价。这意味着劳力士的精确度得到了权威机构的承认。

    劳力士从此在欧洲和美国顿时身价倍增。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劳力士迁回日内瓦，在创始人的推动下，劳力士确定了两个研究方向：专攻手表的防水与自动功能。

    1926年，劳力士的第一只防水、防尘表问世，这就是著名的蚝式表。所谓蚝式，即模仿牡蛎的结构而设计的防水装置。1927年，英国游泳女将美雪狄丝戴着这种防水表横渡英吉利海峡，手表在水中整整浸泡了15个小时后仍旧分秒不差，完好无损。英国《每日邮报》称这一事件“创造了难以实现的奇迹”，是“制表技术最伟大的胜利”。

    从此，劳力士“蚝式”防水碗表名扬天下。

    1931年，劳力士发明了一种自动上链的机制，造出了后来风靡一时的恒动型表。这款表的中轴有一个摆铊，能把手腕摆动的势能转换为手表的动力，无需人工上链，故称“恒动”表。“恒动”表的问世给手表行业带来了一场革命，也成为手表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1945年，劳力士又推出了带日期的表和能用26种语言表明日期和星期的表。

    在劳力士的发展史上，安德烈?海尼格占有重要地位。海尼格1921年出生于拉夏德芬，汉斯?威尔斯多夫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他产生了充分信任感。威尔斯多夫在1948年邀请海尼格加入劳力士。海尼格后来晋升为劳力士董事会成员，1964年起接替威尔斯多夫担任劳力士公司总经理。他忠实地继承劳力士创始人的事业，不断提高劳力士的质量，为企业带来了国际化的新气息。他把企业总部从市中心搬到了郊区一所漂亮的新楼里。之后，他开始周游世界，开拓新市场。他有着惊人的市场预测力，在各大洲的主要城市建立了销售网络，这在当时是一个创举。此后，劳力士的总经理一职一直由海尼格的家人担任。海尼格家族的孩子都在劳力士的“家庭”里长大，他们热爱企业的传统，为劳力士的持续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劳力士在制表领域树立了一座又一座丰碑，其经典作品就是那些丰碑的最好见证。

    梁晓秀在劳力士手表中挑选了几款最重要的表款，认真研读。她喜欢冒险，首先看中了劳力士探险家型腕表。

    劳力士蚝式恒动探险家型腕表是人类探索之旅的最佳见证者，它将制表技术与探险历程完美融合，其精准的表现蕴含了卓尔不群的探索以及突破创新的含义。探险家型是劳力士与外界环境完美融合的最佳典范。

    20世纪20年代后期起，劳力士便将自然世界作为实验室，在各种严苛环境下测试腕表性能。凭借这种出类拔萃的探索精神，劳力士腕表曾数次陪伴探险家攀登喜马拉雅山，他们的探险经验为腕表的发展与不断提高带来了直接动力。

    1953年，登山家爱德蒙?希拉里戴着劳力士表登上了珠峰，而探险家雷诺夫费因戴着同样的劳力士表征服了南极。几年后，劳力士又潜入了1.08万米深的海底。这些探险的历史创举见证了劳力士卓而不凡的品质。

    劳力士主题广告设计位列世界手表业之翘楚，被称为“精确”的代名词。劳力士备受专业人士的推崇，更深得收藏家们的青睐。以知名度而论，劳力士在世界名表中居首位。

    探险家型1号是劳力士最热门的表款之一。黑色面盘和3-6-9 阿拉伯数目字时刻刻度赋予了这款表兼具典雅和运动的迷人气息。梁晓秀想给宋福禄买一枚劳力士探险家型1号手表。

    劳力士潜航者型手表的防水深度超过300米，大大超越了同类手表的防水深度。在20世纪70年代，一般防水手表的防水深度只有30米，超过100米就被认为是“高科技”产品了。

    劳力士蚝式恒动深海腕表的成功得益于若干突破性技术创新，其中包括劳力士专属的全新表壳结构，它确保腕表在深水中从容承受巨大压力。其他三个超卓腕表元件保证了这款腕表出众的性能：不锈钢圆环置于蓝水晶玻璃和表壳后盖之间，保证玻璃和表壳后盖轻松承受巨大水压；蓝水晶玻璃表面微呈拱形，比其它蚝式表款的玻璃表面更厚，使抗压能力倍增；表壳后盖采用具有极高耐抗性的钛合金制成，配以性能卓越的精钢圆环固定。

    深海腕表可满足专业潜水员对坚固、精准和可靠的极致需求。表带装配有双延展系统，容许调校表带长度以将腕表佩戴在7毫米厚的潜水衣之外，方便佩戴。双延展系统配备包括蚝式折扣伸缩链节和全新带扣，可对表带长度进行细微调校。排氦活瓣以性能不凡的904l精钢制成，其尺寸与表壳直径分毫不差，完美保证出色的防水性能。配备这种安全装置后，在深海潜水过程中渗入腕表的气体便可在潜水减压时从腕表排出。而三扣锁上链表冠配有三个独立的密封垫圈，向下扣紧可进一步完善其超卓的防水性能。

    格林尼治型手表可转动外圈及24小时指针，不仅同时显示两个时区时间，更可将时针独立移动至另一时区，而毋须移动分针及秒针。

    宇宙计型手表是一款多功能手表，能满足工程、运动及商业等多种需要。宇宙计型迪通拿腕表极具运动气质，在劳力士所有蚝式腕表中享有极高知名度。这款表兼备精准计时和准确计算平均速度功能于一身，配备计时秒针，和按钮操控的综合分钟及小时计盘，而刻有刻度的外圈亦可实时读取速度。

    劳力士的百年发展史积淀了丰厚的品牌价值。劳力士不但富有创新精神，而且充满了对完美品质的执著追求。劳力士在尖端科技的协助下，保证每个生产程序均经过严格的质量监控，每块表都进入气压室测试防水性能，然后用每一百年误差两秒的原子钟做准确度校准，完成所有质量测试的手表方可出厂。劳力士表在装嵌及组合过程中，每一环节都尽善尽美，天衣无缝。

    梁晓秀认为，劳力士追求完美的精神赋予了其最高的品质，使其享有其它手表所无可比拟的声誉。

    在经营策略上，她更倾向于劳力士，因为以赚钱的规模来看，没有一家奢侈表厂的利润能超过劳力士表长。那些大牌表厂尽管强调它们的手表质量，强调艺术性和观赏性，但作为企业，它们不能回避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赚钱。他们赚不到想劳力士那么多的利润，说明在经营上与劳力士还差一个档次。

    赚钱时企业的职责或者说是它的天性。哪有不想赚钱的企业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美丽贵重

    梁晓秀第一眼看宝玑表，感觉它就是美丽的化身，同时又显得非常高贵。她为这个发现感到高兴，过去她甚至都没听说过有这个牌子的手表。

    她怀着极大的兴趣阅读了宝玑表的资料。

    宝玑是瑞士最古老的钟表品牌之一。创始人宝玑在一生中创造无数伟大的发明：改良自动表，发明自鸣钟用的鸣钟弹簧以及避震装置，等等。可以说，宝玑就是一位伟大的发明家。

    宝玑拥有一段辉煌历史。阿伯拉罕?路易士?宝玑1747年生于瑞士纳沙泰，自幼显示了对复杂机械的非凡天赋。他15岁到凡尔赛学习钟表制造，在5年学徒期间，他入读马塞林学院，为研制精密仪器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的才华及发明创造的能力使他崭露锋芒，获得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赏识。

    1775年，28岁的宝玑在巴黎创立了一家钟表公司。由于他对机械具备渊博的知识，对钟表的特点及技术独具过人天分，这使得他招聘到当时最优秀的工匠，那些工匠投身他门下，一同研制钟表。

    宝玑的钟表深受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及皇后玛丽?安东尼赞赏，配有创新机件和杠杆式或圆筒擒纵装置，其新古典风格十分符合经济效益。宝玑设计的时针在近末端处有镂空圆点，在珐琅表面上有优雅的数字。黄金表壳，则是自手表面世以来最纤薄细致的表壳。

    1795年，宝玑推出大批新发明，包括宝玑摆轮游丝末圈；定力司行轮；售予拿破仑的世界上第一个行李钟；能为凹处手表调校时间的自鸣钟；能够靠触觉知道时间的手表；以及在1801年取得专利权的陀飞轮标准时计。

    宝玑一生重要的发明包括飞轮擒纵结构，摆轮双层游丝，自鸣钟，定速擒纵结构，以及三问表的盘旋式打簧系统等卓越设计，均为今日钟表界带来深远的影响。

    宝玑有几款珍贵的名表，其中的代表作之一是宝玑5号表，由宝玑本人在1794年制作完成，只有少数王室成员，如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和奥尔良公爵拥有过这款表。这款古董怀表具有60小时动力储存功能，同时还附加了多种功能，如两问报时、月相盈亏等。

    在今天看来，这款怀表无疑是动力储存多功能表的先驱。这款古董表被斯沃琪集团主席尼古拉斯?海耶克竞拍获得。海耶克竞拍成功后，着手复制这款拥有210年历史的名表。他把复制的任务交给了宝玑。宝玑动用最好的技师复制这款表。复杂的再版复原耗费了数月的分析研究。宝玑原创的机芯被彻底拆解、照相，全部依样复制。对于现代的惟一让步，是选择一款现代擒纵机构以确保运行更加完美。于是，一款充满技艺天才和永恒美感的杰作得以复活。

    这款精品的问世，全面反映了宝玑制表大师和工艺大师惊人的工艺与才干。这只表全球只复制了5块，每块表价格是150万欧元，已全部售出。

    在航海天文钟方面，宝玑做出了重大的页献。1815年赢得海军钟表制造家的美誉。宝玑在77岁高龄辞世，他在世时获得广泛推崇；今天他仍被公认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和钟表制造家。

    1823年，宝玑逝世，他的后人继承了他的天赋。宝玑的第五代传人在20世纪50年代制成具有飞返计时功能的手表，一时轰动瑞士表坛。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和大作曲家柴可夫斯基都曾是宝玑的忠实用户。宝玑有许多世界名人客户，他们当时称宝玑为“表王”和“现代制表之父”。世界历史名人如法国国王路易十六，法国王后玛丽?安东尼，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英国维多利亚女王，英国首相邱吉尔，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美国国务卿杜勒斯等人，都是宝玑手表的钟爱者。他们看重宝玑手表的美丽与贵重。

    今日的宝玑由蒙特雷?布雷盖、诺韦尔?勒迈尼亚和巴尔达三家公司联盟后，由于资金实力增强，研发和行销能力大为提升，展现出蓬勃的活力。在20世纪，宝玑公司研制出一系列具有高技术含量的手表。

    作为陀飞轮的鼻祖，宝玑公司推出的5317腕表，是陀飞轮和动力储存显示的完美结合。腕表具有5天的动力储存。整体造型还有一些航海钟的设计遗风，与其相对应的小秒针处却安置了一个精密的陀飞轮机构。

    传统系列7057腕表是一个梦幻般的款式。在瑞士巴塞尔钟表展上推出的7057腕表共有三款。每一款均以超现代化的形式或以更加传统的形式突出了本款微型机械的技术架构；其制作方法独一无二，中心板的两面布置均可展现几乎所有的组件。腕表时、分显示位于表盘12点钟位置，并在11点钟位置设有动力存储显示。

    海洋5839陀飞轮是首款具有硅擒纵机构的陀飞轮腕表，具有抗震性、无磁性且无需润滑等技术特点，并在腕表周身都镶嵌了钻石。新款5839高级腕表采用了手动上链机芯。在游丝、擒纵轮和擒纵叉使用这种高度创新的材质可以创造出更轻的陀飞轮，具有更好的抗震性能。

    古典7137月相腕表把月亮盈亏显示在腕表上，在腕表上品味穹宇之美。

    月亮绕地球公转一圈的时间平均是29天12小时44分2.8秒，也就是29.530588天，因此大部份的月相表盈亏显示的刻度都是29.5天。7137腕表灵感源于宝玑著名的5号怀表。面盘上的饰纹为时间的显示生色不少，日月同辉展现出完美的平衡：位于二时位置的月相面盘，一轮明月在点点星辰的相拥之下演绎盈亏，与六时位置的太阳纹图案的日期指示相互呼应。

    梁晓秀惊叹于这款表的精美，觉得她就像天上的一颗星星。

    在瑞士众多名表中，宝玑与欧洲皇室的来往最为密切。无论在钟表历史或是西方历史中，宝玑钟表都有记载。

    宝玑与欧洲皇室名流之间素有渊源。1798年4月，拿破仑在出征埃及前的一个月，专程访问了宝玑作坊，用7000法郎购买了三件最具代表性的产品：一只带日历的打簧旅行钟178号；一块编号38的带温度稳定擒纵系统的打簧怀表；一款编号216的自动上链打簧表。

    拿破仑希望拥有一款足以彰显他尊贵地位的名表，也希望携带足够结实耐用、性能可靠的旅行钟奔赴战场。而宝玑定时器的杰出性能，也确实在埃及一战中为拿破仑立下不少功劳。

    此后，波拿巴特家族便成为宝玑常客。拿破仑及其家族总计向宝玑购买的贵重钟表产品，多达19件。拿破仑向妻子表达爱意时，选择宝玑作为礼物。一块拿破仑妻子拥有的黄金珐琅怀表，后来在英国佳士德拍卖会中拍得130万美元的天价。

    卢浮宫曾专门为宝玑钟表做过回顾展，在那次回顾展中，观众为宝玑纤薄的表壳、清晰典雅的数字、直线型的指针和机刻扭索纹表盘而痴迷。那些见证过历史风云的钟表，历经岁月磨砺，仍旧散发着古雅细腻的光泽，将人们带回200多年前的历史现场。

    梁晓秀虽然没有参观那次表展，但她看了展览会的图片和介绍材料，感觉身临其境，感受到了宝玑沉甸甸的历史厚重感。

    宝玑充满创意的钟表对18世纪的制表技艺产生了重大影响。在巴黎，他的精湛制表工艺和先锋美学成为人们称颂的焦点。18世纪的最后25年，巴黎所流行的钟表样式都偏于雍容华丽、繁复浮夸的巴洛克风格，唯有宝玑的作品追求端庄、精致、低调与简约，因而得到法国、英国等王室的订单与青睐。

    从诞生之日起，宝玑就以其对技术和艺术上的绝对影响力而闻名。它不但是卓越钟表技艺的代名词，是人类完美典范与创造力的精神，也在文化领域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宝玑博物馆以230万瑞士法郎的价格购买路易?宝玑大师的手稿，创下了拍卖纪录。这是一份创作于1818年至1823年间的手稿，一份见证着宝玑历史痕迹的手稿。这份手稿在沉淀了一个半世纪后首次公诸于世。手稿总计354页，按时间顺序详细纪录大师在钟表学上的创新发明，各式钟表尺寸配置和复杂程度，同时也记载公司历史跟大师整体性设计和制表理念。

    从路易?宝玑的手稿中，人们窥见一个自信而充满活力的宝玑，它不但在钟表界傲视群雄，也骄傲地承载着一段足以使任何品牌都艳羡的独特历史。

    在世界文学家们眼中，宝玑已经远远超过了钟表的范畴和定义，而成为一个个故事的历史见证者和叙述者。俄国大文豪普希金、法国文豪巴尔扎克和大仲马都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提到过宝玑表。那些文字，塑造了从19世纪初期至今宝玑表的各种形象。此外，雨果、司汤达、梅里美、缪尔格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文学巨匠们，纷纷用美文描写过宝玑。那些文字大都使用了“美丽”、“精准”、“贵重”、“可靠”等形容词。事实上，那些形容词凸显了宝玑的品位与个性，每一段文字的描述，都将宝玑尊奉为艺术品。

    宝玑世代相传，已传到第五代，这一现象让梁晓秀感触颇深。她默默地想：如果她活到100岁，她就有望看到她家的第五代后人。1976年她才24岁，大儿子已经5岁半了，再有15年大儿子就能结婚有孩子，她就能当上奶奶了，那时她才不过39岁。此后再有20年，她的孙子也要结婚有孩子，她在59岁时就能当上太奶奶，那就是她家庭的第四代。如果按20年计算，她在79岁时能当上太太奶奶，那时她就该有重孙子了。那么，100岁时，她会不会看到第六代后人呢？

    梁晓秀对自己的生命预期为100年。她刚活了24年，还有76年；她出生于1952年，按100岁计算，她将活到2052年。那时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样呢？中国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呢？她想象不出来。

    但她能想象到自己的家庭。丈夫比她大12岁，肯定活不过她。她在法国里尔市创办的新中国饭店就是她的家族产业，这个家族产业必须世代相传。她想无论在什么朝代，人只要活着就得吃饭，而她的饭馆就是让人们吃饭的地方。餐馆不同于其他企业的地方正在于此。人们当然可以不用非得拥有奢侈品，但是人们不能不吃饭。从这个角度看，她认为饭馆是永远有市场的企业，可称之为永远的朝阳企业。

    她选折了一条正确的赚钱之路，她为此自豪，骄傲，兴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创造发明

    梁晓秀在研读世界10大名表时发现一个普遍现象：名表的创始人都是制表师出身，而且世代相传。他们是精密仪器工程师，同时又是颇有商业头脑的管理人才。经过上百年的磨练，在第三代人手上才能生产出世界名牌手表。在漫长的岁月里，几代人都坚守品牌，始终奔着一个目标前进，那就是打造最好的钟表。

    积家钟表的创始人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

    积家钟表1833年创办于瑞士的汝拉山谷。汝拉山谷远离贸易要道，山口因冬季漫长而经常与外界隔绝。在侏罗山脉当中，汝拉山谷的气候最为恶劣。但是在这种恶劣的气候环境下，却产生了一批制表大师。定居此地的居民在艰难的环境下，培育出创新灵活的头脑，拥有过人的耐性与积极的工作态度。在他们看来，唯有创造发明才是生存之道；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创造，为了发明。他们的坚持、努力、奋斗没有白费，最终结出了硕果。

    积家品牌的源头，就是的汝拉山谷历史的缩影。

    积家素以传统制表工艺的捍卫者自居；同时也是精确计时技术和设计领域中的先驱之一。出色的质量、创新的概念以及细腻的做工，使积家钟表成为业界中的佼佼者。

    积家将精确计时技术和艺术天赋融为一体，对瑞士整个制表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积家拥有一系列享誉表坛的产品。它的每一款杰作，都传承了积家100多年的制表工艺。在漫长的岁月里，积家一共发明了1231枚机芯，获得398项注册专利。

    1833年，积家成功发明切削钟表齿轮的机具。此后在短时间之内，又陆续推出十数种崭新发明，并获得数百项独家专利。由于发明创造不断，原本规模不大的工作坊迅速扩张，而被当地居民冠以“大工坊”的称号。1888年，在积家表厂中任职的钟表师傅、技术人员与手工艺匠的人数已多达500位。在那个年代拥有500名员工的表厂寥寥无几。

    垦殖汝拉山谷的积家家族延续到第十代子嗣，安东尼?积家脱颖而出，创办了积家表厂。他出生于1803年，从小勤勉刻苦、见识不凡；家传的打铁铺让他领略到冶金的奥秘，而且还与父亲一同研发出各种新式合金，提升了八音盒振动簧片的音质。

    安东尼?积家对精益求精的追寻以及在实际经验中求证科学原理的坚持，不久引领他迈向机械艺术中的极致：钟表制作。他按部就班地学习制作一枚完整机芯所必须具备的专业知识，一步一步朝自己的目标迈进。期间，他发明了多项仪器与装置，对提升钟表的精准度做出了重要贡献。其中包括1844年问世的微米测量仪，它是历史上第一部能够准确测量出微米的仪器。

    积家表厂在1860到1900年之间，一共推出350多款不同机芯。其中半数是复杂功能机芯，包括99枚各式问表机芯、66枚三问表机芯、以及128枚计时秒表机芯；此外还有33枚机芯则同时兼备了计时与问表功能。

    从1890年起，积家表厂陆续推出完全自制的卓越复杂表款，同时拥有万年历、计时秒表及三问表功能的时计。

    1892年积家制造的微型机芯2令表，震动了欧洲钟表界。1953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佩戴的就是一枚白金、镶嵌钻石的积家微型机芯2令表。

    在积家的发展历程中，它以技术立厂，擅长发明创造，曾打造出钟表史上最精湛的超薄系列，其中最纤薄的一款表，厚度仅有1.38毫米。

    从罕见的手工工艺到到卓尔不群的科技，积家将180余项制表技艺汇聚一堂。切割与轧制、表壳制造、热处理、机芯零部件的装饰、电镀、表壳抛光和装饰、精加工与校对，积家的钟表工匠力图让每一个制作过程都至臻完美。

    积家是当今世上少数掌握珐琅微绘技术的表厂之一。这是一门难度极大的古老艺术，曾失传近百年。20世纪70年代，积家表厂重新揭开了这个神秘工艺的面纱。这项工艺要求珐琅结合绘画与冶金技术，积家花费数年时间，才在翻转腕表上首次重现微绘作品。

    如今，积家表厂的三位珐琅师已经掌握了所有传统技术：烈焰珐琅、珐琅镂雕、半透明和掐丝珐琅。他们开发出一种专利工艺：将珐琅微绘画略微斜，置于光源下，即可看到丰富的色泽变化，展现独特的视觉效果和令人惊叹的细节。

    积家的雕刻技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经过多年历练，雕刻师能在黄金、精钢或铂金上雕刻自如。他们首先画出素描图，在翻转腕表背面直接用刀尖雕出图案；之后用凿子将图画按照适当雕刻风格进行细加工，达到了尽善尽美的效果。

    在珠宝镶嵌方面，除了娴熟掌握拥有百年历史的传统镶嵌工艺外，积家还研发出两种创新独特的精湛镶嵌技术：雪花镶嵌和宝石镶砌。

    雪花镶嵌是一项绝活：镶嵌师仅依据腕表本身或者需要镶饰的图案，毫无破绽地将宝石直接镶饰于其上。他将钻石逐一放上、比肩排列，以巧思匠心的布局把直径大小不一的美钻铺砌在贵重的金属上，随着钻石彼此摩肩接踵地铺满在金属表面，镶嵌师的作品也渐渐呈现出来。

    宝石镶砌是积家镶嵌师们所研发出的最新技术，它的特色在于以最自然的手法将钻石镶上，呈现出钻石的光彩和完美晶莹的光泽。这是最适合梯形切工宝石的一种镶嵌工艺，能够让每颗宝石更完美地接合在一起，但用来串接宝石间的材质则消失无踪，仅剩下宝石美丽的光彩。如此精湛的镶嵌工艺自然是积家表厂秘而不宣的独门技术。

    具有时代感和大胆创新的宝石镶砌技术，是珠宝镶工领域的杰出成就，运用在积家制的最漂亮的女表上。

    积家腕表有极严格的质量管理体系：所有钟表都要经过最严苛的1000小时品质管理。积家1000小时测试首先应用于其圆形腕表大师系列中。1000小时测试后，才能决定一只腕表是否符合积家的质量要求。在1000个小时的测试中，腕表需要经过抗冷、热和不同大气压力的考验，并通过程度不一的冲撞测试。这些程序模拟了佩戴腕表时，所可能遭遇到的各种考验。

    100多年来，积家制造出了一系列令钟表业震动的钟表。

    梁晓秀研读了其中的一些有代表性钟表的资料，感觉那些名表就是技术与艺术最完美的结合体。她会画画，所以能欣赏那些艺术性极高的手表积家。她精选出几款最有代表性的手表资料，反复阅读，感受腕表的奢华之美。

    积家双翼月相日历腕表是积家的代表作之一。在清晰易读的雅致表盘上，那枚表显示小时、分钟、秒钟、日历和月相。那款卓越机芯以双翼设计为基础，拥有前所未有的精准度，成为世界高级制表业中的佼佼者。双翼设计理念是钟表精密性能的一次革命，拥有由同一调校机构相连的两组机械装置，每组机械装置均配备独立的动力来源和齿轮系。

    大型红色表盘翻转腕表重新演绎1930年代的红色表盘，它搭载了积家822型手动上链机芯，表壳大气而纤薄，融热情、古典与创意于一身。

    翻转腕表系列于1931年问世，当时驻扎在印度的英国军官们渴望得到一款能够在激烈的马球比赛中使用的腕表。积家设计的可翻转表壳，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难题。翻转腕表一经问世，便立即令钟表爱好者及装饰艺术美学家欣喜若狂，成为一款经典之作。翻转腕表不断推陈出新，在呈现多种风貌的同时，保持独特风格。大型双时区翻转腕表、大型双面翻转腕表、双面翻转腕表就是其中的珍品。

    如今，佩戴一枚新款翻转腕表，已成为尊贵独特的象征。那款表浓缩制表历史，是完美技艺和美学设计的结晶。

    大型传统腕表系列凝聚了积家100多年历史中取得的最新成果。表款外形典雅考究，装饰工艺出众，将两项传统复杂功能集于一身。以陶瓷、五级钛金属等高科技材质结合激光焊接、真空蒸汽涂层和等离子体抛光等尖端科技，赋予此系列的每一表款既经典又前卫的独特内涵。

    大师系列以简洁的线条和优雅的外形突显出众的功能内涵。该系列搭载积家独家研发的高质量机芯，将经典美学设计与卓越技术性能完美结合。除具备基本的时间显示功能外，不同腕表还拥有不同的附加功能，如动力储存、计时秒表、闹铃、第二地时间显示或自动上链等。从极致简约的大师超薄腕表，到复杂考究的大师三问腕表，每一款腕表的设计都经历了漫长探索。

    大师螺旋系列的设计名称来自积家的一项研究成果：压缩螺旋按钮，这项设计可确保表壳绝对防水。极限运动大师系列腕表将精确和可靠推向极致，更将人体工程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创新功能令这款腕表成为最适合极限探险家的时计产品：内嵌于表冠上的功能选择按钮便于操作、专利数字计时盘指示计时腕表的瞬跳分钟、手动停秒功能、环形动力储存显示，格林威治时间功能一目了然。

    大型传统复杂功能腕表配备首枚遵循天体运转规律运行的飞行陀飞轮，可显示恒星时间。其三问报时装置内设有一枚焊接在蓝宝石水晶镜面上的教堂音簧，能发出清脆悦耳的报时声。

    球体陀飞轮腕表将立体空间的球体陀飞轮与圆筒形摆轮游丝相结合，进一步提升翻转腕表的运行精度。这是首次将经典航海定时器中的标志性配件应用到腕表之中。

    三面翻转腕表配备三个表盘，以三种面貌诠释不同时间：日常时间、恒星时间以及万年历，均由置于翻转表壳内的同一枚机芯提供动力。每当午夜12点时，制动器都会准时将机芯与表框上的万年历装置连接起来，并推动日期前进一格。

    积家空气钟自1928年首度问世后，成为钟表领域的经典。空气钟能够恒久计算光阴的流逝，稳定地运转，丝毫不受年深日久的影响。空气钟计时精确度已超乎人类想象：月相显示每3821年才产生1日误差。空气钟的奥妙之处在于其仅消耗极少能量的机芯。机芯内置一个充满混合气体的密封膨胀室，可带动传动发条，为机芯上链。仅仅一度的温差，就能为其提供运行两天所需的能量。卓越的摆轮装置每分钟仅完成两个摆轮周期。

    1959年积家推出首款配备机械闹铃的自动上链潜水腕表。随着潜水腕表的发展，积家重新设计全新表款并推出深海系列表，一款专为美国市场设计，另一款专门为欧洲市场设计。

    在高级珠宝系列中，钟表艺术的魅力被装饰艺术唤醒，为该系列腕表增添了梦幻般的意境。

    1929年，积家创制出世界上最小机械机芯的101机芯；机芯是世界上工艺技术的最伟大创举之一。

    读完积家的资料，梁晓秀感觉学到很多东西，她不仅学到了一些钟表专业知识，还悟出了一个道理：要想靠手艺吃饭，手艺必须过硬。积家能成为世界名表，靠的就是它的独门绝技：技术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隔山如隔行，每一行当有每一行的运行规则和生存法则。梁晓秀虽然钦佩积家，但是她做不了那一行当，那是一门综合多门手艺的行当。相比之下，饭馆的所有工种都要简单多了。他们的那些厨师都没有上过大学，甚至都没有经历过厨师培训，而完全是“自学成才”。他们的服务员以及其他员工都没有上过大学，最高学历是中专。她就带着这样的员工创办新中国饭店，成为里尔市餐饮界的领头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穷创意

    梁晓秀还注意到一个现象：凡是从事钟表行业的人都擅长创意，他们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创意而生；创意就是他们的生活。生活的意义在他们看来就是创造，发明，销售。

    她还发现在欧洲各国人士中，瑞士、法国和德国三国人士从事钟表行业的人数最多，也最擅长制造精密仪器。

    爱彼创办于1875年，创办人为奥德马与皮盖，他们两人凭着无穷创意与独到眼光，专注研制超薄机械零件，如鸣响报时器、日月星盈亏、计时表、两地时间显示、温度测量器以及指南针等，制作出精密复杂的机械表，屡获殊荣。

    在1889年举行的第十届巴黎环球钟表展览会中，爱彼参展的超复杂表具备问表、双针计时器及恒久日历功能，其精湛的设计引来巨大反响，为爱彼表在表坛树立了崇高地位。

    时至今日，爱彼表在家族第四代子孙的经营下，成就依然显赫，深获钟表鉴赏家及收藏家的推崇。有些欧洲藏家专注收藏一种表，收藏爱彼数十种有代表性的表款。藏家的眼光很独到，他们绝不会随便收藏，而是看好某一品牌、某一款式后才下手收藏。

    1875年，两个年轻人，胡莱斯?路易斯?奥德马和爱德华?奥古斯特?皮盖在钟表制造艺术的发源地瑞士投身钟表制造业，演绎了一段爱彼传奇历史。

    迄今为止，爱彼是瑞士少数依然自己制造机芯的表厂之一。手表机芯是表中最重要的部件，犹如汽车的发动机。还多表厂都没有能力自己生产机芯，而从其他厂家购买机芯组装手表。

    早在100多年前，爱彼已经开始生产复杂功能的钟表装置，并率先将陀飞轮装置从袋表转到手表之上，创造出了爱彼杰作。

    1875年创立于瑞士布拉苏丝的爱彼表厂，很早就致力于发展敲击报时装置的制作技术。早在1889年，爱彼就推出一只具备三问报时功能的超复杂功能怀表。爱彼在微型机械领域完成了多项技术革新，于1891年制成直径只有18毫米的三问怀表，翌年又推出全球第一只三问腕表。

    在20世纪，精密的三问报时功能总是和其它复杂功能互相搭配，造就了爱彼顶级精品。

    1972年，以英国海军战舰皇家橡树号为名设计的八角形手表大获成功，爱彼不断在这款设计上加入各类复杂装置，如陀飞轮，两针，万年历等，皇家橡树很快便成为爱彼表的标志和最受欢迎的设计。

    在日内瓦高级钟表展上，爱彼表同时囊括最佳运动表和最佳设计奖，是唯一获得双奖项的品牌。爱彼以皇家橡树离岸型计时码表获得“最佳运动表奖”，以千禧系列ap擒纵系统跳秒腕表获得“最佳设计奖”。

    爱彼推出的兼具三问功能和跳时显示的腕表在业界受到好评。在这款表中，爱彼采用了许多创新的解决方案，在直径43毫米的表壳内同时容纳体积相当可观的机芯与精密复杂的三问报时装置。这使得新一代三问腕表拥有最完美的报时声音。爱彼独家研发的时间调校制动装置可以使腕表在敲击动作时脱离调整时间的机制，以免使用者误触。

    爱彼皇家橡树系列、女装系列和经典系列是爱彼奢华腕表设计的代表作。

    皇家橡树离岸型腕表适用于极限运动，一经推出便成为新一代风格腕表的领先之作。爱彼全新女士珠宝腕表系列推出后赢得了极高的声誉，深受钟表鉴赏家的推崇。女士珠宝系列独特镶嵌技术和璀璨夺目的宝石，为腕表倍添光彩。

    在美学设计方面，爱彼秉持当代创作的精神，重新勾勒胡莱斯?奥德马系列圆形表壳的轮廓。纤细的表圈不会遮掩表盘，给人视野开阔、轻松愉快的感觉。

    以精密手工进行亮面或雾面抛光处理的玫瑰金或铂金表壳，辉映着简洁洗练的造型外观，两只表耳衔接表带天衣无缝。

    表盘亦全新演绎胡莱斯?奥德马经典风格，整体设计和谐完美，极富动感。乳白表面饰以轨道刻度外圈并镶贴活泼新颖的蓝色阿拉伯数字分钟时标。小时显示窗具有别致的斜入式切面，其数字盘每到整点即于瞬间跳至下一个数字。表盘中央单一的火淬蓝钢巴黎梨形分针显示分钟，6点钟位置则配有小秒针显示盘，凹入式设计与轨道刻度外圈益增美感，直线形指针末端以环形收尾，细微之处尽显精美钟表之精髓。表壳背面的蓝宝石透明底盖让手动上链机芯尽收眼底，可尽情欣赏其412个组件和每小时高达21,600次的摆频。大多数桥板的弧线是以表冠齿轮为轴心，彷佛用圆规画出来的完美弧形。

    每一枚组件都经过人手倒角打磨与镀铑，并视表款不同而饰以日内瓦波纹或施以珍珠圆点打磨。三问报时功能的两圈音簧围绕着这首华丽的机械交响曲，两只小音锤只待敲响音簧，奏出悠扬悦耳的乐章。

    爱彼表采用的钻石全部经过严格挑选，无论颜色还是清晰度都完美无瑕。由经验丰富的珠宝工艺师精心镶嵌，在精确掌握时间的同时，尽显非凡的魅力和优雅的风度。爱彼一直醉心于制表艺术，凭着无穷创意及独到的眼光，不断为表坛带来突破，在复杂功能表的发展上，屡次创造出杰作。

    爱彼表是当今拥有最多复杂功能发明及技术的钟表品牌，堪称超复杂腕表的领军之作。

    梁晓秀阅读爱彼表的资料后，对复杂腕表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在各种手表中，复杂腕表的技术含量最高，因此成为检验一个表厂的科技、技术与艺术实力的试金石。

    一枚兼具复杂功能和三问功能的爱彼表标价高达20万欧元以上，梁晓秀就准备买一枚那样的爱彼女表，作为她的收藏品。

 第一百七十四章 精湛工艺

    梁晓秀在阅读芝柏表的资料时，注意到两个信息：其一，芝柏每年只生产18000枚手表。芝柏认为，如果产量超过这个数字，手表的质量就得不到保证。其二，芝柏看重百年制表品质，设计、研发和制作的首要任务，而盈利则居于次要地位。因此，芝柏保持独立，回绝了几个天文数字的收购建议。

    梁晓秀便想：芝柏每年生产18000只手表，比世界第一名表百达翡丽还少2000枚。为什么说超过这个数目就不能保证手表的质量呢？是因为员工人数少吗？还是有其他原因？她怀疑厂家故意那么说，很有可能是因为销量不大，所以才说要保证质量。

    她当初在里尔大学卖卷饼时，就采取了限量供应的营销策略。她和人家说每天中午只能做200份卷饼，超过200份质量就无法保证。其实她完全可以做500份卷饼。她丈夫宋福禄在饭店炒菜时也有同样的情况：他一天可以炒出300盘菜，但如果顾客多，他也可以炒出500盘菜。至于炒菜的质量，没有任何影响：第一盘菜和第五百盘菜的质量一样。

    她在第二条信息面前思考了好长时间。材料上说，芝柏回绝了几个天文数字的收购建议。这条信息表明著名表厂是可以收购的，她由此产生了一个念头：当她有足够经济实力时，可以考虑收购一家瑞士著名的表厂。材料上没有说天价的具体数字。芝柏表的价格较高，平均每枚手表3万欧元，18000枚越价值5亿多欧元。如果表厂经营得好，或许一年能有一亿欧元的收入。以此计算，她估计所谓收购价不会超过5亿欧元。她虽然没有5亿欧元，但她并不认为那时一个天文数字。在她看来，5亿欧元她用不了几年就能赚到。

    她接着继续看资料，研究芝柏。

    芝柏表厂于1791年在瑞士拉绍德封创立。自创办以来，芝柏表的创意源源不断，制表大师的精湛工艺世代相传，使其优良的制表传统得以发扬光大，达到了今日制表界推崇的地位。

    手表制作，是心思的结晶，也是对美学和技巧完美配合的追求；满足不同年代的品味和潮流的同时还必须保持传统风格，手表才能令人赏心悦目。在这一点上，芝柏做到了完美无缺。

    芝柏的名气虽然很大，但佩带的人却不多。梁晓秀注意到在欧洲佩带芝柏腕表的人大多是刻意追求这个品牌的人士，他们富有，眼光独到，能够欣赏芝柏魅力和韵味。

    芝柏的两位创始者，让-弗朗索瓦?伯特和康士坦特?芝勒德，被公认为瑞士一流的制表大师者。18世纪末，伯特推出超薄表，其绝妙的技艺令人赞叹；芝勒德则偏重技术提升，他不断设计更精细的计时，埋头钻研更复杂的机芯，推出著名的“三金桥陀飞轮”表，从而把芝柏推上了世界名表的地位。

    伯特于1772年出生在日内瓦的一个普通阶层的家庭，12岁便开始学徒生涯，接受过多个工种和行业的训练，包括表壳组装工、格状饰纹刻画师、制表师、珠宝师和金匠。

    1791年，伯特制作了第一批怀表，并创办了一家拥有当时制表业所有工种的制表工厂。1837年11月30日，伯特逝世，享年65岁。继任者为雅克?伯特和让-塞缪尔?罗塞尔。

    伯特的经历让梁晓秀感到好奇、敬佩：人家12岁就开始学徒，19岁就做出了第一枚怀表，那才叫真正的手艺人。她原来想让两个儿子在15岁时开始上灶炒菜，现在看来15岁已经晚了，应该让他们12岁就开始学习炒菜。

    1825年，芝勒德出生在拉绍德封。1852年，他创建了芝勒德公司。两年后他与出身于一个著名制表商世家的玛丽?佩雷戈结为伉俪。1856年，夫妇二人在拉绍德封携手创建了以其名字命名的芝勒德-佩雷戈制表厂。1867年，他们制作的一款陀飞轮表在巴黎世界博览会上获奖。1889年，后来成为芝柏表公司标志的著名三金桥陀飞轮在当年的巴黎世界博览会上获得金奖。这些奖项提升了芝柏表的知名度。

    20世纪40年代，芝柏的代表作是潜水腕表。1945年，芝柏推出了一款灵感源自装饰派艺术的方形表款。

    1966年芝柏推出全球首枚高频率机芯，其平衡摆轮的振动频率达到36,000振次/小时。同年，瑞士纳沙泰尔州议会决定授予芝柏表“天文台百年大奖”。

    1971年，芝柏推出世界上首款机芯振动频率达32,768赫兹的石英腕表，此振动频率后成为全球所有制表商普遍采用的标准。

    20世纪70年代，芝柏表开始着手制作20只著名三金桥陀飞轮怀表的经典复刻表款。芝柏表成功研制出适合腕表尺寸的微缩版三金桥陀飞轮。此后，芝柏推出了一系列运动表款和复杂表款，这些表款刻有“跃马”标志。芝柏表在首次的参加的瑞士日内瓦高级钟表展上展出了可自动上弦的三金桥陀飞轮腕表，其中的专利技术是将微型铂金摆陀机构巧秒地布置在发条盒下方。

    芝柏是瑞士少数几家能设计、生产机芯的厂家之一。手工制表商的概念是指一家制表公司拥有整体制表流程，包括构思规划、表款设计、创新研发以及腕表的外部部件和核心元件机芯的制作。

    芝柏制作的机芯品种涵盖了从各类腕表的自动上弦机械机芯到石英机芯，成为高级钟表行业内机芯谱最为丰富的品牌之一。

    一个全新表款的创作有时需要长达数年之久。负责设计机芯的工程师要历经数月对设计不断改进完善，使表款的设计概念初具雏形。之后，制表大师将100多个部件反复拆解组装，直到整个机芯构件达到完美平衡。接着，斜边倒磨师对这些金属部件连续进行多次打磨抛光，确保其表面达到完美无瑕。

    每一只芝柏表的制作、装嵌、镌刻与装饰，均由技师运用几代人传承的技艺经手工方式完成，之后通过几个不同制造步骤的品质测试。

    芝柏表以三金桥陀飞轮饮誉钟表界。

    19世纪中期，芝柏创办人康士坦特?芝勒德研发制作的三金桥陀飞轮品牌直到今天依然受到业界的尊崇。三金桥陀飞轮高度个性化的风格，为今天芝柏品牌奠定了地位。三金桥陀飞轮在美感、技术及象征意义上都堪称腕表中的精品。

    芝勒德的设计有别于那个时代其他钟表设计师，他更注重钟表的独特元素：机芯的结构和组件的外形。芝勒德的组件结构及排列方式当中蕴含独特的象征含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芝勒德的金桥两端成箭咀型指向相反方向，象征过去与将来。随着时间的推进，芝勒德的三个箭型金桥变成了一个象征性的标志。

    芝柏擅长制造顶级复杂功能时计，如陀飞轮，万年历，三问报时，双秒针计时等，从设计概念，机芯研发，表壳设计和制造等每一道工序，都经过仔细监督和改良而成。

    在100多年的岁月里，芝柏制作了一些流芳后世的表种。芝柏的研究和开发拥有很强的实力。传统制表工艺和尖端先进科技的巧妙结合，使芝柏表登上了制表业的高峰。芝柏研制了一枚绝创的计时机芯。它不单装置了柱状轮以保证高标准的精确度及耐用性，还将这个柱状轮装在表面之下，而不是像其它表那样装在自动陀后面。这枚机芯在今日的表厂工艺里独一无二。

    精湛的工艺和超越的品质使芝柏品牌在欧美市场享有盛誉。芝柏始终坚守品牌传统，把传统延伸到未来。

    1932年，芝柏在美国设立了自己的分公司。20世纪50年代，芝柏表销到所有重要的国际性市场，获得广泛认可。

    芝柏设计、研发的三金桥陀飞轮飞轮腕表成为瑞士高级制表历史中的杰作。在钟表制作领域，这是一项重要的技术革新：必须要将机芯缩小至容纳于12法分直径的面积内；机芯的结构型式必须保留，令三金桥变成表盘。此外，将板桥形状、陀飞轮框架形式简化，同时将锚形擒纵器替代制动式擒纵器。

    芝柏已生产超过20种型号的腕表，其中一项最重要的创造是为三金桥陀飞轮配置自动上链系统。透过表盘或者透明表背可以清楚展露出三金桥的结构，表现其蕴涵的顶尖技术及独特的腕表艺术文化传统。

    三金桥陀飞轮表的完美与独特不仅受到钟表界的一致推崇，更受到藏家的青睐。在当时，这款表曾赢得“表中蒙娜丽莎”的美誉。

    每一只芝柏表都是由设计师和制表师一丝不苟地构想和制造出来的。每一枚机芯，都由专家用手工装嵌，刻花，装饰。这些专家具备制表师世代相传的特别技能。同时，机芯通过了几个不同制造步骤的品质测试，为出色的工艺和全面的耐用性提供了保证。

    芝柏的几款腕表是芝柏优质品质的象征。

    三金桥陀飞轮自动表具有极高的美感：为了凸显陀飞轮装置，芝柏制表大师以细腻专业的技艺，通过表底的透窗，从表面与表底都可清楚鉴赏陀飞轮装置之美。这款腕表有玫瑰金、黄金、白金或铂金版本，搭配纯手工缝制的鳄鱼皮表带。

    大日历月相表一经推出，便获得专利，并被瑞士、法国与德国杂志评选为“年度最佳腕表”。6点钟位置的独立小秒针与月相盈亏显示与大日历显示窗相互辉映，在表盘上形成完美的平衡视觉效果。

    典雅仕女芝柏表忠实呈现原创复古样式，锤炼出全新表款，将上世纪40年代雅致的时空背景一一浮现。典雅仕女表凝聚百年技艺，细心保留对40年代的缅怀，呈现出优雅的外型，在追求卓绝品味的同时，更拥有精确的内涵。

    芝柏对机械手表的制作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设计，研发，制作，在芝柏始终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芝柏日复一日，埋头苦干，对每一个细节都倾注了心血。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螺丝钉都由专家精心制造。芝柏的这种执着使其成为瑞士钟表业中最有代表性的企业之一。

    陀飞轮三问表、万年历腕表、双秒针计时码表以及其他复杂型腕表组成了表款丰富的陀飞轮腕表系列，为顶级制表艺术领域不断注入鲜活的生命力。

    猫眼陀飞轮高级珠宝腕表以闪烁动人的美钻，衬托芝柏表经典的金桥陀飞轮，将顶尖制表技术及珠宝工艺巧妙组合在一起。

    陀飞轮高级珠宝表镶嵌287颗长方钻，每颗钻石的切割、修饰及镶嵌皆讲求精准，每一枚猫眼陀飞轮高级珠宝表的宝石镶嵌工序，耗时超过700小时。表壳每个细节同样展现芝柏表对完美手工的执着，如表冠镶嵌12颗长方钻及1颗玫瑰切割钻石；后者甚有巴洛克时期名贵宝石镶嵌美学特色，24瓣切割形如玫瑰花瓣面，令钻石光彩更闪烁迷人。猫眼陀飞轮高级珠宝表的表盘设计，与表壳外观线条完美呼应，更突显出芝柏表镇店之宝金桥陀飞轮的传奇本色。

    芝柏世界时间表一经面世便迅速成为一款公认的经典之作。“世界时间”功能机构使全球所有时区的时间同步显示在表盘上。这个先进精致的功能结构又陆续结合了多个复杂型功能机构，使该腕表的存储显示、万年历以及新近面世的世界首创“金融”功能——显示全球主要股市的开盘和收盘时间。

    在芝柏的几款有代表性的表款中，梁晓秀选定三金桥陀飞轮腕表，准备在巴黎购买。这款表的确完美而又独特，被誉为“表中蒙娜丽莎”的美誉并不为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别具一格

    在高档奢华腕表手，肖邦表无论在研发、设计和营销方面都与其他表厂“背道而行”，呈现出自己独特的风格。梁晓秀觉得这家表厂独立特行，具有一种很强的家族特殊的行事风格。这让她对肖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而肖邦手表就是那种独一无二的产品。与其他大牌手表不同，肖邦别具一格，独立特行。

    一个生产产品的企业，无论生产什么产品，产品最后面对的都是消费者，换句话说，企业生产的产品是为消费者服务的。因此在奢华腕表领域，各家公司都根据市场导向生产钟表；唯独萧邦制表公司反其道而行，肖邦从不去做市场调研，更不收集消费者的反馈意见，肖邦只做自己喜欢的产品，似乎只要自己喜欢，消费者也会喜欢。

    这是为什么呢？梁晓秀在阅读中寻找答案。

    肖邦给出的经营理念很简单，肖邦那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寻找认同肖邦品牌的消费者。这似乎与西方企业的经营理念格格不入，与消费者之间没有互动。

    肖邦为什么这样做呢？

    梁晓秀经过认真分析，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第一，肖邦是一个纯粹的钟表公司，把钟表设计和生产看作为艺术创作，就像画家画画一样。画家不需要征求观众的意见，画家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画家画完画之后，把画呈现在观众面前时，观众才有机会欣赏、评价画家的画。第二，肖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不以营利为目的制表公司，证据是肖邦没有自己的家族销售网络，而把销售外包出去，由其他公司负责销售。

    这两个特点引起了梁晓秀的注意。她认为肖邦是一个独特的家族制表公司，它的经营理念深深地印上了独特的家族色彩：为艺术创作而努力。

    萧邦公司99％的产品都是独自生产的，而不像有些表厂那样依赖外加工。萧邦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钟表的设计和研制环节上，至于是否能销售出去，肖邦从不考虑。梁晓秀觉得这就像中国老话说的那样：酒好不怕巷子深。只要货品好，总会有顾客的。

    可是有一个问题来了：肖邦的这种经营理念显然不能吸引大量顾客。世界第一名表百达翡丽都做广告吸引顾客，在手表销售上用尽心思，而肖邦为什么不做推广呢？

    只能有两个原因：其一，肖邦对挣大钱不感兴趣，只要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它就满足了。在商业领域，真正赚钱的环节在销售，而不是生产。肖邦把销售权让出去，这就等于把大部分利润让了出去。销售公司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利润，返回给肖邦公司的利润肯定不会像肖邦自己销售赚的那样多。

    其二，肖邦在创作艺术品，全部心思的花费在创作上，无暇顾及其他事。从肖邦的钟表以及珠宝首饰的创作看，它确实用进了心思。

    梁晓秀虽然有了自己的初步判断和结论，但她还是不敢妄下评语，于是认真阅读肖邦的介绍材料。

    从图片上看，萧邦腕表美丽非凡，时尚典雅，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肖邦手表。肖邦的珠宝首饰与其钟表交相辉映，同样美丽、奢华、典雅。

    肖邦创办于1860年，路易-尤利西斯?肖邦是肖邦品牌的创始人，他于1860年成为一个独立钟表匠，开始在钟表业的职业生涯。

    在19世纪，肖邦钟表几乎默默无闻，但举肖邦的珠宝首饰名气很大，以其完美的奢华风格，尽显珠宝首饰的骄美、纯净和芳姿。肖邦珠宝首饰以一种令人神往的娇美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让人们觉得肖邦珠宝首饰就好像是来自神秘世界的珍贵礼物。

    当肖邦把制作珠宝艺术与腕表完美结合之后，便产生了典雅奢华的腕表。

    1976年，肖邦公司制造了品牌系列手表“快乐钻石”。表盘上活动的钻石在两块透明的蓝宝石水晶之间自由滑动，营造出一种典雅、时尚的气氛。随着手腕的动作，钻石不停地游走，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诱人光芒。这种别出心裁、独一无二的设计，改变了钻石只能静态镶嵌在手表表面的传统方式，赢得了1976年德国巴登-巴登金玫瑰奖。这是世界上至高荣誉的手表奖项。

    自此，肖邦跻身于国际顶级豪华手表制造商之列。

    “快乐钻石”系列腕表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高于腕表本身的价值。当化身为雪花状、心形等不同造型的昂贵钻石，如顽童般在手表镜面里互相追逐、嬉笑玩耍，给人以心情愉悦，轻松快乐之感。

    别出心裁的设计不仅打开了珠宝手表设计的另一扇窗，让人们在赏玩珠宝碗表时多了几分情趣。那种情趣，在梁晓秀看来，有一种诗意，非常接近她的审美要求。

    快乐钻石系列在萧邦表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该系列将传统工艺和创新设计演绎得如此融洽自然，使它成为萧邦表的著名标志；它使钻石表有了新的诠释方式，这一发明的确让人既惊艳又惊叹。

    在碗表设计领域，萧邦声名显赫，一向标榜顶级独特品位和独具匠心的工艺，因而深受欧洲上流社会人士和追求时尚精品人士的推崇。

    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的肖邦精品给人们带来了艺术的感动和喜悦。

    萧邦腕表与大音乐家萧邦同名，无形之中为萧邦表注入了浓厚的音乐艺术气质，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同时也给品牌本身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萧邦表随性而为的制表理念一直感动着喜欢它的消费者，而那消费者同样用最忠诚的心回应着这个独一无二的品牌。

    梁晓秀那天最后看了一眼肖邦“快乐钻石”手表的价格：5000欧元。相比其他大牌表厂的手表价格，5000欧元简直不算什么。肖邦的价格不是奢侈品的价格，但肖邦手表无疑就是奢侈品。

    在业界排名中，肖邦手表还进入不了10大名表行列，但梁晓秀认为肖邦有那个实力，早晚会进入世界10名表行列。她认萧邦手表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它的艺术性。她认为，肖邦凭着自己的喜好和判断制作出的手表，就是她心目中理想的手表造型和款式。她喜欢肖邦手表那种干净的设计，从表盘上看，有一种纯净之感。她要买三枚肖邦手表，作为日常佩戴的手表。

    读过肖邦的资料后，梁晓秀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将来有一天是否可以收购肖邦制表公司呢？肖邦的产量不大，估计品牌价值也不会太高，说不定一亿欧元就能收购它。既然肖邦痴迷于创作，那么，她会给肖邦的制表师提供最好的创作环境，让那些大师安心创作。她有绘画才华，懂得艺术，正好可以和制表大师互动，交流，探讨。看了那么多豪华腕表的资料，她对腕表制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恨不得上手亲自制作一枚腕表。她相信凭着她的艺术天赋，她设计的腕表不会比老外设计的差，甚至还会更好。她可以把中国艺术引入到手表创作中，给肖邦注入那种中国特有的诗情画意的意境。她坚信中国的书画同源就是世界上最高级的艺术，只有中国人才有那种意境和创造力。

    她过去只是喜欢欧洲名表，对名表没有任何专业知识；如今读了一个月欧洲名表的资料，她已成为半个名表专家了。她预测到她的餐馆将会赚到大钱，她会有一天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收购著名品牌；她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经营中餐馆，她还想涉足其他领域，试试自己的本领究竟有多大。她感觉自己的潜力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她还有无数的好点子没有加以实施。

    倘若肖邦到了她手上，那可不是5000欧元的价格了，而是5万欧元的价格。她培养出了一个欧洲销售天才，就是饭店的穆尔，那说明她独具慧眼，懂得怎么销售才能赚到大钱。

    但又一想：人家肖邦凭什么出售公司呢？肖邦是家族企业，具有100多年历史，世代相传，人家哪能随便出手转让给她呢？她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在白日做梦而已。

    不过她还是不甘心，心里琢磨着将来怎么和这家公司接触，怎么和他们谈判。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严谨精确

    在世界10大名表中，德国手表格拉苏蒂没有位置；但梁晓秀认为格拉苏蒂有实力进入世界10大名表行列，那只是时间问题。德国的机械制造业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因而必然会在精密仪器上有所作为，而精密仪器则是生产钟表必不可少的设备。最拥有最好的精密仪器，谁就有可能生产出最好的手表。手表说到底，还是一间计时器，而不是纯粹的艺术品。

    梁晓秀自从游览德国之后，在考察市场时领略了德国人的严谨作风；此后她又阅读了许多有关的德国的书籍、杂志和文章。她非常欣赏德国人那种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认为那是成就事业的先决条件。

    德国工艺的严谨与精确在格拉苏蒂钟表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格拉苏蒂表的主要特色是：无与伦比的精湛技术和完美手工。格拉苏蒂是德国最好的腕表，表厂坚持只做机械贵金属腕表，使得它的品质和价位都居高不下，一般均在1万至10万欧元以上。格拉苏蒂也称朗格，是指同一款表。

    1845年，阿道夫?朗格雇了15个钟表工匠，在靠近德国德累斯顿的家乡格拉苏蒂建立了自己的钟表作坊，生产朗格牌钟表。

    1875年，阿道夫?朗格逝世，他的两个儿子继承了家族产业。在当时的德国，朗格钟表深受皇室贵族和社会名流的青睐，甚至德皇威廉二世也向朗格订制极品怀表，作为国宾礼物，赠送给外国贵宾。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朗格凭借卓尔不群的口碑和特色产品，顽强地生存下来。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朗格却没能躲过一劫。在战争结束的最后一天，苏联空军的轰炸使朗格表厂主要生产部门成为一片废墟。

    1948年，朗格表厂被原东德政府收归国有。此后，朗格的曾孙沃尔特?朗格赶回格拉苏蒂，重新注册登记了朗格表的传统商标，开始生产朗格表。

    重生的第一批朗格表在德累斯顿展出后，立即以德国式的精致风格和令人惊叹的制表工艺震动国际制表业。

    第一款朗格表在德累斯顿展示时，正是德国重建高级钟表美誉的时机。朗格的重新崛起，创造出一个接近完美的视觉印象，发扬光大了德国制表技艺和美学意境。朗格为顶级制表领域建立了一套非常高的新标准，迫使很多瑞士表厂不得不在产品上做出回应。在高档手表领域，瑞士大牌表厂从未遇到过国外的竞争对手，但朗格的重新出现给了它们巨大的压力。

    从位于德国东部萨克森州的首府德累斯顿向南走，约1小时车程就能到达德国制表重镇格拉苏蒂。这个只有2500人的小镇已经拥有100多年的制表历史。早在19世纪，这里出产的精密计时工具、座钟、天文钟、航海钟就享誉欧洲，行销世界各地。

    19世纪初，德累斯顿的新兴艺术与科学蓬勃发展，制作座钟，怀表的技术突飞猛进。1845年，一批创业者和发明家从德累斯顿迁至格拉苏蒂镇，在当地开始制作腕表。当时，格拉苏蒂镇云集着一批首屈一指的制表大师，以及大批表壳、指针和摆轮等钟表配件的制造商。他们共同创建了德国制表重镇，使格拉苏蒂镇制表业空前繁荣。

    世界各地对德国制造的腕表需求甚多，加上镇内制表公司业务长足的发展，为了满足庞大的市场需要和培育更多的专业人才，1878年在格拉苏蒂镇成立了德国制表学校。这所德国制表学校，不但为格拉苏蒂镇培育了一批专业钟表技师，不少人学成后到法国、瑞士，将德国高超的制表技术传播开来，创造出多款巧夺天工的作品，为德国制表业增添了光彩。

    德国最高级的机械腕表以格拉苏蒂原创命名。全新面世的格拉苏蒂生产真正原厂制造的腕表，即由原厂构思及设计，全系列产品100%装备自主研发的机芯，秉承德国手工打磨和装配传统。

    在当今制表界，极少数制表工厂符合这项严苛的要求，在德国只有格拉苏蒂一家表厂做到了。

    在格拉苏蒂小镇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特别的建筑：德国格拉苏蒂钟表博物馆。馆内两层楼面积约1000平方米的空间中，展示超过400个独一无二的钟表作品。各个时期格拉苏蒂怀表、腕表、钟摆座钟作品，以及海事精密时计和各种擒纵结构、历史证书与专利文献，都完好无损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格拉苏蒂钟表博物馆不仅呈现了制表精致艺术，更在馆内展现出感性的环境氛围。格拉苏蒂品牌设计出博物馆独特的展览形式，充分地呈现了格拉苏蒂当地制表历史以及时间测量的工具的风采。

    展览将格拉苏蒂制表发展史分为不同阶段，引领观众进入不同的制表领域，如机械座钟的微型世界展示，可让观展者亲身体验置身于百个不同机械零件世界的感受。展览从多角度呈现出德国制表艺术的精髓与美感。格拉苏蒂以这个钟表博物馆为荣，每年与来自世界各地的钟表爱好者交流钟表文化和艺术，重新拾回了当年历史的荣耀。

    格拉苏蒂拥有几款经典手表，在业界获得很高的认可度。

    格拉苏蒂议员双窗大日历万年历表曾获得维也纳全年最佳手表殊荣。格拉苏蒂的造表技术超越很多瑞士品牌。早在1930年，格拉苏蒂就已经发明了飞行式陀飞轮，而瑞士在半个世纪后才在巴塞尔展出“世界上第一只飞行式陀飞轮”。

    格拉苏蒂全系列腕表100%装载自制高级机芯，秉承传统地德国手工制表工艺。每一支格拉苏蒂腕表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格拉苏蒂大日历陀飞轮腕表，堪称此类表中的王者。格拉苏蒂大日历系列，规范指针陀飞轮，铂金手表，蓝宝石表面及表底，兰钢螺丝。坚实的铂金表壳和机芯设计，腕表动力来自新研发的自动机芯。全球限量100只。

    格拉苏蒂旅游时针系列，玫瑰金手表，蓝宝石表面及表底，同轴同平面大日历显示。手工雕刻的摆轮桥板上的双鹅颈微调机制，达到精确无误的机械律动。独具特征的不对称表面延伸运用在此款机芯的自动盘上，精巧的镂空自动盘位于偏离中心的位置。21k金的摆陀，纯手工打造。

    格拉苏蒂议员系列的周历表和全历表，蓝宝石表面及表底，抛光表壳，配合创新的自动上链机芯，大型的显示面盘和较窄的表圈，让设计简洁的银色表盘提供最佳的视界。

    格拉苏蒂原创的精湛工艺及高超的制表技术向来为热爱钟表的藏家所首肯。

    格拉苏蒂原创为了突显机械表在女性表款设计中的新思维，推出全新女议员大三针日期表，结合女性化的优美图腾及实用、经典的大三针日期设计，为现代新女性的时尚品味做了新的诠释。

    乳白色的面盘延伸至粉红色的绢丝表带上，处处可见精致的虹彩花图腾，再搭配表壳简洁、流畅的曲线设计及以明亮式车工镶嵌的顶级美钻，独领风骚。

    大三针日期表搭载以自制机芯为基础的自动上炼机芯，动力储存约40小时，每一机芯上的零件，均经手工修饰或处理，以达到最完美的品质。

    在技术纯熟的腕表技师手中，鹅颈式微调器还需经过30分钟的锡棒与钻石粉打磨，并在未打底稿的摆轮夹板上进行手工雕花，造就每一只格拉苏蒂原创腕表的独特性；每只腕表皆有不同的细微之处，代表着格拉苏蒂原创一丝不苟的制表精神与独有的德国制表风格。

    德国表具有独特的风格：注重技术，技术含量很高、功能性很强，产品耐用。德国表一般不像瑞士表那样注重表盘的设计，手表的尺寸也不如瑞士表那样精巧；相比之下，德国表的设计比较简单、实用，没有那么多花俏的东西。

    格拉苏蒂是德国唯一受到瑞士认可的奢侈腕表品牌，这说明它具备了高档腕表的一切功能和品质。梁晓秀决定买两枚格拉苏蒂手表，一枚格拉苏蒂议员双窗大日历万年历表，送给丈夫，一枚全新女议员大三针日期表，留给自己使用，她非常喜欢那种女性化的优美图腾及实用的大三针表盘。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后起之秀

    德国万宝龙公司最初以高级书写用具起家，获得巨大成功后，涉足高档皮具、香水等系列产品；之后又涉足甘当珠宝首饰和钟表领域，开发出了系列产品。

    梁晓秀很喜欢万宝龙钢笔，把它列为世界十大名笔。她相信万宝龙生产的手表会有同样的品质：耐用可靠。

    万宝龙生产的手表造型稳重，设计新颖，质量上乘，具有高档碗表的神态和韵味。但万宝龙公司自己却说，万宝龙牌手表目前还进入不了真正高档奢华表的行列。因为真正奢侈品牌的腕表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而万宝龙腕表很年强，属于“小字辈”。

    万宝龙的谦虚让梁晓秀感叹不已。在欧洲，一个奢侈品牌要想得到业界的承认和消费者的首肯，需要经历漫长时间的考验，往往需要上百年时间。

    可是在梁晓秀看来，万宝龙手表的工艺、质量和功能与其它高档碗表已经没有区别，只是在腕表品牌方面万宝龙还得不到高档碗表消费者和收藏者的认可。欧洲那些购买万宝龙钢笔的消费者并不购买万宝龙腕表。一个知名品牌，在欧洲往往都有上百年的历史。

    万宝龙手表以白色六角星商标作为产品的识别。白色六角星标记，是欧洲最高山峰勃朗峰俯瞰的形状，象征着勃朗峰。勃朗峰高耸入云的巍峨气魄，正好象征着万宝龙工艺登峰造极和力臻完美的宗旨，它代表着高雅恒久的生活精品，反映着今日社会对文化、素质、设计、传统和优秀工艺的追求和礼赞。

    万宝龙优雅的六角白星标志已成为卓越品质与完美工艺的象征。

    在科技日新月异发展的今天，古老文化的魅力演化成了品牌的精髓。“放缓脚步，尽享生命”是万宝龙的品牌哲学。在万宝龙的产品中，可以看到人类用时间磨砺出的精神光芒，看到一段沉淀了上百年的文化元素。

    万宝龙进入高档腕表领域时，把制表工作交给瑞士一流制表大师打造，希望凭借瑞士首屈一指的制表工艺，打造出万宝龙腕表的品牌。万宝龙腕表系列将卓越传统和完美设计巧妙结合，以金制或钢制表壳配衬晶亮的黑玉色表盘，通过著名的白色六角星传达出与驰名世界的万宝龙书写工具一脉相承的卓越品质。万宝龙运动型腕表中的最新成员“快速飞返起动”自动计时腕表被誉为创新功能与前卫设计的典范。

    万宝龙推出了一系列经典腕表，梁晓秀最喜欢的是“时光行者”系列腕表。她觉得“时光行者”四个字是手表功能的最佳形容，具有一种诗情画意的意境。

    “时光行者”系列腕表是万宝龙推出的融合传统文化和现代精神的一款腕表。低调的奢华、充满活力而不浮夸，这是“时光行者”所蕴含的时代精神，也是该系列腕表突出的设计风格：以抛光精钢材质打磨出线条简洁流畅的建筑结构外形，富于动感和阳刚气质，直径42毫米的大号表壳配以略显严肃的黑色或银色表盘，表盘上则有5个硕大的阿拉伯数字和精巧的秒针相对比，设计相当简约，摈弃了矫情的虚饰。表带则是有运动气息的精钢表链或雅致的黑色小牛皮表带两种款式。简洁而优雅的设计配以秉承万宝龙卓越制表工艺的自动机械机芯，展现出万宝龙对品质精益求精的执着。

    “时光行者”女表保留了系列的精髓，辅以闪耀美钻装饰，简约中绽放耀目华采。自动上链计时表造型优雅动感，轮廓分明，镶嵌华丽美钻，锦上添花18k玫瑰金钻石计时表，配以直径43毫米表盘，并辅以流丽线条及精细镂空表耳造型。玫瑰金表圈镶嵌72颗顶级威塞尔顿钻石，与白色表盘的闪耀美钻光芒呼应；表盘的定时器、小秒针盘及日历窗布局含蓄雅致，更凸显颗颗晶莹美钻。透过蓝宝石水晶玻璃表背欣赏机芯、摆轮及摆铊的优美造工更是一种视觉享受。上链摆铊性能优异，轻微动作就足以驱动其迅速上链，并储备46小时动能。

    明星永恒女装钻石套表备有三款独一无二的白金钻石表，其中两款由自动上链机芯驱动，第三款为石英表款，各具华丽风姿。

    第一款女装钻表为自动上链白金钻石表，表壳镶275颗顶级威塞尔顿钻石，表圈镶42颗顶级美钻，珍珠贝母表盘外缘镶80颗钻石；218颗钻石如星尘雨落，砌成万宝龙星形标志的轮廓。自动上链机芯修饰完美，深得瑞士制表工艺精华；蓝宝石水晶玻璃表背透视上链摆铊的优美造工及摆轮运作；配白色丝缎表带及18k白金针扣。

    第二款女装钻表为自动上链月相钻石表，美钻闪烁，珍珠贝母表盘光泽迷人，加上月相及指针式日历盘，组成一幅优美的图像。24颗美钻围着日历盘，与1颗万宝龙星形美钻互相辉映。43面切割的星形美钻以六角白星标志为蓝本，代表勃朗峰山巅的六条冰川。表盘外缘镶80颗顶级钻石，白金表壳及表圈共镶317颗明亮切割美钻。华美的外衣下是顶级制表工艺的结晶：自动上链机芯具备日历及月相功能，后者精确无比，运行122年仅出现一天误差。如此复杂的机械运作，透过白金表背上的星形蓝宝石水晶玻璃窗可尽收眼底。

    第三款女装钻表装配石英机芯，白金表壳及表圈分别镶275及42颗顶级钻石，与表盘外缘的80颗顶级威塞尔顿美钻亦旗鼓相当。白色珍珠贝母表盘光泽悦目，完美映衬1颗专利万宝龙星形美钻与砌成六角白星标志轮廓的126颗钻石。

    侧影女装钻石表系列在珍珠贝母表盘上由一颗切割为六角白星形的钻石为中心点，向外扩散出波浪般的星形图案钻石环，延至18k白金表壳及表带，品牌的巧妙构思和工匠们的精湛技术充分展示出腕表的华贵和独特。钻石腕表中的每颗钻石均由专家精挑细选，其质量、色泽、切割及体积都要求统一。腕表中央那颗0.1088克拉以专利43面切割的星形钻石，是万宝龙结合精密计算及顶尖宝石工匠经验而制成的珍品，呈现出最完美的六角星形外观，光华闪烁。

    时光行者双飞计时表是一款柱轮计时表。这款腕表具有“双飞返”功能，其中钛金属型号表壳经黑色类钻碳涂层处理，限量300枚。此表是万宝龙由自制机芯概念研发、设计、制作的最新产品。一般计时表采用细小的计时盘显示累积计时，但该表采用中置计时秒针及分针，腾出空间加装其它功能，如第二时区时间连昼夜显示就非常切合当今的生活模式，经常出门的商务人士不停穿梭不同时区之间，需要掌握原居地的实际时间，12时位第二时区时间盘为24小时制式，原居地是昼是夜一目了然；加上6时位的小秒针盘设计，表盘布局显得平衡分明。时光行者双飞计时表集多项杰出功能于一身；设计概念体现于轻盈坚硬钛金属表壳与抗磨损性能极佳的类钻碳涂层双剑合璧，这种高科技钛合金比不锈钢坚硬1.5倍，令新表款无惧磨刮及震荡的冲击。一道窄窄的表圈令黑色表盘更觉宽裕，配清澈如水的双面防眩水晶玻璃表镜，各项显示清晰无误；透过水晶玻璃表背可欣赏到机芯及黑色镂空摆陀的精美造工；配纹理分明的黑色鳄鱼皮表带及黑色类钻碳涂层钢质针扣，与表身的技术功能型风格完美呼应。

    万宝龙双圆筒摆轮游丝陀飞轮腕表是全球独一无二的一枚950铂金腕表。这款表和现今大多数平衡摆轮不同的地方是，此摆轮并不是在单一的平面上摆动，而是沿着直向的轴线扩张与收缩，就好比螺钉周围的漩涡。

    圆柱状平衡摆轮于18世纪末期发明，当时许多制表师将它放入海事专用的定时器内，其精准度与稳定性，即使现今的制表师与科学家仍高度推崇。就如传统的平衡摆轮，圆柱状平衡摆轮是一片以同心方式绕起的弹性金属片，但是并不是以离开中心点越来越远的距离、在同一平面上横向上链，圆柱状平衡摆轮的每一个转动都是同样直径，一个在另一个的上方上链，这可以除去引力中心的离心效应，也一直都是螺旋状上链的平衡摆轮的缺点。

    圆柱状平衡摆轮的第二个优势，就是它绝对同心、对称，也就是平衡摆轮的不断收缩而衍生的“呼吸脉搏”。这呼吸脉搏的同心与对称，是“等周期定律”的首要先决条件。全新万宝龙双圆筒摆轮游丝陀飞轮腕表以两只圆柱状平衡摆轮摆动，分别安置于彼此同心的位置，各有自己的直径，扭矩完全相同。

    1906年，万宝龙创建于德国汉堡，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发展，万宝龙已发展成为一个多元化的高档品牌。

    万宝龙珠宝首饰历史发展虽然不长，但凭借着其完美的设计和精湛的工艺在欧洲已经有相当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万宝龙创造了独有的龙星形切割钻石。43个截面经由身怀特技的万宝龙珠宝工匠细心推敲打磨，以最完美的4c，即克拉，净度，色泽，切割为标准，将钻石光线由内心深处层层折射；白朗峰山巅六条冰川灵气四溢，令聪明与永恒美感经43瓣切面极致绽放。

    万宝龙的所有产品都定位高端，所采用的钻石无论颜色或净度都采选最高品质，六角星钻石是万宝龙的专利切割。每一颗万宝龙钻石都有比利时国际宝石学院igi鉴定并签发品质证书。igi是全球最大的独立宝石实验室，具有绝对的权威性。

    万宝龙最有名气的钻石首饰是白雪美人系列：以原创意念见称。白雪美人白金钻石系列的工艺独特，戒指采用白金材质缀以黑色缟玛瑙或者白玛瑙，用钻石搭配。总重量达0.8克拉的装饰钻石由不同大小的圆形明亮钻石构成，凸显黑色或白色宝石与黄金柔性美之间的强烈对比。白雪美人系列戒指的设计灵感来自于白雪美人女士书写工具，把笔帽形状与戒指完美结合到一起。

    白雪美人五款戒指蕴含白雪美人名笔代表的独立女性特质，亦揉合白雪美人珠宝系列的灵光与激情。白雪美人是对勃朗峰积雪山巅的赞美之词。

    白雪美人系列18k金戒指环上镶嵌独一无二的星形美钻。万宝龙星形钻石切割工艺令钻石的光华更闪烁灵动：钻石底部更展现另一枚星星轮廓，光彩闪烁。每一款钻戒都彰显了女士珠宝佩戴的独特品质──优雅，成熟，自信。

    神秘之星系列的设计灵感源自万宝龙书写文化传统：以文字向挚爱表示至诚心意；恋人心灵互通，秘密埋藏心中，万宝龙星形钻石彷如这小秘密的守护之星，见证两人的永恒之誓。每颗星星都彷如一个小小的秘密，蕴藏着动人的爱意讯息。以18k白金或黄金铸造的“神秘之星”系列蕴含令人惊叹的创新意念：别出心裁的指环装有门铰式开关，手镯、颈链及活动耳环同样配置秘密开合。

    万宝龙吊坠藏着一个神秘：万宝龙-珠宝开关，内藏爱意信息刻字瞬间乍现，触动无限惊喜。以白金配钻石的款式高雅瑰丽，可以刻字的滑动式吊坠心思细密，是这系列的精选设计。该系列每个款式都可以刻上信息，无论重要的纪念日子、心上人的名字或爱意字句，皆见证人生之中的每个重要时刻。

    万宝龙将“颂赞勃朗峰”设计概念，引入全线产品中，使得每一个产品都有一个明显的标识。这个标识富于心思的设计及精巧细节，烘托出山脉的气势及神秘魅力，如同在诉说一段动人的传奇故事。

    梁晓秀佩服万宝龙的表示设计，认为那是一个具有永恒价值的表示，感觉那就是一笔巨大的、取之不尽的财富。相比之下，她的饭店就没有一个出色的标识，她苦苦思索了好几年，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令她满意的标识。

    万宝龙灵活运用各式名贵物料呈现勃朗峰的超然美感：女性系列的乳白石英表如山巅的冰川、蓝纹玛瑙如蔚蓝天空，粉晶美如盛放的阿尔卑斯山玫瑰；男性系列的不锈钢或铂金表以圆拱形黑色缟玛瑙或白纹石托起一颗0.6克拉的万宝龙星形钻石，天然名贵石材与闪烁美钻互相辉映，经典设计与时代感浑然天成，风格鲜明细节巧妙，以艺术角度展现勃朗峰的巍峨奇伟，令人耳目一新。

    梁晓秀认为，万宝龙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欧洲最有名气的奢侈品牌，因为以产品质量而论，在欧洲奢侈品中没有一个品牌能够超过万宝龙的质量。她信服德国人的制作水平以及一丝不苟的职业精神。

 第一百七十八章 赚钱机器

    梁晓秀在休产假期间，每天浏览有关奢侈品的书籍，对欧洲奢侈品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她的阅读目的性很强：一是了解奢侈品，二是从奢侈品中寻找经营之道，三是想在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时收购一家奢侈品企业。

    所谓奢侈品在她看来就是稀少、昂贵、华丽的物品，那些物品原本是人们日常使用的简单物品，但经由欧洲奢侈品企业设计、生产、推广后，变成了昂贵的商品，身价倍增，成为少数人使用的“专利产品”。

    欧洲人为什么要生产奢侈品？这是她关心、思考的问题。

    她认为，归根结底是因为欧洲经济高度发达，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便产生了奢侈品。同样一件服装，名牌服装要比普通服装贵十几倍。服装是用来穿的，但区别在于名牌服装确实比普通服装要好，无论是设计还是质量，普通服装都无法和名牌服装相比。

    此外，奢侈品赚钱，这是奢侈品企业存在的主要原因之一。名牌就意味着产品有了高附加值，与普通产品拉开了距离。在餐饮业也一样：巴黎国王餐厅的餐饮价格远远高于一般西餐馆餐饮的价格。

    欧洲是奢侈品王国，全世界绝大多数奢侈品牌产自欧洲。欧洲奢侈品产业是一个庞大的盈利行业，在当今世界高端消费市场占据着垄断地位。但是梁晓秀发现，欧洲普通人很少购买奢侈品；奢侈品在欧洲依然是小众消费者享用的产品。一件奢侈服装或手袋或手表，是同类产品价格的几倍甚至数十倍，但却没有挡住那些少数消费者的购物愿望。

    过去欧洲的奢侈品是皇室贵族、上流社会、时尚圈的“专利品”；如今欧洲奢侈品是世界上有钱人购买的产品。不少追求时尚人士购买路易?威登、爱马仕、香奈儿、迪奥等品牌的奢侈品，以此抬高身价，显得与众不同。

    如今，欧洲奢侈品企业迎合那些有钱人的需求，正在源源不断地把欧洲奢侈品牌引入国际市场，大力开拓国际市场。那些奢侈品把人们“从头到脚”武装起来，让人们感受奢侈品的魅力和风采的同时，也把人们腰包里大把的钱掏了出来。

    欧洲人通过奢侈品赚到了大把钞票。没有欧美市场的强劲购买力，欧洲一些奢侈品企业恐怕早已关门停业，或至少没有那么火爆的销售记录。

    梁晓秀从一份资料中，看到了《福布斯》公布的全球十大奢侈品牌，她发现那十大品牌全部为欧洲品牌。

    她按照排名顺序一一查看，那些品牌她都熟悉：

    第一名为法国的路易?威登，品牌价值194亿美元，产品包括皮具手袋、行李箱、公事包、时装成衣、鞋、腕表、高级珠宝、书写用品及奢华配饰。1854年公司创办于巴黎。

    第二名为法国爱马仕，品牌价值78.6亿美元，产品包括手袋、箱包、服装、丝巾、香水、珐琅饰品及家居用品。1837年创办于巴黎。

    第三名是意大利的古琦，品牌价值74.7亿美元，产品为男装，女装，手袋，旅行与商务产品，女鞋，男鞋，皮夹，腰带，手表，珠宝饰品，礼品，领带，围巾，香水，太阳眼镜，婴儿用品，宠物用品。1906年创办于意大利。

    第四名是法国的香奈儿，品牌价值62.2亿美元，产品为服饰，手袋，鞋履，服饰珠宝，其他配饰，香水，彩妆，护肤品，珠宝，腕表。1906年在巴黎创办。

    第五名为瑞士劳力士手表，品牌价值62.2亿美元，产品为劳力士系列专业表。1905年创办于瑞士。

    第六名是法国名酒轩尼诗，品牌价值54亿美元，产品为轩尼诗干邑、白兰地。1756年创办。

    第七名是法国卡地亚，品牌价值49.1亿美元，产品涵盖珠宝，腕表，香水，配件，手袋，书写用具等。1847年创办于巴黎。

    第八名是法国酩悦香槟，品牌价值48.5亿美元，产品为香槟酒。1743年创办于法国。

    第九名是意大利的芬迪，品牌价值34.7亿美元，主打产品为皮草与时装、皮革与皮件、成衣、针织休闲服装、沙滩装、泳装、珠宝、手表、香水。1925年创办于意大利。

    第十名为意大利的普拉达，品牌价值27亿美元，主打产品男装，女装，手袋，皮具，鞋履，配饰，眼镜，香水。1913创办于意大利。

    上述十大品牌主要涵盖生活用品的某些方面，对普通人来说可有可无，但对有钱人来说却是必需的产品。以女士香水为例，有钱人和讲究的人都使用香奈儿香水；以手袋为例，有钱人要使用爱马仕手袋，而不是普通手袋。

    从奢侈品的发展历史看，过去王公贵族使用的极少数奢侈品正在日益成为有钱人消费的奢侈品。她本是就属于有钱人，她使用奢侈品，从而加入了奢侈品消费者的行列。

    她到法国开餐馆赚到了钱，提高了生活水平，使得她有能力购买欧洲奢侈品。她在欧洲奢侈品上花费的钱呈逐年上升趋势，投入越来越大，很快将会成为奢侈品大买家。奢侈品的价格昂贵，但她却认为物有所值。

    看了世界十大奢侈品牌，她深有感触。她原来预测30年后，她的餐馆连锁店的品牌价值将会达到100亿欧元；现在看到那些奢侈品牌的价值，她有点灰心：新中国饭店目前的品牌价值多少呢？肯定不到一亿欧元，如果让欧洲人评估，最多上千万欧元。她和人家的企业相比，差距还很大，需要特别努力。

    她还进一步梳理了世界奢侈品100强企业，发现欧洲企业占据了100强的绝大部分，其余企业则来自美国和日本。从这些企业中，她悟出了一个道理：发达国家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它们能生产高端高价产品。

    在汽车领域，宾利、劳斯拉斯、奔驰、宝马、奥迪等都来自欧洲；在手表领域，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珀、劳力士、万国等也来自欧洲；在服装领域，杰尼亚、阿玛尼、香奈尔等出自欧洲；在其他领域，爱马仕、路易?威登、宝格丽、迪奥、轩尼诗，等等，无不产自欧洲。所有这些奢侈品都是欧洲上流社会人士消费的产品，当然也是世界上有钱人消费的产品。

    人们消费奢侈品的先决条件是有经济实力。梁晓秀知道她认识的那些在巴黎开中餐馆的人并不消费奢侈品，主要原因是他们还没有经济实力，也没有消费奢侈品的意识。

    在华人中，她是唯一大量消费奢侈品的人，丈夫说她是浪费金钱，她却不那么看。她认为人有钱后要享受，她在涉足奢侈品的初期阶段不可避免会表现出不理智的消费倾向，甚至还有“无知”的举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弊端”会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根除。此外，她消费奢侈品不同于别人：她是为了研究奢侈品，探究奢侈品是怎么赚大钱的。

    她认为，奢侈品就是赚钱的机器。

    她想：如果中国有一天成为富裕国家，中国有可能成为奢侈品消费大国，甚至成为世界头号奢侈品消费大国；但前提是中国经济发展壮大，中国人口袋里有足够的钱，中国人的生活水平得到提高，生活质量得到极大改善。

    她还想，她对奢侈品的态度会逐渐变得冷静，不会随便购买那些不上档次的奢侈品，而会精挑细选，成为奢侈品消费专家。

    欧洲有钱人早已领略了奢侈品，正在度过奢侈品时代。于是，欧洲的奢侈品行业便把目光瞄准了国际市场。

    商场如战场，过去欧洲发达国家通过战争掠夺财富；如今通过经济战争掠夺财富。在这场经济大战中，欧洲的奢侈品无疑扮演了先头部队的角色。

    在浏览了大量欧洲奢侈品的资料后，梁晓秀提出了一个问题：欧洲何以能生产奢侈品，造就那么多世界名牌产品？

    她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深入思考

    梁晓秀的研究越来越深入，从欧洲奢侈品入手，开始研究欧洲的影响力，并作了深入的思考。她来法国居住6年多后，她对欧洲不再陌生了。她认为，几个世纪以来欧洲对世界产生了巨大影响。

    欧洲对她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很难用三言两语能回答的问题，但她不能回避。她生活在欧洲，工作在欧洲，此生极有可能就在欧洲度过，所以极有必要观察、研究欧洲，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

    她研究的目的，是想搞清楚欧洲是否还能保持其在某些领域的世界领先地位，欧洲今后能否继续成为世界一支重要的力量。

    今日的欧洲与过去几百年来的欧洲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美国人认为今日的欧洲只是一座历史博物馆而已。她没有去过美国，无从比较，但她在欧洲度过的6年多中，利用职业的便利和信息资源获得的结论是：美国确实比欧洲国家发达，欧洲在全球的影响力处于美国之下。欧洲已呈现出某种衰落的现象，但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或许究竟如何要在未来50-80年才能见分晓。

    她认为，欧盟国家当然不会衰落到退回中世纪的欧洲，但是欧盟国家没有希望超越美国，无论是国际影响力还是经济实力都会长期排在美国之后。

    人类正处在大变革、大发展时期。她认为她有必要解读欧洲、解剖欧洲，把欧洲的方方面一一列出，制作成一个“人体标本”，在这个标本上用手术刀进行有条不紊的解剖，指出变化中的欧洲，还原今日一个真实的欧洲。

    她不否认欧洲还有优势，还在发展，尽管其发展速度十分缓慢，但眼下的时代是一个快节奏的时代：谁的速度快，谁就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欧洲显然已经落在了时代后面。欧洲已经生长成一个老年人，它年高多病，步履维艰。几个世纪以来，欧洲素以“欧洲中心论”自居。如今，欧洲人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但是苦于没有苦口良药。

    剖析欧洲，就得回顾历史。

    梁晓秀认为发端于欧洲的地理大发现对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产生过深刻而重大的影响。在人类文明不断发展中，欧洲在公元15世纪以前一直扮演着次要角色；而在同期以中国为代表的亚洲国家则创造了更为繁荣的文化。

    那是历史，历史不能忘记。

    1298年《马可?波罗游记》一书在欧洲广泛流传，激起了欧洲人对东方文明与财富的倾慕与贪婪，最终引发了新航路和新大陆的发现。

    地理大发现是指15-17世纪欧洲航海者开辟新航路和“发现”新大陆的通称。地理大发现是社会生产发展的产物，其主要的诱导因素是由于原来的传统东西方经济交流道路被当时强悍的奥斯曼帝国阻碍而被迫进行的。欧洲国家要打破奥斯曼帝国对海上通道的垄断，扩大欧洲的原料产地和市场，直接与亚洲国家进行贸易活动。

    地理大发现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过程，对世界生产力分布有重大影响，开创了欧洲主导世界的世纪。

    15-17世纪，欧洲通过地理大发现，建立了庞大的海外殖民地，并从殖民地掠夺了大量财富。在这个过程中，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相继成为世界强国。欧洲列强把一整套欧洲的政治理念、语言文化、宗教思想、风俗习惯带到世界各地。其影响至今还没有完全消失。此后西欧进一步确立了在欧洲政治、经济、文化中的领先地位。19世纪中叶欧洲得到全面发展，此后经济、文化水平在世界上遥遥领先，几个欧洲列强的殖民地遍布各大洲，上千万欧洲人移居海外，对世界政治、人文、经济产生了极大影响。

    没有地理大发现，就不会有欧洲日后的大发展，也更不会在当时产生欧洲主导的世界格局。地理大发现奠定了欧洲经济发展的基础，打开了欧洲通往世界各地的海上通道，极大地扩展了欧洲的贸易市场。

    地理大发现就是欧洲向海外扩张的开端，是欧洲殖民各大洲人民的野蛮行径，臭名昭著的贩卖非洲黑奴时间就发生在这个时期。地理大发现至今已有500多年历史，在此时期的绝大部分时间欧洲雄踞世界各国，以“欧洲中心论”自居。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苏崛起为世界强国，欧洲沦为二流角色。

    回溯欧洲人500多年前发起的海上探险活动，可以清晰地勾勒出欧洲民族的特性以及发展轨迹。从15世纪起，葡萄牙人不断沿非洲西海岸向南航行，占据了一些岛屿和沿海地区，掠夺当地财富。1487-1488年葡萄牙人巴托罗缪?迪亚士到达非洲南端的好望角。葡萄牙贵族瓦斯哥?达?伽马奉葡王之命于1497年7月8日从里斯本出发，绕过好望角，沿非洲东海岸北上，之后横渡印度洋，于1498年5月20日到达印度西海岸的卡里库特，次年载着大量香料、丝绸、宝石和象牙等贵重物品返回里斯本。

    这次绕非洲航行被称为“新航路的发现”。

    在葡萄牙探寻新航路的同时，西班牙也在寻求前往印度和中国的航路。1492年8月3日意大利人克里斯多弗?哥伦布奉西班牙国王之命，从巴罗斯港率领探险队西行，横渡大西洋，同年11月12日到达巴哈马群岛的圣萨尔瓦多岛，之后又到了古巴岛和海地岛，于1493年3月15日返回巴罗斯港。此后哥伦布又三次西航，陆续抵达西印度群岛、中美洲和南美大陆的一些地区，掠夺了大量白银和黄金之后返回西班牙。1513年，西班牙探险家巴尔鲍亚越过巴拿马地峡，他把西南面的海域称为“南海”。

    为了到达亚洲，当时欧洲人努力寻找沟通大西洋和“南海”的海峡。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在西班牙国王查理一世的支持下，开始了新的航海探险活动。麦哲伦曾经参加葡萄牙远征队，到过非洲、印度、苏门答腊、爪哇、班达群岛和马六甲海峡等地。他相信大地球形说。1519年麦哲伦率船队从西班牙桑卢卡尔港出发，经加那利群岛，到达南美东岸以后，即沿海南下，穿过后来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海峡，进入“南海”。1521年船队到达菲律宾群岛，麦哲伦在与当地土著人的冲突中被杀。1522年麦哲伦船队剩下的“维多利亚”号返回桑卢卡尔港，完成环球航行。

    15-17世纪，由欧洲通往印度新航路的发现、美洲的发现、环球航行的成功以及其他航海探险活动，使人类对地球有了比较完整的的认识。葡萄牙和西班牙通过新航路，垄断了欧洲对东亚、南亚的贸易，成为海上强国。发现新大陆后，欧洲至印度、印度尼西亚、中国和美洲的最有利的通商航路都被西班牙和葡萄牙所占据。荷兰、英国为发展海上贸易，开始在高纬度地区寻找通往印度和中国的新航路，并探险世界其他地区。

    16世纪，荷兰人为探寻一条由北方通向中国和印度的航线，曾三次航行北冰洋地区，先后发现熊岛、斯匹次卑尔根岛，并到达新地岛最北端、喀拉海和瓦加奇岛；17世纪初，英国的哈得逊曾屡次探索经北冰洋通向中国的航路；斯霍特于1616年到达美洲南端的合恩角；荷兰的塔斯曼于1642-1643年环航澳大利亚，发现新西兰和塔斯马尼亚岛。

    地理大发现起源于500多年前，自此欧洲始终没有放弃对世界的探索，只是采取的手段和方式有所不同。

    二战结束后，欧洲不甘心当世界二流角色，又开始启动大工业项目，大量生产高附加值、高科技产品，以求在经济上与美国竞争。这是一次意义更为深远的“地理大发现”。

    梁晓秀的研究在不断深化、深入，她认为她有责任利用在欧洲生活的便利，把欧洲彻底搞清楚。

    她是一个喜欢思考问题的人，她不仅想挣大钱，还想成为欧洲问题专家。

 第一百八十章 欧洲优势

    梁晓秀从欧洲的历史到现状梳理一遍，她想找出欧洲现今的优势。欧洲在世界上究竟有哪方面的优势？她整理出了几个明显的优势。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欧洲在美国的帮助下，经济得到了迅速恢复和发展，在世界经济格局中产生了广泛而重要的影响。西欧和北欧的经济、科技水平在欧洲处于领先地位，在某些领域甚至领先于美国。总体上看，欧洲经济发展水平居各大洲之首。工业、交通运输、商业贸易金融保险等行业在世界经济中占重要地位，在科学技术的若干领域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最值得一提的是欧洲工业。

    欧洲是世界工业的发源地，曾引领世界工业发展长达几百年之久。欧洲工业兴旺发达时，美国还处在学习阶段，日本也一样拜欧洲为师。那时，欧洲工业在世界上独树一帜，傲视全球。

    20世纪60-70年代，日本工业迅速崛起，在一些工业领域超越了欧洲。欧洲人则说日本人模仿、抄袭了欧洲的技术和产品，否则日本人根本赶不上欧洲的工业水平。在世界三大专利申请地美国、日本和欧洲，日本每年的产品专利申请数目超越了欧洲。欧洲产品申请专利的数目少于美国和日本，居世界第三位。

    二战后，美国迅速崛起为世界工业强国，总体经济实力超过欧洲。但是经过战后几十年的发展，特别是随着欧盟的扩大，如今欧盟国内生产总值已经赶上来，成为美国的强大竞争对手。欧洲的工业化水平很高。美国和日本的工业水平虽然也很高，但是在一些领域如汽车制造业、机械制造业等工业领域欧洲仍然占据着领先的地位。欧洲是外向型经济，工业制品大量出口，机械化程度较高。欧洲的主要工业是钢铁、机械、化学、食品等部门。汽车、船舶、飞机、发电设备、农机、电子器材等产量占世界40-50%。

    在当今世界，新科技、新技术一日千里，发展速度之快超出人们的想象。

    梁晓秀想，中国什么时候能从整体上赶上欧洲的工业水平，甚至全面超越欧洲的工业水平呢？她不知道答案。

    种种资料显示：从总整体上看，欧洲的科技水平比美国落后10-20年左右。美国的科技实力确实强大：与美国科技相比欧洲自叹不如。欧盟一直在强调要把欧洲建成一个世界上最具活力的、最有创新能力的欧洲，旨在创造世界领先的欧洲科技。欧洲的科技水平之所以落后于美国，主要原因是欧洲的许多一流科技人才流失到美国的缘故；此外，欧洲的科研经费和科研环境也无法与美国相比。美国的财力为那些欧洲一流的大科学家提供了优厚的待遇和充足的科研经费，而欧洲国家则办不到。

    在整个欧洲大陆，只有德国的科研环境在改善。为了吸引在美国取得巨大成就的德国科学家回国，德国不惜成本，开出了与美国一样的条件。一位德国生物学家就因为这缘故返回了德国，而他的祖国没有让他失望。

    欧洲人的科技头脑很发达，一点也不逊色于美国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前，由于纳粹对德国犹太科学家的迫害，有不少德国及其他欧洲国家的优秀人才流亡美国。

    二战后，美国在全世界建立了科学技术领先的地位。美国的航空航天技术、军事工业技术、计算机技术、生物工程技术、纳米技术，都是欧洲望尘莫及的。美国吸引了大批欧洲科学家。美国的科技实力是全世界科学家为美国打造的。

    欧洲当然没有这样的胸怀和远见。欧洲对外来移民非常警惕，生怕有人进入欧洲，留在欧洲。欧洲以外的科学家想移民欧洲发达国家，其难度真是难于上青天。即使移民成功，欧洲也不会提供一流的科研环境和大量的科研经费。

    在农业领域，欧洲走在了世界前列。

    欧洲早已实现了农业机械化，农业现代化水平较高，在一些农业产品领域居世界领先地位。欧洲农业的一个显著特点是科技含量高，深加工做得好。欧洲的农产品品种虽然不多，但产量极大。中国是农业大国，但技术含量不如欧洲的农业。以荷兰的花卉业为例，花卉业的收入占到整个荷兰农业收入的30%。

    欧洲的环境保护居世界领先地位。

    从南欧到北欧，从西欧到东欧，环境保护之好，让梁晓秀感到惊讶和钦佩。她对欧洲国家的环保政策极为赞赏。欧洲在环保方面无疑走在了世界前列，欧盟自称愿意担当世界环境保护的先锋，引领世界环境保护潮流。欧盟在环保方面有一整套的政策措施和治理技术和设备，有资格和资本在环保领域起到主导作用。

    欧洲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给予了这片土地得天独厚的大环境：风调雨顺，水草丰茂，土地肥沃。欧洲是世界工业发源地，在工业发展的初期和中期阶段，欧洲的工业污染也破坏了欧洲的环境，但是欧洲醒悟得快，制定了一系列环境保护政策，凭借着先进的技术设备和管理经验极大地改善了环境污染的状况。

    欧洲各国政府在环境保护方面功不可没，而欧洲那种深入每个人的环保意识使得欧洲保持着令人羡慕的优美自然环境。

    梁晓秀刚到法国时，还没有意识到欧洲的环境政策是如何保护了欧洲的环境。她只知道欧洲的建筑、欧洲的汽车、欧洲的产品、欧洲的生活质量，很少关注欧洲的环境保护。欧洲早已完成了工业现代化进程，如今已经步入后现代时代。在这一进程中，欧洲制定了许多环保标准。

    在梁晓秀看来，环境保护非常重要：环境的意义就是生存的意义，高质量的环境意味着高质量的生活；反之亦然。发达国家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环境保护好，污染轻微；而发展中国家的环境保护则大都面临严重的问题，污染严重，治理不当。

    欧洲人的环境保护意识早已深入人心，每一个公民都能自觉保护环境，使得欧洲的环保保持在较高的水平上。她在欧洲6年，发现欧洲人在什么事情上都难以做到全民动员，唯独在环保事业上似乎全欧洲的人都采取了统一的行动，都献身于这个环保事业。欧洲环保做得那么好也就不奇怪了。欧洲树立的标准，就是环保的最高标准。没有一个好的环境，就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发达国家。

    欧洲在环境保护领域取得成就使今日欧洲的环境依然保持在非常好的状态下。欧洲的蓝天白云、江河湖海、森林草原、花草树木，每一样都是环保带来的，每一样都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她在欧洲看到的环保项目和接触到的民众，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清洁饮用水资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资源，其重要性在她看来超过天然气等能源。没有饮用水，人类就不能生存；而没有高质量的饮用水，就没有高质量的生活。当非洲大陆一些干旱国家为淡水资源发愁时，欧洲不仅拥有充足的水资源，而且还在不断提高水资源的质量。

    欧洲对水资源的保护做到了极致。

    欧洲闻名世界的矿泉水斯帕是在比利时生产的。梁晓秀曾去过位于阿隆山区斯帕矿泉水生产基地，在那里比利时人甚至把生产基地停车场的地面都做了特殊处理，以防止汽车的机油等有害物质渗透到地底下造成水污染。停车场地面的雨水有专门的排水道，经过水处理后才能排放到指定地点。矿泉水虽然产自地下，但是每年的雨水都会渗透到地下，如果没有严格的管理措施，地下的水源也会受到污染。为此，比利时斯帕矿泉水生产基地把周围的整个山区都保护起来，堵住了所有污染源。产品的广告也突出宣传这些环保措施，称斯帕矿泉水产自没有污染的地区，并出示许多数据加以证实，让消费者看了感到放心。

    闻名世界的法国依云矿泉水基地位于瑞士和法国边界。从日内瓦开车不过30分钟便能到达依云矿泉水基地。在法国依云矿泉水基地，梁晓秀看到基地周围青山绿水，几乎没有任何污染，而当地居民更是象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依云矿泉水产地的环境。不用看任何数据，仅从周围的环境看，亦云的质量肯定是过关的。

    欧洲人的这种意识在欧洲的环保企业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她读过一些介绍芬兰、瑞典、荷兰等国污水处理厂的资料，得知所有的污水都得到了有效处理和有效利用，根本见不到随意排放的现象。正因此，欧洲的河流、湖泊、大海的水是清洁干净的。每当她看到那些清清的河水、清澈见底的湖水或湛蓝的海水时，她都感慨万千。

    水，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绝不可大意马虎。

    欧洲对地面的环境保护和垃圾处理科学合理。在荷兰她看到一家化工厂搬迁时，挖地三尺，把化工厂下面近三米的土壤全部挖出来，进行了处理，以防止地面产生污染源。

    在荷兰的一些环境领先城市，每个居民区的地下都建造了垃圾储藏“仓库”，垃圾桶被放入离地面10米深的地下储藏起来，垃圾清洁工来收垃圾时，从地底下再把垃圾吊出来运到垃圾场进行处理。地面没有垃圾桶，自然不会在夏天招引蚊子苍蝇，也不会散发臭气污染环境。

    在北欧的瑞典、芬兰，城市里安装了垃圾管道，居民把垃圾倒进每家的接口内，垃圾便流入到指定的地点，再由清洁人员分类处理。在欧洲发达国家，垃圾实行了分类处理，而居民都能自觉遵守。

    梁晓秀在里尔和当地人一样到商店买回专用垃圾袋，把家里的垃圾分类装在垃圾袋里，黄色垃圾袋装书报纸张废品，蓝色垃圾袋装各类铝制或塑料饮料瓶，白色垃圾袋装生活垃圾及厨房的剩饭剩菜等。此外，玻璃酒瓶还要放在居民区专用的酒瓶回收箱中。特殊垃圾如旧衣服、旧鞋、旧被子，也有专门的回收箱，回收工人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归纳好，有的还能使用的他们就转给慈善机构，慈善机构再把这些服装用品分发给穷人和流浪者。如果居民处理大件垃圾如旧电视机等电器，或旧家具，则需要请专门的垃圾处理人员上门取走，但要交纳一定的费用。

    在垃圾处理方面欧洲制定了严格的规定，绝大多数居民都能自觉遵守。倘若随便倒垃圾，一旦被发现将会被处以高额罚款。

    垃圾是重要的环境污染源，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许多疾病实际上是由于对垃圾的处理不当传染给人类的。对垃圾的处理是否得当，标志着一个国家的发达程度。

    欧洲的森林同样得到了非常好的保护，每个国家都有大片的森林，这些森林不仅保护了植被，还调节了欧洲的空气，使居民获得了清新的空气。

    在欧洲根本就不存在乱砍乱伐树木的现象，只有保护，没有破坏。欧洲的森林就是欧洲的大氧吧，特别有利于身心的健康。欧洲国家的许多城市郊区和市内都有大片的森林。柏林为森林树木所环绕；维也纳城市四周就是维也纳森林；巴黎周围就是森林。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市内就有大片的森林，初来咋到得人如果在这些森林中间的公路上穿行，以为进入了郊区，其实还在市内。这种成片、成片的林子调节了城市排放的气体，净化了空气，保证了市民的生活质量。除了保护森林，欧洲城市的花草树木的保护、修饰也十分到位；此外大片的草坪吸纳了尘土，保护了城市的植被，更美化了城市的景观。

    梁晓秀在一排那文章中看到欧洲一些经济学家和学者提出：欧洲为环保事业付出了太多资金和物力，以致削弱了欧洲的经济发展动力。事实的确如此。但梁晓秀认为这种高投入的环保政策为欧洲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保障。未来100年的发展，将会证明欧洲环保先驱者们的远见卓识。

    欧洲的富人区首先讲究的是住宅周围的自然环境：是否有足够树木花草？是否有清洁的河流？是否有清新的空气？其次，人们才考虑房屋的质量和其他因素。高档住宅区必须有与之配套的自然环境。

    欧洲城市的树木、花草、草很多，不仅起到一种美化城市的点缀作用，而且对净化城市空气，保护城市植被起到了重要作用。高质量的生活必须有高质量的环境保证，在这一点上欧洲无疑走在了世界前列。

    欧洲人今日享受的优美环境是由欧洲政府、企业和公民共同打造的。梁晓秀认为这是欧洲取得的一项值得骄傲的成就。

    欧洲凭借着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已经开发出众多的环保产品、环保技术、新能源和清洁能源设备和技术。那些环保设备和技术将会成为经济发展的新亮点。

    在欧洲不仅政府重视环境保护，而且一般民众更重视环保。梁晓秀在欧洲生活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有人故意破坏环境的行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如此。欧洲的环保搞得好，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全民的环保意识起到了关键作用。

    思索在加深、拓宽，她感觉她正在触摸到欧洲的一些关键问题。

 第一百八十一章 美不胜收

    梁晓秀喜欢看自然景观，她在欧洲六个国家看到了欧洲最美的自然景观，认为可以用“美不胜收”来形容。

    她认为，欧洲最美的自然景观在德国、法国、奥地利和瑞士四个国家，在这四个国家集中了欧洲自然景观的精华。

    全世界的游客到任何一个国家，大都看几样东西：文物古迹、城市建筑、城市博物馆、自然景观。在全球化时代，许多事物和东西趋于相同，唯有自然景观在每一个国家呈现出不同的景色。

    在德、法、奥、瑞四国几乎包含了欧洲所有的自然景观。如果要看海，那么就去法国蓝色海岸，那里有欧洲最好的海滨；如果要看山，那就去看欧洲最美的阿尔卑斯山，在瑞士、奥地利、德国、法国都能看到这座名山；如果看湖泊，那就去奥地利的萨尔斯堡看那几口湖，绝不会令游客失望；瑞士山高湖深，也值得一看；如果看欧洲的乡村，那就去法国的普罗旺斯，那里的乡村是法国也是欧洲最美的乡村。

    欧洲值得一看的自然景观当然不止这些。梁晓秀还没有去过北欧、东欧和南欧，但是她从书本上已经看了好多遍那里的自然景观。挪威的峡湾是天下奇观，值得所有游客一看。从瑞典斯德哥尔摩到芬兰赫尔辛基的海峡中遍布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群岛。克罗地亚的“十六湖”也是欧洲的一个奇观。斯洛文尼亚的溶洞千姿百态，是欧洲最好看的溶洞。

    西班牙、意大利、希腊的海岛美丽非凡，她在书本上看到那些美丽的海岛，向往有一天去那里看看。

    她特别喜欢看海岛，准备抽时间去看南欧美丽的海岛，在那些海岛上观看日落日出。她喜欢大自然，喜欢在森林中散步；喜欢坐在湖边看濛濛细雨中的湖光山色。

    欧洲每个国家都有几个很不错的自然景观。在欧洲值得细看的自然景观之多，梁晓秀想，恐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家了。她在观看欧洲的自然景观时发现欧洲的自然景观和中国的自然景观还是有所不同的，甚至在很大程度上都有区别。最大的区别是欧洲大陆本身就是一个绿色大氧吧。从空中俯瞰，人们会看到整个欧洲大陆被绿色覆盖着；从高速公路两侧看，人们会看到绿色长廊绵延不断地一直延伸着。

    从北欧到南欧，从西欧到东欧，欧洲的自然景观也有所变化。北欧的芬兰、瑞典、丹麦、挪威、冰岛因地域辽阔、人烟稀少，自然景观显得非常空旷。法国的自然景观则极为精致，与法国文化的精致有异曲同工之妙处。意大利的自然风光给人一种神秘感，它漂浮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欧洲的自然景观之所以出众，关键还在于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欧洲在世界环保领域居领先地位，在自然环境保护方面确实下了大工夫，保持了江河湖海的水质干净，保护了欧洲大陆的森林和植被，净化了空气。这种环保措施使得欧洲的自然景观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河流、湖泊、大海、山脉、森林、花草树木才能更好地显露出它们的自然之美。

    中国的自然景观有中国独特的内涵，与欧洲的自然景观相比，更显露出中国的特色。在梁晓秀看来，欧洲自然景观没有中国自然景观那么多的诗情画意，那么柔和，那么含蓄，那么迷人。这就如同欧洲的油画和中国的水墨画一样：那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绘画艺术，前者没有后者那种画的意境。

    欧洲的山水略显“生硬”，没有中国山水那种淡淡的、柔和的美，因而“黯然失色”。以阿尔卑斯山为例，尽管它是欧洲最著名、最漂亮的山脉，但是还是缺乏中国黄山那种云山雾海的意境。黄山的美是中国式的美：秀美，柔和，妩媚；而阿尔卑斯山的美是欧洲式的美：深邃，奇特，旷达。这种不同的自然之美，在中国画家和欧洲画家笔下表现得也不尽相同。

    她没有看过许多中国的名山大川，只是在书本上看过那些著名的景观，但还是能很好地领略那些自然风景的韵味。她想今后回国时，抽出时间专门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她要看的东西太多太多，她估计没有10年时间看不完。她看的欧洲自然景观多于中国的自然景观，她觉得自己是中国人，至少应该把中国主要的自然景观看一遍。

    她计划在餐馆生意步入正轨后，她每年回国一次，一次停留二个月，把全中国的主要自然景观都好好观赏一遍。

    再比较欧洲和中国的山水：中国的桂林山水甲天下，像这样的山水在欧洲大陆就找不到。桂林气候温和湿润，既没有寒冷的冬天，有没有炎热的夏天，年平均气温在摄氏零上19度。桂林的自然生态环境优美。据地质学的考察，桂林形成于3万亿年前。由于地球表壳的运动，地面下的灰岩石凸起为陆地。经过数万年的空气净化和水的侵蚀形成了优美的山峰、奇异岩洞和神话般的地下河流。

    这些地质变化和迷人的漓江景色成为举世闻名的“桂林山水”，被誉为青山绿色、奇异岩洞和迷人岩石的世界第一自然景观。

    这样的自然景观在欧洲难见踪影。

    中国南方山水的诗情画意只有中国的文人墨客才能表现，而欧洲文人墨客没有中国艺术的神韵和意境，他们没有办法象中国同行那样把书法和绘画结合在一起表现山水之美。法国一些艺术家承认欧洲还达不到这么高的艺术境界。

    中国的长白山很像欧洲的一些山脉：大气、粗犷、浩瀚。长白山是图们江、鸭绿江和松花江的发源地，因其广阔无边的林海和独特的动物生长地，被联合国授予联合国国际生态自然保护区。在瑞典、挪威和芬兰都能看到类似长白山那样的山脉。

    中国的五岳──泰山、华山、松山、衡山、黄山──在欧洲也很难找到同类的山脉。欧洲的山有欧洲的味道，中国的山有中国的味道，这种区别用肉眼一眼便能看出。在艺术家笔下，这种差别更有了视觉上、艺术上的差别。中国宋元明清山水大画家笔下的中国山水，其意境只有中国的文人、中国的观众才能欣赏；而欧洲人欣赏中国古画总是隔了一层，他们对“画外音”难以揣摩，难以领会。

    梁晓秀会画画，所以她总是以画家的艺术眼光欣赏自然景观。她观看在奥地利一口湖，总会把那口湖的最好的景色框在一个画幅内，精雕细刻，反复欣赏；她在法国戛纳看蔚蓝海岸蓝色时，她又把海水、山脉、城市连在一起看，在脑海中形成一幅全景画。全景、中景、特写，这是她看风景的三种方式。

    在她看来，今日中国的上水与欧洲的山水相比，有两个明显的不足之处：一是，环境保护不得力，使得中国的自然环境看起来不那么“纯洁”；二是，中国自然景观附近的建筑不如欧洲建筑那么精美、华丽、迷人，所以起不到点缀、衬托、美化自然景观的作用。她在法国的卢瓦尔河谷地带和德国的莱茵河两岸，看到了无数城堡、宫殿，那些建筑与河流两岸的自然景观交相辉映，营造出梦幻般的艺术效果让人百看不厌。

    她认为以上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经济因素造成的。经济是根本，没有经济实力做后盾，哪有漂亮的建筑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古典建筑

    梁晓秀曾钻研过欧洲建筑艺术，系统阅读过欧洲建筑的书籍，并根据亲身观察，整理出了自己的读书笔记。那天早晨，她泡上一壶茶，坐在沙发上翻阅自己的读书笔记。笔记里记录了她对欧洲建筑艺术的评价。

    她的第一个评价是：建筑艺术是一种高级艺术形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所有艺术的集中反映。

    她翻阅笔记，看欧洲人怎么评价他们的建筑。笔记中写道：建筑是欧洲人引以为傲的一个“资本”。欧洲各国建筑的精华都是古典建筑。欧洲建筑是欧洲文化最有力的表现形式之一。

    笔记中记录了她观看欧洲古典建筑的心得：观看欧洲古典建筑就等同于观看欧洲历史和欧洲文化。欧洲的古典建筑值得细看，琢磨，研究。在那些建筑中她不仅看到了欧洲的建筑艺术史，还看到了欧洲社会发展的脉络。在她看来，建筑也是历史的一部分，能反映历史的某些方面。

    欧洲古典建筑的精华充分展示了欧洲建筑师无与伦比的才华和智慧，同时也反映了欧洲多元文化的相互影响和相互结合。在当今世界，没有一个国家拥有像欧洲那么多风格多样、造型独特的古代建筑物。

    每一个踏上欧洲大陆的游客，在观看了欧洲那些辉煌不朽的建筑后，都会留下深刻印象。欧洲各国最宏伟的建筑是古代经典建筑。那些建筑主要是皇宫、教堂、城堡、博物馆、市政厅、城市广场；每个光顾欧洲的游客必看的内容就是那些古典建筑。

    欧洲之所以“值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拥有那些年代久远、大气磅礴的建筑；倘若欧洲没有那些经典里建筑物，欧洲可能“一文不值”。欧洲古老的建筑为今日欧洲支撑着门面，吸引世界游客前来旅游观光。要想很好地欣赏欧洲建筑，有必要熟悉欧洲的主要建筑形式和风格。

    梁晓秀对欧洲有代表性的古典建筑，如罗马式、哥特式、巴洛克式、洛可可式等建筑形式已经很熟悉了，她那天又梳理一遍几种建筑形式。

    她比较喜欢罗马式建筑。在西欧、南欧和中欧随处可见罗马式建筑。这类建筑通常中间有大厅，两旁有通道或走廊和高台。老建筑物的墙面很厚，门窗却很小，呈圆拱形，柱子短粗，配有沉重的柱头。

    罗马式建筑在教堂中表现尤为突出。自公元1096年开始，欧洲封建主全力为各自的领地兴建规模壮观的教堂和修道院，建筑史上称这种建筑为“罗曼内斯克”，即罗马式建筑。这个时期的其他造型艺术如雕塑、绘画等都成为与教堂不可分割的装饰部分，因此在美术史上统称为“罗马式”。罗马式教堂建筑采用典型的罗马式拱券结构。罗马式教堂的雏形具有山形墙和石头的坡屋顶并使用圆拱。它的外形像封建领主的城堡：坚固、沉重、敦厚。教堂的一侧或中间往往建有钟塔。屋顶上设一采光的高楼，从室内看，这是唯一能够射进光线的地方。教堂内光线幽暗，有一种神秘气氛。教堂内部装饰主要使用壁画和雕塑，教堂外表的正面墙和内部柱头多用浮雕装饰，这些雕塑形象都与建筑结构浑然一体。

    罗马式时期的雕塑具有古代雕塑的气魄，较多运用变形夸张手法，但又不同于古代的写实风格，这是因为“蛮族”艺术掺入的影响。公元12世纪罗马式建筑遍及全欧洲，但在不同民族和地区又有其独特的表现形式。

    梁晓秀的新中国饭店就是一座巴洛克式建筑，看起来富丽堂皇，非常漂亮。巴洛克式建筑是文艺复兴时期建筑晚期衍生的一种建筑风格。这种风格主导了17-18世纪的建筑特点。起源于罗马的这种建筑风格传遍欧洲大陆，但在欧洲各国，巴洛克式建筑又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巴洛克式建筑主要表现富贵和华丽。

    巴黎的卢浮宫、凡尔赛宫里的宫殿和花园，罗马的特雷维喷泉以及维也纳的卡尔式教堂就是巴罗克式建筑的典范。巴洛克建筑的特点是：外形自由，追求动态，喜好富丽的装饰和雕刻、强烈的色彩，常用穿插的曲面和椭圆形空间。

    巴洛克一词的原意是奇异古怪，古典主义者用它来称呼这种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建筑风格。这种风格在反对僵化的古典形式，追求自由奔放的格调和表达世俗情趣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对城市广场、园林艺术以至文学艺术部门都产生过影响，一度在欧洲广泛流行。

    梁晓秀看过不少经典哥特式建筑。布鲁塞尔大广场号称是欧洲最美丽的大广场，大广场上的市政厅就是哥特式建筑的代表作。她在游览布鲁塞尔时曾经多次看过那座市政厅，在夜晚和白日，她每次都能看到饱满、华丽的画面，在那些画面里她看到了哥特式建筑物的一种神圣、深邃、高昂、奇妙的艺术造型。她在比利时鲁汶还参观过鲁汶市政厅，那也是一座哥特式建筑，她认为那是欧洲有代表性的古典建筑。

    德国科隆大教堂、意大利米兰大教堂等都是哥特式建筑的经典之作。自公元12世纪到公元15世纪，哥特式建筑遍及欧洲。第一个哥特式建筑是在法国国王的领地上诞生的；之后整个欧洲都受到“哥特化”的影响。

    哥特式，有人专指建筑，哥特式雕刻最初附属于建筑，公元13世纪后与建筑分离；哥特式绘画巅峰在公元14—15世纪。从纯欣赏角度看，哥特式建筑比罗马式建筑有味道，特别是视觉冲击力极强。哥特式教堂建筑在艺术造型上的特点是：在体量和高度上创造了新纪录。其次是形体向上的动感十分强烈，轻灵的垂直线直贯全身。不论是墙和塔都是越往上越细，装饰越多，也越玲珑，而且顶上都有锋利的、直刺苍穹的小尖顶。建筑处处充满向上的冲力，具有高、直、尖的造型风格，是城市显示其强大向上蓬勃生机的一种建筑。

    如果说罗马式的风格是坚厚、敦实，那么，哥特式则以粗犷奔放、灵巧的建筑风格取胜。哥特式建筑的直升的线条，奇突的空间推移，透过彩色玻璃窗色彩斑斓的光线和各式各样轻巧玲珑的雕刻装饰，营造了一种艺术化的境界，甚至让人产生一种神秘感。因而在欧洲有罗马建筑是地上的宫殿，哥特建筑则是天堂里的神宫一说。

    哥特式建筑另一个显著特点是具有造成一种火焰式的冲力，把人们的视线引向高空；人们在仰望它时，视觉和情绪随着向上升华的尖塔一直往上升，有一种接近天堂的感觉。从审美的层面看，罗马式建筑较宽大雄浑，但显得闭关自守；而哥特式建筑表现出一种人的意念的冲动，它不再是纯粹的宗教建筑物，也不再是军事堡垒，而是城市的一种文化标志。

    哥特式建筑都采用彩色玻璃窗画来装饰建筑内部。圆形的玫瑰窗象征天堂，色彩绚丽的玻璃窗酷似丰富多彩的舞台画面，具有很强的装饰美感。玻璃画能依靠光线的穿透而展示画面内容，而那些玻璃画大都具有童话般的彩色。

    哥特式雕塑是古典建筑不可缺少的装饰，它的人物形象开始保持独立的空间地位，追求三度空间的立体造型，力求符合真实的形象，追求自然生动的塑造，使人体逐渐丰满起来，衣褶也随之有了结构的变化。哥特式建筑多采用圆雕和接近圆雕的高浮雕。晚期的哥特式明显孕育着文艺复兴的到来。

    欧洲皇宫是欧洲古典建筑的代表作。欧洲每个国家都有皇宫，而皇宫一般都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建筑。在欧洲各国中，以法国的凡尔赛宫为最出色。梁晓秀认为看过凡尔赛宫后，即使不再看其他国家的宫殿，也能对欧洲的宫殿建筑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她当初走进凡尔赛宫，第一印象是：建筑气象万千，建筑的每个细节上都体现了奢华、高贵、典雅。

    德国波茨坦的无忧宫和奥地利的美泉宫也是欧洲有代表性的皇家宫殿。这两个宫殿梁晓秀都参观过，感觉它们的共同点是：建筑外表气势雄伟，内部富丽堂皇，具有典型的巴洛克风格。

    有些皇宫如比利时的皇宫和西班牙马德里的皇宫从外表看，建筑并不特别，但是内部装潢却极为精美华丽。皇宫中的家具、灯具、壁画、油画、地毯、装饰物、餐具、花瓶等等物品，都是当时欧洲最好、最奢侈的物品。

    时代变迁巨大，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当时欧洲皇帝、国王卧室的舒适度远不如今日现代卧室的舒适度。但是从建筑学角度看，有些欧洲国家的皇宫建筑即使在今天也不过时，是当代建筑师难以逾越的精美建筑物。

    欧洲城堡也是欧洲古代建筑的精华。欧洲最好的城堡在法国和德国。法国卢瓦尔河谷地带的上千座城堡不仅是法国城堡建筑的精华，也是欧洲大陆城堡的经典之作。德国莱茵河两岸的城堡以及位于南部传奇之路上的诸多城堡也是欧洲有代表性的城堡，值得细细观看。

    梁晓秀对德法两国的城堡特别感兴趣，曾专门研读过有关资料，了解到那些城堡当时的功能。

    法国和德国的城堡在当时主要有三个功能：一是军事要塞，起到防卫作用；二是国王的行宫和度假宫殿；三是王公贵族的休闲娱乐的场所。这些城堡耗资巨大，动用了当时最大规模的劳动力，有的建造时间长达数百年。

    欧洲国家的市政厅建筑都很有特点：市政厅大都是城市古典建筑物的代表作，有的市政厅甚至有几百年历史。每一座城市几乎都有一座古代建造的市政厅。市政厅建在城市的中心，城市依次为中心展开。

    布鲁塞尔市政厅位于城市中心，市政府到目前为止还在那里办公。市政厅的前面就是城市广场。这种布局在许多欧洲城市几乎都一模一样。

    德国慕尼黑市政厅高耸的大楼让每一个到达这座城市的游客都不得不驻足观看几眼。市政厅前面也是城市广场。如果不仔细分辨欧洲城市的市政厅建筑风格，往往会觉得它们的建筑形式千篇一律。当然不是这样。市政厅是一座城市的灵魂，不仅代表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水平，更代表着这座城市的发展历程，文化历史和精神面貌。

    欧洲的城市广场有许多相似之处：几百年来几乎没有变化，保存完好。欧洲城市广场是城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欧洲城市规划历史悠久，形成了固定模式，几个世纪都没有改变。即使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城市广场的面积不够大，他们也不会扩建原来的广场，而在城市其他地方建造一个中心广场。城市最初的中心广场一定会保留下来。布鲁塞尔大广场便是这类广场的典范。布鲁塞尔市重要的户外活动都在大广场进行，而市民对此习以为常。保留了城市中心广场，就等于保留了城市的心脏和灵魂。可以想象，这个自古以来就是市民聚集的城市广场见证了多少代人的生活活动。

    梁晓秀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评语：欧洲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它的古典建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建筑艺术

    梁晓秀每到一座欧洲城市，首先参观的就是城市建筑。她喜欢看那些有特点的建筑，认为那些有特点的建筑就是那座城市的风格。一座城市是否漂亮，主要看它的建筑。

    她特别喜欢看那些欧洲古代城区和民宅，从那些保存完好的建筑群中，她感觉人看到了几百年甚上千前欧洲人生活的场景。她的想象力丰富，能想象出欧洲人在几百年前是怎么生活的。她在比利时古城布鲁日游览时，曾对那座城市的古代建筑做过研究。在500年前，欧洲的城市建筑就呈现出很高的艺术性。那些古色古香的街道和街道两旁古朴的建筑，在她看来就是建筑艺术品，百看不厌。她佩服欧洲古代的建筑师，他们能把一整条街道设计得那么完美，那么有情调，在建筑物里注入了人们的思想感情和对生活的想往。在那种古城，每一条街道都是一幅油画，一件艺术品。

    她在观看、欣赏那些古老的建筑群时，从中找到了乐趣。她在笔记本上做了笔记，记录了她当时得到的印象：

    欧洲古代建筑大师建造的那些建筑物就是反映欧洲历史的博物馆。没有那些建筑物，人们就看不到古代欧洲的遗迹，更感受不到它们的韵味。欧洲建筑大师奇妙的建筑构思和欧洲建筑工匠们高超的技能在欧洲古代建筑上表露无疑，让后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伟大建筑艺术作品。他们的灵感、他们的天才、他们的追求多多少少都体现在了他们的建筑上。那些建筑群也是欧洲鲜活的历史教科书，每一栋古建筑都有一个故事；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相连接构成了一段历史，一段欧洲的历史；而所有的建筑加在一起，就是一部完整的欧洲历史教科书。

    她在德国、法国、奥地利、瑞士看过许多古城，那些古城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比游览法兰克福和柏林那样的大城市的印象都深。

    在那些欧洲国家的小古城，她感觉似乎都能触摸到上千的历史。她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在建筑艺术上，欧洲古代建筑师古人远远超过欧洲当代建筑师。

    她在每一座城市看到一座有特点的建筑，她都会询问建筑物的建造年代，结果发现凡是引起她注意或好奇的建筑，没有一座出自当代建筑师之手。

    她游览过6个欧洲国家，参观过上百座城市，看过无数气势辉煌的古代建筑，因而总结出一套观看建筑的方式。

    她认为看欧洲古典建筑需要耐心，需要细细品味，还需要一点历史知识和建筑艺术知识。她总结出看那些古典建筑的几种较好的方法：其一，从远距离观看，看建筑物的线条、造型、色彩、气势，确定它属于什么风格的古典建筑；其二，从近距离细看它们的局部，那些造型艺术的美妙特色就体现在建筑物的细节和建筑物的雕塑上；最后再对照书本上的介绍文字细看建筑物的外部和内部。一般情况下，她都经过这样三个阶段观看欧洲古典建筑，感觉收获很大。

    相比之下，她看到的中国古典建筑还比较少，其中她最喜欢的是北京故宫。故宫是中国最大、最完整的帝王宫殿和古代建筑群，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古代建筑群。故宫于1406年动工建造，14年后建成。从建筑时间看，她感觉中国人的效率远远高于欧洲人。倘若让欧洲人建造故宫那么雄伟的建筑群，他们至少的需要100年时间。金碧辉煌的故宫东西长753米，南北长961，占地72万平方米。

    以建筑的宏伟而论，梁晓秀认为故宫是世界上最宏伟的建筑。

    她想以后回国抽时间专门参观中国古典建筑，寻找建筑的精华和艺术特点。她的中国古典建筑知识几乎还是空白，她想补上那一课。

    在欧洲古典建筑中，教堂占有重要地位。在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市，教堂无疑都是最宏伟最壮观的建筑。每年到欧洲大陆观光的游客大都会看一样东西：教堂。欧洲著名的教堂都是欧洲古典建筑的精华。其中以巴黎圣母院、佛罗伦萨圣玛利亚大教堂、米兰大教堂、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等最为著名。

    梁晓秀看过很多教堂建筑，感觉让看多了都产生了审美疲劳。她此后再看教堂建筑，除非很有名气的建筑物，否则一般教堂建筑她没兴趣观看了。

    欧洲教堂建筑有很高的艺术性。在每个欧洲国家的每个城市，规模最大、最有特点的古代建筑物就是教堂。这些教堂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市区中心地带，高耸挺拔，巍峨耸立，直到今天依然是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德国科隆大教堂、意大利米兰大教堂、巴塞罗那大教堂、比利时布鲁塞尔圣米歇尔大教堂等都是欧洲大教堂的经典建筑。这些建筑从建筑学、美学角度看，无疑具有极大的建筑艺术价值，凝聚了古代建筑师的才华和智慧。

    欧洲古代建筑师在教堂建筑上用功十足。巴黎圣母院始建于1163年，一直到13世纪才全部建成，历时一百多年。巴黎圣母院是巴黎的地标性建筑。从它那高耸入云的塔尖和气势宏伟的建筑，可以看出它当年在法国历史中的地位与作用。在建筑艺术史上，巴黎圣母院无疑占有重要地位。纯粹的尖拱形建筑，两座高耸的巨塔，玫瑰花形的大圆窗，建筑上精雕细刻的图案和装饰，使建筑形成了一种美感。巴黎圣母院位于巴黎的核心地带，市内发展均环绕着西堤岛，并以此为焦点向外作同心圆式开展。

    法国盛期的著名教堂有兰斯主教堂和沙特尔主教堂，它们与亚眠主教堂和博韦主教堂一起，被称为法国四大哥特式教堂。斯特拉斯堡主教堂也很有名，其尖塔高142米。百年战争发生后，法国在14世纪几乎没有建造教堂。及至哥特式建筑复苏，建筑装饰趋于流动、复杂。束柱往往没有柱头，许多细柱从地面直达拱顶，成为肋架。拱顶上出现了装饰肋，肋架变成星形或其他复杂形式。

    欧洲著名教堂大多建于中世纪。在中世纪，教会势力统治了欧洲。自公元12世纪到公元15世纪，城市已成为各个封建王国的政治、宗教、经济和文化中心；而教堂则成为城市中最高、最大、最雄伟的建筑，象征着神圣、权力和财富。

    欧洲教堂主要有两种建筑形式：哥特式和罗马式。“哥特”最初是指野蛮人。在欧洲人眼里罗马式是正统艺术。中世纪教堂的装饰美术是基督教美术的主要组成部分。在教堂内部布置有大量的装饰壁画、玻璃窗画、浮雕和圆雕。内容大多是圣经故事和人物。人物表情呆板僵化，表现出一种远离尘世的圣者气息；在人物神态上有一种静穆的神秘感。教堂装饰中采用彩色镶嵌画和玻璃窗画，这种透光的画面在白天的阳光和夜晚的烛光下摇曳闪耀不定，那些五彩装饰图案在光的照射下令人目眩。

    不仅大城市有教堂，小城镇也同样有教堂。在小城镇，教堂的地位与大城市一样，也建在城镇的中心。此外，教堂还遍布在每一个村镇，即使在小村庄也能看见小教堂。教堂是欧洲保存最好的建筑，它们无处不在，可见多少年来教堂对欧洲人的思想意识和生活方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梁晓秀还没有机会到意大利看古典建筑，只是在书本上看了一些意大利建筑。她想专门抽时间到意大利参观古典建筑。

    梳理一遍欧洲古典建筑，梁晓秀认为欧洲古典建筑就是欧洲最高级的艺术：建筑是有生命力的，它们能以特有的方式与今天的人类对话、交流。

    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欧洲留下了经久不衰的遗产：古典建筑。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文化深处

    在梁晓秀看来，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有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民族。从文化入手，她才能彻底剖析欧洲，解读欧洲，了解欧洲。经过多年的观察，她对欧洲文化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梳理出欧洲文化的一些特点。

    欧洲人以欧洲丰富多彩的文化为自豪，认为欧洲文化是多元文化，包含了欧洲各国的价值观，表现了各国的差异。欧洲人还认为欧洲文化代表了西方文化的最高水平；欧洲的文化底蕴远胜过美国；欧洲是西方文明的发祥地：具有博大精深的文化。欧洲的博物馆、图书馆、建筑、艺术，就是欧洲文化的具体体现，每一样都成绩显著，博大精深。

    梁晓秀认为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地评论欧洲文化，那是对欧洲文化的廉价出售；要想深入了解欧洲文化，就必须深入到欧洲人的灵魂深处，挖掘他们的内心世界。

    欧洲各国的博物馆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印象，从中她整理出一部欧洲史。

    欧洲就像一座活生生的博物馆，到处都有文化的痕迹。欧洲大陆五彩斑斓、博大精深的文化渗透到欧洲人骨子里，无形中形成了欧洲人的价值观。

    每一座城市、每一个村镇，不论大小，都有值得一看的建筑、博物馆、甚至文物古迹。欧洲人非常重视他们的文化遗产；重视文化在他们看来是一项社会责任。欧洲文化经过上千年的流行，传播，在欧洲人的心目中扎下了根，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们的思维定势。一个人的所谓教养，归根结底是一种文化修养的表现。梁晓秀曾注意到一些欧洲儿童，他们从小就很有教养，懂规矩，懂礼貌，绝不胡来；她认为那是欧洲多少代人传承下来的文化起了潜移默化的教育作用。

    欧洲的文化普及率非常高。欧洲各国对文物保护做得都非常到位。每一座城市的博物馆都有一两件镇馆的藏品，而那些藏品都是观众想看的文物。欧洲大城市的博物馆一般藏品都很丰富，布置精当，而每个小城镇也有一、二个小型博物馆，里面收藏当地的文物，介绍当地的历史。

    浏览欧洲的博物馆，就是浏览欧洲的历史。

    梁晓秀注意到欧洲游客和世界各国游客到欧洲一座城市，他们大都会参观博物馆，有的游客在博物馆一呆就是一天。特别是那些有特色的博物馆，不愁没有观众。她到欧洲的许多城市，只要当地有欧洲朋友，他们总会先带她去参观城市的博物馆。起初她还不以为然，渐渐地她感觉这是了解欧洲历史文化的一个好办法。历史具有延续性：今日许多现象都能从过去的历史中找到痕迹。

    欧洲人经常说，看了当地的博物馆，就对当地有一个初步的了解，而且顺带着还能了解欧洲历史。看博物馆的次数多了，梁晓秀自然对欧洲历史和文化了解的深度加深了。她在德国亚琛市博物馆参观时第一次搞明白：欧洲先有国家法，后有宗教法；而在中东穆斯林国家，是先有宗教法，后有国家法。这一发现，使她明白为什么欧洲在宗教改革后实行了政教分离的政策，而今日尽管在欧洲大陆教堂林立，但它们对欧洲政治的影响远不如中世纪那么大；而中东穆斯林国家大都政教合一，宗教力量在那些国家影响巨大，超越了政治力量。

    文化体现在多方面，收藏也是一种文化。梁晓秀对欧洲人的收藏很感兴趣，曾专门研究了欧洲收藏家的有关情况。

    那时一般普通中国老百姓还不懂得收藏，但是欧洲人的收藏历史悠久，即使普通欧洲人也热衷于收藏文物，几乎每个家庭都能拿出一两件有一定价值的藏品。富有家庭收藏的文物自然价值连城。梁晓秀在比利时和荷兰富有家庭中看见过欧洲艺术大师级的绘画、雕塑作品；她还在普通欧洲人的家庭看过普通的艺术品。不论是大家的作品，还是无名之辈的作品，都受到主人的精心呵护。许多家庭收藏文物并不是为了拍卖，而只是喜欢而已。欧洲人对文化的那种热爱，使得他们的艺术家拥有了广阔的市场，反过来促进了艺术市场的繁荣和发展。

    梁晓秀认为，了解欧洲历史和文化的一个最好办法是和各阶层人士接触，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不知不觉就能感受到欧洲的文化。她的职业给她提供了这种便利条件。每天都有各界人士光临她的新中国饭店，她在与那些顾客的交谈中，无形中了解到他们对一些事物的看法，乃至对生活的态度。

    她认为书本知识是“死的”，书本知识与现实生活相结合才有立体感，才能更好地了解欧洲文化。只有一步一步深入欧洲现代生活，深入欧洲人的思想，才能一点一滴感受到欧洲文化。

    她就是那样从小事入手，积少成多，渐渐了解到很多情况。

    她经过多年的探索，坚信欧洲每个家庭、每个城市、每个国家的历史片段组合到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欧洲历史和文化。在欧洲各国民众的生活方式和处事原则方面，在他们社会的细节中，慢慢就能找出规律性、普遍性的东西。

    新中国饭店的顾客来自欧洲多国，她在饭店接待过十几个欧洲国家的客人。她在与德国人接触时发现了他们身上体现的严谨、守时等日耳曼民族的特征；在同属于日耳曼民族的荷兰人、丹麦人、瑞典人、挪威人身上也有近似的特征。同样，她在意大利人身上发现的随意、热烈等拉丁民族的特征在同属拉丁民族的希腊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身上也有体现。

    欧洲文化的精髓和内涵，在她看来是由一个、一个细节构成的。要想彻底了解欧洲的文化内涵，就必须得长期生活在欧洲人的圈内，细心地扑捉这些细节。这就需要不断地去发现。每一次的新发现，就是认识上的一小步，积少成多，便有了整体的认识。通过这种办法，她发现今日欧洲人普遍抱有各扫门前雪的态度，他们对外部世界的关注度不高，甚至还不如她。

    她在探索中发现按，从古至今欧洲文化的一个内容始终没有改变：贪婪。在欧洲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战争都是因为经济原因爆发的；战争说到底就是为了掠夺财富。如今在欧洲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了，但是有了大规模的企业集团；而那些企业集团通过经营商品积累财富，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经济战争的表现。

    文化是包罗万象的“图书馆”，里面可以容下人世间所有的内容。但文化有时又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梁晓秀认为，欧洲文化需要细品慢咽，要想把握它的脉搏，得拿出法国人喝红酒的架势：一点、一点品尝，而不是一口喝干。

    欧洲古老的文化在今日似乎约束了欧洲的发展，使整个欧洲大陆笼罩在古老、缓慢甚至颓废的气氛下，让人感觉不到新兴国家那种朝气蓬勃、欣欣向荣的气氛和活力。对此，梁晓秀感受颇深。她经常想一个问题：那些发达的欧洲国家发展速度缓慢，似乎发展空间有限，而且有没有什么干劲，这样的国度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呢？她始终关注这个问题，密切注视着欧洲的发展发展。

    文化内容包罗万象，梁晓秀认为文物古迹是代表性的文化内容，反映了欧洲文化的特征。

    欧洲博物馆是欧洲文化的直接体现着。欧洲人的一大爱好，是参观博物馆。当有些世界其他国家的游客在欧洲游山玩水、忙于采购时，欧洲游客则在博物馆消磨时间。他们对历史、文化、文物非常感兴趣，看得极认真。梁晓秀起初没有耐心参观博物馆，参观的热情远不如欧洲人那么高；但是后来她改变了态度，也像欧洲人一样认真参观，从参观中得到乐趣。

    欧洲在文物古迹的保护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在意大利、西班牙、希腊、法国、德国等几乎所有欧洲国家，文物古迹保护、维护、修缮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重视。欧洲国家为保护文物古迹，甚至动用高科技手段来保护文物古迹，给梁晓秀留下深刻印象。

    保护文物古迹就是保护历史。雅典卫城和罗马废墟正因为其历史的厚重感而受到世界各地游客的欢迎。

 第一百八十五章 儿童教育

    梁晓秀那些天把阅读范围扩大到欧洲音乐，开始关注欧洲音乐教育。她认为一个人的教育应该包含音乐，音乐是陶冶人的最佳方式。她喜欢听音乐，平时总在家里听欧洲音乐。那天她在家里听莫扎特的唱片，感觉那声音非常柔和、动听。

    欧洲是西方音乐的发祥地：世界级的音乐大师就诞生在欧洲大陆。莫扎特、贝多芬、亨德尔，一大串伟大的音乐家为世人所知。时至今日，欧洲的音乐依然在全世界享有盛名，为世人所推崇。

    音乐是欧洲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欧洲儿童从小就在家庭、学校接受音乐教育，使得他们或多或少都有音乐细胞。

    音乐是欧洲人的骄傲，是欧洲人的一种精神依托和文化娱乐。欧洲的音乐普及率很高，观众的欣赏水平也较高。每年在欧洲各国都上演无数次音乐会，许多欧洲人怀着极大的热情观看那些音乐会。梁晓秀发现音乐爱好者宁肯花几百欧元看一场高水平的音乐会，也不会轻易花几百欧元随便买一件服装。在他们看来，有几件像样的服装足已，但看几场高水平的音乐或歌剧还远远不够。他们那种消费让梁晓秀感到好奇，惊讶。经过几年的观察，她才明白欧洲人为什么舍得在音乐上投资：陶冶情操，丰富生活，享受音乐。

    欧洲国家普遍对音乐都很重视，因此音乐市场不仅规模大，而且红火，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与欧洲缓慢的经济发展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欧洲音乐市场的繁荣，造就一批享有世界性声誉的当代音乐家、作曲家、指挥家、歌唱家、演奏家。而那些音乐人才普遍受到人们尊敬。

    欧洲国家每年都举办为数众多的文化艺术节，音乐回荡在欧洲上空，向大众普及音乐知识。众多的文化艺术界，民间音乐会以丰富多彩的音乐形式获得了欧洲民众的热烈回应。

    梁晓秀在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等国考察市场时得知，那些国家的中小学对音乐非常重视：除了学校的音乐课外，如果学生对某种乐器特别感兴趣，学校免费教授学生学乐器。例如，学生如想学弹钢琴，或拉小提琴，或吹萨克斯，学校都会派专门的老师免费辅导，直到教会为止。

    她受到启发，回到家后便想请家庭教师教她的两个儿子弹钢琴或拉小提琴，从小培养他们的音乐细胞。她倒不是想让孩子将来从事音乐，只是想让他们有一个业余爱好。

    于是有一天她便把两个儿子找来，问他们想不想学钢琴或小提琴。

    大儿子宋大海说他不喜欢乐器，他不想学钢琴和小提琴。

    梁晓秀问道：“大海，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厨房，喜欢炒勺、炒锅。”

    “你想炒菜？”

    “对，我就喜欢炒菜，就像我爸那样炒菜。”

    “为什么呢？”

    “因为炒菜能赚钱，赚很多钱。”

    梁晓秀摇摇头，感到很无奈。俗话说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儿子已经五岁半，看来他根本就不是学音乐的那快料；他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厨师：那么小的年纪就想当厨师。

    二儿子宋大山也不学音乐的材料，他对乐器一点也不感兴趣，对厨房的兴趣似乎也不大。梁晓秀问他想学什么，他说他还没想好。梁晓秀想想也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想法呢？

    事后她和丈夫宋福禄提起了这件事，说两个儿子都不是学音乐的材料。宋福禄说她的想法很蠢：让孩子学乐器还不如让他们学炒菜。

    梁晓秀苦笑着说：“我是想培养他们音乐兴趣，让他们将来有一些业余爱好。我让他们学乐器，不是想让他们当音乐家，很可惜大海和大山都没有音乐细胞。”

    宋福禄得意地说：“晓秀，我不是说你：你呆着没事净想馊主意，你这不是添乱吗？学音乐，鼓捣乐器，那能当饭吃吗？我看大海的回答很好：炒菜赚钱。大海像我儿子。我要告诉他：厨师家比音乐家有出息！”

    梁晓秀故意问宋福禄为什么说厨师比音乐家有出息。

    “再有名的音乐家也得下饭馆吃饭，”宋福禄诡秘地一笑，“可是厨师就用不着去听音乐家的演奏。你说这两个行当那个有出息？”

    梁晓秀忽然感觉和丈夫对话如同对牛弹琴，暗暗想厨师的儿子就是没有音乐细胞，她是多此一举啊。

    两个儿子都不喜欢音乐，她没办法；但是她必须让两个儿子好好学习，将来至少要上大学。

    她的大儿子明年就该上小学了，二儿子两年后也该上学了，她自然开始关心欧洲的教育问题了。孩子在法国出生，将要接受法国学校的教育，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总共10年时间，在这10年中孩子们要和学校打交道，要学习知识，她可得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

    欧洲教育是典型的西方教育，以教授学生科学知识和文化知识为主。梁晓秀注意到欧洲家庭虽然对孩子的教育普遍都很重视，但是他们一般不会给孩子施加压力：家长把学习的意义和目的说清楚了，至于孩子学习如何，那是孩子的事情。

    她认为欧洲家庭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不得当，她不会按照欧洲人的方式教育孩子。孩子上学后，她要监督他们的学习，必须给孩子施加压力，明确告诉他们在学习上一定要超过欧洲学生的成绩

    欧洲小学生的学习压力不大，各学校基本上采取寓教于乐的教学方法。梁晓秀不认同这种教学方式方法；她认为学校应该给学生施加压力，否则小孩子就知道玩，哪知道应该好好学习呢？学校不管，她得管；孩子从小若不严加管教，他们哪能成才呢？

    但是到了中学，特别是高中阶段，欧洲学校的课程难度逐渐加深，学生也感到了压力。高中几年的成就是大学录取学生的重要参考数据。

    梁晓秀认为小学课程非常重要，小学期间如果学的不扎实，到了中学肯定学不好。学习必须循序渐进，环环相扣，来不得半点马虎。

    在法国，一般中等成绩的学生都能考上不同等级的大学，但上了大学并不等于就能从大学毕业。欧洲的学生和家长比较有自知之明，如果学生不是上大学的“料”，家长决不会勉强。成绩不好的学生一般都会早早上职业学校，学一门谋生的手艺，然后就开始工作。

    梁晓秀是中国人，她对自己孩子的教育显然不同于欧洲人。她认为，在当今社会一个人至少要接受高等教育，所以她的儿子必须上大学，而且还应该上名校。孩子可以不学乐器，但必须得考上大学。这是死规定，也是家规。梁晓秀的儿子不上大学，这说不过去嘛！她本人过去没机会上大学，现在她的孩子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如果他们考不上大学，那她活着都没什么意义了。

    她告诉两个儿子他们必须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考上大学；在欧洲不上大学，他们就没有前途。两个孩子都点头了，梁晓秀稍微安心了。

    她在阅读有关欧洲教育问题的文章时，注意到欧洲的学者专家大力呼吁政府应该加大对教育的投资，他们发表各种学术论文，阐述教育对国家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投资教育，就是投资未来。

    梁晓秀认为，“投资教育，就是投资未来”那句话说得有道理，那个理念就是真理，她必须牢牢铭记。

    她进而了解到不少有关欧洲教育的现实问题。欧洲不少国家的教育、研发投入占到其国内生产总值的3%。在欧洲人看来，3%是衡量一个国家对教育重视程度的标准。

    3%这个数字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个国家拿出3%的国内生产产值来办教育，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她那几天梳理了一遍欧洲的著名高等学府。她的孩子将来上大学，不能上一般的大学，必须得上名校。

    美国有耶鲁、哈佛、斯坦福等世界一流大学；欧洲也有剑桥、牛津、巴黎大学、洪堡大学等世界一流大学。和美国一样，欧洲的大学也注重学术的独立性和自由性。欧洲大学的学生流动性比较大：每年有200万名大学生和研究生离开自己的国家到欧洲另一个国家的大学读书，学习。按照教育学者的说法，这种流动性激活了欧洲大学的学术活力和学生结构。

    梁晓秀赞同这个说法。她不想让几个孩子都在法国上大学；她要让他们到欧洲其他国家读大学。在里尔就有好几所大学，但她一个都没看上。孩子18岁上大学，他们必须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熟悉外部世界。

    欧洲大学注重学生的独立思考、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所有大学都为年轻人提供上大学的机会，但是一般都采取宽进严出的政策，上大学并非意味着就能从大学毕业。越是名校，对毕业生的要求越严格。比利时鲁汶大学每年应届毕业生中大约有30%的毕业生拿不到学位证书；拿不到学位，就等于没有高等教育学历。

    梁晓秀也想到了孩子上大学毕业的问题。如果孩子上了名校而不能拿到毕业证书，那她就不认这个孩子。她说到做到，绝不含糊。她决定在孩子教育问题上她决不妥协，必须强迫孩子努力学习，取得好成绩。

    她对欧洲著名大学很关注。她一生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机会上大学，所以她要让自己的孩子实现她的愿望。孩子身上有她的基因，他们一定能考上大学。

    1976年大儿子宋大海5岁半，二儿子宋大山4岁，女儿宋海霞还不到三个月，她计划再生两个女儿，一共有5个孩子，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按理说，孩子还小，她没必要那么早就想到孩子上大学的事；但她不那样看。她做事喜欢留下提前量，事关教育的大事，她必须及早动手，步步领先。

    她已经为5个孩子们选好了大学：比利时鲁汶大学、荷兰莱顿大学、德国海德堡大学、法国巴黎大学、瑞士苏黎世大学。这5所大学是她在欧洲数千所大学中筛选出来的。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丈夫。丈夫说她一厢情愿，孩子们到时候能否上大学，还取决于孩子们的学习成绩以及他们的志向。她坚持说，不管什么情况，她都要让5个孩子上大学读书，而且得上著名学府。丈夫嘲讽说上大学固然是好事，但不上大学也照样开餐馆赚钱；他们俩就没上过大学，但餐馆开得比上过大学的洋人还好。这说明上不上大学与做生意赚钱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梁晓秀听了丈夫的一番话愤怒了，毫不客气地说：“宋福禄，你听着：孩子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不认他们！”

    “你人不人没关系，反正他们是你的孩子。”宋福禄毫不让步。

    “能考上大学才是我的孩子；考不上大学就不是我的孩子。”

    “那是谁的孩子？”

    “你的孩子！”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呢？你这是不讲理嘛！”

    “我在培养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就要霸道，这不是不讲理，这是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你想想，如果他们考不上大学，他们将来能有什么前途？”

    “那你可说错了。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等他们长大了，我们的连锁店已经开遍了欧洲很多国家，他们可以每人管一滩事。晓秀，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按地域分配他们的将来的工作。我们把连锁店分为五大区域：西欧区、北欧区、南欧区、东欧区、中欧区。一个孩子管一个区。”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晓秀觉得和丈夫无法沟通，她便不再和丈夫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了，只撂下一句狠话：

    “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孩子教育的事我必须要管。”

 第一百八十六章 欧洲娱乐

    欧洲的娱乐如同欧洲商品一样，也分档次。欧洲人的娱乐分为有钱人的娱乐和普通人的娱乐两种。梁晓秀刚到法国时，每天忙着干活，还顾不上什么娱乐，其实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娱乐。后来生活安定了，有钱了，她开始留心注意欧人的娱乐活动。她的想法很简单：人不能总工作，必须得适当放松；放松后干什么？应该娱乐自己。

    欧洲人很重视他们的娱乐，认为那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内容。

    有一次梁晓秀和丈夫宋福禄谈到欧洲的娱乐，说欧洲人比中国人会享受生活，他们总能找到办法娱乐。丈夫说老外所谓的娱乐就是玩，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得闲扯淡。

    梁晓秀没法和丈夫沟通，便独自梳理欧洲的娱乐生活。

    欧洲一般老百姓的娱乐活动其实很简单，内容并不多。他们每天一下班，大都回到家里与家人团聚，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和普通中国人的生活没什么两样。周末，如果天气好，他们带孩子到郊区或公园转一转，看看风景，便算是一种娱乐。平时，他们最多到咖啡馆坐坐，喝喝咖啡，或到酒吧喝喝酒。到餐馆吃饭是每个家庭的一件大事：每月有固定的次数，不会经常下饭馆。听音乐会，是一件奢侈的消费活动，不过并不是每个家庭都能负担起昂贵的门票。除此之外，他们平时也就是到河边、湖边草地上坐一坐，或到公园转一转，看一看。梁晓秀经常在公园内看到一家人席地而坐，大人躺着，小孩踢着皮球，一呆就是一天。看看那些家庭的娱乐活动，梁晓秀有时觉得他们的生活确实太单调、太无聊了。

    她刚到法国时，由于整天忙于工作，没心思关注欧洲人的娱乐活动；后来她才发现一般欧洲人的生活太冷清，太寂寞了。他们似乎也甘心于冷清和寂寞，日子过得如同清教徒一样。

    欧洲确实冷清，商店每天傍晚6-7点就关门，每星期日更是法定假日，所有商店都关门。在各种假期，商店也关门。在各种店中，饭馆开的时间最长，尤其是梁晓秀的餐馆，每天从上午11点一直开到晚上11点，一星期只休息一天。每到周末，她的饭店生意都特别好，后来她才发现周末老外没什么地方可去，索性就到饭馆喝酒吃饭，消磨时间。宋福禄说正因为老外没事可干，他们的饭馆才有好生意。

    欧洲真是太清静了，清静得有时都让梁晓秀感到非常寂寞，甚至孤独。在周末和节假日，街道上见不人影，到处空空荡荡。特别是在小城市，更是清净，有时梁晓秀出差在外，问路都找不到人。她便想那是因为人口少的原因，人家没那么多人，所以就看不到多少人。

    梁晓秀挣到钱后，不再想做普通人，她需要娱乐——需要欧洲有钱人那种高级娱乐。她总和丈夫说，他们不能做守财奴，他们也得学会享受生活。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两极分化现象，欧洲当然也不例外。富裕阶层过的生活，娱乐的方式，当不然有别于普通阶层的生活和娱乐。

    欧洲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欧洲人都喜欢娱乐活动。欧洲的娱乐分为普通人的娱乐和有钱人的娱乐两种档次。欧洲普通人的日常娱乐主要是看电视，看电影，看戏剧，看歌剧，看音乐会，参加各种文化艺术节活动。此外，他们的重头娱乐在每年的两次度假旅游上。每年7-8月是欧洲人夏季度假时间。在这个季节，他们大都全家人出动，选好一个地方后，就扎下来，或在海滨，或在山区，或在一个风景区，尽情地玩，尽情地享受，他们根本就不会“乱动”，直到假期结束。每年冬季他们还有一个短假期，那时他们也会潇洒一次。

    欧洲人热衷于滑雪。每到冬季，意大利、奥地利、瑞士、德国以及北欧等国的滑雪场成了滑雪爱好者的天堂。各个滑雪场地提供各种滑雪用具和各种价格的吃住行一条龙服务，顾客根据各自的经济条件选择不同档次的消费。

    滑雪是欧洲人冬季最主要的娱乐活动之一。

    欧洲人对海滩独有情钟。每到夏天，欧洲各大海滨浴场人满为患。人们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选择不同档次的消费，既可以到海滨胜地，也可以到人烟不多的海滨游玩；既可以入住5星级海滨酒店，也可以选择廉价的小旅馆。他们游泳，冲浪，玩游艇，饮美酒，吃海鲜。

    游泳是欧洲人夏季最主要的娱乐活动之一。

    滑雪和游泳这两项娱乐活动还兼有体育活动的性质，既可以娱乐又能健身。梁晓秀喜欢这两项活动，认为那是冬夏两季最好的活动。她会游泳，但还不会滑雪。她想尽快学会滑雪，以后每到冬季她就到阿尔卑斯山滑雪；每到夏季到海滨游泳。一冬，一夏，她都要过得有滋有味，既锻炼身体，又娱乐自己。

    通过考察欧洲的旅游，梁晓秀更坚定了经济基础决定一切的观念。欧洲人的旅游是以经济作为后盾进行的；倘若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欧洲人哪有钱出国旅游呢？

    欧洲大规模的观光旅游始于二战结束后，那时欧洲经济开始复苏，交通工具开始普及，各种旅游设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欧洲各国的风景区；人们的收入开始增加，人们便开始旅游，娱乐。欧洲人这种追求休闲娱乐，四处周游的做法刺激了欧洲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反过来旅游业又改变了欧洲的风貌：过去死气沉沉的小渔村如今却变成了热闹拥挤的度假胜地。在欧洲非常偏僻的乡村或山区能看到五星级酒店和高级度假村。

    梁晓秀上次到奥地利，从奥地利开车途经德国回法国时，途中在德国境内的阿尔卑斯山区看见一座五星级酒店。酒店依山而建，前面是湖水，周围是一大片绿地和树木。远远望去，酒店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真是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到这家酒店就住的客人大都是真正旅游度假的人，当然也是经济条件较好的人。

    一般欧洲中产家庭都能负担起房车的费用，他们或是买或是租，每到周末或假期欧洲高速公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小轿车或面包车后面拖着一辆房车，房车内有睡床、烹饪和洗漱设施，可供一家人休息、娱乐。

    欧洲富人有他们自己的娱乐圈子和娱乐方式。梁晓秀对那种奢华的娱乐很感兴趣，打算以后就享受那种娱乐活动带来的快乐。

    富人的娱乐是豪华而昂贵的。他们拥有自己的豪华游艇、私人飞机、高级跑车、马匹、别墅。他们的娱乐在海上、在天空、在陆地，形成了陆海空立体娱乐方式。他们在法国、西班牙海岸有自己的豪华别墅和私家海滨浴场，白天在大海中游泳，冲浪，或者乘豪华游艇出海遨游；夜晚，他们在高级餐馆、酒吧品尝海鲜美酒，享尽人间快乐。海上玩腻了，他们在陆地上玩：骑马奔驰在草原、山区，一路观赏风景；或者开着高级跑车在海滨大道兜风，或者到市区高级娱乐场所销魂。在天空，私人飞机成了他们娱乐的最佳空中交通工具。他们驾驶飞机四处游荡，走亲访友，或观光游览。冬天，他们到阿尔卑斯山区，住在5星级酒店，白天去滑雪；晚上坐在酒店的豪华餐厅享用美酒佳肴。普通欧洲人根本不可能进入那些富人的娱乐圈子，对他们那种一掷千金的消费更无所体验。富人的娱乐是高级的，定制的，一切都是花费昂贵的娱乐。在一流剧院，一流夜总会，一流酒吧，一流会所，总能看见他们的身影。这就是欧洲有钱人的娱乐。他们的娱乐引导着当今世界豪华娱乐潮流，成为新贵们竞相模仿的对象。

    梁晓秀认为欧洲富人的娱乐还可以细化，分解，以便让娱乐来得更好。她为自己的娱乐活动做了周密的计划，并作了分类。

    第一项内容是旅游。她要先把欧洲大陆走遍，把所有值得一看的城市、景点都看一遍，从中找出最值得游览的地方，每年定期重访一次。

    看完欧洲，她就准备周游世界，至少看100个国家。她一直有一个想法：所谓有知识其实就是见多识广；周游世界就是增长知识。

    在她看来，人生有许多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或忘记，但一次有趣的旅行不会轻易忘记。除了旅行，她还看重展览会，认为参观展览会不仅可以娱乐，还能增长知识。她决定以后每年都要参观欧洲有名气的一些展览，如汽车展、钟表展、首饰展、服装展、美术展，等等。

    她还有很多庞大的计划，她想慢慢一件、一件地实施，在有生之年把想做的事都做好，不留下任何遗憾。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美酒佳酿

    梁晓秀到法国的第二年养成了喝红酒的习惯，她认为法国红酒是欧洲最好的红酒，有多种妙处。自从她代理波尔多6家酒庄的红酒后，她潜心学习红酒知识，已经成为一个红酒专家。她的品酒一绝：不管什么法国红酒，她只要品尝一口就能知道它的价格、品牌、质量。

    她专研红酒，还有一个重要目的：为红酒配菜。欧洲人尤其是法国非常讲究红酒的配菜，什么样的红酒配什么样的菜肴，那是一门学问。她是开餐馆的，必须研究这个问题。在2年多时间，她把中餐88道菜和西餐30道菜的配酒都确定了，并经过实践得到了最苛刻的顾客的认可。

    她的饭馆的利润，有五分之一来自酒水，确切地说主要来自法国红酒，红酒一年的利润高达500多万欧元。

    她喝红酒上了瘾，每次出门下饭馆都要点最好的红酒。她在红酒上花的钱远远超过菜品。

    欧洲人认为欧洲的葡萄酒是天下最好的酒。梁晓秀认为事实的确如此。她喝过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南美的红酒，认为与欧洲红酒相比，还差一个档次。

    欧洲的美酒佳酿世界闻名。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是欧洲葡萄酒的大本营。在欧洲，人们最认可的葡萄酒就产自这三个国家的葡萄酒。此外，德国出产的白葡萄酒雷司令也大受欢迎。

    在高档宴会场所和高级餐馆，美酒佳酿是必不可少的；而一般讲究红酒的欧洲人下饭馆时大多都会点红酒；一般欧洲家庭都会储藏一些欧洲名酒，以备节假日或招待贵客时饮用。

    欧洲许多国家都出产葡萄酒，质量都不错。德国、比利时、丹麦、荷兰、捷克等国家都号称他们生产的啤酒是世界上最好的啤酒。这也是实情。可以肯定，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干邑和啤酒在欧洲，但也是价格最昂贵的酒。

    欧洲生产的高档红酒和普通红酒大部分在欧洲消费，剩余的则供出口。

    欧洲人对酒的痴迷程度在世界上绝对居领先地位。中国人喝酒一般总得有下酒菜，而欧洲人可以干喝。梁晓秀在欧洲许多酒吧、咖啡馆看到欧洲人拿着酒杯，或是红酒或是啤酒干喝，没有任何配菜。在中国就见不到在餐馆端着白酒杯干喝的场面。到欧洲人的一些家庭做客，主人会问你喝点什么酒，就好像中国人问喝什么茶一样，没有配菜，只有酒水。

    欧洲人不仅喜欢喝酒，而且酒量普遍较大，许多女性都会喝酒。他们几乎天天在喝酒，因此酒水的开支占到生活费用的一部分。在有些家庭，酒水的支出甚至超过食品的支出。不同层次的家庭喝不同档次的酒。在上流社会，把饮酒当成一种高雅的活动，专门精选欧洲高档酒，或自己享用，或与亲朋好友共享。饮酒，对这些人来说是一种高雅的文化，所以一定要有美酒佳酿。他们要喝干邑时，会选择产自法国普瓦图-夏朗德大区的价格昂贵的轩尼诗、人头马、马爹利这样蜚声世界的干邑白兰地。如果喝葡萄酒，则会精选法国葡萄酒六大生产地，波尔多、布跟地、香槟、阿尔萨斯、罗瓦河河谷、隆河谷地的葡萄酒。除了产地，他们还还挑选酒庄，因为不同的酒庄生产的酒档次不一。具体到某种酒，必须是标有“原产地控制命名”的酒。这种酒的葡萄品种、种植数量、酿造过程、酒精含量等都得到了专家认证。

    波尔多产区的蒙拉图酒庄出产的蒙拉图酒的品质一流，是公认的法国最好的红酒之一。梁晓秀现在每天都喝拉蒙图，一天一瓶。她感觉拉蒙图就像琼浆玉液，入口爽快极了，幽香的味道长久地停留在舌尖，给她以极大的满足感。正因此，她做了拉蒙图酒庄的代理商，每年进货1万瓶红酒，占到酒庄年产量的百分之十。

    她一直有一个想法：在条件成熟时，在适当时机她把拉蒙图酒庄直接给收购了，变成她的私人酒庄。这是一件很难的事：一来人家不会出售酒庄，二来她 经济实力还有限，但她从未失去过信心。

    高特斯酒庄系法国出口葡萄酒第一品牌。每年产量大约三万箱酒，产量居所有世界顶级名庄之冠。梁晓秀不大喜欢高斯特酒，认为它的口感不如拉蒙图好。

    罗曼尼?康帝红酒、彼德绿堡红酒也是法国一流高档红酒。这些高档红酒就是欧洲上流社会人士经常饮用的红酒。

    有些欧洲饮酒者钟爱意大利葡萄酒。意大利是欧洲葡萄酒生产大国。有资料显示，意大利酿酒的历史已经超过了3000年。意大利特殊的地形、地中海气候、充沛的雨水与充足的阳光，孕育出意大利酒的优良特性及其独特风味。

    意大利葡萄酒等级中最高一级为保证法定地区级红酒。意大利葡萄酒有5大产区。这些产区内生产的高档葡萄酒，在酒标上冠以古典字样，表明是最高品质的葡萄酒。意大利法定产区的名酒，不逊色于法国波尔多名酒；有些意大利名酒甚至超过了法国名酒。品尝意大利名酒，至少要在饮用前两个小时就要把酒瓶瓶盖打开，或者把葡萄酒倒入醒酒器里，让昏睡多年的葡萄酒“苏醒过来”，把它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以便更好地品味经久酿造的美酒。

    在她的戛纳别墅酒窖，前主人当年曾留下不少瓶意大利名酒，大约有几百瓶。她喝过其中的一些意大利名酒，初饮之下，感觉一般，但是等到慢慢品尝到用餐完毕之后，她感觉到了那些红酒的美妙之处；有些意大利名酒，第一口就让她感觉到了它那非凡的品质。自那之后，她开始收藏意大利名酒，已经收藏了5000瓶红酒。

    西班牙葡萄酒在欧洲也有特定的顾客，那些人专门购买西班牙葡萄酒饮用。西班牙的葡萄酒产量居世界第三位，出产不少质量优秀的葡萄酒。西班牙的葡萄种植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西班牙葡萄酒法定产区等级内只有里奥哈和普里奥拉托两个原产地名号。全西班牙最好的红葡萄酒产自卡斯提尔-莱昂。安德鲁西亚是著名的雪莉酒产区，生产西班牙独特风味的雪莉酒和白兰地。

    梁晓秀感觉西班牙红酒与意大利红酒相比，还差一个档次，所以她没有收藏西班牙红酒。不过她挺喜欢喝西班牙的雪梨酒，偶尔下饭馆时会点一瓶雪利酒。

    在欧洲许多高档宴会或庆祝活动中，都离不开香槟酒。在一些签字仪式或庆祝仪式上，欧洲人都会拿出香槟酒来庆祝。香槟酒素有“酒中之王”的美称。

    香槟酒起源于法国，是由优质白葡萄原酒再加糖，经过再次发酵成为口味更好的特种葡萄酒。香槟是法国人的骄傲。丘吉尔、拿破仑、蓬皮杜夫人、玛丽莲?梦露等名人都是法国香槟的爱好者。

    香槟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3世纪以前。从公元5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香槟地区凭借其紧靠马恩河的水路运输优势，将葡萄酒卖到罗马帝国重要的葡萄酒市场。从公元987年，休?卡佩在香槟省首府兰斯市加冕成为法国国王后，一共有37位法国国王在此加冕，于是兰斯成了中世纪法国的宗教和政治中心。

    真正的香槟酒，只有巴黎东北部出产。其他国家生产的酒，大都以法国的制造法为范本。法国香槟酒是用黑、白两种葡萄混合制成的。香槟在葡萄酒中，因为制造费时，过程繁杂，而被称为最富魅力的酒。酿造香槟的葡萄主要有三类，即黑比诺葡萄、莫尼耶比诺葡萄、霞多丽葡萄。

    梁晓秀在一份资料上看到，饮用香槟有益于健康。早晨喝上一杯香槟酒提神醒脑，下午去暑解渴，晚上开胃生津，睡觉前喝安神。适量饮用香槟酒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对心脏健康有好处。研究发现，制作香槟酒用的红葡萄和白葡萄中含有一种多酚，它能延长人血液中一氧化氮的存留时间，而一氧化氮在血管中可促进血液流动，从而降低血压，防止血液凝块的形成。

    于是，她每天喝两杯香槟酒，上午一杯，下午一杯。时间长了，她感觉香槟确实是好东西，一天不喝就感觉缺少点什么了。

    欧洲各国的葡萄园是欧洲一道著名的风景线。在那些葡萄园产区，绝大部分葡萄园都散布在向阳的坡地上，一片片葡萄园装点出欧洲最优美的葡萄园风光。梁晓秀在法国、德国、瑞士、奥地利等国都看见过那种诗情画意的葡萄园，那是她最喜欢看的风景。她认为在所有水果中，唯有葡萄能酿成红酒，那说明葡萄可不是一般的水果。在水果中，她最喜欢吃葡萄，无论冬夏，她都吃葡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欧洲食客

    民以食为天。吃，在全世界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欧洲当然不例外。有一天梁晓秀问丈夫宋福禄世界上什么事最大。丈夫一时发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妻子。妻子平时就爱琢磨事，总会问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他反问道：“你说什么事最大？”

    “福禄啊，你经常说我犯糊涂，我看你才犯糊涂呢。吃饭的事情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事。你是开餐馆的，你怎么竟然把老本行给忘了？”

    “我没往那方面想，我还以为什么重要的事呢。你说得对：吃饭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事；不吃饭人就得饿死。晓秀，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呢？”

    “我们在欧洲开餐馆，我们得研究欧洲人的饮食，这样我们才能更有针对性地给欧洲人提供中餐。”

    “你的意思是赚大钱？”

    “赚钱当然是首要任务，但为了赚更多的钱，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欧洲人的饮食。你在法国呆的时间，你比我更了解老外的口味。我们今天就谈谈欧洲食客的事，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食客。”

    宋福禄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他在法国已经居住了14年，做厨师12年了，对法国人和欧洲人的饮食了解得比较透彻。他接触过的老外，没有一个不喜欢中国菜。他经常会问顾客，他们是否喜欢吃中餐。那些顾客告诉他，他们非常喜欢中国美食。

    梁晓秀对此也深有感触。她这两年接触的欧洲食客太多了，无论是从事什么职业的食客，他们一致认为中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餐饮。她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任何人在医生都离不开饮食，都会倾向于某种饮食。中餐给欧洲人留下深刻印象，那说明中餐确实好吃。欧洲食客不会随便发表意见，他们对中餐的评价是客观真实的。

    宋福禄说欧洲人非常喜欢吃，喜欢美食的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中国人。倘若不是这样，他们的新中国饭店早就关门大吉了。没有欧洲人的好吃，他们哪有机会赚到那么多钱！他算了一笔账：到新中国饭店吃饭的食客人均消费80欧元。

    他说：“晓秀，你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是需要认真探讨这个问题。一般来说，老外都喜欢下馆子。我这些年一直在关心这个问题。老外家庭有外出吃饭的传统，几乎每个家庭每个月都要到餐馆吃上几顿饭。来我们饭店吃饭的回头客很多，差不多占到一半。有那么上百家人，几乎每个月都来消费四次，一星期一次，雷打不动。”

    “你真行，你还能记住那么多顾客？”

    “当然能了。他们来吃饭是好事，我得记住他们。有一个开杂货店的老板，一家五口人，两个大人，三个孩子，每星期来吃一次饭，两年时间没有间断。我们这家人算了一笔账：他们一次消费200欧元，人均40欧元。一年下来，他们要在我们饭馆花一万欧元。我说老外不会过日子，这回你相信了吧？”

    梁晓秀看问题的角度和宋福禄不一样，她想知道那家人为什么每星期都来饭店吃饭；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如何；他们对中餐有什么评价。

    宋福禄回答说他们来吃中餐主要有三个原因：他们喜欢吃中餐；他们还喜欢新中国饭店优雅的就餐环境；他们把下饭馆的钱投给了新中国饭店。

    梁晓秀问那家人的经济情况如何。宋福禄估计他们的年收入不会超过10万欧元，他由此算出那家人每年把收入的三分之用在了下饭馆上。

    梁晓秀说对这样忠实的顾客，他们应该给予奖励：每年免费请他们吃一顿饭。为此，他们要建立客户档案，把那些经常来吃饭的客人都记下来。一个家庭一年在饭店消费一万欧元，看起来钱不算多，但是家庭数量上去后，收入就极为可观。她算了一笔账。假设里尔有1000户人家定期来饭店消费，他们的年收入就能达到1000万欧元；如果有一万户人家定期来消费，那么收入就能达到一亿欧元。里尔市至少有10万户人家，他们还有潜力可挖。她过去只重视重要的商业客户，而忽略了普通客户。从长远看，普通客户才是最稳定的客户。

    宋福禄完全同意妻子的看法，他表示要尽快建立忠实客户档案，拓展消费领域，让广大市民加入到这个消费行列。

    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他们又谈到了西餐。梁晓秀认为，老外毕竟是吃西餐长大的，他们吃中餐只是出于好奇，还没有养成吃中餐的习惯。为了培养老外食客的口腹，他们有必要认真研究西餐，把欧洲的饮食搞透。

    她认为西餐看似简单，花样少，品种单一，但却也有一定的科学性，值得他们学习。西餐的量看似不大，但营养搭配合理，能吃饱。中餐内容丰富，山珍海味，菜品奇多，但有时却总感觉没吃饱。吃西餐不浪费，而中餐太浪费，在西餐馆几乎看不到剩菜剩饭，所以也没有饭后打包一事；而在中国餐馆剩菜剩饭则是家常便饭。中餐的这种状况必须加以改进。

    宋福禄则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正因为中餐吃不饱，老外才会吃得多，这样他们才能赚到大钱。如果改变了中餐的特点，老外反而不会来吃中餐了。

    梁晓秀不和丈夫辩论，而谈起了餐饮的发展史：

    在长期的历史中，人类从最初的简单饮食开始，逐渐创造了各种美食；如今美食的制作水平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准。中餐和法餐是东西方的美食代表作。法餐是西方美食的领头羊。世界上最昂贵的餐厅几乎都是法国餐厅。如今的法国美食源于古典法国菜系，而后者则起源于宫廷。法国的饮食文化历史悠久，从路易十四开始，法国的饮食外交便闻名世界。在法式宴会鼎盛时期，餐桌上一次可上200道菜。法国人最爱吃的菜是蜗牛和青蛙腿，最喜欢的食品是奶酪，最名贵的菜是鹅肝与松露，家常菜是炸牛排外加薯条。法国菜是世界公认的世界三大美食菜系之一，是西餐中最高水平的菜系。法国名菜有鹅肝、松露和鱼子酱。法国美食选用顶级精细食材，强调以法兰西式的审美情趣对食物外观及味觉进行不厌其烦的艺术化再造，其豪华程度堪称“空前绝后”。在法国，各个地方的美食大都博大精深，各有特点。

    梁晓秀停了下来，看着宋福禄说：“法餐的这些特点我们都清楚，但是我们并没有借鉴，这对我们长远的发展是不利的。今后，我们要注意吸收法餐的优点，扩大菜品内容，争取早日推出200道菜，其中至少有50道名菜。”

    宋福禄表示同意，他对巴黎国王餐厅印象深刻，认为可以学习国王餐厅的烹饪技术，改进他们的菜品酒店。巴黎国王餐厅制作的法国大餐，是法国名菜的集中展示。法国传统菜的上菜顺序依次为：汤类，以菌类、蜗牛为主；热菜开胃头盘，主菜为鹅肝配白兰，.热拼盘；冷拼盘与雪葩，烧烤或者沙拉，蔬菜，甜点，咸点，甜品。法国菜的就餐礼节很讲究，法国传统菜也被誉为“贵族菜”；但现代人吃法国菜一律从简。法国菜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甜品多数会配甜餐酒。

    梁晓秀说他们可以尝试恢复法国菜的上菜方式，从简便变为复杂。他们的三楼包间提供法餐，可以在那里搞实验，按照古代法餐的模式制作，上菜。

    她也提到了巴黎国王餐厅，说建于1835年的国王餐厅如今是法餐艺术的完美代表，是巴黎最早的宫廷级餐厅。这个米其林三星餐厅烹饪水平高，出品众多名菜，他们应该派厨师到那里学习。

    宋福禄便说，要学的东西很多，首先要确立厨师的地位。在法国，主厨的地位等同于艺术家的地位。法国人一向有严肃的“治餐”态度。厨师们有极强的敬业精神，对自己的手艺总是精益求精。在这点上，他们做的还不够好，必须加以改进，提高大厨的地位。

    国王餐厅菜肴的特点是：选料广泛，如蜗牛、鹅肝都是法式菜肴中的美味；加工精细，烹调考究、花色品种多；讲究吃半熟或生食，如牛排、羊腿以半熟鲜嫩为特点，海味的蚝也可生吃，烧野鸭一般6成熟即可食用；重视调味，调味品种类多样。法式菜肴用酒来调味，什么样的菜选用什么样的酒，都有严格的规定，如清汤用葡萄酒，海味品用白兰地酒，甜品用各式甜酒。法国人十分喜爱吃奶酪、水果和各种新鲜蔬菜。

    梁晓秀让宋福禄说说法国名菜。宋福禄说巴黎国王餐厅几乎制作所有的法国名菜，据他所知法式菜肴各地的名菜有：马赛鱼羹、鹅肝排、巴黎龙虾、红酒山鸡、沙福罗鸡、鸡肝牛排等。马赛的普罗旺斯鱼汤，阿尔萨斯的四喜炖肉，布列塔尼的油煎鸡蛋薄饼，图卢兹的什锦砂锅，勃艮第的牛肉，阿登的火腿，里昂的香肠，萨瓦的干酪，诺曼底的卡芒贝尔干酪，就是法国名菜的代表。

    梁晓秀对法国特色食物很看重，认为法国人制作的一些菜品值得他们学习。法国人做鹅肝酱煎鲜贝通过巧妙组合，食料与手艺搭配，呈现出高雅的菜相，入口即化；法国洋葱汤具有典型的法国风味，味道香浓；法式辣猪排：肉质鲜嫩，味道香辣开胃；白酒法国田螺具有奶香、蒜香、酒香和浓烈的本土风情。

    最后，他们又一次比较了法餐和中餐的区别。

    宋福禄认为，无论是法国大餐还是其它欧洲美食，比起中餐来都是小巫见大巫。单是品种，中餐就胜过西餐百倍，更不用说中餐讲究的色香味俱全了。西餐的品种之单调，犹如欧洲单调的生活一样，选择性很有限；而中餐则不同：选择范围极大，丰富多彩，可以说包含了人类的一切想象空间。在西餐馆，菜谱永远是那几样，而在中国的餐馆，菜谱就能让老外顾客看得眼花缭乱。

    梁晓秀则说，他们不要忘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他们开的中餐馆是为欧洲食客提供菜肴，饭菜必须适应欧洲人的口味，因此有必要进行改良；否则他们就不可能长期吸引欧洲食客。

    宋福禄辩解说，新中国饭店开业已经两年半了，他们并没有看到顾客流失的现象，这就说明老外还是喜欢他们做的中餐的口味。如果他们改变了现有的口味，老外说不定就不喜欢吃了，所以他们一定要慎重。

    梁晓秀说，他们可以先做小范围的实验，让老外食客品尝他们改良后的中餐，看看他们的反应，再做决定。她的理由是：中餐必须要做到法餐的水平，甚至超过法餐，这样他们才能战无不胜。

 第一百八十九章 讲究穿戴

    在梁晓秀身上再也看不到6年多前她来法国时那种样子了；她如今的穿戴全完变了样，假设村里人看见，都有可能不认识她了。宋福禄有时开玩笑说，灰姑娘变成了公主。她则反驳说，她不是什么灰姑娘，她过去只是因为穷，没钱穿衣打扮而已。她现在穿的服装衣全部是欧洲名牌货，她日常使用的物品也都是欧洲名牌，这些年她对欧洲名牌产品有了深入的了解，了解的程度甚至超过欧洲人。

    她最初总爱拿欧洲产品与中国产品相比，觉得欧洲产品价格太贵了，就像天价。但时间长了，根据欧洲物价和收入的对比，她感觉欧洲产品的价格并不算高。以普通商品为例，一件很不错的德国西装标价200欧元，这对那些每月挣3000欧元的欧洲中产阶层人士来说并不算贵。

    她后来意识到她不能总拿奢侈品牌的商品来比较欧洲与中国的物价。意大利杰尼亚男装确实是天价，她给丈夫买了一件杰尼亚上等夹克衫，花了1000欧元，丈夫嫌贵非让她退货。凡是大牌服装，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物品。阿玛尼、杰尼亚、范思哲、大沙鱼等品牌的服装，在欧洲都是少数人穿的服装。一件阿玛尼衬衣要价高达100欧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1000元，那是她在国内村里一年的收入。她在买欧洲衬衣时发现欧洲衬衣的袖子普遍比中国衬衣的袖子长，所以她每次都得改一下袖子。她由此得知中国人的胳膊比欧洲人的胳膊短一些，所以欧洲衬衣袖子要做那么长。同样身高的中国人和欧洲人，他们的胳膊长短不一样。

    为什么人种的不同，会在肢体上有区别呢？她找不到答案。

    欧洲的毛衣价格不算贵，质量、款式都很好。不知什么原因，欧洲毛衣的袖子就没有欧洲衬衣袖子那么长。她穿欧洲毛衣很合身，也许是因为毛衣的袖子有弹力有伸缩性的缘故？

    欧洲风衣的质地、款式、颜色都是一流的，只是价格贵一些。一件像样的名牌风衣价格为500-1000欧元不等。虽然价格贵，但穿上的感觉和效果很好。风衣好像是欧洲人的专利，据售货员说，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做不出欧洲那样的风衣。

    欧洲人以他们的服装制造业为自豪，认为那是他们的专利和优势。欧洲时装以意大利、法国时装最为出众，其他国家的时装还略逊一筹。梁晓秀看到一位比利时一位服装设计师写的文章，说在服装设计方面任何国家都无法与欧洲相提并论，因为欧洲引导着世界服装设计的潮流，因为欧洲服装设计有着悠久的历史。欧洲服装设计来源于欧洲的文化元素，这一点其它国家很难学到手。其他国家只能模仿，但不能创造。在当今世界，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等发达国家的服装设计也都无法与欧洲的设计相媲美。巴黎、米兰、伦敦的服装展就是世界最高水平的服装展，全世界服装设计师对此都没有异议。

    欧洲何以能引领全世界的时装潮流长达上百年而又经久不衰呢？梁晓秀分析有这样三个原因：一是欧洲的时装设计确实技高一筹；二是欧洲时装使用的面料质地精良；三是欧洲时装的品牌效应早已深入人心。

    全世界时装爱好者都看重欧洲时装品牌，而这种现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改变。欧洲是服装出口重要生产地，每年向全世界出口数千亿欧元的服装。这些大牌服装由欧洲人负责设计、定价、销售。即使经济实力居世界第一的美国服装也无法与欧洲的服装抗衡：全世界的王公贵族、上流社会、影视明星、商业巨头以及追求时尚的人士以及白领人士只认欧洲品牌。在服装领域培育世界性的品牌，其难度在梁晓秀看来，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她感觉欧洲人创造名牌易如反掌，总能得到消费者的认可。欧洲人天生就是干这个行当的，他们生产名牌服装如同北京烤鸭店的师傅制作北京烤鸭一样得心应手，毫不费力。

    别人怎么和他们竞争？

    世界各国在某个领域都有各自的特长和优势。在时装品牌方面，以她之见，全世界都不必再和欧洲竞争了。这就好比北京的烤鸭，离开北京这个特定环境，无论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做不出像北京烤鸭那样味道纯正的烤鸭，即使在中国境内其他任何一个省市亦如此。她的餐馆也做北京烤鸭，她很清楚他们做的烤鸭和北京烤鸭店相比，差得很多。

    衣着对一个人外表有着很重要的衬托作用。一件上等服装有助于提升一个人的外在形象。梁晓秀认为，这也是为什么全世界注重外在形象的人都购买欧洲服装的缘故。

    同欧洲服装一样，欧洲人也造出了名牌鞋。欧洲造的名牌鞋，不仅款式好，质量更好。梁晓秀在欧洲看到外来的游客都购买欧洲名牌鞋。这首先是因为价格的缘故：同样牌子的鞋，价格在欧洲就要便宜一些，一旦出口价格就会翻一倍到两倍。此外，品牌和质量是人们购买欧洲名牌鞋的重要原因。欧洲皮鞋以意大利的皮鞋为最好，法国、德国、丹麦、西班牙、英国、荷兰等国也盛产皮鞋，质量也一流。欧洲皮鞋的面料好，做工细，款式新，穿着脚感又舒服。欧洲皮鞋价格合理，对外来游客很有吸引力：100欧元就能买到一双很不错的鞋。当然也有纯手工制作的意大利名牌鞋价格高达上千欧元。

    梁晓秀对床上用品很讲究，经过比较，她认为法国人的精致在法国床上用品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法国高档床上用品均采用埃及棉制成，面料考究，色彩华丽，当然价格也不菲。欧洲各国的床上用品的颜色、图案，以法国产品的颜色和图案最接近她的欣赏口味。欧洲最好的床上用品是法国名牌：鸭牌。该品牌注重法国情调和细节，使用世界上最好的面料精制而成。其款式、设计、质地、色彩无与伦比，让人爱不释手。那家厂家经过160年的锤炼，已经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纺织品制造公司之一。它把法国式的床上的浪漫情调和风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五彩纷飞的国际高档床上用品中散发着法国的独特魅力，成为世界高档床上用品中的精华。欧洲床上用品如床罩、被罩、床单、被子、枕套等，色彩与图案设计十分协调，没有那种大红大绿、俗不可耐的图案和色彩。

    她现在每天换一身服装，对穿戴讲究的程度自己都感到惊讶。

 第一百九十章 精美绝伦

    梁晓秀对欧洲一些精美绝伦的物品情有独钟，认为那是欧洲最好的东西。在众多产品中，她特别喜欢几样产品，认为那些产品代表了欧洲制造业的最高水平。

    欧洲水晶制品对她有很大吸引力。欧洲上流社会的家庭、办公室大都使用水晶制品，或用水晶制品作装饰物。欧洲高档水晶制品奢华、典雅，最能体现使用者的高贵身份。

    梁晓秀在比利时、荷兰、德国、法国、奥地利的皇宫里都见过欧洲高档水晶制品的身影。那这些富丽堂皇的宫殿，看来唯有水晶才能与之般配，才能衬托出王室高贵典雅的建筑，换了任何其它物品都达不到水晶制品那样的绝佳效果。水晶吊灯、水晶烛台、水晶花瓶、水晶水杯、水晶酒具、水晶饰物，这些物品在皇家是一样不能少的。欧洲各国王室所用的水晶制品都来自名牌水晶厂家。

    欧洲各国水晶制品是展示欧洲各国设计、工艺的最佳平台之一。在奥地利因斯布鲁克市郊区有一个施华洛世奇水晶世界展览馆，里面展示了奥地利水晶制品的全部精华，在灯光的辉映下宛如梦幻世界。

    奥地利水晶制品的品种齐全，花样丰富：水晶吊灯，水晶台灯，水晶地灯，水晶首饰，水晶饰物，水晶酒具，水晶杯子，水晶浴室挂件，一应俱全，只是价格昂贵。施华洛世奇公司开发的水晶地砖，在灯光的照耀下，镶嵌在深蓝色或米黄色地砖上的水晶碎片闪闪发光，给人以华贵，深邃，变幻莫测的视觉冲击感。这种水晶地砖成为欧洲富翁装修浴室的最佳材料。而施华洛世奇的吊灯则更是豪华场所离不开的照明用具。一盏硕大无比的水晶吊灯，造价高达100万欧元。这盏水晶灯像一件艺术品一样成为博物馆向游客炫耀的物品，所有的游客都兴致勃勃地抬头观看它。当夜幕降临时，这盏水晶吊灯发射出的光源把整个大厅照耀得华丽无比，如梦如幻。

    法国水晶制品是欧洲上流社会特别是皇家必备的装饰用品和日用品，价格超过欧洲其他国家的同类水晶制品的价格。法国水晶制品如同法国文化一样，讲究精致完美，无论是造型、材料，还是设计、颜色，都无可挑剔，经得起最严格的检验。以艺术性而论，欧洲各国的水晶制品，没有一个国家能超过法国。法国色彩明快的水晶酒具和水晶艺术摆件的设计和制作均达到了水晶制品的高峰，是艺术品中的精品。

    除法国水晶制品外，意大利的水晶制品最出色。意大利灿烂的文化艺术经过设计师和能工巧匠的创作，深深地注入到了他们的水晶制品中，向人们展示了意大利水晶制品独特的魅力和风采。奇妙的设计、华丽的造型、颜色的纯净、质地的精美，无不让人叹为观止。

    德国水晶制品也是欧洲名牌产品，质地非常好，如同德国的机器一样质量可靠。德国产的水晶烛台、酒杯、水杯结实，耐用，价格不高，但没有多少艺术性，特别是与法国和意大利的水晶制品相比，设计和造型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北欧的水晶制品代表了北欧最高的造型艺术水平。丹麦、瑞典、芬兰水晶制品的设计、造型、工艺、质量都无可挑剔。丹麦水晶制品的设计达到了欧洲一流水平：线条清晰，优美，华丽，让人爱不释手。瑞典水晶制品的一些摆设件，不但造型独特，色彩搭配合理，而且颇有美感。一件上等的纯白色北极熊水晶制品要价300-800欧元不等。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希尔顿酒店旁有一家水晶店，里面摆放着瑞典一流的水晶制品。芬兰的水品制品设计独特：线条流畅，造型明快，但艺术性远不如西欧水晶制品，而且价格超高。

    在比利时的烈日市有一家水晶生产厂家，专门生产皇家使用的高档水晶制品，价格昂贵。欧洲一些王室从这家工厂定制水晶制品，有些商业巨头也从这家工厂购买水晶制品。一般消费者根本没有实力购买。

    捷克也盛产水晶制品，虽然价格远低于西欧水晶制品的价格，但其工艺和质地无法和西欧的水晶制品相提并论。经济拮据的欧洲人一般都会购买捷克水晶制品，经济适用又可权当一种心理上的满足和安慰。

    欧洲人对水晶制品情有独钟，梁晓秀在欧洲一些家庭看到摆放着水晶饰品，酒柜里放着水晶酒具。有些家庭在贵客来访时，在家宴中便拿出上等水晶烛台点上蜡烛放在餐桌上，用水晶酒具喝酒，营造出一片奢华的就餐场景。在国宴等高档宴会场所，水晶杯、水晶酒具一样不能少，为宴会提供了最佳饮用用具。

    每年年底在斯德哥尔摩市政厅举行的诺贝尔颁奖晚宴上，瑞典水晶吊灯、水晶酒杯、水晶水杯大放光彩，为这个号称世界上最豪华的宴会营造了高贵典雅的宴会场面。

    欧洲的玻璃制品是世界上最好的玻璃制品。西欧、南欧、中欧和北欧的玻璃制品各有特点，既有简洁明快的造型，也有华丽多彩的造型。玻璃制品在欧洲家庭中得到了广泛运用。他们除了做装饰用品以外，更多的作为实用物品使用，如玻璃花瓶，玻璃水杯，等等。有些玻璃制品是用彩色玻璃制成的，这种色彩斑斓的玻璃制品如厨房各种储藏罐、花瓶等具有极强的家庭装饰物效果。玻璃制品的一大长处是既不会磨损也不会腐烂，又环保又结实，远胜过塑料产品。欧洲高档玻璃制品切割技术出众，做工精良，造型优雅，美观大方。

    欧洲工艺品散发着欧洲的文化气息，其做工的细腻、独特、精致在欧洲以外的国家极少见到。欧洲那些高档工艺品在世界工艺品市场上占据独一无二的地位。在这些工艺品中注入了欧洲悠久文化的丰富元素，具有一种特别的美感。欧洲家庭一般都有几件高档工艺品，作为家庭装饰摆件放在明显处，使得客人很容易就能看到。这种高档工艺品点缀了家庭环境，成为家庭每天欣赏的一种艺术品；而客人来访时也可以一同观赏。这些工艺品往往伴随一个家庭的一代人甚至几代人，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个符号。

    工艺品的价格有高有低，但并不是高价位的就一定好，那些有眼光的人买到的低价位的工艺品因造型的独特，往往成为具有保留价值的一件物品。买什么样的工艺品，完全看买家的审美眼光，眼光好的家庭摆设得工艺品都是上等艺术品，而眼光差的家庭里摆放的工艺品则透着俗气。

    欧洲人很在乎客人对他们家里工艺品的评价，如果你能指出一件工艺品的特点和优点，他们会对你报以钦佩的态度。

    梁晓秀是开餐馆的，对餐具特别讲究。她认定德、法、英三国的餐具是欧洲最好的餐具。上等餐具被欧洲人视为瓷器艺术品，象“贡品”一样放在玻璃柜内，向家人和外人展示。瓷器是中国人的发明。据史料称，300年前一直上溯到上千年，中国瓷器在欧洲被称为“白金”，价格昂贵，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如今，在德国、法国、丹麦、荷兰等国生产的高档瓷器，其制作的水平超越了中国瓷器的水平。在欧洲大商场里展示的德、法、丹等国的餐具，做工之精良，造型之优美，颜色之漂亮，如同一件高档瓷器艺术品。难怪讲究的欧洲人都会在家里展示他们的餐具。一套上等餐具价格至少在500欧元以上。

    如今瓷器在欧洲用途十分广泛，除了餐具外，主要作为艺术品来出售。瓷器挂件，瓷器花瓶，瓷器摆件，都是欧洲人喜欢的物品。欧洲设计师和能工巧匠在瓷器上花费的时间、精力、智慧给予了他们丰厚的回报。欧洲瓷器厂以皇家瓷器厂冠名，可见当年瓷器在欧洲人心目中有多么高贵，多么珍贵。除此瓷器外，很少有什么厂家冠以皇家的。

    法国、德国、英国、比利时、荷兰、奥地利、西班牙、葡萄牙、丹麦、芬兰、意大利的瓷器都有各自的风格和特点，但也都或多或少有中国文化的痕迹，比如这些国家生产的瓷器中都有中国式的蓝白相间的图案，只是图案的内容有别于中国的瓷器。

    欧洲茶具像欧洲餐具一样，也成了一种瓷器艺术品，欧洲大陆的人很少喝茶，所以对茶具不太重视，但英国人有喝茶的习惯，对茶具很讲究，那些有品味的英国人把茶具也当作一种摆设放在家里展示。一套上等欧洲茶具大约500欧元以上。咖啡是欧洲人日常离不开的饮品，所以欧洲咖啡具像餐具一样，也受到了设计师们的特别“关照”，他们制作了各种艺术造型的咖啡具，一套上等咖啡具在500欧元以上。但凡讲究品位的欧洲家庭，都讲究咖啡具，他们绝不会随便使用一般的咖啡具，而会选折上等咖啡具。

    欧洲人对酒具的品质很重视，认为美酒佳酿必须配上高档酒具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欧洲酒具的花样之多，令人眼花缭乱。红葡萄酒杯、白葡萄酒杯、香槟酒杯、威士忌酒杯、餐前酒杯、餐后酒杯、烈性酒杯，酒尊，即使啤酒杯也能分出数十种。

    欧洲酒杯是欧洲酒文化的一个载体，在高档宴会场所一定要使用高档酒杯，而且不同的酒必须使用不同的酒杯。最贵的酒杯都是水晶酒杯。法国顶级彩色水晶酒杯一只就要价300欧元，一套6件法国高档水晶酒杯大约标价折合人民币3万元。到欧洲人的家里做客，只要看一眼这个家庭的酒杯，就大体能知道这个家庭的经济实力和鉴赏口味如何。那些爱酒的欧洲人对酒具非常讲究，吃一次饭要换好几次酒杯，从来不马虎。他们一般根据客人的身份挑选酒杯，一般客人当然用普通酒杯；但遇有尊贵客人，他们则要拿出最好的酒杯。最好的酒杯盛上美酒，视觉感好，手感也好，更能突显主人高贵的身份和典雅的情调。

    高档水晶酒杯是欧洲家庭展示柜内不可或缺的展品。这些五颜六色的水晶酒杯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奇光异彩，给人以美的视觉享受。法国、德国、意大利制造的水晶酒杯是欧洲最好的酒杯，同样也是世界上最好的酒杯。

    欧洲人使用的厨具数量远远超过中国人使用的厨具数量。中国是美食大国，本应有更多的厨具，可是为什么欧洲人的厨具有那么多花样呢？梁晓秀认为中国人的烹饪手艺出众，用不着那么多厨具，而欧洲人的烹饪手艺不足以显示出他们的水平，所以要借助他们发明的五花八门的厨具来保证他们的烹饪水平。

    在欧洲，德国厨具像德国造的产品一样大受欢迎。德国厨具耐用，结实又美观，充分体现了德国产品的优点。德国人在厨具制造上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德国厨房用具五花八门，品种之多令人惊讶。食品秤专门用来量做菜用的各种原料，每一样调料放多少，先得用秤秤好。梁晓秀在德国人家庭就看到他们使用食品秤。不可想象，中国厨师会使用秤来量食品的重量。所有的肉、菜、调料，在中国厨师的手中一掂量，就知道有多重，即使目测也能做到分毫不差。可是德国人不行，他们说要相信“科学”，必须要量准确了，做出来的菜才到位。

    德国还发明了一种食品温度计，用于测量食品的温度。梁晓秀看了忍不住笑，暗暗想德国人这哪是做饭，这简直是在做科学实验。可是德国人一本正经地说，有些食品需要一定的温度，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所以必须用温度计测量。他们说的温度，实际上就是中国人说的火候。中国厨师对火候的掌握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那还用得着什么温度计。

    梁晓秀想想觉得好笑。

 第一百九十一章 高速奔驰

    1970年梁晓秀到法国时，她在国内甚至都没听说过有高速公路，不知道高速公路为何物。她到巴黎那天，宋福禄开车去接她，从巴黎机场到里尔一路是高速路，她第一次领略到什么叫高速公路，从此对高速发生浓厚兴趣。两年后，她学会了开车，特别喜欢在高速路上开车，经常忘了限速，曾因超速被罚款数次。

    她在1970年到法国时，欧洲的基础设施建设基本完成，高速公路便是一例。欧洲高速公路密布，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全部贯通，是一个非常适合开长途汽车的大陆。在欧洲境内，公路货运占有重要份额，大集装箱货车遍布全欧。

    四通八达的欧洲高速公路使梁晓秀得以驾车驰奔在欧洲大陆，从陆地上全方位观察欧洲大陆国家。她驾车时印象最深的就是欧洲高速公路两旁的植被和树木：那些树木茂盛、密布，开车行驶犹如穿行在绿色长廊中。

    欧洲大陆的高速公路极大地方便了开车旅行。梁晓秀认为，开车旅行是观看欧洲大陆的最佳方式，可以在任何国家、任何地方停留，住宿，观光，观摩，没有任何限制。她学会开车后，在4年时间驾车行驶了20万公里，平均每年开车行驶5万公里。

    她有一个设想：在未来的10年开车走遍整个欧洲大陆，从东到西，从北到南，一年跑10万公里，10年跑100万公里。她要以驻地里尔为大本营，驾车到南欧、北欧、西欧、东欧和中欧，在汽车上度过驾驶的美好时光。

    只要时间允许，她出行时都舍去其它交通工具，选择驾车外出。在欧洲的高速公路上对她来说就是一种高级享受：路况极佳，景色又好，尽管往前开。有人抱怨开长途车太辛苦，可是在她看来开长途车非常过瘾。当汽车轮子一公里一公里向前行驶时，她感觉不仅仅在赶路，而是在穿行欧洲大陆，在体验欧洲各国的风情和生活，在实实在在地观察欧洲。

    穿越德国，穿越法国，穿越意大利，穿越西班牙，穿越北欧，穿越东欧，穿越中欧，就是穿越欧洲的历史，穿越欧洲的文化，在时空的变化中享受了驾驶的乐趣和观光的乐趣。

    在欧洲的高速公路上开长途车，她从不感到无聊、单调，反而对此到了痴迷的程度。每当汽车急速行进在欧洲的高速公路上时，她都有一种征服的痛快淋漓的感觉。

    在欧洲大陆的高速公路上驾车，她真正感受到了驾驶的愉悦，给她留下了深刻而久远的美好印象。

    她曾多次在清晨从里尔开车出，到处周游，直到茫茫的黑夜才返回家。一幕一幕驾车的情景经常在她脑海中闪现，让她流连忘返。每次从里尔布出发她都怀着一种兴奋的心情，怀着穿行欧洲大陆的欲望，踏上征途；而每次回到里尔时都有一种丰收的喜悦涌上心头，让她高兴，让她愉悦。

    她打定主意要长年累月驾车穿行在欧洲大陆，除了体验驾驶的愉悦之外，还可以体验欧洲，解读欧洲。

    她最喜欢在德国的高速路上开长途车，德国的高速路不限速，路况又好，可以尽情奔驰。她曾以每小时250公里的速度行驶，那时感觉之好，惟有驾车人方能体会到。从100迈逐渐加速到160，180，200，220，240迈，汽车飞速向前奔驰，她聚精会神，神经高度紧张；而当她以260迈的速度行驶时则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虽然胆战心惊，但却非常过瘾。

    她在德国驾车的最高记录是260迈。她驾驶的一辆银灰色的车奔驰跑车，排气量4.0，足可以承受高速的长途奔波。她曾多次在德国境内驾车，穿越了德国全境。德国的高速路不收费，所以在德国开车非常痛快：不必停车交费，可以尽情地开快车。

    德国人喜欢开快车，如果车速不快，千万不要在快车道上行驶，因为不时有时速200多迈的车在你车旁边一闪而过。

    德国高速公路两侧的景色变化很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但能在各个季节看到各种各样的景色，还能感受到不同的风土人情和经济发展水平。那时在西德的高速路加油站加油，司机要自己动手加油，交款；而在东德的加油站，总有专门的人给汽车加油，用不着司机自己动手加油。这种现象一个反映了两地的经济差别。后来她发现，在所有经济发达的国家，司机都得自己加油。她想看来所谓发达国家的标志无处不在，加油站就是一例。

    与德国不同，法国的高速公路全程收费。欧盟国家虽然号称内部市场统一，但各个国家的做法不尽相同，各国对高速公路的管理也不同。比如收费的高速路并没有提供比不收费的高速路更好的服务。法国高速公路提供的唯一不同的服务是，路旁加油站的卫生间不收费；而德国、奥地利、比利时、荷兰等国高速路旁加油站的卫生间都收费。法国高速公路路况非常好，但是时速限制在130迈以内。法国境内的景色迷人，尤其是法国南部的景色，让人百看不厌。驾车行走在那一带，犹如穿越一道又一道迷人的风景线：河流，山脉，丘陵，森林，树木，花草，城堡，田野，一路的景色美不胜收。

    奥地利境内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色迷人，尤其是在奥地利的山区驾车，梁晓秀感觉进入了一个天然的大花园。奥地利高速路不收费，但外国车进入奥地利需要在奥地利境内或边境的加油站购买一张在奥地利高速公路上通行的票。票的价格按照驾车人在奥地利停留的时间而定，分为一星期、二星期、一个月不同的票价。外国车要进入奥地利境内后要买票，把票贴在挡风玻璃右侧上。奥地利的高速路限速130迈，梁晓秀偶尔因急着赶路开到150-160迈，从来没有被罚过款。奥地利是一个山地国家，境内山路非常多，但山区的景色极好：夏天漫山遍野，绿草和鲜花铺满大地；冬天皑皑白雪覆盖大山，另有一番情趣。在这样优美的自然环境驾车，心情之愉悦，可想而知。从维也纳到萨尔茨堡，再到因斯布鲁克，一路上的景色极美，尤其是萨尔茨堡附近的几口湖，景色之幽美，空气之清新，早已超出常人所能想象的境界。

    驾车远行的一大好处是，想要停车时就可以停下来，慢慢观赏自然景色。如果乘飞机或坐火车去奥地利，哪能看到那么多美丽的自然景色呢？

    瑞士的高速路不收费，但瑞士在边境的各个关卡设置了收费站，外国车进入瑞士一律缴纳30欧元的公路通行费，有效期为一年。司机需要把瑞士的通行票贴在汽车挡风玻璃上，否则会面临罚款的危险。在欧洲需要交纳高速路费用的各国，以瑞士的做法最为合理公道。交了30欧元，就可以在瑞士全境畅通无阻地免费开车。一次买断过路权，既方便了司机，又省去了收费人员的麻烦。但是在法国和意大利，每开一段路，就要交一次过路费，不仅花费大，而且非常耽误时间。瑞士的高速路况极佳，路两旁的景色更是迷人。从日内瓦到洛桑，到伯尔尼，到苏黎世，到卢塞恩，到巴塞尔，每一条路的两旁都是风景，一年四季几景色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景色，每个季节的景色都有不同季节的美景。

    比利时的高速路不收费，但时速限制在130公里以内，一旦超速，必会受到罚款。比利时因国家小，从布鲁塞尔出发1个小时后就能在不知不觉中越过边境。在比利时开车感觉最好的是在夜晚，比利时是全世界唯一在高速公路两旁安装了路灯的国家。据比利时人称，在高空中只能看到地面上两个物体，一个是白天的中国长城，一个是夜晚的比利时高速路的路灯。比利时高速路夜晚的路灯非常柔和，视线又好，车辆极少，这时人们开车静静地行驶，天地之间那么安静，万籁无声，让人的心平静下来，让思绪在沉思默想中缓缓流淌。

    荷兰的高速公路虽然不收费，但对时速的限制在欧洲国家中是最严格的，许多外国车在荷兰都因超速受到罚款。荷兰人精明的商业头脑在荷兰交通警察身上表露无疑。荷兰高速路的好多路段限速80迈，甚至50迈，驾车人稍不留意，就会超车。而荷兰交警也根据不同国家的车辆制定了不同的罚款方式。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之间有交通罚款网络，只要是这三个国家的汽车超速，荷兰交警根据拍摄的车牌号码，把罚款单寄到驾车人的家里，欧洲车牌信息中包含驾车人的家庭住址等信息，让被罚款人通过银行或邮局交款。倘若不交款，一个月后还会收到新的罚款单，在原有的罚款数额上再增加罚款；倘若还不交款，法院的传票就会送达驾车人的手中，或有警察直接上门敦促缴纳罚款。除荷比卢三国的车，其他国家的车辆如超速，荷兰交警只有当场抓住，才能罚款。一般情况下，交警会在高速路上发现超速的外国车后，尾随而至，直到交完罚款才能离开。如果抓不到现行，警察也会把罚款单寄到驾车人的家中，但驾车人可以不予理睬，因为荷兰和他的国家之间没有交通罚款跨境协议。不过驾车人如果第二次在荷兰超速违章被抓住，那麻烦就大了，会因“两罪并罚”而受到高额的罚款。荷兰的交通违章记录在全荷兰实现了联网，并输入了机场、港口等海关的网路中，交警发现违章的车辆，还要查看过去的记录。欧洲人也有侥幸心理，比如法国人在荷兰违章后没有缴纳罚款，第二次这个法国人还敢去荷兰，只要没有违章，什么事情都没有。在荷兰驾车感受不到在其他国家那种驾车的快乐，高速路经常堵车，行驶缓慢，而又由于荷兰全境地势平坦，景色变化不大，开车行驶感觉单调无聊。

    那时梁晓秀还没有去过南欧，她通过阅读资料了解到南欧高速路的情况。

    意大利的高速路收费，但不大限速。意大利人开车的速度非常快，许多车都以200迈的速度行驶，除德国外，任何一个欧洲国家的车速都没有那么快。意大利人开车很野，如果前面的车开慢了，他们会鸣笛叫司机让路。这也许和意大利的人性格有关，他们一般都很随意，并不像西欧人那样斤斤计较，那样固执死板，对开快车交通警察似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大利境内高速路两旁的景色有别于西欧国家的景色。那里是一派南欧风光，太阳更亮，海水更蓝，原野更朴。但公路两旁的建筑明显不如西欧发达国家的建筑，提醒人们意大利的经济并不像西欧国家那样发达。

    西班牙和和葡萄牙的高速公路均不收费，不管哪国车，只要有欧洲的汽车保险和驾照，就可以尽情地开，不受任何限制。这两个国家的高速公路建设得比西欧要晚一些，所以高速路的服务设施明显不如西欧国家那么完善。高速路旁的加油站间距极大，经常在100公里内看不到一个加油站，所以必须得提前把油加满。而在西欧高速路上，每隔50公里都有一个加油站，在长途行驶中根本用不着担心加不上油。西班牙和葡萄牙高速路两旁的景色单一，变化不大，这对驾驶长途车的司机是一种考验。

    梁晓秀决定尽快开车到南欧旅行，感受一下南欧的高速公路。她也没去过北欧，只能通过阅读了解北欧的高速公路。

    在北欧的高速路上开车，感觉非常空旷。人烟稀少的北欧，高速路上的车辆不多，有时真有一种天地之间，唯有一人奔驰在茫茫大地上的感觉。她想象在北欧开车，她的思绪会随着茫茫的北欧大地任意奔驰，无边无际，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去哪里。开车可以从德国进入丹麦，已进入丹麦就能感受到北欧的风情：宽阔、空荡、一切都是原始的、一望无际的平原、山脉、湖泊、河流。那里极少能见到人工修饰的野外景观，一切都是自然的，原始的，好像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在瑞典、芬兰和挪威开车，只要一出城，就是原始大自然的景象：开阔，辽远，粗犷。

    在北欧开车有一种在边陲开车的感觉：远离烟火，远离人间。

    梁晓秀从1972年开始在高速路上开长途车，最初的长途行程是从里尔到戛纳，700多公里的车程，大约需要8-9个小时。最快一次，她只用7个小时就跑完那段路程。后来她加大了行驶距离，最终达到24小时内行驶2200公里的记录。

    她想：欧洲发明的汽车真是一个快捷的交通工具，使她得以驾车无数次穿越欧洲，看到了不同的景色，感受到了不同的文化，体验到了不同的场景。早晨8点从里尔驾车出发，可以在当天到卢森堡，然后进入德国到特里尔，晚上在晚饭前便能赶回里尔。同样，从里尔到巴黎，也能当天往返。

    在欧洲大陆驾车行驶，她发现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看到的东西，发现各个国家的不同之处。欧洲的油价就有所区别。在油价最高时，比利时97号汽油每公升1.6欧元，而荷兰则高达1.7欧元，约合人民币17元。荷兰的油价是全欧洲最贵的。卢森堡则最便宜，每公升97号汽油为1.2欧元。德国和法国的油价也都有区别，每公升97号油约在1.5-16欧元之间。价格的不同反映了每个国家的经济水平。

    她还发现了欧盟的“弊端”。欧盟一体化的初始阶段是从经济领域入手的，经过多年的努力欧盟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统一的市场，但在各个国家表现不尽相同。比如欧元区国家统一使用欧元，但他们的油价就没有统一定价。又比如，德国、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的高速路不收费，而法国和意大利的高速路则不仅收费，而且价格奇高；奥地利和瑞士采取在边境一次性收费的办法，价格倒是合理。这种差别对各个国家的经济收入显然是有影响的。以德国和法国为例，法国全国面积50多万平方公里，是欧盟国家中面积最大的国家，高速公路贯通全境，她在穿越法国全境时缴纳了约100多欧元的高速路费。德国面积为30多万平方公里，全境高速公路贯通的密度超过法国，但德国不收高速路费，仅此一项德国与法国相比，要损失多少收入！欧洲国家由于面积小，相互开放边界，在每一个国家都有大量的外国车行驶。她想，不知德国人和法国人开车到对方的国家时，对两国高速公路收费采取不同的方式有何感想？

    欧洲高速公路旁的加油站是观察欧洲不同国家的价格、饮食、风情、文化的一个好地方。欧洲高速路加油站是一个服务设施完整的地方，有加油站，旅馆，餐厅，商店，甚至还有浴室，专供长途车司机洗澡。

    在法国境内，高速路加油站旁的餐厅都充满了法国情调，有些餐厅十分讲究，餐桌餐具整洁干净，为客人提供了完美的就餐环境。餐厅的饭菜讲究色香味，讲究精致完美，甚至服务员都有一种法国式的浪漫情调，他们和蔼可亲，慢声细语地为客人服务。

    德国加油站餐厅的饮食是全欧洲加油站最好的，餐厅的卫生间是全欧洲最干净的。加油站餐厅的饭菜量大、价低，其质量之好就像德国造的产品一样。有一道菜特别受到过往司机的青睐：猪肘子配酸菜和土豆。一个大肘子足有两公斤重，外加两个烤熟或蒸熟的大土豆，即使饭量极大的人也难以对付。德国餐厅的服务员如同德国人一样严肃、冷漠，很少有笑脸。餐厅中的设施全部是德国造的产品，结实，耐用，质地上乘。

    比利时和荷兰加油站的餐厅供应的饭菜也很好，价格合理，质量有保证。

    有些国家的加油站餐厅设在了风景如画的位置。奥地利境内，从维也纳到萨尔斯堡的高速公路加油站旁有几家风景如画的餐厅，这些餐厅建在半山坡上，从餐厅的窗户可以看到山坡下面的湖水和周边美丽的风景。在春夏秋三季，人们大都喜欢坐在餐厅外面的露台上就餐，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风景；而在冬天，人们坐在温暖如春的餐厅内看着外面皑皑白雪吃饭，另有一番情调。在这些餐厅，服务员都身着奥地利民族服装，笑容满面，热情周到地为客人提供服务，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她在德国、法国、荷兰、瑞士的高速路旁的加油站都发现了这种风景如画的餐厅。在这等地方即使不吃饭，坐下来喝一杯咖啡或一杯茶，也是一种接近大自然的享受。

    在欧洲高速公路上开车的感觉极好，竟给她留下了一生都忘不掉的美好回忆。她在欧洲大陆驾车行驶的情景历历在目：在德国高速公路上以时速250迈的速度狂奔；在法国原野上一边观赏窗外的景色，一边开车行驶的场面；在奥地利风景如画的阿尔比斯山脉上行驶的快乐；在瑞士山高湖深的地带驾车的乐趣，还经常在眼前出现，恍如幻梦一般。

    她多么喜欢独自一人在欧洲大陆驾车远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欧洲专家

    这些年来，梁晓秀有一个雄心：做一个欧洲问题专家。因此她对欧洲人研究的比较多，她认为开餐馆就是和人打交道，所以有必要研究客户，而客户都是欧洲人。她最初几年总觉得欧洲人的特点就是固执、刻板、教条；后来她又认为那些现象只是表面现象，不能说是欧洲人的特点。

    起初她以为欧洲人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后来她才发现欧洲人也有差别，不同国家的人有不同的特点：法国人和德国人就不一样；同样英国人和法国人也不一样。她一直想做欧洲问题专家，她知道要想实现那个愿望，她必须把欧洲每个国家的人研究透彻。

    这是一项费力费心的浩大工程，欧洲几十个国家、几十种语言，要想把每一个国家的人琢磨透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甚至是不可能的事。她计划用20年时间把欧洲主要国家的人了解透彻。

    从整体上看，她认为欧洲人很现实，他们的理想色彩很少。时代的变迁尽管对欧洲人有一定影响，但欧洲人本质的东西改变不多、不彻底。欧洲各国人虽然有一定差别，但他们似乎也有共同点。欧洲的文化、历史和社会制度对他们的影响巨大：他们对外人很少表示关注。一般老百姓只知道安心过日子，哪管什么世界上的闲事。他们看起来冷漠，冷淡，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多少人情味。他们对自己的钱财看得很紧，生怕遇到不测之事。他们像一个抠门的小农，整日捂着他们的钱袋子过日子。他们虽然也想发财致富，但似乎不得要领。

    梁晓秀开中餐馆接待顾客，感觉欧洲人简直就是“傻帽”，他们吃完饭还给小费。有一次一个大客户一次就给了100欧元的小费，折合成人民币就是1000元，相当于她在老家种地一年的收入。

    她认为，中国人对欧洲的了解胜过欧洲人对中国的了解。但从深层次上看，其实双方远没有把各自的对手研究透。想想看，中国和欧洲远隔千山万水，有多少中国人或欧洲人能分别在中国和欧洲居住多年专门研究对象国呢？如果说中欧双方能够相互了解得透彻，那也是少数学者的“专利”，而学者有时不免带有学究气。一般民众根本不可能去做深入透彻的研究工作，他们不过是大致相互了解而已。相互了解的愿望是好的，但能了解到什么程度是另一回事。

    她在欧洲见到过几十个所谓的“中国通”，他们对中国的了解虽然有独到之处，但仍然停留在事物的表面：没有深度。反观中国的欧洲问题专家，大概也不敢说对欧洲有透彻的了解。所谓了解都是相对的。真正的了解是要进入到对方的骨子里慢慢泡出来的。而这又需要长时间地生活在他们中间，彻底掌握他们的语言，了解他们的文化和风俗习惯，像他们一样生活、工作、娱乐；此外还要有敏锐的眼光和悟性。

    她生活在法国，每天都接触欧洲人，有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她想在有生之年成为欧洲问题专家。

    她还记得在国内时经常听到“外宾”这个词，她在法国居住6年多后对这个词非常反感，认为中国可以淘汰这个字眼了。在法国、在欧洲根本就没有外宾这个概念。她没有那法国护照，她还是中国人；可是她从来没被欧洲视为“外宾”。在欧洲所有的人都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本国人的利益高于一切。外国人？对不起，一边站！

    一般欧洲人对中国的了解非常肤浅，甚至一无所知。但他们对美国的了解比较完整、准确。美国人毕竟是欧洲人的后裔：1/4美国人的祖先是德国人，此外还有英国人、法国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等。正是这些欧洲人最早来到美洲大陆，建立了美利坚合众国。

    欧洲与美国有相同的社会制度、相同的价值观、相同的文化，这使得欧洲人易于了解美国。更重要的是，美国是当今世界上的唯一超级大国，而欧洲历来服膺强国，所以他们关注美国，重视美国。在欧洲人看来，过去欧洲一直是“世界中心”；如今美国和欧洲就是当今世界的“世界中心”。“欧洲中心论”的思维定势直到今天依然顽固地保留在他们脑海中。他们甚至对日本这样的世界经济高度发达国家都不屑一顾。

    按照中国人的思维，梁晓秀觉得欧洲人的性格在许多方面都是不可理解的。比如欧洲人的刻板，教条，固执等等，她都不大好理解。但是在欧洲生活多年并近距离细心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及处事原则，熟悉他们的文化和历史后，她觉得对欧洲人的了解加深了。

    她想：中国人无形中受到中国几千年延续下来的风俗和习惯的影响，欧洲人何尝不也是受到他们传统文化的影响呢？欧洲人也有善良、天真、单纯的一面，有些欧洲人如同孩童般“天真”、“幼稚”，让她感到亲切，感到温暖。她接触的一些欧洲人天真得有时让她感到似乎“很傻”，“很愚”，其实这正是他们人性无掩盖的展示。一般欧洲人骨子里还充满了墨守成规的意识，他们似乎不知道撒谎，不知道欺骗，不知道敲诈。她在欧洲结交的几个好朋友，其热情、大度、豪爽有时让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欧洲人。后来仔细分析，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和中国发生过某种关系，都和中国人打过交道。她便暗想：莫非这些人由于受到中国和中国人的影响而改变了他们的习性？──当然不无完全是这样，因为从他们身上还能感受到欧洲人显著的特点。

    中国人与欧洲人交往已经几个世纪了，但是相互之间的彻底理解，在她看来，现在还做不到。中国人对欧洲人的了解还有缺陷，有时她甚至想让两个反差如此之大的中欧不同种族的民族相互彻底了解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为什么呢？

    中欧之间有太多的不同点：人种不同，历史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不同，价值观不同，社会制度不同。总之，不同点太多，反差太大，所以相互了解极为困难。梁晓秀认为，别说一般民众，就是欧洲一流学者和政客对中国的了解也是有限的、片面的，还有许多误区。她来法国6年多，头两年还认为她对欧洲人挺了解了；但现在她却认为自己对欧洲也有缺陷和偏差。她过去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现象，而没有看到深层次的东西。

    那些天她重新梳理一遍中欧之间几个最大的不同点。中欧实行两种社会制度，即社会主义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在欧洲人看来，这是一种对立的、不可调和的社会制度，由此必然会引申出不同的价值观。

    欧洲和美国尽管偶尔也会产生不同的意见，有时甚至还有争执，似乎他们的分歧十分严重。比如，欧美发生贸易摩擦时，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最终诉诸世界贸易组织解决贸易争端。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事实上，欧美之间所谓的争执只是人家的“家庭内部事务”，没有形成敌我矛盾。欧美在社会制度、价值观方面是一致的，这使得他们能够结成天然的盟友，就好像“一家人”似的。

    反观中国和欧洲，梁晓秀认为双方的制度不同、价值观不同，相互理解非常困难。由于这个缘故，中欧双方都以各自的政治、经济、文化视角看待问题，分析问题。20世纪70年代，中国在经济贸易领域还微不足道，欧洲人甚至对中国的经济贸易“不屑一顾”。中国经济那时确实很差，和欧洲相比，都没有可比性。

    对此，梁晓秀感受颇深。她对中国近代史有相当的了解，认为中国经济落后就是因为近代的种种主客观原因造成的。

    翻开中国近代史看，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一直受到外来列强的侵略和压迫，即使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为了保家卫国，中国不得不抗美援朝，抗美援越。

    反观欧洲，而欧洲一些国家在历史上奉行侵略、扩张政策，殖民地遍布欧洲以外的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北美洲，几乎占领了全世界。中国的香港和澳门就是英国人和葡萄牙人占领的。欧洲殖民者把他们的社会制度、政治构架、宗教信仰、风俗习惯、语言文化带到了遍布世界各地的殖民地，其影响一直存在。欧洲殖民者在美国把土著印第安人几乎赶尽杀绝，把欧洲一整套社会制度、文化习俗都搬到了美国。美国人今天讲的英语是来自英国的英语；此外西班牙语和法语在美国和加拿大还有很大市场。南美的巴西操葡萄牙语，其余绝大部分国家都操西班牙语。法语、葡萄牙语、英语、西班牙语等欧洲语言如今是许多非洲国家的官方语言。在亚洲不少国家同样如此。

    可见，欧洲的历史是一部扩张、侵略的历史。中国的近代史是一部受压迫、受奴役的历史。

    梁晓秀认为语言的差别是中欧之间最大的差别之一。中国语言和欧洲语言之间的差别之大，不懂两种语言的人是体会不到的。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欧洲各国之间虽然也有不同的语言，但差别远没有中文和欧洲语言那么大的差别。拉丁民族法国、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等国家虽然语言不同，但差别不大，他们相互之间几乎都能听懂对方的语言。日耳曼民族德国、荷兰、丹麦、瑞典、挪威等国的语言也接近，能够相互交流。

    语言上的障碍成为中欧双方相互交流的一大障碍；双方的交流只能通过翻译进行，而翻译有时还不可靠。欧洲国家有几十种语言，其中较大的语种有德语、法语、英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葡萄牙等语种。中国和欧洲许多发达小国家如荷兰、瑞典、丹麦、芬兰等国家进行交流时使用的语言并不是他们的本国语言，而是英语，其中的漏洞、误解不可避免。

    语言限制了交流，也限制了相互间的了解。中国人和欧洲人的所谓相互了解，在梁晓秀看来只是那些能使用对方语言的人们之间的交流，换句话说是小众化的了解和理解，范围极其有限。而在大众层次上中欧双方难以实现全方位彻底的相互了解。相比之下，欧洲各国人相互的理解就要容易多了。

    她由此意识到从语言入手，是了解欧洲人的最佳方式。由于她住在法国，讲法语，对法国人的了解远超过对其他欧洲国家人的了解。她已经开始学习德语和英语了，能用哪两种语言和讲母语的人做简单的交流。她计划在10年时间内熟练掌握英德法三种欧洲语言。有了三种语言，她就可以了解绝大多数欧洲国家的人，可以通过交流了解他们。

    梁晓秀在法国住得久了，越发感觉了解一个民族太不容易了。她对欧洲人的了解还不够深入，还有很多空白处。她虽然接触过欧洲各阶层人士，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总是停留在浅层次上。在她看来，由于语言的限制，她对欧洲人的了解受到一定的限制，没有深度可言。她虽然讲一口流利的法语，但她的法语与讲母语的法国人相比，还是有差距。她的法语听说已没问题，但是读写还存在问题，特别是写，她还不能写出高水平的法语来。

    她认为，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最难了解。即使中国人之间相互了解透彻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欧洲人之间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她只能从整体上入手，从面上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然后才能逐渐深入到本质上去了解一个民族的基本特性。

    经过这几年的思考，她认为她对欧洲的了解和认识，迄今为止还停留在初始阶段。前面的路还很长，但她没有失去耐心，更没有灰心失望。

 第一百九十三章 欧洲效率

    欧洲人常常抱怨经济发展乏力，可是在梁晓秀看来，欧洲经济发展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正是：欧洲效率低下。效率低下表现在多方面。她发现欧洲人干活“不行”，似乎总在偷懒，磨洋工。

    从里尔到巴黎有一段高速路整整修了三年还没修好，梁晓秀感到难以理解。那段路不过才十几公里，三年时间竟然修不好。她每次开车路过时那里时都看到那个路段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既看不到修路人员，也看不到路面的变化。同样，在德国、比利时、荷兰，她都见过修路的场面，与法国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为此，她特意找里尔公路局的认识咨询。他们给她说了一大堆理由，她整理后归纳为几点：

    一是，修路是一件细活，来不得半点马虎，所以必须认真对待，精心施工。按照他们的理论，梁晓秀认为欧洲修路工人不是在修路，而是在制作一件艺术品，他们精雕细刻，反复琢磨，真正做到了慢工出细活。所以时间拖得很长很长，好在欧洲人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没人为此着急。

    二是，由于修路的资金往往不能及时到位，拖欠了修路工人的工资，所以修路工人只能停工，等资金到位后，才能复工。这个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政府管理的高速公路维修时需要做预算，需要审批，一旦施工方要求追加资金，政府就得重新评估、审计、审批，往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搞定；而施工方也根本不着急，就是等着资金到位。有些高速路是私人承建的，他们出钱维修公路更是极为慎重，需要和施工方讨价还价，反复磋商。

    三是，欧洲国家工会力量强大，要充分保障工人的利益，对户外施工制定了严格的规定，例如在恶劣天气不能施工，所谓恶劣天气是指刮风下雨、下雪、高气温、寒冷天气，等等。西欧国家三天两头下雨，有事即使毛毛细雨，工人们也会停工；夏天气温超过到零上30度时，他们说是高温，不能在户外工作；刮4-5级风时，他们又说在户外工作不安全，所以要停工。总之，西欧人金贵，娇贵，受不了半点委屈，必须得在气温湿度、阳光灿烂的环境下才能出工出力。梁晓秀和人家咨询时开玩说，如果遇到战争，欧洲人可能也会和交战方说，今天下雨了，我们停战休息。对方听了一笑了之。

    四是，绝大多数情况下，工人不接受加班加点，所以施工进度缓慢。可是按梁晓秀的理解，欧洲工人不愿意费力费神去挣钱，他们宁肯休息，也不会腾出时间去工作，去挣钱。他们一方面喜欢钱财，一方面又不肯吃苦挣钱。加班加点需要额外付钱，一方面出资方不愿意出这笔资金，另一方面施工方也不乐意挣这笔钱。双方的意见一致，工期只能慢慢来。

    以上四条看起来都有道理，但梁晓秀认为那都是托词，说到底是因为欧洲人过惯了休闲的生活，又有一定经济基础，所以他们不着急挣钱。欧洲经济发展乏力，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他们自己。

    推而广之，在一切建筑领域，欧洲的效率都不高，在梁晓秀看来甚至是在原地踏步。她由此意识到难怪欧洲各国的新建筑极少，各个城市各个乡镇都像一座座古老的博物馆。里尔议会大厦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从建筑倒内部装修用了8年时间。梁晓秀刚到里尔时，议会大厦已开建2年，6年后才全部建成。梁晓秀曾数次到装修现场看过装修的过程，发现工人很少，而且经常停工，一天做不了多少活儿。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在欧洲根本见不到。中国工人的那种干劲，对欧洲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不仅建筑业效率低下，在几乎所有行业效率都不高。在梁晓秀看来，欧洲人特别是西欧人患有几种严重的“疾病”：富贵病、娇贵病、懒惰病。以目前的情形看来，欧洲还不可能治愈这些疾病，因为他们还有老本可以继续享受多年。

    欧洲服务产业在欧洲各国大都占据国内总产总值的大头，但其效率低下，在梁晓秀看来，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她甚至认为，欧洲人有钱都不愿意挣，经济怎么能发展呢？欧洲的一些服务行业简直就是“上帝”，他们慢慢腾腾，养尊处优，一天干不了多少活，根本没拿顾客当一回事；可是欧洲人对此不以为然。

    梁晓秀领教了欧洲商业的慢效率。

    购物本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梁晓秀却领教了欧洲人的“利害”。按中国人的话说，真是花钱买罪受。有一次，她在里尔市内最大一家电器商店交款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当时说好5天送货。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没动静。于是她到另一家商场看到同样牌子的电视机，价格比她买的电视低150欧元。她到原来买电视的商店要求退货。

    她说：“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你们还不送货。我要退货。”

    “不能退。”售货员的口气不容质疑。

    “为什么？当初你们承诺5天送货，现在已经7天了，你们还没送货。”

    “你买的电视机现在已经进入电脑送货程序，不能更改了。我们送货的人太少，一时忙不过来。另外，按着我们的合同规定，商场有权在特殊情况下推迟送货时间。”

    得，等吧，人家搬出了法律条文。梁晓秀当初是看过那个购物合同，上面分别用法语密密麻麻标明若干条款，只有当地的法律专业人士才能看懂。她不至于为了买一台电视机，再聘请一位专业律师吧。只能认倒霉。

    15天后，这台电视才送到她家。当时来了两个法国人，他们把电视搬到她的客厅后，开始安装。其中一个人大约40岁左右，另一个是一个15-16岁的少年，给那个年纪大的人打下手。

    梁晓秀问他们：“你们商场送货的有多少人？”

    “4个人。”

    “那今天你们送几次货？”

    “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商场不能多顾几个人送货吗？我买这台电视机整整等了半个月。”

    “那是老板的事情。”

    梁晓秀无话可说。

    同样，她在商场买一台洗衣机时遭受了另一种“怠慢”。当时她看中的一台洗衣机没现货，售货员说一个星期后来货。她一听，赶紧另选了一台洗衣机。售货员说，5天以内保证把货送到家。

    第5天果然有两个人把洗衣机送过来。进屋后，他们安装，大约一个小时后安装完毕。他们拿出一张回执单让梁晓秀签字，之后又拿出一张发票，让她付50欧元。

    她问他们，她都付了洗衣机的钱，怎么还要安装费呢？他们向她出示购买洗衣机的合同，上面写着：安装完毕后，缴纳50欧元的安装费。

    得，交钱吧。按当时欧元兑人民币的汇率，50欧元等于500元人民币。这也太过分了吧？倘若在中国，购买一台洗衣机，再交500元安装费，任何一个家庭听了都会笑掉大牙；而商家也就不要做生意了。可是人家说这是欧洲。

    欧洲人“金贵”，送货安装人员都身价奇高。

    梁晓秀有一次在一家家具店买一个餐桌，她看好一个标价150欧元的普通餐桌。她问售货员那张餐桌是否有现货。售货员说有现货。

    她便问：“几天能送货？”

    “三天。”

    “费用多少？”

    “送货加安装费一共160欧元。”

    “为什么这么贵呢？餐桌150欧元，而送货和安装就要160欧元？”

    “我们的人工费贵，”这个售货员看着梁晓秀那张外国人的面孔解释说，“给你送货需要两个人。他们要开车把餐桌送到你家门口，然后再抬到楼上安装，需要半天时间。”

    梁晓秀一听，算了：送货费比货品本身还贵，她不是出不起钱，而是不堪忍受别人的“剥削”，只能“忍痛割爱”。

    她说：“对不起，我不买了”。

    售货员不甘心，又说：“如果你自己把餐桌运回去，自己安装的话，就能省掉160欧元。”

    她从家具店出来心想，这不扯淡吗！为了把这张餐桌运回家，她得雇一个货车，她又没工具，怎么安装那张餐桌呢？后来她得知，欧洲许多商店的售货和送货是两个不同的部门，所以他们收取费用是合情合理的。两个送货人开车忙乎半天，一共挣160欧元，一人收入80欧元，但这笔钱还要上税，交给公司一部分，剩下的并不多。此外，不能把欧元折算成人民币计算。80欧元对他们来说，就等于中国的80元人民币。中国留学生在欧洲中餐馆打工，一天的工钱就是50-80欧元。这是欧洲的商业规则。没辙，欧洲发达国家就是牛。你爱买不买。但从另一方面看来，他们的这种商业规则、这种定价必然会削弱他们的经济，不利于经济的发展。

    修车是最令宋福禄头疼的一件事。梁晓秀刚到法国时，宋福禄开一辆二手标致车，那辆车已经严重老化，小毛病不断。一次汽车打不着火，梁晓秀陪着宋福禄来到车行修车。车行人说他们得先预约修车时间。那就预约吧。他们给的预约时间是半个月后的一天。

    宋福禄说能不能快一点，因为他还要工作。车行说，活儿已经排满了，只能等待。半个月后，车行来人把宋福禄的车拖到车行，梁晓秀和宋福禄跟着来到车行。宋福禄问他们多长时间能修好。他们说那得看车是什么毛病，让他回去等电话，车修好后通知他。

    他们等了4天，什么消息也没有。他们到车行一看，宋福禄的车远封不动地停在那儿，根本就没有修理。他问车行的人，他们说这两天就检修，让他回去等着。

    又过了三天，还是没动静，他又到车行打探。车行的人说经过检修，发现发动机出了故障，需要大修，费用大约2000欧元，问他修不修。他说当然得修，请他们快一点车把车修好。他们说需要一个星期时间。

    一个星期后，他接到车行的电话，到车行取车。他想这回总算可以开车了，前前后后总共用了一个月时间。哪知道噩梦才刚刚开始。从此之后，这辆车三天两头出毛病，就象一个年老体弱的慢性病患者。而医院的“大夫”──车行的修理工──“医术”也不高明：他们不能根治疾病，而是哪儿有毛病，就在哪儿下一点药。没过一个月，标志车又出了问题：换档时要先熄火，才能挂上档。他又来到车行，说这辆车花了2000欧元的修理费，他们却没有修好，他们看怎么办？没等车行的人回话，他说反正他是不会再预约了。这次他们倒客气，说先把车放在车行，他们修好后给他打电话，不再收费了。三天后，他把车取回来。

    汽车保养本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可是要提前预约，预约最快也得两个星期。欧洲车一般1万公里保养一次。宋福禄经常开长途车，所以行驶5000公里就开始预约，等把车送到车行保养时，公里数已经达到1万公里。

    汽车保养、维修成了一件令他们头疼的大事。宋福禄开始寻找小车行。听人指点说，小车行修车速度快，而且费用也不高。一次换轮胎，他先到车行询价，他们说更换两个前轮胎400欧元。他再到先前找好的小车行，当时就给更换了轮胎，却只收了190欧元。他高兴得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心想以后就在小车行维修。

    可是小车行也有小车行的“脾气”。在一个星期五临近下班时他们来到一家小车行，想保养车。可是车行老板说，他们要下班了，让他们星期一再来。宋福禄说他们明天要出差开长途车，多付一点钱，能不能现在就给把机油换了，反正也用不了半个小时。对方听了如同侮辱了他们，语气坚定地说：“我们要下班休息了！”

    小车行也有一个问题：只能维修小毛病，大一点的毛病他们搞不定，还得去大车行。

    不巧那辆车的刹车系统出了故障，小车行修不了，明知道要挨宰，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又来到大车行。车行看了看说，修理费用大约1800欧元，如果他们同意，车行可以给预约时间。车有故障，总的修呀。修了半个月，修理费1950欧元。宋福禄取回车，一上路就感觉不对：刹车系统发出的声音极不正常，每刹一次车，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声音，声音之大令人害怕。

    他把车开到车行，没好气地问他们：“你们是怎么修的车？你们看看！”

    车行的人看了说：“你先预约，下星期三再把车送来。”

    “我花了1950欧元多元，车不但没修好，还让我下星期再来。不行，就现在修！”宋福禄气得直跺脚。

    车行同意先把车放在车行。

    二天后，车行打来电话说，要换一个零件，600欧元，问宋福禄是否同意。宋福禄能说什么呢：不同意，车就开不了。

    这次把车取回来，开了2个月，又出了毛病。在两年时间，那辆标志车前前后后维修了20多次，修理费足够买一辆中档桥车。车行简直就是强盗。好在后来他们有了钱，买了新车，从此才告别了噩梦般的修车经历。

    梁晓秀和当地的人谈及此事，他们无动于衷，好像对此习以为常。她便和宋福禄谈论此事。她说她就不明白欧洲人怎么有钱不愿意挣呢？如果中国的商店和车行进入欧洲，那他们还有饭吃吗？在商店购买电视、洗衣机、家具，送货在中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怎么到了欧洲就成了大事呢？在欧洲做一次正常的汽车保养，还要等两个星期，欧洲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宋福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情况，只是大骂一通，解解气。梁晓秀说，他不能光发脾气，他要分析欧洲人的心态。他便说欧洲人其实不愿意挣小钱。

    欧洲人不愿意挣小钱？梁晓秀觉得不可思议，她说大钱是通过小钱一点、一点积累成大钱的呀！难道他们不懂这个道理？

    梁晓秀真不明白欧洲人的商业规则。她认为还是中国好。在中国，商家从不会放弃挣钱的机会。对中国商家来说，有顾客是好事，即使不休息，也要满足顾客的要求。顾客才是真正的“上帝”。

    欧洲友人告诉她，欧洲人变得越来越懒惰了，越来越不能吃苦了。欧洲完成工业化进程后，欧洲人的生活水平确实有了极大的提高，这就使他们满变得懒惰，不愿意再辛苦工作。

    梁晓秀听了这种解释，马上联想到中国人：倘若中国的经济水平达到欧洲的水平，中国人是否也会像现在的欧洲人一样变得懒惰呢？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吗？她以亲身经历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即使已打下了丰厚的家底，但也照样每天还在辛勤工作，工作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这个现象又怎么解释呢？有人说，中国人爱财、惜财，永远挣不够。可是这个世界上哪个民族不爱财呢？这恐怕还不单单是经济发展水平的问题，这可能是民族特性和观念不同造成的差别。

    她认为，欧洲人在一些不起眼的服务领域挣钱的本领与中国同行相比，简直就是小学生水平。

    她后来经常对欧洲友人说，中国的商业和服务业如果进入欧洲，那么欧洲的许多商业和服务行业就会瘫痪。在欧洲只要牵涉到人工，不仅效率低下，而且价格惊人的高。

    德国人说，产品的质量和价格是国际市场上制胜的法宝。但是他们忘记了，效率也是一个制胜的法宝。以欧洲目前的效率而言，欧洲的经济早晚有一天会发生巨变，变成效率低下的经济。效率是制胜的法宝之一。谁的效率高，谁就走在了时代的前面。

    梁晓秀认为，当然，效率是时间，效率是速度，效率是金钱。他们的饭店正是因为有了极高的效率，他们才赚到了大钱。欧洲人不懂这个道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哭笑不得

    宋福禄回国那年，梁晓秀有一天出差回来，发现家里停电了。她以为可能跳闸了，就到外面电表间查看电表，结果发现电表外门被焊住了。她给供电所打电话询问，人家说她得赶紧去供电所补交电费，然后才能开通电源。原来她出差期间，供电所寄来一份缴费单，让他必须在15天内交电费，因她不在家，所以过了缴费期，供电所就给她断了电。

    欠费，就缴费，天经地义。

    第二天一早她先到银行补交了电费，然后给供电所打电话，询问何时能把电接通。供电所工作人员说，她本人必须到供电所填一个表格，然后才能接通电源。于是她开车去供电所。供电所寄来的缴费单子上有地址，她就按着这个地址来到里尔郊外，折腾了一个上午才找到“供电所”。

    她进去一问，人家说这是供电局的总部，不管交电费的事。他们又给了她一个新地址。她又返回城里，在市中心找到供电所。进门一看，里面排着长队，足有上百人，都是办理有关申请电或取消电等事宜的人。她排在最后一个。她前面的人如蜗牛一般，好长时间才挪动一下，她知道法国人办事慢，就耐心排着吧。

    从下午1点钟一直排到5点差5分，她前面只剩三个人，这时窗口突然关上了：供电所下班了。她问前面排队的人应该怎么办，他们说只能明天再来，他们好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怨言。她不甘心，一直等着排队的人都走了后，她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人说，下班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她说她的电已经断了两天了，能不能先把电源给她接上。对方说，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在明天上班时间办理，说完便把门关上了。她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一大早，她来到供电所。供电所还没有开门，她就在外面等着。9点钟供电所的大门开了，她排在第一位。她和收费员说明了情况，收费员让她出示在银行的缴费单。她把缴费单递进去，那人看了一会儿说，等银行划过来的款到他们帐上，他们确认后，再派电工去开通电源。她问需要多长时间，那人说得一个星期。她解释说，她因为出差不在家，所以耽搁了缴费，请他们今天无论如何开通她家的电源，否则她都没法工作了。对方说，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有看到账户上的缴费单后，才能派人去开通电源，说话的口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一再说一个星期实在太长了，要不她在他们那儿再缴一份电费，可是那人说他们不收电费，只能通过银行转账。

    没办法，她只能在家等待。供电部门倒讲人道：给洗手间提供了微弱的灯光，到晚上这微弱灯光犹如鬼火一般。厨房的电气灶也给一点电，但得用两个小时才把饭做熟。

    她在黑暗中度过了一周时间。

    在欧洲办事，几乎每件事情都要预约。预约不要紧，可是预约就意味着没完没了的等待。比如患了感冒到医院看医生，医生居然能给病人约一个时间：让病人一个月后再去看病，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又比如修车，有时预约时间长达一个月，最快也得两个星期。这期间汽车如果开不了而又需要用车，那你只能去租车了。欧洲官方和民间都抱怨欧洲经济发展速度不快，梁晓秀便想：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你们的这种低效率怎么能奏效呢？

    欧洲企业的效率低，政府的效率更不敢让人恭维。梁晓秀到法国后彻底领略了政府的办事效率。她那时需要办一个暂住证，这个暂住证把她折腾了整整半年时间。她到里尔的第二天，宋福禄便给区政府打电话，预约办证时间。三天后，他们到区政府，工作人员很客气，没过一会儿就把暂住证办好了，并交给我一张说明书，上面注明外国居民办理各种证件的注意事项以及联络地址和电话。从区政府出来，梁晓秀很高兴，她没料到法国人办事效率那么高。

    她哪知道苦头正在后面等着她呢。

    暂住证有效期为40天，到时候要去区政府办理延期手续。当时办事人员给梁晓秀一张纸，上面注明这是一个临时居住证明信。梁晓秀让宋福禄问办事员，是不是40天后就可以办理外国人的身份证了。那个办事人员说40天后就可以办理。宋福禄又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对方回答说，拿到正式身份证之前，不能离开法国到第三国旅行。

    40天快到了，宋福禄给区政府打电话，预约办理外国人身份证的时间。区政府让他们一个星期后去办理。一个星期后，他们如约来到区政府，办证候厅里坐着不少白种人，黑人，再加上他们两个黄种人，世界上的三大人种都全了。终于轮到他们了，走进屋，交材料，填表格。最后，一位女办事员告诉他们回家等着，警察随时有可能上门查看梁晓秀是否住在她登记的那个住址。

    宋福禄问身份证什么时候能办下来。对方说他们一批批办，所以要等一、二个月时间。

    梁晓秀的身份证终于出了麻烦。他们到区政府办证后，一直等到了两个月，梁晓秀的临时居留证的有效期过了，但依然妙无音信。又过了几天，他们的信箱里来了一封警察局的法文公函：请你梁晓秀于8月20日到警察局来一趟。在法国办理外国人居留证，办证人必须有固定住所，而核定这个固定住所的任务就落在了片警的头上。警察随时会上门查看办证人是否确实住在这个房子里。8月20日一大早，他们到区政府警察局，把信递给一个值班警员。那人看了一眼说，他们楼下找杜曼女警官。

    下楼，左拐右转，终于找到了那位女警官。她看了信后，用法语说了一句话，还打了一个手势，转身进了办公室。梁晓秀那时只会几句法语，没听懂女警官的话。宋福禄也没听清楚。女警官是什么意思呢？让他们跟她进办公室？她是从柜台后面的门进去的；他们总不能从柜台上跳过去进她办公室吧。找来，找去，找到一个侧门。

    推门进去一看，满屋是警察在办公，哪儿有杜曼警官呢？梁晓秀左右搜索着，杜曼警官先看见了他们。她快步走过来，一堆法语抛向梁晓秀，梁晓秀根本就听不懂。女警官的表情非常严肃，很生气的样子。她又来了一通法语，并示意梁晓秀出去。宋福禄听懂了女警官的话：谁让你们到办公室来的！你们怎么随便进警局的办公室呢！

    宋福禄悄悄把警察的话翻给梁晓秀听，梁晓秀一听就火了，说她还没把事情搞明白，她怎么能出去呢？

    宋福禄问女警官，梁晓秀什么时候可以办身份证。

    女警官似乎没有耐心解释，示意他们出去，她转身就要走。

    梁晓秀急中生智，让宋福禄要女警官的电话，准备回家后给她打电话。女警官指了一下警察局公函上的电话号码。梁晓秀抄下来那个号码。

    他们带着一肚子气从警察局走出来。宋福禄直骂：这他妈的什么逻辑！话都不让人说，就把人赶出来了！这他妈地是什么狗屁警察！

    这下倒好，得罪了警官，身份证的事石沉大海，无影无踪。回到住地，宋福禄情绪低落，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倒是说话呀，福禄。”

    “我能说什么，我又不是办证的人。”

    “那总得想办法呀。”

    “想什么办法？没办法可想，就在家等着吧。”

    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消息。梁晓秀想不能就那样傻等着。他们应该找房东咨询，把情况和房东说清楚，说不定房东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宋福禄把把证的过程讲了一遍，房东说那个叫杜曼的警察就是负责他们那片儿的警察。她到他们的住处看过，恰好那天他们不在家，所以就给梁晓发了一个函，叫梁晓秀到警察局，警察要核实一下。说白了，她就是想证实一下，梁晓秀是不是住在这儿。

    “那我不是去警察局了吗，怎么还不行呢？”梁晓秀说。

    “你是去了。她的意思是，是你呀，行了，你回去等信儿吧。”

    “可是我哪知道她当时是这个意思呀。”

    “那不明摆着吗。她看见你了，就行了。你还冲进人家办公室──警察的办公室可不是随便进的啊──去跟人说理。她可能还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人。能不生气吗？一生气，就不给你办了呗。”

    “不办？我看她还不敢。我手续齐全，凭什么不给我办理证件？”

    “我看你还是等着消息吧。”

    过了两天，梁晓秀觉得不对劲，他们傻等着没用，她便想请房东出面和他们一起到警察局找杜曼警官。到了警局，房东和杜曼警官解释说，这位梁小姐是新来的，她不懂法语，可能有些误会。前些日子，她接到警局的通知后，就和丈夫一起来警局找过杜曼警官。现在她的这张临时身份证明书已经过期，而她要在里尔长期居住，希望杜曼警官给予办理有关手续。

    女警官说：“我先给她开一张条子，她到区政府把临时身份证明书延一下。”

    “那正式居留证，什么时候能办？”宋福禄赶紧问道。

    “我过几天把这位小姐的材料送到区政府。你们就等区政府的通知吧。”

    于是他们又到区政府办理延期手续。区政府的回答是：先延期居留证明书，等他们接到警察局的正式通知后，给梁晓秀发一封信。那时她再来办身份证。

    梁晓秀拿着那张延期的居留证明书，回到家。4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有拿到正式居住证。看来，这居留证身份证还真遇到了麻烦。

    女警官如同石沉大海，从此再也没有消息了。按照程序，她不向区政府递交梁晓秀的材料，区政府就不能给梁晓秀办理正式居留证。

    无奈他们又去警局找杜曼警官，警官说她这几天就把梁晓秀的材料交给区政府，到时候区政府会通知她去办手续。梁晓秀猜到肯定是女警官把她的是给忘记了，或者故意刁难她。

    他们来到区政府，找到了一位叫朱思的办事员，告诉她杜曼警官这两天就回吧梁晓秀的材料送过来，请她给预约办理证件的时间。

    朱思说她接到杜曼警官送来的材料后，会第一时间通知梁晓秀，让她来办手续。

    这次拖得时间不长，三天后他们果然接到了朱思的电话，到区政府又填了一张表格。朱思说等居留证办妥之后，她会给他们打电话。

    他们等了一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宋福禄大骂道：“不知道又出什么腰蛾子了！”

    梁晓秀说他们还得去找朱思，催她一下。那天他们来到朱思办公室，看到门上贴着一个条：一、三、五上午办公。那天是星期二。第二天又去，梁晓秀和朱思说她来取身份证。

    “请等一下。”朱思开始找梁晓秀的记身份证，找了半天没找到，就说，“还没下来呢。”

    “可是你说这时候应该下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你的材料交得晚，所以等的时间就长一些。”

    “不对呀，我们9月份交的材料呀。请你查一下原始登记日期。”

    朱思低头查原始登记卡，不好意思地说确实是8月份交的材料。

    “那怎么办呢？”梁晓秀生气地问她。

    “我抱歉。”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身份证呢？”

    “11月吧。”

    11月的里尔已经进入了冬季。树叶早已掉光，一片灰秃秃的景色。白天极短：早晨9点天才放亮，下午5点天就黑了。在这个季节，人的心情很压抑。梁晓秀当时的心情如同里尔的冬季一样压抑，烦躁。11月15日，他们又来到区政府找朱思。梁晓秀想这回总该能拿到证了吧。

    “我来取证。”一进门，梁晓秀就直截了当地说。

    朱思翻了翻一摞身份证说：“对不起小姐，你的证还没下来呢。”

    “上次你不是说11月份下来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晓秀不耐烦地说。

    “对不起，我送材料时把你的材料给漏了。”

    “漏了？你说得倒轻松！我的居留证12月13日到期。你说，我该怎办？”

    她想了一下说：“我给你出一份证明信，证明你正在等待身份证。”

    “这行吗？”

    “行。”

    梁晓秀肺都快气炸了，她说她等的时间太长了，这不是她个人的原因，而是警局和区政府的原因。

    朱思说：“对不起，我得把你的材料和下一批办证的材料一块儿送到内政部。可能要等到明年了。”

    “你能不能按特殊情况处理，先把我的材料交上去？”

    朱思苦笑了一下，没有表态。

    12月5日按着预约的日期，梁晓秀来到区政府找朱思。朱思说身份证还没有下来，让梁晓秀继续等待。

    梁晓秀当时就想发火了，大声喊道：“你们给我耽误了。这不是我的责任，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你们这里有没有负责人，负责人可能应该知道怎么办。”

    朱思把他们领进另一间屋，一位中年妇女听了梁晓秀的情况后说她无能为力，只能等待。

    梁晓秀气得直发抖。这还讲不讲理！她愤怒地说：“我告诉你们：我的居留证再有8天就到期了。到期不续，就是非法居留，是不是？这不是我的责任，这是你们官僚作风造成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应该对这件事负责！”

    对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梁晓秀说什么，人家一概不理。

    梁晓秀便强硬地说：“现在我已经成了非法居留者，而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朱思说她会想办法尽快给梁晓秀办身份证。一有消息，她就给梁晓秀打电话。

    圣诞节的前几天梁晓秀终于接到朱思的电话，说她的身份证已经办好。梁晓秀和宋福禄立即开车到区政府找朱思。

    “梁小姐，你的身份证已经办好，请你在这儿签字。”

    “谢谢你。”梁晓秀说，“你终于把这事办成了，我得好好感谢你。”

    “为了你的身份证，我特意找了内政部长说明情况，部长给特批了。这批就你一个人。”她的口吻又平和又诚实。

    “再一次谢谢你，朱思。”

    这些往事让梁晓秀感慨万分。她现在当然没有这些麻烦事了，生活早已走上正轨，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设想发展。

 第一百九十五章 疑难问题

    多年以来，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梁晓秀：欧洲人如今是真心信教还是用宗教装点门面？欧洲学者声称新教对资本主义的发展有极大的促动作用，这让她很难理解。她生活在欧洲，每天和欧洲人打交道，感觉宗教的影子似乎随处都在；可是有很多欧洲年轻人似乎根本就不信教，他们从来不上教堂。这个问题她不好向欧洲人请教，只能靠自己观察、分析；但总也得不出令她信服的结论。

    她只好从历史着手，分析这个疑难问题。她梳理了欧洲宗教史，想从中找到答案。

    宗教在欧洲历史上长期扮演了重要角色，深入到欧洲人生活中的各个层面，对欧洲人产生了重要影响。如今，宗教在欧洲还没有完全退出历史舞台，还在产生着某种作用。欧洲新教民众主要信奉基督宗教的三大派别：天主教、基督新教和东正教。宗教在欧洲虽然没有强制性，但在某些方面影响个人对家庭、社会和公共生活的态度。在今日欧洲，宗教的影响力显然不像中世纪那么大，但是在欧洲绝大多数国家都有宗教教育课或类似的课程。欧洲信教人数仍然不少，宗教的教义还有一定市场。遍布欧洲各国的教堂依然是教徒祷告的场所；教堂的各种宗教活动随处可见。

    梁晓秀认为，不了解欧洲宗教，就无法解读欧洲的历史；更无法彻底了解今日的欧洲人。基督宗教在历史上与欧洲的国家和政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基督宗教影响了欧洲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宗教渗透到国家政治生活中，对人们的思想、观念、生活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欧洲教徒读得最多的书──《新约圣经》中就有国家与教会关系的内容。概括起来有三点：肯定国家权力，要求教会和基督徒顺从；否定国家权力，强调对国家权力虽要服从但不能崇拜；强调顺从神，不顺从人。

    中世纪经院哲学的代表人物托马斯?阿奎纳认为，世俗政权应服从教会。这种对世俗政权的认知一直占据着基督宗教神学思想的主流，它所代表的传统观念被以罗马教皇为代表的天主教所恪守。

    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强调，在基督徒与国家的关系上，基督徒应该顺从世俗政权。约翰?加尔文强调世俗政权不能支配教会，教会的权威不可以基于国家权力而建立，二者是同等的。

    罗马教皇认为，国家和教会应该互相承认独立性。国家与教会属于两个不同的层面，但却是彼此联系的。教会不能凌驾于国家之上，也不应该使自己介入社会政治角色中，更不能代替国家。

    欧洲政教关系大致经历了政教合一、政教分离、政教互动三个历史阶段。在早期的政教合一时期，宗教对欧洲社会居统治地位。政教分离后，宗教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依然以它特有的方式影响着欧洲的社会生活。

    在20世纪20年代，意大利政府与罗马教廷签署了《拉特朗条约》，天主教为意大利的国教。《拉特朗条约》对意大利的法律制度有着深远影响。1948年颁布的意大利宪法认可了《拉特朗条约》的原则和精神。1984年意大利颁布了新的《拉特朗协定》，确立了政教分离原则，罗马天主教不再是意大利的国教，国家和天主教会各自拥有独立的主权。

    1905年法国议会通过了《政教分离法》，宣布宗教与政治分离。该法规定，法国对任何宗教信仰既不承认，也不给予工资和津贴；教会不得干预政治，只能管理宗教组织，学校只许在课外时间上宗教课；教会占用的公共建筑一律归还国家。法国的做法似乎在政教分离上最为彻底，但今日法国信教人数依然很多。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登基后颁布了《至尊法》和《三十九条信纲》，其中《至尊法》规定：国王是英格兰教会在世间的最高长官，教职人员必须向国王宣誓；《三十九条信纲》把安立甘宗被确立为英国国教。英国宪法中制定了几个“宪法原则”，其中包括英国君王必须是新教圣公会信徒；英国法律中禁止人们对圣公会的神灵或信条不敬。圣公会经常介入英国政治事务，教会的高阶教士们首先在政治、外交、司法等领域取得成就和地位后才被授予高阶圣职。这种政教结合模式持续至今，使得英国议会上议院改革成为英国政治变革的重要议题，目的是取消“圣公会主教在议会中保留当然席位”这一特权。

    19世纪以后，东正教在沙皇俄国的地位通过法律形式予以明确：沙皇是东正教的首脑，全体俄罗斯人都应当信奉东正教。

    欧洲政教分离后，宗教积极参与人们的社会公益事业，把过去的宗教传统以各种方式延续下来，在医疗、教育、抚养与收养、戒毒、戒酒等方面，还都能看到宗教的作用。基督宗教组织积极参与到社会服务和公益慈善事业中，对政府的社会保障起到良好的补充作用。德国、瑞典、丹麦等国有大量与教会有关的慈善团体，服务于教育、医疗和社会福利等各个领域。

    基督教发源于犹太教，与佛教和伊斯兰教并称世界三大宗教。早期的基督教只有一个教会，之后分化为许多派别，主要有天主教、东正教、新教三大派别。

    基督教是以信仰耶稣基督为救世主的宗教。天主教、新教、东正教等统称基督教。基督教发源于公元1世纪巴勒斯坦的耶路撒冷地区犹太人社会。1至5世纪基督教创立，并从以色列传向希腊罗马文化区域。391年，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宣布它为国教。相传，基督教创始人耶稣30岁左右开始在巴勒斯坦地区传道。因为犹太公会不满耶稣自称为上帝的独生子，把他交给罗马统治者钉死在十字架上；死后第三天复活，耶稣复活的这一天成为后世的复活节。罗马教皇当时以太阳神的生日制定了12月25日为耶稣的生日即圣诞节。被12使徒中的犹大叛徒出卖，受难日为星期五，最后的晚餐连耶稣共13人。所以在西方，13是人们忌讳的数字，星期五被视为凶日。

    历史上的是否有耶稣其人，说法不一。

    新教即基督教新教是与“公教”、“正教”并列的基督教三大派别之一。新教词源来自德语。目前新教教徒约占全球基督徒总数的27%。新教是欧洲宗教改革的产物。新教认为《圣经》具有最高权威。天主教坚持圣经的解释权属于教会。新教各派一致拒绝天主教将一切权力集中在以教皇为首的教阶体制中。

    基督宗教的三大教派的基本教义是相同的，即上帝创世说，原罪救赎说，天堂地狱说。十字架是基督教的标志。《圣经》是基督新教、天主教、东正教、犹太教等各宗教的宗教经典，由《旧约全书》和《新约全书》组成。《旧约全书》是犹太教的经书，《新约全书》是耶稣基督徒的经书。《新约全书》的写作历时1500多年。基督教主要节日有圣诞节、受难节、复活节、升天节等，天主教和东正教还有圣神降临节、圣母升天节，命名日等节日。

    15世纪后期，西欧封建制度开始解体，出现资本主义的萌芽。16世纪20年代，马丁?路德在德国发起宗教改革运动。加尔文的改革活动进一步扩大和加深了新教的影响。英王亨利八世由上而下推行宗教改革，以摆脱教皇的管辖。

    16世纪中叶，新教的三个主要宗派，即马丁?路德创立的路德宗，加尔文创立的归正宗和英格兰的安立甘宗，都已在欧洲出现，并同罗马天主教相抗衡。在长期复杂的“宗教战争”之后，基本上形成了新教在西欧各国分布的格局，路德宗分布于德国大部和北欧诸国，包括丹麦、挪威、瑞典、芬兰等；归正宗为瑞士、德国一部、荷兰和苏格兰；安立甘宗主要在英格兰。

    17世纪中叶，英格兰的清教徒运动要求以加尔文主义改革妥协保守的安立甘国教会，结果产生了脱离国教的一些新的独立宗派，如英格兰的长老会、公理会、浸会、公谊会等。清教徒运动后来由移民传到美洲，使新教在北美发展成为影响最广的教派。美国人如今信奉的新教就是那时传播到美洲大陆的。

    18世纪，资产阶级在欧洲取得全面胜利。这时期新教出现了一批哲学家，如德国的莱布尼兹、莱辛和康德，英国的洛克、贝克莱和休谟等。他们运用唯理主义哲学对基督教信仰和神学作了新的论证和解释。他们提倡自由思想和宽容原则，对19世纪新教神学的发展具有重大影响。

    19世纪欧洲新教在启蒙时期唯理主义的冲击下，出现了一些新的动向，施莱尔马赫被称为新教现代神学之父。

    20世纪西方世界出现各种危机，使自由主义神学面临绝境。代之而起的是以巴特和布鲁内尔等为代表的新正统神学，强调人类只有通过否定自己，完全顺从上帝的旨意，才能得救。

    在基督宗教的所有公教会之中，罗马公教会的会众最为庞大，天主教会也是所有基督宗教教会中最为庞大的教会。395年罗马帝国分裂为东西两部分，东西两派在1054年分裂而分成天主教和东正教。东派强调自己的正统性，称为正教，西派强调自己的普世性，称为公教。

    天主教在中世纪曾深入西欧社会的政治、经济、伦理、法律、学术、文化、教育和艺术等各个领域，成为无所不在的精神力量。罗马天主教会的统治范围曾经被称为教宗国，教宗是梵蒂冈的元首。

    公元一世纪末天主教传入罗马帝国。公元380年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正式承认天主教为罗马帝国的“国教”。天主教神职人员称为神父，基督教多称为牧师，也有称为长老的。天主教有修女，基督教没有。东正教主教头戴圆顶帽，身穿银白色或黑色神袍，胸挂圣像，手持令牌；而天主教主教头戴桃形尖顶帽，身穿特制黄色神袍，胸挂十字架，手戴权戒；唱圣歌时，东正教唱诗班没有风琴伴奏，而天主教唱诗班则有；祈祷时，东正教徒用三个手指在胸前自上向下，自右向左画十字；而天主教徒用整个手掌在胸前自上向下，自左向右画十字。礼拜时，东正教堂里不摆座椅，参加者只能站立，而天主教堂里放有成排的长板凳，供祈祷者跪坐；忏悔时，教徒在神父面前可站、可跪，天主教徒在神父面前只能跪着。

    在教堂方面，东正教教堂的建筑式采用拜占庭式或斯拉夫式。天主教教堂采用罗马式或哥特式。东正教堂圣坛中央挂有圣像，四周则挂圣徒画像；而天主教堂圣坛中央放置十字架，圣坛两旁挂耶稣画像和圣母玛利亚画像，周围墙上挂十四幅耶稣受难画像。

    犹太教是最古老的宗教之一，也是犹太民族的生活方式及信仰。犹太教中有三部典籍：第一部是《西伯来圣经》，所有犹太人都要绝对忠诚地信奉它。第二部是《塔木德》。第三部是《米德拉什》。犹太教是公元前2000年在西亚地区的游牧民族希伯来人中产生的。传说大约3800年前，一位名叫亚伯拉罕的人从两河流域南部的乌尔迁徙到迦南，即现在的巴勒斯坦，几经辗转后定居在别是巴。据《圣经》的描述，亚伯拉罕生子以撒，以撒生子雅各。他们就是通常所说的犹太教的奠基人。公元前1720年以色列人为逃避饥荒从迦南来到埃及。约公元前1290年，犹太人摩西率领他的同胞成功地逃脱了法老军队的追击，到达西乃旷野。摩西是以色列人公认的民族英雄。犹太教基础的法律是经过摩西确立起来的，摩西是犹太教的创始人。公元70年，罗马军队放火把宏伟庄严的犹太教第二圣殿夷为平地，犹太教的献祭和与之相关的仪礼制度从此消失了。

    在此后的1300多年中，犹太人被迫流亡世界各地。1948年，返回家园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建立了新的以色列国。

    在中世纪，欧洲各国的犹太人被视为劣等民族，在宗教上受迫害、政治上没有任何政治权利和自由、在经济上受到种种限制。历史上，犹太人曾受到多次毁灭性的逼害。犹太人由于两千多年一直分散在世界各地，语言、文字已经分化，只是靠着统一的宗教维系其单一的民族性。犹太教徒认为救世主尚未来临，不承认基督耶稣是救世主，这是一直受到基督教世界歧视和迫害的一个原因。

    犹太教只是一个民族性的宗教，信仰人口并不多，但犹太教派却引发出两个世界上最大的宗教，即基督教和伊斯兰教。

    伊斯兰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其复兴人为穆罕默德，他在610年创建伊斯兰教，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曾对许多国家和民族的社会发展、经济形态、伦理道德、生活方式等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632年，穆罕默德逝世后，伊斯兰教进入“四大哈里发时期”。661年起，伊斯兰教进入阿拉伯帝国时期，历经伍麦叶王朝和阿拔斯王朝，地跨亚、非、欧三大洲，伊斯兰教成为帝国占统治地位的宗教；经济和学术文化得到空前的繁荣和发展，史称“伊斯兰教发展的鼎盛时期”。

    711年，以穆尔人为主力的阿拉伯军队，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攻西班牙的西哥特王国，占领比利牛斯半岛大部分地区，将伊斯兰教传入西南欧。732年，阿拉伯军队袭击高卢西南部，战败后撤回比利牛斯山以南，伊斯兰教向西方的传播，到此为止。

    15世纪末，奥斯曼帝国已占领整个小亚细亚及巴尔干半岛，将伊斯兰教传入西南欧地区。在16世纪强盛时期，其疆域已包括以前的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的大部分领土，成为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伊斯兰帝国。帝国大力倡导和赞助伊斯兰教育和学术文化，在各地建有大量华丽的清真寺、各类宗教学校。

    1798年，拿破仑?波拿巴一世率领的侵略军占领了埃及，欧洲列强掀起了一场“瓜分奥斯曼帝国遗产”的激烈争斗，导致了奥斯曼帝国的彻底崩溃。

    梁晓秀用一个星期时间把欧洲宗教史整理梳理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个疑难问题，不是她能解答的问题。她是无神论者，对不了解的东西索性就放弃。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惊人之举

    1977年的新年钟声敲响了，梁晓秀在休产假的三个月博览群书，一天也没有闲着。她是一个实干家，从不死读书，而是为了实践才读书。她研读了世界10大名表之后，决定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她要来一个惊人之举：花500万欧元购买世界10大名表。

    500万欧元在那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即使欧洲大富翁也不会随便花那么多钱；但她有自己的想法：钱是用来花的，而不是用来储藏的。她挣到了大钱，她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花钱，了却一桩心愿。她太喜欢那些世界名表了，感觉有那些手表陪伴她，她就很幸福，工作起来精神倍增。

    在巴黎可以买到那10大名表，她决定开车到巴黎去。为了安全起见，她让丈夫宋福禄陪同她前往巴黎。宋福禄还不知道妻子要买10大名表，只以为她修完产假想到巴黎转转。梁晓秀这次休假时间太长了，宋福禄希望她早日上班。

    梁晓秀休了三个月产假，第一次开车出门，感觉很新鲜。那天早晨她开着银灰色奔驰跑车，上了高速路后才和宋福禄说：“福禄，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我这次准备在巴黎花500万欧元买世界10大名表。”

    宋福禄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她要花多少钱。他最关心钱，钱就是他的命根子。必看他们挣了那么多钱，他从来不会乱花一分钱。他认为妻子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她休产假期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居然想花那么多钱买手表，简直不可思议。

    “500万。”

    “你疯了？”

    “我没疯，我很正常。”

    “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呢？有那个必要吗？”

    “这也是一项投资，我要收藏世界10大名表，所以当然有必要了。”

    梁晓秀在家说话算数，宋福禄没法制止她，只好默不做声。梁晓秀安慰丈夫说，钱是人挣的，不是用来当贡品的；有钱就得花，何况她要花在正地方。她买那些名表后，她每天要欣赏它们，每个月换一枚名表佩带。

    宋福禄不明白手表有什么好欣赏的，为什么每个月换一块手表戴。梁晓秀总是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他觉得莫名其妙。

    梁晓秀解释说，她要买的每一款名表都有一段不寻常的历史，宛如传奇故事。瑞士名表造就了一种“表文化”，它不再是简单的计时器，而是一种文化艺术品。她购买10大名表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欣赏、收藏、增值。10大名表是世界上最高级的艺术品，它们不仅有使用价值，还有欣赏价值和收藏价值，三种价值加在一起，她认为绝对物有所值。

    宋福禄心疼钱，耐心地解释说，500万欧元就等于5000万元人民币，投资那么多钱购买10大名表，她应该慎重考虑。他们毕竟还不是亿万富翁，他们这些年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6000万欧元，她可不能瞎造呀。

    梁晓秀当然知道500万欧元是一笔巨款，她猜测那时在全法国甚至全欧洲都不会一个人一次出手就花掉500万欧元购买手表；而她就要那样做，她决定的事即使丈夫坚决反对也没用。

    她不想和丈夫吵架，只想说服丈夫。

    她说，挣钱是为了花钱，挣钱是为了享受；她有了钱，就得把钱花出去，花到她想花的地方。购买名表并不是浪费，而是有价值的投资。她准备购买3枚定制手表：一枚百达翡丽，一枚江诗丹顿，一枚宝珀。三枚表的总预算为300万欧元。价值300万欧元的三枚表在若干年后会升值，价值可能会达到上千万欧元。

    宋福禄不信那些表能升值，说那都是老外瞎忽悠，她可千万别上当。

    她说即使不升值，她保留三枚世界上的顶级腕表，那也是很开心的事。她开心，她就有动力去挣大钱。她绝不做金钱的奴隶，而要做金钱的主人。做金钱的主人就要调动金钱，让金钱为主人服务；她购买世界名表，就是让金钱为她服务。

    他们的钱主要是梁晓秀挣的，所以她在家里说一不二。既然她执意要买名表，宋福禄只好勉强同意，并问了一些有关名表的事。

    他说：“晓秀，你说花一百万欧元买一块百达翡丽，那表到底又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那么昂贵？”

    梁晓秀这几年对百达翡丽研究得透彻无比，提起那款表如数家珍。

    她说，百达翡丽有一个传统：每年手工制造一枚腕表。谁要想买那枚手表，得有耐心等8至10年。她想买的就是那种定制手表。那款表的美感无处不在，即使在看不到的表壳之下也有美感。手工打磨的连接、边角、机芯上美丽的圆形纹理，那些都是细微之处，但都精雕细磨而成。

    宋福禄说即使那表再好，也只是手表；手表就是看时间用的，有必要花100万欧元定制一块表吗？

    梁晓秀便说：“福禄，这你就不懂了。我告诉你一个消息。1933年百达翡丽公司为美国一位银行家特制了一款表，那款表可显示24种不同信息：月份、日期、日落和日出时间，甚至包括纽约市任何一个晚上的星辰与月亮盈亏图。40年后，那款表在拍卖会上拍出1100万美元。

    “拍出1100万美元？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看了资料，那上面说得一清二楚。”

    “照你这么说，投资百达翡丽还能赚钱？”

    “我敢肯定定制手表的价格会逐年增加。我花100万欧元定制一枚手表，10年后价格就会翻一番；20年、30年后会翻好几倍。”

    “你怎么那么肯定？”

    “投资100万欧元买一快手表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还要等8年时间。我只要买下那块表，钱肯定是赚到了，不过到时候我还不一定卖呢。有那么一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手表，我得戴着，珍藏，欣赏。”

    宋福禄来了兴致，详细询问百达翡丽手表的情况，问梁晓秀想定制什么样的百达翡丽。

    梁晓秀说，复杂功能是制表业的顶级工艺，百达翡丽尊崇的是“完美的复杂性”与“完美的精确性”的结合。百达翡丽的尊贵不仅在于它典雅的外表，还在于它内部机械的极端精密复杂性。百达翡丽信奉的准则是：在最简约的外表之下，配置最复杂的款表。19世纪制造的百达翡丽表，尽管轮轴末端已在轴承上转动了逾120亿次，但依然精确得令人惊叹。

    宋福禄听得很认真，他没料到妻子对百达翡丽那么熟悉，就好像是一个钟表专家似的。

    梁晓秀则觉得有必要先给丈夫普及知识，让他知道那表为什么那么昂贵。

    她说，百达翡丽的每一只表都独一无二：自1839年以来，每一只出厂的百达翡丽表都被记录在案。这是她看重百达翡丽的的一个原因。

    《百达翡丽印记》属于一项全方位的品质标签。百达翡丽始终致力于追求卓越品质与独立自主。新的品质印记清晰展现出百达翡丽的真正精髓与卓然气度：至臻完美的工艺水平，远远超越外部规范与官方标准。《百达翡丽印记》堪称是高档钟表行业最具特色与严格要求的品质印记。这一标准适用百达翡丽的任何机械机芯，还涉及到表壳、表盘、指针、按钮、表带生耳等等，甚至涉及成品腕表的美学与功能标准。《百达翡丽印记》同样也是对走时精度的可靠保证。在瑞士拥有独立标记的钟表厂商，目前还只有百达翡丽一家。

    百达翡丽与其它世界名表的最大不同点是，它的收藏价值居世界名表之首。百达翡丽屡次刷新世界钟表拍卖纪录。

    梁晓秀一连说了一大串话，宋福禄没记住，他只对拍卖感兴趣，问梁晓秀有关拍卖的情况。

    梁晓秀说，在历年的百达翡丽拍卖会上，都有一枚罕见的腕表会打破世界纪录，以高于拍卖估价的价格成交。藏家在历次拍卖会上对百达翡丽腕表激烈竞投，争夺那些见证时计历史的珍品。一枚制作于1943年的黄金万年历功能计时秒表30年后在日内瓦佳士得拍卖会上以57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这个高于估价两倍的价格打破了黄金腕表的拍卖记录。这款表当时是一位客户委托制作的，表壳直径37.6毫米，在当时算是特大的款式。有一枚编号为1591的一枚不锈钢腕表以220万美金的价格成为有史以来拍卖价格最高的不锈钢表壳腕表。

    宋福禄则说并不是每一款表都能拍卖，梁晓秀应该有心里准备。

    梁晓秀不理睬他的话，继续说在那些有品位的藏家看来，百达翡丽值得永远追求，因为百达翡丽久负盛名的系列腕表包括许多独一无二的特性和功能，比如恒动表、年历腕表、陀飞轮表，等等。

    “晓秀，你不会说得那么专业，我听不懂。你就说哪种表最好，为什么好。”

    梁晓秀说，她最喜欢百达翡丽全新三重复杂功能腕表，那款表具备三问报时、单枚按钮计时和瞬跳万年历三大超级复杂功能，代表当今世界最高的制表技术和艺术。三问报时腕表的制作工艺极为复杂，是体现制表公司实力的“最佳检测仪”。

    百达翡丽对三问报时腕表的制作有一套程序。每一枚三问报时腕表的音质都必须经过严格测试。在这个家族制表企业中，这项工作由总裁亲自执行，几代人都严格遵守这一程序。家族掌门人会在宁静的办公室里聆听每一枚腕表的报时声响，确认它具备无与伦比的丰富音色，符合百达翡丽三问腕表的上乘质量标准。

    宋福禄问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梁晓秀告诉她，百达翡丽是在斯特恩家族手上成名的，也就是说这个家族历经三代人的努力，把百达翡丽打造成了世界第一名表。这个家族的每一代人都对制造卓越计时怀有持续的热情。如今，家族经营的高级制表商几乎绝迹，但百达翡丽却保存了下来。在一个世纪中，家族式经营的企业接连相继落入国际奢侈品牌集团手中，唯独百达翡丽屹立不倒。

    讲到家族企业，梁晓秀自然联想到他们的新中国饭店。她和丈夫说，她将来也要像百达翡丽一样把饭店传给孩子们，让他们接手，传承他们的产业，创造新的辉煌；但是他们的第三代怎么样，她没有把握：第三代人能把饭店接手下来继续开好吗？百达翡丽家族企业就是她学习的样板，她有一天也要把企业交给下一代，而下一代再传承给下一代。她希望饭店代代相传，越办越好。

    宋福禄不明白梁晓秀怎么忽然又谈起了他们的饭店，她的跳跃式的思维常常让他摸不着头绪。

    梁晓秀说他们到了酒店后，她在给他解释她的具体想法。他们聊了一路，两个小时后，梁晓秀把车停在了巴黎丽思酒店门口，她提前在酒店预定了房间。

    进到房间后，宋福禄冲咖啡，两人坐下来继续聊天。

    梁晓秀说她这三个月读了很读书，对欧洲著名企业做了深入的研究。他们的事也即将要大发展，他们不能再按照过去那种老一套方式经营饭店了。具体怎么经营，她会在这几天告诉他。

    她的话题很快又转到了百达翡丽上，她说：瑞士占领了全世界高端碗表市场，其中的代表就是百达翡丽。

    “那又怎样？”宋福禄问道。

    “高档碗表象征着佩戴人的地位、品味、风格。我戴百达翡丽，其实是象征着我们的饭店具有很高的地位，是一个大型跨国家族企业。”

    “你倒是会说话呀。”

    梁晓秀给他讲解百达翡丽的种种妙处。

    高档碗表是奢侈品的代名词。真正的奢侈品有几个要素，即稀少、难得、昂贵，高档腕表无疑是最符合奢侈品定义的奢侈产品。百达翡丽采取定制、限量的销售策略，以奇高的价格凸显了高档腕表的价值。一块定制、限量版的百达翡丽腕表价格高达上百万欧元，其价格完全可以在欧洲买一栋别墅或数十辆豪华轿车。但是不能光看价格，还要看到别的因素。

    “什么因素？”宋福禄又问。

    梁晓秀说，她注意到在欧洲但凡有地位的人手上都会佩戴一块名表。作为奢侈品，高档碗表的功能早已不局限在单纯的计时功能方面，而是一种具有多种功能的艺术品。高档腕表的高附加值技术含量使其成为航海、潜水、航天、登山等专业人士的必备计时器；而高档腕表的卓越设计和精湛工艺更成为收藏人士的心爱之物。

    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欣赏口味也不同。她对名表的取舍有一套原则：独一无二，完美无瑕。

    “具体说呢？”

    梁晓秀说她也考虑到了价格，所以才决定投资100万欧元，而不是300万欧元买一枚定制百达翡丽。除价格之外，她考虑的要素是：限量版、铂金、钻石、多功能、颜色、设计，等等。她要让厂家为她定制的手表使用世界上最昂贵的材质，如钻石、白金、宝石；在设计上要达到极高的水准；而在工艺上则精益求精，无可挑剔。这些具体要求她已经写好，寄给了巴黎百达翡丽专卖店。她这次来就是和专卖店商谈一些具体事项。

    “这么说，你都和专卖店联系好了？”

    “是呀，要不我们这次来还得从头来，那不太麻烦了吗？这涉及到许多技术性的问题。另外，我带你来，是想给你买一块世界名表。”

    “我不需要，我有表，你买就行了。我没那个雅兴。”

    “那不行，你是梁晓秀的丈夫，你没有一块好表说不过去。”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戴一块好表呢？”

    梁晓秀有一大堆话等着回答宋福禄，她说：

    那些精美奢华的腕表完美地再现了它们的座右铭：完美就是一切。精湛工艺奠定了奢华腕表的创造与制作原则。每一枚腕表都要经过数年锤炼，每一个刻度都体现出制表大师的精雕细琢。他们作为经营企业的人，要有名表厂家那种精益求精的态度和作风。

    瑞士为国际钟表市场制定了奢侈名表的标准和价格。他们也要为欧洲餐饮市场制定和奢华饭店的标准和价格，让欧洲有钱人都到他们饭店就餐，从而让他们赚得腰包鼓鼓的。

    名表是瑞士人向世界炫耀的“资本”；瑞士名表无疑是奢侈品，其特点是奢华，高贵，昂贵。中餐馆是他们向欧洲人炫耀的资本，他们餐馆的特点就是奢华、典雅，价高。

    瑞士是奢侈品牌腕表的王国，她从这个国家的钟表制作者身上看到了一种其他国家人没有的“精密头脑”。在她看来，一枚名表就是一个精密仪器，而制造精密仪器必须具备精密仪器的头脑。

    “晓秀，你怎么又扯到精密仪器上了？”

    梁晓秀解释说，每一枚名表都像一个微型精密仪器，在小小的表壳里面包含着众多技术。制造那种名表的人绝非一般手艺人，他们的眼光、审美、技术、耐心，绝非是常人能想象出来的，更不是厨师能媲美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手不凡

    百达翡丽专卖店就在巴黎丽思酒店附近，梁晓秀到巴黎的当天上午就和宋福禄来专卖店签订购买定制腕表的合同。之前，她已把具体定制的要求传真给了专卖店。

    凡是定制百达翡丽腕表的客户都是表厂的重要客户，表店经理把他们带到一间小会见室，拿出合同给梁晓秀解释。按照合同规定，梁晓秀定制的那枚腕表将于8年后交付，也就是1985年；总价100万欧元，预付定金10万欧元，此后每年付10万欧元，最后尾款在表交付时付清；表款为百达翡丽复杂功能三问表。

    宋福禄暗暗想：这个女人可真不简单，一出手就是100万欧元！

    合同签订之后，表店经理问梁晓秀是否想看看店内的女表。梁晓秀正有此意，便让经理拿出所有的女表观看，她看中了一款万年历白金女表，配备深蓝色鳄鱼表带，标价为35万欧元。

    宋福禄暗暗想她怎么还想买一块百达翡丽？她不是已经花100万欧元定制了一快表吗？梁晓秀看出了他的心思，告诉他那块表她要平时戴；35万欧元买一枚百达翡丽万年历手表不算贵。

    梁晓秀当即付了款，并戴上了那枚腕表。她感觉那枚表戴上后，整个人都提了气。表店经理一再说那款表她戴上非常漂亮。

    从百达翡丽专卖店出来，梁晓秀和宋福禄又来到江诗丹顿专卖店。两年前梁晓秀就在那家表店买了了一枚价值16万欧元的江诗丹顿腕表，表店为她建立了vip客户档案。她非常喜欢那枚腕表，经常在正式场合佩带。她认为江诗丹顿在瑞士名表中排在第二位，仅次于百达翡丽。

    宋福禄看着妻子，感觉都快不认识她了。他想起了6年多前他在巴黎机场接梁晓秀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姑娘，土得都快掉渣了；如今她则像一位贵夫人。

    梁晓秀看宋福禄在发愣，便说了一句话：光阴稍纵即逝，需要随时随地捕捉时光的脉搏。

    表店经理把他们请进贵宾间，取出合同让梁晓秀过目。梁晓秀和那个经理说，他们要研究一会儿合同，等想好了就和表厂签购买合同。经理便离开，让梁晓秀看合同。

    宋福禄这时说，梁晓秀已经买了一块江诗丹顿，她要考虑一下是否还买一块。梁晓秀说，她买的那块表是平时佩戴的，现在要定制的表则是用来收藏的。

    宋福禄不甘心地说，他认为花100万欧元定制一块表不值得。

    梁晓秀说她信奉一个挣钱的道理：大进大出。挣了大钱，不要总捂着；而要花出去，花到正地方，那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表面看，她要花100万欧元，但实际上那是物有所值的一笔投资，她不回亏本。

    宋福禄又开导说，梁晓秀当年出国前一直想买一块120元的上海牌手表，可是没钱买；而如今她要花相当于1000万元人民币的钱买一块手表，两块表的价格相差8万倍！

    梁晓秀算了一下，价格确实相差8万倍。她笑着说人是会变化的：想当初她那么渴望买一块上海牌手表，但总也凑不齐120元，只能望而却步。那时她只能在梦里向往上海牌手表。120元在1970年对她来说就是大钱，其实换算成欧元不过才12欧元，在他们饭店还不够买一盘麻婆豆腐。

    今非昔比，如今她不仅要开一枚价值100欧元的江诗丹顿，而且还要一次性把世界10大名表买齐，总投资高达500万欧元。

    宋福禄便说：“晓秀，你不觉得发差太大吗？”

    “反差是挺大，仿佛就像天上和地下。如果村里人知道我花5000万元买表，他们肯定无法理解，甚至会认为我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是呀，别说村里人，就是我也不理解呀。”宋福禄感叹道。

    “你不理解有情可原，因为你不了解江诗丹顿，我给你讲讲江诗丹顿吧。”

    “你讲吧。”宋福禄无奈地说。

    梁晓秀开讲了。她说江诗丹顿也有一段传奇历史。

    让?马克?瓦什隆于1775年创立江诗丹顿。他学识渊博，技艺精湛，是瑞士钟表业的一代宗师，他创立了世界上第一个表厂。1819年他的合作伙伴费朗索瓦?康斯坦丁向海外成功推销产品，将钟表技艺推至完美境地。

    如今，江诗丹顿的格言依然是：“可行性是永远存在的”。

    1891年，瓦什隆的孙子和费朗索瓦?康斯坦丁携手合作，把表厂的名字改为今日的江诗丹顿。

    江诗丹顿每年仅生产2万多只表。在200多年历程中，江诗丹顿在瑞士制表史上担当了关键角色。每一款表的外形与功能都不同，但精湛的技术内涵和美学设计却相同，因为在它们背后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江诗丹顿。

    宋福禄心不在焉地听着，感觉梁晓秀在给他讲故事呢。

    梁晓秀确实在给他讲故事——一个名表的传奇故事。

    200多年来，江诗丹顿对完美境界不懈追求，以精益求精的创新意念在款式上不断推陈出新，使每一款腕表都达到了细腻考究的完美境界。

    江诗丹顿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名牌手表，其表盘上如瑞士国徽般的十字标记，已经成为品位、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江诗丹顿取得今日的成就，是几代人坚持不懈、付出他们的全部智慧和知识的结果。

    如今，江诗丹顿已成为“时间”的同义词，是爱表人士眼中无可取代的腕上艺术品。

    “你在听吗，福禄？”梁晓秀忽然问道。

    “在听呢。”

    “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说江诗丹顿已成为时间的同义词。我在琢磨手表怎么可能成为时间的同义词呢？”

    “那是一种比喻。福禄，我给你说说人家的经营战略吧，对我们有启发。”

    “你说吧，我听着呢。”

    “最小批量，最优质量，最高卖价——这就是江诗丹顿的经营战略。自1840年起，每只手表的生产图纸、记录、销售日期及机芯表壳编号等资料，都完整无缺地保留在公司的档案柜中。制表大师将超群的技术，严格的测试，精湛的工艺与完美的造型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令人赞叹不已的经典之作。你说人家厉害吧？”

    “是挺厉害，一块表就卖100万欧元，那得炒多少盘麻婆豆腐呀！”

    “你别总嫌贵，人家能卖出那么高的价，说明人家有真本事。在历史上，江诗丹顿有三位灵魂人物，他们是瓦什隆、康斯坦丁和乔治-奥古斯特?莱斯赫特。瓦什隆创立了江诗丹顿，康斯坦丁开拓了江诗丹顿的全球市场，而莱斯赫特则改写了江诗丹顿甚至是整个瑞士钟表行业的历史。人家是凭大本事吃饭。”

    “那你说说看，他们都有什么本事。”

    梁晓秀娓娓道来：

    18世纪的欧洲是一个充满伟大发明的时代。18世纪50年代，启蒙运动达到顶峰，商家们开始开拓具有潜力的新巿场。1745年，日内瓦钟表业发生了剧烈的变革，同业协会将原本封闭的钟表制造业对公众开放，甚至给予新移民以入行的机会。那时要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钟表制造大师，钟表学徒一般必须花五年时间拜师学艺，然后再实习三年；之后需要交出自己的作品，如果师傅满意，他才可以从事钟表制造业。

    江诗丹顿的创始人瓦什隆就是在那种背景下做钟表学徒的，时间大约在1745年，那年他才14岁。他是家中的第五个儿子，父亲是新移民，职业为织布技师。瓦什隆从小就立志做一个出色的钟表制造师，当时的社会变革让他获得了那样的机会。1755年，瓦什隆入行学习10年后之成，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钟表制造师，并开始带徒弟。那时人们都称呼他为“阁楼工匠”。他除了传授制表工艺外，还培养出很多钟表行业的新人。

    1803年，瓦什隆去世后，他的二儿子亚伯拉罕?瓦什隆子承父业，开始接管父亲的生意。1800年代初，在亚伯拉罕?瓦什隆与康斯坦丁的带领下，公司业务大有起色。

    1839年，才华横溢的莱斯赫特出任江诗丹顿技术总监，从此改写了江诗丹顿以及整个钟表界的历史。莱斯赫特不仅是一位机械天才，而且拥有非凡的远见和丰富的想象力。他设计出首部可以重复大量生产多种钟表零件的仪器──缩放仪器，为整个瑞士制表业带来突破性的改革。

    在莱斯赫特加入的短短两年内，他便为江诗丹顿发明、制造了多种能自动生产钟表配件的机器，使江诗丹顿成为第一间拥有机械生产配件技术的钟表制造商，在同行业竞争中占有绝对的优势。

    1854年，康斯坦丁去世以后，江诗丹顿的几代继承人都在延续着公司的传统，并生产出不少出色的多功能怀表和瑰丽优雅的腕表。

    自1755年创立至今，江诗丹顿一直从未停止过生产。江诗丹顿制造的每只表，都分别有从机件内部及表身编号。按照这些标记，从档案中可以辨识出2000种原始款式。

    1928年，一只18k金打造的超复杂怀表问世。表面以指针指示，有闹钟、万年历、月球盈亏显示等功能，限量生产三只；1967年，江诗丹顿推出一款自动表，有4000种零件，那是一项了不起的新成就。两个世纪以来，江诗丹顿精心典藏过去的钟表，目前已有400多件。

    江诗丹顿是一个全面的钟表制造商，全盘掌控着从机芯研发、表型构思、零件设计到手工制作一系列的制表工艺。

    梁晓秀一口气讲了一个小时，宋福禄惊叹她对江诗丹顿的了解那么透彻，说她可以当手表专家了。

    这时表店经理走进来，问梁晓秀是否已看完合同。梁晓秀说合同已看完，她还有一些技术的问题请教经理，请经理把店内有代表性的表拿出来给她讲解一下，以便她最后决定定制那款表。

    经理让一个售货员取来十几款表，放在茶几上让梁晓秀欣赏。

    他介绍说，20世纪，江诗丹顿推出了多款令人难忘的手表。江诗丹顿的7大钟表系列，都具有独特的个性，每一款表都代表瑞士钟表登峰造极的制表工艺。

    梁晓秀熟悉经理说的那7大系列手表：马耳他系列，传承系列，纵横四海系列，历史名作系列，艺术大师系列，阁楼工匠系列，女装时计系列。但她拿不准她佩戴那款表更好一些。

    经理给她介绍了几款表：

    马耳他系列是江诗丹顿的代表系列之一。该系列不仅拥有出色的现代设计，同时还融合了江诗丹顿匠心独运的制表内涵。马耳他万年历三问腕表限量发行30枚，是江诗丹顿的旗舰腕表，价格为37万欧元。这款表为手动上弦机械机芯，具有时、刻、分三问报时功能，具备月相盈亏功能。那款表配有蓝宝石水晶玻璃透明底盖，折叠式表扣，深棕色鳄鱼表带，整个表体为18k粉红金。

    阁楼工匠系列腕表表现了江诗丹顿极高的艺术性和制表的复杂性。该系列呈现出登峰造极的钟表艺术，彰显江诗丹顿在超卓复杂制表领域中尽善尽美的创作才华。无论是镂空三问表、时间等式功能，或日升日落时间显示等，都是经典之作。江诗丹顿推出的镂空三问腕表价格为50万欧元。此款表为手动上弦机械机芯，具有时、刻、分三问报时功能。手表直径37毫米，扣针式表扣，深蓝色鳄鱼表带，950铂金。全球最薄的三问表机芯，厚度仅3.28毫米，全球限量发行15枚。

    女装时计系列腕表在江诗丹顿腕表中占据重要地位，价格高达88万欧元。手动上弦机械机芯，表壳镶嵌182颗长方形钻石，表冠镶嵌一颗美钻，表盘镶嵌98颗长方形钻石，表链镶嵌560颗长方形钻石，重约40克拉，通体为18k白金，防水深度30米。

    传承系列腕表充满了承前启后的风格，处处展现出江诗丹顿历久弥新的经典特色和现代优雅气质。传承系列中的每一款腕表都是品牌精湛制表技艺的完美结晶。镂空万年历腕表是传承系列的代表作。

    艺术大师系列是江诗丹顿推出的15款独特的系列腕表。该系列腕表主要采用高温明火珐琅工艺，这是历史最悠久、卓尔不凡的传统高级钟表制作工艺之一。这款腕表采用历史悠久的高温明火珐琅工艺，真实重现夏加尔创作的整幅穹顶壁画。黄金表壳搭配31.50毫米直径表盘，将一幅实际200平方米的旷世杰作浓缩于有限的表盘空间。

    经理介绍的都是江诗丹顿男表，他还以为梁晓秀还会定制一枚男士手表。

    梁晓秀请经理介绍女表。经理推荐了几款女表。他取出一块马耳他女装腕表让梁晓秀看。那款表有圆润的表壳、独一无二的扇形表耳、亮丽的表盘设计和多切面的指针。

    经理说，每款马耳他女装腕表均具备一个甚至多个精密机械功能。专为女性而设的“精密”机械腕表一向甚为罕见。此款腕表便具备了月相盈亏和动力储备显示器，而所采用的1400机芯更获得《日内瓦优质印记》。设计师并不满足于此，因此特别为它加添了一颗颗闪烁璀璨的宝石，使其更加迷人。以白金制成的表壳缀以镶满美钻的表圈、钻石小时刻度、动力储备和镶有14颗圆形美钻的金色月相盈亏显示器，使白色天然珍珠贝母表盘表更加珍贵悦目。

    接下来，经理又取出一款表，介绍说那款表叫圣哲维，是世界上第一只采用四个发条盒，同时兼备陀飞轮调节器和万年历的腕表。双面表盘腕表是前所未有的最复杂的腕表，结合了钟表卓越复杂性与天文功能，具备16种不同特性：三问报时、日落时间显示、万年历功能、秒针时间区、陀飞轮设计、时差显示及夜空图等等。这只834个零件构成的非凡机芯，耗用了江诗丹顿设计师、工程师和钟表师超过10000小时的研发时间精心制成。此系列限量发售7只。

    马耳他陀飞轮镂空珠宝腕表为铂金表壳；陀飞轮，这项代表机械表制造中最高水平的工艺，将腕表艺术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成为终极智慧的象征。

    经理屡次提到陀飞轮，宋福禄这时插话问陀飞轮是怎么回事。经理说陀飞轮的主要功能用于抵消引力产生的影响，从而提高机芯的精密性。

    经理看梁晓秀始终不表态，便又介绍了两款江诗丹顿经典之作。

    他说，传承系列卡里斯泰配有陀飞轮、永久日历显示和三问功能。这款腕表专为纽约精品店的开幕限量发行，仅生产一只。该表除了三问功能之外，还具有一个永久日历显示功能，即对时间的机械记忆，可以在不需要任何人为干预的情况下显示公历日期。

    卡里斯泰是世界上最昂贵的手表。此表原为沙特阿拉伯国王所订购，但在制造期间国王撒手人寰。此表制成后，被一位不知名的买家用350万美元买下。卡里斯泰表身表带镶满钻石，共用了118颗经过严格挑选的上品蓝白方钻，重130克拉。江诗丹顿为制造此表，招集了最优秀的技师，经历20个月6000小时工作才制成。卡里斯泰在希腊文中是“完美无暇”的意思，而其成品也的确完美无暇。

    经理介绍的那两款表没有实物，只有图片。

    宋福禄觉得经理把江诗丹顿说得神乎其神，便问道：“经理先生，江诗丹顿有那么神吗？”

    经理说：“先生，江诗丹顿以工艺闻名全球，擅长复杂机械表的制造。精湛工艺奠定了创造与制作原则：江诗丹顿的每一件成品都要经过数年锤炼，每一个刻度都体现出大师的精雕细琢。江诗丹顿200多年的工艺积淀赋予每一款产品丰富的内涵，这是业界公认的品牌。”

    “那么，江诗丹顿究竟好在哪里呢？”宋福禄又问道。

    “江诗丹顿的制表大师的精雕细刻如同绘画大师的潜心创作一样，表现在每一款腕表的制作上。没有这些大师的耕耘，就没有今日江诗丹顿的伟大成就。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江诗丹顿是非凡创造的代名词。每款钟表均以独特方式体现出品牌精髓及对精细加工的严格要求。江诗丹顿始终保持着传统品牌意识，最核心的品牌不会改变：在技术、设计、工艺运用方面捍卫传统，并将一直延续下去。”

    梁晓秀还是没有表态她要选择那款表。

    经理情急之下，又介绍了两款经典手表：一款是托尔比朗表，那款表造型设计精密优雅、独特的动力储存显示器，充分展现了时光运动的深邃奥秘；另一款表叫“跳时表”，她的设计精湛，以12时的窗口展示时间，半圆环显示分钟，因而称为“跳时表”，十分罕见。

    这时梁晓秀准备拍板了，宋福禄用中文提醒她说，既然百达翡丽排在江诗丹顿前面，那她就没必要花100万欧元定制一枚江诗丹顿，她可以砍价。

    梁晓秀说他不懂，不要乱说了。她已打定主意定制一枚托尔比朗表，她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那款表展示的深邃奥秘正和她心意。

    她告诉经理她选定了托尔比朗表，可以签合同了。

    经理不露声色地说：“小姐，你选折了一款最神秘的江诗丹顿腕表，这款表充分展示了时光运动的深邃奥秘，在佩戴时可以欣赏到机械运作的动感美。”

    他们随即签合同，合同规定制作时间为5年，1982年交货，总价100万欧元，预付款20万欧元，两年后再付20万欧元，提货时交余款60万欧元。

    一上午时间，梁晓秀签了两份合同，还花35万欧元买了一块百达翡丽手表。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掷千金

    从江诗丹顿专卖店出来，他们回酒店吃午饭。在酒店餐厅宋福禄感叹道：梁晓秀一出手，235万欧元就没了。

    “怎么，你心疼了？”梁晓秀笑着问。

    “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我在想你是怎么变成这样一种人的呢？”

    “那样的人？”

    “就是那种特别敢花钱的人呗。晓秀，你还真有气魄：一上午花了235万欧元！”

    “哪有那么多，总共才付了65万欧元，其余的要陆续付款。”

    “那是一回事嘛！你早晚得给人家付余款呀，那可是170万欧元呀！”

    “这就叫大手笔。我有钱，我就敢花，当然了我不会瞎花，我会花到正地方。下午我们去宝珀专卖店，我还要定制一块表。”

    宋福禄虽然早晨在路上听梁晓秀说过要定制3块表，但还是感到意外，问她是否还要花100万定制那块表。

    她说就花100万欧元定制那块表。她不等宋福禄说话，开始给他介绍宝珀表的种种奥秘。

    宝珀表的外形有一种纯自然的美，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宝珀崇尚自然之美和含蓄之美，以低调奢华、含蓄典雅的风格博得了她的好感。在高档碗表中，宝珀是唯一只制作圆形表盘的钟表生产商。

    宋福禄说，据他所知手表都是圆形的，宝珀的圆形没什么稀奇的。

    梁晓秀说，宝珀认为真正高档碗表的形状永远是圆形的。她认为圆最适合中国人的审美要求。

    宋福禄调侃说梁晓秀又该讲一个传奇故事了。

    果然又是一个传奇故事：

    宝珀建于1735年，是瑞士现存历史最古老的腕表品牌之一；也是目前世界上功能最多、最复杂的全手工机械表。全手工机械表意味着代表制表行业的最高制作水准。

    自1735年创立以来，宝珀始终坚守传统制表理念，只做机械表，从来不做石英电子表。宝珀没有流水作业式的工厂，制造过程全部在古旧的农舍内进行，制表师亲手精工镶嵌每一枚腕表。每一枚腕表均由制表师亲自检查，刻上编号及签名，其品质管制之严，200多年来没有改变。

    “福禄，我们应该借鉴宝珀的管理经验，让我们的厨师在炒菜时严格把关，注明哪道菜是由哪个厨师做的，并由厨师亲自签名。”

    “炒菜还用签名？炒菜又不是做表，哪用得着那一套程序！你还是讲你的宝珀吧。”

    于是梁晓秀又讲了宝珀的历史。

    宝珀创始人贾汗-雅克?宝珀于1735年涉足钟表行业。他生长在讲法语的瑞士侏罗山区，那里风景秀丽，苏士河蜿蜒流过维勒特山村，安静迷人，到处是田园风光。与侏罗山区的大多人一样，宝珀起初只制作钟表的配件，后来才开始生产完整的手表。侏罗山区一带是瑞士制表业的圣地。早在宝珀出生100多年前，那里就是众多金匠聚集之地，他们精通雕刻、打磨、凿制和制作饰物；同时也是优秀的机械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当年是从法国逃到瑞士避难的加尔文教派的熟练钟表匠。

    宝珀实际上就是一个钟表匠，他没有料到日后他生产的手表能成为世界名表。宝珀的经验表明：一个成功的家族企业必须要有更强更精明的后代。

    18世纪末期，宝珀的儿子大卫?路易士?宝珀开始在邻国销售他们的钟表。

    1815年，他成立了一个小型钟表制造厂，以宝珀为标志。从此，宝珀成为瑞士钟表界的先驱，以其创新精神书写了钟表历史。宝珀腕表的价值不仅在于人工镶嵌所花的时间，还在于一丝不茍的细节。一句话：宝珀是独一无二的钟表珍品。

    数百年来，侏罗山区与世隔绝，但却造就了一批手艺灵巧，性格独立的制表师。他们专心致志，别无所求，每天埋头制作钟表，以此为乐，练就了一套精湛的制表技巧和本领。在寒风刺骨、皑皑白雪的严冬，他们足不出户，在农舍里年复一年地精雕细刻，把每一枚钟表打磨得完美无缺。

    如今，每一位宝珀的制表师都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他们把超凡的创作和卓越的技巧融注于手表中，赋予它们以灵魂与生命。宝伯的制表大师拥有绝对的权威：独立承担制表工作，自由选择上班时间，从镶嵌、打磨、润饰到清洁等工作，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公司从不干涉他们的创作。

    在超过两个半世纪的发展中，宝珀获得了一系列显著成绩：世界上第一个钟表品牌；树立了钟表制造艺术的典范；圆形钟表的楷模；全手工精心打造的钟表。

    梁晓秀一口气讲完了宝珀的历史，他们的午饭也吃完了。下午两点，他们来到宝珀专卖店，表店经理亲自接待他们，把他们引进贵宾室，取出一些宝珀表和图片、文字资料让他们看。之前，梁晓秀和表店联系过，告诉表店她要定制一枚宝珀手表。

    梁晓秀虽然对宝珀表非常熟悉，她还是请经理给他们介绍宝珀的特点。

    经理说：宝珀的制表传统至高无上：200多年的钟表文化和精湛的工艺得到了延续发展。

    20世纪，宝珀在制表领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推出了一系列独领风骚的钟表。代表性作品有：50英尺潜水表、结构最纤巧的贵妇鸟腕表、结构最纤小，可显示月相盈亏、星期、月份及日期的机械腕表、世界上最小巧纤薄的时、刻、分三问报时表、最纤薄的腕表和自动双指分段针计时表、可显示日期和储存八天动力的托尔比朗机械时计、7001系列腕表、2100运动腕表系列，全新一百小时机械时计。总之，宝珀沉积200多年的艺术才华和创造力在20世纪得到了充分展示。

    梁晓秀问经理宝珀在技术领域对突出的表款有哪些。

    经理推荐了宝珀50呎潜水表，他说1953年，宝珀制作出世界上第一枚现代潜水腕表──“50呎潜水表”，那是当时世界上最好的具有防水功能的腕表，奠定了潜水表领域的新标准。那款潜水表因而被多国海军列为标准装备。

    梁晓秀又问经理他认为宝珀在制表技术上的最大突破表现在哪方面。

    经理取出一只威乐赫系列首款半时区8天动力储存腕表，让梁晓秀观赏。那只表的自动上链机芯由324个零件组成，带有3个发条盒，储8天的动力。摆陀由钛金属制成，在提高动力能效的同时减小温度变化对摆陀的影响，确保计时精确。他说那只表是绝世无双的珍品。

    但梁晓秀并没有被打动，她没有相中那款表。她只想收藏最经典的宝珀名表。

    经理又取出5只表让梁晓秀挑选，那三只表是宝珀超薄表、月相盈亏表、万年历表、双码表及三问表。梁晓秀认真地看，仔细研究每只表，最后看中了宝珀三问表。她拿起那款表仔细看，心里暗暗想：这就是精密仪器呀！

    经理介绍说，那款三问表中所蕴藏的机械系统，繁复精巧，是制表艺术中的极品。

    梁晓秀在家曾仔细阅读过宝珀三问表的介绍文字，对三问表的有关知识熟记于心。三问表是腕表知识与声学运用的完美结合：每一声时、刻、分鸣响，全赖两枚发出不同震动及音调的微型锤子敲击；而每枚三问表，均需要制表师花上3个月时间镶嵌及调校，并为它们个别加上编号及签名为记。宝伯每年只推出少量三问腕表，顾客定制或购买三问表往往需要等待3年时间。

    她问经理怎么评价那款三问表。

    经理说宝珀三问表是表坛上成就显赫的艺术杰作，可依需要作时、刻、分鸣响报时，其精巧的机械系统内有30多颗红宝石及约300片零件，其中部分零件甚至比一根头发还要纤细。

    梁晓秀说她暂定三问表，她还想看看其他款式。

    经理又取出4只表，有两地时年历腕表、私人定制复杂金雕纹饰腕表、单按钮全历月相计时码表和陀飞轮大日历摆陀动力显示腕表。他说那几款表都是宝珀的代表作。

    梁晓秀说她想看看宝珀新近推出的鲜花系列女表，经理便让一个售货员取来了三只鲜花系列女表，那三只表分别以“兰花”、“莲花”、“茶花”命名，颇有诗情画意。梁晓秀很喜欢，饶有兴致地细看每一只表。

    那个经理便私下想：这位女士不是说要定制一只表吗？她好像大了退堂鼓，转而想买价格不算高的鲜花系列女表。毕竟上百万欧元的定制手表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下订单的。

    这时梁晓秀拿着一款宝珀兰花系列女表，问经理是否知道兰花的种种妙处。经理讲了一些兰花女表的特点：将日期显示巧妙地融合进珍珠贝母表盘中，将华丽的钻石融合进光滑简洁的表圈中，用月亮代表女人的容颜；在显示日期的规范阿拉伯数字和显示小时的细长数字的环绕下，圆形表盘中央设置了一个方形的珍珠贝母面板，星期、月份和月相显示沿面板的上下两边整齐分布。表盘内拟人化的月亮图案，有一个小巧的星形“美人痣”，增添了一种优雅的情调。

    经理对兰花似乎不熟悉，故意没有提及。

    梁晓秀便说中国人对兰花不陌生：兰花有一种神秘的幽香，时隐时现，时浓时淡，时远时近，所以在中国有“空谷幽兰”一说，那是美好艺术的最高境界。

    经理这时才问道：“小姐，你是中国人？”

    “对呀，我是中国人。你好奇吗？”

    “我第一次接待中国顾客，我感到荣幸。”

    梁晓秀接下来看莲花系列女表，之前她在家看过那款表的图片和介绍文字，但看实物还是感觉不一样。莲花系列女表的功能并不复杂，但外观华丽、醒目，具有一种高贵的的气质。

    她说，莲花女表流露出高傲、神秘的气质。经理接过她的话茬说，莲花女表展现了当代女性独立、自尊的风范。

    梁晓秀最后看茶花系列女表，那款表的设计采用了茶花完美的形状，看起来非常漂亮。那款表搭载自动上弦计时机芯，采用先进的柱轮结构；表壳直径为34毫米，防水深度100米；表带是手工缝制的鳄鱼皮。

    经理介绍说，那款茶花系列女表是飞返计时表，适合喜欢多元文化的女性佩戴。

    梁晓秀戴上茶花表，她顿时感觉那款表在与时间互动，心里大喜。

    经理在一旁说：“小姐，这款表很适合你佩带。”

    梁晓秀则说：“启动计时功能，测量时间，然后将它停止。这样能获得一种愉悦的感觉。”

    “小姐，你说得有道理。”经理恭维道。

    梁晓秀看了一眼三款表的价格，每款表为3万欧元，她当即决定把那三款女表都买下来。她说：“经理先生，这三款女表我都要了。”

    经历虽然见过大场面，但也感到惊讶不已，他还没遇见过一次购买三块表的顾客，于是又说她收藏宝珀的“兰花”、“莲花”、“茶花”三款系列女表很有眼光。他那么说，心里还惦记着梁晓秀是否会定制一枚宝珀腕表。

    梁晓秀付了9万欧元，售货员为她包装了那三款女表。

    之后，她和经理说她要定制一枚宝珀三问表。经理取出合同让梁晓秀看，告诉她定制时间三年，价格有三种，分别是80万、90万和100万欧元。

    梁晓秀说她要100万欧元的定制表。

    这回表店经理惊呆了：他没想到会遇见一位这么年轻的大客户，一出手就是100多万欧元。

    签完合同，梁晓秀交了20万欧元的预付款。那个经理无意间看到了梁晓秀手腕上的那枚百达翡丽腕表，他非常惊讶，故意问梁晓秀喜欢宝珀表的哪点。

    梁晓秀笑着说：“我喜欢宝珀的自然之美与含蓄之美。”

    “那么，恕我直言，请问宝珀在你心目中，在名表中占有什么样的位置？”

    “是这样：我自己排出了世界10大名表，排列顺序依次为：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珀、万国、伯爵、卡地亚、劳力士、芝柏、爱彼、宝玑。此外，我还挑选出三款表，即格拉斯蒂、萧邦、万宝龙，作为10大名表的候补成员。”

    “为什么说是候补成员呢？”经理非常感兴趣。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国表很有可能取代某个瑞士品牌，进入10大名表行列，比如格拉斯蒂和万宝龙。”

    “那么，你认为那两款德国表会取代哪两个品牌？”

    “有三个品牌有可能被取代，它们是芝柏、爱彼、宝玑。所以我选折了三个候补品牌，其中包括肖邦。”

    “你很有见解，小姐。”

    “经理先生，你看，我把宝珀排在世界名表的第三位，你认为妥当吗？”

    “你的意见很重要，我会转达给宝珀表厂。谢谢你，小姐！”

    从宝珀专卖店出来，宋福禄说了一句话：什么叫一掷千金？他今天终于见识了。

    梁晓秀宛然一笑，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表情，打开车门上车，发动汽车返回丽思酒店。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收获

    回到酒店房间，梁晓秀打开宝珀兰花女表的盒子，取出那只表戴在手腕上看效果。她越看越觉得兰花表好看，戴在手上非常漂亮，可以作为日常表佩带。

    她定制了一枚宝珀，再有三年时间她就能戴上那枚价值100万欧元的奢华腕表，那时她才28岁，还来得及享受奢华腕表带来的快乐。她把宝珀表排在世界10大名表的第三位，认为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和宝珀就是世界最好的三大名表。

    一天时间，她在巴黎签订了购买世界三大定制手表的合同，内心的喜悦无法形容：梦想实现了，3年、5年、8年后她将佩戴世界上最好的三大名表。

    她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而她丈夫宋福禄则在算经济账：梁晓秀已经花掉了344万欧元，按照她的说法她要花500万欧元，那么还有156万欧元没有花出去呢。他心疼钱，认为妻子纯粹是在浪费钱，花那么一笔巨款买手表，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他忍不住提醒说，她已经花了344万欧元，500万欧元的大头已经花出去了，还剩下156万欧元。

    妻子说：“福禄，你算得不对，我刚花了94万欧元，而不是344万欧元。”

    “三块表你交了定50万欧元的定金，剩下的250万欧元你要陆续支付，这有什么差错吗？”

    “账不能那么算。余款不是还没交嘛！250万欧元毕竟还在我手上，我还可以用那些钱做别的事。”

    “晓秀呀，你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宋福禄不安地说，“你还要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浪费一分钱，我的所有花销都是有目的的。”

    晚饭时间已到，他们来到丽思酒店餐厅吃晚饭。按照梁晓秀的说法，他们共进晚餐，庆祝三个合同签订成功。宋福禄情绪不高，心想梁晓秀花了那么多钱还居然说要庆祝，这不是胡闹嘛！

    梁晓秀如同往常一样点了两瓶拉蒙图红酒。拉蒙图在丽思酒店餐厅卖500欧元一瓶，比他们在新中国饭店卖的拉蒙图贵200欧元。拉蒙图是丽思酒店最贵的红酒。梁晓秀当年和拉蒙图酒庄签合同其实也是受了丽思酒店的影响，她那时认为，既然丽思酒店都把拉蒙图作为主打红酒，那就说明拉蒙图绝非一般名酒，而是名酒中的名酒。

    服务生告诉梁晓秀丽思酒店的拉蒙图已卖完，请她点别的红酒。梁晓秀感觉奇怪：世界一流酒店的拉蒙图怎么可能卖完了呢？她追问服务生为什么酒店没有拉蒙图，那是酒店的主打红酒，她只喝拉蒙图，不和别的红酒。服务生解释不清楚，便去请来了餐厅经理。餐厅经理的解释很简单：酒店储藏的拉蒙图确实已卖完，新酒还没进货。

    “那么，新酒什么时候到货呢？”梁晓秀不露声色地问道。

    “我估计至少得到今年年底。”餐厅经理抱歉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1977年一年丽思酒店都不能为客人提供拉蒙图，是这样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小姐。”

    “为什么不想想办法多进货呢？”

    “小姐，你可能有所不知，”餐厅经理解释说，“拉蒙图红酒产量不高，我们一年最多能进5000瓶，而这5000瓶酒还要分配给我们所有的连锁酒店，这样就不够用了。”

    “可是我就想喝拉蒙图，其他红酒我不习惯，怎么办呢？”

    “很抱歉，小姐。”餐厅经理耸耸肩膀，表示遗憾。

    梁晓秀便说世界一流酒店居然不能为客人提供拉蒙图，让人难以理解。她每次住丽思酒店都喝拉蒙图，这次让她太扫兴了。

    餐厅经理一再表示歉意，请梁晓秀原谅。

    梁晓秀看火候已到，便说酒店可以从其他渠道进货，不能只等着酒庄的供应。拉蒙图酒庄的就逐年减产，1977年的产量还会减少。

    餐厅经理听梁晓秀说可以从其他渠道进货，便试探着问她是否知道其他进货的渠道。

    “先生，我是拉蒙图酒庄的最大经销商，我手头就有拉蒙图现货。”

    “是吗？”餐厅经理惊讶地看着梁晓秀说，“我们可以谈谈具体事项。”

    梁晓秀问宋福禄他们的拉蒙图还有多少瓶，宋福禄说还有1.9万瓶。梁晓秀心里有了底。

    她和餐厅经理说，她手头有现货，可以卖给丽思酒店1.5万瓶拉蒙图，他们可以签订合同。

    餐厅经理很惊讶，他很清楚拉蒙图酒庄的年产量不过才8万瓶，这个小姐手头怎么可能有1.5万瓶拉蒙图呢？如果酒店购买她手头的拉蒙图，这事他还做不了主，必须请示酒店总经理。他想了想说，明天上午他再和她联系，商谈具体事项。

    梁晓秀决定晚餐不喝酒了，他们简单吃点饭就回房间了。一进房间，宋福禄就急着问梁晓秀她准备以什么价格售出拉蒙图。

    “看把你急得，”她嗔怪道，“你说卖多少钱合适？”

    “晓秀，这买卖是你谈成的，你定价吧。”

    “福禄，买卖还没谈成呢，明天肯定有一场艰苦的谈判。我出的价是400欧元一瓶。”

    “400欧元？”宋福禄瞪大了眼睛说，“这么高的价，他们不会同意的。”

    “所以才要谈判嘛！我估计丽思酒店从拉蒙图酒庄进货的价格大约在150-180欧元之间。他们在酒店餐厅卖500欧元一瓶，赚得比我们还多。我们才卖300欧元一瓶，而去年我们进货价格就达到110欧元。我们一瓶拉蒙图赚190欧元，丽思一瓶赚300多欧元，这不合理嘛！所以，我们必须要改变这种状况。”

    “怎么改变？”

    “把拉蒙图卖给他们。”

    “问题是他们不一定买呀。”

    “我估计他们会买，就看明天谈判的情况了。福禄，你先帮我算算1.5万瓶拉蒙图赚多少钱。”

    宋福禄算账极快：一瓶赚290欧元，1.5万瓶净赚435万欧元。

    梁晓秀自言自语道：435万欧元，可以了！

    第二天上午8点钟，梁晓秀和宋福禄在酒店餐厅吃早餐时，餐厅经理过来告诉梁晓秀，中午12点钟他们在酒店总经理办公室洽谈购买拉蒙图酒的事。

    梁晓秀吃过早餐，和宋福禄说，他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到手表专卖店看看，她还有7种名表没买呢。

    他们来到伯爵表专卖店看伯爵手表。梁晓秀以前没接触过伯爵手表，初看之下，感觉伯爵表光彩华丽，她暗暗惊叹：伯爵手表真漂亮啊！

    宋福禄问她对伯爵表是否也了解。她说不了解，她不会买伯爵手表。她对伯爵做过研究。在伯爵表店她给宋福禄讲了表厂创始人的故事。

    伯爵表的创始人叫奇奥杰斯?庇埃其，他原来是瑞士侏罗山脉中一个名叫拉考奥克斯费村庄的农场主。1874年，庇埃其创建了一个制表工作室，当时他把自己的14个孩子组织起来，主要做两件事：一是为其它制表公司生产机芯；二是以伯爵公司的品牌生产整只成品表在本地市场销售。

    梁晓秀说：“福禄，这个农场主够厉害吧？居然有14个孩子！我在国内时见过有10个孩子的家庭，但从未听说过有14个孩子的家庭。我要生5个孩子，与人际老外比，还不到人家孩子的一半呢。”

    宋福禄调侃说那他们就多生孩子，也生十几个孩子。

    梁晓秀没理，继续讲伯爵的故事。

    人多力量大，14个孩子组成了一个精干的团队，在父亲的带领下，他们齐心协力，为伯爵的日后发展奠定了基础。伯爵并没有一夜成名，而是在半个多世纪后才成名。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庇埃其的两个孙子吉拉德和凡伦汀重新组建伯爵公司，推出第一批伯爵手表。他们深受祖辈的影响，致力于提升创造力、修饰细节以及融合腕表与珠宝工艺，最终树立了伯爵高档品牌。

    1945年，第一只刻有伯爵标志的腕表正式问世。这款超薄九线运转装置，至今仍是机械腕表系列的主要设计依据。

    伯爵首创的纤薄型机械运转装置成就显赫，成为钟表业的一段历史传奇。时至今日，伯爵自设铸金工场，追求尽善尽美。伯爵不断自我超越，具有出类拔萃的能力，特别擅长研发稀有、珍贵和独一无二的腕表。

    在表店梁晓秀一直在给宋福禄讲伯爵的故事，售货员看了很奇怪，试探着问她是否来看伯爵表。

    她请那个售货员讲讲伯爵手表的显著特点。

    售货员介绍说，伯爵表的艺术含量极高，成就显赫。伯爵追求尽善尽美的设计风格，把珠宝与腕表艺术化地融为一体，制作出令人惊叹的腕表。

    梁晓秀问售货员伯爵表的装饰材料主要有哪几种。售货员看梁晓秀问的很专业，便说伯爵坚持采用名贵的宝石，如青金石、珊瑚石、珍珠母、虎眼石、玛瑙等稀有材质，雕琢手表表面装饰，华丽夺目，光彩四射。

    “那么，请问伯爵的主要市场在哪里？”

    “美国是伯爵的主要市场。在美国，伯爵腕表就是华贵腕表的代名词。伯爵系列腕表的现代风格受到美国特定消费群体的追捧。伯爵的市场需求量虽然持续上升，但伯爵为了保证手表的质量，每年的腕表产量依然保持在2万枚。”

    梁晓秀听到2万枚的数字，她私下给伯爵表厂的营业额及具体收入算了一笔账。伯爵表的均价为2万欧元，以此计算，2万枚手表价值4亿欧元。倘若伯爵一年能卖出2万枚手表，那么它的营业收入则为4亿欧元。她虽然不知道伯爵的纯利润有多少，但她可以肯定决不会达到50%的纯利润。钟表企业的成本高，开销大，制作周期长；再加上人工费以及税收等各种费用，她估计伯爵表厂的年利润不会超过20%，也就是8000万欧元。这还是按照最好的结果测算出来的。倘若伯爵一年卖不出2万枚手表，倘若表厂还有其他开销，那么，伯爵的纯利润很可能只有5000万欧元，甚至更少。

    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宋福禄。

    宋福禄说他们饭店1976年的总利润高达2200万欧元，差不多是伯爵表厂一半的利润。以挣钱而论，新中国饭店并不次于伯爵表厂。

    梁晓秀说伯爵是闻名世界的名牌手表，而她的饭店不过是在里尔最有名气的饭店，二者没有可比性。

    宋福禄则鼓励说，只要把中餐馆办好，早晚有一天收入会超过那些大牌产品的收入。

    他们俩用中文聊天，售货员听不懂，不知道这两位顾客是来买手表呢，还是来探讨问题的。

    梁晓秀看出了售货员的尴尬，赶紧停下来听售货员介绍伯爵手表。

    那个售货员说，伯爵宝石腕表的走势强劲，特别受到女性顾客的欢迎。伯爵定下的品牌哲学始终没有改变：坚持用贵重金属和贵重宝石制作腕表。

    售货员看一眼宋福禄，有介绍了伯爵男表：伯爵最有名气的腕表是保罗系列男表，系列腕表为时尚经典的表款，其设计概念传承原创外型的风格，并添加具划时代演绎的含意；同时腕表的设计也更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服贴于手腕。

    梁晓秀插话说，看来伯爵通过高端市场培育了一批品味高雅的顾客。

    售货员说：“在伯爵表上看时间，就等于在欣赏一件至尊之宝。”

    梁晓秀觉得那句话说的有道理：一枚伯爵腕表就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梁晓秀看好了一枚标价5万欧元的伯爵女表，感觉那只女表就像一件艺术品，当即便买下了那只表。

    她想：世界10大名表，每一个名表都得至少收藏一枚，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宋福禄则暗暗想：她要真能把拉蒙图以400欧元的价格卖给丽思酒店，那她花钱也是有资格的呀。

 第二百章 技术赚钱

    从伯爵表店出来，他们又进了劳力士专卖店，在那儿梁晓秀要买两只手名表，给丈夫一只，自己一只。

    在来巴黎之前，她读的一篇有关劳力士的文章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在高档腕表中，以机械质量而论，劳力士无疑是最好的。那篇文章的作者是一位德国精密仪器工程师。作者还说，劳力士表走时精确，分秒不差，以精确而论，劳力士是高档腕表中的绝对胜者。

    进到表店，梁晓秀告诉宋福禄劳力士手表年产量约为100万只，销售额稳居瑞士高档钟表业的龙头地位。她曾为劳力士算过一笔账。劳力士均价为1万欧元，100万只手表价值高达100亿欧元。在100亿欧元的销售收入中，纯利润能达到多少呢？按20%的利润计算，那就是20亿欧元。梁晓秀没有看到劳力士销售额和利润的具体数字，她只是凭猜测计算的。她认为她的猜测基本上差不多。不管怎么说，劳力士的年利润高达20亿欧元，这让她感到惊讶，甚至震惊。

    宋福禄说，如果劳力士每年真有20亿欧元的纯利润，那太了不起了。

    梁晓秀说劳力士赚那么多钱，那是人家的本事：凭技术赚大钱。在20世纪，劳力士一直是全球高档手表业的领头羊。时至今日，超卓的工艺与技术依旧使得劳力士保持着手表业的翘楚地位；所以劳力士赚大钱不足为怪。

    20亿欧元绝对是一笔巨款，她的餐馆什么时候能赚到那么多钱呢？

    宋福禄说他们今年就要在欧洲6个国家开设中餐馆，如果按一家餐馆年利润200万欧元计算，等他们开到1000家餐馆时，她们一年就能赚到20亿欧元。

    “福禄，你估计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出1000家餐馆？”

    “我估计30年差不多。”

    “30年后，你都67岁了，我也55岁了。那个目标太遥远了。我不能等那么长时间，我要在10年内开出1000家餐馆。”她其实也不知道10年内能否开那么多餐馆，她只是凭想象测算的。

    宋福禄根本就不相信在10年内开出1000家餐馆；1000家餐馆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说开就得开。以50万欧元的成本计算，开1000家餐馆至少需要5亿欧元的投资，他们能实现那个目标吗？

    梁晓秀说，在瑞士豪华表中，还没有一家表厂有劳力士那么高的营业收入和纯利润。很显然，劳力士不仅注重质量，还以数量取胜。她佩服劳力士的这种经营策略。在经营策略上，劳力士很有一套，让其他大牌表厂望尘莫及。那些大牌表厂尽管强调它们的手表质量，强调艺术性和观赏性，但作为企业，它们不能回避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赚钱。他们赚不到劳力士那么多的利润，说明在经营上与劳力士还差一个档次。

    宋福禄说赚钱是企业的职责或者说是它的天性。哪有不想赚钱的企业呢？

    梁晓秀告诉宋福禄在欧洲许多工程师和律师喜欢佩戴劳力士手表，以示他们工作的严谨性。她准备给他买一块劳力士手表。宋福禄说他不需要劳力士，梁晓秀把自己的表买了，他们好到下一家表店。

    梁晓秀说不买不行，他必须得买劳力士。劳力士最初的标志为一只伸开五指的手掌，表示该品牌完全是靠手工精雕细琢的；后来逐渐演变为皇冠标志的注册商标，以示在手表领域中的霸主地位。宋福禄佩带劳力士手表可以展现他在中餐行业的霸主地位。

    宋福禄只好同意买一块劳力士，但不想买贵的。梁晓秀说价格她不用考虑，关键是看那款表适合他佩带。

    她向一个售货员咨询什么样的男表更好一些。售货员说，那要看佩带者的具体要求。劳力士最好的一款表是防水表。1926年，劳力士生产了第一只防水、防尘表，这就是模仿牡蛎结构设计的著名蚝式表。1927年，英国游泳女将美雪狄丝戴着这种防水表横渡英吉利海峡，手表在水中整整浸泡了15个小时后仍旧分秒不差，完好无损。英国《每日邮报》称这一事件“创造了难以实现的奇迹”，是“制表技术最伟大的胜利”。

    梁晓秀接过售货员的话说，从此，劳力士蚝式防水腕表名扬天下。

    售货员笑了，说1931年劳力士还发明了一种自动上链的机制，造出了后来风靡一时的恒动型表。那款表的中轴有一个摆铊，能把手腕摆动的势能转换为手表的动力，无需人工上链，故称“恒动”表。

    梁晓秀让售货员给他们推荐几款劳力士手表，她想从中挑选最好的表款。

    售货员推荐了劳力士蚝式恒动探险家型腕表，说那款表是人类探索之旅的最佳见证者，因为它将制表技术与探险历程完美融合，其精准的表现蕴含了卓尔不群的探索以及突破创新的含义。劳力士腕表曾数次陪伴探险家攀登喜马拉雅山，他们的探险经验为腕表的发展与不断提高带来了直接动力。

    1953年，登山家爱德蒙?希拉里戴着劳力士表登上了珠峰，而探险家雷诺夫费因戴着同样的劳力士表征服了南极。几年后，劳力士又潜入了1.08万米深的海底。这些探险的历史创举见证了劳力士卓而不凡的品质。

    售货员取出劳力士探险家型1号让他们观看，告诉他们那款表是劳力士最热门的表款之一。黑色面盘和3-6-9 阿拉伯数目字时刻刻度赋予了那款表兼具典雅和运动的迷人气息。

    梁晓秀和宋福禄商量，她就想给他买一枚劳力士探险家型1号手表。宋福禄说他们再看看其他表。

    售货员又给他们取出一只劳力士潜航者型手表，那款表的防水深度超过300米，大大超越了同类手表的防水深度。

    他介绍说，劳力士蚝式恒动深海腕表的成功得益于若干突破性技术创新，其中包括劳力士专属的全新表壳结构，它确保腕表在深水中从容承受巨大压力。其他三个超卓腕表元件保证了这款腕表出众的性能：不锈钢圆环置于蓝水晶玻璃和表壳后盖之间，保证玻璃和表壳后盖轻松承受巨大水压；蓝水晶玻璃表面微呈拱形，比其它蚝式表款的玻璃表面更厚，使抗压能力倍增；表壳后盖采用具有极高耐抗性的钛合金制成，配以性能卓越的精钢圆环固定。

    深海腕表可满足专业潜水员对坚固、精准和可靠的极致需求。表带装配有双延展系统，容许调校表带长度以将腕表佩戴在7毫米厚的潜水衣之外，方便佩戴。双延展系统配备包括蚝式折扣伸缩链节和全新带扣，可对表带长度进行细微调校。排氦活瓣以性能不凡的904l精钢制成，其尺寸与表壳直径分毫不差，完美保证出色的防水性能。配备这种安全装置后，在深海潜水过程中渗入腕表的气体便可在潜水减压时从腕表排出。

    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他不会去潜海，没必要买那款表。

    售货员又给他们介绍了宇宙计型手表，那是一款多功能手表，能满足工程、运动及商业等多种需要。宇宙计型迪通拿腕表极具运动气质，在劳力士所有蚝式腕表中享有极高知名度。

    梁晓秀拍板说，他们就买劳力士探险家1号；他们在欧洲开中餐馆本身就是在探险，那款表正适合宋福禄佩带。

    宋福禄同意了，他看了一眼价格，那款表标价9万欧元。他说9万欧元比一辆奥迪a8都贵，他们花那么多钱买那块手表不值得。

    梁晓秀不理睬宋福禄，让售货员那两只探险家1号，一只是男表，一只是女表，总价18万欧元。

    那个售货员很高兴，他一边包装手表，一边强调说：劳力士的百年发展史积淀了丰厚的品牌价值。劳力士在尖端科技的协助下，保证每个生产程序均经过严格的质量监控，每块表都进入气压室测试防水性能，然后用每一百年误差两秒的原子钟做准确度校准，完成所有质量测试的手表方可出厂。因此，劳力士追求完美的精神赋予了其最高品质，使其享有其它手表所无可比拟的声誉。

    梁晓秀让宋福禄当场就戴上了那款表，和他说他们一起探险，把欧洲的宝藏挖出来。

    宋福禄忍不住说他们就要探险，就要把欧洲的宝藏都挖出来，他那么说时心里还在计算着梁晓秀花的钱：她已经花了367万欧元。

 第二百零一章 出手大方

    梁晓秀向来出手大方，只要她看好的东西，她从来不吝惜钱。她的座右铭是：挣钱是为了花钱，只要用处得当，不必考虑花钱多少。

    他们那天上午去的第三家表店是宝玑表店，进到店里，梁晓秀第一眼看宝玑表，就感觉它是美丽的化身。她为这个发现感到高兴：实物与图片相比要漂亮多了。她过去没听说过宝玑，只是看了介绍材料才知道宝玑是世界名表。

    她告诉宋福禄宝玑是瑞士最古老的钟表品牌之一。创始人宝玑在一生中创造无数伟大的发明：改良自动表，发明自鸣钟用的鸣钟弹簧以及避震装置，等等。可以说，宝玑就是一位伟大的发明家。

    “那你说说这个人的故事吧。”宋福禄听上了瘾，觉得梁晓秀讲得非常生动，对他有启发作用。

    梁晓秀娓娓道来：

    宝玑创始人阿伯拉罕?路易士?宝玑1747年生于瑞士纳沙泰，自幼显示了对复杂机械的非凡天赋。他15岁到凡尔赛学习钟表制造，在5年学徒期间，他入读马塞林学院，为研制精密仪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的才华及发明创造的能力使他崭露锋芒，获得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的赏识。

    1775年，28岁的宝玑在巴黎创立了一家钟表公司。他对机械具备渊博的知识，对钟表有过人的天分，这使得他招聘到当时最优秀的钟表工匠，那些工匠投身他门下，一同研制钟表。

    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及皇后玛丽?安东尼赞赏宝玑的钟表，因而给宝玑带来了声誉。1795年，宝玑推出大批新发明，包括宝玑摆轮游丝末圈；定力司行轮；售予拿破仑的世界上第一个行李钟；能为凹处手表调校时间的自鸣钟；能够靠触觉知道时间的手表；以及在1801年取得专利权的陀飞轮标准时计。

    宝玑充满创意的钟表对18世纪的制表技艺产生了重大影响。在巴黎，他的精湛制表工艺和先锋美学成为人们称颂的焦点。18世纪的最后25年，巴黎所流行的钟表样式都偏于雍容华丽、繁复浮夸的巴洛克风格，唯有宝玑的作品追求端庄、精致、低调与简约，因而得到法国、英国等王室的订单与青睐。

    从诞生之日起，宝玑就以其对技术和艺术上的绝对影响力而闻名。它不但是卓越钟表技艺的代名词，是人类完美典范与创造力的精神，也在文化领域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宝玑有几款珍贵的名表，其中的代表作之一是宝玑5号表，由宝玑本人在1794年制作完成，只有少数王室成员，如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和奥尔良公爵拥有过那款表。那款古董怀表具有60小时动力储存功能，同时还附加了多种功能，如两问报时、月相盈亏等。那款怀表是动力储存多功能表的先驱，一个半世纪后被斯沃琪集团主席尼古拉斯?海耶克竞拍获得。他竞拍成功后，着手复制那款拥有210年历史的名表。他把复制的任务交给了宝玑。宝玑动用最好的技师复制那款表。复杂的再版复原耗费了数月的分析研究。宝玑原创的机芯被彻底拆解、照相，全部依样复制。

    于是，一款充满技艺天才和永恒美感的杰作得以复活。

    最后，梁晓秀说：“这款精品手表的问世，反映了宝玑制表大师和工艺大师惊人的工艺与才干。这只表全球只复制了5块，每块表价格是150万欧元，已全部售出。”

    “150万欧元？”宋福禄惊讶地说，“真是天价了。”

    梁晓秀又说，宝玑一生重要的发明包括飞轮擒纵结构，摆轮双层游丝，自鸣钟，定速擒纵结构，以及三问表的盘旋式打簧系统等卓越设计，均为今日钟表界带来深远的影响。

    在航海天文钟方面，宝玑作出了重大的页献。1815年赢得海军钟表制造家的美誉。宝玑在77岁高龄辞世，他在世时获得广泛推崇；今天他仍被公认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和钟表制造家。

    “那么，他死后后代继承了他的产业？”宋福禄好奇地问道。

    1823年，宝玑逝世，他的后人继承了他的天赋。宝玑的第五代传人在20世纪50年代制成具有飞返计时功能的手表，一时轰动瑞士表坛。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和大作曲家柴可夫斯基都曾是宝玑的忠实用户。宝玑还有许多世界名人客户，哪些重要客户当时称宝玑为“表王”和“现代制表之父”。世界历史名人如法国国王路易十六，法国王后玛丽?安东尼，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一世，英国维多利亚女王，英国首相邱吉尔，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美国国务卿杜勒斯等人，都是宝玑手表的钟爱者。

    “他们看重宝玑的什么呢？”

    “看重宝玑手表的美丽与贵重。宝玑与欧洲皇室名流之间素有渊源。1798年4月，拿破仑在出征埃及前的一个月，专程访问了宝玑作坊，用7000法郎购买了三件最具代表性的产品：一只带日历的打簧旅行钟178号；一块编号38的带温度稳定擒纵系统的打簧怀表；一款编号216的自动上链打簧表。”

    “你知道的还真多。”

    “我专门研究过宝玑的历史和现状。在瑞士众多名表中，宝玑与欧洲皇室的来往最为密切。无论在钟表历史或是西方历史中，宝玑钟表都有记载。

    “拿破仑希望拥有一款足以彰显他尊贵地位的名表，也希望携带结实耐用、性能可靠的旅行钟奔赴战场。而宝玑定时器的杰出性能，也确实在埃及一战中为拿破仑立下不少功劳。此后，波拿巴特家族便成为宝玑常客。拿破仑及其家族总计向宝玑购买的贵重钟表产品，多达19件。拿破仑向妻子表达爱意时，选择宝玑作为礼物。一块拿破仑妻子拥有的黄金珐琅怀表，后来在英国佳士德拍卖会中拍得130万美元的天价。”

    “这么说，你也想收藏宝玑？”

    “那要看我能否赚到大钱，现在我只是买一块普通的宝玑手表。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宝玑受到那么多世界名人的青睐呢？俄国大文豪普希金、法国文豪巴尔扎克和大仲马都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提到过宝玑表。那些文字，塑造了从19世纪初期至今宝玑表的各种形象。此外，雨果、司汤达、梅里美、缪尔格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文学巨匠们，纷纷用美文描写过宝玑。那些文字大都使用了‘美丽’、‘精准’、‘贵重’、‘可靠’等形容词。我认为那些形容词凸显了宝玑的品位与个性，每一段文字的描述，都将宝玑尊奉为艺术品。”

    宋福禄听得津津有味，梁晓秀忽然问：“福禄，你知道什么叫一字千金吗？”

    “你想说什么？”

    “路易?宝玑当年有一份手稿，总计354页，被宝玑博物馆以230万瑞士法郎的价格收购。我算了一下，他的一个字价值一千欧元。”

    “那是什么手稿？”

    “那是一份创作于1818年至1823年间的手稿，一份见证着宝玑历史痕迹的手稿。那份手稿在沉淀了一个半世纪后首次公诸于世。手稿总计354页，按时间顺序详细纪录大师在钟表学上的创新发明，各式钟表尺寸配置和复杂程度，同时也记载公司历史跟大师整体性设计和制表理念。在路易?宝玑的手稿中，人们窥见到一个自信而充满活力的宝玑，他不但在钟表界傲视群雄，也骄傲地承载着一段足以使任何品牌都艳羡的独特历史。”

    在表店，梁晓秀询问了宝玑的技术特点。

    一个售货员告诉她：在20世纪宝玑公司研制出一系列具有高技术含量的手表。作为陀飞轮的鼻祖，宝玑推出的5317腕表，是陀飞轮和动力储存显示的完美结合。传统系列7057腕表是一个梦幻般的款式，每一款均以超现代化的形式或以更加传统的形式突出了本款微型机械的技术架构；其制作方法独一无二，中心板的两面布置均可展现几乎所有的组件。海洋5839陀飞轮是首款具有硅擒纵机构的陀飞轮腕表，具有抗震性、无磁性且无需润滑等技术特点，并在腕表周身都镶嵌了钻石。

    售货员取出他介绍的那三款表让梁晓秀观赏。梁晓秀一款都没看上，她眼光极高一般名表根本打动不了她。

    那个售货员打量了一眼梁晓秀，看到她手腕带着一枚百达翡丽，便认定她不是一般客户，而是重要客户。于是，他取出一枚女表，放在柜台上让梁晓秀看。

    那只表叫古典7137月相腕表，梁晓秀一眼就喜欢上了那款表，她仔细看，看到月亮盈亏显示在腕表上，有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穹宇之美。她当即在心里决定就买那块古典7137月相腕表。

    售货员显然观察到了梁晓秀的面部表情，他认真地介绍说，月亮绕地球公转一圈的时间平均29天12小时44分2.8秒，也就是29.530588天，因此大部份的月相表盈亏显示的刻度都是29.5天。古典7137腕表灵感源于宝玑著名的5号怀表。面盘上的饰纹为时间的显示生色不少，日月同辉展现出完美的平衡：位于二时位置的月相面盘，一轮明月在点点星辰的相拥之下演绎盈亏，与六时位置的太阳纹图案的日期指示相互呼应。

    梁晓秀惊叹这款表的精美，觉得那表就像天上的一颗星星。

    宋福禄问那表多少钱。售货员说26万欧元。

    梁晓秀刷卡付款，买下了那款令她心动的手表。

    宋福禄则暗暗想：又花了26万欧元，她倒出手大方，好像126万欧元对她来说是小钱似的。至此，她已经花了393万欧元。

    从宝玑表店出来，梁晓秀感叹道：宝玑世代相传，已传到第五代。她对自己寿命的期望是活到100岁，她有望看到她家的第五代后人。1977年她才25岁，大儿子已经5岁半了，再有14年大儿子就能结婚有孩子，她就能当上奶奶了，那时她才不过39岁。此后再有20年，她的孙子也要结婚有孩子，她在59岁时就能当上太奶奶，那就是她家庭的第四代。如果按20年计算，她在79岁时能当上太太奶奶，那时她就该有重孙子了。那么，100岁时，她会不会看到第六代后人呢？

    宋福禄一时无语，他想：梁晓秀100岁时，他都112岁了，他能活到那么大年纪吗？

 第二百零二章 马到成功

    中午11点半钟，梁晓秀和宋福禄回到酒店房间，梁晓秀收好那天上午买的三块表，冲了两杯咖啡，两人坐下来喝咖啡。宋福禄说丽思酒店也不知道是否还要他们的拉蒙图，他就想早点把红酒卖给丽思酒店，挽回一些经济损失；他认为梁晓秀花那么多钱买手表，那就是他们的经济损失。

    梁晓秀说好事多磨，他们就耐心等着吧。

    那天早晨丽思酒店总经理上班后，餐厅经理便向他汇报了梁晓秀要卖给酒店拉蒙图一事。总经理半信半疑，问那个客户怎么会有那么多拉蒙图。餐厅经理说他也不知道，但从那个年轻女人的口气看，她不像在撒谎；她很懂酒，对拉蒙图酒庄的情况非常熟悉。

    为了证实梁晓秀的话，总经理当即给拉蒙图酒庄老总挂了电话，询问梁晓秀的情况。酒庄老总证实梁晓秀是他们酒庄最重要的客户，1976年进了2万瓶拉蒙图，占酒庄总产量的四分之一；其他情况酒庄老板没有透露。

    总经理这回放心了，他让餐厅经理请梁晓秀到他办公室来谈购买拉蒙图红酒的事宜。丽思酒店也是拉蒙图的大客户，每年进3000瓶拉蒙图。丽思酒店共有6家连锁店，平均每家酒店一年分配500瓶拉蒙图。1976年拉蒙图在丽思酒店卖得非常好，不到半年便断货了。餐厅经理说，他估计酒店餐厅一年卖出1000瓶拉蒙图绝对没问题。

    梁晓秀昨天来酒店餐厅点拉蒙图时，她当然不知道丽思酒店的那些情况。12点钟，餐厅经理亲自到梁晓秀房间，接他们去酒店总经理办公室。

    梁晓秀和丽思总经理见面寒暄几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总经理说：“我没想到我们的客户手头还有那么多拉蒙图。我听说粱小姐要卖给我们1.5万瓶拉蒙图，是这样吗？”他先不提价格，而是试探梁晓秀的口气。他看梁晓秀那么年轻，觉得在谈判中他不会吃亏。

    梁晓秀心想：无商不奸，做生意的人都是老滑头，这个老总在试探我呢，那我就也试探一下他，摸摸他的底细。

    她顾左右而言其他：“经理先生，我是丽思酒店的固定客户，我每次来巴黎只住丽思酒店，从来不住其他酒店。”

    “谢谢！”

    “我认为丽思酒店不仅是巴黎最好的酒店，还是全法国最好的酒店，在全欧洲都属于一流酒店。”她的言外之意是只有丽思酒店才配她下榻。

    总经理想：这个粱小姐怎么开始评论丽思酒店，而不谈卖拉蒙图的事呢？她的用意是什么？

    宋福禄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这是短兵相接呀，梁晓秀能战胜这个胖老头吗？他看那个胖老头可不是省油的灯，眼珠子一转一个心眼。

    梁晓秀话锋一转，直奔主题：“象丽思酒店这样一流的酒店都没有拉蒙图，我感到惊讶。请问总经理先生，这是为什么呢？”

    经理没料到梁晓秀会这么开场，便敷衍说酒店去年进的拉蒙图不多，到年底时卖完了。其实半年前酒店的拉蒙图酒卖完了，只是那时他还没当一回事。丽思盈利主要靠客房，而不是餐厅。

    “为什么不多进一些货呢？”梁晓秀紧追不舍，她故意那么说，想套出老外的话。她也发现这个老外是一个老江湖，他肯定要和她斗心眼子。

    “这个嘛，有些特殊原因。”老外若有所思地说。

    实际情况是：丽思酒店在1966年和拉蒙图酒庄签订了一份为期10年的合同，按照合同规定，丽思酒店每年从拉蒙图采购3000瓶红酒；1976年合同到期，他们还没有签新合同呢。通常情况下，丽思酒店6个连锁店一年能卖出2800瓶拉蒙图，可是在1976年拉蒙图忽然走俏，不到半年酒店的拉蒙图全部卖光了。这些情况他当然不能告诉梁晓秀了。

    “什么特殊原因？”

    “抱歉，这属于商业机密，我无可奉告。小姐，我想和你谈谈购买拉蒙图的事宜。请你先报一个价吧。”老外感觉梁晓秀可不是简单的生意人，而是很有心计的商人。

    梁晓秀心想老家户终于进入正题了，那就给他来一个单刀直入吧：“我每次来丽思酒店，我都喝拉蒙图，你们一瓶卖500欧元；而我出的价是一瓶400欧元。”

    “小姐，400欧元的价格太离谱了，你再想想价格，好吗？”

    “先生，这个价格对丽思酒店来说并不离谱，我说过你们一瓶拉蒙图卖500欧元。”她暗示丽思酒店从拉蒙图上赚了不少钱。

    “小姐，既然你是拉蒙图酒庄的大客户，你应该知道酒庄出厂的价格。我猜想你进的货一瓶不会超过150欧元。”

    “先生，我不代表拉蒙图酒庄，我只代表我自己。你们现在需要货源，而我手头有货；我是供货商，你们是进货商，价格得由我来定。我认为，400欧元的价格合情合理。”

    “小姐，你进货的价格是多少？”

    “先生，很抱歉，这是商业机密。”

    “那么，我出一个价：200欧元一瓶，你看怎么样？”老外经理一张口就准备砍掉一半的价格。

    宋福禄暗暗想：这个老家伙可真够狠的，要杀半价。

    梁晓秀不露声色地说：“先生，你这个价格太离谱了，就是在拉蒙图酒庄都拿不到。如果你坚持这个价格，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再见，先生！”

    梁晓秀故意起身，准备离开。宋福禄在一旁很着急，真想说：“晓秀，你先别着急呀，和老家伙慢慢耗时间，哪怕一瓶卖到300欧元也行啊。”但他不敢说。

    “小姐，请留步。价格我们还可以商量。”

    梁晓秀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先生，我说的价格不可更改：如果你接受，我们就谈；如果不接受，我们就不必谈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丽思出250欧元一瓶的价格购买你手头的拉蒙图。”

    “先生，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还要住两天，你如果真有诚意，可以来找我。”说完，梁晓秀便往外走，宋福禄赶紧起身跟了出来。

    回到房间，宋福禄不解地问梁晓秀她为什么突然不谈了。梁晓秀说她要赌一把：400欧元的价格绝不更改。

    “如果老外出到300欧元，你卖不卖？”

    “你傻呀！300欧元就卖给丽思？丽思是赚大钱的酒店，我们必须狠宰它一次。”

    “可是我觉得400欧元，丽思不会接受。”

    “不接受，我就不卖，这不很简单嘛。”

    “问题是那样一来我们赚不到钱了。”

    “你真糊涂！我们现在赚钱要赚大钱，小钱就没必要考虑了。我和你讲了那么多瑞士名表的故事你都忘了？今天上午给你买的劳力士手表，一块就9万欧元。你说老外狠不狠？劳力士一年20亿欧元的利润怎么来的？就是那么来的！”

    梁晓秀和宋福禄谈论卖酒的事时，丽思酒店老总和餐厅经理也在谈论买酒的事。总老说梁晓秀出价太高了，居然想一瓶卖400欧元，那个价格他决不会接受。餐厅经理说拉蒙图一直销售很好，已经有不少客人点过拉蒙图。丽思酒店的6家连锁店都断货了，他们得赶紧想办法进货，否则影响酒店声誉，还要减少收入。他曾和拉蒙图酒庄的销售部经理联系过，对方回答说1977年的合同肯定要有变化：一是供货量没有过去大了，二是价格要变动。

    这些情况总经理都不知道，他又拿起电话拨通了拉蒙图酒庄总经理的电话，询问他们合同的事。对方回答很简单：第一，新合同只签三年，供货量为每年2000瓶；第二，每瓶拉蒙图价格调整为220欧元。

    总经理又问梁晓秀和酒庄签了几年合同，拿到的是什么价位。对方说梁晓秀在1976年签了为期10年的合同，而且出了很好的价位。

    放下电话，总经理便和餐厅经理商量对策。他认为丽思出300欧元的价位，梁晓秀很可能接受，他们可以试试。他委托餐厅经理先和梁晓秀谈判，最后他再出面拍板。

    餐厅经理给梁晓秀的房间打电话，约他们下午2点钟继续商谈购买拉蒙图事宜。梁晓秀的回答很干脆：丽思不出400欧元，他们就没必要再谈了。

    餐厅经理向酒店老总汇报说梁晓秀咬住400欧元的价位不放，他们没有讨价余地。他建议总经理买下梁晓秀的拉蒙图，毕竟一瓶酒他们还能赚100欧元，1.5万瓶拉蒙图他们能赚到150万欧元。老总想了想说，那他们就只好花400欧元的价格买梁晓秀的拉蒙图了，不过他们可以提高拉蒙图在餐厅销售的价格，一瓶拉蒙图卖550欧元。这样算下来，1.5万瓶能赚到225万欧元。

    下午继续谈判，最终丽思酒店决定以400欧元的价格收购1.5万瓶拉蒙图；但为慎重起见，丽思方面提出酒店先进100瓶拉蒙图，如果是真货，酒店和梁晓秀签合同，再进1.5万瓶。

    梁晓秀同意了。

    餐厅经理便说100瓶拉蒙图酒店当天晚上就要，希望梁晓秀能返回里尔取来100瓶拉蒙图。

    梁晓秀看了一下时间，下午3点，她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买的手表都送回家，便同意晚上7点之前把100瓶红酒送到酒店。

    说走就走，他们收拾好东西，立即开车出发。宋福禄一直在车上算账，他说他们进的货每瓶100欧元，一瓶净赚300欧元，1.5万瓶就净赚450万欧元。两人在车上聊起了这桩买卖。

    梁晓秀高兴地说：“怎么样，这次来巴黎收获还可以吧？”

    “晓秀，你真行！我算是佩服了：你这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啊！”

    “这回你不嫌我花钱多了吧？”

    “晓秀，你这是大手笔呀！一出手就赚了450万欧元。就是还差50万，如果多50万，你的10大名表就等于是白捡的了。”

    “你倒是会算账。那我现在把表卖了，不就白赚了吗？”

    “问题是你不会卖呀。”

    梁晓秀开得极快，时速达到150迈，宋福禄一再提醒她超速了，让她减速。她不听劝告，依然加速行驶，不到一个半小时便到了里尔。

    宋福禄以最快速度装好100瓶拉蒙图，梁晓秀把买的手表都放好，然后他们迅速开车赶往巴黎。

    傍晚6点钟，他们到了丽思酒店，餐厅经理验货，收下100瓶拉蒙图，给梁晓秀的信用卡里打了4万欧元。

 第二百零三章 意外之财

    当天晚上，他们在里斯酒店餐厅点了一瓶拉蒙图，宋福禄发现拉蒙图涨价了，一瓶卖到550欧元。梁晓秀开玩笑说他们就权当给丽思酒店做贡献了。两人心情极好，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晚餐。

    宋福禄说：“晓秀，这真是一笔意外的财呀。”

    “这不叫意外的财，这是为有准备的人带来的财运。你想想看，如果我们手头没有那么多拉蒙图，我们即使有机会卖酒，我们也没货源呀。”

    “是这个道理。不过晓秀，你这一刀下去宰得可够狠的，一下子就赚到了450万欧元！你不是喜欢写日记吗，这件事你一定要记下来，将来可以给孩子们做教科书。”

    “这还不算狠，我估计以后丽思还会从我们饭店进拉蒙图。”

    “为什么？”

    “我去年到波尔多时和拉蒙图酒庄老板见面了，他说因为我要的酒多，他要减少对其他客户的供应量。另外，几年之内拉蒙图的产量都会维持在8万瓶左右，不会再增加了。所以我当时就和酒庄签了一份补充，把每年的1万瓶改为2万瓶，合同延长到10年，1987年到期。这样一来，拉蒙图四分之一的销售价格得由我来决定了。”

    “你倒是有先见之明呀。”

    “晓秀，你明天去看什么表？”宋福禄想起了梁晓秀的表还没有买完。她在两天时间花了393万欧元，还有107万欧元没花出去呢。

    梁晓秀说：“芝柏。那个表没有排进10大名表的行列，我把它列为候补成员。你想不想听芝柏的故事呀？”

    “当然想听了。”

    她开始讲芝柏的故事。

    芝柏表厂于1791年在瑞士拉绍德封创立。芝柏的两位创始人，让-弗朗索瓦?伯特和康士坦特?芝勒德，被公认为瑞士一流的制表大师者。18世纪末，伯特推出超薄表，其绝妙的技艺令人赞叹；芝勒德则偏重技术提升，他不断设计更精细的计时，埋头钻研更复杂的机芯，推出著名的“三金桥陀飞轮”表，从而把芝柏推上了世界名表的地位。

    这个两个创始人都很有特点。伯特于1772年出生在日内瓦的一个普通阶层的家庭，12岁便开始学徒生涯，接受过多个工种和行业的训练，包括表壳组装工、格状饰纹刻画师、制表师、珠宝师和金匠。

    宋福禄打断梁晓秀的话说：“那小子12岁就开始学徒了？”

    “是呀，12岁就学徒了。”

    你接着说。

    1791年，伯特制作了第一批怀表，并创办了一家拥有当时制表业所有工种的制表工厂。1837年11月30日，伯特逝世，享年65岁。继任者为雅克?伯特和让-塞缪尔?罗塞尔。

    梁晓秀讲到这儿停下来，和宋福禄说人家12岁就开始学徒，19岁就做出了第一枚怀表，那才叫真正的手艺人。她原来想让两个儿子在15岁时开始学上灶炒菜，现在看来15岁已经晚了，应该让他们12岁就开始学习炒菜。

    宋福禄没有搭腔，他让梁晓秀继续讲芝柏表的故事。

    另一位创始人芝勒德1825年出生在拉绍德封。1852年，他创建了芝勒德公司。两年后他与出身于一个著名制表商世家的玛丽?佩雷戈结为伉俪。1856年，夫妇二人在拉绍德封携手创建了以其名字命名的芝勒德-佩雷戈制表厂。1867年，他们制作的一款陀飞轮表在巴黎世界博览会上获奖。1889年，后来成为芝柏表公司标志的著名三金桥陀飞轮在当年的巴黎世界博览会上获得金奖。这些奖项提升了芝柏表的知名度。

    19世纪中期，芝柏创办人康士坦特?芝勒德研发制作的三金桥陀飞轮品牌直到今天依然受到业界的尊崇。三金桥陀飞轮高度个性化的风格，为今天芝柏品牌奠定了地位。三金桥陀飞轮在美感、技术及象征意义上都堪称腕表中的精品。

    芝勒德的设计有别于那个时代其他钟表设计师，他更注重钟表的独特元素：机芯的结构和组件的外形。芝勒德的组件结构及排列方式当中蕴含独特的象征含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芝勒德的金桥两端成箭咀型指向相反方向，象征过去与将来。随着时间的推进，芝勒德的三个箭型金桥变成了一个象征性的标志。

    自创办以来，芝柏表的创意源源不断，制表大师的精湛工艺世代相传，使其优良的制表传统得以发扬光大，达到了今日制表界推崇的地位。

    “晓秀，我看你讲得比表店售货员都生动。”宋福禄插话说。

    “所以我才能发财嘛。”

    她又讲了一段芝柏表的特点。

    芝柏的名气虽然很大，但佩带的人却不多。在欧洲佩带芝柏表的人大多是刻意追求品牌的人，他们富有，眼光独到，能够欣赏芝柏魅力和韵味。

    20世纪40年代，芝柏的代表作是潜水腕表。1945年，芝柏推出了一款灵感源自装饰派艺术的方形表款；1966年芝柏推出全球首枚高频率机芯，其平衡摆轮的振动频率达到36,000振次/小时；1971年，芝柏推出世界上首款机芯振动频率达32,768赫兹的石英腕表，此振动频率后来成为全球所有制表商普遍采用的标准。

    20世纪70年代，芝柏表开始着手制作20只著名三金桥陀飞轮怀表的经典复刻表款。芝柏表成功研制出适合腕表尺寸的微缩版三金桥陀飞轮。此后，芝柏推出了一系列运动表款和复杂表款，这些表款刻有“跃马”标志。

    “什么叫三金桥陀飞轮表？”

    “芝柏表以三金桥陀飞轮饮誉钟表界。芝柏设计、研发的三金桥陀飞轮腕表是瑞士高级制表历史中的杰作。在钟表制作领域，这是一项重要的技术革新：必须要将机芯缩小至容纳于12法分直径的面积内；机芯的结构型式必须保留，令三金桥变成表盘。此外，将板桥形状、陀飞轮框架形式简化，同时将锚形擒纵器替代制动式擒纵器。

    “芝柏已生产超过20种型号的腕表，其中一项最重要的创造是为三金桥陀飞轮配置自动上链系统。透过表盘或者透明表背可以清楚展露出三金桥的结构，表现其蕴涵的顶尖技术及独特的腕表艺术文化传统。

    “三金桥陀飞轮表的完美与独特不仅受到钟表界的一致推崇，更受到藏家的青睐。在当时，这款表曾赢得“表中蒙娜丽莎”的美誉。““”

    “你是不是要买三金桥陀飞轮表？”

    “明天到表店看看再说。”

    第二天上午，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一家表店，里面卖好几种名表。宋福禄便问梁晓秀，为什么芝柏没有专卖店。梁晓秀说开专卖店很费钱，有些表厂就在一块儿开；另外芝柏的名气不如百达翡丽、江诗丹顿那么大。

    他们来到芝柏柜台看表。梁晓秀和售货员说，她想看看有代表性的芝柏腕表。

    售货员给她取出几款表，说那几款腕表就是芝柏优质品质的象征。之后，他开始逐一解释。

    第一只表就是三金表。他说，三金桥陀飞轮自动表具有极高的美感：为了凸显陀飞轮装置，芝柏制表大师以细腻专业的技艺，通过表底的透窗，从表面与表底都可清楚鉴赏陀飞轮装置之美。

    那款表的确很独特，但梁晓秀没有表态。

    售货员接着给她讲陀飞轮三问表、万年历腕表、双秒针计时码表，一再说那些表组成了表款丰富的陀飞轮腕表系列，是顶级制表艺术的体现。

    梁晓秀已经看过最高级的名表，所以无动于衷，只是微微点一下头。

    售货员又取出一款称为猫眼陀飞轮的高级珠宝腕表，那块表上有一个闪烁动人的美钻，衬托芝柏表经典的金桥陀飞轮，看起来将顶尖制表技术及珠宝工艺巧妙组合在了一起。

    售货员特意介绍说，陀飞轮高级珠宝表镶嵌287颗长方钻，每颗钻石的切割、修饰及镶嵌都讲求精准，每一枚猫眼陀飞轮高级珠宝表的宝石镶嵌工序，耗时超过700小时。猫眼陀飞轮高级珠宝表的表盘设计，与表壳外观线条完美呼应，突显出芝柏金桥陀飞轮的传奇本色。

    “先生，你说的传奇本色是什么意思？”宋福禄提问道。

    售货员解释说，每一只芝柏表的制作、装嵌、镌刻与装饰，均由技师运用几代人传承的技艺经手工方式完成，之后通过几个不同制造步骤的品质测试。芝柏擅长制造顶级复杂功能时计，如陀飞轮，万年历，三问报时，双秒针计时等，从设计概念，机芯研发，表壳设计和制造等每一道工序，都经过仔细监督和改良而成。芝柏是瑞士少数几家能设计、生产机芯的厂家之一。手工制表商的概念是指一家制表公司拥有整体制表流程，包括构思规划、表款设计、创新研发以及腕表的外部部件和核心元件机芯的制作。

    售货员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长段话，宋福禄以为他讲完了，可是他还没讲完，继续说：在100多年的岁月里，芝柏制作了一些流芳后世的表种。芝柏的研究和开发拥有很强的实力。传统制表工艺和尖端先进科技的巧妙结合，使芝柏表登上了制表业的高峰。芝柏研制了一枚绝创的计时机芯。它不单装置了柱状轮以保证高标准的精确度及耐用性，还将这个柱状轮装在表面之下，而不是像其它表那样装在自动陀后面。这枚机芯在今日的表厂工艺里独一无二。

    梁晓秀点头表示同意售货员的说法。

    那个售货员受到鼓励，和梁晓秀说，手表制作，说到底是心思的结晶，是对美学和技巧完美配合的追求；满足不同年代的品味和潮流的同时还必须保持传统风格，手表才能令人赏心悦目。在这一点上，芝柏做到了完美无缺。

    梁晓秀让售货员取出柜台橱窗里的一块表。

    那是一只芝柏世界时间表。售货员介绍说，那款表一经面世便迅速成为一款公认的经典之作。世界时间表的功能使全球所有时区的时间同步显示在表盘上。

    在芝柏的几款有代表性的表款中，梁晓秀最终选定了三金桥陀飞轮腕表，价格为12万欧元。她觉得那款表的确完美而又独特，被誉为“表中蒙娜丽莎”的美誉并不为过。

    宋福禄则又把12万欧元加上梁晓秀已经花的钱上，总计405万欧元。这回他不再埋怨梁晓秀了，梁晓秀毕竟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第二百零四章 大胆设想

    买完芝柏表，梁晓秀又来到肖邦表柜台。他告诉宋福禄在高档奢华腕表中，肖邦表无论在研发、设计和营销方面都与其他表厂“背道而行”，呈现出自己独特的风格。这家表厂独立特行，具有一种很强的家族行事风格。

    宋福禄对肖邦的家族风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梁晓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格。

    梁晓秀说，一个生产产品的企业，无论生产什么产品，产品最后面对的都是消费者，换句话说，企业生产的产品是为消费者服务的。因此在奢华腕表领域，各家公司都根据市场导向生产钟表，就是说满足客户的要求，迎合客户的喜好；唯独萧邦制表公司反其道而行，肖邦从不去做市场调研，更不收集消费者的反馈意见，肖邦只做自己喜欢的产品，似乎只要自己喜欢，消费者也会喜欢。

    “这是为什么呢？”宋福禄问道。

    “我刚开始也觉得奇怪，后来才发现肖邦的经营理念其实很简单，肖邦那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寻找认同肖邦品牌的消费者。”

    “可是这说不通呀。这与西方企业的经营理念格格不入，与消费者之间没有互动。肖邦怎么赚钱呢？”

    “所以我就做了认真分析，得出了我的结论：第一，肖邦是一个纯粹的钟表公司，把钟表设计和生产看作为艺术创作，就像画家画画一样。画家不需要征求观众的意见，画家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画家画完画之后，把画呈现在观众面前时，观众才有机会欣赏、评价画家的画。第二，肖邦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不以营利为目的制表公司，证据是肖邦没有自己的家族销售网络，而把销售外包出去，由其他公司负责销售。”

    她认为肖邦是一个独特的家族制表公司，它的经营理念深深地印上了独特的家族色彩：为艺术创作而努力，而不为赚钱为目的。

    “照你这么说，这还是一家不想赚钱的企业了？”

    “是呀，肖邦确实不是一个以盈利为目的企业。萧邦公司99％的产品都是独自生产的，而不像有些表厂那样依赖外加工。萧邦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钟表的设计和研制环节上；至于是否能把产品销售出去，肖邦从不考虑。我觉得这就像中国老话说的那样：酒好不怕巷子深。肖邦有可能认为，只要货品好，总会有顾客的。”

    “我看这里面有原因，说不定这家企业的老板是一个有钱人，他做企业就是做着玩，确实不是为了赚钱。我听说有些富人专门做这种事。”

    梁晓秀分析说，肖邦的这种经营理念显然不能吸引大量顾客。世界第一名表百达翡丽都做广告吸引顾客，在手表销售上用尽心思，而肖邦为什么不做推广呢？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肖邦对挣大钱不感兴趣，只要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它就满足了。在商业领域，真正赚钱的环节在销售，而不是生产。肖邦把销售权让出去，这就等于把大部分利润让了出去。销售公司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利润，返回给肖邦公司的利润肯定不会像肖邦自己销售赚得那样多。其二，肖邦在创作艺术品，全部心思的花费在创作上，无暇顾及其他事。从肖邦的钟表以及珠宝首饰的创作看，它确实用尽了心思，下了苦功。

    宋福禄让梁晓秀讲一下肖邦的历史。

    梁晓秀知道得有限。肖邦创办于1860年，路易-尤利西斯?肖邦是肖邦品牌的创始人，他于1860年成为一个独立钟表匠，开始在钟表业的职业生涯。在19世纪，肖邦钟表几乎默默无闻，但肖邦的珠宝首饰名气很大，以其完美的奢华风格，尽显珠宝首饰的骄美、纯净和芳姿。肖邦珠宝首饰以一种令人神往的娇美姿态出现在人们面前，让人们觉得肖邦首饰就好像是来自神秘世界的珍贵礼物。

    后来，肖邦把制作珠宝艺术与腕表完美结合在一起，制作出典雅奢华的腕表。

    “完了？”

    “完了。我们看看肖邦表吧。”

    摆在柜台橱窗里的萧邦腕表美丽非凡，时尚典雅，梁晓秀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肖邦表。她说她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而肖邦手表就是那种独一无二的产品。与其他大牌手表不同，肖邦别具一格，独立特行。

    他们看的是肖邦“快乐钻石”手表。

    售货员介绍说，肖邦公司1976年制造了品牌系列手表“快乐钻石”。表盘上活动的钻石在两块透明的蓝宝石水晶之间自由滑动，营造出一种典雅、时尚的气氛。随着手腕的动作，钻石不停地游走，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诱人光芒。这种别出心裁、独一无二的设计，改变了钻石只能静态镶嵌在手表表面的传统方式，赢得了1976年德国巴登-巴登金玫瑰奖。这是世界上至高荣誉的手表奖项。

    梁晓秀认为，肖邦从此跻身于国际顶级豪华手表制造商之列。

    售货员还说，“快乐钻石”系列腕表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高于腕表本身的价值。当化身为雪花状、心形等不同造型的昂贵钻石，如顽童般在手表镜面里互相追逐、嬉笑玩耍，给人以心情愉悦，轻松快乐之感。

    “快乐钻石”系列在萧邦表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该系列将传统工艺和创新设计演绎得如此融洽自然，使它成为萧邦表的著名标志；它使钻石表有了新的诠释方式，这一发明的确让人惊叹。

    梁晓秀和售货员说，萧邦腕表与大音乐家萧邦同名，无形之中为萧邦表注入了浓厚的音乐艺术气质，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同时也给品牌本身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特别萧邦随性而为的制表理念。

    售货员回应说，消费者同样用最忠诚的心回应着这个独一无二的品牌。在腕表设计领域，萧邦声名显赫，一向标榜顶级独特品位和独具匠心的工艺，因而深受欧洲上流社会人士和追求时尚精品人士的推崇。

    肖邦“快乐钻石”手表的价格为5000欧元。相比其他大牌表厂的手表价格，5000欧元简直不算什么。梁晓秀认为，肖邦表的价格不是奢侈品的价格，但肖邦手表无疑就是奢侈品。她买了一块肖邦“快乐钻石”手表。

    从表店出来，宋福禄说梁晓秀买了一块最便宜的手表，而且还不是10大名表。梁晓秀说，肖邦有很强的的实力，早晚会进入世界10大名表行列。她认为萧邦手表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艺术性。肖邦凭着自己的喜好和判断制作出的手表，引起了她的共鸣，这说明肖邦的确不同凡响。她喜欢肖邦手表那种干净利落的设计，从表盘上看，有一种纯净之感。

    宋福禄调侃说，看来肖邦入了梁晓秀的“法眼”，否则她不会买肖邦表。

    梁晓秀说她确实喜欢肖邦手表，她要作为日常佩戴的手表。

    那天上午的购表计划完成了，他们回酒店休息。进了房间，梁晓秀打开肖邦表盒，取出手表戴在手腕上反复欣赏，觉得她那个年龄佩带肖邦表再合适不过了。

    宋福禄看梁晓秀没完没了地摆弄那块表，便说她着了迷。

    梁晓秀说她在家阅读肖邦资料时产生了一个想法：将来有一天她可以考虑收购肖邦制表公司。肖邦的产量不大，它的品牌价值不会太高，说不定一亿欧元就能收购它。肖邦痴迷于创作，她会给肖邦的制表师提供最好的创作环境，让那些大师安心创作。她有绘画才华，懂得艺术，可以和制表大师互动，交流，探讨。她相信凭着她的艺术天赋，她设计的腕表不会比老外设计得差，甚至还会更好。她可以把中国艺术引入到手表创作中，给肖邦注入中国特有的诗情画意的意境。她认为，中国的书画同源就是世界上最高级的艺术；只有中国人才有那种意境和创造力。基于以上考虑，她想将来和肖邦谈谈收购一事。

    宋福禄一听就急了，说：“晓秀，你花500万欧元买表，我不反对；但是你决不能再想什么收购的事了。隔山如隔行，表厂的事我们不懂，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梁晓秀说她过去只是喜欢欧洲名表，对名表没有任何专业知识；而这几个月她读了欧洲名表的很多资料，她已成为半个名表专家了。他们的餐馆将来肯定能赚到大钱，那时她就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收购著名手表品牌；她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经营中餐馆，她还想涉足其他领域，试试自己的本领究竟有多大。她感觉自己的潜力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她还有无数的好点子没有加以实施。

    “晓秀，我劝你不要冒险。”

    “这不是冒险，这是尝试。如果肖邦到了我手上，那可不是5000欧元的价格了，而是5万欧元的价格。我看‘快乐钻石’卖5万欧元绝对没问题。肖邦没兴趣做销售，我有兴趣做销售，我独具慧眼，懂得怎么销售才能赚到大钱。。”

    “你想卖表？”

    “我培养了一个欧洲销售天才，就是穆尔，这你知道；我还要培养一个钟表销售天才，让这个人才给我卖表。”

    “晓秀，我看这个方案绝对不行，你还是不要想了，好吗？再说，人家凭什么把公司卖给你呢？你不是说肖邦是有100多年历史的家族企业吗？那种家族企业世代相传，人家不会转让表厂的。你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在白日做梦呢。”

    “是呀，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人家肖邦凭什么出售公司呢？不过你放心，短期内我不会做这件事，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资金。等我真有了大钱后，我不仅要收购肖邦公司，我还要收购其他奢侈品牌呢。”

    那天晚上两人一直聊到很晚才睡觉。

 第二百零五章 西为我用

    梁晓秀在研读世界10大名表时发现一个普遍现象：名表的创始人都是制表师出身，而且世代相传。他们是精密仪器工程师，同时又是颇有商业头脑的管理人才。经过上百年的磨练，在第三代人手上才能生产出世界名牌手表。在漫长的岁月里，几代人都坚守品牌，始终奔着一个目标前进，那就是打造最好的钟表。

    那天下午他们去看的积家表的创始人就是这样的一位人物。梁晓秀对这个创始人的经历很感兴趣，认为他代表了那一代从事钟表行业人的创业历程和心路历程。在钟表创始人身上，她感觉能学到不少东西，因此有必要做到“西为我用”。

    在去积家钟表店的路上，梁晓秀给宋福禄讲了积家的故事。

    积家钟表1833年创办于瑞士的汝拉山谷。汝拉山谷远离贸易要道，山口因冬季漫长而经常与外界隔绝。在侏罗山脉当中，汝拉山谷的气候最为恶劣。但是在这种恶劣的气候环境下，却产生了一批制表大师。定居此地的居民在艰难的环境下，培育出创新灵活的头脑，拥有过人的耐性与积极的工作态度。在他们看来，唯有创造发明才是生存之道；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创造，为了发明，为了制表。他们的坚持、努力、奋斗没有白费，最终结出了硕果。

    积家品牌的源头，就是的汝拉山谷历史的缩影。

    宋福禄问道：那么积家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梁晓秀给出了答案：

    1833年，积家成功发明切削钟表齿轮的机具。此后在短时间之内，又陆续推出十数种崭新发明，并获得数百项独家专利。由于发明创造不断，原本规模不大的工作坊迅速扩张，而被当地居民冠以“大工坊”的称号。1888年，在积家表厂中任职的钟表师傅、技术人员以及手工艺匠的人数已多达500位。在那个年代拥有500名员工的瑞士表厂寥寥无几。

    垦殖汝拉山谷的积家家族延续到第十代子嗣，安东尼?积家脱颖而出，他创办了积家表厂。他出生于1803年，从小勤勉刻苦、见识不凡；家传的打铁铺让他领略到冶金的奥秘，而且还与父亲一同研发出各种新式合金，提升了八音盒振动簧片的音质。

    宋福禄便想他的两个儿子都要和他学厨艺，掌握一手好厨艺，炒出最好的菜肴。他有一手炒菜的绝活，就等着传授给两个儿子。他虽然教授老外徒弟学做中餐，但那都是皮毛，真正的绝活他只能传承给自己的后代。

    梁晓秀还在讲积家的历史。

    安东尼?积家对精益求精的追寻以及在实际经验中求证科学原理的坚持，不久引领他迈向机械艺术中的极致：钟表制作。他按部就班地学习制作一枚完整机芯所必须具备的专业知识，一步、一步朝自己的目标迈进。期间，他发明了多项仪器与装置，对提升钟表的精确度做出了重要贡献。其中包括1844年问世的微米测量仪，它是历史上第一部准确测量出微米的仪器。

    积家表厂在1860到1900年之间，一共推出350多款不同机芯。其中半数是复杂功能机芯，包括99枚各式问表机芯、66枚三问表机芯、以及128枚计时秒表机芯；此外还有33枚机芯则同时兼备了计时与问表功能。

    从1890年起，积家表厂陆续推出完全自制的卓越复杂表款，同时拥有万年历、计时秒表及三问表功能的时计。

    1892年积家制造的微型机芯2令表，震动了欧洲钟表界。1953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购买了一枚镶嵌钻石的积家微型机芯2令表。

    在积家的发展历程中，它以技术立厂，擅长发明创造，曾打造出钟表史上最精湛的超薄系列，其中最纤薄的一款表，厚度仅有1.38毫米。

    从罕见的手工工艺到到卓尔不群的科技，积家将180余项制表技艺汇聚一堂。切割与轧制、表壳制造、热处理、机芯零部件的装饰、电镀、表壳抛光和装饰、精加工与校对，积家的钟表工匠在每一个制作过程中都表现至臻完美。

    积家拥有一系列享誉表坛的产品。它的每一款杰作，都传承了积家100多年的制表工艺。在漫长的岁月里，积家一共发明了1231枚机芯，获得398项注册专利。积家素以传统制表工艺的捍卫者自居；同时也是精确计时技术和设计领域中的先驱之一。出色的质量、创新的概念以及细腻的做工，使积家钟表成为业界中的佼佼者。

    积家将精确计时技术和艺术天赋融为一体，对瑞士整个制表业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梁晓秀详细介绍了积家的历史，这时她们已经来到积家表店门口。宋福禄感叹道梁晓秀不愧为是一个手表专家，提起手表如数家珍，能够记住那么多细节、专业术语以及技术数据。他相信即使一般研究钟表的老外也记不住那些数据和专有名词。

    梁晓秀则说，她下苦功研读世界名表，再加上她超群的记忆力，她自然把名表的信息都装入了脑海中。不仅如此，她还得出了自己的一些结论，她这次要在积家表店和专家交流看法和观点。

    走进表店，一位上了年纪的表店经理接待了他们。梁晓秀说，她要买一块积家表，在此之前她想了解一些技术性问题。

    表店经理问她想了解哪方面的技术问题。梁晓秀说，她对积家的珐琅微绘技术感兴趣，想知道积家是怎么做到的。

    经理说，积家是当今世界少数掌握珐琅微绘技术的表厂之一。这是一门难度极大的古老艺术，曾失传近百年。20世纪70年代，积家表厂重新揭开了这个神秘工艺的面纱。简单说，这项工艺要求珐琅结合绘画与冶金技术，积家花费数年时间，才在翻转腕表上首次重现微绘作品。

    如今，积家表厂的三位珐琅师已经掌握了所有传统技术：烈焰珐琅、珐琅镂雕、半透明和掐丝珐琅。他们开发出一种专利工艺：将珐琅微绘画略微斜，置于光源下，即可看到丰富的色泽变化，展现独特的视觉效果和令人惊叹的细节。

    经理讲到这儿，取出一只积家表让梁晓秀和宋福禄看，他们果然看到了那神秘的珐琅微缩画。

    经理又说，积家的雕刻技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经过多年历练，雕刻师能在黄金、精钢或铂金上雕刻自如。

    梁晓秀便问经理那些工匠他们是否先画出素描图，然后在翻转腕表背面用刀尖雕出图案，最后用凿子将图画按照适当雕刻风格进行细加工。她的这个问题很专业，经理听了暗暗吃惊，便说她说的过程就是雕刻师工作的过程。

    梁晓秀又说，据她所知，在珠宝镶嵌方面积家不仅早已掌握了传统镶嵌工艺，而且还研发出两种精湛镶嵌技术：雪花镶嵌和宝石镶砌。她不懂什么叫雪花镶嵌和宝石镶砌。

    表店经理还从未遇见过如此专业的客户，他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雪花镶嵌是一项绝活：镶嵌师仅依据腕表本身或者需要镶饰的图案，毫无破绽地将宝石直接镶饰于其上。他将钻石逐一放上、比肩排列，以巧思匠心的布局把直径大小不一的美钻铺砌在贵重的金属上，随着钻石彼此摩肩接踵地铺满在金属表面，镶嵌师的作品也渐渐呈现出来。

    宝石镶砌是积家镶嵌师们研发的最新技术，其特色在于以最自然的手法将钻石镶上，呈现出钻石的光彩和完美晶莹的光泽。这是最适合梯形切工宝石的一种镶嵌工艺，能够让每颗宝石更完美地接合在一起，但用来串接宝石间的材质则消失无踪，仅剩下宝石美丽的光彩。

    讲到这儿，经理又取出一块宝石镶砌的女表让梁晓秀看，经理略带神秘的口气说，如此精湛的镶嵌工艺自然是积家表厂秘而不宣的独门技术。

    梁晓秀则补充说，具有时代感和大胆创新的宝石镶砌技术，是珠宝镶工领域的杰出成就，运用在积家制作的女表上，看起来与众不同。

    “小姐，你的评价爱很专业，”经理佩服地说，“事实上，这一切都源于积家严格的质量管理体系。”

    “怎么讲？”

    “积家的所有钟表都要经过最严苛的1000小时品质管理。1000小时测试首先应用于圆形腕表大师系列中。1000小时测试后，才能决定一只腕表是否符合积家的质量要求。在1000小时的测试中，腕表需要经过抗冷、热和不同大气压力的考验，并通过程度不一的冲撞测试。这些程序模拟了佩戴腕表时，所可能遭遇到的各种考验。”

    宋福禄在一旁听得很认真，他渐渐知道了一些制作手表的过程，感觉那纯粹就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活儿。

    经理郑重其事地说：“100多年来，积家制造出了一系列令瑞士钟表业震动的钟表。”

    梁晓秀研读过积家的一些资料，认为积家名表就是技术与艺术最完美的结合体。她会画画，能欣赏那些艺术性极高的手表积家。她请经理推荐几款积家有代表性的手表，相比较一下她的判断和经理的判断之间有多大区别。其实，她在来表店之前，就已想好买哪款积家表了。

    经理意识到他遇见了一位真正懂行的顾客，当即推荐了积家双翼月相日历腕表，说那款表就是积家的代表作之一。

    梁晓秀只看过图片，还没有看过实物。她在清晰易读的雅致表盘上，看到表盘上显示小时、分钟、秒钟、日历和月相。

    经理说：“这款表的机芯以双翼设计为基础，走时精准。双翼设计理念是钟表精密性能的一次革命，拥有由同一调校机构相连的两组机械装置，每组机械装置均配备独立的动力来源和齿轮系。”

    梁晓秀表示她还想看看其他表款。

    经理又给她取出一款红色表盘翻转腕表，说那表重新演绎1930年代的红色表盘，它搭载了积家822型手动上链机芯，表壳大气而纤薄，融汇热情、古典与创意于一身。

    梁晓秀对翻转腕表不感兴趣，认为那不过是表厂炫耀技术的一种方式而已；但宋福禄却对翻转腕表极感兴趣，他拿起那只表反复看，还问了经理翻转腕表的一些技术性问题。

    经理介绍说，翻转腕表系列于1931年问世，当时驻扎在印度的英国军官们渴望得到一款能够在激烈的马球比赛中使用的腕表。积家设计的可翻转表壳，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难题。翻转腕表一经问世，便立即令钟表爱好者及装饰艺术美学家欣喜若狂，成为一款经典之作。翻转腕表不断推陈出新，在呈现多种风貌的同时，保持独特风格。大型双时区翻转腕表、大型双面翻转腕表、双面翻转腕表就是其中的珍品。

    “你把那几款表都拿来，我看看。”宋福禄说，好像他是手表专家似的。

    经理以为宋福禄也是手表专家，便取出几款表让他看。

    第一款表是大型传统腕表系列。表款外形典雅考究，装饰工艺出众，将两项传统复杂功能集于一身。以陶瓷、五级钛金属等高科技材质结合激光焊接、真空蒸汽涂层和等离子体抛光等尖端科技制作而成。

    第二款表是大师系列。该系列搭载积家独家研发的高质量机芯，将经典美学设计与卓越技术性能完美结合。除具备基本的时间显示功能外，腕表还拥有好几种附加功能，如动力储存、计时秒表、闹铃、第二地时间显示或自动上链等。

    第三款表是大师螺旋系列。宋福禄好奇地问什么叫螺旋系列。

    经理解释说，螺旋系列手表的设计名称来自积家的一项研究成果：压缩螺旋按钮，这项设计可确保表壳绝对防水。极限运动大师系列腕表将精确和可靠推向极致，更将人体工程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创新功能令这款腕表成为最适合极限探险家的时计产品。

    宋福禄假装听懂了，其实他根本就没听懂那些专业术语，但又不好意思多问，担心露了馅。

    梁晓秀比宋福禄懂得多，她轻经理再取出橱窗里的一款大型传统复杂功能腕表，她想好好看看那款表。她知道所有高档腕表厂最看重的就是复杂功能手表，在那种表上最能体现一个表厂的技术实力。

    那款表是表店的“镇店之宝”，经理看一眼梁晓秀后说，积家大型传统复杂功能腕表配备首枚遵循天体运转规律运行的飞行陀飞轮，可显示恒星时间。它的三问报时装置内设有一枚焊接在蓝宝石水晶镜面上的教堂音簧，能发出清脆悦耳的报时声。

    经理并没有取出那只“镇店之宝”，而是取出了另一只表：球体陀飞轮腕表。他说那款表将立体空间的球体陀飞轮与圆筒形摆轮游丝相结合，进一步提升了翻转腕表的运行精度。那款表首次将航海定时器中的标志性配件应用到腕表之中。

    他看梁晓秀不感兴趣，便有拿出一个三面翻转腕表让梁晓秀看。

    那款表配备三个表盘，以三种面貌诠释不同时间：日常时间、恒星时间以及万年历，均由置于翻转表壳内的同一枚机芯提供动力。每当午夜12点时，制动器都会准时将机芯与表框上的万年历装置连接起来，并推动日期前进一格。

    宋福禄觉得那表不一般，简直就像一个精密仪器。

    经理还介绍了积家空气钟表，说那钟表自1928年首度问世后，成为钟表领域的经典。空气表能够恒久计算光阴的流逝，稳定地运转，丝毫不受年深日久的影响。空气钟计时精确度已超乎人类想象：月相显示每3821年才产生1日误差。空气钟的奥妙之处在于其仅消耗极少能量的机芯。机芯内置一个充满混合气体的密封膨胀室，可带动传动发条，为机芯上链。仅仅一度的温差，就能为其提供运行两天所需的能量。卓越的摆轮装置每分钟仅完成两个摆轮周期。

    宋福禄第一次产生了购买手表的意念，他就想买一只空气手表。他静静地观察着，听着经理的介绍，想着怎么开口和梁晓秀说买表的事。

    经理又介绍了一款潜水表。那款表于1959年推出，是积家首款配备机械闹铃的自动上链潜水腕表。随着潜水腕表的发展，积家重新设计全新表款并推出深海系列表。

    经理意犹未尽，说1929年积家创制出世界上最小机械机芯的101机芯；机芯是世界上工艺技术的最伟大创举之一。

    宋福禄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悄悄和梁晓秀说他想买一只空气钟表。梁晓秀说那就买吧，便问经理那款表的价格。

    经理已经把积家所有重要的表款都介绍完毕，看到客户终于要买表了，他很高兴。他说空气钟表价格较高，6万欧元。他以为这两个客户买不起，悄悄打量梁晓秀和宋福禄的神色。

    梁晓秀二话不说，从手包中取出信用卡让经理刷卡。在1977年2万欧元以上的手表都属于高档奢华表；上了5万欧元就属于顶级手表。经理既惊讶又高兴，赶紧让一个售货员把那只空气钟表包装好，交给了宋福禄。

    经理看着梁晓秀，心想这个女顾客是否也会买一只积家表呢？

    梁晓秀让经理把那只没拿出来的“镇店之宝”——积家大型传统复杂功能腕表取出来，她要看一看。这回经理很痛快就取出了那只表，带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一个小会客间，把那只表盒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取出那只表让梁晓秀欣赏。

    梁晓秀只看一眼便说：“先生，这只表我要了。”她连价格都没问，她猜测那款表不低于50万欧元。

    “小姐，这款表是我们的镇店之表，价格很贵。”经理小心翼翼地说。

    “有多贵呢？”梁晓秀漫不经心地问道。

    “55万欧元。”

    “请你给我包好。”

    “你要了？”经理还不相信他的耳朵，那款表已经在店里摆了两年，始终没有卖出去。

    “对，我要了，”梁晓秀轻松地说，“这枚配备天体运转规律运行的飞行陀飞轮手表，既可以显示恒星时间，还具有三问报时功能，我认为它物有所值。”

    “小姐，你真是行家。这款表假设是百达翡丽或江诗丹顿出品的，价格至少会翻番，达到上百万欧元；这和一枚定制手表没有区别。请允许我给你演示一下。”

    经理轻轻拨动一下手表表耳旁的一个小按钮，那个焊接在蓝宝石水晶镜面上的教堂音簧便发出了清脆悦耳的报时声。

    “真好听！”梁晓秀情不自禁地说。

    从积家表店出来，宋福禄说他们已经花了465万欧元。梁晓秀则说她通过买表学到不少有用的知识，不仅学到了一些钟表专业知识，还悟出了一个道理：要想靠手艺吃饭，手艺必须过硬。积家能成为世界名表，靠的就是它的独门绝技：技术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宋福禄说：“是呀，人家是靠技术吃饭，人家有真本事。”

    梁晓秀说，隔山如隔行，每一行当有每一行的运行规则和生存法则。她虽然钦佩积家，但是她做不了那一行当，那是一门综合多门手艺的行当。相比之下，饭馆的所有工种都要简单多了。他们的那些厨师都没有上过大学，甚至都没有经历过厨师培训，而完全是“自学成才”。他们的服务员以及其他员工都没有上过大学，最高学历是中专。

    “你想说什么，晓秀？”宋福禄知道妻子肯定有用意，否则她不会那么说。

    “我想说的是：老外那一套我们要学习，当然不是学他们的制表技术，而是学人家的那种经营理念和做事的风格。我在想，我们怎样把人家钻研技术的精神转化成我们的经营方式，打造最好、最赚钱的新中国饭店连锁店，成为欧洲大陆餐饮界的领头羊。”

    “晓秀，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考虑，我们联手打造出一个最赚钱的连锁店，让欧洲人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他们开车往酒店走，梁晓秀说他们先把买好的表放到房间保险柜里，然后再出来买表。

 第二百零六章 生命预期

    回到房间，宋福禄泡了一壶茶，给梁晓秀倒上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茶之后便取出他的积家空气表摆弄，嘴里还念叨着：这小玩意儿居然和一辆奔驰车的价格相等，真不得了！

    梁晓秀则拿出她的积家复杂功能表细细观看。表店经理已经为她调好了时间，万年历功能可以显示100年后的时间。她平时总爱浮想联翩，看到100年后的时间，她想到了自己的寿命。

    她对自己的生命预期为100年。她刚活了25年，还有75年；她出生于1952年，按100岁计算，她将活到2052年。那时世界会是什么样的样呢？中国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呢？她的新中国连锁店能有多少家？每年的利润有多少？她的后代有多少人了？

    这些事她想象不出来准确的样子。她手里拿着那只表陷入了沉思。

    宋福禄摆弄了好半天他的手表，抬头看梁晓秀在发愣，便问道：“晓秀，你又在想什么呢？”

    梁晓秀缓过神来说：“我在想我的寿命呢。”

    “怎么想的？”

    “我要活到100岁，前面的路还有75年呢，挺漫长的。我想了很多今后75年的事，但总也想不明白。”

    “你都想什么了？”

    “我想了世界、中国、我们的饭店、我们的后代。”

    “我看你就想想我们这个家吧，这样你就能想得更清楚一些。”

    她便说，他们在法国里尔市创办的新中国饭店就是他们的家族产业，这个家族产业必须世代相传。她想无论在什么朝代，人只要活着就得吃饭，而她的饭馆就是让人们吃饭的地方。

    宋福禄插话说，餐馆不同于其他企业的地方正在于此。人们可以不必非得拥有奢侈品，但是人们不能不吃饭。从这个角度看，他认为饭馆是永远有市场的企业，套用一句欧洲人的说法，餐馆可称之为朝阳企业。

    梁晓秀其实在想自己的家庭时，想到了丈夫宋福禄。丈夫比她大12岁，肯定活不过她。她100岁时，丈夫都112岁了，他能活到那个年纪吗？

    宋福看出了妻子的心思，他说他要向她学习，也要活100岁，最好是活到112岁。

    梁晓秀说宋福禄100岁时，她88岁，在那个年纪他们可能做不了什么事了，只能依赖子女了。

    宋福禄安慰说，她不必多虑，以他的身体他活到100岁绝对没问题，但那不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一直陪伴她，一直活到112岁。

    “那你还不成精了？”梁晓秀笑了。

    “你才成精呢！这么大一个家业，我哪能在你之前离去呢？我要陪伴你，永远永远。老天爷让我们走到一起，结合在一起，我不能提前撤离呀！”

    丈夫的话让妻子挺感动，她说他们今后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好好保养身体，活到最大年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是吃饭，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有生命才能有一切。他们挣钱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享受，所以必须延长生命，享受美好的生活。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房间的电话铃声响了，是丽思酒店餐厅经理打来的电话。他说景酒店研究决定，丽思购买1.5万瓶梁晓秀的拉蒙图，让她备好货，最好明天或后天就把货送来。他们现在就可以签订一份购货合同。

    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了餐厅经理办公室，他们看了那份合同，合同内容很简单：梁晓秀提供1.5万瓶拉蒙图，价格为每瓶400欧元，总价600万欧元，货到付款。

    梁晓秀当即在合同上签了字，她算了一下时间，第二天是1月14日，她觉得那个日子不好，便决定1月15日清晨送货。

    从餐厅经理办公室出来，两人心情舒畅，脸上都挂着喜悦的表情。回到房间，宋福禄说：“晓秀呀，这笔买卖做的真是痛快！净赚450万欧元！”

    “所以我们得活到100岁以上！”

    “对，活到100岁以上！”

    “时间短了，根本来不及好好享受生活带来的快乐。你总说我花钱大方，不够节约；其实我这是在享受生活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花钱买东西心里高兴是吧？”

    “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变得庸俗了！这不仅仅是花钱的问题，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

    “让你一说还玄乎了，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你看啊：第一，如果我们不来巴黎买表，哪来的这单大生意？第二，这些手表给我带来了多大快乐，你知道吗？第三，你终于喜欢上手表，主动提出要买手表。第四，通过买表我有了好多做生意的好点子，这些点子就能转换成金钱。”

    梁晓秀没有展开说她的那些想法，只是一笔带过。宋福禄说她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没有具体说，他还想听听她的高见。

    她便说，丽思酒店这次买了他们的拉蒙图，下次还会买，因为她和拉蒙图酒庄签订了10年合同，在这10年中丽思不可能拿到太多的活，所以只能从他们饭店进货。这样一来，他们一年至少可以给丽思提供1万瓶拉蒙图，每年从丽思赚到300万欧元。她当年下榻丽思酒店，宋福禄嫌贵；可是不住丽思酒店，哪来的好生意呢？这桩生意看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其实并非如此。

    “那么，你说的那些好点子，都是什么点子？怎么转换成金钱？”

    “那都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梁晓秀开玩笑说，“不瞒你说，福禄，我看着那些手表，脑子里产生了很多好点子，我感觉那些手表就是我的取之不尽的灵感之源。”

    两人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梁晓秀说，总之一句话：他们要长寿，要活到至少100岁。他们要做的事太多了，时间少了做不完；做事也是一种享受——享受成果；未来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他们应该把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看一遍，享受一遍，从中挑选出他们最喜欢的东西细品慢咽，慢慢享受。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他们可不能浪费时间，虚度年华啊。

    宋福禄头脑很清醒，他说他们已经买了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宝珀、宝玑、万国、伯爵、积家、卡地亚、劳力士、肖邦、芝柏11种表，按照梁晓秀的清单还差3种表，就是爱彼、格拉斯蒂和万宝龙。他们抓紧时间把表买齐，然后回家准备给丽思提货。1万瓶拉蒙图不是小数目，够他们忙乎一阵。

    “好吧，那我们就去看爱彼表。”

    两人愉快地走出房间，都认为他们选折了一条正确的赚钱之路，他们为此自豪，骄傲，兴奋。

 第二百零七章 突发奇想

    梁晓秀在路上说，她注意到一个现象：凡是从事钟表行业的人都擅长创意，他们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创意而生；创意就是他们的生活。生活的意义在他们看来就是创造，发明，销售。

    宋福禄说那没错呀，做生意就得琢磨事，琢磨怎么赚钱。他问她对爱彼表有什么评价。

    她说她在阅读芝柏表的资料时，注意到三个信息：一是，芝柏每年只生产18000枚手表。芝柏认为，如果产量超过这个数字，手表的质量就得不到保证。二是，芝柏看重百年制表品质，对设计、研发和制作的重视程度超过了盈利。三是，芝柏回绝了几个天文数字的收购建议。

    宋福禄让梁晓秀展开说她的具体想法。

    她说她在思考一个问题：芝柏每年生产18000只手表，为什么说超过这个数目就不能保证手表的质量呢？是员工人数少，还是有其他原因？

    宋福禄说那是厂家的营销策略，她不要轻信厂家的话；厂家因为销量不大，所以才说要保证质量，每年只生产1.8万只手表。购买名表的人毕竟有限，哪能生产出多少块表，就能卖出对少块表呢？

    她说芝柏回绝了几个天文数字的收购建议。这条信息表明著名表厂是可以收购的，她如果有足够经济实力，可以考虑收购一家瑞士著名的表厂。材料上没有说天价收购的具体数字，但她估计收购价格不会超过5亿欧元。芝柏表平均价格为3万欧元，18000手表价值5亿多欧元。

    宋福禄知道那时是遥远的事，在几年之内他们不会有那么多钱让梁晓秀随便花，于是他便不再给梁晓秀泼冷水，而问她爱彼的历史。他这几天听梁晓秀讲瑞士名表的历史，听上了瘾，觉得那些历史就是历史传奇故事，不仅引人入胜，而且还给他不少启发。

    爱彼创办于1875年，创办人为奥德马与皮盖，他们两人有惊人的制表天赋，先后研制出超薄机械零件，如鸣响报时器、日月星盈亏、计时表、两地时间显示、温度测量器以及指南针等。

    早在100多年前，爱彼已经开始生产复杂功能的钟表装置，并率先将陀飞轮装置从袋表转到手表之上，创造出了爱彼杰作。在1889年，爱彼推出一只具备三问报时功能的超复杂功能怀表。爱彼在微型机械领域完成了多项技术革新，于1891年制成直径只有18毫米的三问怀表，翌年又推出全球第一只三问腕表。

    爱彼表在家族第四代子孙的经营下，成就依然显赫，深获钟表鉴赏家及收藏家的推崇。爱彼以皇家橡树离岸型计时码表获得“最佳运动表奖”，以千禧系列ap擒纵系统跳秒腕表获得“最佳设计奖”。

    爱彼推出的兼具三问功能和跳时显示的腕表在业界受到好评。在这款表中，爱彼采用了许多创新的解决方案，使得新一代三问腕表拥有最完美的报时声音。

    爱彼皇家橡树系列、女装系列和经典系列是爱彼奢华腕表设计的代表之作。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表店门口，宋福禄停下脚步说：“晓秀，那我们就看你说的那几款有代表性的手表吧。”

    他们首先看了皇家橡树离岸型腕表，那款表据售货员介绍最适用于极限运动，一经推出便成为新一代风格腕表的领先之作。梁晓秀却并没有觉得那款表有什么特殊之处。

    之后，他们看了爱彼全新女士珠宝腕表系列。

    售货员重点介绍了爱彼全新女士珠宝腕表系列。他取出一只表递给梁晓秀，然后说，在美学设计方面，爱彼秉持当代创作的精神，重新勾勒创始人胡莱斯?奥德马系列圆形表壳的轮廓。纤细的表圈不会遮掩表盘，给人视野开阔、轻松愉快的感觉。表盘整体设计和谐完美，极富动感。

    梁晓秀仔细观看那款表，发现爱彼表有很多复杂功，堪称超复杂腕表的领军之作。她在阅读很多复杂功能手表的资料后，得知在各种手表中复杂功能手表的技术含量最高，因而因成为检验一个表厂的科技与艺术实力的试金石。

    售货员在一旁解释说，那款表的每一枚组件都经过人手倒角打磨与镀铑；爱彼表采用的钻石全部经过严格挑选，无论颜色还是清晰度都完美无瑕。由经验丰富的珠宝工艺师精心镶嵌，在精确掌握时间的同时，尽显非凡的魅力和优雅的风度。爱彼一直醉心于制表艺术，在复杂功能表上屡次创造出杰作。那款表就是一个例子：三问报时功能的两只小音锤可以敲响音簧，奏出悠扬悦耳的乐章。

    那枚兼具复杂功能和三问功能的爱彼表标价20万欧元，梁晓秀认为物有所值，没再多问，当即付了款。

    “完事了？”宋福禄看梁晓秀付了款便问道。

    “还没有，我们再去看德国表吧。”

    宋福禄说，算上刚买的爱彼表，梁晓秀已经花了485万欧元，还差15万欧元就到500万欧元了。

    梁晓秀没搭腔，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表店。

 第二百零八章 后来居上

    走进万宝龙专卖店，梁晓秀说了一句话：后来居上。

    宋福禄问她为什么那么说，她说德国万宝龙生产的手表造型稳重，设计新颖，质量上乘，具有高档碗表的神态和韵味；但万宝龙公司自己却说，万宝龙牌手表目前还进入不了真正高档奢华表的行列，因为奢侈品牌腕表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而万宝龙手表还很年强，属于“小字辈”。万宝龙原本以生产书写用具起家，后来才涉足珠宝首饰和手表领域，资历还浅，还处在发展状态。

    她对万宝龙的谦虚感叹不已。在欧洲，一个奢侈品牌要想得到业界的承认和消费者的首肯，需要经历漫长时间的考验，往往需要上百年时间。

    宋福禄说这个时间太长：一百年后才成名，那只有后人才能享受成果了。

    在梁晓秀看来，万宝龙手表的工艺、质量和功能与其它高档手表相比已经没有区别，只是在品牌方面还得不到消费者和收藏者的认可。欧洲那些购买万宝龙钢笔的消费者并不购买万宝龙手表。

    一个知名品牌，在欧洲往往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几年前她就注意到这个现象，庆幸自己经营的餐馆不受这项不成文的规定的影响。

    宋福禄便说还是开中餐馆好，用不着为什么奢侈品牌而发愁，只要饭菜做得好，老外自然会来吃。

    梁晓秀很喜欢万宝龙手表的白色六角星标记，认为那个标记完美地表现了品牌的独特性：以欧洲最高山峰勃朗峰象征万宝龙登峰造极的工艺。可拿到那个标识，欧洲人自然会联想到高耸入云的勃朗峰。

    在万宝龙柜台上方有一行字引起了梁晓秀的注意：“放缓脚步，尽享生命”。

    她指着那行字和宋福禄说，那句话是万宝龙的品牌哲学，说得非常到位。他们也要放慢脚步，尽享生命。宋福禄便说梁晓秀在22岁时就放慢了脚步，一直在过着悠闲的生活，如果她再放慢脚步，那他们还怎么赚更多的钱呢？

    “福禄，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事。我承认这几年我没有你工作的时间长，没有你辛苦，但是我也没闲着，我一直在研究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我想说的是：这些年来你太辛苦太操劳了，这样下去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从今往后，你确实该放慢脚步，享受生活了。”

    “晓秀，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还怎么发展？说实话，我们还处在起初阶段，我们还没有积累足够的财富。你这种态度就是小富即安，固执保守。”

    “福禄，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们过去奋斗，忙乎那都没错；如今我们当然也需要奋斗，但是奋斗的方式要改变。”

    “怎么改变？”

    “简单说，就是轻松赚钱。”

    “轻松赚钱？晓秀，你又犯糊涂了。钱怎么可能轻松就赚到手呢？你看那个肖邦表，那倒轻松：不管销售，只管生产，赚不赚钱无所谓，所以你花5000欧元就买到一块表，那时你买的最便宜的一块表。你想学肖邦的样子？”

    “你扯远了，福禄，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这些年来我总和你说要用脑子挣钱，而不是用体力挣钱，这就是我们和别人的区别。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和丽思签的这份供货合同，这就是轻松赚钱。”

    “我承认这笔生意确实轻松，但这时百年不遇的好事，不可能总遇到啊。”

    “你又错了。我和你说过，明年丽思还会找我们，你看着吧。”

    “我拭目以待。如果丽思还买我们的拉蒙图，那我就彻底佩服你了。”

    “好啦，我们看表吧。”

    在万宝龙柜台，梁晓秀告诉宋福禄瑞士垄断了全球高档钟表市场，全球高端客户只认瑞士名表，所以万宝龙公司把制表工作交给瑞士制表大师操作，希望凭借瑞士首屈一指的制表工艺，打造出万宝龙钟表品牌。

    宋福禄问她喜欢万宝龙手表的那种款式，她说她最喜欢万宝龙“时光行者”系列手表；她认为“时光行者”四个字是手表功能的最佳形容词，给她一种诗情画意的感觉。

    宋福禄便说他们就抓紧时间看“时光行者”。

    售货员照例讲解了一番，说那个系列腕表是万宝龙推出的融合传统文化和现代精神的一款腕表。它的特点是低调奢华、充满活力而不不浮夸；“时光行者”以抛光精钢材质打磨出线条简洁流畅的建筑结构外形，富于动感和阳刚气质。

    宋福禄嫌售货员啰嗦，直接让售货员取出“时光行者”女表让梁晓秀看。

    那款“时光行者”女表以闪耀美钻装饰，绽放出耀目华采。在玫瑰金表圈上镶嵌72颗顶级威塞尔顿钻石，与白色表盘的闪耀美钻光芒呼应；表盘的定时器、小秒针盘及日历窗布局含蓄雅致。透过蓝宝石水晶玻璃表背，可以欣赏机芯、摆轮及摆铊的优美造型。

    “怎么样，喜欢吗？”宋福禄问道。

    “再看看吧。”

    梁晓秀让售货员再给她拿出一款叫“时光行者”双飞计时表，她要看看那款表。那款表具有“双飞返”功能，钛金属表壳经黑色类钻碳涂层处理，是万宝龙设计的最新产品。

    售货员介绍说，时光行者双飞计时表集多项杰出功能于一身：轻盈坚硬钛金属表壳与抗磨损性能极佳的类钻碳涂层双剑合璧，这种高科技钛合金比不锈钢坚硬1.5倍，手表因此不怕磨刮、震荡。

    “你的意思是这款表很结实？”梁晓秀问。

    “可以这么说：这是世界上最结实的手表。”售货员回答道。

    梁晓秀问宋福禄她是否买一块万宝龙手表，宋福禄说他不想再买手表了。他有一块劳力士、一块积家足够用了。

    梁晓秀没看上那款表，继续看其他款式的万宝龙。

    售货员和有耐心，又取出一只表让梁晓秀看，并介绍说万宝龙双圆筒摆轮游丝陀飞轮表是全球独一无二的一枚950铂金腕表。那款表和现今大多数平衡摆轮不同的地方是，此摆轮并不是在单一的平面上摆动，而是沿着直向的轴线扩张与收缩，就好比螺钉周围的漩涡。

    售货员讲得太专业，宋福禄根本听不懂，梁晓秀虽然也没完全听懂，但是很有耐心地听着，感觉那是在上一堂手表高技术课。她求知欲强，越是不懂的东西，越想了解，不会轻易放过机会。

    售货员看梁晓秀很感兴趣，继续介绍说，万宝龙的所有产品都定位高端，所采用的钻石无论颜色或净度都采选最高品质，六角星钻石是万宝龙的专利切割。每一颗万宝龙钻石都有比利时国际宝石学院igi鉴定并签发品质证书。igi是全球最大的独立宝石实验室，具有绝对的权威性。

    “请等一下，先生，”梁晓秀打断了售货员的话，问道：“你说万宝龙的每一颗钻石都有比利时专门的机构鉴定，这是不是说所有表厂使用的钻石都由比利时的机构鉴定呢？”

    “那不一定。”售货员挺纳闷这个客户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那么万宝龙为什么要让比利时的机构鉴定钻石呢？”

    “为了保证钻石的质量，确保是真钻石。”

    宋福禄在一旁问梁晓秀她为什么问那个问题。梁晓秀说她一直想找巴黎的米其林机构给他们的新中国饭店评级，但是不敢找，担心评不上或评得过低。她只想平米其林三级餐厅，那时最高级的餐厅，全法国没有几家。米其林二级和一级她都看不上。

    宋福禄问道：“你怎么想到米其林了？”

    “联想呗。他说比利时钻石机构鉴定，我就联想到米其林评价机构。如果新中国饭店能评上米其林三级，那就不一样了：那就等于权威评定机构认定为最高级的餐厅。”

    两人一直用中文讨论了好半天米其林，那个售货员杂货你在柜台里有点尴尬，他还以为这两个顾客在讨论万宝龙手表呢。他希望这两个顾客能买一块或两块手表。那时万宝龙刚刚推出手表，还没有形成固定的客户群。

    梁晓秀和宋福禄讨论完了，回头看手表。手表的款式很少，梁晓秀挺失望，便和售货员聊起了万宝龙的设计，她说她非常喜欢万宝龙的六角形标识。

    售货员说，万宝龙将“颂赞勃朗峰”设计概念引入全线产品中，使得每一个产品都有一个明显的标识。这个标识富于心思的设计及精巧细节，烘托出山脉的气势及神秘魅力，如同在诉说一段动人的传奇故事。

    “我认为这是一个具有永恒价值的标识，是一笔取之不尽的财富。”

    “谢谢你的评价。”售货员高兴地说。

    梁晓秀转身对宋福禄说，他们的新中国饭店就缺少一个出色的标识，她苦苦思索了好几年，但却一直没找到一个令她满意的标识。宋福禄则说饭店不需要标识，只要能挣钱就行。

    那个售货员看这两个顾客迟迟不买手表，以为他们没看上万宝龙手表，便向他们推荐万宝龙首饰。

    万宝龙最有名气的钻石首饰是白雪美人系列，该系列的工艺独特，戒指采用白金材质缀以黑色缟玛瑙或白玛瑙，用钻石搭配。白雪美人系列18k金戒指环上镶嵌独一无二的星形美钻。万宝龙星形钻石切割工艺令钻石的光华更闪烁灵动：钻石底部更展现另一枚星星轮廓，光彩闪烁。

    售货员说，每一款钻戒都彰显了女士珠宝佩戴的独特品质──优雅，成熟，自信。

    梁晓秀看得挺有兴趣，她感觉万宝龙珠宝首饰有一种独特的美：各式名贵物料呈现勃朗峰的超然美感。

    售货员给梁晓秀推荐了几款万宝龙首饰，宋福禄还以为梁晓秀要买万宝龙首饰，赶紧说她不是来买首饰的，而是来买手表的。

    售货员一脸茫然：既然是来买手表的，她为什么还不买呢？

    梁晓秀看上了橱窗里摆着的一款万宝龙女表，她让售货员取出那款表看。

    那是一枚石英女表，乳白石的表盘宛山巅的冰川，表盘内的蓝纹玛瑙如蔚蓝天空，表盘四周粉晶美如盛放的阿尔卑斯山玫瑰。梁晓秀一眼就看上了那款表。她说那款表的设计很特别。售货员说，那款女表的天然名贵石材与闪烁美钻互相辉映，经典设计与时代感浑然天成，完美地展现出勃朗峰的巍峨奇伟。

    那款女表标价3万欧元，梁晓秀买下了。她认为，万宝龙手表将来会成为欧洲的奢侈品牌，因为以产品质量而论，万宝龙手表不逊色与任何大牌手表。她信服德国人的制作水平以及一丝不苟的职业精神。

 第二百零九章 大器晚成

    他们最后来到格拉苏蒂表店，梁晓秀要挑选一枚德国手表。她和宋福禄说，

    在世界10大名表中，德国手表格拉苏蒂没有位置；但她认为格拉苏蒂有实力进入世界10大名表行列，那只是时间问题。

    “你的意思是大器晚成？”

    “你这句话说得好：说到了点子上。格拉苏蒂确实大器晚成。其实它在德国很有名气，只是在欧洲知道它的人并不多。”

    “那它和万宝龙比怎么样？”

    “万宝龙表还处于起步阶段，格拉苏蒂早已度过起步阶段，正在让消费者意识到它的价值。”

    “所以你看好它？”

    梁晓秀没有直接回答宋福禄的问题，而说德国的机械制造业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因而必然会在精密仪器上有所作为，而精密仪器则是生产钟表必不可少的设备。谁拥有最好的精密仪器，谁就有可能生产出最好的手表。手表说到底，还是一个计时器，而不是纯粹的艺术品。

    宋福禄说梁晓秀的话有时很矛盾，她一会儿说手表要有艺术性，一会儿又强调手表的机械性，让他无所适从。

    梁晓秀说她的话并不矛盾，有的手表以艺术见长，有的以技术见长，德国手表格拉苏蒂就以技术见长。她在德国考察餐饮市场时领略了德国人的严谨作风，她欣赏德国人那种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她由此断定格拉苏蒂的技术含量高。

    宋福禄让她讲格拉苏蒂的历史，梁晓秀便给他讲了表厂的历史。

    1845年，阿道夫?朗格雇了15个钟表工匠，在靠近德国德累斯顿的家乡格拉苏蒂建立了自己的钟表作坊，生产朗格牌钟表。1875年朗格逝世，他的两个儿子继承了家族产业。在当时的德国，他们生产的钟表深受皇室贵族和社会名流的青睐，德皇威廉二世订制他们的极品怀表，作为国宾礼物，赠送给外国贵宾。

    19世纪初，德累斯顿的新兴艺术与科学蓬勃发展，制作座钟和怀表的技术突飞猛进。1845年，一批创业者和发明家从德累斯顿迁至格拉苏蒂镇，在当地开始制作腕表。当时，格拉苏蒂镇云集着一批首屈一指的制表大师，以及大批表壳、指针和摆轮等钟表配件的制造商。他们共同创建了德国制表重镇，使格拉苏蒂镇制表业空前繁荣。

    从德国东部萨克森州的首府德累斯顿向南走，约1小时车程就能到达德国制表重镇格拉苏蒂。这个只有2500人的小镇已经拥有100多年的制表历史。早在19世纪，这里出产的精密计时工具、座钟、天文钟、航海钟就享誉欧洲，行销世界各地。

    世界各地对德国制造的钟表需求量大，加上镇内制表公司业务长足的发展，为了满足庞大的市场需要和培育更多的专业人才，1878年在格拉苏蒂镇成立了德国制表学校。这所德国制表学校为格拉苏蒂镇培育了一批专业钟表技师，不少人学成后到法国、瑞士，将德国高超的制表技术传播开来，创造出多款巧夺天工的作品，为德国制表业增添了光彩。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格拉苏蒂凭借卓尔不群的口碑和特色产品，顽强地生存下来。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表厂却没能躲过一劫。在战争结束的最后一天，苏联空军的轰炸使表厂主要生产部门成为一片废墟。

    1948年，表厂被原东德政府收归国有。此后，朗格的曾孙沃尔特?朗格赶回格拉苏蒂，重新注册登记了格拉苏蒂表的传统商标，开始生产格拉苏蒂手表。

    第一批格拉苏蒂手表在德累斯顿展出后，立即以德国式的精致风格和令人惊叹的制表工艺震动国际制表业。当时正是德国重建高级钟表美誉的时机。格拉苏蒂的重新崛起，创造出一个接近完美的视觉印象，发扬光大了德国制表技艺和美学意境。格拉苏蒂为顶级制表领域建立了一套非常高的新标准，迫使很多瑞士表厂不得不在产品上做出回应。在高档手表领域，瑞士大牌表厂从未遇到过国外的竞争对手，但格拉苏蒂的重新出现给了它们巨大压力。

    德国工艺的严谨与精确在格拉苏蒂钟表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格拉苏蒂表的主要特色是：无与伦比的精湛技术和完美手工。格拉苏蒂是德国最好的腕表，表厂坚持只做机械贵金属腕表，使得它的品质和价位都居高不下，价格在1万至10万欧元以上。

    宋福禄关心表的价格，他已算好：梁晓秀花了488万欧元，还差12万欧元就到500万欧元了。

    梁晓秀也知道她最多再花12万欧元，她不想突破预算。她首先和售货员咨询了格拉苏蒂手表的技术性能。

    那是一个德国售货员，他用法语说：全新面世的格拉苏蒂生产真正原厂制造的腕表，即由原厂构思及设计，全系列产品100%装备自主研发的机芯，秉承德国手工打磨和装配传统。在当今制表界，极少数制表工厂符合这项严苛的要求，在德国只有格拉苏蒂一家表厂做到了。

    宋福禄插话问道：“那么万宝龙手表呢？”

    “万宝龙手表虽然也是德国品牌，但主要由瑞士人在打造；而我们的格拉苏蒂则是由我们德国人一手打造出来的；换句话说，格拉苏蒂是地道的德国货。”

    梁晓秀问格拉苏蒂的特点。

    德国售货员说，德国表具有独特的风格：注重技术，技术含量很高、功能性很强，产品耐用。德国表一般不像瑞士表那样注重表盘的设计，手表的尺寸也不如瑞士表那样精巧；相比之下，德国表的设计比较简单、实用，没有那么多花俏的东西。格拉苏蒂原创的精湛工艺及高超的制表技术向来为钟表藏家所首肯，这是因为格拉苏蒂手表100%装载自制高级机芯，秉承传统地德国手工制表工艺。

    梁晓秀又问格拉苏蒂有那几款代表性的手表。

    德国售货员取出几只手表，逐一介绍。

    他说，格拉苏蒂议员双窗大日历万年历表曾获得维也纳全年最佳手表殊荣。格拉苏蒂的造表技术超越很多瑞士品牌。早在1930年，格拉苏蒂就已经发明了飞行式陀飞轮，而瑞士在半个世纪后才在展出“世界上第一只飞行式陀飞轮”。

    梁晓秀把那只男表递给宋福禄看，她让售货员继续讲解。

    第二款表是格拉苏蒂大日历陀飞轮腕表，售货员说那款表堪称同类手表中的王者。格拉苏蒂大日历系列拥有陀飞轮，铂金表壳，蓝宝石表面及表底。坚实的铂金表壳和机芯设计，腕表动力来自新研发的自动机芯。全球限量100只。

    第三款叫格拉苏蒂旅游时针系列，是一款玫瑰金手表，蓝宝石表面及表底，同轴同平面大日历显示。手工雕刻的摆轮桥板上的双鹅颈微调机制，达到精确无误的机械律动。

    梁晓秀没看完一只表都交给宋福禄继续看。

    她接着看格拉苏蒂女表。

    售货员说，格拉苏蒂原创为了突显机械表在女性表款设计中的新思维，推出那款全新女议员大三针日期表，结合女性化的优美图腾及实用、经典的大三针日期设计，为现代新女性的时尚品味做了新的诠释。

    “具体说呢？”梁晓秀问道。

    “请看，小姐：乳白色的面盘延伸至粉红色的绢丝表带上，处处可见精致的虹彩花图腾，再搭配表壳简洁流畅的曲线设计及以明亮式车工镶嵌的顶级美钻，是不是独领风骚啊？”

    “是很漂亮。”

    “那么，小姐你喜欢哪款表呢？”

    梁晓秀那时已经学了半年德语，能说一些简单的德语，她看售货员是德国人，便改用德语说：“我买两枚格拉苏手表：一枚格拉苏蒂议员双窗大日历万年历表，一枚全新女议员大三针日期表。”

    售货员也用德语说：“好，谢谢！”

    梁晓秀又用德语说：“先生，我认为每一只格拉苏蒂腕表不仅技术超群，而且还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谢谢你的称赞。事实上，格拉苏蒂是德国唯一受到瑞士认可的奢侈腕表品牌，这说明它具备高档腕表的一切功能和品质。”

    宋福禄第一次听梁晓秀讲德语，感到很纳闷：她什么时候学会说德语了？

    售货员包好了两块手表，准备让梁晓秀付款。梁晓秀这时才看手表的价格，男表9万欧元，女表2万欧元。她刷卡付款，买下了两枚格拉苏蒂手表。

    宋福禄这时才得知梁晓秀买了两只表，他赶紧说：“晓秀，我不需要，你买一块就行了。”

    “你不懂，这叫情侣套装表，一共才11万欧元。”

    “这么说，你还节省了1万欧元？”他指的是梁晓秀至此为止花了499万欧元。

    “你算做了，精算师先生，”梁晓秀开玩笑说，“不是节省1万，而是5000。你忘了那块5000欧元的肖邦了。”

    宋福禄确实忘记计算肖邦表了。他说他没料到梁晓秀也在计算着钱，他还以为她不在乎花钱多少呢，所以才一直提醒她花了多少钱。

    梁晓秀调侃道：精算师的妻子至少也是半个精算师，她当然在乎花多少钱了。

    至此，梁晓秀的手表终于买齐了，宋福禄松了一口气。在这三天中，梁晓秀每次刷卡付款，他都心跳加速，感觉那些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

    回到酒店房间，梁晓秀打开包装盒，让宋福禄看他的格拉苏蒂议员双窗大日历万年历表。宋福禄问，这个表为什么叫议员表呢？梁晓秀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议员表，她只是喜欢那款表，所以就买下了。宋福禄问这个问题，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宋福禄将来可以竞选里尔市的议员呀。宋福禄有法国国籍，他是新中国饭店的总经理，而新中国饭店又是里尔市餐饮业的纳税大户，所以他完全有资格竞选里尔是议员。如果他当选议员，他们家的社会地位自然会得到相应地提高。梁晓秀一直没有加入法国国籍，所以她不可能竞选议员。她想倘若她拥有法国国籍，她肯定能竞选成功。

    想到这儿，她和丈夫说：“福禄，我想起了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

    “我想让你竞选里尔市议会议员，明年正好议会改选。”

    “你怎么又想到了议员？我当议员干什么？”

    “提高我们的社会地位呀。”

    “议员没有工资，我才不干呢。”

    “你这就是短视了：目光短浅呀。你如果当选议员，那就是我们的一笔无形资产啊。你有法国国籍，你的得参政，这样我们做生意会更好一些。”

    “晓秀，你是不是又突发奇想了？”

    “没有，我刚才认真思索了半个小时，我觉得我们可以做这件事。这次回去我就给你张罗这件事。在法国还没有一个华人议员，你将是第一位华人议员。将来你回国探亲，你在名片上印上法国里尔市议员，那多光彩！”

    “可是当了议员，那会耽误做生意呀。”

    “不会的，议员一年就开几次会，又不用上班，耽误什么生意；相反，当了议员还有利于我们的生意呢。你当了议员，自然认识的人就多了，而那些人就是你的客户呀。”

    梁晓秀那么一说，宋福禄便同意竞选议员。梁晓秀说所有竞选的事都由她来操办，宋福禄什么都不用干，就按照她说的做就行了。

    宋福禄相信梁晓秀的能力，她只要想做什么事，没有做不成的事。

 第二百一十章 妹妹崛起

    他们这次来巴黎原本计划买完手表后，14日上午去看梁晓秀的妹妹梁晓玲；但现在表都买好了，梁晓秀觉得提前一天去看妹妹。他们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面了，一来她还挺想妹妹，二来她想了解一下妹妹餐馆的经营情况。她和宋福禄说他们当天晚上就去看妹妹和妹夫，然后返回里尔，为丽思酒店准备1.5万瓶拉蒙图红酒。宋福禄说他正有此意，他们俩想到一块了。

    于是，梁晓秀给妹妹打了电话，说她半个小时后到她餐馆。之后她退了房，开车来到妹妹的餐馆。

    姐妹俩三个月多月没见面，妹妹见到大姐很高兴，她两个月前生了一个男孩，让姐姐看她的儿子。梁晓秀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小外甥，抱着孩子亲吻了几口。她发现孩子长得像妹妹，便说看来梁家的基因强大，孩子都像梁家人。

    妹妹晓玲休了一个月产假，然后请了一个法国保姆照看孩子，她就上班了。餐馆离不开她，好多注意需要她来拿。她丈夫罗大顺像宋福禄一样，什么都听妻子的：妻子的话就是圣旨。

    罗大顺说：“大姐、大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们呀，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挺想你们的。怎么样，你们都好吧？”

    “我们都好，我们也想看你们，可是没时间呀。店里事多，总也离不开。”

    晓玲让大顺去给大姐和大姐夫准备饭菜。

    罗大顺那时正准备开门迎客，他把手头的活交给一个领班，让厨房给他做几个菜，然后又回到屋里陪大姐和大姐夫聊天。他特别喜欢听大姐说话，和大姐夫关系处得很好，两人无话不说。他们见面自然免不了寒暄一阵，之后便进入正题。宋福禄有半年时间没有过问巴黎餐馆的事了，对妹妹餐馆的经营情况不大了解。

    梁晓秀问妹妹餐馆生意如何。妹妹高兴地说，餐馆生意好得不得了，他们已经凑足了100万欧元，正准备把借大姐的钱全部还上呢。之前，他们已经还了最初开餐馆借的50万欧元，那100万欧元是后来扩大门面借的钱。

    宋福禄插话说：“你们赚钱可真够快的，我记得你们的餐馆开业刚好一年时间，你们就赚了150万欧元？”他看着梁晓秀的妹妹问道，感觉这个妹妹和梁晓秀很相像。

    妹夫大顺抢先回答说：“这还不算快。我们1976年的纯收入是165万欧元，我们估计今年能突破200万欧元。原来只是一个小店；如今这是大店了。”他对餐馆扩建非常满意；餐馆扩建后生意做大了。

    一年净赚160万欧元，这这个数目对小夫妻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他们过去亮相都不敢想能挣到那么多钱。人有了钱，精神气都不一样，小夫妻俩兴高采烈，就差手足舞蹈了。

    梁晓秀开玩笑说，看来晓玲和大顺崛起了，她从此不用再为他们操心了。

    妹妹谦虚地说，她还没有学到姐姐的一半本领，所以还得让大姐指导他们的餐馆。大姐的好主意就是金钱；她最佩服大姐注意多，总是能想出好点子来。妹夫大顺也说大姐的好点子就是多，他很想听听大姐对他们餐馆今后发展的意见。

    梁晓秀说他们开了一年餐馆，应该总一下经验了。总结经验是为了更好地开餐馆，把生意做大做强。他们还处于起步阶段，接下来他们要做长远的规划。

    妹妹总结说，大姐当年给他们制定的低价经营策略非常奏效，绝大多数客人都是奔着他们餐馆的低价菜来吃饭的；他们以量取胜，来的客人来多了，他们自然就赚到了大钱。餐馆现在几乎天天爆满，光是小费一天就有差不多500欧元。

    妹夫补充说，他们的菜价格虽然不高，但质量却不低。他还记得大姐当年说过的话：物美价廉。这一年他一直按照这个原则炒菜，感觉收获很大。

    梁晓秀说：“大顺，你这样做很对，一定要保证菜品的质量，这样才能有信誉，才能吸引回头客。”

    妹夫说他做了统计，现在餐馆的回头客大约占到总客户的一半。那些固定客户吃上了瘾，把他们餐馆当成了食堂，每天中午或晚上都来吃饭。一个人花20多欧元就能吃一顿挺像样的饭菜，他们感觉物有所值。

    梁晓玲处处和大姐学，在大姐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大姐是她的榜样，是她的偶像。她说她只要能学到大姐三分之一的本领，她就心满意足了。

    梁晓秀问妹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妹妹说前几天她在巴黎13区刚看好一块地，正适合开超市，她准备把那块地买下来建超市。

    “大约多少钱？”梁晓秀问。

    “我估算了一下，150万欧元足够了。”

    “那这样：这100万欧元你们不用还了，算我们的投资。我们另外再给你拨款50万欧元。这样开超市的资金就齐全了。”

    梁晓秀过去曾和妹妹说过她要在巴黎开一家超市，她投资，妹妹经营，她给妹妹开工资。妹妹记住了姐姐的话，这一年她一有时间就又潮湿选址，现在终于选到了一个理想的地址。

    妹妹当时还不懂做生意的好多道理，如今她通过挣钱懂了好多生意上的事，于是便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说她想投资50万欧元，让大姐投资100万欧元，这样她占到投资总额的三分之一。

    “这么说，你想和我分成了？”梁晓秀笑着说，她暗暗高兴妹妹有经济头脑，知道怎么赚钱了：妹妹不满足于工资，而是要和她分红。

    “是呀，大姐你看这样行吗？”妹妹不知道姐姐的想法，生怕姐姐不同意她的方案。

    梁晓秀故意说：“你还真有商业头脑，一点亏都不吃，都算计到大姐身上了。看来，你成熟了，不用我再指导了。”

    妹妹不知道大姐是在和她开玩笑，以为大姐是认真的，便解释说他们我们有了固定收入，也有了一些做生意的经验，所以就有了一些具体想法。她希望大姐不要见怪。

    “我怎么会见怪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晓玲，你这样做完全正确，就按你说的办。你投资后，就占到三分之一的股份，将来分红就按这个比例分配。毕竟，超市得由你来经营，你操心最多。”

    姐妹俩在那儿聊，宋福禄和罗大顺也没闲着。宋福禄说，超市从筹备到开张估计得需要半年多时间，这期间他正好可以备货。他认识一家香港进出口公司的老板，可以从那家公司进口中餐的各种调料。另外，他的在戛纳的蔬菜基地今年秋天就能为超市提供蔬菜，他的养殖基地可以提供鸡鸭鱼肉，他的牧场明年就能提供牛羊肉。超市将来主要为法国的中餐馆提供各种蔬菜、肉类等食用品。

    这时饭菜做好了，四个人坐下来吃饭。梁晓秀说他们后天还来巴黎，届时他们一起去看那块地，如果没问题他们就买下来建超市。

    妹妹估算了超市的盈利状况，她说第一年只要能维持正常运转就行；从第二年开始盈利，年利润不会少于100万欧元。妹妹投资的50万欧元先和大姐借，半年后她如数还给大姐。

    梁晓秀从巴黎超市想到了在其他国家开超市的问题，她说巴黎超市也要走连锁店的路子，将来时机成熟时，他们可以在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法兰克福、维也纳等城市开超市，建一个超市网路。巴黎超市是总店，其他城市的超市是分店。妹妹在间超市的过程中需要制定系列规章制度和工作程序，为今后的大发展奠定基础。

    梁晓秀规划了蓝图，四个人都很高兴。

    当天晚上，梁晓秀和宋福禄就开车返回里尔，准备两天后再来巴黎送货。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果断拍板

    梁晓秀和宋福禄回到里尔时已经半夜了，他们商定第二天把卖给丽思酒店的1.5万瓶拉蒙图装上车，于15日清晨送到巴黎。宋福禄还处在兴奋状态中，想和梁晓秀聊天。梁晓秀说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她要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福禄就起床，来到他家地下室酒窖查看他们的红酒。地下室酒窖储藏波尔多四大名酒，总数有3万多瓶。他在酒窖转悠时想高档红酒卖的并不好，几百欧元一瓶的红酒，一般客人不敢点；这次梁晓秀找到买家真是太及时了，可以把库存的拉蒙图卖掉一多半。如果丽思酒店今后能定期从他们这儿采购拉蒙图，那倒是一桩省时省力的好生意呀。

    早晨8点钟，梁晓秀起床下楼时，宋福禄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等着她呢。他告诉梁晓秀他早晨下地下室查看了一遍他们储藏的红酒，所有红酒都安然无恙，静静躺着睡觉呢。他清点了一下红酒的数量：拉蒙图1.9万瓶，拉图5200瓶，木桐3000瓶，拉菲8000瓶，总计35200瓶。卖给丽思1.5万瓶后，他们还剩下20200瓶波尔多四大名酒。

    梁晓秀在休产假期间一直没有过问饭店的生意，这时她才意识到波尔多四大名酒的销售量并没有增长，反而还下降了。她问宋福禄怎么回事。

    宋福禄说，最近几个月客人点高档红酒的人数明显减少，他分析主要原因还是高档红酒价格太高，一般客人喝不起。一瓶拉蒙图卖300欧元，在里尔市喝得起拉蒙图的人数有限。

    “有没有应对方案？”梁晓秀问道。

    “暂时还没想出好办法。穆尔那边只卖美西和美茜，不可能卖高档红酒。这次多亏了丽思买那么多拉蒙图，否则我们的红酒可就积压了。”

    宋福禄算了1977年的波尔多红酒进货的数量。按照梁晓秀和四大酒庄签订的合同，当年秋天要进2万瓶拉蒙图，其余三种红酒，拉图、拉菲和木桐，各进1万瓶，总数将达到5万瓶。而新中国饭店一年卖出的四大名酒分别为：拉蒙图3000瓶，拉图3000瓶，拉菲2500瓶，木桐2600瓶，合计11100瓶。很显然，新中国饭店没有能力消耗那么多名酒。

    宋福禄为此发愁，那些名酒积压资金，对资金周转造成了压力。

    梁晓秀让他再算一笔账，按照卖酒的价钱计算进货的成本。

    宋福禄便开始算账。一瓶拉蒙图他们在饭店卖300欧元，去掉成本净赚200欧元，一年卖3000瓶，赚到60万欧元。他们购进2万瓶拉蒙图花费200万欧元，这就等于他们还有140万欧元的缺口。要想把本钱拿回来，他们一年得卖出1万瓶拉蒙图。

    宋福禄等着妻子做决策。

    梁晓秀说拉蒙图的销路不用发愁，今年丽思买了1.5万瓶，给他们解决了大问题；明年丽思还会继续买他们的拉蒙图，她估计丽思至少能买1万瓶。这样算下来，丽思买的1万瓶拉蒙图，他们净赚300万欧元，不仅本回来了，而且还多赚100万欧元。新中国饭店卖出的3000瓶拉蒙图赚到60万欧元，加上从丽思赚的钱，他们有160万欧元的收入；此外还存下7000瓶拉蒙图。他们有什么可担心呢？她相信拉蒙图早晚会有人要，不必为存货发愁。

    宋福禄接着算其他三种红酒的账。拉图进货成本一瓶为90欧元，1万瓶为90万欧元。他们卖280欧元一瓶，卖出3000瓶等于赚到57万，扣除进货成本，他们其实并没有赚钱，反而还有33万欧元的缺口，只是存下了7000瓶拉图。要想把本钱都赚回来，他们一年必须得卖出500瓶。

    拉菲和木桐的情况基本相同：就是说，他们至少要卖出一半的进货才能维持收支平衡，但还不能盈利。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宋福禄找不到答案。

    “答案很简单，”梁晓秀轻松地说，“我们今年要新开10家连锁店，每家只要卖出500瓶，10家合起来不就能卖出5000瓶了吗？”

    “这我倒没想到。是这个道理呀。看来，我们得指望连锁店卖酒了。”

    “你没想到的是多着呢。波尔多四大名酒的销路不用发愁。你想想，等我们开出100家连锁店时，我们一年能卖出多少瓶红酒？5万瓶根本就不够卖！”

    梁晓秀果断作出了决定：第一，波尔多四大名酒按合同进货，每年进货5万瓶；第二设当上调名酒价格，拉蒙图一瓶可以卖到320欧元；第三，将要新建的连锁店全部建成高档餐馆，每家餐馆卖不同的红酒。

    在吃早餐期间，梁晓秀就对布尔多名酒的出路作了安排。之后，她让宋福禄与货车公司联系，租用一辆集装箱货车，准备把1.5万瓶拉蒙图装车，在次日清晨4点钟出发，给丽思酒店送货。她和宋福禄开车在前面带路，穆尔和一个员工负责押车。

    半夜，货车到了，宋福禄让搬运工把1.5万瓶红酒装上了车，清晨4点钟他们出发了。货车开得慢，到巴黎时已是早晨6点钟。丽思酒店餐厅经理正在等货，看见梁晓秀和宋福禄果然把拉蒙图送来了，心里很高兴。

    清点货物之后，餐厅经理交给宋福禄一张600万欧元的支票。他说明年丽思酒店很有可能还从里尔进货，请梁晓秀做好准备。梁晓秀故意说拉蒙图他们销很好，丽思如果明年进货，最好在10月份之前通知她，这样她好分配拉蒙图。

    餐厅经理试探着问梁晓秀明年的价格是否还一样。梁晓秀说，她希望和丽思酒店签订一份长期供货合同，那样就可以维持价格不变；否则她不敢保证价格不变。拉蒙图酒庄明年要提价，她也得做相应的价格调整。

    餐厅经理听梁晓秀那么说，便回应说他们先达成一个口头协议，即丽思和新中国饭店签订一份为期5年的供货合同，5年之内拉蒙图酒的价格不变，每瓶依然是400欧元。

    梁晓秀说：“先生，如果是那样，我们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我们先草签一个供货协议，10月份之前签订正式合同，明年1月份正式供货；第二，丽思每年的进货量不低于1万瓶，这样才能保持价格不变。”

    餐厅经理说，他要请示一下酒店总经理，然后在中午答复梁晓秀。

    送完货，梁晓秀把货车打发走，便和宋福禄一起来到妹妹的餐馆。姐妹俩和宋福禄一起到附近一条街看超市的选址。梁晓秀看了那个地址很满意，她征求宋福禄的意见，宋福禄也觉得选址没问题。那块地方比较大，占地1500平米，可以盖三层楼，开一个中等规模的超市一点问题都没有。

    梁晓秀当即拍板，决定买下那块地，具体事项由妹妹操办。

    妹妹说她这几天就办理有关手续，然后就买下那块地，开始建超市，预计在10月份超市就能开门营业。宋福禄说10份前他会备好货，送到巴黎来。

    中午妹妹要留姐姐和姐夫吃饭，梁晓秀说她还有事要办，不在餐馆吃饭了。

    他们返回丽思酒店，见了餐厅经理。餐厅经理已请示总经理，同意先草签一份合同，9月份在前正式合同。合同主要内容是：丽思酒店从1978年至1982年，连续5年从里尔新中国饭店购买拉蒙图红酒，每年购买1万瓶，价格为每瓶400欧元；合同到期前一年，双方再商定是否延长合同。

    从丽思酒店出来，他们开车往家走，宋福禄高兴地直乐，他说1万瓶拉蒙图有了下落，免去了他的一块心病。

    一天之内梁晓秀办了三件大事：卖给丽思1.5万瓶拉蒙图；与丽思草签了供货合同；拍板买地建超市。

    她的效率之高，令宋福禄惊讶。他特别佩服梁晓秀的果断，只要她看准的事，她就敢果断拍板，绝不犹豫；而她的重大决策都是正确的，从来没有失过手。

 第二百一十二章 高调出山

    下午2点钟他们回到里尔家中，宋福禄高兴地说梁晓秀一出马就办成了大事，他真希望那种好事不断。

    梁晓秀已经休了三个月产假，她想再休息两天就正式上班。她生大儿子和二儿子时，都只休了一个月产假；但生女儿海霞却休了三个月产假。

    宋福禄说她重女轻男，对两个儿子不公平。她却说女孩要娇养，男孩要穷养。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任务完成一半了。

    宋福禄一直想让梁晓秀尽快上班，但不好说出口。

    梁晓秀那天下午说：“福禄，我再休息两天，1月18日正式出山。”

    “正式出山？”宋福禄故意问，“你怎么用‘出山’这个字眼呢？”

    梁晓秀说出山意味着干大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就是那个东风，她要吹东风，她要高调出山，在1977年做成几件关键性的大事。

    宋福禄说他盼着梁晓秀出来工作已经好长时间了，一直没好意思和她说；只要她出来工作，饭店就会发生变化，往好的方向发展。

    梁晓秀给宋福禄交代了几件事：第一，她要和全体员工见面，并给员工讲话；第二，通知布朗，她要接见他，给他布置任务；第三，她要视察饭店、红酒专卖店、画廊以及幼儿园；第四，她要分批宴请一批重要客人，人数大约为200人，这两天就发请柬；第五，她要制定新的规章制度，以后饭店要按新规定运行。

    “福禄，这5件事你这两天落实好。”

    “没问题，被说5件事，就是50件事我都能落实。”

    1977年1月8日，梁晓秀高调出山，在早晨8点钟准时到达办公室。这件办公室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来了，秘书米拉把她的办公室打扫得一尘不染，等候她的到来。梁晓秀看了办公室很满意，问了米拉一些具体问题，然后便说：“米拉，从今天起你不仅是我的秘书，还是董事长助理，你要承担相应的工作。”

    米拉表示她一定按照董事长的吩咐做事，把工作做好。

    9点钟，梁晓秀到饭店大会议室与全体员工见面，如今新中国饭店的正式员工已有100人。她走进会议室时，全体员工起立鼓掌，以示对她的欢迎。她环视四周，摆摆手，坐下来给员工开会。

    “各位员工，我今天正式上班，见到大家感到很亲切。现在我要宣布新中国饭店的几项重要决定。

    “第一项内容是人员调整。我们饭店今年将在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德国、奥地利和瑞士6个国家开设10家分店，所以我们要做一些人员调整。如果那位员工有兴趣到上述国家工作，可以先报名，待批准后就前往那个国家工作；工作期限为2年，工资提高30%。

    “第二项内容是任命10个分店经理。我们要选拔有能力的员工作分店经理。选播放时有两种，一种是毛遂自荐，另一种就是我们挑选经理。

    “第三项内容是调整工资。从1977年1月起，所有正式员工工资上浮10%。

    “第四项内容是小费和奖金分配。小费平均分配，具体数额按小费收入计算；奖金分为季度奖和年终奖，根据每个员工的贡献大小和工作表现给予奖励。

    “第五项内容是奖惩制度。从今年起，我们制定了奖惩制度，请所有员工自觉遵守新中国饭店的规章制度。具体条款我们要把新制定的饭店条例发给大家。”

    梁晓秀一共讲了5条，最后说她10点钟到饭店各部门巡视，她要询问有关情况。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总共不到半小时。

    10点钟，她开始巡视饭店，宋福禄、穆尔和米拉三人陪同她巡视，他们首先来到一楼查看厨房、餐厅以及员工工作的情况。一楼大餐厅是自助餐，她来到厨房时，6个厨师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她看到布朗正忙着准备炒菜，便站在一旁看他炒菜。他做的菜是麻婆豆腐。这个欧洲名校鲁汶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扎着一个围巾有模有样地操作着，很像一个专业厨师。宋福禄告诉梁晓秀布朗已经在厨房干了三个多月，从三楼厨房一直干到一楼厨房，现在会做十几道菜了。梁晓秀看了一会儿，走过去说：“布朗，下午2点钟请你到我办公室，我们谈谈你的工作。”布朗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麻婆豆腐上，无暇和梁晓秀多说一句话。

    自助餐的定价还是22欧元一人，生意一直火爆，每天的流客量高达1500人次。梁晓秀和宋福禄说自助餐的价格上调到26欧元一人。宋福禄赶紧算账，每份自助餐上涨40欧分，1500份自助餐就多赚600欧元，那只是一天的盈利。一年下来，可以多盈利20多万欧元。

    他们接着来到二楼厨房，二楼厨房的厨师长是罗二顺，他正带着5个洋徒弟备料，忙得不亦乐乎。穆尔兼任二楼餐厅经理，他给梁晓秀汇报说，二楼的经营略有下降，客流量有八成。二楼高级餐厅刚开业时几乎天天爆满。梁晓秀问穆尔客流量减少的原因，穆尔说主要是因为菜价较高，顾客反映吃不起。梁晓秀说，与法餐相比，二楼的菜并不算高，所以不能降价。但是可以在二楼餐厅开法餐，比例为中餐占三分之二，法餐占三分之一。穆尔觉得梁晓秀说的这个办法好，可以吸引一部分吃西餐的顾客。梁晓秀交待说，二楼的客流量至少应该达到90%。

    整个三楼都是包间，客流量减少得非常多，大约只有5成。三楼餐厅经理是赵小花，她反映说自从梁晓秀休产假以后，三楼包间的客流量就减少了；至于什么原因她不清楚。

    梁晓秀知道客流量减少的原因，那就是没有她，别人拉不来客户。她让宋福禄准备宴请客人，就是为了把那些老客户拉回来。

    从一楼到三楼，梁晓秀看遍了每一个地方。她出来工作是新中国饭店的一件大事，所有员工们都热烈欢迎她回来领导饭店。

    她接下来出去看红酒专卖店。穆尔是专卖店经理，他介绍说红酒专卖店生意一直稳定，没有出现下滑的迹象。专卖店只卖两种红酒：美西与美茜，价格不高，很有竞争力，已经有了固定的客户。

    梁晓秀放心地说：“穆尔，专卖店有了你，我就放心了。我在想：等我们在6个欧洲国家建好分店后，是否可以考虑也开几家红酒专卖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穆尔说，他们可以在荷兰、比利时、德国、奥地利、瑞士5个国家开红酒专卖店，但经营的品种不能仅限于美西和美茜，可是适当卖一些高档红酒。

    “布朗，那你就负责把这项工作做起来，到那5个国家考察一下红酒市场。”

    穆尔卖红酒卖出了经验，他说荷兰人比较节俭，所以在荷兰开专卖店只卖美西和美茜，不卖高档红酒；在比利时可以在卖美西和美茜的同时卖木桐红酒；在德国不但要卖美西和美茜，还要卖木桐和拉图；在奥地利卖拉菲和拉图，顺便卖美西和美茜；在瑞士只卖波尔多四大名酒。

    “穆尔，你这样布局经过了思考吗？”梁晓秀对穆尔的建议很感兴趣，觉得有一定的操作性。

    “事实上，我思考了好长时间，差不多快有半年了。”

    “那你就尽快开始考察市场。我准备让布朗在6个国家建我们的分店，你可以和他一起工作，顺便把红酒专卖店的事敲定了。”

    梁晓秀的效率非常高，她没巡视一个地方都能提出新的方案。宋福禄听了很佩服，他问穆尔，那些红酒专卖店的收入能有多少。

    穆尔说，那要看具体国家。他准备在瑞士苏黎世开一家红酒专卖店，专门卖波尔多四大名酒，即拉蒙图、拉图、拉菲和木桐。他预测一年卖出2万瓶高档红酒没问题，至于纯利润他说不准，因为他不知道进价，不过他估计卖价差不多是进进价的一倍。以此计算，在苏黎世一年的收入不会少于300万欧元。

    宋福禄的算法和穆尔不一样，他私下想：假如穆尔在苏黎世一年能卖出2万瓶高档红酒，那么总收入不会低于400万欧元。

    穆尔又说，在荷兰卖美西和美茜，一年卖5万瓶没问题，那就是250万欧元的收入。

    宋福禄说高档酒和低档酒的收入几乎相等，他难以理解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穆尔说市场不一样，所以销售情况不一样。在荷兰卖不动高档红酒，在瑞士卖不动低档红酒。

    梁晓秀问穆尔平均下来，5家专卖店一年能赚多少钱。穆尔说至少能赚到1000万欧元。梁晓秀心里有了数：穆尔说能赚到1000万欧元，她就能赚到1500万欧元。她要给穆尔出好点子，让他卖出水平来。她相信穆尔的销售能力，当年穆尔为他们卖卷饼时，她就曾封他为销售天才。

    看完红酒专卖店，他们又去看画廊。梁晓秀已经有半年多时间没来看画廊了。

    画廊是梁晓秀投资兴建的公益性文化艺术项目，属于非盈利机构。起初梁晓秀想每年投入10欧元的费用维持画廊的运转，后来她改变了主意，想靠卖画养活画廊。她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必须得让画廊盈利。她规定画廊里定期展出的画作可以拍卖一部分，以弥补画廊运转的费用。

    她有50幅画常年在画廊展览，那天她到画廊巡视时，画廊负责人汇报说有人想买她的十几幅画，总价200多万欧元，平均每幅画10多万欧元。那50幅画并不是她的代表作，只是她平时的习作，她当即同意把客户选定的十几副卖掉。宋福禄在一旁暗暗吃惊：梁晓秀的画都值钱，一出手又是200多万欧元的进款，真不得了！梁晓秀让宋福禄负责卖画事宜，宋福禄愉快地接受了这个美差事。

    最后，他们去看幼儿园，那时梁晓秀捐资兴建的幼儿园，规模在历史市最大，能容纳500个儿童。幼儿园园长是穆尔的母亲妮娜，梁晓秀是名义园长。梁晓秀当初制定了幼儿园的收费标准：每个孩子每月费用为500欧元。实际成本不到200欧元，500个孩子一个月的纯收入为15万欧元，年收入150万欧元。幼儿园开放正好一年，那天妮娜让会计给新中国饭店转账150万欧元。梁晓秀看到幼儿园经营得井井有条，心里非常高兴；不仅如此，幼儿园第一年就盈利150万欧元，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当初开办幼儿园时，并没有指望从幼儿园赚多少钱，只希望幼儿园能正常运转就行了。

    宋福禄便暗暗想：人要是走运了，什么事都能赚钱。从幼儿园第一年的经营状况看，以后每年幼儿园都可以盈利150万欧元，那可不是小钱呀！还有画廊，如果梁晓秀每年都能卖出200多万欧元，那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甚至都可以说是白捡的钱。这样好的媳妇天底下上哪儿去找呢？哪儿都找不到！

 第二百一十三章 胆大心细

    梁晓秀做生意胆子特别大，只要她看准的生意，她从不考虑后果。这一点与宋福禄的做法恰恰相反：宋福禄总是思前顾后，生怕吃亏上当，损失钱财。宋福禄总说梁晓秀胆子太大，有时都让他害怕，她最好还是稳重一些，考虑周全一些，甚至可以保守一些，不要轻易冒险。生意无常，市场变化大，弄不好他们会赔得很惨。梁晓秀则回应说，她做生意不是为了冒险，而是为了把生意做大，所以她的胆子就大。她解释说，所谓胆子大，其实就是有魄力而已。

    在欧洲多国开中餐馆，就是她最大胆的设想，如今就要启动这个庞大的项目了。为她操刀的是卢森堡人布朗，她对布朗已经考察了半年，感觉火候已到，可以让他放手干了。

    那天下午1点半，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她办公室，准备接见布朗，并和他商量在6个国家开中餐馆的事。梁晓秀告诉宋福禄她已决定委托布朗全权负责筹办中餐馆开业的事。宋福禄说凭他这几个月对布朗的观察，感觉他有这个能力，只是担心他不会算经济账，把预算做得高，他们无形中会增加投资。

    梁晓秀说：“这点我已想好了。我们搞三级审查制度布朗先审查预算，之后你再审查一遍，最后由我来终审。有了这个三级审查制度，投资金额不会有太大出入。10家餐馆总投资还是500万欧元，这个数目不能突破。”

    “开10家餐馆投资500万，而你买手表就花了500万，这两项加在一起就是1000万欧元啊。”宋福禄总嫌梁晓秀花钱多，他们手头总共有6100万欧元，花掉1000万之后，手头就剩5100万了。

    “有进有出嘛！我们卖给丽思的酒赚了450万，幼儿园赚了150万，卖画赚了235万，这三项加在一起是多少？”

    “835万欧元。”

    “再加上家里的钱是多少？”

    “5935万。”

    “我买手表的钱还剩255万，你加上再算一遍。”

    “6190万。”

    “这不已经补齐了你的6000万欧元了吗？”

    “也是啊。”

    宋福禄之前曾和梁晓秀说过家里至少要存放6000万欧元，一分都不能动。他们投资用钱以及其他花销应该用另外挣到的钱。

    下午2点钟布朗准时出现在梁晓秀办公室。梁晓秀开门见山，告诉布朗她要正式启动在欧洲6国的中餐馆项目，全权委托布朗加以实施。

    布朗说他经过这三个月的认真思索，已经拿出了具体方案，请梁晓秀过目。他把方案递给梁晓秀，然后说他有一个要求：他要组建一个投资团队，共有6个人；人选他已选好，有穆尔、米拉等5人，由他本人担任负责人。

    梁晓秀说同意他组建一个团队，但是团队必须负起责任来，把工作做好。她说在别国投资必须慎重，投出去的钱不能打水漂。为此她决定建立三级财务审查制度，第一级由布朗和穆尔负责，第二级由宋福禄负责，第三级由她最后把关。

    布朗同意这种财务审查制度，他希望梁晓秀形成文字，下发给投资团队。

    梁晓秀主张布朗先从荷比卢三国开始布局，之后再到德国、奥地利和瑞士三国布局。10家餐馆最晚要在10月份建成开业。她问布朗有没有问题。

    布朗说，10月份开业没问题，这三个月他已经把所有有关的事项都敲定了，就等着资金到位，启动项目了。他讲了餐馆注册、买地建房、买楼房等等方面的事宜。

    梁晓秀让他从头讲，问他第一个国家选在哪国。

    第一个国家，布朗选了他家乡卢森堡。他在卢森堡市距市中心内不远的一条街上看好了一栋小楼，面积300平米，要价39万欧元，可以容纳80人。算下来，总投资50万欧元足够了。

    梁晓秀问什么时候可以启动。布朗说5个月后就能开业。他能在三个月之内办妥所有手续，连个月装修，之后就能营业了。

    “那好，你就从卢森堡开始启动项目，”梁晓秀表态说，“卢森堡是你的家乡，做起事来肯定方便。宋先生和你一起去看那栋小楼，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立即启动，争取6月1日开业。”

    布朗估算卢森餐馆开业后，一年盈利能达到100万欧元。宋福禄私下想老外说盈利100万，到他手上可不是100万的事，至少会翻一番，达到200万欧元。

    布朗的第二个地点选在荷兰行政首都海牙，地址米拉的舅舅已经给选好。那块地可以盖出500平米的二层小楼，能容纳150位客人。总投资大约80万欧元，年盈利不会低于150万欧元。

    宋福禄插话说，他要和布朗一起去查看那块地方，如果看好他就拍板。他暗暗想：他管理餐馆，一年的盈利不会低于300万欧元。老外没有那么多经营的路子，根本不懂怎么省钱，怎么赚钱。不过这些秘密只有他和梁晓秀掌握，不能传给任何人。

    第三个选址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在市中心有一家西餐馆出售，他们买下来改作中餐馆。那家西餐馆面积600平米，可以容纳200人，总投资90万欧元，年收入不会低于100万欧元。宋福禄心想：又是一个100万，那就是200万欧元！合理避税、减少成本、招揽顾客等等绝招他都会用上。

    宋福禄问他为什么阿姆斯特丹的餐馆比海牙的餐馆盈利少。他回答说，海牙餐馆定位在高档餐馆，而阿姆斯特丹的餐馆定位中档餐馆，所以盈利情况不一样。

    第四个地点选在荷兰古城代尔夫特，那是梁晓秀当初决定的。那个餐馆面积不大，只有200平米，属于中档餐馆，总投资30万欧元，年盈利大约50万欧元。

    第五个地点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欧盟总部附近，那里有一家西餐馆要出售，面积800平米，要价65万欧元。在那里可以建一个高档餐馆，设200个座位，年盈利估算不会低于200万欧元。

    梁晓秀心里开始算账：100个座位，以平均每人消费50欧元计算，一天中午和晚上两餐，毛收入为2万欧元，抛掉成本至少应该有1万欧元的收入，一个月30万，一年至少盈利300万欧元。如果把人均消费提高到100欧元，那么盈利数目就能达到600万欧元。这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她问了两个问题：一，800平米的房子为什么只卖65万欧元；二，800平米的房子为什么只设200个座位。

    布朗回答说：布鲁塞尔的房价比欧洲其他国家首都的房价都低，而那家西餐馆效益不好，急于出手房产。那是一栋二层楼房，他计划一楼设为散座，二层开设6个包间，所以就占用了面积。

    梁晓秀同意他的方案，并表示她要亲自到布鲁塞尔查看那栋楼房，一旦确认，布朗就可以操作了。

    第六个地点选在德国法兰克福，餐馆需要新盖，面积大约为500平米，总投资70万欧元，盈利目标设为年盈利150万欧元。

    第七个地点选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购买一栋600平米的庭院式建筑，投资总额为80万欧元。餐馆营业后，每天可以接待300位顾客，人均消费40欧元，毛收入为1.2万欧元，年利润大约在50-80万欧元之间。

    第八个地点在瑞士苏黎世，购买一栋600平米的房产，总投资90万欧元，每天可以接待300位顾客，人均消费80欧元，年盈利不低于200万欧元。

    第九个地点也在瑞士，设在日内瓦联合国总部附近，需要盖一栋500平米的小楼，预算为70万欧元，年盈利估算150万欧元。

    第十个地点选在瑞士首都伯尔尼，在伯尔尼的商业街附近买一个400平米的房子做中餐馆。投资50万欧元，年盈利不低于100万欧元。

    布朗一口气讲完了他的方案。宋福禄已经替他算了好了总投资：665万欧元。他把计算出的数字告诉了梁晓秀，示意布朗做的预算超支了。

    梁晓秀便说：“布朗，四个月前我和你说过我们的总投资为500万欧元，现在你做的预算是665万欧元，超出165万欧元。”

    “董事长，我尽最大努力把费用减少到最低限度，这是最低价格了。”

    “这还不是最后的价格，我们会做适当的调整，一定要把总数控制在500万欧元以内。”

    “如果按照我的方案执行，500万欧元肯定下不来。”

    “如果确实需要665万欧元，我们当然可以支付；但是我们会重新核算费用，你先操作吧。”

    布朗也算了一笔账：总投入665万欧元，但第二年就能赚到1200万欧元，这是一笔非常赚钱的投资，可以称之为优质投资。

    “布朗，开中餐馆，你还不懂，这里面有许多不可预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利润。在一个国家新开一家顾客不熟悉的中餐馆，生意究竟怎么样，谁都无法预料。我们的人工成本很高，员工工资比所有西餐馆都高。我估计第一年恐怕只能维持餐馆的运转，而不会赚到钱。从第二年开始餐馆或许能盈利，但数目不大，一年下来10家餐馆总盈利不会超过500万欧元。这就是说，我们收回投资成本大约需要三年时间。”

    “原来是这样啊？”

    “布朗，你只管建餐馆，经营上的事自然有餐厅经理负责。好啦，这个问题谈到这儿，我们现在谈谈你的工作。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聘用你，试用期一年。试用期期间月薪3000欧元；试用期满后，如果我们认为你称职，就聘你为正式员工，月薪5000欧元，此后每年工资上浮10%，连续上浮10年。你看怎样？”

    布朗想了想说，梁晓秀当初许诺给8000欧元的月薪，现在不仅要试用他一年，而且把工资减为5000欧元，他想知道为什么有那种变化。

    梁晓秀解释说，布朗可以算两笔账。第一笔账是工资：他从3000欧元起步，第二年就能挣到5000欧元，此后每年涨百分之十的工资，10年后他的工资就达到月薪1万欧元了，那时一般企业高管的工资。第二笔账是奖金：奖金根据员工的贡献大小来发放。倘若他如期建成10家餐馆，新中国饭店在年底就会奖励他10万欧元。10建餐馆建好后，他们还要继续在欧洲建餐馆，饭店会根据他的表现，每年奖励他10万欧元。这样算下来，他一年的收入相当可观了。

    梁晓秀的解释给布朗吃了定心丸，他表示立即启动项目，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他们谈了整整一下午，送走布朗后宋福禄说了一句话：“晓秀，你真是干大事的人呀！”

    “我本来就是干大事的人嘛！怎么，你还怀疑？”

    “我真佩服你把布朗这小子给调教成功了。我看这个老外能帮我们办成大事。不说别的，就说在别的国家建餐馆这件事，那么多琐琐碎碎的事，我们根本做不来。”

    “你这个精算师，你没计算他说的收入吗？”

    “当然算过了。他说10家餐馆一年能赚到1200万欧元，我看至少能赚到2000万欧元。”

    “你算少了，福禄，我们的目标应该定在5000万欧元。”

    “你也太狠了吧？”

    “不狠点能赚大钱吗？”梁晓秀宛然一笑，“5000万是一个合理的数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初战告捷

    布朗很快组建了一个投资团队，算上他一共6个人。他们在新中国饭店当了三个月厨师后，对饭店的运作模式比较熟悉了；而他组建的团队成员都跟着梁晓秀工作了2年多，对饭店的一套运行规则熟记于心。他自信带着着这个团队到欧洲6国投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选折的第一站是他的家乡卢森堡市。1977年1月26日，两辆车从里尔出发开往卢森堡。

    宋福禄决定随团前往卢森堡，做投资团队的顾问和拍板人。宋福禄到法国15年后第一次出国，感觉很新鲜。他做生意的方式和梁晓秀从不一样：梁晓秀胆大心细，而他则谨小慎微，处处提防别人，生怕上当受骗。如今老外带队来卢森堡投资建中餐馆，他要捂紧钱袋，决不能让老外随便花一分钱。临行前，梁晓秀嘱咐他有事情随时打电话回来，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宋福禄说他稳如泰山，不会自乱阵脚；有事他当然会给梁晓秀打电话请示。

    卢森堡其实并不远，从里尔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宋福禄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只有8万人口的小城市非常富有，是开中餐馆的好地方。

    布朗事先做足了功课，一到卢森堡就带宋福禄去看他选定的一栋小楼，他要把那栋小楼改造成一个中餐馆。那是一个西餐馆，已经停业正等着出售。宋福禄也是有备而来，他取出卢森堡地图，让布朗标出餐馆的位置。布朗指给他看，那个位置距离市中心不到500米。宋福禄在那栋小楼前转了两圈，心想小楼的位置倒不错，属于商业繁华地带。他建议先到附近的商业大街上走走，布朗不知道宋福禄是什么意思，只好把他带到商业街上。宋福禄左右环视，观看过往的行人，边走边看沿街的店铺以及店铺橱窗里商品的标价，心里盘算着开中餐馆的事。

    他故意问布朗：“布朗，你说那个小楼要价多少？”

    “39万欧元，宋先生。”

    “面积300平米的小楼，要价39万欧元，那太高了！”

    “宋先生，那个要价不算高，这是卢森堡，卢森堡是欧洲最富裕的国家之一。物价当然高，房价则水涨船高。”

    “可是我感觉这里的物价并不算高呀。”

    “你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就是商店橱窗里摆着的商品标价。”

    布朗恍然大悟，原来宋福禄提出逛街是这个目的呀！

    宋福禄问布朗是否和房主讨价还价了，布朗说没有，但他是卢森堡人，他知道那个价格没有太大出入。

    “我们今天能和房主见面谈购买小楼的事吗？”

    “我已经安排好啦，宋先生。”

    于是，他们又返回那栋小楼，小楼的主人正在等着他们。宋福禄看那是一个60岁左右的店主，面目和善，不像是一个奸商，他心里便有了数，知道在谈价钱时他肯定占上风。

    店主把他们领进屋里坐下来，准备和他们最后敲定价格。宋福禄说他们不忙谈价格，他要先参观一下下楼。那是一栋二层小楼，楼上楼下都设为餐厅，厨房在一楼。

    宋福禄先看了厨房，感觉不错，只要稍加改造就能变成一个中餐厨房。收款台也在一楼，宋福禄看了看，还用手摸了一下木制台面。之后，他们上二楼看餐厅。二楼150平米，敞亮通透，宋福禄心想：二楼就能容纳100位客人，而布朗则说整个参观可以容纳80人，他是怎么做的功课？但这种事他没必须指出来，那是细节，到时候由他来完善。

    回到一楼坐下，店主为他们冲了咖啡，宋福禄若有所思地和店主说：“先生，你这栋小楼的要价有些高呀。”

    “先生，那你想出什么价？”店主反问道。

    “我出最高价——30万欧元。”

    店主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才说：“先生，你能不能再提高一些出价？”

    “30万欧元就是我出的最高价。”

    “先生，请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就是这个价格。”

    店主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好吧，成交！”

    两人握手成交，布朗和团队的人都看傻了。宋福禄一出马就砍掉了9万欧元，布朗感觉有些失落，他没料到其貌不扬的宋福禄竟然是一个商业谈判的老手。

    接下来的事就是房产过户，要过到宋福禄名下，那些手续由布朗来办理。此外，餐馆注册、税务登记等一系列事宜均由布朗操办。

    布朗和宋福禄谈到了餐馆装修的事，他想请一个装修公司装修餐馆，宋福禄说装修的事他最明白，布朗把装修公司介绍给他，由他来和公司谈装修的事。其实他第一眼看那个西餐馆就知道怎么装修了。西餐馆墙面一小半是木护板，上面是刷过涂料的墙体。宋福禄打算在下面木护板上打磨，上漆；上面墙面粉刷一下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做大的改动。他估计有1万欧元足够了。

    西餐馆的餐桌餐椅，店主想卖给宋福禄，宋福禄出价1万欧元，买下来全部餐桌餐椅，他准备把那些家具重新打磨、上漆，再添一些家具就可以了。

    所有该花钱的地方，宋福禄都算好了，总价36万欧元就能全部搞定。布朗最初说卢森堡餐馆总投资50万欧元，宋福禄节省了14万欧元。

    最后，宋福禄和布朗咨询了中餐馆客户的事宜。那时在卢森堡还没有一家中餐馆，他们首开先河，将要开办卢森堡的第一家中餐馆。找布朗的说法，只要餐馆经营有特色，菜品质量高，不愁没有顾客。卢森堡是富裕之国，国民很有钱，一个人花几十欧元下饭馆，那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宋福禄说卢森堡是布朗的家乡，他做起事来顺手，方便，效率很高。他希望布朗以最快速度办好所有手续，之后宋福禄带领装修公司装修餐馆，5月1日餐馆正式开业。

    布朗的效率确实高，当天就让宋福禄付了购买房产的定金，双方说定一个星期后过户，届时宋福禄在支付余款。

    至此，卢森堡的中餐馆项目就算正式启动了。

    布朗和团队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办理注册等事宜，宋福禄则暂时返回里尔，等布朗这边办完所有手续后，他再过来。

    当天傍晚，宋福禄开车回到了里尔，梁晓秀正在办公室看材料，看见宋福禄当天就回来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晓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初战告捷！”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办妥了，我就回来了。今天我把布朗看好的那栋小楼敲定了。”

    “你付了定金？”

    “已经付了10万欧元定金。”

    “你怎么不请示我呢？”

    “布朗和对方谈的价格是39万欧元，我砍下了9万欧元，以30万欧元的价格成交。你说我还用得着和你请示吗？”

    “真有你的！那栋小楼怎么样？”

    “开中餐馆一点问题都没有。布朗说可以容纳80人，等我装修好后，我看能容纳150人。”

    “你真行，福禄！”

    ，

    宋福禄又说，布朗原计划中餐馆6月1日开业，他把时间提前了一个月：5月1日正式对外营业。

    梁晓秀问其他事办得怎么样了。宋福禄说其他事委托布朗全权办理。布朗说一个星期就能办完所有手续，接下来就可以装修餐馆了。

    “布朗效率还真高！”梁晓秀高兴地说。

    宋福禄回应道：“那小子效率能不高吗？前面有你指路，后面有我催促，旁边又有穆尔点拨，我看那小子现在真是上路了。”

    梁晓秀说，卢森堡是布朗的老家，那地方又小，他做起事来肯定方便。宋福禄说，他发现布朗可以担当重任：在接下来的几个国家他都能把事情办好。

    梁晓秀关心客源，问宋福禄有没有注意那个关键问题。宋福禄说他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开业之前让布朗邀请当地名流，由梁晓秀出面宴请那些名流，此后就算餐馆正式开业了。只要那些名流出面，餐馆的名字自然有了，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做广告。

    “福禄，你说布朗上路了，我看你倒是上路了：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我耳熏目染，还不能学到一点你的诀窍？”

    夫妻俩那天估算了卢森餐馆的利润。布朗原先估计一年盈利100万欧元。宋福禄经过实地考察，认为餐馆一年盈利200万欧元没问题。

    他解释说，餐馆可以容纳150人同时就餐，他把餐馆定位为高级餐馆，人均消费60欧元以上，按80%的客流量计算，一个月的营业额在30万欧元左右，他会把各种费用降到最低点，一年到手决不会少于200万欧元，甚至会更多，达到300万欧元。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连下三城

    一个星期后，宋福禄接到布朗的电话，他报告说所有手续都已办妥，就等宋福禄过来签字。宋福禄希望梁晓秀和他一起去卢森堡，以体现三级财务审查制度的权威性。梁晓秀同意前往卢森堡，她正想借此机会调查一下高档客源问题。

    他们一大早出发，上午9点钟就到达卢森堡，布朗已经做好了所有手续，宋福禄只是签字就行了。他说董事长来了，就让董事长签字。梁晓秀仔细看了法文版的有关此材料，当即签了字。之后，她和布朗说，待餐馆装修完毕，正式开业之前，她想宴请卢森堡社会各界名流，请布朗出面邀请。布朗说他正有此意，没想到和董事长想到一起了。届时他出面邀请100为卢森堡社会各界名流出席新中国饭店卢森堡分店的宴会。

    卢森堡的工作完成了，布朗带队前往第二站——荷兰，在那里他们要在三座城市建三个餐馆。布朗说，等他们有了眉目，他给宋福禄打电话，那时他再过去。这期间，宋福禄正好可以把装修餐馆的事敲定。

    布朗团队走了，梁晓秀和宋福禄留下来，当天当天上午便和装修公司签了合同。装修很简单，装修公司承诺一个月之内完成装修项目。

    梁晓秀对那座小楼很满意，不仅位置好，而且楼房的质量也很好。她估计10年、20年后，那栋楼的价格肯定会翻番，甚至还不止一倍。

    中午他们在商业街上转悠，边走边看各种商店以及商品的价格。梁晓秀很喜欢这座小城，感觉小城不仅安全、富有，而且还挺温馨。

    宋福禄和梁晓秀说，他们这一步棋走对了；接下来他们就要按照这个路子走下去，力争在半年之内建好10家国外餐馆，开门营业。

    梁晓秀说，她感觉卢森堡城市虽然不大，但是却拥有很大的高档客源市场。她已考虑好了：只要盯住卢森堡的高档客源，他们的生意肯定能红火。

    之前，布朗曾和她说过8万人的卢森堡，其消费能力抵得上40万人口的里尔，她当时还表示怀疑，但这次来卢森堡她信了。卢森堡人确实有钱，从商业街的商店到卢森堡人的穿戴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有钱人。

    她指着一家百达翡丽钟表专卖店说，在里尔市都没有百达翡丽专卖店，而在小小的卢森堡就有一家专卖店；专卖店的对面街上就是爱马仕专卖店，那两个欧洲最大牌子的奢侈品店象征着卢森堡的富有。

    她说其他全身都不要看了，她看了那两个大牌专卖店心里已经有数了。下一步他们要做的就是怎么把当地人吸引到中餐馆来吃饭。

    宋福禄说，他算了一笔账，卢森堡8万人口，只要他们能有5000个固定客户，他们的生意就不用发愁了。梁晓秀则回应说，那就要看他做生意的本领了。她要把卢森堡店交给宋福禄经营。卢森堡距离里尔只有260多公里，当天就可以往返。他们目前人手少，而卢森堡店有时他们将要开的第一家国外餐馆，无论如何要把餐馆开好，为其他国外餐馆树立一样标准样板。

    宋福禄说为了把生意做大，他会竭尽全力把卢森堡店开好。他有那个能力和魄力。

    布朗带着他的团队抵达第二个地点——荷兰行政首都海牙。米拉的舅舅，荷兰经济部长已经给他们选好了一处好地方。那块地位于海牙富人区，四周环境非常好，可以盖一个带花园的500平米的二层小楼。布朗看了那块地很满意，他表示会尽快和总部联系。他和荷兰方面谈了那块地价，对方要价30万欧元，有了上次在卢森堡的经验，他也学会了砍价，希望以20万欧元的价格成交。米拉悄悄告诉他，30万欧元是最低价了，那是因为她舅舅出面的缘故，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她可以给粱董事长打电话征求意见。

    梁晓秀接到米拉的电话，听她介绍了那块地的情况，当即表示同意，并指示他们可以和荷方草签一份协议，等宋福禄过去后正式签订协议。

    布朗接着赶往阿姆斯特丹，去看位于市中心的那家要出售的西餐馆。餐馆主人一口咬定60万欧元的价格，一分钱也不降。他说他的西餐馆面积600平米，可以容纳200人，位于阿姆斯特丹的黄金地段，60万欧元的价格不算高。

    布朗希望以50万欧元的价格成交，对方不让步，双方僵持不下。布朗给宋福禄打电话，问他该怎么办。宋福禄指示他先搁置，他们赶往下一站，抓紧时间落实代尔夫特的项目。

    在荷兰古城代尔夫特，布朗团队谈的很顺利，以30万欧元的价格和一家小店铺谈妥了，准备把那家店铺改造成一个200平米的餐馆。

    布朗在代尔夫特又给宋福禄打了电话，宋福禄说他在一两天之内就赶到代尔夫特，敲定那家餐馆的事。临行之前，他和梁晓秀说海牙和代尔夫特项目都没有大问题，关键是阿姆斯特丹项目比较麻烦，对方要价太高。他已指示布朗先搁置那家餐馆。梁晓秀说，他的办法是对的，他们吊吊对方的胃口，一定要把价格降下来。

    宋福禄来到代尔夫特，看了那家小店铺。他和店主说那个店铺太小，只有200平米，不值30万欧元。他出一口价：25万欧元。如果店主同意，他们就成交；不同意，他只好放弃。店主同意了，当即就开始办理房产过户手续。他估算了一下，改造那个小店铺，有3万欧元足够了，他们要建的中档餐馆总投资30万欧元，年盈利可以达到100万欧元。

    布朗团队和宋福禄又返回阿姆斯特丹，和那个西餐馆的老板商谈购买他的房产的事宜。布朗给西餐馆老板介绍说，宋先生是里尔新中国饭店总经理，他可以拍板。西餐馆老板又强调了他的几个理由，一再说他的那栋楼不会以低于90万欧元的价格出售。

    宋福禄打量了一眼那个西餐馆老板，感觉那家伙就是一个奸商，所以没有立即表态，而闲聊了一会儿。那人看宋福禄迟迟不提购买他的餐馆的事，便问他是怎么想的。宋福禄还是不提正事，而问了一些阿姆斯特丹餐饮界和顾客的情况。那个老板回答说阿姆斯特丹是一个旅游城市，每年游客达上百万人次，餐饮业的收入很不错。

    宋福禄说他们要开的是一家中餐馆，所以他想了解客源市场。

    “那么，先生，90万欧元的价格你接受吗？”那人忍不住直奔主题。

    “90万欧元显然高了，我当然不能接受。”

    那人也不问宋福禄不接受，直盯着宋福禄看。宋福禄说他们在阿姆斯特丹要开的中餐馆属于中档餐馆，餐馆盈利不多，所以他要算细账。

    那人又问：中档餐馆与餐馆房产价格有和关系？

    宋福禄回答说：关系很大：中档餐馆盈利有限，他不可能投入那么多钱购买房产。假设是高档餐馆，他会下本钱投资房产。他将在海牙投资建一个高级餐馆。

    “那么，先生，你准备投资多少钱在阿姆斯特丹购买房产？”

    “关键是有合适的房产，合适的价格，就拿你这个餐馆说吧：它不值90万欧元。先生，你要多了。”

    “那么，先生，你想出什么价？”

    “我当然会出一个合理的好价钱：60万欧元。”

    西餐馆老板一惊，暗暗想：这个小个子果然厉害！他那栋楼其实市场价就是60万欧元，他看买房人是外国人，边提高了价格，提出90万欧元的价格。但现在他不能轻易让步，他要坚持下去。

    他说：“先生，你提出的价格不现实，在这座城市的这个地段买不到这样的楼房。你还是在考虑一下，先生。”

    宋福禄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不用考虑，60万欧元的价格就是我的心理价位。我请你考虑。我们要去海牙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通知我们一声。”

    宋福禄和布朗团队赶往海牙，看那块他们选好的地。30万欧元的地价显然不算贵，宋福禄当即付了定金，与荷方签订了协议。他心想：这块坚一个带花园的高级餐厅，一年的收入何止100万，至少能达到300万欧元！那一带是海牙富人区，荷兰最有钱的人都集中住在那一带。他们会使用各种绝招招揽高档客源，让他们享受中华美食，乖乖地把钱掏出来。他相信餐馆建成好，生意差不了。

    布朗团队办理各种手续，宋福禄在米拉的带领下见了一家建筑商的老板，提出了盖房的具体要求。按照宋福禄的设想，盖那个餐馆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对方承诺在7个月之内盖好餐馆，总费用为45万欧元。宋福禄把费用减到40万欧元，他要控制总投资额度。代尔夫特和海牙的两家餐馆加起来正好是100万欧元。

    他满意了，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

    阿姆斯特丹西餐馆的老板果然给布朗打来了电话，希望他们过去再谈购买房产的事宜。宋福禄猜到这回有门了：西餐馆老板肯定得让步，他要死死咬住价格，最多在60万欧元上再加上5万欧元。他给梁晓秀打电话谈了自己的想法，梁晓秀说只要不超过70万欧元，他就可以和对方签协议。她查阅过阿姆斯特丹的房产资料，在市中心购买一个500平米的二层楼确实需要60-70万欧元。梁晓秀那么一说，宋福禄心里有了底。

    他们开车赶往阿姆斯特丹的路上，布朗问宋福禄他是否能以60万欧元的价格谈下那栋楼。宋福禄说如果对方还坚持90万欧元的价格，他就坚决放弃那项投资，寻找新的投资地点。

    到了阿姆斯特丹西餐馆，宋福禄没有进西餐馆，而是在餐馆四周又转了一会儿，他在想：如果买下这个西餐馆改建成中餐馆，由他来管理餐馆，一年的盈利不会低于300万欧元。那一带的流客量确实大，他要开一家真正物美价廉的中餐馆，每天可以接待上千人次的顾客。他历来看不少老外经营餐馆的办法，老外不懂开源节流这个道理，不懂他和梁晓秀知道的许多经营策略。

    走进西餐馆，双方又坐下来重新谈价格。西餐馆老板说他可以降价，但不会降多少，他提出了一个新的价位：85万欧元。”

    “先生，你这个价位不现实、不合理，希望你提一个新的价格。”

    “这就是新价格呀，先生。”

    “那么，我只好遗憾地告诉你：我不谈了。”

    “先生，请你提出你的价格。”

    “我上次已说过：60万欧元成交。”

    “我说的新价格是现在的价格，而不是你过去提出的价格。先生，我已经让步了，这次该你让步了。”

    “那好，我新提一个不可更改的价格。我事先声明：我将要提出的价格就是成交价：65万欧元。”

    那个老板想了半天，慢慢把手伸过来说：“成交！”

    在半个月之内，布朗团队连续谈妥了荷兰三座城市的三家餐馆，宋福禄感慨道：连下三城，可喜可贺。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难啃骨头

    荷兰的事办妥了，宋福禄返回里尔，布朗团队则转到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继续洽谈投资建中餐馆的事宜。

    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布朗团队遇到了不解的难题。原来他看好的那栋800平米的楼房有了新客户，人家已经和房东签订了协议，准备以65万欧元的价格买下那栋楼。布朗扑了空，问房东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房东说他只能和新房东谈购买楼房的事宜，据他所知对方是地产投资商，专门收购成熟地产，捂在手里，等待合适的机会再出售。

    布朗找到了买家，问对方多少钱肯把那栋800平米的二层卖给他。对方说低于100万欧元，他们不会出售那栋楼房。

    布朗问人家理由，人家回答说欧盟总部附近的地价已经升值了，水涨船高，那栋楼价自然高了。

    布朗不服气，反复和人家商量购买那栋楼，他甚至提出多付10万欧元，以75万欧元的价格买那栋楼。对方说，100万欧元的价格没有商量余地，不再和布朗谈了。

    于是，布朗带着团队在欧盟总部附近寻找适合开中餐馆的新房源，找了三天一无所获，不是房子太大，就是房子太小。唯独那栋800平米的二层楼最适合新中国饭店。布朗没招儿了，给宋福禄打电话，让他赶紧过去商谈对策。

    宋福禄出发前和梁晓秀说，看来布朗遇到了困难，否则不会向他求救。他问妻子对比利时人有什么样的研究。梁晓秀说，据她了解，比利时人固执、死板，一般情况下不会通融。他这次去布鲁塞尔要有耐心，和对方磨时间，看准时机再下手。

    宋福禄肩负着重任启程前往布鲁塞尔。布鲁塞尔距离里尔很近，开车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见到布朗后，宋福禄提出要和对方见面。不冷把实情告诉了宋福禄，说对方表示他们不出100万欧元，面谈购房事宜。

    宋福禄听明白了，对方是二房东，所以价格就被人为抬高了。他让布朗和对方联系，他要和对方面谈。布朗便和那家地产公司联系，说他们的总经理来了，可以敲定购房事宜。

    对方出面的是一个项目经理，那人冷如冰霜，面无表情，盯着宋福禄问他是否知道那栋楼的价格。

    宋福禄说他知道那栋楼的价格为65万欧元；但考虑到对方已经买下了那栋楼，他可以适当提高买价。

    “那么，先生，你出多少钱呢？”项目经理冷冰冰地问道。

    宋福禄没吭声，他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默默想：我要盯死你！你想敲诈老子，老子还想敲诈你呢！今天老子就和你玩玩，看谁能玩过谁。

    “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呀，”对方被宋福禄盯着很不舒服，“你出什么价？”

    宋福禄不回答他的问题，而问道：“你们比国人都是这么谈生意吗？”

    “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福禄慢腾腾地说：“我的意思是：做生意要双赢，一方赢了，生意肯定不成功。在我们看来，做生意要有诚意，不能漫天要价。你们在原有的价位上略有提高，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你们不能狮子大张口，一口把人咬死呀。做生意没有你们这样做的！”

    “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对方显然不耐烦了。

    “其实你很明白我的意思。”

    “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请你直言相告。”

    “我的意思就双赢，就是说我们双方都能从这单生意中获利，这才是做生意的好方法。”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那么，我就说的更直白一些：你们必须降价，否则我们不予考虑。”

    “先生，我们早就说过100万欧元的价格不能改动。这个原则请你一定要明白。”

    “这不是原则，这是敲诈！”

    “怎么叫敲诈呢？”

    “这不是敲诈，是什么？你们以65万欧元的价格收购了这栋楼，还不到一个月你们一转手就想获利35万欧元，这是不是太黑了？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项目经理气得脸色铁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你倒说话呀，经理先生？”宋福禄转守为攻，向对方发起了进攻。他连珠炮似的把一大堆话甩给对方：做生意要讲良心，要有底线，决不能胡乱要价；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他们提出的黑心价无人接受，只能捂着房子干赔钱。

    对方显然被激怒了，开口就说：“先生，请你说话文明一些！”

    “与你们的做法相比，我的话已经很文明了。先生，这个哑巴亏我们是不会吃的。”

    “你们没有诚意，我就不和你们谈了。”对方示意谈判到此结束。

    宋福禄暗暗想：这家伙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对方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请站住，先生！”宋福禄大吼一声。

    “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送给你一句老话。”

    “什么老话？”

    “中国有一句关于做生意的至理名言，我称之为富有哲理的老话。”

    对方不耐烦地说：“请先生赶紧把那句话说出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呢。”

    “那老话叫‘和为贵’，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不清楚，什么叫‘和为贵’呢？”

    “意思就是说要想发财，就得遵守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什么真理，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通俗地讲，就是‘和能生财’；换句话说，做生意要和和气气，这样才能赚到大钱呀。”

    “再见，先生！”项目经理说完那句话就离开了，把宋福禄晾在了那里。

    宋福禄用中文在嘴里骂了一句：狗娘养的杂种，话还没说完就跑了。

    从那家餐馆出来，布朗说他们团队已经尽力了，宋先生也和对方谈过了，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下一步怎么办，请宋福禄拿主意。

    怎么办呢？宋福禄第一时间想到了梁晓秀，或许她有办法。

 第二百一十七章 换思路嘛

    梁晓秀接到宋福禄的电话，听他讲了布鲁塞尔的具体情况。她让宋福禄在布鲁塞尔等着她，她要在中午赶到布鲁塞尔。

    宋福禄告诉布朗梁晓秀要过来，她肯定能想出好办法。

    布朗说对方已经把价格咬死，即使梁董事长来了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比利时人特别固执，很难说服他们。他私下里想梁晓秀会采取什么策略呢？

    梁晓秀来过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在这里住过5天时间。她那天中午12点开车抵达欧盟总部附近的那家西餐馆，大家看梁晓秀来了，都迎了上去。

    梁晓秀说她要在那一带走走，请他们陪她散步。

    宋福禄想：梁晓秀肯定在想主意，看来她路上还没想好，想借散步的机会观看欧盟附近的房产，或许还想选一个新的地址。

    布朗看梁晓秀处于沉思状，不好打扰她，便默默地跟在她后面，心想：这个年轻的董事长能有什么招儿呢？她能把100万欧元的价格砍下来？他不相信梁晓秀能做到那点；如果她真能做到，那么，从几往后他就会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梁晓秀先在那栋二层楼周围转了一圈，她在计算那栋800平米的楼房将会产生多少利润。经过测算，她认为如果把那栋楼改建成中餐馆，一年的纯利润有可能达到500万欧元。那是欧盟总部所在地，欧盟三大机构，欧盟委员会、欧洲理事会、欧洲议会都在那里，欧盟官员各个工作人员多大5000多人，那可都是有钱人呀。在那里开一家高级餐馆，不赚钱才怪呢！此外，布鲁塞尔还是北约总部所在地，北约也有几千人，他们中绝大部分都来自各成员国，这么大的市场上哪儿去找？哪儿都找不到！布鲁塞尔还有上百个各国使馆、使团以及几百个外国公司的办事处等国际机构，总人数多大上万人。

    梁晓秀慢慢走着，布朗跟在后面却心灰意冷，情绪跌落到低点。他没有完成任务，觉得不好向梁晓秀交代。梁晓秀看着那栋面积800平米的楼房，计算着餐馆的营业额和利润。布鲁塞尔既然号称是欧洲首都，那么，这个市场非同小可。800平米的面积可以设300个座位：二楼全部改建包间，一楼设为大餐厅。这样一个高级餐厅，它的客源应该以欧盟和北约官员为主，再加上各国外交官，餐馆的高档客源不成问题。关键是要经营好，提供最好的中餐，最好的法国红酒。300个座位坐满了就是300人，人均消费至少应该定为100欧元，一天两餐按500个顾客计算，毛收入就能达到5万欧元，而利润至少能有3万欧元。一天3万欧元的利润意味着一年将会有至少1000万欧元的纯收入。布朗原先估算布鲁塞尔餐馆一年的收入能达到200万欧元，看来他还是不了解他们赚钱的本领啊。

    梁晓秀一直在散步，后面跟着7个人，宋福禄知道梁晓秀在想招儿，但想不出来，只好靠散步来缓解压力驱散心中的烦恼。他想劝说妻子，但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只能默默地跟在妻子后面走。

    布朗团队的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穆尔认为梁晓秀知足多谋，肯定能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案；米拉认为梁晓秀是一个敢想敢当的人物，她从不向困难低头眼下的僵局她会打破，但是怎么打破她不知道。

    梁晓秀散步一个小时后停住脚步，转身问布朗外国人在布鲁塞尔办餐馆手续是否复杂。布朗说非常复杂，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他这时才问梁晓秀是否还想见那个项目经理。

    梁晓秀说她不见了。布朗便问她是否要放弃在布鲁塞尔投资。

    她表态说：“布鲁塞尔是一个重要市场，我们不能放弃。”

    “那么，你的意思是接受100万欧元的房产？”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布鲁塞尔暂时先搁置，你们可以换一个思路想想嘛！”

    布朗不明白梁晓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布鲁塞尔暂时搁置，那意思是以后再考虑开餐馆的事；那么换思路是什么意思呢？

    梁晓秀说：“你们可以选比利时的另外城市，比如布鲁日，比如鲁汶，都可以考虑，没必要非得在布鲁塞尔开餐馆嘛。”

    梁晓秀那么一说，布朗立即有了精神气，他说布鲁日和鲁汶都适合开中餐馆，他马上带队前去考察，待有结果后立即通知宋福禄。

    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梁晓秀和宋福禄开车返回里尔，布朗带着团队赶往布鲁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捷报频传

    宋福禄不理解梁晓秀为什么放弃在布鲁塞尔开餐馆的打算，在回家的路上他直接提出了这个问题。梁晓秀说她不是彻底放弃，而是暂时放弃；布鲁塞尔是比利时最重要的市场，他们早晚会在那里开一家餐馆；现在司机不成熟，他们何必在那里浪费时间呢？

    宋福禄便说：“可是你起码可以和那家地产公司谈谈呀，说不定你就能谈成呢，你为什么不谈呢？”

    梁晓秀顿时发火了，挖苦道：“你们大老爷们都谈不成，让我这个弱女子去谈，亏得你说出口！对方一口咬定100万欧元的价格，你让我怎么谈？你想让我在布朗他们面前丢脸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宋福禄历来信服梁晓秀，总以为她无所不能。

    梁晓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的意思，你怎么有什么那么多意思呢！你办不成的事，我就能办成？你以为我是神仙呀？”

    宋福禄解释说，他的意思是欧盟附近开不了餐馆，他们可以换一个地方，比如在市中心可以考虑开餐馆，或者还可以选折其他地方，没必要非得在欧盟附近开餐馆。他理解梁晓秀说的换思路，就是在布鲁塞尔其他地方物色一个地方开餐馆，而不是到布鲁日开餐馆。布鲁日毕竟是一座小城，只有6万人口，与100万人口的布鲁塞尔没法比。

    梁晓秀更生气了，她说布鲁塞尔开餐馆最赚钱的地方就是欧盟总部附近，他们的第一选折就是欧盟附近，其他地方她一概不考虑。她会盯着欧盟附近那一带，早晚得在那里开一家高档餐馆。挣钱就要挣大钱：在欧盟附近开餐馆一年的收入要比其他地方多几倍！至于布鲁日，那不过是为了在比利时布局而已；她没有指望布鲁日餐馆赚多少钱。比利时毗邻里尔，有讲法语，应该成为他们今后的重要市场。她计划在比利时的所有城市都开一家中餐馆，遍布比利时全国各地。

    宋福禄这才明白妻子的良苦用心，说按照梁晓秀的计划他们在比利时至少能开50家餐馆；比利时的城市化水平非常高，高达93%。

    梁晓秀说她看中比例是市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比利时盛产美食。她看了一份资料，上面说比利时大餐一点都不逊色于法国大餐；比利时人喜欢法国红酒，饮酒量在欧洲名列前茅。就这两条足可以让他们获利不少。

    “那你计划在比利时一年挣多少？”

    “50家餐馆一年至少盈利一亿欧元，那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这么说比利时餐馆的盈利数额会超过里尔新中国饭店了，是这样吗？”

    “你不要忘了里尔只是一个城市，而比利时是一个国家。”

    两人聊着聊着，宋福禄又提到了欧盟附近的餐馆，他不相信梁晓秀搞不定那里的房产。

    梁晓秀说她还没有想好具体方案，等她考虑成熟了，她亲自出马谈那个项目。

    “这么说，你有把握了？”

    “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我从来没有退缩过！”

    布朗带着团队来到布鲁日，不到三天便选定了餐馆的地点，就在市政厅附近，那里有一家店铺出售，位置非常好，价格也不高：300平米的房子要价30万欧元。布朗当即和店主草签了一份协议，并立即向宋福禄做了汇报。

    宋福禄拿不准，请示梁晓秀，梁晓秀给穆尔和米拉分别打电话核实情况，他们俩都认为那个地点适合开餐馆，位置好，价格好，没有任何问题。穆尔和米拉是梁晓秀的心腹，她对他们俩非常信任，特意交代他们替她把关。她让宋福禄转告布朗可以签正式合同，盘下那家店铺，然后着手办理营业执照等事宜。

    “那我不用去看看吗？”宋福禄问。

    “不用去了，就让布朗拍板，给他一点自信心。在布鲁塞尔他遭遇滑铁卢，情绪低落，一脸愁云，我们总得鼓励他呀。”

    “也行，反正投资数额也不大，那就让他做主吧。”宋福禄佩服梁晓秀的用人之道：布朗没有谈成布鲁塞尔的项目，她不但不批评他，反而鼓励他，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

    布朗接到宋福禄的电话，还感到纳闷：他们为什么对他那么信任呢？为什么不审查项目呢？难道是因为在布鲁塞尔没有拿下那个楼房而变得灰心失望了？他知道布鲁塞尔市场的重要性，但是对方要价太高，他确实无法接受。他不知道梁晓秀是怎么想的，只知道她也没办法拿下那栋楼。穆尔和米拉当时都说只要董事长出马，肯定有办法；现在看来，董事长也不是万能的呀。

    他和穆尔说：“看来，粱董事长也不是万能的，她也没办法拿下那栋楼。”

    穆尔并不那么认为，她跟了梁晓秀7年，对她非常了解：她绝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而是迎难而上的人。这次她没有接触地产公司，她肯定有自己的考虑。他凭着自己的想象向布朗描绘了梁晓秀的具体想法。

    他说：“布朗，我认为梁小姐不会放弃布鲁塞尔的，她甚至会亲自出马搞定餐馆的事。我从她的眼神看出，她非常重视那个市场。布鲁塞尔餐馆建成后，她有可能亲自管理一段时间。”

    “看来，你对她很了解嘛。那么，她这次为什么不接触那家地产公司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在布鲁日的各项工作进展都很快，一个星期布朗团队就搞定了大部分工作，剩下的事都不算大，布朗留下一个人负责处理，准备带队前往德国法兰克福。

    至此为止，布朗团队在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国敲定了5家餐馆，完成了一半任务，各项工作在有序进行。

    出发到法兰克福之前，布朗给梁晓秀打电话，汇报了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他的团队历时36天，在荷比卢三国筹建了5家中餐馆，总体上圆满完成了任务；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拿下布鲁塞尔，他感到内疚。下一步，他们将前往德国法兰克福，在那里筹建一个餐馆。

    梁晓秀鼓励说，总体上看他的团队效率很高，在一个多月时间就完成了一半的工作量，令她十分满意。至于布鲁塞尔市场，布朗不必内疚，她会想办法搞定那个市场。她预祝他们在德国工作顺利，早日完成既定任务。

    在布朗的方案中，德国是欧洲最重要的餐饮市场，而法兰克福则是重中之重。他下了大工夫，事先做了详细的调研和准备工作，一共选折了七、八处地址。这次到法兰克福，他想实地查看一遍他选定的那些地址，从中挑选出一个最理想的地址。梁晓秀的鼓励给了他信心，他想干出一番事业来体现他的价值。

    到达法兰克福后，布朗带着团队先后看了三个地址，不仅他不满意，团队其他成员都不满意，主要原因是：位置不理想、价格不合理。

    他们继续选地址，第四、第五个地址也不够理想。穆尔说他们要有耐心，不理想的地址他们不会考虑；开餐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地址。这是他和梁晓秀学的。

    于是他们继续选地址。

    第六个地址选在市中心商业大街上，那里正好有一座商业大楼刚刚建成，正在招商。客户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向开发商提出具体要求。布朗、穆尔和米拉都认为那个地点很好，适合开中餐馆。那是一栋10层大楼，一层、二层全部设为店铺，面积有大有小，最大的有1000平米，最小的只有100平米。布朗选中了一个500平米的店铺，穆尔和米拉都认为那个店铺很理想：现代化的崭新大楼与漂亮的法兰克福很合拍。

    开发商统一标价，那个500平米的店铺标价60万欧元。布朗有了经验，还想和开发商讨价还价，但对方说所有店铺的价格都统一制定，不和客户商量价格。

    布朗打电话请示宋福禄，宋福禄征求梁晓秀的意见。梁晓秀说德国是欧洲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也是他们最重要的餐饮市场之一，他们必须高度重视。法兰克福是他们将要在德国城市开的第一家餐馆，可以为今后在德国其他城市开餐馆积累经验。她嘱咐宋福禄这次到德国多做一些调研工作，摸清德国餐饮市场的行情。

    法兰克福距离里尔500公里，为了赶时间宋福禄乘飞机飞往法兰克福。他第一次来德国，下了飞机第一感觉是：德国不同于法国，德国似乎更有活力。法兰克福给他的印象很好，看起来市场繁荣，商业大街上到处是店铺，人流川流不息。他暗暗想：好地方呀，适合开中餐馆！在他眼中，那些行走在大街上的人群都是他潜在的客户。

    布朗带他看了他们选中的地址，征求他的意见。

    宋福禄对那个地址很满意，他说应该把法兰克福餐馆开成一家大众餐馆，主要以外来游客为客户对象。500平米的店铺要价60万欧元，不算高。布朗又说，他预计餐馆开业后，年盈利能达到150万欧元。宋福禄私下想，你哪懂我们的经营策略呢？在这个繁华地段，一年才挣150万欧元？开玩笑！这个店一年至少能挣到400万欧元！

    宋福禄有自己的想法：在盈利方面他无需和布朗探讨，布朗的任务就是建餐馆，餐馆建成后怎么运作，与他没关系。宋福禄站在那家商业大楼门前观看过往的行人，觉得布朗确实选了一个好地方。他夸奖说布朗眼光很好，挑选的地点正适合开中餐馆。他还鼓励说，布朗的能力提高了：他会算经济账了，懂得以最低的投资获取最高的利润。他的言外之意是：布朗必须把预算做到位，他们不会随意增加投资额度。梁晓秀已经明确表态：10家餐馆的总投资是500万欧元，这个数目不能突破。

    至此为止，布朗的预算都没有超支，6家餐馆的总投资还不到300万欧元。

    宋福禄在合同上签了字，没有给梁晓秀打电话征求意见。他临出来时和梁晓秀说，只要他能拿准的事，他就自己做主；他拿不准的事，再给她打电话请示。

    布朗告诉宋福禄，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超支，他原来的方案是投资665万欧元；后经调整，已经将为550万欧元。梁晓秀定的数额是500万欧元，他估计500万欧元肯定不够，希望宋福禄把他的意见转告给梁晓秀。

    宋福禄问布朗为什么要超支。布朗解释说，关键在瑞士：瑞士物价高，房产价格高企不下，而他们要在瑞士开三家餐馆，费用自然要超出一些。他已经尽最大努力把费用减少到最低限度了。

    宋福禄说，他们考虑到了瑞士的情况，但他们认为可以把预算控制在500万以内。届时，梁晓秀到瑞士与团队一起工作一段时间。

    布朗说如果懂事长来瑞士和他们一起工作，那他就放心了：遇到什么难题，董事长可以当场拍板。他从心底佩服梁晓秀认为她是一个绝佳的决策人。

    在德国注册企业，领取营业执照，还是比较麻烦，布朗要带着团队在法兰克福工作一段时间。宋福禄完成了任务，便飞回了里尔。

    回家看见梁晓秀，宋福禄高兴地说：“晓秀，法兰克福敲定了！”

    “这么快？这真是捷报频传呀！”

    “确实是捷报频传！我也没想到刚拿下布鲁日，还不到一个星期布朗居然把法兰克福也拿下了。地址和房子我都仔细看了，没有任何问题。价格是开发商定的统一价，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我就没给你打电话，我自己拍板了。”

    “你这是先斩后奏嘛！”梁晓秀开玩笑说。

    宋福禄谈了他对布朗的印象，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布朗是一个有一定能力的人，他越来越上路，越来越能领会他们的意图了。不过他在做预算方面还是有点差距，他这次把总投资额度调整到550万欧元，比原计划多出50万欧元，还说那是最低的数目了。

    “那你是什么意见？”

    “我的意见当然不能突破500万欧元了。我和布朗强调：500万欧元是董事长定的投资数额，任何人不能改变。他没有表态，我估计到时候他会和你商量的。”

    “你是想维护我的权威？”

    “董事长的权威必须维护，树立；否则以后难以服众呀。晓秀，你在那些老外心目中可不是简单人物，布朗对你的评价是：最佳决策人。”

    梁晓秀认为宋福禄说得有道理：她既然提出了总投入的数目，她就得按既定方针办。至于老外的恭维，她倒没当一回事。

    布朗在法兰克福把主要的事情办妥之后，给梁晓秀来了电话，说他准备前往下一站——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团队的马克将留在法兰克福处理一些琐碎的事物，他们会保持联系，把法兰克福项目做得圆满。

    “布朗，你的效率很高，希望你再接再厉，在维也纳获得成功。”

    “董事长，维也纳我有把握：估计10天之内就能搞定。我希望到时候你过来看一下项目，这样我们可以加快速度。”

    “好，我去维也纳。祝你成功！”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又下一城

    布朗团队抵达维也纳后，按照他事先选好的地点，直奔维也纳联合国机构附近的一个商业地产机构，他已和那家机构谈妥从他们手中买一块地建中餐馆。

    那些年联合国机构那一带缺少商业设施，维也纳市政府决定在那里建一些商业设施，如邮局、银行、商店、饭店、餐馆等服务性配套设施，以满足联合国机构人员的需求。奥地利政府也对两河以及其他国际机构很重视，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其中就包括出售土地。

    米拉和穆尔是布朗的重要助手，一路走下来他们对投资事宜开始熟悉了，知道从哪儿下手，怎样和对方谈价格。米拉决定上手试试她的本领，穆尔说那她就和和布朗谈。布朗说，米拉想出面谈维也纳项目，他支持，并帮她把关。布朗知道米拉是董事长的心腹，很受梁晓秀的重视。米拉如果能谈项目，将来可以让她放手做，正好能减轻他的压力。

    于是，米拉便以董事长助理的身份和那家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谈项目。那一带是将要开发的地方，土地非常便宜，800平米的地块叫价15万欧元。米拉觉得价格还可以往下降，便提出了自己的价格：10万欧元。经过几轮谈判，最终确定800平米地块的价格为12万欧元。米拉立即给梁晓秀打电话，请她来维也纳拍板。

    梁晓秀立即买机票飞往维也纳，布朗团队有一辆面包车，穆尔开着那辆车到机场迎接梁晓秀，把她直接送到现场，请她看那块地。

    那是一片荒地，周围还没有建筑。12万欧元的价格确实诱人。米拉说，他们可以在那块地上建一个庭院式建筑，餐馆带大花园，可以为联合国官员提供室外就餐的场所。梁晓秀问她建那样一个带花园的餐馆需要投资多少钱。米拉说有30万欧元足够了。走过4个国家，她学会了估算建筑成本。

    梁晓秀说既然如此，他们索性扩大餐馆和花园的面积，购买2000平方米的地块，建一个大一些的庭院式餐馆。

    董事长拍板了，米拉立即与对方商谈增加购买面积事宜，对方最终同意以30万欧元的价格卖给他们2000平方米的土地；但有一个前提：一年之内餐馆必须建好。维也纳市政府启动了那一带的商业项目，希望尽快完成，投入使用。

    梁晓秀当即拍板，在合同上签了字。她指示布朗帮助米拉办妥所有手续，把事务性的一些琐事交给米拉处理；他带着团队其他人前往瑞士洽谈新项目。她料到瑞士项目比较麻烦，可能会耗一段时间。

    维也纳项目总投资定为60万欧元，由米拉全权负责。梁晓秀指示她盖一个长廊式的餐厅，面积要有1000平米，与花园面积相等。餐厅可以同时容纳300人就餐；春夏秋三季还可以在室外就餐，开大型宴会。米拉完全同意梁晓秀提出的方案，她说那是一笔非常好的投资，可以称之为优质投资。

    梁晓秀夸奖道：“米拉，你的眼光真好，选了这么好的一块地，而且又用很好的价格拿下了这块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她感觉米拉跟了她三年多，变得更成熟了，可以担当大任了。米拉刚给她当秘书时才19岁，如今已22岁，像一个成熟的女性了。米拉深受她的影响，在米拉身上有不少中国人的特点。

    米拉说，她这次出来了解到不少有关投资的事宜，而且也知道怎么和不同的人谈价格了。维也纳项目就是她亲自谈成的，布朗只是给她指点了一下。她认为她具备谈判能力，今后可以独当一面。她其实想说她想做投资方面的工作，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梁晓秀看出米拉喜欢在外面闯，便说她如果真有那方面的能力和才华，可以考虑让她负责一部分投资事务。她私下认为米拉能帮助新中国饭店办成大事。她会讲德语，在德语国家谈判没问题；而且她脑子机敏，反应快，看问题比较深刻，能抓住要点。这些素质是难得的，梁晓秀非常喜欢。

    米拉高兴地说，那她就负责维也纳项目，直到建成餐馆为止。她要按法式风格建造花园式的餐馆，让食客一进门就有不一样的新鲜感觉。

    梁晓秀说：“米拉，你不仅要负责维也纳项目，你还要负责法兰克福的项目。如果你这有这方面的天赋，我想把德语国家的餐馆项目都交给你来负责。你看怎样，有信心吗？”

    “那太好了，梁小姐，我就喜欢做这项工作。”

    “为什么呢？你做那么多琐琐碎碎的事，你不觉得烦吗？”梁晓秀故意问。

    “梁小姐，我做这项工作有一种成就感；此外，我认为这项工作特别适合我发挥专长。”她等于直接表达了她的意思：换一种工作。

    梁晓秀说米拉离开她后，她工作起来感觉不顺手，但是在饭店一时又找不到一个像米拉那样的人才，所以她这阵很辛苦，什么事都得自亲力亲为。

    米拉说她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她妹妹弥拉正好今年毕业，她是里尔大学学营销的学生，可以做梁晓秀的秘书。她妹妹比她小2岁，和她一样喜欢中餐。

    梁晓秀没见过她妹妹，不放心地说她不知道她妹妹的能力如何。

    “她比我强，她做你的秘书肯定比我做得好。”

    “真的？”

    “我敢保证。董事长，你可以先试用一段时间，感觉一下她的能力。”

    “她都有哪方面的能力呢？”

    “就说语言吧，她精通英德法三种语言。”

    “是吗？那我得见见你妹妹——弥拉。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妹妹才20岁，她怎么今年就大学毕业呢？”

    “哦，是这样：她上学早，5岁就上学了，而且还在中学跳了一级，16岁上大学，20岁毕业。”

    “原来是这样啊。那她是神童了？”

    “神童还谈不上，不过她非常聪明。从今年寒假开始她就要实习了，如果董事长想试用她，正好利用这段时间。”

    “那好，你让她找我吧。”

    两人聊得很投资，梁晓秀便问了米拉对维也纳餐馆的经营前景。米拉说她保证一年收回投资成本，第二年开始赚钱。她算了一笔账，餐馆营业后，每天可以接待300-600位顾客，人均消费50欧元，平均日营业额为1.5-3万欧元，年利润最低能达到100万欧元。

    梁晓秀是故意问米拉那个问题的，她想知道米拉跟了她三年多时间，是否知道他们收入的情况。从米拉的回答看，她对新中国饭店的具体收入一无所知。这让她感到安心。她的收入就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米拉讲完了她的预测，问梁晓秀她预测的营业额是否准确。

    梁晓秀说餐馆还没有建好开张，现在谈这件事未免太早。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设想。维也纳餐馆是所有新建餐馆中面积最大的餐馆，理应赚更多的钱。她的算法当然不同于米拉的算法。她以每天接待500名顾客、人均消费50欧元计算，一天的营业额为2.5万，纯利润至少可以达到1.5万欧元。这么算下来，一年的收入就有500万欧元。

    这将是一个保密的数字，永远都不能向外人透露。

    梁晓秀的目标很明确：10家餐馆建成后，第一年不仅要收回成本，而且要赚到2000万欧元；长远的目标是10家餐馆一年赚进5000万欧元。只有这样，她才有钱投资兴建更多的餐馆。

    她的计划庞大无比：要在欧洲大陆开设1000家中餐馆，唯有如此她才能建立一个中餐帝国。这是她一生的宏伟愿望，她计划50岁之前完成这项别人不敢想象的任务。

    她对每年的收入也做了预测。1000家中餐馆一年的收入要达到20亿欧元，新中国饭店必须成为欧洲大陆餐饮业的龙头老大，而且还要进入欧洲500强企业。她有那个雄心，有那个能力；欧洲大陆给她提供了施展才华的舞台，她可不能放弃这个天赐良机呀。

    她还没有去过北欧、南欧和东欧；下一步新中国饭店就得向北扩展，向南推进，向东发展。北欧、南欧、东欧三个区域至少可以建300家连锁店。她相信经过眼下的10家连锁店的筹建，布朗团队已经积累了经验，下一步投资会越来越顺利。10家连锁店只是她的试验品；一旦试验成功，她就会快速推进，一年至少要建100家中餐馆。按照这个速度，10年就能建成1000家中餐馆。

    按她的设想，中餐馆主要集中在西欧，因为西欧是欧洲经济最发达的地区，至少应该建600家餐馆。她决定在离开维也纳之前，给布朗团队开一个会，给他们打打气，让他们把投资事项做好，争取半年之内完成所有的工作，让10家餐馆正式开门营业。时间就是金钱，速度越快越好。

    她需要投资资金，她投入的500万欧元资金就是滚动资金，以后再建餐馆，她就用10家餐馆盈利的钱投资。一年建100家餐馆需要很大一笔资金，按平均50万欧元的投入计算，100家餐馆就需要5000万欧元的资金，正好是10家餐馆一年的盈利数额。

    目标已经确定，梁晓秀决定在维也纳住一晚，她下榻市中心的维也纳洲际酒店，在大套间的客厅给布朗团队开了一个会。

    她说，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德国、奥地利5个国家的投资事宜都已确定，下一步就要到瑞士洽谈投资事宜。瑞士的情况比较特殊，团队可能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团队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布朗说他已做好了准备，不管多么困难，他一定要拿下苏黎世、伯尔尼和日内瓦三座城市；瑞士是欧洲最富裕的国家，在瑞士开中餐馆肯定能赚到大钱。

    梁晓秀问布朗三家瑞士餐馆一年能赚多少钱。

    布朗回答说一年能赚到500-600万欧元，那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梁晓秀心想老外就是没有她会经营，她要要的数字是翻番：三家餐馆一年的利润要达到1000万欧元。瑞士不是富裕吗？那瑞士人就往外掏钱吧！

    她已想好在瑞士开办什么样的中餐馆：在苏黎世她要建当地最高级的中餐馆，吸引苏黎世的大富豪来餐馆吃饭；在伯尔尼她建一个中档餐馆，主要面对大众消费群体；在日内外她建一个高级餐馆，吸引国际人士。日内瓦号称小联合国，拥有众多联合国机构和国际组织，高档客源不成问题，关键是把餐馆开好，提供一流的餐饮酒水和一流的服务。

    船已经起航，她要扬帆出海，在欧洲大陆创造经济奇迹。

    但是她的心里话不能透露给老外，她说6国10家餐馆建好后，布朗团队需要总结经验，经过一段时间休整后，开始新的工作。

    布朗问梁晓秀下一个地点选在哪里。梁晓秀说选在北欧。

    “粱董事长，你的想法正合我意。我也是想向北扩展。”

    “你心中有数了？”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开始思考北欧的情况了。我们的布局不能缺少北欧，北欧拥有很好的餐饮市场，在那里我们可以有所作为。”

    “布朗，你说的有所作为具体指的是什么？”

    “我想在全北欧可以建20家中餐馆，具体国家和城市我会做调研工作，然后再确定。”

    “20家中餐馆够用吗？”

    “应该够用了。北欧人口少，每个国家人口都不到1000万，5国家起来才2000多万人口，还不到法国人口的一半。”

    会议开得很成功，梁晓秀给团队打气的目的达到了

 第二百二十章 攀登高峰

    瑞士果然是一个不好进入的市场。布朗团队抵达苏黎世后，发现当地的房产比德国高一倍：一个500平米的楼房要价高达100万欧元。这个价格梁晓秀肯定不接受。

    怎么办呢？

    穆尔建议他们寻找地，盖一栋小楼做餐馆。于是他们四周找地，可是在市内根本找不闲地，苏黎世的市政建设早已完成，没有可开发的土地了。

    不烂原来看资料时查到了苏黎世的房价：购买一栋600平米的房产需要90万欧元；如今看来资料不够准确。其实不是资料不准确，而是房价上涨了。苏黎世是欧洲最富有的城市，百万富翁随处可见，房价自然高了。

    团队奔波了一个星期，一无所获。

    布朗感觉苏黎世比布鲁塞尔还难搞定：简直就是一座大山，高不可攀。购买房产是一大难事，注册企业又是一大难事。布朗苦苦思索，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穆尔建议他给梁晓秀打电话，征求她的意见。

    布朗觉得他什么都没搞定就给梁晓秀打电话，觉得脸面上过不去。但是没办法，只好给梁晓秀打电话说明情况。

    梁晓秀料到苏黎世会有麻烦，她指示布朗先赶往下一站——伯尔尼。伯尔尼是一座小城，房价不会比苏黎世高。在伯尔尼，他们在那条著名的商业街附近买一个400平米的房子做中餐馆。投资额度为50万欧元，只要不超过50欧元，布朗可以拍板。至于盈利的事团队不用考虑。

    布朗感觉梁晓秀化解了他的难题，立即带着团队赶往伯尔尼，在那条著名的商业街上看到有出售楼房的广告，经过讨价还价，最终确定以40欧元的价格购买一栋200平米的餐馆。布朗估计那个餐馆建好后，一年盈利50万欧元没问题。在他看来，只要能盈利就是好投资。

    团队的几个人开了一个会，穆尔同意买下那个店铺，不过他建议还是请示一下梁晓秀。大家意见统一了，布朗便给梁晓秀打电话汇报。梁晓秀同意按团队的意见办：盘下那个店铺。

    于是团队开始办手续，手续非常麻烦，穆尔建议布朗带着一个助手前往日内瓦谈项目，他带着一个助手留下来继续办理有关手续，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布朗带一个助手来到日内瓦，日内瓦的投资环境好于苏黎世，他们在世界贸易组织附近找到一家500平米的西餐馆，与对方商谈购买房产的事。对方开价70万欧元，经过几轮谈判布朗把价格压到60万欧元。他赶紧给梁晓秀打电话汇报进展情况，梁晓秀说等她飞到日内瓦再最后敲定。

    在飞往日内瓦的飞机上，梁晓秀一直在思考在瑞士投资的事。

    在6个欧洲国家中，她最看重的是瑞士。她只认一个简单的道理：在有钱人地方容易挣钱。瑞士富人多，夫人都喜欢下饭馆；而她就要为那些富人提供最好的美酒佳肴。一个高级餐馆的盈利能力超过三个甚至5个普通餐馆盈利的能力。她喜欢高级餐馆，高级餐馆如同奢侈品一样，靠的不是量，而是质量。她话那多钱购买瑞士名表，如今瑞士该偿还她的投资了。她从瑞士名表企业学到不少东西，今天她要“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其人，让瑞士商人看看她的厉害，领教她赚钱的本领。她想：餐饮企业虽然不同于钟表企业，但是在赚钱方面是一样的：办企业就是为赚钱。那些奢侈品牌手表赚了那么多钱，她不服气；她也要赚大钱，而且就在瑞士。

    抵达日内瓦那天，天下着濛濛细雨，梁晓秀在布朗团队的陪同下来到世界贸易组织附近的那家西餐馆。那家餐馆就在日内瓦湖边，风景秀丽，位置极佳。

    梁晓秀站在西餐馆门前看日内瓦湖，不远处就是勃朗峰，上面还能看到皑皑白雪。她暗暗想：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呀！附近就是世界贸易组织，那可是商人集中的地方，有钱人多，高档客源没问题。唯一的遗憾是500平米的小楼面积显得小了一些；但60万欧元的价格确实不高。

    梁晓秀一直站在门外看濛濛细雨，她特别喜欢看下雨，尤其是细雨，感觉有一种诗情画意涌上心头。

    布朗很奇怪，梁晓秀为什么不进屋呢？对方老板正等着梁晓秀签字呢。穆尔示意布朗不要打扰梁晓秀，说梁晓秀在思索时不希望别人打扰她。

    她在想什么呢？布朗想。

    梁晓秀在看风景，同时也在思考着餐馆的事。在日内瓦湖畔有一家自己的高级中餐馆，那是太美妙的事了。

    西餐馆老板是一个65岁的老者，他看梁晓秀久久不进屋，便走出来想和梁晓秀搭话。之前布朗告诉他梁晓秀是他们的董事长，她有最终的决定权。

    老者走过去时，恰好梁晓秀回头，她不知道那个老者就是西餐馆的老板，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布朗走上前介绍说：“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的董事长梁小姐。”梁晓秀意识到老者就是老板，礼貌地伸出手说：“你好，先生！”

    老者听到一口纯正的巴黎口音，再看看梁晓秀的面孔，那是东方人的面孔，他疑惑地问道：“小姐，你是巴黎人？”

    “确切地说，我是中国人，居住在里尔。”

    “你讲一口纯正的巴黎法语。”

    “是的，我学的是巴黎法语。”

    梁晓秀和老者聊起来，一句也没提买餐馆的事。

    布朗彻底糊涂了：这是唱的哪出戏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手笔呀！

    25岁的梁晓秀和65岁的老者聊得很投机，两人似乎都忘记了他们见面是为了谈生意，而不是为了闲聊。梁晓秀说她最喜欢看濛濛细雨落在湖面上的景观，眼前的细雨让她想起了诗情画意的中国江南景色。老者没去过中国，想象不出梁晓秀说的那种诗情画意的场景，便问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梁晓秀说：“先生，你看莱蒙湖上的雨点，细细的，看起来多温柔可爱，把空气都给浇湿了；你再看远处的群山，朦朦胧胧，是否有诗歌的意境？”

    “小姐，你这么一说，我感觉确实有一种意境，但我不知道那叫什么意境。”

    “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意境。”

    “对，就是那种意境。”

    “我认为最高级的艺术就应该具有那种意境，而那种意境只能用中国书画表达。在世界上，唯有中国书画才具有书画同源的特征——那是最高级的艺术，在西方油画里见不到。”

    “是吗？我真想看看你说的书画同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好办，我给你画一幅画，在画上写一幅字，你看了就明白中国的书画同源是什么意思了。”

    “你会画画，小姐？”

    “我是业余画家，喜欢画画。”

    梁晓秀每次出门都带画笔和纸张，她从汽车后备箱取出行李，打开行李取出画笔和纸张。老者把她让进屋内，她在临床的一张餐桌上铺开宣纸，看着外面的景色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工夫，一幅细雨濛濛的山水画就跃然纸上。她在画的一旁用中文题道：细雨濛濛的莱蒙湖，书画同源的真实写照。

    “小姐，你写的中文是什么意思？”

    梁晓秀用法文标出中文的意思，让老者观看。

    “真美呀，”老者感叹道，“这是我见过的最高级的艺术品。”

    “先生，如果你喜欢这幅画，我把它送给你。”

    “那太谢谢你了，小姐。”老者喜出望外，仔细观看那幅水墨画，感觉那就是艺术珍品。

    老者一边招呼服务生上咖啡，一边收起梁晓秀的那幅水墨画，说他要那幅画挂在他家里珍藏。

    布朗几次想提醒梁晓秀，让她可老先生谈购买西餐馆的事，但都被穆尔拦住了。穆尔悄悄说，粱董事长肯定会在适当的时候谈生意的，他们的任务就是等待，不要破坏气氛。布朗说可是他们两人都忘记了生意上的人，而沉浸在艺术中了。

    梁晓秀当然不会忘记她此行的目的，她这时才问老者为什么要出售他的西餐馆。老者说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到了退休年龄，辛苦了一辈子，打算卖了餐馆安度晚年；二是餐馆的生意不大好，只能勉强维持，还不如出售为好。

    老者说的都是实话，梁晓秀感觉他是一位诚实和善的老人。于是她也说了心里话：西餐馆位于拉蒙湖畔，位置极佳，令她喜欢。

    老者说餐馆位置确实好，只是生意不大好。如果她买这个餐馆，她得考虑生意问题。之前布朗说他们买这家西餐馆，是为了把它改建成中餐馆。老者说了心里话，让梁晓秀很感动。人家分明是把家底都说了出来，可见他是一个多么诚实的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她得以诚相待。

    梁晓秀说，她想在日内瓦开两家中餐馆，另一家计划选折联合国附近，那一带她只是去过，但没有考察房产。她希望老先生给她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产。

    老者当即说他在那一带还有一个餐馆，面积比这个餐馆大100平米，总共600平米。如果她想再买一个餐馆，他可以卖给她。

    “那太好了，先生，我就喜欢那个位置，我可以去看看那个餐馆吗？”

    “当然可以了，我带你去看；如果你看上了那个餐馆，我就卖给你。”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好吧。”

    于是老者前自驾车，布朗团队跟在后面直奔联合国驻地。日内瓦是一个小城，不到15分钟他们便来到那家西餐馆。梁晓秀下车向四周观望，果然看到联合国机构近在咫尺，心里暗暗高兴：这就是她想寻找的最佳位置。

    “这个餐馆生意如何？”梁晓秀问道。

    “还可以，主要是联合国官员来吃饭；不过不如从前了。”

    “你说从前生意好，那是为什么呢？”

    “小姐，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事。我到了退休年龄，我不想再那么辛苦工作了。”

    老者把梁晓秀让进餐馆，请她参观。餐馆布置得古色古香，看起来既典雅又有味道。梁晓秀想，600平米的面积足够用了，她决定把两个餐馆都买下来，一个餐馆守着世界贸易组织，一个餐馆守着联合国，她就不信赚不到大钱；关键看怎么经营。老先生毕竟老了，他经营不善，当然赚不到钱了。

    梁晓秀当即表态：“先生，你这两个餐馆我都要了。”

    老先生一愣，说：“可是小姐你还没有谈价钱，你怎么就说都要买下来呢？”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姑娘气质不凡，很有魄力，胸有成竹。

    “价钱嘛，先生，我完全相信你会给我一个合理的好价钱。”梁晓秀轻松地说，温柔地看着老先生的眼睛。

    “你为什么相信我呢？”老先生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是一个诚实的人。”

    老者笑了，问道：“小姐，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先生，你出价，我绝不还价。你看怎样？”

    布朗团队在一旁听傻了：梁晓秀这是在谈生意吗？她怎么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不考虑价格，让人家出价，她来接受。她这是什么逻辑？他们看不懂，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老者想了想说：“这样吧：两处房产120万欧元。这是一口价。”

    “成交！”梁晓秀握住了老者的手。

    120万欧元的买卖瞬间成交了，除了梁晓秀之外，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料到。他们感到惊讶、神奇、兴奋。

    布朗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想：这就是大手笔呀！

    穆尔则私下想：梁小姐果然出手不凡，刚下飞机不到三个小时就把日内瓦的餐馆搞定了，而且还是两个餐馆。这样一来，他们在瑞士就要开设四家中餐馆。

    布朗意识到这是一桩非常划算的买卖，几乎就是最低价，老者其实并没有赚多少钱。这位老先生为什么那么慷慨大方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老者执意宴请梁晓秀一行，梁晓秀正想和老者咨询有关经营餐馆的事，便同意和老者共进晚餐。

    几个人围着一张餐桌周围坐下来，服务员开始上菜上酒。老者首先举杯祝贺他们顺利成交。他说他一生都没有做过这么痛快的生意。梁晓秀回应说她一辈子也没遇到他这么爽快的人。

    布朗有许多问题要请教老先生，他问了在日内瓦过户房产以及申请营业执照方面的情况。老先生说有两种过户方法：一种是过户给个人，那样的话一处房产的税只有1万欧元；另一种是过户给公司，但收取的房产税较高，一处房产至少要收5万欧元的房产税。

    梁晓秀便说，那就把两处房产过户到她名下。不过她有一个问题要咨询：她是中国人，持中国护照，但有法国长期居留证，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能过户？

    老者说，据他所知应该没问题，他会亲自帮她办理过户手续。他愿意把房产卖给中国人。至于其他手续如申请营业执照等事情他都可以帮助办理。

    布朗听了非常高兴：他最头疼的事解决了。他暗暗想：看来，这位老先生是一个能人呀。他肯帮忙，无意中帮他们解决了大问题，省去了很多麻烦和时间。

    梁晓秀说，他们人生地不熟，还希望得到老先生的指教和关照；如果先生不介意，她想聘请他做新中国饭店在瑞士连锁店的顾问，她会付给他每月2000欧元的薪水。

    老先生说，他愿意做顾问，但不要报酬，只要他能在中餐馆吃饭就可以了。

    梁晓秀说他们在伯尔尼要开一家中餐馆，已经谈妥了项目；但是在苏黎世却遇到了困难。老者问什么困难。她说主要是房价太高：一栋500平米的小楼要价100万欧元，他们难以接受。

    老先生说苏黎世房价确实比日内瓦高一些，但还不至于高那么多。苏黎世人欺生，他愿意从中斡旋，帮他们把房价压下来。

    “你对苏黎世熟悉吗？”梁晓秀问。

    “我是瑞士餐饮协会的老会员了，瑞士主要餐馆的老板我基本都认识。我在苏黎世有不少老熟人，他们会帮忙的。”

    “那太好了。我们把这里的手续办完，我们就去一趟苏黎世，你看怎么样，先生？”梁晓秀感觉此行收获太大了：她遇到了一位贵人，能帮她化解困境。

    老先生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带你们去苏黎世，帮你们把房价压下来。”

    梁晓秀便说中国有一句老话，叫“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老先生笑着说他还不算老，还属于壮年，只是比梁小姐老一些而已。

    生意谈成了，老先生又答应搞定苏黎世的房产，皆大欢喜，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有说有笑地喝酒吃菜。

    布朗由衷地钦佩梁晓秀，感觉她就是一个神人。他只是不明白梁晓秀当初为什么不和布鲁塞尔那家地产商谈那栋楼的事。以她的能力，她完全能搞定那桩生意。在她身上有太多看不明白的事，过去他低估了梁晓秀的能量；如今他见识了梁晓秀的厉害：不露声色就把生意谈成了。

    布朗和老先生咨询办理各种手续的事宜。老先生说他们明天上午签正式合同，他今天把合同准备好。其他要办的手续他列出来交给布朗，按照先后顺序逐项办理。机会难得，布朗咨询得很仔细，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布朗团队和老者谈事，梁晓秀则在在心里算账：

    120万欧元买下总面积达1100平米的两处房产，这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两个餐馆的装修费用有30万欧元足够了。这样算下来，总投资为150万欧元，虽然超支了，但餐馆的年盈利将会非常可观：800万欧元是最保守的数字。所谓大出大进，用在日内瓦正合适。盘下这两个西餐馆，她在6个欧洲国家的餐馆总数就达到11个了，这是意外的收获。她从心底感谢老先生，是老先生帮她打开了僵局，打开了瑞士餐饮市场。老先生今后的作用还将使她受益。她庆幸自己的运气好，总能在合适的地点和时间遇到合适的人。

    晚餐结束了，大家都很高兴。

    吃完那顿晚餐，梁晓秀终于明白了老先生的生意为什么不大好：西餐馆厨师的烹饪水平太一般了。那些联合国官员怎么可能来这里就餐呢？

    她要旧貌换新颜，用一家崭新的高级中餐馆迎接她的客人——联合国官员。

 第二百二十二章 峰回路转

    忙碌了一天，梁晓秀还没有休息。穆尔问她是否预定了酒店。她说她预订了总统酒店，现在送她去酒店。

    穆尔开车把梁晓秀送到总统酒店，说好第二天上午9点钟带老先生来酒店签合同。布朗团队住在另一处三星级酒店，梁晓秀给他们规定的差旅标准是每人每天200欧元，实行包干制。

    总统酒店是日内瓦最高级的酒店，一天的房价高达800欧元。梁晓秀每次出差都住5星级酒店。她那天晚上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冲了一杯绿茶，坐下来给宋福禄打电话。宋福禄接到妻子的电话还感觉意外：她出差从来不给他打电话，还以为她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呢。

    “晓秀，谈得怎么样？”

    “敲定了，明天签合同。”

    “什么价？”

    “120万。”

    “瑞郎？”

    “欧元。”

    “怎么回事？布朗不是说70万欧元吗？怎么又涨价了？”

    “不是涨价了，而是降价了。”

    “到底怎么回事呀？”

    梁晓秀这才说她买了两个餐馆，总面积1100平米，两个餐馆位置都非常好，一个在湖边，与世界贸易组织不远；另一个在联合国附近。她估计那两个餐馆开好了，一年赚进800万欧元没问题。

    宋福禄很高兴，说她就是眼光独到，总能找到最好的机会。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梁晓秀说她累了，要休息了，便挂了电话。她上床躺下后却一时睡不着觉，还在想着餐馆的事。瑞士餐馆建成后，她要亲自经营一段时间，让餐馆走上正轨，客源稳定，收入稳定之后，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管理餐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她在日内瓦的两个餐馆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欧元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进来……

    第二天上午布朗和老先生与9点钟准时来到总统酒店，给梁晓秀房间打电话，梁晓秀让他们到6楼606房间等她，那是一个小会议室，她今天早晨刚预订。布朗团队和老先生来到6楼小会议室，工作人员已备好了签字用的长条桌，上面铺着深色绿绒台布。

    9点15分，梁晓秀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会议室，和老先生握了手，然后坐下来看了一会儿合同。她感觉没什么问题，便和老先生说他们入座签字。

    那天梁晓秀穿了一件藏青色西装套群，脖子上系着一条深蓝色的爱马仕丝巾，看起来庄重典雅。长条桌上预备了签字笔，她没用那只签字笔，而从从手包里取出一支意大利名笔——蒙特格拉帕，在合同上郑重其事地签了字。

    布朗看到了梁晓秀的那支笔，还看见她抬手腕时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顿时肃然起敬，心想梁小姐就好像是欧洲名门望族的后代。

    签字之后，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两杯法国香槟酒，梁晓秀与老先生碰杯，祝贺签字仪式成功。

    老先生动情地说：“梁小姐，两个西餐馆现在归你了，祝你成功！”

    “我会成功的，先生。这两个餐馆改建成中餐馆后，我回来经营一段时间，让它们走上正轨。我要把两个餐馆建成日内瓦最好的餐馆。”

    “那就好，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谢谢你的好意。”

    梁晓秀请老先生坐在一个沙发上，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两人聊了起来。

    老先生主动给梁晓秀介绍了他的经历。

    他叫帕拉迪，他和老伴俩无儿无女，拥有两家西餐馆，那是他父亲20世纪50年代留给他的遗产。据他说，他父亲当年花很少的钱就买下了那两块地，盖了那两栋房子。他接手那两栋房产后，把它们改造成西餐馆，和妻子一人管一家餐馆，聘请2个厨师、4个服务员就开门营业了。两个餐馆如今已有25年历史，算是老店了。

    50年代，瑞士还不算富有，那时下饭馆的人不多，他们的两个餐馆勉强维持生计，一年能赚到的瑞郎合欧元只有2万，不过那时瑞士物价低，2万欧元相当于当今的近20万欧元。

    60年代是他们餐馆的黄金时期，欧洲经济发展，人们口袋里有了钱，于是下饭馆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效益最好的年份一年能赚到20万欧元。60年代到他餐馆就餐的顾客百分之八十是国际人士。日内瓦是一座高度国际化的城市，外国人占到总人口的三分一之多。那些国际人士出手大方，经常宴请客人。他感叹那时的钱好赚，而如今则很难赚钱了。

    梁晓秀静静地听着，没有插一句话，不过心里在想：60年代的20万欧元相当于如今的多少欧元呢？总不会是200万欧元吧？

    老先生说进入70年代后餐馆的效益直线下降，他们夫妻俩年龄大了，对此无能为力。

    梁晓秀问什么原因导致餐馆效益下降。

    老先生说，70年代初日内瓦的高级西餐馆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吸引了大量国际人士，夺走了他的绝大多数客户。那些西餐馆财力雄厚，装潢一流，很受国际人士的青睐。

    梁晓秀问道：“这么说，现在来你的餐馆就餐的国际人士减少了？”

    “何止是减少呀，那些常驻日内瓦的国际人士口味高了，几乎不再光顾我们的餐馆。这也是我们想卖掉餐馆的重要原因。”

    梁晓秀认为老先生的餐馆饭菜做得太一般，所以才失去了顾客，但她不好意思直说，而说他有没有考虑改进餐馆，比如聘请名厨，提高菜品质量，改进经营策略。

    “粱小姐，你有所不知。日内瓦的劳动力极其昂贵，聘请一个大师级的厨师，一年的费用高达10万欧元，我们承受不起，”他话锋一转，说，“梁小姐开中餐馆肯定效益会上去。”

    “为什么呢？”

    他说，据他所知中餐是世界美食，代表东方餐饮的最高水平；而日内瓦的国际人士嘴都很叼，他们是美食家，尝遍了各种美食，只有美食才能把他们吸引到某个餐馆就餐。

    老先生主动提到客源问题，梁晓秀很高兴，她认为老先生提供的信息很重要：一是餐馆要赚钱就得依赖国际客户，而那些国际客户都是有钱人；二是餐馆的饭菜一定要好，那样才能吸引国际客户。她心里有了底，料到她肯定能大获成功。她让老先生给她列出10家日内瓦效益最好的餐馆，她要利用在日内瓦的这几天时间去那些餐馆吃饭，体验人家的经营之道。

    老先生给她开了10家西餐馆的名单，并表示他愿意随时为梁小姐效劳。

    中午，梁晓秀在总统酒店宴请了老先生和布朗团队。她举杯说：“中国宋代是人陆游有一首好诗，正好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先生不明白那句诗的意思，便请梁晓秀在解释一下具体的意思。

    梁晓秀说那个诗比喻在困境中看到了希望。他们在瑞士遇到困境，而帕拉迪先生把他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使得他们又看到了希望。他不仅帮他们解决了日内瓦的难题，他还要帮他们解决苏黎世的难题。

    “好诗，好诗呀！梁小姐，你能否把这首诗用中文写出来送给我？”

    “愿意效劳，帕拉迪先生。”

    在接下来的几天，布朗团队和老先生一起办理有关手续，而梁晓秀则每天出门下饭馆，体验老先生给她提供的那10家西餐馆的经营之道。

    赚钱对她来说永远是第一位的事，她到那些餐馆吃饭是为了观察那里的客源，感受那里的氛围，探清那里的价格。她一天去两个餐馆，中午去一家，晚上去另一家，5天时间她走遍了10家餐馆，摸清了情况。总的感觉是：那10家餐馆的菜品、酒水都很贵，人均消费在100欧元以上。

    看过10家餐馆后，她对日内瓦高级餐馆的情况有了比较清楚的了解。她自信老先生的两个西餐馆到了她手里就会变成聚宝盘，美钞、瑞郎、欧元三大硬通货会哗哗地流进来，挡都挡不住。她要把那两个餐馆都开成日内瓦最高级的餐馆，人均最低消费150欧元。两个餐馆一天接待500位客人，营业额达7.5万欧元，纯收入高达5万欧元，一年至少有1000万欧元以上的进账。

    她认为，她有那个能力实现自己的目标。

 第二百二十三章 研究北欧

    两年前梁晓秀就开始研究北欧了，她利用在日内瓦的那三天时间整理自己的读书笔记，计划在1978打开北欧餐饮市场。

    她做事有一个原则：打好提前量，做到步步领先。进入北欧市场就得提前做好功课，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能在实地做到有的放矢。

    她通过阅读大量资料，认为北欧是一片神奇之地。资料上说北欧五国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国家，她便想那也应该是最适合开中餐馆的地方。

    她的笔记既严谨又全面，她翻开笔记仔细阅读：

    北欧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区域，被联合国多次评为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地方。从地理概念上分类，北欧共有5个国家，即丹麦、瑞典、芬兰、挪威和冰岛以及其附属领土如法罗群岛、格陵兰和奥兰。北欧5国及三个自治地区的历史背景和社会制度有许多共同点。由北欧5国共同组建的北欧理事会，是连接5国政治、经济、外交和文化的重要载体。

    看到这儿，她拿出一支万宝龙钢笔写下一行字：在北欧建一个中餐理事会。

    她继续往下读：

    北欧与欧洲大陆的地理分界线明显，其自然风貌、人文地理、民族特征有别于欧洲大陆，自成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区域呢？

    北欧地域辽阔，人烟稀少，5国及附属领土人口总和2500万，但土地面积却高达350万平方公里，其中格陵兰占60%的土地。北欧的森林面积大，水力资源充沛，空气质量好，环境保护出色，创新能力强，高科技产业特别是it等通讯业高度发达。

    在当今世界，北欧独特的社会发展模式已经成为一种令世界各国羡慕的发展模式，也成为许多学者探讨的一个重要课题。

    接下来她读了介绍北欧语言的文字。

    一年前她做了读书笔记，写道：英语在北欧通行无阻。

    北欧没有一个国家是英语国家，但是英语却在北欧几乎拥有双语地位。在欧洲各国，除英语国家英国和爱尔兰之外，以北欧人的英语为最好。在芬兰、瑞典、丹麦、挪威、冰岛，一般老百姓都会说英语，而且运用自如；但在西欧，一般老百姓的英语十分有限，难以深入交流。

    北欧人特别注重英语学习，小孩一出生，就有机会接触英语。从幼儿园阶段开始，北欧的儿童就接触英语。在小学阶段，北欧儿童一般都打下较好的英语基础，系统学习了英语的语音语调和词汇语法。到中学阶段，北欧少年大都能用英语进行日常会话，并能阅读中等水平的英文书籍报刊。而在大学期间，北欧学生的英语水平与英语国家大学生的英语水平相差无几。大学毕业时，他们已经熟练掌握了英语，其听说读写能力完全可以胜任以英语为工作语言的工作。除英语外，许多北欧人还掌握第二外语如德语或法语。在北欧，通晓二门外语以上的人比比皆是。

    看到这儿，她停下来想：她已经学了一年英语，但进展不快，只能做简单的交流，还不能阅读和写作。她要在1977年下大力气主攻英语，力争在70年代的最后三年熟练掌握英语。

    否则，她怎么和北欧人交流呢？

    她认为，北欧经济发达、科技先进、国家富有，这与北欧的英语普及率有密切的关系。北欧国家虽然都有各自的语言文字，但是北欧人使用英语大都得心应手，毫无障碍。他们的英语在对外交往，对外经贸，科技发展等关系到北欧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领域大显身手，功不可没。

    她一定要攻下英语，与北欧人做深入的交流。

    读书笔记对北欧经济以及北欧人人的英语水平做了详细记录。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凡是广泛使用英语的国家，其国家经济的发展大都超过使用其他语言的国家，这一点在北欧尤为突出。英语为北欧的社会经济发展扫清了语言障碍，使北欧迅速与国际社会特别是欧美发达国家接轨，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与外界深度交往，离不开英语语言和文字。北欧5国各自的语言，对世界上许多人都是陌生的。能掌握北欧语言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北欧人选择了英语作为对外深度交往的工具。

    北欧5国每个国家的人口都不多，但都有各自的语言如芬兰语、瑞典语、丹麦语、挪威语和冰岛语。如果他们只讲各自的语言，那么他们的信息沟通、对外交交往显然会受到很大限制，北欧也就不会取得如今这样辉煌的成就了。

    北欧经济是外向型经济，需要与外界交往，沟通，而他们在对外交往中选择了世界通用的英语。由于北欧人熟练掌握了英语，在对外交往时没有任何语言障碍，因此很早就成为全球化一体化的受益者。

    北欧面积大，但人口少，所以他们自认为是小国，非常注重对外开放，重视语言学习。北欧人平均会说三种语言，除了各自的母语外，他们主要讲英语，此外还会讲另一种欧洲语言如法语或德语或意大利语。

    芬兰人认为，芬兰只有527万人口，不能要求外国人迁就芬兰语，而自己应当主动去学习英语等外语。

    瑞典人虽然相互用瑞典语交流，但遇到外国人，他们会马上改说英语。一般的瑞典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其熟练程度不亚于他们的母语。

    同样，丹麦人、挪威人见到外国人时总会主动说英语。北欧人这种对语言的谦卑态度，使得英语已经成为北欧人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的一门语言。在语言问题上，欧洲各国分歧很大，都强调各自语言的重要性和独立性，其中尤以法国最为突出。法国人不屑于讲英语，以示法兰西语言的重要性和法兰西民族的尊严。同样，意大利和西班牙也强调各自的语言，他们不大习惯讲英语。

    梁晓秀读到这儿又停下来想：如果说，德法意西四国是欧洲大陆的大国，强调大国的语言、强调大国的做派有情可原；可是在一些欧洲小国，他们也坚持只说本国语言，也表示自己语言的重要性和地位不容忽视。比如克罗地亚、捷克、波兰等国领导人就坚持说本国语言。当然这是无可非议的。

    但同样是欧洲国家，北欧国家人却不忌讳说英语。我在丹麦、瑞典、芬兰、挪威和冰岛5国，人们都会毫无顾虑地说英语，并没有因此而失去了国家的尊严。

    她认为这是一个有趣的现象，值得政治学者、民俗学者以及语言学者研究的一个现象。

    在北欧各国，英语畅通无阻；只要会英语，绝不会在语言上遇到麻烦。相比之下，在西欧的比利时、南欧的西班牙、意大利等国，除了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外，一般老百姓的英语大都不灵。比利时人自称擅长语言，具有语言天赋，但那是法语、佛拉芒语或德语，而不是英语。在西欧各国尤其是法国，法语盛行，不会法语，简直寸步难行；法国人甚至抵制英语，他们即使会说英语，也不愿意用英语和外国人交流；事实上他们对英语既不感兴趣，也没有很好地掌握，其英语水平远不如北欧人那么高。即使在高度发达的德国，其国民的英语水平也与北欧相差较大。在南欧国家如意大利、西班牙，英语的普及率不高，一般民众还不能熟练运用英语，更谈不上与外界进行深度交往。西班牙是南欧国家中对英语最不感兴趣的国家，美国英语教师甚至感叹为什么西班牙人不愿意学英语，为什么在西班牙推广英语那么费劲？

    梁晓秀还没有去过南欧国家，不知道他们的英语口音是什么样的；她想或许南欧人的本国口音非常重，不仔细听很难听懂，他们说的英语说不定就像是一种方言。

    她由此想到：在与世界各国交往的过程中，中国在语言上吃亏很大。中文虽然是联合国规定的官方语言之一，但会说中文的欧美人士少之又少。全世界使用中文的人只限于中国；而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中文是“天书”。由于欧美几百年来在诸多领域居世界领先地位，全世界都以欧美的语言作为交流的主要工具，中国人在对外交往时也不例外。中国学欧美语言要花很大功夫，她有切身的体会。她为了学好法语曾耗费了多少时光！她与法文打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的交道！现在她又把业余时间都花在了英语和德语上，几乎没有多少闲时间看书了。

    而北欧人，由于英语在他们国家的双语地位以及语言的接近性，他们学习英语要比中国人容易得多，根本用不着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英语是北欧国家对外经贸往来的重要工具。翻开北欧国家的历史看，北欧国家的对外贸易是有历史传统的。他们本着以贸易立国的精神，与世界各国发展经贸关系，而在这一进程中，他们的英语作为经贸往来的有效工具扮演了重要角色。在北欧各国，无论是大公司的高管，还是小公司的普通员工都可以用英语谈生意，做贸易。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历年公布的各国gdp数据看，在世界各国中，北欧4国丹麦、瑞典、芬兰和挪威的gdp始终名列前茅。

    她想，这个成就与北欧人良好的英语程度有密切的关系。

    她将来和北欧人谈生意也得使用国际通用的英语。她必须掌握英语，用英语和北欧人打交道。她由此又想：倘若中国人的英语水平普遍达到北欧人的水平，那么中国的对外贸易额将会大幅上升。但这只是假设，中国人不可能都去学英语；中国也不具备北欧那种英语学习的语言环境和条件，更不会把英语作为国家的双语确定它的地位。作为中国人，她倒希望全世界都象学英语一样学中文，省得中国学生花费那么大力气学英文，耗掉了多少脑细胞！

    北欧的对外经贸充满活力，英语活跃在所有的对外经贸活动中，给人感觉北欧国家就好像是英语国家。北欧国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芬兰的全球经济竞争力极为突出，国家虽小，但凭着对外经贸往来受益的助力，多次登上全球经济竞争力冠军榜。

    北欧国家都有各自的特点与优势。丹麦被称为世界最佳商业投资环境所在国。在丹麦，商业气氛很浓，而那种商业气氛似乎又并不那么唯利是图、咄咄逼人。丹麦的商业运转规范，按部就班，有章可循，让人放心；几乎所有的商品、技术、规则都以英语标明得一清二楚。

    瑞典的经济高度依赖对外贸易，瑞典国内生产的产品80%以上都出口到世界各地。英语在瑞典的对外贸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瑞典人和外国人打交道时，使用的不是瑞典文，而是英文。瑞典企业在与世界各国打交道时使用英语如同使用母语一般熟练，他们根本用不着翻译，既方便了他们的工作，又提高了效率。

    梁晓秀意识到高科技发展离不开英语。即使在德国那样科技高度发达的国家，如今的绝大多数科技文献也是用英语发表的。

    如今的北欧，是世界高科技的一个重要领地。在通讯技术、it领域、造船业、新能源、环保技术等诸多高科技领域，北欧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北欧还有一些世界著名企业，如爱立信、诺基亚，等等。在发展北欧高科技方面，英语无疑扮演了重要角色。当今世界的科学论文、科研成果、科技交流大都用英语来发表、交流，北欧人很好地顺应了这个潮流。

    在世界公认的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德国，德国大学理工科博士生的博士论文大多都是用英语写成的。

    北欧人的英语应用能力，使得他们可以不用通过翻译就能毫无障碍地学习、消化、吸收世界先进的科学技术；同时他们也能迅速把自己的科研成果用英语传播到全世界。

    在文学艺术领域，北欧人的英语也得到了极致的发挥：他们可以直接用英文写作，发表著作，发表文章。在中国，真正能用英文写作的学者、作家极少见，所以中国的文学作品只能靠翻译向世界传播，所以影响非常有限。

    她想：语言是做生意的工具，她要在欧洲大陆建立中餐帝国，不学好英德法三种文字是不行的；无论如何她不仅要掌握英德法三种文字，她还要精通那三种文字。她不需要外文翻译这一环节，翻译往往使效率降低，使准确度打折扣。

    她要利用英德法三种文字研究老外，摸清他们的脉搏，为日后的大发展奠定牢固的基础。

 第二百二十四章 怎么赚钱？

    在欧洲大陆怎么赚钱，这是梁晓秀7年来一直在研究的一个课题。经过研究和实践，她得出一个结论：要想在欧洲赚大钱，就必须研究欧洲人。

    眼下瑞士的项目还没有完成，她已经开始考虑怎样进军北欧市场的事了。要想成功进入北欧，就得研究北欧人。北欧人将成为她的新客户，她必须得了解他们，知道他们的消费心理。

    她打开笔记本，重新阅读自己写的心得笔记：

    北欧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欧人自称为斯堪的纳维亚人，而不称为欧洲人。在北欧流传一个笑话说：一位瑞典人到西欧访问回到瑞典后对人说，他最近去了一趟欧洲，好像北欧不是欧洲似的。

    她认为从大的地理范围看，北欧人肯定属于欧洲人；但他们往往把自己界定在小的地理范围内，即他们是斯堪的纳维亚人，这说明北欧人肯定有别于西欧人。

    她的研究成果都记录在案：

    北欧人与欧洲大陆特别是西欧人相比差异较大。在整个欧洲大陆，北欧人的性格和特征与西欧人、东欧人、南欧人和中欧人都有一定的区别。她在里尔接触过几个北欧客户，感觉他们的做事风格确实有别于西欧人。

    从北欧国家的历史发展进程看，他们有共同的历史，在社会和文化上有密切的联系。在中世纪，挪威、瑞典、丹麦和冰岛一带有着相似的文化、语言和宗教。基督教于1000年传入后，丹麦、瑞典、挪威形成三个独立王国。12世纪起，芬兰开始融入瑞典，形成了瑞典王国；而冰岛、法罗群岛、设德兰群岛、奥克尼群岛、格陵兰和大部分苏格兰和爱尔兰则属于挪威。

    14世纪，丹麦、挪威和瑞典组成卡尔马联盟，由同一君主统治。丹麦很快成为联盟的领头羊。

    16世纪初期，瑞典重新建立独立王国；而丹麦则对挪威拥有支配权，1814年丹麦被迫将挪威割让给瑞典。1809年瑞典失去芬兰，芬兰成为附庸俄罗斯沙皇的自治芬兰大公国。

    在欧洲历史上，北欧人不甘寂寞，虽然他们的文化和科学技术并不比其他欧洲国家先进，但是强悍的北欧人曾凭借着他们一往无前的精神和干劲，曾征服过欧洲其他国家。当时在北欧人不畏恐惧的冒险精神和视死如归的勇气面前，法国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显得毫无办法，甘拜下风。

    公元400年，北欧人曾以莱茵河、多瑙河为界，与罗马帝国相抗衡。罗马帝国国势渐衰时，他们便不断侵扰罗马帝国的领土，一直抵达地中海沿岸。

    1905年，瑞典与挪威自19世纪开始结成的联盟瓦解。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芬兰成为独立国家。1944年，冰岛获得独立。至此，5个北欧国家得以形成，并于1952年成立了北欧理事会。

    二战结束后，北欧5国采取了共同的政策：由税收支付庞大的公共福利体系；建立社会民主主义的立法政体；确定高收入、高税收、高福利的国策，保证每一个公民从出生到死亡都能享受到国家的各项福利；建立廉政政府，珍惜纳税人的钱财，在北欧5国甚少传出贪污、腐败的丑闻。这种做法一直延续到今天。

    从地理位置上看，北欧西临大西洋，东连东欧，北抵北冰洋，南望西欧，与欧洲大陆相对隔离，自成一体。

    一进入北欧大陆，就能看到北欧有别于欧洲大陆的一个突出特征：地广人稀。北欧冬季漫长，气温较低，夏季短促凉爽。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北欧人设计的建筑物以其大气、庄重、实用凸现了北欧民族的特征。

    以她的眼光看，北欧人的性格略显单调、刻版、教条、生硬，缺少人情味；但在欧洲人看来，这种性格是理所当然的，不存在任何缺陷，因为多少个世纪以来他们都一直保持着各自的民族性格，几乎没有多大改变。

    北欧人似乎天生沉默寡言，言行拘谨，纪律严明，与南欧人那种热烈奔放、能言善辩、无拘无束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北欧人的这种性格和特征甚至在他们制造的产品中都有所反映：实用、结实、简洁。

    一般来说，北欧人大都勤俭持家，不追求奢华的生活。他们的消费观念的核心是：理性、节约、实用。即使是富人，出门旅行也不讲究豪华的气派，既不坐头等舱，也不住5星级酒店，更不会一日三餐都以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来填充。

    梁晓秀便想：在北欧开餐馆不能开成高档餐馆，而要开中档餐馆。

    相传瑞典最大企业之一宜家的老板出差坐飞机时经常乘坐经济舱，住三星级旅馆。相比之下，西欧企业的老板大都喜欢奢侈的旅行，喜欢讲究排场。

    北欧人的住房面积普遍不大，一般中产阶层4口之家的住房面积约120平方米，房子的装修十分简洁，陈设简单实用，布局合理，干净整洁。但他们对每年的度假、观光决不含糊：他们出国旅行，把钱用在交通、通讯、观光、娱乐、购物、住宿、饮食方面；如果不出国，一般中产阶级家庭大都会开车出门，或是到自家的郊外小别墅，或是开着房车到海滨或某个环境优美的地方度假或度周末，或是驾船到海上兜风。在他们看来这种花费是物有所值的。

    北欧的文化底蕴没有西欧文化那么博大精深，因此北欧人相对简单，不像西欧人那样老谋深算。北欧的瑞典、丹麦和芬兰3国是欧盟成员国，他们虽然是富裕国家，但是并不张扬，总是以低姿态面目出现在各种场合；但提出的问题却是恰到好处、一针见血。

    她在笔记中对北欧女人还作了描述：

    人们常以法国女郎、西班牙女郎作为样板来形容欧洲美人，也有说白俄罗斯美女世界闻名，岂不知北欧女人才是真正的欧洲美人。她在法国见过几个北欧女人，感觉她们身上有一种自然美；她想那就是北欧女人的一大特色。

    北欧女人为什么有那种特点呢？

    笔记上写道：北欧独特的自然气候条件把她们的皮肤孕育成天仙般的白色；种族的纯洁使得她们成为身材均匀、金发碧眼的女郎；而具有原始风貌的大自然和北欧不加掩饰的文化则把她们熏陶成性格天真单纯、散发着自然美的妇人。北欧女人不做作，她们不像法国女人那么装腔作势，那么花枝招展；她们自然、真实、打扮虽然简单，但反而衬托出她们的自然美。

    丹麦和瑞典是盛产真正欧洲美女的国度。

    在欧洲各国中，北欧的男人更有美男子的气质和风度。北欧美男人的外表充满阳刚之气：挺拔、干练、深沉。他们不像西欧男人那样死板、僵硬或做作、花哨、甜腻。

    北欧人是谦虚好学的民族。表面看来，他们沉默寡言，与世无争，但他们内心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和追求。北欧高素质的教育和科技就是他们热爱学习的明证。他们能做到在不漏声色地情况下就把事情办好了，而这一点许多国家的人都很难办到。他们的生活、学习、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们默默无闻地保护着他们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和自然资源；他们以实干和科学精神在经济、科技领域牢牢地占据着世界的一席之地──但他们并没有为此冲昏了头脑，得意忘形。

    究其原因，她认为这与他们民族的那种实干、稳重的性格和特征有很大关系。

    北欧人骨子里具有排他性的特点。北欧是非移民国家。在整个欧洲大陆，北欧的外来移民最少。在其他欧洲国家，人们能看到许许多多外来移民，如阿拉伯人、黑人、土耳其人、亚洲人，但在北欧却很少能见到外来移民。北欧人与外来民族通婚的现象，远远少于其他欧洲国家。北欧人始终牢牢地守着他们的家园，警惕地瞭望外部世界。她想：这样一个地方，开中餐馆是否会受到排斥？

    重新读过北欧人的特点后，她开始阅读有关北欧经济现状及前景的笔记。

    北欧的经济发展与西欧经济发展的区别在于，北欧经济的活力和发展前景明显胜过西欧。她想，这个现象是否与北欧国民的心态有直接的关系呢？

    在世界历史上，西欧长期以来占据世界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地位，从而使他们有了一种傲视全球的资本和优越感：他们就是世界的中心，别人都得向他们看齐、向他们学习。时至今日，一些西欧人仍然抱着这种根深蒂固的心态来看待世界，与世界打交道。这一点，她在和西欧人打交道时深有感受。他们那种傲慢、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无不在显示他们的优越感和一种不健康的心态。虽然西欧精明的政治家、外交家、企业家发现他们的辉煌时代已经或正在成为历史，但他们骨子里还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有些西欧精英人士为此感到着急，感到无奈；他们很清楚，他们的优势正在渐渐失去，但是他们却找不到一剂苦口良药来重振雄风。

    而北欧人则没有西欧人那种高傲自大的心态。他们很有自知之明，懂得“和能生财”、低调做人这些道理。北欧人身上很少表现出盛气凌人的恶习。事实上，北欧人也发现了时代正在快速变化，西欧中心论已没有多少实质内容。芬兰学者就提出：以西欧为代表的欧洲中心论有失偏颇，眼界不够开阔；欧洲的文化在历史上曾受到地中海、中东以及远东的影响，这是不容置疑的。

    北欧人没有西欧人那么沉重的历史包袱，更没有西欧那种传统的优越感，所以他们能以平和、低调、理性的心态寻找“秘方”，在世界格局中找准他们的位置。他们成功地找到了有别于西欧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他们精心耕耘，大有斩获。

    同欧洲发达国家一样，北欧5国也面临着传统产业寻找出路的问题。出于生产成本和经营成本的考虑，北欧的一些企业转移到东欧等地运行。他们的转移似乎无声无息，在没有很大动静的情况下完成了产业转移。

    他们的生产、研发总是在默默无闻的状态下进行，而让人感觉不到他们正在咄咄逼人地进入世界市场。

    北欧对知识经济极为重视，积极投资于高素质的教育和创新研发。丹麦的设计举世闻名，有“设计之国”的美称。瑞典的制造业名扬四海，深得德国制造业的“真经”。芬兰的信息产业是国家的支柱产业，能与世界强国的信息产业相媲美。据欧盟统计，北欧各国的研发投入资金，占国内gdp的比重傲视全球。

    在欧洲，北欧经济由于其自然条件、劳动力素质、科研实力等诸多因素，呈现出最有希望可持续发展的态势。北欧被称为欧洲“小大国”，即国家虽然小，但经济发达，科技实力雄厚。丹麦、瑞典、芬兰的教育与科研投入普遍高于欧盟平均水平，芬兰的研究人员比欧盟国家多三倍；教育与科研是北欧“立国之本”，是北欧国家发展的强有力的推动力。

    在北欧做生意，遵章守法、讲究信誉是每一个商人必须遵守的经商原则。假冒伪劣、欺行霸市、坑蒙拐骗，这种事情在北欧绝对没有市场，也是不可想象的。北欧的商业贸易做到了制度化、规范化和法制化，这种现象在欧洲大陆尤为突出。诚信，是经商的第一要素。

    她想：北欧经济发展的成功和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是否与北欧人这种遵纪守法的经营理念有直接的关系呢？

    持续发展经济、提高国力、提高国民的生活水平，这是北欧各国始终奉行的立国之本。北欧国家深知，在全球经济竞争白热化的状态下，北欧只有拿出他们的看家绝活──高科技──才能在世界市场站稳，发展，扎根，受益。

    她当初写这些笔记时感受不是那么深，如今重读笔记，感觉收获良多。她要赚的是大钱，而赚大钱就得有大市场。北欧这个市场她必须尽快占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深度解读

    梁晓秀还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通：北欧人自称北欧是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地方，这是真的吗？她表示怀疑。

    她这次随身带了5本书，都是有关北欧的书籍。她看书极快，一本、一本地翻阅，一般内容一带而过，但看到重点内容时要在书中划横线，思考一会儿。

    挪威和冰岛多次被联合国评为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国家；挪威曾连续4年荣登最适合于人类居住国家的冠军榜。

    “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国家”，她想，这应该是一个人人向往的地方。那么，具备什么样条件的国家，才是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国家呢？

    她从书中找答案。

    一般来说，应该有这样几个先决条件：国家政局稳定、国家富有、教育发达、环境优美、幸福指数和国民素质高，等等。在这几方面，北欧国家是完全达标的。

    人们行走在挪威首都奥斯陆的大街上，可以感觉到那种最适合与人类居住国家的氛围：一切都是那么安详、那么优雅、那么舒适。城市规划井井有条，树木花草与古色古香的建筑物搭配得当，既不张扬，又不掩饰；人们总是面带微笑，一派乐天的生活态度。

    在挪威，一般民众似乎从没有发愁的时候，因为他们的教育、医疗、工作、住宅，都有很好的保证；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纯粹安心过日子的民族。以居住环境而论，挪威就是这个世界版图上的“世外桃源”。

    挪威是世界上物价最高的国家之一，但挪威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人均收入达到6万美元，世界排名第2位。挪威的物价与收入成正比，高税收和高福利既保证了国家的高收入，也保障了国民的高福利待遇，使得挪威人的心态平和，随遇而安，既不浮躁，也不消沉。国家政局由此得以长期保持稳定，国家社会经济得以平衡发展，人民得以长期安居乐业。

    书中也有负面评价。奥斯陆被称为一个小渔村，没什么值得看的；丹麦的服装太土，商场里的东西根本就不上档次；瑞典太小，没多大意思，人也冷漠，物价又高；芬兰一年中有很长时间不见太阳，能把人憋死。

    一大堆负面的评论。这些说法有没有道理呢？她提出了疑问。究竟怎样解读北欧，在她看来，那需要深入挖掘下去。她没有去过北欧，不能妄下结论。她认为，评价一个国家要看到事物的核心内容，抓住事物的本质。要想深入了解一个国家，就必须在这个国家长期居住，深入到这个国家社会的各个层面。她到北欧时，会验证那个作者的评价；她从来不会在事物的表面徘徊，而总是设法触及到事物的根源。

    奥斯陆是小渔村吗？她自问道。那么，联合国凭什么就把这个“小渔村”评为世界上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城市呢？她翻阅另一本介绍挪威的书，看到了如下文字：

    奥斯陆的城市建筑和城市布局合理、漂亮；奥斯陆的环保和绿地在欧洲是最好的；奥斯陆大街上人们的着装和神态，富有童话色彩。

    她便想：世界上有这样的小渔村吗？

    在当今世界，一个国家首都的标志并不仅仅是高楼大厦、灯红酒绿这些内容，那只是繁华都市的一个缩影而已。人们应该看到事物的本质：奥斯陆天空之纯净，空气之清新，街道之干净，建筑之和谐，环境之优美，市民之富裕，市民之安详，教育之发达，在世界各国首都中是首屈一指的。她认为，这些才是奥斯陆的本质所在。奥斯陆没有贫民区，没有因交不起学费而失学的儿童和青少年，没有贪污腐败的案例。

    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商场里出售的服装土吗？另一本书上说，在哥本哈根高档商场里陈设的服装是货真价实的世界名牌服装。

    丹麦人的消费非常理性：以他们的经济实力完全有能力购买世界名牌服装，但他们绝不会大量购买名牌服装，而是把钱用到旅游度假或更实际的消费方面。也许是这个缘故，那位作者认为丹麦人衣着土气吧？

    丹麦人购买的服装，是实用、美观、耐看的服装。他们的消费理念早已进入成熟期，决不会为了满足一时的虚荣心而没有节制地去消费。

    哥本哈根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其高档商品的种类之多，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首都的商场相比都毫不逊色。丹麦商场货架上造型独特、做工精良的本土产品，让懂行的顾客看得不仅心服口服，还能激起他们的购物欲望。这样的欧洲商品和购物环境，怎么能说“土”呢？那么，“洋”又是什么样呢？

    她不相信那位作者的话，她要亲自验证。

    她继而提出一个问题：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和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天空是否湛兰？城市是否绿树成荫？建筑与自然环境是否协调？江河湖海的水质是否洁净？人们的着装是否整洁？人们的受教育程度如何？社会福利又怎样？这一系列问题直接关系到人们生活质量的高低，而北欧国家在这些方面都给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北欧是世界上最富裕的一片土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字显示，挪威、丹麦、芬兰和瑞典4个国家的人均gdp分别排在世界上第2、5、12、13位。全世界共有超过200个国家和地区，而北欧四国的经济实力遥遥领先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人均收入傲视全球。

    北欧能取得今日的成就，主要是什么原因呢？她继续在书中寻找答案。

    北欧的自然资源丰富，主要有石油资源、矿产资源、水利资源、森林资源、海洋资源、地热资源等。北欧的矿产资源以铁矿为主，主要分布在瑞典北部和中部。北海大陆架还蕴藏有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主要分布在挪威。北欧每个国家的水力资源都极为丰富，北欧河流短小，但水量丰富，并与众多的湖泊相通，形成天然的蓄水库。北欧是世界上淡水储量最大的地区之一，而淡水资源的优势在当今世界越发重要，在未来甚至会决定一个国家未来经济发展的走势。在中东淡水资源缺乏，那里的淡水价值不亚于石油；那些国家在淡水资源上花费了大量资金，将来淡水资源无疑会成为那些国家发展道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北欧拥有世界四大渔场之一。北欧海洋资源丰富，每年海鱼捕获量达300万吨左右，约占世界捕获量的5%，鲱鱼和鲐鱼占总捕捞量的一半，其他有鳕鱼、鳘鱼和比目鱼等，此外还盛产龙虾、牡蛎和贝类。

    北欧拥有保护完好的森林资源。北欧温湿的气候利于针叶林与牧草的生长。北纬61-68&deg;之间，是针叶林的集中分布区。北纬61&deg;以南为针阔叶混交林区。芬兰、瑞典、挪威的森林资源为当地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动力。芬兰和瑞典的森林就像欧洲的天然林场，每年都向欧洲输送大量木材。

    地热资源，特别是冰岛地地热资源，是北欧独有的重要资源，将会在未来能源发展中占有重要位置。这些自然资源，原本是北欧的传统经济的来源；如今北欧国家为这些传统经济行业如林业、水力发电、铁矿开采、渔业、造船业和航运业注入了高科技含量，使这些领域的高附加值凸现出来，成为北欧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支撑点。

    北欧在经济竞争力、科技创新力方面做出的不懈努力，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多种数据上，北欧领先世界各国。北欧国家在教育和创新研发领域的投入，长期在世界上居领先地位，高于欧盟国家和美国、日本等世界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以芬兰为例，这个国家过去是一个高度依赖资源的国家，如今却是一个高度依赖知识的国家，教育和研发支撑了国家的经济大局。芬兰的科研人员在欧盟国家中最富创新能力。

    半个多世纪以来，北欧国家一直致力于知识社会的建设中，把纳税人的钱投入到了最有效益的领域：教育和研发。这种战略眼光和举措，使得北欧拥有了很强的科技实力，从电信、重工、军事科技、汽车业等产业到今日的高科技产业，北欧都能拿出令世界信服的品牌。世界最重要的科学技术及经济大奖诺贝尔奖的发源地就在北欧大国瑞典。

    在联合国历年评选出的全球最适合居住的幸福国家，即人类发展指数最优国家，依健康生活、知识水平、生活水平三项指标做评比，北欧国家都名列前茅。这个评选指数和指标是有科学依据的，也是公平的。北欧尽管有半年时间是冰天雪地的气候，但是北欧国家在经济竞争力、企业创新力、人民生活快乐、环境适合人居方面，综合起来确实没有哪一个国家能与之相媲美。

    北欧是一个高度国际化的区域，同时也是一个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区域。所谓与国际接轨，在北欧早已实现：通晓英语，掌握最新科技，能融入、包含其它文化；而且在这个基础上，北欧创建了一套令世界羡慕的健康有序的经济环境和透明有效率的社会体系。

    北欧的经济实力不仅极大地提高了北欧人的生活水平和国民素质，而且附带着很好地解决了北欧社会发展中遇到的一系列社会问题。教育与医疗，关系到人们的素质和健康的优劣；贫穷与富裕，关系到一个国家的政局是否稳定，关系到国家是否可持续发展；建筑与环境，关系到人们生活质量的高低──这一系列难题在北欧都得到了比较完美的解决和妥善的处理。

    北欧虽然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地区，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是百万富翁，更不意味着他们的幸福指数仅仅来自富裕生活。他们很好地解决了贫富差距这个世界性难题，绝大多数居民拥有自己的家庭、职业、健康，这才是他们幸福的源泉。

    在安徒生笔下，丹麦是一个童话世界。其实何止丹麦，整个北欧就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童话世界。安徒生笔下的美人鱼，芬兰的圣诞老人故乡，斯德哥尔摩市政厅周围的景色，挪威的峡湾，都呈现出北欧童话的特色。这种特色是北欧独有的，有别于西欧的人文和自然地理，与南欧的人文和自然地理也有极大的区别。在北欧，这种特色完全是原始的，自然的，粗狂的，因而看起来更真实、更有震撼力，没有西欧那种甜腻的、轻柔的、纤细的人文和自然地理特色，也没有南欧那种发达的人文和自然地理特色。北欧人的心态也具有童话世界的色彩，他们安详，稳重，踏实，很少受外部世界的“诱惑”和干扰。

    北欧童话世界是一种天然美，一种力的表现。以斯堪的纳维亚山脉为例：这个山脉曾是欧洲第四纪冰川的主要中心，大陆冰川覆盖了整个北欧地区，所以如今在北欧到处可见冰川侵蚀与堆积地貌。湖泊众多，河流短小。芬兰有“千湖之国”的称号。冰岛不仅是第四纪冰盖的中心，而且高原上仍有现代冰川分布。冰岛是个碗状高地，四周为海岸山脉，中间为一高原、岛上有100多座火山，其中有30座活火山和无数温泉。瑞典、芬兰、挪威一望无际的森林地带，是大自然最壮观、最有气势的直观反映。不加修饰的文化和原始的地理地貌，使北欧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童话世界。

    被称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北欧是当之无愧的。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并不都是完美无缺的。北欧当然也不例外：那就是人们公认的北欧难熬的冬季气候。漫长而黑暗的北欧冬季令人生畏：上午11点天空才放亮，下午3点天空就暗下来。即使在天亮时，乌云也常常布满天空，笼罩在人们的头上，令人的心情极为压抑，难怪北欧人的自杀率名列世界前茅。

    北欧的冬天令人生畏，一般人难以忍受。初到北欧工作生活的人对此都有同感：在北欧的冬天，度日如年。一些移居西欧或南欧的北欧人都说，他们主要是因为气候原因才移居的。

    北欧的夏天日照时间出奇得长：晚上12点钟天还是亮的，早上3点钟天就放亮。所以北欧旅馆的窗帘都特别厚实，可以挡住强烈的阳光。这样的天气让人感觉一天24小时似乎都是在白天度过的，而根本没有日夜之分。从医学角度看，不知这样的天气对人的身体有何副作用。

    她便想：由此看来，四季分明、气候良好的地方才是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地方。一年四季的变化，好比一个人一生会度过儿童时代、青少年时代、壮年时代和老年时代一样，是人类完美生活必备的自然条件。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给人以希望和力量；夏天，百花盛开，气温适中，给人以欢快、热烈的感觉；秋天，五谷丰收，喜气洋洋，给人以喜悦、温馨的心情；冬天，白雪皑皑，空气清冽，给人带来冷静而深沉的遐想。

    奥地利、瑞士、法国、德国就具备这样四季分明的气候，是欧洲最佳居住地。

    世界上的事没有十全十美，北欧当然也不例外。北欧占据了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所有条件，只是冬季气候不尽人意。在当今世界上，要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真正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国家谈何容易！

    但是，北欧至少是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地方之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复制模式

    在研究北欧的过程中，梁晓秀想到了一个问题：北欧经济的特色其实就是一种模式，她称之为北欧模式，这个模式是否可以复制呢？

    她认真研究北欧模式，想从中找到一些规律性的东西。

    北欧人口少，市场有限，要想保持北欧经济的繁荣昌盛，就必须维持它的外向型经济的格局，发展对外经济和贸易。欧盟国家虽然是北欧重要的贸易伙伴，但是他们之间的贸易接近饱和，发展空间不大了；所以北欧今后的出路在于继续向外发展经济。

    当今北欧文化的核心是：实用、理智、低调，以最小的代价维护自身最大利益为最高宗旨。北欧文化没有西欧那种居高临下的恶习和自高自大的优越感，这时的北欧做到了低调赚钱。

    在世界范围内，北欧高质量的生活水平和社会经济的协调发展为世界各国树立了一个榜样。人们对北欧的成就和现状表示敬佩：北欧的标准成了人们衡量一个国家现代化的标准模式。

    她想，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最终的奋斗目标无非是让国家富强、让人民富裕。既然如此，人们是否可以复制北欧模式呢？这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答案。

    书中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北欧模式不可复制，其理由有多方面原因，如国家体制、自然资源、自然条件、基础设施、经济基础、科学教育、科学技术、人口因素、国民素质，等等；另一种观点认为北欧模式可以部分复制。

    按梁晓秀的理解，所谓复制，其实就是学习、吸收和应用的过程。

    她先读书中不可复制的内容。

    自然资源：北欧的自然资源极为丰富，森林覆盖率高，淡水资源充沛，石油资源可观，土地面积大，尤其是可耕地面积极大。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为北欧的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奠定了牢固基础，使得北欧拥有“靠天吃饭”的本钱和大范围的回旋余地。这是好多国家无法复制的先天条件。

    人口因素：在北欧13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2500万人生活。国土面积大，而人口少，再加上北欧经济高度发达，国民素质普遍较高，这使得北欧的人均收入比例占有别国无法比拟的优势。

    可复制的内容如下：

    国民素质：一个国家的国民素质的提高总是伴随着这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提高而得以提高。不能想象，在一个经济十分落后的国家，会有大量高素质的国民。国民素质的高低表现在诸多方面。较高的国民素质首先要具备良好的教育，以科学和理性的态度处理各种事物。北欧民众具有良好的环保意识，他们为北欧环保做出了巨大贡献；在北欧坑蒙拐骗、强买强卖的现象几乎不存在，人们的法律意识强，不会见利忘义；遵纪守法在北欧民众中已达成共识，并能做出表率。

    科学教育：北欧的教育与科研深受日耳曼民族严谨、诚实、认真的影响，他们按部就班、一丝不苟从事教育与研究工作，成绩自然卓越。

    环境保护：环境保护在北欧早已深入人心，北欧是世界上环境保护最好的地方之一。大凡最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地方，首先得具备良好的自然环境条件。而良好的环境条件，除了先天具备的优越的自然地理环境外，还需要精心地加以保护。

    经济发展：北欧在产品质量、自主品牌、可持续发展方面走在了世界前列。她联想扫自己的新中国饭店，经济效益虽然很好，但是与大企业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今后的任务，应该着手注重饭店的质量和可持续发展。保证饭菜质量，是占领市场的秘诀；推出自主品牌，是走向欧洲市场的砝码；可持续发展才能保证饭店的经济赶超欧洲大企业的有效武器。

    贫富差距：贫富差距这个世界性的难题，在北欧得到了较好的解决。教育公平，是缩小贫富差距的要素。劫富济贫，是缩小贫富差距的重要手段。而消灭城乡差别，则是缩小贫富差距的重要保障。在北欧，人们的文化水平普遍较高，这是因为国家为每一个人都提供了公平的教育机会：人们用不着为上小学、中学、大学绞尽脑汁；只要愿意学习，都有公平的教育机会。北欧的富人要交纳很高的税，中产阶层人数庞大，而贫困人数较少，使得国民的整体贫富差距大为缩小。这主要得力于国家的税收政策、监管措施和国民纳税的意识。北欧基本消灭了城乡差别：住在城里的人并不见得是有钱人，而住在乡下的人也不见得是穷人；城乡的教育、基础设施、文化娱乐、民众收入几乎没有多大区别。

    她认为有必要认真向北欧学习；向北欧学习，是为了成功地进入北欧市场。学习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把设在北欧的中餐馆办好，让员工生活得安逸，经济上有保障。她在拓展生意规模的过程中，实际上就应该包含向别人学习的内容。

    她过去总以为自己的饭店就是欧洲最好的饭店，其实与欧洲高档饭店相比，差距还挺大。她必须加紧学习的步伐，实现跨越式的发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完美收工

    穆尔打来电话报告说，他们团队已经办完了日内瓦两个餐馆的所有手续，第二天要出发到苏黎世去。他希望梁晓秀一同前往苏黎世，以便当场拍板，加快推进速度。梁晓秀对北欧的研究正好告一段落，便同意和他们一切同前往苏黎世。

    苏黎世是她最看重的一个市场，她当然得亲自去那里拍板。

    帕拉迪老先生同意和他们一起到苏黎世寻找房产，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梁晓秀当初也没料到老先生会带他们到苏黎世洽谈购买房产的事。有老先生出马，他们省事多了，可以加快速度，提高效率。

    第二天一早，老先生上了他们的面包车，和梁晓秀并排坐在一起。从日内瓦到苏黎世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在行车的这段时间，老先生给梁晓秀介绍了苏黎世的餐饮情况。

    照他的说法，苏黎世是全瑞士高档餐馆最集中的地方，而且价格也最贵。梁晓秀觉得日内瓦的餐饮价格就够高了，没想到苏黎世比日内瓦的价格还高。她当然喜欢高价格，因为那意味着她的餐馆菜价和酒水价格也可以定得更高一些。

    老先生说，苏黎世是欧洲的金融重镇，百万富翁占瑞士全国的三分之一。那些腰缠万贯的银行家都喜欢美食佳肴，只要餐馆的酒水和餐饮上档次，不愁没有高端客源。

    梁晓秀历来对饭店的酒水很重视，她听了老先生透露的信息，决定在苏黎世餐馆供应波尔多四大名酒，拉蒙图、拉图、木桐和拉菲，以凸显餐馆的档次。拉蒙图红酒在里尔卖300欧元一瓶，在苏黎世可以卖到400欧元；拉图、木桐和拉菲三种红酒都可以提价，平均卖到300欧元一瓶。这样算下来，单是酒水这一块，餐馆就能赚到一大笔钱。至于美食，她有把握提供最好的中餐，当然价格也要翻一倍。麻婆豆腐在里尔卖20欧元一盘，在苏黎世就得卖40欧元；以此类推，所有的菜品的价格都要翻番。

    她问老先生如果她的餐馆提供波尔多四大名酒，拉蒙图、拉图、拉菲和木桐，是否有助于吸引那些高端客源。老先生说那肯定管用，那些大富翁就喜欢喝波尔多高档红酒，但同时必须有好菜搭配美酒。梁晓秀说她的饭馆可以提供最好的中餐，与高档红酒完美搭配。

    “如果是这样，”老先生信心十足地说，“你的餐馆就能赚大钱了。”

    “帕拉迪先生，你说的赚大钱是什么概念？”

    “一年上百万欧元的收入——那就是大钱。”

    梁晓秀听了那个数字，心里暗暗发笑：上百万欧元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在苏黎世那么富有的城市开高档中餐馆，她的目标是800万欧元的年收入。一年挣不到800万欧元，那她不白在苏黎世开餐馆了吗？苏黎世是什么地方？苏黎世不仅是欧洲最富裕的城市，也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最富裕的城市。在这样一个城市开餐馆，就得开成最高档次的餐馆，就得赚到最多的钱。

    她在三个小时的车程中已经想好了具体方案。苏黎世的餐馆人均最低消费为200欧元，每天接待的客人不少于300人，月营业额达到180万欧元，一年按10个月的营业时间计算，总营业额为1800万欧元；考虑到苏黎世的各种费用比较高，总利润至少有800万欧元。这样一个餐馆至少得有600平米的面积，即使房价高一些，她也会当场拍板买下。

    面包车开了3个小时，于上午11点钟抵达苏黎世。帕拉迪老先生事先和他的一位老朋友取得联系，他带着大家直奔他老朋友的餐馆。那是一家面积达800平米的中档餐馆，餐馆是一栋二层小楼，距离繁华的商业中心不远。

    那家餐馆的老板60岁出头，一脸和气地，面带笑容地说，欢迎帕拉迪带朋友光顾他的餐馆。帕拉迪把梁晓秀介绍给他的朋友，说他已把日内瓦的两个餐馆都卖给了梁小姐；梁小姐还想在苏黎世开中餐馆，但找不到理想的房产，希望老朋友帮忙。

    那人很爽快，说他已到了退休年龄，如果梁晓秀看上他的餐馆，他愿意出售，至于价钱他们可以商量。帕拉迪老先生想给梁晓秀一个好价格，同时他又不想让自己的老朋友吃亏。他说了一个数额：80万欧元。那个价格对双方都合理，都容易接受。他的朋友表情有点为难，梁晓秀当时就拍板说她可以出90万欧元买下那个西餐馆。

    帕拉迪的朋友当场表示他愿意以90万欧元的价格把餐馆卖给梁晓秀。一桩买卖在半个小时内就敲定，让布朗团队目瞪口呆。梁晓秀让布朗和那位餐馆老板尽快办理过户手续，买下那个餐馆。

    她要在苏黎世住三天，等他们办完过户手续后她再离开苏黎世。

    梁晓秀让穆尔送她到下榻的酒店，那时苏黎世最好的酒店——苏黎世酒店，她上次来苏黎世就住在那家酒店。在酒店房间她给宋福禄打电话，告诉他瑞士的项目已全部敲定，只是投资额超出90万欧元。宋福禄问为什么超支，梁晓秀说她多买了一家餐馆，在日内瓦买了两家西餐馆。

    “晓秀，只要你看好的项目，我没意见。”宋福禄鼓励说。

    “福禄，我算了一笔账：在瑞士的4家餐馆一年能赚到2000万欧元。这是一笔非常好的大买卖呀！具体情况我三天后回家再和你说。”

    “晓秀，这么说餐馆总数已经有11家了。”

    “对，11家，比原计划多出一家。”

    宋福禄一直惦记着布鲁塞尔的项目，问梁晓秀是否想好方案，怎么拿下布鲁赛尔的项目。梁晓秀说那个项目是早晚的事，她这次回家就着手做准备，一定要在1977年拿下那个项目。

    放下电话，梁晓秀很高兴。她原计划投资500万欧元开10家中餐馆，现在投资590万欧元开了11家餐馆，比原计划多出一家餐馆。瑞士的四个项目她都满意，一年能有2000万欧元的盈利，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她相信她一定能做到。她在瑞士大牌手表上花了500万欧元，那笔钱她一定得赚回来。她想那些奢侈品牌的表厂生产奢侈手表，而她要出品奢华菜品，与他们一比高低。

    梁晓秀计划当年5月1日卢森堡餐馆正式开业；荷兰的三个餐馆在6月份开业；比利时布鲁日餐馆7月份开业；其余在德国、奥地利和瑞士三国的餐馆依次开业，在10月份11家餐馆全部对外营业。要做的工作很多，千头万绪，她必须理出一个头绪，按部就班地快速推进。她用一天时间把项目进度表修改了一遍，决定严格按照日程推进项目。她要给布朗团队下死命令，让布朗如期完成所有项目。从眼下的情形看，按时完成没有问题。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年之内在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德国、奥地利和瑞士6个国家开办11家中餐馆，值得欣慰，值得骄傲，值得自豪。有了这11家餐馆，以后再开餐馆她就有了经验，可以以更快的速度开下去。

    她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想着下几个目标：北欧、南欧、东欧。她要先在面上铺开，之后再西化。以德国为例，目前她只有在法兰克福的一家餐馆，那是远远不够的；她还要在柏林、汉堡、慕尼黑、斯图加特、海德堡、科隆、纽伦堡等几十个城市开中餐馆；在德国，她至少要开100家中餐馆。奥地利和瑞士也一样，还有很多城市没有开发，一旦那两个国家的5家餐馆正式营业，她就着手继续布局，再开出十几家餐馆来。

    将来投资的资金将全部来自现有餐馆的盈利。她只要赚到钱，就用到新建的餐馆上，让她的11个餐馆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这11个餐馆就是未来投资的资金来源地。

    在苏黎世停留的最后一天，她出门游览市容，不经意间看到有到勃朗峰的旅游车，便上车来到勃朗峰下面，在那儿乘缆车登上了位于瑞士境内的勃朗峰。站在山顶往下瞭望，她才领会了什么叫“一览众山小”。

    她想，前进路上的坚冰已经打破，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就是稳步推进各项工作，在欧洲大陆开出一家又一家中餐馆，打造出一个名副其实的中餐网络，实现她一生的宏伟目标。

    她在苏黎世住了三天，之后便离开回家，布朗团队留下来继续办理有关手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童话世界

    回到里尔休息了一个星期，梁晓秀便和宋福禄说她要去丹麦考察市场，宋福禄说眼下工作那么多，11家餐馆还没开业，她最好还是留在家里做大事。她说下一步他们就要向北拓展了，她得提前熟悉北欧的情况，否则会耽误事。她用三天时间做好了旅行的准备工作。

    在瑞士期间，她浏览了有关北欧的书籍，萌发了尽快到北欧去的念头。她决定开一辆奔驰吉普到丹麦。从里尔到哥本哈根的距离全长1200多公里，开车可以看到沿途风光。她认为在欧洲最好的观光旅行方式，是驾车旅行；驾车旅行不受任何限制，可以随时停下来观看感兴趣的风景、建筑、文物古迹。

    4月的一天清晨，她驾车从里尔出发，穿过比利时，二个多小时后便进入德国境内。德国高速公路不限速，一进入德国境内，她就以180迈的速度向德国北部行驶，感觉甚好。

    行驶大约700多公里后，她在德国北部海滨城市汉堡停车，住了一个晚上。汉堡是德国北部的重要城市，是德国第二大城市，她上次来德国没到过汉堡，那里的人文地理、风俗民情、风光风情与德国南部的城市有很大区别。德国北部日耳曼人更踏实、更守纪律，勤奋好学、埋头苦干。

    第二天早上，吃过德国风味的早餐后，她继续开车向北行驶。当她快到德国北部的海滨时，迎面扑来阵阵海风，沿路景色变化很大：原始、粗犷的自然景观让她感到敬畏。她打开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略带野性的大自然美妙气息，让海风任意吹拂，心情格外舒畅。

    她开车到德国边境普特加登后，一眼便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波罗的海。

    普特加登是一个紧连着德国陆地的一个小岛，小岛和陆地由一座大桥衔接。在普特加登码头每天有好几班直达丹麦洛兰岛的海轮。她买好轮船客票和汽车票后，把车开到海轮的底舱，然后登上海轮的甲板去看风景。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陆地景色和湛蓝的海水天人和一般地衔接在一起，宛如一幅大地与海水融为一体的巨型油画铺展在眼前，给她以巨大的视觉美感。

    随着这艘巨大的海轮驶入深海，眼前的景色越来越壮观：一望无际的大海铺满大地，伸向远方；一朵朵白云在蓝蓝的天空中自由飘动着；成群的海鸥在海面滑翔而过，不时又有鱼儿从海水中跳出，落下。这里的海水，不像大洋那么浩瀚，那么令人生畏，也不像近海的海水那么平静、那么温柔。这里的海水颜色是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纯净的蓝色，与北欧天空的蓝色遥呼相映，呈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海天一色的壮丽景观。

    这一段海域是费马恩海峡，海峡的南面是位于西欧的德国，北面是位于北欧的丹麦。她想，这段海域真是“海上世外桃源”啊：柔和、宁静、祥和，没有污染，没有噪音，没有巨浪。

    坐在巨大海轮的甲板上的椅子上，远望四周气势磅礴、湛蓝纯净的海水，享受海风温柔的吹拂时，不仅让她心旷神怡，还让她浮想联翩：这世界真大，真美；只要人的胸怀开阔一些，思想开阔一点，自然会把日常的烦恼和琐事抛到九霄云外去。

    从陆地到海上，一路不断变化的美景尽收眼底；一路的海风把她吹拂得心情格外舒畅。在茫茫的深蓝色大海上行驶50分钟后，海轮通过费马恩海峡，缓缓停靠在丹麦洛兰岛的勒兹比港口。

    她把车开出海轮后，直奔位于西兰岛上的哥本哈根。高速公路上的车很少，沿途一幕、一幕北欧风光和景色连续不断地展现在眼前：天高气爽，空气清新；树木、花草和偶尔出现的农舍和牛羊马群在大自然的衬托下宛如一幅幅田园诗般的乡村油画。北欧风光看起来纯净、透彻、原始，汽车就是在这种迷人的风光和气氛下驶抵哥本哈根的。

    这次丹麦跨海之行的一段路程给她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美好印象。

    踏上丹麦的国土，她的第一个感觉是：这是一个童话般的国家。一切都是那么安详，那么宁静，那么雅致、那么有序，难怪丹麦孕育了童话大师安徒生。丹麦至今仍保持着童话般的国家特色，这是因为有丹麦强大的贸易支撑着。丹麦国家虽小，但对外贸易极为发达，产品出口到世界各地。

    丹麦王国的国土面积只有4.3万平方公里，人口548万，首都哥本哈根市区人口49万。丹麦是高度发达的工业国家，以国民安居乐业，政府清廉著称。

    她对丹麦的最初印象，是通过看书形成的；到了丹麦，她感觉要比她想象得好多了。

    哥本哈根是一座古城，拥有800多年的历史。古城市容整洁，道路宽阔，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建筑物之间的间距很大。全市水道纵横交错，在现代化的建筑群中，尖顶和圆拱形教堂格外耀眼。人们安居乐业，笑容满面，一派和谐安康的景象。

    第一天，她去看了美人鱼。

    美人鱼铜像坐落在哥本哈根市中心东北部的长堤海滨公园。每个欧洲国家都有象征各自国家的标志性建筑或某种特别的象征物。在丹麦，这个象征物就是美人鱼塑像。

    几乎每一个到哥本哈根的游客都会到城市海滨公园一睹美人鱼的风采。无论春夏秋冬，美人鱼每天都以她那特有的忧郁表情和深邃的眼神迎接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而几乎每个游客都会在美人鱼旁流连忘返，和美人鱼合影留念之后才肯离去，似乎全世界游客到哥本哈根的一项任务就是排队和美人鱼合影。

    美人鱼是开放的，周围没有设置任何围栏。从公园堤坝上就能看见美人鱼。美人鱼面朝陆地，略带忧伤的神情凝视着前方。这个童话中的人物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悠远、神秘的历史故事。细看美人鱼，发现在她身上确实有某种童话般的神秘色彩，给人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美人鱼塑像安置在海边一大块石头上，她的背面是海水，只是海水量不大，几百米之外就是城市的另一侧。

    丹麦童话大师安徒生创作的美人鱼故事，如今被制作成全丹麦最受欢迎的旅游纪念品──美人鱼塑像。在丹麦全国各地的商店里，人们都能看见用各种材料制成的各种规格的美人鱼塑像；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大都会买一、二件美人鱼塑像留作纪念。

    这个童话中的小美人鱼已经并且仍在为丹麦创造着巨大的经济效益。梁晓秀想，安徒生塑造的美人鱼究竟给丹麦创造了多么大的经济利润，可能没有人计算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创造经济利润、塑造丹麦形象而论，在丹麦历史上还没有一个人超越安徒生。

    安徒生的名字已成为丹麦的国家名片，成为一种取之不尽的财富。

    站在美人鱼前，她不免感慨万千：在丹麦这样一个小国，童话大师安徒生为丹麦带来的世界性声誉延续到今天，成为丹麦历史、文化和财富取之不尽的源泉。时至今日，美人鱼仍然是丹麦的第一形象大使。丹麦人还真得好好感谢安徒生才是。伟大的文学作品拥有经久不衰的魅力，而丹麦很好地利用文学作品来塑造国家形象，既向世界成功展示了丹麦的国家形象，又为丹麦创造了无形价值，真是一举两得。

    看完美人鱼，她回到城里逛街。

    在她看来，逛街是了解一个国家、一个城市、一个民族的好方法。逛街不能快，得漫步、细看；街道上的行人和建筑就是哥本哈根最好的写照。

    在哥本哈根逛街，她体验到了丹麦的城市风情。

    哥本哈根的步行商业街是欧洲最长的步行商业街。丹麦最具特色的产品之一是琥珀：丹麦琥珀名扬天下。在这条大街上有好几家琥珀专卖店，出售各种造型、各种价格的琥珀。这些琥珀店对招揽游客十分投入。据售货员介绍，丹麦琥珀之所以名气大，主要是因为琥珀的生长年代久远，质地上乘，做工精良。丹麦琥珀呈金黄色，非常可爱，但是价格昂贵，一款上等琥珀首饰要价高达几千欧元。而同样的琥珀在波罗的海国家如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由于做工粗糙，价格仅为丹麦琥珀的十分之一。从小小的琥珀可以看出，原材料的深加工是提升产品价格最重要的因素；而发达国家与不发达国家的区别也正表现在这些细节上。琥珀到了丹麦人手上，就变成了一种高档商品，可以卖出好价钱；而在立陶宛和拉脱维亚则只是普通的工艺品。

    哥本哈根商业街上林立着数百家百货商店和各种专卖店，货柜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很有北欧特点。在这里，有一些在欧洲其他国家商店里极少见到的丹麦特色产品。这些产品烙上了丹麦文化的特色和丰富的想象力：质地、设计、色彩、款式都无可挑剔。丹麦制造的瓷器，水晶、工艺品，羽绒制品、毛产品等都以美观精致、风格独特而标出不菲的价格。

    她怀着极大兴趣观看那些商品。

    她认为丹麦皇家瓷器的做工之精良、色彩之美妙、风格之独特，是著名的荷兰代尔夫特皇家瓷器难以媲美的。丹麦皇家瓷器讲究的是古典的精美、高贵、柔和、细腻；而相比之下，荷兰皇家瓷器虽然也很美，也很有艺术性，但还是略逊一筹。其原因是丹麦的设计水平远胜于荷兰设计，而丹麦能工巧匠的做工更精细，把握住了每一个细节。瓷器本是中国人的发明；如今丹麦人却制作出世界上最好的瓷器，令她刮目相看。看着那些精美绝伦的丹麦瓷器，勾起了她的购物欲望。精美如艺术品般的丹麦瓷器价格不菲：一款精美绝伦的“丹麦之花”皇家瓷盘要价高达5000欧元。她挑了两件“丹麦之花”瓷盘。她注意到看的人多，买的人却极少，毕竟那种价格不是一般消费者能承受的。

    大凡一件令人爱不释手的物品都有一种独特的民族文化魅力深深地镶嵌在其中。哥本哈根皇家瓷器就是那样一种物品。那些瓷器在橱窗射灯的照耀下，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和无穷的魅力，真是让人爱不释手。细细欣赏这些造型美观、兰花白底的瓷器，她感觉得到了一种美好的视觉享受。丹麦的设计大师和能工巧匠居然能制作出如此美妙绝伦的瓷器，不得不令人拍案叫绝。

    她认为，在北欧各国的水晶制品中，以丹麦的水晶制品为最好。瑞典水晶和芬兰水晶都是水晶中的精品。而丹麦水晶制品如同丹麦皇家瓷器一样，是高档水晶制品中的精品。丹麦水晶精品造型更独特、做工更精致、设计更出色，达到了完美无瑕的艺术境界。一件件造型优美、晶莹透彻、质地考究的水晶饰品，在商店展示柜里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丹麦水晶独特的魅力和风韵，激起人们的购物欲望。那些精美绝伦、魅力四射的水晶制品上都烙上了丹麦文化和丹麦设计的印记，丹麦民族的智慧和精湛的工艺在水晶作品上得到了完美的表现。

    她在逛商店时发现，丹麦设计无处不在。在日常生活用品中，丹麦设计提升了产品的美学价值和商品价值。台灯的主要功能是照明，如果拓展它的功能，就必须为它注入新的元素，使其成为一件艺术品。在那条街上的一家百货公司内，展示了一对设计高超的丹麦台灯。那对纯白色的台灯，底座用特殊钢材和北欧木材制成，细长的灯杆使用了北欧桦木，淡黄色灯罩则用精纺面料制成。摆在展示台上，那对台灯挺拔、典雅、细腻，宛如两座耸立在欧洲大陆上的尖顶哥特式建筑物，闪闪发光，魅力无穷。她买下那对台灯。

    她很喜欢丹麦家具，丹麦家具工艺精良，设计新颖，十分耐看。她在逛街时无意间看到丹麦最大的家具展览中心，便走了进去，去领略丹麦设计的魅力。

    丹麦家具是丹麦设计的典范。自1927年开始，丹麦家具协会每年都要举办一次丹麦家具展。展览的目的是向人们展示、销售丹麦家具产品；同时通过展览为全国设计师提供一个相互交流、观摩、学习的平台，从展品中精选出设计精品，从整体上提高丹麦家具设计师的设计水平。

    据工作人员介绍，在高手云集的丹麦家具设计师中，每一位设计师倘若没有自己过硬的设计风格和理念，就不可能在业内得到认可。交流，学习，竞争，这是丹麦家具设计师必须经历的成长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批设计大师应运而生，成为丹麦家具的主流设计师。

    位于哥本哈根的贝勒中心是世界上三大家具展销中心，在这里展示的家具是丹麦家具的精华，代表了丹麦家具设计的最高水平。

    她在这个展览中心参观时得知，设计元素是丹麦家具的最大亮点：线条流畅、简洁明快而又不失艺术魅力。在这里展示的家具都是出自设计大师之手的名牌家具，制作精美绝伦，堪称艺术品。丹麦高档木制家具从不上漆，而是采用上蜡等工艺，以保持木材的自然纹理与质感。她觉得这种制作工艺似乎也与丹麦人崇尚自然、简约的生活方式有着密切关系。

    她一边参观，一边听工作人的介绍。

    丹麦设计大师科勒?克林特对丹麦家具设计起到了重要作用。他是丹麦现代设计的开山鼻祖，于1924年组建了丹麦皇家艺术学院设计系，为丹麦培养了不少一流的设计师。他为了设计出一流的家具，曾专门研究人体解剖学并对人体肌肉的活动进行了认真的研究。他当初设计家具时，首先考虑人体的因素，即家具要符合人体的使用需求，为此他不断修正家具的线条和角度；其次他才考虑家具的美学线条和造型等因素。他设计的一些家具已经成为丹麦家具的经典作品，为许多欧美设计师所推崇；而他本人的设计风格和理念则成为后人学习的楷模。

    家具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产品，在欧洲一些家庭，家具往往伴随主人的一生，成为终身的日用品。在每一个家庭，家具是每日都能看见的物品，所以必须美观、实用、耐用，丹麦家具无疑满足了这些要求。

    丹麦人大多购买本国设计的家具。在展览中心，设立了丹麦家庭馆，里面完全按照家庭布置家具，一个家庭因富有，家里摆放的家具基本与丹麦设计中心的家具一样，都是家具中的精品。这些设计完美的家居摆放在客厅、起居室、书房、餐厅、卧室，有一种魅力四射的效果。而在另一家简朴的家庭，全部家具都是设计简洁的中档家具，在房间内形成了一种简洁明快的艺术效果。

    他感觉丹麦家具设计远没有意大利或法国家具设计那么华丽、奢华，但是丹麦设计师们却凭借着他们对生活的理解以简约、实用、线条流畅的设计风格在国际设计领域孤傲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她在展览中心买了一本法文版的丹麦设计书，回到酒店房间读那本书。

    丹麦设计已有100多年历史，在国际上形成了一个设计品牌。“丹麦设计”犹如“德国制造”一样，在欧洲业内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在哥本哈根有一所丹麦设计学院，专门培养各种类型的设计师。这所大学毕业的一流设计师为丹麦设计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年复一年地设计出大量丹麦产品，为丹麦设计走向国际市场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在现代产品生产过程中，设计元素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大：一个名牌产品，一定以优秀的设计为依托；换言之，没有优秀的设计，就没有名牌产品。欧洲大牌产品都是设计的产物：设计使它们变得独特、奢侈、昂贵。但凡有名气的欧洲品牌，其背后肯定有大牌设计师。翻开欧洲奢侈品牌家族企业的历史，不难发现品牌的创始人就是设计大师。欧洲名牌产品之所以畅销世界，是因为欧洲拥有世界一流的设计大师。

    那本设计之书，她看得饶有兴趣，感觉收获很大。

    在工业设计领域，丹麦设计走在了世界前列。丹麦设计以其简洁、自然、人性化而受到国际设计界的广泛关注和高度认可。在城市规划与设计、建筑设计、室内设计以及家具设计和灯光设计等领域，丹麦设计师独树一帜，创造了简洁、温馨、自然、富有人性化的丹麦设计风格。许多丹麦建筑设计师在设计建筑时，还要负责建筑物的室内设计，他们甚至对室内的家具、灯光的选购和摆放位置都要进行设计。丹麦设计师的这种跨专业的设计使得他们的设计视野更加宽广，从而能使他们的设计元素达到统一和谐。

    位于北欧的丹麦长期以来远离战争和动荡，为设计人才提供了宽松、静谧的设计环境；而国家和国民倡导的安定、简单、舒适的生活，则为丹麦设计师们注入了他们特有的设计哲学：设计要单纯、朴素、实用。这种设计风格是丹麦人的生活理念和生活方式最好的诠释。丹麦人的生活如同他们的设计一样简单、朴实、理性。没有浮华，没有浮躁，没有攀比，一切都是自然的、和谐的、安静的，这就是今日丹麦人的生活状态。

    她由此想到将来在丹麦开餐馆，一定请丹麦设计师为她设计餐馆，包括紧建筑的外形以及室内装潢，都由丹麦设计师来操作。

    在丹麦的各种高档日用品中，大都注入了丹麦设计的元素：造型优美、线条流畅、风格独特，当然价格也不菲。丹麦设计师们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们对丹麦文化有着深刻的理解，对丹麦人的生活有准确的认识和把握，因此他们设计的日用品就是丹麦人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简洁、实用、耐看。

    丹麦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水平无疑是世界一流的。在丹麦设计师看来，一件产品如果没有好的设计，就不是一件好产品。真正好的设计才能使产品趋于完美，从而增加产品的附加值。他们在设计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绝不亚于在制造产品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因此，购买设计之国丹麦的产品，是一项非常值得的投资。

    丹麦是世界上第一个制定设计条款的国家，国家立法保护设计师的著作权。由于设计师的劳动成果得到保护，使得这一行业受到人们的高度重视和推崇，在全国为设计师营造了一个很好的创作氛围：设计与制造享有同等地位。

    丹麦的设计理念和设计文化不仅得到国家的承认和大力推广，而且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丹麦文化中不可分离的一个组成部分。当然，设计的出现是伴随着工业产品的成熟发展起来的。工业高度发达时，设计自然会应运而生，成为产品的推动器。

    她想，丹麦不仅仅是一个贸易之国，丹麦还是一个设计之国。

    丹麦倡导贸易立国，贸易在丹麦经济中占有突出地位。长期以来，丹麦在发展对外贸易中，对设计在各种工业用品中的作用给予了应有的重视，从而通过设计元素为其产品的高附加值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一般认为，丹麦设计为其产品的价值增加了20-30%的附加值。丹麦名牌产品如爱步牌鞋、乐高玩具、芙莱沙儿童家具、尊宝牌音响等产品中都注入了设计元素，为这些日用品增加了产品附加值。

    设计师在丹麦的地位很高，受到广泛尊敬。没有设计，就没有高品质的丹麦产品。读完那本书，她又取出随身带来的书阅读。

    丹麦的自然资源有限，国家小，人口少，市场有限，但生产能力强，所以选择了贸易立国的国策。纵观丹麦的历史，这个国家有着贸易立国的历史传统。如今，丹麦是世界上经济最开放的国家之一，也是积极倡导自由贸易的国家之一。对外贸易是丹麦经济的生命线；没有对外贸易，就没有丹麦高质量的生活；对外贸易在丹麦经济发展中占有凸显赫地位。丹麦的对外贸易主要在北欧和欧盟国家中进行。随着欧盟市场的饱和度加大，丹麦开始拓展对外贸易领域。

    丹麦在历史上曾经辉煌过：11世纪20年代征服了整个英格兰和挪威，成为当时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海上贸易强国之一。大海、轮船为当时的丹麦带来了滚滚财源，奠定了丹麦的经济基础。如今，丹麦这个北欧小国依然保持着海上贸易传统，依靠对外贸易发展国家的经济，为它的国民提供了高水平的生活。

    丹麦的高福利来源于丹麦发达的工业和高超的推销商品的本领。丹麦人均gdp达到45015美元，居世界第五名。

    丹麦发展到这样一个国富民强的局面，是有诸多缘故的。丹麦在全球竞争力、政府廉洁程度、人均收入、社会平衡发展以及环境保护等领域均居世界前列。这些因素使得丹麦经济保持着可持续发展的状态，国家和民众得以按部就班发展经济。丹麦的服务业如同高度发达国家一样，极为发达，其产值占国内总产值的76.6%，主要部门包括海运、电信、金融、商业、旅游与技术服务等。

    她第一次知道所有发达国家的服务业比重都占据其国内生产总值的大头，这也是当今衡量一个国家发达与否的一个标尺。

    丹麦还是一个营销大国。在北欧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挪威人先思考，瑞典人后制造，丹麦人再推销。丹麦人的推销术颇富创造性，简直可以称为推销大师。丹麦的产品能销售到世界各地，与丹麦人的推销才能有密切关系。丹麦人的推销不露声色，但却效率很高。在当今世界，成功的推销术可以使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富裕起来：哪个国家能够成功地推销它的商品，哪个国家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以人均推销的技巧和效率看，丹麦在世界上居领先地位，这也是丹麦国富民强的一个重要原因。

    合上书，她想，看来在丹麦开中餐馆也要推销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深入了解

    梁晓秀下榻在哥本哈根最好的5星级酒店——万豪酒店。丹麦虽然是经济高度发达国家，但首都哥本哈根的豪华酒店屈指可数，似乎印证了丹麦国家注重实用、简单的原则。绝大多数丹麦酒店都是普通酒店，但大都干净、设施完备、服务到位，完全可以满足旅行者的需求。

    她住在一个商务套间，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介绍丹麦和北欧国家的书籍，她感觉这里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便在接下来的两天读书，足不出户，享受读书带来的快乐。

    她最想了解的是丹麦人。丹麦人有什么特点？她要从书中找出答案。

    据一本书上说，在北欧各国中，丹麦人的商业头脑似乎最为发达。丹麦人热衷于商业，对做生意颇感兴趣。有些国家的人，商业气息太浓，手段又不高明，让人见了，只能提防着，生怕吃亏上当。而丹麦人虽然骨子里是商人，但外表却并不像商人，他们掩藏得很深。他们给人的印象是，外表和善，心地善良，做事正派。这正是丹麦人经商的高明之处。与丹麦人打交道，感觉他们冷静非凡，胸有成竹，让人放心。这些特点在丹麦商业领域极为突出。

    她想，原来是这样啊。

    她逛了一天街，对此深有感触。在丹麦的商场甚至小店里，她注意到售货员从不缠着顾客不放，从不强买强卖；他们的推销是一种潜移默化的、甚至是无声无息的，但却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他们介绍商品时很认真，很专业，但并没有让顾客非得购买的举动，这种做法反而让顾客放心去购买所要买的商品；而在不少国家，只要顾客往柜台前一站，售货员就走过来，迫不及待地推销商品，恨不得顾客马上掏钱买货走人，这种做法反而让人生疑，反感，很难成交。

    她有一次在比利时伊朗人开设的波斯地毯店领教了强买强卖的厉害。那天她走进店内，售货员走过来和她搭腔，她对波斯地毯很感兴趣，售货员便和她纠缠不休，非让她买一块波斯地毯不可。她觉得价格不合理，对方让她自己出价。她当时一愣，随口说了一个很低的价，对方说她没有诚意，让她重新出价。她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汉子，心想赶紧溜掉为好，否则有可能惹上麻烦。她发现那是一个很难纠缠的民族，一个不能惹的民族，一个强悍的民族。

    丹麦的地理位置与德国接壤，国土面小，资源有限，生存空间不大，因此丹麦人的商业气息浓厚，显得比其他北欧人更聪明或更精明一些。丹麦的商业精细、专业、条理分明，渗透到商业活动中的每一个环节。这是一个有利于商业活动的国家，商业气氛健康，有序，规矩。所有参与商业活动的人在丹麦都有章可循，遵循商业游戏规则，免去了不必要的忧虑和担心。

    书本里说，要了解今日的丹麦人，有必要深入了解丹麦人的历史。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尽管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会有许多改变和变化，但本质的、根深蒂固的东西却往往会保留下来，有时甚至还会成为一个民族今日最显著的一个特征。

    丹麦1915年制定的宪法规定国家实行君主立宪制。现任国王是女王玛格丽特二世，她于1972年1月14日即位。丹麦女王在丹麦民众中的口碑甚好，被认为是欧洲真正接近普通民众的女王。丹麦女王在丹麦还有一个雅号“平民女王”。作为国家元首，她年轻时经常骑自行车外出，与行人无拘无束地交谈，为慈善事业和妇女儿童的权益奔走，树立了完美无瑕的人格形象。

    丹麦在公元前8世纪末至11世纪的海盗时期曾占领英格兰、诺曼底等地。公元958年形成统一王国。14世纪走向强盛，先统治挪威，1397年成立了以丹麦为首的卡尔马联盟，疆域包括丹麦、挪威、瑞典、格陵兰、法罗群岛以及芬兰的一部分。15世纪末，丹麦开始衰落。1523年瑞典脱离丹麦独立。1814年丹麦和瑞典交战失败，被迫将挪威割让给瑞典。1944年冰岛脱离丹麦独立。丹麦至今还保留着对格陵兰和法罗群岛的主权。丹麦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均宣布独立。但1940年4月至1945年5月仍遭到德国纳粹的占领。1949年丹麦加入北约，1973年加入欧盟。

    从这段历史中。梁晓秀了解到丹麦曾经是北欧最强盛的国家。她认为，每一个在历史上有辉煌纪录的国家，必有其独特之处。历史形成的某种要素──观念、思想、特征，有时就像一个人的性格，终其一生也很难改变。丹麦在历史上形成的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就是丹麦人的开拓精神。这种开拓精神世代相传，直到今天依然是丹麦人最重要的一个特征。

    对一个国家的认识只能通过连续的观察、深入地考证并接触它的人民才能加深印象。她这次来丹麦后，对这个国家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这是一个坚守传统又能适应现代世界的灵活的国家。

    她很在意哪些欧洲国家和中国建交早一些。翻看资料，她得知早在1950年1月9日，新中国刚刚成立几个月，丹麦在西方国家中率先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并在同年5月11日与中国正式建交。

    于是，她更坚信丹麦是一个实用主义的国家，她应该从这个国家借鉴、吸收先进的企业管理经验。她向西欧发达国家学到了许多企业管理知识，但感觉还远远不够。对她这样立志开拓整个欧洲大陆餐饮市场的人来说，学习、借鉴、吸收和应用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倘若她能把所有发达国家的强项都学到手，那么，她无疑有能力打造出一个超级餐饮企业。

    她把目光转向了丹麦的教育和科研，得知丹麦的教育和科研居世界前例，大学的许多课程以英语授课。丹麦的高等教育发达，20世纪以来共有13人获得诺贝尔奖。著名学府有哥本哈根大学、奥胡斯大学和丹麦技术大学。

    丹麦在如下方面做得非常出色：

    政府的廉洁：丹麦政府的廉洁程度在世界上名列前茅，她认为其具体的操作方式完全可以当作一个课题来加以研究。在丹麦，很少听说贪污、受贿的情形；各级官员基本能做到恪尽职守，维护法律的尊严；而各项法律法规则从根本上杜绝了各种漏洞。

    社会平衡发展：社会平衡发展是一个国家最佳的发展模式，也是可持续发展的先决条件。丹麦的社会平衡发展，消灭了城乡差别，极大地缩小了贫富差距。在好多国家都存在贫富差的社会问题。她认为，一个国家消灭城乡差别，缩小贫富差距，提高国民收入，这个国家的社会才能持续发展。

    人均收入：丹麦人的人均收入差别不大，特别是庞大的中产阶层的收入几乎相等，这使得丹麦人心态平和，从不攀比，社会也由此得以和谐发展。

    环境保护：丹麦的环境保护走在了世界前列。在维护生态环境、废物回收利用方面，丹麦堪称典范。表面看来，丹麦国家小，经济高度发达，便于治理环境；但事实上丹麦环境保护的意识则早已深入全体国民心中，人们能自觉地保护环境，而国家则在开发环保技术方面做出了长期不懈的努力。

    丹麦设计：丹麦的设计理念、水平、艺术、技巧无疑在欧洲名列前茅。她想，以中国人的聪明才智而论，中国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设计大国。遗憾的是，那时在中国还没有设计一说。一流的设计可以为产品创造附加值，一流的设计可以传播文化和理念，一流的设计可以塑造国家形象。

    商业头脑：丹麦人的商业头脑极为发达，他们总是把眼光放得较远。丹麦人创业时，首先想到的是怎样树立品牌，怎样保证质量，他们甚至做好了先赔钱的准备；但是好多国家的人创业时大都首先想到怎样赚钱，赚大钱，至于品牌、信誉、质量甚至可以不去计较。对财富的渴望，东西方没有区别，只是获取的手段和方式不同而已。以丹麦创造的经济利润看，显然丹麦人的经商策略更符合经济规律。她由此有了一个想法：决不能急功近利。从长远的发展前景看，她需要培育自己的远大目光，要学会“放长线钓大鱼”。

    教育制度：丹麦教育制度最大的一个特点是：扎实。他们在学习上采取稳扎稳打的方式，把基础教育打得非常牢固。在大学阶段，丹麦人善于追寻某个课题或某个目标，持之以恒，极少表现出急功近利的做法。走捷径、一步登天，在教育领域是行不通的。

    她写了一段读书笔记：对当今任何一个国家来说，未来的发展取决于教育的优劣；没有优秀教育的支持，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取得伟大的成就。

    读了两天书，第三天她启程前往安徒生故居欧登塞。

    欧登塞是丹麦仅次于哥本哈根的第二大旅游胜地，但是游客却不多。现代游客似乎对名人故居普遍都不感兴趣。这是因为时代变化实在太快，人们只顾往前看，看的内容又太多，没有时间怀旧，没有时间环顾历史及历史名人。

    欧登塞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城，十分安静。在小城幽静的街道上漫步，她似乎感受到了200年前安徒生年代的童话氛围，在那种童话气氛下安徒生写出了那些闻名世界的童话作品。

    她参观了安徒生故居博物馆。安徒生1805年出生的房子是一座很普通的北欧民居，至今仍保存完好。米黄色的房子是平房，面积不大，屋内陈设简单，但很有文化品位。200多年前建造的房子，按现在的标准衡量，显然已经“过时”，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看出那时的丹麦人居住的环境和条件一点也不落伍。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丹麦的一个旅游景点，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观光此地。到此一游的游客几乎全是欧美人士，他们显然是热爱文学艺术的游客，或是对安徒生怀有崇敬感的人士，否则绝不会专门到这里观看安徒生故居。

    安徒生博物馆是这座小城最著名的景点。在安徒生博物馆内慢慢细看，她感觉到当时安徒生创作的童话作品的气息；他的作品曾经影响了世界各国的许多儿童。《卖火柴的小姑娘》被译成多国文字，被许多儿童、少年以及成年人阅读过。从安徒生那个年代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人们对安徒生的作品一直感兴趣，她想，可见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具有永恒的生命力。

    她要给女儿念安徒生童话，从小培养她的读书习惯。

 第二百三十章 巧遇文人

    梁晓秀非常喜欢欧登塞小城，在她看来，唯有这样的小城才能孕育出童话大师安徒生；法国没有产生童话大师，那是因为法国人不具备丹麦人那种心静如水的心态，没有那种童话境界。

    她决定在这座小城住一晚上，小城没有豪华酒店，她找了一个简朴的小旅馆住下。小旅馆的位置距小城中心不远，她入住后便出来在小城转悠。她看到一个小商店，走进去一看里面在卖琥珀，售货员介绍说，丹麦琥珀名扬天下，琥珀的生长年代久远，质地上乘，做工精良。她看上了一个金黄色的琥珀项链，花500欧元买了那个琥珀项链。

    她回到小旅馆，到餐厅吃午饭，在服务员送菜之前，翻看一本安徒生童话故事。对面餐桌有一对德国老夫妇向她点头问候，她也点头回应。那对德国夫妇看到梁晓秀的东方面孔，很是好奇，试着用英文和她打招呼：问她是哪国人。

    “我是中国人。”她用英语回答说。

    “我们是德国人。你喜欢安徒生？”

    她改用德语说：“我非常喜欢童话，我认为安徒生表现的童话世界具有永久的魅力。”

    德国老先生说：“你的德语说得很好。德国的格林童话也有同样的效果。你看过格林童话故事吗？”

    “我看过，我也喜欢格林童话。事实上，我学德语是受格林兄弟的启发，因为他们还是语言学家，他们的语言真美。我认为格林童话的思想深度超过安徒生的深度。”

    德国老先生的夫人用德语问道：“你学了多长时间德语？”

    她用德语回答说：“我学德语刚一年多，只能做简单的对话。我还在学，我估计再有三年差不多能学好德语。”

    “小姐，你的德语发音和德国人几乎没有区别。”老夫人说。

    “你们也喜欢安徒生？我想凡是来这里参观的人，可能都喜欢安徒生，否则不会从哥本哈根赶到这里来的。”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喜欢阅读，也对安徒生感兴趣。”

    她看着这对德国夫妇说：“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据我看到的书籍说，德语是英语的父亲，换句话说，英语是从德语演变而来的。是这样吗？”

    老先生说：“确实有这个说法。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对这种语言现象感兴趣呢？”

    “因为我喜欢语言。”

    他们一直聊到午餐结束。德国老先生建议他们出去走走。梁晓秀欣然同意，和老夫妇走出旅馆餐厅，漫步在小城幽静的街道上漫步。走着走着，他们看见了一个小咖啡馆，梁晓秀提议到小咖啡馆坐一会儿，二个老人欣然同意，他们正想找机会和她好好聊聊。

    老夫人问她除了英语和德语外，她还会说什么语言。梁晓秀说，事实上，她的德语和英语都不到家，她主要讲法语。

    二位老人听了她的回答都感到惊讶，他们几乎同时说：“真是不可思议！你会说三种语言，而你又是中国人。”

    “夫人，你会说法语？”她用德语问道。

    “我是法国人呀。我在德国生活了50年，但我还是觉得法语是最好听的语言，你说是不是，小姐？”

    “我同意你的看法。法语确实好听。”

    德国老先生递给梁晓秀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三行字：亨特尔特，出版商，慕尼黑。下面是联系电话和住址。她没有给老先生名片，而是给他写了联系电话和地址。

    德国夫妇不问她做什么工作，而问她平时都有什么业余爱好，她说她目前的唯一爱好就是写作，已经写了不少东西，但从来没有发表过。

    老先生便说，她如果不介意，他们想看看她写的东西。于是，她回到旅馆取出手稿，交给德国夫妇看。那是用法文写的四篇文章：《爱因斯坦：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思想的锻造者：四位德国文学大师》、《法语与德语》、《欧洲古典建筑的魅力》。

    亨特尔特老先提议他们共进晚餐，顺便聊聊她的文章。

    晚上在餐厅见面后，老先生说他看了梁晓秀的四篇文章，认为她写得很好，如果她同意，他想帮她发表。

    梁晓秀从未想过她写的东西还能发表，便客气地说她写的文章还不成熟，不值得发表。老先生说四篇文章的有些地方需要修改，他已经提出了修改意见。如果梁晓秀能按照要求改好，他向几个报纸和杂志推荐她的文章。

    梁晓秀同意修改之后把文稿交给老先生。她写作从来没想到要发表，既然人家热心帮忙发表，她当然高兴。

    那对德国老年夫妇对梁晓秀的印象很好，老妇人说梁晓秀既然会写作，就应该把写的东西拿出来发表，让读者欣赏她的文章。老先生则说，写作是一件劳心的事情，要想写得好，必须长期坚持下去。

    梁晓秀说她已经写了6年，完全是一种业余爱好，从未想过要拿出去发表。她写的东西非常多，从写作中得到了快乐。她不会听下来，还会继续写下去，而且将来还要用德语和英语写作。

    亨特尔特是出版商，他表示如果梁晓秀写的东西比较多，他可以考虑给她出版一本书。

    老夫人问梁晓秀接下来她要去哪里，梁晓秀说她要回里尔。老夫人又问她为什么不到挪威看看。她说她回家还有事，原计划出来在丹麦旅行一个星期，然后就回家。不过老夫人无意中提到他们要去挪威旅行，梁晓秀听了动心了：她何必急着回家呢？还不如和他们一起去一趟挪威。既然她已经来到了北欧，索性就去一趟挪威。她说她给家人打电话，如果时间允许，她想到挪威走一趟。

    亨特尔特老先生很高兴，说他们如果和她同行将会感到很愉快。他又鼓励说，希望她把所见所闻写成文章，交给他，他找几家报纸发表她的文章，最好能连载。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就等于敲开了一扇通往写作的大门。

    偶然遇到两个德国人，谈话很投机，梁晓秀挺高兴。

 第二百三十一章 改变行程

    梁晓秀决定改变行程，于是当天晚上给宋福禄打电话说，她在丹麦的考察已经结束，她接着要到挪威考察，暂时还不能回家。宋福禄已经习惯了她的随意性，一再叮嘱她注意旅途安全，到了挪威给家里来电话。

    第二天吃早餐时，梁晓秀告诉德国夫妇她和他们一同到挪威旅行，不过她是开车来的，她得开车去挪威。亨特尔特说开车速度慢，她还不如把车存到哥本哈根，从那儿他们乘飞机到挪威首都奥斯陆。梁晓秀想想也是，便同意了。

    德国老夫妇在奥斯陆预定了旅馆，他们下飞机后来到一家旅馆住下，梁晓秀独自出来逛街。

    奥斯陆与她想象得差不多。城市不大，很干净，人很温和。她看到整座城市都被大片森林怀抱着，即使在市内也有大片、大片的树林把城市的建筑分割开来，让人们得以享受到纯净的空气和花香鸟语的乐趣。她在街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回到旅馆。亨特尔特老先生正在旅馆前厅等着梁晓秀，看到她便说他们正好遇到两个德国老朋友，想给梁晓秀介绍。

    亨特尔特的老朋友也是一对德国夫妇，男的叫罗宾，是德国《法兰克福报》。的总编，正巧也来奥斯陆旅行。女的叫琳达。

    罗宾和琳达友好地和梁晓秀握手问候，说很高兴认识她。

    琳达告诉梁晓秀说，挪威曾连续5年被联合国评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她很喜欢挪威，挪威地广人稀，生活富裕，环境优美，空气质量全球第一，几乎没什么污染。挪威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她丈夫则说，他们来挪威旅行已经好几次了。他们到挪威不仅仅是为了看奥斯陆，主要是为了看挪威的峡湾。挪威的峡湾是世界上最美的峡湾。挪威峡湾之美，语言难以形容，真是美不胜收。世界各地的游客看了挪威峡湾后，都为之感到惊叹，感到不虚此行。

    梁晓秀说：“中国有一种说法，黄山归来不看山。黄山是中国最美的山，所以有了这样一种说法。那么，罗宾先生，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看了挪威峡湾归来后，不必再看其他峡湾了呢？”

    “对，就是这个意思。”罗宾说。

    梁晓秀又说：“我发现这个小国家看起来精致，温馨，可爱。刚才我漫步奥斯陆街头，有一种走入童话世界的感觉。人们在这里感受不到人间的浮躁，忧虑，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安详，那么平和。我觉得挪威非常安静，我喜欢这种安静。”

    “你在这里居住几天会有更深的感受。这里的人们慢条斯理，文质彬彬，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琳达说。

    “象一个世外桃源？”

    “对，就是世外桃源。你在奥斯陆大街上走累时，来到一家小咖啡馆，找到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品着一杯咖啡，望着窗外的景色、色彩斑斓的街道和行人时，心情之愉悦，语言难以形容！”

    “夫人，你说得真好，富有诗情画意，很有味道。”

    “琳达喜欢写作，擅长表达，所以总能做到出口成章。”罗宾说。

    他们一直在用德语聊天，梁晓秀不知不觉说了不少德语，她感觉她的德语口语好像忽然间变得流畅了。

    亨特尔特夫人告诉琳达，梁晓秀来自法国，她讲法语，她们正好可以和她说法语。

    琳达便说她母亲是法国人，她父亲是英国人，所以她在德国，除了讲德语外，从小就说法语和英语。

    亨特尔特高兴地说：“我们5个人现在用三种语言交谈，很有意思。”

    梁晓秀说她喜欢用三种语言交谈的气氛，感觉非常好。

    于是琳达用法语介绍说，在奥斯陆卡尔约翰大街上，有欧洲各国名牌商品的专柜，但游客却喜欢购买挪威本土产的手工艺品和毛纺织品。那里卖的挪威毛衣非常好，值得一买，她向梁晓秀推荐了挪威毛衣。罗宾则说，挪威的毛衣色彩鲜艳，质量上乘，编织得非常厚实，足以抵挡挪威的严寒冰雪。亨特尔特夫人也用法语介绍说，挪威产的鱼油是世界上最好的鱼油，他们每次来挪威都会买一些挪威鱼油。

    第二天，梁晓秀和新结识的两队德国夫妇一起逛街，在一家商店她果然看到了他们说的那种挪威毛衣。她看大部分毛衣都是红色的，于是不解地问琳达挪威人为什么喜欢红色。

    琳达介绍说，挪威人非常喜欢红色，如果在冬天，人们能在奥斯陆大街上看到有不少男女老幼穿着红衣红裤行走。挪威人服装的颜色与挪威的天气有很大关系。挪威的冬季漫长，在大雪纷飞的天气人们身穿红色的服装似乎也与雪景相匹配。红色可以为冬季单调的色彩增添亮丽的色彩，减少人们的压抑感。

    梁晓秀没有经历过挪威的冬天，所以没有挪威冬天的感受，她看中了一件挪威颇有特色的蓝色图案的蓝白相间的厚毛衣。毛衣的图案色彩鲜艳明快、线条清晰，非常厚实，标价200欧元。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观看了奥斯陆的几个著名景点。罗宾和琳达带着梁晓秀游览了威吉兰公园，公园内的所有雕塑都出自艺术家古斯塔?威吉兰之手。公园内，各种造型的人体雕塑吸引了梁晓秀的目光。在威吉兰的雕刻刀下，这些雕塑栩栩如生，以视觉形象刻画了人生的历程：从公园中心的人生柱为起点，一步一步展示了人类从出生到死亡的全过程，颇有哲理性。她看得入神，觉得那些雕塑就是人生的写照，每个人都会经历生命从诞生到死亡的过程，只是这个过程不同而已。

    罗宾好像看出了梁晓秀的心思，他说：“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命的历程。挪威人古斯塔?威吉兰把这一切都展示出来，让人们看到了生命的全貌。”

    梁晓秀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塑，再细细想想自己的人生，不免感慨万千：人生短暂，岁月无情。她来法国时才18岁，一转眼她就25岁了，成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今后还会有多大变化呢？

    他们接下来参观了挪威国家艺廊，艺廊收藏了挪威古代和现代的艺术品。馆内挂着挪威浪漫画派的作品，其中以挪威表现主义之父爱德华?蒙克的作品名气为最大。梁晓秀在巴黎时看过蒙克的作品，对他的作品很熟悉。不过她也清楚挪威的绘画作品与西欧的绘画作品相比，在艺术水平上显然还达不到那么高的水平，但是这些作品的民族艺术特色浓厚，反而弥补了艺术上的缺陷。

    戏剧博物馆是奥斯陆现存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建于17世纪。博物馆的重点内容是挪威戏剧家易卜生的各种版本的作品。罗宾说，易卜生是挪威人的骄傲，他是挪威最重要的作家，他的戏剧作品在世界上享有盛誉。博物馆对易卜生每一件作品都细心加以保护，给梁晓秀留下了很好印象。

    他们用两天时间看完了奥斯陆。期间，亨特尔特夫妇一直待在酒店里，帮助润色梁晓秀的几篇文章，之后分别把文章发给慕尼黑、法兰克福、柏林的报纸。

    离开奥斯陆到松娜峡湾前的晚上，亨特尔特夫妇宴请大家。亨特尔特用德语说：“梁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法兰克福快报》已经采用了你的《思想的锻造者》一文，近日将刊登；《慕尼黑艺术报》将刊登你的《欧洲古典建筑的魅力》。”

    “可是亨特尔特先生，我还没有修改文章呢，它们怎么能被采用呢？”

    “是这样。为了让你的文章尽快见报，这几天亨特尔特先生帮你修改、润色了你的文章。”亨特尔特夫人解释说。

    亨特尔特高兴地说：“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庆祝粱小姐在德国发表了她的处女作。”

    罗宾和琳达还蒙在鼓里，当他们得知梁晓秀的写作情况后才恍然大悟。罗宾说：“粱小姐，我希望我能在《法兰克福报》上发表你的文章，你以后在再写文章给我也发一份。”

    “我真幸运，能遇到你们这样热心的人，谢谢你们。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报答你们的相助。”

    “最好的报答就是写出好作品。”亨特尔特用德语说。

    “最好的报答就是尽快把你的文章发给我。”罗宾用英语说。

    “我很高兴两位先生帮助粱小姐发表作品。”琳达用法语说。

    “我期待着阅读粱小姐的文章。”亨特尔特夫人也用法语说。

    “我会加倍努力的，谢谢先生们，女士们。”梁晓秀用法语说。

    那天晚上，梁晓秀在酒店房间整理出三篇文章，那三篇文章都是她年初写的。第一篇是《法国奢侈品的秘密》，第二篇是《荷兰人为什么会赚钱》。第三篇是《为什么瑞士人能制造奢侈品牌的腕表》。她准备第二天把三篇文章交给罗宾。

    她没有忘记她来挪威是干什么的：除了旅行，她是来考察餐饮市场的，所以她必须了解挪威的方方面面。那天晚上，她在建房间翻阅挪威的文字资料，了解挪威的情况。

    资料上说挪威是欧洲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她就提出了问题：这个最富的国家靠的是什么？

    她必须找到答案，因为这关系到她在挪威开餐馆的前景。

    在386958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450万挪威人居住，但却拥有令人羡慕的极为丰富的石油资源、海产品资源和其它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又由于工业发达，劳动力素质高、政局稳定，这些因素是挪威国富民强的重要原因。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字显示，挪威人均gdp为79085美元，世界排名第2位。

    当年挪威还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几乎没有什么工业，只有可怜的一点渔业和农业。可是如今只有400多万人口的挪威依托其自然资源和国民的勤奋，在环保、造船、鱼资源管理等领域走在了世界前列。

    挪威最大的资源就是石油，据称储藏量丰富的石油足够400万挪威人幸福地生活100年。仅石油一项收入就能满足挪威人的生活水平。如今的挪威人生活安逸，无忧无虑，过着世界上最富裕国家公民的生活。

    她便想，挪威占尽了天时、地理、人和。

    挪威虽然位于北欧，但与瑞典、丹麦、芬兰和冰岛不同，挪威对欧盟始终抱有“戒心”，所以一直没有加入欧盟的意愿，成为北欧国家的一个“另类”。

    奥斯陆位于挪威东南海岸奥斯陆峡湾北侧的小丘上。传说奥斯陆是“上帝的山谷”，这个名称来自挪威语，意为“林间空地”。事实上，今日的奥斯陆也确实是“林间空地”：整座城市都被大片森林围绕着。

    奥斯陆看起来小巧玲珑，有一种神秘感，像一个镶嵌在北欧大陆上的宝石。以纯生活的角度而论，奥斯陆无疑是最适合人类生活的城市。在所有的公共场所如商店、电影院、博物馆、体育场、音乐厅等等地方，从来就看不到拥挤的人群；市内的公共汽车上似乎永远有座位，根本用不着挤车；各类学校学生都不多，人们用不着为了上名校而争前恐后，使劲所有本领，所有的学生都安静地读书学习，一片祥和的气氛。

    奥斯陆建于1048年，以“世界滑雪之都”名扬世界，每年冬天都有大批滑雪爱好者到这里滑雪。奥斯陆还是世界裘皮加工及出口中心之一，享有“裘皮之都”的美誉。这里的裘皮质量好，但价格不菲。市区的中心的卡尔约翰大道，它贯通市区东西，起于东端的奥斯陆中央火车站，止于西端的挪威王宫。这条大道上收尽了挪威建筑的精华，是欣赏挪威建筑的露天博物馆。

    梁晓秀认为她的中餐馆就得开在卡尔约翰大道上，那里的流动人口最多。

    在奥斯陆卡尔约翰大街上，有欧洲各国名牌商品的专柜，但游客却喜欢购买挪威本土产的手工艺品和毛纺织品。据挪威人说，一般挪威人对世界名牌商品似乎不大感兴趣，理由是：挪威的高税率和高物价限制了人们购买名牌产品的欲望；此外，挪威人的消费观念非常理性，他们不会轻易去购买那些价格昂贵的世界名牌产品。北欧的物价普遍都高于西欧，而挪威的物价又高于瑞典、丹麦和芬兰，在世界上以高物价闻名，这使得人们在购物时不得不慎重。挪威政府实行高收入、高物价、高税收政策，挪威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反倒是外国人普遍对挪威的高物价颇有微词，因此也限制了他们在挪威的消费。

    奥斯陆是一座童话般的城市，看奥斯陆需要时间和耐心，需要像品尝一杯上等咖啡一样，慢慢品尝。奥斯陆是一个慢节奏的城市，匆匆浏览，体会不到它的韵味和魅力。

    唯一让她琢磨不透的是挪威人。挪威人沉默寡言，似乎不善言谈，甚至有点孤独和孤傲。北欧人原本性格孤僻，但挪威人更为孤僻，他们完全不像西欧人那样热情奔放，那样喜形于色。挪威人不擅长言辞；他们似乎看起来更喜欢沉思默想，而不喜欢长篇大论。她问过琳达，挪威人为什么言辞简短，琳达的回答是：民族性格所致。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松娜峡湾

    接下来他们一行5人从奥斯陆乘火车前往卑尔根，在那里他们要再乘火车去看松娜峡湾。从奥斯陆启程到卑尔根，这一段路程几乎穿越了挪威东西腹地。卑尔根是到达松娜峡湾的起点，在那里他们乘火车到达松娜峡湾。火车沿线的风光奇特，梁晓秀领略了弗洛姆铁路的风采。

    从火车上下来，再乘船游览松娜峡湾，一路上景色迷人，特别是以峡湾为背景的连绵的雪山给人以大美的视觉享受。沿途的小镇、度假村、小教堂在群山环抱下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挪威的自然风光和自然地理，对游客来说显然胜于它的城市。位于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部的挪威，有“万岛之国”和“半夜太阳国”的美称。挪威南北狭长，海岸线曲折异常；高原、山地和冰川占国土面积的75%，形成了独一无二的自然景观。松娜峡湾鬼斧神工的地形地貌造就了举世无双的美景。

    挪威的峡湾是保存完好的世界最佳旅游目的地之一。世界上80%的峡湾在欧洲，而欧洲的峡湾主要在北欧，北欧的峡湾则主要在挪威。峡湾是挪威最著名的自然景观。从北部的瓦伦格峡湾到南部的奥斯陆峡湾为止，一个接一个，这无穷尽的曲折峡湾和无数的冰河遗迹构成了壮丽精美的挪威峡湾风光。

    挪威人视峡湾为灵魂，以峡湾为荣，认为峡湾象征着挪威人的性格。峡湾给人带来的不仅是视觉冲击，更是心灵的震撼。

    在挪威语中，峡湾的意思是深入内陆的海湾。挪威北海的海岸线以非常复杂的方式咬噬着内陆，形成了峡湾。挪威峡湾的规模在世界上首屈一指。巍峨的群山和浩瀚的海洋交织在一起，造就了挪威独一无二的天然美景。在松娜峡湾，人们感受到大自然的伟大和壮观；同时也会感叹挪威人对大自然保护得如此之好。

    挪威是欧洲纬度最北的国家，全境三分之一的土地位于北极圈内，每年夏季都有两个月的时间是极昼，是名副其实的“日不落王国”。在这个季节，挪威没有黑夜，每天都是白天。8月是挪威的夏季，极圈里的极昼刚刚结束。松娜峡湾凌晨每4点天就放亮，晚上11点夜幕才会降临。在这个季节，每隔一两天就下一场雨。挪威的雨既不打雷也不刮风，雨过天晴后天空湛蓝，空气更加清新，森林变得更绿。充足的雨水加上冰河融化的雪水、泉水，造就了峡湾中众多的瀑布；随处可见的瀑布从峭壁上飞流而下，发出的水声仿佛一首又一首、连绵不断的美妙动听的天籁之音。

    挪威的海岸线支离破碎，具有一种不规则的美，造成这种地形地貌的原因是峡湾、冰川和北海波涛的切割。挪威蜿蜒曲折的海岸线长达2.5万公里，在峡湾的入海口分布着15万个大大小小的岛屿，挪威“万岛之国”的美称由此而来。这些岛屿是挪威取之不尽的自然财富，是世界上一大片空气质量最好、自然风光最奇妙的地方，是规模最大的自然公园。

    琳达说，夏天是游览挪威的最好季节。百花盛开，温度适中，空气清新，可以饱览挪威的自然风光并在挪威的大小城市和乡村漫步。挪威的海鲜特别是三文鱼味道鲜美、质量上乘，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三文鱼。

    琳达介绍说，松娜峡湾全长200公里，最深处1300米，是世界上最长最深的峡湾，是挪威最著名的自然景观，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他们游览了一天松娜峡湾，梁晓秀被松娜峡湾的美丽和气势所震撼，当天晚上写了一篇游记：举世无双的松娜峡湾

    挪威无穷尽的曲折峡湾和无数的冰河遗迹构成了壮丽精美的挪威峡湾风光。松娜峡湾给人带来的不仅是视觉冲击，更是心灵的震撼。在挪威众多的峡湾中，松娜峡湾是最有名气的一个峡湾。

    在一个静谧的早晨，我们一行5人乘船航行在平如镜面的松娜峡湾上，我们看到远处“七姐妹峰”上还覆盖着皑皑白雪，另一边的弗利亚瀑布倾泻而下。我的直接感受是置身在这个峡湾中，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

    游船在松娜峡湾内的航道上慢慢行驶，两岸绿水青山，天空湛蓝清澈，到处是原始的自然美景，令人心旷神怡。挪威真是幸运，拥有这样风光独特、百看不厌的自然美景。大自然的美景是世界上最美的景色，任何伟大的人工建造的景色都不可能超越我眼前的这个景色。人类尽管能创造发明很多很多东西，但是在创造自然美景时，不得不处于下风。大自然的美景是天然的，是亿万年形成的，人类怎么能超越它们呢？

    我们在欣赏眼前的美景时，忽然下起了小雨，但是没过半个小时小雨便停了。我感到很奇怪，挪威下雨既没打雷也没刮风。雨后的天空更加湛蓝，空气更加清新，森林变得更绿。这样的天气才能造就这样的美景，因为充足的雨水加上冰河融化的雪水、泉水，造就了峡湾中众多的瀑布。我看到随处可见的瀑布从峭壁上飞流而下，发出的水声仿佛象一首又一首、连绵不断的美妙动听的天籁之音在我耳边回荡着。

    罗宾告诉我说：“无论是在夏天还是在冬季，挪威的峡湾同样美轮美奂。从奥斯陆启程到卑尔根，这一段路程几乎穿越了挪威东西腹地。卑尔根是到达松娜峡湾的起点。峡湾为背景的连绵的雪山给人以大美的视觉享受。沿途的小镇、度假村、小教堂在群山环抱下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问道：“这么漂亮的峡湾是怎么形成的？”

    罗宾说：“挪威的海岸线支离破碎，具有一种不规则的美，造成这种地形地貌的原因是峡湾、冰川和北海波涛的切割。挪威蜿蜒曲折的海岸线长达2.5万公里，在峡湾的入海口分布着15万个大大小小的岛屿”

    亨特尔特补充说：“这些岛屿是挪威取之不尽的自然财富，是世界上一大片空气质量最好、自然风光最奇妙的地方，是规模最大的自然公园。”

    我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挪威松娜峡湾，就想和我心爱的人告别一样痛苦。

    从松娜峡湾回到奥斯陆，梁晓秀把这篇用法文写的文章交给亨特尔特。老人看了后大受感动，只修改了个别字句就发给《慕尼黑快报》。亨特尔特告诉梁晓秀，柏林的一家大报同意发表她的关于爱因斯坦的文章。

    罗宾看了《举世无双的松娜峡湾》也大为赞赏。他对梁晓秀交给他的三篇文章非常满意，表示要尽快推荐给报刊发表。

    罗宾和琳达将要返回德国，而亨特尔特夫妇则准备到瑞典旅行，建议梁晓秀和他们一同去瑞典。临分手的前一天晚上，他们5人在奥斯陆一家西餐馆聚会，交谈了很长时间。

    罗宾说，为了让梁晓秀更好地在瑞典观光，他把他的侄女的电话给她。他侄女叫丽丝，在斯德哥尔摩大学做讲师。她可以给梁晓秀做导游，提供方便。

    琳达接过话说，丽丝非常善良，她喜欢结交朋友，喜欢助人为乐。

    梁晓秀说在一个陌生的国家，有一个朋友当向导，那当然是求知不得的事了。

    “除了瑞典，你还要去看哪个国家？”罗宾问道。

    “我想从斯德哥尔摩去芬兰。以后我还想去南欧看看，游览一下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

    “你还想看哪些欧洲国家？”亨特尔特说。

    “我还想到捷克、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看看。”

    “你为什么对这三个国家感兴趣呢？”

    “因为我觉得这三个国家很有特点，捷克有东欧的特点，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有巴尔干地区的特点。”

    谈话转到写作上，梁晓秀说她喜欢读书，喜欢写作。这次到北欧见到四位德国朋友，她对自己的写作有信心了。

    亨特尔特说，写作是一件严肃而又辛苦的事。梁晓秀说她写作只是出于一种爱好，她并不想当作家。

    亨特尔特说，他支持梁晓秀写作，因为她有写作天赋；如果她将来能用德语、法语和英语三种文字写作，他愿意为她提供发表的园地。他衷心地祝愿梁晓秀获得成功。

    罗宾接过亨特尔特的话说，用三种语言写作，的确不多见。他佩服梁晓秀的写作才华，希望看到她有一天用三种文字写作你获得成功。

    亨特尔特建议梁晓秀把她写的欧洲游记的文章汇集成一本书。她可以先慢慢写吧，到时候他会帮她把文章整理出一本书。

    梁晓秀说她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写书毕竟和写文章不一样，那需要大智慧大思想大手笔。也许再过几年我会写书。

    “你已具备写书的才能。”亨特尔特说。

    “我同意亨特尔特的意见。”罗宾说。

    “你们真的这样认为？我觉得我还不具备写书的水平。”

    亨特尔特说：“梁小姐，以你现在的写作水平，你完全可以胜任写书。我是出版商，我刚退休还不到一年。凭我多年的经验，我可以确认你有写作天赋。你知道吗？仔细我看了你写的几篇文章后，发现你观察事务的角度很独特，你不同于欧洲作家，你的分析，叙述都很到位，让我耳目一新。我熟悉欧洲的出版行业，知道什么样的书有市场。”

    “好书在哪里都有市场。”罗宾说。

    “谢谢你们。既然你们这么信任我，我从明天就开始整理材料，正式写书。”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百三十三章 瑞典之行

    从斯德哥尔摩机场大厅走出来，梁晓秀便和亨特尔特夫妇分手了，她不习惯住小旅馆，而预定了斯德哥尔摩最好的5星级酒店——宏大酒店。她乘出租车来到酒店，当天下午便在酒店周围游览。

    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市给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典型的北欧城市──宽阔、空旷、大气。站在斯德哥尔摩宏大酒店门口，向前看就是斯德哥尔摩最美的全景画。

    游览斯德哥尔摩的最佳线路和方式是乘船游览。梁晓秀在酒店不远处的一个码头登上了一艘游艇，乘船在纵横交错的水道上游览，她看到了市容的局部细节；当船只行驶在离城市稍远的水道上时，她又看到了城市全景。斯德哥尔摩的城区由几十个岛屿组成，四周全是湖水和海水，号称北欧的水城威尼斯。但是这个水城不同于威尼斯水城，这里完全是北欧式的水城景观：空旷、悠远、大气。

    瑞典是世界上私人船只最多的一个国家。在830万人口中，有70万私人船只。瑞典人大都热衷于乘船旅行、观光、娱乐。他们虽然在日常生活上勤俭持家，但在购买私人船只上舍得投入。经济较富裕的家庭，喜欢购买中型豪华游艇，一般家庭则购买小型游艇。瑞典人购买的游艇以经济适用为主，很少有法国人、意大利人那种超豪华的游艇。游艇是瑞典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娱乐、观光、旅游的最佳海上交通工具。自古以来，瑞典人就以航海著称；如今在经济高度发达的瑞典，瑞典人把爱好船只的历史传统很好地保留下来，以全民在海上乘船航行的举动，向世界展示了今日瑞典人的精神面貌。

    她想，难怪200多年前瑞典的“哥德堡”号商船就驶抵中国，成为中瑞历史上的一段佳话。

    游船归来，她去看瑞典水晶。

    瑞典水晶制品在欧洲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在欧洲许多国家商场里都有瑞典水晶制品专柜。瑞典水晶制品的设计和制作工艺令人叹服。瑞典名牌水晶制品如1742年就问世的珂斯塔牌水晶制品如同艺术品一样，受到藏家的青睐。瑞典水晶制品的色彩、造型、高贵、美感呈现出豪华典雅的视觉形象；而瑞典水晶设计师精益求精，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在水晶制品中巧妙地融入了诸多生动而美丽的瑞典文化元素。

    在斯德哥尔摩的希尔顿酒店内有一家瑞典最大的水晶专卖店，梁晓秀在那里看到了货真价实的瑞典产水晶。水晶制品琳琅满目，五光十色，光彩照人，她感觉像人世间的珍品。水晶制品价格较贵，一件上等水晶艺术品要价在1000欧元以上，中等的约500欧元，一般小件水晶制品的价格为100-200欧元。

    她认为欧洲水晶艺术品世界闻名，瑞典、丹麦水晶和意大利水晶分别代表了北欧和南欧水晶艺术品的最高水平。她想象把瑞典、丹麦和意大利有代表性的水晶艺术品和水晶制品摆放在一起欣赏，其艺术效果会给人以极美的视觉享受。

    精美绝伦的瑞典水晶艺术制品其实就是奢侈品，其昂贵的价格把普通消费者挡在了门外。她仔细观察购买高档水晶制品的顾客，发现那些顾客中分为两类：一类是喜欢水晶饰品的有钱人；另一类是水晶饰品的行家，他们虽然并不富有，但是舍得在他们喜欢的艺术品上投资。

    她和售货员聊天，售货员告诉她瑞典产品的重要特点是：以质量取胜。瑞典制造业发达，产品质量上乘，像德国产品一样，在世界上享有盛名。一般来说，购买瑞典产品物有所值。

    她挑选了两件小水晶摆件，便返回酒店，在房间阅读有关瑞典的书籍。

    瑞典王国是高度发达的工业国家，人均gdp达到38451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字显示，瑞典人均gdp世界排名第13位。

    “工业立国”一直是瑞典的立国之本。瑞典的工业化水平很高，制造业发达。瑞典人在制造业领域的表现和德国人很相似：他们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产品质量在世界上享有很高的声誉。瑞典是北欧国家中唯一生产汽车的国家。

    瑞典是一个典型的工业国家，对制造业和国际贸易极为重视。

    瑞典的制造业水平是世界一流的，其中尤以汽车、机器制造业最为突出。瑞典的工业制品很像德国产品：结实、实用。沃尔沃汽车被认为是世界上安全系数最高的汽车。

    她在斯德哥尔摩大街上看到满大街上跑的汽车大部分都是沃尔沃轿车，而在欧洲其他国家大街上跑的车则以德国车、法国车、意大利车以及日本车居多。

    第一次到瑞典，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国家的航海历史和对大海、对船只的热爱。海洋和轮船在瑞典人心目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早已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项不可分离的内容。购买船只，是瑞典人仅次于房屋的投资；但凡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都舍得在船只上投资。船，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娱乐，他们的消遣，他们的精神寄托。

    瑞典人的特点是什么？她在书中找答案。

    书中说，瑞典人精于商业，善于把握商业机会，推销他们的产品。在商业活动中，看似沉默寡言的瑞典人是决不会客气的。

    在瑞典，代理商的地位非常重要：大半生意由代理商介入后才顺利完成商业活动。代理商的营销才华为瑞典产品的推销起到了重要作用。许多制造商只负责制造，销售则由代理商来执行。这种商业运作模式发挥了制造商和代理商各自的长处，取得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瑞典的商务活动郑重其事：人们必须穿西装；出席正式晚宴时，男人必须打黑领结。

    瑞典人的特点是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瑞典的交通规则规定，酒后不能驾车。瑞典人认真遵守这个规定：每当外出出席活动需要饮酒时，他们都会指定一位不喝酒的人负责驾车。瑞典人可能是世界上最遵守时间的民族之一，他们的时间概念很强，只要是定好的时间，他们绝不会轻易改变。这种好习惯贯穿于瑞典人日常生活中，令人肃然起敬。同样是欧洲，南欧人的时间观念就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她以为，这与民族的特性有很大关系：北欧人严谨；南欧人散漫；北欧人节俭；南欧人挥霍；北欧人理性，南欧人浪漫。

    瑞典以高工资、高税收、高福利著称；社会和谐，人心安定。瑞典虽然制定了高物价、高福利、高税收政策，但是其经济发展却并没有因此停滞不前，反而发展速度胜过西欧。西欧和南欧国家也实行高物价、高福利、高税收政策，但是经济发展乏力。同样的社会制度，瑞典与南欧国家的经济相比，其经济的活力显然要胜一筹。她觉得这种差别非常值得深入研究。

    瑞典社会发展的一个显著特点是：这里几乎消灭了城乡差别，极大地缩小了贫富差距。瑞典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杀富济贫”的国家。据瑞典人称，瑞典经济发展平稳，人们安居乐业，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种治国理念和政策。一般瑞典人的工资差别不大当，大家挣得钱几乎一样多，很少有人去攀比工资的多少。而那些富人，则要交纳高额的各种名堂的税。纳税，在瑞典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偷税漏税现象很少在瑞典发生。

    瑞典在历史上也曾辉煌过，也曾发动过战争。今天，瑞典人则大力发展经济，把经济的触角延伸到世界各地，把源源不断的经济利润从世界各地带回瑞典，维持着瑞典高质量的生活水平。如今800多万瑞典人在本土安居乐业，在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下，过着发达国家公民的好日子，享受着极好的各种社会福利。

    瑞典是北欧人口最多的国家，经济规模也最大，但瑞典似乎对此漠不关心，更没有以北欧老大自居。虚荣，攀比，浮夸，在瑞典没有市场；而实干，认真，持久，则是瑞典人的特点。瑞典拥有独特的地理位置，资源丰富，地广人稀，经济发达，占尽了天时、地理、人和的诸要素。

    在一本书中，她看到了一段有关瑞典和中国关系的介绍：

    瑞典与中国的关系可以追述到300多年前。当时，有数百艘商船利用海上丝绸之络来往于中瑞两国，进行商贸活动。这些船只把精美绝伦的东方工艺品带到瑞典，使瑞典人领略了神秘的东方文化。瑞典王室成员对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兴趣浓厚，长期以来热衷于收藏中国艺术品。

    她便想“：多少年来，何止瑞典王室收藏中国艺术品，在欧洲大陆乃至全世界有多少王公贵族、社会名流、高官巨贾都曾收藏中国藏品。几百年来，中国艺术品作为东方艺术的代表风靡世界，其艺术魅力经久不衰，成为中国博大精深文化的一个缩影。

    早在1950年，瑞典就与中国建立了正式外交关系。瑞典是西方国家中最早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1949年10月1日成立，而瑞典则在1950年1月14日便承认中国，5月9日与中国建交。这在当时的西方国家中是很少见的。

    瑞典当时为什么会和中国建交？她认为那是瑞典人的远见。

    那天晚上她看书看到很晚才睡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实地体验

    梁晓秀可不是一个死读书的人，她对书本上的东西总是半信半疑，除非她亲眼所见，否则她不会完全相信。瑞典商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必须亲自查看。她读的材料商介绍了三家瑞典企业，她决定亲自体验一番。

    瑞典制造的日用品，既有价格昂贵的奢侈品，也有大众价格的“大路货”。海丝腾牌床具和宜家品牌是这两个品种的代表作。

    她先到斯德哥尔摩海丝腾旗舰店查看实情。她第一次听说海丝腾床，售货员介绍说海斯腾睡床是世界上价格最昂贵的床：最贵的一张海丝滕牌床标价高达5万欧元，约等于50万人民币。

    她问海丝腾床为什么那么昂贵。

    售货员解释说，海丝滕床全手工打造，使用马鬃等上等原材料制作而成。海丝滕床使用的原材料及制作工艺都无可挑剔。

    梁晓秀说海丝腾床的价格是奢侈品的价格，即使在欧洲，使用海丝腾床的人也不会太多。

    售货员说的确如此：使用海丝腾床的家庭凤毛麟角。售货员话锋一转，说拥有160年历史的海丝腾床目前是世界上最好的床，能为人们提供最好质量的睡眠。他的解说颇有煽动性：宣称睡眠是人生最重要的一项事情，一张好床能保证人的一生幸福的睡眠。

    梁晓秀觉得这种说法与芬兰人对桑拿浴的评价有异曲同工之处：芬兰人说，洗浴、睡眠、吃饭是人生三件最重要的大事。睡眠、洗浴、吃饭三件事确实是人生重要的生活内容，北欧人把这三件大事中的两件大事──睡眠和洗浴──用海丝腾牌床具和芬兰桑拿浴室凸显了它们的品牌价值和商业价值，获利匪浅。

    这就是北欧商家的精明之处啊。

    这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呢？

    她和售货员了解海丝腾的历史和现状。

    海丝腾创办于1852年，是瑞典最古老的手工床具制造商。海丝腾创办初期，专门生产马具，后来才开始生产床具。海丝腾在欧洲多国设有80多个专卖店；但是坚持该床只在瑞典本土生产。

    这家古老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是简?瑞德，他坚守家族企业的经营理念，只在瑞典本土设立工厂，而决不会在任何其他国家设立工厂。

    之后，她来到宜家专卖店查看。她在欧洲好几个国家看见过宜家店，在比利时和荷兰的宜家店，顾客盈门，川流不息。在欧洲出售的宜家产品上印有瑞典宜家设计的标记。欧洲人购买宜家产品，价格和质量起到了决定性的因素。与同类产品相比，宜家有巨大的价格优势，而其质量又有保证。这是宜家在欧洲获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她认为宜家是欧洲商业的一个成功案例。宜家品牌的家具和家居用品价格适中、质量可靠，在种菜家庭有一定的市场。宜家在欧洲各国遍地开花，颇受中产阶层消费者的欢迎。那些店大部分都建在城市的郊区或交通方便的地方。店名牌子一律使用统一制作的巨大米黄色宜家招牌，十分显眼。

    在某种程度上，宜家成了今日瑞典的一个国家形象名片。

    宜家的成功诠释了瑞典在中档产品制造、销售、推广方面的才华和远见。宜家产品不是高科技产品，不需要高科技人才来研发、制造，但瑞典人却在这种中档产品上投入了一批高级管理人才，以产品的销售量获得了最高利润，通过占领国际市场把宜家打造成了大众化的国际品牌。在同类产品中，还没有一个国家推出类似于宜家这样知名度的品牌产品。宜家确立的品牌效益，其价值甚至超过它的产品价值。

    她想，宜家就是她的榜样，她要在瑞典开几家类似于宜家那样的中餐馆，满足中产阶层的需求。

    1978年，她必须在瑞典开至少一家餐馆。那时瑞典还没有中餐馆，她必须捷足先登，占领瑞典餐饮市场。瑞典不是移民国家，但她可以从法国调集人马。她相信中档餐馆在斯德哥尔摩生意差不了，靠餐馆赚的钱，她的员工可以过上瑞典中产家庭的生活。

    在偶过国家开中餐馆，就得有在海外闯荡的勇气。书本上说北欧昏暗的冬季令人难以忍受，但在她看来那根本就不是问题：中国人什么苦不能吃？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只要能赚到钱，苦算什么？什么都不算！他必须让她的中餐馆在瑞典扎，发展，通过中餐这个生存“武器”连带着把中国的文化带到瑞典，以另一种方式在瑞典传播中国文化。

    至于开餐馆的其他事宜，如税收、卫生、消防等等，都不在话下。

    那天中午，她在一家西餐馆吃午饭，体验瑞典的餐饮。她感觉瑞典西餐做工之精细、味道之好，一点也不亚于欧洲大陆的西餐。瑞典西餐的量大，质量高，虽然菜肴不如西欧西餐那么丰富，但瑞典厨师烹饪的西餐就像瑞典的产品一样，质量又好又实惠。

    那几西餐馆提供野猪肉和鹿肉，服务员向她推荐那两道菜。她想瑞典号称是保护野生动物最好的国家之一，可是这里的餐馆居然提供这种野味菜系。她问服务员他们为什么吃鹿肉，服务员回答说，瑞典的鹿太多，餐馆供应的鹿肉都是饲养的鹿。但是在她看来，即使是家养的鹿肉，毕竟鹿与猪、牛、羊不同，吃鹿肉似乎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她一下子条件反射地想起了多年前读过的一本描写打猎的书。书中的情节历历在目：一个猎人追杀一对野鹿，野鹿拼命逃亡，到最后野鹿跑到悬崖边无路可逃，面对猎人的枪口，野鹿一下子跪了下来，乞求猎人不要开枪。看到这一场景，猎人心灵受到震撼，把枪放了下来。

    他没有点那道菜。

    她想世界在矛盾中运转。瑞典的鹿太多，瑞典人认为吃一点鹿肉无关紧要。这是不是自圆其说呢？瑞典既然是注重动物保护的国家，就应该制定法律，禁止人们享用鹿肉。鹿是一种高贵、温和、柔顺、具有灵性的动物，是大自然万物中招人喜欢的一种动物。吃鹿肉，是不是太残忍了？

    吃完中饭，她回酒店继续看书。

    书里说，瑞典企业不像西欧企业的私有化程度那么高，瑞典全国的多家企业是国有企业，归国家直接管理。当然，瑞典也有重量级的私有企业。在瑞典执牛耳的企业是瓦伦堡家族企业。瓦伦堡家族是瑞典最重要的家族，几百年来屹立不倒，蜚声国际商界。爱立信、沃尔沃、北欧航空公司等世界著名的跨国企业的最大股东就是瓦伦堡家族。

    她停下来想，这个瓦伦堡家族已有上百年历史，值得她学习呀。她就想打造一个世代相传的家族企业。

    看了一会儿书，她来到窗前往外看，看到酒店外面有一组艺术化排列的建筑群，那些建筑群在宁静的山水衬托下，其色彩和造型显得更为漂亮；而街道上漫步的行人，其神态、着装似乎也融入了大自然和城市的美景中，构成了一副诗情画意的画面。

    4月的斯德哥尔摩，其五彩斑斓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书中说，夏天的斯德哥尔摩非常漂亮，五彩斑斓的建筑在大面积的湖水和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宛如一幅超大面积的油画，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艺术效果，人的心情也会随着那些美景变得开朗、舒畅、雀跃。

    她从窗外往外看，感觉瑞典人是那么安静，那么平和，没有浮躁，没有张扬，一切似乎永远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她甚至觉得，即使再过100年，斯德哥尔摩的变化也不会很大。时间在这里似乎已经停止流逝。

    书里还说，10月的瑞典是一个好季节，金黄色的树叶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越发耀眼，成为瑞典秋天一道靓丽的自然景观。斯德哥尔摩号称欧洲北方的威尼斯，河道相连，全城都有河水。

    她忍不住又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细看斯德哥尔摩的市容，发现这座城市的美丽、高雅、大方，在欧洲国家中是不多见的。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皇宫、议会一带，城市建筑极漂亮：山、水、树木花草和五颜六色的建筑物有机地融为一体，组成了斯德哥尔摩百看不厌的美丽景观。

    酒店位置绝佳，走出不远就能看到那些名胜古迹和著名的建筑群。

    她漫步来到瑞典皇宫前的广场，正赶上瑞典皇家卫队为一个欢迎的仪式进行列队排练。皇家卫队的队员手持刀剑，身着古代军服，在古色古香、庄重厚实的皇宫广场前一字排开，反复练习立正、举刀、敬礼的动作，一丝不苟。她觉得那些皇家卫队的排练活像一幅古代欧洲皇家活动的场景。这种场面只有在向瑞典这样的君主立宪制国家才能看到。

    她从皇宫又来到市政厅附近观光。那座古铜色的市政厅耸立在清澈透明的湖水边，她走进市政厅，看到里面橱窗里摆着镶嵌着金边的诺贝尔水晶酒杯和瓷器，因其价格昂贵，无人问津。

    走出市政厅，她到湖边散步，看到两个瑞典小学女教师领着20几个小学生前来观光。那些小孩规规矩矩，没有一个乱跑乱动的。他们认真地听着老师的讲解，不时看梁晓秀一眼，露出小孩特有的腼腆的笑容。

    那些瑞典小孩子天真活泼，招人喜欢。她走到那些孩子旁边，问他们的老师，是否可以和孩子们说几句话。两个女教师略带害羞的表情说，可以。

    20几个孩子听到老师的吩咐后，一字排开站在梁晓秀面前，等她和他们说话。她用英文说“中国”，那些孩子居然也大声用英文说“中国”，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天真无邪，完全是一幅孩子们的面孔。她便想，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他们是否也会像他们的父母一样能够占领世界经济的高地呢？

    她抚摸着一个小姑娘的头发，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将来肯定会成为可爱，纯真，规矩，懂事的孩子。

    她已经到过9个欧洲国家，感觉看的国家越多，接触的人越多，对欧洲的了解就越深。在她看来，瑞典人不像西欧人那么圆滑，那么世故，那么老道，但是他们却凭借着自信、认真、韧性、耐力把自己的长处和优势加以最大限度地发挥，二战后一直维持着瑞典经济的活力，使他们得以长期享受高质量的生活。从眼前的发展趋势看，瑞典经济还会持续发展。在这样一个国度开办中餐馆肯定能赚到钱。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眼见为实

    斯德哥尔摩值得一看的内容不少，梁晓秀还去参观了诺贝尔纪念馆。在她看来，瑞典大科学家诺贝尔就是瑞典的国家名片，就像童话大师安徒生是丹麦的国家名牌一样。

    当年，诺贝尔从国外回到瑞典后，在卡尔斯库加市的白桦山庄定居，如今的诺贝尔纪念馆就建在这里。馆内有诺贝尔的遗嘱和他获得的各种技术发明专利证书以及生前的照片。诺贝尔一生发明了众多专利技术；如今他的英名使瑞典名扬四海。

    诺贝尔纪念馆是本应是各国游客必看的一个景点，可是一般外国游客极少光顾这个景点。她在纪念馆仔细观看了馆内的藏品。从这些展品中，她看出瑞典这个民族对发明创造是多么热心，多么投入。诺贝尔纪念馆是今日瑞典尊重科学技术的生动写照。没有诺贝尔，就没有如今闻名世界的诺贝尔奖。大科学家诺贝尔的名字与这个国家齐名。

    诺贝尔带给瑞典的荣耀和名声，在瑞典历史上居第一位。

    在斯德哥尔摩郊区皇后岛上有一座中国宫。这个建筑把中国式宫殿建筑风格和法国洛克式建筑风格合二为一，成为一个中西合璧的建筑物。她参观中国宫后便想，当时的瑞典建筑师或许有意建造这样一座中西合璧的建筑物。不过她估计这种可能性极小。理由是：西方人对中国的理解从古至今都隔了一层。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郊外也建有一座中国楼，同样中西合璧，不是纯粹的中国建筑。即使是当今欧洲的所谓汉学家，对中国的了解和认识也是有一定局限性的。中国5000年博大精深的文化对西方人来说犹如天书，能破解其一二已经是奇迹了。中国宫的宫门、宫窗两侧的边框上镶有中国式图案，室内的墙上挂有中国山水鸟类的画卷和书法条幅。看着这些中国文物，她不免想知道它们的来历。

    瑞典的文物古迹远没有西欧那么丰富，值得一看的内容并不多。

    在宏大酒店提供的旅游项目中，她找出沃尔沃汽车公司，决定到那里去参观。她还从未看过现代化的大车间。

    沃尔沃公司的总部位于瑞典第二大城市哥德堡。她在斯德哥尔摩租了一辆沃尔沃轿车，开车前往哥德堡。

    走进沃尔沃车间，她看到了聚精会神工作的瑞典汽车工人和现代化的流水线。她在那个大车间停留了2个小时，仔细观看了工人们工作的每一个环节。

    她心想，一个中国女人到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现代化汽车生产车间参观，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啊。可是如今，这已成为现实。

    她第一次近距离观看瑞典大企业工人的工作状态。他们那种认真、一丝不苟的工作精神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看着那些工人工作时的状态，不免觉得他们生产的产品质量无可挑剔。在现代化工业生产中，技术工人的作用非常大：一个出色技工可以保证产品的质量或微小的差别。欧洲的技工“很老实”，绝不会偷工减料，需要20道工序，他们绝不会做19道工序。沃尔沃公司的讲解员介绍说，沃尔沃的最大特点是保证产品的质量、注重产品的环保功能。质量、环保，是沃尔沃的生命线。尽管如此，沃尔沃还是遇到了来自同行业前所未有的挑战。

    瑞典的冬天令人难以忍受。没有在瑞典经历过冬天的人，根本想象不出瑞典的冬天给人造成的阴郁心情有多么可怕、多么无奈。

    哥德堡虽然号称是瑞典第二大城市，但没什么特点。哥德堡是一个海港城市，瑞典的商船当年从这里启航，走向世界，把瑞典打造成了一个海上贸易强国。盘点历史，她发现凡是发达国家都与海洋发生过长期的关系，都曾是航海大国，都拥有海洋文化。北欧国家都是航海国家，海上贸易国家，在历史上欧洲的许多海盗便来自北欧国家。

    哥德堡十分安静，安静得令她感到有点寂寞和孤独。瑞典人本身沉默寡言，不善交往和交谈，他们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很少关注别人。她想倘若她生活在哥德堡，她能忍受这里的寂寞吗？

    街上的行人极少，商场里的顾客屈指可数。城市的建筑风格单调，古板。哥德堡人看起来更朴实、更实在；他们是一群似乎与世隔绝的人，生活单调，没有热闹，没有狂热，只有平静的生活。

    那天晚上，她到一家西餐馆吃饭。那家能容纳50人的餐馆，从晚上7点到9点，她只看到三个顾客来就餐。这个餐馆可赚不到钱呀，她想，在这座城市绝不能开中餐馆。

    第二天上午，她到哥德堡海滨转悠，中午在一家海鲜餐厅吃饭。这个餐厅规模较大，能容纳200人，但是顾客却不多。餐厅供应自助海鲜，所有的海鲜都是产自周围海域的新鲜产品，有龙虾、螃蟹、三纹鱼、海螺等十几种海鲜，味道鲜美，价格却不高。她只花了10欧元。她估算了一下：餐馆这种诱人价格最多只能赚到营业额的10%；这样的海鲜餐馆在斯德哥尔摩见不到，在西欧国家更是见不到。

    从哥德堡开车返回斯德哥尔摩的途中，她看了瑞典最大的一口湖──维纳恩湖。那口湖十分幽静，周围几乎没有人烟。她坐在湖边，望着清澈透底的湖水，感觉到它的自然美和野性美。但是这口湖并没有成为象奥地利萨尔斯堡湖区那样的观光旅游胜地。

    她在湖边取出一本介绍瑞典气候的杂志翻阅，杂志上有一篇文章介绍了瑞典的冬季。在斯德哥尔摩的隆冬季节，阴冷和昏暗的天气给人造成一种特别的压抑感。早晨7点黑茫茫一片，直到上午10点多钟，天空才开始慢慢放亮，但是乌云密布，天气阴沉；下午3点，天空完全黑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那种黑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10点，令人感到十分压抑、烦躁、无奈。

    她便想，黑云笼罩在头上，会让人感到呼吸困难，度日如年啊。许多欧洲人都承认，冬天不是造访瑞典的好季节；而那些移居西欧的瑞典人称，他们移居的目的就是为了躲避瑞典的冬季。

    那种昏暗、压抑的天气在瑞典每年有半年时间。阴郁黑暗的天气令人心神不定、无所适从，甚至都没有食欲。这时，整个瑞典夏日的风采和魅力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在这样令人极其压抑的环境下，外来人只有一个想法：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这里不是人间天堂，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有人甚至抱怨说，这里怎么能成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呢？

    天色已晚，她开车驶往斯德哥尔摩。

 第二百三十六章 美人丽娜

    在瑞典该看的东西她都看遍了，这时她想起了德国夫妇给她介绍的瑞典朋友丽娜，决定给丽丝打电话。一人在外旅行，时间长了不免感到孤独。此时，她就想找一个人聊天。于是她早晨起床后便给丽娜打了电话。

    “丽娜，我叫梁晓秀，你叔叔罗宾先生让我和你联系一下，看你有没有时间？”

    “你好，梁小姐，我已经接到我叔叔的电话。我今天有时间，一个小时后我到你住的酒店去看你。”

    9点钟，丽娜敲门。梁晓秀打开门，看到一位金发碧眼、身材均匀的年轻女士站在她面前，他她在欧洲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欧洲女人，一时竟呆呆地看着丽娜，没有说出话来。

    “你是梁小姐吧，我是丽娜。”

    “你好，丽娜。很高兴见到你，请进来。”

    丽娜进到房间坐下后说，她叔叔给她打电话，让她好好照顾梁小姐，还说梁小姐是一位很有潜力的作家。

    梁晓秀感到好笑，她怎么成了作家呢？她解释说她只是喜欢写作而已。

    “喜欢写作的人才能成为作家呀。”

    梁晓秀说，她昨天晚上写了一篇观感文章，想让丽娜给看看。

    丽娜看了梁晓秀的那篇文章后，大加赞赏。她说只有外来人才能写出那样的文章：视角独特，语言洗练，颇有文采。她想把那篇文章推荐给瑞典的报刊发表。

    她说，他们瑞典人很在乎外国人怎样评价他们，所以瑞典人愿意看外国人写瑞典的文章，因为那种文章往往能从另一个角度观察事物。

    丽娜问梁晓秀都看了哪些景点，梁晓秀说她差不多都看完了，印象最深的是乘船游览斯德哥尔摩。丽娜便说，瑞典人非常喜欢游艇，差不多每10个人中就有一个人拥有一艘船。瑞典是世界上私人船只最多的一个国家。

    梁晓秀说：“你们是航海民族，所以喜欢大海。”

    “我们热爱大海，喜欢驾船出海。只有在大海中，我们才能感到乐趣，感到生活有意义。我们的日常生活虽然简朴，但是我们舍得购买私人船只。”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生活态度。法国人讲究吃，讲究穿，生活比较奢侈；但是长此以往，他们养成了好吃懒散的习惯。”

    “法国人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民族，他们太喜欢吃喝玩乐了。相比之下，我们瑞典人的生活大都很朴实。你看，我们的游船也不如法国人的游船那么豪华，但是我们的游艇普及率在世界上排名第一。我们购买的游艇以经济适用为主。我们的生活也是如此：简单、实用。”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游艇对你们来说就像汽车一样？”

    “是这样。游艇是瑞典人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娱乐、观光、旅游的最佳海上交通工具。”

    “我觉得在游艇上投入资金很值得。你看，我现在坐在你的游艇上观看斯德哥尔摩和我在陆地上看的斯德哥尔摩，感觉完全不同。你说的没错：我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斯德哥尔摩的另一面。这使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其实人生也是如此，不能只从一个角度观察人生，而应该从多家度观察人生，这样才能得出近似完美正确的结论。”

    丽娜听梁晓秀那么评价，便提议她们驾船出去转转。她开车带梁晓秀来到一个小码头，在那儿有一艘小游艇，那是丽娜的游艇。上了游艇，待梁晓秀坐好，丽娜便驶离码头，她说：

    “梁小姐，你的感觉的确没错。这就是作家的感受。作家总是比别人看到更多的东西，能看懂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你看，我们现在乘船在纵横交错的水道上行驶，可以看到斯德哥尔摩全景、中景和局部细节；我们和城市的距离时远时近。斯德哥尔摩的城区由几十个岛屿组成，四周全是湖水和海水，号称北欧的水城威尼斯。但是这个水城不同于威尼斯水城，这里完全是北欧式的水城景观：空旷、悠远、大气。与威尼斯相比，我更喜欢斯德哥尔摩。”

    “我感觉到了斯德哥尔摩的空旷、悠远、大气。”

    “我今天带你在水面上游遍斯德哥尔摩全城。你坐好了，我要加速行驶，在水面上兜风，让我们感受在水面上行驶的快乐。”

    “一切听你安排。”

    游艇突然间提速，冲向前面的水面，掀起了阵阵白色的浪花。她们在游艇上整整度过了4个小时。

    丽娜把游艇开到码头，又开车带梁晓秀来到一家海鲜餐厅。那个餐厅规模很大，能容纳几百人。餐厅供应自助海鲜，所有的海鲜都是产自周围海域的新鲜产品，有龙虾、螃蟹、三纹鱼、海螺等十几种海鲜。

    丽娜介绍说，瑞典的海鲜味道鲜美，物有所值。她到西欧总感觉那里餐馆的价格太高。

    梁晓秀此时不愿意提餐馆的事，她没有说她就是开餐馆的人。她只说北欧的海鲜非常好吃，特别是挪威的三文鱼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感觉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三文鱼。她话锋一转，说她赞赏瑞典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简洁实用。

    丽娜说，瑞典人多少年来就是那样生活过来的，已经养成了习惯。

    梁晓秀说：“我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即简单地生活。”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梁小姐？”

    “什么提议？”

    “斯德哥尔摩周围有许多非常幽静的小岛，我家在其中一个小岛上有一个小木屋。你若感兴趣可以住到那里去，那里远离市区的喧闹，非常安静，非常适合写作。你看怎样？”

    “是吗？那太好了。我明天就退房，搬到岛上去住。我正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呢。你叔叔说，我可以写书，我想利用这个机会把我过去写的手稿整理一遍，看看能不能在那些手稿的基础上写出一本书。”

    丽娜便说，从斯德哥尔摩市内的码头乘船到附近小岛上游览别有一番情调。那些小岛树木成荫，鲜花盛开，十分幽静。进入岛内的第一感觉是，远离了都市的喧哗和人间的烦恼，真正进入了大自然的怀抱。岛上小巧玲珑的建筑错落有致，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岛上的咖啡馆、餐厅、商店一应俱，顾客不多，极为安静。在那里的餐馆就餐，确实能感受到真正野餐的乐趣：饭菜是陪衬，自然环境才是主角。坐在绿树怀抱的咖啡馆喝咖啡，在凉爽的天气，看着周围的景色，那是一种美的享受。那里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在那里住上一天，远比奔波忙碌看一天名胜古迹要好得多。

    梁晓秀动了心，想在一个小岛上潜心写作一个星期。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百合小岛

    第二天上午，丽娜开车到酒店接上梁晓秀来到码头，然后驾船行驶30分钟，抵达一个小岛。梁晓秀问丽娜那个小岛叫什么名字，丽娜说小岛上盛开百合花，所以就叫百合岛。

    梁晓秀一下船，便喜欢上了这个百合岛。小岛树木成荫，鲜花盛开，十分幽静。她进入岛内的第一感觉是，远离了都市的喧哗和人间的烦恼，真正进入了大自然的怀抱。岛上小巧玲珑的建筑错落有致，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岛上的咖啡馆、餐厅、商店一应俱，顾客不多，极为安静。丽娜的小木屋就在水边，里面非常干净。进到屋里后，梁晓秀看到小木屋有一个小卧室，一个小书房，一个小厨房兼餐厅。她问丽娜她可以在小木屋住几天。丽娜说，她住多久都可以，没有时间限制。

    梁晓秀说，小书房非常适合写作，她可以安心写作了。

    丽娜说，小岛上有小超市，梁晓秀可以买点食物自己做饭，或者到岛上的小餐馆吃饭。在那里的餐馆就餐能感受到真正野餐的乐趣。她每天过来看梁晓秀一次。梁晓秀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

    梁晓秀感觉百合小岛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天，肯定会有利于身心健康。她需要调节一下身心，这段时间以来她感觉有些疲倦了。

    当天晚上她写了一篇游记：《斯德哥尔摩游记》。

    我在斯德哥尔摩宏大酒店一带看到了城市最美的全景画。眼前是一片清澈的湖水，湖水上游荡着许多白色小帆船；在湖水的两岸，布满了瑞典建筑的精华，这些建筑庄重、厚实、挺拔；再往远处看，越过湖水，就是高高耸立的深棕色的斯德哥尔摩市政厅。斯德哥尔摩的美丽、高雅、大方，在欧洲国家中是不多见的。斯德哥尔摩市政厅、皇宫、议会一带的建筑物极漂亮：山、水、树木花草和五颜六色的建筑物有机地融为一体，组成了斯德哥尔摩百看不厌的美丽景观。一组一组艺术化排列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在宁静的山水衬托下，其色彩和造型更加迷人；而街道上漫步的行人，其神态、着装似乎也融入了大自然和城市的美景中，构成了一幅又一副诗情画意的画面。斯德哥尔摩五彩斑斓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斯德哥尔摩的确很漂亮，五彩斑斓的建筑在大面积的湖水和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宛如一幅超大面积的油画，呈现出一种迷人的艺术效果，我的心情也受到这些美景的影响变得开朗、舒畅、雀跃。瑞典人是那么安静，那么平和，没有浮躁，没有张扬，一切似乎永远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时间在这里似乎已经停止流逝。

    金黄色的树叶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越发耀眼，成为瑞典秋天一道靓丽的自然景观。号称欧洲北方威尼斯的斯德哥尔摩古铜色的市政厅耸立在清澈透明的湖水边，十分耀眼。我在市正厅里面的小商店里看到镶嵌着金边的诺贝尔水晶酒杯和瓷器，造型雅致，但价格昂贵。如果我有钱，我肯定会买这几样物品。从市政厅外面回往瑞典议会大楼和皇宫建筑群，我发现斯德哥尔摩的城市景观又有新的变化。

    我对瑞典水晶制品一直很有兴趣，这次终于有机会好好欣赏瑞典水晶了。我在希尔顿酒店傍边的水晶专卖店足足转了一个半小时。瑞典名牌水晶制品历史悠久，珂斯塔牌水晶于1742年问世，对我来说那是一个遥远的年代。制品简直就是艺术品，是值得珍藏的艺术品。瑞典水晶制品的色彩、造型、高贵、美感和韵味给人以豪华典雅的视觉享受。瑞典水晶制品价格昂贵，一件上等水晶艺术品要价在1000欧元以上，中等的约500欧元，一般小件水晶制品的价格为100-200欧元。阿凤认为，瑞典、丹麦水晶和意大利水晶分别代表了北欧和南欧水晶艺术品的最高水平。如果把瑞典、丹麦和意大利有代表性的水晶艺术品和水晶制品摆放在一起欣赏，其艺术效果会给人以极美的视觉享受。

    我在市政厅旁边的湖边看到了一群可爱的瑞典儿童。他们是那么舔着烂漫，让我喜欢得不得了。瑞典的儿童特别可爱，纯真，规矩，懂事。两个瑞典小学女教师领着20几个小学生到市政厅来观光，这些小孩规规矩矩，没有一个乱跑乱动的。他们认真地听着老师的讲解，不时看我一眼，露出小孩特有的腼腆的笑容。这些瑞典小孩子天真活泼，招人喜欢。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天真无邪，完全是一幅孩子们的面孔。等到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他们是否也会像他们的父母一样能够占领世界经济的高地呢？

    写完那篇文章，她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晚上11点。她又给丽娜的叔叔和婶子写了一封短信。

    亲爱的罗宾、琳达：

    很高兴在丹麦与你们相识；谢谢你们在挪威给予我的帮助。我在斯德哥尔摩与你们的侄女丽娜联系上，并聊得很开心；此刻我正在百合小岛上给你们写信呢。

    我想在这个小岛上住一段时间，把握过去写的手稿整理一遍，为将来出书做准备。

    你们真诚的梁晓秀

    她每天坐在小书房，整理手稿，感觉头脑特别清醒，进度神速。

    她拉出了一本书的大纲，书名暂定为《欧洲四国：欧洲最美的自然景观》，书稿20万字，用法文写作。此外，她在浏览、整理自己过去的手稿时，感觉还能写出三本书。第一本书是《日耳曼民族与拉丁民族比较》，在这本书中她想以德国和法国作为这两个民族的代表，从语言、文化入手，分析他们民族的特征和性格。第二本书是《德国制造》，在这本书中，她将从德国的技工开始一直写到德国的工程师和科学家。第三本书是《法式生活》，从路易十四一直写到当代法国人的生活。

    她写好四本书的大纲后，开始构思每本书的具体内容。

    好消息不断传来。亨特尔特打来电话说，她交给亨特尔特的5篇文章全部发表，一共收到8500欧元的稿费。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表作品。亨特尔特希望她写一本书，她便和亨特尔特提起她的《欧洲四国》的大纲，亨特尔特认为那本书有出版的价值，希望她尽快把书稿写成，发给他。罗宾先生也带来了好消息：她的四篇文章有三篇在英国发表，一篇在美国发表，其中有一篇刊登在英国最有名的报纸《泰晤士报》上。三篇稿子都是由罗宾翻译成英文的，稿费总共3500英镑，另一篇稿子的稿费为1200美元。在一个月内，她收到了欧元，英镑和美元三种货币，她很开心。

    她开餐馆赚了大钱，这些稿费不算什么，但她却有一种成就感。写字赚钱和开餐馆赚钱，对她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赚钱方式：写字时脑力劳动。她要抓紧时间把第一本书写出来，尽快发给亨特尔特。她估计有一个月时间就能完稿。亨特尔特曾答应帮助修改、润色个别文字，之后交给法兰克福的一家出版社。

    期间，罗宾打来电话说，希望梁晓秀今后每到一个国家都写一些文章寄给他，他负责转给报纸和杂志刊登。

    梁晓秀认为这是一件好事：通过写作提高她的写作水平，同时还有稿费，一举两得。

    多年来，梁晓秀的生活一直很有规律。她在岛上住下后，每天早晨6点起床，吃过早饭后，便开始写作。上午11点，她到小岛岸边的游泳区游泳，一个小时后回到小屋做饭。吃完中饭，她睡一个小时，然后接着写作，下午5点钟到小岛上散步一小时。之后，她在小岛上的一家小餐馆吃晚饭，一份浓汤，一份沙拉，一份牛排。晚上8点她接着写作，一直到11点睡觉。

    她每天的生活就按这种节奏度过，几乎没有变化。丽娜知道梁晓秀在专心写作，每天过来坐一会儿，然后便离开。

    一个星期时间，梁晓秀写完了第一本书的初稿。她主要是把过去的手稿连接起来，所以没费多少事。那天丽娜来看她，给她带来了一本瑞典杂志，杂志上面刊登了她的《斯德哥尔摩游记》。丽娜说，那家杂志非常欣赏梁晓秀的文笔和看问题的视角，希望她定期供稿。梁晓秀当即取出她写的三篇文章：《丹麦设计》、《丹麦瓷器》、《瑞典水晶》，交给丽娜。

    丽娜看了三篇文章非常高兴，认为梁晓秀的文笔优美生动，思想深刻独特，所写的文章可读性极强。她欣赏梁晓秀的写作风格，说她的文章有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美感。

    她们接触了一个星期，丽娜给梁晓秀介绍了她的情况。她父亲是罗宾的哥哥，20几岁时来瑞典经商，结识了她的母亲，生了5个孩子，丽娜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其他四个孩子有的在美国，有的在英国。父亲去世后，她一直和母亲住在一起。她在大学和研究生阶段一直学习工业设计，毕业后在斯德哥尔摩大学担任讲师，主讲设计学。她已32岁，但还没有结婚。

    梁晓秀很想知道瑞典人的婚姻观，于是便请教丽娜，丽娜很大方地介绍了瑞典人的婚姻观。

    “瑞典人结婚的年龄一般都多大？”梁晓秀问。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有比较早的，比如20岁出头就结婚，也有比较晚的，30多岁才结婚。不过现在的发展趋势好像结婚的年龄越来越大，人们大都不喜欢早婚。年轻人更多的是同居，而不结婚。我现在也有一个男朋友，是我的同事，我们同居已经有三年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现在还没有具体想法，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

    “他和你的想法一样吗？”

    “一样。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结婚。他没和我谈论这件事。”

    “我看结婚这件事要慎重，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我们也是这么看的。”

    “丽娜，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会促成结婚的决定？”

    “两个人都有共同的感觉，都觉得应该结婚了，这时我们就会结婚。”

    “这种感觉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生活过得很有意思。一旦结婚，每个人都要承担家庭的义务，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了。”

    丽娜没有问梁晓秀的婚姻，这让她很高兴。

    她们又聊到了梁晓秀的写作。丽娜说一个真正靠写作的人，不仅要具备写作的才华，还必须具备献身精神，能够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孤独。只有长时间地写，不断地写，才能有所成就。她还说她叔叔罗宾十分看好梁晓秀的写作才华，认为她会成为一个好作家。她以她叔叔为例，讲了写作的艰难和乐趣。她叔叔年轻时喜欢写作，但写出的文章没有人给刊登，到处碰壁。他没有放弃写作，始终在写，一直写了10年才有人刊登他的文章。从发表第一篇文章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写出了许多高质量的文章；之后又出版了30本书；最终坐到《法兰克福报》总编的位置上。

    梁晓秀整理手稿的速度非常快，每天能整理出5万字。那些文稿都是用法文写的，她想将来再用英文和德文写出来。至于发表，她不急，她要慢慢来。

    她在小岛上住了10天，整理出50万字的书稿。她觉得该离开小岛了，于是给丽娜打电话，让她来接她回斯德哥尔摩。

    下一站，她想前往芬兰。

    丽娜说，她在赫尔辛基大学的朋友芒格夫妇会接待梁晓秀，她到赫尔辛基时芒格夫妇会去接站。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神秘国度

    梁晓秀在4月的一天从斯德哥尔摩登上了开往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一艘大船。那天海面上降温，她穿上了在挪威买的厚毛衣，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观海景，她知道沿途有闻名世界的群岛。

    过去在她的想象中，芬兰是一个非常遥远而又神秘的地方。现在她前往这个遥远的国家，觉得好奇、神秘，想探索遥远的国度。

    游船要行驶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才能抵达赫尔辛基。她在一等船舱包房中翻开介绍芬兰的书，细心阅读。

    书中有一段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在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世界环境可持续指数”排名中，芬兰位于世界第一名。

    芬兰的经济奇迹是在二战后创造的。芬兰人是一个特别务实、能干的民族。芬兰人以他们的勤劳、刻苦、韧性和智慧为芬兰经济和社会的协调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其成就令世界刮目相看。芬兰人不仅在经济发展的初期埋头苦干，即使在经济已经高度发达的今天，他们也没有像西欧一些国家那样完全放松下来，安于现状，而依然脚踏实地地建设家园。

    芬兰取得举世瞩目的经济成就，只用了半个多世纪，因而被欧洲的经济学家称为芬兰经济奇迹，受到世界的广泛关注。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芬兰作为战败国，向前苏联赔款3亿美元。面对巨额战争赔款，芬兰没有像西欧国家那样接受美国的马歇尔计划，而是完全依靠自身的力量还清了全部战争赔款。

    她认为，芬兰人的这种傲骨为芬兰日后经济起飞的原因做出了最好的注解。

    战后，芬兰举国上下有条不紊地大力发展经济。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芬兰用了20多年时间便跨入了发达国家行列。这期间，芬兰重点发展森林工业和金属工业，并以此为支柱产业发展化工、纺织等工业，使全国的工业生产增长了5倍，农业人口比重由41.1%减少到12.2%。

    此后，芬兰实施了以高科技为依托，建立外向型经济的产业调整战略。这次具有远见的调整来得非常及时：芬兰的电子工业异军突起，高科技产品不断问世，高科技企业的比重已经占到全国企业的10%，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10000美元，跻身于经合组织国家的前10名。

    芬兰的国民经济形成了三大支柱产业：电子工业，金属工业和森林工业，三大支柱产业的产值分别占工业总值的23%、24%、21%。只有500多万人口的芬兰，其国内生产总值达到1294亿美元，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高达25031美元。在这段时间，芬兰推出了众多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高新技术及其产品，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移动通讯技术及其产品、造纸机、船用柴油机、豪华客轮、破冰船、太空望远镜片、太阳能电池、节能电梯、玻璃加工机器等等。芬兰经济的火车头──诺基亚集团公司的营业额占到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16%。

    她想，一家企业的营业额就占全国生产总值的16%，这才叫巨型企业呀。

    芬兰跨入了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行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字显示，芬兰的人均gdp世界排名第12位。

    芬兰的经济发展还得力于芬兰优越而丰富的自然资源。芬兰国土面积比英国的面积还要大，而在这33.8万平方公里国土面积上只有500多万人口。芬兰的森林覆盖率高达66%，水利资源极为丰富，全国大小湖泊多达18万个，因而享有“千湖之国”的美称。芬兰很好地利用了这些优越的自然资源和环境，把国家建设得几乎完美无缺。

    芬兰人非常清楚：他们要想在当今全球化经济中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追踪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与世界先进的科技同步发展。因此，芬兰非常注重培养自主创新的能力，在创新领域投入的资金名列世界前茅；把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作为国家未来发展的重要战略目标来加以实施。今日的芬兰被联合国评为最有经济竞争力的国家，其经济发展好于绝大多数欧洲国家。

    芬兰的经济发展在欧洲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而芬兰人自认为，芬兰之所以发展得好，是因为芬兰多年来一直重视教育和科研。对教育与科研的重视，就是芬兰制胜的法宝。如今芬兰经济还在向前发展，最终芬兰还会创造什么样的经济奇迹，只能由时间和历史去检验了。

    她想：芬兰是一个值得细心观察、体会、研究的国家。

    第二天早晨8点钟，她抵达赫尔辛基。她走下船后，一股清爽的还风迎面扑来，感觉非常舒畅。

    她站在码头上，不急着走，向四周环视，看着来往的行人。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问道：“你是梁小姐吗？”

    “我是梁晓秀。你是？”

    “我是丽娜的朋友，我叫芒格。我来接你。”

    “你好，芒格。谢谢你。”

    “你好，梁小姐，欢迎你到芬兰访问。”

    梁晓秀本想住酒店，但芒格说她已经为梁晓秀安排了住处，就住在她家里。芒格开车把梁晓秀接到家里，她家在赫尔辛基大学附近，是一座二层小楼。

    她们走进屋里，芒格的丈夫彼得迎过来说：“欢迎你到我们家来做客。”芒格的母亲特意提前过来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他们一家人对梁晓秀特别热情，大家见面寒暄一会儿，芒格的母亲便端上了饭菜。

    梁晓秀吃了早餐，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芒格说4月的芬兰气温不高，梁晓秀可能还不大适应。梁晓秀说她感觉身上有了一些热气。芒格说，她给梁晓秀准备了桑拿，她现在桑拿一下，然后回房间到休息，这样就不会感觉冷了。

    梁晓秀说，她知道芬兰一般家庭都有桑拿浴室。如果客人受到邀请洗桑拿浴，就像在西欧受到邀请到别人家吃饭一样，是一种高规格的礼遇。芒格回应说，因为梁晓秀是他们尊贵的客人，所以她邀请她洗桑拿。

    芒格带梁晓秀来到桑拿浴室，告诉她怎样使用桑拿浴室。

    梁晓秀进入桑拿浴室，感觉身体十分舒服，她全身的毛细孔都张开了，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松木的味道。她反复地用水冲洗身体，然后在桑拿室让热气蒸发。她躺在桑拿浴室的芬兰木板条上，看着木板做的天花板，足足待了一个小时。她终于明白芬兰人为什么喜欢蒸桑拿了。桑拿浴之所以成为芬兰最有民族特色的一项日常生活方式，是因为芬兰寒冷慢长的冬天的缘故所致。桑拿在芬兰已成为一种时尚文化，而芬兰人则把桑拿开发到极致。

    从桑拿房出来后，梁晓秀感到浑身轻松，身体又恢复了热量。她告诉芒格她洗了桑拿后感觉很舒服。

    芒格说如果在冬天洗桑拿更舒服。在冰天雪地的寒冷季节，人们洗桑拿有另一种感觉。

    梁晓秀问她冬天芬兰有多冷。芒格说，冰雪覆盖了大地，到处是白茫茫的大雪，赫尔辛基那时就是成为一个冰的世界、雪的世界。芬兰冬天天气很冷，初来的人大都不习惯。

    芒格带梁晓秀看她的房间，那是一个有北欧情调的房间，房间内所有的家具都产自北欧，简洁、实用。一张小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墙上挂着三幅北欧风景画，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卫生间。

    梁晓秀感觉浑身轻松，坐下来写了一篇芬兰桑拿浴的文章，起名为《芬兰桑拿浴的妙处》。

    在寒冷漫长的冬天，芬兰人为了消磨时间，去掉严寒，逐渐养成了洗桑拿浴的习惯。这种习惯后来又演变成一种时尚文化。在芬兰全国500多万人口中，共有190万个桑拿浴室，平均不到3个人就拥有一间桑拿浴室。我想这就像瑞典是拥有私人船只最多的国家一样，芬兰是拥有桑拿浴室最多的国家。芬兰人对桑拿的用途做出了积极的评价：桑拿可以很好地消除疲劳；桑拿有助于减肥，有助于身心健康，有助于防病治病。总之，桑拿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今天洗过桑拿后，第一次感觉到芬兰桑拿的用途和作用。我认为他们对桑拿的评价是客观真实的；他们并没有夸大芬兰桑拿的作用。洗桑拿浴已成为芬兰的一种文化现象，在他们看来桑拿是人们生活中一项必不可少的重要的内容。我认为这是有道理的。

    过去我在法国里尔每天洗澡时就想到一个问题：人类文明包含着诸多内容，洗澡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我们每天洗澡，不仅是为了卫生，还为了表现文明，发扬文明。在这个意义上说，芬兰的桑拿就是芬兰人创造的一种文明。

    芬兰桑拿浴妙不可言，特别有益于身心健康。这种感受只有在寒冷的冬天在芬兰洗桑拿才能体会到它的妙处。我想在气候温和的地方倘若也洗桑拿，就不会有这种奇妙的感受。由此我们可以发现一个道理：有些事物必须在特定的地点和时间才有它的最佳作用。

    芬兰人把吃饭、睡觉、洗浴并列为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三项日常活动，我认为他们的说法极有道理。人类历史发展到今天，这三项内容依然是现代文明社会的重要内容，而且永远会持续下去。没有饮食和睡眠，人类就不能生存。事实上，人类历史的发展脉络都是围绕吃饭和睡觉发展的，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都跳不出这个范围。而洗浴则是人类社会发展到高级阶段后出现的一种生活方式。芬兰在此基础上又发明了适合于芬兰天气的桑拿浴，这是一种高级的进步，自然也就蕴含在了芬兰的文化元素中。

    一个小时后，她写完了这篇文章。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赫尔辛基

    接下来的几天，梁晓秀在芒格的陪同下，游览了赫尔辛基所有值得一看的景点。梁晓秀告诉芒格，在她过去的想象中，芬兰是一个非常遥远而又神秘的地方。她来到赫尔辛基后发现，这里的自然景色、人文地理、风俗习惯都有别于精致的西欧；这里的确有一种语言难以形容的遥远的神秘感，激起了她探索的欲望。

    芒格像专业导游一样给梁晓秀讲解了赫尔辛基的方方面面：

    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坐落在芬兰湾北部沿海的一个半岛上，三面环水，风景独特，享有“波罗的海的女儿”之美称。市区空旷，人烟稀少，建筑物之间的间距很大，不像西欧城市那样建筑物高度集中。城市的建筑物大都分散排列，可以在任何一个角度欣赏这些具有芬兰独特风格的建筑物。

    梁晓秀认为，一个国家的首都风貌大都能反映出一个国家的基本特征。观看赫尔辛基的建筑，是了解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特征的一个好方法。

    赫尔辛基建筑物以白色居多，端庄，厚实，结构合理，风格鲜明。那些建筑物很好地反映了芬兰的建筑艺术和特色，从“新古典派”到“新艺术派”建筑，比比皆是。总体上看，赫尔辛基的建筑层现出的现代化风貌、色彩和氛围，与北欧国家瑞典、丹麦和挪威的建筑不尽相同，同时又有别于西欧的建筑。芬兰没有其他北欧国家那么多雍容华贵的古典建筑，但赫尔辛基的现代建筑却又具有古典气息，表现了芬兰民族的文化特色。芬兰过去“一穷二白”，许多建筑都是二战后兴建的；芬兰的建筑师在建筑设计上融入了古典元素和创新意识，所以大多数建筑既有古典的典雅又有现代的风格。

    赫尔辛基建于1550年，1812年成为芬兰的首都，人口50多万。城市不大，一天时间足可以游览全城。赫尔辛基最著名的建筑群是位于市中心参议院广场上的赫尔辛基大教堂及其周围蛋黄色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大教堂是赫尔辛基地标性建筑，从对面的大海上远远地就能看到大教堂顶端淡绿色的钟楼。广场两侧是芬兰内阁大楼和有300多年历史的北欧最大的大学──赫尔辛基大学，南面不远处就是总统府、最高法院和赫尔辛基市政厅。这一带的建筑物是芬兰建筑艺术的精华，集中表现了芬兰建筑的风格和特点：华丽而不纤俏，大气而不粗糙。

    赫尔辛基有不少著名的现代建筑，位于市中心德勒湾畔的芬兰大厦是其中的代表作。这座建筑是芬兰建筑大师阿尔托的杰作。芬兰大厦宛如一架巨大无比的白色钢琴静静地摆放在湖边，而湖水中倒影出的这架钢琴身影，给人以梦幻般的感觉。

    建在岩石之中的地下教堂极富现代建筑特色，已经成为各国游客必看的一个景点。在岩石教堂内，参观的人群以欧洲人居多，他们大都很安静，表情专注，默默地欣赏着教堂的建筑特色和内部装饰。芬兰人和其他北欧人一样信奉基督教路德宗，这个教派是欧洲宗教改革后，由德国传入芬兰的基督新教的一个派别。

    赫尔辛基的城市建筑是欧洲最现代化的建筑，纯白色的现代建筑比比皆是，那些建筑群素雅、安静、庄重，其建筑形式和风格在欧洲大陆没有第二家。

    梁晓秀一路走过，大饱眼福。她认为，一座城市的建筑就如同一个人的服装服饰，能标明一个人的品味、气质和风格，而赫尔辛基的建筑给人的印象是大气、现代、高雅。

    芬兰国家歌剧院是芬兰大厦的姐妹建筑。这栋白色建筑物在碧水蓝天的衬托下，产生了恬静明快的艺术效果。芒格说，在冬天纯白色的国家歌剧院与皑皑白雪则形成统一的风格，给人以优美、和谐的视觉冲击感。歌剧院的舞台规模和音响效果在欧洲首屈一指，每年都有世界顶级乐团在这里演出。在这里欣赏芬兰著名作曲家西贝柳斯的音乐，是一次高级的音乐享受。

    三天后，梁晓秀写成了一篇游记，命名为《赫尔辛基印象》。

    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坐落在芬兰湾北部沿海的一个半岛上，三面环水，风景独特。赫尔辛基享有“波罗的海的女儿”之美称，市区空旷，人烟稀少，大气磅礴。我从西欧到芬兰后发现，芬兰的建筑物之间的间距很大，不像西欧城市那样建筑物高度集中。这当然与芬兰人口少，面积大有关；同时我感觉到城市建筑物过于密集，虽然看起来繁华热闹，但并非是理想的城市。赫尔辛基的建筑物以白色居多，这种色彩在冬天别有韵味，正好与白雪的颜色统一，在视觉上给人以美的享受。赫尔辛基的建筑端庄，厚实，结构合理，风格鲜明。这些建筑物很好地反映了芬兰的建筑艺术和特色，从“新古典派”到“新艺术派”建筑，比比皆是。总体上看，赫尔辛基的建筑具现代化风貌和色彩。芬兰没有其他北欧国家那么多雍容华贵的古典建筑，但赫尔辛基的现代建筑却又具有古典气息，表现了芬兰民族的文化的厚重。

    赫尔辛基最著名的建筑群是位于市中心参议院广场上的赫尔辛基大教堂及其周围蛋黄色的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大教堂是赫尔辛基地标性建筑，从对面的大海上远远地就能看到大教堂顶端淡绿色的钟楼。广场两侧是芬兰内阁大楼和有300多年历史的北欧最大的大学──赫尔辛基大学；南面不远处就是总统府、最高法院和赫尔辛基市政厅。这一带的建筑物是芬兰建筑艺术的精华，集中表现了芬兰建筑的风格和特点：华丽而不纤俏，大气而不粗糙。建筑是一个能表现一个国家的最好的艺术形式。看了芬兰的建筑，我仿佛就看到了芬兰的历史、文化和人民。这是因为建筑是最直观的景物，它每时每刻都在吸引人们的目光。

    赫尔辛基也有不少著名的现代建筑，位于市中心德勒湾畔的芬兰大厦是其中的代表作。这座建筑是芬兰建筑大师阿尔托的杰作。芬兰大厦宛如一架巨大无比的白色钢琴静静地摆放在湖边，而湖水中倒影出的这架钢琴身影，给人以梦幻般的感觉。建在岩石之中的地下教堂极富现代建筑特色。在岩石教堂内，参观的人群以欧洲人居多，他们大都很安静，表情专注，默默地欣赏着教堂的建筑特色和内部装饰。芬兰现代建筑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这一点表明了这个民族的审美情趣的高雅。相比之下，我在德国和法国看到过不少不伦不类的现代建筑，看起来没有任何建筑艺术感，与城市与自然极不协调。法国和德国的古典建筑享有世界性的声誉，但同时却在建造垃圾建筑，这说明什么呢？这至少说明法国和德国建筑商沦为商业的奴隶，拜倒在金钱下。因为这种垃圾建筑造价低，建造时间段，利润可观；但另一方面也说明法国人和德国人的审美意在退化，他们没有继承古典建筑的精华，没有继承建筑的历史。

    在白茫茫的大雪衬托下，赫尔辛基的建筑群显得那么素雅、那么安静、那么庄重，其建筑形式和风格在欧洲大陆没有第二家。

    我发现，芬兰人没有西欧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和偏见。整体来看，芬兰人与西欧人的差别很大：芬兰人温和、和善、实在。他们虽然不善言谈，但是心里有数，绝不是一个浑浑浊浊的民族。与芬兰人接触，和芬兰人打交道，让人感到放心，舒畅，温馨。我在芬兰停留期间从芬兰民族性格上看到了芬兰的前途。芬兰之所以能在二战后迅速崛起为经济强国，与他们的民族特征有很大关系。这是一个特别务实、能干的民族，他们聪明好学，创造了经济奇迹。法国在历史上也曾创造过众多奇迹，但是纪念日的法国人却变得懒惰了，变得没有进取心了。这是法国经济整张乏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芬兰人与北欧其他国家的人外貌也有区别，他们的长相好像更接近俄罗斯人。在历史上，芬兰与俄罗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隔阂。由于地理位置和历史形成的原因，直到今日，在北欧各国中，芬兰是与俄罗斯接触最密切的国家。两国在经济、文化等诸多领域保持着合作关系。

    她写完这篇文章后，感觉写作现在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第二百四十章 罗瓦涅米

    在斯德哥尔摩住了三天，梁晓秀对这座城市印象很好，和芒格说她很喜欢芬兰这个国家想多走走，加深对芬兰的印象。

    芒格说，赫尔辛基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风景：春天的清晨和黄昏明亮而清爽；夏天的阳光从清晨照耀到深夜；秋天的景色变化多端；冬天白雪皑皑。城市的景观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在春夏秋冬呈现出不同的景色和风貌。

    芬兰的夏季是观光游览的大好季节。在海上，在天空，在陆地上看芬兰，总能看到不同的景色并有不同的感觉。夏天乘船在波罗的海上航行，才能真正欣赏到赫尔辛基这座城市的建筑与自然风光融为一体的美丽景观，也才能体会到赫尔辛基“北欧白都”美誉的含义。

    在飞机上观赏这个森林之国的风景，人们往往会为这个国家的森林面积之大、湖泊数量之多感到惊讶。在陆地，驾车观看、欣赏芬兰那美丽的风光和独特的地貌，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不忍离去。

    梁晓秀问芬兰最有特色的季节是哪个季节。芒格说是冬季。在冰天雪地的季节，冰雪覆盖了大地。从飞机上俯瞰芬兰大地，到处是白茫茫的大雪，那时芬兰就是一个冰的世界、雪的世界。她建议梁晓秀去一趟罗瓦涅米，在那里4月份还能看到雪的世界，能感受到真正的芬兰民族特色：圣诞老人的故乡就在那里。

    梁晓秀想看冰天雪地的世界，便同意去看圣诞老人的诞生地罗瓦涅米。她们从从赫尔辛基乘飞机抵达芬兰最北部的城市罗瓦涅米。梁晓秀从飞机上俯视芬兰大地，进入北部，看到的是一个地域十分辽阔的冰雪世界。大片、大片原始森林上面布满了冰雹、雪花，形成了独具魅力的芬兰冬季自然景观。

    “真好看！”她赞叹说。

    “在夏季，从飞机上俯瞰芬兰的森林、湖泊和美景则有另一种景观。不过冬景是芬兰最有特色的景观。”

    罗瓦涅米的气温还在零下几度，梁晓秀冻得心里发凉，她又穿上了从挪威买的厚毛衣，观光游览的热情不减。

    这座小城位于北极线上，传说小城罗瓦涅米就是圣诞老人的诞生地。在冰雪季节，正是参观圣诞老人诞生地的好时节。在冰天雪地的小城有一座用冰雪搭建的冰屋，梁晓秀和芒格到达冰屋时，“圣诞老人”正在冰屋内与四方游客聊天，寒暄，握手，合影。游客不多，但气氛很好。梁晓秀走到“圣诞老人”身边问候他，他向梁晓秀表示祝福。

    从冰屋回到小城，她们在一家芬兰餐馆吃晚饭。吃完饭，在往旅馆走的路上，梁晓秀抬头仰望北极线上的天空，忽然看到一束神奇的北极光闪烁在罗瓦涅米上空，瞬间把北极天空染成了一种红蓝相间的神秘色彩。她站在雪白的大地上仰望天空，北极神秘、奇特、悠远、美妙的光线进入了她的视线。

    “北极光！”芒格提醒道，“你真幸运，梁小姐，你看到了北极光。”

    在北极圈令人神往的冰雪世界里，在迷人的夜色中，梁晓秀看到北极光兴奋不已，感觉这是一个好兆头。

    晚上气温低，芒格建议她们洗桑拿。梁晓秀对桑拿已不陌生了，但对制作桑拿浴室使用的木材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一定要使用芬兰木做桑拿浴室呢？

    忙个解释说，芬兰北欧红松是制作桑拿房的最佳材料。芬兰木之所以风靡世界，首先是由于这种松木生长在北欧特定的自然环境中，生长期十分缓慢，因此保证了高质量的木材。

    她们乘飞机来小城罗瓦涅米时，从高空就看到了那种成片、成片的芬兰木在寒冷的天气傲然挺立，生生不息。那种木材的特点是：木质坚硬、纹理均匀、树结小而少、树脂低。那种木材在高温环境下散发出松木特有的香气，无论是在高温中还是湿气下都不会变形，因此最适合制作桑拿浴室。由于寒冷慢长的冬天的缘故，芬兰人酷爱洗桑拿，把桑拿变成了一种时尚文化，开发了桑拿的各种优点和作用，从而导致芬兰桑拿闻名世界。

    梁晓秀推测说，在寒冷漫长的冬天，芬兰人为了消磨时间，去掉严寒，逐渐养成了洗桑拿的习惯。这种习惯后来又演变成一种时尚文化。

    芒格说，洗浴已成为芬兰的一种文化现象，由此衍生出许多洗浴用品。芬兰公司生产的一些高档浴缸已经成为一种奢侈品，其价格高达5万欧元。那种高档浴缸与芬兰人的洗浴观念有一定的联系。洗浴，在芬兰人看来，是人们生活中一项必不可少的重要的内容，因而洗浴自然蕴含在了芬兰的文化元素中。

    桑拿房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梁晓秀说她感觉与芬兰人接触，让她感到放心，舒畅，温馨。

    芒格笑了，说她真会说话。

    话题转到了芬兰产品上。芒格说，芬兰产品的价格因劳动力和生产原料的昂贵，一般普遍高于其他欧洲国家同类产品的价格。在欧洲大陆百货公司陈列的芬兰厨具用品、玻璃制品、水晶制品等产品，标价均超过德国和法国同类产品的价格。与德国和法国产品相比，芬兰产品的质量相同，唯一的区别在于产品的设计上：芬兰产品的设计简洁、明快，新颖，其款式和色彩具有鲜明的芬兰民族特色。

    话题从芬兰产品又转到芬兰经济上，芒格说芬兰是外向型经济，国家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对外贸易。

    梁晓秀便开玩笑说，她感觉在北欧各国中芬兰人似乎最“憨厚”，似乎不如精明的丹麦商人和瑞典商人那样精于经商之道。但正是这种“憨厚”战胜了“精明”，使得他们在经济贸易大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芒格说芬兰经济发展，还得利于国家对教育和科研的重视：芬兰每年在教育和科研上的投入在欧盟国家中居于首位；芬兰的科研人员数目是欧盟国家科研人员平均数的三倍。由于这个原因，原本经济并不发达的芬兰在战后迅速崛起，成为欧洲国家中最具创新力的国家，创造了一个经济奇迹。

    梁晓秀问芒格芬兰有哪些代表性的企业。

    芒格说，芬兰高科技实力很突出：先进的环保技术、新能源技术、各种电子通讯设备一应俱全。芬兰的森林工业、环保技术、水处理技术、新能源技术、可再生能源技术、信息产业等都是芬兰的优势。但芬兰人向外人展示他们傲人的科技成果时不漏声色，甚至有点腼腆。展示自己国家的科技成果，本应理直气壮，但芬兰人却表现得含蓄、低调。

    梁晓秀便说，她感觉芬兰人不像西欧人那么张扬，不愿意“出头”，更不想给人留下傲慢、狂妄的印象。

    芒格举例说，她曾参加一次国际会议在会议，在回忆现场芬兰有关方面专门配备了车辆，随时准备把愿意去参观芬兰污水处理厂、废物利用工厂、可再生能源工厂等各种参观项目的国际人士运到现场参观。在做这项工作的时候，芬兰人既不声张，也不宣传，他们只是把介绍材料放在会场信息台上，人们看到了、愿意去参观，他们就安排车辆带人们去参观。有人去参观，他们也不显得特别高兴；没人去参观，他们也不会感到特别失望。芬兰人这种平和的心态贯穿他们民族的历史。

    梁晓秀便纳闷了：芬兰人的这种促销手段和促销策略，怎么就把芬兰产品推销到世界各地的呢？她曾看见过在欧洲一些国家的大型商场里设置的芬兰专柜，负责售货的芬兰售货员从不会主动向顾客推销产品，他们默默地站在柜台旁，安安静静地为顾客服务。

    芒格说，那就是芬兰民族的特征：低调、谦恭、含蓄。芬兰人甚至在餐饮方面也注入了他们的文化理念：实惠、简单、好吃。

    芬兰的企业也有芬兰民族特色。建于1910年的芬兰通力集团制造的液压无声电梯，是世界上最好的电梯之一。芬兰的科诺电梯在世界范围内导致了电梯革命性的变化。芬兰通力集团的电梯和自动扶手电梯的产量和销售额均排名世界第一，在世界上享有盛名。但这个企业从不大张旗鼓地宣传自己。

    1923年成立的芬兰航公司是世界上最古老的6大航空公司之一。芬兰航空公司生气勃勃，成绩显赫。芬航是欧洲航空公司中最人性化的航空公司之一：票价低，但服务周到。从芬航的运作模式可以窥见芬兰经济为什么能在今日世界经济激烈竞争的背景下还能保持其持续发展的一个原因。芒格建议梁晓秀从芬兰离开时选折芬航。

    第二天，她们从罗瓦涅米飞回赫尔辛基，芒格带着梁晓秀参观了芬兰当代艺术博物馆和芬兰设计中心。

    梁晓秀这次细细观看了芬兰的建筑物，发现芬兰的许多建筑物似乎受俄罗斯建筑风格的影响较大：大气，敦实，厚重。不过芬兰建筑也不完全是模仿俄罗斯的建筑，而是似乎对俄罗斯建筑做了某种改良。从地理位置上看，芬兰与俄罗斯接壤，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由于俄罗斯的强大，俄罗斯的建筑风格自然对芬兰的建筑风格产生了较大影响。

    来芬兰观光的外国游客远没有西欧国家那么多。由于地理位置的遥远和寒冷的气候，在芬兰投资的外国企业数量有限，芬兰的国际化氛围远不如西欧。她想，也许正是由于这些因素，激发了芬兰人寻找外部发展空间的干劲。

    她已经游览了北欧4国，原本只想看看丹麦，结果一下子看了四个国家。北欧给她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她感觉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北欧是她的福地，她在北欧她结识了亨特尔特和罗宾两位老人，这两位老人帮助她发表了她的处女作，还鼓励她写书。两位老人的鼓励使她建立了信心，提高了她的写作水平；她第一次相信她有写作才华，甚至有能力靠写作。写作给她带来了信心和快乐。

    按计划，梁晓秀第二天要离开芬兰，在离开之前芒格陪同她看了赫尔辛基海滨。眼前就是波罗的海，她感觉波罗的海的名字很好听。

    芒格指着远方的海面说，过了芬兰湾就是塔林，那是一个小城市，很有味道，值得一看。

    梁晓秀没有读过塔林的资料，她问芒格是否去过塔林，她说去过好多次。梁晓秀便想去塔林看看。芒格说，她如果去塔林，她还可以顺便再看看里加和维尔纽斯，那都是挺有特色的城市。

    梁晓秀就这样决定到波罗的海三国走一趟。

 第二百四十一章 波罗的海

    那天晚上梁晓秀准备到波罗的海三国的行程，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希望芒格能陪同她前往，并给她讲解那里的情况。

    芒格欣然同意，并给她讲了那里的情况。塔林港是爱沙尼亚最大的港口，与芬兰隔海相望，互通轮渡。赫尔辛基到塔林的距离很近，两地之间只隔着一个芬兰湾，不少芬兰人经常乘船跨海到塔林旅游。

    在20世纪70年代，波罗的海三国，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还属于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三国位于波罗的海东岸、芬兰湾南岸，总面积17.40万平方公里，总人口799.30万人，其中俄罗斯族人为177万左右。

    波罗的海三国的战略位置重要，与白俄罗斯、波兰、俄罗斯接壤，是东西方交往的天然通道。历史上，这三个国家多次被德国、瑞典等西方国家占领。苏联与德国1939年签署的莫洛托夫—里宾特洛甫秘密协议，将波罗的海三国从德国占领区转为苏联势力范围。1940年6月，苏联出兵进驻波罗的海三国，随后将这三个国家以加盟共和国的名义正式并入苏联版图。

    波罗的海三国民族是公元前4000年至2000年迁居到波罗的海沿岸的古代新时期居民的后裔。他们一部分从东方迁居到欧洲部分，原始渔猎民带来了芬兰语；另一部分来自南方维斯瓦河和第聂伯河流域，古代列托－立陶宛农牧部落在公元前2000年的初期向北迁移。

    立陶宛人在13世纪时处在封建时代，此时形成部族，这些部族主要是散居在涅瓦河流域的几个血缘相近的波罗的海部族结合的过程中形成的。直到19世纪下半叶，立陶宛人才完成了资产阶级民族形成过程。

    拉脱维亚人作为部族是在15-16世纪由波罗的海本地的一些部落，如库尔什人、泽姆加尔人、谢尔人、拉脱加尔人形成的。这些部落在5-6世纪时向北推进并逐渐同化了操芬兰语的立维部落以及一部分南方爱沙蒂人。这些部落在反对12世纪末日耳曼骑士入侵波罗的海沿岸的共同斗争中联合起来。拉脱维亚资产阶级形成于19世纪下半叶。

    爱沙尼亚人是古代波罗的海沿岸芬兰部落的后裔。如拉脱维亚人一样，在反对日尔曼骑士和瑞典人的斗争中形成一个统一的部族。爱沙尼亚的资产阶级形成于19世纪末。

    波罗的海沿岸狭窄地带属海洋性气候，内地为大陆性气候。大部分地区8月份降雨量最多，沿海地带10－12月降水量最多。沼泽区有大量的泥炭。森林和草地均占土地面积的1四分之一。有3个天然植被区：滨海沙丘区以松树居多；东部岗丘区多云杉；中部有大气橡树林。沼泽地区和湿地约占总土地面积的7%。矿物资源匮乏，主要有硫酸监、石膏、泥炭、少量铁矿石和磷灰石，沿海地区还有少量的石油。

    波罗的海三国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加盟共和国，许多社会经济发展指标居前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前列。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前苏联为三国制定了“劳动分工”生产制度，即每个国家分工不同，生产的产品也不同。

    立陶宛经济发展的重点为工业。主要工业部门有机械、造船、电子仪表、电机、无线电器材、化工、水泥和渔类加工工业。

    拉脱维亚则被确定为优先发展重工业，以及轻工业、食品工业和乳肉用畜牧业。爱沙尼亚的“劳动分工”原则同立陶宛和拉脱维亚一样，以工业为主。主要生产部门和产品有：机械制造业和金属加工工业，生产石油加工设备、农具、采矿机械、天然气管道和挖掘机，专用科学仪器和电器设备。在油页岩加工基础上，建立起化学工业，生产苯、粘合剂、合成树脂、甲醛和洗涤剂等。木材加工是爱沙尼亚最早的工业部门之一，产品主要有纸、纸浆、胶合板和家具等。

    芒格的介绍很详细，几乎把三国的主要特征都讲了一遍。

    第二天，她们在赫尔辛基乘船前往塔林。梁晓秀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是想考察一下那里的餐饮市场，看看是否能开中餐馆。她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听芒格介绍爱沙尼亚。

    芒格说，爱沙尼亚共和国是波罗的海三国中最富裕的加盟共和国，与芬兰隔海相望。在这个美丽的国度，爱沙尼亚族占70%，俄罗斯族25%，其余为乌克兰族和白俄罗斯族。爱沙尼亚境内也有一小部分芬兰人。官方语言为爱沙尼亚语，与芬兰语很接近。俄语在爱沙尼亚占有重要位置，多数俄罗斯人也会讲爱沙尼亚语。有一些爱沙尼亚人会说英语、德语和法语。

    这个只有140万人口的加盟共和国是一个为大海所环绕的美丽国度。在这里，日出日落都是从海上升起落下的，自然景观神奇美妙。爱沙尼亚四季分明，属海洋性气候，冬季平均气温－5c，夏季平均气温16c。爱沙尼亚是一个绿色国度，在45200平方公里国土上，森林面积占43%。

    两个小时后，轮船驶抵塔林。梁晓秀踏上了爱沙尼亚的土地上。她们俩先在市中心找到一家旅馆住下，然后便游览塔林。

    塔林是一座文化之城，在城市的8个区中分布着全国绝大多数公共图书馆、博物馆、音乐厅、剧院和高等院校。爱沙尼亚共有10所大学，其中有6所国立大学，4所私立大学，大学生约7万人。塔尔图大学是爱沙尼亚著名的大学，建于1632年。爱沙尼亚许多政要和知名人士均毕业或曾任教于这所古老的大学。

    芒格边走边介绍塔林。她说，塔林始建于1248年丹麦王国统治时期。塔林市位于爱沙尼亚西北部，濒临波罗的海，历史上曾一度是连接中东欧和南北欧的交通要冲，被誉为“欧洲的十字路口”。塔林气候受海洋影响明显，春季凉爽少雨，夏秋季温暖湿润，冬季寒冷多雪，年均气温4.7c。全市人口为40万。

    在爱沙尼亚的俄罗斯人大部分居住在首都塔林，因此这里深受俄罗斯的影响。俄语塔林畅通无阻，俄式建筑，俄式餐厅，俄式着装，俄式生活方式，在塔林随处可见。爱沙尼亚的很多学校都开设英语课程，一般受过高等教育的爱沙尼亚人都能用英语与外界交流。在塔林，只要会英语，一般交流不成问题。

    在塔林几乎没有什么名胜古迹，梁晓秀很失望，索性就听芒格讲爱沙尼亚。

    芒格说，旅游业是爱沙尼亚国民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每年到爱沙尼亚旅游的外国游客超过本国人数。外国游客主要来自芬兰、瑞典、德国和英国。主要旅游景点是：塔林、塔尔图、帕尔努、萨列马岛、希尤马岛。

    爱沙尼亚的工业比较发达，主要工业部门有机械制造、木材加工、建材、电子、纺织和食品加工业。农业以畜牧业为主，主要饲养奶牛、肉牛和猪。主要农作物有：小麦、黑麦、马铃薯、蔬菜、玉米、亚麻和饲料作物。农业以畜牧业和种植业为主，畜牧业主要饲养奶牛、肉牛和猪。爱沙尼亚的自然资源匮乏，主要矿产有油页岩，已探明的储藏量约60亿吨；磷矿的储量约40亿吨，此外还有石灰岩等。森林面积211.55万公顷，森林蓄积量4.09亿立方米，人均木材拥有量达178立方米。

    爱沙尼亚的服务业比较发达，在140万人口中，服务业从业人员有37万人。

    爱沙尼亚对教育非常重视，全国近1/4的人口在各类学校学习，从学前教育到中小学教育，从各类技校及职业学校到高等教育，教育布局合理，质量可靠。

    爱沙尼亚在历史上经常被外族侵略。1227年，爱沙尼亚被丹麦和日耳曼人的利窝尼亚骑士团征服。自此以后，爱沙尼亚多次受到北欧各列强统治，其中包括丹麦、瑞典、波兰，最终被俄国兼并。爱沙尼亚民族形成于12-13世纪。这是一个长期受到外来侵略者压迫的国家，曾先后被普鲁士、丹麦、瑞典、波兰、德国等国家占领和统治。从1710年开始，爱沙尼亚受沙俄统治长达200多年。1918年2月24日宣布独立，成立爱沙尼亚共和国。次日，德军占领塔林。同年11月，苏维埃俄国宣布对爱沙尼亚拥有主权。1920年2月，苏维埃俄国承认爱沙尼亚独立。1940年6月，苏联出兵爱沙尼亚，同年7月成立爱沙尼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加盟共和国。

    1960年开通了塔林至赫尔辛基的轮渡。由于地理位置的接近和历史渊源深厚，爱沙尼亚与北欧国家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芒格看出梁晓秀对塔林不感兴趣，便说爱沙尼亚是“一个有趣的目的地国”。

 第二百四十二章 拉脱维亚

    她们从塔林乘机抵达拉脱维亚首都里加，开始了拉脱维亚之旅。拉脱维亚也是原苏联加盟共和国之一。拉脱维亚西邻波罗的海，与爱沙尼亚和立陶宛共同称为波罗的海三国。

    拉脱维亚面积64600平方公里，人口230万。拉脱维亚族占60 %，俄罗斯族占28%、白俄罗斯族占3.6%、乌克兰族占2.5%、波兰族占2.3%，另外还有立陶宛人、犹太人、吉普赛人、爱沙尼亚人、德国人等。人口不多，但民族不少。官方语言为拉脱维亚语，95%以上居民懂俄语，约10%居民懂德语和英语。由于历史形成的原因，拉脱维亚人的生活方式和习惯都还有俄罗斯的影响。在拉脱维亚生活的几十万俄罗斯人是俄罗斯文化的坚持着，无形中对拉脱维亚民族也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首都里加人口78万，占全国人口的三分之一。到里加后，她们入住里加萨斯酒店。萨斯酒店是北欧连锁酒店，在里加算是豪华酒店了。

    萨斯酒店位于里加老城区的河对岸，从酒店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河对岸的老城景色。城区的建筑风格是典型的北欧加俄罗斯的建筑风格。建筑大气、间距很大，布局合理。

    芒格介绍说，里加被视为欧洲最精美的“新艺术”建筑风格的中心。著名景点有黑头宫、圆顶教堂、市政厅广场、圣约翰教堂、圣彼得教堂、伦代尔城堡等古迹。那些建筑的规模都不大，不够华丽，但不乏艺术性。她们最好都看看。

    于是，当天她们就走出酒店，观看里加市容。

    里加的新城则几乎全部是新型建筑，既大气又漂亮。新城的公园很多，很美。文化休息公园是新城面积最大的公园，每天都有许多人在公园散步。

    梁晓秀每到一个地方，对当地人的衣着很留意，她发现里加市民的穿戴不如西欧人那么讲究。中午她们来到一家当地餐馆吃饭，感受拉脱维亚的饮食。

    拉脱维亚显然深受俄罗斯的影响，饮食结构、生活方式仍然具有浓厚的俄罗斯风格。市内约有一半人口是俄罗斯人，许多拉脱维亚人都会说俄语，会英语的市民却不多，他们的英语远不如北欧人的英语那么好。

    拉脱维亚餐馆的菜肴具有地域特色，味道很好，价格不高。与西欧餐馆的价格相比，大约便宜一半多。梁晓秀便想在这个地方开中餐馆肯定赚不到大钱。

    拉脱维亚盛产琥珀，在城区各处都有出售琥珀的商店，价格远远低于丹麦琥珀的价格。拉脱维亚的琥珀饰品工艺简单，制作粗糙。在街头的小摊上，兜售琥珀的小商小贩非常多，价格比商店的琥珀还要便宜不少，一般一件普通的琥珀饰品大约在10欧元。许多外国游客都在这些摊位上购买琥珀饰品，留作纪念。除此之外，拉脱维亚没有什么值得易一买的本土特色商品。拉脱维亚既不生产奢侈品，也不生产时尚产品。

    在里加，有两个现象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是，拉脱维亚人受教育程度极高：15岁以上人口识字率达到99.8%，国民文化素质较高；二是，拉脱维亚人口中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女性超过男性，据称拉脱维亚是世界上最缺少男性的国家。原因是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拉脱维亚男性大多被征兵参战，战死在战场。

    拉脱维亚的工农业基础较好。工业在波罗的海三国居首位，农业居第二位。工业以机器制造业著称，主要生产电器、无线电、电子设备和医疗器械。

    拉脱维亚的农业、畜牧业和森林业产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8.7%。全国近1/3的人口住在农村、有17%的人从事农业生产。种植业以生产谷物、亚麻、甜菜、饲料和马铃薯为主。畜牧业主要是饲养牛和猪。

    拉脱维亚属温带阔叶林气候，年降水量550-800毫米，较湿润，多湖沼。森林约占全国面积的44%。有泥炭以及白云石、石英砂、石膏等建筑材料。

    拉脱维亚对旅游业很重视，希望通过发展旅游业为国家的经济发展提供新的增长点。外国游客主要来自立陶宛、爱沙尼亚、俄罗斯、挪威、瑞典、德国等周边和附近国家。拉脱维亚游客出境旅游的主要目的地也是周边和附近国家，如立陶宛、爱沙尼亚、俄罗斯、白俄罗斯及欧盟国家。

    拉脱维亚没有丰富的旅游资源，也不具备象西班牙那样得天独厚的旅游自然资源。人们到西班牙可以嗮太阳，可以享受沙滩，海滨；可是在拉脱维亚由于气候原因和自然地理位置限制，拉脱维亚的海滨对游客并没有吸引力。拉托维亚主要旅游城市和风景区有：里加古城、尤尔马拉海滨、希古达和采西斯风景区、露天民俗博物馆、隆达列宫等。

    距离市区25公里处是滨海疗养区，绵延20英里细沙的海滨大受拉脱维亚人的欢迎，那里遍布着各式各样的大小别墅，还有几家豪华宾馆，如里加湾宾馆和里加海滨宾馆。在这些宾馆里，游客可以进行矿泉水按摩和泥浴。

    芒格带梁晓秀来到塞希斯小镇游览，那个小镇距里加一个多小时车程，是建于13世纪的小镇，景色如画。小镇被森林公园环抱，皋加河从小镇边的山谷流过，是皋加国家公园的一部分，很多里加的市民选择周末来这里度假，享受宁静的小镇时光。镇上有一个古堡，还有一个露天剧场。

    拉脱维亚最长的河流是皋加河，452公里长的河段都保持着原始流程。皋加河有90公里的流程经过拉脱维亚国家公园，而这段河流也容纳了皋加河及其支流上最多的陡峭河岸、溪流、砂岩、白云岩和岩洞。这些旅游资源拉脱维亚还都没有开发出来，所以还没有形成经济效益。

    她们在拉脱维亚只住了两天，梁晓秀感觉拉脱维亚与北欧相比，差距巨大，不适合开中餐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维尔纽斯

    她们又从里加飞到立陶宛首府维尔纽斯，梁晓秀没想到她这次北欧之行竟然来到了波罗的海国家，踏上了立陶宛的国土。立陶宛那时即使在欧洲名气都不大，许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名字，它处在波罗的海的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梁晓秀想，在当今世界，任何一个民族和国家，无论大小，只要有自己的语言、文化，那么这个民族和国家就一定会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发现这个独特之处，就等于发现了这个民族的“秘密”。

    她们下飞机后，乘出租车进入市区，下榻在维尔纽斯市中心的拉迪森-萨斯酒店。酒店位置极佳，周围就是市内古老的欧洲建筑群。

    立陶宛与西欧洲的差距还很大。萨斯酒店是4星级酒店，一个单人间房价95欧元。与西欧酒店相比，价格不算高，但在当地算是价格昂贵的酒店了。立陶宛的现代化酒店极少，一方面是因为这不是一个热点旅游国家，另一方面也因为国家没有足够的财力兴建高档酒店。立陶宛的基础设施还不够完善，特别是通讯设施十分落后：国际长途电话、传真等通讯经常出故障。梁晓秀给家里拨打国际长途电话，竟然用了半个小时还接不通，索性她就不打电话了。她没想到一国首都的通讯设施如此落后。她感觉与里尔相比，差距至少有几十年。

    从酒店出来，就是市中心。维尔纽斯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城市，十分安静，空气清新，没有喧哗，没有浮躁，特别可爱。城市人口58万，由于城区面积大，在街上的行人显得更少。市内的新建筑物极少，绝大多数是古老的建筑。圣安娜教堂建造得极为精美，是欧洲教堂建筑的一朵奇芭。据说，当年拿破仑对这座教堂的建筑极为推崇，恨不得把整座建筑搬到法国。拿破仑是否到过维尔纽斯，梁晓秀没有考证。市内的游览地主要有特拉盖城堡、大教堂、圣安娜教堂、观景台、黎明门。到立陶宛来旅游的游客不多，这里似乎是欧洲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维尔纽斯位于立陶宛东南部的内里斯河和维尔尼亚河汇合处，郊区的自然景色优美，散落着湖泊，河流，森林和草坪。城市东北郊有优良的浴场，每到夏天游人如织。瓦拉库姆皮亚是别墅集中地。这里的别墅分布均匀，每一幢别墅都有一片独立的大花园。别墅的建筑形态各异，既有古式建筑，也有现代建筑。

    特拉凯湖泊群分布在城市西郊，这里湖水清澈，林木茂盛，景色宜人，是游览胜地。但是这口湖与西欧洲和中欧的湖相比，略显生硬，没有那种柔和的美，妩媚的美。特拉凯过去曾是特拉凯公国的首府，至今还保存着昔日的宫殿遗址，殿中的残存壁画还依稀可见。

    立陶宛维尔纽斯大学是一个参观景点。大学创建于1579年，是立陶宛最著名的大学，也是欧洲最古老的大学之一。维尔纽斯大学被称为立陶宛的大脑，立陶宛的许多精英人士毕业于这所大学。梁晓秀感到很惊讶：立陶宛居然在16世纪就已有了大学。

    立陶宛的文化事业很发达，全国重要的图书馆、博物馆、剧院、电影院都集中在首都维尔纽斯。全国共有各类国书馆1396家，藏书29145册，博物馆109家，藏品566.74万件，剧院13家，电影院48家。维尔纽斯是立陶宛的文化中心，城市的文化气氛浓厚，国民的文化素养较高。

    在市内值得游览的景点中，最令梁晓秀难忘的是十字架山。十字架山是一个非常细的山头，上面插了上万个各种造型的十字架，每一个十字架背后都印证了立陶宛的一段可歌可泣的历史。立陶宛开国以来的战争及革命都一一完整地保留在这些十字架上。立陶宛人信奉天主教，这与俄罗斯和东欧国家的东正教完全不同。

    在外国游客中，俄罗斯人占绝大多数，此外还有拉脱维亚人、白俄罗斯人、波兰人、爱沙尼亚人、德国人，其它国家游客较少。立陶宛人每年出国旅游的次数与本国人口相等，他们主要去周边国家旅游度假。

    波罗的海亚沿岸国家都盛产虎珀，在维尔纽斯市内的大小商店里都能看到琳琅满目的虎珀饰品。这些琥珀的售价低于丹麦的琥珀价格，但工艺明显不如丹麦的工艺。丹麦加工、制作的琥珀虽然价格昂贵，但设计优美、做工精良，像一件艺术品。相比之下，立陶宛的琥珀饰品设计单调，制作不够细腻、完美。工艺品的价值除了所使用的原材料外，其设计和工艺决定了价格的高低。从丹麦和立陶宛两国生产的琥珀产品看，不难看出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决定这个国家产品的价值。在设计、制作、销售环节上，两国的差别甚大。经济高度发达的丹麦在设计上远远领先于立陶宛，能设计出造型独特、完美的琥珀饰品；而立陶宛尽管出产琥珀，但在设计环节上明显落后于丹麦，所以其产品的价值得不到应有的体现；在制作工艺上，丹麦显然更有优势，能制作出精美的产品；而立陶宛只能甘拜下风，其产品的制作略显粗造、生硬；在销售领域，立陶宛显然还是丹麦的学生。

    梁晓秀就这个问题向芒格请教，芒格说，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怎么能相比呢？

    立陶宛人的饮食深受俄罗斯饮食的影响，他们喜欢俄式西餐，主要食物有面食、土豆、甜菜、白菜、猪肉、羊肉和奶制品等。火腿、香肠、熏猪肉是立陶宛的传统肉制品。这些食品也是俄罗斯人日常的食品。

    在维尔纽斯餐馆吃饭时，梁晓秀发现立陶宛的烹饪与俄罗斯的烹饪接近：菜肴熟透，菜品量大；口味微辣，不咸。他们做得的菜肴虽然不像西欧那么精致，但是来得更实惠，吃起来感觉味道还不错。

    俄罗斯人喜欢吃的蔬菜，土豆、卷心菜、豌豆、西红柿、洋葱、黄瓜等，也是立陶宛人的家常菜，每一家餐馆都提供这些蔬菜。与西欧相比，立陶宛餐饮的价格不算高，一般两个人在餐馆吃一顿饭，大约花20欧元就能吃得很好。俄罗斯的传统饮料格瓦斯在立陶宛大受欢迎，几乎在各家餐馆、超市都有出售。

    从一个民族吃饭时使用的餐具，可以看出这个民族的饮食文化特点。欧洲各国和其他西方国家在用餐时都惯于使用刀、叉、匙作餐具，立陶宛也不例外。其实何止西方国家使用刀叉，在世界上很多国家由于受到西方的影响，都使用刀叉。中国人使用的筷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高难动作”。筷子是中国人的专利，欧洲人难以掌握。

    一个民族使用筷子，一个民族使用刀叉，这是为什么呢？是怎么形成的呢？

    梁晓秀想，刀叉是西方式的，筷子是东方式的，这就是文化的差别。从另一角度看，尽管欧洲各国文化不同，但在使用刀叉上却完全一致，他们的饮食习惯和内容也很接近，这也许是他们能够相互接近的一个原因吧。

    芒格是一个很好的讲解员，她给梁晓秀介绍了立陶宛的概况。

    立陶宛是一个历史古国，历史上曾与俄罗斯一直在北欧及东欧争雄，曾遭沙俄与苏联的并吞。立陶宛属海洋性向大陆性过渡气候。最高点海拔293.6米。森林和水资源丰富。森林面积197.8万公顷，覆盖率为30.3%。有722条河流，4000多个湖泊。森林、湖泊、河流、海洋净化了立陶宛的空气，美化了自然环境。但立陶宛还没有像瑞士和奥地利那样的经济实力开发自然环境，把这些森林、湖泊开发成美丽的风景区。在瑞士和奥地利，几乎每一块地都已成为风景区：自然风景成为这两个国家重要的资源和收入来源。立陶宛由于人口少，又没有什么大工业，所以国家的环境没有受到破坏。

    12世纪起立陶宛受到日耳曼封建主的侵略。1240年成立统一的立陶宛大公国。13世纪形成立陶宛民族。14-15世纪，立陶宛大公国的领土大部在西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手中。1558-1583年，立陶宛参加了反俄国的立窝尼亚战争。1569年根据卢布林条约，波兰和立陶宛合并成立了波兰立陶宛王国。1795-1815年，立陶宛并入俄国。立陶宛人民参加了1830年至1831年和1863年至1864年的波兰起义。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立陶宛被德国占领。1918年2月16日，立陶宛宣布独立，成立资产阶级共和国。1918年12月至1949年1月立陶宛大部分领土建立了苏维埃政权。1919年2月，立陶宛和白俄罗斯联合组成立陶宛－白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根据1939年8月23日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秘密议定书，立陶宛被划归苏联版图，随后苏军进入立陶宛。苏德战争爆发后，立陶宛被德国占领。1944年，苏联军队再度占领立陶宛，并成立立陶宛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战后，立陶宛成为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

    立陶宛的自然资源贫乏，盛产琥珀，有少量的粘土、砂石、石灰、石膏、泥炭、铁矿石、磷灰石及石油，所需石油和天然气靠进口。西部沿海地区发现有少量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但储量尚未探明。森林面积197.55万公顷，森林覆盖率为30%以上。多野生动物，有60多种哺乳动物、300多种鸟类和50多种鱼类。

    工业是立陶宛的支柱产业，主要由矿业及采石业、加工制造业以及能源工业三大部门组成。工业门类比较齐全，以食品、木材加工、纺织、化工等为主，机械制造、化工、石油化工、电子工业、金属加工工业等发展迅速，生产的高精度机床、仪表、电子计算机等产品行销全世界80多个国家和地区。

    首都维尔纽斯是全国工业中心，全市工业产值占全国工业总产值的三分之二以上。农业以畜牧业为主，占农产品产值的90%以上。农作物有亚麻、马铃薯、甜菜和各种蔬菜，谷物产量很低。从立陶宛的经济结构看，基本保留了独立之前的传统经济结构，新兴产业不多，特别是在高科技领域几乎是空白。

    立陶宛对教育非常重视，全国300多万人口中，有超过40%的劳动力受过较高水平的教育，是欧洲人均受教育水平较高的国家之一。这主要得益于立陶宛拥有较完善的教育体制。立陶宛已经形成了包括学前教育、小学、中学、职业中学、大专、大学和成人教育等较为完备的教育体制。立陶宛的各类学校对语言教学普遍重视，除立陶宛语外，波兰语、俄语、英语、德语、法语教学也得到普及。在校学生学习外语的比例占总人数的90.1%，其中学习一门外语的占74.9%，学习两门外语的占25.1%，所学外语主要为英语、德语、法语和俄语。立陶宛共有22所大学，在校学生为14.9万人。

    她们在维尔纽斯停留了两天，然后便飞回赫尔辛基。

 第二百四十四章 遥远国度

    在赫尔辛基机场下飞机后，梁晓秀和芒格说，她到波罗的海三国走一趟，感觉到了欧洲大陆的边疆。芒格说波罗的海国家不过是芬兰的近邻，并不算欧洲大陆的边疆，要说欧洲的边疆，应该是冰岛。

    冰岛？梁晓秀在心里盘算着，忽然想到冰岛走一趟，看看那个遥远的国度。

    芒格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说冰岛的自然风光独特而又漂亮。境内遍布火山、温泉、喷泉和湖泊；境内八分之一的土地为冰川覆盖，景色十分壮观。火山和冰川是冰岛的两大奇观，世界闻名。

    “那我们去那里看看？”梁晓秀试探着问，她不好意思再麻烦让芒格陪同她旅行了。

    “没问题，只要你想去，我就陪同你去。”

    于是，两人当天就开始准备到冰岛的行程。梁晓秀翻开世界地图看，冰岛确实是一个遥远的国故，已经在北极圈的边缘了。她当天晚上阅读了冰岛的资料。

    冰岛是北欧最小的国家，面积10多万平方公里，人口只有32万。冰岛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距北极圈很近，位于欧洲西北部的北大西洋中，扼守欧洲到北美的必经之路。冰岛的旅游部门向欧美游客推荐说，无论从欧洲到美国，还是从美国到欧洲，在冰岛停留几天会收到不虚此行的效果。冰岛可以为客人提供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北极温泉和火山等自然风光。

    芒格介绍说，许多欧美人士专门到冰岛观看冰岛的自然景观并在北极温泉泡澡，享受温泉之乐。冰岛这些年来一直大力开发旅游资源，向穿梭于大西洋两岸的各种人士宣传冰岛的旅游资源和旅游强项，希望这些人无论是在从欧洲到美洲，还是从美洲到欧洲的途中，都把冰岛最为一个停留点休息几天。人们可以在冰岛享受世界上最天然、最好的温泉浴；可以看到世界上最原始的自然风貌和风光；更可以在这里享用到没有任何污染的北大西洋的海鲜美食。一些去北美在冰岛停留过的欧洲人都认为，在冰岛停留两天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他们在那里真正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无穷魅力：身心放松，心情开朗。许多到过冰岛的欧洲人都认为，冰岛是值得一看的好地方。

    她们准备三天后，登上了飞往雷克雅未克的飞机，经过4个小时的飞行抵达冰岛。梁晓秀果然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大自然的风光呈现出原始状态。

    芒格说，由于冰岛独特的地理位置，冰岛的自然风光和人文地理带给人们的那种纯净的意境和美好的享受，在欧洲其他国家找不到第二例。

    她们当天来到一处北极温泉泡澡，一边泡澡，一边观看周围白雪皑皑的自然景观。芒格说在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很难找到一个象冰岛这样由于地理位置的独特而保持着完美原始生态环境的国家了。

    在北极温泉，芒格详细介绍了冰岛的情况。

    冰岛地热资源丰富，地热技术居世界领先地位。冰岛90%的房子和20%的能源是由地热温泉的天然热水供暖的。这与冰岛特有自然环境有着很大关系。冰岛把地热研究、开发和利用作为国家的支柱产业来加以实施，取得了居世界领先地位的成就。

    有科学家认为，在地球地面1万米下面储藏的能源数量是地球表面能源数量的5万倍。这对世界能源紧张的现状来说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但是地热能源开发是一项复杂而又耗资巨大的高科技项目，其发展前景如何，目前难以确定。即使像德国这样高度发达的国家，在地热开发领域也没有突破，还处于摸索阶段。此外，如果人类今后大量开采地热能源，对地球结构是否会产生破坏性的作用，是否会改变人类的自然环境等一系列问题，现在还没有科学的论证和研究。

    梁晓秀第一次听那么专业术语，她很感兴趣。

    芒格说，用地球内部的能量来发电，这是地热技术探讨的主要问题。冰岛计划30年后全国的电力和能源全部由地热提供。地热毫无放射性，可以24小时全天候，不依赖太阳或风来发电。地热能源是可再生能源的后起之秀，约99%的地球地面下的温度高于1000度，其中蕴含的地热能无比巨大，理论上可以满足全球10万年的能量需求。地热能源的利用受到地质状况的极大限制，耗资巨大。但在冰岛这样热水自动涌出的国家，地热的前景则极为可观。人类无所不能，科学技术一日千里，似乎能改造整个世界。当石油、天然气、煤炭等资源耗尽之时，人类肯定还会开发出替代能源，满足人类的生存需求。

    她话锋一转，说冰岛因其活活山的喷发，不时令欧洲胆战心惊：冰岛火山灰一旦喷发，欧洲的空中航线就会陷入瘫痪。冰岛是一个活火山众多的国家，冰岛火山就是悬在欧洲上空的一把利剑。

    梁晓秀问冰岛人的生活水平如何。

    芒格说，冰岛虽然属于北欧国家，但冰岛人的消费理念与北欧四国不同。冰岛人热衷于高消费，购买豪华桥车，购置高档别墅，购买奢侈品。

    “这么说，冰岛人很有钱了？”梁晓秀问。

    “那倒不是。冰岛人靠着从银行借债享受高质量、高消费的生活；而欧洲的银行也‘慷慨大度’，向冰岛大量放贷。”

    梁晓秀说那样的生活态度不可取。债务需要偿还，如果还不上，那就得破产。这个简单的道理冰岛人不懂？

    芒格说或许他们还真不懂。

    梁晓秀便说，银行不应该大量借贷，那样做就等于在害人。金融监管不严，金融机构过度贪婪，以至导致许多人大量举债，那绝不是什么好事。今早有酒今早醉，最终酿成苦果，只能自作自受。

    其实她想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善于储蓄的民族，所以在危机面前安然无恙；而欧美国家的人不擅长储蓄，所以深受金融危机的打击。她不赞同欧美人长期以来主张的提前消费、贷款消费，认为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自食其果。所谓借款过好日子，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那个谎言最终将被彻底粉碎。她虽然消费高，但那是自己挣的钱；她据不会为了高消费而去银行借款。

    她们的话题又转到了冰岛的自然风光上。

    芒格说，冰岛有8000多平方米的冰川，还有100多座火山，有世界上最多的温泉，因而被称为“冰火之国”。冰岛风光奇丽，有冰川、温泉、间歇泉、活火山、冰帽、苔原、冰原、雪峰、火山岩荒漠、瀑布及火山口。他们这几天把冰岛最有特的的自然景观看一遍，做到不虚此行。

    她们先看了冰川和冰湖。隐隐闪现的蓝色让冰川显得十分的深邃和眩迷。她们是在冰岛国家公园附近观看冰川的。他们靠近冰川时，梁晓秀感觉到有明显的降温，风也变得刺骨。杰古沙龙湖的形成很特别，瓦特纳冰原在此有个缺口，因而形成布莱特美克冰河，冰河底端形成深约100米的湖泊，冰河上的巨冰不断地崩塌，漂浮在湖上，而浮冰经过风、雨、潮流的影响，形成大自然冰雕。

    她们乘一艘游船游览冰湖。船上的向导将一块冰从湖面捞起，将冰块敲碎，分给船上的游人，同时放入船上提供的威士忌里，使其成为万年冰酒。梁晓秀端详着杯子里的冰块，它看上去完全无色透明，而身边那些巨大的冰山全是碧蓝。导游解释说，这是因为水面与天空的折射所致。那些呈现蓝色的冰，全是因为经过万年的水分子运动，令内部的裂隙全部消失，所以原本的冰雪融合为硬度很高的坚冰，便可轻易地将水面与天空的蓝色光通过漫反射的形式表现出来。年代越久、体积越大的冰山越能透出深邃的冰蓝之色。

    梁晓秀看到那些湖面上的巨大浮冰，心里非常震撼：她看到了大自然的原貌。

    芒格说下一个项目是观赏北极光。但在冰岛看极光还需要运气，并不是岁时都能看到极光。她们只能碰运气。

    白天永远看不到极光，因为它们太暗了。看极光只能在晚上。她们等了三个夜晚，终于看到了极光。极光在皎洁的月光照亮夜空和大地时，在夜空中出现了。

    “看，北极光！”芒格激动地说。

    梁晓秀仰望星空，看到了绿色的大面积光束，那就是传说中的北极光：从天空的一角跨越另一角，不停地变换形状；大片绿色的极光映衬在湖面上，呈现出难以形容的景观。

    芒格在一旁提醒说，冰岛是世界上唯一可全境观看北极光的国家。

    在100公里以外的上空，北极光清晰可见。芒格说，她们很幸运，看到了北极光，而北极光被当地人称为幸福之光。

    梁晓秀记住了那一刻。她来到冰岛，领略了世界上最纯净的空气和水，看到了不曾见过的海天辽阔和天地荒芜。

    她暗暗想：人活着不要太累了，还是放松一些为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开业大吉

    回到赫尔辛基那天，梁晓秀才想起给家里打电话，丈夫宋福禄急得要命：已经4月30日了，5月1日卢森堡饭店就要开门营业，可是妻子还在北欧游览呢。

    宋福禄第一句话就说：“晓秀，明天就是5月1日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呀？”

    “福禄，你别急。你通知布朗，卢森堡饭店改在5月5日开业。我现在还在芬兰，我明天先到哥本哈根，我的车存放在那里，后天我就能到家了。”

    第二天，梁晓秀飞到哥本哈根，在那儿住了一晚，次日清晨5点驾车离开哥本哈根，踏上了回家的路。她这次出来花40天时间走了5个北欧国家、3个波罗的海国家，感觉收获很大。多年来她想游览北欧的计划终于实现了，心情之愉悦笔墨难以形容。

    从丹麦到里尔1200多公里的路程，她计划一天跑完。她以最快速度行驶，当天上午9点钟，她就到了丹麦洛兰岛勒兹比码头，从那儿乘船到达德国普特加登码头。下船后，她没有休息，开车前往汉堡。在德国境内她的车速达到了260迈，感觉如同飞一样快。在汉堡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加了油，吃了午饭，她继续赶路，穿过不莱梅、多特蒙德、科隆、亚琛等德国城市，进入比利时境内。

    在比利时烈日，她停车休息，并给宋福禄打了电话，告诉她已经到了烈日。那时是晚上9点钟，她估计晚上11点钟能到家了。她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开那么长时间的车，感觉有些疲倦了。为了安全起见，她在烈日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开车回家。

    晚上11点整，她把车停在家门口，宋福禄迎出来，看都妻子一切平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你总算安全回家了！”

    “我永远的都是安全的。”说完那句话，她边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卢森堡饭店准备就绪，就等梁晓秀回来开业。5月4日，梁晓秀和宋福禄来到卢森堡，准备饭店开业事宜。布朗已经布置好了所有的事，正在卢森堡等着他们呢。

    饭店的装修是宋福禄负责的，他按照梁晓秀的要求把饭店装潢得很气派，一看就是一家高档饭店。

    5月5日中午，新中国饭店卢森堡分店正式开业。卢森堡各界名流150人应邀参加开业典礼。那些贵客都是布朗出面邀请的，其中有卢森堡政府的四位大臣，财政大臣、金融大臣、贸易大臣、文化大臣，此外还有银行高管、企业巨头等高端人士。

    梁晓秀对邀请到那么多贵宾很满意。布朗笑着说，就差首相没有来。梁晓秀则轻松地说，首相光顾饭店是早晚的事。布朗问何以见得。她说他们的饭店是卢森堡唯一一家中餐馆，又是屈指可数的高档饭店，首相能不来就餐吗。卢森堡是一个小城市，总共没多大，无论是政府高管还是平民百姓都得吃饭呀。

    她在开业典礼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辞，之后宴会便开始了。卢森堡店是第一个在国外开张的饭店，她非常重视，指示宋福禄在宴会上提供波尔多四大名酒。她穿梭在贵宾中，一一敬酒，寒暄，成了当天的中心人物。那天她佩戴百达翡丽腕表和宝格丽首饰，身穿香奈儿西装套群，仪态万方，气质非凡，谈吐得体。

    美酒佳肴得到了来宾们的热烈欢迎和高度认可：当天就有上百人预定了座位。一个星期的高档客源有眉目了，宋福禄私下和梁晓秀说卢森堡店算是开对了。

    梁晓秀说：“你把酒水和菜价都再往上调一些，拉蒙图要卖到400欧元，拉图380欧元、木桐370欧元，拉菲36欧元。”

    “你可真够狠的，晓秀！”

    “不狠点能赚大钱吗？”梁晓秀宛然一笑，“要不然我们怎么能在一年赚到5000万欧元呢？那可是我们制定的目标，那就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啊！”

    开业典礼之后，梁晓秀决定亲自在卢森堡店呆一个星期，指导店里的各项工作。宋福禄每天都从里尔赶到卢森堡呆一天，然后再返回里尔。

    卢森堡店效益非常好，第二天就迎来了300多位高端客人，人均消费120欧元，一天营业额达到4万欧元，利润3万欧元。看到这个结果，宋福禄非常激动，和妻子说照这样发展下去，卢森堡一年至少能赚到600万欧元，那还是最保守的估计呢。

    50万欧元的投资，一个月就赚回成本，其速度之快，照宋福禄的说法，已经创造了历史记录了。梁晓秀调侃道他们可以申请吉斯尼记录了。

    1977年成了他们的开业之年。多年的奋斗终于结出了果实。

    6月1日，荷兰海牙店开张，那是荷兰最高档的中餐馆，即使荷兰的西餐馆也没有那么高的档次。餐桌餐椅和餐具酒具时一色的法国高档货。梁晓秀主持开业典礼，荷兰政府经济大臣、贸易大臣等200名贵宾出席开业典礼。

    梁晓秀自然又成了主角，她问候每一位来宾，和每个人碰杯。她主要用法语和来宾聊天，偶尔还说几句英语或者德语。来宾们对这个年轻的董事长颇有好感，她不像商人，倒像是一个艺术家，嘴边总挂着荷兰画派的字眼，对荷兰大画家弗美尔推崇备至。

    他们在荷兰开了三家连锁店，分别在海牙、阿姆斯特丹和代尔夫特三座城市。海牙点开张后，他们紧接着又筹备其他两个店的开业事宜。

    6月6日，代尔夫特店正式对外营业；6月16日，阿姆斯特丹店开业开门营业，他们同样在开门营业之前举行了开业典礼。梁晓秀和宋福禄忙得几乎不可开交了，他们一边要关照里尔的生意，一边张罗开业事宜。

    荷兰三家店的营业收入都达到了他们的预期，虽然没有卢森堡店那么赚钱，但三家饭店一个月的纯收入也达到了80万欧元。

    7月5日，比利时古城布鲁日店开张，那时一个小店，投资额只有30万欧元，但效益很好，开业当天就接待了200多位客人，盈利1万多欧元。梁晓秀在那几个月委派米拉在布鲁塞尔总盟总部附近物色餐馆地址，米拉不负重望，给梁晓秀找到了一个地点。那是一家旅馆，总面积达1000平米，月租金5万欧元，可以改建成中餐馆。梁晓秀出面和房东谈了条件：租10年，月租金4万欧元，总共付480万欧元，一次性付清。她开出的条件对方无法拒绝，便同意把房子租给她了。

    悬而未决的布鲁塞尔店就这样敲定了。梁晓秀的账算得很清：10年的租金她在一年之内就能赚回来，其余9年她干赚，她估计9年赚5000万欧元不成问题。期间，如果房东卖房产，她就把它买下来。

    8月份德国法兰克福店开业，效益很不错：一个月就净赚50万欧元。米拉请求梁晓秀答应她在德国店当一段时间经理，她说她立志把德国店经营好，在时间时间开出100家德国连锁店。梁晓秀同意了她的请求，让她常驻法兰克福，负责开发德国餐饮市场。

    9月份奥地利维也纳店开张，那是一个花园式的餐馆，开业当天维也纳联合国机构的国际人士就包了场，那天的纯收入高达6万欧元。

    瑞士三家连锁店进展最慢，9月底才最后完工。梁晓秀决定在10月1日那天苏黎世店正式开业，之后在10月9日，伯尔尼店开业，10月18日日内瓦电开业。她在所有店中，最看重的是瑞士的三家连锁店，她定的目标是三家店一年的纯利润不少于1000万欧元。

    苏黎世店开业那天，她看明白了苏黎世市场的潜力，领教了苏黎世人有多么富有。400欧元一瓶的拉蒙图一天就卖出了150瓶，单是一种酒的酒水钱就赚了4.5万欧元。她几乎惊呆了。她知道苏黎世人有钱，但没想到那么有钱。苏黎世餐馆是那年在欧洲6国开的11家餐馆中档次最高的一家餐馆，所以她上了波尔多四大名酒。除了拉蒙图，拉图、木桐和拉菲三种高档红酒也卖得很好，那天也卖出啦好价钱：三种酒合计净赚6.5万欧元。四大名酒一天赚了11万欧元，宋福禄乐开了花。

    他说：“晓秀，照这个样子下去，我看苏黎世一家店一年酒水钱就能卖出1000万欧元。我算的还是最保守的数字呢。”

    “你算得是不是太高了？”梁晓秀不相信这个数字过。

    “不高，一点都不高。今天赚了11万欧元，这有可能是最高纪录。我是按平均一天赚3万欧元计算的。我看没问题。那帮金融大佬太有钱了，一号包厢10个人点了20瓶拉蒙图，加上菜钱，我们赚了整整1万欧元。他们给的小费是500欧元。”

    “你算了餐馆的菜钱吗？”

    “算了，今天菜钱净赚4万欧元，总收入15万欧元。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一个星期就能把投资成本收回来了。”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才叫创造奇迹。一个星期收回100万欧元的投资成本，我想，这在世界餐饮史上都没有先例啊。我们暂定为10天吧，那样比较靠谱。”

    “那好，我就在这儿盯10天，我要看到那个伟大时刻的到来！”

    梁晓秀原先说好她要亲自管理一段时间瑞士的三家餐馆，等餐馆走上正轨后她在回里尔。她说他们一起在苏黎世待一阵。

    苏黎世餐馆开业后一炮打响，成为金融阔佬的首选餐厅。那些阔佬花钱如流水，400欧元的北京烤鸭他们不嫌贵，争先恐后地点北京烤鸭。一份烤鸭的成本只有20欧元，梁晓秀这才意识到苏黎世阔佬多么有钱。

    为了维护苏黎世餐馆的品牌，宋福禄亲自上灶炒菜，梁晓秀从里尔总部调来了大厨罗二顺，让他给宋福禄打下手。罗二顺将来要在苏黎世店当大厨，梁晓秀把他的月薪从3000欧元提高到6000欧元。

    到第8天，苏黎世店整整赚了100万欧元。

    “怎么样，我的夫人？”宋福禄激动地问道。

    “第一，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经济奇迹，”梁晓秀非常冷静，“第二，这肯定不是常态：8天赚100万欧元，一个月赚300万欧元，一年赚3000万欧元，这是不现实的。”

    宋福禄便说：“但至少可以肯定，一年能赚到1000万欧元。”

    “这我相信了。一个店一年赚1000万，这是了不起的成就啊！”

    10月9日伯尔尼点开业，那是一个小店，梁晓秀没指望赚多少钱，可是那个小店10天竟然也赚到了10万欧元。

    10月18日，日内瓦的第一家餐馆开业，就是那家在拉蒙湖畔的高级餐馆。梁晓秀事先做了广告，宣称日内瓦最高级的中餐馆开门营业，提供世界上最好的红酒——波尔多四大名酒；提供世界上最好的东方餐饮——中国八大名菜。

    湖畔餐馆旗开得胜，开业当天果然引来了设在日内瓦的世界贸易组织的官员和其他国际人士。宋福禄从苏黎世赶到日内瓦当大厨，他带着一个中国厨师，散了老外徒弟果然做出了中国八大名菜。

    第一天的纯利润，宋福禄统计的结果是8万欧元。一个星期下来，湖畔餐厅收入高达50万欧元。

    第二个星期，10月26日，日内瓦第二家店开业，那时位于日内瓦联合国附近的一家高级餐馆。第二家店不如第一家店赚钱，但一个星期也赚了40万欧元。

    夫妻俩又开始算账，日内瓦两个餐馆一年赚到1000万欧元绝对没问题。在瑞士的4家店一年至少能赚到2500万欧元。

    梁晓秀说，她购买瑞士名表花了500万欧元，她要在半年之内不仅收回名表的钱，还要收回投资总成本590万欧元。所以她要在瑞士停留一个月，照看生意；宋福禄则回里尔照看生意。

    在欧洲6国的11家餐馆都已开业，他们相信一年能赚到5000万欧元再也不是梦想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人手告急

    1977年是丰收的一年：自5月5日卢森堡店开业到日内瓦点10月18日开业，前后不过5个月，欧洲6国的11家点全部开门营业。在短短的几个月，11家餐馆总共赚到了1500万欧元，收回了590万欧元的投资成本，收回了梁晓秀买10大名表的钱，还剩下410万欧元。宋福禄和梁晓秀估计，1978年一年11家餐馆赚到5000万欧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宋福禄佩服妻子的远见卓识，说她的大战略凑效了。妻子则说，那还只是刚开始进军欧洲市场，她的大手笔还在后面。等到她们开出100建连锁店，他们就可以自豪地说：他们有望成功了！

    “你的胃口真大，晓秀。有时候我都害怕。”丈夫说。

    “怎么你嫌钱多了？”

    “那倒不是，哪有嫌钱多的事呢？我只是担心这样发展下去，我们是否能控制住局面？”宋福禄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他担心身体顶不住。

    妻子安慰说：“你放心，这只是起步阶段，一旦走上正轨，就不会这么累了。饭店走上正轨后，你只有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数钱呀！你不是愿意数钱吗？你就天天在家数钱。”

    宋福禄已经往家运回了很多钱，现金总数已经高达6600万欧元。1978年他们的现金总数将要突破一亿欧元大关。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梁晓秀意识到连锁店的厨师是一个薄弱环节。宋福禄培训的20个老外厨师全部派出去到各家餐馆当厨师，但他们的水平有限，制作的中餐不理想。宋福禄对那些不大重要的餐馆都配备了老外厨师，有老外厨师掌勺。布鲁日店、代尔夫特店、阿姆斯特丹店、伯尔尼店，4店配备了12个老外厨师，其余7个店每家都配备了一个中国厨师。

    梁晓秀意识到人手紧缺已经成为制约新中国饭店发展的一个瓶颈，这个瓶颈不解决，对今后的发展将会产生重大影响，直接影响到餐馆的经济效益。开餐馆，毕竟要靠菜品的质量招揽顾客，而那些老外厨师炒的菜总是不到位。

    她和丈夫宋福禄说：“你说这老外就怪了，你培训了一年时间，他们炒的菜还是不行。这也就是老外顾客，要是中国顾客，饭店就得开黄了。这些老外怎么就那么笨呢？”

    “老外就不是炒菜的料！这帮老外不仅手脚不灵活，脑子也笨，怎么教都教不会。没办法呀，只能这么将就了。”

    “可是这样长期下去总不是办法呀！这会把咱们的牌子砸了。我们开的是中餐馆，要让欧洲人知道他们吃的是最正宗的中餐，可是那些老外厨师炒出来的菜四不像，既不像中餐，也不像西餐。福禄，你还得定期巡视，到每家店继续指导。”

    宋福禄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一天工作时间长达16个小时，精力、体力达到了极限。他原来总说他一个人顶3个老外，现在有点感觉力不从心了。

    他说他们就缺中国厨师，遗憾的是他上次到国内没有招到厨师，还遭到了批判，批判他剥削农民。

    老外不是不可以用，只是老外的烹饪手艺不行。11家餐馆的服务员一半是从里尔派出去的，一半是从当地招聘的。每家餐馆的经理都由里尔总部委派，都是梁晓秀最信任的人。

    里尔这边也出现了人才短缺的现象。新中国饭店的员工来源主要来自里尔旅游学校，而那所学校一年才有30名毕业生，梁晓秀几乎把所有毕业生都给包揽下来，但还是去人手。巴黎超市开门营业了，那里还缺人手；戛纳牧场、蔬菜基地和养殖基地都建成了，那里也需要人手。

    布朗团队休整一个月后，按照梁晓秀的指令到北欧5国去开拓市场。他们要在丹麦、挪威、瑞典、芬兰、冰岛筹建5家连锁店。梁晓秀已经踩好了点，他们要做的事就是办理各种手续。北欧5家连锁店预计在1978年秋天建成开业，那里还需要至少30人。之后，按照他们的发展计划，布朗团队还要去南欧开发市场，南欧同样需要人才。

    梁晓秀和宋福禄整天忙着招聘人才，最难的是找不到非常得力的人才。梁晓秀第一次意识到人才是饭店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她需要的是有能力的、可靠的、关键的人才。可是那样的人才少之又少。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可靠的人来管理饭店。关键岗位，梁晓秀不放心让老外来担当，因为在经营方面的事她不想老外知道。饭店收入必须有可靠的家人来管理，可是家里哪有那么多人呢？

    饭店还要大发展，不解决人才问题，她就不能实现远大目标。她每天忙着各种事务，同时又挤出时间读一些企业管理方面的书，想从书中找到解决人才问题的答案。那些西方管理方面的书当然没有她想要的答案。她经营的中餐馆和欧洲餐馆不一样，好多方面都得由中国人来做。

    她的家人和亲戚已经用到了极限。她弟弟离开戛纳到瑞士负责四家餐馆，妹妹负责巴黎超市，丈夫负责荷比卢三国的餐馆。

    他们几乎没有闲时间了，只要有一点时间夫妻俩谈话的内容总是围绕着人才问题转。

    宋福禄说，他们的三个孩子还小，上不了手；如果孩子大一些，他就让孩子们上阵。那年大儿子宋大海刚上小学，二儿子宋大山才4岁半，还在幼儿园，女儿宋海霞才1岁。他恨不得拔苗助长，让三个孩子快快长大成人。

    梁晓秀苦苦思索：国内招不来人，制约饭店发展的瓶颈打不开，怎么办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特大喜讯

    1978年是中国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一年：这一年国家决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施改革开放政策。中国走上了正轨，国家兴旺，人民幸福。

    中国改革开放的政策在世界上引起了巨大反响，世界主要媒体都以大篇幅报道这一信息。

    梁晓秀得知这一消息，兴奋不已，她知道这将改变国家一穷二白的面貌，中国人从此将过上好日子。这个政策的实施将会普惠新中国饭店，因为从此她再也不用为从国内招不到人担忧了。新中国饭店从此将会承诺过国内引进人才，进入快速发展时期。

    果然不出所料，小弟和小妹来信了，他们俩和父母一起办好了护照，就等着梁晓秀发邀请函。弟弟妹妹在信中还报告了好消息：村委会主任、镇长、县长都到他们家慰问了父母，并希望梁晓秀为家乡的经济发展做贡献。这对她老说比挣钱都高兴。弟弟妹妹还透露了一个好消息：全村人都想到法国来工作。

    在欧洲的发展都有极大的触动作用。

    梁晓秀当即决定让弟弟和赵小花一同回国，他们来法国4年多没有回家探亲，这次也该回国探亲了。他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招聘厨师。村里有1000多人，一次不可能招来那么多人。里尔市的移民指标还有75个，布朗在卢森堡申请了5个移民指标，米拉在荷兰申请了10个移民指标，在德国申请了10个移民指标，总共有一个来欧洲就业的指标。

    梁晓秀给弟弟和赵小花交待说，他们这次回国要选出100名厨师，把他们带到法国来。弟弟和赵小花都表示绝对没问题，他们会选出最能干的村民，在国内就培训他们，让他们一来欧洲就能胜任厨师工作。

    当年宋福禄在梁晓秀老家招聘厨师还被认为是一种剥削行为，遭到了批判；而如今家里来信说村里人都想来法国工作，他们再也不想待在家里了。变化之大，出乎意料。

    那些天梁晓秀兴奋不已，天天和丈夫说国内的事。镇里和县里专门给梁晓秀和宋福禄发来信函，一来表示慰问，二来希望他们为为村里、镇里、县里的经济发展做贡献。

    梁晓秀回信说，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回国，为家乡做贡献。梁晓秀已经成为家乡最重要的华侨，全村人都指望她为他们办理到法国的手续，盼望她早日回国探亲。她是家乡的骄傲，家乡人对她报以最大的期望。

    梁晓秀欣慰，高兴，兴奋。

    弟弟和赵小花回国一个星期就打来了过国际长途电话，想梁晓秀报告了喜讯：100位厨师已经招聘完毕，正在办理手续。

    宋福禄给梁晓秀出了一个主意：他们不用再为来法国的村民张罗开店的事，他们直接给他们开工资，按老外的标准，一个月开1500欧元。

    梁晓秀认为日这个主意好。村民穷怕了，一来法国当厨师就能赚到相当于1.5万元的人民币，那不是最好的事嘛。

    她说：“福禄，你出了一个好主意啊！”

    “我也是想了三天才想出这个主意。原来我们计划把招来的人让他们白干3-5年，然后借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开餐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落伍了。他们一来上班就挣那么多钱，他们再也不会有怨言了。”

    “是呀。这样一来，我们今后开的连锁店都属于我们了。村民属于挣高薪的人了。我们县的县长一个月不过才挣100元人民币，而村民一来法国就挣1.5万元，相当于县长工资150倍。福禄，你说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天方夜谭啊？”

    “是天方夜谭。”

    人逢喜事精神爽，梁晓秀想到了去南欧旅行考察的事。布朗团队正在北欧办理开餐馆的各种手续，她要先到南欧选定开店的地址，争取1979年在南欧开20家餐馆。

    南欧是她向往的地方。如今终于可以实现她的愿望了。

    南欧是西方文明的摇篮，西方世界的政治、哲学、宗教、科学、民主、文化、艺术、音乐等均发源于南欧国家。意大利和希腊在历史上曾影响了整个欧洲大陆，为欧洲的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和科学理念；而西班牙和葡萄牙通过15-16世纪的地理大发现，不仅奠定了欧洲资本主义发展的基础，而且还对人类历史的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

    今日的南欧国家与历史上的南欧国家有什么区别呢？这是她关心的问题。在她看来，不过不了解南欧国家的历史，就不能了解欧洲的历史。历史的发展往往是螺旋式的：希腊的荣光不再依旧；罗马的伟大亦不再依旧；但是历史的踪迹一定要追踪。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帝国虽然可以延续辉煌数百年时间，但是在今日一个国家的兴衰往往在几十年时间就见分晓。

    南欧国家的经济显然不如西欧和北欧的经济那么发达，梁晓秀想找出其中的原因。她是一个寻找答案的人，对不明白的事总想搞清楚。

    今日的南欧国家的经济远远落在了西欧和北欧后面，她认为其中必有重要原因。从发展的趋势看，西欧依然是欧洲大陆的龙头，而北欧则属于后起之秀，但由于北欧5国国家小，人口少，经济总量还远远赶不上西欧。南欧虽然经济不如西欧和北欧，但强于东欧国家的经济。

    她开始准备南欧的行程。由于路途遥远，她决定乘飞机前往南欧，到南欧后在当地租车。

    她计划5月1日出发，去看她心目中的南欧。

 第二百四十八章 艺术之都

    1978年的春天，梁晓秀踏上了南欧的土地，第一站是艺术之都——意大利首都罗马。

    一下飞机，她就感觉到浓浓的南欧风情：阳光灿烂，天空碧蓝。她注意到：意大利男子的穿戴有别于西欧人的穿戴，他们的身材挺拔，衣着得体，一表人才；他们看起来热情洋溢，感情外露，机智聪慧。而在西欧，男人们大都沉默寡言，一派老气横秋的景象。对比之下，她觉得意大利人天生就是艺术家。

    她一直和北欧的朋友芒格保持着通信来往。芒格得知她到意大利，便给芬兰在罗马分院的克罗博士写信，让他接待梁晓秀，为她提供方便，特别是写作方便。梁晓秀有一段时间没有写作了，好几家欧洲报纸杂志都新网继续刊登她的文章。

    芬兰科学院的克罗博士到机场把梁晓秀接到罗马分院，给她安排了一栋小别墅。克罗博士说，他可以带她游览罗马，但梁晓秀她先自己看看罗马，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她再请教博士。

    梁晓秀怀着极大的兴趣在罗马城里转悠。当她站在一片古建筑物前，觉得仿佛来到了欧洲的中世纪。断墙石壁、高大圆柱、罗马式建筑，完全是中世纪的一派景象：在这里没有一点20世纪70年代的痕迹。时间停止，一切都定格在古罗马时代。这时她终于明白，古城罗马的价值就在于它的古迹，如果没有这些震撼人心的古迹，罗马哪能吸引这么多川流不息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呢！古罗马废墟就在她眼前，也在无数人眼前；它们就是意大利建筑和文化历史的精华，静静地呆在那里，似乎不愿意人们过多地去打扰它们。

    可是现代人哪能放过它们呢？欧洲人、美洲人、亚洲人，几乎所有人种都来看罗马古迹。

    她看了罗马的古迹后产生的第一个感觉是：罗马城本身就是一座古代博物馆；罗马的断墙石壁和高大圆柱就是欧洲历史的真实写照。

    她对罗马的古建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时不同于西欧的古建筑，所谓罗马式建筑，她在罗马才看到了真迹。罗马商业大街两旁几乎全部是古建筑，她走在高大建筑物下面如同回到古代罗马一样，心中不免产生了一股思古之情。她暗暗：想当年这里是何等繁华，何等热闹！17世纪时，意大利是欧洲最富庶、最繁华的国家，那时西欧还落在意大利后面。那时英国人还不会纺织；而德国人和法国人正在为宗教战争疲于奔命，他们还没有完全开化。意大利的建筑、意大利的生活、意大利的产品都是欧洲最好的，欧洲各国无不以意大利为楷模，加以学习，模仿。

    她非常喜欢罗马街头的咖啡馆，每天都到街头的咖啡馆坐一会儿，一边看报，一边喝咖啡，同时还观看来往的行人。罗马好莱坞大道旁的露天咖啡厅很有名气，曾是众多名人光顾的地方。咖啡馆内系着白围裙的侍者穿梭其间，向客人们提供正宗的卡布契诺奶油咖啡、马提尼酒。罗马的咖啡馆仍然保持着传统的风貌，让顾客乐在其中。

    她喜欢这种气氛。

    她阿还品尝了意大利红酒。过去她在法国喝的绝大部分红酒都是法国红酒。她们喝了有docg字样标识的意大利葡萄酒，这是意大利葡萄酒等级中最高的一级。她感觉意大利的顶级红酒胜于法国顶级红酒，她买了一瓶第勒尼安海产区内的坎帕尼亚大区出产的图拉斯葡萄酒，那瓶酒标价500欧元，喝起来感觉确实不一般，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那酒非常好喝，她记住了图拉斯葡萄酒的名字。她认为那是红酒中的精华，今后。她除了法国拉蒙图红酒外，只想喝图拉斯。

    她非常喜欢罗马的意大利面条和比萨饼，品尝了几次意大利面条和比萨饼。之后写了一篇小短文：《意大利面条和比萨饼》。

    意大利面条和意大利比萨饼是意大利的特色食品，也是每个到意大利的游客必吃的两样主食。相传，意大利人的面条是从中国学来的，可是中国的面条并没有风靡全世界，而意大利面条则成为流行世界的食品。

    意大利人做的面条品种多达数十种，每一种都放不同的配料。我在罗马停留期间选折不同的几种面条作为主食，结果发现意大利人做的意大利面条的口味既不同于中国人做的意大利面条，也不同欧洲其他国家人做的意大利面条，而完全是真正意大利口味和特色的面条。

    欧洲人总是喜欢强调原产地，看来原产地确实不一样。

    意大利的比萨饼也是如此。我在罗马吃的意大利比萨饼不同于任何国家做的匹萨饼。我问一家比萨饼店的老板何以如此，他的解释是：意大利的面条和比萨饼一离开意大利本土就会变味，因为没有意大利的面粉、意大利的调料、意大利的水和意大利的厨师。

    他说得有道理：有些饮食是不能离开原产地的。以北京名菜北京烤鸭为例在：北京烤鸭一离开北京也变味，即使是在国内其他省市的餐馆，其烹饪的北京烤鸭也不如北京烤鸭店的烤鸭正宗，总是在某个细节上还有差别。

    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个原理推广到更大的范围和领域。比如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运动传播到欧洲大陆后，其味道是否也有不同程度的变化？又比如发源于梵蒂冈的天主教传播到世界众多国家后，其宗教的核心内容似然没有变化，但是在形式上却有了众多变化。法国的天主教徒就与意大利的天主教徒不一样。

    民族的东西永远是独特的、本质的，是一个民族区别于另一个民族的标识。

    文章不长，但颇有见地。她把这篇文章交给克罗博士，由他负责寄给芒格。克罗博士没有邮寄她的文稿，而是传真给芒格。芬兰科学院罗马分院为梁晓秀提供了很好的写作环境，她在罗马期间白天外出观光游览，晚上回来和几个研究员和教授讨论罗马。在这里她的创作激情爆发，埋头写作，一个星期后她用法文写了好几篇关于罗马的长文。其中一篇的名字叫《罗马的伟大》：

    罗马古城不同于欧洲其他国家的古城，它看起来更古扑、更厚重、更原始、更气派、更壮观，所以对人的视觉冲击力更强更深。亲眼目睹罗马古城真是胜过在书本上看到的罗马古城不知多少倍。书本知识提供了数字、描写、事实，但是没有直观的印象；目睹则能得到直观、立体、深刻的印象，能深深印在脑海中。目睹一栋建筑，一片古迹，一座城市后，再去阅读有关这些实物的书籍时，你会感觉留下的印象完整而深刻。我到罗马一周后对此深有体会。

    罗马圆形剧场是每一个到罗马的游客必看的景点。这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剧场，全部用大理石建造，全盛时期露天圆形剧场能容下5万人。相传，这里曾是基督徒被喂入狮口的场所，不敢想象当时场面多么残忍。但是一般认为，圆形剧场当时主要是用于决斗和戏水娱乐，里面曾有半裸和全裸的美女，海洋怪物、大型乐队演奏。这座建筑在今天依然被视为建筑和工程史上的伟大成就。它的设计具有前瞻性，观众能很容易找到各自的座位，并且能从容地经过80孔大通道向外疏散。在圆形剧场门前排队的人群数以万计，没有二、三个小时根本排不到售票处，但是排队的人却都很有耐心，默默的排队，等待，几个小时后走入圆形剧场内，欣赏这个伟大的建筑。站在圆形剧场内向四周看，才能感觉到它的气势、它的壮观、它的伟大。

    罗马不愧为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众多的文物古迹使得罗马成为欧洲历史一座鲜活的博物馆。发端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对推动欧洲的文化艺术发展、思想意识的变化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在我看来，直至今日，文艺复兴的后于影响还在影响着欧洲，也就是说文艺复兴还有余波，就像一首音乐的余波一样。在罗马漫步，我感受到意大利对西欧文化和思想的影响依然如旧。在意大利诞生的文化艺术界伟大人物如雷贯耳：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拉斐尔等艺术天才早已成为世界各国学校教材中不可缺少的内容。100年后，伯尔尼尼、波若米尼等意大利天才艺术家都是他们的追随者，这些后起之秀重新规划了许多罗马的古迹和纪念碑，在罗马建造了世界闻名的巴洛克贲泉、教堂、广场、宫殿，如纳弗那广场、花市广场、西班牙阶梯街、白杨树广场、罗通达广场以及圣彼得广场等。这些伟大的建筑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建筑艺术的典范，也经常成为今日电影、电视剧的经典画面。我甚至怀疑如今的建筑设计师是否还能建造出如此精美绝伦的建筑物。意大利人真是了不起，建造了那多充满想象力的伟大建筑。难怪意大利人的设计直到今天还引领世界设计潮流。

    ……

    这篇文章很快在德国、英国、瑞士、芬兰、瑞典的报刊杂志上刊登出来。梁晓秀的几个朋友负责翻译她的文章，使得她的文章得以用好几种欧洲文字见报。

    那天梁晓秀在克罗博士的陪同下来到罗马城中的梵蒂冈参观游览。梵蒂冈是一个城中之国。梵蒂冈和罗马一起度过了1500多年。梵蒂冈原系台伯河右岸一山坡的名称。最初教会在这个地方修建了第一座教堂，随后不断扩建，最终建成世界上最大和最复杂的宗教建筑群。梵蒂冈只有365人，但雇佣2000多人。梵蒂冈有自己的超市、银行、广播电台、邮局、汽车牌照、火车站以及直升飞机。阿凤注意到许多游客来这里并非为了宗教，他们只是出于好奇，有时还会在邮局买邮票，然后寄发回国内。梵蒂冈的博物馆是艺术的宝库，里面有许多宗教展品，有教皇的马车。西斯廷小教堂声名远扬：教皇就在这里选举产生。阿风仔细观看了墙壁上米开朗基罗的真迹《最后的审判》，作品描绘了人升天堂、恶人下地狱的情景。天花板上还有米开朗基罗亲手画的《创世纪》，画中的上帝以手指轻触亚当的指尖，于是便有了人类。

    梵蒂冈城内的圣彼得教堂是世界上最大的天主教堂，建筑艺术的精华集于一身，气势雄伟壮观。圣彼得教堂座落于圣彼得广场一侧，1450年开始兴建，1626年最后完成。整座教堂长约200米，最宽处有130余米，从地面到穹窿大圆屋顶顶尖十字架的高度达137米。教堂可同时容纳5万余人。这个教堂她曾在书本上看到过多次，也阅读了许多有关这个教堂的文字；如今站在教堂的外面，她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她惊叹于教堂的宏伟壮观，折服于建筑师的建筑才华。

    圣彼得教堂是欧洲少见的浓缩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大师智慧和心血的杰作。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家与艺术家米开朗琪罗、拉斐尔、勃拉芒特和小莎迦洛等大师们都参与了教堂的建筑。在教堂正门向右拐角处，有米开朗琪罗25岁时的雕塑名作《母爱》，圣母玛丽亚右手紧紧搂着受难后遍体鳞伤的耶稣，左手微微摊开，垂首凝目，悲痛欲绝。而进门靠左侧是贝尔尼尼雕塑的《圣水钵》，钵呈贝壳状，两个稚嫩顽皮的小天使各捧一边，用云母石雕刻而成。圣彼得教堂大厅上的穹窿大圆屋顶十分别致。大圆屋顶周长71米，直径42.34米。抬头仰望，圆顶的内壁顶上有色泽艳丽的镶嵌画和玻璃窗，观赏的游人仿佛站在天穹之下。教堂内还有许多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的壁画和雕塑作品。

    在梵蒂冈城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梁晓秀不免心中暗想：这些人中有多少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呢？又有多少人是其它宗教的教徒呢？基督宗教今日对他们的生活究竟有多少影响呢？

    晚上，她又开始写作。意大利给她的感受太多了，她觉得有写不完的题材和内容。那天写的文章名字叫《今日意大利》：

    意大利，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曾对英、德、法三个欧洲大国产生过重要影响；早在700多年前意大利的科学、文学和艺术在文艺复兴运动中空前繁荣，高涨，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意大利人是拉丁民族最杰出的代表之一：今日欧洲的诗歌、文学、绘画、雕塑、建筑、音乐、政治、宗教，还都有意大利影响的痕迹。

    时至今日，意大利人传承了祖辈那天才的艺术细胞，制造了在世界上响当当的意大利产品。古代意大利奢华的物品延续到今天变为奢侈品。“意大利制造”的名牌产品名就是奢移品的代名词：高贵，典雅，华丽。意大利的高级服装、皮鞋、手袋、丝巾、首饰、家具、艺术品，没有一件不受顾客的欢迎，没有一件不是精品。那些完全由意大利手工打造的产品更是美轮美奂，整个儿就是高级艺术品。人们在罗马只要看到“意大利制造”的皮鞋，就认定是质量、品质的保证。而意大利皮鞋也没有让顾客失望：质地和款式无可挑剔。顾客如果有更高的要求，可以定制意大利手工皮鞋，这种皮鞋是皮鞋中的精品，价格在1000欧元以上，还要等上几个月时间。我看到在罗马商业街上，有许多外国人在购买意大利皮鞋。

    意大利的服装业与法国服装业并驾齐驱，引领世界服装的潮流。阿玛尼、范思哲、杰尼亚、古琦、芬迪等众多品牌在高端消费市场早已深入人心。当今世界上有多少名门贵族、时尚人士以意大利服装装扮自己，在交际场合、工作场合抛头露面！意大利服装做工精细、款式新潮、质地完美，穿在各种肤色人中的身上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从美国总统到欧洲一些国家的首脑，身上穿得西装就产自意大利。意大利西装是世界上最好的西装，最能衬托人体的形体之美。而意大利女装更不会令最挑剔的女人失望。这些年来，我最喜欢穿的女装依然是意大利女装。

    她认为，今日的意大利就是一座活生生的历史博物馆。所有踏上意大利国土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是一个文物古迹遍布全国的国家，整个国家看起来就像一座古老的博物馆。

    这些年她就想在古城罗马漫步，一睹这座世界名城的风采。她在古城漫步，感觉亲眼目睹罗马古城真是胜过在书本上看到的罗马古城不知多少倍。书本知识提供了数字、描写、事实，但是没有直观的印象；目睹则能得到直观、立体、深刻的印象，能深深印在脑海中。此外，目睹一栋建筑，一片古迹，一座城市后，再去阅读有关这些实物的书籍时，她感觉留下的印象完整而深刻。

    在罗马停留期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她游遍了全城。

    离开罗马的日子到了，她的下一站是佛罗伦萨。

    飞机在罗马上空滑行，她看着罗马湛蓝的天空和青翠的大地，心想：罗马，我还会回来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艺术之城

    梁晓秀在罗马住了一个星期，之后又飞到佛罗伦萨。从机场乘车进入佛罗伦萨，她被这座城市的艺术氛围和艺术建筑所迷住，认为佛罗伦萨才是真正的意大利城市，才不愧于文艺复兴摇篮的称号。她感觉象佛罗伦萨这样艺术化的城市在世界上独一无二。

    佛罗伦萨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摇篮，也是意大利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其城市历史中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世界文化遗产。

    她来佛罗伦萨有三个目的：一是观光游览，她想好好欣赏那些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建造的大型建筑物；二是考察餐饮市场，想在这里开一家中餐馆；三是为报刊写文章，如今欧洲好几家大报和她约稿，希望她写一些有趣的游记。

    她在佛罗伦萨游览，感觉整座城市就是一个大型艺术博物馆，欧洲那些所谓的艺术之城与佛罗伦萨相比，简直不在一个档次。

    她在欧洲这些年看了无数教堂建筑，甚至都产生了审美疲劳。可是看了佛罗伦萨圣玛利亚大教堂的悬空圆形大顶，她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座教堂是经典之经典。她特别喜欢看这座教堂的“圆顶中之圆顶”，觉得那就是古典建筑奇迹。

    佛罗伦萨全城文物古迹，给她以最大的美感，她重点观看了米开朗基罗和阿曼纳蒂的雕塑作品。

    她自问道：佛罗伦萨是怎样孕育出众多的艺术大师和思想家呢？那些大师如雷贯耳，她读过他们的作品，如今在佛罗伦萨亲身感受了他们的作品，就好像在和他们对话，交流，探讨。

    她相信眼见为实，看了佛罗伦萨城内的众多建筑宝藏和艺术作品后，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伟大的艺术成果。

    在佛罗伦萨城内散步，她仿佛来到了文艺复兴时代，看到了文艺复兴的远景。她早已看过荷兰画派的作品，如今在佛罗伦萨看古代意大利大师的作品，感觉一南一北两个画派确实代表了欧洲画坛的最高水平。

    她看到佛罗伦萨的文化艺术传统仍然得到尊重。如今在50万人口中有许多艺术家、教授和文人墨客，此外还有无数能工巧匠、小店主等。

    阿诺河的维奇欧桥已有600多年的历史，这座建于1345年的古桥一直完好无损地保存到现在，使得当地人如今在桥上的亭子中制造、出售意大利最精美的银饰珠宝。这座桥的两岸就是典型的米黄色的托斯卡纳风格的民居。

    1296年阿莫夫?迪甘比奥开始设计建造的佛罗伦萨主教堂，是哥特式建筑的巅峰之作。迪甘比奥一生都没有完成这件作品，在他去世后，又有一些大艺术家参与，最终由布鲁内莱斯基在1420至1438年完成了这个杰作，历时一个半世纪。教堂白色凸脊线的红色大圆顶高大恢弘，一经问世便立刻就成为佛罗伦萨的象征。大圆顶顶端的灯笼是1461年完成的。建筑内部简朴而肃穆，由漂亮的玻璃窗保证充足的光线。保罗?乌切罗和安德列?德卡斯塔尼奥的壁画以及多色拼图的大理石地板都为建筑增辉添色。

    梁晓秀写了一篇文章，名字叫《佛罗伦萨：意大利最美的城市》：

    佛罗伦萨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摇篮，意大利最美丽的城市。佛罗伦萨的无穷魅力来自那些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建造的大型建筑物，而这些建筑构成了13至14世纪的城市主体，至今仍保留着原样。这是一座艺术之都，在欧洲没有一座城市拥有佛罗伦萨这样出类拔萃的古代建筑和艺术。

    佛罗伦萨圣玛利亚大教堂的悬空圆形大顶令全世界的建筑师和设计师目瞪口呆，自叹不如。佛罗伦萨人称这座教堂为“圆顶中之圆顶”，无尽头的阶梯通向这个神奇建筑的穹顶回廊：在外圆顶内侧另有一隐蔽的小圆顶，两者相互支撑悬立。教堂的设计者是菲利波?布鲁内莱斯基。教堂的穹顶结构作为一种设计形式，风靡文艺复兴时期，对当时兴建的所有教堂风格和建筑形式产生了重大影响。这座教堂完全可以傲视欧洲大陆同类的教堂；在欧洲大陆没有一座教堂的建筑艺术超越它。我虽然在20年间看过上千座教堂，并产生了审美疲劳，但是看到佛罗伦萨圣玛利亚大教堂的悬空圆形大顶时，我被深深震撼了。什么是真正的艺术品，这就是真正的艺术品。布鲁内莱斯基的设计灵感来自古罗马的建筑，造型承袭雄伟庄严的万神殿。然而它们又有显著的区别。建于1499年的圣玛利亚大教堂，里面珍藏着最大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基督受难图，而这幅壁画的作者卢伊尼正是达文西的得意门生，他于1529年完成这幅笔触细腻的壁画。

    佛罗伦萨人才辈出，作品精美。全城到处是文物古迹，意大利大师的作品以雕塑、绘画、建筑形式向世人展示着过去辉煌的艺术史。米开朗基罗雕塑的《大卫像》，也称《巨人》；阿曼纳蒂创作的海神塑像称为《白色伟人》，俯视整个塞诺瑞亚广场。佛罗伦萨人把这些雕塑当作神一样看待。

    意大利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而佛罗伦萨则是为这个发源地提供人才库的城市。在意大利没有一座城市象佛罗伦萨那样孕育出众多的艺术大师和思想家：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但丁、波鲁耐勒斯契、多那太罗、马基雅弗利、波提切利、乔托、季培尔蒂、乌切洛，都来自佛罗伦萨。这些大师把意大利艺术推至顶峰，造就了西方世界的艺术顶峰。佛罗伦萨重塑了思想和艺术，引入文艺复兴，并将艺术成就推向连希腊人都望尘莫及的顶峰。如今在佛罗伦萨城内的建筑宝藏和艺术作品就是那个时代最辉煌的艺术成果。在佛罗伦萨众多的诗人中最突出的是但丁?阿利基耶利，他是意大利语言之父，而他的杰作《神曲》被译成世界上几乎所有语言的版本，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佛罗伦萨看到了文艺复兴的远景，画出了文艺复兴运动中第一批裸体像。第一位人文主义者彼特拉克在此出生。薄伽丘开创文学批评并写下第一部现代爱情小说《十日谈》。马基雅弗利成为政治之父，对那些玩世不恭的人影响巨大。乔托创新了绘画风格，而米开朗基罗将其推至完美境界。托斯卡纳方言成为意大利国语。意大利绘画领域的高手几乎都集中在佛罗伦萨，因为这个城邦给予了艺术家们多种鼓励：第一是有利的反复的批评，地方上的空气使人们的胸怀开朗，不满足庸庸碌碌的作品，不重作者的姓名，只问作品是否精美。第二必须为了生活而工作，所以要经常拿出眼光和创新的能力，工作要谨慎，迅速，总之要能谋生，因为地方并不富裕，物价不像别处便宜。第三当地的各行各业都渴望荣誉，不要说和同本领低的人平等，便是和自己承认为行家的人比肩，心中也不服，因为归根结蒂彼此都是一样的人。这种背景和机制，使得佛罗伦萨的艺术家为后人留下了大量一流的作品，使得整座城市今天依然在伟大作品的熏陶下散发着艺术魅力，为世人所称道。

    她把写好的文章传真给芬兰的友人芒格，芒格认为梁晓秀写出了佛罗伦萨的精髓，十分欣赏她的文字。

    在这座艺术之城，她的创作欲望倍增，每天都想写作，甚至忘记了她来这里考察餐饮市场的事。

 第二百五十章 比萨斜塔

    她在佛罗伦萨租了一辆轿车，开车来到比萨城。她上小学时就读过介绍比萨斜塔的文字，从那时开始在中国小学课本上就有比萨斜塔的介绍文字，比萨斜塔的名字在中国如雷贯耳。

    她驾车一进入比萨境地，就感觉到此地是一块风水宝地。沿途看到的那么多无精打采的树木在这里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生龙活虎，枝茂叶盛的树木。比萨的地形和气候极好，似乎有一种极强的吸引力牵引着她，让她向它靠拢。

    5月的比萨露出了初春的景象。树木吐出了绿色的嫩芽，气候温和，微风荡漾。在这个季节站在比萨城的大地上，好像置身于更古的意大利，真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她非常喜欢比萨古色古香的气氛。

    她感觉比萨的地气极好。地气是一个既可言状又不可言状的词，它是中国特有的一种对某一个地方优劣的表达方式。一个好地方，它的地气一定是能让人感觉到的。她在比利时斯帕地区感觉到地气非常好。在奥地利因斯布鲁克的水晶博物馆所在地，也感觉到浓浓的地气。德国菲森小镇的地气极好。

    比萨是托斯卡纳地区的一个城市。托斯卡纳的首府是佛罗伦萨。这个地区有许多古老的城镇，如锡耶纳、比萨、卢卡、吉米纳诺、沃尔特拉、阿雷佐、皮斯托亚。在托斯卡纳南方，被誉为“托斯卡纳曼哈顿”的圣吉米纳诺便是当时各个争相建塔比高的最有名气的城镇，曾有72座石塔。如今这里还保存着15座高塔，让人们得以凭吊昔日“高塔王国”街头巷战的历史。

    文艺复兴时期，托斯卡纳地区所有的城镇都必须遵守规定，保证所有的建筑相互协调，每栋房舍都涂成规定的颜色，有特定的窗户、造型、高度和宽度。房舍门户森严，入口把守严密。托斯卡纳地区高塔林立，有些高达50米，这些高塔是当时的战略据点，用于抵御外来的侵略。此地的田园风光很有特点，人们用勤劳的双手重整自然：农田规划明朗，田与田之间由篱笆隔开。房舍都是长方形，或坐落在圆锥形山坡上，或沿街道排列。耸立的柏树等树木呈几何图形均匀分布着，为山坡围栅、分割田野、为庄家遮阳，功能繁多。

    她参观比萨斜塔后写了一篇观感，题为《记比萨斜塔》：

    比萨的地气极好：浓浓的泥土味伴随着香草味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呼吸畅通，心情愉悦。我想，意大利古人选择这里建造比萨斜塔，是不是也考虑到这里的地气因素呢？

    举世闻名的比萨斜塔就耸立在我的眼前。欧洲人、美洲人、亚洲人围在斜塔旁仔细端详，拍照，议论，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好奇、高兴的表情。人们似乎觉得过去在书本中了解的、在画报上、电视上看到的比萨斜塔与眼前的斜塔还是有一些差别的。如今站在比萨斜塔下，恍如梦境。过去的比萨斜塔是“死的”，如今的比萨斜塔才是“活的”。即使人类发明的电视表现的比萨斜塔也无法与身临其境相媲美。所有媒介展示的比萨斜塔都是静止的，平面的，没有生命力的；但是当你站在它面前观看时，你感觉它是立体的，有生命的，是正在跳动着的一座建筑物。为什么呢？因为你在现场，除比萨斜塔外，还有别的建筑，还有周围的环境、空气和天空，这些因素使得比萨斜塔在你的视线中成为一个突出的完整形象。比萨塔高54米，建于12世纪，据专家判断比萨塔将会在100年内倒塌。许多游客买门票进到塔内，参观斜塔。他们登上塔内的观观点，向外面瞭望。我没有进去参观，我不愿意给斜塔增加负担。

    这个塔四周的空地很大，凸显了斜塔的造型和建筑艺术。站在塔上能看到比萨全城。比萨不仅因斜塔而出名，它还是一座伟大的艺术之都。比萨最有名的子民是大科学家和思想家伽利略。

    芒格非常喜欢梁晓秀写的这种短小精美的文章，认为她见解独到，给人一种多启发。芒格接到梁晓秀的稿件后，特意给她打来电话称赞她的文章写得好。

    梁晓秀谦虚地说，她的文章还不算完美，她还得继续努力。芒格则说她具有写作才华，而那种才华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梁晓秀便问道：“芒格，你认为我有写作的才华？”

    “你有很大的才华，我希望看到你的更多文章。如果你有时间，我希望你多写一些才华，这样会更有利于你的写作。”

    “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总没有那么多闲时间。”

    “我相信你将来能成为一个著名的作家。”

    “你认为我会成为有名气的作家？”

    “你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家。”

    芒格的鼓励让梁晓秀心动，她想：她靠写作都能为生，她开餐馆是不是太可惜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那不勒斯

    她从比萨开车继续向南行驶，来到那不勒斯湾。意大利真是一个观光旅游的好地方，南北各地都有数不清的名胜古迹和优美的风景。那不勒斯海湾便是意大利南部最有特点的一个地方。这里完全是意大利南方式的风景和气候，南方式的生活方式和处事方式。

    那不勒斯市是这一地区最大的城市。她知道这里的小偷闻名欧洲，他们会面带着微笑把游客的财物洗劫一空，让人欲哭无泪。每天在那不勒斯都发生多起盗窃、抢劫案，而当地的警察似乎习以为常，无动于衷。游客稍不留意，就有可能遭到偷窃。她在那不勒斯外出很小心，身上的东西都放好，一个星期安然度过。

    在她看来，这里是一切小偷、劫犯、无赖的天堂，他们在这里如鱼得水，每天游荡在游客中，等待时机下手。希腊人最初建立了这个地方，一度曾是大希腊领土的一部分。公元前326年罗马人占领那不勒斯，并与予以开发，修建神庙、体育场、水道、露天竞技场以及地下墓地。

    罗马帝国灭亡后那不勒斯于7世纪成为拜占庭的大公国。12世纪以后，不同的欧洲君王将那不勒斯变成了一个王国首都。当时的居民很快适应这种变化，学会怎样适应外国统治者。他们狡诈、机智、圆滑、无赖，把这里的政治与商业完全变成马基雅弗利政治现实主义与拜占庭阴谋诡计的产物。在那不勒斯人看来，法律是外国统治者制定的的，没必要予以注重。他们要各行其是，结果产生了无序、混乱的局面，一大批不甘寂寞的游手好闲的人便应运而生，无恶不作。历史劣迹遗传下来，在今天成为那些盗窃犯的拿手好戏；可是却让外来客吃尽了苦头：稍不留意，即被偷窃。

    那不勒斯的走私活动非常猖獗，据称100万人口中有四分之一的人都靠走私为生。他们走私的主要物品是香烟。香烟在欧洲因税高，价格奇高，利润自然也极大。走私货每天从海外的货轮卸到接货的船队，然后运往岸边等待的货车。走私者组成了一个严密的庞大网络。意大利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常年在此巡逻，但似乎成效不大。据称，如果警方彻底消灭走私贩，那么不但当地的经济会陷入瘫痪，而且数以万计的人将会丧失生活来源，沦为乞丐。走私在西欧和北欧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一是各国政府基本堵住了走私的源头，二是当地人似乎没有走私的念头，对此不屑一顾。

    期间，她写了一篇维苏威火山的文章：

    那不勒斯地区最著名的一个景观是维苏威火山。维苏威火山高度为1280米，每次喷发后高度都有变化。最近一次喷发是在1944年。火山的熔岩顺着山坡缓泻而下，造就了适合种植葡萄和橄榄树的肥沃的土地，当地的居民千百年来一直守着这快肥沃的土地不忍离去。

    维苏威火山最著名的一次喷发发生在公元前79年。喷发前人们以为火山早已熄灭，是一群死火山群，因为每一座山峰顶上都长出了茂密的森林。斯巴达克斯及其起义的奴隶们就逃入这片森林中，以逃避罗马军团第一次远征军的军事讨伐。古罗马人对这次火山喷发有过详细的描写。火山喷发后，山下面的庞贝城和赫尔库莱尼厄姆被硫磺石和灰烬所形成的山丘所掩埋。这两座城市的生活场景及人生之戏被保存在火山岩尘之下。

    20世纪初，考古学家从这密不透气的坟场中把两座城市挖掘出来，重见天日。这些痕迹和遗骸组成了世界上最生动的古代史纪念馆。挖掘人员发现，一具富人的遗骨，手上还拿着由其奴隶在他背后抬着宝物箱的钥匙；有一个小偷手中仍握着偷来的钱包，与被偷者双双贴死在墙上；桌上放着酒，火炉中烤有面包；一具贵族仕女的骨骸与一具在卧床上的武士骨骸在一起；另外还有石刻文字记载着爱情和政治辩论的内容。庞贝古城中大部分有价值的文物都已送到那不勒斯国立博物馆予以展览。

    在那不勒斯逗留期间，她还考察了意大利红酒市场。她意识到在意大利开餐馆，得提供意大利红酒，而不是法国红酒。意大利是欧洲最早拥有葡萄酒种植技术的国家之一，葡萄酒的产量世界排名第一，约占世界葡萄酒产量的四分之一。

    意大利酿酒的历史已有3000年。由于维苏威火山爆发而一夜之间化为死城的废贝城的遗迹里，仍保留有很多完整的葡萄酒壶。相传古代的罗马士兵们奔赴战场时，在携带武器的同时带着葡萄苗，以便在征服的土地上种植葡萄，酿造葡萄酒。这就是从意大利向欧洲各国传播葡萄苗和葡萄酒酿造技术的开端。因此，古代希腊人曾把意大利叫做葡萄酒之国。

    意大利特殊的地形，地中海气候、充沛的雨水与充足的阳光，孕育出意大利葡萄酒的优良特性及其独特风味。意大利南北呈细长形，自然环境多种多样。在北意大利严酷的自然环境中产生了世界有名的品质优良的浓厚红葡萄酒和意大利产起泡酒。意大利中部杉木林立，在低缓的丘陵上遍布葡萄园。这里的葡萄可制成充满活力的柔和的奇安帝葡萄酒。而充分享受太阳恩泽的意大利南部，则生产酒精含量高、烈性的葡萄酒。

    意大利白葡萄酒大多是以清新口感和宜人果香为其特色。意大利最好的红酒按照意大利葡萄酒的分级原则，标明docg字样，这个标识的葡萄酒为意大利葡萄酒等级中最高的一级。这种酒必须产自特定的产区，符合规定的生产标准。意大利共有18个产区属于这个等级。其次为标明doc的葡萄酒，这是法定产区级的意思，必须符合特定产区核准耕种的品种，代表这种葡萄酒已取得了品质认证，生产与制造过程符合doc法严格规定。在意大利有200种以上的doc葡萄酒，从葡萄的种类，到它的最低酒精含量、制造方法、贮藏方法，以及味觉上的特征等等都有相关的法定特别标准。

    doc和docg级的意大利葡萄酒，不仅会印在酒标上，也常常以粉红色长形封条的形式，出现在瓶口的锡箔收缩膜上。意大利各大葡萄酒厂都严格遵守政府指定的定级标准来生产葡萄酒。

    她得知意大利有庞大的葡萄酒爱好者，人数超过600万，年龄主要介于26-45岁之间。这些葡萄酒爱好者喜欢鉴赏，购买高品质的葡萄酒，订阅专业杂志，光顾葡萄酒专卖店和葡萄酒酒吧；他们研究葡萄酒的历史、文化，并经常到酒庄旅游，选购自己喜爱的葡萄酒。意大利葡萄酒消费人数高达2400万,其中1600万人在家中饮用葡萄酒。意大利拥有葡萄酒相关专业的科研人员多达5000人，其科研成果占全世界葡萄酒科研成果的70-80%。

    意大利葡萄酒共有五大产区，分别是北部山脚下产区、第勒尼安海产区、中部产区、亚得里亚海产区和地中海产区。在每个产区内又分为若干大产区。如在第勒尼安海产区内的坎帕尼亚大区，是葡萄酒生产的最佳之地，是南意大利一颗璀璨的葡萄酒明珠。在这里盛产的红葡萄酒图拉斯获得了保证法定地区的认证。这种酒主要由名种葡萄艾格尼科加入不超过15%的其它红色葡萄酿制，酒呈鲜明的宝石红色，陈酿后交相映射出石榴红、橙红，入口干爽，和谐而流畅。

    在坎帕尼亚大区有意大利著名的5个葡萄酒产区：那不勒斯、阿韦利诺、贝内文托、卡塞塔和萨勒诺。

    那不勒斯湾是世界上葡萄种植技术的摇篮。维苏威法定地区是那不勒斯地区葡萄种植的中心，这里出产久负盛名的泪珠葡萄酒。阿韦利诺产区的葡萄品种古老，品质优良，因而该地区的葡萄酒都品质超群。贝内文托有两个历史悠久的法定葡萄酒产区。这里被誉为坎帕尼亚酒中之冠。卡塞塔的葡萄曾经是古罗马人的至爱。古罗马人采用特殊的密封方法用黏土烧制的双耳瓶把这种卓尔不凡的葡萄酒保留了下来，从而也奠定了未来的法定地区葡萄酒产区。萨勒诺以生长在陡峭山坡上的阿马尔菲葡萄最具象征性。萨勒诺拥有坎帕尼亚大区最大的葡萄园，最具代表性的是阿马尔菲海岸法定葡萄酒产区。这里葡萄生长在陡峭的山坡上，茂密的柠檬林傲视着大海形成了一道风景线。

    她认为，意大利最高品质的红酒并不逊色于法国一流红酒。她想将来可以和几家意大利酒庄签合同，每年定期购进一些意大利的著名葡萄酒。

 第二百五十二章 水上之城

    她从那不勒斯飞到水城威尼斯。一下飞机，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意大利的阳光真是炙热，完全是南欧气候。威尼斯水城真是名副其实，从威尼斯机场到市内，没有公路，只能通过水路进入。她乘坐水上出租车，一个小游艇，进入威尼斯，一路上四周都是湛蓝的海水，小游艇在海水上以50迈的速度向前开去。

    进入市区，一眼望去，满城是古迹，是风景，威尼斯就是一座水上历史博物馆。城市的一些古老建筑金碧辉煌，美不胜收。这些建筑就是威尼斯过去的辉煌历史和灿烂文化的见证者。它们似乎在向每一位光顾这里的游人述说着威尼斯的文化、艺术和历史。威尼斯一度是欧洲的大集市和生活潮流中心；如今却沦为一座巨大的水上博物馆。

    在威尼斯住了一天之后，她便发现这座城市如今只适合观光旅游，而并不适合居住。满城的水道，进出十分不便，生活更为不便。住在水城之中，总觉得是生活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没有像在陆地上居住那么安全、那么踏实的感觉。因为这缘故，威尼斯当地的居民中有不少人都已迁往其他地方居住。他们很清楚：威尼斯是一个纯粹的旅游观光城市：城市气象万千，到处是博物馆，到处是艺术，到处是美景。

    她在威尼斯正赶上举办《威尼斯艺术双年展》，这个展览号称是现代世界艺术发展的晴雨表，在世界上享有盛誉。参加双年展的国家以欧洲国家为最多，各种当代艺术流派如印象派、抽象派、后现代等等艺术作品在这里展览，各国艺术家、评论家、收藏家以及观众穿梭在各个展区，热闹非凡。

    她观赏展区内各国的展品，觉得有些所谓的艺术流派只不过打着艺术的幌子，把杂乱无章的元素注入到作品中，美其名曰是什么流派，其实什么都不是。也许是因为欣赏力不够的缘故，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展品有多么了不起。

    威尼斯是意大利的艺术重镇，在历史上曾涌现出大批伟大的艺术家；但是今日却看不到有这些大师神韵的艺术作品。艺术作品需要时间的检验和沉淀，而这种检验和沉淀往往需要若干世纪，也许再过几百年才能检验出这些展出的艺术品的艺术价值？

    看威尼斯水城显然比看双年展有意思。

    威尼斯的主要商业大街是大运河。大运河处在城市的核心地带。在长达4公里的蜿蜒水道两岸耸立着200栋宫廷建筑和教堂。当地人的散步地点便是大运河：在大运河上划船。大运河与市内的路道一样拥挤，河面上充满了水上出租车、邮政船、货船以及各种名堂的船。

    在威尼斯陈列的意大利水晶制品和玻璃制品，是她在欧洲看到的最好的同类产品。她甚至认为那就是世界上做工最好、最有艺术性的水晶制品和玻璃制品。那些产品绝不是简单的一种产品，它们经过意大利的设计师和能工巧匠之手，变成了一件件光彩夺目、精雕细刻的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在水晶艺术品制造领域，意大利创立的标准令欧洲各国难以逾越，他们只能望其项背。

    她认为，伟大的意大利画家和雕塑家把他们的艺术细胞传承给了后人，使得他们今天能制作出如此精美的水晶艺术制品；意大利水晶艺术制品中已经注入了意大利文化艺术的元素。她甚至认为在整个欧洲大陆，再也找不到可与意大利威尼斯水晶艺术品相媲美的水晶艺术品了。威尼斯的水晶艺术制品不是普通的产品，是一种具有极高观赏性的艺术品，是一种值得保留收藏的艺术品。她想，意大利的能工巧匠手艺卓越超群，从古至今他们为人类奉献了多少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威尼斯的绘画、壁画以及镶嵌画闻名于世，这些作品大多还能在教堂和艺术博物馆中看到。起初，威尼斯艺术家创作纯艺术作品，后来开始将商业风格导入作品中，以满足大批富有游客的需求。于是，一批新兴风景画家形成了威尼斯派。其中的代表画家有：安东尼奥?卡纳尔和卡纳莱托等画家。那时的意大利富人和欧洲富人就购买这些绘画大师的作品。

    威尼斯人自古以来就以精明的商业头脑闻名于世。他们似乎天生是商人，在开发海上贸易通道，结交贸易伙伴，引进新产品、新技术等方面，他们不仅动手早，而且还颇有成效。

    在15世纪，欧洲大陆与阿拉伯人的贸易，几乎全部掌握在威尼斯和热那亚商人手里。当时阿拉伯人控制了欧洲前往中国及远东地区的航道，欧洲人从此不能再象他们的前辈那样能够通过波斯湾前往印度及中国，也不能再直接通过这个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巨大港口来获得他们需要的远东货物。英国、法国、荷兰、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各国君主以及商人们都急切地希望打破意大利人和阿拉伯人的垄断，自己前往印度、中国和香料群岛等地，直接进行商品交易。他们忍受不了意大利商人苛刻的盘剥，因为所有经过意大利人转手的来自远东的商品，利润已所剩无几。意大利商人的吝啬、狠毒、奸诈，在当时就已闻名欧洲大陆。那时中国和印度对欧洲商品并不感兴趣，欧洲购买中国和印度的商品，只能用金银来换取。长此下去，导致了欧洲人入不敷出的局面。造成这个局面的主要原因是威尼斯商人的苛刻盘剥。正是由于他们垄断了欧洲与中国和印度的贸易，导致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国开启了大航海时代，企图绕过威尼斯商人和阿拉伯人控制的通往远东的航线，找到一条新的航线。这是大航海探险时代来临的一个重要背景。

    比萨饼是意大利最有名气的食品，风靡世界。据说，在意大利有2万多家比萨饼店；但全球最大的比萨饼连锁店却是美国的必胜客。在威尼斯听人说，这里的比萨饼是意大利最正宗的比萨饼，可是她品尝之后却觉得一般，她甚至觉得北京做的比萨饼反倒比这里的比萨饼好吃。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怪：有些东西经过改良后，确实比原来的东西要好一些。北京的比萨并显然是经过了改良。世界上的有些事务经过改良后往往比原来要好。以英语为例，英语原本是英国人的母语，但美国人说的英语听起来就是比英国人说的英语动听。她有一次向一位美国英语教师请教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英国人发明了英语，美国人“完善”了英语。

    欧洲许多国家除了首都，再没有像样的城市了。但意大利不同：除了首都罗马外，还有佛罗伦萨，米兰，威尼斯这样的名城，而每一座城市在世界上都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她写了一篇威尼斯的文章：艺术之城威尼斯。

    清晨看威尼斯最有味道：海湾雾霭还未散，只能听见海水拍岸的声音，这时的威尼斯像一座在时空中融化了的海市蜃楼，飘忽不定，神秘莫测。威尼斯的海湾经过千百年岁月的洗礼，现在正在腐蚀地基，海湾中1000多年就存在的490座岛屿中有些岛屿已被海水吞没。威尼斯在下沉，但威尼斯热闹非凡的景象并没有一丝减弱。

    大钟楼和总督府所在的圣马可广场是威尼斯最繁华的地带，因此也是游人最多的地方。广场周围的建筑气势雄伟，精美绝伦，令人惊叹。如果乘船在海上回头看这个广场上的建筑，整个建筑群在蓝天碧海的衬托下，具有油画般的色彩和效果。这个景色曾使无数文人墨客神魂颠倒，流连忘返。面对威尼斯，英国诗人拜伦曾感叹道：“我想象中最翠绿的一座岛屿”。据称，德国作曲家瓦格纳经常光顾著名的佛罗里恩咖啡馆，这家咖啡馆现在仍然是广场上最有名的咖啡馆。美国大作家海明威也曾在这里的哈里斯酒吧畅饮，然后写出了他最好的一些散文。圣马可广场和它的鼎盛时期一样，如今依然是游客们漫步观光的最好地方。

    意大利不愧为是一个艺术之国，造型艺术在这个国度得到了完美的发展。而威尼斯则是意大利的一个艺术重镇：它当年创立的“威尼斯画派”，其地位从古至今没有动摇过。当年“威尼斯画派”的大师们不仅长于绘画，还擅长制作各种手工艺品。威尼斯市中心的圣马可教堂被法国大文豪雨果称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教堂。这些大师们的后辈如今继承了祖辈的手艺，制作出那么多精美绝伦的工艺品，让人喜欢，让人心动。这些工艺品的经典之作，是意大利的水晶制品。在威尼斯陈列的意大利水晶制品和玻璃制品，我看到了欧洲最好的同类产品。我甚至认为这就是世界上做工最好、最有艺术性的水晶制品和玻璃制品。这些产品绝不是简单的一种产品，它们经过意大利的设计师和能工巧匠之手，变成了一件件光彩夺目、精雕细刻的艺术品，让人爱不释手。在水晶艺术品制造领域，意大利创立的标准令欧洲各国难以逾越，他们只能望其项背。在整个欧洲大陆，再也找不到可与意大利威尼斯水晶艺术品相媲美的水晶艺术品了。威尼斯的水晶艺术制品不是普通的产品，是一种具有极高观赏性的艺术品，是一种值得保留收藏的艺术品。意大利的能工巧匠手艺卓越超群，从古至今他们为人类奉献了多少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意大利人真是天生的艺术家。艺术在他们手里变成了一件非常容易驾驭的对象，而在许多其他国家艺术却变得难于驾驭，不得要领。如果说，“德国制造”是质量的保证，那么“意大利制造”就是艺术的保证。看一看意大利制造的产品，无论是服装，还是家具，哪一样没有艺术性！意大利的时装征服了全世界。

    如今的威尼斯人把商业眼光投向了那些数以万计的游客身上，成为榨取最大利润的专家。我在期间，所有旅馆都爆满，所有旅馆都提价，几乎所有家庭都参与到这场“挣钱夺利”的活动中，他们提供所谓家庭旅馆，其实不过是几张床铺而已。这在今日的威尼斯已成为惯例。每到旅游旺季，旅馆就爆满，于是他们就提高房价，开通家庭旅馆，同时出售各种廉价的工艺品，各种小餐馆拼命招揽顾客。难怪莎士比亚专门以威尼斯商人为蓝本写了一部著名的作品：《威尼斯商人》。

    比萨饼是意大利最有名气的食品，风靡世界。据说，在意大利有2万多家比萨饼店；但全球最大的比萨饼连锁店却是美国的必胜客。在威尼斯听人说，这里的比萨饼是意大利最正宗的比萨饼。可是我吃了几次后，觉得除了饼更薄、调料口味更重外，再没有发现什么独特之处。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时尚之都

    她的下一站是米兰。米兰位于意大利北部，是意大利最大的城市，有400万人口，号称世界时装之都，每年都在这里举行各种类型的国际时装展览。她到米兰时，米兰时装节正在举行。她看了时装节，在米兰购买了几件服装。

    米兰大教堂允许人们登上教堂的屋顶上参观游览，许多游客都来到教堂的屋顶上拍照片，或从这儿俯瞰米兰全景。她也登上大教堂屋顶，从那儿俯瞰全城。

    她在米兰写了两篇文章，一篇写的是米兰大教堂：

    意大利最大的哥特式大教堂──米兰大教堂气势夺人，雄伟壮观，是哥特式教堂的经典建筑之一。这个教堂允许人们登上教堂的屋顶上参观游览，许多游客都来到教堂的屋顶上拍照片，或从这儿俯瞰米兰全景。米兰大教堂是欧洲中世纪最大的教堂之一，14世纪80年代动工，精雕细刻，不厌其烦，直至19世纪初才最后完成，施工期长达500年。教堂内部由四排巨柱隔开，宽达49米。中厅高约45米，而在横翼与中厅交叉处，更拨高至65米多，上面是一个八角形采光亭。中厅高出侧厅，侧高窗很小。内部比较幽暗，建筑的外部全由光彩夺目的白色大理石筑成。高高的花窗、直立的扶壁以及135座尖塔，都表现出向上的动势，塔顶上的雕像仿佛正要飞升，凸显了哥特式建筑的特征和基督教神圣的地位。西边正面是意大利人字山墙，也装饰着很多哥特式尖券尖塔。但它的门窗已经带有文艺复兴晚期的风格。在这个时期，意大利城市的世俗建筑成就很高，特别是在许多富有的城市里，建造了许多有名的市政建筑和府邸。市政厅一般位于城市的中心广场，粗石墙面，严肃厚重；多配有瘦高的钟塔，建筑构图丰富，成为广场的标志。城市里一般都建有许多高塔，总体轮廓线流畅优美。

    另一篇写的是时尚之都米兰：

    看了米兰的时装展后，我认为米兰时尚之都并非浪得虚名。意大利时装和法国时装是世界两大时尚品牌，也是强劲的竞争对手。客观地说，意大利时装和法国时装各有所长，旗鼓相当。法国人不服，认为意大利时装抄袭了法国时装，根本不具备法国时装的正宗血统。法国人认为，法国时装是才是世界上最好最时尚的服装。意大利的时装，在我看来，男装胜过法国的男装；而法国的女装则胜过意大利的女装。法国男装略显“甜俗”，缺少男人的阳刚之气；而意大利的男装以人为本，线条流畅、挺拔潇洒，能很好地表现男人的体形。法国女装的每一细节都以最精美的形式表现女人的美丽和风韵，给人以极美的视觉感；而意大利女装则略嫌“花哨”，缺少法国女装特有的韵味。意大利和法国都能拿得出让全世界记得住的品牌。意大利有阿玛尼、范思哲、杰尼亚、布拉达、古琦；法国则有爱马仕、路易?威登、香奈儿、迪奥。

    米兰是购物的天堂。对许多游客来说，到有些国家旅游观光，纯粹是为了旅游观光；而到意大利，除了旅游观光外，还为了购物。在米兰可以看到全部意大利产品，而在其他欧洲国家只能看到一部分意大利产品。米兰商场内的商品以意大利的商品为主。意大利产品在欧洲其他国家的价格普遍高于意大利本土的价格。因为这个原因，许多欧洲人到意大利专买意大利造的产品，从服装、手袋到手套、帽子、鞋子，他们都留意精挑细选。即使对欧洲人来说，一件意大利产品也是美观大方、物有所值的商品。意大利人在他们的产品中已经深深烙上了意大利文化的元素，让人们通过产品认识意大利文化。

    第三篇总结了意大利艺术，题为意大利美术巡礼：

    世界美术界公认，15世纪末至16世纪初的50年是意大利艺术最辉煌的时期，在这个时期涌现出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铁相、乔乔纳、凡罗纳士、高雷琪奥等大师。意大利人的想象是古典的、拉丁式的。在这个时期出现的意大利艺术大家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人。这些天才艺术家带着上百个知名画家创造了辉煌的绘画作品。那个时代是意大利文艺的黄金时代，人们绝顶聪明，头脑特别敏捷，很容易接受新事物。他们机智、聪明、有思想、有创造力；运用思想象语言一样出于本能，有时很精彩，从不用费力而差不多老是运用的很好。他们的审美感是天生的、热烈的、敏感的。这个时期的意大利同欧洲其他国家做一比较，发现它更博学、更富足、更文雅、更能点缀生活，就是说更能欣赏艺术品，因为也更擅长创作艺术品。

    在西方绘画史上有两大派别，一个是17世纪的荷兰画派，一个就是意大利画派，它们分别代表了日耳曼民族和拉丁民族的最高绘画艺术水平。现在我已经浏览了这两大画派的巅峰之作。意大利画派早于荷兰画派在欧洲成名，这是因为那时的意大利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欧洲最富裕的国家，工商业发达，文化艺术气氛浓厚，这个社会为绘画艺术的兴旺提供了良好的创作环境。

    意大利画派最大的成就是对人体的表现达到了完美的境界。这种古典、完美的画技在意大利绘画大师身上得到了空前绝后的发展和展示。米开朗基罗认为，最高级别的绘画是画人体，而不是风景；换句话说，意大利画家采用的题材是人体，而田野、树木、河流、房舍只是附属品。他们甚至对生活场景都不削一顾，认为那是鄙俗的题材。这就是为什么古典意大利作品中人物形象占据绝对中心地位的缘故。法国卢浮宫里最有名的伟大作品是意大利人物画像：蒙娜丽莎，而不是众多的风景画。蒙娜丽莎的微笑几百年来成为多少国家艺术家探讨分析的话题，直到今天似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时的画家几乎都学过金银细工和雕塑，他们所要表现给人们看的，首先是天然的人体，也就是健康、活泼、强壮的人体。这是他们心目中理想的人体。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创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种族，一种庄严健美、生活高尚的人体。这是意大利古典艺术家特有的发明，对此后的欧洲画家有重大影响。荷兰画派和佛拉忙画派都曾受惠于古典意大利画派。在意大利画家的作品中，人体始终占据中心位置，而人体绘画也是绘画中最难表现的题材。那时意大利人的想象是古典的，属于古希腊、古罗马人的一类。意大利的雕塑、建筑、音乐、绘画、诗歌都具有意大利古典的风格。意大利的建筑大都采用古代风格，采用坚固的形式，墙壁上的窗洞不多，喜欢天然明亮的光线。他们的的建筑物充满刚强、快乐、典雅、自然的气息。他们的音乐节奏清楚，优美悦耳，界限分明，流畅明亮。

    达?芬奇在意大利绘画史上占据独一无二的位置，他发明了近代观念和知识。他是一个包罗万象、精湛无比的天才，永不满足的孤独的探险家，他的预见超过他的时代。文艺复兴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时期，介乎中世纪与现代之间，介乎赤裸裸的本能世界和成熟的观念世界之间。人已经不是一个粗野的肉食动物，只想活动筋骨的动物。他们兼有两种性质：有野蛮人强烈与持久的幻想，也有文明人的尖锐而细致的好奇心。他们关心事务的外表，但要求完美的外表。这是古代意大利人的审美观。

 第二百五十四章 重返罗马

    梁晓秀在离开米兰前往西班牙之前，给芬兰科学院罗马分院的克罗博士打电话表示感谢。克罗博士邀请她参加一个研讨会，希望她能来罗马。她从未参加过学术会议，答应返回罗马出席会议。

    于是她独自一人驾车从米兰驶往罗马。行驶在意大利的国土上，她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车窗外面是意大利风光，天空湛蓝，空气清新，花香鸟语，一派南国景象。她开得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了许多美景。

    在意大利境内开车，她领略了意大利人开车的速度。那些长长的隧道路面不宽，但车速则极快，意大利的大货车以极快的速度行驶在隧道中，让人胆战心惊。

    她意识到在意大利高速路上开车要格外小心，因为意大利人开起车来好像完全忘记了交通规则和礼貌谦让，他们只管疯狂地开车，完全不顾其它；她的车速稍微慢一点，后面的车就会拼命按喇叭，催她加速。她注意到在意大利的高速路上以时速200迈行驶的车辆比比皆是。

    阿尔卑斯山脉延伸到意大利境内后，突然间变得像一个面目可憎的庞然大物挡在眼前。看着一路上的高山峻岭，她心里想，难怪意大利出产黑手党。这些黑手党人作案之后，要是藏在这些高山峻岭中，意大利警方上哪里去寻找他们呢？同一座阿尔卑斯山，在奥地利和瑞士境内是最美的风景，山高湖深，遍地鲜花，是她见过的世界上最美的山区景色。

    到了罗马，克罗博士正等着她开研讨会。研讨会会期两天，研讨的内容是古罗马对欧洲大陆的影响。参加研讨会的有芬兰、意大利和德国的学者。几个学者发言之后，克罗博士请梁晓秀发言。

    她用法语讲了一个小时，从古罗马一直讲到当代罗马。她的主要观点是：整个欧洲大陆曾受惠于意大利文艺复兴，而意大利文艺复兴并不仅仅来自罗马，来自佛罗伦萨，还来自地中海文化，中东阿拉伯文化和远东文化；罗马目前对欧洲大陆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还在潜移默化地感染欧洲大陆；欧洲大陆需要新的文艺复兴，以适应时代的发展。

    与会学者对她的论点论据很感兴趣，问了她许多其他方面的问题。

    她谦虚地说，她只是一个热爱文化，喜欢读书写作的人，她既没有高学历，又没有头衔，参加这样高水平的学术研讨会，其实是没有资格的。

    克罗博士则说，他们看中的并不是高学历和显赫的头衔，而是她的思想。克罗在研讨会上印发了梁晓秀的十几篇文章和论文，与会的十几位学者都拜读了她的作品，给予很高的评价。

    第二天会议继续进行，大家还想听梁晓秀发言，认为她从另一个视角评价罗马，给人以启发。她便对意大利艺术做了一番评价。

    她说，15世纪末至16世纪初的50年是意大利艺术最辉煌的时期，在这个时期涌现出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铁相、乔乔纳、凡罗纳士、高雷琪奥等大师。意大利人的想象是古典的、拉丁式的。在这个时期出现的意大利艺术大家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人。这些天才艺术家带着上百个知名画家创造了辉煌的绘画作品。那个时代是意大利文艺的黄金时代，人们绝顶聪明，头脑特别敏捷，很容易接受新事物。他们机智、聪明、有思想、有创造力；运用思想象语言一样出于本能，有时很精彩，从不用费力而差不多老是运用得很好。他们的审美感是天生的、热烈的、敏感的。这个时期的意大利同欧洲其他国家做一比较，我们发现它更博学、更富足、更文雅、更能点缀生活，就是说更能欣赏艺术品，因为也更擅长创作艺术品。

    大家给了她掌声，赞同她的观点。

    她继续说，在西方绘画史上有两大派别，一个是17世纪的荷兰画派，一个就是意大利画派，它们分别代表了日耳曼民族和拉丁民族的最高绘画艺术水平。意大利画派早于荷兰画派在欧洲成名，这是因为那时的意大利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欧洲最富裕的国家，工商业发达，文化艺术气氛浓厚，这个社会为绘画艺术的兴旺提供了良好的创作环境。相比之下，欧洲三个最大的国家，英国、德国和法国，那时还处在战争状态，还不具备发展艺术的土壤和条件。所以当时荷兰、德国等国家的艺术家都要到意大利学习绘画。在此后几百年时间，意大利绘画一直是欧洲各国画家模仿、学习的楷模。

    在意大利艺术繁荣时代，英国才结束百年战争，又开始惨无人道的玫瑰战争，他们相互残杀，民不聊生。到1550年为止，英国只有猎人、农夫、大兵和粗汉。德国正爆发战争，社会上没有法律，只有动武的习惯，还是一个暴力世界。而15世纪的法国是历史上最悲惨的时代：国土被英国人侵占；英国人被驱逐后，国内战争又连绵不断，强者鱼肉乡民，不是绑架便是抢劫。到15世纪末，所谓法国的贵族还是一个粗鲁的蛮子。

    总之，整个欧洲还处在封建制度黑暗时期，人们象疯狂的野兽一样，只知道吃喝玩乐，舞刀弄枪，还不知道文明为何物。相比之下，意大利则是一个高度文明的国度，懂得谈话的艺术，懂得艺术品，会欣赏，会评价。

    一个芬兰学者请梁晓秀评价意大利绘画。

    梁晓秀评价说：

    意大利画派最大的成就是对人体的表现达到了完美的境界。这种古典、完美的画技在意大利绘画大师身上得到了空前绝后的发展和展示。米开朗基罗认为，最高级别的绘画是画人体，而不是风景；换句话说，意大利画家采用的题材是人体，而田野、树木、河流、房舍只是附属品。他们甚至对生活场景都不削一顾，认为那是鄙俗的题材。这就是为什么古典意大利作品中人物形象占据绝对中心地位的缘故。法国卢浮宫里最有名的伟大作品是意大利人物画像：蒙娜丽莎，而不是众多的风景画。蒙娜丽莎的微笑几百年来成为众多艺术家探讨分析的话题，直到今天似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一位德国学者问她意大利人为什么擅长绘画。

    她的答复是：

    当时的意大利画家几乎都学过金银细工和雕塑，他们所要表现的人体是健康、活泼、强壮的人体。这是他们心目中理想的人体。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创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种族，一种庄严健美、生活高尚的人体。这是意大利古典艺术家特有的发明，对此后的欧洲画家有重大影响。荷兰画派和佛拉忙画派都曾受惠于古典意大利画派。在意大利画家的作品中，人体始终占据中心位置，而人体绘画也是绘画中最难表现的题材。那时意大利人的想象是古典的，属于古希腊、古罗马人的一类。意大利的雕塑、建筑、音乐、绘画、诗歌都具有意大利古典的风格。意大利的建筑大都采用古代风格，采用坚固的形式，墙壁上的窗洞不多，喜欢天然明亮的光线。意大利古典建筑物满刚强、快乐、典雅、自然的气息；他们的音乐节奏清楚，优美悦耳，界限分明，流畅明亮。

    她的发言行云流水，仿佛像一首诗歌：

    那时意大利的学者是一批热心于复兴希腊文学与拉丁文学的人。他们在欧洲各地的图书画室中发掘古人的手稿，拿来复印，加以研究，受到熏陶，在精神上和感情上与古人非常接近。他们学习古人的文风，文笔变得精美绝伦，思想也变得成熟，诗歌流畅自如，演说的句法气势恢宏；语言变得明白了，同时也变得高雅动听了。国王、贵族开始重视学者，给他们很高的地位，学者、艺术家、哲学家成了商业和政府领袖的座上宾；更成为平民百姓羡慕的对象。

    15世纪意大利的城邦人口不多，5万、10万、20万人口的城邦就是最大规模的城市了。在这些不大的城市，意大利艺术家精神平衡，精力集中，没有过多的外部干扰，在脑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人的形体。他们的思想往往善于看到事物本质的东西，得到一个完整与生动的景象。他们画画，好比马的奔跑，鸟的飞翔，完全出于自然的感悟和举动；没有刻意的临摹，没有做作的笔触，完全是自然的流露。而最高级的艺术就是自然的艺术，没有做作的艺术。

    达?芬奇在意大利绘画史上占据独一无二的位置，他发明了近代观念和知识。他是一个包罗万象、精湛无比的天才，永不满足的孤独的探险家，他的预见超过他的时代。文艺复兴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时期，介乎中世纪与现代之间，介乎赤裸裸的本能世界和成熟的观念世界之间。人已经不是一个粗野的肉食动物，只想活动筋骨的动物。他们兼有两种性质：有野蛮人强烈与持久的幻想，也有文明人的尖锐而细致的好奇心。他们关心事务的外表，但要求完美的外表。这就是古代意大利人的审美观。

    在15世纪，意大利人已有高度的文化，他们的态度很文雅，趣味很高尚，但性情脾气仍然很凶暴：两者成为一个极奇怪的对比。他们都是文人、鉴赏家、上流人物，礼貌周到，谈吐高雅；同时又是凶手、杀人犯，他们行动象野蛮人，推理象文明人。马基雅弗利是这个时期意大利最著名的理论家和政治家，他的基本观点是：在当时的意大利为了求生和成功，非凶恶不可。他写了一部在这方面有代表性的书《论霸主》，说明奸诈和凶手是正当的，至少是许可的。他在《论霸主》第18章中说：“人人知道，一个君主能够守信，待人光明正大而不奸诈阴险，是值得称赞的。可是根据我们这个时代的经验，凡是成大事的君主都不以信义为重，而是用奸诈的方法迷惑一般人的头脑，把那些始终守信的人消灭掉……谨慎的国君看到守信于已有害，或者许诺的动机已经不存在的时候，就不应该信守诺言。何况身为君主，永远不会缺少正当的理由掩盖他的失信。最要紧的是掩盖的巧妙，做一个高明的骗子和高明的作假人。一般人头脑简单，只顾眼前的需要，所以骗子总能找到受骗的人。”

    他的这一类格言对当时人的影响很大。当时社会上没有法律和警察，到处是杀人放火的暴行，残酷的报复，为了求生存而不能不叫人害怕，时时刻刻需要行凶动武，以便自卫。在这种情形之下，人的性格锻炼得非常坚强，惯于当机立断，铤而走险：他一定要能够当场杀人或者派人下手。生活惊险，意志紧张。那时人的精神要强得多，能够发挥全部作用。杀人的习惯在当时意大利根深蒂固。

    这一类的风俗和思想对绘画发生好几种后果。人的肉体和肉体活动的时候所显示的各种肌肉各种姿态，当时的人们必须得关心；无论地位多么高，为了自卫，必须会武艺，会用刀剑，因此身体在活动或搏斗的场合所表现的一切形态，一切姿势，都无形中印在人的脑中。正因为日常过着严肃的生活，受着许多威胁，不容易流露真情，所以从艺术方面得来的印象更生动更细腻。

    她话锋一转，说：

    古代意大利为今日的意大利留下的丰富的文化遗产，使意大利成为世界旅游大国，拥有众多在其他欧洲国家见不到的文物古迹；而意大利得天独厚的地理地貌和气候又为意大利提供了丰富、漂亮的自然景观。今日“意大利制造”是时尚、奢侈的象征，全世界的游客都趋之若狂。这些因素决定了意大利对世界各国游客的吸引力。意大利旅游行业也得以高度发达，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2%。

    之后，她问一位意大利学者意大利的经济结构是什么样的。

    对方回答说：意大利是经济发达的工业国家，是7国集团的成员之一。意大利的经济以私有经济为主体，私有经济占国内生产总值的80%以上。意大利的中等技术含量的消费品和投资品在世界市场上占有相当的份额。意大利的北方工业发达，南方则以农业为主。北方的米兰、都灵和热那亚组成意大利工业金三角，是最大的工业核心区。

    意大利的中小企业占98%，是名副其实的“中小企业之国”。中小企业在制革、制鞋、服装、纺织、家具、厨房设备、瓷砖、首饰、酿酒、大理石开采等行业具有较强的优势。许多意大利名牌产品就是这些中小企业创造的。在这些行业，意大利通过中小企业组成规模化的产业区，采取集群分工协作方式提高了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意大利的这种经济结构既有优势，也有短板。其优势在于“船小好调头”，一旦遇到市场的风浪，这些中小企业可以立即转产，调整结构和生产方式。而其劣势在于势单力薄，规模太小。

    研讨会结束后，克罗博士对梁晓秀的发言做了评价：东方视角，见解深刻，颇有启发。

    梁晓秀在第二天又游览了罗马古城。站在罗马大街上，她想：这座城市再过100年，甚至1000年还会依然如故。她在罗马古城内没有看到一座新型建筑，全部是古老的建筑。罗马的价值正在于此。这座城市的建筑就是展示罗马建城以来的所有文化遗产的一座巨型博物馆。在某种意义上说，罗马不需要建筑博物馆，罗马城就是活生生的博物馆。

    她在罗马登上前往西班牙巴塞罗那的航班，在空中默默地说：再见，意大利！再见，罗马！

 第二百五十五章 巴塞罗那

    在意大利游览了半个月后，梁晓秀启程前往西班牙，第一站选在巴塞罗那。她一到巴塞罗那，就去参观毕加索博物馆。巴塞罗那人对大画家毕加索极为重视，曾把一座宫殿改建为毕加索博物馆，馆内有700幅毕加索的藏画，其中大部分是他早期的作品。她看得很认真，以画家的眼光对每一幅名画都进行了重点分析。

    巴塞罗那地标性的建筑是圣家殿。这个建筑奇特的球茎造型也是巴塞罗那所有明信片上永恒的主题。这个伟大建筑的建筑师叫戈迪。1882年工程开始，但由于戈迪的去世工程一度停止。戈迪生前没有留下任何施工图和工程计划，但工程还是继续进行下去。这幢建筑物有12座高度超过100米的塔楼，一个高达160米的教堂圆顶。所有到巴塞罗那的游客都会来这里观看这座伟大的建筑，感叹于它的精美和壮观。在她看来，这座大教堂是西班牙人的巅峰之作。

    巴塞罗马是一个海滨城市，看起来要比马德里开放得多，在这里能感受到一些国际化的元素，而在马德里完全是西班牙内地的生活场景和生活方式。

    在巴塞罗那，她重点研究了地理大发现，认为地理大发现是西班牙当年崛起的重要因素。

    1492年，探险家哥伦布从美洲第一次归来之时，天主教君主菲迪南德与姬莎贝拉像迎接国王般欢迎哥伦布凯旋归来。哥伦布在巴塞罗那第一次正式宣布新大陆的发现，并向人们描述了这个奇异的新世界。哥伦布带回来许多海外的物品和一些印第安人。从此，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消息从巴塞罗那随即传遍四方。为了纪念哥伦布的到来，巴塞罗那当时建造了一座高60米的哥伦布纪念碑；如今站在这座纪念碑上可以俯瞰港口。哥伦布是意大利人，但他当时远航探险时在意大利得不到资助，所以他转而求助西班牙国王。他在西班牙得到了资助，实现了远航的目的。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西班牙逐渐成为海上强国。西班牙开始向海外扩张，成为当时跨欧、美、亚、非四大洲的第一个殖民帝国。

    15世纪末，西班牙在地理大发现后，开始占领南美洲大陆，除巴西等几个少数国家外，西班牙占领了南美洲一半的领土，把阿根廷等众多南美国家纳入自己的版图，实施殖民政策。西班牙把它的政治、宗教、文化、教育、语言一起带到这些国家，强迫当地的原始居民接受西班牙的殖民统治。经过几个世纪的岁月，这些被殖民的国家都接受了西班牙的语言和风俗习惯。今天南美洲的拉丁美洲的称呼就来源于西班牙。

    在大航海时代，当葡萄牙人探寻新航路的同时，西班牙统治者也极力从事海外扩张活动。哥伦布发现美洲，就是这种扩张的最重要收获。哥伦布相信大地球形说，认为从欧洲西航可达东方的印度和中国。哥伦布的西航计划得到西班牙国王和王后的支持。

    1492年，他携带着西班牙国王和王后致中国皇帝的国书，率领船队从帕洛斯港出发，经加那利群岛后向西航行，先后到达巴哈马群岛和古巴、海地等岛。但是，哥伦布误以为巴哈马群岛是印度的辖地，把当地土著居民称为印第安人，并误认为古巴是中国的一个省。

    此后，哥伦布又进行了第二、第三和第四次航行，先后发现了多米尼加、波多黎各、牙买加、特立尼达等岛屿，以及由洪都拉斯到巴拿马的海岸。

    第三次航行中他在帕里亚湾首次登上美洲大陆。哥伦布始终没意识到，他发现的这些地方并非中国和印度，而是一块新大陆。后来，意大利探险家亚美利哥?韦斯普奇到达美洲，才认识到这是一个新大陆。

    在西班牙探险家认识到大西洋西岸的陆地并非亚洲，而是一个新大陆后，人们的地理视野扩大了。1513年，西班牙探险家巴尔鲍亚越过巴拿马地峡，看到了西南面的大海，他把这片海域称为“南海”，其实是如今的太平洋。为了到达亚洲，西班牙人试图寻找沟通大西洋和“南海”的海峡，或者象好望角那样的地角。1519年麦哲伦率船队，从西班牙的桑卢卡尔港出发，经加那利群岛，到达南美东岸以后，即沿海南下，在南美大陆和火地岛之间，穿过后来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海峡，进入“南海”。起初向西北，后转向西航。船队在航行中从未遇到风暴，即把该海域称为太平洋。1521年船队到达菲律宾群岛，麦哲伦在与当地土著人的冲突中被杀。1522年麦哲伦船队剩下的“维多利亚”号返回桑卢卡尔港，完成环球航行。

    远洋航行所需的技术在这一时期不断发展。航海家更多的是依靠来自各地的科技：由占星术发展的方向辨识、指南针，从穆斯林的独杆三角帆船发展的大三角帆技术──这项技术将三角帆从横帆的替代物转化为推进船只的重要附加物，还有本国发达的造船业保证了海上航行的安全。而在这些科技流传至欧洲之前，没有人会打算到世界“边缘”去冒险。从12世纪开始，欧洲人便开始制造用于航海的大型船只。1200年至1500年间，欧洲普通船舶的吨位普遍增加了一到二倍。在短短的几个世纪之内，他们或是从阿拉伯人那里学会了使用，或是自己动手发明改造了诸如罗盘、六分仪、海图、三角帆、艉舵、三桅帆船等工具或技术，使得西班牙人拥有了在各种复杂气候条件下进行远航的能力。

    西班牙在历史上曾被罗马人、西哥特人和阿拉伯人统治。公元前19年，罗马征服西班牙全境，统治西班牙长达500年。这段时期，西班牙被罗马彻底“拉丁化”了。此后，阿拉伯人只用7年时间就征服了西班牙，占领了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开始实施长达800年的伊斯兰统治。

    800年的统治使阿拉伯人西班牙产生了重大影响。711年，阿拉伯军队来到西班牙，曾横扫法国全境。1492年天主教君主菲迪南德和姬莎贝拉率领西班牙人驱逐了阿拉伯人。阿拉伯人在城堡、要塞、艺术、农业、建筑诸多方面留下了痕迹。如今在中东的约旦、阿联酋、阿曼都还能看见与西班牙境内相似的建筑物：白色方正的建筑群。阿拉伯人甚至还影响了西班牙的语言，为西班牙留下了大量东方遗产。拉阿尔罕布拉宫吉尼拉利芙夏宫是目前世界上保存最完美的中古时期阿拉伯宫殿的精华。阿拉伯风格的科尔多瓦清真寺是阿拉伯人留在欧洲大陆的建筑瑰宝。

    阿拉伯人在侵占别国领土的同时，也将伊斯兰教传播到所占领的土地上，穆斯林们在被征服的土地上修建清真寺，建立学校、图书馆、天文台和医院，促进了学术文化的发展，并确立法律。伊斯兰教还大力推广阿拉伯语，加快了文化的交流，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如今在西班牙仍能看见不少阿拉伯人当年留下的遗迹。

    伊斯兰教有着极强的包容性，在当时被穆斯林统治的西班牙，虽然资源匮乏，土地贫瘠，但是通过穆斯林的经商，经济有了明显的改观。埃及的基督徒，犹太教徒只要缴纳少量人头税就可以保持信仰，所以几乎没有发生宗教迫害的事情。

    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穆斯林在数学、文学、天文学、哲学、医学、物理学、化学、书法上都取得了巨大成果。伊斯兰教的传播打破了狭隘的民族界限，伊斯兰教之所以能迅速传播的主要因素之一是伊斯兰教信条的简洁明了。伊斯兰不断地教导人类应用智慧和观察的能力来认识真理。在很短的时间内，人类以往伟大文明的结晶及文学艺术事业得到迅猛的发展。

    711年，以柏尔人为主力的阿拉伯军队，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进攻西班牙的西哥特王国，占领比利牛斯半岛大部分地区，将伊斯兰教传入西南欧。732年，阿拉伯军队袭击高卢西南部，战败后撤回比利牛斯山以南，伊斯兰教向西方的传播，遂到此为止。8世纪中叶，阿拉伯的版图东起印度河流域，西临大西洋，北界咸海，南至尼罗河，成为地跨亚、非、欧三洲的大帝国。

    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被英国击溃，西班牙开始衰落。1898年在“美西”战争中，西班牙遭到重创，自此西班牙彻底衰落。

    在巴塞罗那，梁晓秀写了一篇西班牙特色的文章。她以第一人称写的文章现在都有刊物采用，而且她的文章大都被翻译后转载。

    西班牙的斗牛士世界闻名，西班牙人热衷于斗牛。但在我看来，斗牛是一个很残忍的项目，按照欧洲人的所谓人权标准，根本就不应该搞斗牛这样一个项目。今日的西班牙斗牛大多已变成一种招揽游客的项目，与过去纯娱乐行为相比有了很大变化。我在西班牙没有去看斗牛。

    西班牙南方杰雷茨所产的雪梨酒名扬天下。西班牙有55个品牌的高档酒。西班牙葡萄酒分成2等普通餐酒和高档葡萄酒两等。高档葡萄酒是指指定产区的酒，简称和doc。在do或者doc级的葡萄酒酒标上标有下列词语：“vino de cosecha”：年份酒，要求用85%以上该年份的葡萄酿造；“joven”：新酒，葡萄收获来年春天上市的酒。

    西班牙种植葡萄面积120万公顷。葡萄品种繁多，有600多个品种。西南部的加利西亚是西班牙干白葡萄酒最出众的一个地方，一般干白的品质都具备相当的水平，这是西班牙最难得出优质干白的一个产区，气候凉爽潮湿，酿造的干白新鲜的果香丰富、酸度充足。

    卡斯提尔-莱昂位于斗罗河畔，这个产区的红、白、玫瑰红酒都很有名气。在靠着斗罗河的红葡萄酒产区，据说是出产全西班牙顶级红葡萄酒。安德鲁西亚境内是著名的雪莉酒产区，生产西班牙独特风味的不甜和甜的雪莉酒和白兰地。

    西班牙葡萄酒共有十大品牌，我品尝了其中的三种葡萄酒：皇家珍藏2003。这款酒浓重的深红褐色带着几份陈酿感，入口非常强劲，水果酱和洋李干的浓香充满口腔，经过陈酿后呈现出的棕色突出沉稳特质；贝加西西利亚－瓦堡拿5年-2003。这款酒是以贝加西西利亚得天独厚的风土条件酿制的传奇葡萄酒；瑞格尔候爵酒。瑞格尔侯爵酒园被誉为里奥哈地区最优秀的酒庄，出品的上等佳酿将优雅与强劲的特质完美结合。此酒呈现出深沉的石榴红色，边缘樱桃般的迷人色泽令人馋涎欲滴。

    西班牙土地辽阔，物产丰富，人们生活安逸，长此以往，这个拉丁民族养成了悠闲自在、慢条斯理的生活习惯。他们每天的午餐进行两个小时，之后还要午睡。这当然是古老的习惯，但是不少人仍然坚持遵守这个习惯，他们宁可把店门关上不赚钱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在西班牙不少店铺依然遵循这个古老的习惯，在中午关门歇业。他们还有一个习惯：傍晚散步。晚餐定在10点钟，11点夜生活刚刚开始。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在他们看来就是人生的全部内容。酒吧，咖啡馆，音乐厅里人满为患，人们不是饮酒，就是跳舞，从晚上一直闹到清晨。

 第二百五十六章 度假天堂

    她从巴塞罗那开车前往西班牙首都马德里，西班牙大作家塞万提斯创作的人物唐?吉诃德多年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形成了她对西班牙最初的印象。

    巴塞罗那到马德里约500多公里，这是一次跨越半个西班牙的长途旅行，也是一次拉丁民族的文化之旅。随着汽车向前行驶，她想，西班牙的文化、地貌、风情、韵味，只能在西班牙的土地上才能深刻地感受、体会，才能有一个全貌。

    沿途景色在变化，时间在流逝，她与马德里的距离越拉越近。经过长途跋涉，她终于看到了过去在书本上了解的比利牛斯山脉。比利牛斯山脉上的高速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行驶，似乎在提醒人们从经济高度发达的西欧进入了经济中等发达的南欧。马德里已经不远了。西班牙的地貌完全不同于法国的地貌，这里看起来原始，古朴，像一大块未开垦的处女地。拉丁文化在这里也有了变化：人们更乐天，更喜欢享受，因而变得也更懒散。

    她终于看见了马德里。

    进入马德里，就是进入了西班牙的心脏。西班牙古老的文化和艺术精华都在马德里；马德里是探究西班牙历史和文化的起始点。马德里是一个大城市，人口300万；城市深居内陆，远离海洋，海拔655米，是欧洲最高的首都。

    她提前预定了一家酒店，酒店位于市中心，进出十分方便。她住下后，第二天开始游览马德里。

    世界上第一张标出美洲新大陆地图存放在马德里海事博物馆内。这张地图绘于1500年，是一张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地图。地图的绘制者是简?德?拉克萨。

    马德里人热爱自己的城市，多少年来他们都相信马德里是西班牙最好的城市，也是欧洲最好的城市。西班牙的全部光辉和荣光都集中在马德里，使马德里成为西班牙的历史文化圣地。这一点她感受颇深。

    她在马德里住了三天，之后来到西班牙巴利阿里群岛，在这里她才真正感受到西班牙海岛的美丽：海岸之美，海水之清澈，饮誉天下。

    这里是富人的天堂，豪华跑车，私人飞机，豪华游艇随处可见。她租了一辆跑车，游遍了海岛。之后，又租了一个豪华游艇出海兜风。

    在巴利阿里群岛她玩得很开心，在她看来，“地中海浴地”巴利阿里群岛就是度假天堂。她白天游玩，晚上读书，获知很多信息。

    西班牙是名副其实的旅游大国，西班牙旅游收入世界排名第二。

    早在16世纪，中西两国的商人就开始贸易往来，开辟了海上丝绸之路，促进了东西方交流。当时，中国与菲律宾和拉美国家的海上丝绸之路是在西班牙组织和管理下展开的。中国的瓷器、丝绸那时是西班牙的王公贵族使用的奢侈品，一般西班牙老百姓还根本无缘享用这些精美的中国产品。

    西班牙语是联合国的工作语言之一，仅在南美洲就有1亿多人说西班牙语。

    在欧盟国家中，西班牙仅次于法国，是国土面积第二大国家，面积505925平方公里，人口4600万。96%的居民信奉天主教。位于欧洲西南部伊比利亚半岛，隔直布罗陀海峡与非洲摩洛哥相望。这个地理位置决定了西班牙殖民者当年很容易能从非洲贩卖黑奴。

    西班牙人的英语在欧洲各国是最差的，他们是最不愿意学英语的拉丁民族。西班牙人除了母语西班牙语外，大都会说法语，但对英语似乎根本就不感兴趣。这个现象令在西班牙教授英语的美国教师感到头疼，无奈。那些美国英语教师始终搞不明白，西班牙人为什么不喜欢英语。可是如今西班牙语在美国则是重要的外语，在美国一些州还十分流行。

    西班牙人热衷于晒太阳，他们对此津津乐道；但是晒太阳并不能创造经济利润。西班牙人似乎依然没有“觉醒”：他们还保持着休闲的生活方式。在她看来，那是因为西班牙的经济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西班牙人还有资本继续享受安逸的生活。但是这种状况不会永远如此。

    欧洲各国人似乎都迷恋于红酒，西班牙人也不例外：只要提起红酒，许多人如数家珍，津津乐道。西班牙是欧洲三大生产葡萄酒的国家之一，所产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在欧洲有很高的知名度。

    西班牙南方杰雷茨所产的雪梨酒名扬天下。她在巴利阿里群岛品尝了雪梨酒，之后又品尝了西班牙有十大名酒。她决定在西班牙开中餐馆，主要提供西班牙红酒。

    在离开西班牙之前，她写了一篇文章：马德里印象。

    西班牙古老的文化和艺术精华都在马德里；马德里是探究西班牙历史和文化的起始点。马德里是一个大城市，人口300万；城市深居内陆，远离海洋，海拔655米，是欧洲最高的首都。马德里的大多数观光地都与过去皇家建筑所在地周围。皇宫与普拉多大道之间是城内最古老的地区，这里有主广场、太阳门和古阿拉伯区摩瑞利亚。看到的景象完全是17世纪初马德里城市的景象。建筑、古迹保存完好；街道狭窄，布局杂乱无章，当时人们生活的环境一览无遗地展现在眼前。除了王公贵族的深宅大院外，一般市民的住宅都很小。贫富差距从住宅上一眼便能看出，过去如此，如今依然如此。我在马德里参观了两个家庭，一个家庭极为富有，一个家庭则是所谓西班牙中产阶层的家庭。西班牙人虽然也属于拉丁民族，但他们既不同于法国人，也不同于意大利人。他们没有法国人那种高傲，没有意大利人那种活力，他们似乎更懂得如何过安逸的生活，与世无争。

    西班牙皇宫建于1738-1764年间。意大利设计师建造的这个皇宫外表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皇宫内部却极为奢华，是欧洲最华丽最奢华的宫殿之一，共有2000多间房子，但只有12间房子对游客开放。在这些开放的会客大厅、卧室、起居室、餐厅、书房内，西班牙的壁毯、编织画、银器、烛台、油画等装饰品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适当的地方，每一件物品似乎都表现了主人的身份和地位。现在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和王后索菲亚并不住在这个皇宫，不过国王有时会在这里接待重要的外国贵宾或举行大型宴会。

    塞万提斯是西班牙的文学之父。马德里是西班牙文学艺术家的汇集之地。1547年西班牙文学大师塞万提斯出生在阿尔卡拉德埃纳雷斯附近的小镇，后来迁到马德里。1616年他在马德里塞万提斯街2号与世长辞。在马德里的西班牙广场上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塞万提斯塑像，塑像下面还有两个塞万提斯在作品中虚构的人物：唐?吉诃德和桑乔?潘沙。坦率地说，我不喜欢塞万提斯的作品，我虽然读过他的大作《唐?吉诃德》，但并不喜欢，因为我没有看到美的要素。

    16世纪以来，马德里在美术领域颇有建树。毕加索是世界公认的一位伟大画家。委拉斯开兹于1623年成为宫廷画家。他的代表作《侍女》、《纺织女》、《酒神》等作品在这里都能看到。戈雅是马德里画派的代表，其代表作为《穿衣的玛哈》和《裸体的玛哈》。

    马德里的普拉多美术馆是西班牙最著名的博物馆，典藏丰富，令人肃然起敬。西班牙最细腻、最深刻的艺术品就收藏在普拉多美术馆。西班牙大师戈雅的作品在馆内得到了应有的重视。他的作品题材广泛，画风豪放，色彩鲜明，深沉浑厚。他擅长表现具有讽刺意义的人物场景，而对人物忧伤的刻画十分到位。

    除普拉多博物馆外，马德里的美丽别墅宫也值得一看，馆内作品年代跨越9个世纪，包括17世纪荷兰绘画大师的不少作品。马德里考古博物馆则收藏更古年代的作品，其中有一个最杰出的展品：4世纪的女神写真人体画《狡猾女郎》。站在这等油画前，首先想到的是它的年代久远，保存不易，其次才能体会它的艺术性。

    这个中央高原城市有很多值得一看的内容。从马德里出发，到周围一些地方可以看到散落在西班牙各地的古城，其中最值得一看的是埃尔埃斯科利亚尔宫和托莱多。这些古建筑气势非凡，在造型艺术上独树一帜。距马德里50公里之外，可以看到埃尔埃斯科利亚尔宫，这是一座给人印象非常深刻的建筑物。建筑物群中包括宫殿、修道院、教堂和万神殿。这个建筑群是菲利普二世为了纪念1557年西班牙军队击败法军而兴建的。这是一座巨型建筑，长206米，宽161米，4个城角塔楼高56米，共有1200道门和2600扇窗户。建筑使用灰色花岗岩建造，布局规整，浅灰色的外立面和灰色屋顶看起来庄重典雅。

    托莱多的建筑以优雅精致、别具一格著称。从马德里向南行驶70公里便来到托莱多。这座古城从远处望去，在深蓝色的天空衬托下，米黄色的建筑群尤为耀眼。城市最好的建筑是教堂。托莱多大教堂是西班牙哥特式建筑的典范。这里当年是西班牙的宗教圣地，当时曾以宗教宽容著称，犹太人、基督徒和穆尔人和睦相处，三种文化、三种宗教相安无事，于是便形成了托莱多多彩多姿的文化与宗教盛行的局面。15世纪建造的圣玛利亚教堂是从一座12世纪就存在的犹太教堂改建而成。每天都有许许多游客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中，人们在那些幽静的街道和小巷中发现了质朴的美。

    西班牙全国有四大旅游区：热带风光之地加那利群岛；“阳光海岸”地中海沙滩；“地中海浴地”巴利阿里群岛；文化古城马德里。每年夏季，从北欧和德国涌入西班牙的大多数游客并非为了参观西班牙的名胜古迹，他们是奔着西班牙阳光灿烂的海滩而来的。西班牙温暖的气候、明媚的阳光和美丽的海滩对这些寒冷地区的日耳曼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每年仅德国游客就高达1000万人次。这些日耳曼人光顾此地，晒太阳，游泳，休息，养身，同时消费了大量西班牙的美食佳肴，给西班牙的旅游经济带来了滚滚的财源。

    西班牙的海岸之美，海水之清澈，饮誉天下。

 第二百五十七章 航海大国

    长久以来，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梁晓秀：小国葡萄牙何以在历史上成为航海大国？她这次来葡萄牙就要解开心中的疑问。

    她在马德里租了一辆汽车，开车前往葡萄牙首都里斯本。葡萄牙位于欧洲大陆最西端的一个角落。这是欧洲大陆最西边的尽头，再往前就是浩瀚的大西洋。从地理位置上看，葡萄牙是一个典型的海洋国家：东邻西班牙，而整个西南面都为大洋所围绕。

    在马德里通往里斯本的高速公路上，车辆极少，她一人驾车行驶在高速路上。这里的高速公路与西欧的高速公路截然不同：车辆极少，景色单调，人烟稀少。有一段时间，在整整100公里的路段竟然没有看到一辆车，只有她这一辆车在路上行驶，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地。有的路段两旁十分荒凉，又看不到人烟，一派边疆的景象，她甚至感到有一丝不安：倘若汽车出了故障怎么办？倘若遇到路上打劫的怎么办？这里不同于西欧那么发达，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一旦有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上了路，就不想那么多了。汽车以120迈的速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离开马德里200公里的时候，她看到沿途两旁景色较好，于是把车停下来，下来看看自然风景，休息一会儿。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经济萧条，从这条高速路上就能看出名堂。在法国到德国的高速公路上每天都车水马龙，大集装箱运货车辆一辆接一辆，川流不息。而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贸易，葡萄牙和西班牙与西欧相比，看来真是微不足道。这倒为长途行车提供了方便：从来没有堵车一说。

    她开了400公里后，看到路旁出现葡萄牙的标识，终于进入了葡萄牙境内。葡萄牙看起来更荒凉，高速路两旁的景色千篇一律，树木不多，更难看到房屋。葡萄牙的森林资源丰富，全国三分之一的土地被森林覆盖。但是这里的森林树木生长得似乎不如西欧那样茂盛，那样色彩斑斓；而是呈现出一种单调、乏味、萎缩的景象，让人看了不免感到失望。经济的萧条似乎对大自然都有影响。

    葡萄牙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为西欧国家人均生产总值的一半左右。葡萄牙与西欧相比，差距十分明显：没有强大的工业实力，拿不出在世界上叫响的产品；葡萄牙人似乎也没有西欧人那么发达的商业头脑和意识，更不具备开拓市场的能力和勇气。过去葡萄牙人那种开发海洋的勇气和冒险精神已荡然无存。

    她心里想：这个面积92072平方公里，人口1000万的南欧国家在历史上曾以海上强国著称：它曾占领了南美洲最大的国家巴西、非洲5国和中国的澳门。如今，葡萄牙在欧盟国家中并不起眼，似乎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家。

    她终于看到了里斯本的路标了。远远望去，这座昔日海上强国的首都散落在大大小小的山坡上，无精打采地注视着前方。没有生气，没有活力，一片沉寂。她开车进入里斯本市内，找到下榻的酒店住下来，开启了葡萄牙之旅。

    葡萄牙的经济发展水平在南欧处于末等，他们没有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那么多值得骄傲的资本，国家又小，人口不多，所以表现得谦卑，愿意接受新事物，更想提高生活水平。在外语学习方面，葡萄牙人也表现出谦虚的态度，他们的英语普遍比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的英语好，许多葡萄牙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葡萄牙本国虽然只有1000万人口说葡萄牙语，但在南美洲的巴西却有16400万人口说葡萄牙语。巴西说葡萄牙的人反倒远远超过葡萄牙人；此外在非洲还有莫桑比克等5个国家的人说葡萄牙语。

    拥有53万人口的里斯本是一座非常安静、平和、中庸的城市。城市建在7座上坡上，每个上坡上都有一个登高点，在登高点上可以俯瞰城市全景和风光。圣乔治城堡是一个很好的登高点，在这里目前还保留着10座塔楼和一个坚固的城墙。城堡周边就是里斯本最古老的城区。在这一带有商业广场、市政大楼、国家剧院等著名建筑物，几乎所有的游客都到这里观光游览。商店、餐馆、酒吧、咖啡馆密密麻麻集中在这个城区，成为当地人和外国人接触，交流的一个大平台。

    葡萄牙当年发现新大陆的航海家已不见踪影；葡萄牙根本就不像一个航海大国，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国家。

    经济的落后制约了人才的成长并导致人才的流失。在当代，葡萄牙没有涌现出在欧洲数得上的人才；为数不多的人才却流往欧洲发达国家或美国。与葡萄牙人打交道，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底气不足，没有西欧人那种傲气和优越感。全球一体化和欧洲的大流动似乎在葡萄牙作用甚微：葡萄牙1000人口中99%以上居民为葡萄牙人，葡萄牙语为官方语言。人种单一，外来人口极少，使得葡萄牙成为欧洲国家中的另类。

    与西欧国家的城市相比，里斯本的城市面貌落伍得非常明显，这里没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没有摩登的场景，但却因为这个缘故，城市反而以其原始古朴风貌向人们展示了另一种城市的生活场景。老式的餐馆、酒吧、咖啡馆比比皆是，到处散发着古风犹存的魅力。在里斯本的餐馆就餐，饭菜做得虽然不那么精致，但量大、味道好，而且价格不高。葡萄牙的红酒虽然远没有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红酒名气大，但在她看来，葡萄牙红酒并不差，她每天都喝一杯。

    葡萄牙那时在欧盟国家中属于经济最落后的国家，被视为欧盟三流国家。欧西欧经济发展竞处于饱和状态，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发展空间；而在葡萄牙，经济发展还没有达到较高水平，发展的空间还很大；但是600年前葡萄牙航海家那种探险精神如今早已荡然无存。今日的葡萄牙人安于现状，工作节奏缓慢，似乎没有什么明确的奋斗目标。

    在里斯本，她看的第一个景点是贝勒姆。在那些仍然对探险、航海感兴趣的人看来，贝勒姆才是真正的里斯本。建于1521年的贝勒姆高塔是里斯本永久性的标识。在这个葡萄牙航海家起航的地方，当时有一座小教堂，航海家出发前都要在这个教堂祈祷。船员们都相信迷信，认为只要祈祷就能避免海上灾难，因为海上灾难曾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后来，1502年在这里建造了气势辉煌的基诺尼穆斯修道院和它的附属建筑圣利亚教堂。

    基诺尼穆斯修道院是葡萄牙曼纽厄尔式风格的经典之作。如今走入这幢建筑物中，她看到建筑物规模宏大，内部以航海题材的壁画、雕塑装潢，其中当时使用的浑天仪给她印象深刻。葡萄牙人把这段航海历史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存放起来；而远在中欧的瑞士钟表工业却把葡萄牙的这段历史记录到高档手表中，以葡萄牙航海系列腕表为名投放世界市场，获得了成功。瑞士大牌手表如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卡地亚等奢侈品牌中的一些手表表盘内刻有葡萄牙浑天仪的原型，还有一些手表则表明是葡萄牙航海系类手表，专门为航海人士制作的。

    葡萄牙是一个小国家，但野心很大，早在600多年前他们就乘着当时那种落后的帆船扬帆远航，走上了海上探险之路。

    她想：探险的精神可贺可嘉，但是侵略的行径必须谴责。他们征服别国、占领他国领土的行径是一段丑恶的、不光彩的历史。在探险的过程中，他们开始侵略、征服别国，从别国获取财富。这一段历史必须真实地记录下来。葡萄牙人对这段历史的记载完全是正面的、积极的；从他们的博物馆展品的陈列方式和文字介绍上看，他们似乎非常留恋往日“美好的时光”，而并没有提及他们的殖民侵略行径。

    追溯葡萄牙海上探险的历史，可以更好地了解今日的葡萄牙。葡萄牙是一个探险国家，航海家达?伽马和麦哲伦就是从葡萄牙出发远航发现了新世界。随后葡萄牙还在历史上出现过几位颇有影响的探险家。当时大批葡萄牙人追随这些探险家远走他乡，四海为家，为葡萄牙带来了滚滚的财源。但是今日的葡萄牙早已没有了过去辉煌的篇章，沦为欧洲三流国家。

    亲身体验、观看了葡萄牙之后，她发现当年葡萄牙人之所以向海外扩张，主要原因之一是它的地理位置决定的：在陆地它没有发展空间，强大的西班牙犹如一座大山挡在它的面前，难以逾越；除了西班牙，它的“邻居”就是大海、大洋，所以只能向海上扩张。此外，葡萄牙人属于拉丁民族，这个民族的一大特点是不安于现状，不想付出，只想索取。他们贪图享乐，只要有利可图，不管多么艰难，多么遥远，他们都愿意去发现、去尝试、去冒险、去掠夺，最终据为已有。于是便出现了达?伽马和麦哲伦这样的大航海家。他们从葡萄牙海港出发远航，最终发现了新大陆。此后一大批在葡萄牙历史上颇有影响的探险家也跟随他们的脚印踏上了南美洲的土地，侵占了巴西，把这个南美洲最大的国家沦为殖民地，搜刮了大量资源和财富，为葡萄牙的“繁荣昌盛”注入了动力。

    在15-17世纪，葡萄牙航海家对世界地理大发现做出了重要贡献。在欧洲，葡萄牙首先发起了大规模的航海探险活动。15世纪早期，航海家恩里克王子创办地理研究机构，为取得黄金、象牙和奴隶，组织了多次非洲西岸的探险活动，先后发现了马德拉岛、佛得角群岛，并从直布罗陀沿非洲西海岸到达几内亚湾。1473年，葡萄牙船只驶过赤道，后达到刚果河口；1487年，迪亚士的探险队到达非洲南端，发现好望角，并进入印度洋；1497年，以达?伽马为首的船队沿迪亚士航线继续向前，经非洲东岸的莫桑比克、肯尼亚，于1498年到印度西南部的卡利卡特，开辟了从大西洋绕非洲南端到印度的航线，从而打破了阿拉伯人控制印度洋航路的局面。葡萄牙通过新航路，和西班牙人一起垄断了欧洲对东亚、南亚的贸易，成为海上强国。

    葡萄牙航海家的探险是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在这个时期，中国无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而这个世界的两端，太平洋西岸和大西洋东岸几乎没有过直接的交往，欧洲中世纪黑暗时期正是亚洲国家空前繁荣的年代。欧亚两大洲的人对彼此的认识也仅仅是通过7000余公里的丝绸之路相互了解而已。遥远的距离和漫长的通行道路阻隔了欧亚大陆相互了解的愿望，因而也使东西方之间的信息没有得到准确的传达。在这个大背景下，葡萄牙航海家应运而生，开启了人类大航海时代的序幕。

    1453年，东罗马帝国首府君士坦丁堡被奥斯曼土耳其人占领，从此整个中东及近东地区，全部成了穆斯林的天下。由于君士坦丁堡的特殊地理位置，欧洲人从此不能再象他们的前辈那样通过波斯湾前往印度和中国，也不能再直接通过这个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巨大港口来获得他们需求量巨大的香料。为此，欧洲人必须寻找一条新的海上贸易线路，直接从香料群岛获得香料的资源。

    长期以来，欧洲与中国和印度的贸易，一直是通过阿拉伯人作为中介进行的；在这种交易中，阿拉伯人获利不菲。欧洲国家迫切希望打破阿拉伯人的垄断，前往印度、中国和香料群岛等地，直接与当地人进行香料、丝绸等商品交易。当时欧洲的商品对于中国人和印度人毫无吸引力，欧洲人只能用大量的金银来换取香料和丝绸。欧洲人对于获取金、银、宝石或者直接获取香料等资源迫不及待，因此那些出产这些珍贵资源的地区，便成了欧洲人猎取与互相争夺的目标。

    欧洲通过托勒密在公元2世纪成书的《地理学指南》准确地了解到他们憧憬的亚洲、北非。但对于世界的另一半的了解，依然是一片空白。他们所知道的世界并不比之前的罗马人甚至希腊人多多少。他们还不知道有美洲、大洋洲和南极洲的存在。虽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印度与中国的存在，但是真正到过那里的人寥寥无几。13世纪末，马可?波罗与他的游记在欧洲掀起了对东方向往的狂潮：马可?波罗笔下的中国、东亚甚至整个亚洲被描写为一个拥有空前繁荣的文化、遍地黄金、香料发达而强盛的区域。这引发了大量欧洲人一窥东方文明的愿望。然而马可?波罗前往中国时所途经的波斯湾对于欧洲人，特别是15世纪之后西欧人而言已经成为了禁区；虽然已经有人深信地球是圆的，但是他们对地球大小的估计，却完全建立在错误数据的基础之上。

    葡萄牙这个欧洲小国捷足先登，开辟了新航线，发现了新大陆。

    葡萄牙和西班牙对新大陆的发现，都宣布自己的探险队最先到达的地方为本国领土，两国因此争执不断。于是罗马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出面调停，于1494年签订条约，规定佛得角群岛以西100里加处从北极到南极的经线为分界线，西侧归西班牙，东侧归葡萄牙。麦哲伦实现环球航行后，争议又起，再次订立条约，西班牙独占巴西以外的南美洲全部土地；葡萄牙则将亚洲、非洲置于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之后，荷兰、英国、法国接踵而至，几乎将欧洲以外的土地瓜分殆尽。欧洲的发展、发达，与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扩张有密切关系，而此后欧洲其他国家则在更大范围内和更深层次上对世界多国进行了殖民统治。

    由于对新大陆的瓜分，欧洲殖民者大肆屠杀了印第安人，大批贩卖非洲黑人并掠夺黄金、白银、香料等贵重资源运回欧洲。可见，欧洲的原始资本积累，是建立在血腥的屠杀和掠夺上的。

    地理大发现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发展，促进了科学技术的进步。由于航海需要解决许多实际问题，天文学、数学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到17世纪，科学的中心已从中世纪商业繁荣和文艺复兴的文化中心德国和意大利北部，转移到因地理大发现受益的大西洋沿岸地区，如法国、荷兰和英国南部。

    15-16世纪，葡萄牙在非洲、亚洲和美洲建立了大量殖民地。这个时期是葡萄牙所谓的“黄金时代”。之后，1580年葡萄牙被西班牙吞并。1640年葡萄牙脱离西班牙的统治。之后法国又侵占了葡萄牙。从此，葡萄牙再也没有振作起来，在欧洲一直充当着一个不起眼的南欧小国的角色。

    葡萄牙唯一留下的“活的遗产”是它的语言：如今，在葡萄牙只有1000万人口说葡萄牙语；但是在巴西却有1.6亿多人说葡萄牙语；此外还有非洲5个葡语国家的近3000万人说葡萄牙语，葡萄牙语由此成为一种大语种。

    16世纪葡萄牙侵占了巴西。葡萄牙人大肆掠夺巴西的土地和财富，当地的印第安古文明遭到摧毁，人口锐减。葡萄牙殖民者又从非洲贩入大量黑奴。作为宗主国，葡萄牙殖民者迫使殖民地向单一化经济发展。葡萄牙的社会制度、文化、教育、宗教乃至习俗都随着葡萄牙移民的涌入一同传播到巴西各地，而葡萄牙语也渐渐地取代印第安语，成为巴西的官方语言。18世纪末，巴西宣告独立。20世纪70年代，随着葡萄牙殖民地先后宣告独立，有200万葡萄牙人从殖民地返回葡萄牙本土，其中大部分定居在葡萄牙的乡村。如今操葡萄牙语的巴西是南美洲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其经济实力远不是葡萄牙可相比的。

    如今，非洲有5个葡语国家，它们分别是莫桑比克、安哥拉、佛得角、几内亚比绍和圣多美和普林西比。这5个国家就是葡萄牙过去的殖民地。葡萄牙与这5个非洲国家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但并没有给予这些国家有力的经济帮助和支援。这5个国家在非洲都是贫穷落后的国家。

    葡萄牙人航海的传统对今天的葡萄牙人影响巨大。他们对出海远行或近海游荡十分热心。在所有的港口码头和海滨胜地都能看见葡萄牙的各种船只和海员工作的场景。葡萄牙的青少年喜欢海上运动，许多少年都会在海上驾驶帆船，冲浪。葡萄牙的渔民很多，他们更是海上活动最多的葡萄牙人，有些渔民直到今天还依然保持着传统渔猎的习俗，海上生活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往日情景不再浮现。葡萄牙人今日的海上活动是正常的贸易、经济、体育、娱乐活动；倘若他们还有什么其它想法，他们也只能站在大西洋的岸边望洋兴叹。

    在里斯本，她写了一篇论文：《论葡萄牙的航海精神》。

    不可否认，葡萄牙人率先开启的地理大发现开创了欧洲主导世界的世纪。没有地理大发现，就没有后来的欧洲的“繁荣富强”，没有地理大发现，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会大大推迟。欧洲的海上探险活动在几个世纪之后导致了工业革命，从而改变了整个世界。这是公认的事实。

    贝勒姆位于里斯本市中心以西5公里处，是值得一看的地方。这里是当年葡萄牙航海家的大本营。在平坦的河畔上耸立着贝勒姆高塔，这是葡萄牙航海历史的一个活生生的见证物。当时葡萄牙人建造这座高塔是为了捍卫雷斯特勒的港口；这里也是当年航海家们的扬帆远航的起点。1497年，航海家达?伽马就是从这里起航开始他的印度之旅的。15世纪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但是站在这里却让人感觉600年前的历史似乎刚刚翻过一页，人们还能看见历史的真实面目。里斯本人把贝勒姆当做历史的骄傲看待，因为贝勒姆代表了600多年的历史，代表了葡萄牙人的航海精神。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我们发现葡萄牙虽然是一个小国家，但野心很大，早在600多年前他们就乘着当时那种落后的帆船扬帆远航，走上了海上探险之路。他们的探险精神可贺可嘉，但是他们的侵略行径必须给予谴责。我们不能因为葡萄牙人开启了地理大发现而忽略了他们当年的侵略行径。他们征服别国、占领他国领土的行径是一段丑恶的、不光彩的历史。在探险的过程中，他们开始侵略、征服别国，从别国获取财富。这一段历史必须真实地记录下来。葡萄牙人对这段历史的记载有偏差；从他们的博物馆展品的陈列方式和文字介绍上看，他们似乎非常留恋往日“美好的时光”，而并没有提及他们的殖民侵略行径。我们想想看，16世纪的葡萄牙是什么样子：海上强国，侵占了横跨亚洲(澳门)、南美洲(巴西)、非洲(莫桑比克等五国)三大洲的一部分领土；金银财宝从这些地方源源不断地运到本土；那时美国还没有建国，在欧洲大陆葡萄牙成了令人羡慕的富裕之国。

    欧洲最早的奴隶市场就在葡萄牙。16世纪正是欧洲人忙于将从东方的财宝掠回欧洲之际，葡萄牙人在拉古斯港口建立了一个臭名昭著的奴隶市场，开始大量贩卖黑奴。黑奴被贩卖的丑恶历史由此拉开。有多少黑奴从非洲大陆贩运到这里，再从这里在运往其它地方。一部黑奴的血泪史就发生在葡萄牙的这个港口！拉古斯拥有天然良港，此前曾是葡萄牙与非洲通商的重要港口。黑奴市场设置后，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多桅帆船集聚在这里开始大肆运送奴隶，获得了滚滚财源。这段血腥的历史不能忘记，必须永远记载下来。

    今日的葡萄牙人性情温和、朴实，待人诚恳，完全感受不到过去海上强国那种强悍的民族性格。发现新大陆的那些葡萄牙的航海家、探险家早已不见踪影。时代的变化多么大，在葡萄牙鼎盛时期，葡萄牙建立了世界上庞大的殖民地，曾威震四方；但今日却默默无闻，安于现状。葡萄牙人已经“退化”，他们没有故去那种进取心，那种魄力和干劲。与他们打交道，明显感觉到他们没有西欧人那种优越感，那种圆滑、计算、贪婪的特点。

    葡萄牙南部沿海绵延150公里，是葡萄牙著名的海滨胜地。这一带统称为阿尔加维地区。这里的建筑为清一色阿拉伯风格的建筑，亦称穆尔风格的建筑，白色的建筑物似乎在述说着当年阿拉伯人在这里建造城镇的历史。

    梁晓秀从里斯本开车来到海滨城市法鲁住下，游览了周围几个地方。

    法鲁是这一带的一座小城市，市内有一个机场。北欧人和英国人经常乘飞机到达法鲁，在周围的别墅、度假村、公寓住下来度假。这里环境优美，气温适中，是南欧少有的世外桃源。

    葡萄牙位于欧洲大陆的最西端的角落，与西班牙相比，葡萄牙的旅游观光客要少的多，每年当大批游客涌入西班牙时，葡萄牙显得有点冷清，观光客们认为葡萄牙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风景和名胜古迹。而事实上，葡萄牙是一个宁静、安详的国家，人口不多，风景秀丽，值得一看。葡萄牙地中海沿岸的海水清澈透亮、气候宜人；民风纯朴、景色很美。这里不像西班牙海滩那么热闹，那么骚动，但却更适合于人们深思默想，修身养性，休闲娱乐。

    葡萄牙的一些建筑在欧洲很有特点。“未完工教堂”便是其中一例。建筑气势雄伟，如今仍以未完工的状态耸立在巴塔利亚。在里斯本西北25公里处的辛特拉有一座葡萄牙皇宫。这座皇宫作为葡萄牙国王的宫殿达600多年之久。宫殿建于14世纪末，16世纪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皇宫周围环境幽静，每到夜晚华灯齐放，一片辉煌。

    在法鲁停留期间，她写了一篇葡萄牙海滨胜地的文章。

    阿尔加维是葡萄牙的海滨胜地。位于南部沿海的阿尔加维过去默默无闻，几百年来一直鲜为人知。从上世纪70年代才被欧洲人开发为葡萄牙的旅游胜地。北欧人和英国人在这里购置了房产，作为第二居所或度假用房。渐渐地这一带出现了许多世外桃源般的度假建筑群，在这些建筑群的旁边如雨后春笋般地又出现了大量小旅馆、餐馆、酒吧、咖啡馆为外来居民提供服务。这里气候温和，即使在冬季海水也很少低于摄氏15度。北欧人和英国人在冬季享受不到葡萄牙这种温暖的气候；在夏天更没有葡萄牙这样的阳光和海滩。于是这里便成为他们休闲度假的天堂。

    葡萄牙南部沿海绵延150公里，是葡萄牙著名的海滨胜地。这一带统称为阿尔加维地区。这里的建筑为清一色穆尔风格的建筑，白色的建筑物似乎在述说着当年阿拉伯人在这里建造城镇的历史。法鲁是这一带的一座小城市，市内有一个机场。北欧人和英国人经常乘飞机到达法鲁，在周围的别墅、度假村、公寓住下来度假。这里环境优美，气温适中，是南欧少有的世外桃源。

    法鲁是葡萄牙最漂亮的海滨城市。市内有一些精美的巴洛克式建筑，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建筑物是市中心的装饰细腻华美的大教堂以及圣弗朗西斯克教堂、省培德罗教堂等。从法鲁开车向东行驶32公里便到达这一带最漂亮的鱼村塔维拉。这个渔村至今仍然保持着古朴的风貌，没有受到现代工业的任何污染。渔村内有一座白色城堡、几个教堂和许多穆尔式圆屋顶民宅，还有几个可爱的小花园。在历史上，阿拉伯人入侵西班牙后也顺着西班牙来到了葡萄牙，在葡萄牙建造了许多阿拉伯风格的教堂、城堡等建筑物。塔维拉就是阿尔加维地区当时城镇的一个缩影。

    葡萄牙最好的海鲜餐馆在波蒂芒。这里的大西洋生猛海鲜很有名气，在许多餐馆都能品尝到新鲜的金枪鱼和沙丁鱼。当地有一家著名的海鲜餐馆兰特纳，专门供应当地的特产烤箭鱼，而餐馆的鲜鱼汤是沿岸最有名气的鱼汤，备受欧洲人的推崇。这里所有餐馆都提供海鲜杂烩浓汤，这是一道特色佳肴。此外用哈利和肉类烹调的卡塔普拉纳也是一道名菜。

 第二百五十八章 雅典荣光

    梁晓秀从雅典机场出来，感觉一股海风吹过来，十分清爽舒畅。她坐上出租车前往市区时，第一个感觉是来到了一个历史古城：眼前是一片白色建筑，古迹随处可见；人们安居乐业，一派希腊人天真快乐的景象。过去在书本上得知的希腊印象，如今以真实的面目出现在眼前。

    雅典辉煌的历史文明和文物古迹一直令她着迷，如今她终于来到了雅典。她要一睹雅典的风采，为雅典勾勒出一幅优美的图画。

    雅典和罗马不一样，她觉得雅典更古老，因而其文化更厚实。

    第一次踏上希腊的土地，她要近距离观察、感受、探索这个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希腊位于欧洲南部巴尔干半岛西南部，面积13万多平方公里，人口1131万，希腊民族单一，98%为希腊人，讲希腊语，大多数居民信奉东正教。

    她注意到如今这座拥有300万人口的希腊首都在现代经济发展方面远远落在了西欧后面。这个曾为西方文明奠定发展基础的希腊在公元前5世纪经历了短暂的辉煌发展时期后，沉睡了数千年。

    人们到雅典，是为了看它的古迹，体验它的古希腊风情，感受它的古老文化。造访雅典，就是重返西方文明的孕育之地。雅典是一座活生生的历史博物馆，文物古迹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

    每一个造访雅典的游客都要兴致勃勃地观摩古希腊的几座里程碑式的建筑：帕台农神庙、厄瑞克特翁、雅典卫城。这些建筑是人类建筑史上空前绝后的建筑，如今依然庄严肃穆地屹立着，她看了不免敬佩古希腊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参观雅典卫城的游客川流不息，人声鼎沸，操着各种语言评说卫城。晚上，卫城关门休息，肃穆安详。夜幕降临时，雅典卫城上华灯齐放，在卫城上空映出一股神秘的光源；无论从雅典卫城四周的哪个角度看卫城，都能看到它的庄严、典雅的身影在夜幕下散发着雅典式的光彩。

    除了雅典卫城，还有几个地方值得一看。在雅典卫城下面的普拉卡是城市的老城区，如今还保留着19世纪的风貌。这里的街道曲折细窄如迷宫一般，在弯弯曲曲的街道上布满了造型各异的小庭院、小教堂和数不清的小餐馆。这里就是现代希腊人生活在过去环境中的一个真实的场景。白天当地小商小贩们聚集在这里的农贸市场，兜售各种产品，200年前的景象就在眼前。这里的交易都是原始的交易，没有现代化的物流，没有现代化的产品。橄榄、橄榄油、花生、玉米、面粉、橘子、葡萄、手工艺品，所有日常食品和生活用品都能在这里买到。这是今日普通希腊人的市场，也是他们真实生活的写照。在这里可以讨价还价，再买东西；在买东西的过程中，希腊老百姓的性格、风俗都得到了直观的反映。

    雅典市区内有一座圆形竞技场，建于公元前4世纪，后经过无数次整修，在20世纪才完全恢复原貌。奥林匹克运动会中断了15个世纪以后，现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于1896年在此举行。她站在这个圆形竞技场的门前仔细观看，体会到希腊人的建筑艺术有多么发达，多么明智。

    在古代，他们就地取材，建造露天竞技场，召集人们举行体育比赛。建筑虽然原始，但具备比赛的一切功能。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就是从这个古朴的建筑发展而来。此后凡是举办奥运会的现代国家，无论经济水平如何，都建造超现代化的奥运体育比赛场馆，尽管各种设施完备，但却缺少了原始体育竞赛的那种民间的、朴实的味道。这座圆形建筑全部用彭特里大理石建造，每一个台阶、每一个座位都是大理石，既典雅又壮观。即使在今天看来，它也没有“过时”。

    利卡贝托斯山山顶的中间地带是现代雅典的中心区域。在这个中心区域的宪法广场处于中心位置，周围有无数旅馆、银行、商店、餐馆、酒吧、咖啡厅以及各种旅游设施。从这里很容易能走到另一个中心广场奥莫尼亚。在这两个广场之间有两条雅典最重要的平行商业街：斯特迪欧街和埃尔维尼杰罗街。这里是现代的雅典，是雅典人、希腊人生活的另一种场景。有钱人或追求奢华生活的雅典人、希腊人在这一带购物，消费，下饭馆，上酒吧，看演出。他们向往现代奢华生活，喜欢高档消费；现代生活的时尚用品和奢侈品对他们有极大的诱惑力，他们愿意为此花钱买单，哪怕借钱或贷款也要满足虚荣心。

    在雅典观光一个星期后，她写出了第一篇希腊的文章：《雅典：西放文明的发源地》。

    造访希腊就是追溯历史，回眸西方文明的发源地。

    雅典是古代欧洲文明的发源地。雅典文物古迹在雅典占据中心位置：今日的雅典城围绕着古老的雅典卫城四周而建，雅典的现代生活从都市郊区展开。在雅典每一个高地上都能看到一些醒目的白色大理石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就是雅典的历史，雅典的文化，雅典的标志。

    雅典是一座活生生的历史博物馆，文物古迹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足以证明这座城市的历史厚重感。但是在现代，雅典已远远落在欧洲名城之后，雅典只靠它过去的荣光生存着，让人们不禁要问：雅典今后的出路在哪里？

    雅典人的生活形态可追溯到史前时代，但是雅典的文化、社会和政治的发展鼎盛时期在公元前5世纪。在这段时期，伟大的古希腊先哲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阿里斯托芬、苏格拉底、柏拉图等人给予后世极大的思想启蒙，使得欧洲在雅典打下的基础之上在思想、制度、哲学、文学、艺术、建筑、风俗等众多领域开辟了一片天地，造就了今日的欧洲。虽然希腊的全盛时期仅仅维持了短暂的50年，但其影响巨大深远：整个欧洲大陆的发展都受益于雅典的恩惠。雅典灌溉，滋润，培育了欧洲大陆。

    所有到雅典的人都会先看雅典卫城。雅典卫城是雅典最著名的建筑物，建在高于城市61米的一块高地上，巍峨耸立，灿烂夺目。在卫城下面还有许多重要的古迹，它们残墙断臂，散落在卫城四周，仿佛都沐浴在雅典卫城的光辉之下，与卫城一起见证雅典辉煌的历史。希腊山地众多，所以大多数古代城镇都在高处修建一个高城，既可以当城堡使用，又可以当圣地朝拜，同时还有城市防卫的重要功能。雅典卫城就是这样一座建筑。它是这类建筑中最壮观、最辉煌的建筑群。由于雅典卫城，整个雅典城的形象也变得光辉灿烂，名满天下。

    雅典卫城的入口“山门”设计精美，全部采用附近的彭特里孔山中的大理石建成，白色的彭特里大理石也由此声誉鹊起。步入卫城“山门”，就进入了雅典的历史。卫城长50米，右面有雅典女神庙，虽然已经遭到损害，但是8根立柱仍完好无损，人们从仅存的几个立柱就能想象到它当时完美的建筑原型。举世闻名的帕台农神庙屹立在卫城中，格外耀眼，令人敬仰。神庙的48根彭特里大理石立柱，每一根都稍微朝内倾斜，没有一根立柱的建筑线条是笔直的，它们逐渐向里收缩，所有垂直线向中央倾斜，最终完美地构成了一个伟岸挺拔的建筑物。当初修建帕台农神庙旨在供奉处女之神雅典娜。如今这座多利斯式建筑的缩影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观光神庙之一。

    神庙在希腊有特殊的意义，是希腊人精神生活的一种寄托。每到一个城市，人们往往第一眼便能看见神庙。神庙大都建在一块叫做卫城的高地上，因此格外醒目。卫城一般是在一座小山上或着用岩石堆砌而成。这种小山往往是古代希腊人的栖身之处，也是城邦的发源地。人们不论是在平地上面还是在附近的山岗上，都能望见神庙；即使轮船进港，远远也能望见神庙。从神庙的建筑形式上可以发现古希腊人的思想寄托和最高理想：天神与天国。

    白天，多国游客川流不息，人声鼎沸，操着各种语言评说卫城。晚上，卫城关门休息，肃穆安详。夜幕降临时，雅典卫城上华灯齐放，在卫城上空映出一股神秘的光源；无论从雅典卫城四周的哪个角度看卫城，都能看到它的庄严、肃穆、典雅的身影在夜幕下散发着雅典式的光彩。我认为雅典卫城就是雅典文明的一个缩影，因此也是欧洲文明的一个缩影。

    利卡贝托斯山山顶的中间地带是现代雅典的中心区域。在这个中心区域的宪法广场处于中心位置，周围有无数旅馆、银行、商店、餐馆、酒吧、咖啡厅以及各种旅游设施。从这里很容易能走到另一个中心广场奥莫尼亚。在这两个广场之间有两条雅典最重要的平行商业街：斯特迪欧街和埃尔维尼杰罗街。这里是现代的雅典，是雅典人生活的另一种场景。有钱人或追求奢华生活的雅典人在这一带购物，消费，下饭馆，上酒吧，看演出。他们向往现代奢华生活，喜欢高档消费；现代生活的时尚用品和奢侈品对他们有极大的诱惑力，他们愿意为此花钱买单，哪怕借钱或贷款也要满足虚荣心。我不喜欢这种不理智的消费和开支，我认为这种消费习惯最终会酿成苦果。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希腊海岛

    她在雅典游览了一个星期之后，开始游览希腊的海岛。在她看来，希腊真正值得一看的自然景观是希腊的岛屿。在雅典的比雷埃夫斯港口乘船可以游览爱琴海和爱奥尼亚海上数百个小岛，窥见古代希腊众神在各地留下的痕迹。这些海岛是希腊最好的海洋自然景观，同时也是进一步追寻古希腊文明的场所，更是观摩希腊人生活的一面镜子。

    她先后乘船登上了7个最有名气的海岛。

    她在爱颐纳岛上观光、漫步、交谈时发现，这里的居民与雅典的居民有一定区别：他们身上似乎还能见到古希腊人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和能言善辩的痕迹。在一排排餐馆门前，每家餐馆都有专人负责吆喝，极力推荐他们的餐饮，只要客人上前搭腔，十有八九就得在此就餐。商店里兜售五花八门的各种纪念品，其中很难找到做工精良的商品，绝大多数是相貌平平的小玩意。

    岛上的居民非常热情，热情得完全像书本中描写的古希腊人那样：他们和你搭腔，聊天，对外面的世界似乎挺感兴趣；也愿意介绍他们的特色，他们的生活。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身上的商业味道加重了。这也难怪，今天的希腊毕竟不是古代的希腊，人们要生活，要吃饭，要穿衣，要住房，要教育，要旅游，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金钱。

    她想，倘若没有现代旅游业，这些美丽的海岛上的居民是否依然还会过古代希腊人的生活呢？

    她继续深入希腊人的生活，感受他们的建筑和文化。神庙在希腊有特殊的意义，是希腊人精神生活的一种寄托。每到一个城市，人们往往第一眼便能看见神庙。神庙大都建在一块叫做卫城的高地上，因此格外醒目。卫城一般是在一座小山上或用岩石堆砌而成。这种小山往往是古代希腊人的栖身之处，也是城邦的发源地。人们不论是在平地上面还是在附近的山岗上，都能望见神庙；即使轮船进港，远远就能望见神庙，向它致敬。从神庙的建筑上可以发现古希腊人的思想寄托和最高理想：天神与天国。

    经过比较，她选折在海德拉岛住几天，在这个美丽的小岛上，每天看日出日落，体验古代希腊人的简单朴素生活。她感觉她已深入希腊人中，抓住了他们的脉搏。她每天望着美丽的爱琴海写作。写作非常顺利，每天晚上能写出5000字。

    她用法文描述了希腊海岛风光和生活状态。

    雅典虽然是希腊文明的中心，但希腊海岛才是希腊的全貌，才更能体现希腊人的民族特性。希腊的海岸线总长15000千米，半岛和岛屿众多，境内四分之三的土地为山地，大部分土地不能种植。这种地貌是的古代希腊人向海上发展。在希腊的三大海域──爱琴海、地中海和爱奥尼亚海──中分布着1400个大小岛屿，其中一些岛屿风景美丽，文物古迹众多，成为游客观光的胜地。在这些岛屿上生活的希腊人与雅典的希腊人相比，有一定区别：他们更依赖海洋生活，更淳朴、更热情、更好客。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古希腊人的某种特征。

    在碧蓝的爱琴海中，星罗棋布的云石岛屿非常美丽，岛上疏疏落落有些林木和青绿的草坪，在小草遍地的山丘上长着一些水果树。这种景象正是古希腊的景象。在清晨和傍晚，观看海上日出日落，我看到的景色之美在世界其它地方难以看到。这种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造就了与之相等的古代希腊山民，他们饮食简单，食量不大，生活安逸。这些岛屿上的居民在稀薄、透明、光亮的空气中长大，从小就特别聪明活泼，一刻不停地发明，欣赏，感受，经营，曾经创造了灿烂的文化；但如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只能靠旅游为生，因为时代不同，他们对生活的期望值也高了。每一个登上岛的游客都是他们的“客人”，都是他们获取利润的对象。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得罪这些财神爷，这些海岛的居民让游客在欣赏美丽的风光和著名的文物古迹的同时，也一同把他们的钱财留在岛上。

    距雅典最近的岛屿是爱颐纳岛，航程只需半个多小时，我第一个登上的海岛就是这个小岛。相传，这里是主神宇斯将其情人爱姬纳藏匿的地方。公元前700年这座岛屿铸造了欧洲第一批钱币，2500年后这座岛铸造了第一批现代希腊钱币。爱颐纳岛上有公元前6世纪的剧场和竞技场，但均已被毁坏。不过这里还能看到多利斯式阿菲亚女神殿，雅典卫城的帕台农神殿就是它的翻版，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的希腊海岛的建筑反倒比雅典更有名气。我在爱颐纳岛上观光，漫步，交谈时发现，这里的居民与雅典的居民有一定区别：他们身上似乎还能见到古希腊人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和能言善辩的痕迹。在一排排餐馆门前，每家餐馆都有专人负责吆喝，极力推荐他们的餐饮，只要客人上前搭腔，十有八九就得在此就餐。商店里兜售五花八门的各种纪念品，其中很难找到做工精良的商品，绝大多数是相貌平平的小玩意。岛上的居民非常热情，热情得完全像书本中描写的古希腊人那样：他们和我搭腔，聊天，对外面的世界似乎挺感兴趣；也愿意介绍他们的特色，他们的生活。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身上的商业味道加重了。这也难怪，今天的希腊毕竟不是古代的希腊，人们要生活，要吃饭，要穿衣，要住房，要教育，要旅游，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金钱。

    希腊海岛的天空更蓝，海水更透彻，空气更明净，山的形状似乎也更和谐。这些岛屿基本没有冬天，山上长着橄榄树、桔树、柠檬树以及各种花草，永远是夏天的景色。气候温暖，阳光柔和，景色优美，登上岛的游客感到心旷神怡，不虚此行。

    人们在岛上看日出的感觉与在陆地上看到的景色不同：光线越来越亮，布满天空；一股火焰般的光源向银河一般洒向大地，笼罩在无边的大海上，划出一道美丽的霞光。傍晚，远山上出现了橙色、紫色、玫瑰色彩，仿佛看到了人间仙境。

    希腊的海岛真是美不胜收，它们散落在碧蓝的海水中，像围绕在希腊本土周围一颗颗闪闪发光的珍珠一样，千百年来孕育了希腊民族，造就了他们心情开朗、热爱自然的民族性格。我们在游览希腊海岛，感叹它们的美丽时，也许没有意识到这些希腊人就住在这片美丽的乡土上，拥有天下美景，每天生活快乐，尽情享受大自然带给他们的乐趣。长此以往，他们养成了一种随遇而安、无忧无虑，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生活习惯。他们热衷于戏剧、舞蹈、体育，喜欢美食佳肴和奢华的场面，而不再愿意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劳神费心的工作。但是，哪有天下掉下馅饼的好事呢？

    希腊几个著名的岛屿是：科孚岛、波罗斯岛、海德拉岛、斯佩哲斯岛等。这些岛屿都可以从希腊本土乘船或乘飞机到达。每一座大一点岛上都有古希腊的文物古迹，都是一个个古希腊城邦的缩影。除了古迹外，这些岛上便是风景。到这些岛屿游览的游客一是看古迹，二是看风景。每个岛上的居民都非常热情，好客，当然他们这样做是为了游客的钱袋。现代旅游带来的数以万计的游客在打扰他们宁静生活的同时，也带给他们大把的金钱。在所有旅游胜地，每一块地方都有旅馆、餐馆、咖啡馆以及无数旅游纪念品商店。每当游客乘船登上一个岛时，总会有岛上的居民过来向游客推销他们的五花八门的纪念品或拉客人到他们的餐馆吃饭，热闹非凡。

    伯罗奔尼撒半岛与希腊本土只隔着一条6公里长的科林思运河。这个半岛历史悠久、丰富多彩。半岛的宫殿遗址、城墙、迈西尼狮门年代久远，据称具有5000年的历史。岛上的科林思曾一度是希腊最大的城市。每年7-8月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南方的埃庇道鲁斯举行的戏剧节，是观看古希腊戏剧的最佳场所。所有的戏剧都表演古希腊著名的悲剧。戏剧爱好者相信，在欧洲大陆，没有一个地方能看到真正的古希腊戏剧，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而且还能领略到它的神韵和魅力。这个岛上的奥林匹亚因举办第一届奥运会而载入史册。公元前776年第一届奥运会便在此举行。如今人们仍能看到最原始的希腊露天圆形竞技场。奥林匹亚宇斯神庙废墟内有一尊宇斯塑像，它的名气非常大，被列为世界7大奇迹之一。

    乘船游览希腊的岛屿，就等于踏上了探索希腊文明之路的行程。在希腊海岛上才能感觉到这个国家的景色之美，同时也感觉到山地和岛屿怎样造就了希腊民族性格。在雅典就没有这种收获。希腊土地狭小，不成规模，人们便利用不同的地块建立一个个小城邦，在城邦中生活，工作，发展，创造，传播，以致最后影响到整个欧洲大陆。希腊政府对旅游业非常重视，把旅游业当做支柱产业加以培植，在适合观光的海岛上建设了许多旅游设施。在一些大受欢迎的岛屿码头，旅游公司配备专门的乐队，当游客到达下船时，他们列队奏乐，表示欢迎；而当游客乘船离开时，乐队站在船下演奏旋律优美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以示欢送客人。

 第二百六十章 西方摇篮

    希腊是西方文明的摇篮，但是今日的希腊却是经济最后的西方国家之一。这个现象让梁晓秀感到好奇：这个西方文明的摇篮怎么了？

    她要找到答案。

    希腊人给欧洲大厦打好了地基；欧洲人在这个地基上盖好了这座大厦。

    希腊独特的地理位置十分有利于航海业。从古至今，希腊的航海业都很发达，海员众多，许多家庭都以航海为生。希腊的丘陵地带众多，海岸线超过西班牙，一个个小岛构成了天然的港湾，再加上土地贫瘠，沿海全是岩石，养活不了居民，所以人们只能出海谋生。

    在原始时代由于条件所限，希腊只有近海的航运，而这里的海域又特别适合这种航运。便是今日，每个希腊人都具备航海的素质。在古希腊，他们造船，在海岸经商，靠大海生活。希腊人种中最早熟，最文明的民族，都是航海民族。他们的才气不亚于任何民族，没有一种脑力劳动不能胜任。他们理解能力强，喜欢学的东西很容易就学会，年轻的商人都会讲好几种语言。即使很难的手艺，到了他们手上花上几个月就能精通。一看到游客，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闻讯，津津有味地听客人说话，每一句有用的话或有趣儿的事他们都会记在心里，揣摩，思考，甚至加以创造。

    在思想方面，他们永远表现出精明、巧妙、机智的头脑；时时刻刻在思考，在孕育，在谋划；一经思想成熟，他们便采取行动，多半会获得成功。他们做人谨慎，有远见，生性狡猾，会随机应变，会撒谎，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民族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中向前发展，虽然时代变化对他们产生了很大影响，但是他们民族的本质的东西依然还在他们的血脉中流淌着，发扬着，成为他们与其他民族不同的一个标识。

    古希腊还是无事生非的强辩家、雄辩学教师和诡辩家的发源地。他们能言善辩，无事生非，乱中取胜。希腊人表现的人物特征和性格不仅在几千年希腊的文学作品有所记录，而且在后来的欧洲文学作品中都有所表现。在莎士比亚和巴尔扎克的作品中，人性的丑恶和善良被展示的一览无余：贪婪、掠夺、侵略、享受、私心、挖苦、讽刺、献媚和善良、天真、直率、朴实、勤俭、耐劳、吃苦、爱心无一漏挂，那么惊心动魄，那么淋漓尽致。而这一切，希腊人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记录在案了。可见全欧洲的教师之名并非虚构。

    航运、旅游和侨汇是希腊经济的支柱产业。希腊的商船队居世界前例，约掌握世界上五分之一的商船队。希腊的旅游业在国民经济中占有重要位置。每年有来自世界各地大批游客光顾希腊，为希腊的旅游经济注入了活力。希腊的侨民很多，他们每年都会往国内汇去不少钱，为亲人的生活提供资助。这三个国民经济中的支柱产业虽然不能使希腊变得富强，但也不至于导致国家的贫困。从希腊的产业结构看，最大问题是希腊没有适应国际市场，发展新兴产业，这个短板暴露了希腊的致命弱点：一旦遇到经济危机，拿不出可应对的产品和技术。在西欧和北欧国家，有大量过硬的产品和世界一流技术，还有一大堆新产品和新技术作为后发力量等待着市场。这些东西，希腊一样都没有。希腊的经济基础薄弱，工业制造业落后，换句话说，希腊没有抗风险能力的大型实体经济。

    希腊的经济发展不理想，还与它的地理位置有一定的关系。希腊的邻国都是欧洲经济最不发达的国家，希腊从这些国家借不上力。北部与阿尔巴尼亚、前南斯拉夫的马其顿、保加利亚接壤，此外还有土耳其，而这些国家的经济在欧洲处于末端，对希腊经济不可能产生促动作用。反观西欧国家，比利时、荷兰、卢森堡、法国、德国、瑞士这样高度发达的国家都与相等水平的国家为邻，相互之间可以借力，可以促动，可以提高。

    希腊多少个世纪形成的生活习惯和民俗如今早已不适应全球化的发展趋势；但是希腊人仍坚守传统。如今的世界经济竞争激烈，进入市场的难度加大，远不是古代希腊那种节奏、那种方式可以胜任的。但希腊一时还根本适应不了这种高强度的竞争，多年养成的民族特性难以改变。

    她认为，尽管时代变化很大，但古希腊人性格中一些元素在今日希腊人身上还能找到踪影。

    她为法国一家报纸写了一篇文章：西方文明的源头希腊。

    希腊是西方文明的摇篮。公元前12世纪希腊已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公元前5世纪是希腊的全盛时期。希腊人创造的神话、雕塑、哲学、艺术和自然科学等学科为人类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今天，希腊的语言和景观仍保存着西方世界文明的源头痕迹。西方国家的历史、戏剧、政治、制度、哲学、教育、文化，从概念到文字，都能在希腊找到发祥的根源。没有希腊奠定的基础，就没有西方如今的模型。

    公元前4世纪的希腊如日中天，国力强盛，其疆域西至意大利，东及印度。

    在这片崎岖不平的土地上，2000多年前就有许多著名的城邦：科林斯、斯巴达、迈锡尼、色雷斯、雅典，这些城邦在地中海各自雄踞一方，相互影响，相互争斗，最终共同成就了希腊的伟业。如今，在德尔法、帕台农神庙、奥林匹斯山仍然充满了古代希腊神话的传说和文物遗迹。

    德尔法是希腊的圣地，它位于2457米高度的帕尔纳瑟斯山的南面山坡上。这里是古希腊时期最著名的神谕遗址。在这里有一座由大理石建造的圆形剧场，千百年来一直是希腊人心目中最神圣的地方。他们相信这是主神宇斯的两只神鹰相会的地方，是神灵与凡间相接触的“地球中心”。

    希腊文明的中心在雅典，这里气候温，易于多种植物的生长。夏季虽然炎热但有海上的微风调剂，而冬季温度适中，从没有寒冷的天气。这种气候特别适合人的思考活动，既没有严寒冻僵人们的思想，也没有酷热熨烫人们的头脑，人们的思想一年四季都处在活跃期。古希腊人认为，他们的这种气候是上帝的恩赐。那时人们都在温暖的阳光下过着露天生活，身体健康，精神饱满，快乐无比，造就了所谓希腊快乐的古典精神。

    古希腊人是世界上最大的艺术家。他们的精神活泼，精力充沛，具备艺术家应该具备的一切素质。他们感觉精细，善于捕捉微妙的关系，分辨细微的差别；他们能把各种艺术元素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促成一种艺术的内在和谐。希腊的雕塑、戏剧、文学中都渗透着这种比例适当、和谐有序的元素。后来的意大利和法国的文学艺术中讲究所谓的说话的艺术，字句的安排，条理的分明，无不来自古希腊的文化。古希腊发明的拉丁文为欧洲语言树立了古典、高深语言的标准。如今在巴黎大学，学生以会运用拉丁文为荣，拉丁文在他们眼里甚至成为一种高级文化的象征，一种“时尚”。

    希腊独特的地理位置十分有利于航海业。从古至今，希腊的航海业都很发达，海员众多，许多家庭都以航海为生。希腊的丘陵地带众多，海岸线超过西班牙，一个个小岛构成了天然的港湾，再加上土地贫瘠，沿海全是岩石，养活不了居民，所以人们只能出海谋生。在古代由于条件所限，希腊只有近海的航运，而这里的海域又特别适合这种航运。便是今日，每个希腊人都具备航海的素质。在古希腊，他们造船，在海岸经商，靠大海生活。希腊人种中最早熟，最文明的民族，都是航海民族。这个现象在其他国家也一样：凡是靠近大海的民族大都比身居内地的民族更开化、更发达。希腊人的才气不亚于任何民族，没有一种脑力劳动不能胜任。他们理解能力强，喜欢学的东西很容易就学会，年轻的商人都会讲好几种语言。即使很难的手艺，到了他们手上花上几个月就能精通。一看到游客，整个村子的人都过来闻讯，津津有味地听客人说话，每一句有用的话或有趣儿的事他们都会记在心里，揣摩，思考，甚至加以创造。在思想方面，他们永远表现出精明、巧妙、机智的头脑；时时刻刻在思考，在孕育，在谋划；一经思想成熟，他们便采取行动，多半会获得成功。他们做人谨慎，有远见，生性狡猾，会随机应变，会撒谎，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民族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中向前发展，虽然时代变化对他们产生了很大影响，但是他们民族的本质的东西依然还在他们的血脉中流淌着，发扬着，成为他们与其他民族不同的一个标识。

    希腊的鼎盛时期只有半个世纪。之后，他们遭到了罗马人、土耳其人、日耳曼人的侵略。在早期遭受统治的年代，希腊人的文化、思想已经定型，他们完全按照自己民族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法与外来征服者周旋，争斗，反抗。在罗马统治之下，有一批所谓的“希腊老”，他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勤快，机警，迁就，什么行业都肯干，什么角色都肯当，花样百出，什么难关都能混过。他们除了聪明，别无遗产。他们不满足于从外部世界简单学到一些知识，他们生性好奇，喜欢思索，要知道事务的原因和理由。他们为思想而思想，为思想而创造科学。西方今天建立的科学体系就是建立在古希腊人所奠定的基础之上的。数学家、天文学家、历史学家、自然科学、逻辑学、政治学、道德学、美学，没有一个领域、一个学科、一个行当，没经过希腊人头脑过滤，发扬，锻造。

    希腊当时是全欧洲的教师。

    如今希腊人已不大适应高强度的国际经济竞争，他们多年养成的民族特性难以改变。看看希腊人的现状就不难发现在他们身上还保留着纯朴的民风：他们好客，喜欢喝咖啡，喜欢饮酒；遇到客人，他们绝不会像西欧人那么冷漠，他们甚至会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客人聊天，吃饭，喝酒；而喝酒时，他们觉得喝得微醺才是一种社交的风范，这个古老的风俗一直延续到现在。他们在夏天，从下午2点钟一直休息到5点钟，之后再工作一段时间，节奏缓慢，效率低下。他们的晚饭通常在晚上10点才开始，一直延续到半夜，第二天工作时则不能集中精力，全心投入。这样的慢节奏显然跟不上当今世界的节奏。要想致富，必须勤劳，刻苦，把精力用到正地方。可是，希腊人似乎对此不以为然，享受生活才是他们的乐趣。今日希腊人的生活状态显然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海上明珠

    从希腊海岛返回雅典，梁晓秀翻开欧洲地图查看，无意中看到了塞浦路斯。她已经走了南欧4个国家，再有一个国家就正好与北欧5过相等了。于是她决定乘船前往塞浦路斯，看看这个地中海明珠。

    她查阅资料，了解塞浦路斯的情况。

    塞浦路斯位于地中海东部，欧、亚、非三个大陆的交会处，北距土耳其仅40公里，东距叙利亚96.55公里，南距埃及的尼罗河三角洲402.3公里。海岸线长782公里，是欧洲联接西亚和远东贸易航线的咽喉。

    塞浦路斯具有最好的地中海气候，年平均日照时间在300天左右，平均气温在6-32摄氏度之间，最热为8月份，最冷是1月份。因此，塞浦路斯有地中海上的明珠之美誉。

    塞浦路斯是一个旅游胜地。欧洲游客居多，他们来塞浦路斯主要是为了晒太阳，游泳或在海上冲浪，乘船出游。每年的外汇收入有42%来自旅游业。旅游业、进出口贸易、海运业是塞浦路斯的三大支柱产业。塞浦路斯实行开放的自由市场经济。主要工业有食品加工、纺织、炼油、建筑等，加工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占重要地位。采矿业，尤其是采铜业历史悠久；传统手工业主要有陶器、纺织、刺绣等。岛上的可耕地面积有38亿公顷，主要农作物有大麦、小麦、马铃薯、柑桔、葡萄等。粮食不能自给，水果、蔬菜则绰绰有余，并可大量出口。当地进出口及转口贸易活跃，进口主要是机械、运输设备、工业原料、石油及其制品等，出口主要是酒类产品及水果、蔬菜等。其主要贸易对象有欧盟市场、阿拉伯国家以及东欧国家等，其中52%的贸易额和76%的游客来自欧盟。

    塞浦路斯共和国国土面积只有9251平方公里，人口80万。官方语言是希腊语，84.7%的居民是希腊族，受希腊影响巨大。塞浦路斯人的风俗习惯和生活方式接近希腊人，与希腊关系甚好。这里虽然处于亚洲，但却感受不到亚洲国家的气氛，不过又与欧洲不尽相同。英语在塞浦路斯通行，特别是在教育和商务活动中人们普遍使用英语；而在希腊英语却不如在塞浦路斯那样普及。塞浦路斯在国家独立前为英国殖民地，其法律体系和英国相同，商业法规、司法监督也以英国法律为参照制定。

    下船后，她乘出租车来到首都尼科西亚。尼科西亚位于塞浦路斯中北部，是唯一的内陆城市，城南部希腊区为政府机关所在地和商业区。尼科西亚有许多威尼斯时代的古迹。过去的圣?索菲亚拉丁大教堂，现在则变成了岛上穆斯林宗教活动的主要场所色勒米耶清真寺，寺顶有一对具有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尖塔。

    在塞浦路斯游览，到处可以见到充满神奇的寺院和古老的教堂。法马古斯塔城至今仍保留着13世纪建造的圣格里马里教堂，14世纪的圣彼得?保罗教堂和卡尔米勒教会，圣?尼古拉斯丁大教堂和16世纪改建的清真寺。佩福斯地区也有“狄奥尼苏斯神殿”、拜占庭时代的陵墓、奥斯曼时代的要塞。基里尼亚山区城堡、墓克科修道院、圣尼奥菲托斯、阿西诺教堂、安梯弗尼蒂斯修道院壁画、基提的美丽教堂中的镶嵌艺术、基罗基提亚、萨拉米斯、库里昂、阿劳德里卡、科洛西城堡、贝拉佩斯修道院、哈拉素丹修道阉、费尼等著名古迹。这些文物古迹都没有受到破坏，保存完好。塞浦路斯犹如一座“历史博物馆”，在沙滩、荒地可以很容易就挖到古代的钱币或陶器。

    这真是一个安详、静默、可爱的国家。

    这个地中海岛国很本分，这里的人民不追求奢华的生活，但却愿意安下心来，默默无闻地工作，劳动，过平稳安静的生活。梁晓秀很喜欢到过居民的这种生活态度。

    首都尼科西亚有两家希尔顿酒店，一家4星级，一家5星级。她选折了那家5星级酒店。她给在罗马的克罗博士打了电话，告诉他在尼科西亚是否有熟人。克罗博士给她介绍了塞浦路斯大学问文学教授季米特里斯。教授当天便来酒店看望梁晓秀，并请她到教授家吃晚饭。

    她发现这个岛国的人非常热情,很像中国人，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教授。

    教授说，塞浦路斯人热情好客，民风淳朴。塞浦路斯对教育非常重视，小学和中学是公立教育体系，为义务教育制，不收取任何费用，就连铅笔和橡皮都是免费的。大学以私立学校为主。塞浦路斯的社会治安非常好，犯罪率很低，不到欧盟国家的六分之一。

    梁晓秀说，她在塞浦路斯感觉这里的人们很有人情味，她问这里的家庭是否也如此。

    教授说：“是这样，家庭在塞浦路斯人心目中有最高的地位。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肯定很感兴趣。塞浦路斯人的婚姻直到现在仍然大多由父母包办，父亲要送给女儿丰厚的嫁妆，包括一所新住宅，嫁妆由女儿带进她的新家庭，婚后仍属于她自己。婚礼一般选在星期日，婚礼后宾客要参观新居，赠送礼品。在宴会上，宾客们要把纸币别在新婚夫妇的衣服上，直到别满为止。有钱人则以金币随礼。婚宴的档次也不同，穷人的婚宴以猪肉为主而有钱人则以牛羊肉为主。”

    梁晓秀看教授很健谈，于是问他：“在宗教方面有什么特点？”

    “南部希腊族居民至今仍保存着拜占庭的传统。如今在举行仪式时，塞浦路斯大主教还手执拜占庭皇帝钦赐的权杖，身披紫袍，且用朱笔签署文件。塞浦路斯的许多风俗，都与基督教的传统和宗教礼仪有关。”

    梁晓秀问教授她应该去什么地方游览。教授说，他陪同她游览，先看塞浦路斯的几个海滨城市。

    于是教授开车，带梁晓秀先后游览了利马索尔、法马古斯塔、拉纳科斯和佩福斯等海滨城市。这些城市都是旅游胜地。许多欧洲人来塞浦路斯旅游，主要是到这几个海滨城。这一带阳光充足，空气极为清新，蔬菜和水果质量优良，葡萄酒质地上乘，价格却不高。

    利马索尔是塞浦路斯第二大城市，位于塞浦路斯岛南岸利马索湾的最内部，是农产品、加工产品和矿产品的现代化输出港，城中的古代都市阿马尊提的建筑遗迹远近闻名。利马索尔的海鲜质量一流，没有任何污染。在海滨地带，有许多海鲜餐馆，提供地中海海鲜。每家餐馆就餐的人都不多，十分安静，而且价格不高。这等安静、祥和、人烟稀少又能提供地中海海鲜的地方在欧洲海滨根本见不到踪影。

    塞浦路斯海滨沙滩是天然的游泳和日光浴胜地。较远的卡帕斯半岛，在海滨可观赏到奇异的鱼类。而塞浦路斯山区，风景秀丽，奇花异草遍地，在那里可以参观野驴保护区。这些地方因人烟稀少，十分幽静，仿佛世外桃源。

    塞浦路斯非常炎热。白天一股股热浪便吹遍全身，让人难以忍受；但是到傍晚或清晨，气温会发生变化，来自地中海的一股清凉的风吹过来，人们可以在室外散步，并不感到特别炎热。

    看完海滨城市，教授建议梁晓秀去看看北塞。

    在塞浦路斯首都尼科西亚老城内设有一个陆地海关口岸。穿过口岸，就进入了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简称北塞。北塞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国家”，其经济援助主要来自土耳其，目前全世界只有土耳其一个国家承认这个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尽管如此，它依然存在。

    在地中海岛国塞浦路斯，土耳其拥有北塞一块土地。塞族和土族的民族矛盾突出，从古至今还没有解开。塞浦路斯希腊族人和土耳其族人之间的争端，导致1963年在那里发生的一场内战。希腊和土耳其都处于战争的边缘，但由于联合国施加压力，冲突得到控制。1974年，塞浦路斯在希腊军人政府支持下发动政变，土耳其军队遂侵入并占领塞浦路斯北部。至此，塞浦路斯的土族和希族之间的武装冲突曾经常是国际新闻的内容。但现在双方的武装冲突已经停止，许多争议靠谈判来解决。

    来到口岸，递上护照便办了签证，步行进入了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境内。北塞街道两旁的建筑十分破旧，沿街有许多小商小贩，他们叫卖的许多商品都是假冒伪劣商品。街上行人的穿戴很一般，梁晓秀由此看出此地经济状况不妙。

    他们开车进入北塞的腹地，来到了北部海岸。北塞海边的空气清新、天空湛蓝，风景极为优美。

    北塞的土耳其族和塞浦路斯的希腊族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有很大区别，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民族。北塞的经济看似还处在初级发展阶段，几乎没有什么工业，人们的收入很少。在这个地中海岛屿上，两个“国家”就这样并存着，发展着，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在北塞，教授建议梁晓秀不妨到土耳其看看，从那里乘船到土耳其很方便。

    梁晓秀觉得教授的建议很好，于是乘船前往土耳其。

 第二百六十二章 异国他乡

    土耳其是梁晓秀的计划外游览目的地，她在尼科西亚买了一本介绍土耳其的书，赶紧补课。她感觉到土耳其就等于离开了欧洲，踏上了异国他乡。

    土耳其共和国位于亚洲西部、欧洲东南角，地跨欧亚两大洲。面积79万平方公里，大部分领土在小亚细亚半岛上。人口7256万，土耳其人占80%，土耳其语为官方语言。居民信奉伊斯兰教。

    土耳其国土面积中只有3%的国土位于欧洲版图，但是土耳其自称为欧洲国家。她到达安卡拉后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一个典型的亚洲国家。

    土耳其的经济发展水平远远落后于欧洲国家。土耳其在历史上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如今的土耳其人是否还有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土耳其人有什么特点？

    她带着这一系列问题开始了土耳其之旅。

    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人口260万，城市建筑很一般，整个城市看起来还处在刚刚发展阶段。梁晓秀首先考察了土耳其的餐饮。

    安卡拉的饮食接近中国新疆的饮食，其中最有特点的是土耳其烧烤和大饼。在餐馆里，许多当地人都要一份烤肉，然后用大饼把烤肉包起来吃。烤肉和大饼的口味比较适合于中国人的口味，既实惠又好吃。正式的土耳其大餐，讲究正宗的料理，材料新鲜，味道鲜美。料理的种类很多，有各种汤菜，有种类繁多的凉菜以及各种肉料理和鱼料理。正餐后，土耳其人一般还会吃土耳其点心、水果并喝土耳其咖啡。土耳其出产各种各样的水果、蔬菜。土耳其三面环海，因而盛产多种鱼类。烤全羊是土耳其人招待贵宾的特色菜。烤全羊，是把一只嫩羊羔去掉头脚和羊皮，掏空内脏，然后在空肚子里塞满大米饭在火上烤。米饭里面放了许多葡萄干、杏仁、松子等。烤熟的羊羔味道非常鲜美、羊肉又香又嫩。从饮食上看，土耳其人的饮食习惯显然与欧洲人的饮食习惯不同，与阿拉伯人的饮食接近。

    安卡拉的咖啡馆特别多，满大街都是咖啡馆。这些咖啡馆都提供土耳其浓咖啡。几乎所有外国人都会在土耳其的这些咖啡馆品尝土耳其浓咖啡。

    入乡随俗，梁晓秀来到一家据说最有土耳其特色的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很大，共有两层，里面有许多包厢，能容纳几百人。咖啡馆的客人很多，几乎坐满了咖啡馆。她坐下后，环顾四周，觉得这家咖啡馆有点像中国的茶楼。

    她要了一份土耳其浓咖啡。土耳其浓咖啡特别苦，但很提神。她慢慢品着咖啡，看着四周的人。土耳其咖啡馆有一大特色：算命。在每家咖啡馆都有算命老太婆给客人算命。算命的方式是，通过观察客人的咖啡杯底的咖啡形状算出客人的一些情况。她呆着无聊，也想算一卦，于是请来一位算命老太婆。

    这是一位年纪50开外的土耳其老太婆。这位老太婆常年在这家咖啡馆给人算卦，在当地颇有名气。老太婆只会说土耳其语，但她找来一个翻译，翻译的费用由梁晓秀出。

    算卦人要根据客人喝剩下的咖啡杯底的咖啡纹路计算未来。老太太看了梁晓秀的咖啡杯底后，让梁晓秀告诉她想算什么。

    梁晓秀没什么可算的，于是随口说：“你看我在欧洲还会工作多少年？”

    老太婆说：“10年后，你肯定会离开欧洲。”

    梁晓秀顿时失去了兴趣。她本来就住在欧洲，何来离开一说？老太婆简直是是胡说八道嘛。

    走出咖啡馆，梁晓秀来到大街上，安卡拉大街上的小商小贩特别多，他们大都集中在大大小小的农贸市场，贩卖各种土耳其的土特产品。她看了一个市场，感觉很像中国的农贸市场。小商小贩大声叫卖，顾客讨价还价，一派忙得不可开交的热闹景象。

    她索性回到酒店看书，翻看土耳其的著名景点。

    书上说，土耳其无疑是一个旅游大国。独特的地理位置，宜人的气候条件使土耳其成为游人向往的乐园。形状各异的现代化建筑，华丽肃穆的清真寺唤礼塔，飞跃于博斯普鲁斯海峡之上的跨海大桥，《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城遗址，世界奇景卡帕多西亚，观鸟胜地库什湖，秀美的亚洛瓦温泉，迷人的自然风光，丰富的文物古迹，这些都是游人观看的最好景点。

    土耳其拥有世界七大奇迹中的两个：阿台缪斯神庙和毛瑟陆斯陵墓。东罗马帝国和奥斯曼帝国时代留下的建筑遗迹是世界建筑艺术的珍品。亚洛瓦温泉和库什湖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这几个景点是游人最多的地方。

    卡帕多奇亚石林的仙女峰和石骆驼，以造型奇特、优美著称。该石林位于安卡拉东南约280公里处的阿瓦诺斯、居来美和于尔居普3个城镇之间的一个三角地带，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据称，远古时代这里的5座火山喷发出来的熔岩构成了火山岩高原，地形奇特，区内满布火山岩切削而成的无数奇形怪状的石笋、断岩和岩洞。

    土耳其大陆长达5000英里的海岸线点缀着数处保存完好的爱琴海和地中海海滩。巍峨的阿勒山高达17725英尺，山顶终年积雪覆盖，景色颇为壮观，吸引了众多游客。土耳其还是一个河流湖泊众多的国度，两条历史上著名的河流，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均发源于此。

    土耳其大陆西起巴尔干，东至高加索，全长1000英里，向北延伸至黑海，南部濒临地中海。它的气候温和，地形复杂，从沿海平原到山区草场，从雪松林到绵延的大草原，具有多种地形地貌。这里是世界植物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

    书中介绍的旅游景点虽然很诱人，但她并不想去看，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她孤身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旅行，感觉安全上没有保证。

    她继续看土耳其的历史。

    土耳其国土包括西亚的安纳托利亚半岛以及巴尔干半岛的东色雷斯地区，是一个横跨欧亚两洲的国家。北临黑海，南临地中海，东南与叙利亚、伊拉克接壤，西临爱琴海，并与希腊以及保加利亚接壤，东部与格鲁吉亚、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和伊朗接壤。在安纳托利亚半岛和东色雷斯地区之间的，是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和达达尼尔海峡，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土耳其国土面积中的欧洲部分称为色雷斯，亚洲部分称为安纳托利亚。

    土耳其人和哈萨克人，阿塞拜疆人，乌兹别克人等起源相同，都属突厥人。突厥人真正发源地是鄂尔浑河和叶尼塞河一带，史称突厥。自从史前时代以来，土耳其就一直是不同种族和文化的熔炉。从公元11世纪起，突厥民族从东部进入，他们带来了地中海蒙古人混血人种的新成分，对这个国家的人种构成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公元前7000年以前，安纳托利亚便开始有人居住；公元前1900年左右被印欧赫梯人占领，他们随后建立了一个世界强国，直到公元前1200年左右灭亡。后来弗里吉亚人和吕底亚人侵入安纳托利亚，但其东部则由当地的亚美尼亚王国统治。公元前6世纪，波斯帝国占领了这个地区，随后又经历了希腊人的统治，最后于公元前l世纪还经历了罗马人的统治。

    11世纪时，突厥游牧部落“乌古思”侵入安纳托利亚。“乌古思”部落的一支凯伊人在12世纪占领了安纳托利亚东部和中部。凯伊人奥斯曼一世建立了奥斯曼王朝。奥斯曼人在其扩张的最初阶段，曾经是土耳其人维护伊斯兰信仰，反对拜占廷帝国的主要力量。

    13-14世纪，奥斯曼人夺取了西安纳托利亚和东南欧的拜占廷领土，使这些基督教巴尔干国家成为他们的封臣，同时征服了东安纳托利亚的土库曼公国。

    15世纪，奥斯曼苏丹强行对巴尔干国家实行直接统治，并征服君士坦丁堡，将东至幼发拉底河，西至匈牙利的领土都划归其统治范围之内。16世纪末，奥斯曼帝国处于鼎盛时期，其版图包括大多数巴尔干国家、中欧的匈牙利大部分领土和中东及北非的大部分地区。

    苏莱曼一世统治以后，帝国在政治、行政和财政上开始衰落。到1718年，奥地利已经把土耳其人赶出匈牙利，俄国于1783年吞并了克里米亚。19世纪，奥斯曼帝国丧失了对埃及和大多数巴尔干国家的控制。最初“米勒特”制度允许宗教信仰不同的少数民族实行地方自治，但在19世纪末，这种制度开始瓦解，导致骚乱增加，最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亚美尼亚人遭受种族灭绝性大屠杀。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土耳其站在德国和奥匈帝国一边。战后，土耳其丧失了阿拉伯行省和小亚细亚部分，但是在经过残酷的内战和对希腊的战争之后，土耳其现在的疆土在1923年的洛桑会议上被确定，土耳其成为一个共和国，凯末尔出任第一任总统。他从此被称为土耳其国父。奥斯曼的苏丹制和哈里发制被取消，土耳其在凯末尔的领导下开始了现代化的进程。凯末尔从根本上改革了土耳其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制度，他提倡一种新的民族认同思想，使土耳其社会非宗教化，降低伊斯兰教的主导地位，并用拉丁字母取代阿拉伯字母书写土耳其语。他还实施一项由国家控制的经济发展政策，以后证实此项政策具有深远的影响。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土耳其一直保持中立。战后与西方结盟并接受美国的军事和经济援助。土耳其于1952年参加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此后积极参与北约的各项军事活动，成为美国的盟友。

    土耳其人在历史上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其国名释义是“勇敢人家的国家”；如今许多土耳其人则以到欧洲国家打工为其追求目标。在欧洲许多国家都能见到土耳其人。在德国，土耳其移民非常多，已经形成了“气候”。

    在历史上，土耳其最繁华的大城市伊斯坦布尔曾先后是三大帝国——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首都。那时土耳其辉煌一时，令无数人向往。

    梁晓秀决定赶紧到伊斯坦布尔去，从那儿进入欧洲土地。

    如果说安卡拉是一个亚洲城市，那么伊斯坦布尔无疑是一个欧洲城市，这不仅因为伊斯坦布尔的一部分位于欧洲的版图上，更因为这座城市已经完全欧化了。她猜想欧洲人对土耳其的印象恐怕大多来自伊斯坦布尔。

    伊斯坦布尔是一个拥有1180万人口的大城市，其繁华程度超过许多欧洲城市。这座名城连接着欧亚大陆，是东西方的一个交汇点。与西欧相比，伊斯坦布尔的物价不算高，这对欧洲人很有吸引力：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欧洲游客光顾这座城市。梁晓秀觉得这是一座值得好好游览的城市。

    伊斯坦布尔是一座气势雄伟、五彩缤纷的大城市。

    伊斯坦布尔始建于公元前660年，当时称拜占庭。公元324年，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大帝从罗马迁都于此，改名君士坦丁堡。1453年这座城市成为奥斯曼帝国首都后，改称伊斯坦布尔，但西方国家仍称君士坦丁堡。1923年土耳其首都迁到安卡拉，伊斯坦布尔成为城市的正式名称。

    伊斯坦布尔位于巴尔干半岛东端、博斯普鲁斯海峡南口西岸，金角湾与马尔马拉海之间地岬上。1973年建成跨越海峡的博斯普鲁斯公路桥，长1560米，一桥飞渡欧亚，天堑成通途，使这座地跨欧亚两洲的大城市更显得气势雄伟。伊斯坦布尔是一座历史文化古城，拥有伊斯坦布尔大学、海峡大学等34所大学和高等学府。

    伊斯坦布尔拥有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在亚洲大陆最西端的黑海与地中海之间，有一条至关重要的“黄金水道”，它把亚洲和欧洲大陆分割开来，其中间部分是马尔马拉海，南端叫达达尼尔海峡，北端叫博斯普鲁斯海峡，总称黑海海峡。这个“黄金水道”是黑海通向外界的咽喉要地，伊斯坦布尔就坐落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南端。从这里出发向北从海上直达黑海沿岸各国；向南连接着地中海，从海上可通欧、亚、非三个大陆；站在伊斯坦布尔的高处向西望去，欧洲大陆近在咫尺；向东虽有帕米尔高原阻隔，但2000年间丝绸之路上商贾不断往来。这种优越的地理位置，不仅使伊斯坦布尔成为洲际交通枢纽，而且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伊斯坦布尔市分为三个区：位于欧洲的旧城区和贝依奥卢商业区，以及位于亚洲的于斯屈达尔区。伊斯坦布尔是土耳其最大的港口城市，海上运输发达；铁路运输也相当发达，是欧洲“东方铁路”的终点，又是“巴格林铁路”的起点。

    伊斯坦布尔兼收并蓄欧、亚、非三大洲各民族思想、文化、艺术之精粹，从而成为东西方思想文化的一个重要交汇点，也遗留下许多源远流长的名胜古迹。伊斯坦布尔有40多座博物馆、20多座教堂、450多座清真寺。这些美丽的建筑本身及其收藏的大量文物，都是东西方交汇点的生动见证。在古代东方博物馆有苏美尔人的头像、巴比伦人的瓦器、亚述人的浮雕等，这些都是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两河流域和小亚细亚地区各民族史前时期的文物。在考古博物馆有大量古希腊、古罗马时代的文物，其中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巨大石棺，是公元前4世纪希腊艺术的杰作。在考拉教堂，有大量关于圣母、基督和使徒的壁画，是拜占廷艺术的代表作。在苏莱曼尼耶清真寺，雕梁画栋、镂金刻银，有许多奥斯曼时期的艺术珍品。在市内西岸旧城区里，历代各帝国时期遗留下的石砌古堡、城垣、塔楼、渡槽随处可见。

    最有代表性的东西方文化艺术交汇点的名胜古迹是：阿亚索菲亚博物馆、苏丹阿赫梅特清真寺和托普卡珀博物馆。

    阿亚索菲亚博物馆是罗马帝国时期的基督教堂。这是一个气势宏伟的长方形石头建筑，建筑上面有巨大的穹顶，直径31米，离地面55米。底部四周有40个大玻璃窗，4座雄伟的拱门，是典型的拜占庭建筑。1453年，拜占庭帝国灭亡后，信奉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人在教堂外修建了4座宣礼塔，将这座千年历史的大教堂改为清真寺。1935年，土耳其共和国建立后，将它改为博物馆。

    苏丹阿赫梅特清真寺建于1616年，有6个宣礼塔，是世界上现存的唯一六塔清真寺。四周墙壁镶嵌着两万多块蓝色花瓷砖，大厅里光线格外柔和、静谧，故又称“蓝色清真寺”。据传烧制这些瓷砖的工匠是从波斯招来的，所以它展示了奥斯曼建筑艺术和东方建筑艺术的渊源关系。

    托普卡珀博物馆建于1478年。馆内收藏着土耳其历史上许多珍贵文物和文献；还收藏着1.7万多件中国古瓷器，上至唐宋，下至明清，据说藏品仅次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德累斯顿艺术博物馆，排名世界第三。

    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岸边上矗立着著名的多尔玛巴赫切宫，建于19世纪中叶，以精湛的雕刻和华丽的壁画、吊灯和装饰品著称。

    伊斯坦布尔旧城区内有7座小山，与罗马城内的7座小山相似，因此当时罗马帝国皇帝曾把这里看成是新罗马。其中，6山沿黄金角，1山孤峙西南，这些山顶大多平坦，但坡道颇峻，7座小山上分布的名胜古迹有40处。第一山有圣索菲亚教堂、圣艾琳教堂、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艾哈迈德三世喷泉、彩砖阁、托普卡珀博物馆、马尔马拉海滨城墙。第二山有努鲁奥斯曼尼耶清真寺、火焚柱、室内大市场。第三山有拉莱利清真寺、瓦仑斯引水槽。第四山有法蒂赫清真寺、埃斯基?伊玛莱特清真寺。第五山有居尔清真寺、蒙古圣玛丽教堂。第六山有卡里耶清真寺、阿德里安诺普尔门、君士坦西宫。第七山有七塔堡、伊姆拉霍尔清真寺。每一座山上的建筑物都有清真寺，可见伊斯兰教在当时就有很大影响。

    伊斯坦布尔在土耳其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13世纪初，奥斯曼土耳其人在中亚细亚兴起。1299年，其部落首领奥斯曼一世称苏丹，正式建立奥斯曼国家。1453年，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攻陷君士坦丁堡，灭拜占庭帝国，并迁都于此，更名为伊斯坦布尔。

    15世纪末，奥斯曼帝国已占领整个小亚细亚及巴尔干半岛，将伊斯兰教传入西南欧地区。16世纪是帝国的强盛时期，先后占领了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叙利亚、埃及、巴格达、美索不达米亚、的黎波里、阿尔及利亚、希贾兹和也门等国家和地区。伊斯兰圣地麦加、麦地那和耶路撒冷也在奥斯曼帝国的控制之下。其疆域已包括以前的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的大部分领土，成为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伊斯兰帝国。帝国奉逊尼派教义为国教，以哈乃斐学派教法为立法、司法的准则，制定了以伊斯兰教法为核心的行政、刑法、瓦克夫等实体法规，完善了伊斯兰立法体系。政府设“伊斯兰委员会”作为国家管理宗教的权力机构，维护信仰和监督教法实施。帝国大力倡导和赞助伊斯兰教育和学术文化，在各地建有大量华丽的清真寺、各类宗教学校、苏菲道堂、图书馆，并培养宗教学者和官吏。比克塔希教团和毛拉维教团等苏菲教团得到广泛传播和发展。

    17世纪，帝国随着统治者内部的腐败和外部条件的变化而日趋衰落。18世纪，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在亚非两大洲展开了掠夺殖民地的斗争，奥斯曼帝国成为欧洲列强的角逐场。

    1798年，拿破仑?波拿巴一世率领的侵略军占领了埃及，欧洲列强掀起了一场“瓜分奥斯曼帝国遗产”的激烈争斗，导致了奥斯曼帝国的彻底崩溃。

    伊斯坦布尔市中心的商业区十分繁华热闹。黄金角南岸古老的室内市场，为世界上少有的巨型室内市场，创建于1461年，后又几经扩建，占地达3万平方米。8面开门，内有4000家店铺、20家客栈和65条街巷，每天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风光秀丽、古迹繁多、交通便利、商业发达，使伊斯坦布尔成为一座世界著名的旅游城市。在城内几乎可以看到来自5大洲的各类人种，其中最多的是欧洲人和美国人。

    作为古代三大帝国──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和奥斯曼帝国首都的伊斯坦布尔，为人类保留了辉煌的历史遗产。伊斯坦布尔丰富多彩的文化遗迹，使游客着迷，每天都有无数游客徘徊在博物馆、教堂、宫殿、清真寺、市场，感受土耳其的历史。伊斯坦布尔美妙的大自然风光同样会让人们流连忘返。

    夕阳西下，梁晓秀伫立在博斯普鲁斯海岸边，看见对岸的窗户在落日馀辉的映照下射出的点点桔红，她想：伊斯坦布尔无愧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第二百六十三章 保加利亚

    在伊斯坦布尔，她有了新想法：索性从土耳其进入邻国保加利亚。

    保加利亚共和国是欧洲国家中经济最落后的国家之一。梁晓秀还记得曾听人戏称：“保加利亚就是欧洲的农村。”

    她第一次踏上保加利亚国土时，没想到保加利亚与西欧国家的差距如此之大。首都索菲亚几乎没有什么新型建筑，似乎这个国家多少年来就没有搞过建设。在历史上，保加利亚的经济就一直在欧洲处于末端。

    保加利亚位于巴尔干半岛东南部，北与罗马尼亚隔多瑙河相望，西与塞尔维亚和黑山、马其顿相邻，南与希腊、土耳其接壤，东临黑海，海岸线长378公里。北部属大陆性气候。

    保加利亚位面积11.0993平方公里，人口830万，保加利亚语为国语，居民主要信奉东正教。在保加利亚明显感觉到：这个国家还没有完全“西化”，还保留着过去国家的主要特色。与捷克、波兰、匈牙利等东欧国家相比，保加利亚更纯朴，更朴实。

    保加利亚的山地和丘陵占土地总面积的70％，平原占30％。东西走向的巴尔干山脉横贯中部，山脉以北为多瑙河平原，以南为罗多彼山地和马里查河谷低地。主要山脉有罗多彼山脉和里拉山脉，主要河流为多瑙河和马里查河。保加利亚自然资源贫乏，但森林面积却占全国总面积的35％。

    首都索菲亚的城市建设十分落后，居然很难找到像样的建筑物。她发现索菲亚的新建筑极少，似乎看不见地标性建筑。索非亚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交通中心，由公元6世纪在此建造的圣索非亚教堂而得名。1879年保加利亚公国定都于此。该城集中全国15％的大型工业企业，又是从中欧到西亚的交通要冲。著名游览胜地有圣索非亚教堂、维多沙山脉风景区等。

    索非亚古称“塞迪卡”，位于保加利亚中西部，地处四面环山的索非亚盆地内。城市跨伊斯克尔河及其支流，面积167平方公里，人口近120万。

    索非亚与外界交通方便。索非亚虽然没有雄伟壮观的建筑，但城市的绿化做得很好，是一个花园城市。街道、广场、住宅区掩映在一片葱绿之中，市区有多处林荫大道、草坪和花园。建筑物大都为白色或浅黄色，与缤纷的花木相映，既朴素又恬静。街道上有许多花店、花摊，市民们普遍喜欢种花和赠花，最受欢迎的鲜花是石竹花、郁金香和红玫瑰。从索非亚广场沿宽广的、用陶瓷砖铺成的俄罗斯林荫大道前行到鹰桥，在这不到一公里的路上，就有四座美丽的花园。索非亚还有多处温泉，水温在40c左右。市中心的巴尔干旅馆，还保存有建于5世纪的罗马浴室遗迹。除温泉外，这里还有不少甘泉，为市民、游客饮水而设的饮水店遍布全市。这是一座安静而待开发的城市。

    由于保加利亚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历史原因，境内少数民族较多，有80万土耳其人、50万吉普塞人，此外还有亚美尼亚人、希腊人、犹太人、阿尔巴尼亚人等。在欧洲国家中，保加利亚对少数民族问题处理得非常好，在国内从未发生过民族关系紧张的问题，各民族似乎都能和平共处，和睦相处。

    保加利亚本土虽然资源贫乏，但土地肥沃，森林面积占国土面积的三分之一，没有明显的环境污染，国家人口少，面积大，发展空间和潜力都很大。

    欧洲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国宝”。保加利亚的国宝是：玫瑰油精和酸奶。

    保加利亚玫瑰油的产量居世界第一位。保加利亚玫瑰属于国际香型，是提取玫瑰精油和生产玫瑰纯露的最佳品种。保加利亚玫瑰产量极大，亩产鲜花500-750公斤，亩产干花、干花蕾80-100公斤。保加利亚玫瑰鲜花中富含多种维生素、葡萄糖、果糖、柠檬酸、苹果酸、三萜类化合物等数百种有益于人体健康的物质。此外，还含有大量的香茅醇、香叶醇等数百种芳香物质。

    保加利亚的玫瑰产业已有300多年的历史，素有“玫瑰王国”之美誉。用保加利亚玫瑰鲜花生产的玫瑰纯露，每公斤售价高达1000美元。从玫瑰鲜花中提取的玫瑰精油，每公斤售价更高达7000-8000美元，因其价格昂贵，素有“液体黄金”之称。保加利亚开发了多种以玫瑰为原料的玫瑰系列产品，如玫瑰精油、玫瑰浸膏、玫瑰花粉、玫瑰干花、玫瑰干花蕾、玫瑰干花瓣、玫瑰纯露等。许多到保加利亚的游客都购买这些玫瑰花制成的产品。

    玫瑰的用途极为广泛。在化妆品行业中，玫瑰精油是制作高档香水、护肤化妆品、美容化妆品不可缺少的原料。在饮食工业中，玫瑰是传统的馅料添加剂和调香材料。在烟草行业中，特别是高档香烟都需要用玫瑰精油作为调香剂。在各类草本植物精油中，玫瑰精油被称为“精油王后”，属于世界上最昂贵的精油之一，被广泛地用在美容、食品、香水、化妆品等多个领域。

    保加利亚的玫瑰精油作为“液体黄金”，显然没有在世界上得到广泛的推广。在梁晓秀看来，当代世界经济贸易中，一种产品的推广首先要具备很强的资金实力和推销技巧；而这些保加利亚都不具备。法国香水之所以能畅销全世界，是与法国的经济实力和推销技巧有密切关系的。在产品生产和销售上，发达国家和欠发达国家的一个显著区别是：前者有一整套资金配套的推销术和推销大师，而后者则不具备这种条件和人才。

    保加利亚酸奶在欧洲很有名气，是保加利亚的国宝。保加利亚人热衷于向客人推荐保加利亚酸奶。保加利亚酸奶又称保加利亚乳酸菌，经过上百年的传宗接代，繁衍至今，遍布全世界。

    她在保加利亚饮用酸奶，感觉确实不错，口感好，味道美，是一个很好的软饮料。据称，保加利亚人长寿“秘诀”是饮用酸奶所致。这一现象引起了科学家的注意。20世纪初，俄国著名免疫学家伊里亚?梅契尼可夫在研究36个国家的人口数据时发现，保加利亚百岁老人的数目居各国之首。他在研究保加利亚人的饮食之后，发现保加利亚人长寿的原因在于他们长期饮用酸奶。

    所谓乳酸菌，就是一组对人体有益的细菌，广泛存在于自然界；在人类和牲畜的口腔、肠道中也都有乳酸菌生长，起到保护机体健康的作用。不同的民族在历史上创造了各自的发酵食品，如奶制品、食醋、酸菜、泡菜等，但直到1857年，才由法国微生物学家巴斯德发现，引起发酵作用的是乳酸菌。后来，又不断有人发现了乳球菌、高加索乳杆菌、双歧杆菌等许多乳酸菌。

    据历史记载，色雷斯人在公元前3500年左右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在公元前5世纪建立了第一个色雷斯国家。据说，酸奶是色雷斯人用羊皮口袋装牛奶系在腰上，体温使牛奶里的细菌繁殖、发酵而生成的。

    酸奶有什么奥秘呢?工业生产最常用的乳酸菌是保加利亚乳杆菌、嗜热链球菌、干酪乳杆菌、嗜酸乳杆菌、双歧杆菌等。牛奶经过发酵，改善了营养成分并提高了利用率，抑制有害的细菌和有毒物质，保护了人体健康。据保加利亚方面的介绍，保加利亚的酸奶还有其他多种功能。酸奶能抑制肠道中的致病菌和腐败菌的繁殖，饮用酸奶后，粪便中的大肠杆菌、产气荚膜梭形菌数量减少，产生寡糖，改善通便，缩短粪便在大肠中的时间。酸奶能调整肠道中菌群之间的平衡，抑制有害细菌生长，有预防病菌在人体免疫力低时发生感染的作用，从而对人体起到保护作用。大量服用抗生素的病人饮用酸奶，可以预防或减轻肠道菌群紊乱。酸奶有降低胆固醇的作用。在食用高胆固醇食物并同时大量饮用酸奶的民族中，其血液中的胆固醇并不高。酸奶还具有抗癌作用，通过对肠道菌群状况改善，抑制了致癌物质产生，降低肠中靛基质和酚的含量。保加利亚科学家博格达诺夫报告说，酸奶有直接抑制癌细胞的作用。也许是这个原因，在保加利亚许多餐馆都提供酸奶，就像提供酒水一样。

    保加利亚人称，保加利亚是世界上最先发明酸奶的国家，但是考古学家似乎没有兴趣考察这个问题。据史书记载，中国蒙古族早在汉代以前就已掌握了制奶技术，公元641年大唐文成公主进藏时，也有“酸奶”的记载。在中国牧区，酸马奶、酸羊奶、酸牛奶是生活中常见的饮料，酸马奶还是牧民招待贵宾必备之物。干奶酪是牧民放牧时携带的日常“干粮”。传说，酸奶和干奶酪是当年成吉思汗蒙古部队的军粮之一。

    保加利亚的酸奶既然有这样多好的功能，就应该走向世界市场。但是并没有走向世界市场。她想，倘若美国等发达国家发明了这种产品，肯定会象推销可口可乐那样向世界市场倾销酸奶。可口可乐有什么对人体机能有好处的功能呢？没有，但却畅销世界市场，成为为全世界所知晓的软饮料。

    保加利亚是一个有悠久历史和文化的国家。保加利亚人的祖先是从中亚迁来的古保加利亚人。在历史上，保加利亚长期受到列强的侵略和压迫。公元395年并入拜占庭帝国。681年，斯拉夫人、古保加利亚人和色雷斯人在汉阿斯巴鲁赫的领导下，战胜了拜占庭的军队，在多瑙河流域建立斯拉夫保加利亚王国，史称第一保加利亚王国。1018年再次被拜占庭侵占。1185年保加利亚人起义，建立第二保加利亚王国。1396年被土耳其奥斯曼帝国侵占。1878年俄土战争结束后，保加利亚摆脱土耳其的统治获得独立，曾一度实现统一。但由于因战争而筋疲力尽的俄国无法顶住英、德、奥匈帝国等西方列强的压力，根据1878年7月13日签订的《柏林条约》，保加利亚被分割成三部分：北部的保加利亚公国、南部的东鲁米利亚和马其顿。

    1885年9月保加利亚又实现了南北统一。保加利亚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均为战败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它同德、奥匈和土耳其结成军事同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以国王鲍里斯三世为首的反动统治集团于1941年3月加入德、意、日法西斯三国集团。1944年9月苏联红军进人保加利亚，保加利亚人民在苏联红军的帮助下，推翻了法西斯政权，成立了祖国阵线政府。1946年9月宣布废除君主政体，同年9月15日宣布成立保加利亚人民共和国。

    保加利亚语属斯拉夫语系，与俄语和塞尔维亚语最接近。它是斯拉夫语系南支中受邻国和他国文化影响较深的一个典型。由于与希腊同属一个宗教并是邻国，保语中的许多宗教词汇来源于古希腊语；在保加利亚推翻奥斯曼统治后，大量俄语词汇进入保加利亚军事和政治领域；土耳其词汇除了被广泛用于保加利亚口语外，在文学作品中频频出现。在科技、医学、法律和政治经济学中拉丁语词汇较多。另外，在艺术领域词汇中法语和意大利语、在技术词汇中德语的使用率均较高。保加利亚人使用的文字符号为基里尔字母。它是由基里尔和麦托迪兄弟于公元9世纪创造的。基里尔字母经历了三次文字改革，第一次受19世纪上半叶复兴运动的影响，进行了文字改革，去掉了10个过时的字母和字母组合，第二次是在推翻奥斯曼统治后，第三次改革是1945年，目前保字母剩下30个。保文藏书最多的是索非亚的基里尔?麦托迪国家图书馆。

    在保加利亚，她看到了吉卜赛人。她过去只是在电影、电视中见过吉普赛人。保加利亚的吉普赛人很多，这是一个独特的现象。吉卜赛人是一个崇尚自由，热爱流浪的民族。从历史到今天，他们到处流浪，遭到欧洲各国的驱逐和流放的命运，但是千百年来，他们一直在游走，游走在欧洲各国的边缘。没有人知道吉卜赛人口究竟有多少，只知道绝大多数吉卜赛人仍聚居在中南欧。大多数吉卜赛人至今依然贫穷，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来源，无法享受基本的生活、医疗和教育保障。但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妨碍他们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圣乔治日，是吉卜赛人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这一天，吉卜赛人要宰羊庆祝；这一天，吉卜赛人要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姑娘们穿起珍藏的漂亮花裙子，悠扬奔放的吉卜赛乐曲在破败的小屋外弹响。中年妇女则虔诚祈祷，她们大多经历苦难，祈祷自己孩子的未来能够光明美好。她在欧洲偶尔见到报纸杂志上刊登的有关吉普赛人的文章，大都把吉普赛人等同于乞丐或小偷或流浪汉，认为吉普赛人是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民族。

    保加利亚之行，让她认识到欧洲国家的另一面：贫穷落后。

 第二百六十四章 阿尔巴尼亚

    梁晓秀还以为保加利亚是欧洲经济最落后的国家，可是到了阿尔巴尼亚，她才意识到这个国家才是欧洲经济最落后的国家。

    她在保加利亚看地图，阿尔巴尼亚距离很近，便乘飞机飞抵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怀着极大地好奇心想观察这个巴尔干国家。想当年，阿尔巴尼亚在中国的名气之大，真可谓家喻户晓，没有一个欧洲国家超过阿尔巴尼亚。她在上小学时就听说过阿尔巴尼亚，那时，中国称赞阿尔巴尼亚为“兄弟加朋友”。

    从地拉那机场到市中心的假日酒店，除了一小段高等级公路外，其余的路都是普通公路，高低不平，汽车驶过处尘土飞扬。道路两旁的景色灰秃秃，一片不毛之地。她不时从车窗内能看见战时兴建的碉堡和机枪掩体，让人回想起这个国家过去的一段历史。阿尔巴尼亚与西欧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阿尔巴尼亚全国土地有三分之二是山地和丘陵，国家的基础设施、工业体系、农业生产、城市建筑等都还处在20世纪60年代的水平。

    地拉那人口约60万，城市建筑严重滞后，城区内看不到多少像样的建筑。但总统府和总理府的大楼很有气派，富丽堂皇。城市交通很拥挤，行人、自行车、汽车随意穿行，交通十分混乱。地拉那的工商业很萧条，城市没有什么活力。走在地拉那最繁华的大街上，也感觉不到一个都市应有的热闹景象和气氛。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座欧洲国家的城市。

    阿尔巴尼亚国家博物馆是地拉那的著名参观景点。她在馆内几乎没看到有什么人参观，十分安静。这里有许多史前及古代的艺术品、还有一些中古时期的文物。所有文物都保存完好，有阿尔巴尼亚语和英语做文字说明介绍。

    从博物馆出来后，她在市中心的坎德培广场转悠。广场周围就是地拉那最繁华的地区。广场正对面是阿尔巴尼亚民族博物馆。广场东侧是依特俄清真寺，建造于1789年，建筑造型和土耳其风格的清真寺相似，建筑外观绘上各种花草鸟兽等图案，这是奥托曼帝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历史标本。

    地拉那的清真寺很多，可以看出当年在这里伊斯兰教很盛行，具有很大的影响。土耳其人当年在这里统治很长一段时间。1920年，地拉那成为独立后的阿尔巴尼亚首都，不久意大利人便入侵，接管了这座城市，建造了不少造型简约现代古典风格的政府机关大楼。1944年，一场对抗法西斯的战火几乎摧毁了整座城市，随后执政50年的阿尔巴尼亚共产党开始建造了几个广场和恢宏的政府大楼。直到今天，地拉那最好的建筑依然是政府大楼。

    酒店供应的饭菜与西欧洲国家酒店的饭菜没有任何区别。这里酒店供应的饭菜比西欧酒店的饭菜要实惠得多，口味也不错，而且价格合理。酒店的饭菜做得不如西欧酒店那么精细，虽然粗造一些，但她感觉味道反而比那种烹调讲究、做工精细的饭菜要好吃一些。

    阿尔巴尼亚位于东南欧巴尔干半岛西岸，北接南斯拉夫，东北与马其顿相连，东南邻希腊，西濒亚得里亚海和伊奥尼亚海，隔奥特朗托海峡与意大利相望。海岸线长472公里。属亚热带地中海型气候.。全国一半的人口依然从事农业种植。阿尔巴尼亚国旗上绘有一只黑色的双头雄鹰，沿自15世纪抵抗奥斯曼帝国入侵的领袖斯坎德培的印章，故阿尔巴尼亚也有“山鹰之国”之称。

    阿尔巴尼亚族占总人口的98.6%，其余为希腊、马其顿、黑山、塞尔维亚、克罗地亚等斯拉夫民族。全国通用阿尔巴尼亚语。

    旅游业是阿尔巴尼亚经济发展的一个增长点，但尚未开发。最好的旅游资源是绵延200公里、未受污染的海岸线。位于南部维拉城始至希腊边境的萨然达城，这段海域有100公里长，是最漂亮的一段海岸线。在海岸线上稀稀落落的小村庄攀附在悬崖峭壁上。要想到达这里并不容易，这一带没有高速路，只有一条山间公路盘旋在群山峻岭中间。交通阻隔了发展，但却使这里成为地中海最后一快净土。梁晓秀决定探险，去看看那一带的海滨。她租了一辆车，让司机开往那里。在这个海滨长约数公里的沙滩上只有3家小旅馆。周围是一片片暗绿色的橄榄林，林间开满了不知名的黄色野花。这一带的海水清澈，洁白的细沙上游玩的人很少。她想，如果这一段海岸线得到开发，将来有可能吸引大批欧洲游客前来度假游玩。

    她没有在海滨住下，而是前往山城培特拉，那是阿尔巴尼亚最美丽的小镇，由三个依山而建的村庄组成，人口5万，房子外墙一律为白色，造型简约干净，在山边层层叠叠蔓延开来，窗和窗之间形成了优美的几何图案，被誉为“千窗之城”。像阿尔巴尼亚的海滨一样，山城的旅游业也没有开发，几乎没有游客。

    一路上，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阿尔巴尼亚境内遍布碉堡，成为世界上人均碉堡最多的国家，因而也有了“碉堡王国”的“美称”。全国密密麻麻分布着几十万座碉堡，让人想起过去阿尔巴尼亚人保卫国家，抵御外来侵略的一段历史；现在这些碉堡则成为一道独特的景观。

    司机告诉她，20世纪60年代初，阿尔巴尼亚在政治上既反美又反苏，同时与意大利、希腊、南斯拉夫等邻国也存在历史宿怨，令这个山地之国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意识。他们提出“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口号。在广袤的农村田野上，每隔几百米就修建了一排碉堡；公路两侧、山顶山腰、房前屋后，都建造了各式各样的碉堡。这些碉堡有明碉、有暗碉；有暗道密如蛛网、多达几十个一群的群碉，也有孑然兀立的独碉；有能藏兵数百、附设粮仓弹药库的大碉堡，也有仅能勉强塞进一人的单兵碉堡。最常见的是直径3到4米、半掩埋式的圆碉堡。碉堡用钢筋水泥建造。据说当时平均造价达到250美元。按当时的物价计算，一座碉堡的耗费资金和材料，可建造一套标准的两居室住房。

    梁晓秀问司机如今的碉堡还有什么用处。

    司机说，碉堡的存在如今已没有意义。但仍有很多碉堡岿然不动，这是因为拆除碉堡成了一大难题。当初修建的碉堡结实厚重，现在拆起来自然费时、费劲。阿尔巴尼亚为发展旅游业，让工兵部队拆除一处海滩上几百座小碉堡，北约工兵动用了挖掘机、推土机、吊车等重型设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拆除了这些碉堡。国家把许多碉堡连同土地分给农户，但农户们只有碉堡的“使用权”；碉堡的产权仍属军队，军方不让拆，谁也不能随便拆除。现在有的碉堡被改成仓库或羊圈，有的被充作小卖部或蘑菇房，还有的干脆被改成住房。在风景区的一些碉堡被有钱人买下来后，当作别墅使用。城市边缘的碉堡则被进城打工的农民占用。

    五花八门的碉堡如今大都有了派场，让外来人既好奇又无奈。

    回到酒店，她想，同样是欧洲国家，阿尔巴尼亚经济为什么这么落后呢？阿尔巴尼亚许多青壮年都到希腊和德国打工；而留在国内的大多是妇女儿童和老弱病残。人均月收入只有约200-300美元。

    她梳理了阿尔巴尼亚的历史。

    历史学家多半认为，阿尔巴尼亚人的祖先可追溯到欧洲最古老的部落伊利里利人种，他们在历史上始终被别人侵略、压迫，但从来没有屈服。阿尔巴尼亚人的这种民族精神今天依然埋藏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曾在公元前3世纪建立了一个王国。罗马人试图攻占这个王国，以摆脱伊利里亚人对他们贸易船队的威胁。公元前167年，阿尔巴尼亚被占领。在以后的几个世纪中，又屡遭入侵。其中以土耳其人的统治时间为最长。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入侵始于1385年。当时一个阿尔巴尼亚王子与另一个王子发生纠纷，其中一个想借助于奥斯曼人，打败对手。这样，奥斯曼人得以在阿尔巴尼亚长时间地实行统治。土耳其人在阿尔巴尼亚遇到了斯坎德培所领导的抵抗运动。斯坎德培曾被土耳其苏丹俘虏当作人质，受过伊斯兰教育，在土耳其军队服过役。后来，他从军队逃出，回到阿尔巴尼亚，公开放弃伊斯兰教信仰，皈依天主教，领导了反对土耳其人的民族抵抗运动。1468年，他去世后，反对伊斯兰教的斗争宣告结束。从此，阿尔巴尼亚一直属奥斯曼帝国管辖。

    1912年，阿尔巴尼亚宣布独立。1914年召开的国际会议，确立阿尔巴尼亚王子古尤姆?杜瓦伊为阿尔巴尼亚国王。他执政6个月后，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不得不放弃王位。交战各国在整个战争期间交替占领阿尔巴尼亚。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后，阿尔巴尼亚国内局势动荡，内乱四起。动乱之中，阿赫梅特?索古于1925年宣布自己为共和国总统，1928年又称帝。他的统治是残暴的，但他在经济和国民教育方面进行了一些改革。索古为了反对南斯拉夫，与意大利签订了同盟条约，从意大利得到了财政援助。

    1939年，第二次大战爆发前5个月，意大利占领了阿尔巴尼亚，迫使阿尔巴尼亚国王逃到国外。1943年，意大利战败后，德国人进入阿尔巴尼亚。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共产党人领导的阿尔巴尼亚抵抗运动蓬勃兴起。阿尔巴尼亚共产党最终夺取了政权。1945年，阿尔巴尼亚共产党领袖恩维尔?霍查在选举中获胜，成为政府首脑。1946年，阿尔巴尼亚人民共和国宣布成立。

    我在阿尔巴尼亚停留三天，总的感觉是：阿尔巴尼亚人还是比较纯朴的，特别是一般老百姓让人有一种亲近感。他们看起来有一种茫然，不知道走向何方，似乎对生活没有什么憧憬。

    三天后，她收拾行李，来到地拉那机场。机场大厅门口有专人守着：所有外国人必须缴纳10欧元才能进入大厅办理登机手续。机场海关人员仔细翻看她的护照，然后问道：“你为什么来阿尔巴尼亚？”她说她是来旅游的。海关人员在她护照上盖章放行。

    飞机沿着地拉那上空滑翔，慢慢离开了这个群山环绕的国家。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克罗地亚

    她的下一站是克罗地亚。她还不知道她即将到达的国家是欧洲的一块风水宝地。与保加利亚和阿尔巴尼亚相比，这个巴尔干国家经济状况要好得多，人民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克罗地亚的海关检查不严，在机场关口边检人员看了看她的护照便放行了。萨格勒布机场像一个简易机场，下了飞机就可以直接走出机场。机场虽然不大，设施简陋，但却方便了旅客的进出。机场的小册子介绍说，萨格勒布机场从不丢失旅客的行李。看了这个介绍，她想起曾在维也纳、哥本哈根、布鲁塞尔这样设施一流的机场反而丢失过好几次行李，耽误不少事；而在萨格勒布这个设施简单的机场却不存在丢失行李的问题。她便想，简单即是方便；复杂即是繁琐。这个道理运用到社会科学中，应该会取得很好的效果。当今世界科学技术高度发达，人们的思维也变得越来越精密，但是许多事情反而变得越来越复杂，让人摸不着头脑，增添了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

    首都萨格勒布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历史古城，人口近100万。古老的建筑与现代建筑交相辉映，构成了城市浓厚的历史文化气氛。城市布局合理，既不拥挤，也不荒凉，建筑、树木和行人构成了一幅和谐的城市景观。克罗地亚是前南国家中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因而城市看起来富足，繁荣。城市既有西欧的风貌，也有东欧的气氛，但是占主导地位的风貌与风格则是自成一体的纯粹克罗地亚风貌和风格。

    梁晓秀挑选了萨格勒布最好的5星级酒店威斯丁酒店，酒店位于市中心，酒店的硬件和软件与西欧国家的5星级酒店相比绝不逊色。在酒店11层楼上有一个观景平台，她站在上面向四周远望，整个市容尽收眼底。这是一座美丽和谐的城市，建筑讲究，人心安定，环境优美。城市的视觉感很强，五颜六色的建筑和朝气蓬勃的市民，让人能感觉到城市跳动的脉搏和人气。

    萨格勒布位于克罗地亚的西北部，坐落在萨瓦河西岸，梅德韦德尼察山脚下。萨格勒布在18世纪成为克罗地亚首都。城内的哥特式和巴洛克式建筑随处可见。歌剧院、美术馆、艺术科学院和大学图书馆以及众多的博物馆，为城市注入了浓浓的文化气氛。克罗地亚国家剧院的历史可追溯到1868年。剧院演出的水平很高超，但票价却低廉，一般老百姓很容易接触到高雅艺术。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座城市，感觉这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克罗地亚面积56538平方公里，人口450万，主要为克罗地亚族和塞尔维亚族，居民多讲克罗地亚语和塞尔维亚语，不少居民还会讲英语、德语和俄语。克罗地亚的旅游资源丰富，每年都有大批欧美人士到这里度假观光。夏天，克罗地亚沿海城市和岛屿以其一流的欧洲自然风景和湛蓝的亚得里亚海吸引了大批游客；冬天，克罗地亚滑雪胜地成为大批欧洲滑雪爱好者的天堂。

    她在酒店的旅游小册子上查找有特色的克罗地亚餐馆，找到一家特色餐馆，便乘出租车来到那家餐馆吃晚饭。

    那是位于萨格勒布湖边的一家高级西餐馆，餐馆的烹饪水平很不错。她只花了100多欧元，就品尝了欧洲最好的一大桌海鲜，真是物有所值。在西欧国家的餐馆，同等的海鲜，价格至少会翻两倍以上。餐馆就餐的人不多，环境非常优雅。

    在这家餐馆，她遇见了克罗地亚国家功演员巴斯卡。她吃饭时，对面餐桌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向她点头致意。她不认识那个男人，心想：他是谁呢？那男人主动和她搭话，问她是不是日本人。

    “我是中国人，先生。”

    那人高兴地介绍说，他是电影演员，他演的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尔热窝》和《桥》在中国上映过。

    那两部电影梁晓秀在国内都看过，便问那人在电影里担任什么角色。那人说他扮演过间谍角色。梁晓秀忽然想起那人就是“猫头鹰”，她当年的中学同学还能背诵这位在电影中担任“猫头鹰”角色的台词呢。

    当她告诉巴斯卡，他在中国观众中很有名气，她看过他演的电影时，他非常高兴，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说，他希望有更多的中国电影在克罗地亚上演。他去过中国两次，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几年前在电影上看到的“猫头鹰”，如今就站在梁晓秀面前，恍如梦境。她仔细端详巴斯卡，发现他身材高大，性格开朗。

    我感叹克罗地亚文艺人才辈出。

    “猫头鹰”说克罗地亚还是一个体育人才辈出的国家。克罗地亚人具有很高的运动天赋。国内有足球俱乐部联盟比赛，萨格勒布的迪那摩和斯普立特的海杜克是闻名欧洲的俱乐部。克罗地亚足球运动员依靠自己民族特有的天才与勤奋创造了足球史上的无数经典。足球队在世界杯和欧锦赛上的成绩可圈可点。足球和网球并列为克罗地亚的第一运动。克罗地亚篮球运动员人才辈出，在世界大赛中取得过骄人的战绩。克罗地亚的网球选手伊万?柳比西奇和戈兰?伊万尼塞维奇在世界大赛中都有辉煌的战绩。克罗地亚运动员曾多次取得过水球，手球的世界冠军。”

    看到“猫头鹰”和梁晓秀聊得很开心，那一桌的几个人也和梁晓秀聊了起来。克罗地亚著名电视节目主持人达利克?菲利波维奇也走过来做了自我介绍，并祝愿所有中国人生活幸福。那些文艺界的人士情绪高涨，不时有人过来表示问候，表示祝福，话语是那么诚恳，那么亲切，那么热烈，令人感动。

    其中有一个音乐家告诉梁晓秀，克罗地亚人的音乐素养很高，有许多优秀的音乐人才。马克西姆?姆尔维察是克罗地亚著名的钢琴家，他9岁开始学习钢琴，在钢琴演奏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曾赢得鲁宾斯坦钢琴大赛一等奖。现为欧洲新古典王子、钢琴圣手。他演奏的《克罗地亚狂想曲》把当年克罗地亚处于战火中的情景表现得淋漓尽致。音乐表现了饱受战争创伤的克罗地亚：灰烬中的残垣断壁，夕阳倒映在泪和血中。他的钢琴演奏充分展示了他神奇魔幻的表演才华，给观众以无限的惊喜。

    托赛?胡济科是克罗地亚音乐家、歌曲作者、音乐出品人。他创建了在克罗地亚最具影响力的品牌音乐公司。他谱写的《克罗地亚狂想曲》、《克劳汀幻想曲》、《新乐园》、《古巴！古巴！》等乐曲都是克罗地亚的经典乐曲。

    还有人告诉她，6世纪末7世纪初，斯拉夫人移居到巴尔干半岛定居。8世纪末和9世纪初，克罗地亚人建立了早期封建国家。10世纪建立了强盛的克罗地亚王国。1102至1527年处于匈牙利王国统治之下。1527至1918年受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直至奥匈帝国崩溃。1941年，德意法西斯入侵南斯拉夫，建立了“克罗地亚独立国”。二战期间，克罗地亚人民奋起反抗纳粹德军的入侵，创造了许多经典战役。1945年反法西斯胜利后，克罗地亚成为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的一个加盟共和国。

    于是，她研读了克罗地亚的有关资料。

    克罗地亚的自然景观得天独厚，既有平原，河流、瀑布、又有山脉和大海，对欧洲游客有着很大的吸引力。许多到过克罗地亚的游客大都会成为回头客，从而促进了克罗地亚旅游业的良性发展。

    克罗地亚人与西欧人有很大区别：他们不像西欧人那么狡诈、那么虚伪，那么精明；他们纯朴、率直、友善，不过可以看出长期严酷的战争造就了他们强悍的民族性格。这是一个不屈不挠的民族，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民族，这是一个坦率真诚的民族。

    她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国家。国家虽然不大，但拥有众多优美的自然景观：高山、湖泊、海滨、森林、平原，一样都不少。更令人喜欢的是，克罗地亚人。他们朴实，憨厚，待人真诚，十分友好。我的突出感觉是，克罗地亚人是值得交往的民族。

    克罗地亚位于中欧的东南边缘，巴尔干半岛的西北，亚得里亚海东岸。隔亚得里亚海与意大利相望，北部的邻国是斯洛文尼亚和匈牙利，东面和南面则是塞尔维亚与波黑。西南部为迪纳拉山地，多岩溶地貌。沿海为达尔马提亚海岸，北部为斯拉沃尼丘陵与萨瓦河沿岸平原。沿海为地中海式气候，内陆逐渐向温带大陆性气候过渡。农业集中在沿萨瓦河两岸的平原地区，这里生产优质的甜菜、玉米、小麦、烟草、葡萄等农作物。沿海产油橄榄、柠檬、柑橘等亚热带果。山地丘陵地区的畜牧业发达，主要有牛羊马等牲畜。

    克罗地亚岛屿众多，大、小岛屿共1185个，因而业被誉为“千岛之国”。特殊的地理使克罗地亚境内呈现两种不同的气候类型，沿海地区为地中海式气候，内陆地区则是四季分明的大陆性气候。森林和水力资源丰富，全国森林面积207.9万公顷，森林覆盖率为43.5%。

    她还得知，克罗地亚人最早发明了领带。在克罗地亚语中领带就是克罗地亚人的意思。相传，过去克罗地亚士兵习惯在脖子上系一块打结的领巾，以便于在打仗时相互辨认。后来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领巾一时走俏宫廷，于是渐渐演变为领带。今天，无论流行款式如何标新立异，领带始终是人们喜欢佩戴的服饰，是出席正式场合必不可少的服装装饰品。在服装服饰方面，很少有某个地方的装束能流行全世界。但是克罗地亚发明的领带却流行全世界，长盛不衰。无论是欧美人士还是亚洲人士，都认同领带。克罗地亚人没有炒作他们发明的领带，不过克罗地亚制作的领带质量上乘，似乎颇得制作领带的秘诀。

    克罗地亚人还发明了钢笔，发明者的姓氏是penk，中文译为彭卡拉。英文中的钢笔叫做pen，这大概就是取自发明者penk姓氏中的第一个音节而来的。如今克罗地亚也生产高档钢笔，但是在国际市场没有销路，人们只认德国万宝龙书写工具，根本不去考证钢笔是哪个国家发明的。

    她决定在克罗地亚做深度游览，走遍主要的景点。

 第二百六十六章 风水宝地

    克罗地亚的旅游资源得天独厚。国家虽小，但山河锦绣，文物古迹众多。原始的风貌、纯净的水源和绿色的生态使克罗地亚成为欧洲的一个大花园。

    旅游业是克罗地亚国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因而成为克罗地亚政府着力发展的重点行业。欧洲是游客的主要来源地，每年有数百万2欧洲游客来此观光。排名前10位的国家分别是德国、斯洛文尼亚、意大利、奥地利、捷克、波兰、荷兰、匈牙利、斯洛伐克和芬兰。无论是本国游客还是外国游客，在克罗地亚一般都以自助游为主。克罗地亚为这些自助游客提供了便捷的旅游设施和较好的旅游服务。

    克罗地亚的主要风景区有秀丽迷人的亚得里亚海海滨、普利特维采湖群和布里俄尼岛国家公园。重要港口城市有奥西耶克、里耶卡、斯普利特、普拉等。沿海7省是克罗地亚主要的旅游胜地，吸引游客数占游客总数的89%。

    克罗地亚的一些景点是欧洲最好的自然景点。

    布里俄尼群岛是克罗地亚的国家公园。她第一站就选了这里，看到了最好的风景，吃到了最好的海鲜，并在亚德里亚海游了泳。

    克罗地亚文化是西欧文化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它是西欧文化向东南欧延伸渗透的最前沿。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欧洲四种文化圈均在这里交汇和融合：欧洲西部和东部；中欧北部和地中海南部。这一文化特性非常突出地表现在那些风格特殊的艺术文物中。在克罗地亚全国各地都能看到罗马式、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拜占庭式等建筑物。

    亚得里亚海滨及其岛屿是克罗地亚文化和古迹的圣地。在1780公里长的亚得里亚海岸及其岛屿上，散落着数十座欧洲经典古建筑。这些建筑从1世纪到16世纪，横跨1700多年历史，在欧洲建筑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这个海岸线上做一次巡礼，能欣赏到欧洲保存完好的经典建筑和文化特色。

    她一路走下去，饶有兴趣地观看了所有著名的景点。

    波雷奇的幼发拉底大教堂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古典建筑，建于6世纪。这座带有主教官邸的综合性宗教建筑，以其无与伦比的辉煌建筑体现了早期拜占庭艺术的巅峰。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把它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普拉圆罗马形露天剧场建于公元一世纪，是目前世界仅存的6座保存完好的大型罗马圆形露天剧场之一。这个剧场虽然没有意大利罗马圆形剧场那么宏伟壮观大，但是建造得更为精美，更有灵性。

    里耶卡圣?维特大教堂建于1638-1659，是克罗地亚第一座规模最大的早期巴洛克式建筑。建筑呈圆形，气势雄伟，华丽多彩。

    克尔克岛上的圣季里诺教堂是一座与众不同的教堂，两层三座式教堂的底层左翼是人行道，壮观的教堂顶部体现出早期罗马风格。

    扎达尔圣?多纳特圆形教堂建于9世纪，是克罗地亚最大的前罗马风格建筑，也是加洛林王朝时期欧洲最宏伟的中心教堂之一。

    采蒂纳河上的圣?救主教堂建于9世纪，属于正面中部直起钟楼式的古克罗地亚建筑，坚固的拱粱支撑这教堂的顶部。

    西贝尼克圣?詹姆斯大教堂建于1441-1475，是罗马建筑的巅峰之作。建筑家们用石料衔接组合的特殊技术，完成了这座欧洲建筑史上独一无二的全石材建筑。这座建筑是欧洲建筑艺术的丰碑，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特罗吉尔圣?约翰祭坛建于1468-1482年，是欧洲早期文艺复兴风格建筑的典范和雕塑及浮雕艺术的荟萃。在建筑物上还能看到许多栩栩如生的雕塑作品。

    斯普利特圣?多米努斯大教堂是一座从罗马风格到巴洛克风格的艺术宝库。紧挨着教堂增建的罗马式钟塔仿佛就是城市的垂直中轴线，高高地耸立在城市中心。

    拉帕德岛上的索尔科切维奇避暑别墅建于1521年。这座文艺复兴式的建筑，在合理使用空间、与大自然完美衔接方面，是当时欧洲建筑艺术中的经典之作。后来许多建筑师在建造别墅时都参考这座建筑的原型。

    在杜布罗夫尼克的蒂沃纳、杜布罗夫尼克王宫邸、赫瓦尔大教堂和避暑别墅群、特罗吉尔钟楼、西贝尼克市政厅和大教堂、六角形城卡尔洛瓦茨、萨格勒布卡普陀古堡、北部的大塔布尔和鲁基扎贵族城堡等，是16世纪克罗地亚经典建筑艺术的象征。

    克罗地亚亚得里亚海岸线上的每一座城市都是一座活生生的古代建筑博物馆，让人流连忘返。从这些建筑上看，克罗地亚在历史上深受意大利的影响。

    克罗地亚历史名城斯普利特市的戴克里先宫建于公元305年，占地3万平方米，宫殿墙高17—21米，宽2米，正门6根大理石柱是从中东运来的，工程浩繁，宏伟壮丽。1979年，戴克里先宫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名录》。斯普利特历经数百年的修建而成，是克罗地亚风格独特的一座城市。

    普拉是克罗地亚保存罗马建筑最多的城市：城墙、城门和凯旋门、广场上的两座神庙、两座剧院遗址。其中最有名气的是圆形斗兽场遗址。这座斗兽场建于公元一世纪，可容纳23000人，是目前世界仅存的6座保存完好的大型罗马圆形剧场之一。

    瓦拉日丁，位于北部，以其巴洛克式老城区而闻名，最老的建筑从1523年至今一直是市政厅。

    里耶卡，位于西北，拥有克罗地亚的第一大港口，里耶卡港在罗马帝国时期，还曾一度是欧洲最大的港口。

    游览完毕，她写了两篇文章，一篇写的是布里俄尼群岛，另一篇是克罗地亚海滨游览记。

    在第一篇文章中她写道：

    布里俄尼群岛是克罗地亚的国家公园。早在罗马时期，这个岛上就建有许多典雅别致的别墅，今天还能看见这些遗址。二战后，铁托元帅在岛上建造了夏宫。铁托本人是克罗地亚人，对克罗地亚情有独钟。铁托在布里俄尼接见过数百位外国领导人和南斯拉夫社会各界知名人士。今天的布里俄尼群岛是设施精良、环境优美的旅游胜地。这里有一流的国际会议中心、昔日的官邸别墅和现代化的酒店。铁托当年乘坐的卡迪拉克桥车如今成为游客可以乘坐的游览车，有些游客乘铁托的卡迪拉克桥车游览大布里恩岛，在岛上的野生动物园中游客可以欣赏到各国元首馈赠给铁托总统的珍禽异兽。

    布里俄尼群岛海域禁止捕捞，所以这里的海洋生物丰富多彩，出产的海鲜是克罗地亚最好的海鲜产品。我在岛上品尝了这里出产的海鲜，味道鲜美，口味极好，价格却不高。这里的海鲜餐馆无疑是欧洲最好的海鲜餐馆。

    这一带的海域也是潜水爱好者梦寐以求的海底天堂。我在当地人的指导下，有生以来第一次潜水，我潜入了亚得里亚海海水中，深达30米。我看到了亚得里亚海一片神奇的海底世界。通过这次潜水，我喜欢上了潜水运动，我认为潜水运动是世界上最好的运动，没有一种运动能像潜水运动那样发现海洋是世界。人类已经探索了陆地，但对海洋的探索还在进行，海底世界还有许多没有解开的谜等待人类去发现。

    在第二篇文章中，她写道：

    克罗地亚的主要风景区有秀丽迷人的亚得里亚海海滨、普利特维采湖群和布里俄尼岛国家公园。重要港口城市有奥西耶克、里耶卡、斯普利特、普拉等。沿海7省是克罗地亚主要的旅游胜地，吸引游客数占游客总数的89%。克罗地亚虽然与意大利隔海相望，但是克罗地沿海滨却不同于意大利海滨。克罗地亚海滨有自己的特色：安静，温和，秀丽。

    杜布罗夫尼克位于亚得里亚海滨，是克罗地亚著名的旅游中心和疗养胜地。这里依山傍海，风景优美，气候温和，被誉为 “亚得里亚海明珠”和“城市博物馆”。城区分旧城和新城两部分。杜布罗夫尼克的城墙闻名于世，是14世纪欧洲最大规模的堡垒城墙之一。在那个时代，克罗地亚并不比西欧落后，证据就是我眼前的这些光彩夺目的建筑。杜布罗夫尼克人自建城起就开始修建城墙，直到15和16世纪才逐渐完工。这是当时欧洲最坚固的城池之一，由此也可以看出克罗地亚人强悍的民族性格。看了这个城墙，我才明白为什么铁托元帅当年以强硬著称。城市的大街小巷、住宅和公共建筑、城墙和郊外别墅，无处不洋溢着文艺复兴风格的唯美主义。西欧一贯以“西欧中心论”为自豪，这时有失偏颇的。西欧尽管在历史上创造了辉煌的历史，但包括克罗地亚在内的巴尔干半岛、南欧以及阿拉伯国家和远东都对西欧的发展产生过一定影响。西欧学者应该承认这一历史事实。从14世纪到19世纪，杜布罗夫尼克以其殷实的商船称雄于亚得里亚海，是当时唯一能和威尼斯较量的城市，而那时威尼斯已经声名远扬。13世纪规划建造的这座古城，拥有保存完好的城墙、古堡、教堂、宫殿和楼宇等数十座公共建筑，不得不令人敬佩。慕名而来的各国游客都为这里的建筑感到惊讶。我认为这里是欧洲的一片神奇之地。杜布罗夫尼克整座城市被列为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杜布罗夫尼克不仅是欧洲中世纪建筑保存较完好的一个城市，而且也是一座文化城市，每年都举办一次“杜布罗夫尼克之夏”戏剧节。

    亚得里亚海没有任何污染，我认为这里出产的海鲜是欧洲最好的海鲜。克罗地亚的友人带我来到在海滨的一家餐馆，品尝海鲜。这是一家很讲究的专营海鲜的餐馆，我们点了海鲜套餐，有龙虾、海鱼、螃蟹等各种海鲜。餐馆的烹饪水平确实名不虚传：做工精致、口味颇佳；而亚得里亚海的海鲜味道鲜美，誉满天下。我们4个人花了200多欧元，品尝了欧洲最好的一大桌海鲜，真是物有所值。在西欧国家的餐馆，同等的海鲜，价格至少会翻两倍以上。餐馆就餐的人不多，环境非常优雅，在长方形的桌子上铺着雪白的台布，上面摆放着鲜花、水晶烛台。坐在这个餐馆品尝亚得里亚海海鲜大餐，真是一次美妙的享受。

    普利特维采湖国家公园是一串石灰华阶台和晶亮的地下水穿起来的奇妙湖群。进入湖区，映入眼前的是美得惊人的自然景观。我虽然是在冬季观看着做国家公园的，但景色并不单调。我能想象出这座公园夏季漂亮的景色。这些自然景观类似于中国四川九寨沟国家公园的景象。普利特维采是欧洲最美丽的湖群，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到这里游览决不会令人感到失望；相反会让人流连忘返。

    亚得里亚海滨及其岛屿是克罗地亚文化和古迹的圣地。在1780公里长的亚得里亚海岸及其岛屿上，散落着数十座欧洲经典古建筑。这些建筑从1世纪到16世纪，横跨1700多年历史，在欧洲建筑史上占有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欧洲南一个国家有这样年代久远的建筑？1700年是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在这段时间人类历史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在这个海岸线上做一次巡礼，不仅能欣赏到欧洲保存完好的经典建筑和文化特色，还能让我们感受1700年的历史。

    她的这两篇文章分别刊登在德国、英国、法国、奥地利、瑞士等国家的报纸和杂志上。克罗地亚的报纸也翻译转载了她的两篇文章。

    芒格给她打电话说：“你的文章不仅文笔生动优美，而且颇有思想性，总能引起人们的思考。我们想知道为什么你的观察力这么独特？”

    她回答说，她的观察可能有别于欧洲人的观察，因为她是以一个中国人的视角观察、写作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波罗故乡

    在到克罗地亚之前，梁晓秀一直以为马可?波罗是意大利人；没想到此君原来是地道的克罗地亚人。马可?波罗是向欧洲描述中国的第一人：早在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探险家“发现”中国两个半世纪前，马可?波罗便已踏上了中国的土地。由于《马可?波罗游记》的问世，在13世纪时欧洲人第一次得知在远东有一个伟大的东方国家：中国。

    克罗地亚就是马可?波罗的故乡，这个发现让她兴奋不已。许多中国人都以为马可?波罗是意大利人，事实上他是克罗地亚人。

    她决定去马可波罗的出生地看一看。

    马可?波罗1254年出生于克罗地亚的科尔丘拉岛。这个地方当时受到威尼斯的统治，所以后人才多称他为威尼斯人，或意大利人。克罗地亚人为马可?波罗感到自豪和骄傲，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缘故而炒作马可?波罗。直到今天，即使在欧洲许多人也认为马可?波罗就是意大利人。

    马可?波罗的名字很早就出现在中国中小学教科书中，他在中国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在欧洲他同样声名远扬。1275年他与叔父玛窦从威尼斯出发，经过4年漫长而艰苦的跋涉，终于在1279年到达中国的元大都，即现在的北京，并在中国一直居住到1291年。他在俸职于忽必烈大汗时，巡视了不少中国的省份，这使得他有机会结识了欧洲人完全不知晓的另一个世界。马可?波罗天赋聪颖，记忆非凡，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

    1295年从中国返回家乡后，他将这段经历和见闻栩栩如生地口述在自己的著作中，向欧洲第一次介绍了中国，引发了欧洲人向往中国的热情。

    马可?波罗是欧洲探险家的先驱，早在西班牙和葡萄牙航海家探险新大陆两个半世纪前，他就到达太平洋。他对遥远地域里的自然风光、众多亚洲国家及其社会状况、不同民族的风俗习惯生动的描绘，令欧洲人眼界大开。他对东方蕴藏丰富的物质和人力资源、对帝王君主们无与伦比的财富、对贸易往来的繁华景象以及其它种种人间奇事的描写，甚至使一些持怀疑态度的人认为，他的这些过分形容的百万奇闻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臆想。尽管如此，《马可?波罗游记》在当时是最畅销的书籍之一，所有读过这部书的人都为之惊叹不已。马可?波罗当时做出口述他24年来鲜为人知的异域浪迹生涯决定，实际上确定了一个伟大发现的时代。他以口述的方式，将自己的回忆叙述给作家鲁斯蒂谦，此人用古法文写成的著作原名为《世界奇闻录》。

    当时这部书是继《圣经》之后的一部译文最多的传世之作。

    马可?波罗对远东世界的发现和描绘开阔了人们的视野，促进并加深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和彼此间的相互了解。他栩栩如生地展示了高度发展的中国文明，对精美的中国城镇、风土人情、真实奇迹以及对宗教宽容的描写，都极大地鼓舞了此后无数探险家探险的欲望。

    马可?波罗出生地科尔丘拉是克罗地亚一个美丽的海岛，至今这里仍然是亚得里亚海上重要的造船和航海中心之一。茂密的森林和浓郁的植被至今仍然覆盖着全岛百分之六十的面积。

    今日的科尔丘拉岛是克罗地亚最活跃的岛屿之一，是重要的旅游胜地之一。造船，采石，栽培葡萄、橄榄，酿酒、榨制金色的橄榄油，这些工作是岛上居民每天忙碌的内容。岛上居民热衷于参加传统的庆典活动。每年9月7日，科尔丘拉都举行一次庆祝科尔丘拉海战的大型活动。1298年的这一天，在科尔丘拉海面上发生过一场殊死的海战。在这次海战中马可?波罗被俘，并被投入黑牢中。

    科尔丘拉岛的建筑历史悠久，被誉为“建筑艺术的聚宝盆”。早在13世纪初，科尔丘拉就进行了城市建设的特别规划：城墙内贯通南北的主道为城市的中枢，而街巷则象鱼刺般向东西两个方向均匀地排列在主道两旁。由于规划合理，所有街巷里晨光灿烂，晚霞生辉，不仅光线充足，还避免了盛夏时正午的烈日。这种“东屏西敞”的格局，使得城内冬暖夏凉，四季宜人。

    城内文艺复兴式建筑在城墙的环绕下，显得更加珍贵迷人。科尔丘拉大教堂耸立在诸多古典建筑中，成为城市地标性的建筑。岛上的建筑物使用的石材大部分采制小岛乌尔尼科的特产白石，这种石材坚固，美观，历经几百年后依然完好无损。科尔丘拉岛上的圣?马克大教堂，钟楼和正面与南面意大利教堂风格相仿。大门入口上的哥特式尖顶，华丽的柱廊、圆顶、灯饰都是建筑艺术的精华，让人百看不厌。

    《马可?波罗游记》在欧洲历史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欧洲许多历史学家和学者都认为，他对远东的发现开启了人类完整地认识世界的先河。制图家马略尔卡在1375年为阿拉贡国王佩德罗绘制的地图中，根据《马可?波罗游记》的有关部分完全改绘了远东地图。这本地图集在其后一个半世纪里，曾是了解远东的经典地图集，现已成为巴黎国家图书馆的珍藏品。

    700多年前，马可?波罗步行4年才到达中国；如今乘飞机一天便能到达中国，即使乘火车从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出发，穿过东欧和俄罗斯，也不过10天时间便能到达中国。时代的巨大变化，使得人们穿行于世界各国变得既容易又快捷，让人不免感叹科技发展的速度如此之快。

    事实上，人类相互发现的历史并不长：从马可?波罗的中国之旅算起不过700多年。13世纪末，马可?波罗将漫游东方时的见闻公诸于众后，那些神话般的故事极大地唤起了欧洲人对东方奢侈品的贪婪和欲望。他们渴望了解东方，梦想东方辉煌的历史和文化。马可?波罗的旅行拉开了伟大发现时代的序幕。

    从13世纪到16世纪，是人类伟大历史转折的时代，在这个时期人类才对世界的模样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科尔丘拉岛之行，不仅给梁晓秀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还使她获益不浅。她认为克罗地亚是一个百看不厌的国家。

 第二百六十八章 斯洛文尼亚

    斯洛文尼亚近邻克罗地亚，梁晓秀坐长途汽车来到斯洛文尼亚首都卢布尔雅那。当初她来东欧之前，克罗博士曾极力向她推荐斯洛文尼亚，说斯洛文尼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国家。当时她还半信半疑，不相信在巴尔干半岛还有一个美丽的国家。汽车进入斯洛文尼亚境内，她从车窗户往外看，看到沿途的景观有别于西欧的景观。

    抵达卢布尔雅那后，她入住假日酒店，把行李放到房间后，便走出酒店来到大街上。大街上行人很少，她一人在大街上漫步，心情愉悦，十分开心。

    提起卢布尔雅那的名字，她相信许多中国人都很陌生；谁知道它是斯洛文尼亚的首都呢？卢布尔雅那不是欧洲名城，默默无闻；但依她看它是欧洲最有味道、最安静、最优美的一座城市。

    公元前一世纪罗马人在此建城，称“艾摩那”，12世纪改为卢布尔雅那。城市由于地理位置接近边陲，历史上深受奥地利和意大利的影响。1809-1813年为法国的一个地方行政中心。1821年奥、俄、普、法、英等国在此举行“神圣同盟”成员国会议。

    19世纪卢布尔雅那是斯洛文尼亚民族运动的中心。1919年起归属南斯拉夫。1918年12月1日，斯洛文尼亚人与其他南部斯拉夫民族联合建立了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1929年改称南斯拉夫王国。二战后，斯洛文尼亚成为南斯拉夫联邦的一个共和国。

    卢布尔雅那的古建筑保护完好，重要建筑有：公元前三、四世纪的罗马古城遗址，18世纪的圣尼古拉总教堂，1702年建成的音乐厅和一些17世纪的巴罗克式建筑等。这些古建筑在现代建筑的衬托下，其浓厚的历史感和艺术感凸现出来，在现代城市中散发着魅力和韵味。

    她想，倘若没有这些古代建筑，城市的建筑和布局将会大打折扣。文物古迹是一个城市、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历史传承和文化精髓。一个有文物古迹的城市，一定是有文化底蕴的城市，有厚重感的城市。

    在这样一座充满艺术、音乐和文化的城市里徘徊，她极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和当地人聊一聊。她找到了这样的机会。

    她在卢布尔雅那大学旁边的一个咖啡馆坐下来喝咖啡，对面坐着一位老者。他向她点头，她也向他点头。

    他问道：“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梁晓秀说：“你问得有意思。看来，对欧洲人来说，很难分清中国人和日本。”

    他显得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在斯洛文尼亚他看到的亚洲面孔只有中国人和日本人，所以他估计她不是中国人就是日本人。

    “我是中国人，我刚到斯洛文尼亚。”

    “我是卢布尔雅那大学的经济学教授。你对我们国家印象如何？”

    “印象非常好。我一到你们国家，就发现这是一个精致的国家，非常可爱。卢布尔雅那大学已有400多年历史，让人肃然起敬。你能告诉我卢布尔雅那有什么特点吗？”

    “卢布尔雅那是世界上最早在市区街道上安装供暖设备的城市，人们在冬天的街道上行走，看不到冰雪痕迹。卢布尔雅那自古就是交通要道，是斯洛文尼亚通往意大利、奥地利、巴尔干诸国的国际铁路枢纽。从卢布尔雅那乘车出发，两小时内可到达奥地利和意大利边境。”

    “您是经济学教授，能否告诉我斯洛文尼亚的经济形势如何？”

    “我们国家的经济状况目前不大好，主要问题是失业率太高，特别是年轻人失业率很高，已经达到15%。这几年斯洛文尼亚失业率继续攀升，平均达到7.8%，失业率造成了社会不稳定因素，对年轻人，特别是男性青年的打击很大。因为一旦失业，生活就没有保障，心理压力极大；失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是我们国家目前经济面临的最严重问题。”

    “可是据我所知，斯洛文尼亚是巴尔干地区最富裕的国家。在我看来，你们国家的经济很好，人口又少，文化素养较高，很有发展前途。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我们的自然资源贫乏，只有品位较低的褐煤；而没有象挪威那样的石油、天然气等贵重资源。你知道，一个国家一旦占有重要资源，这个国家就会很快富裕起来，例如海湾国家，过去很穷，自然环境又恶劣，但由于发现了石油而变得非常富有；又比如挪威，也是这种情况，过去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贫穷落后的国家，现在成了全世界最富裕的国家；还有俄罗斯，由于具有大量的石油和天然气，这些年能源经济对俄罗斯经济的贡献很大。我相信，凭借着储量巨大的石油和天然气，俄罗斯一定会成为重量级的经济体。能源经济还可以带动其他经济，会从总体上提高俄罗斯的经济竞争力。”

    “这就是问题所在？”

    “当然不是全部。我们的产业只是一些传统产业，主要工业生产品是水轮发电机、纺织品、氧化铝、纸张、新闻纸、皮革制品、家用电器、化工品、药品等等。这些产业还没有完成升级换代，我们没有过硬的高科技产品，所以在国际市场上没有竞争力。另外，我们的主要农产品如小麦、玉米、啤酒花、牛肉、猪肉、牛奶等产量都不大，技术还不够发达，特别是在深加工方面我们的资金、技术都没有优势，所以在国际市场也没有很强的竞争力。”

    “还有呢？”

    “还有我们的市场经济意识不如西欧发达，所以在发展经济方面还存在许多落后的观念。比如，我们不具备很强的销售渠道和销售手段；我们没有敏锐的市场眼光和头脑；更重要的是我们还不具备很强的研发、创新能力。”

    “研发、创新，是未来经济发展的动力。”

    “是这样。北欧国家之所以高度发达，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们的研发和创新能力。”

    “可是你们国家就在欧洲，可以很好地利用欧洲的研发、创新环境，引进创新机制，发展本国经济。”

    “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事情。这需要一个过程。首先，引进人才需要大量资金。比如我们从德国引进创新人才，我们就得给人家支付高额的研究经费和薪水，可是我们目前没有资金支付。我们主要还得靠本国的科学技术人才发展经济，但他们目前的研究、创新水平还不高，无法与西欧国家竞争。”

    “斯洛文尼亚人的特点是什么？”

    “斯洛文尼亚人民勤奋耐劳，踏实肯干，精打细算，家庭观念很强；在与人的交往中彬彬有礼，但是不善言辞。斯洛文尼亚人的消费欲望不是很强，但他们对葡萄酒情有独钟，非常喜欢喝葡萄酒。”

    教授的一席话，让梁晓秀对斯洛文尼亚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她发现这座城市表面看来很普通，很一般，但却蕴含着文化底蕴，充满了文化的魅力。它没有像罗马城那么多震撼人心的文物古迹古，也没有巴黎那种豪华壮丽的建筑和街道，但是它的精巧，它的文化，它的幽静，它的妩媚却令她心动，令她向往。这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城市，因为不浮华，不喧嚣；这是一座朴实无华的城市，因为不张扬，不媚俗。

    她认为我这座小城舒适而美丽。一连三天，她在市区内转，看遍了城市有名气的景观。

    她有了感想，便写了一篇文章，题为卢布尔雅那：欧洲最幽静的城市。

    卢布尔雅那虽然不是欧洲名城，但依我看它是欧洲最有味道、最安静、最优美的一座城市。这座精致的小城市人口只有30万；城市布局整齐、雅致；街道安静，一片和平安详的景象。第一次到卢布尔雅那，我真没有想到在巴尔干地区还有一座如此安详、幽静、精巧的城市。在首都大街上漫步，环顾四周，一片安详，让人感到温馨，温暖。街道上行人很少，绿树成荫，没有浮躁，没有喧闹。这样一座幽静的城市在欧洲上哪里去找呢？这真是一座适合于人类居住的城市。联合国把北欧国家列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无疑是正确的；但我认为联合国漏掉了一个国家：斯洛文尼亚。斯洛文尼亚的经济虽然不如北欧发达，国民收入也不如北欧多，但斯洛文尼亚人具有北欧人平和的心态，而他们的城市建筑、文化艺术的普及以及优美的自然风光与北欧相比，并逊色。

    卢布尔雅那位于斯洛文尼亚西北部萨瓦河上游群山环抱的盆地之中，自然环境十分优美。城市周围是大片的森林，湖泊，草原；城市上空是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城市里一幢幢精巧别致的建筑物具有浓郁的斯洛文尼亚特色，而城内悠然自得的市民更让人感到亲切可爱。

    卢布尔雅那是一座文化之城，大学、科学院、博物馆等文化教育机构布满全城。1595年创办的卢布尔雅那大学是斯洛文尼亚最著名的大学，上万名学生每天在这所古老而充满活力的大学读书，学习，吸取知识。卢布尔雅那的大学生占全城人口的十分之一，故有“大学城”之美誉。在街头，在车站，在咖啡馆，到处都能看到大学生手捧书本读书的景象。斯洛文尼亚人热爱读书，热爱艺术，热爱文化，整座城市都泡在书的海洋里，在浓浓的音乐和艺术的熏陶下，变得越发沉静而迷人。著名的斯洛文尼亚艺术科学学院，图书馆、国家博物馆、画廊都是在斯洛文尼亚享有盛名的文化机构，每天到这些地方读书，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市内还有三所美术学院，美术学生在市内广场和街头的写生为城市增添了浓浓的艺术氛围。

    卢布尔雅那是一座特别适合于散步的城市。在古老的石板路上漫步，看着路边的小咖啡馆，小教堂，图书馆，行人，你会感觉到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和谐，那么自然。城市的魅力就在于此。当走累时，找一个街边的小咖啡馆坐下来，一边喝咖啡，一边观赏街景，你会发现这座城市表面看来很普通，很一般，但却蕴含着文化底蕴，充满了文化的魅力，让你不敢小瞧它。它没有像罗马城那么多震撼人心的文物古迹古，也没有巴黎那种豪华壮丽的建筑和街道，但是它的精巧，它的文化，它的幽静，它的妩媚却令人心动，令人向往。这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城市，因为不浮华，不喧嚣；这是一座朴实无华的城市，因为不张扬，不媚俗。当今世界，物质的极大丰富是许多人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物质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它使人变得浮躁，变得贪婪，变得投机；而卢布尔雅那则抵消了这一切。这是我推崇这座城市的主要原因。

    斯洛文尼亚的国土面积虽然不大，但自然景观丰富多彩，森林、海滨、湖泊、高山、溶洞等迷人的自然景观一应俱全。走出卢布尔雅那，人们能看到一片片翠绿的牧场交织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在小路不远处一个又一个恬静的村庄散落在大地上，风景如画，十分可爱。这些小村庄里的人们打理农作物的身影和教堂传出的钟声，构成了一幅田园诗般的画面。

    这个美丽、精巧的小国家拥有一切自然环境：高山、海滨、湖泊、平原、森林、草原。200万人口在这块儿土地上繁衍，生活，工作，保护着这片绿色的土地。

    斯洛文尼亚，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她的写作越来越顺，她充满了信心，感觉到她正在收获写作带来的果实。她把稿子传真给德国出版商亨特尔特。

    三天后，她的文章就见了报，而且英国《泰晤士报》还转载了她那篇文章。亨特尔特还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的文章在《泰晤士报》发表的第二天，报纸就接到斯洛文尼亚旅游局的一个电话，说文章写得非常精彩，他们询问文章的作者，希望与作者联系。梁晓秀把酒店的电话给了亨特尔特，欢迎旅游局的人随时来拜访。

    第二天上午，两个斯洛文尼亚旅游局的工作人员敲响了梁晓秀房间的门。

    一位叫劳伦斯的官员说：“梁小姐，你写的关于斯洛文尼亚的文章，我们都阅读了。我们认为你写得非常好，我们向你表示真诚的感谢。《泰晤士报》是世界上有影响的大报，你的文章发表后，引起了许多游客的热烈反响，他们表示要来斯洛文尼亚旅游观光。你也许知道，斯洛文尼亚的旅游产业是国家的支柱产业之一。我们希望与你保持联系，希望还能看到你的文章。我们再一次向你表示感谢。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向你推荐两个景点。”

    梁晓秀很感兴趣，问他们那两个是什么景点。

    他们说，他们可以带她去参观那两个景点，她欣然同意。

 第二百六十九章 布莱德湖

    她这就这样来到布莱德湖，住进了布莱德湖别墅。两天后，她给亨特尔特写了一封信：

    我终于来到了斯洛文尼亚。我非常喜欢这个国土面积20256平方公里，人口200万的精致的小国家。

    我看到了你当年说的布莱德湖，我真的没有想到这口湖如此漂亮。在我看来，布莱德湖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口湖。这口湖有点像我看到过的奥地利萨尔斯堡周围美丽的湖泊，只是湖的面积较小，但更幽静，更精巧。我非常喜欢布莱德湖的四周的景色：绿色的森林和高耸入云的山峰。当我在布莱德湖面上看到阿尔卑斯山雪白的倒影时，我仿佛看到了人间仙境。布莱德湖的湖水特别清澈，这是因为湖水是由冰川融化后形成的，山顶积雪融水和山间清泉不断注入湖中形成的。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湖。

    我觉得布莱德湖的风景像一幅独一无二的风景油画。

    我乘小船来到湖中央精巧的小岛，看了那个建于17世纪的圣玛利亚小教堂。一位当地的男子为我敲响了教堂里的大钟，声音真是好听；我甚至觉得他敲响了我的生命之钟。现在到这个小岛上，依然要划船才能到达，我觉得他们保护环境的做法非常值得提倡。小船在行驶时，我感到呼吸舒畅，心旷神怡。登上小岛的一瞬间，我感到我进入了一个人间仙境。站在小岛上向四周望去，我才真正感觉到布莱德湖的魅力。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美丽、如此纯净的湖泊。布莱德湖，你是我心中的胡！

    你可能想象不到，我现在就住在你形容过的那座著名的布莱德别墅。这座别墅就在布莱德湖畔，位置真是太好了。这是迄今为止，我住过的最好的别墅。看来，奥地利王室当年的眼光真是不错，能选折这么一块儿风水宝地建造这幢独一无二的别墅。难怪20世纪20年代南斯拉夫王室也使用这个别墅呢。斯洛文尼亚旅游局的官员为我办理了入住这个别墅宾馆的手续，使得我如今享受人间乐趣。

    在这幢别墅的餐厅，我领略了斯洛文尼亚的美食佳肴。我吃了一次自助餐，内容非常丰富，有海鲜、牛肉、羊肉、猪肉、鸡肉、鸭肉；各种时令蔬菜、水果和面包；本土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汽酒，果汁饮料、矿泉水。菜肴的口味鲜美，烹饪技术如同布莱德湖一样精美。斯洛文尼亚人告诉我，斯洛文尼亚拥有历史悠久的酿酒传统。我品尝了斯洛文尼亚葡萄酒，很好喝。斯洛文尼亚的水质非常好，矿泉水的质量极佳。我喝了斯洛文尼亚的矿泉水后，发现它确实是上等矿泉水：清凉透彻，略带甜味。品尝了斯洛文尼亚的美食佳肴后，我来到户外高高的大理石回廊下的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观赏眼前的布莱德湖美景。这才是人间美景，这才是旅游胜地。真正会旅游的人应该在欧洲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住下来，每天与大自然接触，品尝这里的美酒佳肴，这才是上等的旅游观光，这才是人间最高级的旅游享受。

    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再次光顾布莱德湖？如果你来这里，我建议你就住在布莱德湖别墅，肯定会大有收获。

    她随信附上她写的一篇文章，布莱德湖：世界上最美的一口湖

    世界上最美的湖光山色在哪里？在斯洛文尼亚。这口湖叫布莱德湖，距首都卢布尔雅那60公里。布莱德湖有点像奥地利萨尔斯堡周围美丽的湖泊，只是湖的面积较小，但更幽静，更精巧，更漂亮。布莱德湖长2120米，宽为1000米，最深处为30米。这种面积的和水度的湖才能称之为精致而美丽的湖。在布莱德湖的四周，是墨绿色的森林和高耸入云的灰白色山峰；布莱德湖绿如翡翠，在湖面上映出的阿尔卑斯山雪白的倒影，构成了布莱德湖梦幻般的冰玉奇景。布莱德湖位于斯洛文尼亚西北部阿尔卑斯山南麓，大约在1.4万年前由阿尔卑斯山脉的冰川地质移动而成。由于这口湖是由冰川融化后形成的，山顶积雪融水和山间清泉不断注入湖中，故有“冰湖”之美誉。冰湖布莱德湖风景优美，湖水清澈见底，湖里游着天鹅、野鸭和其他一些水禽，周围漫山遍野，绿树成荫、绿草如茵，阿尔卑斯雪峰在太阳的映照下显得清晰可见，一切都美得像一幅优美的风景油画。

    布莱德湖中央有一个高出水面40米的漂亮而又精巧的小岛，上面耸立着一座17世纪的圣玛利亚小教堂。教堂里有一口重达178公斤的大钟。要到这个小岛上，必须划船过去，因为在这里任何机动船只都禁止行驶，为的是保护环境不受任何污染。湖水之清澈，之蓝，犹如人间仙境，让人感到呼吸舒畅，心旷神怡。这里有人不多，因而显得更为宁静。小船在人工划桨下缓缓漂流在湖面上，向湖中小岛驶去。登上小岛，环境更幽，更美，除了偶尔听到的小鸟的歌声，万籁俱寂。这个精致、漂亮的布莱德岛，就是人间的世外桃源。这里真是休闲度假的好地方，如果在这里小住几天，肯定会洗去身上的一切疲劳和烦恼。看了这口湖后，让我真羡慕斯洛文尼亚的环境保护：大自然没有受到任何破坏，让人喜欢得不得了。第一次看到布莱德湖的美景，我感到惊讶：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美丽、如此纯净的湖泊。

    小船离开小岛，驶向岸边。站在岸边悬崖上回头再看森林环绕的布莱德湖全景，真是不忍离去。世上居然有这等美景，大自然何其美妙，何其神奇！

    在布莱德湖畔有一座别墅叫布莱德别墅。这是当年奥地利王室在此建造的一幢别墅。20世纪20年代至二战爆发前，奥地利人建造的别墅由南斯拉夫王室使用。1947年，南斯拉夫总统铁托元帅下令重建了布莱德别墅。于是，布莱德别墅成为铁托在斯洛文尼亚的行宫，有时也用来接待外国领导人。

    别墅的建筑风格华丽而不失古朴，面积很大，足够几十人居住。别墅的咖啡厅和餐厅是斯洛文尼亚已故著名建筑师普莱奇尼设计的经典作品，面朝湖心小岛，景观开阔。别墅背山临水，真是一处世间难得的幽静居所。

    在这幢别墅的餐厅和咖啡厅，我领略了斯洛文尼亚的美食佳肴。所有的餐饮都是本土的出品：海鲜、牛肉、羊肉、猪肉、鸡肉、鸭肉；各种时令蔬菜、水果和面包；本土红葡萄酒，白葡萄酒，汽酒，果汁饮料、矿泉水，一排排摆在台面上。菜肴的口味鲜美，烹饪技术如同布莱德湖一样精美。斯洛文尼亚人告诉我，斯洛文尼亚拥有历史悠久的酿酒传统，斯洛文尼亚也有自己的“酒文化”；斯洛文尼亚葡萄酒是欧洲美酒，只是名气不大。斯洛文尼亚的水质非常好，所以矿泉水的质量极佳。我喝了斯洛文尼亚的矿泉水后，发现它确实是上等矿泉水：清凉透彻，略带甜味。品尝了斯洛文尼亚的美食佳肴后，我来到户外高高的大理石回廊下的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继续观赏眼前的布莱德湖美景。这才是人间美景，这才是旅游胜地。真正会旅游的人应该在欧洲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住下来，每天与大自然接触，品尝这里的美酒佳肴，这才是上等的旅游观光，这才是人间最高级的旅游享受。

    她认为，斯洛文尼亚是欧洲的一块风水宝地，是欧洲自然景观最优美的国家之一。

    斯洛文尼亚是位于中南欧交汇处的美丽小国，境内基础设施完善，交通便利，风景秀丽，依山傍海。国土森林覆盖率高达52%，众多的温泉和溶洞星罗棋布。在东欧国家中，斯洛文尼亚人均gdp名列第一，服务业产值约占gdp的65%左右，尤其是旅游业十分发达。

    斯洛文尼亚的国土面积虽然不大，但自然景观丰富多彩，森林、海滨、湖泊、高山、溶洞等迷人的自然景观一应俱全。走出卢布尔雅那，人们能看到一片片翠绿的牧场交织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在小路不远处一个又一个恬静的村庄散落在大地上，风景如画，十分可爱。这些小村庄里的人们打理农作物的身影和教堂传出的钟声，构成了一幅田园诗般的画面。

    斯洛文尼亚最值得看的两个景点是湖泊和溶洞。

    她非常喜欢布莱德湖，在她看来，布莱德湖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口湖。她没每天都乘小木船到湖中央的小岛上走一圈，有时还会敲打那口重达178公斤的大钟。

    斯洛文尼亚的溶洞在欧洲享有盛名。旅游局官员带她参观了波斯托伊那溶洞，那是斯洛文尼亚最好的溶洞之一。

    这个溶洞位于距首都西南54公里的波斯托伊那市，是欧洲第二大溶洞，在斯洛文尼亚的众多溶洞中最具特色。

    进入溶洞，如同进入了一个人间仙境。壮观的石柱、石笋和石钟乳历经几百万年的洗礼而形成。乘小型火车，进入溶洞的深处后，眼前到处都是美妙神奇的景色。溶洞里面的温度只有零上8度。溶洞里面的水中生长着一种称为“人鱼”的鱼，可惜没有看见。不过她在溶洞外面的一家小店内买了一个“人鱼”模型，留作访问斯洛文尼亚的纪念物。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参观游览的项目，是一次不虚此行的游览。

    之后，他们又参观了斯科契扬溶洞，那是喀斯特高原上的一大奇景，世界最大、最长的溶洞之一，既漂亮又神秘。斯科契扬溶洞内富有高悬的钟乳和挺拔的石笋，有的像巨大的宝石花，冰晶玉洁；有的似圣诞老人，笑容可掬，或似雄师下山，或如飞鸟展翅，五光十色，千姿百态。这个特殊的石灰石溶洞系统包括坍塌的落水洞，一条坠落150多米的冰冷河流从洞底流过，大约有五公里的地下通道，溶洞有两百多米深，还有很多的瀑布。这里是世界上著名的研究喀斯特现象的地点之一。

    最后，她们参观了皮兰古城，小城位于斯洛文尼亚西南沿海，是一座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小城。人口只有4800人。历史上皮兰曾经在威尼斯城市共和国管辖下度过了近500年，因此城中许多建筑至今仍流露着威尼斯的风格。皮兰城虽小，但却保留着丰富的文化遗产，中世纪的建筑在城中随处可见。

    斯洛文尼亚的自然气候条件优越，水量充足，土地肥沃，适于畜牧业和其他非耕地类型的农业物生长。斯洛文尼亚的葡萄栽培技术较好，生产的葡萄酒和气酒质地非常好，并不亚于西欧的葡萄酒，只是因为促销资金和技巧欠缺，没有得到欧盟市场的广泛认可。斯洛文尼亚是有名的啤酒花产地，每年出口大量的啤酒花；但是斯洛文尼亚啤酒却没有像比利时、荷兰、丹麦、德国啤酒那样走俏欧洲和全球市场。斯洛文尼亚的矿泉水、果汁饮料、葡萄酒、啤酒等虽然也出口到周边国家，但是都没有树立品牌，没有一样产品是名牌产品。当今世界市场是品牌市场，产品唯有获得人们认可的品牌才能走俏市场。

    在产业结构调整方面，斯洛文尼亚基本完成了布局，服务业已经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65％，远远高于工业和农业产值。在世界上所有发达国家，服务业的产值几乎都高于其他行业的产值，这似乎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发达与否的标尺。

    斯洛文尼亚的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完成。全国的航空、铁路、海运、公路设施完善，形成了立体交通格局。

    旅游业是斯洛文尼亚未来经济发展的增长点。斯洛文尼亚依山傍海，森林覆盖面积达52%，风景秀丽，地中海气候和阿尔卑斯山区气候为斯夏季和冬季旅游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清澈的湖泊、山涧河流、碧蓝的亚得里亚海、众多的温泉和星罗棋布的溶洞吸引着大量的游客，每年外国游客有100万，主要来自德国、意大利、奥地利、英国和瑞士等国，年旅游收入达10亿美元。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梁晓秀舍不得告别这个美丽、精巧的小国家。

    在和旅游局官员分手时，她说：“你们美丽的国家拥有一切自然环境：高山、海滨、湖泊、平原、森林、草原。斯洛文尼亚，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第二百七十章 萨拉热窝

    梁晓秀在克罗地亚见到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演员巴斯卡后，记住了萨拉热窝这个城市的名字，她决定从斯洛文尼亚赶往萨拉热窝。胆大、好奇是她的特点，她想知道萨拉热窝和何以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

    就这样，她来到萨拉热窝，住进了假日酒店。

    萨拉热窝属于波黑，全称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纳，这个国家的名字她很陌生；但是提起这个国家的首都萨拉热窝，她记忆犹新，那就是来自同名电影。

    萨拉热窝是历史名城，20世纪初，奥地利皇储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遭到暗杀，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至1918年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死伤人数高达2000万。这场战争的规模之大和伤亡之多，在过去的历史中没有先例。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萨拉热窝又成为炮火攻击的地方；前南游击队在萨拉热窝顽强抵抗纳粹，最终把德军从这里驱除出去，解放了自己的国土。波黑几百年来的历史，是一部战争史：战火连绵，人民遭殃。

    波黑共和国面积51129平方公里，人口380万。波黑的主要人口由穆斯林人、塞尔维亚人和克罗地亚人构成，民族矛盾和冲突一直是这个国家突出的问题，因而不时导致矛盾双方兵戎相见，水火不相容。

    波黑的经济状况非常不好，经济发展水平还很低；波黑的治安情况不好，经常因民族矛盾发生武装冲突。

    波黑共和国位于原南斯拉夫中部，介于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两国之间。1945年，南斯拉夫各族人民取得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成立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波黑成为南斯拉夫联邦的一个共和国，首都萨拉热窝。

    波黑主要民族为波斯尼亚族，约180万人，克罗地亚族约45万人，塞尔维亚族约135万人。波黑的民族冲突主要在这三个民族之间发生的。主要宗教为伊斯兰教、东正教和天主教，其中绝大多数波族人信伊斯兰教，绝大多数塞族人信东正教，绝大多数克族人信天主教。伊斯兰教、东正教和天主教是三个不同的宗教，因此宗教矛盾也是在这三个宗教之间产生的。官方语言为波斯尼亚语、塞尔维亚语和克罗地亚语三种语言。

    波黑尽管经济落后，但矿产资源丰富，主要有铁矿、褐煤、铝矾土、铅锌矿、石棉、岩盐、重晶石等，其中煤炭蕴藏量达38亿吨。波黑拥有丰富的水力资源，潜在的水力发电量达170亿千瓦。森林覆盖面积占波黑全境面积的46.6%，其中65%为落叶植物，35%为针叶植物。这些资源还都没有进行有效开发；一旦成功开发将会带动波黑的经济发展。主要工业有电力、煤、铁、铝、拖拉机、小汽车、电视机等。经济以农业为主。主要农产品是谷物、蔬菜、甜菜、水果、亚麻、烟草、肉类，奶。牲畜以养羊为主。

    旅游业在国民经济中有重要地位，旅馆服务业比较兴旺，旅游业设施较齐全，有浴场、汽车宿营地、温泉和疗养胜地等。主要旅游区是亚得里亚海海滨区和萨拉热窝附近的冬季体育中心。

    亚得里亚海滨游人如织，风景如画；在冬季，萨拉热窝附近的滑雪场成为滑雪爱好者的天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这里滑雪游玩。游泳与滑雪是波黑两大体育运动，这两个胜地是欧洲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20世纪60-70年代，在中国大陆上映的外国影片数量有限，在为数不多的外国影片中，《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在中国家喻户晓，当时许多人都看过这部电影。那时梁晓秀的一些同学看过10几遍《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他们能大段大段背诵影片的台词，以此为乐。瓦尔特是中国人民心目中的英雄。如今她来到影片中的这座城市，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萨拉热窝是一座山城，山高地险，民族强悍，令人生畏。她由此断定，这里是容易引发武装冲突的地方。

    萨拉热窝始建于1263年，人口38万，群山环抱，风景秀丽。全城呈东西走向狭长的形态，南北是起伏连绵的山峦，从东到西宛如一条彩带披挂在巴尔干半岛波斯尼亚河源头的东部。城东的入城口地带为险要的山路，一侧的山峰上筑有一座土耳其统治时期的城防古堡。城东不远处有一座石拱“羊桥”，它曾是历史上萨拉热窝通向东方世界的重要门户。蜿蜒的山间公路，穿越崇山峻岭，与南斯拉夫相连。城西是波黑通向西欧的主要公路、铁路交通干线和航空港，并连通着波黑通向亚德里亚海滨的旅游公路。路旁有另一座石桥“罗马桥”。波斯尼亚河的源头周围是波黑国家公园。这里自然景观美不胜收：草木茂盛，碧水涟漪，木桥辟路，曲径通幽。在萨拉热窝的东南和西南部山区，各有一处天然滑雪运动场。

    萨拉热窝分为老城、中心城、新城、新萨拉热窝4个行政区。老城区的商业街有500多年历史，始建于土耳其统治时代。石块铺就的老街，两侧是波斯尼亚民族风格和土耳其风格的建筑。一排排的手工艺品店铺错落有致，期间夹杂着咖啡馆、烤肉馆和清真寺。这里的手工艺品有几百年的历史，从土耳其式的咖啡具、雕刻和铜质花瓶、各类壶、罐、圆盘艺术品到手工制做的木质烟盒、首饰盒等，应有尽有。萨拉热窝老城风貌的装饰画、各种式样的金银首饰、还有用波黑战争遗留的炮弹壳打磨制作的工艺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中心城区多为奥匈帝国时代的古典建筑。天主教堂、东正教堂与伊斯兰清真寺塔分布于城区之内，格外显眼，也提醒人们这里有三种宗教。波黑战后形成的浓厚伊斯兰教氛围，让人感到好像置身于中东的阿拉伯世界。在这一带观光游览，根本感觉不到这是一座欧洲城市，独特的民族风情为这里染上了异国情调。可见，当年阿拉伯人在这里的影响很大。

    新城区是20世纪70年代兴建的。许多东方格调的现代化建筑和居民小区在波黑战争期间遭到了严重破坏；现已大部分得到了修复。宽阔的波斯尼亚大道横贯市区，碧波清澈的波斯尼亚河支流米里亚河蜿蜒由西向东流过，两侧是高低起伏的山冈；依山而建的民居鳞次栉比，白屋红瓦在郁郁葱葱之中分外鲜明。入夜时分，登高远眺，万家灯火，星光灿烂，蔚为壮观。

    萨拉热窝的建城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1263年。“萨拉热”一词的意思是：“苏丹总督的宫殿”。1465年，苏丹的使者建造了官邸，后修建了一座清真寺、一个公共浴池、一座桥梁、一项水利工程、一家客店和一个贸易区，这些都成为以后城市的中心。一个世纪后，一位行政官在这座城市又建造了图书馆、室内市场、宗教学校、寺院。

    16世纪的萨拉热窝空前繁荣，穆斯林、犹太人、东正教徒和信奉天主教的斯拉夫人共同生活在这里。1878年奥匈帝国占领了波黑，萨拉热窝成为奥匈帝国波斯尼亚首府。新统治者建造了政府大楼、军事营房、法院、监狱及商业街道，还修建了铁路，引进电灯和电车，增设了剧院、博物馆、公园和旅馆，并在米里亚河上架起几座桥梁，其中一座为“拉丁桥”。这一时期，萨拉热窝由老城向宽阔的平原地带发展，沿河流形成漏斗形状。

    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遇刺，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为纪念刺死斐迪南的塞尔维亚爱国青年普林西普，当时的拉丁桥后改名为普林西普桥。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南斯拉夫军民在萨拉热窝同德国法西斯展开激战，最终击溃了德军。为缅怀在二战中为保卫萨拉热窝而牺牲的烈士们，市内建有一座烈士纪念碑和英雄瓦尔特的半身塑像。

    在战后的40多年里，萨拉热窝人口从8万增加到38万，钢筋混凝土高层公寓相继建成。在高楼大厦之间的空地上，有儿童乐园和街头公园。城市的规模扩大，从山谷向山上发展。萨拉热窝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历史上，天主教和东正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德国人和斯拉夫人、俄国人和西方人在这一带曾展开过殊死的搏斗。多年的战争，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使萨拉热窝闻名于世。

    公元6世纪末7世纪初，一些南斯拉夫人南迁到巴尔干半岛，在波黑定居。阿瓦尔人于6世纪和7世纪时开始入侵，克罗地亚人和塞尔维亚人也相继进入巴尔干半岛。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内，波黑地区多次分属周围的各个国家。12世纪末斯拉夫人建立了独立的波斯尼亚公国。14世纪末波斯尼亚曾是南部斯拉夫人最强盛的国家。1463年后成为土耳其属地。在奥斯曼帝国统治下，许多波斯尼亚人由基督教改信伊斯兰教，渐渐形成了波斯尼亚穆斯林民族。当地的穆斯林与塞尔维亚族人都使用塞尔维亚语，但在民俗习惯、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等方面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1878年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纳成为奥匈帝国的领地，1908年被奥匈帝国占领。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南部斯拉夫民族成立了由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组成的王国，1929年改称南斯拉夫王国，波黑是其中的一部分。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德、意法西斯扶植的“克罗地亚独立国”傀儡政权实行种族灭绝政策，30万塞尔维亚人惨遭杀害。从此，塞尔维亚与克罗地亚两族结下了世仇。1960年代末，当时的南斯拉夫领导人铁托和卡德尔曾决定将波黑的穆斯林列为一个民族，同时鼓励其他共和国的穆斯林加入波黑，致使波黑穆斯林人口超过塞族人口。

    这个现象在欧洲独一无二。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战导火线

    人类史上第一次世界大战因“萨拉热窝事件”而爆发。

    1914年6月28日，星期天。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阳光明媚，奥地利皇储弗兰茨?斐迪南大公也许不清楚：这块土地是奥地利6年前才吞并的；这里的人民对他充满了仇恨。开枪打死斐迪南皇太子的是一位名叫加费格里?普林西波的塞尔维亚青年，当时他只有19岁，还是个中学生。普林西波因一系列偶然因素成为刺杀斐迪南的塞尔维亚民族英雄。普林西波成为永载史册的人物；历史的进程由于偶然因素改变了进程。

    这是一个有深刻历史背景的轰动世界的事件。

    20世纪，塞尔维亚摆脱了土耳其人统治后，在巴尔干地区成为南部斯拉夫人反对外国统治、争取民族统一的核心。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两地的斯拉夫人，强烈要求摆脱奥匈帝国的统治，与塞尔维亚合并，建立统一的南斯拉夫国家。以塞尔维亚为中心的南斯拉夫民族统一运动的发展，使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者极为不安。奥匈加紧摧毁塞尔维亚的战争准备，而制定侵略塞尔维亚战争计划的正是斐迪南和奥匈帝国总参谋长冯?赫特岑多夫。当时，在塞尔维亚国内已出现反奥宣传活动和爱国团体。1908年成立了“国防会”，1911年成立了“黑手会”。“国防会”主张进行游击战来阻止奥匈帝国吞并塞尔维亚。“黑手会”主张采取恐怖行动，统一所有塞尔维亚民族。20世纪初，巴尔干地区多次发生暗杀事件，许多青年爱国者都以献身精神去进行这些恐怖活动。

    1914年5月，德国参谋长小毛奇同奥匈帝国总参谋长赫特岑多夫会谈，讨论对塞尔维亚的战争计划。6月12日，斐迪南同德皇威廉二世举行会谈，他们认为，俄国国内困难较大，无法插手巴尔干战争。德皇建议奥匈进攻塞尔维亚。威廉二世还明确向斐迪南保证，假如俄国插手奥塞冲突，德国将援助奥匈。在德国的支持下，奥匈决定在邻近塞尔维亚边境的萨拉热窝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时间定在 6月28日。这次演习以塞尔维亚为假想敌，出动了两个兵团，斐迪南夫妇决定亲自前往萨拉窝巡视。

    奥匈的这一挑衅行动，激怒了塞尔维亚爱国者。“黑手会”和“青年波斯尼亚”拟定了行刺斐迪南的计划。塞尔维亚政府事前已发觉了刺杀斐迪南的行动。塞尔维亚政府试图阻拦“黑手会”的人出境，但与“黑手会”有联系的边防军使他们顺利地越境进入波斯尼亚。塞尔维亚政府又通过本国驻奥匈公使提醒奥匈政府注意：如果斐迪南前往波斯尼亚，将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奥匈政府对这一警告置若罔闻，斐迪南按原定计划前往萨拉热窝。

    6月28日清晨，“青年波斯尼亚”组织便在斐迪南夫妇所要经过的大街上布置了7名刺客。上午10时左右，斐迪南夫妇在城郊检阅军事演习之后，乘坐敞篷汽车进入萨拉热窝城。皇室车队缓缓驶过人群拥挤的街道，宪兵和警察布置在道路两旁警戒。斐迪南坐在第二辆车上，索菲亚坐在他的右边。

    当车队经过市中心米利亚河上的楚穆尔亚桥，驶进阿佩尔码头时，埋伏在这里的一个暗杀者察布里诺维奇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向斐迪南夫妇乘坐的车掷出一枚炸弹，但被车篷弹到地上，在第三辆车前爆炸，碎片击伤了波蒂奥克雷将军的副手和索菲亚的女侍。斐迪南走下车，察看了现场，然后登车继续前行。车队迅速驶进市政厅，斐迪南夫妇参加了市政厅举行的欢迎仪式，然后驱车前往医院看望受伤的随从。

    死神在等着斐迪南。

    本来是去医院，但司机搞错了方向，正好撞上在街口拐角处守候的普林西波。普林西波拔出手枪，刚要举枪射击，离他不远处的一个警察发现了，冲上来抓他的手臂。在这一瞬间，刚好赶到这里的一位名叫米哈伊洛?普萨拉的青年，挥手朝警察颈部猛击一拳，把警察击倒在地。这时，普林西波的枪声响了：奥皇储夫妇一命呜呼。顿时，四下里一片混乱，米哈伊洛趁机逃离了现场，而普林西波当场被捕，日后死在狱中。

    斐迪南遇刺仅仅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而战争的准备其实早已在进行中。19世纪末，欧洲列强在争夺欧洲霸权和分割殖民地的斗争中，已结成了两大军事侵略集团，即德、奥、意三国同盟和法俄同盟。

    进入20世纪，德国要求重新划分世界格局。德国修筑巴格达铁路的计划直接触犯了英国在西亚、北非和印度的利益。德国在非洲的侵略计划和在南美的倾销政策也同英国发生了尖锐的矛盾。德国积极加强海军力量，和英国争夺海上霸权。英德在殖民地、商业和军备等方面的斗争使两国的关系日趋紧张。德国的强大，使欧洲的“均势”被打破。英国于是在欧洲大陆寻找机会与法国接近。

    德法之间的矛盾促使法国向英国靠拢。法国企图从德国手里收复阿尔萨斯和洛林。德法两国为争夺北非摩洛哥，也有着尖锐的矛盾。如果德法发生战争，法国不可能指望俄国的有力支援。英法两国于1904年4月8日签订协约，法国承认英国在埃及的特权，英国承认法国在摩洛哥的特权。英法协约的签订是准备世界大战的重要步骤。英法协约签订后，英俄两国也逐渐接近。德奥势力在巴尔干半岛的扩张危害着俄国的利益，沙俄一直把巴尔干和土耳其看成是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德国也想控制这一地区。日俄战争后，俄国的经济日益依赖英法两国，英俄两国的矛盾也因俄国国力的削弱和英德矛盾的加剧而暂时缓和下来。1907年8月，英俄两国签订协定，英、法、俄三国协约国最终形成。

    以德奥为首的同盟国和以英、法、俄为首的协约国两大军事集团剑拔弩张，战争危机频频发生。1905年初，摩洛哥发生了危机。摩洛哥位于非洲西北部，扼守着大西洋进入地中海的门户直布罗陀海峡，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法国统治着摩洛哥的大部分国土，德、英、意、西等国都想扩大自己在摩洛哥的势力。从1900年到1904年，法国先后同意大利、英国和西班牙签订协定，规定了各自在摩洛哥的利益。德国决定破坏法国的计划。1905年3月31日，德皇威廉二世访问摩洛哥的丹吉尔港，提出要“维护”摩洛哥的主权和独立。德国向美、英、法、西、俄等国照会，指责法国违反了马德里公约，并以战争相威胁。

    1906年1月16日，在西班牙南部海港城市阿耳黑西拉斯召开的国际会议上，俄、英、美诸国都支持法国，德国陷于孤立。会议决定承认摩洛哥“独立”。德国虽然失败，但并没有放弃对摩洛哥的野心，争夺摩洛哥的斗争成为战争危机的一个重要因素。

    1911年4月，摩洛哥首都非斯爆发反对殖民统治的人民起义。法国以恢复“秩序”和保护侨民为由，占领非斯。7月1日，德国炮舰驶进摩洛哥阿加的尔港，德法战争迫在眉睫。这时英国决定支持法国，声称在摩洛哥问题上英国不惜与德国一战。在英国的压力下，德国与法国谈判。11月，双方达成协议，德国承认摩洛哥为法国的保护国，法国把法属刚果的一部分割给德国作为“补偿”。

    摩洛哥危机尚未过去，意大利和土耳其之间又发生了战争。意大利早就蓄意侵略土耳其的北非属地的黎波里。1911年9月28日，意大利向土耳其发出最后通牒。土耳其拒绝接受通牒，意土战争随即爆发。2万名意军在的黎波里登陆。意军装备精良，第一次使用了飞机，意大利舰队控制了沿岸港口，英国又不许土耳其援军通过埃及。意大利打败了土耳其军队，但遭到了的黎波里阿拉伯人的顽强抵抗。战争一直延续到1912年巴尔干战争开始才结束，土耳其把的黎波里和昔兰尼加割让给意大利。

    与此同时，欧洲列强疯狂扩军备战。到1913年，德国已拥有现役部队76万。英国军队增加到41万。法国军队增加到77万。沙皇俄国拥有兵力130万。庞大的军队为战争做好了准备。1912年，英德两国举行裁军谈判，谈判最后破裂。两大集团各自召开军事会议。德国主张战争越快越好，各国宣传机构也大肆散布沙文主义情绪。御用学者竭力为战争辩护，宣传战争可以解决人口“过剩”问题，挽救工商业危机。

    巴尔干半岛成了“火药桶”。

    巴尔干半岛各国与俄国有着密切联系。俄国准备支持塞尔维亚对奥匈作战。奥匈此时正在向边境集结军队。这时德国出面支持奥匈。1909年 3月21日向俄国提出最后通牒，要求立即承认奥匈吞并波、黑两地。俄国在日俄战争失败后力量削弱，不得不暂时让步。奥匈在德国支持下实现了吞并波黑的野心。

    奥匈与塞尔维亚的冲突引起了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的冲突。巴尔干半岛已成为欧洲列强矛盾的焦点和欧洲的火药库。迪南在萨拉热窝遇刺事件被推动战争的两大军事集团所利用。奥匈的军国主义者大肆叫嚷，彻底摧毁巴尔干的障碍。事件发生的次日，奥匈总参谋长赫特岑多夫和外交大臣贝希多尔德都认为：“解决塞尔维亚问题”的时机到了，要求对塞尔维亚宣战。

    德国则想立即发动战争，因为如果战争拖至1917年，那时俄法两国完成新的扩军计划，实力对比会起变化。德国预感到俄国的力量将日益增强，而貌似强大的奥匈帝国则日趋衰落，因此希望在实力对比有利的情况下发动战争。

    6月28日星期日下午，德皇在基尔海面游艇上获悉弗兰茨?斐迪南遇刺身亡，立即停止浏览活动。7月5日，奥匈驻德大使卓基夷奉命把弗兰茨?约瑟夫皇帝的亲笔信呈交威廉二世。信上说：奥皇储遇刺，是俄国和塞尔维亚大斯拉夫主义者直接鼓动的结果；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削弱三国同盟。信中所谓惩罚塞尔维亚，就是发动侵略战争。弗兰茨?约瑟夫恳求威廉二世表态支持他的战争行动。德皇当场表示，“德国全力支持”奥匈对塞尔维亚“采取军事行动”。 7月5日和6日，威廉二世接连召集高级将领，在波茨坦宫举行会议。总参谋部的军需部长报告皇帝说：军队已做好准备。于是德国做出了发动战争的决策。

    奥地利总参谋长于7月5日谒见奥皇，转达了德国的答复。在德奥准备发动战争的同时，俄法两国也在积极备战。7月20日，法国总统彭加勒和总理维维安尼访问俄国，两国相互保证，一旦对德国开战，两国一定履行作为盟国的义务。

    英国也已经做好战争准备。英国看到德国的生产能力比自己强大，希望通过战争击败危险的竞争对手。

    奥匈在德国的支持下，向塞尔维亚发出最后通牒，限令48小时答复。奥匈要求塞尔维亚政府公开谴责一切反奥宣传。在通牒中，奥匈蓄意挑衅，使用了侮辱性语言。塞尔维亚为了避免战争，尽量克制忍让，除了不同意奥匈派人干涉塞尔维亚内政之外，其余各项均表示接受。可是，奥匈不顾一切地按照预定计划，于7月28日向塞尔维亚宣战。

    奥匈发出最后通牒后，俄国通知奥地利，俄国不容许奥地利打垮塞尔维亚。7 月26日，英国外交大臣格雷提议德、英、法、意四国调停奥、塞之间的矛盾。但英国在暗中极力怂恿法俄对德奥作战，并保证给予支持。当德皇威廉二世最终获知英国参战的真正意图之后，劝告奥匈接受英国的调停。可是，此时奥匈已对塞尔维亚宣战两天了，军队已经开进塞尔维亚境内。

    奥塞战争迅速爆发，俄法两国站在塞尔维亚方面，立即进行战争总动员。7 月31日，德国向俄国和法国提出最后通牒，遭到断然拒绝。德国于7 月31日向俄国宣战，8月3日对法国宣战。8月2日，德国向比利时送交最后通牒，要求允许德军借道比利时对法军作战。比利时拒绝了德国的无理要求，并向英国求援。8月4日，德国悍然破坏1839年保证比利时永久中立的条约，4 路德军侵入比利时。英国于8月4日向德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德国无条件尊重比利时中立。德国置之不理。英国便以德国破坏比利时中立为借口，对德国宣战。

    在短短一周时间，欧洲两大军事集团在一片战争叫嚣声中已无力相对，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两大集团之间为重新瓜分世界、争夺势力范围进行的首次世界规模的战争，卷入战争的国家达38个，双方动员总兵力达700万人。战争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战败而告终。英、法虽然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但实力受到削弱；而美、日地位开始上升。与此同时，大战导致了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世界上出现了一个强大的苏联，世界格局由此发生了重大变化。

    战争并没有带来永久的和平。以德国为首的战败国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果耿耿于怀，终于在20年后又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在萨拉热窝期间，梁晓秀搞清楚了这段历史。

 第二百七十二章 匈牙利

    在萨拉热窝住了两天，梁晓秀乘飞机前往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下飞机后，她发现布达佩斯机场设施远不如西欧机场好，毕竟匈牙利的经济水平与西欧的差距还很大。她在机场听到人们讲匈牙利语，感到十分好奇：这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种之一，与欧洲其他语言有很大区别。

    从萨拉热窝来到匈牙利，她感觉来到了“安全地带”。

    20世纪60-70年代，匈牙利在中国的知名度很高，几乎所有中国人都知道匈牙利这个国家。梁晓秀还记得1970年她翻看世界地图时，觉得匈牙利这个国家非常遥远、非常神秘，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光顾的国家；她来到法国后，依然觉得匈牙利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国家。如今她终于踏上了匈牙利的国土。光顾这个昔日与奥地利结成奥匈帝国的匈牙利，她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在机场海关窗口排队，等待进入匈牙利。她排到了窗口，边检人员看了看她的护照便放行了。她没想到那么容易就进入了匈牙利境内。她在机场租了一辆车，开车进入布达佩斯市区。

    她在布达佩斯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预定了房间。酒店房间很大，设施一流，服务也到位，只是价格比西欧同类酒店的价格要高出近50%。酒店的饭菜做得挺好，但要价不低。虽然东欧和西欧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很大差距，但整个东欧的物价普遍高于西欧的物价。西欧的商业已经成熟，所以各种商品以及服务项目的收费比较合理；而东欧国家的商业还没有进入成熟期，市场还处于某种无序状态，所以在物价上体现出不合理的成分。按理说，西欧发达国家的物价应该要高于东欧欠发达国家的物价，但恰恰相反。布达佩斯商业规则的核心内容只有一条：只要有机会这就“很宰一把”。

    安顿就绪，她开车离开酒店，到外面观光。

    布达佩斯颇为壮观，像一座古代巨型白色城堡。她慢慢开着车，观看这座城市的景观。布达佩斯的建筑很大气，尤其是位于市中心多瑙河两岸的建筑气势雄伟，十分壮观；市内的主要建筑物之间的间距很大，给人以视觉上的距离美感。

    她在多瑙河大桥附近的一条街上把车停好后，沿着多瑙河河畔找了好几家餐馆，最后找到一家餐馆吃午饭。餐馆的饭菜口味完全是欧洲口味，但价格却不低。坐在室外的露天餐馆，一边观赏多瑙河，一边吃饭。她坐在匈牙利的多瑙河畔餐馆座位上，观看这座城市，恍如梦境一般。时间的流逝、时代的变化，真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过去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成为现实。她就在匈牙利目睹着匈牙利人的生活方式，观看着布达佩斯的风景。

    吃完午饭，她开始逛街。商场的物品价格不低，虽然品种很多，但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买。于是，她又走到横跨多瑙河的布达佩斯链桥上看风景。这座巨大的链桥建于1840年，二战时期曾被德军炸毁，1949年重新建成。这座大桥是布达佩斯标志性的建筑，气势雄伟，颇为壮观。大桥上的两侧是人行便道，站在上面向四周远望，整个市容尽收眼底。大桥上的游人极多，大多是欧洲国家的游客。他们拍照，散步，观光，交谈，从大桥的一侧走到头，然后再从另一侧人行道上返回，把布达佩斯的全景收入他们的相机或脑海中。她也按照游人的方式从大桥的一侧走到另一侧，然后从另一侧再返回，看尽了大桥两侧的风景。

    在布达佩斯无论是看建筑，还是看人，她感觉与西欧的区别很大。这里的建筑虽然宏伟壮观，间距很大，但似乎缺少一些“灵气”；而这里的人也似乎“死板”一些，不像西欧人显得那样活泼；商店的服务员和餐馆的招待员看起来还不具备西欧国家服务员的那种服务意识和技巧，他们显得迫不及待，非要让顾客消费不可，而根本不想提供或还不懂得怎样提供良好的服务。走在布达佩斯大街上，一个突出的感觉是：匈牙利的经济远远落后于西欧；匈牙利人也没有西欧人那种富裕国家人的神态和傲慢，他们看起来有一点麻木不仁的神态。这个国家让她感到陌生，感到难以理解，感到好奇。

    下午5点，她开车返回酒店，躺在床上翻阅匈牙利的资料。她到匈牙利12个小时，有了直观印象；现在她要通过阅读了解匈牙利。

    匈牙利国土面积93031平方公里，人口1000万，98%为匈牙利族，匈牙利语是官方语言。匈牙利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即使在欧洲也没有多少人精通匈牙利语。

    全国三分之二的地区有地下热水，温泉几乎遍布全国各地，在欧洲享有盛名。资料上说，匈牙利的地热温泉和矿泉水浴室具有医疗疗效，人们信以为真，许多欧美游客热心于到匈牙利的温泉浴场洗澡，疗养。究竟有何疗效，有何功能，没有人专门做过科学的考察和论证。

    匈牙利的经济以农业为主，但其农业生产在欧洲并没有占到优势。法国、荷兰等欧洲农业高度发达国家在资金、技术、物流、人才、出口等诸多方面占有绝对优势，这些条件匈牙利都不具备，因此农业的竞争力很弱。

    匈牙利出产的红酒质地不比西欧的红酒差，但是由于没有销售人才、没有促销手段和足够的资金，这些品质优良的红酒绝大部分只能在国内销售。匈牙利东北部的托考伊地区是历史悠久的葡萄酒产区，这里独特的气候、地形和土壤条件下生长出的葡萄品种“奥苏”，被采摘用于酿酒。托考伊“奥苏”葡萄酒品质一流，酒味甜润醇美，琥珀色的酒液晶莹剔透。但是欧洲市场根本不认可匈牙利的葡萄酒。欧洲葡萄酒市场一直被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三国的葡萄酒所垄断；此外所谓新世纪葡萄酒，即产自美国、澳大利亚、阿根廷等国家的葡萄酒也开始大批量进入欧洲市场。

    梁晓秀看到这儿停了下来，记住了匈牙利“奥苏”红酒，决定当晚就在酒店餐厅喝匈牙利名酒“奥苏”。

    她继续往下读：

    据史料记载，当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品尝到托考伊“奥苏”葡萄酒后，赞不绝口，称其为“王者之酒，酒中之王”。如今当地葡萄酿酒产业依然严格遵循传统酿造工艺，而对当前国际上流行的现代化葡萄酒生产方式不屑一顾，认为那种酿酒方式已失去葡萄酒生产传统和自然的内涵。托考伊地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但是匈牙利并没有借此大力推广“奥苏”葡萄酒，即使在欧洲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名字。

    那天晚上，她果然在餐厅点了一瓶“奥苏”，感觉味道很好，私下想可以到托考伊地区考察一下，如有可能引进“奥苏”。她由此联想到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的红酒，那两个国家也产红酒，质量都不错，也可以引进。她不应该只收藏法国红酒，而应该扩大收藏范围。她在南欧国家游览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红酒，都应该收藏，将来在巴黎、柏林开两家豪华饭店，专门提供欧洲各国的名酒。

    她想，当今世界有些所谓的上等产品和畅销产品，其实完全是商业炒作的结果；而有些确实很好的产品由于没有经济实力炒作或不懂得商业炒作，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流通。匈牙利、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波兰、捷克等东欧国家的一些优质产品在欧洲都没有得到很好的推广，更谈不上进军世界市场。在产品生产、推销、推广方面，东欧远远落后于西欧，这是东欧欠发达国家和西欧发达国家之间的一个显著区别

    晚上8点钟，她走出酒店，观看布达佩斯夜景。

    多瑙河畔的布达佩斯市在柔和的城市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十分漂亮。这里看起来要比布鲁塞尔和海牙繁华热闹，像一个大都市。漫步在多瑙河畔，她不免思绪万千，感叹历史的变幻无穷。想当年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匈牙利和奥地利共同组建了奥匈帝国，曾在历史上所向披靡，辉煌一时；可如今它却沦为欧洲的三流国家，默默无闻。对此，不知匈牙利人有何感想？

    布达佩斯的一些建筑物在欧洲建筑史上书写了辉煌的一章。匈牙利国会大厦是这一类建筑的代表作，建于1880-1902年间。这是一座气势非凡、体积庞大的建筑物。大厦仿照英国建筑风格建造，共有10个庭园，29座阶梯，27道大门，楼高280米。值得细细观赏的其他建筑有：匈牙利国家博物馆、世界规模最大的犹太教堂、马蒂亚斯教堂、渔夫棱堡。

    几乎每个到布达佩斯的游客都会登上多瑙河西岸的盖特勒山上俯瞰布达佩斯全景和蜿蜒流淌的多瑙河。单从布达佩斯的城市建筑看，匈牙利并不像一个经济落后的国家，这当然是表面现象。如果深入下去，人们就会发现在许多细节方面，匈牙利远远落在了欧洲发达国家后面，如人们的收入，生活质量，医疗水平，教育水平，基础设施，市场经济等方面匈牙利的差距都很明显。

    到匈牙利观光的游客大多数是美国人和欧洲人。他们穿梭在匈牙利主要城市的各个景点和大街小巷上，怀着很大的好奇心，似乎在寻找匈牙利过去的历史痕迹和生活方式。匈牙利这个东欧国家对这些西方游客的吸引力很大，似乎有很大诱惑力，似乎很神秘。

    第二天，她把布达佩斯主要的商业街逛了一遍。布达佩斯商场的商品大多来自西欧，价格昂贵；而本土的商品不多，真正值得一买的商品极少。在西欧国家逛街总能看到一些引起人们购物欲望的商品，往往让她停下脚步掏钱包付款。但在布达佩斯她没有这种购物的欲望。匈牙利人的消费因收入不多，十分有限。许多酒店、商场似乎是专为外国人准备的，而当地人极少光顾。

    当天中午，她开车前往托考伊地区，找到了“奥苏”红酒生产基地，和对方谈了引进“奥苏”的事宜。对方称，她如果引进“奥苏”，一次至少进货1000瓶。她当场和对方草签了一份协议，准备当年就购进1000瓶奥苏。

    匈牙利境内的高速公路路况很好，从托考伊地区出来不一会儿工夫就上了高速路，一条大路直达布达佩斯。沿路两旁人烟稀少，没有多少建筑，道路两旁偶尔有成片的树林。她开了两个小时后，便看见了布达佩斯

 第二百七十三章 游布拉格

    她从布达佩斯直飞捷克首都布拉格。捷克首都布拉格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她刚一到布拉格就喜欢上了这座城市。她在布拉格老城一家古色古香的旅馆住下后，便给捷克国家旅游局的一个官员打电话，那人是斯洛文尼亚国家旅游局给她介绍的。

    沃伦很爽快，答应当天傍晚开车来接她。他们见面后，梁晓秀告诉他她要请他在市内一家捷克餐厅吃饭。

    上车后，沃伦问她想找一家什么样的捷克餐馆。她说找正宗的捷克餐馆。

    于是他们坐在一家古地道的捷克餐馆。餐馆位于市中心，他们在临街靠窗户的一张餐桌旁坐下来，开始谈论捷克。

    梁晓秀请沃伦点正宗的捷克菜。沃伦点了几道捷克菜，然后给她介绍捷克的饮食：捷克西餐与西欧的西餐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捷克西餐有自己民族饮食特点。捷克人日常的饭菜是猪排、甜酸菜和馒头片。晚餐，捷克人一般都喝清汤。捷克的国菜是烤猪排。这几样菜他都点了。捷克的葡萄酒也很好。捷克人喜饮啤酒，人均消费量居世界首位。

    梁晓秀说：“你们的菜以肉类为主，似乎很少吃青菜。”

    “是这样。其实在整个欧洲，人们吃的肉远比青菜多。这是民族的饮食习惯。”

    “所以你们身强力壮，”梁晓秀开玩笑说，“除了猪排，还有什么名菜？”

    “捷克最有名的一道菜叫gs，就是炖牛肉。炖牛肉做法很复杂，要加20多种调料，制作过程要花4个小时。”

    他们的菜很快就上来了。他们边吃，边聊，话题转到捷克人的衣着服饰上。

    “捷克人对衣着讲究吗？”梁晓秀问道。

    “捷克人比较讲究衣着，在正式场合男士都穿西装，天气寒冷时还要穿长大衣，戴帽子和围巾。妇女在正式场合爱穿传统风格的黑色或深红色裙。”

    “年轻人是否讲究名牌服装？”

    “他们倒是想讲究，可是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呀。真正讲究名牌服装的是中年人，是那些经济条件很好的人。总的来说，捷克人的消费很理智，他们不会为了买名牌服装而不顾自己的经济状况。”

    “捷克人在接人待物方面有什么特点？”

    “捷克人在接人待物方面很注重保持好风度。我们在与外人打交道时讲究谈吐文雅，彬彬有礼；即使捷克人与捷克人打交道时，也很规矩，不会随随便便。我们讨厌举止轻浮的人，在公众场合捷克人一般都很规矩。”

    梁晓秀便说，她发现西欧人的人情非常淡薄，即使在他们的亲友之间似乎也没有多少感情。在中国，人们有尊老爱幼一说，可是在西欧她却很少能见到那种情形。她问捷克的情况怎么样。

    沃伦说，捷克和西欧不一样。他们在家里，对长辈恭敬；在外面，扶老携幼的人随处可见。他们的家庭观念很强。

    在谈到捷克旅游业时，沃伦说，旅游业是捷克的新兴产业，也是国家的支柱产业之一。国家对旅游业非常重视：所有的历史文物，名胜古迹都对旅游者开放；捷克旅游服务人员的素质这些年有了很大提高，他们待客彬彬有礼，讲解有方，能把捷克的名胜古迹、历史掌故和风土人情介绍得一清二楚。

    “那我应该先看什么呢，沃伦先生？”

    “先看建筑吧。我明天给你派一个导游，带你看捷克最好的建筑。”

    她是有备而来，她对捷克重要景点事先做足了家庭作业；她到捷克只是为了实现眼见为实的愿望。自欧洲报纸杂志刊登她写的观光文章后，她在这方面的写作更加得心应手，她的观察更加细心。她反复阅读了自己发表的的文章，发现编辑的改动都很小，只是调整了个别字句，几乎没有改动。

    她有了旅行经验，每到一个国家之前，事先做好“功课”，对这个国家的整体情况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并尽可能多接触这个国家各行各业的人士。了解、认识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这个国家的人民打交道。

    第二天早上9点，一位年轻人到酒店接梁晓秀。他叫彼得，是查理大学的欧洲文学研究生，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他开车带梁晓秀来到布拉格最著名的建筑──布拉格查大桥。

    他们站在桥头看布拉格古城。彼得说，在东欧没有一座城市象布拉格这样迅速成为大受欢迎的旅游城市。布拉格是中欧唯一一座在二战没有遭到破坏的城市，因此布拉格成为展示9个世纪欧洲古老建筑的最佳场所。人们总以为布拉格很遥远，其实布拉格的地理位并不偏远：驱车仅一个小时就能到达捷克与德国的边界，三个小时就能到达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布拉格是东西欧的交通要冲，在历史上曾一度也是欧洲的政治和宗教中心。布拉格尽管饱受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摧残，但是城市基本保存了原始风貌。游览布拉格就是穿越欧洲中世纪的时空；游览布拉格就是观赏欧洲古典建筑。在欧洲保存如此完好的古典大城市并不多见。”

    彼得真是一个好导游，谈起布拉格，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梁晓秀说那些建筑确实很有特点，至少比布鲁塞尔，比荷兰的古典建筑要好。那些建筑总的看大气、壮观又有艺术性。

    梁晓秀看着布拉格的这些古老建筑，一时觉得在历史上捷克经济可能并不比西欧落后，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越西欧；但是今日捷克经济与西欧国家经济相比，显然差距甚大。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彼得。

    他感到很惊讶，问道：“何以见得？”

    “比利时和荷兰的古典建筑虽然也豪华，也精致，但没有布拉格古典建筑这样大气磅礴、气势雄伟。可以想象，当年布拉格一定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城市，所以才有财力建造这些伟大的建筑物。”

    在大桥的西岸高高耸立着赫拉德卡尼城堡，这个城堡从12世纪以来一直是捷克的政治权利中心，时间长达1000年。60多年来历届捷克总统办公室均设在城堡内，所以又称“总统府”。彼得提议带梁晓秀去看布拉格城堡画廊。画廊收藏了许多欧洲古典绘画作品，作品以16到18世纪绘画为主，有意大利、德国、荷兰等国家的艺术作品，共有4000多幅画。与法国、德国等大国相比，这家画廊收藏的经典作品并不算多，而且大多是二、三流画家的作品。布拉格城堡画廊的原址是城堡马厩，在改建为城堡画廊的过程中，发掘出布拉格城堡最早的教堂──圣女教堂，部分遗迹存放在城堡画廊中。

    在这个画廊，梁晓秀发现欧洲观众看得很细，很认真，这是因为一方面他们的文化接近，很容易看懂，另一方面欧洲人的艺术素养较好，喜欢参观博物馆。

    从画廊出来，他们看布拉格气势雄伟的大教堂。

    彼得介绍说，布拉格城堡区的建筑精华就是圣维图斯大教堂。在教堂里可以登上287台阶到教堂塔上，俯瞰城市全景。他带着梁晓秀圣登上287阶台阶，来到教堂顶上。

    站在大教堂塔上的观光平台顶，布拉格的全景尽收眼底。在阳光的照耀下，红色、金黄色、浅黄色的建筑群闪闪发光，令人目不暇接。

    梁晓秀感叹道：布拉格真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金色城市。

    彼得说：“布拉格有‘百塔之城’的美誉。你看这些塔尖，是否有这种感觉？”

    从教堂顶上下来后，他们找了一家小餐馆吃饭。彼得点了两份捷克人爱吃的

    “洋水饺”套餐。这是一种用面皮把肉馅包起来的食物，配上酸白菜和沾酱，味道很好。他还要了两杯捷克酿制的皮耳森啤酒。

    “听说捷克人特别喜欢喝啤酒，是这样吗？”

    “捷克人是世界上啤酒消费量最大的民族，我们超过了德国人、爱尔兰人和比利时人的啤酒消费量，人均年消费啤酒高达160升。在许多捷克饭馆，一瓶啤酒就像一瓶矿泉水一样，是人们必点的酒水。”

    “捷克啤酒怎样？”

    “捷克啤酒是欧洲最好的啤酒。”

    “欧洲最好的啤酒？可是比利时人说，比利时啤酒才是欧洲最好的啤酒；而德国人说德国啤酒是欧洲最好的啤酒。同样的说法，我在荷兰和丹麦也听说过。我真搞不清楚到底哪国的啤酒是欧洲最好的啤酒？”

    彼得笑着说，捷克啤酒至少是欧洲最好的啤酒之一。

    吃完饭，彼得送梁晓秀回酒店，告诉她晚上沃伦接她出去吃饭，让她在酒店等着。

    下午5点钟，沃伦出现在酒店。一见面，他就说他们先去看新城，然后请梁晓秀吃晚饭。于是他们来到了布拉格新城。

    新城区是繁华的商业区，有中世纪的小城区，里面有圣尼古拉斯教堂，这个教堂是巴洛克建筑的典范。布拉格的主要博物馆、戏院、音乐厅、商店、酒店大都集中在新城区。他们到达新城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人潮涌动。梁晓秀看到有许多年轻人手中握着各种门票，在街头兜售。

    沃伦解释说：“这里的廉价剧院、音乐厅里上演专为游客准备的古典音乐，有爵士音乐，古典音乐，流行音乐；由于门票便宜，许多欧美游客都来此消磨时光。欧美人喜欢看戏，听音乐，可是真正好的戏剧和音乐会票价较贵，一般人只能偶尔看一次。”

    “所以人们在这里到处散发传单，兜售门票，而游客们也热衷于观看这些廉价的演出。一举两得。是这样吗？”

    “是这样。”

    他们转了一会儿，沃伦把梁晓秀带到一家捷克餐馆，说请她吃捷克名菜炖牛肉。那家餐馆做的炖牛肉最正宗。他要了两份炖牛肉，两份沙拉，一瓶草药苦酒。

    梁晓秀看了一下菜单，发现价格并不贵。与西欧相比，捷克餐饮物价低不少。

    炖牛肉味道不错，肉很软，但挺有嚼头。沃伦问梁晓秀白天看得怎样。梁晓秀说看得非常好，捷克建筑的精华都看了。沃伦又问她有关旅游方面的问题，她还想问什么。

    梁晓秀问道：“如果你不介意，请告诉我捷克有没有坑蒙游客的现象？”

    “坐出租车要留意，因为这里黑车很多，一不小心，就会上当受骗。所以一定要坐正规的出租车，就是车上有明显标志的那种车。”

    “我在意大利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黑车很多，骗人很厉害。”

    “还有，在餐馆点菜一定留意价格，否则很有可能上当。如果你让服务员帮着点菜，一定先问好价格。”

    “否则结账时发现要价很高，是这样吗？”

    “对。”

    “还有那些在街头兜售门票的人，其实门票价可能更低，但他们卖了高价。”

    “是这样。”沃伦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

    “这一类的现象我在北欧，在德国几乎没见过。但是在法国、意大利、比利时都有这种现象。这是为什么呢？”

    “北欧人的素质较高，经济发达，收入较高，所以人们用不着在这方面花费心思。”

    “可是意大利、法国的经济也发达，那里的人素质也不高？”

    “现代旅游业带来了一系列问题：首先是人员扩大，有许多外国人在欧洲国家从事旅游工作，所以他们不那么遵纪守法。”

    “可是我在意大利和法国见到的就是意大利人和法国人呀。他们同样坑蒙拐骗，比如黑车，比如乱要价。”

    沃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梁晓秀接着追问，“捷克为什么也有这些问题？”

    “这种现象难以杜绝。”沃伦显得无可奈何。

    “捷克人平时的主要娱乐是什么？”她换了一个话题。

    “喝啤酒，看戏，听音乐。”说完，他又说，“我现在带你去看我们的啤酒馆。一般捷克人饭后，还会到啤酒馆坐一坐。”

    在新城区一条街上啤酒馆林立。沃伦说：“你看，这就是捷克人的娱乐。”

    他们在一家很大的啤酒馆坐下来，继续聊天。梁晓秀问捷克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啤酒。

    沃伦说：“这也算我们民族的一个特点吧。此外还有好几个原因：一是，我们的啤酒确实好喝；二是，人们在啤酒馆可以放松，消除疲劳；三是，啤酒馆是一个很好的社交场所，人们在这里和老朋友谈天，结识新朋友；四是，啤酒对人体没有害处，有助于促进消化。所以你看，这里的啤酒馆，哪一家都满满的。”

    梁晓秀开玩笑地说：“五是，啤酒价格不高，人们能消费得起。如果喝法国高档红酒，价格太高，消费不起。此外，喝啤酒喝到高兴时，还能一醉解千愁。”

    沃伦笑了。

    “欧美游客在布拉格怎么旅游？”梁晓秀把话题又转到旅游上。

    “一般时间有限的欧美游客在布拉格的游览路线是：早晨先去看城堡和犹太人区，下午在老城区、查理大桥和小城一带转悠，晚上到啤酒馆和古典音乐厅消磨时光。”

    “我对犹太人很感兴趣。”

    “是吗？那我明天上午带你去看犹太人区。”

    “东欧国家如捷克、波兰、匈牙利等，都有很大的犹太人居住区。为什么有这种现象呢？是因为你们更有包容性？”

    “这是历史形成的。那时的欧洲是一个可以随意流动的欧洲，所以犹太人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几乎没有什么限制。”

    “可是你们不也划定了一个区，专门让犹太人居住吗？”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民族，他们喜欢和本民族的人一起居住，因为他们的宗教、文化、风俗一样，有共同的语言。”

    “你说他们是一个特殊的民族，能否给我举几个例子？”

    “犹太教律法有种种戒规，从社会伦理到饮食起居，涉及犹太人的全部生活内容。犹太人就是遵循这些教规生活的。比如说，凡母亲为犹太人，其子女即为犹太人。男孩出生后第八天，一律要受割礼，作为与上帝立约的标志。教徒死后，尸体用水洗净，包上白布后入葬。多数犹太人的宗教活动在家里进行，每天要祈祷三次。会众的祷告则通常在犹太会堂举行。犹太教婚礼中的很多仪式都是从古代遗传下来的。比如，新郎新娘公开结婚的消息后，犹太教婚礼便开始进入准备阶段。他们先选定婚期，准备婚礼相关事宜。比如招待哪些客人、准备什么样的婚宴，等等。婚礼准备还要书写正式结婚证书、粘贴结婚照片、提交正式结婚申请书等等。新人要按犹太传统仪式宣读他们的誓词。犹太教十分重视男女之间的性，把生育视为主赐予的神圣行为。所有的婚礼仪式都象征着为下一代“以色列的孩子们”建造幸福的人生舞台。”

    谈话越来越深入，梁晓秀感觉她正在触摸捷克人的脉搏。

 第二百七十四章 犹太人

    第二天上午9点钟，他们来到了布拉格老城区的犹太人居住区。

    布拉格老城区的“犹太人隔离区”是欧洲历史最悠久的犹太区，拥有上千年历史。当地的犹太教堂建于1270年。古老的犹太陵园中有12000多座坟墓，由于地方有限，墓碑层层排列，两墓首尾相连，气势蔚为壮观。这里有一座国立犹太人博物馆。平卡斯犹太教堂中保留着77279名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犹太人的姓名，他们在二战期间被纳粹屠杀。

    眼前的景象令梁晓秀震惊。

    沃伦则娓娓道来：

    犹太人的隔离区早在中世纪就已形成；他们受到迫害的历史可追溯到中世纪。在中世纪，欧洲各国的犹太人被视为劣等民族，在宗教上受到迫害，政治上没有任何权利，在经济上又受到种种限制。那时犹太人居住的隔离区就像“国中之国”，而犹太人则成了所在国人民心目中的“另类”。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胜利，改变了犹太人的生存状况。欧洲各国的犹太人先后获得了公民权，享有了和其他民族一样的平等地位。犹太学者族恩茨才说，犹太人中世纪噩梦的结束，是以法国大革命为标志的。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犹太人又遭到纳粹的迫害、屠杀。

    至18世纪，东欧犹太下层民众中敬虔派兴起，称哈西德运动。哈西德派反对过分专注忏悔，仅承认拉比为信徒灵性指导。与此同时，理性主义思潮在欧洲犹太人中兴起，称哈斯卡拉，即犹太人的思想启蒙运动。启蒙运动并不反对犹太教，但否认传统生活方式及拉比权威，主张改革专重讲授口传律法的传统教育，提倡尊崇科学，吸收世俗文化。启蒙运动得到欧洲犹太商人支持后获得发展，嗣后演变为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犹太复国主义。

    18世纪，德意志帝国的摩西?门德尔松担当了启蒙的先驱。门德尔松开辟的启蒙运动所追求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冲破隔都的禁锢，把犹太人改造成真正的欧洲人；二是，他希望犹太人继续保持自己的民族特性”。这次改革的直接后果是犹太教的分裂。犹太教逐渐分化出改革派、保守派和正统派。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现在。我在欧洲接触的犹太人至今依然保持着自己民族的特点，与欧洲人还是有很大区别。

    正统派拒绝犹太教的变革。他们相信并参与科学文化活动，支持以色列国并参加犹太复国主义组织。正统派在美国是少数派，约占600万犹太人口的6%，但在许多欧洲国家如法国和英国仍然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改革派把犹太教定义为科学、理性和谐共存的神教，奉行在全世界范围内实现和平、公正和各民族和谐统一的大同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改革派的中心在德国，战后则转移到了北美。改革派在北美犹太人中约占42%，是影响和力量最大的犹太教派。美国不少政界和商界领袖是犹太人，他们大多就属于改革派。

    保守派是介于正统派和改革派之间的温和派。他们赞成犹太复国主义。这个学派在20世纪之交在美国发展成为保守派犹太教，曾经一度成为最大的教派。保守派在美国占犹太人总数的40%。

    沃伦介绍的这些情况，梁晓秀在书本中都看过，不过经沃伦重复一遍，她的印象加深了。

    沃伦继续介绍说，大约2000年前，罗马人最先击溃犹太人，并把他们驱赶到欧洲各地。经过多少岁月，犹太人并没有被完全击溃，他们顽强地生存下来，他们的文化在整个西方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完整地保存下来。大约10世纪时，犹太人来到布拉格定居。罗马教皇后来宣布，犹太人和基督教徒不能住在一起，于是这个地方便用围墙围起来，成为布拉格城中的犹太人区。在16-17世纪，布拉格的犹太人区是欧洲规模最大的犹太人区，犹太人数达11000名，几乎相当于城市人口的一半。在二战期间，像所有东欧国家的犹太人区一样，布拉格的犹太人也遭到希特勒的屠杀。1939年在布拉格有12万犹太人，到1945年布拉格解放时，只剩下15000人。

    “惨不忍睹。”梁晓秀说。

    “是，惨不忍睹。”

    “据我所知，犹太人遭到迫害是有宗教原因的，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犹太教是一个很独特的宗教，它本身就是犹太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犹太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宗教之一，也是犹太民族的生活方式及信仰。事实上，我们的基督宗教和伊斯兰教都发源于犹太教。基督教与犹太教的关系，源远流长，既有继承又有分离。在1-2世纪，当时的罗马统治者认为，基督教无非是犹太人的教派，所以对基督教和犹太教一律迫害。自君士坦丁大帝把基督教作为国教后，特别是从6世纪起，基督教就开始迫害犹太教，历次十字军东征把犹太人与穆斯林同样视为敌人。”

    “那犹太教是怎么产生的？”

    沃伦说，犹太教是公元前2000年在西亚地区的游牧民族希伯来人中产生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河流域是人类文明的最早发祥地之一。在公元前2300年，美索不达米亚文化已相当发达。大约3800年前，当美索不达米亚文明趋于衰败时,一位名叫亚伯拉罕的人从两河流域南部的乌尔迁徙到迦南，即现在的巴勒斯坦，几经辗转后定居在别是巴。根据《圣经》的描述，亚伯拉罕生子以撒，以撒生子雅各。他们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犹太人的列祖，也是犹太教的奠基人。

    雅各生有12个儿子，他们的子孙演化为12个部落，称为“以色列人”。公元前1720年，以色列人为逃避饥荒从迦南来到埃及，但在埃及约400多年受到了奴役。约公元前1290年，犹太人摩西率领他的同胞成功地逃脱了法老军队的追击，到达西乃，给以色列人带来了新生。摩西是以色列人公认的伟大领袖和民族英雄。摩西也是犹太教的创始人。摩西在西乃山领受上帝赐予的法律，这标志着犹太教的正式形成。从此以色列人有了成文的法律。犹太教和犹太人是不可分割的两个方面：犹太人创立了犹太教；犹太教又塑造了犹太人的个性和民族性。摩西在去世前把权利传给约书亚，由后者带领以色列人征战迦南。经过无数次的战役，以色列人获得了大致为现在的以色列和约旦的一部分地盘。

    在波斯帝国统治迦南的200多年中，犹太人享有较大程度的自治。公元前333年，亚历山大大帝率领希腊大军扫平迦南，取代了波斯的统治地位。公元前198年以后，亚历山大的后继者们则强迫犹太人放弃犹太教，接受希腊文化。犹太人不堪忍受希腊人对他们的政治压迫和宗教迫害，奋起反抗。犹太民族英雄马伽比率众武装暴动，获得自由。公元前63年，庞培的罗马大军进入了巴勒斯坦，取代了希腊人的统治。亲罗马帝国的犹太人希律控制了巴勒斯坦的大部。希律王死后，他的三个儿子瓜分了这个地区，以后内乱不断，民众流亡到世界各地。公元70年，罗马军队放火把宏伟庄严的犹太教第二圣殿夷为平地，犹太教的献祭和与之相关的仪礼制度从此几乎彻底消失。

    在此后的1300多年中，犹太人被迫流亡世界各地。1948年，返回家园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建立了新的以色列国。

    沃伦这时问梁晓秀，她为什么对犹太人的事感兴趣。

    她说，犹太教只是一个民族性的宗教，信仰人并不多；但犹太教演绎出世界上两个最大的宗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因此，要想了解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就必须首先了解犹太教。在这个意义上说，犹太教在宗教界有很大的影响。而不了解欧洲的宗教，就无法彻底了解欧洲的历史、哲学、文化。

    沃伦认为梁晓秀说的有道理，便继续给她讲犹太人的历史。

    犹太人国家在公元79年被罗马帝国摧毁后，一部分犹太人流落到阿拉伯半岛，和阿拉伯人混居，他们的宗教也影响了阿拉伯人。犹太教的教义又认为犹太人和阿拉伯人是来自同一祖先，后来穆罕默德创建伊斯兰教，容纳了大部分犹太教的教义和传说。

    犹太人在历史上曾多次遭到毁灭性打击。2000多年以来，犹太人一直分散在世界各地，但他们靠着统一的宗教维系着单一的民族性。犹太教徒认为救世主尚未来临，不承认基督耶稣是救世主，这是犹太人一直受到基督教世界歧视和迫害的一个重要原因。

    19世纪，犹太复国主义思潮兴起，各地犹太人陆续回到巴勒斯坦，建立以色列国家，和已经在巴勒斯坦生活了两千年的阿拉伯人发生了严重冲突。直到今天，巴以冲突依然没有结束；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的矛盾依然尖锐。

    “犹太人现在都从事什么职业？”

    “商业和贸易。他们是成功的商人，很会赚钱。”

    “犹太人在全世界都是如此：他们是富有的商人。”

    从犹太人区出来后，沃伦说，他们再细细看看布拉格，那是一个值得细看的城市。

    他们边走，边聊。沃伦说，布拉格是一座古老而漂亮的城市，伏尔塔瓦河穿过城市中心，把城市分为东西两部分。在这条河上有十几座古老的和现代的大桥，那些大桥把城市连接在一起，成为城市最生动、最有趣的风景线。

    梁晓秀说，那些桥建得很有艺术性，特别是查理大桥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沃伦告诉她，有不少外国的文人墨客还专门描写过那座大桥，他们对那座桥推崇备至，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说，布拉格的精华就是老城区的那些古建筑。在河岸两侧耸立着欧洲最古老的建筑群。

    梁晓秀便说，要是没有那些老建筑，人们也就不会到布拉格旅游了。

    他们又一次来到了河岸的东侧。那里是布拉格的老城，在每一条大街小巷上，都能看到13世纪以来建造的各种形式的建筑物。在老城区的一些偏僻的街巷，他们看到了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建筑群。这里的街道用石块铺成，街灯是古老的煤气灯，许多房屋都有彩色壁画，一派古老的景象，特别可爱。

    梁晓秀说：“在这里散步，好像回到了中世纪。”

    “这就是我们的旅游资本，”沃伦插话说。“我再带你去看看一个景点。”

    于是他们来到了黄金巷。这是布拉格古堡最著名景点之一。沃伦说：“卡夫卡曾居住过的22号，你看现在是一家书店。黄金巷原来是仆人和工匠居住地，后来因为聚集不少为国王炼金的工匠人员，因而叫黄金巷。布拉格的能工巧匠大都集中在这里。19世纪之后，这里逐渐变成贫民窟。20世纪中期重新规划，将原来的房舍改为店铺，出售各种纪念品和手工艺品。这是我们的民间艺术的集散地，也是反映普通百姓生存状态的好地方。”

    梁晓秀走了一天，感觉累了。

    “布拉格的精华你都看了，”沃伦说，“明天我让彼得陪你去看捷克最有名的小城克鲁姆洛夫，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

 第二百七十五章 金色城市

    布拉格人口120万，但每年有600万游客到这座城市观光旅游，梁晓秀发现到布拉格的游客以欧美游客居多。她在布拉格住了一个星期，看表了布拉格所有重要的景点，品尝了捷克红酒和啤酒。她认为捷克是个性鲜明的东欧国家：执着，顽强；捷克民族不屈不挠，埋头苦干。

    在布拉格，她的写作热情不减，写出了一篇布拉格的文章——布拉格：金色的城市

    站在布拉格圣维图斯大教堂的观光平台上，俯瞰布拉格，布拉格的全景尽收眼底。在阳光的照耀下，红色、金黄色、浅黄色的建筑群闪闪发光，令人目不暇接。布拉格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金色城市。

    布拉格最著名的建筑是查理大桥。这里是观看布拉格的最佳地点。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站在远处观望这座气势雄伟的大桥，都能令人在视觉上得到满足和享受。布拉格查理大桥建于14世纪，是以波西米亚国王查理四世的名字命名的。大桥是布拉格之旅的最佳起点，衔接着城堡、新城和老城，桥上两旁排列着30尊雕像，十分壮观、华丽。这座400米长的大桥是欧洲最好的散步、观光的地方。许多游客都选折在这里散步，观光。

    走过大桥，顺着店铺林立的街道一直走下去，就能到老城区广场。这个广场建于11世纪，当时是最繁华的市场，热闹非凡；如今这个古老的市场被咖啡馆、纪念品商店、观光马车所代替。

    游览布拉格就是穿越欧洲中世纪的时空；游览布拉格就是观赏欧洲古典建筑。在欧洲保存如此完好的古典大城市并不多见。

    我走过查理大桥，来到老城区。14世纪时，布拉格是欧洲最壮观的城市之一。布拉格的哥特式建筑是欧洲建筑史上的经典作品。17世纪时，布拉格精美绝伦的巴洛克式建筑在欧洲就享有盛誉。老城中心老广场上的市政厅大楼建于1338年。广场南面的卡罗努姆宫就是查理大学最古老的建筑，建于1348年。查理大学是中欧最古老的大学，也是今日捷克最著名的大学。漫步布拉格街头，人们看到的一幢幢哥特式建筑和巴洛克式建筑，其实一点也不亚于西欧的同类建筑物，有些建筑的建筑艺术水平甚至超过西欧建筑。布拉格的建筑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和建筑美学价值，值得当今的建筑师好好揣摩，学习。看了这些建筑后，我不时问自己：为什么当代建筑师建造不出如此精美壮观的建筑呢？

    布拉格城堡区的建筑精华是圣维图斯大教堂，教堂建于1344年。在教堂里可以登上287台阶到教堂塔上，俯瞰城市全景。圣维图斯大教堂是布拉格城堡王室加冕之地，也是王室成员辞世后的长眠之所。大教堂历经3次扩建。1344年查理四世下令建造这座哥特式建筑，但工程浩大，构造复杂，一直到1929年才正式完工。大教堂的几个参观重点包括20世纪的彩色玻璃窗、圣约翰之墓和圣温塞斯拉斯礼拜堂。走进教堂入口，左侧色彩鲜丽的彩色玻璃是布拉格著名画家穆哈的作品；教堂内有纯银打造、装饰华丽的圣约翰之墓，他是1736年的宗教改革者。圣温塞斯拉斯礼拜堂位于圣约翰墓之后，壁画和圣礼尖塔上均有金彩装饰。我登上287阶台阶，来到教堂顶上，俯瞰了布拉格全城。

    新城区是繁华的商业区，有中世纪的小城区，里面有圣尼古拉斯教堂，这个教堂是巴洛克建筑的典范。布拉格的主要博物馆、戏院、音乐厅、商店、酒店大都集中在新城区。我到达新城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人潮涌动。我看到有许多年轻人手中握着各种音乐会的门票，在街头兜售。我也买了一张门票，看了一场廉价的古典音乐会。音乐会上捷克一个捷克不知名的乐团演奏了古典音乐，演奏水平不高，但与门票的价格却相符。

    布拉格是一座古老而漂亮的城市，伏尔塔瓦河穿过城市中心，把城市分为东西两部分。在这条河上有十几座古老的和现代的大桥，这些大桥把城市连接在一起，成为城市最生动、最有趣的风景线。我每天都从旅馆出来观看这些大桥。我觉得大桥的功能虽然是连接城市，让人们通过它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但它还象征着寓意：沟通。其实人类之间的沟通远没有达到理想的程度。在当今世界世界各国人民需要沟通，需要一座沟通的桥梁。

    布拉格的这些桥建得很有艺术性，特别是查理大桥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有不少外国的文人墨客还专门描写过这座大桥，他们对这座桥推崇备至，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但我每次从这座桥上走过时，我却想到人类的沟通，人类的桥梁。人类历史上之所以发生那么多的战争、悲剧、误解，都是因为没有沟通的桥梁所导致的。我们可以试想：如果人类能够很理智地相互沟通，是否就能避免这些灾难呢？我以为至少可以避免许多灾难。

    我在布拉格老城区的大街小巷上散步时，总是一边看13世纪以来建造的各种形式的建筑物，一边想着人类发展的历史。在老城区的一些偏僻的街巷，有不少保存完好的中世纪建筑群。这里的街道用石块铺成，街灯是古老的煤气灯，许多房屋都有彩色壁画，一派古老的景象，特别可爱。我说在这里散步，好像回到了中世纪。

    她写完这篇文章后，在彼得的陪同下启程前往捷克小镇克鲁姆洛夫和卡罗维发利。这两个小镇是沃伦向她推荐的。

    彼得带着梁晓秀漫步在小城，她看到城市的古建筑保存完好，既有罗马式建筑、哥特式建筑，也有巴洛克式建筑。教堂、市政厅、广场是城市建筑的精华。

    “真漂亮，保存得多好！”她由衷地感叹道。

    “这些建筑大部分都有几百年历史了。捷克人对古建筑非常珍惜。”彼得说。

    “很有味道，我们慢慢欣赏。”

    “我们有一整天时间，可以细细看。”

    他们来到一家捷克水晶店，里面摆放着捷克产的各种水晶制品。梁晓秀对水晶感兴趣，仔细观看捷克水晶。

    彼得说，水晶是捷克的国宝。早在公元9世纪捷克就掌握了玻璃制造技术；到16世纪捷克波西米亚成为欧洲水晶玻璃艺术中心。捷克水晶制品的折光率达到1.54以上，含铅量超过24%，其透明度及折光色彩都胜于天然水晶。捷克水晶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工艺品，捷克波西米亚水晶又是捷克水晶中的精品。传说，18世纪捷克女皇玛丽娅?特蕾西第一次看到波西米亚水晶后，便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从此捷克波西米亚水晶一直受到欧洲王公贵族的喜爱。”

    “捷克波西米亚水晶都有什么特点呢？”

    “我们问问店主。”彼得用捷克语和店主聊起了水晶。

    店主说，波西米亚水晶玻璃器皿是捷克的骄傲。波西米亚水晶制作精良，晶莹剔透。那些水晶制品都有一个传奇故事。他们销售的水晶是巴克尔水晶品牌，那是捷克最好的水晶品牌。它的发展历程代表了一批捷克水晶制造商的历史。巴克尔家族从17世纪开始就从事玻璃制造，家族中诞生了许多捷克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手工艺人。1921年，巴克尔家族企业成立，在接下来的30年中成功占据国内和国际市场，并在伦敦、巴黎、哥本哈根、汉堡和伊斯坦布尔设立分公司。

    梁晓秀说，她在欧洲许多国家都见过水晶制品，有奥地利水晶，瑞典水晶，丹麦水晶，法国水晶。他们的水晶制品价格要比捷克水晶价高，但是做工更精良，造型更优美，似乎更受欢迎。

    “我们也有更精美的水晶饰品，”店主不服气地说，“你看这几款水晶杯和酒具，还有这几个花瓶，价格一点也不比他们水晶的价格低。”

    彼得插话说，捷克高档水晶制品作为国家外交礼物，曾被众多名人收藏，其中包括荷兰女王、教皇保罗二世、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等等。他们对捷克水晶无与伦比的、美轮美奂的造型和制作艺术，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店主接着说，“你刚才所说的价格问题是这样：我们生产很多普通的水晶制品，是专门为一般消费者生产的，所以价格不高。但是我们的精品，价格也很高。”

    梁晓秀说，制作一件精美的水晶饰品，需要高超的手艺和艺术眼光。她认为能制作艺术水晶饰品的民族，是一个心灵手巧的民族。

    店主说，捷克哈拉玛公司生产的水晶饰品就有那种特点。她取出一组人体雕塑水晶玻璃作品，有花瓶、烟灰缸和酒器，给梁晓秀看。那些作品具有欧洲中世纪人体雕塑的风格，用写实手法表现出男人肌肉的强健和女人身体的丰满。

    店主介绍说，哈拉玛于1932年注册成立了家族企业公司，创始人老约瑟夫先生是捷克最有名的水晶雕刻大师之一。他呕心沥血，制作了系列水晶雕刻模具；但是他的这些模具在二战期间被德国人掠走。战争结束后，德国政府将这批模具还给捷克政府，捷克私有化之后，这批模具归还给家族企业。现在约瑟夫家族的后人用这批模具开始生产限量版系列水晶制品，每一件产品都有产品证书和编号，具有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梁晓秀问道：“说到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捷克水晶与其他国家的水晶相比，它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店主说，“捷克水晶已经打上了我们民族文化的烙印，它代表着我们的风格、艺术、文化，这是其他国家的水晶制品取代不了的。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艺术风格，就像建筑，我们不能说法国的建筑就一定比德国建筑或意大利建筑好。以水晶制品而论，区别只在于风格的不同，而没有高低之分。我们认为捷克水晶制品是世界上最有特点的水晶制品之一。”

    从水晶店出来后，梁晓秀对彼得说：“其实克鲁姆洛夫小城就是一个水晶之城，你看这个城市多么晶莹透彻，多么赏心悦目，既有艺术价值，又有收藏价值。”

    他们在克鲁姆洛夫住了三天，之后又去看捷克著名的温泉小镇卡罗维发利。

    梁晓秀卡罗维发利是小镇的建筑色彩很感兴趣，一再说她看到了欧洲色彩最漂亮的小镇。

    小镇也有许多水晶店。梁晓秀走进一家最大的水晶店，细细观看五颜六色的水晶制品。这家店是一个水晶世界：水晶吊灯，水晶酒具，水晶花瓶，水晶水杯，水晶饰品，所有能想象到的水晶制品，一应俱全。

    售货员走过来问她是否要买水晶。

    她说，她对捷克水晶很感兴趣，很想了解捷克水晶的历史和现状。

    店员说，捷克从中世纪开始就诞生了这种以手工吹制、雕刻、手绘、切割各种玻璃制品的强化压缩技术。现在捷克是全球规模最大的水晶玻璃家居摆件的生产基地。捷克水晶在世界各地都有销售。捷克同世界上10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经济贸易联系，外贸出口业务都由专业公司打理。捷克人在商业谈判前一般都做充分的准备，在谈判时非常有耐心，可以说锲而不舍。

    “就是说，你们认定的东西，比如价格，比如销售方式，都不会轻易改变，是这样吗？”梁晓秀问道。

    “我们在谈判前，对一个国家的市场需求以及仓储、运输、配送等销售等环节都做市场调研，所以我们心中有数，不会轻易改变既定的原则。”

    “我总听人们说捷克波西米亚水晶，那么这种水晶是天然水晶吗？”

    “捷克波西米亚水晶并不是天然水晶，是一种强化玻璃。它的原料起源于捷克北部的劳济慈山。从中世纪开始，人们在劳济慈山的荒原发现了石英山脉。树木和石英为玻璃的制造提供了先决条件。捷克水晶是通过把各种玻璃合成有铅玻璃而制成的。”

    “我在克鲁姆洛夫一家水晶店，和店主讨论过捷克水晶和其他欧洲国家水晶的不同点，但我对他的解释持异议。比如，那个店主说捷克水晶与世界其他国家的水晶质量相等，在艺术造型上没有高低之分，等等。可是我觉得象丹麦的水晶、意大利的水晶，他们的水晶饰品的造型艺术要胜过捷克水晶。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不过我给你找一位行家，我们店里的经理。”

    没过一会儿经理就从后门进来，他说，这有历史原因和现实原因。北欧国家如丹麦、瑞典、芬兰以及西欧的法国和德国，他们的技术设备比我们先进，有强大的资金支持研发和市场调查。这些条件他们都不具备。

    “所以你们的产品看起来略显粗糙，不够精细。”

    “有这方面的情况。但是我们的产品更纯朴，更古朴。”

    “所以更有人情味，更大众化。”

    回到布拉格，梁晓秀写了一篇文章，题为《两座漂亮的小城：克鲁姆洛夫与卡罗维发利》。

    克鲁姆洛夫是捷克最漂亮的小城之一。小城居民只有一万多，但历史底蕴丰厚。小城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在小城的每一个地方，都散发着波西米亚的气息。小城的中心围绕着一条u型小河建成，宛如一条精美的珍珠项链，把小城串在一起。这条小河是城市的心脏，几乎在所有建筑内都能看到小河。小城内布满鲜花，树木和草坪，特别适合于散步。

    我每天漫步在小城，看到城市的古建筑保存完好，既有罗马式建筑、哥特式建筑，也有巴洛克式建筑。教堂、市政厅、广场是城市建筑的精华。

    一位售货员告诉我说：“水晶是捷克的国宝。早在公元9世纪捷克就掌握了玻璃制造技术；到16世纪捷克波西米亚成为欧洲水晶玻璃艺术中心。捷克水晶制品的折光率达到1.54以上，含铅量超过24%，其透明度及折光色彩都胜于天然水晶。捷克水晶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工艺品，捷克波西米亚水晶又是捷克水晶中的精品。传说，18世纪捷克女皇玛丽娅?特蕾西第一次看到波西米亚水晶后，便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从此捷克波西米亚水晶一直受到欧洲王公贵族的喜爱。”

    我在克鲁姆洛夫小城住了三天，之后来到捷克著名的温泉小镇卡罗维发利。

    卡罗维发利是捷克最有名气的温泉小镇，也是捷克建筑色彩最漂亮的小镇。小镇的每一幢建筑都有不同的颜色，有米黄色的，粉红色，淡绿色的，浅黄色的，淡蓝色的，几乎所有亮丽的色彩都包含在小镇的建筑中。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五彩缤纷的建筑反射出五光十色的色彩，美丽非凡，宛如童话世界。建筑的形式也是多彩多样的，有荷兰式的，捷克式的，法国式的，意大利式的，建筑风格的多样性使这座小镇成为欧洲难得一见的建筑博览地。

 第二百七十六章 肖邦故乡

    梁晓秀对波兰的三个历史人物很看重：一个是大科学家哥白尼，一个是居里夫人，一个是大音乐家肖邦。由于这个原因，她把东欧的最后一站选在波兰。

    飞机飞抵华沙上空，凭窗俯视，映入眼前的是一幅美丽壮观的自然景色。银波粼粼的维斯杜拉瓦河，宛如一条玉带环绕在华沙的腰际；雄伟壮观的华沙古城屹立在河岸上，欧洲中世纪红色尖顶建筑群鳞次栉比，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城市大街两侧，房屋高耸，绿树成行，草坪连片，伸向远方，整座城市犹如一艘停泊在绿色海洋之中的巨轮。

    她事先已经做足了功课，对这个国家有了一定的认识。

    波兰共和国是东欧重要的国家之一，位于中欧东北部，面积31.2683平方公里，人口3900万，98%为波兰人，波兰语为官方语言，居民多信奉罗马天主教。这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而又焕发青春的国家。

    波兰人才辈出，天文学家哥白尼，大音乐家肖邦，大科学家居里夫人等都是波兰人的骄傲。波兰虽然是东欧国家，但是这个国家自古以来与西欧关系密切，在许多方面比其他东欧国家更“西化”，更接近西方的价值观。波兰经济发展呈现出向上的趋势，教育与科研发展势头良好，被欧洲一些智库看好，甚至有学者认为波兰经济在几十年时间内能追赶甚至超越德国经济。

    波兰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是内需。尽管出口贸易对于波兰经济的贡献不断上升，但波兰仍在加快实施由出口向内需的战略转型。庞大的中产阶层为波兰提供了稳定的消费市场。

    大量高素质人口成为波兰经济发展的助推器。波兰35岁以下人口占50%，是欧洲最年轻的国家。每10个波兰人中就有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半数人受过中等教育。波兰每年有40万大学生毕业，其中90%都能掌握至少一门外语。《欧洲雇主联盟》的调查显示，波兰的劳动力成本是欧盟国家中最低的。

    波兰公民的社会保障等体系始终很健全。波兰探索了一条独有的成功之路。从某种程度上讲，波兰成功的秘诀是：相信自己，昂首向前。

    在历史上，波兰是一个饱受欧洲列强侵略和压迫的国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际，华沙有70万人遇难，整座城市几乎被夷为平地。波兰本可以在废墟上重新建设一座崭新的城市；但波兰建筑设计师出于对国家建筑文化遗产的热爱，恢复了城市的原貌，历史名城华沙得以再生。二战时，华沙大学建筑系的师生们把华沙古城的主要街区、重要建筑物都作了详细的测绘记录。战争一爆发，他们把这些图纸资料全部藏到山洞里，房屋街道虽然毁了，但它们的形象资料却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战后，许多华沙居民聚集在市政府前议论华沙重建问题，他们认为华沙应该恢复原貌。华沙大学的师生们把战前绘制的城市图纸拿出来展览，让市民看到了华沙古城的原貌；人们逐渐形成了一致的意见，要恢复华沙古城的原貌。政府尊重市民的意愿，改变了原来重新建设新城的决定。当恢复华沙古城的消息传开后，在国外的波兰人一下子回来30多万人，他们要和华沙人一起恢复华沙的原貌。波兰政府顺应了人民的要求，组织民众投身重建华沙的劳动中，整个波兰掀起高涨的爱国热潮，人民的家园得到重建，这就是战后著名的“华沙速度”。华沙古城后来作为特例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世界遗产一般拒绝接受重建的古迹文化，但华沙人民自发地起来保护民族文化和历史传统，为世界所有文化古城做出了榜样，也对欧洲的古城保护产生了重要影响。

    她游览华沙时，对这座城市有了很好的认识。

    华沙是一座恢复得很好的古城。维斯杜拉河穿过华沙市中心，把城市分为两部分。左岸经过精心修建，成为游客观光的好地方。这里的旧集市从13世纪开始就十分兴隆；如今仍然是人们最喜欢观光游览的一个地方。在这个风景如画、艺术气息浓厚的的地带，艺术家在街头出售他们的作品，古玩店和画廊招揽了许多艺术爱好者。人们坐在五颜六色的咖啡厅，看着户外轻便马车在鹅卵石路上发出清脆的马蹄声，倒是有一种很轻松、很别致的感觉。不远处的圣约翰大教堂是华沙最古老的教堂。

    二战后，华沙建筑师从废墟中恢复了教堂14世纪初的原始风貌。皇家城堡是华沙最重要的建筑之一，1944年被摧毁；1971年开始重建，由于工程浩大，那时还没有完工。华沙古老建筑的重建显示了波兰建筑设计师的古典建筑的艺术才华：那些重建的古典建筑没有一座不是经典作品，没有一座不散发着古典气息。

    今天的华沙市依然保持着老城和新城的布局。各种历史纪念物、华沙名胜古迹大都集中在老城区，特别是宏伟的宫殿、巨大的教堂，各式各样的箭楼、城堡等，都是外国游客观看的重要内容。

    中世纪巍峨壮观的红色尖顶建筑群集中在老城区，四周环绕着采用红砖砌成的13世纪的内墙和14世纪的外墙，四角有高耸的古式城堡。著名的古老建筑有：被誉为“波兰民族文化纪念碑”的昔日皇宫、华沙最美丽壮观的巴罗克式建筑克拉辛斯基宫、波兰古典主义建筑杰出代表作瓦津基宫以及圣十字教堂、圣约翰教堂、罗马教堂、俄罗斯教堂等。城区到处耸立着纪念碑、雕像或铸像，河畔的美人鱼青铜雕像是华沙的城徽图案。世界著名物理学家居里夫人出生的佛里塔大街的寓所已辟为博物馆。

    在新城区，现代化的高楼大厦随处可见，各种商店、饭馆、旅店比比皆是。环境幽雅的居民住宅区，布局合理，生活便利；林木苍郁，花草茂盛，宛如花园。市内交通四通八达，井然有序。高等院校、科研机构、现代艺术馆、影剧院、体育场分布各区，充满生机和活力。230米高的文化科学宫顶端是观看城市全景的最佳观光点。

    在华沙游览了三天，她来到克拉科夫游览。

    克拉科夫是波兰最重要的历史名城，人口80万。它曾是波兰昔日的首都，在二战中逃过浩劫，没有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如今它是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评定的全世界12个文化中心城市之一。

    克拉科夫依然保留着许多古老的传统。在玛丽亚教堂的尖塔上，每隔一小时就会响起四声短处的号角声，然后是悠久的尾声，提醒人们这是一种古老的吹奏法。据称，这种吹凑法与13世纪时一位瞭望台哨兵吹奏的警报声一模一样。当时那位士兵发现蒙古军队正准备进攻，便连忙吹号报警，结果被蒙古人一箭射中咽喉，当场死亡。早在蒙古铁蹄将克拉科夫洗劫一空之前，克拉科夫已是一座具有300年历史的贸易重镇了。公元1000年，克拉科夫成为主教辖区；从1083年起，波兰历代国王就将瓦维尔城堡作为他们的寝宫。1611年，国王西格斯蒙德三世将首都迁至华沙。建于1364年的嘉基罗尼安大学是中欧最古老的大学之一。天文学家哥白尼毕业于该大学，他的塑像耸立在大学学院博物馆对面的花园里，供世人瞻仰。博物馆内有一个嘉基罗尼安地球仪。地球仪制作于1510年，这是第一次标出美洲大陆的地球仪，因而显得尤为珍贵。

    克拉科夫最重要的建筑群是集市地旧城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高90米的哥特式布商大厦，建于14世纪。瓦维尔城堡和大教堂耸立在维斯杜拉河的山丘上，直到今天依然是克拉科夫的地标性建筑。城堡建于10世纪，中心是一座正方形文艺复兴建筑，共有71间大厅，庭院四周是美丽的拱廊。城堡对面的大教堂建于14世纪，波兰历代国王均在此加冕，死后也葬于此地。大教堂的钟名为西格斯蒙德，用1520难缴获的大炮铸成，现用于重大活动。

    在克拉科夫，梁晓秀给亨特尔特打了电话，告诉他，她的旅行即将结束，她要回家了。亨特尔特建议她来一趟慕尼黑，他想和她讨论出书问题。

 第二百七十七章 收获颇丰

    在华沙飞往慕尼黑的航班上，梁晓秀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回想她这次旅行。这次她花了近三个月时间，走遍南欧5国，又到了巴尔干地区的6个国家，之后来到东欧，看了3个国家，总共看了14个国家，收获颇丰。

    南欧的5个国家都可以开中餐馆；巴尔干地区的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两个国家也可以开餐馆；东欧的匈牙利、波兰、捷克都适合开中餐馆。第一步，她想先在南欧把餐馆开起来，接下来再考虑巴尔干地区和东欧。

    她在慕尼黑机场看到亨特尔特夫妇来接她。亨特尔特夫妇在慕尼黑郊外一个别墅，环境非常好，绿树成荫，鲜花盛开。两位老人为了迎接梁晓秀的到来，特意让儿子和儿媳妇过来帮助收拾她住的房间。

    她感觉亨特尔特好像长了好几岁，身体明显不如在北欧那么硬朗。她感到奇怪，为什么老人突然间变得这么苍老了？亨特尔特夫人也用法语告诉阿凤，亨特尔特自从收到梁晓秀的文章后，每天都下功夫修改，润色手高，结果身体一下子就垮掉了。

    梁晓秀大为感动，她和亨特尔特说，她写作只是出于一种爱好，他没必要那么费劲为她改稿子。老人说，他也是出于一种爱好才帮她改稿子，他就想早日把文稿整理出书。

    梁晓秀内疚地说：“亨特尔特先生，我如果知道这种情况，我决不会发给你我的手稿。我当时真没想到。”

    “梁小姐，我是乐在其中呀。”

    梁晓秀已经写了80万字，亨特尔特根据她的文稿，拟定了4本书的题目：《欧洲四国》、《法式生活》、《德国制造》、《日耳曼民族与拉丁民族比较》，希望她补充文稿，早日完成这四本书稿。

    梁晓秀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激动，高兴，更为亨特尔特为这几本书付出心血感动。亨特尔特告诉她，这4本书写好后，他要先在慕尼黑出版德文版，然后再出版法文版和英文版。

    梁晓秀问他，她的书是否会有读者。老人说，从报刊杂志反馈的信息看，她的读者人数不少。事实上，她已经有了一批固定的读者群。他们喜欢看她的文章，特别喜欢她的文字。

    亨特尔特还说，他本人就喜欢梁晓秀的文章。他估计书出版后，销售5万册没问题。5万册是一个很大的印数。

    梁晓秀说：“亨特尔特先生，谢谢你的厚爱。你的帮助使我有幸写出文章刊登在报刊杂志上，如今又要出书。但是我为了你的身体，我今后不会再把书稿发给你了。”

    “梁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这几本书出版后，出版社以后就会主动和你约稿，用不着我在中间牵线搭桥了。你只要把手稿发给他们就可以了，他们会根据市场需要决定出版，他们也会帮你修改、润色手稿。我看了你写的意大利的系列文章，你已经完全成熟了，用不着别人的指点了。不过你的每篇文章和每本书我还是想读一读，这是我人生的一大快乐。”

    两位老人希望梁晓秀在慕尼黑多住一些日子，他们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每天无微不至地照料她，让她专心写作。她在慕尼黑住了半个月，把4本书稿整理出来，交给了亨特尔特。

    在慕尼黑期间，亨特尔特一天和梁晓秀讨论了她的写作计划。梁晓秀说，她我虽然有许多题材可以写，但她现在想放慢速度，放慢节奏，安心地慢慢写，也许能写得好一点。

    老人说：“你的这个想法很好，每一本书都要保证质量，要对读者负责。这样你才能得到业界的承认，得到读者的回报。”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有没有创作小说的想法？”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

    “小说属于文学作品的最高一级，你若想成为一个知名的作家，你必须得写小说。我相信你能写出优秀的小说。”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吧。”

    一年多时间，她已经发表了166篇文章和论文，收入总计达22万欧元。据亨特尔特估计，她的四本书的版税收入能达60万欧元。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能通过写作挣到这么一大笔钱，而且在一年内就挣到了这笔钱。

    她不缺钱，但能用另一种方式挣到钱，她感到欣慰。

    她为下一步的写作做了规划，决定再写5本书。她积累的素材足够写5本书。如有可能她想以亲身经历写一本小书，但是她还犹豫不定。她不想成为公众人物，成为别人谈论的话题。她还计划写出100篇文章。

    她还不知道那时她在欧洲已经小有名气了，好几家大出版商已经注意到了她，都想和她签约。

    她和亨特尔特谈了自己下一步写作计划。她的想法是先写几本书：《北欧与南欧的反差》、《漫步欧洲大陆》、《告别‘西欧中心论’》、《我们将向何处去》。

    老人认为这4本书名都很好，希望她能写出来。

    她说她还想写一部小说，小说的名字已想好，叫《命运》。

    老人眼睛一亮，问道：“你什么时候开笔？”

    梁晓秀说：“我现在开始构思，构思成熟后，慢慢写，估计得写20年。”

    “那就是传世之作。20年写一部小说，我从来没听说过。”

    “也不能说是传世之作，但至少不是文字垃圾。”

    “为什么要写那么长时间呢？”

    “这部小说《命运》讲的是一个人一生的故事，所以需要很长时间。我需要体验生活，需要专门人生。”

    亨特尔特当即给罗宾老人打了电话，告诉他梁晓秀要写一部小说，但是需要些20年时间。罗宾二话没说，买了机票就从海德堡飞到慕尼黑，想听听这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

    两个老人见面后展开了有好的竞争。亨特尔特说，如果梁晓秀在5年之内写完小说《命运》，慕尼黑出版社可以先预付50万欧元，待小说出版后再按发行数量付版税。罗宾说伦敦出版社也可以预付50万英镑，小说出版后再付版税。两位老人争论不休，都想听梁晓秀的意见。

    他们还以为梁晓秀是一个自由撰稿人，以写作为生呢。他们哪知道梁晓秀是一个潜力巨大的企业家，她根本就不缺钱，50万欧元对她来说是小钱，不足挂齿。

    梁晓秀一口咬定小说《命运》确实需要写20年时间。她要用英德法三种文字写这部小说。20年后就是1998年了，那时两位老人很有可能不在时了。但两位老人很乐观，亨特尔特说德文版《命运》由他负责在德国出版；英文版由落笔负责在英国出版。

    梁晓秀想写这部小说，其实就想总结她的一生。她要以小说形式写出她的一生，留给她的后代。

    临行前，亨特尔特和罗宾在一家西餐馆为梁晓秀饯行。梁晓秀说，她认识他们很高兴，他们是她的写作引路人。

    亨特尔特说，他也很高兴与梁晓秀相识，读她写的文章很受启发，将来读她的书会收获良多。

    三个人还聊到旅行，罗宾说人生好多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忘却，但有意义的旅行却不会忘记。旅行是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那天傍晚，梁晓秀登上回家的航班，离开了慕尼黑。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亲人来了

    梁晓秀像往常一样出门旅行后一直没给家里打电话，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况；那时还没有移动电话，宋福禄没法和她联系。她只是临出来时给宋福禄打电话，让他接站。她这次出门旅行时间长大3个月，9月底才返回里尔。

    9月25日中午，飞机降落在里尔机场。她推着行李车走出机场出口通道，看见宋福禄站在外面等着她了。

    “晓秀，你回来了？”

    “回来了。”她淡淡地说。

    “你总算回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耐烦地说。

    “爸爸妈妈和小弟小妹都来了。”宋福禄通报说。

    “是吗？”她激动地说，“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他们来了一个月了，”他埋怨说，“你也不来电话，我怎么通知你呀。”

    “也是呀。我们赶紧回家吧。”

    里尔机场离她家不远，20分钟后她便到了家。她看见父母和小弟小妹站在花园里迎接她，她下车和母亲拥抱，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妈，你来了真好。”她仔细端详母亲的面庞，发现母亲苍老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眼里也有了泪水。

    “晓秀，不要哭了。你一哭，我这眼泪也掉下来了。快看看你爸。”

    她回身看父亲，父亲显得更苍老，他们四年没见面，她感觉父亲好像老了10岁。其实父亲并不老，那年才50岁。她没好意思拥抱父亲，抹着眼泪看着父亲，叫了一声：“爸爸！”

    父亲微笑着说：“晓秀，你回来了就好，我们都很想你。快看看你的小弟和小妹吧。”

    梁晓秀的小弟那年已经18岁了，小妹也16岁了。

    “振铁、晓珊，你们俩过来，让大姐看看。”她招呼道。

    小弟小妹还有点害羞，他们走过来站在大姐面前，叫了一声：“大姐！”

    “你们两个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她抚摸着弟弟和妹妹的头说。四年前她回国探亲时，小弟才14岁，小妹12岁，在她印象中他们还是孩子。

    宋福禄这时提醒说：“晓秀，我们进屋吧，别总在外面站着。”

    梁晓秀拉着父母的手走进屋里，弟弟妹妹跟在后面，宋福禄给他们泡了一壶茶，然后去厨房准备饭菜。她和父母聊天，才得知大弟弟回家后很快就给他们办理了签证，一个月前来到里尔。

    她说这回好了，全家人又团聚了，他们好好庆祝一番。

    这时大弟弟梁振刚、大妹妹梁晓玲从厨房出来，往餐桌上端菜，他们两都是今天早晨赶过来的。

    “你们俩也来了？”她问道。

    “是呀，大姐夫让我们来的，说是要吃一顿团圆饭。”大弟弟说。

    大妹妹则说：“大姐，我本想把爸妈接到巴黎住一段时间，但他们不肯，非得等你回来。看来，你在爸妈心里的位置最重要。”

    “那当然了，我是大女儿嘛。”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梁晓秀感觉仿佛在做梦。她说全家人团聚，她心里有说不出多么高兴。

    吃饭时小妹告诉她，她和小弟俩已经上班了，都在新中国饭店，她做收银员，小弟做厨师。

    梁晓秀很惊讶，和宋福禄说：“福禄，你怎么让他们上班了？他们刚来，得休息一阵。”

    “不是我让他们上班，而是他们要求上班的，”他解释说，“这一阵人手实在忙不开，你不在家，你不了解情况。你现在回来了，还有好多事和你商量呢。”

    “还有什么事呀？”

    大弟弟梁振刚这次告诉姐姐他这次带回来100个乡亲，其中还有他们家的亲戚。这一阵大姐夫一直忙着培训的事，培训一结束，100人陆续要上岗了。

    “这么大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他们没法和她联系，赶紧又说那是她的责任，不怪他们。她问宋福禄怎么安排那些人的。

    宋福禄说100人的吃住都已解决，他们都住在饭店阁楼房间，每个房间住8个人。他们来后，他就集中培训他们，同时给他们办理暂住证等各种手续，现在就等着给他们分配任务了。他想往11家饭店每家派4个人，另外妹妹巴黎的店和超市需要10个人，弟弟戛纳那边需要20个人，这样算下来，94个人的工作都有了着落。

    梁晓秀爽快地说：“就按你的意见办。”

    “那你还见他们吗？”

    “我就不见了。以后我到各家店时再见他们吧。”

    梁晓秀和丈夫说话时，父母一直在观察女儿的表情，他们原以为这个家姑爷说了算数，但从女儿的言语中和表情看，好像女儿在这个家说了算数。之前女婿告诉他们晓秀在家一言九鼎，他们还不相信呢。女儿当年是奔着宋福禄来的，女儿怎么可能在家说了算数呢？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家业是宋福禄打下的。

    梁晓秀又问了饭店的经营情况，宋福禄详细汇报了总店以及各家分店的经营情况。梁晓秀一边听，一边下指令，告诉宋福禄应该怎么做。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了一顿团圆饭。大弟弟梁振刚和大妹妹梁晓玲急着带人回去，他们那边非常忙。

    梁晓秀先听了妹妹晓玲的汇报。妹妹说巴黎超市已经开业一个星期，生意非常好，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他们的饭店还缺厨师，罗大顺一人根本忙不过来。他们的借款已经全部还清，而且还存下了第一笔自己的钱——50万欧元。

    梁晓秀说：“晓玲，那你就先带人回去，过些日子我带爸妈去那里看看。”

    弟弟梁振刚接着汇报，他们饭店的借款也已经还清，他现在主要忙着牧场、农场的事，急需人手。这次准备带20个人过去，这样就能缓解一些人手紧缺的现象。蔬菜种植基地已经开始向巴黎超市提供蔬菜了；养殖基地也开始提供鸡鸭鱼肉；牧场今年马上就要提供牛羊肉。总之，形式一片大好。

    大弟弟和大妹妹走后，梁晓秀查看父母的房间，宋福禄给父母 安排了一楼的大客房，她很满意。小弟和小妹住在地下室，他们对带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非常满意。

    她把父母领回他们的房间，和父母聊天。她希望父母和他们一起常住下来。父亲则说，他们这次办理的是探亲签证，而不是移民签证。他们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女儿的家，住一段时间后还想回老家。

    “爸，你们不习惯住在这里吗？”

    “说实话，我们还真不习惯。”

    “可是你们的5个孩子都在这里呀。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和你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俩就在老家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一年过来看你们一次；你们5个每年回家一次。晓秀，你看这样好不好？”

    “爸妈，你们先住一段时间再说。我还是想让你们长期住下来。”

    她接着讲了一堆道理。他们一家人分开已经有8年之久。如今她打下了家业，在她心中，父母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家人团聚，那是她人生最大的幸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的事情了。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应该生活在一起。

    母亲笑了，说：“傻孩子，现在和过去不同了，现在改革开放了：我们什么时候想看你们，我们就能来看你们几个；再说你们也可以回国看我们。我们不能全家人都来法国呀。”

    “为什么呀？”

    “叶落归根，这个道理你懂吧？”

    “问题是你们现在还不到那个年龄呀。”

    “我们不能都离开家，离开了就等于没根了；家是我们的根呀，姑娘。我们想，你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你也会想老家的，说不定你就愿意在老家住了呢。”

    母亲的一番话对梁晓秀触动很大，她在外面闯荡虽然成绩显著，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这时她忽然明白她缺少的是根。她出生在家乡，一直长到18岁，与家乡有割不断的感情。母亲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家庭妇女，她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说出了一个大道理：家乡就是他们的根。

    父亲这时插话说，他们这次来法国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动员晓秀将来回家乡做贡献。他们这次来法国之前三级领导接见他们，和他们说了好多感人的话。

    梁晓秀这时才想起她接到过镇里和县里写来的信，便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说县长和镇长都找他们谈了话，希望晓秀在方便的时候回家乡，和他们共商发展生产大计。当地现在最缺的是资金、项目和人才。

    “爸，我知道了。这事我没忘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等时机成熟了我回去一趟，我会为家乡做贡献的。你们就放心吧。”

    父母都乐了，他们说在法国住三个月，然后就回国。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幕拉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进入了80年代：1980年的钟声敲响了。

    梁晓秀过去说的大幕终于拉开了。在家庭方面，她在1978年生了二女儿，1979年生了三女儿；如今她有了5个孩子，大儿子已经9岁了，她完成了预定任务。她最初就设想要5个孩子，两男三女，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她高兴地和丈夫说：“福禄呀，我感到非常非常幸福，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

    丈夫说：“晓秀，我也感到非常幸福，儿女满堂，人丁兴旺！这是真事，我相信，我可不像你总是多情善感，胡思乱想。”

    他们的事业取得了巨大成功，到1980年他们在欧洲已经开了100家中餐馆，餐馆遍布西欧、东欧、北欧和南欧。新中国饭店如今改为集团公司，宋福禄兼任总会计师。那天他取出一张统计表，给梁晓秀讲他们的营业状况和收入。

    100家店1979年一年的总收入为5亿欧元，平均每家店一年的收入为500万欧元。其中效益最好的店是苏黎世、日内瓦、法兰克福、巴黎、布鲁塞尔、海牙、卢森堡、根本哈根、斯德哥尔摩、赫尔辛基、奥斯陆、维也纳。

    梁晓秀拿过统计表看，看到苏黎世店一年盈利竟高达9000万欧元，日内瓦的两个店盈利8000万欧元，维也纳店盈利7000万欧元。

    她高兴地说：“这些店就是冠、亚、季军，是我们所有分店的楷模。”

    宋福禄给她看效益“最差”的几个店的统计数次。布拉格店年收入为150万欧元，布达佩斯店年收入为130万欧元，华沙店收入为160万欧元。他说那三个店在所有分店中排在倒数一二三的位置。

    “我看可以了，收入多少与当地的经济状况成正比，我们怎么能指望东欧的收入和西欧一样呢？我原来的设想是：在东欧开餐馆，只要维持正常运转，有微利就可以了，没想到还赚了钱。你现在嫌100多万欧元少，那不少了！”

    “可是与苏黎世相比，差好几十倍呀。”

    “那时两回事。欧洲有几个苏黎世？不就一个嘛！苏黎世人有钱，而我们的苏黎世店又是最豪华的店，配备了最强的人手，不赚大钱，能说得过去嘛。”

    “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说说而已。”

    夫妻俩为80年代做了规划，制定了新的发展战略。梁晓秀称之为“大型歼灭战”，核心内容是：在10年中开出500家分店，覆盖欧洲所有发达国家的城市。

    宋福禄最关心投资额度，500家分店可不是小数目，那需要巨额投资。

    梁晓秀说：“平均每家店投资60万欧元，500家店总投资3亿欧元。”

    “那可是一大笔钱呀，晓秀。3亿欧元，过去想都不敢想啊。“

    “现在投资成本还不算大，我们要抓紧时间投资，以后投资成本会越来越大。只要我们在10年中完成500家店的投资，我们就有了600家分店，距离100家店的目标就近了。我的计划是：在21世纪到来之前，完成1000家店的目标。”

    “你想的真远，20年后的事都想到了。我们现在看看该在什么地方的投资建分店吧。”

    梁晓秀翻开欧洲地图，挨个搜寻，她指着比利时说，在比利时的安特卫普、根特、奥斯坦德、泽布吕赫、蒙斯、烈日、那幕尔、迪南等城市都要开分店。比利时一个国家至少要开50家餐馆。

    荷兰好多城市还没有开分店，他们要在格罗宁根、兹沃勒、乌得勒支、阿纳姆、布雷达、等城市开店，荷兰一国至少要开60家店。

    德国国家大，人口多，城市多，应该开200家分店。她选折了慕尼黑、斯图加特、弗赖堡、乌尔姆、纽伦堡、曼海姆、海德堡、美因茨、科布伦茨、威斯巴登、波恩、科隆、杜塞尔多夫、埃森、多特蒙德、汉诺威、不莱梅、汉堡、莱比锡等城市。

    法国的中小城市也很多，他们必须要做到全覆盖。敦刻尔克、加来、古尔奈、南锡、斯特拉斯堡、第戎、肖蒙、里昂、图卢兹、波尔多、阿维尼翁等等城市都要建中餐馆，总数要达到150家。

    此外，瑞士的所有上万人口的城市都建分店，在瑞士的分店要达到50家。

    奥地利的分店建30家，遍布全国。

    梁晓秀建了100家分店后有了经验，知道在最发达的地方建餐馆才能赚到大钱。她选择那些不算太发达的国家建餐馆，只是为了铺开餐馆的范围，并没有指望从那里赚多少钱，所以她决定在波兰除了华沙店外，只在克拉科夫建一个分店；在捷克只保留布拉格店，不再增加分店。同样，在匈牙利也只保留一个布达佩斯分店。

    宋福禄认可她的提议，说她建那么多中餐馆，一个法国她就建150家中餐馆，还不得把老外的钱都榨干呀。

    梁晓秀笑着说：“不榨干老外，我拿什么给家乡做贡献，拿什么回报家乡？”

    她没有忘记父母的叮嘱，更没有忘记家乡的父老乡亲，她想在过两年手头资金更多时，她再回国为家乡做贡献，回报家乡。

    两人自然说起了钱的事。宋福禄说他在地下室金库已经存了5亿欧元的现金。他原来就计划存下5亿欧元，如今终于实现了梦想。

    梁晓秀这两年生了两个孩子，忙着照料三个女儿，一直没过顾得上过问钱的事，听宋福禄说已经存了那么多钱，便提出要到地下室金库看看。

    两人来到地下三层，宋福禄打开金库的门，开了灯。总共有100个铁箱子，每个箱子里装500万欧元，都是500欧元一张面值的欧元，一捆5万欧元，一个箱子里装100捆。梁晓秀数了一遍铁箱子，正好是100个箱子。

    “这回你存够了吧？”她笑着问。

    “我还想存点。”

    “还存？存多少？”

    “要是存下50亿欧元现金，那就好了。”

    “你有病呀，你存那么多现金干什么？时间长了非得长毛不可。”

    “那怎么办？”

    “你想想投资的事呗。”

    “投资分店的资金，我一直用现有餐馆挣的钱投资呢，用不着再花钱投资呀。”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好好想有没有赚钱的新方式？这些钱放在这里又不能生利息，你这叫浪费资金。将来如果欧元一旦贬值了，你的5亿欧元就会变成4亿欧元。”

    “也是呀，那我得好好想想。”

    “现在大幕已经拉开，我们不能再按过去那种小农思想办事了。”

 第二百八十章 回报家乡

    到1982年，新中国饭店在22国欧洲国家有了266家分店，年收入高达8亿欧元。这时梁晓秀决定回家探亲，回报家乡。她身上带了10张信用卡，里面有一亿欧元，折合人民币是10亿元。

    那年的5月5日，她在上海机场下飞机，走出机场通道，看到有几个人迎过来，其中一人说：“请问，你是梁女士，梁晓秀吧？”

    “我是梁晓秀，你是？”

    那人介绍说他是家乡的县长，带队来接梁晓秀回家。梁晓秀虽然在欧洲见过很多高官，但在国内还没见过县长级别的官员。小时候她看见过镇长，认为那就是最大的官。她还不知道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县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接待小组，县长任组长。她是县里最有名气的华侨，县里还指望她回家乡做贡献呢。

    县长问她是否当天就往家走，她说他们立即回家。国内有了变化，从上海到江南市已经通了飞机，他们一行6人当天坐飞机飞到江南市，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江南是距离县城还有200多公里，县政府的两辆车已经在江南是等着他们了。县长征求梁晓秀的意见，是否在江南是住一晚，梁晓秀说他们直接去县城。

    汽车驶往县城，梁晓秀注意到公路比过去好多了，200公里的路程汽车跑了3个小时就到县城了。

    县委书记在县宾馆已经安排了三桌酒席，为梁晓秀接风；书记还特意把梁晓秀的父母接到县城，让她父母尽早见到她。梁晓秀感谢书记和县长想得周到。

    主桌上坐着县委书记、县长、副县长、梁晓秀的父母、梁晓秀、米拉和穆尔，一共10人。其余两桌都是县里各部门的领导，总共有30人之多。

    书记先致辞，欢迎梁晓秀回到家乡。之后，梁晓秀说她很高兴第二次回家，她离开家乡已经12年，感觉家乡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们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给家乡做贡献的事。书记和县长不知道梁晓秀的经济实力，只听村里人说她挺有钱，但究竟有多少钱，他们不知道。

    书记试探地问道：“梁女士，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过去说过要回报家乡，这次我就是来兑现承诺的。”她没有说具体做一些是什么事，她想先听听书记和县长说什么。

    书记说他们最缺的是三样东西：资金、项目和人才。

    梁晓秀心想：这三样东西我都带来了。她问书记和县长，县里都有什么打算。

    县长说，县里想上一些项目，但是苦于没有资金和项目，希望梁女士给他们出出主意。

    梁晓秀说，她要从村里做起，把全村建好了，每家建一个新房。她家所在的村有600多户人家，那就意味着要建600多套房子。

    书记和县长听了她的话一愣，开始在心里盘算资金。那时在村里建一个房子有3万元人民币就足够了，建600多套房子得需要差不多2000万元，那时全县的财政收入还不到500万元。

    书记暗暗想：这个梁晓秀知不知道建一个房子需要多少钱？

    县长则想：她有那多钱？他不相信。

    书记和县长在梁晓秀回家之前碰头专门研究了她回家投资一事。他们当时想梁晓秀如果能投资100万元人民币就你能解决大问题。

    书记试探着说，建600多套房子需要一大笔资金。

    梁晓秀说村里的人已经有300多人到了欧洲，她一定要给每家建一个新房子，以报答村里父老乡。

    县长直接问道：“梁女士，那可是一大笔资金呀，你这次就建吗？”

    “是呀，这次就建新房，资金我带来了。”

    书记和县长相互看了一眼，暗暗想她说带来资金，资金在哪儿呢？

    梁晓秀谈了她的投资计划：她要修一条高等级公路，从村里修到县城，全长180公里。那条路最不好走，梁晓秀还记忆犹新。她本想建一条高速公路，可是那时国内还没有高速路。她问书记，那条路的投资需要多少资金。

    书记和县长交换了眼神，然后说有500万元足够了。那时建造公路费用不高，书记说的500万元其实根本用不了，他故意往多了说。

    梁晓秀说：“书记、县长，这事就敲定了。希望你们把路建好，建成高等级公路，就像国道一样。”

    “可是资金呢？什么时候能到位？”县长急着问。

    “立即到位。你们先设计，勘察，做预算，然后我投资。”

    书记非常慎重，他说：“梁女士，资金有把握吗？”

    梁晓秀笑了，她说资金没把握她哪能便说呢。

    接着她又谈了她的设想：在镇里翻盖小学、中学，她要和镇政府讨论那件事；在镇里建一个医院，把原来的卫生所改建成医院；在县城建一个图书馆，盖三所小学、三所中学。

    书记和县长私下计算投资，梁晓秀说的那些项目如果都建成，的得需要差不多3000万元。

    书记和县长都想：这个梁晓秀是否在吹牛呀？她不过是一个开餐馆的人，她哪来的那么多钱？书记和县长有那种想法不足为奇。1978年国家改革开放时，那一年全国的生产总值只有3800多亿元，经历10年文革，国家经济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到1982年时，整个江南市所属各县生产产值为3000多万元。

    梁晓秀看出了他们的疑问，说：“书记、县长，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这些项目在一年之内要建成。明年这个时候我回来验收。”

    县长和书记半信半疑，赶紧说如果那些项目都建成那可不得了。

    梁晓秀在县城住了一天，县里派车把她和她父母送到镇里。镇里的书记和镇长眼巴巴地盼着她的到来，已经备好了酒席。

    她离开后，县委书记和县长两人做了一次有趣的对话：

    书记说：“这个梁晓秀口气那么大，她是不是一个女骗子呀？”

    县长说：“我也在琢磨呢。这次我带队到上海接她，6个人的交通费和食宿费就花了2000多元，还有这顿饭，花了500元。我们可不能上当受骗呀。”

    “可是她骗我们什么呢？她说要建这个、建那个，你记住：资金不到位，我们不能启动。”

    “我也是这么想的。”

    梁晓秀见到镇书记和镇长感到很亲切，她当年就是在镇里上的中学。在吃饭时，她表态说，她要建一些项目，希望镇里支持。镇长和书记都说，他们全力支持。县里已经打来了电话，通知镇里观察梁晓秀，看看她是否又说大话了。

    梁晓秀在法国时就想好了建筑方案。吃过饭后，她让书记和镇长陪同她去看小学、中学和卫生所。那三个地方的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已经破烂不堪。她和镇长说，一定要请最好的建筑工程队施工，那最高标准，把镇里的小学和中学建成全省最好的学校。

    书记说，他们请县城的建筑工程公司来建学校，只要资金到位，一年就能建成。镇卫生所也请县工程公司来建。

    梁晓秀当天就回到了村里，全村人给了她最热烈的欢迎。她要给每家建一个新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全村人都知道了。村支书握着她的手说：“晓秀呀，你这是要做天大的好事呀！”

    “这是我应该做的。”

    晚上回家后，父母不放心地问女儿：“晓秀，你没有吹牛吧？”

    “我怎么吹牛了？”

    “你有那么多钱吗？”父母对女儿的经济状况不了解，只知道她有钱，但不相信她那么有钱。

    梁晓秀笑着说：“爸妈，你们的女儿不是当年的晓秀了，而是有钱人了。”

    “晓秀，你真的那么有钱？”母亲还是不大相信。

    “我明天就走，到江南市给乡亲们办实事。”

    第二天，镇里派车来接梁晓秀，她先到县城建了书记和县长，告诉他们她要到江南市办理转账事宜。她让县里和镇里准备账号。

    县委书记决定亲自陪她到市里，看看她是否真的有那么多钱。

    她在法国时已经咨询了所有的细节，国内欢迎外汇，可以直接换成人民币。她到江南市中国银行她给县里转了第一笔资金：500万元，那是用50万欧元换的，用来建工路的。第二笔资金是200万元，用于建县城的中学和小学。第三笔资金是200万元，要建镇里的小学、中学和卫生所。最后一笔资金数额较大，有1800万元，她直接拨给了县里，让县里负责在村里建626套房子。

    县委书记看傻了，他还不相信那笔钱能否到账。银行方便说款项三天之内就能到账。

    办完转账手续，梁晓秀又回到村里，陪父母聊天。

    三天后，县委书记和县长登门拜访梁晓秀，告诉她资金已经到位，总数为2700万元。

    “这回信了吧？”梁晓秀开玩笑说。

    “何止是信呢？我们感到震惊、兴奋、语言难以形容！”书记说。

    县长说他们已经向市里作了汇报，市里领导要接见梁晓秀。

    梁晓秀说她不想让领导接见了，她只想做一点实事。这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她还会陆续投资，要办一些实体经济。具体事项她慢慢再和县里探讨。

    梁晓秀回国投资2700万元的事在全县、全市引起了轰动，人们纷纷猜测：她到底有多少钱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远赴非洲

    新中国饭店进入了跨越式发展时期，到20世纪80年代末，实现了预订目标：在欧洲大陆新开了500家分店，分店总数已达600家。梁晓秀和宋福禄常年忙于奔走在欧洲各个国家，走遍了欧洲大陆的绝大多数国家和城市。

    梁晓秀想到欧洲大陆以外的地方看看，她翻开世界地图，找到了非洲大陆的南非。一天她和宋福禄说他们应该放松一下了。宋福禄问她怎么放松。她说他们夫妇俩到南非走一趟。

    “非洲？”丈夫瞪大了眼睛问道。

    “对，非洲。我们就去南非看看。南非是非洲最发达的国家，那里景色迷人，和欧洲完全不一样。”

    “怎么，你想在非洲开餐馆？”

    “除了欧洲以外，我不会在任何地方开餐馆。我们这次主要就是旅行，去游览观光。”

    从欧洲大陆到南非，距离比从欧洲到中国还远。梁晓秀用一个星期时间做了准备工作。那年的5月，他们从巴黎飞往南非，第一站是南非的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

    梁晓秀给宋福禄担任导游，介绍说非洲是世界上最贫穷的一个大洲；但南非并不贫穷落后。南非是非洲大陆的楷模，如果非洲国家都能达到南非的经济发展水平，那么非洲的贫困将会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欧洲在15-16世纪开始对非洲大陆实行殖民统治，把欧洲的政治、经济、文化乃至风俗习惯带到非洲，至今其影响依然存在。

    南非共和国位于非洲大陆最南端，面积1221037平方公里，人口5000万，70%为黑人，其余为白种人和混血种人。官方语言为英语和南非荷兰语。英国人和荷兰人当年在南非居于统治地位，今天在南非的大多数白人是英国人和荷兰人的后裔。

    踏上南非这片神奇的土地，她的第一个印象是：这里地域辽阔。在欧盟成员国中国土面积最大的法国不过才50多万平方公里，而南非的面积超过120万平方公里；第二个印象是：南非的官方语言是英语，交流十分方便，她现在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了；第三个印象是：南非是非洲大陆经济实力最强的国家，在非洲特别是在南部非洲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比勒陀利亚人口60万，城市布局具有异国情调。他们到达那天，晚上出来在市区散步，看比勒陀利亚国家大剧院门前聚集了很多人，他们走过去看，得知当晚剧院要上演中国少林武术表演，门票免费。他们要了两张票，站在大剧院门口，看着南非人慢慢走进剧院。

    晚上8点，演出正式开始，剧院内座无虚席，大部分观众是南非黑人。

    少林武士一登场，观众立即安静下来，他们瞪大眼晴看着少林功夫表演。梁晓秀发现，南非人和欧洲人一样，对中国的少林武术怀有浓厚的兴趣。这是中国少林功夫团在南非的首次亮相，在此之前观众只在电影、电视剧和书籍、杂志上看到过少林武术表演；而现在他们看到了活生生的少林武士们的神奇表演，每到演出精彩处，观众就报以热烈的掌声。

    少林武士们翻腾跳跃，拳击掌劈，呐喊声如呼啸的松涛不绝于耳，刀光剑影中尽显少林武术的英雄本色。演员们表演了少林雄风、少林木鱼功、少林童子功、少林硬气功、少林十八般武艺、少林霸王枪等精湛的武艺。

    观众显然分不清少林功夫的种类，但他们受到了感染，剧场内爆满了掌声，他们感到惊叹，感到不可思议。演出还在进行，观众的情绪越来越兴奋。少林功夫表演特意安排了两次在表演中穿插的互动节目，每到这时，台下的观众兴致勃勃地走到台上，模仿少林功夫的动作，他们千姿百态的动作令观众捧腹欢笑。这一幕情景，把演出推向高潮，赢得了观众的特别喝彩。

    她在现场思忖，南非观众能领略中国少林功夫的神奇和美妙吗？他们能感受到“禅武合一”的奇妙意境和浓烈氛围吗？他们为什么对少林表演怎么感兴趣？他们只是出于好奇？

    演出中场休息时，她主动和几个黑人观众聊了起来。

    一位黑人观众说，他们非常喜欢中国的少林功夫。过去他们只是在电影电视上看见过少林功夫，现他我们能亲眼在南非看到中国的少林功夫，感到非常开心。

    另一位观众说，少林功夫的名气在南非很大，许多人都知道。他感到好奇，所以来看演出。

    还有一位观众说，看少林功夫表演很过瘾，他特别喜欢他们打斗，翻滚，舞刀的场面，他觉得不可思议。

    少林功夫是中华武术文化最杰出的代表，是人类文明生动的传奇。少林功夫之所以在国外深受欢迎，梁晓秀想，是因为它的动作，造型，肢体语言具有很强的观赏性，所以能够被观众接受，认可。从欧洲到非洲，观众对少林功夫表现出的热情足以说明它作为中华民族的重要精神财富，在世界范围拥有庞大的观众群。在这个意义上看，少林功夫也是全人类共享的珍贵文化遗产。

    少林功夫在大剧院演了三天，场场爆满，赢得了喝彩。

    他们的第二站是南非第二大城市约翰内斯堡，该城人口71万，是南非重要的商业和采金中心，有世界最大的黄金加工厂，因而有“黄金城”之美誉。

    南非是旅游大国，旅游资源十分丰富，特别是原生态的自然地理和地貌，对游客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约翰内斯堡周围原生态自然风光是南非旅游业的独特资源，每年都吸引着数百万来自各国的游客。

    在城内住了一天，他们便驱车前往太阳城，那是梁晓秀最想看的南非景点。

    从约翰内斯堡驱车向西北方向行驶187公里，便到达了令人神往的旅游胜地──南非太阳城。

    太阳城坐落在美丽的峡谷之中，它的神秘感和独特魅力是因为再现了传说中的南非“失落之城”。

    相传，古时候的中非游牧民族在“太阳之谷”建造了一座壮观宏伟的城市。后来发生了一场天崩地裂的大地震，熔浆淹没了整座城市，“失落之城”便由此而得名。在后来建造的这个“失落之城”中，最有创意的一个项目是“时光之桥”。“时光之桥”也称为“地震之桥”。这是一座100公尺长的人行桥，每隔一个小时桥上就会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大响声，好像山崩地裂、火山爆发似地。人们站在桥上可以亲身体验到地震的感觉；同时通过“地震”把人们的思绪带到了时光隧道。“地震桥”是“失落之城”的印章，所有游客都会来到桥上感受地震，追溯太阳城传奇历史时光。

    太阳城是南非亿万富翁梭尔?科斯特梦想成真的创意。他希望能够在非洲丛林内，建造一个像美国拉斯维加斯般的豪华娱乐区。在他看来，“梦想如果没有行动，永远都不会伟大”。他在70年代中期开始设计太阳城；1979年12月7日太阳城开始迎接游客。太阳城建成后，成绩不俗，成为南非一个著名景点，凡是来南非的游客都要到这里观光。

    后来，科斯特开始打造传奇的城中之城，失落之城。他不惜耗资一亿多美元，移植120万株各式的树木和植物，建筑人工雨林、沼泽区、涓涓小溪、奔腾的河流，使得“失落之城”神奇重现。

    太阳城开幕以来，世界各地的游客蜂拥而至。这里的人造海滩浴场洁白的沙子是从大西洋运来的。世界小姐选美大赛连续五届在这里举行。优美的人造湖畔有两个顶级高尔夫球场，后面是粗犷的匹兰斯宝山，每年最高奖项的高尔夫大赛就在这里举行。

    美国拉斯维加斯在贫瘠的沙漠中，建成了闻名世界的旅游观光胜地；而南非的太阳城则有同工异曲之妙。太阳城以豪华而完整的设备及浑然天成的自然美景吸引了世人的目光，几乎所有到南非旅游的游客都要来此地观光。在南非，太阳城就是娱乐、美食、赌博、舒适、浪漫、惊奇的同义词。人们到这里观光之后，大都感觉不虚此行。

    太阳城位于南非与博茨瓦纳的边境上，当年，要不是南非种族隔离主义，将这块边境土地列为“不管地带”，同意在此地可以进行“非正常性”的娱乐活动，这座著名豪华的娱乐城也许就不存在了。

    在太阳城有一家被列入世界10大酒店之一的超豪华酒店：皇宫大酒店，酒店拥有338间房间，号称六星级。皇宫大酒店是太阳城的第四家酒店，也是最高级、房价最昂贵的酒店。皇宫酒店像一座非洲城堡，酒店外观的设计与雕刻，充满非洲粗犷与迷幻风格，很多地方用野生动物作为题材；客房内家具上的浮雕，均以各种动物造型显示非洲的独特风情，从房间内的小件物品到家具等大件物品，没有一样不尽现非洲风格。皇宫酒店的建筑风格与自然美景浑然天成；酒店金碧辉煌、气派非凡；独具特色的客房和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都以最完美的形态展现给客人。全世界有许多富人专门到这里度假，休息，娱乐。酒店的顶层是太阳城的最高点，站在这里，太阳城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阳光洒满了太阳城，整座“城市”宛如梦幻中的仙境。

    他们就住在皇宫酒店，感觉甚好。

    太阳城开张后，城内千奇百怪且不乏韵律趣味的娱乐世界，成了世界各国游客纷纷造访太阳城的目的之一，每年到访太阳城的游客超越300万人次。城内的每一样景物，完全仿造传说古城的模样，随处可见破裂倒塌的石柱、巨门，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为来到了古代的非洲。

    在这里，人们可以到人造海去游泳。人造海是一个巨型游泳池，模仿海浪能形成2公尺高的浪潮，以便于游客冲浪。此外还有5条各种坡度的滑水梯，沿水势而下，让游客享受刺激的快感，其中2条藏于山岩之间，宛若地下急湍水道，滑下去的时间是大约3秒，颇有刺激性。也有的游客到这里专门打高尔夫球，体验在世界级的高尔夫球场打球的感受，同时也可以感受与世界高手同场打球的味道。总之，所有人们能想象出的娱乐活动，这里一应俱。

    太阳城最著名的娱乐项目是赌博。这也是一座赌城，当初建造时，它的主要功能就是赌博。赌城内的赌博机的数量之多，据称在世界上名列前茅。这里提供了几所所有的赌博用品。除了赌博机，这里还有纸牌、轮盘、巴克拉等众多其它内容。

    他们在太阳城住了一个星期，然后前往第三站——开普敦。

    开普顿是一座充满活力而又漂亮的海滨城市。城市建筑有序，新颖，很有欧洲新兴海滨城市的味道。

    开普敦是南非第一大城市，南非的立法首都，人口86万，重要港口城市。在开普敦，他们先去看了举世闻名的好望角。

    站在好望角的山顶上往下看，眼前就是波涛汹涌的印度洋和大西洋的交汇处。两大洋的海水在这里交汇，汇集成巨大的海浪，颇为壮观。好望角是南非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天来这里的游客数以万计。

    在好望角旅的游景点有好几个海鲜餐厅，餐厅设在高山上，面对着大洋，向游客提供印度洋和和大西洋最新鲜的海鲜。全套海鲜有龙虾，螃蟹，海域，海虾，配上南非的红酒，价格不过30欧元一位，真是物美价廉的海鲜大餐，几乎每一位游客都在这里品尝这顿诱人的海鲜大餐。宋福禄开玩笑说，他们在欧洲要是一个价格开店，非得赔本关门不可。

    好望角正位于大西洋和印度洋的汇合处，南非的南部。强劲的西风急流掀起的惊涛骇浪常年不断，这里除风暴为害外，还常常有“杀人浪”出现。这种海浪前部犹如悬崖峭壁，后部则像缓缓的山坡，波高一般有15-20米，在冬季频繁出现，还不时加上极地风引起的旋转浪，当这两种海浪叠加在一起时，海上风起云涌，令人胆战心惊。这里还有一股很强的沿岸流，当浪与流相遇时，整个海面翻腾咆哮，把过往的船只卷入大海中。这里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航海地段之一。当年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航海探险时发现了这条从欧洲到亚洲的新航线后，许多欧洲船通过这里驶往亚洲国家，其中有些船只在好望角被卷入海底。

    据史料记载，1487年8月，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奉葡萄牙国王若奥二世之命，率两艘轻快帆船和一艘运输船自里斯本出发，踏上远洋的航路。他的使命是寻找绕过非洲大陆最南端通往印度的航路。迪亚士率领的船队首先沿着非洲大陆的海岸线到达加纳的埃尔米纳，之后经过刚果河口和克罗斯角，约于1488年1月间抵达现属纳米比业的卢得瑞次。船队在那里遇到了强烈的风暴。多数船员们不想继续冒险前行，但迪亚士坚持南行。船队在风暴满天的大洋中绕过了好望角。

    在返航途中，他们再次经过好望角时正值晴天丽日。葡萄牙探险家不仅发现了一个突兀的海角，而且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迪亚士将这里命名为“风暴角”。后人将其改为“好望角”，意思是“美好希望的海角”。

    好望角位于非洲西南端，距开普敦52公里。在苏伊士运河开通前，来往于亚欧之间的船舶都要经过好望角。现在特大型油轮无法进入苏伊士运河，仍然需要在此航行。

    好望角的发现，使许多欧洲国家把扩张的范围转向东方。荷兰、英国、法国、西班牙等国的船队都先后经过好望角前往印度、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中国。165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掠取好望角的主权，并在现今的开普敦建立居民点，为本国和其他国家过往的船队提供淡水、蔬菜和船舶检修等服务。

    19世纪初，英国人意识到控制好望角制海权的重要性，于是入侵南非，取代了荷兰人的地位。1869年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前的三百多年时间里，好望角航路成为欧洲人前往东方的唯一海上通道。苏伊士运河开通后，这条航路的作用虽有所减弱，但仍然是欧亚之间不可或缺的重要通道，一些巨轮还必须从这里绕道往返欧亚国家。每年仍有三、四万艘巨轮通过好望角。西欧进口石油的三分之二、战略原料的百分之七十、粮食的四分之一都要通过这里运输。

    梁晓秀站在好望角山顶往下面看，感觉到了当时海浪咆哮的情景。按当时的描写，好望角的海域惊心动魄：“乌云密蔽，海面上奔腾咆哮的巨浪不时与船舷碰撞，发出的阵阵吼声，震撼着所有海员。”

    宋福禄问好望角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海浪。梁晓秀说据科学家的解释，出现这种海浪是因为地球自转对气流的方向起了重要作用，极容易导致风暴海浪。在好望角海域，11级大风经常出现。这个咆哮的好望角航线真是一道“鬼门关”。

    好望角最顶端的点称为角顶，有标明经纬度的标志牌供游客拍照留念。迪亚士角在好望角东面，是拍摄好望角全貌的最佳角度。老灯塔位于迪亚士角最高点，是好望角的标志性景观。在好望角上还修建了一座新灯塔。

    好望角是一个是规模很大的自然保护区。这里除乘观光汽车游览以外，任何汽车禁止入内。自然保护区内，有多种花卉等植物；这里还有南非羚羊、鹿、斑马、猫鼬、鸵鸟、狒狒等动物。好望角是一个植物宝库，这里拥有全世界最古老、最原始的灌木层。1836年6月3日，达尔文专程来到好望角，考察这里的植物资源及物种进化情况。

    好望角的一草一木都受到很好的保护，这是大自然的遗产。

    之后，他们观看了企鹅滩。南非人民素以爱护动物著称。在南非，由于各种野生动物都受到了很好的保护，因而许多动物聚集地成为吸引游客的观光景点，并为南非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南非的企鹅滩便是其中的一个典范。

    在开普敦市东海岸的西蒙镇有一个被称为“漂砾”的小海湾。1982年两只非洲企鹅来到这里安家。当地居民发现后，便自发地保护这两只企鹅，慢慢地来这里定居的企鹅越来越多。于是，当地政府和动物保护组织又将这里辟为自然保护区，经过多年精心的培植，这里的企鹅已经超过3000只，俨然成为一个企鹅王国。

    在企鹅滩上，人们可以看见成群的企鹅在海水中冲浪、戏水。许多企鹅在海岸边的沙滩上享受着阳光，悠然自得散步。这些可爱的小企鹅对游人非常友好，它们高兴时还会主动逗人们玩耍。企鹅滩的环境非常优美，没有任何污染。当地居民和政府对周围自然环境的的保护令人肃然起敬：这些企鹅不仅有充足的鱼类享用，还享有碧水蓝天和洁白的海滩。游客们在这样优美的环境里近距离观赏企鹅，真是一种难得的经历。

    如今，这个企鹅滩已经成为南非著名的旅游景观。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数以万计的游客到这里观光，而这些可爱的小企鹅也似乎喜欢上了游客：游客站在距它们只有一米的地方，它们也不会感到害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让游客尽情观赏它们美丽的身影。企鹅滩的门票一项收入就为当地居民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不仅可以维持保护企鹅滩的费用，还有很大结余。他们保护企鹅，企鹅给予了他们最好的回报。

    最后，他们又参观了海豹岛。海豹岛以其独特的自然景观和数千只海豹的壮观场面每年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近50万游客前来观光。海豹岛位于开普敦市的豪特湾海域。人们乘船可以靠近这个小岛。近距离观看小岛上和周边海面上的数千只海豹群，场面十分壮观。有的海豹在海水中翻滚、嬉戏，有的海豹在小岛上晒着太阳。当船驶近小岛时，人们还能听见海豹的叫喊声，他们似乎在欢迎游客的到来。这个海域非常适合于海豹的生长：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盛产鱼虾，海水没有污染。当地居民养成了保护环境，保护动物的良好习惯，这里的海豹一点也不怕游人，相反它们还常常为游客做出友好的动作。

    据记载，历史上南非渔民先于海豹光顾过豪特湾。后来，有一些海豹偶尔来到这个小岛上晒太阳。当地渔民发现海豹后，就自发地组织起来，保护来这里晒太阳的海豹，并经常把捕捞到的小鱼小虾放到岛上留给海豹吃。渐渐地来这里的海豹越来越多，它们长期定居在这个小岛上。这些海豹很好地回报了当地居民对它们的保护：海豹岛已成为南非著名的观光景点，每年都为当地居民创造数百万美元的经济收入。

    南非，一片神奇的土地，给他们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宋福禄游兴大发，建议他们再去一个好地方看看。梁晓秀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去一个神秘的国家——约旦。”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神秘国度

    梁晓秀认为约旦是一个神秘国家，主要是因为这里有两个景点：佩特拉古城和死海。死海是世界陆地最低点；而佩特拉古城是世界第七大奇迹。此外，约旦作为穆斯林国家，国民恪守伊斯兰教，他们的生活和工作都带有一种神秘感。

    她从未来过穆斯林国家，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这个神秘的国家。

    约旦哈希姆王国位于阿拉伯半岛西北部，面积9.6188万平方公里，人口480万，多为阿拉伯人。官方语言为阿拉伯语，通用英语。多信奉伊斯兰教。他们到达约旦后，梁晓秀发现伊斯兰教在约旦的影响巨大，似乎早已成为阿拉伯人日常生活的一种方式。

    首都安曼是西亚的一座古老山城，人口160万。不知为什么原因，在安曼旅游的亚洲游客以日本人居多，他们成群结队，走在安曼的大街小巷上，十分扎眼。梁晓秀和宋福禄经常被人视为日本人。

    约旦气候炎热，夏季白天气温高达摄氏50度，根本无法在大街上行走。安曼古色古香，不时能看到绿树成荫的景色。大街上过往的行人，男士头上包着紅色格子的阿拉伯头巾；女士则是几乎清一色的伊斯兰式女性打扮，—头絲巾、身穿拖地的黑色长裙。约旦人的长相轮廓分明，男士英俊，女士漂亮。他们的表情安详，思维敏捷，性格开朗，易于沟通。

    约旦人是中东人中最能闯荡的民族，由于语言相通，许多人到阿联酋、沙特、科威特、阿曼等海湾国家谋生创业，打下了一片天地。他们的生活和工作状况普通好于印度人、巴基斯坦人、斯里兰卡人；他们擅长与外界打交道，富有进取心和开阔的视野；在阿拉伯国家，由于他们语言相同，又信奉同一宗教，因而更容易融入当地的主流社会。

    安曼是一个山城，市内的道路起伏不平，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弯弯曲曲。市内的建筑物都不高，大多是五层楼以下的建筑，很少能看到高楼大厦。在一个又一个山坡上建造的淡鹅黃色的建筑物，在刺眼的艳阳照射下，十分耀眼。

    安曼的出租车大多是日本车，价格合理，服务态度很好，没有坑蒙拐骗的现象。

    他们租了一辆车，在市内转了两天。司机是约旦人，叫阿卜杜拉，每天车费120欧元。阿卜杜拉是一个素质很好的司机兼导游，他对给他们提供了很大帮助。

    据他说，伊斯兰教在约旦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对约旦民族的社会发展、政治结构、经济形态、文化风尚、伦理道德、生活方式等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重要影响。如今，伊斯兰教被定为约旦的国教，所有教徒都共同恪守古老的教义，即宇宙间只有一个主宰——“安拉”。

    从公元7世纪开始，阿拉伯穆斯林就从海上和陆地到达世界各地做贸易，他们把伊斯兰教也传播到所到之处。伊斯兰教复兴前，约旦人主要信仰原始宗教；后来穆罕默德复兴了伊斯兰教，领导阿拉伯的社会变革运动，最终统一了阿拉伯半岛。至此，伊斯兰教在约旦就有了合法、神圣的地位。

    宗教在约旦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外来人不得随意和当地人讨论伊斯兰教，更不能表现出对伊斯兰教不屑一顾的样子。如果外来人一旦触犯了伊斯兰教的这个“底线”，那么在约旦就会惹上大麻烦。

    司机阿卜杜拉主动和他们谈伊斯兰教，让梁晓秀感到很意外。

    第三天，司机开车带他们游览佩特拉古城。

    佩特拉是约旦南部的一座历史古城，距首都安曼约260公里，车程三小时。佩特拉古城隐没于死海和阿克巴湾之间的山峡中，是约旦南部沙漠中的神秘古城之一，也是约旦最负盛名的古迹区之一，1985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佩特拉位于干燥的海拔1000米的高山上，古城几乎是在岩石上雕刻而建成的。古时这里是重要的商路中心。1812年以来陆续发现许多古迹，大都雕刻在一条深谷的岩壁上；古城一经发现，便成为约旦旅游业最重要的观光景点，曾轰动世界，有世界奇观之称。

    佩特拉始建于公元前6世纪，所有的建筑都是在玫瑰色的山岩上开凿而成，因此也称玫瑰城。这里曾是纳巴泰王国的首都，易守难攻、水源丰富，处于东西方商贸通道，当时非常强盛。古城先后被罗马、拜占庭、伊斯兰帝国统治，因此在古城留下了各种风格的建筑遗迹。公元1000年左右，十字军东征占领佩特拉并作为防御的要塞。

    公元2世纪初，佩特拉成为罗马帝国的一个行政区，至今仍保留了一些罗马时期的建筑遗存。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佩特拉的土著居民在岩石上雕凿了很多建筑物，逐渐形成一座风格独特的“石头城”。当地岩石多为褐红色，这种色彩在朝霞和夕阳的映照下尤为迷人，漂亮。佩特拉的地理位置极其隐秘，一般人难以察觉。佩特拉古城是怎样消失的，至今仍是一团谜。人们只知道在公元2、3世纪罗马帝国全盛时期，佩特拉曾一度是罗马东部省城的重镇，但它后来长期衰落的原因却没有科学的考证。

    从12世纪开始佩特拉古城荒废，渐渐从人们的视线消失。人们甚至遗忘了这里还有一座历史古城。

    欧洲人历来长于探险。佩特拉古城也是欧洲探险家最先发现的。重新发现佩特拉的过程，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19世纪初，处于穆斯林世界的佩特拉与西方世界完全隔绝。由于战乱，除了阿拉伯沙漠中的游牧民族贝都因人外，几乎没有外人涉足此地。任何西方人对它的接近都将引来杀身之祸。1806年，一名德国学者曾试图溜进佩特拉而惨遭杀害。但是欧洲探险家并没有放弃对佩特拉的好奇心。

    1812年，一位叫约翰?贝克哈特的年轻瑞士探险家，热衷于对阿拉伯文明的研究，他身为“非洲内陆地区研究促进协会”成员，奉命前往非洲研究尼日尔河的源头。他热衷于探险，精心准备了旅行计划，由于要穿越西亚的阿拉伯世界，他学会了如何适应当地的饮食习惯，并掌握了阿拉伯语，他在叙利亚和约旦完善了他的伊斯兰教知识。贝克哈特的研究、探险工作给他提供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在从大马士革去开罗的途中，他听说一个被瓦迪穆萨群山保护的历史古城曾遭到毁灭性破坏。于是他萌发了寻找这座古城的念头。他知道当地的贝都因人从未见过欧洲人，他们对任何陌生人都抱着猜疑和敌意，为了不招致他们的惊觉与怀疑，他必须制订周密、详细的探险计划。他要寻找的古城就是后来闻名世界的佩特拉古城。他打定主意，不找到这座古城，死不罢休。他乔装打扮，扮成阿拉伯人，蓄了长须，改名为埃布拉罕?依布?阿布杜拉。由于他会讲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又有丰富的伊斯兰教知识，贝都因人误认为他是伊斯兰教的学者，没有引起怀疑。他雇了一个当地向导带他去亚伦墓。他的计划进展顺利，来到了佩特拉：走过狭长、险峻的西克峡谷，他看到了惊人的古城景观就在眼前，但他不露声色，匆匆巡看了法老宝库和厄恩墓，立即断定眼前的城市就是传闻中的佩特拉古城。这个惊人的发现让他激动万分，但他未敢久留，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佩特拉。他是第一个证实传说中的佩特拉还存在的西方人。

    这一天是1812年8月22日。

    这位探险家第一次揭开了闪烁着奇光异彩的“石头城”的神秘。佩特拉主要参观景点包括赛格小道，卡兹涅陵墓，陵墓群，古罗马剧场，女儿宫和博物馆。

    约旦政府非常重视佩特拉的文物古迹保护工作，把它列为全国重点旅游区。1981年，侯赛因国王颁布法令，将约旦通讯社命名为“佩特拉通讯社”，从而使这个湮没了2000年的人类文化珍品名扬四海。

    20世纪，佩特拉成为约旦的旅游胜地，同时也成了考古学家研究的重要课题。首批当代考古队考察了佩特拉的石雕墓地和庙宇，研究者们确定佩特拉建筑融入了埃及、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希腊以及罗马的建筑风格，展示出一个多国文化交流中心的城市风貌。

    通往佩特拉的必经之路是一个叫西克的山峡，深约200英尺。

    他们走到这个山峡时，觉得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200多年前，探险家约翰?贝克哈特就是从这里进入佩特拉古城的。如今他们又在同一条路上行走，在领略古城的风采。这条天然通道蜿蜒深入，直达山腰的岸石要塞。西克山峡漆黑一片，回声荡荡，可是一转过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山峡，他们看到了另一番景观，世上最令人惊叹的建筑就呈现在眼前：高130英尺，宽100英尺，高耸的柱子，装点着比真人还大的塑像，整座建筑完全由坚固的岩石雕凿而成。当年探险家看到这个建筑一定非常震惊。这座建筑叫卡兹尼，它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其色彩，由于整座建筑雕凿在沙石壁里，在阳光照耀下，粉色、红色、桔色以及深红色层次生动鲜明，衬着黄、白、紫三色条纹，闪闪烁烁，神奇无比。过了卡兹尼，西克峡霍然开阔，伸向另一个很宽的大峡谷。在这个峡谷中有一座隐没于此的城市建筑群：悬崖绝壁环抱，形成天然城墙；壁上两处断口，形成这狭窄山谷中进出谷区的天然通道。

    峡谷四周山壁雕凿有更多的建筑物。有些建筑十分简陋，面积不大；有些建筑则庞大精致，有台梯，塑像，壮观的入口，多层柱式前廊，所有这一切都雕筑在红色和粉色的岩壁里。这些建筑群是已消失的纳巴泰民族的墓地和寺庙。看着这些古迹，不免把人带到遥远的古代场景。

    追溯历史，佩特拉的建造者纳巴泰人在现代人的眼中，始终是一个充满了迷一样的民族。他们好像在一夜之间控制了阿拉伯半岛到地中海间的重要商路，一夜之间建起了佩特拉。鼎盛时期，纳巴泰王国的疆域从大马士革一直延伸到红海地区，但他们却始终将都城定在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的佩特拉。之后他们似乎一夜之间又消失在历史的迷雾中。在这一点上，纳巴泰文明很像印加文明，来去匆匆，神秘无比。据说印加文明的消失，主要是因为西班牙探险家带去的疾病导致的。而纳巴泰人败于罗马人后，一下子无影无踪，连一点线索都未留下，只有一整座石城让现代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去考证，但又似乎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佩特拉被称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确实名副其实。梁晓秀认为，在佩特拉停留一天，就是感受古老文化的一天，是非常值得留念的一天。

    从佩特拉古城出来后，他们让司机阿卜杜拉找一家有约旦特色的餐馆。古城附近的街边就有许多餐馆，他们选了一家卫生条件较好的餐馆，坐下来开始点菜。他们要了两份阿拉伯餐主食，即阿拉伯烤饼，里面混合了各种海鲜的炒米饭。据司机说，那就是正宗的阿拉伯餐的主食。司机自己点了一份叫matchbous的五香羊肉饭。刚开始他用刀叉吃饭，不一会儿他便直接用手抓着吃起来，完全是阿拉伯人吃饭的方式。

    宋福禄问司机，阿拉伯饮食最有名的菜是什么。

    司机说，阿拉伯的特色菜叫ghuzi，就是烤整只羔羊。烤羊时用大米混合坚果作为底料垫底。那道菜非常好吃，一般阿拉伯人接待贵宾时才会上那道菜。

    宋福禄又说，约旦人的菜肴使用的调料非常多，他搞不清都是一些什么调料。

    司机介绍了几种特色调料：hoummus，这是一种正宗的阿拉伯酱，由豌豆和芝麻磨粉调制而成，香浓可口，一般都抹在阿拉伯大饼上吃。此外还有tabbouleh，这是由切碎的香菜、薄荷和粉碎的小麦拌成的调料。wara enab是用树叶包裹着米饭的食物。koussa mahshi是填充了肉馅的小胡瓜。

    梁晓秀看司机很健谈，便说如果他不介意，她想问他几个问题。

    司机警惕地问：“什么问题？”

    “阿拉伯人在历史上以经商著称，就是说很会做买卖，现在是否依然如此？”

    “这要看情况。真正会做生意的人其实并不多，只是他们代表了阿拉伯商人的形象，所以人们觉得阿拉伯人都会做生意。”

    “很感谢你开车带我们看了佩特拉。接下来，我们还想去死海看看。”

    司机说，“我很高兴认识中国人。你们可能注意到了，来约旦旅游的大部分是欧美人。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中国人。”

    清晨从安曼驱车前往死海，快到死海时梁晓秀发现死海附近到处是岗哨，到处是军警，一些士兵手握微型冲锋枪站立在道旁，敞篷车上架着重机枪，完全是战时状态。司机提醒说，在这里如果不得到军方许可是不能随便拍摄的。

    果然，他们到死海附近时，便有军人前来盘查。两个军人手握冲锋枪拦住了他们的车，问他们到这里做什么。梁晓秀向军人解释说，他们是中国人，到死海参观。一个军人说，他们做不了主，必须请示他们的上级。

    于是司机开着车，找他们的上级。辗转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上级。上级在一个小山丘上的一所军营里面办公。他们进到屋说明来意，一个军官说，“请等一下，我去找上校。”显然，这位军官还做不了主，需要请示另一位上级。

    大约过了10分钟，上校来了。他先给他们倒了二杯矿泉水，很客气地问他们有什么事情。

    梁晓秀说，他们是中国人，是来死海旅游的，不会拍任何照片。

    “为什么要来死海旅游呢？”上校问道。

    梁晓秀解释说，死海是世界闻名的景点，她就想看看。

    上校问道：“死海的对面是什么国家，你知道吗？”

    “巴勒斯坦。”她故意那么说，其实该区域一直被以色列占领。

    “这里是军事要地，不能拍摄。”

    “上校先生，我说过我们不会拍一张照片。”

    不知什么原因，上校想了一会儿说：“那好吧。”

    梁晓秀说：“那请你给我开一张通行证。”

    “不用。我会通知那边的岗哨。”

    上校的谨慎是有道理的。死海附近有许多约旦的军事基地，而死海的对面就是以色列的军事基地。阿拉伯国家历来与以色列有着根深蒂固的矛盾，直到今天都没有缓和的迹象。阿拉伯国家都支持巴勒斯坦人民的正义斗争，主张承认巴勒斯坦国。巴以冲突直到今天依然是重要的国际新闻，虽然欧美参与调和巴以矛盾，但是效果甚微。

    梁晓秀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许可。司机也感到意外，马上发动车往死海边上开去。死海是位于约旦和巴勒斯坦之间的一口大湖，湖面低于地中海海平面400米，是世界上陆地的最低点。

    站在死海外围的堤坝上往前看，死海非常壮观，对面上峰连绵不断，周围十分安静，有一种神秘感。在约旦一侧最好的死海湖边，修建了一个高档酒店，要想到湖边，就必须穿越那个酒店。

    他们来到那家酒店，说明来意，酒店工作人员便给哨所打电话核实。经核实后，同意他们进入酒店，到湖边游览，但需要购买门票，一张门票10欧元。

    穿过酒店大厅，前面有一个露天游泳池，走过游泳池，便来到了死海湖边。湖水清澈见底，温暖柔和，四周一片安静。

    死海位于约旦和巴勒斯坦交界之间的大裂谷地带，湖长67公里，宽18公里，面积810平方公里。死海也是世界上最深最咸的咸水湖，最深处415米，最深处湖床海拔800米，湖水盐度达300g/l，为一般海水的8.6倍。死海的盐分高达30%，是地球上盐分居第二位的水体，只有吉布提的阿萨勒湖的盐度超过死海。

    他们站在死海中部的最佳位置，望着眼前的死海。死海确实是一口神奇的大湖，一口独特的大湖。死海的阿拉伯名称为al-bahr al-mayyit，意为“盐海”。死海的北半部属于约旦；南半部由约旦和以色列瓜分。1967年以阿战争后，以色列军队一直占领整个西岸。从死海的东岸可以看到对面的山峰、湖水和星罗棋布的军事据点。据称，从对面往约旦这面看，景色更好，更幽。

    死海其实是一口大湖，人们称它为“死海”，是因为湖水中及湖岸均富含盐份，在这样的水中，鱼儿和其他水生物都难以生存，水中只有细菌和绿藻，没有其它生物，所以这里便成为无生命的一片水域。

    死海西岸为犹太山地，东岸为外约旦高原。约旦河从北流入死海，每年向死海注入5.4亿立方米水，另外还有4条不大但常年有水的河流从东面注入死海。死海没有出水口，但由于夏季蒸发量大，冬季又有水注入，所以死海水位具有季节性变化，从30至60厘米不等。进水量大致与蒸发量相等。

    死海东面的利桑半岛将死海划分为两个大小深浅不同的湖盆，北面的面积占四分之三，深415米，南面平均深度不到3米。由于死海位于有争议的约旦和巴勒斯坦边界，因而一直未能大规模用来通航。

    约旦本是沙漠国家，因而死海也位于沙漠中，降雨量极少且不规则。冬季气候温暖，夏季炎热。湖水年蒸发量平均为1400毫米。梁晓秀站在湖岸，看到湖面有一片一片浓雾升起，看起来非常神秘，其实是湖水在蒸发。湖面水位有季节性变化，在30至60厘米之间。湖水上层水温19-37c，盐度低于300‰，富含硫酸盐与碳酸氢盐。底层水温22c，盐度332‰，富含硫化物、镁、钾、氯、溴；其底部饱含钠与氯化物。

    湖面和陆地经常有微风，白昼湖上的风向四面八方吹去，到了夜间又反过来吹向湖中心。微风吹过来时，一丝凉意从他们身上吹过，十分舒服。

    死海的湖水很独特。由于湖水含盐量极高，游泳者很容易就能漂浮起来。一般海水含盐量为千分之35，而死海的含盐量达千分之230到250左右。在表层水中，每公升的盐分就达227至275克。

    据估计，死海的总含盐量约有130亿吨。四海的湖水呈深蓝色，非常平静、富含盐类的湖水使人不会下沉。把一只手臂放入水中，另一只手臂或腿便会浮起。如果要将自己浸入水中，则应将背部逐渐倾斜，直到处于平躺状态。

    梁晓秀看到有几个酒店的客人在死海里游泳，他们其实就是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这是因为死海的盐水浓度很高，所以人们平躺在湖面上，不会下沉。但是在死海游泳也有一定“危险”：千万不能让湖水溅入眼睛。在死海游泳需要技巧，会游不见得会浮。不能以为死海浮力大，人沉不下去，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戏水。其实不然。在死海漂浮切忌动作过大而弄出水花溅进眼睛。死海的水太浓，哪怕有一小滴进入眼睛，都会难受得要命。

    他们看到在死海游泳的人，都随身带一瓶淡水放在岸边，以便万一不慎湖水进入眼睛时用来冲洗。据称，游泳时如果不小心呛一口水，那么就会难受好几天，想吐都吐不出来。岸边的结晶体坚硬带刺状，很容易划破皮肤，所以游泳的人大都穿着拖鞋走到水边，再下水游泳。如果身上有哪怕再微小的伤口，一进入死海，马上就有灼热感，就好像伤口上撒了盐一样，非常难受。不过在死海里泡一下，伤口却好得很快。

    梁晓秀原本想下水游泳，但得知这些不便之处，便打消了游泳的念头。

    过去当地人对死海的成因有多种说法。人类对大自然奇迹的认识经历了漫长的过程后，依靠科学才揭开了死海的秘密。死海的形成，是由于流入死海的河水不断蒸发、矿物质大量下沉的自然条件造成的。

    为什么会出现死海这种独特的自然状况呢？原因主要有两条：其一，死海一带气温很高，夏季平均可达34c&deg;，最高达51c&deg;，冬季也有14-17c&deg;。气温越高，蒸发量就越大。其二，这里干燥少雨，年均降雨量只有50毫米，而蒸发量是1400毫米左右。晴天多，日照强，雨水少，补充的水量，微乎其微，所以死海变得越来越“稠”，沉淀在湖底的矿物质越来越多，咸度越来越大。

    一般认为，死海之所以叫死海，是因为没有生物。其实，死海里还有生物。美国和以色列的科学家发现，在这种最咸的水中，仍有几种细菌和一种海藻生存。原来，死海中有一种叫做“盒状嗜盐细菌”的微生物，具备防止盐侵害的独特蛋白质。通常蛋白质必须置于溶液中，若离开溶液就要沉淀，形成机能失调的沉淀物。因此，高浓度的盐分，可对多数蛋白质产生脱水效应。而“盒状嗜盐细菌”具有的这种蛋白质，在高浓度盐分的情况下，不会脱水，能够继续生存。

    科学家认为，揭开死海有生物存在之谜，具有重要的科学意义。科学家预测，如果将来能把类似氨基酸的程序移植给不耐盐的蛋白质后，就能使不耐盐的其他蛋白质在缺乏淡水的条件下，在海水中也能继续存在。这是一个有广阔前景的科学研究题目。

    看来，死海的秘密还没有完全揭开。

    人类真是无所不能：开发了死海神奇的功效。死海的海水不但含盐量高，而且富含矿物质，常在海水中浸泡，可以治疗关节炎等慢性疾病。梁晓秀看到有的游客在死海岸边抹黑泥，据称有益于健康。死海海底的黑泥含有丰富的矿物质，被当地人开发成为市场上抢手的护肤美容品。以色列在死海边开设了几十家美容疗养院，将疗养者浑身上下涂满黑泥，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唇。富含矿物质的死海黑泥，由于健身美容的特殊功效，成为以色列和约旦两国的特色出口产品。

    他们在酒店大堂看到了专柜，出售用死海泥制成的天然美容和洗浴用品。据售货员说，死海神奇的功效有好几个原因：太阳几乎每一天都照射着死海。由于该地区在海平面之下，因此阳光要穿过特别厚的大气层，这样就阻挡了部分紫外线，人们可以在这里放心地长时间晒太阳。海水蒸发后留下一批独特的氧化盐──镁、钠、钾、钙和溴。溴以其具有镇静疗效而闻名，它在死海周围空气中的密度比在地球其他任何地方高出20倍。富含高浓度的盐和硫化氢对人体有矿物质温泉的疗效。死海泥含有大量的硫化物和矿物质，能很好地保温，清洁皮肤，减轻关节痛。死海是地球上气压最高的地方。空气中含有大量的氧，让人感到呼吸自在舒畅。

    梁晓秀听了介绍，买了一些洗浴用品。

    全球气候变化也给死海带来了变化。死海的水正在减少。在漫长的岁月中，死海不断地蒸发浓缩，湖水越来越少，盐度也就越来越高。约旦河水及几个支流由于大面积被用于灌溉，流入死海的水量明显减少，死海面临着水源枯竭的危险。有专家预言，如果不抓紧治理水源，不久的将来死海将不复存在。

    约旦政府显然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计划大规模输水挽救死海。有资料显示，1947年，死海长达80千米，宽16千米-18千米；可是如今死海长不过55千米，宽14千米-16千米。有科学家甚至预测，死海最终将在100年内逐渐干涸消失。欧洲有些科学家认为，死海水位下降并不单纯是气候变化所导致的，而是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人们对淡水的需求越来越大造成的。不管那种情况，保护死海这口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湖，是以色列和约旦刻不容缓的义务和责任。

    离开死海时，梁晓秀说：死海是世界上的最低点，喜马拉亚山的珠峰是世界上的最高点，这都是人类的宝贵自然财产，应该得到有效保护。

    死海，一口神秘的大湖，一口令人流连忘返的湖。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金条，金条！

    1982年梁晓秀和宋福禄说他不能光知道在家里存钱，他还应该想法投资，让钱生钱。自那以后，他开始琢磨怎样让钱生钱，苦苦思索了三个月，没想出任何办法来。一天，无意中他想起了60年代他堂叔带他到香港时说过的一句话：黄金最保值。他顿时眼睛一亮，立马有了主意：购买金条。

    于是他瞒着妻子开始购买金条。妻子从不过问他的事，她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1982年5月15日，宋福禄买了第一批，一次出手就买了10公斤金条。那时法国的金价不高，一克黄金只有25欧元，10公斤金条不过才5000欧元，合人民币5万元。他买的金条是100克一根，总共买了20根金条。

    那时他手头有6.6亿欧元现金，他想用6000万欧元购买金条。在那个年代国内还没有卖金条的地方，一般老百姓只听说过金条，但看见过金条的人很少。

    从此，宋福禄开始关注国际金价。

    国际金价有跌有涨，但幅度不大。渐渐地他成了黄金专家，每当金价下跌时他就大量买进，当金价上升时，他还会抛出一些金条，5年间他把投资的本钱全部捞了回来，这给了他巨大信心。

    他开始大批量购进金条，国际现货金价在28欧元时，他一次购进了100公斤金条，花了5万多欧元。一个星期后，他看黄金行情上涨，便有购进了500公斤的金条。里尔市银行的金条被他买光了，他开始到巴黎购买金条。

    别看他文化不高，算起账来可不是一般人能与他相比，妻子给他气得绰号叫“精算师”。

    他订了法国《金融时报》，每天看报，看的内容只有一个：黄金价格。

    梁晓秀还挺奇怪，丈夫从来不看报纸，怎么突然看报了呢？

    宋福禄说他也要像她一样关心市场，所以才看报纸。

    那些年他走访了众多金店和银行，发现欧洲各国的金价都有所区别。于是他在金价便宜的国家买金条，他买的金条都是“千足金”，千足金即通常所说的999金，金含量不低于999%的黄金都算“千足金”。

    日积月累，他的金条越来越多，全部存放在他家地下室金库里。他买了20个打铁箱子，里面装满了金条。

    那些年国际金价波动不大，他认准将来黄金非常有可能上涨。果然，在1990年时，法国的一克黄金涨到30欧元。

    于是，他加大了购买力度，在欧洲多国采购金条。

    有一年国际金价一直呈震荡走势，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反复阅读报纸，终于搞明白那是因为受到美国“财政悬崖”等因素影响，所以金价波动明显。那一年国际金价降到29欧元一克。在30欧元一克的时候，他买进了500公斤金条，感觉受了巨大损失。

    第二年，国际金价上扬，一下子窜到35欧元一克。他喜出望外，算了一笔账：他足足赚了5000万欧元！

    他学会了分析黄金市场，经过长久的思考，在金价33欧元一克时，大量购进金条。

    自去年10月见顶1795.8美元

    1995年的一天，他想该把他买金条的是告诉妻子了。那天他们吃早餐时，他神秘地和梁晓秀说，他30年前到香港时，他堂叔告诉了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件事情，他谁都没告诉。

    “什么事情呀，神神秘秘的？”

    “金条。”

    “金条是什么意思？”

    “你听我说，”他掩饰不住兴奋地神情说，“我叔父跟我说，要想以后生活保险，无忧无虑，最好的办法是有了钱就买金条，因为金条保值，增值。于是，我就买了金条存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金条那？”

    “1982年春天我开始买金条，一直到现在。”

    “那现在有多少根金条了？”

    “我带你下楼看。”

    他们的金库在地下三层，宋福禄和梁晓秀先到了地下二层酒窖，然后下到第三层金库。宋福禄在金库里做了一个钢板小金库，约有15平米。他打开那个小金库门让梁晓秀看金条。梁晓秀一看吓一跳：里面摆满了金条，一摞一摞，不知道有多少根金条。

    “这是多少根金条呀？”她问。

    “15吨，”宋福禄得意地说，“你知道15顿黄金的价格吗？”

    “不知道，多少钱？”

    “我以均价30欧元一克购进了这些金条，15吨黄金总共花了2.25亿欧元，也就是22以人民币。”

    “现在这些金条值多少钱？”

    “按目前的市值价值4亿欧元！”

    “这么说，你净赚了1.8亿欧元？”

    “这只是暂时赚的钱，以后还会升值。”

    “你怎么知道升值呢？”

    “我现在是黄金专家，每天研究黄金市场。”

    “福禄，你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这还不算什么，我要购进100吨黄金，然后慢慢出手，非得赚100亿欧元不可。”

    “那你就成神仙了！”

    “晓秀，你摸摸这些金条，5公斤就挺沉。”

    “你每天都摸吗？”

    “不是每天都摸，但有时间我就来这里摸一摸，那感觉特别好！”

    “那你不成了葛朗台吗？”

    “葛朗台算什么！他那个年代他最多有价值100欧元的法郎。”

    从金库出来，来到一楼客厅，宋福禄坐在沙发上说：“金子永远是金子，到什么时候都值钱；在欧洲值钱，在中国也值钱。”

    梁晓秀感叹道：是呀，金条，金条！

 第二百八十四章 收购家具

    自从新中国饭店开出100家分店后，梁晓秀需要经常到欧洲各国的重点分店巡视，海牙店便是她经常巡视的地方。她几乎每次到海牙都能看到一位40岁左右的男性客户在店里就餐。一来二去，她认识了那个客户。那人叫克莱尔，自称是做企业咨询工作的。

    那是1980年7月的一天，克莱尔告诉梁晓秀他的业余爱好是收藏中国明代家具，如果她感兴趣，他邀请她到他家观看中国明代家具。

    梁晓秀说她感兴趣，克莱尔便给了她地址和电话，约她在一个星期日到他家餐馆明清家具。克莱尔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曾在美国留学6年。

    梁晓秀按照约定时间，开车到克莱尔家。他家在海牙以南一个大庄园里，面积450公顷，若按亩计算，约有45000亩地。整个庄园被森林环抱着，一眼望不到尽头。庄园入口处极隐蔽，她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扇很不起眼的工艺铁门。铁门旁有一个小按钮，一按铃，里面传出问话，她说和克莱尔先生有约定，于是铁门缓缓打开。

    她车开进庄园后，前面只有一条山间小路，路两旁是绿油油的树木，不远处就是森林。她在崎岖的山路上慢慢地开车，约有5分钟，终于看见了一排荷兰式建筑物。把车停下后，她按门铃，有人出来开门说，克莱尔过一会儿就回来。

    她进到屋里坐下不一会儿，克莱尔便德回来了，他们寒暄几句，克莱尔就带她参观明代家具。那些中国明代家具摆放在一个约120平方米的高屋顶西式大客厅中。西式客厅富丽堂皇，里面有许多欧洲装饰品，客厅铺着实木深棕色地板，墙面以纯白色为基调，布置大气、豪华、典雅。明代家具摆放在这建大客厅，居然产生了中西合璧的艺术效果。

    据克莱尔介绍，目前全世界大约有1000件保存完好的明代家具，而他本人收藏了100多件明代家具。克莱尔和梁晓秀一起喝着中国绿茶，开始讲述他的收藏史：

    “我的收藏爱好受到父母的影响。我小时候，我父母就收藏东西方的文物。受他们的影响，我也慢慢开始喜欢上这一行当。记得是1970年，我到香港访问时遇见一个人，她给我看了一件明代家具。我当时一看到这件家具，就被它精雕细刻的工艺和豪华气派的造型吸引住了。于是，我就动了收藏的念头。我一下子买了三件明代家具。”

    “从此你就开始收藏明代家具了？”

    “是的。回到荷兰后，我和我的朋友们说，我想收藏中国明代家具。他们都说，你简直疯了！这种投资是要冒风险的！那时在全欧洲，还没有人意识到中国明代家具的价值。我基本完成明代家具收藏后，在海牙搞了一次中国明代家具展览，欧洲观众很感兴趣，现场去了很多观众。这时我的朋友们才对说我，我当时很有远见。我很幸运，我能以低价位买到这些明代家具，现在这些家具的价格已经翻了10倍，而且很难再能买到了。我想把这100多件明代家具专门做为展品供博物馆展出，让后人多看看，特别是让中国人多看看他们祖先的杰作──明代家具。”

    克莱尔的那番话让梁晓秀很受启发，她想一个老外都能收藏明代家具，她为什么不能收藏呢？此前她对明代家具一无所知，自从看了克莱尔收藏的明代家具后，她开始留意寻找有关明代家具的资料，加以认真阅读。

    第一次看那些明代家具时，梁晓秀由于没有专门的知识，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当她具备了一定专业知识后，她和克莱尔提出再去他家看一次明代家具。

    克莱尔欣然同意。

    于是，她第二次到克莱尔家仔细观看了那些明代家具。家具的种类很多，有书桌、条案、长条椅、客厅椅子、字台椅、屏风、衣柜、小储藏柜、饰物架、床、床头柜。那些家具的用料只有两种木材：黄花梨与紫檀木。她那时通过阅读得知黄花梨与紫檀木是木材中最昂贵的木材。

    明代家具品相都很好，她暗暗想那些家具还真值一些钱。

    看完克莱尔的家具，他们在他的书房坐下来聊天。克莱尔穿戴时尚，笑容可掬，充满活力。他是荷兰一个有名的贵族后代，在一家荷兰咨询公司担任总经理，专门为进入荷兰的世界500强公司做咨询工作。公司设在海牙市内一个高档写字楼内，他每天到那里去办公。他在海牙郊外的房子和大庄园是祖上留下的遗产。房子是一大排荷兰古典建筑，从外边看大约有2000平方米。庄园很大，一望无际，几乎被森林覆盖。据他说，在庄园内可以骑马观光。

    他们聊天时，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走进来，为他们送来咖啡。梁晓秀原以为，那个妇女是他家的佣人，不料克莱尔介绍说，她是他夫人。他不知道他家里是否有佣人。如果有佣人，他夫人亲自端茶倒水，是表示对客人的尊敬，还是出于其他什么考虑？如果没有佣人，这么大的房子，他们怎么打理呢？

    梁晓秀问克莱尔他的那些明清家具是从哪儿收购的，是否做过鉴定。

    他说主要从香港、纽约和伦敦三个地方的拍卖行购买的，前后共用了10年时间。为了保险起见，他还请中国明代家具专家专门做过鉴定。

    荷兰不产名贵木材，而只有橡木、桦木、榉木、松木。梁晓秀故意问他，他是否知道黄花梨、紫檀、红木是世界上最好的木材，他说当然知道那些木材非常珍贵。他还说，中国古代的能工巧匠完全称得上是艺术大师，那些完全由手工打造的明代家具做工精良，造型优美，雕刻细腻，令人爱不释手。他把那些明代家具视为中国古代家具中的精品，平时有时间，会反复细细欣赏那些明代家具，每次欣赏都觉得获得了一种视觉上的美好享受。

    梁晓秀看到在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镜框，镜框内有克莱尔和荷兰王子的合影照片，于是梁晓秀问他，是否和荷兰王子很熟悉。他淡淡地说，他是我朋友。

    梁晓秀又问他，除了明代家具，他还收藏过什么中国文物。

    他把梁晓秀领到另一个房间，房间约有90平方米，靠墙一侧摆着一排玻璃柜，里面摆放着数百件精美绝伦的瓷器，其中大约有上百件中国古代瓷器。玻璃柜的门上着锁，克莱尔并也没有打开玻璃门的意思，所以梁晓秀也不好提出让他把瓷器拿出来看看。

    从玻璃柜外往里看，那些中国瓷器至少是明清或明清之前的中国瓷器。每一件中国瓷器都保存得完好。

    梁晓秀极想知道那些瓷器的来历和年代，更想知道它们是真品还是赝品。但是克莱尔无意在那些瓷器面前停留很长时间，更不想向她详细介绍那些中国瓷器的来历，所以她也只能大概看看，心中留下了一个谜团。

    自从看了克莱尔收藏的明代家具后，梁晓秀对荷兰人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在她看来，所谓发达国家，其国民的头脑也相对发达。以明代家具收藏为例，中国收藏家收藏明代家具的历史并不长，而一般老百姓哪有这种收藏意识呢？

    克莱尔能收藏明代家具，首先要具备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经济实力。他有这个实力。但是收藏意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具备的，更何况收藏异国文物的意识呢。这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一定的文化素养，更需要文物投资眼光。

    克莱尔德虽然没有透露他收藏的那些明代家具的价格以及他将来是否会拍卖那些家具的想法，但他显然不会不考虑那些因素。他当时告诉梁晓秀，他收藏的明代家具的价格已经翻了10倍，梁晓秀记住了他的那句话。

    从此他们认识，相互熟悉了。每次见面他们都聊几句。克莱尔说他喜欢吃中餐，是因为他喜欢收藏中国的明代家具；此外他看了海牙那家店的优雅环境。

    梁晓秀对克莱尔这个客户挺重视，特意给店里交代要好好关照他。

    15年后的一天，他们在海牙餐馆见面聊天时，梁晓秀问起明代家具，克莱尔无意中说他有意出手那些明代家具，梁晓秀当即表示她有兴趣收购。

    克莱尔说那些明代家具很昂贵，言外之意是梁晓秀买不起。

    梁晓秀便说：“你出一个价，我不还价。你看怎样？”

    克莱尔一愣，他没料到梁晓秀会那么说，便开出了价码：200万欧元。

    梁晓秀果然没有还价，说：“那我们就成交了。”

    于是，梁晓秀花200万欧元买下了121件明代家具，全部运到里尔别墅。丈夫宋福禄看了那些明代家具后说：“晓秀，你上老外的当了！你怎么能花200万欧元买那些老古董呢？”

    “你懂啥？你看这个长条桌，是黄花梨制作的，单是这个条桌就值50万欧元。还有那些紫檀木家具，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既然那么值钱，老外为什么卖给你呢？”

    梁晓秀分析有两个原因：第一，克莱尔的财务状况或许出了状况，所以他急于出手家具；第二，他信任她，可能认为她懂艺术，会好好收藏那些明代家具。

    宋福禄认定梁晓秀上当了，说那些家具肯定卖不出200万欧元的价格。

    梁晓秀则认为，她收购的121件明代家具的价格还会翻番。她不缺钱，她就收藏那些明代家具，将来可以在国内搞一次展览。其他用途，她还没想好。

 第二百八十五章 白俄罗斯

    那些年，宋福禄走遍了欧洲很多国家，1995年他和梁晓秀到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巡视他们的分店时，他建议梁晓秀去白俄罗斯看看，因为白俄罗斯挨着立陶宛，距离很近。

    梁晓秀一直想去俄罗斯看看，她翻地图查看，白俄罗斯果然就在立陶宛旁边，于是他们决定前往白俄罗斯。

    在欧洲，白俄罗斯很“孤立”：欧盟视其为欧洲“另类国家”，对其颇多指责；欧盟国家更是很少与白俄罗斯来往。但白俄罗斯这个国家很有骨气，人民桀骜不驯，从没有低头。白俄罗斯与俄罗斯的关系密切，是俄罗斯重要的盟友。

    在欧洲期间，他们从未踏上俄罗斯的土地；但是他们却有机会来到距俄罗斯最近、最接近俄罗斯特点的白俄罗斯。

    梁晓秀查找资料阅读，得知了一些白俄罗斯的情况。

    白俄罗斯是前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1991年宣布独立。白俄罗斯共和国面积207600平方公里，人口1000万，分别与俄罗斯、乌克兰、波兰、立陶宛和拉脱维亚接壤。白俄罗斯的森林资源极为丰富，森林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全国有11000多个湖泊，拥有“万湖之国”的美称。官方语言是俄语和白俄罗斯语。在白俄罗斯，俄罗斯的影响依然巨大：许多人都会说俄语，但是不会说英语。白俄罗斯一直与俄罗斯保持着友好关系，但欧盟和美国却对白俄罗斯另眼相看，认为白俄罗斯不是一个民主国家，在价值观等方面与西方世界格格不入，对白俄罗斯实施各种刁难、指责和制裁。

    他们从维尔纽斯乘机飞行1小时后抵达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国家机场。在明斯克机场，梁晓秀看到两个白俄罗斯少女向一位乘客献上面包和盐，那是白俄罗斯人对贵宾的最高礼节和敬意。面包和盐在白俄罗斯文化符号中占有显著地位，是欢迎贵宾的一种最高礼节。

    一踏上白俄罗斯土地，他们就感觉到这个欧洲国家与西欧有极大差别。人种，地貌，风俗，文化，都有明显的反差。这里的民风淳朴、大气、豪爽，与西欧精致、典雅、讲究的民风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里甚至与东欧国家和巴尔干国家也有差别。在梁晓秀的想象中，白俄罗斯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土地辽阔，一派原始的自然风貌，民族强悍，无所畏惧。白俄罗斯人虽然和俄罗斯人有一定区别，但是他们之间的相同点还是很多的：历史、文化、语言、风俗等方面具有许多共同点。

    从机场到下榻的酒店有50公里，在这段路程的沿途他们看到的是大片的森林、湖泊和极少的房屋。半个小时后，汽车到达明斯克国宾馆“扎斯拉夫里”。宾馆门口有军人把守，没有通行证，任何车辆和行人不得入内。这是梁晓秀在欧洲看到的第一座有军人把守的宾馆。

    明斯克国宾馆建于20世纪50年代，位于明斯克郊区，掩埋在一大片森林当中，环境极为优美。宾馆的建筑风格很有当时社会主义国家的特点：占地面积大，楼房高大空旷。走进宾馆3号楼的房间一看，房间至少有50平方米，很空旷；房间里的家具至少也有50年的历史了：家具陈旧，油漆脱落。屋里的蚊子很多，嗡嗡作响，到处乱飞。屋内桌子上有一个蚊香，梁晓秀点上蚊香，驱除蚊子。宋福禄开始抽烟，用烟味帮助驱除蚊子。窗外就是大片的森林和湖泊。一切都是原生态的，具有一种野性的美。这种原生态的环境在西欧已不复存在。

    明斯克是一座有近千年历史的城市，但是在这座城市看不到多少古典建筑。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明斯克被德军占领，在3年的沦陷期间，城市几乎被夷为平地。战争结束时，整座城市成为一片废墟。

    二战结束后，明斯克人以斯韦斯洛奇河为中轴，在废墟上重新建起了这座城市。城内建造了许多宽畅的大街和公园。市中心的老街道完全被拆除，新的街道纵横交错，布局合理；市内还建立了许多新的有代表性建筑。1984年明斯克的地铁开通。1989年一个新的飞机场启用。

    整座城市看起来线条清晰，布局合理，十分安静。

    白俄罗斯虽然经济不发达，但军工企业却很发达。明斯克号航空母舰属“基辅”级中型航母，排水量42000t，集航母和巡洋舰的功能于一身。1972年12月28日开工，1975年9月30日下水，1978年9月27日完工。

    14世纪，明斯克属立陶宛，后归波兰，1793年又被俄国占领。明斯克历来是联系波罗的海沿岸与莫斯科、喀山等城市的贸易中心，市名意为交易之镇。19世纪70年代成为铁路干线交会点后，城市商业和手工业得以发展。

    二战后，明斯克成为白俄罗斯的重要工业中心。市内设有白俄罗斯科学院、白俄罗斯大学等高等院校以及数座博物馆，此外还有著名的马戏团、歌剧院和芭蕾舞院。市中心为行政、文化、商业区，东部为工厂区并有文教和科研机构。西南部为铁路枢纽和轻工业区。

    明斯克市区面积159平方公里，人口150万人，地形较为平坦，间有丘陵和高地。属温和的大陆性气候，由于纬度较高，冬季不像人们想象得那么寒。

    明斯克市内的教堂与西欧洲国家的教堂相比，在建筑风格和造型上形成了鲜明对照。这里没有哥特式、巴洛克式、罗马式教堂，所有的教堂都是俄罗斯式的教堂。白俄罗斯大多数人信仰俄罗斯东正教。

    在明斯克，处处可以感受到这座城市对和平的珍惜和对战争的憎恶。

    白俄罗斯酒套是白俄罗斯最具民族特色的传统工艺品。它以白桦树为原料，制作成城堡模样，专门用于赠送给远道而来的外国嘉宾。酒套上描绘的是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历史城区的形象，和白俄独有的教堂建筑。酒套做工虽然简陋，但是古朴可爱。

    扎斯拉夫里国宾馆有一个极大院落，旁边就是森林和湖泊，空气清新，只是设施陈旧，离城太远，出入极不方便。梁晓秀当初选折这个宾馆，还以为它是国宾馆，条件好，哪知道那么不方便。

    明斯克的出租车价格并不贵，每公里1300白卢布，每小时13000卢布。按当时的汇率，1美元约等于2700卢布。国宾馆房价一天80美元。而在日内瓦5星级的凯宾斯基酒店一个房间至少要500美元，可见差距之大。白俄罗斯的人均月收入大约在400多美元。同期西欧国家的人均收入是白俄罗斯的10倍。

    他们联系了一家旅行社，在导游人员带领下，开始游览明斯克市容。白俄罗斯不愧为森林国家，在明斯科市内就有大片的森林，当车辆行驶在市内森林中时，仿佛觉得已经驶出了城外，其实仍在市内。市内建筑物之间的间距比北欧建筑物的间距还要大，因此每一幢大建筑物都完全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中，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建筑物的全貌。这里并不缺少土地。白俄罗斯人口与比利时相等，但面积却大6倍多。

    他们参观的第一个景点是白俄罗斯国家总图书馆。图书馆是一座巨型建筑物，建得很有气派，建筑风格现代、独特，是明斯克市的一景。国家总图书馆内还有专门辟出的会客厅，供本国领导人和外国领导人会见时使用。乘电梯可直达图书馆的顶层，站在这里俯瞰全城，明斯克城的市容一览无余地收入眼底。

    在图书馆参观，梁晓秀感觉白俄罗斯人对知识非常重视。据图书馆馆长介绍说，白俄罗斯政府之所以投入巨资建造这个国家图书馆，就是为了让人们尊重知识，学习知识，为白俄罗斯的繁荣富强做出贡献。白俄罗斯人喜欢读书，许多人把业余时间都花在读书上。热爱读书，在白俄罗斯是一种传统。在图书馆看到有不少人在认真读书，其专注、严谨的态度令人肃然起敬。图书馆的电脑系统全部是中国赞助的。白俄罗斯人对中国人的印象很好，他们非常珍惜与中国的友谊。他们说，中国向白俄罗斯提供帮助，从来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中国是白俄罗斯值得信赖的好朋友。

    上午11点，他们从明斯克乘机前往白俄罗斯布列斯特市。

    到布列斯特市主要是为了参观别洛韦日国家森林公园。这个森林公园非常大，面积8.76万公顷，系欧洲最大的平原森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80项人类遗产之一。汽车行驶在森林中，仿佛进入了绿色的海洋。林区景观优美，植物、动物种类繁多，许多为世界珍稀品种。夏季为旅游度假胜地。林中的野牛是欧洲最大动物，世上稀品，最大的野牛体长3.5米，高2米，重1000公斤，寿命25－30年。1914年时这里的野牛曾多达700头，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被猎绝。1946年从波兰运进5头野牛繁殖，现已达300多头。

    驱车行驶在森林内时，梁晓秀感觉到人与大自然的接近是多么令人愉悦。公园里珍贵的欧洲野牛，极少能看到。现在人们只能看到公园里人工饲养的欧洲野牛，这种欧洲野牛和家养的牛区别并不大。

    据介绍，这座国家森林公园是当年王公贵族和国家元首打猎消遣的地方，当时每年都有人来这里打猎以显示他们的权力和财富。梁晓秀对打猎历来反感，认为那是人类凭借枪支滥杀手无寸铁的动物，既残忍又不文明。遗憾的是，人类对狩猎至今热情不减。当年打猎在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极为盛行，在她看来，那完全是有钱人和权贵们的一种低级行乐行为。至今打猎都没有被杜绝，在俄罗斯和白俄罗斯仍然是一种刺激的消遣娱乐活动。

    在森林公园的深处有一个豪华气派的官邸──维斯库里官邸。20世纪50年代，在森林公园中心的村庄维斯库利建成前苏联国家领导人的森林别墅。据导游介绍，当年前苏联解体的签字仪式就是在那座别墅举行的。

    走出森林公园，导游带他们来到布列斯特英雄要塞。他们看到有人在那里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牺牲的白俄罗斯烈士敬献花圈。要塞墓碑前点着长明火，旁边站着表情肃穆的4个卫兵。要塞广场上空回荡着白俄罗斯悠扬沉郁的悼念歌曲，两排白俄罗斯战士手持步枪，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一走过，场面庄严肃穆。

    梁晓秀看着那些战士，仿佛看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苏军奋力反击德军的战争场面。白俄罗斯军人是她在欧洲见到的步伐最整齐、神态最严肃的军人。

    在空中俯瞰白俄罗斯大地，梁晓秀浮想联翩：以经济实力而论，白俄罗斯在欧洲是一个落后的国家；但白俄罗斯人的气质和精神状态，尤其是白俄罗斯军人的威武庄严，是西欧国家军人无法相比的。在她接触的几十个白俄罗斯人，都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们真诚，朴实，大气。白俄罗斯是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中与俄罗斯关系最密切的一个国家，双方签订了战略伙伴关系协定。目前俄罗斯是白俄罗斯的坚强后盾，给予了白俄罗斯很大的支持。

    白俄罗斯是一个国土辽阔的国家，在2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1000万人口。白俄罗斯南北相距560公里，东西相距650公里，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白俄罗斯地处东欧平原，地势低平、多湿地，平均海拔高度160米。大小河流2万多条，总长9.06万公里。主要河流有第聂伯河、普里皮亚季河、西德维纳河、涅曼河和索日河，其中6条河超过500公里。拥有总面积为2000平方公里的1万个湖泊，最大的纳拉奇湖面积为79.6平方公里，另有130多个水库，水利资源极为丰富。

    他们在白俄罗斯总共停留36个小时，而想用36小时的时间了解一个国家当然是不现实的，因此此次白俄罗斯之行只能用走马观花来形容。但走马观花也有它的好处：毕竟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而有了这种直观印象后，梁晓秀再去阅读有关白俄罗斯的书籍、报刊时，就会感觉与这个国家的距离很近，也更愿意去了解更多有关情况。

 第二百八十六章 投资房产

    1982年梁晓秀回家乡投资后，她就开始关注国内的经济动态，而且每年至少回国一次。除了家乡之外，她最喜欢的三座城市是北京、上海和杭州，每次回国都要到那三座城市游览一番。

    20世纪80年代末，国内有了商品房，她把目光转向了房产。那时她已经在家乡无偿投资兴建了众多学校、医院、图书馆等文化教育医疗等设施，此外还投资建了县城第一条高速公路，10年间投资总额已高达15亿元人民币。

    她对北京、上海和杭州的房产动态很关注，尤其是北京的房产。于是，她开始研究北京的地产。

    1987年，全国商品房每平米均价只有408元、北京只有500多元，当时人们都说买不起，梁晓秀以国人的收入计算，意识到人们确实买不起。那时他们的县长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300元人民币。

    于是她决定在北京购买房产，那时的房子质量虽然不算好，但价格对她来说，简直就等于是白给。600元一平米的房价折合成欧元，只有60欧元一平米，与欧洲房价相比，差价几十倍。

    经过三年的考察，1990年她在北京北三环路附近买下一栋20层的商品楼，均价1500元一平米，共有100套房子，总价2000万元。

    她预测北京的房价肯定会上涨，至于涨多少她说不好，但绝不会下降，所以她就不会赔本。那是一个经济快速发展的年代，她每年回国都看到很大变化。

    在北京买下一栋商品楼后，她开始在上海和杭州寻找合适的房源，先后又买了两栋商品楼，投资4000万元。

    她当时还没有加大购房力度，主要原因是她觉得那些商品房的质量与欧洲的住宅相比还差不少，所以她等着好房子，想卖质量好的房子。

    她注意到中国地产业发展速度非常快，房屋质量每年都在提高，可以看到明显的变化。她开始专门研究北京的地产，发现了一个秘密：北京房价低，其中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土地价值没有体现出来；此外那时还没有富裕人士和外来人口对北京房产的需求。当时商品房定价规则为“成本+法定利润+税金”，成本包括建安成本、安置补偿费用、管理费用、财务成本等，利润率和税率都是统一规定的，所以导致全国各个城市的房价水平差别不大。

    她那时在欧洲很多国家都买了房产，对房产有了清醒的认识。欧洲房产价格相对稳定，那是因为欧洲的经济发展已进入成熟期，发展缓慢；而中国经济则处在高速发展时间，所以房价必然会上升。

    在欧洲发达国家，城市化过程基本已结束，人口增长几乎为零，所以房产交易主要是二手房，那些房产均匀分布在每个城市空间，城市扩张对定价的影响基本不存在了。

    北京的房价涨幅很快，1995年时四环以内的成交价格基本在4000-5000元之间，相比1987年翻了10倍，这给她很大触动。她注意到人们的工资在增长，但与西欧相比还有几十倍的差距。

    由此她认定：北京的房价还会上涨。

    她是按照西欧的房价预测北京的房价的。那个年代，西欧国家的一般普通住宅均价为3000欧元，折合人民币为3万元一平米。她私下想：北京房价很可能在未来10年达到1.5万元一平米。

    她那时的预测虽然还不准确，但她注意到了一个影响房价的关键因素。国内城市似乎都在大拆大建，过去50、60、70年代的房子已经“过时”，按照今天的标准看，那些房子不节能、不环保、不配套、没有绿化、没有物业。大拆大建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拆迁补偿成本会越来越高，再加上其他生产要素成本的上升，房价总体上看只能升不能降。

    国内人口在还在增长，所以房产需求还会加大。最关键的一点是：城市化。国内城市化水平还不高，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人们对房屋的要求会越来越高。

    在她看来，房产与其它商品不一样，房产是一种特殊的商品。首先，土地具有不可移动的性质，所以房产也就有了不可移动性。而其他绝大多数产品都可以通过运输的方式，调节不同空间的供应状况，从而形成大致相同的价格。

    由于土地、房屋不可移动，区域的供应状况不可能象普通商品那样相互调剂余缺，价格只能独立形成。

    她还有一个信念：中国经济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保持高速增长的势态，因而房价也会水涨船高。她在摩纳哥的蒙特卡洛购买的房产，每平方米价格高达4万欧元，相当于40万元人民币；在巴黎买的高级公寓，每平方米2万欧元，相当于20万元人民币。

    她由此得出一个结论：房价是一种独特的价格，不难按一般商品来看待。房价是供求关系的反映，但需求的背后又是什么呢？她要回答这个问题。

    她认为，需求就是一个城市的功能和竞争力，换句话说，房价是城市功能和竞争力的综合反映。房价高的城市，其功能强大，有竞争优势和吸引力。这样的城市一般都是大都市，或某一方面功能特别强大的城市。北京的城市功能在全国独一无二。北京是中国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金融、交通、旅游等多种中心的复合体。

    人们都想来北京居住、工作，所以北京的房价必然会上涨高房价。在她看来，北京房价早晚有一天会赶上巴黎房价。她不是凭空想象的，而是有事实依据的。她来北京十几次后注意到了一些现象。北京拥有的高层次人才在全国居首位；北京拥有规模庞大的国内驻京机构；北京拥有规模庞大的涉外机构；北京拥有购买力强大的居民；全国的有钱人似乎都集中在了北京。这些因素就是推动北京房价上涨的主要原因。

    在她看来，商品房特备是高档商品房，面对的人有一定经实力的人。通常人们总是把房价与家庭收入联系起来，她认为不能那么计算。高档商品房的针对的不是普通客户，而是高收入客户。一部分人买不起房，并不意味着房价价偏高。

    她还认为，房价具有调控城市人口分布的功能。她在海牙富人区购买的房产的价格是普通住宅的5倍，正因此那一带采集中了海牙的富人，而她的餐馆得以赚到了大钱。

    从1995年以后，她加大了购房力度。仅在北京，5年内她就购买了1000套房子，均价8000元，总投入16亿元人民币。她在上海买了1000套房子，总投入15亿元人民币。总体算下来，十几年间她在国内购买房产的投入达35亿元人民币。

    宋福禄说她买那么多房子，纯粹是浪费钱财。她反驳说，她买房子和他买金条是一个道理：都能保值、升值。

    宋福禄则说她买房是为了投机，完全没有必要。

    她说她不是为了投机，她也没必要投机，她是为了赚钱给家乡建一座新城。

    她买那么多房子确实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实现她的一个梦想：翻盖家乡的县城，建一座崭新的城市。

    在进入21世纪前，她完成了房产投资，等待着房产涨价。

    此外，为了居住，她还在北京中央商务区的核心地带买了一套高档公寓，在北京中央别墅区买了一套别墅；在杭州西湖附近买了一套别墅；在上海市中心买了一套高档公寓，在上海郊区买了一套别墅。

 第二百八十七章 高端对话

    自从国内实行改革开放的国策后，梁晓秀开始密切关注国内的经济发展；同时她和欧洲的一些经济学家探讨中国的经济走向。她的中餐馆遍布欧洲230多个国家的几百座城市，她经常走访重点餐馆，在餐馆里渐渐地结识了一些重要的经济学家，其中有几位和她成了好朋友。

    她很在意那些一流经济学家对中国经济的评价，认为他们以外国人的眼光观察中国经济形势，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于是，从20世纪90年代末，她开始和几位重量级的经济学家讨论中国经济问题。

    贝兰德是她看好的一位法国经济学家，在她看来，以对中国宏观和微观经济政策的了解而论，他在法国无疑是佼佼者。贝兰德是巴黎律师，担任法国-中国经济贸易委员会主席。年龄50开外的贝兰德德思维敏捷、充满活力，对中国的了解远在一般法国人人之上，甚至超过法国的汉学家。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贝兰德就撰写了一本有关中国贸易法的书，在西欧出版。20世纪80年代初，他开始与中国接触，目睹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全过程。他不仅熟知中国的经济、贸易政策，还能从法律层面解读中国的经济和贸易。更令梁晓秀感到惊奇的是，他还对中国的政治、文化有比较深入的研究，特别是对中国的宏观政策把握准确，解读清晰，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有时暗自思索：自己虽然是一个中国人，但与贝兰德相比，她对中国的宏观经济的把握自叹不如。

    法中经贸委员会是一个民间组织，有1500多个会员，专门从事与中国发展经济贸易合作活动。作为法中经贸委员会主席，贝兰德把这个组织搞得有声有色，在法国经贸领域有相当大的影响。有一次他对梁晓秀说，法中经贸委员会的会员涵盖了法国众多重要的经贸行业和重要企业的领军人物。

    贝兰德以专业律师的思维方式和视角打造他领导的这个组织。他每年在巴黎组织30多场活动，梁晓秀在巴黎参加过很多次他组织的有关法中经贸关系的活动。他组织的专题讲座活动很有特点：每场活动只研讨一二个热点问题或重要问题，针对性非常强。每次研讨会，都有专家或政府高官作为主讲人就某个问题发表演讲，然后由听众提出问题，主讲人再解答。他的这种专题式研讨活动，表面看来似乎内容过窄、研讨不够深入，但是经过日积月累的研讨，梁晓秀发现这种研讨活动对听众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反而能把问题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深入到问题的本质。

    贝兰德经常邀请法国高校的中国问题研究专家在研讨会上发表主题演讲，他们高度赞赏中国政府制定的经济政策，并对中国经济政策的走向进行了分析和预测。他们的分析与预测虽然并不十分到位，但也并非不靠谱。梁晓秀觉得挺受启发：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从而能发现一些人们忽略的问题。

    有一次，参加完贝兰德的活动，梁晓秀对德维特说，他采取的那种方法，在中国有一种比喻，叫“滴水穿石”。贝兰德说他只能采取那种办法，因为中法两国的文化背景、历史传统、社会体制、价值取向有极大区别，双方的沟通、理解、交流存在一定障碍；而他就是要想法设法清除这些障碍，为双方经贸人士提供一个能够自由交流的平台和有效的活动空间。

    他说的有道理：他组织的活动是一个开放式的平台，为法国的经贸人士提供了交流信息、探讨问题的机会。每次活动开始前，到场人员都喝着咖啡，品着红酒相互交换名片，交换看法，在无拘无束的气氛下，交朋友，谈生意，无形中收到了或多或少的预期效果。

    贝兰德是一个思想深刻的律师。有一次他和梁晓秀聊天时说了一番话，给梁晓秀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否知道这样一个现实问题：你们这种一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有一个极大的优势：你们可以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做出伟大的事业。这在法国、在欧洲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也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

    梁晓秀接过他的话说，她很想听一听他对中国经济发展的独到而深刻的见解。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说：“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发表对中国经济的见解。中国人非常聪明，中国政府领导人对中国的经济发展胸有成竹，他们很清楚中国的发展方向。此外，中国的经济学家对中国经济的理解深度肯定超过欧洲经济学家对中国经济理解的深度。”

    梁晓秀认为，以贝兰德对中国的了解，他完全可以发表长篇大论，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为什么呢？也许谦卑的特点在他身上起到了制约作用？相比之下，欧洲所谓的中国通，只要谈到中国问题，一般都会夸夸奇谈，发表一大堆议论；而那些议论往往带有一定的偏见，甚至还会犯低级错误。例如，奥地利的一位经济学博士在2010年还在说“10亿中国人”，殊不知中国人口是13亿。欧洲政策研究中心的首席研究员居然说，中国持有3万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实际准确数字为一万多亿美元。这样一位欧洲一流学者在撰写研究报告时也太不严肃了吧？所以，梁晓秀对欧洲的学者、经济学家发表的有关中国经济的文章或研究报告一般都会打一个问号。

    但是对贝兰德她则高看一眼，因为他从来不会随便发表议论。

    克莱斯特是梁晓秀结交的一位德国企业家，他任中欧管理中心主席，曾到过中国177次，目睹了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深刻变化，他自称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受益人，也是中国历史性变革的见证人。早在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他就开始在中国和欧洲之间穿梭，洽谈建立合资企业。经过五年不懈努力，在中国成立了一家著名的高科技合资企业。他牵头创办的中德合资企业是最早进入中市场的德资企业之一。据他称。当时中国仅有10家欧洲合资企业。

    克莱斯特与中国合作的成功受到欧洲经济界的推崇。1990年他出任中欧管理中心主席，培训了1万2千多名中国企业管理人员和电信工程师。

    他住在法兰克福，梁晓秀每次去法兰克福餐馆几乎都能见到他在那里就餐。有一次他们在餐馆聊起了中国未来的发展前景。

    梁晓秀问他对中国未来发展前景怎么看。

    他说：首先，他对中国领导人的能力充满信心，他们将会很好地规划、确定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中国已经奠定了非常重要的经济基础。现在，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后，又不失时机地确立了一系列社会发展的目标。根据这个发展理念，他认为中国也会协调发展其他行业，比如说取消农业税，投入农村教育经费，并且向医疗卫生行业投入更多的钱。他认为发展经济仍然是当今中国的重要任务，但不是唯一的任务；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建设更和谐社会将是中国未来的发展方向。

    梁晓秀问中国多年以来经济发展迅速，国际社会对中国的经济今后是否仍然高速发展十分关心，他对这个问题有何看法。

    他说现实的情况是，中国的经济将继续快速发展，但会避免经济发展中出现的问题。中国提出一些很好的发展经济的主张和措施，比如注重节约能源，节约原材料，在保护环境方面做得更有效。他认为，那种以牺牲环境的代价来发展经济是不可取的，因为从长远的目光看那种做法会毁掉国家，那样也谈不上发展经济了。从这一点看，中国政府制定的经济政策是非常正确的。

    克莱斯特是德国重量级的企业界人士。梁晓秀在1999年与他相识时，他已经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70多岁的老人了。老人仪表堂堂，说话很有见地，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见证人。他与中国经济贸易界人士有着广泛的来往，对这个领域的熟悉程度，在德国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他以法兰克福为基地，成立企业管理培训中心，在长达20年多时间内培训了来自中国二十几个省市的数千名工程师、企业领导人和经贸管理人员。

    他对中国快速发展的经济大为赞叹。他当年访上海时，听到上海工商界人士描述上海浦东的发展前景，他当时和所有到场的德国工商界人士都认为，中国人描述的那种辉煌的前景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实现，那只不是中国人的一厢情愿或是一种梦想而已。但是，在上海浦东如期建成后，所有的人都为之惊叹之余，不得不佩服中国人伟大的创造力。

    从此，他对中国刮目相看。

    他住在法兰克福郊外的一座大房子，在房子的一侧建造了一个很大的圆形玻璃会客厅，阳光从三面射进会客厅，十分透亮。2000年夏天，在这间玻璃会客厅里，梁晓秀和他就中国的经济发展前景进行了一次长谈。

    她问他：“中国经济快速发展20多年，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你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见证人，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前景有什么看法？”

    他说：“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大力倡导向西方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经验，这是正确的。现在，中国在经济发展方面取得的成就举世瞩目，这表明中国已经成熟，完全有能力和经验驾驭中国这艘经济巨轮在大海上航行。西方，也就是欧美发达国家，今后要对中国的经济问题发表看法，应该持谨慎态度，因为今日的中国经济正在引领世界经济的发展，而西方经济则处于停滞或缓慢发展阶段。在这种情形之下，西方经济学家或政治家怎么可能以西方的标准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前景做出正确的评价和判断呢？我认为，我们现在没有资格当中国的老师。中国人是何等的聪明，他们比谁都清楚中国的事情！至于我个人，更没有资格评论中国的经济。”

    这位饱经风霜的德国老人，在商海里拼搏半个多世纪后已经十分老到了，按中国人的说法，已经是一个“老江湖”了。他冷静非凡、思路开阔、见多识广，但却出言谨慎，这是为什么呢？

    她继续问他：“克莱斯特先生，你是一个对中国国情比较了解的人。你知道，中国经济还面临着许多挑战，我非常想听一听你的建议。”

    “如果说建议，”他看了梁晓秀一眼后说，“我只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梁晓秀追问道。

    “自主品牌，”他说，“中国现在要拥有自主品牌。你知道我是做实业出身的。我相信实业，也就是制造业。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世界上发达国家的企业几乎都到中国投资建厂，制造各种产品，其中不少产品还是世界名牌产品。无论是外商独资企业，还是中外合资企业，产品的知识产权都是外方的。这是中国需要特别注意的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他喝了一口咖啡后继续说：“在当今国际市场上，中国能拿出的具有自主品牌的世界名牌产品实在太少。这是中国经济的‘软肋’。中国现在是制造业大国，为全世界制造产品，但这是一种低层次的经济活动，原因就是中国生产的这些产品没有自主品牌。说得更通俗一点，就是中国在给欧美发达国家打工，大的利润老板拿走了，中国剩下的只是小利润。你知道，给人打工是永远赚不到大钱的。中国经济规模之所以巨大，主要还是以量取胜。这种局面不改变，中国经济就很难跃上更高一个层次。”

    梁晓秀静静地听着克莱斯特的话。

    他接着说：“所以，中国一定要有自主品牌的世界名牌产品，也就是说一定要有知识产权。这个利害关系，我不说你也清楚。我知道中国政府和中国企业正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说，中国过去没有能力、经验和财力解决这个问题，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中国已经具备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我期待着中国经济跃上更高一个层次。自主品牌、世界名牌、知识产权，是国际市场上的制胜法宝。欧美发达国家之所以富有，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这些东西。”

    “这个道理中国人很清楚，”梁晓秀说，“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就提出建立自主品牌，拥有知识产权的概念，而且一直在努力做着这方面的工作。但中国经济的基础差、人才有限，最初只能从模仿开始。至于创建世界名牌产品，那需要很长的时间和大量的一流人才，更需要慢慢培育国际市场──而这个市场早已被欧美国家的企业垄断了。”

    他说：“这些情况我知道。我只是在提醒：这是中国经济占领国际市场高地的唯一途径。换句话说，这是中国成为经济强国的唯一出路。当然，我相信中国，相信中国能够在这个领域大有作为，尽管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还有许许多多的困难。但我还是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中国人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中国正在处于飞机起飞的状态下。这架飞机一旦起飞成功，他将直飞目的地。”

    梁晓秀问他：“再经过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奋斗，中国在创新领域有了大面积的突破，也就是培育了大量拥有知识产权的世界名牌产品后，世界经济格局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克莱斯特十分肯定地回答说：“世界经济格局将重新划分。人类历史上的天平将倾向于东方，也就是倾向于中国。中国将成为世界的中心。”

    汉克是英国商人，梁晓秀在她的伦敦餐馆结识了他。

    汉克的名片上印着三个头衔：英国政府贸易顾问、英中经贸委员会副主席和英国索比公司董事长。1998年梁晓秀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70多岁的人了，但精力充沛，头脑清晰。据他说，早在20世纪70年代末，他就开始和中国做生意，对中国和中国人已经很了解了。每次见面，他都用中文对梁晓秀说：“老朋友！”那样子完全是一种“中国通”的做派。

    在欧洲，梁晓秀不时能遇见像汉克那样的“中国通”，他们对中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对中国人的风俗习惯知道不少，特别善于和中国人沟通。

    她的感觉是：凡是和中国人接触较多的欧洲人，他们的处世哲学都带有一点中国人的味道。这些人和那些从未与中国人接触过的欧洲人有很大区别。他们对中国有某种程度上的亲身体会，办事比较灵活，知道怎样和中国人打交道。而那些从未与中国打过交道的欧洲人则显得“幼稚”，呆板，在与中国人第一次接触时完全按照欧洲人的行事方式谈话或发表见解。

    在梁晓秀接触的英国工商界人士中，汉克是一个另类：典型的商人。在他身上能发现中国商人的许多特点。他为人看起来和善、随和，但骨子里暗含着商人的精明，圆滑，计谋、算计。他们这一类商人善于察言观色，看风使舵，把握时机，几乎从不上当受骗。据说，他在中国的生意做得很好，很大，从没有吃过大亏。显然，他属于那些精于和中国人做生意的欧洲生意人。

    和汉克聊天，梁晓秀感觉他比中国人还中国人：他不但知道中国商界的游戏规则，而且对中国人的性格、脾气、嗜好了如指掌。看着他，梁晓秀有时想，他哪是英国的商人呀，他简直就是一个中国商人。梁晓秀自己就是商人，她对商人有亲身体验，她猜想欧洲的“汉克们”在与中国商人做生意时，中国商人能占到多少便宜呢？

    中欧关系有时会出现一些波动，在那时欧洲的政治家、评论家、记者都会发表一些不利于中国的言论。有一次梁晓秀问汉克怎么看待中欧之间的关系。

    他的回答也透着商人的气息：“我以为，做生意是第一位的。大家不要为意识形态的一些事情争吵不休，大家都来发展经济──这对哪一方都是有利的。”

    梁晓秀又问他：“那么以后呢？如果中欧之间再出现不愉快的事情，双方之间的经贸关系还会受到影响。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我们怎样才能避免分歧，找到一种稳妥的互利共赢的合作方式？”

    他的回答很简单：“经济是根本，商业才能立国。争执既带不来商业利润，也提供不了就业，只能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糕。什么都不要想，发展经济，埋头做生意──这是解决当今世界一切矛盾的上策。”

    梁晓秀私下想：汉克的话倒是一针见血。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国人大款

    梁晓秀注意到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人开始到欧洲旅游了。一些国内的大款非常有钱，在欧洲大有一掷千金之势。

    她目睹了一些大款的消费情景，感叹中国变化极大：过去不敢想象的事，在那些大款身上都体现出来了。他们消费能力让欧洲人一时摸不着头绪：中国人真的那么有钱吗？

    欧洲生产能力巨大，所生产的高档商品在欧洲消化不完，主要靠出口或到欧洲的外国人的购买力来消化这些价格昂贵的商品。

    2005年欧洲向中国游客全面开放后，中国人到欧洲旅游的人数与日俱增，每年都有几百万人踏上欧洲大陆。中国游客给欧洲航空、旅馆、餐馆、旅游景点带来了可观的收入；而中国人在购物上的消费能力更令欧洲人感到惊讶。起初，欧洲人对中国人的消费习惯一无所知，可是仅仅过去几年时间，中国人在欧洲的消费令欧洲人目瞪口呆。

    中国人的消费成了欧洲的一道“风景线”，不时成为欧洲媒体的花边新闻。

    2005年的春天，梁晓秀在巴黎香街布上看到有十几个中国人走进路易?威登专卖店。出于好奇，她也跟着进了这家店。这十几个人站在路易?威登手袋柜台前，服务员热情地拿出男、女手袋让他们挑选。不到半个小时，他们挑选完毕：每人买了一个男士路易?威登皮包，有的还买了好几个女包。梁晓秀数了一下，12个中国人大约买了30多个皮包。不一会儿，每个人肩上都背着一个路易?威登皮包从专卖店走出来，12名中国男士每人肩上背着一个路易?威登皮包走在香街上，真的成了一道风景线。

    那时梁晓秀早已不使用路易威登包了，她在70年代就购买过那种手包，已经没有兴趣再拎那种包了。

    同一年在奥地利维也纳商业街的一家皮具专卖店，5个中国游客看上了都彭皮带，标价高达500欧元。其中一位男士用手摸了摸皮带后，伸出5个手指。那个售货员搞不清楚什么意思，顾客又比划。梁晓秀忍不住问中国顾客，是要买5条皮带吗？他们说是。她便用德语告诉售货员，顾客要买同样款式的5条皮带。

    那位售货员瞪大了眼睛说：“我这里只有两条。这是限量版的皮带。”

    梁晓秀把售货员的话告诉中国顾客，一个顾客说：“那就买两条吧。”

    中国顾客走后，售货员问梁晓秀：“中国人为什么要买5条都彭皮带呢？我在这家店工作了20年，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顾客一次买5条皮带的。”

    梁晓秀说：“可能送人吧。”

    “送这么贵的礼品？”

    梁晓秀说：“这不挺好嘛，他们照顾了你的生意。”

    “可是…”售货员欲言又止。

    梁晓秀看他很愿意聊，于是问他：“欧洲人一般买什么价位的皮带？”

    “50-60欧元的皮带就很好了。”

    “那么再贵一点的呢，多少钱？”

    “像杰尼亚这样的高档皮带价格在150多欧元。如果是万宝龙顶级皮带，大约在200多欧元。”

    “那你刚刚出售的都彭为什么值500欧元？”

    “那不是皮带。”

    “不是皮带，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是奢侈品，是定制的，纯手工打造的奢侈品。”

    2006年秋天在日内瓦百达翡丽专卖店，一对年轻的中国夫妇挑选手表。他们看中的是一款标价15万欧元的男表和一款价格13万欧元的女表。可是那两款表店家没有现货，要买就得等。那对年轻的中国夫妇显然不愿意等。这时售货员把经理请出来，让他出主意。专卖店经理显然是销售老手，哪能让这么重要的客户轻易走掉呢。他开始给中国夫妇上课：“欢迎你们到我们店里做客。百达翡丽手表的最大价值在于投资价值。在历年的手表拍卖市场上，世界上没有一款手表的拍卖价格超过百达翡丽的拍卖价格。”

    中国夫妇显然对这个行情很熟悉，丈夫说：“这个情况我们知道。”

    “你们挑选的这两款手表都是很好的表，但是从投资价值来看，它们的增值潜力不大，而且目前我们也没有现货。如果你们要买，得等3个月到6个月。我给你们推荐两款手表，两款有很大增值潜力的手表。你们看如何？”

    丈夫说：“有现货？”

    “请稍等，我去后面取货。”

    不一会儿，经理拿来两枚百达翡丽手表，男表标价26万欧元，女表标价19万欧元。经理说：“你们慢慢看，有什么问题再问我。”

    年轻夫妇仔细看这两款表，不时交换一下看法。大约半个小时后，丈夫说：“这两块表我们要了。”

    “好，好眼力，”经理不露声色地说，“用不了10年，这两块表的价格就能翻一番。”

    妻子终于说话了：“我们不投资。”

    “即使不投资，手表增值总是令人感到愉快的。”经理讨好地说。“请问你们怎么付款？”

    “信用卡，”丈夫拿出两张信用卡说，“一张信用卡付一块表的钱。”

    经理和店员刷卡，包装，不一会儿完成了这笔45万欧元也就是450万人民币的交易。

    梁晓秀就在现场，她是去保养她的百达翡丽手表。她知道欧洲人也能买得起这个价位的百达翡丽手表，但那是极少数人。在中国有多少像这对年轻夫妇那样富有的人呢？450万人民在他们看来似乎不是一个很大的数目。看来，中国人真是有钱了。

    中国游客的消费能力确实让欧洲人感到不可思议。瑞士大牌手表如百达翡丽、江诗丹顿、伯爵、卡迪亚、宝伯、万国等等，法国大牌爱马仕、路易?威登、香奈儿，迪奥，意大利大牌范思哲、阿玛尼、杰尼亚，总之，所有的大牌产品，特别是奢侈品都是中国游客购买的内容。

    于是，巴黎春天百货公司和老佛爷百货公司配备了专职中文导购。德国科隆成立了华人免税店。布鲁塞尔机场国际空港免税店也有华人售货员。

    欧洲各大机场的退税窗口是中国游客聚集的地方，在巴黎、法兰克福、赫尔辛基等国际机场每天都有大批中国游客在退税窗口排队退税。

    梁晓秀每次到巴黎戴高乐机场时，都会在退税窗口停留一会儿，专门看中国游客退税的情景。从巴黎飞回中国的国航班机载客200多人，其中绝大部分乘客都到退税窗口排队等候退税。在欧洲免税店购买商品，价值超过100欧元以上的商品可以退12%左右的税。退税前，先要把行李托运，办好登机卡后，再到退税窗口排队。一次她看到巴黎机场退税的两个窗口只开了一个，排队的人大约有100多人。人们把护照、购物发票、免税单一起交给窗口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再核对购物发票和护照，然后清点现金，退给游客。有的游客因为没有在免税店购物，而在其他店购的物，所以不给退税，双方开始在窗口争吵，这时机场警察就过来维持秩序。梁晓秀注意到在所有排队等候退税的旅客中只有不到10个外国人，其余全部是中国旅客。

    法国地勤退税人员效率低，他们退税的速度非常缓慢，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排队的人还有20多个人。这时广播开始呼叫前往北京的旅客姓名，说飞机快要起飞了，抓紧时间登机。前面几个人等不及，也不排队了，赶紧往登机口跑；有一个旅客拿出一大推购物发票，连同护照和免税单一起递进窗口。工作人员开始核对、计算发票，然后问那位旅客是是做什么工作的。旅客听不懂什么意思，干着急。梁晓秀走过去告诉那位旅客对方问他的职业。他说他是公司经理。梁晓秀翻译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一共退税12560欧元元。梁晓秀算了一下，按照退税金额，这位旅客至少购买了大约8万欧元也就是80万人民币的商品。

    退税人员，一个法国妇女，看着梁晓秀直摇头。梁晓秀问她，是否每天都有这么多中国旅客退税。

    她说：“天天如此，真让人受不了。”

    “怎么受不了？”

    “他们的发票有各国的，不仅有法文，还有德文的、意大利文的、西班牙文的、荷兰文的，我们哪懂那么多外文呀。我们得一一核对。而且，他们的发票又那么多，一拿出来就是一大堆。”

    梁晓秀调侃道：“那还不好，他们给欧洲创造了利润。”

    “可是我们的工作量也增加了多少倍呀！”

    “那你们让老板给你们增加工资呗。”

    “法国没有这个规定啊。”工作人员直摇头。

    2003年，梁晓秀在巴黎国王餐厅吃饭时，领教了国内大款的经济实力。国王餐厅下饭馆，是巴黎的一家高级餐馆，价格昂贵，专门提供法国高档西餐。那天中午，梁晓秀看到进来9个中国游客。她看那9个中国游客很有来头，他们一身名牌，神态自如，漫不经心地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一张大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年纪大约在50岁以上的法国男服务员走过来，很有礼貌地递给每人一个菜单。

    一位戴着劳力士金表的男士对导游说：“我们不看菜单了。你告诉他，什么菜贵，就点什么菜。就是说，让他们上最好的菜。”

    导游是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他问道：“那价格因素不考虑吗？”

    “价格不用考虑！”其中一个年轻的游客说。

    导游用法语对服务员婉转地说，客人想吃最好的法国菜。

    服务员不解地问：“最好的菜？请告诉我哪样菜？”

    导游回过头问对客：“他问你们具体要吃什么样的菜？”

    戴劳力士表的男士有点不耐烦地说：“不是告诉你了吗？要最贵的菜。”

    导游又对服务员说：“客人说要点最贵的菜。”

    “最贵的菜，我们有很多，他们要哪种呢？”

    导游把这句话翻给这些客人听。一位中年男子不耐烦地说：“这老外怎么这么木讷！让他从最贵的菜开始上10个菜！”

    导游翻译后，服务员说：“最贵的菜，法国松茸一份是500欧元，而且量不大。”服务员示意导游翻译。

    几个游客发起了牢骚：

    “500欧元不就5000人民币嘛！有什么可显摆的！”

    “好像我们吃不起似地！”

    “也太小瞧人了！”

    “快点上菜吧！”

    “真他妈地啰嗦！”

    法国服务员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他显然看出来客人出言不逊。他对导游说：“请等一下。”说完他走到后台，显然是去请示餐馆经理了。不一会儿，他回来对导游说：“请你告诉客人还是把具体的菜点上，这样我们好下单子。我们不能完全做主给客人点菜。”

    导游刚一翻译，戴劳力士表的男子刷地站起来大声说：“老子不吃了！走！”其余的人都跟着站起来。导游很尴尬地也站了起来，跟着这些人向门口走去，回头还不忘和服务员说了一声：“对不起，再见。”

    看到这情景，梁晓秀心想，有钱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可是又一想，中国人真伟大，一掷千金，让法国佬无地自容！真让人解气！

    那个法国服务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足有5分钟。为了缓和气氛，梁晓秀叫他一声：“先生，请结账。”

    他扭过头，看到梁晓秀这张中国人的面孔，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梁晓秀又说：“先生，请结账。”

    他转过身来说：“好，请稍等。”

    不一会儿他把单子拿过来递给梁晓秀。梁晓秀付了钱，然后故意问他：“刚才那些客人怎么回事？怎么坐下来又走了？”

    “他们……”服务员愤愤不平地说，“他们这些中国人没有教养！”

    梁晓秀一听马上说：“先生，我也是中国人，你怎么说中国人没有教养呢？”

    他显然意识到说错话了，马上改口说：“我不是指所有的中国人。”

    “你刚刚说中国人没有教养。”

    “我是说……”

    “你必须道歉！否则我找你们经理说理。”

    他显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几乎是哀求地说：“小姐，请息怒，我向你道歉。”

    梁晓秀看到他眼里已经有了泪水，于是说：“我接受你的道歉。其实，刚才你和那些客人之间有误会。他们并不是想羞辱你，这只是中国的文化和法国的文化不同而已。”

    “那在中国的餐馆不点菜名，中国的餐馆也给客人上菜吗？怎么上呢？”

    “中国餐馆巴不得客人说要最贵的菜呢。他们完全可以把餐馆最贵的几道菜端给客人。这很简单嘛。”

    “可是，你看着菜单上最贵的菜，多贵呀！要是都上，那得多少钱呀！”

    “你担心他们付不起？”

    “是的，我担心，”他激动地说，“据我所知，我们餐馆开业120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有客人把菜单上最贵的菜全部都点齐的现象。”

    “那不正好让中国客人打破你们店的记录，何乐而不为呢？好，再见。”

    走出餐厅，梁晓秀想：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13亿人口对许多欧洲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他们难以有一个直观的概念大批的国人还没有出国旅游，倘若有一半中国人每年都出国旅行，那么全世界的旅馆、餐馆都会爆满。再过几十年，等中国有钱人多了，都能把整个欧洲买下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儿女成才

    1980年5月15日，梁晓秀生下小女儿后问丈夫宋福禄：“人生最大幸福是什么？”

    “挣钱呗。”丈夫脱口而出。

    “错了。”

    “那是什么？”

    “儿女成才。”

    梁晓秀有时突发奇想，总说一些宋福禄难以回答的问题，他没有搭茬。

    20年后，梁晓秀的5个孩子确实都成才了。老大宋大海那年29岁，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他负责新中国饭店集团公司的业务，成为宋家的掌门人。老二宋大山27岁，也有了两个孩子，鲁汶大学毕业，获经济学硕士学位，负责饭店西欧的业务。老三是女儿，叫宋海霞，25岁，荷兰莱顿大学最年轻的博士毕业生，主修生物学。老四宋海娜23岁，苏黎世商学院的高材生。最小的女儿20岁，正在德国海德堡大学读书。

    21世纪来临了。那一年的新年全家人在里尔家中吃年饭，梁晓秀那天心情特别好，看着她的5个孩子和5个孙子，心里有说不出多么高兴。

    2000年，宋福禄60岁了，梁晓秀和孩子们说他们在新千年为他举办一次生日酒会，祝贺他迎来了60岁。

    5个孩子上灶炒菜，不让父母上手。他们做了20道菜，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梁晓秀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孩子们的父亲都60岁了，好在他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头脑清醒，依然保持着“精算师”的本色。

    宋福禄则说：“孩子们我和你们说：我是要活到100岁的人，60虽算什么，早着呢！”

    这一家人喜欢开玩笑，在家里说话无拘无束，大儿子宋大海说：“就是，我爸这身体活到100岁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妈妈呢？”二儿子宋大山问道。

    “你妈说了，她要活到102岁呢。”宋福禄回答说。

    “看我妈多年轻，我们走在大街上，别人还都以为是姐俩呢。”大女儿宋海霞认真地说。

    “海霞，你说什么呢。你妈今年都48岁了，奔着50岁，快要到知天命的年龄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快成老太婆了？”宋福禄调侃道。

    海霞接过父亲的话说：“你们说，咱妈老吗？”

    几个孩子连珠炮似的地说：

    “看起来就像30岁出头的样子。”

    “从背后看也就是20多岁。”

    “反正不像40多岁的人，谁都不相信。”

    “妈就是年轻，这些年我没看见有什么变化。”

    “你们那我打哈哈？岁数不饶人，我都当奶奶了，我的大孙子都9岁了。”

    全家人哈哈大乐。

    宋福禄认真地说她确实不显老，外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好多老熟人还都管她叫梁小姐呢。

    梁晓秀笑着说：“好啦，我们今天说点正事吧。”

    她是家里的主心骨，全家人都听她的。她说要说正事，大家都静下来，听她说话。

    她从大儿子说起，说5个孩子唯一让她感到遗憾的是大儿子没上大学，初中毕业就当厨师炒菜了。她埋怨丈夫没有让大儿子完成学业。

    大儿子安慰她说，他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他是5个孩子中最有经济头脑的人才：他管理1000家饭店，就是欧洲一流博士也管不了那么庞大的餐饮业。

    梁晓秀说：“大海，你上大学的智力完全够，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死活不上大学呢？”

    二儿子透露了其中的秘密。父亲一直不让他哥俩告诉母亲，所以他们一直没说过。那天，宋大山讲了他们小时候的事。大海5岁、大山3岁时，宋福禄就把他们带到厨房让他们干零活，学做菜。大海6岁时就会炒菜了。12岁时可以掌勺了。从此他对烹饪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无心学习，立志要做一个好厨师。

    梁晓秀那时特别忙，根本顾不上两个儿子，儿子都是由宋福禄一手带大的。她恍然大悟，训斥道：“宋福禄，原来你还干了这种事。你知不知道你在使用童工？你怎么能那么干呢？”

    “这不是受你的影响嘛。你那是总和我说什么老外12岁就学徒，最终成了钟表大师，创出了世界名牌手表。我那时想，老外12岁学徒，我儿子5岁就学徒！”

    宋大海说那时父亲经常给他灌输一种理念：开餐馆是最赚钱的行当。他想既然如此，他就专研餐饮吧。从此他没有改变那种信念。

    宋大海在5个孩子中因为是大哥，弟弟妹妹都尊重他，甚至把他当家长看待。他对弟弟影响很大，改变了弟弟的职业生涯。

    弟弟在比利时著名学府鲁汶大学获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后，一度想到欧洲人开的大公司工作。他学习成绩优秀，毕业时好几家欧洲大公司要雇用他，但哥哥最后制止了他，让他回家经营餐馆。他当时和弟弟说：“中餐馆是我们家生存的地方，没有中餐馆，就没有我们的今天。我们应该对餐馆有感情，继承父母的产业，帮助父母打造出一个庞大的中餐网路。”他还和弟弟说：“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书生气，怎么不明白当今世道最要紧的是要挣出大钱来呢？”就这样，鲁汶大学的硕士毕业生宋大山开始正式经营中餐馆。他把在大学学到的经营管理知识运用到餐馆中，如鱼得水，受益不浅。

    宋福禄插话说：“挣钱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扯淡！”

    “你这个老财迷，就知道挣钱。”梁晓秀嗔怪道。

    宋大海这时说了一句深刻的话：“从纯商业角度看，经营中餐馆是一个好职业。经济学提倡盈利，以盈利的多少判断一个行业的商业价值。从赚钱的角度讲，我们的餐馆在欧洲是最赚钱的行业。”

    宋福禄看儿子那么说，便跟着说：“是呀，没钱能行吗？没钱就没地位，光有硕士、博士学位有什么用？我在巡视我们的参观时看到好多打工的留学生。说白了，他们不就是为了挣一点辛苦钱吗？”

    梁晓秀话锋一转，说她对两个儿子的身高、相貌非常满意。大儿子身高1.75米，二儿子身高1.76米，两个儿子都一表人才。他们小时候，她最担心他们长不高，向他们的爸爸一样成为矮个子男人。

    宋福禄插进来说：“儿子，你妈总嫌我个子矮，这话已经说了20多年，今天又老话重提。我个子矮，那是因为小时后受苦吃不饱，影响了身体发育。要不是因为那时穷，我肯定不是现在这个个头。”

    大女儿替父亲说话，说父亲比拿破仑个子高，不算矮个子。

    梁晓秀宛然一笑，和丈夫说她不过是在开玩笑，他千万不要介意。

    接下来，梁晓秀问三个女儿将来都有什么打算。

    大女儿海霞说她想到慕尼黑一家生物工程公司做工程师，两年后到美国做博士后研究工作。

    二女儿海娜说她想整合新中国饭店的资源，从事投资行业。

    三女儿海姗学的是医学，她就想当医生。

    梁晓秀对三个女儿非常满意，她们从小她就给他们灌输上大学的概念，告诉他们要想有出息，就得上大学。

    宋福禄对女儿读书没兴趣，但他又不好直说，梁晓秀始终把三个女儿当宝贝，从不让他过问女儿的事。他那天喝了不少红酒，借着酒劲说海霞都25岁了，还要读什么博士后，那她什么时候嫁人呀。

    “你就知道嫁人！你以为现在和我那时候一样？你这个老脑筋！”

    “我是担心海霞找不到对象。”

    “你就管好你的饭店吧，女儿的事有我呢。现在是什么年代了？21世纪！”

    “21世纪就不找对象结婚了？我看海娜、海姗都得学他们大姐。你们总说你们的妈妈年轻漂亮，你们的妈妈18岁就和我结婚了，现在有了你们这么多孩子，这有什么不好吗？”

    “别听他胡说八道！”梁晓秀说，“我那时年轻，不懂事，被他骗了。”

    5个孩子看父母斗嘴捂着嘴直乐。

    过了一会儿宋大海说：“爸爸辛苦一辈子，60岁生日不能就这么简单过，还得隆重庆祝一下。”

    “你爸辛苦，那我不辛苦呀？”

    “妈妈当然更辛苦，所以我给你们安排了一次旅行，你们去彻底放松一下。”

    “去哪儿？”宋福禄问。

    “去住7星级酒店。”

    “哪有7星级酒店？你净胡说！”梁晓秀说。

    “当然有了，这几天我就给你们办理手续，然后送你们到巴黎。”

 第二百九十章 7星酒店

    梁晓秀大儿子说的7星级酒店位于迪拜，叫帆船酒店，1999年12月刚开业。儿子把父母送到巴黎机场，告诉他们下飞机有专人接机，他们什么都不用管。

    儿子给他们买的是头等舱，上了飞机，梁晓秀翻读迪拜画册，才得知一些迪拜的情况。

    迪拜是世界豪华酒店的天堂：超豪华酒店、五星级酒店的数量和密度在世界上独一无二。几乎世界上所有著名酒店集团在迪拜都建造了酒店。这些豪华酒店大都建在海滨，拥有自己专用的海滩供客人使用。不少欧美富人专门到迪拜享受超豪华酒店提供的一切优质服务，在酒店专用浴场游泳，晒太阳。在众多世界级的酒店中，迪拜朱美拉集团所属的帆船酒店以其独树一帜的建筑风格和豪华气派的建筑闻名世界。

    飞机临近迪拜上空时，一个空姐走过来告诉他们，他们下飞机走vip通道，会有专人领路。

    下了飞机，果然有二个地勤人员过来带他们来到一个贵宾室休息，在那里海关人员给他们办理了入境手续，地勤人员则把他们的行李取出来，放到汽车里。

    两个地勤人员开车把他们送到停机坪的一个地方，那里停着一架直升飞机，下面站着两个酒店工作人员，他们把梁晓秀和宋福禄领到直升机上，请他们坐好。

    直升机飞行十几分钟后，稳稳地降落在帆船酒店28层上的直升机停机坪上。酒店客房部经理站在停机坪上迎接他们，乘专用电梯把他们带到了25层的一个大客房。

    梁晓秀见多识广，住过的5星级酒店不计其数，但是走进房间大客厅一看，她还是惊呆了：客厅四面墙都有落地玻璃窗，可以观赏美丽的阿拉伯海湾。

    客房部经理说，那是总统套房，总统套房设在酒店25层，面积780平方米。总统套房的装潢华丽非凡，家具是镀金的，卧室的床是旋转睡床，带有红色顶棚的圆形卧床，床下的地板可以旋转；有一个阿拉伯式会客室，一个小型电影院，两间卧室，两间起居室，一个餐厅，一部专用电梯；房间内的各种摆设来自世界各地，散发着异国珍宝的奇彩光芒；整个套房金碧辉煌，气象万千，如同皇宫一样气派。

    一个管家给他们解释房内各项高科技设施的使用方法，让他们享受到如同阿拉伯国王一样豪华尊贵的服务。总统套房配备了7个私人管家、一个厨师，一个司机。

    梁晓秀问客房部经理帆船酒店的情况，经理介绍说，帆船酒店是世界上最豪华的酒店，是世界上最高的第一家七星级酒店。酒店于1999年12月开业后，便受到了世界高端游客的追捧。酒店共有202客房间，面积从170平方米到780平方米不等，全部是复式结构。酒店的奢华程度在当今世界豪华酒店中独一无二。在全球豪华酒店中，总统套房是每一个酒店展示奢华程度的最大亮点。帆船酒店的奢华在总统套房中展示得淋漓尽致。意大利顶级时装设计师范思哲看了帆船酒店后，赞不绝口，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奢华的酒店。

    酒店人员离开后，梁晓秀和宋福禄参观他们的房间，他们看到房间里的所有物件上都镀上了薄薄的一层黄金，由于镀金的技术高超，看起来非常漂亮。触目皆金，连门把、厕所的水管，甚至是一张便条纸，都是镀金的，所有细节都处理得非常巧妙，因而没有暴发户式的俗气。客房浴室里的所有卫浴用具都是爱马仕品牌，包括肥皂、古龙香水等；淋浴设备除上头的莲蓬头之外，还可选择上中下三段式喷水，旁边则是马赛克壁画陪衬下的按摩浴池，浴室门口还有皮质躺椅，供客人休息。

    宋福禄拿起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问儿子总统套房的房价，儿子说不贵，一天1.8万美元，他已经提前支付了。

    “1万8千美元一天还不贵？你这小子怎么和你妈一样呢？”

    “儿子给你过生日，你就笑纳吧。”儿子说。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刚住进来就问房价，”妻子说，“你就享受吧。”

    他们在大套房转了一圈，便来到专用电梯旁，那里有一个管家负责开电梯。他们想到酒店外面看看，那个管家把他们带到室外。梁晓秀看酒店外形酷似船帆，酒店到处都是与水有关的主题。

    走进酒店大厅，他们感受最深的便是奢华。大厅的中庭是金灿灿的，仿佛一个黄金世界。两个大喷水池以不同的方式喷出水花，每一种水花都经过精心设计，每隔15-20分钟就变换一种喷法，非常漂亮。乘扶手电梯上到酒店二层大厅时，可以看到高达十几米的水族箱，里面有珍贵的各种海鱼游荡者。

    帆船酒店有十几个餐厅，梁晓秀让管家推荐他们中午吃饭的餐厅。管家推荐了海底海鲜餐厅。海鲜餐厅建在海水里，到这个餐厅就餐，需要乘潜水艇。从酒店大堂出发到ai-mahara海鲜餐厅，虽然航程只有短短3分钟，但已进入了一个神奇的海底世界，沿途有鲜艳夺目的热带鱼在潜水艇两旁游来游去，美不胜收。

    在阿拉伯湾海水中享用最新鲜的海鲜，的确是一种奢华的享受。餐厅的椅子十分舒适，餐桌上铺着雪白的餐台布，上面摆着鲜花，水晶烛台和高档餐具。坐在这里，环顾四周，玻璃窗外的珊瑚和海鱼构成了一幅幅海底奇妙的流动景象；客人在海洋生物的陪伴下，享受着最高级的海鲜大餐。

    梁晓秀说，这是世界豪华酒店中最奢华的餐厅。

    晚餐，管家给他们推荐了酒店的空中餐厅。空中餐厅别有特色。他们乘搭快速电梯，33秒内直达屹立于阿拉伯海湾200米高空的空中餐厅。餐厅的设计是太空式的，以蓝绿为主色调的柔和灯光，把波浪形的餐厅衬托得犹如人间仙境，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餐厅可容纳140名顾客，晚餐之际，夜空璀璨，环观迪拜的天空和海湾，享受地中海风味的自助海鲜，给人以梦幻般的感受。这个餐厅的特色餐饮食是地中海鲜。

    第二天上午，他们在一个管家的陪同下，乘酒店的豪华游艇游览阿拉伯海湾。海湾非常美丽，海水湛蓝，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安详宁静。

    管家介绍说，帆船酒店建在离海岸线278米处的朱美拉海滨人工岛上，是一个帆船形的塔状建筑，一共有56层，高315.9米，正对着它的是姐妹酒店朱美拉海滨酒店。酒店的建筑注入了最新的建筑及工程科技，迷人的景致及造型，看上去仿佛和天空融为一体，外观如同一张鼓满了风的帆。酒店采用双层膜结构建筑形式，造型轻盈、飘逸，具有很强的膜结构特点及现代风格。

    梁晓秀对酒店的设计评价极高，询问了设计师的情况。

    管家说，帆船酒店是世界上设计得最好的酒店。设计师汤姆?赖特是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会员。他1957年9月18日生于英国伦敦克罗伊登郊区，就读罗素皇家学校和金斯敦理工学校建筑系，1983年成为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会员。赖特的设计理念是：建筑要成为地标，必须依赖简单而独特的形状。判断一个地标，只需要用几笔就能描述出来它的位置，这就是地标。他率领的设计团队平均年龄32岁。他们没有相关的高层建筑经验，之前的设计没有超过15层的建筑。但是这些年轻人却设计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帆船酒店。

    “确实独一无二。”梁晓秀附和着说，她就喜欢独一无二东西。

    管家继续介绍说，帆船酒店最初的创意是由阿联酋国防部长、迪拜王储阿勒马克图姆提出的，他梦想在迪拜建一个像悉尼歌剧院或艾菲尔铁塔式的地标性建筑。在王储的提议之下，迪拜知名企业家阿勒马克图姆投资兴建了美轮美奂的帆船酒店。建筑师用5年时间围海造岛，把250根粗大的桩柱，深深地打在海底40米水下，9000吨钢材被牢牢地熔铸在一起。

    美轮美奂的巨型“船帆”终于驶入了美丽的波斯湾。

    帆船酒店一经建成，令所有人无不为这座梦幻般的建筑感到惊讶。这座建筑将浓厚的伊斯兰风格和极尽奢华的装饰与高科技手段，建材完美结合，获奖无数。

    帆船酒店(burj al-arab)，翻译成汉语又称“阿拉伯塔”。酒店开业的时候，一位英国女记者入住后，对酒店的设施和服务质量评价甚高。她在英国报纸上盛赞阿拉伯塔的豪华奢侈和优良的服务，称：“我已经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形容它了，只能用7星级来给它定级，以示它的与众不同。”

    这个免费广告传遍了整个西方世界，7星级酒店由此得名。

    宋福禄询问了酒店的客源情况。他想知道住这么昂贵的酒店都是什么人。

    管家说，酒店常年入住率超过82%，旅客大多是大人物、大阔佬和有钱的太太，其中来自沙特阿拉伯、英国、德国、阿联酋其他酋长国和海湾及中东地区的客人居多。他们看中的是这里独一无二的优美环境和奢华服务。此外，有的客人入住酒是为了订婚，结婚，过生日和其他一些个人值得纪念的原因。

    在酒店的淡季，170平米最小的房间价格为1299美元一天。此外还有从1400美元到4000美元的各种套房。所谓淡季是6月中旬至9月中旬。在这个季节，迪拜的室外的温度最高可达55摄氏度。即使这样的价格，在所谓的淡季也经常爆满。酒店房价虽然不菲，客源却依然踊跃。“不怕价高，只怕货差”，这句商界名言在迪拜帆船酒店得到了印证。

    帆船酒店已成为游客参观的一个景点，每天都有难以计数的游客在酒店附近拍摄照片，留影纪念。酒店不允许进入参观；如果游客想参观，唯一的办法是购买240迪拉姆，约合400多元人民币，一张最简单的自助餐餐劵，然后才能进入酒店参观大厅，商店并餐厅；但是客房和走廊都不能进入。

    那天下午，他们在另一位管家的陪同下，乘直升机游览了迪拜。从空中鸟瞰迪拜，他们看到的都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管家告诉他们，20世纪50年代，迪拜还是阿拉伯湾的一个海滨小镇；90年代迪拜发生了巨变，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奇迹般地崛起，让人耳目一新，似乎一夜间迪拜变成了纽约。像其他中东城市一样，迪拜靠石油起家致富；但迪拜没有完全依赖石油，而是采取了多元化经济战略，其中旅游业是迪拜全力打造的一个产业，吸引了模特、艺术家、商人等众多高收入游客。迪拜为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提供了最佳的旅游设施，有最高档的豪华酒店，有最大最豪华的商场，有世界各国的美食佳肴，有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迪拜酋长和迪拜王储是推动迪拜旅游业的主导人物，他们父子俩别出心裁，推出了一个又一个令世界惊讶的旅游产品：棕榈岛，亚特兰斯酒店，7星级帆船酒店，等等。他们的远大目标还没有完成，他们还在建设，还在追求众多世界第一。

    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由七大“酋长国”组成，迪拜是其中重要的一个酋长国。它紧扼霍尔木兹海峡的“黄金水道”，海陆空交通极为发达，是中东地区重要的贸易集散地。

    第三天，酒店一个管家按照他们的要求带他们参观迪拜市容，酒店提供了一辆超豪华劳斯莱斯汽车。

    他们参观的第一个景点是棕榈岛，管家说那是人类建筑史上的奇葩，是一个完全在海上填成的人工岛。从棕榈岛的建设上可以看出迪拜人独特的眼光和建筑追求。从陆地上伸出数公里的棕榈岛四周是湛蓝的海水，建筑，花草树木和阿拉伯海湾，构成了棕榈岛天人合一般的美景。棕榈岛耗资30亿美元、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世界上最大的人工岛。据管家说，这座设计得类似大棕榈树的岛屿从月球上也可看得到。岛上建有许多高档别墅和公寓，是专门为富豪建造的安乐窝。有不少世界体育界和文艺界的明星以及富豪在岛上购置了房产，供休闲度假。岛上还建有许多高档酒店和度假村，其中最著名的是亚特兰斯酒店。这个酒店号称超5星级酒店，酒店的大厅气象万千，客房豪华独特。

    之后，管家带他们进入市区，他们好奇地看着一栋、一栋现代化的新型建筑，梁晓秀感觉。迪拜是世界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这是一座完全在沙漠上崛起的城市，开车在迪拜漫游，可以看到当今世界上最新潮、最豪华的建筑物。从这些最现代化的建筑上，可以看出阿拉伯人民的雄心壮志，看到他们追求世界建筑第一的目标。

    管家介绍说，迪拜是一个极度奢侈的城市：这里好几个世界上最昂贵的酒店，这里有世界上最贵族化的运动，这里的淡水比石油更有价值。奔驰汽车在这里当警车用，金银首饰销量屡创世界记录。在这里各个部门掌握实权的人是那些穿着白色长袍、戴小帽的男人和蒙着头纱、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迪拜政府颇有远见，制定了面向全球的开放政策和宏伟的发展计划。

    迪拜是一个世界性的大工地，全世界的人都来迪拜搞建设；迪拜追求的目标是世界一流水准：一流的酒店，一流的建筑，一流的商场，一流的设施；总之，追求极致是迪拜政府的终极目标，而已建成的一些项目确实达到了迪拜政府制定的目标。迪拜有几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建筑，给所有到迪拜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梁晓秀和宋福禄在帆船酒店享受了最高级的服务。

 第二百九十一章 8星酒店

    在帆船酒店住了5天，儿子打来电话告诉他们接下来他们要到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入住8星级酒店，酒店管家送他们去阿布扎比。

    第6天上午9点钟，一个管家接他们去阿布扎比，这次酒店派了一辆宝马7系车。管家一路上给他们讲解阿联酋的情况。

    梁晓秀看到沿途都是沙漠，高速路两旁有一些树木，但不茂盛。她问管家阿联酋的气候情况。

    管家说，阿联酋的气候炎热，特别是在夏天，外来人都不能适应。

    宋福禄问有多热。

    管家说，在冬季最冷的1月份，气温也高达零上十几度，而一进入4月份，气温开始升高，5月份阿联酋的气温就能升到零上40度以上。在整个夏天，气温高达45度以上；气温之高，在室外难以忍受，停留几分钟都忍受不了。外来人不知道阿联酋炎热气候的厉害：他们5月份在海边游泳时，只要头部露出海面一会儿，太阳就晒得头皮发烫，只能把头再次潜入水中；而海水又如同温开水，没有一丝凉意。由于气候炎热，迪拜的大商场和购物中心，成了当地人外出散步的场所。许多当地人到购物中心不是为了购物，而是为了散步，因为室外就是大火炉。

    梁晓秀便想，尽管阿联酋拥有当今世界上最多的豪华建筑物，但是这里并不适合人类居住，主要原因是炎热的气候和干燥的沙漠。她在沿途看到每一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令人生畏。尽管阿联酋经济实力强大，可以不惜代价植树造林，但毕竟造价太高，难以绿化全国，难以持续，难以彻底改变全国的植被现状。沙漠是阿联酋难以逾越的一道巨大障碍。

    她问管家过去没有空调时，阿联酋人是怎么度过炎热的夏天的。

    管家说，过去阿联酋人的平均寿命只有40多岁，气候原因缩短了人的寿命。现代社会由于发明了电，有了空调，阿联酋的人均寿命才得以延长。现在如果没有空调，夏天在阿联酋一天也活不了，真能把人活活烤死。

    宋福禄便说，不可想象，古代的阿联酋人是怎样度过炎热的夏天的。

    管家给他们介绍了阿布扎比的基本情况。阿布扎比人口100万，石油储量占阿联酋的80%以上，经济实力居全国第一位。阿布扎比那时虽然没有迪拜的发展速度快，但作为首都，其远景发展规划超过迪拜。阿布扎比计划把城市打造成世界上最现代化、最豪华的旅游度假城市。

    从目前的发展态势看，至2030年，阿布扎比将会成为中东最具活力、最漂亮的城市。阿布扎比有两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阿布扎比清真寺与阿布扎比的皇宫酒店。几乎所有到阿布扎比的游客都要观看那两座建筑。

    一个多小时后，宝马车驶抵阿布扎比皇宫酒店，管家完成了任务；皇宫酒店的管家引领他们进入酒店大厅，他边走边说，阿布扎比皇宫酒店是世界上唯一的8星级酒店。

    梁晓秀知道国际酒店评级最高一档是5星级，没有8星级酒店的评判标准，阿联酋何以又冒出了一个8星级酒店呢？她感到纳闷，找不到答案。

    她在酒店大厅停住脚步向管家咨询这个问题。

    管家想了想说，在20世纪70年代之前，阿联酋还是一个经济落后、百废待兴的国家；从80年代开始国家步入经济发展的轨道，阿联酋人要彻底改变他们贫穷落后的面貌，建设世界一流的现代化国家。阿联酋人追求超级豪华的建筑理念，他们什么都想做世界第一，于是建造了金碧辉煌的皇宫酒店。

    梁晓秀说，从皇宫酒店的大厅看，皇宫酒店至少是世界为数不多的顶级酒店之一，完全可以与南非太阳城皇宫酒店相媲美。

    皇宫酒店大厅富丽堂皇，建造得气派辉煌。酒店到处是镀金的材质。洗手间的水龙头都是镀金的。从酒店大厅穿过，外面就是阿拉伯海湾，视野开阔，景色秀美。皇宫酒店号称8星级酒店，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管家带他们乘电梯来到16楼，引导他们进入房间。

    “这是总统套房吗？”宋福禄问。

    “这不是总统套房，但是酒店最豪华的大套房，”管家解释说，“你们预订房间时总统套房已经被其他客人预定了。”

    宋福禄又问酒店的特点。

    管家说，皇宫酒店所有客房都是套间，客房内的各种设施都是镀金的，给人感觉整个酒店就是用黄金打造出来的。皇宫酒店戒备森严，经常举办重要国际会议，阿拉伯海湾国家的一些重要会议就是在这里举办的。酒店是封闭式的，游客要想进入参观，必须在里面订餐方能进入。自助餐的标准为一人120美元以上。

    入住阿布扎比皇宫酒店后，梁晓秀找到了8星级酒店的答案：那就是一种民族进取精神。阿联酋人以此来向世界证明他们的魄力和才华。

    房间很大，足有500平米，窗外就是美丽如画的波斯湾。

    “真好，”梁晓秀自言自语，“大海真有有眼光，给你选了这么一个好酒店。”

    “是呀，我儿子还有错！我们先住了7星级酒店，现在又住8星级酒店。”

    夫妻俩在大套房转了半天，然后打电话叫管家来带他们去吃午餐。

    下午管家带他们去参观阿布扎比清真寺，那是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大、最豪华的清真寺。

    远远望去，阿布扎比清真寺就像一座巍峨壮观的雪山，气势雄伟，格外耀眼。这是一座纯白色的建筑物，体积庞大，可容纳数万人同时祷告。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游客来此参观。

    来到清真寺，梁晓秀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感觉那些游客像是在朝拜伊斯兰圣地似的。她觉得伊斯兰教与基督教不同，对清真寺的爱护和敬畏超过基督徒对教堂的敬畏和爱护：所有进入清真寺的人必须先把鞋脱掉，女士还需换上阿拉伯黑袍，方可入内。

    她到另一处换上了阿拉伯黑袍，跟着管家进入清真寺，第一个感觉是它的豪华和壮观：墙壁和所有支柱都使用了世界上最好的大理石石材；大厅地上铺着在伊朗定制的超大规格的纯手工高档波斯地毯；大厅悬挂着价值高达上百万美元的施华洛施奇水晶吊灯。

    清真寺大厅看起来像一个5星酒店。

    这座巨型豪华清真寺是阿联酋为本国和阿拉伯半岛的伊斯兰教徒建造的，凝聚了设计师和建筑师智慧和才华，具有很高的美学建筑艺术价值。站在这座建筑面前，人们不免会感觉到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国家的巨大影响力。

    在今日的阿联酋，伊斯兰教的影响遍布全国，无处不在，已深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因此，不了解伊斯兰教，就无法了解阿联酋。在日常生活中，阿拉伯人有很多清规戒律，比如他们不饮酒，在宴会上即使喝软饮料，也不能相互碰杯；妇女一般不和外人同桌吃饭；没有酒牌照的餐馆不能提供酒水；小偷一旦被发现，要剁掉手指，等等。

    参观完毕，在回酒店的路上，梁晓秀和管家说，许多人都不知道阿布扎比是阿联酋的首都，这是因为阿联酋在国际上最知名的城市是迪拜，许多人误以为迪拜就是阿联酋首都。

    管家说是那样，不过阿布扎比正在赶上来，相信再过20年，阿布扎比就会超过迪拜，成为世界上最奢华的城市。皇宫酒店有阿布扎比城市发展规划模型，他们回酒店后去参观一下，就能看到阿布扎比的远景。

    那是一个巨大的模型，几乎所有建筑都是世界上有代表性的建筑。

    梁晓秀提出了阿联酋的沙漠问题，问阿联酋怎么解决沙漠问题。

    管家说，阿联酋是一个热带沙漠国家，本土90%以上的土地被沙漠覆盖。但是近20年阿联酋在绿化方面投入巨资，改变阿联酋的植被状况，取得了显著的效果。在阿布扎比和迪拜的一些主要城市地带的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布满了棕榈树、凤凰木，各种颜色艳丽的花朵；那些满目翠绿的草坪，一时会让人们有身处欧洲的感觉，或者像在某个热带岛国上。在这等地方，因为满目都是葱郁的绿意，绿树成荫、鲜花夹道、芳草成坪，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迪拜的人均绿地面积达到20平方米，但是这种绿色却是一种奢侈品：每块草坪上，每棵树、每棵灌木旁都安装了“给水管”；清晨、黄昏，地上密布的黑色胶管向上喷洒淡化的海水，浇灌这些植物。每棵树的培植成本超过1000美元，每平方米草坪的养活成本每年3000美元。没有钱，这些植物一天都生存不下去。好在阿联酋盛产石油，现在还有足够的财力维护这些树木和植物。

    “阿联酋现在还是靠石油吧？”梁晓秀问道。

    管家说，阿联酋的石油和天然气储量丰富，石油工业在国民经济中占重要地位，是阿联酋经济得以崛起的重要因素。

    进入21世纪，阿联酋采取多元化经济发展战略，除石油工业外，着重发展旅游、贸易、物流、地产、金融等行业，已建成了一个充满活力的、现代化的国家；而其长远目标则是：把国家建成世界上最有经济活力、最漂亮的国家。

    在阿拉伯国家中，阿联酋是市场最开放的国家之一，吸引了世界100多个国家的企业和个人到阿联酋投资，淘金，建设。欧洲在阿联酋的影响巨大，全国绝大部分现代建筑都是由欧洲人设计建造的。欧洲建筑师在阿联酋找到了表现建筑才华的巨大舞台：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比利时人，奥地利人等欧洲人为阿联酋今日辉煌壮观的建筑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智慧，这些欧洲人如同当年到美洲大陆淘金一样，蜂拥而至，来到阿联酋淘金。

    “这么说，阿联酋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国家了。”梁晓秀说。

    管家说了一句话：确实如此：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来这里打工，他们把阿联酋建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国家。

    “具体说呢？”梁晓秀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管家回答说：阿联酋人非常聪明，他们整合全世界的人力资源，让欧美人士为他们做高级管理人才，让亚洲人为他们做中低端工作，而本国人大都身居要职或在重要部门任职。在阿联酋的外国人比本国人多，但是国家仍牢牢地控制在本国人手中，按照本国人的意愿发展。

    管家的这段话给梁晓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暗暗想：新中国饭店今后也得按照这个思路经营：让全欧洲的人为饭店打工。

    当天晚上，酒店为贵宾及客人提供了一个豪华晚宴。

    阿联酋的饮食与阿拉伯国家的饮食基本一样。最有名的美食，是整只的烤羔羊。那天晚宴的主菜就是烤羊羔，宋福禄觉得那道菜名不虚传，十分好吃。

    他们在皇宫酒店住了三天，启程的日子到了，酒店管家把他们送到阿布扎比机场，从那儿他们乘机回巴黎。

    在阿布扎比机场，他们看到阿联酋男子身穿白色长袍，女士穿着黑色长袍在机场大厅里慢慢转悠，梁晓秀和宋福禄说，她刚到这个国家时还以为这是一个节奏缓慢而又无序的国家呢。事实证明这只是表面现象：最初的判断是片面的，不正确的。事实上，阿联酋是阿拉伯半岛最具活力的国家：经济发展迅速，国民安居乐业。

    飞机升空，飞向法国。

 第二百九十二章 第一高楼

    回到法国，宋福禄、梁晓秀和儿子谈论了几天阿联酋，说他们不虚此行，入住了世界上最好的酒店，看到了异国风光。

    至此，他们开始关注阿联酋。

    2009年秋天传来消息，世界第一高楼迪拜哈利法塔将于2010年1月4日正式对外开放。2010年1月5日是宋福禄70岁生日，他决定到迪拜过他的70岁生日。

    全家人都赞同他的想法，并决定全家人陪同他一起到迪拜，就住在迪拜塔里，庆祝他的70岁生日。那时宋家已是一个大家庭，总共有55人，他们组成了一个豪华旅游团，包乘一架飞机飞往阿联酋。

    他们于1月3日抵达迪拜，当天就入住迪拜塔内的阿玛尼酒店，包下了35间客房。意大利时尚设计大师乔治?阿玛尼在迪拜塔内建造了第一家阿玛尼酒店，酒店位于37层以下。这是阿玛尼全球连锁酒店的旗舰店，内部房间所有的装潢、家具设计全部为阿玛尼品牌产品设计风格。酒店共有175间贵宾房和套房，此外还有阿玛尼餐厅和温泉，整个面积达4万平方米。

    当地时间1月4日晚7点，迪拜政府为这座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开放仪式。这是世界上为一座大楼举行的最大规模的庆祝仪式。全世界20多亿电视观众收看了迪拜塔对外开放的实况转播。阿联酋副总统兼总理、迪拜酋长谢赫默罕默德?木?拉?拉希德?阿勒马克图姆代表阿联酋政府出席了开幕式。迪拜政府邀请的世界各地6000多名嘉宾来到迪拜塔下，一同观看迪拜塔的开放庆祝仪式。迪拜全城人，男女老少，阿拉伯人，欧洲人，亚洲人，中国人，涌满了迪拜塔周围的大街上，目睹这座挑战人类建筑高度的迪拜塔的开放仪式。

    夜幕降临，银灰色的迪拜塔上华灯齐放，灯光射向天际云层，每隔几分钟在天空中射出五彩缤纷的图案；开幕式上燃放的礼花非常独特，观众第一次看到礼花升上天空后开放出阿拉伯造型的各种图案，在天空中布满了色彩，鲜花，美景，这一幅又一幅礼花美景似乎在向世界诉说着迪拜人民的美好情怀和伟大梦想；迪拜塔下的世界最高音乐喷泉在音乐的伴随下，向空中喷射阿拉伯造型的图案，一幅幅造型独特的水珠图案在空中绽放。美妙动听的音乐喷泉，五彩缤纷的礼花和独特奇妙的灯光把迪拜塔衬托的更为神圣，高大，壮观。

    迪拜塔是挑战人类建筑高度的一座超级建筑物，动用了几乎所有高科技建筑材料和手段，而当晚开幕式的科技含量之高与迪拜塔本身完美匹配。迪拜塔的灯光设计的科技含量达到了极致，礼花燃放的规模和效果达到了极致，音乐喷泉喷出的水珠图案和音乐效果达到了极致。

    从迪拜塔818米高大塔尖上发出的奇特灯光，射向天际云层之中，神秘莫测，这真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

    迪拜塔是迪拜新的地标性建筑。人们可能想象不到：世界最高建筑就在这个小国家诞生。这座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是阿拉伯人民的骄傲，象征着新世纪阿联酋雄心壮志和充满活力的精神。

    第二天迪拜塔正式对外开放，宋福禄一大家人在导游的带领下参观了迪拜塔。他们乘坐高速电梯登上了124层的观景台。这是世界上最高的观景台，

    乘坐迪拜塔的高速电梯，有一种梦幻般的感受。电梯的门一关上，耳边就响起轻盈美妙的阿拉伯音乐，电梯墙壁上的小电视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迪拜塔的画面。从电梯顶端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人们在电梯里面，宛如置身于一个没有四壁的蓝色闪闪的立体空间。仅仅1分钟的时间，世界上最快的电梯便把记者们送到了124层观景台。

    迪拜塔观景台设计成360度，在每一个角度都能看到不同的城市景观。站在观景台一眼望去，迪拜的市容尽收眼底；美丽的阿拉伯海湾就在眼前。站在124层上往地面看，几十层的高楼大厦都显得那么矮小，街道上行驶的的汽车犹如蚂蚁般大小。

    宋福禄感叹道：真是站得高，看得远呀！

    在这里可以看到几十公里以外的景色。全家人从不同角度拍摄了迪拜城市的全景，梁晓秀看到迪拜的建筑还远没有完成，城市还在发展，到处是高楼大厦，到处是车水马龙，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迪拜塔的建成对迪拜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迪拜塔成为现代建筑史上超高建筑的一个坐标。

    工作人员在现场解释说，迪拜塔终于落成对外开放。这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从现在算起，5年内世界上不会出现另一座超过迪拜塔高度的建筑，因为建造一座像迪拜塔这样的超级摩天大楼至少需要年5时间。”

    在迪拜塔面前，世界著名高楼如纽约帝国大厦(381米)，上海金茂大厦(421米)，芝加哥希尔斯大厦(442米)和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双子塔(452米)等超高建筑都变得矮小，甚至微不足道。

    2004年开始兴建的迪拜塔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这座818米高的大楼是迪拜对未来充满自信的象征，它将向世界展示了迪拜人民的雄心壮志。这个建筑本身内就是一座垂直城市，建筑面积344000平方米，能够同时容纳12000人居住和工作。

    迪拜塔是一个综合性的建筑，里面有酒店，写字楼，商店，游泳池，餐厅，会所以及豪华公寓等。迪拜塔拥有56部电梯，速度最高可达每秒17.4米，这是世界上运行速度最快最长的电梯。这个电梯也挑战了电梯的极限，在此之前世界上还没有这种高速的新型电梯。

    根据高层建筑暨都市集居委员会的国际准则，无论是建筑物结构高度、顶层地面高度、楼顶高度，还是包括天线或旗杆之类的高度，迪拜塔可谓举世无双：满足了最高建筑的全部四项标准。

    工作人员介绍说，“我们的客户，无论是在这里设置办公室，还是作为住宅公寓，他们从此都拥有了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地址──迪拜塔。可以想象，你的办公室就设在迪拜塔内，你的公寓就在迪拜塔内，那会是一个什么情景。”

    导游告诉宋福禄，一位印度商人买下了迪拜塔的第100层，作为他的会所和待客之地。这位印度商人平时在阿布扎比办公，只是偶尔来迪拜。

    宋福禄开玩笑说，梁晓秀也应该在迪拜塔设一个办公室。梁晓秀说，她没有那个兴趣，她只是对这座超级大楼的设计和建造感兴趣。她找工作人员详细询问了迪拜塔的设计和建造过程。

    迪拜塔的设计师是美国人阿德里安?史密斯。1939年斯基德莫尔、梅里尔在芝加哥创办一个建筑事务所，1939年奥因斯加入，事务所按三人的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取名为som。斯基德莫尔是一位思想敏锐、理念独特的设计师，梅里尔是工程师，奥因斯则是一位组织者。三人合作默契，对每个重大项目，精心设计，精心筹划，一人负责同业主打交道，一人负责具体事务，一人负责挑选设计师。设计师一旦确定，他们对设计过程不加干干预，完全让设计师独立设计出最完美的设计方案涉。som事务所的规模逐渐扩大，在纽约、旧金山、波特兰、丹佛、洛杉矶、休斯顿、波士顿和华盛顿设立设计分支机构。目前设计所拥有1800名建筑师和设计师，建筑作品遍布世界上40多个国家，成为设计摩天大楼的最佳建筑设计事务所之一。

    建筑师对阿拉伯的文化和风格作了深入的研究，迪拜塔的建筑风格融合了阿拉伯文化的元素。塔身基地周围采用了伊斯兰建筑风格的几何图形──六辨的“沙漠之花”。这种设计方案展示了一种具有挑战性的单式结构的垂直、挺拔、神圣的效果。整个塔身由连为一体的管状形多塔组成，金属银灰色的外形色彩具有太空时代风格的建筑风格。

    迪拜塔的建筑商是韩国三星公司。三星公司与多国建筑商合作，把美国人，德国人，韩国人，澳大利亚人，新加坡人，印度人、中国人组成一个强大的建筑团队，共同打造了这座摩天大楼。

    迪拜塔的建筑材料总共使用33万立方米混凝土、3.9万吨钢材，14.2万平方米玻璃。这个庞然大物在95公里以外可以看到。4000名印度建筑工人每天在建筑工地奔波，他们分三班不停地工作，忍受迪拜夏季闷热的天气，终于按时完成了这座建筑。

    迪拜塔的开发商是迪拜艾马尔地产公司。该公司是迪拜重量级的开发商，迪拜的许多大型项目都是这家开发商开发的。艾玛尔公司首席执行官穆罕默德?阿里?阿拉巴表示，迪拜塔是由钢筋水泥和玻璃建造起来的一项世界性的地标性建筑，是人类在建筑史上取得的一项无与伦比的伟大成就。

    迪拜一直是海湾地区新兴城市和经济腾飞的代表。迪拜是21世纪中东经济发展的先锋，正以摩天大楼展示其发展的活力和成功。迪拜塔是迪拜成为世界之城的一个重要标志。由于迪拜塔的建成，周围约20公顷的开发地段价值超过200亿美元。

    在酒店旁边还有144座豪华住宅式公寓，从家具到所有其它产品的设计都由阿玛尼亲自设计。迪拜塔内共有1000套公寓。45层到108层是公寓。迪拜塔内还设有服装专卖店、游泳池、温泉会所、高级个人商务套房等。

    人们对迪拜塔的建成，持不同观点：有的认为迪拜在追求徒有虚名的“第一塔”，得不偿失；但迪拜酋长阿勒马克图姆则认为，迪拜有必要打造世界第一高楼，其目的是为了提升迪拜的国际知名度，让世界了解迪拜，认识迪拜。迪拜90%的土地为沙漠覆盖，过去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渔村；如今，迪拜成为世界瞩目的新兴城市。

    这次来迪拜，梁晓秀对阿联酋和迪拜做了调研：

    2010年阿联酋的国内生产总值为2396.5亿美元，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为47406美元，世界排名第8位，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阿联酋是阿拉伯半岛经济发展最有活力的国家之一，也是最有经济眼光的国家之一。阿联酋虽然靠石油起家，但是自20世纪末开始，阿联酋不再单单依赖石油工业，而采取了多元化经济发展战略，在旅游，金融，物流，港口，贸易，地产等领域大显身手，取得了显著的成就。阿联酋人具有广阔的国际视野，他们人口少，但却能调动全世界的人才建设阿联酋。他们善于调度国际人才，自己先提出方案，再让全世界的人才出谋划策，实施他们的方案。全国的基础设施全部由世界各国人士建成，但在每一个项目中都能看到阿联酋的风格和元素。

    阿联酋人对教育的重视程度越来越大。过去阿联酋高等教育系统几乎是空白，如今阿联酋的教育系统已经逐步完善，几乎可以跟发达国家相比。在1977年以前，阿联酋没有一所大学，但那时政府鼓励年轻人到英国和美国等国家留学，学费和其他生活费用由政府提供。现在，迪拜已经有了综合性大学和理工大学，而且还招收了不少女学生。政府向中学毕业后上大学的学生每个月提供高额的奖学金。在今日的阿联酋，许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士出任国家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他们头脑冷静，具有国际战略眼光，共同打造了阿联酋欣欣向荣的局面。

    中东地区本是战事频繁的地区，阿联酋身处中东要地，但却远离战争。阿联酋的外交战略游刃有余，很好地维护了国家的利益：他们和美国、欧盟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也和中国发展良好的关系；他们维护阿拉伯海湾国家的利益，但不会直接参与冲突。阿联酋避免了战争和冲突，国家得以在和平环境下大力发展经济。

    阿联酋位于波斯湾南岸、阿拉伯半岛东部，面积83600平方公里，人口279万。阿拉伯人只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其余为巴基斯坦人、印度人和伊朗人。官方语言为阿拉伯语，通用英语。境内多海拔200米以下的洼地和沙漠，属热带沙漠气候，干燥炎热，年平均降雨量只有大约100毫米。

    迪拜是世界新兴城市中名气最大的城市之一，人口100万，其中外来人口占四分之三。仅在迪拜的华人华侨就有10万之众。迪拜发展初期得益于石油开采，但目前石油工业只占迪拜gdp的5%，迪拜已成功调整了产业结构，自由贸易区已成为迪拜经济新的增长点。迪拜建成了世界上第12大的海港码头，中东地区最大的自由贸易区。迪拜的旅游业发展迅速，2010年游客人数预计高达1500万，将为迪拜带来了可观的收入，成为海湾国家旅游重镇。

    中国游客正在成为迪拜的重要客源，2010年中国游客达到10万人。在迪拜的许多星级酒店都能看见中国员工，他们直接用中文为中国客人服务，这在欧洲国家是不可想象。迪拜酒店的员工以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居多，而管理层则由欧洲人担当。迪拜本地人因为富有，所以几乎不从事任何低端服务行业的工作。中国员工在迪拜酒店的收入并不高，月收入大约在3000元人民币。中国员工主要来自旅游学校的学生。从2005年起，迪拜和阿布扎比的豪华酒店与中国的一些旅游学校合作，通过严格的面试考核选拔技能、语言水平出色，职业精神上佳的优秀学生来阿联酋酒店实习，就业。

    宋福禄一大家人在迪拜塔住了三天，然后返回法国。

 第二百九十三章 瑞典老人的预言(一)

    1990年，梁晓秀在斯德哥尔摩餐馆与瑞典人尼尔斯结识，他后来成为梁晓秀在欧洲的一个知己。

    在欧洲，人们对瑞典人的评价不一，有人说瑞典人十分冷漠，沉默寡言，不喜欢与人来往；也有人说瑞典人心地善良，为人朴实。梁晓秀认为，从人的本性看，不论是哪个国家、哪个种族的人，都有善良、天真或阴险、奸诈的一面。

    瑞典人尼尔斯与众不同，完全超越了欧洲人的思维模式，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在20多年时间里，他们交谈无数次，梁晓秀对欧洲和欧洲人有了更深刻进的认识。尼尔斯于20世纪30年代末出生在中国上海，父亲是瑞典商人。他在上海读书，直到十几岁才返回瑞典。早在1965年，作为瑞典商人，他就开始定期往返于中国和瑞典之间，到中国的次数不计其数。他对中国的认识和了解程度超过一般欧洲汉学家，可称为一位名副其实的中国通。

    尼尔斯十分友善，在他身上几乎体现了中国人的所有美德：热情，友善，好客，谦虚，幽默。他对中国的感情之深，让梁晓秀感到惊讶。每当谈到中国时，他的表情就会变得非常开朗，言语之间充满了对中国的热爱。在他看来，中国就是好，无论从哪方面看，中国都是好样的。他的中国情结之深，绝对会让那些崇洋迷外的中国人感到汗颜。在梁晓秀看来，他对中国历史及现状的了解之深，把握之准确，已经超过了一般中国老百姓，更胜过那些所谓的欧洲汉学家。

    尼尔斯热爱中国文化，几十年来收藏了一些中国的文物。梁晓秀在他家看过那些中国藏品：中国绘画大师齐白石和徐悲鸿的真品，还有一些中国古画赝品，如唐伯虎等人的仿制品；他藏有一些中国的青铜器，不过他说请中国上海的青铜器专家鉴定过，说都是赝品；但他的几件中国古代家具倒是真品。

    起初他们之间的交谈还是泛泛的，没有过多深入的交谈；自2005年起，他们的谈话变得深入了，那时尼尔斯已经70岁了，他讲了许多肺腑之言，梁晓秀把他的观点整理出来，和他逐一探讨。

    瑞典老人对中国的评价归纳起来有如下主要观点：

    中国是一个正义的国家。中国在世界上没有派出一兵一卒。中国在非洲、拉丁美洲的外交非常成功；

    中国的经济实力将会在不远的未来超过欧洲，超过美国，居世界第一位。2030年，中国人均收入将会达到美国人均收入的一半。

    中国应该特别关注教育和医疗问题，因为教育和医疗是一个社会稳定的基石。中国政府已经认识到贫富差距对中国社会的不良影响，并且正在采取措施改变这种局面。

    中国的腐败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国政府有能力解决那个问题。

    中国遇到的各种社会问题早晚会得到解决，那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中国的经济发展理念非常好，值得全世界学习。

    台湾问题和西藏问题是中国的内政，不允许任何国家干涉。台湾和西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

    欧美国家总是和中国谈论所谓的中国民主和人权问题。这是愚蠢的行为。

    现在是欧洲人应该向中国人学习的时候了。

    大凡好朋友之间的谈话都会真诚相对，没有保留。在老人那一面，很想把他对中国的看法向梁晓秀表达；而在梁晓秀这一面，很想知道他对中国、对欧洲、对世界的看法，同时也想向他表达她对中国、欧洲和世界的看法。经过多次交谈后，双方都发现这种交谈很有意义。于是，他们在轻松的气氛下，无拘无束地畅谈了交谈了60多次。

    中国经济问题，是他们讨论的重点问题。

    中国经济30年的高速发展引起了全世界的高度关注，尼尔斯为此感到高兴。他认为，由于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世界经济的格局正在重新划分。

    梁晓秀首先从欧洲出现的“中国热”入手，向尼尔斯提出一个问题：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的国际地位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其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没有这个前提，在欧洲也不会出现‘中国热’现象。”

    尼尔斯坦言相告：“欧洲对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很羡慕，也很嫉妒。其实，欧洲人的心态很复杂：一方面中国的经济发展势不可挡，另一方面欧洲正在渐渐失去经济上的优势：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正在缩小与欧洲的差距。中国经济的发展速度，对欧洲人来说，是一个谜团，也是一个重大而又复杂的世纪课题。欧洲的政治家和经济学家曾就中国经济做出过各种预测，其中大部分是不准确的，有误差的。”

    梁晓秀也说了心里话：“你说的没错。现在的问题是，中国的经济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高速发展多少年？欧美国家对此似乎很关心，有不少经济学家、政治家纷纷发表看法，预测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景。有的认为，中国经济还会持续发展下去；有的则认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已经到了临界点。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对中国经济充满信心，我认为中国的经济还会继续高速发展下去，至少在未来20-30年不会有明显的变化。”

    “根据是什么？”

    “市场。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中国那么大的市场。中国将来即使遭到欧美的贸易保护主义如反倾销的抵制和制约，中国也完全有能力通过自身的巨大市场发展经济。你知道，我是瑞典人。瑞典的工业高度发达，但瑞典总人口只有800多万，市场十分有限，只能发展外向型经济。所以，瑞典一心大力发展外向型经济，拓展海外市场，维持瑞典人目前的生活水平和质量。丹麦、芬兰、挪威这些北欧国家都存在这个问题，也就是市场有限。比利时也一样。1000万人口能有多大市场呢？你曾抱怨说，比利时的商场周日和节假日都关门；而事实上即使商场开门也没有多少人光顾。这就是市场规模问题。几乎全欧洲重要的企业都到中国投资办厂，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中国市场巨大。”

    梁晓秀认为老人的说法有道理。

    老人说：“还有全球经济一体化。欧洲的市场趋于饱和，欧洲只能寻找海外市场。那么多欧洲企业在中国投资建厂，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扩展海外市场。中国现在是世界公认的制造业大国，在未来几十年中国依然会在制造业大显身手。至于说，现在有迹象表明随着中国劳动力成本的提高，欧美企业开始把他们的企业转移到其他发展中国家，如越南、印度、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突尼斯、土耳其等国家，最终取代中国制造业的地位，这只是表面现象。中国制造业的地位在未来几十年是任何国家和地区都取代不了的。一方面是因为世界市场现在还离不开中国的制造业；另一方面，中国制造业随着中国经济的进一步提升将会在13亿人口的内部巨型市场找到更大的发展空间。

    “再看世界市场。世界市场就是一块大蛋糕。全世界的人都要分吃这块蛋糕。长期以来，欧美发达国家吃得多；现在中国的经济赶了上来，自然分吃的份额就在加大。占领市场份额的多少，取决于人的智慧、勤劳、干劲，而中国人占领世界市场的巨大潜力还远远没有挖掘出来。话句话说，世界市场还有空间，中国还能挖掘世界市场的发展潜力。”

    “你的比喻很形象，” 梁晓秀说，“世界市场就是一块大蛋糕，这个比喻非常形象。占领这个市场或分吃这块蛋糕，需要思维敏捷、手疾眼快。蛋糕本身就那么大，中国人吃得多，别人就吃得少了。这就会产生矛盾、产生摩擦，甚至导致冲突。过去中国实在是太贫穷、太落后了，所以吃得很少；现在中国发展起来了，要夺回自己应有的市场份额，这也算公平吧。何况，中国还没有把自己应得的市场份额完全夺回来。世界市场总不能永远由欧美来垄断吧？中国有一句老话，叫‘世道轮回’，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老人作了结论性的表态：“总之，我看好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景。中国超过欧美发达国家的经济，是不成问题的。”

    梁晓秀说：“我相信中国有能力赶上或超过欧美，不仅在经济总量上，而且在人均收入上，但还需要80-100年时间。”

    老人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后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赶超的速度目前正在加快吗？现在的世界和过去的世界不同了：现在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世界，是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时代，是信息和知识一日千里的时代，其发展速度之快已超出人们的想象。梁小姐，你的估计过于保守了。我不同意这个时间表。在经济总量上，在2019年中国就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第一大经济体。”

    “但愿如此。”梁晓秀接着追问了一句，“可是，我们不能忽略制约中国经济发展的诸多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

    “我明白你的意思，”尼尔斯接过话茬说，“中国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国情的发展道路，中国不会偏离这个正确的发展轨道。无论外部因素和内部因素有多么严峻，中国人都能应对自如，因为中华民族的自我修复能力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难以企及的。”

    梁晓秀发表了长篇大论：

    “我觉得你的观点过于乐观。我是中国人，我知道中国的国情特别复杂，有许多不确定因素，有许多事情看不明白，搞不清楚。比如说，中国的外部因素：欧美骨子里不愿意看到中国的迅速发展，他们会挖空心思、竭尽全力遏制中国的发展，他们会为中国设置种种障碍和陷阱；倘若他们的目的还不能得逞，他们会暂时牺牲各自的利益，不惜在经济上联手打压中国，甚至会采取更为极端的手段。总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把中国打回原点。

    “在当今世界，经济因素决定政治、外交、军事、文化等各种因素。中国经济的崛起，意味着西方经济的衰退。这是不可调和的一对矛盾。所以，西方世界绝不会对这场世界经济大战视而不见。他们会谋划、会聚集力量、会采取措施。这就是外部严峻的现实。

    “再比如中国的内部因素：中国经济这些年虽然发展迅速，但还不够成熟，还有很多硬伤和短板。一旦重大经济政策失误，中国就会失去更好的发展机会。这不是耸人听闻，这是严峻的现实。比如，中国的环境问题，就是制约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的重要问题。中国的城乡差距、贫富差距还很大；中国还需要解决教育、医疗、社会保险、社会福利等一系列棘手的问题。

    “基于以上两点考虑，我本人对中国的经济发展持谨慎态度。你说，中华民族是自我修复能力最强的民族。但自我修复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的长短又不大容易确定。这就好比赛车比赛，你的车中途出了故障，你停下车来修车，等你修好车，再开上跑道时，对手已经到达终点。”

    尼尔斯听到这番话，来了劲儿，他说：“梁小姐，很遗憾，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先谈你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即中国的内部因素。中国只要保持住国家的稳定——我相信中国政府有能力做到这点——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即使中国的经济政策出现了较大的偏差，中国也能在不太长的时间内完成自我修复，因为这是中国自己内部的事情，处理起来比较容易。中国建国几十年来的实践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中国的外部因素，我的看法是：对中国势不可挡的发展趋势，西方只能妥协、忍让或者说忍痛割爱，而绝不会采取你说的那种极端手段。但是，西方的忍让、妥协肯定也是有底限的：你不能把市场全部瓜分完毕，你得给我留一些份额──这些份额足够我还可以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说得更明白一点，欧美发达国家的总人口正好是中国总人口的一半多一点，中国占据世界大部分市场份额后，只要能给他们留下一半的市场份额，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妥协和忍让。以中国人的智慧，中国决不会把他们逼到绝境，让他们被迫采取你说的极端手段。采取极端手段，无论是自发的还是被迫的，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我想，人类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种程度。”

    梁晓秀说：“我们讨论的是世纪难题。我们不是决策者，改变不了事物的属性和本质。尼尔斯，有时我也想：我们是否值得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呢？”

    尼尔斯则说：“我倒不这样想。这个世界需要思考者。倘若没有人思考，人类怎么能进步呢？”

    老人的反问，给梁晓秀很大信心，她愿意和老人继续探讨下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瑞典老人的预言(二)

    2007年冬天，他们谈起了欧洲经济发展的话题。

    梁晓秀说，她发现在这些年欧洲的经济发展非常缓慢，没有活力，死气沉沉。她常想一个问题：欧洲是工业革命的发源地，欧洲现在还处在世界先进科学技术的前沿；欧洲在人类文化史上占有重要一席之地，曾涌现出无数杰出人才。凭着这些优势，欧洲完全可以在世界经济发展浪潮中独领风骚。但相反，欧洲经济已经或正在呈现出老态龙钟的神态。这是什么原因？

    老人的回答很干脆：“欧洲在睡觉，欧洲现在处于冬眠状态。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20多年，欧洲什么时候会苏醒，什么时候会有新的变化，现在还看不清楚，谁都没有答案。”

    “欧洲这样发展下去，肯定要落在中国后面。”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就是结果。也就是说，中国肯定会超过欧洲。”

    “这可能也是自然规律，就像一个人，有童年，少年，青年，壮年，老年。如果说中国现在处于青年成长时期，那么欧洲就正处在老年修养时期。”

    “梁小姐，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比喻。”

    “我认为，欧洲现在这种局面是多方面的复杂因素造成的，一时难以改变。欧洲发达国家的人均收入是中国人均收入的10倍。欧洲的科学技术水平比中国的科学技术水平领先20年左右。欧洲的教育水平普遍高于中国的教育水平。欧洲的国民素质也普遍高于中国的国民素质。这些因素使欧洲有一种优越感。长时间的富裕、安逸的生活消耗了人的意志，抹掉了人的干劲，人们只图享乐而不想再费心思去开拓新的生活空间。这就是欧洲的现状。”

    “我基本同意你的观点。我只补充一点：欧洲太民主，好多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他们总是讨论，争执不休，浪费了大量时间、人力和物力后，却一无所获。你看，欧盟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2009年5月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尼尔斯表情认真地对梁晓秀说：“现在是欧洲应该向中国学习的时候了。”

    梁晓秀一时感到诧异，问道：“学什么呢？”

    “许多东西。首先是经济发展方面。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令欧洲羡慕。欧洲经济增长乏力，几乎陷于停顿状态。所以欧洲需要向中国学习，学习中国发展经济的做法。”

    “可是中欧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欧洲高度发达；中国是发展中国家。要说学习，中国应该继续向欧洲学习呀。”

    老人看了她一眼后说：“这是重要的一面。但另一面，你看欧洲的效率多么低！中国政府每天都在考虑怎样发展经济，怎样把好的经济政策化为生产力，更为重要的是，中国人的行动迅速。反观欧洲，欧盟和欧洲国家的政府每天都在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争吵着，辩论者，他们的‘长处’就是纸上谈兵，他们制定的经济政策难以贯彻下去。当中国工人热火朝天地工作时，欧洲的工人却在享受着高福利带来的优越工作环境和条件，他们已经养成了只想享乐不想吃苦的不良习惯。当然，欧洲的经济速度不可能赶上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这是客观因素决定的。但欧洲的经济发展缓慢也有许多人为因素。比如罢工和游行，在欧洲很流行。罢工的目的是什么？主要是为了改善经济状况，如提高工资和福利待遇。欧洲的工会势力非常大，政府都难以左右。但是罢工和示威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能给民众带来更多的不便。欧洲的政治家和民众缺乏中国领导人和中国民众的那种干劲、耐力和精神。这是问题所在。”

    尼尔斯的话听起来有一定道理，梁晓秀问道：“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中国经济按照目前的速度发展下去，将来有一天中国成为发达国家后，人们的干劲是否就会松懈，人们是否也会变得懒惰呢？除了经济方面，你认为还有哪个方面欧洲需要向中国学习呢？”

    “好多方面。中国的实践表明，中国找到了一条适合于中国国情的发展道路；而欧洲在完成工业化进程后，现在却一直在十字路口徘徊，没有找到一条适合欧洲现状的发展道路。欧洲的政客们在批评中国的社会制度时，他们哪知道中国的社会制度有着欧洲不可比拟的优势：中国可以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做出令世界瞩目的伟大成就。欧洲能办到吗？根本办不到！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我还需要时间认真考虑。待我有明确答案时，我会告诉你的。”

    “看来，高度集中是一个优势。”

    “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欧洲现在有学者专门研究这个问题，即中国社会制度的优越性到底在哪里。中国政府提倡的和谐社会、科学发展观的概念，是人类的最高境界。如果中国能实现这个目标，那将是对全人类做出的伟大贡献，不仅值得欧洲学习，还值得全世界学习。

    “中国在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外交政策非常奏效。在过去的历史中，非洲许多国家是欧洲的殖民地，长期受到欧洲的盘剥。可是现在，欧洲为非洲都做了些什么呢？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大的贡献。而中国却为非洲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好事，得到非洲大陆的广泛称赞。在拉丁美洲也一样，美国和欧洲为拉丁美洲做了什么？中国外交在拉丁美洲的成功，使得拉丁美洲越来越靠近中国。中国在非洲和拉丁美洲的成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历史和时间将会证明这一点。这一点不值得欧洲学习吗？

    “西方舆论经常谈论中国的‘军事威胁论’，可是中国在海外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从来没有侵略过任何一个国家。再看看美国，看看欧洲，看看北约，他们用于战争的钱花掉了多少纳税人的钱？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阿富汗问题、伊拉克问题都没有得到妥善解决。战争不是万能的，当今世界的许多问题并不能靠战争来解决。在欧美忙于战争时，中国在埋头发展经济；在欧美撤出军队时，中国派出工业、贸易团队进入。中国是何等聪明！经济才是根本。可惜欧洲好像不大明白这个道理。”

    “你点到了问题的本质。”

    “现在我还想说说中国文化问题。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值得欧洲好好学习，但遗憾的是，欧洲根本就学不了、学不会中国的文化。中国5000年的文化包罗万象，我只能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尊老爱幼，等等，欧洲人不懂或根本就不接受这种文化。”

    “文化问题，是一个大问题。我们再单独找时间讨论这个问题吧。”

    尼尔斯老人多次和梁晓秀提到中国的教育和医疗问题，一次他对梁晓秀说：

    “梁小姐，你问过我好几次我对中国教育和医疗的看法。我不是中国问题专家，提不出有价值的观点。我知道这两个问题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重要的问题。我只能提出粗浅的观点，没有任何权威参考价值。我的观点是这样的：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证明，教育和医疗是社会稳定的基石。中国经济发展到今天，解决教育和医疗问题已经刻不容缓。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中国政府认识到这个问题的紧迫性和严重性，正在采取措施一步、一步妥善解决教育和医疗问题。”

    梁晓秀接过他的话说：“这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问题，对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来说，彻底解决这些问题还有很多困难。比如，我们的教育资金投入还不足，医疗条件还不够好。此外，还有许多人为因素制约着教育和医疗事业的发展。中国的国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听了梁晓秀这番话，尼尔斯不紧不慢地说：“不管有多大困难，都必须从现在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这是关系到中国社会能否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问题。在教育方面，我们不得不承认，美国做得最好，是全世界的楷模。欧洲做得也不差，值得中国学习。

    “良好的教育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也就是说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一代又一代人都接受良好的教育，这才是人类的进步。高质量的生活来自高质量的教育。所以，在教育上一定要舍得投入，最终才能得到高回报。

    “人类生活的幸福当然还取决于健康，而良好的医疗体系则是保障人们健康生活的重要手段。欧洲的医疗水平高，医疗条件、医疗体系完善，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在这方面值得中国学习的内容很多。”

    “你说的是实情，”梁晓秀说，“认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固然可嘉，但解决难题却是一件极难的事情。这需要时间，需要探索，需要实践；而中国的国情又多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尼尔斯说：“我理解中国人口众多，治理不易。但只要有行动，就有希望解决问题。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遇到了多少难题？有些难题比现在面临的问题要困难得多。中国不是都解决了这些难题吗？难题和挑战永远伴随着发展的进程。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

    贫富差距是他们经常讨论的一个话题。

    高速发展的中国经济造就了一批富人，也拉大了贫富差距。欧洲舆论对此颇有微词。一次，就这个话题他们两人展开了讨论。

    梁晓秀问：“你对中国的贫富差距怎么看？”

    老人的回答很简洁：“迄今为止，全世界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中国政府正在着手解决这问题。我相信中国有智慧、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会产生什么后果？”

    “会对社会稳定造成冲击，进而引起社会动荡。”

    “欧洲也有贫富差距，但社会稳定，并没有造成动荡。为什么呢？”

    “欧洲的情况与中国不一样。欧洲的富人极少，中产阶层占绝大多数，而贫困人口相对较少。中国则不一样：富人数目增长较快；中产阶层的数目还不够庞大，经济实力还有限；贫穷人口数量还比较大。所以，中国需要抑制富人增长的数目，扩大中产阶层人口，大力减少贫困人口的数目。中国经济发展到目前这个阶段，就应该着手解决这个问题。解决得越早，对中国的发展越有利。”

    梁晓秀说：“缩小贫富差距，对中国来说，也是一个世纪难题或者说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中国的一些富人确实很富有，而穷人又特别穷，两极分化现象很明显。欧洲基本消灭了城乡差别，而中国的城乡差别巨大。城市高收入群体占据着教育资源、文化资源、经济资源，而农村低收入群体则根本就没有这些资源。总之，问题非常多，解决这些矛盾是很棘手的。”

    尼尔斯不紧不慢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中国能够解决贫富差距问题，这只是时间问题。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能否缩小贫富差距关系到中国的社会稳定。而稳定，在任何时候对中国政府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梁晓秀在欧洲经常听到欧洲人谈论西藏问题，一次她问尼尔斯：“欧洲人似乎有西藏情结，他们怎么对西藏那么感兴趣呢？”

    尼尔斯回答说：“在欧洲人看来，西藏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所以他们感到好奇。其次，西藏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和历史文化对欧洲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在西藏问题上，欧洲人天生有偏见，再加上欧美媒体的长期、大量的片面报道，他们就对西藏问题形成了固定的看法。”

    “他们的这种带有偏见的看法能改变吗？”

    “短时间内是改变不了的。”

    “如果说，一般欧洲民众不了解实情而得出错误的结论，那么欧洲国家的政府难道真不清楚西藏的历史吗？欧洲议会议长波特林甚至呼吁，欧盟今后和中国对话时要把西藏问题列为一个常规话题向中国政府施压。这是为什么？”

    “他们当然清楚西藏的历史。他们也清楚他们改变不了西藏的历史和现状。他们坚持采取这种错误的做法，其目的无非是抑制中国。”

    “那么，这种抑制会有作用吗？”

    “没用。”老人坚定地说。

    “西藏问题牵涉了中国政府的不少时间和精力。中国政府、媒体、学术界乃至民众向欧洲做了大量有关西藏问题的解释工作，但似乎根本就不起作用：他们就是不相信中国的说法。欧洲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欧洲历史上产生过那么多伟大的思想家，难道今天的欧洲人的智慧和判断力不如古代欧洲人吗？欧洲现在还有许多世界著名的高等学府和一流的研究人员，他们提倡科学与民主，他们怎么就不能通过研究和分析得出正确的结论和看法呢？我真是搞不懂。”

    “不过欧洲人的这种带有偏见的看法，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中国国力的增强，慢慢淡化、慢慢消失。但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20年还是50年，我说不准。但我敢肯定：任何一个热点问题，都有冷却下来的时候，都有被人们彻底遗忘的时候。时间会改变一切。”

    梁晓秀表明了鲜明的态度：“在西藏问题上，欧洲的舆论一面倒，一致批评中国政府的西藏政策。欧盟成员国都持与中国相反的观点。据我分析，有这样几个重要原因：一是，受美国政府的影响。美国说的话，欧洲往往附和。二是，美国媒体对世界舆论有重大影响，欧洲媒体也跟进美国媒体，在西藏问题上胡说八道。三是，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和欧美的资本主义制度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在欧美看来，两种社会制度水火不相容，不能共存。所以，他们就是要和中国叫板，就是要把中国置于死地而后快。在我看来，欧盟国家在西藏问题上的态度和做法愚蠢透顶。现在早已不是欧洲殖民世界的时代了。时代在变化，中国在变化，世界在变化；欧洲先把自己的事情管好，把自己面临的问题解决好──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盛气凌人、自以为是、指手划脚，这是欧洲目前患上的一种严重疾病。你觉得是不是这样呢，尼尔斯？”

    老人笑了，没有作答。

    梁晓秀最不喜欢欧洲人谈论中国的两个字眼：民主和人权。

    民主和人权似乎是欧盟和欧盟国家的专利，他们每次和中国对话时总是不忘记把民主和人权这两个字眼挂在嘴边，或批评或指责中国的民主和人权。即使是最温和的欧盟国家在与中国打交道时，也会婉转地指出，希望中国能改善民主和人权状况。

    怎么改善呢？没有下文。

    他们的这种做法是在向中国明确传递一个信息：他们是民主国家，维护人权是他们的天职；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民主和人权教师，完全有资格给中国教授民主和人权课程。改善民主和人权状况，对中国而言就是发展生产，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满足人民的物质和精神需求。

    这一点欧洲能帮助中国做到吗？

    2008年的冬天，他们就民主和人权问题开诚布公地交换了看法。

    “你认为欧洲为什么总是批评中国的民主和人权状况？”老人先问梁晓秀。

    梁晓秀回答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简单说，一是，他们以为在和中国打交道时只要提到中国的民主和人权，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要挟中国；二是，他们自以为是民主和人权教师，有资格给中国上课；三是，社会制度、历史背景和文化冲突导致了他们的这种做法。此外，你认为还有什么其它原因吗？”

    “我们先探讨一下你提出的三点看法。首先，欧洲是否能通过民主和人权问题要挟中国？”

    “根本办不到。他们的这种行为已经干涉了中国的内政，但他们也许不知道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绝不会屈服于来自任何国家的压力。”

    “其实，欧洲的政治家也明白这个道理。接下来说第二个问题：欧洲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给中国上课；欧洲应该首先反思他们自己的民主和人权问题。”

    “欧洲怎么反思？”

    老人娓娓道来：

    “在当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信息社会、知识社会的锥形已经出现在世界的地平线上。因此，我们应该重新解读民主和人权。欧洲是民主国家，但现在的欧洲民主还不够完善：欧洲政府大把花纳税人的钱时就没有实行民主。举例说，欧盟国家大都是北约成员国，分摊北约的军费。北约向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亚等国家派兵打仗，花了纳税人的多少钱？为什么不征求欧洲民众的意见？为什么不举行全民公决？民主的一个重要环节是公开，透明。可是欧盟和我们的政府在许多问题上既不公开也不透明。

    “说到人权，人权的核心是什么？是让所有人有饭吃、有房住、有工作做。中国改革开放30年解决了亿万人民的温饱问题，极大地改善了中国人民的生活水平。这就是最大的人权。反观欧洲，我们现在的失业率越来越高，已经直接影响到欧洲人民的生活质量。失业率，是欧洲最大的人权问题。可是直到今天，欧盟和欧洲各国政府也没有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长期以来欧洲的经济发展乏力，但是欧盟至今为止也没有找到改变这种局面的良策。欧洲应该先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冒充教师去给中国人上课。

    “下面再谈第三个问题。你认为，社会制度、历史背景、文化冲突是导致欧洲批评中国的民主和人权问题的一个重要因素，为什么？”

    “这是一本书才能解释清楚的问题。我只能简单概括几点：

    “社会制度：中国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制度，而欧洲则实行资本主义制度。举例说，中国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而欧洲实行的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双方不同的社会制度决定了不同的价值观，而不同的价值观在原则问题上自然会导致不同的看法。

    “历史背景：在近代史上，中国是一个饱受压迫、侵略的国家，经济十分落后；而欧洲则是世界工业的发源地，在历史上扮演了侵略、殖民者的角色，凭着强大的经济实力引领世界经济的发展长达数百年。这种背景导致了双方不同的世界观。中国要重新和平崛起，而欧洲认为中国的崛起并非是和平崛起，中国崛起一旦成功，将会给世界带来重大影响，重新划分世界格局。

    “文化冲突：中国是一个有5000年悠久历史的国家，其文化是东方色彩的文化；而欧洲是西方文化的发源地，其文化在诸多方面又有别于东方文化，其结果必然会产生某种文化上的冲突。文化是根本，文化决定了不同的思维方式，而文化上的冲突必然会影响到政治、经济甚至军事领域。具体说，中国文化的核心是强调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换句话说，中国追求大同世界；而欧洲文化的核心是外向型的、扩张性的、自我为中心的，因此与中国文化格格不入。事实上，即使在欧盟内部，欧盟也一直强调文化的多元性，强调多元中的一体。可见，欧盟国家的文化也不是统一的，也各有特点，更何况象中国这样的东方文化呢！

    “这三种重要因素在欧洲政府和政府领导人身上已经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你说的这三点都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想再深入探讨下去。我们先说社会制度问题。你知道我是瑞典人，也是北欧人。在北欧这几年有一种说法，说中国的社会制度是国家资本主义制度，而北欧才是国家社会主义制度。现在也有一些中国人持有这种观点。事实上，在西欧也有类似的看法。其实，现在这两种制度有许多相近的地方，比如都想发展国家经济，都想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等等。欧洲所说的中国的国家资本主义，主要是指中国政府控制、干涉中国主要经济领域，国家大企业垄断中国经济领域的主要行业。

    “至于历史背景问题，我们应该向前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历史终归是历史。中国现在是世界上一个重要的经济体，用不了多长时间中国还会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当然，中国的人均收入还不高，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但是，像中国这样一个规模巨大的国家，只要经济总量上去了，中国很快就会和欧美发达国家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至于说中国的人均收入不高，还应该看到中国的人均收入正在逐渐提高。此外，按实际购买力计算，中国的人均收入因该比现在公布的数字要高一些。中国的人均收入达到2万美元时──我相信这不是一个很遥远的目标──这个世界就会由于中国的崛起而发生巨大的变化。──那时，欧美国家就再也不会热衷于和中国探讨民主和人权问题了。

    “至于文化冲突，我同意你的看法，这是一个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的问题。我们以后再慢慢讨论这个问题吧。”

    “你说，‘等到中国的人均收入达到2万美元时，这个世界就会由于中国的崛起而发生巨大的变化。那时，欧美国家就再也不会热衷于和中国探讨民主和人权问题了。’这是我很感兴趣的一句话。我非常赞同。其实，我一直也这么认为。”

 第二百九十五章 瑞典老人的预言(三)

    2010年春天，梁晓秀提出向欧洲学习这个话题，要和尼尔斯进行讨论，他欣然同意。

    梁晓秀说：“中国需要向欧洲学习很多东西，我只谈印象最深的几点。欧洲的环保非常值得中国好好学习。我在欧洲驾车行驶了100多万公里，看到的是清新的空气和绿树成荫的景象。大自然给了欧洲一片风水宝地：土地肥沃、风调雨顺。欧洲人把这片土地的环境保护得非常好，令我羡慕、令我钦佩。而中国的环境保护需要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了。中国从现在开始在全国大搞环保，也需要80年时间才能赶上欧洲目前的环保水平。你说中国不应该向欧洲学习吗？”

    老人的回答有辩证法：“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初期阶段，为了发展经济中国不得不牺牲环境。这是客观因素决定的。欧洲在工业革命初期，也出现了环境污染的现象，也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要治理环境，保护环境。现在，中国已经意识到环境问题的严重性，正在采取措施治理环境。我认为，中国有能力解决环境问题。”

    “在国民素质方面，我虽然是一个中国人，但我不忌讳说，中国的国民素质不如欧洲人的素质高。我只给你举几个简单的例子。中国人的消费观念没有欧洲人那么理智。一个月薪不过5000元人民币的年轻人就敢买路易?威登手袋。我知道在欧洲月薪超过3000欧元的人都不会买路易威登。你夫人保拉就不买路易威登。”

    “所以欧洲的奢侈品企业才有钱可赚吗！”尼尔斯调侃道。

    “中国人对物质的追求无止境。一个三口之家住150平米的房子还嫌小。在北欧这样高度发达的地方，人均收入是中国人均收入的10倍，但是他们一个中产阶层的三口之家也不过住120平米的房子。不过他们的生活质量肯定高于住在150平米的中国家庭的生活质量。”

    “但是这有利于刺激经济。”尼尔斯又一次调侃道。

    “中国人消费不理智的现象表现在很多方面。中国人请客讲究排场，浪费惊人。我以为这就是素质低的表现。2010年初我回国休假时，有一位司长级别的先生请我在北京一家豪华的饭馆吃饭。我进入餐厅单间后，为房间金碧辉煌的装潢、为房间面积之大、为一应俱全的设施感到惊讶时，这位司长得意地对我说，‘就是奥巴马到这个餐厅也找不着北！’”

    “这是中国固有的文化，不算什么。”尼尔斯坚定地说。

    “你这是强词夺理！”梁晓秀也毫不客气地说，“还有虚荣心和爱面子。这是最要不得的！中国人的虚荣心很强，在世界上绝对名列前茅。虚荣心和爱面子能害死人！你看欧洲人，相对来说，几乎没有什么虚荣心，更不会有爱面子的事。他们基本上是实用主义者，接人待物、处理事情十分理智，很少带有中国人那么强烈的感情色彩。难怪欧洲人大谈中国人的虚荣心和爱面子现象，甚至把这作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加以分析、研究。

    “国民素质，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表现得尤为突出。在中国的高速路或城市环线上，经常有大货车驶入快车道，而且一直在快车道行驶，根本不给小轿车让道。很多司机开车并线时，连转向灯都不打。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目中无人。诸如此类的现象很多很多。人们似乎都习以为常。这是不正常、不礼貌的行为。这些现象一天不改变，中国就不可能提高国民素质。我说几点，其实还有很多不文明、不理智的行为，让人难以忍受。这是一个漫长的改变过程，所以我说的中国赶超欧洲需要80年时间，是指综合的赶超。”

    听了这番话，尼尔斯乐了。他说：“梁小姐，你说的这些现象无关大局，都是枝节问题，它们不过是中国人的一种风俗习惯或一种特有的文化现象。这些现象对中国的发展不会起到制约作用。在大的方面，也就是中国的经济发展起来，超过欧美时，中国的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你总是抱着乐观的态度。”梁晓秀无可奈何地说。

    尼尔斯的藏书很多。那年7月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们坐在尼尔斯家的后花园内谈起读书的话题。他抱怨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爱读书，他的几个孩子就不爱读书，所以没有什么深刻的思想，头脑简单，不会分析问题。

    梁晓秀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他说：“时代使然。”

    “会有什么后果或影响？”

    “现在是高科技时代，互联网等新媒体为年轻人提供了巨大的施展空间，剥夺了他们读书的兴趣。这一代年轻人再也不会像老一代人那样认真读书了，其直接的后果是他们思想不够深刻，眼界不宽，对国际事务普遍不感兴趣，只对自己眼前的事务感兴趣。我对这个现象深表担忧。”

    “其实，在中国不爱读书的现象也很严重，特别是在年轻人中，这种现象非常严重。”梁晓秀接过话茬说。

    “我始终认为，读书是学习的过程，每个人都应该享用这个过程。我们需要学习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不读书怎么学习呢？比如语言，在欧洲对年轻人来说，掌握几门语言是非常重要的。”

    “在我看来，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特征和特点，我们不能否认这一点。这在我们中国叫‘与时俱进’。你看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现在不也在使用电脑写作吗？年轻人不愿意读书，不能全怪他们，互联网为他们提供了读书的功能。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哲学。我们依然保持读书的习惯，也不能说我们就是陈腐老套的人物。不过我同意你的观点：不读书的人不善于思考问题和分析问题。我还是主张多读书，读好书，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问题是，他们不把读书作为人生的一大乐趣。”

    “点上一支烟，喝着咖啡，看书，这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现在的欧洲学生，除了学校布置的书本外，基本不读其它书。那些参加工作的人，除了专业书，也不看其它书，所以他们的眼界很窄，不关心世界大事。”

    “认真读书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

    老人坚定地说：“正在成为历史。”

    在欧洲国家的商场里能看见许多中国制造的产品。尼尔斯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情。他说过去贫穷落后的中国如今正在大力发展经济，为世界经济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中国制造就是中国对世界做出的贡献。但是，有些人却不这样看，他们对中国制造持不屑一顾的态度，总是挑中国的毛病，甚至另有企图。尼尔斯给给梁晓秀看了一篇这方面有代表性的文章。

    2007年8月26日，尼尔斯给《新欧洲》周刊发去一封措辞严厉的信，谴责《新欧洲》周刊上一个美国人的反华文章；并请周刊把这封信转交给美国作者。

    尼尔斯的这封信全文如下：

    “我阅读了你此前在《新欧洲》发表的几篇文章，从学术角度看，我并不赞同你的观点。《新欧洲》刊登你的‘胡说八道的文章’，令我感到惊讶。

    “我是在上海出生的瑞典人，自1965年以来一直定期往返于中国。你这篇胡说八道的文章不仅侮辱了中国，而且还散发着麦卡锡时代的气味。那个时代，我正在拿着奖学金在美国读书。

    “《新欧洲》是一份令人尊敬的周刊，主要报道欧盟以及相关问题如跨大西洋问题。在改善与我们伙伴的关系方面，我们欧洲人最注重的是双方的对话，而不是诋毁双方的关系。你这篇胡说八道的文章当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你是在喝了几口中国名酒茅台——有些假茅台也有同样的效果——后写就的这篇文章吧？

    “在欧洲，我们想从美国人民那儿(不是现政府)了解他们的一些看法，即他们是怎样看待在伊拉克、阿富汗、中东、巴基斯坦、索马里的贫民百姓遭受的痛苦的？还有，他们对这种胡说八道有什么样的看法？

    “为什么我们这些‘资本家’要在中国投资呢？是因为中国廉价的劳动力，因为中国没有工会，没有社会保险，没有人权吗？

    “《新欧洲》如果给我2/3的版面反驳你的胡说八道言论，我会认真考虑的

    “请你颤抖吧！中国正以构建和谐社会的理念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进呢。”

    在《新欧洲》周刊发表文章的这个美国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令尼尔斯如此愤怒？梁晓秀阅读了那个美国人在《新欧洲》周刊上发表的文章，文章标题为《在欧洲的一个美国人》：

    “如果这个产品是“中国制造”，那你就知道这是“假货”。

    “在领略了中国制造的产品后，美国、欧盟和他们的消费者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你们购买廉价、廉价、再廉价的商品时，你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死亡。死亡。死亡。

    “中国的工业已经腐烂透顶，不可救药。从有毒牙膏到假药、易爆手机电池、易燃电线到过期的海鲜产品，应有尽有。

    “中国是欧盟的第二大贸易伙伴。欧盟给予中国的贸易待遇和俄罗斯一样。俄罗斯为欧盟提供能源，但俄罗斯在工业生产和人权问题上，与中国的做法却不一样。

    “你们知道中国的产品为什么会这样便宜吗？你们是否知道，由于西方国家都会坚持付给工人体面的工资——工会迫使劳资方这样做——有多少欧盟和美国的产业工人因为拿不到高工资而失业了？

    “中国宣称在今年关闭了180家食品企业，这是因为中国发现了23000多个影响食品安全的有害物质，这些物质包括在食品中使用的化学剂、染色剂以及其他有害物质。要想真正保证中国食品的安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先试试它们。

    “2006年7月，欧洲议会前议长波雷利对中国进行了访问。他回到欧洲后大力赞赏中国的经济发展，但他却不大关心导致这种经济发展速度的因素：这种速度是踩在收入微薄的工人身上获得的；在这个国家‘人权’这句话是一个矛盾修饰语。

    “波雷利说，中国已经觉醒，但没必要为此发抖。不过也有例外：如果你是一个购买了中国产品的中国工人或是什么其他人，那是另外一码事。真希望他们接下来别再生产棺材，因为在这种棺材里你也得不到安息。但在中国至少证实撒谎是廉价的，死亡更廉价，同时能获得更大的利润。”

    这个叫安迪?达胡蒂斯的美国人撰写的文章恶毒极至，对中国的讽刺挖苦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尼尔斯的反驳也精彩极致，对美国人的挖苦入木三分。

    2011年5月19日，梁晓秀邀请尼尔斯和他夫人葆拉、小儿子克里斯蒂以及儿子的女朋友爱娃4人共进午餐。

    梁晓秀说，他们相识20年，她感到欣慰，他们之间的对话和交流，既有启发又有收获。她珍惜过去和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尼尔斯说：“我们也很高兴与你相识，我很欣赏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下与你进行的坦率的对话。我们的对话、讨论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许多话题需要讨论。”

    老人每星期都给梁晓秀发一封电子邮件，由于使用书面文字讨论问题，他的观点和看法更为精确、深刻。

    梁晓秀有时间时，便把他的信件打印出来阅读。

    2011年8月11日老人发来了一封邮件：

    自1929年以来，我们从来还没有经历过如此严重的经济危机。在世界经济如此暗淡的情形下，我们乐观地看到了一束光，那就是如同一列高速火车正在驶来的中国。

    我们可以对媒体报道的有关世界经济债务危机、经济倒退、财政纪律、gdp以及其他统计数字置之不理，因为媒体并没有对这些数据做出恰当的分析；而受众也没有搞清楚这些数学公式的数据。

    美国三大信誉评估机构穆迪、标普和惠誉(这些机构是不是独立机构？)是引发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的罪魁祸首，这个危机对世界富国和穷国产生了负面和不公平的影响。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这是一个故意的误判吗？这些评估机构对政治预测的关切度胜于对经济数据的预测。举例说，穆迪降低了中国地方政府债务的信誉，并在2011年7月发布警告说，中国地方政府的债务是坏死债务：“中国依托无限增长和国家主导的经济发展模式将会宣告结束。如果中国要想避免超高的通货膨胀，就必须降低政府和国有企业在经济中的作用，把经济主导权交给普通人民。”穆迪的这种评估完全是谬论。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一个西方学生在考试卷上发表这样的论点，他或她将会被评为“c”级，因为论点没有提供任何经济复苏的展望。

    这些评估机构为讨好金融机构和政治党派而抛出了这些评估报告。它们的这种做法难道是从评定欧洲餐馆级别的法国米其林评估机构那儿学到或者受到启发而做出的评估报告？我们需要高质量的、独立的欧盟信誉评估机构。中国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全球信誉评估机构大公国际。

    评估机构应该在它们的级别评估中优先评估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即就业问题。但是这些机构没有这样做。这种评估政策的变化将会使他们失去丰厚的薪俸、红利和其它种种待遇。

    美国财政部欠公众10万亿美元，其中包括欠外国人的4.5万亿美元。这些债务还不包括美国家庭和公司所欠下的债务。谁会偿还这些债务？债权人还是债务人？工人还是投资者？富人还是穷人？

    美国和欧元区面对金融危机采取的缩手缩脚的对策将会对中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如果中国实施第二轮经济刺激计划，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需要另一种世界储备货币，为什么不把人民币国际化？美国目前应对金融危机采取的对策，不过是让它的印钞机不停地运转而已，这就是美国采取的一个简单的最终的措施。

    上述情况与我们的政治领导人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我们的领导人虽然是由人民正式选举产生的，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由民调机构和公关公司预先挑选出来的。这些机构通常有大型企业集团的背景，而这些企业则属于主要的银行和金融机构，他们拥有权利和资源选折政治领导人，以便操纵这些领导人。这就是我们政治领域的现状。

    以我的判断，目前的经济衰退和美国政治的机能失调将会继续恶化。在我们建立一个和平、和谐、没有多少债务的世界新秩序之前，这种状况不会得到改变。我们需要披露那些政治家过去和现在作为制造金钱世界的执行合伙人的背景。

    2011年8月13日的一封邮件写道：

    我对中国的信心和信任非常明确。我们有必要列举中国成功的一些基本事实：中国政府是一个由受过高等教育的专家组成的讲究实际的政府；中国是世界上储蓄率最高的国家，储蓄率高达收入的50%，(德国为2.5%)，这些储蓄资金来自勤奋的工作；每年毕业的大专院校学生大约有600万，其中一些人很难找到与他们的专业相符合的工作；中国已成为一个“智力工厂”，这将会造福与中国的未来；中产阶级人数在扩张，据估计占到人口总数的10%。在20年内，中国人的收入将会达到美国人收入的一半多一点。再经过一代人的奋斗，中国将会成为世界上收入最高的国家。基于这种背景因素，我对中国的成功充满信心。当然，中国也面临着一些问题，如社会保险、医疗、养老金、财政控制和其他事情，但是这些问题都已列入政府着手解决的范围内。

    2011年8月21日，尼尔斯给梁晓秀转发了一封比利时著名记者维利?范?戴姆对中国的评论文字。其主要观点如下：

    中国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虽然中国已经成功地在这条道路上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在前进的道路上有时会遇到种种困难，但是总能一次又一次站立起来继续前进。中国只要能从磕磕绊绊的行进过程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中国前进的道路就会平坦顺利。

    至2020年，中国经济将会以10%左右的速度增长，之后中国经济的增幅最高将会维持在5%—7%。这种预测的主要理由是：来自农村的剩余劳动力届时将会干枯。所以，过去由农民工转换成的工厂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将会消失；这种创造中国经济强劲增长的剩余价值将会停止。中国经济发展速度也会像许多国家一样降下来。这并不是一个灾难，而是中国在2020年以后经济发展进入成熟经济期的标志。

    目前中国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做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头号强国。中国会不会发展成为象世界上过去的那些强国，使用武力而不是和平？如果中国使用武力，无疑将会像其他历史上的强国一样走向没落。谦卑是美德，作用巨大。事实上，中国至今为止取得成功的原因之一，是采取了这种谦卑的态度。中国是否依然会保持谦卑的态度，做一个谦卑的超级大国呢？

    2011年8月29日老人发来邮件说：

    金融危机还将会继续恶化，目前的世界充满矛盾，动荡不安，我们需要找到一套解决危机的方案。美国信用评估机构是美国2008年爆发的金融危机的罪魁祸首。这些不称职的评估报告正在受到严厉的谴责。金融危机的后果是，富人得利，穷人受罪。

    欧美教授中国的做法已成为历史，这主要得益于中国专业化和技术化的领导群体，这个领导群体为中国人民的利益制定了统一的政策。欧盟有27个成员国，运转机制极为复杂。我们可以想象，如果中国各省市都像欧盟各国这样通过官僚机制表决中央政府的决议，那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那将会引起混乱，使工作停止运转。但这就是在布鲁塞尔的欧盟现状。

    中国知道怎样克服困难，怎样面对挑战。从本质上看，中国是一个拥有众多勤劳人口的大国，在受到长期的殖民侵略和压迫后，如今的中国变得自信、令人尊敬；在国际上成为一个有尊严、值得信赖的国家。许多年轻人，不仅是中国的年轻人，并不了解过去的历史。他们仅仅依赖于计算机和其他电子技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阅读、分析世界事务。这不是一个好现象。it业正在成为干涉个人思想的危险物，从政治到色情，无奇不有，提供五花八门的内容。

    中国依托增长的经济、企业的意愿和庞大的外汇储备，正在成为一个积极的、有力的外国直接投资国。

    中国在美国投资必须谨慎，因为美国人认为中国的投资是有政治动机的，而不纯粹是为了商业利益。欧盟的市场要比美国的市场开放得多，尽管有些欧盟国家有许多复杂的规则。今年7月份，中国和欧盟达成协议，要制定一个相互投资的条约。这个条约的可行性研究已经开始。我们必须考虑到双方成功的投资，还应包含双方文化的融合。在东欧的一些国家，由于他们过去在前苏联时期形成的看法，一直把中国视为“共产党”。至于国际货币，现在有人建议，美元、欧元、日元和人民币应该成为主要的国际货币。

    2011年9月1日，老人在邮件中说：

    又过了一个星期，但是欧洲的经济依然没有复苏的迹象，而且开始向全世界蔓延。我在这里注意到一些店铺倒闭，人们出售房产，主要消费品的价格上涨。今年1月，邮资、公交车费等等都在涨价。这些都伤害了普通的、诚实的工人(他们目前还有工作)。中产阶层的储蓄损失巨大，这是由于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造成的，他们位高权重，控制了政治精英。我有几个好友，他们都失去了一生的储蓄。这种局面不应该继续下去；但是2012年将会更差，目前还做不出乐观的预测。我下周还将参加一些社会活动，虽然总是对这些社会活动有兴趣，但获得的信息却令人沮丧。我们的人民聪明、有知识，他们避免卷入目前的政治中，可是他们除了上街游行示威以外，不知道怎样改变目前的状况。

    2011年10月11日，老人在邮件中说：

    以下是我对动荡的世界政治和经济，特别是欧盟、北约高层会议形势的一些个人见解和判断。

    欧洲之所以发生政治和经济动荡，主要归结为我们领导人的无所作为。由执政党派和和金融利益集团所控制的欧洲媒体把目前执政的欧洲政治家归类为反法西斯主义、反移民的政治家，他们这些政治家削减教育经费，削减医疗经费和其他社会福利，而同时却让那些金融机构和银行家获得丰厚的美元红利。

    我们的欧元区经济正处在混论时期。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北约国防部长会议上，美国敦促欧洲盟国增加在北约的兵力，而去年在阿富汗则有2500名北约士兵丧生。其中又有多少贫民百姓死于战事呢？据估计大约有10万人。由北约主导的对利比亚的干涉表明，欧盟内部的对外政策发生了变化。由美国发起的对伊拉克、阿富汗和其他国家的非法战争在美国国内引发了不满情绪，同时也在阿拉伯国家造成了恶劣的影响。美国如今在阿拉伯国家的影响和信誉都受到极大打击；美国则指责我们欧洲人，并还找出其他种种借口，什么为了石油利益，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不公平，等等。当然，我们欧洲人在中东也有我们的缺点，比如我们没有接受土耳其为欧盟成员国的候选国。2010年10月我访问土耳其时，对土耳其人民那种宽容和经济发展留下了深刻印象。由于我们政治上的短视，土耳其或许会放弃加入欧盟的雄心，而成为中东的一个强国。这是一种政策的转移或变化，它反映了中东伊斯兰成功的现代化的利益和意识。

    随着美国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发展，让我们看看“阿拉伯之春”是怎样变成“美国之秋”的！

    我对欧洲经济失去了信心；但我一如既往地看好中国经济。中国是最有希望的国家，中国人是优秀的民族。

    15天后，瑞典老人尼尔斯去世，梁晓秀得知这一消息，感觉如同失去了亲人一般痛苦。

 大结局(一)：钱多“发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个案、特例永远存在，只是数目极少而已。

    人们可能很少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因为钱多而发愁的人；但这样的人确实存在——那就是我们小说中的男主角宋福禄。

    他为什么因为钱多而发愁呢？他到底有多少钱呢？

    我们先重新看一看小说中的宋福禄。他是一个极普通的男人，其貌不扬，身高1.6米，只念到小学毕业，倘若他站在大街上，别人一定会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小老头，既没气质又没风度，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极有钱的人。但这是假象。别看他其貌不扬，两眼有神，目光坚定，嘴角紧闭，冷静非凡。

    2010年他已70岁了，但思维依然敏捷，身心健康，每天还在工作。

    从1970年到2010年40年间，宋福禄和妻子梁晓秀挣到的钱之多，任何人都猜不出来，就连他们的子女都不知道他们的父亲究竟有多少钱。称他为世界首富，恐怕都不为过。

    钱数，是宋福禄的最高机密，只有他知道确切的数字，妻子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数字。

    那天是他的休息日，早晨起床后，他一边抽烟喝咖啡，一边想着他的钱，想着想着，他“发愁”了：那么多钱怎么办呢？

    我们现在来看看这个70岁的老头有多少钱：

    在40年时间，宋福禄存下100亿欧元现金，那些钱都存放在他家地下室金库内；此外他还有1000公斤金条。这些现金和黄金还仅仅是一部分钱，不是他的全部钱。更多的钱存在银行。他在瑞士苏黎世三家银行存了300亿欧元；在卢森堡三家银行存了200亿欧元；巴黎银行存了50亿欧元；摩纳哥银行存了50亿欧元。银行存款总计为600亿欧元。加上他在家里存放的100亿欧元，总数高达700亿欧元。

    这还不是他的全部钱。他在国内银行有100亿元人民币存款，50亿欧元存款，50亿美元存款。

    他的这些天文数字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的主要收入来自经营餐馆。从1970年到2010年30年间，他和妻子梁晓秀在欧洲35个国家建了1000家中餐馆，平均每家餐馆一年赚到200万欧元，年收入高达20亿欧元，30年便积攒下600亿欧元。

    20世纪90年代之前，他的收入主要来自中餐馆；90年代之后，收入来自多元化经营。其中重要的收入来自农业和牧业。他在法国、荷兰、比利时、德国、瑞士、奥地利6个国家建了10家牧场、10大养殖基地，不仅为他的1000家中餐馆提供了鸡鸭鱼肉蛋以及蔬菜等等产品，保证了餐馆利润的最大化，而且还为欧洲大陆的数万家大小不一的中餐馆和众多西餐馆提供了肉类和蔬菜产品。他既是餐馆老板，又是牧场主和农场主。仅在戛纳的一个牧场，一年就出产1万只羊，1万头肉牛，1万头肉猪。1斤牛肉卖15欧元，1头牛出1000斤肉，能买到1.5万欧元，1万头牛就能卖出1.5亿欧元。

    他在巴黎、柏林、布鲁塞尔、海牙、苏黎世、维也纳、伦敦等城市有10家大型超市，那些超市一年为他赚进5亿欧元。

    他从事黄金投资生意，在30年时间赚了30亿欧元。

    此外，他在欧洲15个国家的100座城市拥有众多房产，每年房产租金收入高达5亿欧元。

    他最初的计划是在家存下6000万欧元，后来挣钱多了，他就想在家存5亿欧元现金，再后来他想存50亿欧元，最后存到了100亿欧元。若不是妻子拦着，他还会继续往家运钱。40年来，他每天的一项重要任务是数钱，存钱。

    欧元纸币最大面值为500欧元，他家存放的钱都是500欧元面值的纸币，一捆100张5万欧元，他总共有20万捆，正好是100亿欧元。100亿欧元现金堆满了金库，如果全部运出，得用大型卡车拉10车。

    宋福禄出生于1940年，70岁时身体硬朗，走路极快，只是头发花白了。他是孤儿，16岁出外闯荡，如今有了这么多钱，他觉得有必要好好算一笔账，规划一下未来。

    那谈早晨梁晓秀起床下楼，看到丈夫坐在餐椅上发呆，便开玩笑说：“你不会得了老年痴呆症吧？你发什么呆？”

    他和妻子谈起了令他“发愁”事：“晓秀呀，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钱吗？”

    “我哪知道呀，我又不管帐。”梁晓秀故意那么说，其实她知道总数。

    “我们算算家庭账吧。”

    “算吧。”

    “地下室金库有100亿欧元现金。”

    “你不说是90亿欧元吗？怎么又多了10亿欧元？你真是一个守财奴，你那些钱没有长毛吧？”

    “看你说的，走装在铁箱子里密封着，哪能长毛呢。我过去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要在家里存100亿欧元吗？90亿是老黄历了；现在是100亿了。”

    “你看现在欧元贬值多厉害！过去1欧元能兑换10元人民币，而现在呢？现在多少？”

    “1:8.56。”

    “所以你看，你的100亿欧元如果在过去可以兑换1000亿人民币，而如今只能兑换856亿人民币。你损失了多少钱？144亿人民币！你说，这个损失大不大？你就是不听我的话，这回赔了吧？”

    “晓秀，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么多钱怎么往国内运？这是其一。其二，国内100亿元人民币就是用欧元兑换出来的，那时兑换率还是1:10，我们并没有亏本。其三，你总说我在家存放的钱太多，可是我们总不能都放在银行吧？树大招风，那么多钱都存在银行，会引起老外的注意。”

    宋福禄是精算师，他当然知道损失巨大，但无可奈何，只能和妻子说。好在他投资黄金，狠狠赚了一把：他存放的1000公斤黄金，其中500公斤是赚来的。他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当初梁晓秀说他那是“倒腾”，他说不是倒腾，而是正常的买进卖出。

    他们在欧洲100座城市投资房产，赚了不少钱。出售房产赚了20亿欧元，每年租金还有5亿欧元的收入。

    他们的超市很赚钱，起初超市主要是为中餐馆开的，后来欧洲人也到他们的超市采购食品，仅巴黎一家超市一年的利润就高达一亿欧元。

    别看他已经70岁了，还是和年轻时一样精力充沛，40年来每天睡觉最多6小时，已经养成了习惯。

    宋福禄算出了准确的数字：欧元总数为750亿；美元50亿，人民币100亿；不动产即分布在欧洲多国的房产价值150亿欧元；固定资产包括设备、厂房等等价值100亿欧元，总计1000亿欧元，外加50亿美元和100亿人民币。

    “1000亿欧元，这就是总数，”他说，“这些钱是我们两人一起挣到的。”

    “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正为这事发愁呢嘛！瑞士三家银行那300亿欧元始终是我惦记着的一笔钱。我感觉把钱存在那里，就好像把孩子放在外面一样。”

    梁晓秀忍不住乐出了，说把钱放在瑞士银行最安全；同样存在卢森堡三家银行的200亿欧元也非常安全。

    宋福禄说，他当然知道钱存在瑞士和卢森堡银行安全，但是有一个问题让他发愁：那些钱就那么一直放着？他已经70岁了，如果活到100岁，还有30年。30年之后那些钱怎么办？这是他必须回答的问题。

    梁晓秀说，那好办。30年后她88岁，那时她会想出好办法来。

    “问题是，晓秀，我们现在每年还在进款，差不多有35亿欧元的进款。你说这些钱怎么办？”

    梁晓秀安慰说：“你放心，你的钱我都会给你安排好，让你满意。”

    “但愿如此。”

    丈夫的话提醒了梁晓秀：他们是该把那些钱安排好用途和去向。

 大结局(二)：低调做人

    进入21世纪后，梁晓秀忽然感觉时间过得非常快，仿佛像飞一样。她1970年到法国时，还是一个18岁的少女，转眼她就经历了而立之年、不惑之年、知天命之年，如今则迈入了老年人的行列：60岁。

    她感叹时光流逝得太快，青春不再依旧；自然界的规律，任何人都无法违背。

    2012年6月16日，孩子们为她在戛纳海滨别墅过60岁生日。她在60岁时已经当上了太奶奶，拥有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她18岁结婚，19岁生大儿子。；大儿子宋大海19岁结婚，20岁有了儿子；她的孙子20岁结婚，21岁有了儿子。那一年她的大儿子41岁，她的大孙子21岁，重孙子2岁。

    她的5个孩子都说她一点都不显老，看起来就像40岁的人。孩子们没有恭维母亲的意思，母亲看起来确实年轻：一头乌黑的头发，没有一根白发；眼角和脸上都没有明显的皱纹；皮肤依然白皙细腻，身材保持得非常好。若是生人看见她，决不会相信她有60岁了。

    生日是她大女儿宋海霞一手操办的，女儿让母亲早早在二楼房间休息，等家人做好饭后，再请她下楼，孩子们要一睹母亲的芳姿。

    5个孩子都到齐了，大儿子宋大海一家7口，二儿子宋大山也是7口人，大女儿宋海霞家4口人，二女儿宋海娜家4口人，小女儿宋海姗家4口人，大孙子家3口人，儿孙辈总共29人。

    孩子们的爸爸宋福禄那年已经72岁了，他和孩子们开玩笑说，她们的母亲肯定在楼上化妆呢，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会下楼见他们。

    一切准备就绪，海霞在楼下招呼母亲下楼。

    母亲没有化妆，而是素面朝天下楼了。她上身穿一件细纹纯白色长袖衬衣，下身穿一件蓝白相间的长裙，脚上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身上没有佩带任何珠宝首饰，甚至连她平时喜欢佩戴的百达翡丽腕表都没戴。

    她缓缓走下楼，步履轻盈，神态自如，气质非凡，面带微笑。

    “妈妈，你真漂亮！”海霞赞叹道。

    “妈，你这是素面朝天呀！”海娜说。

    “真美的女人才干素面朝天呢。”海姗说。

    梁晓秀知道她显得年强，并不等于岁数不大；孩子们都说她像40岁的人，那是一种假象：她只是看着年轻而已，实际上她已经是60岁的女人，都当上了太奶奶，过上了四世同堂的生活了。

    大孙子和他爸悄悄说：“奶奶太年轻了，我都不相信她是我奶奶。”

    孩子们簇拥着妈妈，把她引到长方形餐桌主位座位上，安排父亲坐在她的旁边，然后孩子们才在餐桌两旁入座。

    宋福禄做了开场白：

    “今天是你们母亲的60岁生日，我们这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已经有了31口人，我们30人一起为你们的母亲过生日，我心里特别高兴。

    “你们的母亲18岁从国内乡下来到法国，历尽千难万险，克服重重困难，养育了你们，培养了你们，为你们打下了这个家业。

    “现在你们都成家立业了，妈妈为你们高兴，为你们自豪！

    “你们的母亲不是一般的母亲，她是一个英雄母亲，一个伟大的母亲。母爱如山，请你们一定记住。现在让你们的父亲敬你们的母亲第一杯酒。”

    宋福禄举起酒杯，眼里含着泪花和妻子碰了杯。

    接下来5个孩子依次给母亲敬酒，之后是儿媳妇、女婿敬酒，最后是孙子辈的孩子们敬酒。孩子们来给母亲过60岁生日，梁晓秀想借此机会给孩子们上一课。多年来，她一直给孩子们灌输低调做人的理念。现在不同了，她的财富“富可敌国”，她要孩子们撑起这个家。

    酒过三巡，梁晓秀发话了，她说大海41岁，大山39岁，海霞36岁，海娜34岁，海姗33岁，都过了而立之年，他们要懂得一个做人的道理：低调做人。

    小女儿海姗问道：“妈妈，你说低调做人，具体指什么？”

    “保持本色，任何时候都不要翘尾巴。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不要瞧不起人，更不要任性；你们要抱着平常的心态生活，工作，努力，做一个普通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小女儿海姗说，“我虽然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成了小名气的教授和医生，但我还没有攀上医学的高峰。所以我不敢张扬，更不会骄傲自满。”

    几个孩子都表态说，他们会牢记母亲的教诲。他们平时都特别尊重母亲，甚至对母亲还有一种敬畏感。

    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梁晓秀和孩子们说，她增问过他们的父亲一个问题：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父亲没答上来。

    “是什么，妈？”二儿子问道。

    “我和你爸说是儿女成才。你们现在成才了，所以我才感到幸福，感到自豪，感到骄傲。”她说的是心里话：在她看来，孩子成才比拥有巨大财富更让她高兴。

    孩子们静静地听母亲说话。

    她话锋一转，说长兄如父，将来他们都要听大哥的话；大哥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他对人生的领悟最深刻，社会经验最丰富，实战经验最多。

    大海接过母亲的话说：“妈，我听爸刚才说，你立志要活到102岁，那时我都83岁了，你还让弟弟妹妹们听我的话？”

    孩子们第一次听说母亲还说过那话。大女儿海霞是学生物的，现已成为一名研究生物遗传的科学家，她说从母亲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看，母亲活到100岁绝对没问题。

    梁晓秀笑了，她说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活到102岁没问题。

    宋福禄便说：“你现在刚60岁，再过20年你重孙子都结婚有孩子了，那时你就是太太奶奶，五世同堂的大堂主了。”

    “那时我就80岁了，你们再也不会说我年轻了吧？不过孩子爸爸，那时你92岁，你也能看到五世同堂的大家庭了。”

    二女儿海娜说：“那么再过20年呢？那时妈妈正好100岁，我们将拥有一个六世同堂的大家庭。那时我们这个大家庭还不得有100多人呀！”

    全家人都笑了。

    那顿饭吃得时间很长，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

    夜幕降临，群山苍茫，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看到外面的景色，梁晓秀走到大露台上，向蔚蓝海岸望去。晚风阵阵，吹过了山岗，吹拂着她的秀发。

    孩子们都走出来，站在母亲身后，不知道母亲在思索什么呢。

    她在思考人生问题……

 大结局(三)：人生密码

    生日庆祝午宴结束后不久，生日晚宴又开始了。中午梁晓秀喝了三瓶拉蒙图，她打算晚上再喝两瓶拉蒙图。宋福禄和她喝的一样多，为了活跃气氛他和孩子们说，他们的母亲过去在里尔市曾有一个美称：酒神。

    孩子们顿时来了兴致，问父亲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妈妈曾经一次喝过15瓶红酒，打败了号称里尔男酒神的老外。”

    “妈妈还又那么大酒量？”大儿子好气地问道。

    “当然了！你爸我都不是你妈的对手。”

    “妈妈真厉害！”大女儿感叹道。

    “你妈厉害的样子你们还没看过呢。当年你妈来里尔时，我正在开一家小店，有一天晚上来了一伙地痞流氓，头目叫菲利普。那帮家伙喝酒闹事，你们抡起菜刀就往菲利普头上砍，那家伙一躲，正好砍在他肩膀上，砍掉了一块肉。所以我才说你们的母亲是一个英雄母亲。”

    梁晓秀回到大餐桌，孩子们静下来，她宣布了一条重要决定：在她60生日这一天将新中国饭店董事长的职位交给大儿子宋大海，从此宋大海就是新中国饭店集团新的掌门人。

    儿子谦让说：“妈，这个重任我胜任不了，还是妈妈来担当。”

    “大海，妈妈观察了你20年，你完全胜任这个职务。孩子们，你们认为怎样啊？”她征求其他4个孩子的意见。

    孩子们都同意大哥来当董事长。

    宋福禄最高兴，他认为妻子的决定是正确的。大海具有驾驭饭店的能力，他不会辜负父母的期望。

    宋大海问母亲，她精力还那么充沛，她不当董事长，她今后做什么。

    她说她要放慢生活节奏，慢慢把她想做的几件事都做好。

    大女儿海霞问道：“妈妈，你说的几件事指的是什么？”

    “我要把我的小说写完。这部小说已经写了30年，我想再用三年时间最后修改一遍。”

    孩子们都不知道母亲竟然还在写小说，而且已经写了30年。

    二女儿问：“妈，你写的小说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内容？”

    “叫‘人生密码’，以第三人称写我的一生。”

    “多少字？”三女儿问道。

    “55万字，分上下两册。”

    “为什么要写那么多年呢？”

    “因为我需要不断补充材料，现在材料都补齐了；另外这本书是用中英德法四种文字写的，所以需要的时间长；还有，我想写一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小说。”

    二儿子问妈妈，她还想做什么事。

    她说她还有一个心愿，她将用10年时间了却那个心愿，那就是建筑造一座城市。那个城市就是她家乡的县城，如今已改为县级市。那是一个有20万人口的小城市，她要在城市旁边新盖一座城市，然后把老城拆掉。这件事她已筹划了10年时间，现在时机已到，她要开始行动了。

    建一座城市可不是一件小事，孩子们问了许多问题。

    小城的设计由她来担当，她吸取多国城市建筑的精华，建造小城，把小城建成全世界最漂亮的城市；建造资金已经到位，总投入300亿人民币。

    丈夫忍不住问她300亿资金来自哪里。

    她讲了在国内投资房产的情况。20年时间她投资35亿元在北京、上海、杭州购买房产，在2010-2011年间她卖掉了所有房产，总收入310亿元，投资资金翻了9倍。她在国内投资房产赚了钱，为此心里一直不安，她现在要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投资300亿元建一座小城市足够了，那是她献给家乡的礼物。

    “妈妈真了不起！”大女儿赞扬道，“这就等于无偿捐献一座城市啊。”

    二女儿海娜问道：“妈，除了写小说、建城市，你还想做什么？”女儿原以为很了解母亲，现在却感觉对母亲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二个问题：人为什么活着？怎样活着才有意义？这个问题必须回答。你们谁来回答？”

    丈夫开口就说：“晓秀，你活到60岁，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要我说你的问题很简单。人活着主要干这样几件事：吃饭睡觉挣钱。”

    “那么怎样活着才有意义？”

    “那还用说？赚钱，赚大钱呗！”

    “如果这两个问题这么简单，我就用不着思考这么多年了。孩子们你们都来回答这两个问题。”

    孩子们一时沉默无语，不敢轻易发表议论。母亲提出的两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回答。母亲深邃的眼光里包含着大智慧，还是由母亲来回答那两个问题为好。

    母亲说，她的小说就要回答那两个问题。人活着当然要干事，她做了很多事，在60岁时，她要站在新的起跑线上，做一些她感兴趣的事。

    她话锋一转，说：“孩子们，你们身上都有短板，那就是你们的中文。你们在法国出生长大，在欧洲接受教育，没有机会学习中文。这是不行的！你们是中国人，你们虽然出生法国，但你们的根在中国，你们必须学好中文。从大海开始，你们每人都到国内大学轮流进修中文。

    “21世纪是中国崛起的时代。欧洲各国人学习中文的热情和取得的成就是中国崛起的一个有力、可靠的注解。世界上最难学的中文并没有吓倒他们，也没有难倒他们。我在比利时、荷兰、卢森堡、德国、法国、奥地利、瑞士、丹麦、瑞典、芬兰、捷克、匈牙利等众多欧洲国家遇到过许多操一口流利中文的欧洲人，这让我很惊讶。在许多文化交流活动的场所和经贸洽谈时，他们充当翻译，对中文运用自如。他们不需要中国人在各种场合的翻译；他们要直接使用世界上最难学的中文和中国人交谈，讨论，谈判。这个现象，你们必须注意。

    “你们5个孩子都不能用中文写作，这一点让我很遗憾。你们必须补上这一课。现在有一批学中文的欧洲年轻人，他们以现代视角看待中国文化、历史、政治、经济；中国和欧洲的未来关系将会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以一种新颖的方式呈现出来。事实上，他们是你们潜在的对手。他们为什么学中文？因为他们意识到中国有不可估量的发展前景。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你们一定要学好，以后在家谁都不许说洋文。”

    “今天的中国不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在变化中保持着传统文化，这对世界来说，是一笔财富。我相信中国人民将为中国的社会发展创造更辉煌的历史，成为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

    “2009年10月1日，我在日内瓦凌晨三点收看了中国国庆阅兵仪式。天安门广场的阅兵式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中国军人的气质、威武和精神向世界宣告：今天的中国不是象过去中国那样可以任人割宰的中国了；今天的中国是一个独立自主、自强不息的中国，一个充满希望的中国，一个崛起于东方的中国。中国用30年时间走完了欧洲上百年的路程；再过30年，当中国建国90年之际，中国将会超越美国和欧盟，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世界格局将不得不重新划分。

    “中国无疑正在昂首迈向一个新世界。”

    孩子们又一次祝愿母亲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宋福禄深情地说：“今天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你们的母亲1970年18岁时来法国，度过了42年漫长的岁月，如今已经60岁了。我要特别祝愿她生活幸福安康。”

    这时小女儿问道：“妈，你的小说为什么叫《人生密码》呢？”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个密码，但能解开这个密码的人极少。我要做的事，就是解开这个密码，也就是我自己的密码。”

    母亲身上有什么密码呢？孩子们急于想知道。但梁晓秀没有回答。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起身往楼上走，她要休息了。

    小女儿又问：“妈，你今后还会做什么？”

    梁晓秀走到楼梯上，回眸一笑，说：“除了干几件正事，我和你们的爸爸周游世界。”

    她的一万亿财产怎么分配，她没有说；她留下了太多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