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衣自清》 第一章 桃花源 她叫平安,一个好名字,当然,如果不姓步的话。 据说她出生的时候不辨生死,瘦小无神,连接生婆当时都敢断言她活不久,然大抵是她的名字够贱,竟让她堪堪活过了13岁。 于是她今年芳龄13。 这里是一个小渔村,依着海边,环绕着村子有很多林子,没有高高的山与海对应,倒是有不少的丘陵,里面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植物和动物,却也不伤人畜。如果在海的上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小渔村是处在一个孤岛的一侧,四面环海。 就像所有人能想象得到的那样,桌子上大半的菜都是海中捞出来的,渔村里不论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是常年四季挽起裤腿和袖子,光着脚丫子在海边与水和阳光打交道。如同一个桃花源,这个村子与外部几乎完全没有联系,除了五十年前从海里捞起来的一个双目失明的小男孩,当然现在称为瞎老头。 村里有一群垂垂老矣的老爷爷和老婆婆,会在晒太阳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的讲着,听说外面如何如何,平安就想,外面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呢?不过这个问题在13年内一直无解,因为从没有人出去过。 王老爹是村里年龄最长的人,他用他活过的长长的时间作为资本告诉人们什么是对的什么错的。村子里所有人的婚嫁都要请王老爹去见证,这个好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作为见证的人,他会说,多打鱼,多生孩子,就会活得像我一样久。。。。。 和结婚有关的好像就是打鱼和生孩子。 这里的嫁娶都是采取双方自愿的原则,一般来说人们的择偶标准就是身材和体力,女人看重的是男人的体力,她们需要她们的男人养得起自己和孩子,男人看重的是女人的身材,因为他们要老婆生孩子。当然也是有爱情的,不过,爱情就像脸蛋一样,中看不中用。 平安的家里除了父母外还有五个哥哥,这五个哥哥让父母很是自豪,然而作为村子里体质最弱的平安却是让母亲头疼的根源,出海捕鱼时拉不起网,织网晒鱼干也总是落于同龄人之后,不过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村里的人几乎都认为,平安能坚持活着就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然而她的娘,却是希望她能尽快的嫁出去。16岁是女子出嫁的年龄,而她已经过了十三岁的生日了,眼看着一天天的长大。她的父母商量着,可以用哪个儿子作为交换,然而这是一定要从长计议的,因为没有儿子同意这种方法,所以就一直拖到儿子们全都娶老婆了,平安还无人问津。这让小小的平安隐约有些不安,嫁不出去代表了什么,自卑?生活无望? 这里没有人没出过海,没有人不会抓鱼,更没有人不会游泳,因为这是只要活着就必须要做的事情。 即使平安,被认为村子里最弱小的人,也能在水里如鱼般游泳,也常常和父母兄长们一起出海打鱼,一直到家人发现平安的厨艺。 她可以将一条鱼用20种方法做成菜,或许只是因为好玩。虽然她只会做鱼,不过这还是让她的上班地点转到厨房了,因为这个原因,平安家里来了一个只有眼睛蓝莹莹的脏兮兮的猫,为了吃鱼而变成了平安的小跟班,平安唤它小鱼。 平安转战厨房后自由活动的时间就大大的增加了,她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做一些有趣不过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浪费时间的事情,大概是这些不争取向上的举动,平安几乎没有什么玩伴。 在七八岁的时候,平安认识了村子里唯一一个不会打鱼的人,瞎老头。 瞎老头有一个奇怪的宝贝叫做笛子,这是村里人都没有的,大约是因为这个东西并不能用来捕鱼或是生产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他经常拿着那个笛子吹,不过并不好听,平安想,在打鱼方面,他甚至不如自己,他们一样是百无聊赖的人,所以平安经常会带着小鱼陪着他,听他吹吹笛子。 慢慢的,平安发现,那样一个小小的笛子,竟能吹出无数种不同种类的音调,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于是平安便央瞎老头教教自己,也算是继承了瞎老头的这个没用的技艺。瞎老头过世之后,平安在小渔村里便身怀绝技了,不过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件事。 平安一开始就很明白的承认瞎老头的曲子吹的并不好听,故而自己也从来不吹那些东西。殊不知,这个瞎老头也只是小时候见别人吹过而已,落水时紧紧抓着这个不知是谁的笛子当做了救命稻草,之后的五十年里也只是自己琢磨着吹吹,渐渐的甚至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了。 唯一同病相怜的同伴瞎老头死后,平安便无处玩耍了。她喜欢游泳,喜欢在海边的石头上晒太阳,喜欢晚上在海边静静的听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喜欢海浪层层叠叠打过来的舒适的冲击感。于是就摸索着用笛子呜呜咽咽的模仿,学习海鸥的叫声,尝试海豚的音色,一次在模仿出海豚的声音的时候甚至听到了远处的呼应,这些让没有朋友的平安觉得相当的好玩,于是乐此不疲。 至此,笛子和小鱼便成了平安不离不弃的所有了。 …… 13岁生日过去很久了,就在她甚至觉得马上又要过14岁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事。 桃花源终于有外人来了,一个溺水未死的中年大叔。 第二章 闯入者 这对于平安来说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事情,和很多人一样想看看这个外面的人是怎样的,是不是也看不见东西,是不是也会吹笛子。。。。。。 外面来的人住在王老爹家,这个人没有让村民们觉得特别的事情,脸色是苍白的,大概是因为在海水里泡过的缘故,下巴是瘦削的,给人的感觉有棱有角,不好亲近,浓浓的眉很是刚硬的撇开,嘴唇很薄而且几乎没有血色,却偏偏蓄着胡须,整个人挺瘦却很高大,但这些都不算特别,除了比村子里的那些男人们白些瘦些没什么特别的不同。 唯一与渔村里人不同的是他来时穿的竟是袍子,渔村里的人不会有这样的衣服,穿这样的袍子是不会打鱼的人。 这个人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几乎已经让村里所有的人参观了一遍之后还是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这让旁边的平安很不满,不过这个人一定会成为自己的新同伴,就像瞎老头一样,平安想。 顾鹏飞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屋顶,也不是天空,而是平安好奇却又有点不满的眼睛,突然看到他醒来那双眼睛似乎愣了一下,继而便出现了一抹笑意,脆声问道:“大叔,你是外面来的?” 这个小女孩瘦小瘦小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细小的沙子流过一样,暖洋洋的,大大的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好奇。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被脑海里袭来的一股睡意击败了,沉沉的睡了过去。平安见状便要去摇,却又想到,他应该是很累吧。。。 好像做了一个梦,无边无际的都是水,干干净净几可望穿,然而却是不知何处可以容自己跨开第一步,自己似乎浸在水中也可呼吸,这几乎让他认为自己本就是一滴水,只需随波逐流。 突然间发生了变数,无数的海水充斥在嘴里,肺里,忍不住突然的咳出了声来。 越咳越是止不住般,旁边隐约听到个声音在说,“这么好喝的汤你也忍心咳出来。。。。。 顾鹏飞慢慢睁开眼睛,还是那个小姑娘,正拿着一块粗糙的手帕手忙脚乱的擦着自己嘴角流出来的汤,状似流出来的汤最是惋惜,之后便是身下的床单,然后才是自己不知好歹,这让顾鹏飞感觉有些好笑,既然这样又干吗要喂我汤喝。 平安一边心疼着自己的汤一边整理这个人弄脏的床铺,随手便把刚才为给顾鹏飞的鱼汤喂给桌上趴着的小鱼喝了。 “你怎么。。。。。。。。” 这个举动显然让床上的人很是惊异,顾鹏飞不由的诧异出声,这个小孩好像连碗一起给那猫了,那之后这个碗。。。。。这个碗以前。。。。 不由得从心底犯上一股浊气,想吐又没得吐,扶着床边干呕起来。 “你又醒来了!还要睡吗?”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平安扭头看了一眼,见状便跑回床头扶着顾鹏飞,眼里略有关切的拍着他的背问道。 看着他一直盯着小鱼看,于是介绍起来,“那个是我家小鱼,你真没口福,小鱼特别喜欢我做的鱼……”,说起竟完全没有把那只猫当成动物的意思。 顾鹏飞彻底结舌了,随手摸了摸嘴边,突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妥,原来是胡子没有了…… 一个月后,顾鹏飞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外来的,不年轻的,打鱼技术不好的,单身的新渔民。因为这里的人没有接触过外面,自然不知如何把他原样送回去,他自己也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于是只得得过且过了。但也完全是静下心来了,安安静静的想些事情,做些事情。 自从他自己开门立户后,俨然一副村民模样,倒也让村里的人容易亲近。这么多天接触最多的无疑就是平安和小鱼了,因为她们两个是岛上最清闲的,也是对自己最感兴趣的。 这个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或许是长期在海边的缘故,皮肤是蜜色的,泛着健康的光泽,但比起一般的渔民还是要白皙些,一张小小的巴掌脸上嵌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给人一种感觉,她是善良的,而且诚心诚意。声音如暖沙流过般,给人一种质的美感,不张扬,不低迷。大多时候她都安安静静的,不怎么和小朋友们亲近,腰间挂着一支翠绿色的玉笛子,身后则永远跟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小鱼。 渐渐的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村子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一代一代口头传下来的,没有文字记载,之后发现原因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文字,但语言却是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的,这让他很是疑惑这个地方是怎么来的?唯一一个让自己感觉亲切的无疑就是平安的那个笛子了,但带来这个笛子的瞎老头却已经不在了…… 这里就像一张白纸,只消轻轻一擦,便会了无痕迹了。 于是,他做起了先生,教村子里唯一一个对文字感兴趣的平安,识字! 于平安来说,这个新的伙伴比起瞎老头来说知道的东西更多,这个很有趣。她称呼他为顾大叔,这个叫法让顾鹏飞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好几岁,感觉她在叫老爷爷似的。他觉得吧,36岁的人叫大叔有点老吧?但是除了这个,平安还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的,不调皮捣蛋,聪慧上进,接触新鲜事物的能力很强,也能用笛子吹出各种漂亮的音色。除了那只猫,从来也不要求什么,更不要谈和别人抢什么了,何况还是那只猫死乞白赖的自个跟着。 话说对于派不上用场的文字来说,学习它们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况且没有纸笔,也没有书。不过这是可以与说话并行的另一种交流方式,足以挑起一个无事可干的人的兴趣了,听了顾大叔关于外面世界的描述,她更是觉得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技艺,对于书本的向往成了平安最大的期待。 和文字一起的还有算术,这个更是让平安兴趣不减,随着学习的越来越多,平安渐渐的发现,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预测掌握的,而是不是只有靠积累的经验才能判断。这些并不算繁复的算法便可以让一件事情在一定范围内让自己的收益达到最大化,让自己在任何情况下从容的找到方向。不过在这里好像派不上用场,只能靠着顾大叔出的题目体验一下。 顾大叔的题目总是千变万化,解来有趣。 有一次顾大叔问她,村子里的人们交换物品好像很麻烦,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平安想了想答道:“要是运气好的话一次就能换到自己想要的,不过大多时候要换好几次才能换到自己想要的,而且交换的时候要自己带着东西的确很麻烦,要想不用这么麻烦的话——” 那怎么办?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解决的题目,“大家可以约一个时间一起在一个地方,大家都把东西放在一块,这样子交换就不用拿着东西到处乱跑了,岂不是简单些了?或是,”说着像是恍然大悟般“大家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给每家的东西写个凭证,表明这个东西的质量和价值,然后大家均可拿着这些凭证去交换,之后换到自己想要的便去那家领东西就好了,呃,还要有个期限,对了,大家再商量下把这个计划完善下…”说道这里,平安似乎觉得这个很可行,眼睛亮亮的看着顾鹏飞,等待着顾鹏飞的认可。 顾鹏飞则是看着这个兴奋的小姑娘,心里无限欣慰,好一个聪明的孩子,前两天讲的银子的用处被她这样子用来类比使用,连他也觉得可行,不过… “可是这个德高望重的人难道就不做其他事情只专门做这个,大家难道都能完全相信他的判断?他可能对鱼很了解,但却对木头桌椅分不清,就算他的德行很好,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这里的确是缺少一种机制,不过那样的话就代表着等级权威,利益分割,间隙丛生。对这里的人数不多的渔村来说,平安说的这些也基本上用不到。虽是落后的渔村,过于朴素的生活水平,但人们却都能够安居乐业,何尝不是好事呢?听到这个平安果然矛盾起来了,不过却是想不通理不顺,之后的好多天就一直想这个问题,直到缠的顾鹏飞没有办法了把外面的统治阶级的等级制度和一些社会商业的大概体制,一些简单的士工农商的情况才算是解了平安的渴,不过也从此之后得到了平安更大的尊敬和更多问题的纠缠。 这样的教学生活对于这对老师和学生无疑都是充实的,老师有个好学生,学生有个好老师。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当然还有平安的鱼,虽然残留有不堪的记忆,但之后发现小鱼好像只吃平安做的东西,而且完全是人的规格,也慢慢放下了芥蒂,但还是严重的警告过平安了。 于平安来说,顾鹏飞的到来点燃了她一直处于窒息状态的生活,让她的脑海里突然的多出了从未听过的美景豪图,山河湖海,给她的生活平添了亮丽色彩,小岛上的人们是从不会想自己要怎么活着的问题的,而平安此刻却在想,或许可以有更多选择。 说起来顾鹏飞本不算是一个随意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严肃,但是来到这里,却像是一直站着般,全然没有了高高在上坐着统筹全局的优越感了,只能算是一个,呃,大叔… 第三章 婚嫁的烦恼 在顾鹏飞来了之后,平安生平第一次受到了来自别人的肯定,虽然学到的这些东西在旁人看来有点旁门左道。平安无数次的思考,自己学到的这些个东西,不能捕鱼不能换别的东西,真的算是一门技艺吗?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幻想,大叔所描述的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纵使万般不愿,平安还是到了要到15岁了,如果15岁还没有定亲,这辈子很有可能就是老处女了。 平安的娘为此甚至夜不能寐,成天唠叨着,不过反观自己的女儿,却仍是“一无所长”,除了厨艺见长,至于她两多年来学会的汉字和算术,在她眼里和那个笛子差不多,看不到用处,当然其他人也这样认为,自从顾鹏飞来到村子里之后,平安叫大叔简直比叫娘的次数还频繁,虽然他说自己就要四十岁了,但看着怎么就比孩子他爹年轻那么多啊,要是他再年轻些,是和平安年纪相仿的少年男子的话,倒是可以把平安塞给他了,步大娘如是想。 平安显然没有为这件事着急,像她这样的弱者很难在海上生存,即使她是个很健康的女孩子,身体却也是禁不住如此折腾的。这个认知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理解接受并日渐消化不见的,接触了顾大叔后更是觉得无所谓了,生活突然有了万种选择。 想亲眼看到外面的世界,在平安的眼里,她的美好未来只能计划在外面。 15岁在大凉是一般女子及笄的年龄,不过在这里仅代表快要结婚了,所以于平安来说,什么都不是。但步大娘却是不嫁出去女儿不死心,仍是央人去某某男家说说我家平安,把平安的厨艺和才德吹得时间绝无仅有了,不过未见效果。 但顾鹏飞对于平安的15岁生日,却是送了平安一个生日礼物,一曲高山流水!顾大叔曾和平安说过外面的女子及笄是如何如何的,于是竟是对于及笄更感兴趣些。 关于这个典故她也是知道的,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锺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道∶“善哉,子 之心而与吾心同。”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听完这个故事后平安更强烈的感受是自己在岛上活的很荒谬,没有人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也没有人和自己有相似的想法,要嫁一个连双方想法都不知道的更是不可想象。脑子里搜刮一通,发现竟是只有来自外面的老师懂自己,这是唯一一件让人不用感到丧气的事情,但却都困在这岛上了,他们都渴望着一件事情,走出去。 因为顾鹏飞知道平安有支笛子,不过奈何自己不会那玩意,所以就捡了一个有名的曲子给平安哼了几遍,相信凭借她聪慧肯定是可以吹奏的完美无缺的,不过毕竟人家伯牙是用筝的,哼出来的也比较有差距,这个让平安想起了她的第一个师傅,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在那高山流水上大刀阔斧的修改了一番,并将将笛子的特色融入其中,吹出来也是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的惬意。更是轻描淡写间加入了自己在海边自己模仿出来的一些大自然的声音,听来像是风带来回忆一般,好似在黄昏的余晖洒满海面时站于海边的岩石上,眺望海的疆域,无穷无尽的浩瀚撞击着心里的豪情,想要全然的放手去拼搏一番。 …………………… 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就这样拖拖拉拉的过着,就在顾鹏飞准备着手讲历史政治的时候,安静的生活终于发生了变数,平安的人生也终于要鲜活起来了吗? 第四章 哈姆雷特式抉择1 那天海上的风浪很大,平安的父母都没出海,平安也无所事事,就又晃跶到顾鹏飞那去了,说起来顾大叔来这里也快两年了,这两年里也教了平安不少东西,不过平安的父母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情,当然也没想过报答他什么,于是平安就经常来这里给他做做饭什么的孝敬孝敬他,今天也不例外。 “顾大叔,在吗?”平安一边喊一边走进屋里。 没有人回应,平安一边想一边穿过后院的门去后山找他了。走了不多会就看见顾鹏飞手里抓着一只山鸡朝着这边走来,神情间洋溢着喜悦之色。 “顾大叔” “呵呵,平安啊,今天准备做什么饭?我抓了一只鸡”早上起就在外面还没吃饭,看到平安自然而然的就想到的吃饭上了。 “你还没吃饭?”平安讶道“今天爹爹和娘没出去,我们一家三口团圆饭了” “天天团圆还团圆饭,赶紧回家做鸡汤喝吧”顾鹏飞说着把鸡递给平安,自己则大踏步的向屋子的后门走去。 “顾大叔今天见到神仙了不成,这么高兴”平安跟在后面嘟囔着。 不过顾大叔似乎对这句话自动承认了一般,没有接话直接问道:“你可知贾人夏则资皮,冬则资絺,旱则资舟,水则资车,是以何谓?” 这句话显然完全的让平安忘掉了过会要做饭的事情,随口答道:“难道是要囤积居奇不成?” 这句话让顾鹏飞楞了下,这孩子想的还真是有些多啊,不过不愧是个行商的好料“竟能想到这里,未雨绸缪也未尝不可啊。” 说罢就先行走了,平安赶忙跟上,只听顾鹏飞说道:“今天本是想给你讲讲勾践越吴的,哪知引子没引好,直接如题了,还是说说勾践越吴吧…” 两人说着走进了顾鹏飞的茅草屋。然后平安便开始准备做饭,顾鹏飞则在院子里一边杀鸡一边继续讲着,若是和往常一样,顾鹏飞讲完了饭也就吃完了,刚好结束今天的课程。 不过今天有了点小变数,改了行程。 顾鹏飞来到这里的第三年,终于又有外人来了,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也没有溺水,而是整整的一只大船靠岸了。 顾鹏飞和平安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迅速的赶到了王老爹家,只见王老爹家外面围了一众村民,平安的娘也在其中,看见平安过来了还瞪了平安一眼,眼睛里赤裸裸的写着,又跑去那里了!有十几个人在王老爹家的院子里,大部分人都站着,只有王老爹和一穿紫色长袍的男子坐在那里说着什么,看来那紫色长袍的人和那些站着的人便是那船上来的人。顾鹏飞一边与村民打着招呼一边挤了进去,向着那坐着的紫袍男子一抱拳说道:“鄙人姓顾名鹏,不知兄台贵姓,从何而来,”只见那男子站起身来,看貌相就是二十多岁不足三十的样子,面貌俊朗,也抱拳笑道:“顾兄,小弟多罗颖,您就是三年前落水至此的顾先生?” 顾鹏飞笑道:“正是,总算是碰上同乡了。”听那人口音便是凉都人士,只是不知为何眼眸为碧色,想来他的家族中有西都人吧。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极有可能可以回家了!念及此也没解释为何自己说了个同乡,不经意间瞟了瞟他后面的那些貌似是家仆的众人,又说道:“不知阁下为何至此?” 想来那多罗颖颖也是个聪明人物,回道:“我们是常年在西都与凉都间经商的,这一水路也是常走,却从未发现过这个岛屿,今天早上看着天色似乎会有大风浪没想到看见这个岛了,就上岛避一避,也是万幸。等这海浪过后,我们就启航回凉都。” 顾鹏飞本就对这个岛有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查询这件事的时候,当下问道:“不知兄台可否载在下一程,回到凉都必会重谢。” 多罗颖颖顺路载他本也是举手之劳,又见他举手投足自由一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对于搭船一事言语间似是极有自信,看来也非凡夫俗子之辈,有些来头。又想自己现在算是困在这岛上了,有求于人,于是笑道:“顾兄言重了,举手之劳,明日若是风浪平息,我们就一起出发。” 王老爹见这二人一来一往,那外来的人也无恶意,就笑着说道:“那今晚就住在这里了吧,您和这些朋友们可以分别住在我们着村子里,不用拘谨。” 那多罗颖颖却一拱手:“多谢了,不过我们出门在外经常露宿的,这准备也是很足的,就不打扰大叔和村里的各位了,只要容我们在外面搭个帐篷就好。” 王老爹见他推辞也不多话,于是多罗颖颖便和他的那些人在村子旁边,山下面搭了六七个帐篷,自己准备食宿了。 大家分开后,顾鹏飞便慢慢的向家里走去,来这里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带,这会回去自然也没得要带走的,想到这里,就又想到了平安,哎,自己走了,那小女孩一个人之后会怎么样呢,15岁了,如此可爱聪慧的小姑娘,在这种地方却… “顾大叔,顾大叔”平安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来,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顾鹏飞停下来,回头看着平安没有说话,平安心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轻轻说道“顾大叔真的要走了吗?” 见顾鹏飞还是没有言语,于是又继续说“我舍不得你走。” 之后就没话了,要说什么呢,不要走吗?还是,带我走。这都是她不敢说的。 顾鹏飞静静的看了一会,叹了口气,“平安,你希望以后的生活是怎样的?”平安一愣,眼睛紧紧的盯着顾鹏飞,顾鹏飞却没有看他,眼光飘向了远处的大海。不等平安回答,又继续问:“想出去吗?” 平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想出去,一直想,不过真正到了选择的时候却是如此难。顾鹏飞等了一会,又继续踱着步子往回走了。家里还有平安做了一半的鱼,自己正在洗的山鸡,不过他不准备喝鸡汤了,就烤来吃吧。 天很暗,因为天上的乌云一大片一大片的,像是要把天压下来似的,事实上,天的确要黑了,晚上很快就来了。 不知何去何从的平安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的走去海边,小鱼则是一如既往的悠闲跟在身后,完全不了解平安的苦恼一样。 坐在海边的巨石层中间,隐隐约约能看到天上的几颗星星,天真正的黑了,云却是好像飘走了,那些星星是属于这个岛上的还是他们一直都在外面,平安不知道,却很想知道,她开始回忆顾大叔平时讲的关于外面的事情,与岛上完全不同的世界。手往旁边一探没有发现小鱼,不知道小鱼又跑去哪里了。手缩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腰上的笛子,冰冰的,又让她想到了瞎老头,为什么她的朋友们都要离她而去呢?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要不要出去! 脑子里开始搜刮岛上的记忆,除了瞎老头就是顾大叔,没有他们,自己的快乐在哪里,以后要怎么生活呢?每天打鱼吗?每天做饭?心里烦躁躁的,突然想起瞎老头以前吹过的曲子,就解下笛子摸索的吹起来了。应和着海浪的声音,回荡着平安的烦恼。 一直到星星布满天空,平安才拖着步子回家。 平安一脸郁闷的回到家,爹娘以为他是不舍得顾鹏飞,也没多说什么,就由着她去了。 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平安早早的就起床了。 平安一大早起来就做好了饭,爹娘洗漱完毕出来后就看见了这一桌子的菜,疑惑平安一大早的想干吗? 平安大大的眼睛下面躲着两朵乌云,显见昨晚没睡好。 “呃,你顾大叔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还没说完平安就打断了娘的话,低声说道“爹,娘你们先坐下吧。” 第五章 哈姆雷特式抉择2 朝着爹娘跪了下来,平安的头垂得低低的,长长的睫毛好像也是耷拉着,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低声说道:“从小我就从不知道我长大后可以做什么,只是想着长大就是长大,每人都有的过程,村子里我最是没有出息,让娘为难于我的婚事,已经要16岁了,平安也长大了,平安想知道除了打鱼嫁人之外的活法,平安想证明打鱼打不好,身体不够好并不能完全总结我,我还有其他的优点,那些不是旁门左道毫无用处的。天空下不仅仅只有这个小渔村,外面还有很大的一个世界,平安想去看看。爹,娘,平安不能尽孝道了,让哥哥们…”声音像是在用什么克制着一般继续道“哥哥们都很优秀,平安在外面,一定也可以活的很好,请爹娘让平安出去吧!”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平安啊”爹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向门口看着外面还不甚明亮的天空,轻轻的说“。这一生,爹爹从没想过会有什么改变,你这女儿…”说着又停下来。良久,不知他是不是要说下去了。 “外面的人或许是不打鱼的,你顾大叔看样子也不是普通人,教了你那么多东西,爹也不懂,或许他教给你的那些东西真的和打鱼一样可以用来换取东西,出去后,记住爹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活下去,不要饿着肚子了。”接着又说“爹爹很小的时候听说,不管在哪里,都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出去后,看得见星星的话,下次回家跟爹说说” 说完就抬脚出门去了,父亲的背影,依旧和小时候一样有着暖心的安全感。 娘没有说话,抬起筷子尝了尝桌上的菜,却又好像吃不下,放下筷子伸手从脖子上取出一个吊坠,那是一颗珍珠,很大的一颗,晶莹剔透,早晨的朝阳投射进屋里,更是让那珍珠流光溢转,映的满堂辉。 很小的时候,爹爹从打捞上来的一堆鱼中发现了一个形状怪异的贝,之后在贝的身体里身体里发现了一刻晶莹剔透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是谁的眼泪一般。之后娘就一直挂在脖子上。虽然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光华不减。 娘把珍珠小心翼翼的挂在平安的脖子上,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只是要记得,一定要平安啊。” 平安心头一颤,抬头看着娘,只觉得娘从来没有这么轻声和自己说过话,以后却再也听不到了,强忍着眼泪狠狠的点了点头,承诺一般的说:“娘,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要等我。” 多罗颖颖也是早早的就醒来了,和一众人在海边细细的观察了海风和天气及温度等,皆认为今天可以出行,于是就吩咐准备好行囊放在船上,只等着村民们醒过来道个别就可以走了。 多罗颖颖站在海边,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海,暗暗回忆着这一路的事情,多罗颖颖今年是二十六岁,自从十八岁开始出海经商到现在也有8年多了,自己不再是当年的涉世未深的小孩了,对于这个岛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岛上的人衣着的布料很差,样式也只是依着便于劳作的样子缝制的,算是自己所见过的最落后的地方了,而且看岛上村们的样子,似乎从没出去过,也没有人来过。更奇怪的是,自己在这一水路行走多年,以前怎么就从没发现有这个地方呢? 昨天晚上被一笛声吵得到了半夜才睡着,这种地方,难道也有笛子不成,那笛子的曲调以前从没听过,虽没什么韵律可言,和着海浪倒也别有一番惆怅的情调,听得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起娘亲来了,是谁在吹呢? 顾鹏飞一开门就看见平安了,她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和小鱼一人一猫蹲在门口的边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抬起了头,眼睛周围密布着黑眼圈,“顾大叔…”之后便没言语,慢慢站起身来,直直看着顾鹏飞。 顾鹏飞大概也搞清楚了事情,说了句等下我就又进去了,过会也拿着个包袱出来了,拉起平安的手说了句“咱们走吧”就向王老爹家走去,平安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路无话。 还没到王老爹家就远远的看见多罗颖颖他们一众人在和王老爹话别,顾鹏飞拉着平安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 “王老爹,多罗颖兄弟——”顾鹏飞走上前搭话道。 多罗颖颖见是顾鹏飞随即转过身来,看到他拉着一个小姑娘,不知是怎么回事。 见他眼里疑惑,顾鹏飞连忙解释,“她是我教的一个学生,姓步名平安,可以一起走的吧。”随后又和王老爹说:“王老爹,平安也想出去闯一闯,在岛里也…” 王老爹自是知道平安的情况的,他虽没有明说也大概理解了,在岛上,平安是嫁不出去的姑娘。于是也只是拉着平安的手细细的叮嘱了几句,并无阻拦之意。平安一直默默的不出声,承受着来自周围的眼光。 “可是船上全是男子——”多罗颖颖犹豫着说“怕是多有不便,况且…” 没等他说完,顾鹏飞就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解释道“这个没有关系,她有我照顾,而且她自小经常出海的,海上经验怕是比我还熟。” 多罗颖颖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和几个村民们到了别就引领平安他们向他们的船走去。 他们的船泊在一个很多巨石围成的小小海湾里,是以昨天的风浪也没伤及它,仔细看他们的船,没有很华丽,但本身的木质却是上乘的,整只船的结构设计的很奇怪,船身约摸有十几丈长,船身的上半部有一排像是割开的矩形小口,每隔五六尺的样子有一长长的槽沿船身直下,细看下去却是夹着一根一根的桨。船头上有一个很大的金属撞角,像是更适合作战时碰撞的样子,船上一高高的桅杆兀自立着,由一些简单的木架固定着。一根长长的绳在海风中飘飘荡荡,像是要照应平安的心情。 船员们已经开始准备开船了,顾鹏飞和多罗颖还有一些渔民们在谈论着天气温度什么的问题,平安无趣,抬起头在人群里扫了扫,没有发现爹娘,倒是有几个哥哥向着她走了过来,平安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和哥哥们打招呼。 哥哥们也是知道她和顾鹏飞的关系的,原本冲冲的赶来的几人这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也是,能怎么说呢,看着平安有些暗淡的神色更是火无从发起,最后也只是叮嘱了她几句,说了些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平安与多罗颖他们就要登船了,来不及多说,就匆匆告别了。 站在船上的感觉与站在自家船上的感觉没有多大区别,但身边的人却换掉了。看着渔村愈来愈远,平安突然很想哭。从小到大很少哭过,至少顾鹏飞是从没有见过的,站在平安的身后,看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微仰着头,肩头一颤一颤的,像是在极力的要自己忍住,顾鹏飞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儿来,应该和平安差不多大吧,但到底多大了呢?认真想想却想不起来了,叹了口气,这父亲做的还真是不称职,顾鹏飞慢慢的走了过去,将平安的身子扳了过来,小小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泪水,把平安轻轻的带到自己的怀里,颤抖的身子终于慢慢平复下来,眼泪却是更肆意了。 多罗颖刚从船舱里出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船上的日子很平淡,吃饭,睡觉,胡思乱想,了解顾鹏飞他们所在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好像根本没有像渔村里那样简单的生活。顾大叔所生活的世界里有两个主要的大国,分别在两块大陆上,现在要去的国家是大凉,也就是顾大叔他们所在的国家,另外一个是多罗颖他们刚离开的叫西曙的国家,在大凉的西南方向,两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和平通商的关系,毕竟没有哪个国家耗得起大批的船队横穿西凉海这样的资本。 ………… 时间一日推一日终于波澜不惊的推到了现在。 第六章 大凉印象 “卖包子喽,一文钱五个,又香又好吃的…” “姑娘你看看这个…” …… 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穿着各色各样衣着的人走来走去,马车在街上川流不息。 平安下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呆立在街边,臂弯里蜷缩着小鱼。皮肤比在岛上时要白些,像是用牛奶洗过一般。她穿的是普通的男装,在船上的时候自己改小之后换上的,见到这个衣服后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在村子里穿的那些衣裳是如何的粗糙,这件衣服虽不华美但质地很好,穿在身上很舒服。 看着比想象中漂亮一千倍但也吵一千倍的世界,平安一时间转不过神来,一种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冲击着平安的去适应。而这个热闹的人群似乎也是丝毫没有发现,有一个几乎是异世界的人闯进来了。 “烦扰多罗兄弟这么多天,他日若有需要之处,顾某定当全力相助”顾鹏飞跳下马车拿过包袱后,对着一年轻男子抱拳说道。 那人忙还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顾兄言重了”。此人着一身样式简单的紫色长袍,腰间是一银色缎带,远看与本地男子着装无异,身高却要比常人高些,年龄应该在30以下,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从容的气质,似是个练家子。观其相貌,却是碧眼,鼻梁也要高些,发式与一般男子相似,头发用一镂空银冠束起,看起来潇洒不羁。不过这相貌在这种繁华之地想来也是常见,周围并无行人为其侧目。 如此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顾鹏飞便说要分别,将正在发呆的平安拉过来与多罗颖话别,平安这才回过神来,小鱼则是爬到了她的肩上,一双蓝莹莹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新奇的看着街上的一切,平安也不知如何行礼,就学者别人抱拳道:“多罗大哥,谢谢多日照顾,以后,呃…”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以后也不知道自个会在哪里,在这里,也只认识顾大叔和多罗颖了,便说,“多罗大哥家住这里吗?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了。”。 多罗颖似是没有料到几乎算是萍水相逢的平安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但还是很有礼貌的笑道:“我本生意人,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以后能见到也未可说,看缘分了。” 在大凉,此地,多罗颖和顾大叔在平安眼里就像是两棵救命的稻草,平安本能的不想远离这种安全感,但却也不能强求,只得微微笑了笑,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了。 顾鹏飞听着他们说话也是无趣,又想着其他事情,便道:“想来多罗颖兄弟也是赶着要回家的,我们也不便再叨扰,就此分别吧” 众人皆说了后会有期便分开了。 多罗颖他们一走,平安觉得自己像是丢了一样,不知何去何从。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几乎是下一刻,便有四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向着他们俯身行礼,脸上的表情又欣喜有敬畏,平安见状吓了一跳,不知是怎么回事,赶忙躲在顾鹏飞身后。 顾鹏飞拉了拉平安的手,脸上颇有欣慰之色,随后对那四个人说道:“通报一下,我稍后便回山庄。”说话间已然拉着平安向前走去。 平安脑子里怎么想也想不通现在的状况,但却不知从何问起,行走间又看到刚才四人中还有两人跟在身后。于是一路推测着他们相互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一个名为明月楼的客栈。 平安听顾鹏飞讲过两层的客栈,当时她还很好奇的问东问西,恨不能自己也造一个两层的房子,不过这会却是没有时间参观。 只见顾鹏飞一言不发的径直上楼,虽是客栈模样,却没有人上前搭话或是其他,走上二楼左拐是两边都是房间的甬道,顾大叔像是很熟悉的样子走了进去,一行人走进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一进房间,平安就感觉周围恍然间安静下来了,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了来,但心里还在疑惑着,难不成这就是顾大叔的家? 顾鹏飞和平安的衣服很像,发式也是一样的,都是顾鹏飞的作品,只因岛上的风俗跟外面的完全不一样,平安不了解,一旁也只能自己帮她束发了。现在两人看上去就像是父子俩一般。 顾鹏飞放开平安的手,示意她坐下来。这时平安才开始好好的观察这个房间,就像自己以前所想像的,屋子的左侧有一个放有笔墨的书桌,稍右侧有一个木质的圆桌,桌上铺着一片秀有梅花图案的白色桌布,而对着圆桌的是一个推拉式的门,应该是通往另外一个房间,难怪这个甬道如此长。 正在乱想的她突然听到顾鹏飞说:“平安,你先洗个澡,我叫人给你买了几件衣服,过会会给你拿过去,等收拾好了咱们就回家。”关于这句话,平安有很多疑问,比如在哪里洗澡,家在哪里,也是我的家吗…不过也只是想想,现在的状况似乎是不方便问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顾大叔的家。 不管后面的问题答案怎样,第一个问题却是完全没有问题,顾鹏飞说完后就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十七八岁的姑娘进来了,向着顾鹏飞一行礼,便转向平安说道“公子跟我来。” 平安虽是不善与人接近,但一听,还是立刻说道:“姐姐,我不是公子。” 那女孩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平安,很快又说:“小姐,叫我小碟就好。”说完引着平安向外走去。小鱼自是不离不弃的又爬上了平安。 顾鹏飞却是在后面好像是笑了一声。平安忙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想到:“我看起来不是女孩吗?”顾鹏飞见到平安回头,嘴角弯了弯,笑意又深了些。 平安现在的装束的确是看不出男扮女装,改装的衣服穿在她略显瘦弱的身上有些宽大,头发梳的极为简单,眉目从未做过任何修饰,脸上更是没有凉都女子所该有的那种气韵,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似乎是都知道,但却不熟悉的样子,倒像是从贵族家庭里偷偷跑出来的小少爷。 这边平安一言不发的跟着那叫做小碟的女孩走了后,顾鹏飞便走至书桌前坐下,一边拿起毛笔细细看着一边问道:“顾玄,庄里这三年的情况怎样?” 平安跟着小碟进入另外一个房间后,才发现屋子里有一个大屏风挡着,绕过屏风有个大大的浴桶,正氤氲着浓浓的热气。 小碟垂首恭敬的说道:“小姐,我帮您更衣吧。”据平安的理解,更衣在这里的意思应该是脱衣服了。忙道:“我自己来就好。”小碟也不多说,就说了句小姐请便便出门去了。 小心翼翼的坐进木桶之后,温暖的水像是把全身的懒细胞都给唤醒了,晕晕乎乎的想要睡觉,不过又不敢在桶里呆的时间太长,怕小碟跑进来,于是快速的洗完澡,这才发现,浴桶旁边的衣架上面搭着好几件各种颜色的衣服,再就是一套白色的里衣,穿好里衣之后,平安又从那些衣服里面挑了一件水绿色的外套,看起来清清爽爽的,不过她马上就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穿这种麻烦的女装的,不像男装简单的一个袍子再加一条腰带,这个简直入口都找不到,于是便拿着这件衣服向床边走去,不料一挨着床,便强烈的想睡觉,看着小鱼早蜷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平安想,就睡一会会吧。 被子软绵绵的,像是蕴含着最强烈的蛊惑,引诱着平安沉沉的睡去。 小碟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平安手上拿着衣服倒在床上睡着,头发湿湿的滴了一枕头的水渍,头顶则趴着一只雪白的猫。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的身份,但看主人的眼神也可以看出在主人眼里,她的地位估计是比小姐们的地位还要高些吧。想着便走向平安,她睡得很沉,倒是那只猫,睁开它那蓝亮的眼珠子瞟了瞟自己,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又像是不屑于她的存在一般,继续呼呼大睡!小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心下只觉得这猫儿有趣,手上帮着熟睡的平安将外衣穿好。 顾鹏飞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就准备回山庄,问起平安才知道她竟然累的睡着了,想着那么一个小女孩跟着自己一路颠簸的来到这里,虽说以前跟她讲过一些这里的事情,但和渔村比起来千差万别,她却没抱怨过一句,甚至能一直保持沉默,在外人看来,她这淡漠的样子竟像是没出过门的大家闺秀似的,真是有趣。不过没有时间等她醒来了,干脆就这样带着她回去吧。 三年前,怀雪山庄是整个大凉的经济命脉。在大凉,怀雪山庄深入了各个行业,从粮食买卖到兵器制造,从丝绸布匹到当铺钱庄,无一不是怀雪在暗中调控,说是暗中,却也是尽人皆知。当然,大凉的税银有三分之一都是怀雪缴纳的。自从怀雪山庄的庄主离奇失踪后,怀雪山庄便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寻找庄主的事情上,当然这些是江湖上的传言。也有说是顾庄主在闭关练一门十分厉害的武功,也有说是被朝廷暗杀,种种流言不一而足。 而在这三年里,朝廷以太子为首的太子党却是下了大工夫打击削弱怀雪的实力,并扶植起了一个在商界也颇有名声的楚家,在怀雪自顾不暇的这三年里,楚家在朝廷的支持下迅速的成长壮大起来,在商界里竟隐隐有了可以与怀雪相抗衡的势头。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家底雄厚、人才济济的怀雪山庄。 却说怀雪山庄的庄主夫人林雪莲就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厉害角色,他的父亲林清崖便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据说是有着极为高深的武学造诣,且在江湖各门派中有着很高的声望。自从他仙逝后,便有传闻说他将一身所学都传给里自己的女儿林雪莲。不过因为林雪莲从未在公众面前表现过什么,所以也只是传说她有着怎样高深的武学,不足为凭。但她的经商头脑却是不容置喙的,即使是在怀雪庄主不在的情况下,也能将庄内庄外治理的井然有序。只是在朝廷明显的打击之下,虽是没有完全垮下来,却也暗暗敛了实力。 顾鹏飞,便是这传说中的顾庄主。 顾鹏飞有四个和他一起长大的近侍,分别名为玄、武、耿、直,皆为顾姓。就是刚才见到的四名玄衣男子。他们四人从小就因着某种原因只为顾鹏飞而活,故而会在第一时刻敏感的发现顾鹏飞。三年前顾鹏飞失踪后他们四人一直在外寻找,今年因朝廷对怀雪的打击越来越明显,于是便回来准备相助夫人,怎知竟有幸碰到了庄主,自是激动不已。 在顾鹏飞进入明月楼后林雪莲便见到了顾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准备迎接庄主回庄。之后便带着家里的一干人等在大堂内焦急的等候。一时间整个山庄里都充斥着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气氛。 这个时候顾鹏飞的马车正缓缓的接近山庄。与自己离开时没有很大的区别,穿过这片林子就是山庄了,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山庄的门敞开着,几个家仆站在门口四处望着。通向大门的这条路是建庄初期就铺好的,仅是为了坐在马车上更舒适些。 须臾间一大群人已经涌到了门口,看着门口自己的妻儿们期待且关切的眼神,顾鹏飞心里涨得满满的,真的回到家了啊。低头看看怀里的平安,依旧沉沉的睡着,毫无防备之心,相较于之前的神采奕奕,脸色因月余天的奔波有些略显苍白,顾鹏飞突兀的想到,带她出来真是为她好么?至此,自己竟也不能确定了,唯有保护好她了,或者,让她有能力自我保护。 平安很不幸没有看到这个亲人重逢的感人场面,因为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的猜测下被顾鹏飞抱着进入了这个即将要接纳的新家,虽然她只是睡着了。 平安这一觉睡得非常有水准,一直到了晚上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屋子里亮着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隐约看去,应该是白天见到的那个小碟。虽然不知道小碟为什么要一直跟在自己旁边,但却发现这件事除了自己不理解之外没有谁因此感觉突兀,难道这就是顾大叔所说的仆人?周围静静的,看着屋里的布置,应该不是在客栈里了。随手一探,小鱼果然在头边上,顺手将小鱼拖到被窝里,小鱼显然很不赞同被人打扰但却很安于现状,在平安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继续睡了。 静静的躺在床上,一边抚着小鱼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感觉昨天好像还是在海边吹笛子,现在却到了这个完全不了解而且复杂烦乱的地方,像是处在顾大叔所讲的故事里一样不真实。 说起来感觉离开家已经很久很久了,有十几天了吧。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离开家了呢? 第七章 夜访 床顶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可以看的就只有床顶了,看着看着又开始回想顾大叔说过的关于大凉的事情,大凉有一个大凉皇朝,皇帝为周姓,名黎,好像有50岁左右的样子,据说他有很多的妃子,后宫满满的,但却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女儿倒是一大堆。皇帝没做出什么大的好事也没做出什么大的坏事,总体来说,很平庸。大凉农业为主,关于百姓的管理,朝廷有一个很复杂的层层统治的构架,就像顾大叔以前说过的那样,士工农商为四种基本的职业,如何赚钱养家也几乎能够理解,但关于皇帝以及一些高层统治者凭什么可以去统治别人这一点平安很难接受,难道真的如顾大叔以前说的那个题目,一个人人都可以信任的凭证,就是皇帝可以做到的吗?但是人人都很信仰皇帝这个倒是事实,这皇帝难不成真是什么天子不成? 毕竟生活着人们主要还是需要银子的,不过这个交易的凭证并不是皇帝拿出来的,那么是怎样来的呢? 想到这里又开始想那些商人,用银子在中间打个转便能得到很高的利润,若是用权利来维护这种高利的纽带,最下层的人们能怎样?想这里心里不觉有些烦躁,便转而开始想顾大叔的家人了,问他他总是不说,说什么总会见到的。 不知这会自己在哪里呢? 小鱼在怀里不安的扭了扭身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径直跳上一张凳子,然后又转跳到桌上,在小碟的头前面有一杯水,不知是谁之前喝剩的,小鱼直接就开始喝了,一下一下的舔水的声音在屋子里清晰的惹人发渴。平安突然很怕小鱼会吵醒小碟,心突突的跳,不过看样子这声音并不足以吵醒她,不过就在小鱼喝完水准备又跳回来的时候突然喉咙里咕噜了一下,像是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随后又不知所以的舒舒服服的“喵呜”了一声。这才不慌不忙的向床上蹦去。 小碟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响,赶紧睁开了眼睛一看,原来是那只白猫儿。随后走到床边,见平安闭着眼睛就帮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向门口走去,路上又想起什么,回身又把油灯放在桌上,这才出门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平安却是像真的睡着了般不想睁开眼睛,心里隐隐期望着,可以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小鱼在床上东闻闻西嗅嗅的不安分,长长的尾巴一扫一扫的摆在平安脸上,就在平安忍不住要拍开小鱼的时候房门又一次打开了,平安疑惑,小碟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仆人晚上不睡觉么。 这次小碟也是如上次一样走到床边上,不过没有再掖被角,因为她刚才走的时候已经做过这事了,平安这样想。突然,小碟好像是把小鱼抱走了,脸上痒痒的感觉终于没有了,平安突然松了口气,甚至想跟小碟说声谢谢了,不过小碟并没有走,虽然是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好像是在盯着她看,平安很是疑惑,这是怎样,别人睡觉和我不一样吗? “猫儿倒是不错”,一个低低的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好像是在变声期的男孩的声音。 “不是小碟!”平安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转而又想,“难道这男的也是仆人?” 小鱼也没有反对那个仆人抱它,应该没有什么的吧,想到这里,平安便慢慢放下心来。 想着想着又开始犯困了,不一会,便进入梦乡了。 平安的房间里亮着微弱的灯光,床前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抱着一只猫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的盯着床上的女孩,那少年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里衣,在这春末夏初也显得有点单薄,头发胡乱的扎起,脸上的轮廓很线条化,看起来很是刚毅,因是少年,又带点隐约的稚气,眼睛因为诧异而微瞪,嘴也是微微张开,像是不可置信什么一般。 顾铭祀手里抓着小鱼,盯着平安看了老半天,神奇的发现,那女孩的呼吸渐渐的变弱且均匀起来,她竟然在自己满含挑衅的注视下睡着了,本想着等她憋不住了自己醒过来,没想到世上竟会有这种人,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很有可能是在危险之中。 她是今天下午被爹抱回家的,刚开始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搞了半天原来是睡着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呢,从记事起,就不知道被爹爹抱着是什么感觉,虽说爹爹没有怎么严厉的责罚过他们,但也从没见过爹爹和那个兄弟姐妹很亲近,这个人凭什么让爹爹特别对待。 因为灯光的原因,顾铭祀的影子浓浓的投在床上的女孩身上,女孩脸上的神色也看不怎么分明,但显然睡得很是酣畅,似乎是做到了什么美梦般,嘴角微微的弯起。看的顾铭祀的嘴角也不由得弯了起来,看样子除了弄醒她别无她法,但随即又觉得打断人家的美梦很没道德,想了想,便悄悄的走出门去,不过,一直好像是忘了放下小鱼…… 第八章 那时正当年少 顾铭祀这一晚上睡得很好,小鱼被他塞进被窝里抱着,很舒服。当然小鱼似乎也是很享受般的,完全忘记它的主人步平安了! 今天平安起得很早,不过小碟比她还早些。没有看见小鱼,想来是自己跑出去玩了。 从小蝶嘴里她知道了自己昨天如何回到这个庄子里,家里的简单情况,知道了自己住的这里有一个蛮好听的名字,叫做竹苑。不过似乎没有竹子,说是很久之前就叫这个名字了,不过里面的竹子却早就没了。 在小碟的帮助下,平安学会了怎么穿这件复杂的女装,其实自己昨天已经穿过一次了,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虽然小碟很有作为侍女的自觉性,不过平安显然是无福消受,只是让小碟把自己的头发正常的束起来,但也从中大致了解了大凉的一些细小的生活习惯。 早上和小碟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好像是叫灵灵,看起来比平安还要小些,这个小女孩有些婴儿肥,但却不胖,一直笑盈盈的,左边一句小姐,右边一句小姐。早上起来的琐事很多,磕磕绊绊中也算是解决完了。 在她们整理房间的时候平安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周围环境,她的屋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书桌是靠着一个大大的窗子,窗子可以扶起来,外面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清晨的阳光透过枝枝叶叶照射进来,洒在书桌前的平安身上,伴着若有若无的鸟叫声,让人心里静静的,想一直这样子呆着,就像在海边一样,安全,清净。现在想来,还有哪里可以像大海一般提供那么辽阔的所在。 “小姐”小碟在平安身后轻轻的叫了一声。 平安微怔了一下,转过身才发现桌子上换了新的茶壶,地也扫干净了,只是被子刚才坚持着才是自己叠的,不能不承认,她们把房间弄的很干净,舒服。让平安心里隐隐的升起了一种情绪,这是一种长年累月积累的熟悉的感觉。 从来都没有什么全能的人,平安很了解,但是,不要将他们闲置起来。 于是说道:“小碟,以后我的房间我自己收拾吧,你们就不要这样子什么事情都帮我做了。” 平安说完后小碟还没什么反应,倒是灵灵瞪大了眼睛委屈道:“小姐这怎么可以,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平安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心下有点埋怨顾大叔,只能说道:“从小就是这样的,不习惯,你们可以打扫自己的房间或做其他事情的。” 小碟昨天也是见识到平安的自给自足了,因为庄主有说今天要正式的介绍平安给家里的人认识,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耽误时间,见灵灵又要开始说话就赶忙打断,就说“这个以后再说吧,小姐,庄主说今天早上要介绍你给庄里的人认识,这会也不早了,咱们去前厅吧。” 平安见小碟这样说,就问“庄主是顾大叔?”小碟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向前厅走去。 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的院子里有四间房子,除了自己的院子后,一路上都有用大理石或是其他石头铺成的路,看来即使是下雨也不会很湿鞋子。路的旁边一般都是精心照看着的花草树木,每隔一段便能看到一两个类似自己所住的院子。 走过这一路后是一个人工的湖,穿过石桥再走一段路就是所谓的前厅了,直到现在,平安还没碰到一个人,心里不禁有点忐忑,一直没有看到顾大叔,心里总像是悬在空中一般。 “三少爷,你慢点”只听一小男孩的声音气喘吁吁的由远及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听到过这么大声说话的人。平安正要回头看看的时候,肩膀上已经攀上了一个小白团,不是小鱼又是谁。 平安从早上就没看见它,刚才还担心它找不到自己呢,伸手把它从肩膀上抓下来抱在怀里,拍着它的小脑袋笑道:“亏你还能找到我,还算不笨。” 看到小鱼让平安心里突然高兴起来,也就对后面的人失了兴趣,又继续往前走去。哪知一抬脚后面的声音更大了,更像是和自己说话似的,难道是叫我不成,今天又没穿男装? 想到这里不禁回头一看,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向自己冲来,好像是要拍平安的肩膀,不过因为平安的转身,这个动作似是要收住却没来得及,两人径直碰一块去了,与此同时,小鱼“喵呜”一声从平安怀里窜了出来。平安和那少年就一起摔地上了。 周围的仆人们都吓了一跳,赶忙将两个人扶起来,给她们把身上的尘土拍干净。 那人正是顾铭祀。 这一摔让顾铭祀觉得自己的气势严重的受到了挫伤,看着小鱼又爬到了平安的怀里更是有火,平安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跑这么匆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少年和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大,但却面色不善,平安心想。平安虽是自小不常和同龄人一起玩耍,但这样子被敌视却是十分不乐见的。看顾明祀也没有丝毫愧疚的样子,倒像是我的错。当下也不等这男孩道歉,对旁边的小碟说了声没事,转身就准备走。 顾铭祀只觉从没有人如此无视过自己,虽然刚才的事情有些丢脸,但还是强撑着板了脸,冲着平安的背喊了一句,“臭丫头,站住。” 这句话很没有礼貌。 平安自认不认识这少年,也不知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在这个周围都是陌生人的环境里,不觉站直了身子,转回身去,看着顾明祀的眼睛问道:“你多大了?” 顾铭祀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这个,有点愣愣的说道,“15,怎么?” 平安一听,原来比自己还小,看着他的表情由刚才的故作变为迷惑,心想,大凉的少年都是这样子吗?明明还是小孩,“我今年16岁了,比你大一岁,你要么叫我姐姐,要么就不要胡乱的叫我。” 这句话并没什么特别的大道理在里面,但却让顾明祀觉得脑子里一时转不过来,平时自诩聪明的他觉得第一次有点傻住了。 为什么不教训一下她,她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而自己是怀雪山庄的三少爷。 为什么不用昨天刚学过的玄天掌教训她一顿。 等顾明祀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下石桥了,她走路的姿势很随意,并没有一般闺阁女子的娇弱美态,步履轻松略显活泼,一身水绿的裙裳摇摇曳曳的,裙脚在顾明祀的眼里是那么的得意。 顾铭祀有一种中了内伤的感觉,胸口压着一股郁闷之气,愤愤的跟着那水绿的影子也向前厅走去。 后面远远而来的是庄内的二少爷顾铭沢,神态舒闲,嘴角噙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向这边看来,看到一向倜傥风流,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三弟竟在一小女孩手里吃瘪了,心觉好笑,再看铭祀那表情,瞪着前面不能发作的样子更是想笑,心里这样想的,忍不住竟笑出声来了,连带着旁边的顾林也是强忍着笑意。 顾铭祀听到笑声回头一看,发现二哥竟然看到了刚才的事情,这会连他的跟班都是一脸别扭的想笑不敢笑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恼,一跺脚竟是朝着门外走去了,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干脆用上了轻功,也不走正门,一个点脚从墙上飞身而出。 后面的顾铭沢见状,不由说道:“小子,轻功原来是用在这里的。”随后又加了一句,“有进步。” 说罢缓缓的向前走去,蓝衣飘飘,远远看去甚是潇洒。 第九章 顾鹏飞带来的亲人 平安一进大厅,就觉得眼花缭乱,大家的衣服五颜六色却并无重样。厅里大概有几十个人,看到平安,众人一时安静下来,均是打量着这个初入庄便得庄主宠爱的少女,从没有人敢将畜生带入主家的大厅,而这女子似是丝毫不理会庄内的规矩,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抱着一只猫走了进来,而且是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时候。 平安辨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只见顾鹏飞坐在首位上,旁边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也没仔细打量就冲着顾鹏飞快步走去,顾鹏飞则是面带微笑看着她。 平安穿过厅中,行至顾鹏飞身边,叫了声顾大叔,便没言语了,只是拉着顾鹏飞的手,觉得安心了好多。小鱼则是从平安的臂弯里爬进了顾鹏飞的怀里。 平安也略微知道大凉的有钱人家是如何布置庄园房屋,这一路走来也猜到了顾大叔家的情况,只是感觉很突兀,总是与在岛上与自己一起做饭的顾大叔联系不起来。心里朦胧想到,顾大叔本就是这里的,而自己却是完全的陌生人。而现在,这个大厅里的人是不是欢迎我的呢? 厅里的人却是再次为平安与顾鹏飞的亲密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二少爷顾铭沢也走进来了,叫了顾大叔一声爹,然后又喊那贵夫人为大娘,称呼下首的那位妇人也为娘。平安霎时有些糊涂,不知这是什么状况。顾铭沢请过安后就静静呆在一旁,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平安才开始打量着厅里的人,在上首的两个位子下面分别有一排座椅,两个座椅中间则夹着一个茶几,顾大叔的那一侧下手边坐着一个华服美妇人,其余的人则都是站着。 与顾大叔并排坐着的贵妇下面依次站着刚才进来的那个男子,然后就是一个估计比自己小的姑娘,一身鹅黄的襦裙,看上去很是活泼,和刚才外面见过的少年眉目间很是相似,大大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看到平安看着她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平安见状也弯了眼睛冲她笑了一笑。 平安是很少与同龄人一起玩耍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和自己差不多大,又对自己示好,心里暖暖的,更觉得这小女孩可爱。再往后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十几个仆人样子的人,穿着朴素且干净,在大厅的一侧站成两排。 待她扫完这一圈子的人,顾大叔已经开始在问刚才来的那少年什么话了,只听他说了些什么,顾鹏飞低低的说了句“胡闹”,之后旁边的贵妇轻轻笑了下,说了句由他去吧。 平安虽是有点疑惑但也能猜的出来和外面碰到的那少年有关,不过之后顾鹏飞却没有再提了。顾鹏飞轻咳了一声,反抓住平安的手,朝平安安慰的笑了笑,随即转过头,对着下面的一些人正色说道:“三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希望,现在和三年前不要有太大的差距。”说着眼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又继续说道:“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我也不多说。这次回来我带回来的这个步姑娘,是我认的义女,今天起就是怀雪山庄里的小姐,如我亲女儿一般。”说到这里手紧了紧,像是在像平安保证着什么,脸色温和的看向平安。 平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认为再有一个爹有什么特别的,反而觉得叫起来别扭,见顾鹏飞望着她,就说“顾大叔,以后还叫顾大叔好不,我习惯了,感觉这样很好。” 众人皆面露诧色,这女子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庄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哪知顾鹏飞却只是呵呵一笑:“你觉得好那就那样吧,雪莲,她的姓也就不改了,就还姓步吧,来,平安,见过你的雪姨。”说着拉着平安到那贵夫人面前。 那贵夫人生的一双丹凤眼,柳叶眉,云髻高挽,笑起来更是仪态万方,只见她笑意盈盈的拉过平安的手,说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刚才路上招惹你的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儿子,你可千万别恼他,欺负你了就只管来找我”平安只觉得这雪姨手软软的,竟又让她想起自己的娘亲了,眼眶不觉有些涩涩的,轻轻叫了声:“雪姨,我叫平安。” 雪姨听到这句话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拉过平安的身子让平安倚着自己,轻轻笑道:“你就把雪姨当成你的亲娘,在这里雪姨定不会让你吃一丝一毫的亏。”平安虽是有点不习惯与陌生人突然如此热络,但对于这样一个如此对自己的长辈,心里的孤单感也散去了不少。 如此说了几句话后,雪姨对着下首的那个妇人将平安往前推了推,介绍道:“平安,见见你的云姨。”平安有点搞不清楚这两个姨娘与顾大叔的关系,但还是礼貌的叫了声“云姨”。那美妇闻言含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之后雪姨又依次介绍了刚才与顾大叔搭话的那个少年,名叫顾铭沢,在家中男子中排行第二,今年17岁,后面的那个女孩叫顾铭韵,与自己先前碰到的那个少年是龙凤胎,难怪如此相像,但个性怎么就背道而驰了呢? 据说还有一个大姐,名叫顾铭雅,两年前嫁于大凉大将军萧宏的二儿子箫翼为妻。另外一个家中排行第二的大公子,名为顾铭斫,因为在外管理商号还没回到家,想来现在也是知道消息了。家中还有一个10岁的小少爷,名为顾铭琅,据说是在外求学,已经有人去接什么的。 最后是那个站在下首的五十多岁的老人,至于叫什么平安倒是不知,只是知道他为顾管家。 虽说是乱糟糟的这么多人,但平安还是基本搞清楚了,四个少爷两个小姐,两个姨娘,照这样看来,顾大叔难不成有两个妻子?只听说皇帝会有很多妃子,难道大凉的男人们均是如此。 直至这里,平安差不多能理解顾大叔两个妻子的事情,但想到自己如果要喊两个人为娘,还是不可接受。不知道这种怪异的家庭是如何建立起来的,难道习俗的力量就如此强大,可以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与另外一人共有一个丈夫。那么,那个丈夫,是怎样的想法呢,这根本就是诡异且不公的。 不过,这里本就不是公平的,不然,那皇帝是怎样高高在上领取人们的虔诚膜拜与甘心给予,人们心里所秉有观念,最深处都是廉价的卑躬屈膝,这是在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后才建立的一种关系呢? 对于这些平安完全不能接受的东西,于她而言,只能一一的去了解,去接受,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一见过众人之后这见面会就算是落下帷幕了,怀雪山庄至此多了一位名为步平安小姐,深的庄主宠爱! 顾鹏飞和平安是先行离开客厅的,他只是对平安说,“去书房。” 这又是一件让大厅内的人掉眼珠子的事情,那书房连夫人也是没有允许不能进去的。到现在为止,怀雪里的人都是明白了,于平安,庄主是怎样的态度。 第十章 生存法则 临出门之前,顾铭韵对着平安挤眉弄眼的,但实在不能怪平安,因为平安根本看不懂她要说什么,就还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过去,也不知道她明白了没有。这个不管顾铭韵有没有明白,却是明白她肯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跟着顾鹏飞到了书房,平安感觉刚才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些,却突然想起他们刚才好像没有说今天摔了一跤的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想什么呢?”顾鹏飞走到书桌后坐了下来,见平安皱着眉在那似乎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呢,”平安一边踱着步子在屋子里走一边打量着书房“顾大叔,这里就是你的家吗?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顾鹏飞闻言不由问道:“你想像中的我家是怎么样的?” “忘了,你的家很大,我旁边的那个小碟算是仆人吗?是丫鬟?我用不着丫鬟的。”平安一边问一边走至书桌前一个椅子上坐下,翻着桌子上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 顾鹏飞看着平安翻着桌子上刚从各地送来的账簿总汇,说道:“你刚来到这里,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小碟她们能帮你解决一些小事情。” 听到他这样说平安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话,依旧翻着那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面写有字,她是认识的,有很多数字,应该是统计的什么。 “平安,这里与渔村里是不同的,人们可以做不同的事情去养活自己,像小碟她们也是有月银的。再就是,你来到大凉,就已经给你的身份定位了,阶级之分中,你应该能明白现在是处于什么位置,要变回渔村是不可能的,但是,这里每个阶级的人也都有自己的追求。你可以认为他们都是在不同的位置上求生,毕竟不能所有人都做同样的事情。” 平安闻言放下了手上的账簿,认真的看着顾鹏飞,听到这里,心里也略微明朗了些,轻轻点了点头,却是不想再说这个问题了,想到刚才看到那些东西,问道:“顾大叔,这些是书吗?呃,这个是笔。” 平安的手上拿着刚从砚台上取得毛笔,在账簿上空比划着,却并没落笔。那些账簿都是些及其重要的东西,但顾鹏飞却是并不担心的样子只是看着平安微微笑着。 平安眼里一扫先前的困惑,满满的都是对于新知识的渴求,想到要让她突然接受这么多很难从心理上理解的东西,一时半会也很难做到,现在看来平安至少是在积极的理解并接受着。 “对,想看看怎样用毛笔?想写什么字?”说着转身从身后的一个架子上拿出几张宣纸铺在桌子上。 “步平安”,平安刚说完,顾鹏飞便提笔写了好几种不同的字体,平安识自己名字,只不过用毛笔写出来却像是赋予了这几个字别样的意义在其中一般,其中最为干净利落的应该就是楷体,只见那字笔画细劲,棱角峻厉,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并没有多余的花哨,简单干净,一目了然,便指着它道:“我就要学这种字体”。 依着平安的性子,要想让她喜欢那些龙飞凤舞的字体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说是喜欢楷体也在意料之中。于是在那几个字后,又添了几个字,顾鹏飞的字本就写的好,如今要给平安做老师,也是写的认真,看来居然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之后的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平安正拿着毛笔依着顾大叔所写的字比划着,却很生疏,写的乱糟糟的,以前只是在地上画一画,树枝也是硬的,现在碰上毛笔这样软软的触头,总是控制不好力道。虽是听到顾大叔说的话,还是有点不甘心的继续写着,一边回道,“毛笔字很不好写。” 再写了两遍自己的名字后,抬头看向顾鹏飞,问道,“我可以做些什么?我觉的很不了解这里,所知道也只有以前在岛上您讲过的那些,连字都写不好。” 看着平安略有些沮丧的样子,顾鹏飞并没有立即回答,沉思了一会,说道:“这里本就是不同的一个世界,你要慢慢去了解,家里也有很多书,你可以去看看了解下。怀雪山庄是经商的,以前也和你讲过这方面的一些事情,还记得吧。” “恩,对了。我可以去账房做事情的,也可以做记录货物流通的事情。”平安像是抓到了什么重点一样,略微高声的说道。 顾鹏飞看着平安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这些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外面与人交往更是复杂,这些之后我会慢慢教给你,呃,过段时间我给你找个师傅,你跟着学学。之后……” 说到这里,顾鹏飞像是斟酌着要怎么说,话出口却已是另一句,“你希望以后过怎样的生活。” 平安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出来,是想要过一种精彩的生活,不愿在渔村里机械的生活着。不过那些只是来自自己的想象,回想起来,之前所听到的故事都是些民间商贾或是将军文士,而自己向往的只是他们的不同,如今真的问自己,却是丝毫没有想过要和他们一样,那么,自己到底要怎样的生活,一时间,竟迷茫了。 最初的最初,只是自己做事情养活自己,做什么事情呢,能让别人认可自己的事情,然而,在大凉这种有着阶级,男女不公的地方,能实现么? 最简单的与最复杂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平安顿时失语。 顾鹏飞看着平安紧紧皱着眉,艰难的想不出答案来,不觉叹了口气,缓了缓,顾鹏飞站起身来,转过身去,他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很大的木扇固定在上面,上面附着一幅画,是一群人在一空旷的地方聚会玩乐,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幅画名为西园雅集图,米芾曾为此图作记,即《西园雅集图记》,他如此说‘水石潺湲,风竹相吞,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间清旷之乐,不过如此。汹涌于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岂易得此哉?’你可懂这其中之意,任何人看待生活的角度不同,追求的也就不同,从岛上来到这里,在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要舍弃很多,很难两全,之后的生活中,必会遇到很多你自己无法想到的阻碍,你要谨慎斟酌取舍。” 平安对这么一些话懵懵懂懂,不甚了解,不过顾鹏飞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道:“这个世界并不如你以前住过的岛,每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都在左右衡量,利益取舍间很容易就略掉了人情,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金钱可以让你吃饱穿暖,人性却可以让一个心里温暖起来,让人很容易得到幸福感。” “要怎样过生活,不是一句话就能决定得了的,慢慢体会吧。” 平安心里一团混乱,觉得心里有一个茧一般透过亮光却冲不破,只能直直的看着顾鹏飞,像是要得到什么答案似的。 顾鹏飞微微一笑,“不要想破脑袋了。” 做不出题目的时候顾大叔就喜欢这样子打趣平安,也是让平安停止头痛的休止符,果然,虽是百思不解,也不再继续纠缠了。 平安烦恼的晃了晃脑袋笑道:“有一点点不好理解,真是的。顾大叔,什么时候在哪里吃饭,是要大家一起吃?” 顾鹏飞一听哑然失笑,只有自己会说吃什么饭,今天倒是轮到平安说了,于是笑着说,“先别想这个,之后你要跟着我学点实用的东西,老了之后说不好还要你养活呢。这几天先这样安排……” 如此如此说了好久,直到外面有人说道:“庄主,夫人问现在要准备吃饭吗?” 顾鹏飞看了看平安,“告诉他们准备吧,我们过会就过去。”说罢放下手中的笔,“我记得铭沢的楷书还是不错的,若是以后忙了,就让他教教你,对了,今天铭祀怎么招惹你了。” 平安心想,原来是叫铭祀啊,三少爷,顾铭祀,顾名思义?真是奇怪的名字,但却是不在意的说:“也没什么,我问他多大了,然后就说我比他大应该叫我姐姐,要不然就不要理我。” “哈哈哈,那小子最是调皮了,今天杀杀他的威风也好,以后省的被欺负了去,不过他的心肠还是挺好的,就是做事没什么规矩。”顾鹏飞心情很好的站了起来对平安说道,“吃饭去,尝尝我家厨子做的饭有没有你的好吃。” “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做就是了,谁会知道我做的不好,对了,书房里怎么没有看到书?” ……… 第十一章 平安带来的涟漪1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去,吃饭的地方是大厅旁边的偏厅,若是没有去过大厅,这个偏厅也许会被误以为是大厅了,只是大厅的门是朝西南,而这个偏厅是朝着东南方向,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等候了,一进门雪姨就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平安略带抱歉的对着众人微微笑了下便与顾鹏飞二人入座了。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饭菜的味道也很好,不过稍稍有点不自然。以至于平安也没注意到那个三少爷竟没有在其中。 明月楼二楼一雅间里,顾明祀正黑着脸一言不发,眼神不爽的盯着桌面上差不多要溢满水的茶杯。 “步平安,还真是好名字,一语双关。” 说这话的是一个俊朗的少年,皮肤白皙,在明亮的房间里散发着年轻的光彩,一双丹凤眼里夹杂着戏谑的笑,此时神情却是刻意的思索模样。看样子他与顾铭祀大概年纪相仿,身着一纹有着金丝纹理的白色长袍,因有着金色的花纹,显得布料硬朗了许多。发色如墨,高冠束起,微有几缕散落在肩上,显得俊逸万分。 “怎么报这个仇呢,竟让你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最后一个字的音还没落下,侧面顾铭祀面前的那盏茶杯已经是稳稳的急速飞来,水面稳稳的一滴不漏。 那少年忙闪头让过,左手却是托住空中的茶杯,顺着它的走向随意的转了一个回身将茶杯重新又放到了顾明祀的桌前,一脸惊吓的表情,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说着还夸张的向后退了一步,似是余惊未了的以手抚胸。 顾明祀这时的脸色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估计心里还在哀叹,交了这样的朋友真是自寻死路。转而想到庄子里新来的那个女孩,这一切好像也是自己自找的,这会又被这家伙嘲笑,真是连连失利,难道说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在顾明祀的眼神毒杀中,那边那少年则是事不关己的哗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脸上笑意盈盈,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哪知刚坐下来,便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一般,腿上使力准备站起身来,不过下一刻,脚下却是一滑再无着力点,啪的一下就要跌坐于地,仔细一看,竟是单手撑将起来了。 一连串的动作在这须臾之间发生,那少年已经是连连应变了,还是在右手手指上沾了一片滑腻腻的油状液体,看起来黑乎乎的,与他白皙的皮肤比起来,竟有点惨不忍睹的感觉。 “果真是打击使人成长,顾兄也学会这等小人之举了。”虽是受害者,那少年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嫌恶生气的迹象,依旧是笑着,反而是颇有赞赏之意。 不过顾明祀完全不满足于这个结果,神色一扫刚才的满脸黑线,有点不屑的说道:“杀鸡焉用牛刀?” “说得好!”一个清脆的掌声,那少年不知是什么样的思维逻辑。 不一会,二人的话题便移开了,探讨起学业功夫上的事情了,阳光斜斜洒进屋里,两个少年一会嬉笑打闹,一会正色探讨切磋。 最是人生风流时刻,举手投足间都是少年人的洒脱不羁,年轻的生命在这初夏逼人的阳光下,依旧耀眼却也清爽。 怀雪山庄的人是有午睡的习惯的,吃过饭大家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每个主子身后很夸张的跟着至少两个丫鬟。 平安也是如此,对于身边的这两个人,平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顾大叔的话让她的心稳定了下来,也不着急去做什么事情了,当务之急,便是更快的的了解了这里。 “不行,去藏书阁吧。” 一决定三人便转身向西边的藏书阁行去。 藏书阁是在一个状似假山的巨石上面,很大,四周却没有房屋,只是围绕着一片大树,在其后方,有一座并不非常高的山,翠色可人。远望过去,藏书阁好似处在树枝当中,一片宁静之色。走至巨石下小碟说是不便上去,平安早对这里的奇奇怪怪的规矩见怪不怪了,于是就一个人上去了,小碟遣灵灵回竹苑去,自己在巨石在等着平安。 踏着砌的并不十分规则的台阶上去,四周静静的,弄得平安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很突兀的样子。慢慢的转过一个台阶继续拾级而上,藏书阁便出现在眼前了,门是敞开着的,不过里面却是没有一个人在,在屋子的另外一侧也有一个门,同样是敞开着的,透过层层书架望去,像是在那墙上嵌了一个绿意盎然春景图,显见那边也是绿意葱葱的情景。 屋子里光线很足,应为四面都有窗子,书架与书架间的距离很大,甚至足以摆一个躺椅来阅读,自然也减少了很多投影,使书屋的各个角落都明亮清新,平安从最近的一架书看起,她是准备先了解这个大凉的历史,好不至于在什么地方都手足无措的。一眼扫过,第一架全是些诗词歌赋的书籍,走到第二架,关于佛学的,还有道家,儒家等的一些记载。第三架最显眼也是最薄最新的一本,名为《引》,平安随便翻了一页,只见上面写道“大凉,太宗16年——18,朝政革新,系《革政之月》……” “这个应该就是了……”说着又返回第一页。 “上古……” 灵灵还没进竹苑就听到一女高音在喊:“平安姐姐,平安姐姐,你在哪里?” 一听便是在家里横着走的顾铭韵了,灵灵赶紧小跑着进了院子,只见顾铭韵正在一间一间的房间进行地毯式搜索。 “二小姐”灵灵快步走上前做了个偮说道“我家小姐去藏书阁了”。 顾铭韵见到灵灵本就像见到了菩萨似的,刚才应付了下娘,所以迟了会过来,这会听她这么一说又像是被霜打了一样,藏书阁那地方虽是好地方,但却有一个秃顶老头太可恶,总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又一言不发阴森森的,再说,那里有什么好书看的,不是历史就是医学,最是无趣。 想到这里,心里虽有点小九九也只好放下了,没料到这新来的小姐姐还有潜质充神仙?只是,能摆哥哥一道的人,无论如何是要结交的! 不一会,便看到顾铭韵怏怏的从竹苑里走了出来,长叹一声,拖着步子朝着自己的芷韵小居走去。 一路上还能隐约听到一声长过一声的叹气…… 作为凉都最炙手可热的待嫁女子,顾铭韵的才情与美貌已被传得是只应天上有,得此女为妇,再无所求了。若是有人见到此时一边大摇其头一边萎靡前行的美女,不知还会不会有那些满天飞的传言。 虽然没有人知道怀雪山庄的庄主夫人是不是有一身绝世武学,但怀雪山庄的子女却都是各个身怀绝技,精于商道。顾铭韵虽然经商方面因为抵触学得三脚猫一般,但却舞得一手精致的软鞭,连她的姐姐顾铭雅也不见得敌得过她。 就一个小小的15的姑娘就如此厉害,怀雪的实力便更是不可琢磨了。 第十二章 平安带来的涟漪2 平安不知道晚饭如果不去吃的话是不是不礼貌的表现,在小碟在下面喊了无数声后平安终于无奈的从楼上下来去吃晚饭。 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众人的谈笑声,她们二人一进门,眼尖的顾铭韵便呀了一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平安,拉着她向桌前走去。没等顾鹏飞开口就忙不迭的给平安介绍:“这个是大哥,大哥,这就是平安姐姐”,平安这时才看清楚屋子里又多了些人,这位大哥就是顾铭斫了,看起来颇为儒雅的一个青年,很稳重的样子,闻言朝平安暖暖一笑,“平安妹妹,铭韵要是欺负你就和大哥说,大哥替你教训她。” 平安还没来得及搭话铭韵又叫开了:“说什么,说什么呢,来,这个就是我传说中的双胞胎哥哥顾铭祀,听说你们已经见过面啦?”说到这里邪邪一笑“是吧?顾铭祀,还不快叫姐姐!”顾铭祀闻言不屑的看了铭韵一眼,“真是稀奇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你哥呢,你先把这十几年的哥给我叫回来。”说罢懒懒的向后一靠,不再说话。 这只是寻常百姓家兄弟姐妹的斗嘴,闹闹的却又让人安心。以至于平安对顾铭祀的好感度也不觉上升了,只是觉得着懒懒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不过也没有仔细想。因为眼前多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说是小男孩也不对,因为这个小男孩比平安低不了多少,此刻正鄙视的看了顾铭韵一眼,自我介绍到:“我叫顾铭琅。你就是步平安?” 平安听着这人小话大的小男孩,惊异万分,这么早熟!虽然被叫了名字,不过平安心里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很可爱,于是低下头,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对,不过你要叫我平安姐姐。” 顾铭琅听着这句理所当然的话,直直的看着平安的眼睛,平安的眼睛里没有像姐姐眼里经常藏着的恶作剧的表情,而是清澈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隔阂或是介意,满眼都是认真的善良,或是说善良的认真。于是竟一反常态的随着平安的话叫了声:“平安姐姐。” 这句话显然是招来了铭韵的嘲笑,“哈哈…你这小子竟然也有懂礼貌的时候…哈哈…笑死我了” 然后便是顾铭琅的恶狠狠的白眼,平安则是有点哭笑不得。 顾铭沢虽没有搭话,却是坐在顾铭祀的旁边小声的说着什么,也不管顾铭祀偶尔要暴走的表情,看他的口型,隐约有说到“轶--之--狐” 顾鹏飞看着这一屋子的笑颜,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雪姨则是和云姨说着什么,说到高兴处,连云姨那波澜不惊的脸上也笑意盈盈的。 此时这一家人的和乐,不知是在一路的旅程上宣布了开始,还是仅仅为了,创造多年之后温馨的回忆。 凉都最近有一个关于顾铭祀的大新闻。 据说顾铭祀有一天晚上起来如厕,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树枝间飞过,赶忙飞身去追,哪知追到一空旷处,发现一只小白虎匍匐于地,懒懒的根本不理会他的近身,就在顾铭祀十拿九稳要扑在那白虎身上活捉它的时候,那白虎不知如何一个诡异的闪身竟不知踪迹,顾铭祀隐隐察觉出哪里不对,赶忙回身一看。 一看之下竟惊呆住了。 银色的月光下,一个如仙子般的女子身着一身纯白裙裳,飘然站于树的顶端,裙角在晚风中轻轻的翻飞,怀里躺着的正是顾铭祀追的那只小白虎,但见她看也没看顾铭祀一眼,淡淡的指责道:“你这匹夫,追我的猫儿作甚?”顾铭祀只为这女子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的,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傻呆着,那女子见状清叱了一声,飞天而去。 “难道你不知道这几天那顾家三少总是郁郁不快么,其实哪里有什么神仙,只是那女子容貌太过美丽人们才如此说来,你们知道那仙子的名字不?”茶楼上一说书的正唾沫横飞的讲着,最后还故作神秘有此一问。 ………… 自此,这名为步平安的仙子便出名了,一时间成为凉都最大的谈资。 故事的主人公顾铭祀这会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青筋暴涨,嘴里咬牙切齿的骂着:“轶之狐,你这个败类!你这个渣!你这个………” 把所能想到的都骂了一遍后终于忍不住了,从窗子飞身出去,寻那始作俑者轶之狐去了。 作为这个故事女主角,却是坐在藏书阁的一书架间的躺椅上苦读史书,慢慢的走入了这个世界。 那晚全家聚餐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在平安踢掉小鱼准备睡觉的时候,顾铭韵竟悄悄的摸到平安房间里来了。禁不住她的热情攻势,平安便完全把小鱼踢下床让顾铭韵挤进来了,这导致小鱼和顾铭韵还没搭接的友谊之路彻底断绝。 将凉都的所有贵族公子,知名美女,明楼小吃,江湖人物,游玩圣地统统说了个遍之后顺便褒贬强烈的介绍了山庄的一些情况,加上灵灵嘴里唠叨的,平安也大概的了解了庄里的人物情况。 雪姨就是不折不扣的庄主夫人,庄内的人大多称她为庄主夫人,做事情果断凌厉,但也豪爽活泼,下人们均是又敬又畏,庄内的大小事物都是由她在管理,无人不服她的才干。二夫人便是云姨,据说是一个非常扑朔迷离的人物,但听灵灵说是某个地方的一个大家闺秀,为人娴静温和,待所有人都是谦虚有礼,只是与顾鹏飞很是相敬如宾,二少爷顾铭沢便是由她所出,同他的母亲很像,是个挺温和的少年。雪姨与云姨并不像一般的妻妾般不容,相反,倒是一直如亲姐妹一样,不能不说二人的德行都是极好的。 整个家里的兄弟姐妹的感情从顾铭韵的嘴里听来感觉似乎很好,虽然顾铭韵有点死不承认,但若不是的话又有谁会成天念叨着。 第二天一大早顾铭韵就打着喷嚏匆匆的跑回去了,平安也不见得好,但心里却暖洋洋的,与和顾大叔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同龄的朋友原来可以这样子的,从来不和同龄人一起玩耍的平安第一次有了想和顾铭韵一起出去感受她说到的那些事物的感觉,虽是如此,但又有点不习惯,于是白天还是选了藏书阁。 第十三章 小鱼的恶作剧1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温度已从春末夏初的春凉走入了夏末秋初干爽,历史缓缓的从平安的指缝里流过,带着千年的人情冷暖,尔虞我诈,金戈铁马,此消彼长。初来的微微的不安已转为了然的淡漠,只是疑惑,你争我夺中那可预见的未来真的等值于过程中的挥毫舍弃。一代又一代,远远望去,竟是毫无新意的重奏,深埋于下的又有多少拼搏的激情和无奈的抗争,那些不为人知的鬼神之说,暗藏着的发展的神秘纽带,一并深埋着,看似匪人所思实则昭然若揭。奈何,人们仿佛势必要堕入这场轮回当中,连那历史带来的经验也一并参与轮回中来,毫无用处。 这样想来,自己来到这里的忐忑也就消失殆尽了,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或有定论,自己便依着自己的心意活着吧。看似诡异莫测的朝代暗流也失去了初时骇人的震撼,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昭示着它的发展变化,或许与自己无关,却与时局枢纽相关,来自各个角落的欲望、因果,都在推动着变化的发生。这里,每个人走在寻求着最向往的生活位置,都为不同的欲望所控制着去追求一个结果,所有隐晦的,低调的,曲径通幽的,有恃无恐的,明目张胆的,都逃不过那个昭然若揭的存在和欲望。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让变化朝着自己所乐见的方向发展了,在这个自己举手投足间还无处不透着复杂的陌生的地方,努力的生活下去吧。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顾鹏飞将京都的一家小商行交给了平安,说是给了她,实则是交给了她一个老师,那人名叫顾流,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头发有点稀少,对平安很是和蔼可亲,老是说:“平安是个好名字啊…”,但有些时候又皮赖不堪,如小顽童一般。 这个老头虽只是个小商行的掌柜,却是满腹经纶,平安很是疑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甘于在这种小店里做事情,顾流却像是开玩笑说道:“那还不是为了当你的老师。”平安无语。 一些东西的本质不难看出,只看它所导致的结果便知。 即便是三人成虎,也会在这个虎老不出现中无人问津的,仙女步平安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人们很快就会有了另一个津津有味的谈资。 大凉首富,怀雪山庄的大少爷的婚期就要到了。 新娘子是南方葛家的独女,葛家是世代的丝绸商人,在大凉与西曙有着很频繁的生意往来,据说是在西曙也有着不可估量的家产,在大凉倒是低调行事。那位大小姐单名一个霓,在葛家的地位仅次于葛老爷,很是善于商道,据说这也是顾家思虑中最看重的一点。传说那女子的才貌品行在南方也是数得着的,这让顾家的平安和铭韵也讨论了好久,婚期愈近,越是期待,反观那新郎官,却是没事人一个。 秋高气爽的季节,怀雪山庄在一片喜庆中迎来了这位新娘子,怀雪山庄的大少奶奶。 “贾爷,贾夫人,这边请…哎呀,赵大人快快里面请,这位是您的公子吧,真是人如其名,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啊,来路子,给赵大人赵公子带路………………”管家在怀雪山庄的大门口满面红光的招呼着客人,客人也是一拨一拨的络绎不绝。 距怀雪山庄不过百步的路边,楚云君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打量着门口的情况,笑了一笑自言自语道:“热闹,不愧是怀雪山庄。” 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那楚云君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衫,愈发显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额前头发尽数束起,看上去神采奕奕,浓浓的眉嵌于其上,衬得整个面部线条爽朗不羁,此时他正踱着步子悠闲的朝怀雪山庄走去。 “顾管家,近来可好啊。”楚云君站在大门旁记录人的桌前,朝着管家笑着问候。 顾管家一如既往的笑着说:“托您的福,一切安好,楚大少您里面请,路子…”说罢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这个楚云君便是京都那在朝廷扶持下与怀雪对垒的楚家大少爷,也是独子。 楚云君在热情邀请中也随着众人进了山庄。 虽是大户人家,结婚的程序与寻常百姓家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顾家有三个大厅,除了中心那个最大的,两侧还有两个相对较小的,如今将相隔的厚厚的帘子搭起,客人们则散布在着三个大厅里,三五成群的喝茶聊天,等着新娘子,然后吉时行礼。 顾鹏飞和雪姨则在大厅里招呼着客人,两人脸上均是难掩喜色。顾家的少爷们也在三个厅中间来回走着,对任何人都是谦恭有礼,完全没有世人中有钱人的跋扈之感。只不过那顾铭琅才不到11岁,一本正经的与大人们聊着天,让人感觉稍微有点滑稽。 此刻的顾铭韵正夸张的围着平安转着,一边大声的说着外面如何如何,平安则是在顾铭韵长期的亢奋状态中采取了不理不睬的政策,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琢磨着绣花,以前可是从没接触过这种精致的玩意,色彩斑斓的丝线在纯白的丝绸上鲜艳可人,平安一接触便知道这是一项不简单的学问,但因为刚接触到,新鲜劲还没过去,所以经常拿着丝绸布帛胡乱的绣着,现在她正在努力的绣着小渔村的海边。 “平安!别绣了,看你绣的那是什么东西,根本看不出来,虽说我的女红很烂,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种极品!”铭韵终于忍受不了平安的不理不睬,叉着腰,大声的诋毁着,可谓中气十足,都可声传千里了。 平安闻言看了看手上的东西,的确是分辨不出什么来,海是一片蓝,太阳是黄色的一个圆圈,石头是灰色的,不知道的人看去倒像是人家绣过的底面,针线凌乱。 平安也觉得这个是个失败的作品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手托着后脑勺半躺在躺椅上,看着天,今天是一个很晴朗的天气,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树枝中落下斑驳的小太阳,海是什么样的呢,许久未见,真是好怀念啊。 “铭韵,你见过大海吗?” “大海有什么好看的,比河流湖泊大些而已嘛。”显见是没有见过大海的人。 “你没见过怎么知道呢?”平安看她嘟着嘴的样子,突然说道“我还会吹笛子,要不要听。” “听不听这个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前面探险。”顾铭韵一脸期待的越过围墙看向前厅的方向,转移重点说道。“去前面有什么好看的,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人。”平安对此颇为嗤之以鼻,不懂顾铭韵为什么如此热心。 这个时候小鱼突然从树上跳到了顾铭韵的肩膀上,继而回到平安怀里,顾铭韵突然被小鱼当了垫脚石,心里不爽,就想要抓住小鱼,平安则是坐着动都没动,看着她们两个开始上演这几个月无数次的追闹。据说猫和狗打架时狗都是必败无疑的,因为猫的轻灵与速度,这里把铭韵与狗相较很是不雅,不过结果一样,哪怕是她抽出她的鞭子也不能伤小鱼丝毫,每次都在铭韵的大喊中结束。类似“臭猫,祸害”这样的话铭韵几乎天天喊。 不过这次,两个闹大了,一前一后从院墙上飞出去了。 平安见状揉了揉耳朵,心里有点无奈的叹道:小鱼啊,真乃我知己也。 第十四章 小鱼的恶作剧2 院子里清净了很多,这是件好事,平安跟小碟打了个招呼便向藏书阁走去了,因为对家里很熟悉了,又是经常去藏书阁,所以近来小碟也不硬要跟着了。 今天庄里有喜事,所以到处都挂着红灯笼,想来晚上的情景定会很漂亮,平安一边想着一边往藏书阁走去,去藏书阁的路上是要路过大哥的院子的,从门口看去是满院喜庆的红色,大红色的灯笼挂在走廊上,照的下人们的脸上都红彤彤的。 “平安小姐”一个清秀的小丫鬟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就是人们忙不迭的请安声,平安一听,忙嗯了一声走开了。 一边走心里一边抱怨,真是不习惯做主子,看着那些下人们把她当菩萨就受不了,干脆最好不见。走着走着怀里咚的趴了一个小白团,不用想都是小鱼,双手一搂,然后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笑道:“你把铭韵带到哪里去了?” 而此刻,可怜的铭韵就掉在一个估计是以前猎人挖的大坑里面,此处正是藏书阁后面的小山。铭韵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只能大声的骂着小鱼。 这个本是闹剧的玩笑却好像不想如此孤单的发生,平安百米开外的一棵树上,楚云君正神色凌然的看着平安小鱼这个温馨的画面。 这个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水绿的裙裳随着她的步子飘飘荡荡,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嘴角含着一抹笑轻声的说着什么,白皙的皮肤在葱茏的树荫下飘忽却不失可爱。这个人肯定不是顾铭韵了,看她那着装又不似个下人,到底是什么人呢?正想着,突然感到一束视线灼灼的盯着他看,赶忙凝神细看,只见那只雪白的猫儿正越过那女孩的肩膀幽幽的望过来,蓝莹莹的眼睛里满是懒散。楚云君在那一瞬突然有点恍惚的感觉,这只是一只猫吗? 至此,楚云君再不做停留,向后山飞去。 “来人啊,给我一颗毒药毒死我吧。”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一声高一声低的喊着,“臭猫,总有一天我要毒死你…” “怎么还不来人那,大哥啊,难道我都看不到嫂子了吗?” “你们可爱的小姐就要在这里开新坟啦……” “那我是不是有幸给你上一捧土?”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顾铭韵瞬时为之振奋,跳起身来,只见上面站着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模样倒是看的过眼,眼珠子一转说道:“你走近点,我都看不清楚你。” 那人闻言向前靠了一步,只在这一瞬,一根缀着点点银色的红色软鞭朝着楚云君的腿袭来,楚云君心知这一小小鞭子伤不了自己,便也没躲,但也为其速度之快而心中微凛,暗想就算自己退后一步那女子照样能触到自己的袍子,一样能借力跳出来。心里虽如此想,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铭韵早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赞赏之色,不禁有点得意洋洋,朝着楚云君抱拳道:“多谢借助一臂之力,我是怀雪山庄的顾铭韵,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不敢,楚云君。”虽是如此说,身子却丝毫未动,显得有些不屑。 “原来是楚家大少爷,先走一步了”说罢便急急向山下奔去,看来是去找那只猫报仇了。听她的口气,倒是完全和猫过不去而已,那猫的主人呢?看来得查查这个。 前厅里正高声回响着“一拜天地——” “人怎么那么多啊,看我的靴子,不知被多少人踩过了,最可恶的是,刚才的那女的那么胖,竟也敢做这种事,都不怕一脚踩死我。”一少年神色不爽的跺了跺脚说道,正是那日明月楼上的那个少年。 此人名为轶之狐,师傅便是祈邺寺内的空然大师,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顾铭祀,虽是经常打闹,也不过少年心性,二人正常情况下也算是很好的朋友。 “哼,让那女的拉肚子拉几天这种事情你也做的出来,今天受害的还是我们山庄。”顾铭祀脸色嫌恶的说着,明显的对此嗤之以鼻。 “顾铭祀——,见到那只臭猫了没,不对,平安姐姐看到了没?”顾铭韵一下山就看到顾铭祀和轶之狐朝着后院走来,抓住顾铭祀就问,对一旁的轶之狐也是视而不见。 “就是那个步平安啊,在哪里在哪里,我久仰大名好久了。”轶之狐虽然被无视了,但还是积极的参与到其中来。 “我不知道,不过她家好像是在藏书阁。”顾铭祀拍掉顾铭韵搭上来的手,如此说来。 那边顾铭韵正鄙视的看着轶之狐,听罢便向藏书阁飞身而去,轶之狐见状忙跟在顾铭韵身后大喊:“韵妹妹,等等我。” 顾铭祀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人,也吞吞的朝着藏书阁走去。还未到,就远远的听见他的妹妹在喊:“平安姐姐,赶紧下来,我爹找你。”等他走的近些便看到平安一脸无奈的从楼上走下来,怀里抱着一脸得意洋洋的白猫儿。 轶之狐则是玩味的看着平安和小鱼,听见他走过来,还意味深长的回头对着他笑了笑,顾铭祀霎时寒毛数起,周身幽幽的。 看着下面的几人,平安感觉自己马上就会成为众人之矢了,心下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平安一走下楼,顾铭韵便毫不犹豫的朝着小鱼扑过去了,不过未等她近身,小鱼在旁边轶之狐身上一个起落跃到了顾铭祀的怀里。轶之狐估计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了一只猫的垫脚石,而且自己完全没躲开,这只猫定是大有来头,不由的细细的打量起平安来。 顾铭祀本就喜欢小鱼,对于妹妹的张牙舞爪自然而然的就维护小鱼,而小鱼则是享受着顾铭祀的保护,毫不把顾铭韵放在眼里,顾铭韵更是火冒三丈了,一招比一招凌厉,很快,两人加一只猫便不知踪迹了。 第十五章 新游戏 平安与同龄的人本就接触的不多,这会单独面对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更是不自在,看那少年倒是很自来熟的样子微笑着看着她,不可否认,这个少年长得很漂亮,桃花眼含笑,嘴角微扬,一身纹花的白衣穿上更是俊美异常,只是,那白色的靴子上隐约有好几个脚印。 轶之狐细细的观察着平安,和顾铭祀当初描写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并非黑瘦黑瘦,很是白皙嘛,并不像一般女子因为瘦而显得娇弱的样子,看起来清新可人,而且皮肤也很好,素面朝天,眼睛大大的满眼真诚,单独与自己在一块显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理所当然的正面打量着自己,眼光扫到自己脚上的时候眉头微皱,轶之狐霎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了,真是无奈,竟和顾铭祀那小子一样流年不利,第一次见着这步平安就出糗。 但他自然是不愿步他的后尘了,面色不改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轶之狐,是顾铭祀的好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步平安。” “步姑娘——” 平安对于这种文绉绉的叫法颇感别扭,只好纠正道:“叫我平安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轶之狐则是丝毫不以为意,当下就改正到:“平安,步平安,好名字,想来你爹娘都是希望你步步平安的吧。” 拿名字说事显然不是一个可以延展下去的话题,因为平安只是答道:“真是有见地,正是如此。”说着就向着她的院子走去。 对于自己的名字平安实在是不愿多说了,眼前这少年虽是慈眉善眼的说着话,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顾铭祀他们不知道哪里去了,作为主人,看来是要尽点责任了。念及此,便向轶之狐道:“你若是要等顾铭祀的话就先去我的院子吧,反正他们俩闹完了总要回到这里的。” 轶之狐正在惋惜自己被轻易的扼杀掉的恶笑话,正是应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失策啊,但又听平安如此说,有了扳回一局的机会,立马说:“最好不过。” 二人肩并肩一起往回走去,平安的心里是有些不自在的,而轶之狐却是笑嘻嘻的不知在想什么。 “平安妹妹逛过京都吗?”看来是没话找话。 “恩,把妹妹去掉可以不,铭韵带着我逛过。” 轶之狐感觉有一点小无语,这是大家闺秀么? “听过说书的没?” “知道有说书的,不过没听过,有书不看为什么去听那个?”平安不在意的说道,脚下速度不变。 “有道理,不过那说书的也不尽然是说书上的东西,他们也是最新消息的传递者。前一段时间…………”絮絮叨叨的把自己弄出的无良绯闻添油加醋的尽数说了出来。 平安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听着听着也觉得是在乱说,直到最后听到自己的大名才叫了出来:“真是乱说!” 对于一直不咸不淡甩自己不及的平安,轶之狐很满意的认同道:“本来我还以为真有其事,现在看来的确是乱说。”言下之意赤裸裸的暴露了他对平安与仙子差距之大的认同。 而平安此时却真的是觉得特别好笑,所谓三人成虎,也不过如此,想来那始作俑者应该是想开顾铭祀的玩笑,也并无恶意,又隐隐想起第一次见大哥时二哥和顾铭祀好像有提到轶之狐这个名字,那个时候顾铭祀的表现就挺特别,而听闻这个绯闻又是那个时候传出的。 与顾铭祀关系很好的轶之狐,人品看起来并不怎样的轶之狐,好像很喜欢捉弄人的轶之狐,想到这里,不由得停下来细细的盯着轶之狐看,眼睛看起来貌似温和无害,情绪也很好的样子,微微的笑着,高高束起的头发落在肩头,在秋风的吹拂中温柔的飘动,右手持着一把折扇正轻轻的摇着,白色的衣服上配着一块剔透的紫玉,雕刻成一个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很是张扬,整体看来倒像是个“绝代佳人”的样子。 轶之狐见平安突然停下来盯着自己看,眼里一副了然的神情,却不说话,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难道还能猜到这消息是他放出来的不成? 而平安早越过了这个三人成虎的问题转而想到了岛上山林里的琥珀了,那些琥珀绚丽多彩,近于透明,有些里面还嵌有些奇怪的昆虫或是玉石之类的东西,那轶之狐腰上的紫玉的样子,倒是很像一种琥珀中的东西。 平安兀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发现眼前的这个人由心虚已经变成了疑惑了。 “紫玉?” “形状有点奇怪。”这句话打断了平安的思路,想也无用,抬脚就又向前走,回头又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由的将轶之狐从头到脚又看了一眼,“捉弄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吗?我的小鱼对这种事情也是乐此不疲的。” 轶之狐刚才果然没有白心虚,这么快就被揭穿了。 还和一只猫做比! “你的名字是一只狐狸的意思么?”报应果然很快就来了,平安似乎也很快就适应了这轶之狐的说话方式,竟然觉得有些许好玩,不自觉间也融入其中。 轶之狐有两个法宝, 一,将谎话持续到底,俗称死不认账,口径一致。 二,堆起城墙般的脸皮与敌方战斗到底。 果然。“惭愧,还要继续学习才行。”轶之狐转眼间又笑嘻嘻的了,神色间完全看不到被揭穿,继而被调侃的尴尬和不满。看来是越挫越勇了,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来夸奖一番。 至此,平安很想用一个词来形容下轶之狐——“可爱”。 平安现在的心情很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般,很惬意。 第十六章 乍泄 “太子爷,今天不行,唔……” 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一片片白色的纱帐,在风中兀自舞着,让整个殿堂空灵异常,突然一声娇喘好像在那纱帐的另一边响起,接着便是撕破衣服的声音,隐约可以看到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剧烈的喘息声弥漫着空荡荡的大殿,传达着荡人心神的情欲。 许久,一声特别的鸟叫声响起,在大殿上回响着,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抱怨声。 殿外晴空万里,微风拂面,一个着粉色宫装的丽人朝着云瑶宫摇摇曳曳的走来,每一步都昭示着她的万种风情。还没进殿便听到一声轻笑,接着便走出一体态婀娜的细眉长目的美人,只见她媚眼含笑,快步走出殿外,亲热的拉着那粉色丽人向里面走去。 依旧是那飘荡着纱帐的大殿,这会却突然充斥了温度般,阳光满地,两个美丽的女子轻声的说着什么,时不时还笑出声来,一片温馨之色。 奴才们尽职尽责的站满了殿内。 这座殿堂叫做云瑶宫,只因这里面的主子名为楚云瑶,正是凉都楚家大小姐楚云瑶。自从四年前进宫以来便一直承蒙龙宠,传闻楚家的兴起便是这瑶贵妃的耳边风吹出的结果。不过楚家也是不负圣恩,短短三年便成长起来了。 却说这宫中有一个奇怪的事情,皇帝在其四十五岁之后后宫便无所出了,但这瑶贵妃却在去年,也就是皇帝五十一岁的时候怀上了龙种,皇帝为此异常高兴,将当时还只是个美人的楚云瑶册封为昭仪,今年春天更是产下一皇子,一路晋升为了贵妃,瑶贵妃因此受到多人的闲言碎语的攻击,但在皇帝手段凌厉的处理了几个奴才之后便再没有闲话了。至此,瑶贵妃在宫中的地位便是仅次于诞下太子的皇后了,兼之颇得皇太后的喜爱,更是后宫中各个宫的巴结对象。 那位粉色女子便是与楚云瑶一起进宫的,名为赵烟琳,如今是个昭仪,也是受皇帝宠幸频繁的一位,但却没有楚云瑶那么幸运怀有龙种,但由于二人先前感情便好,这会子也没有生分,如亲姐妹一般。这位琳昭仪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县官,虽在琳昭仪的入宫提升两品,却也是没有资格面圣的,她自己的品性也是不喜争的,故而也不想将父亲扯进宫廷斗争中来,于是自己也是得过且过,皇帝宠便宠,不宠也不甚在意,这也是两人关系一直维系至今的原因。 而刚才那位太子,这会也已经晃去了皇后那里,皇后的永乐殿里一幅母慈子孝的感人场景。 “垭儿,哀家前几天听说东边不是很太平,具体是怎么回事?”王皇后翻开茶杯的盖,呷了一口茶问道。 “母后不用担心,不是有皇叔在那里吗。”周垭坐在皇后的下首,嘴里磕着花生,满不在意的样子。看着他那样子,皇后脸上略有些不高兴,周垭见此赶紧放下刚翘起的腿,收起花生米坐直身子回到:“父皇已经派萧将军去镇压了,据说是在汾江的一个小支流里发现了矿物,导致一些愚民去淘矿,大抵是因为争夺发生的争斗。” 皇后哦了一声便是一片死寂,继而周垭便告退了,一出来就问身边的一个奴才一个什么问题,那奴才在旁边低语了几句,周垭的脸突地阴沉了下,低声骂了句什么便打道回太子府了。 对于太子的每日必去母后那里请安朝廷上下无不是一片赞赏之声,连皇上也颇有赞赏之意。只是无人知道,他却不是去请安的。 皇后或许知道。 第十七章 地藏节 每年的七月末有一个商家合力盛办的节日,称为地藏节。 于是顾铭斫的亲事一毕,怀雪山庄便开始准备地藏节了。祈凉山位于凉都的北郊,祈邺庙便处于祈凉山的半山腰,据说是为为大凉祈福而存在。早在几百年前,祈邺庙已经是凉都第一大寺庙了,由山脚至祈邺庙所处的山腰,修有两丈宽的石砌阶梯,遇岩石耸立的地方便绕开来,因此是之字形向上的石梯,人多的时候能容十二个人一并行走。在一些节日,上山朝拜的人络绎不绝,非常热闹,即便不是什么节日,祈邺庙的香火也是极盛的,而即将到来的地藏节,也预示着,祈邺庙要迎来它一年来最盛大的节日了。 作为凉都里数得着的两大商家,顾家和楚家要一同协办这次的庙会。前两年因为顾鹏飞的失踪顾家无暇做主办人,而今年顾鹏飞已经回来了,凉都的商家们自然不能让楚家在一手遮天,况且怀雪山庄在商界也是极富盛名,以礼,以诚待人,本是众望所归的主办人,但由于今年朝廷的插手,两方妥协才做了这样的让步。 顾楚两家的少爷们均已成长为人,于是这次活动主要是由两家的少爷做主筹划,作为地藏节中出得分子最多的两家,他们全权负责了从布置到安全的各个方面,这其中势必也夹杂着两家的斗智斗勇。 楚家的楚云君,怀雪的顾铭斫。 这样的一个盛会中充满了商机,也给凉都带来了一次财富的冲击。在这个时候,全国各地有名的商家都会聚集在此,借着这次盛会寻找商机,就算没有什么机会,见识一下一年一度的大凉最华丽的节日也不枉此行。 整个时长是月末的最后三天,届时整个凉都要挂满红灯笼,即使是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也要竖起高杆挂起灯笼,意味照亮大凉的每一个角落。有些人家是自己做的,但有些贫穷的人家则是去官府领,但凡从官府领的灯笼,样式一般都是一样的,有各个商家提供,上面可能会有一些商家的标志,借以宣传自己,像凉都最大的酒楼明月楼便每年都会做很多有明月字样的灯笼,在地藏节前后的几天,房价在凉都都是数一数二的高。 由北门出城去祈凉山还有一段距离,平时人们过去都要坐马车的,不过在地藏节这几天是不允许马车轿子通行的,故而,来此的大多也都是年轻人。在那几天,这段路上要摆满小摊但要经过商会,也就是顾楚两家的同意。围绕着山底更是摆满了小摊,总会有人不喜走台阶,再者祈凉山本就不险峻,脚力好的,也很容易就爬上山了。于是,半山腰或有空旷的地方也会安排有临时的买卖休息的小商家,价钱也是极贵的。 对于这些秩序,朝廷仅安排少数官员协助而已,严格来说,也是做做样子,到时安排的巡查的人,大多还是各商家出得略有功夫的家奴,还有一些武馆或是朝廷认可帮派的弟子。 这是一个可以让人显身手的机会,顾鹏飞自然没有放过平安以及他的儿子们。 平安要做的便是在出了北门的路上安排自家的当铺和酒楼的买卖。顾明祀顾铭琅负责凉都内的各个行业分号的安全以及突发状况,顾铭沢则是趁机处理全国各分号的本年收支情况,确定赏罚,新开或是关张等事宜,此事在怀雪山庄内进行,因此,这段时间内怀雪山庄也是人流不断。 至于准小姐顾铭韵,在她强烈的反抗下,只做了个检查平安做事效果的检查官,实则是在庙会这三天都在外面晃悠,主要的晃悠地带,便是本次最热闹的地方,城北门至祈邺庙。 --------------------------- “顾爷爷,咱们商行的散碎银两都兑好了吧。”平安名义上所有的这个商行无疑也要加入到这次庙会狂潮中来,于是在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之前就一直担心到时候无暇顾及,因此絮絮叨叨的念着手里自己记的小册子,事无巨细的告知眼前这个正不耐烦的顾流大掌柜。 “我的好小姐,饶了我吧。”顾流今天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枝千年人参,正想好好的欣赏下,不料平安就是不放弃,一次又一次的拿掉他捧在手上的珍贵的人参。 “那你说说我说了几点” “二十三”一双晶亮的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平安此时手上的盒子。 “错!明明说了十二点,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好歹我也是老板。”平安难的一脸气愤的看着眼前的老爷爷大声说。 顾流无奈的整了整袍子,往里坐了坐闲适的靠在椅背上,瞟了一眼平安的手说缓缓道:“大小姐,我只能用一句话来评价你了。” 平安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会有怎样的言论。 只见这个瘦小的头发白了大半的小老头长叹一声:“我真的服了你了!” 平安郁闷的跺了跺脚坐在一边不再说话,手里还攥着顾流的人参,不过顾流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了,捋了捋白花花的不长不短的胡须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话怎么多了起来了,以前乖乖的多可爱。”看平安还是黑着脸又说“你都说完了,我也没什么补充的了,其实这个地藏节过了这么多年,就是经验总结也能总结出点什么了,你初到凉都,能面面俱到已是实属不易,我感才那话虽是有点一石二鸟……”“顾爷爷,您果然是前辈!”平安突地站起身来,煞有介事的躬身抱拳,一副诚心讨教的虔诚面孔,连顾流看着也是孺子可教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大笑一番。 平安却是显然对这种斗嘴的事情失了兴趣,转了话题,“顾爷爷,您在凉都这么久了,想来也是很熟悉北门至祈邺庙这段路上的情况吧,能不能跟我讲讲。” “离地藏节还有那么久,你自己去看呗。”说罢劈手夺过了平安手里的人参藏在怀里,“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抬脚就出门去了。 “对啊,亲眼看了才好布置,是什么时候去大哥那里看看。”平安一手托着下巴想。 对于平安如此卖力做事的事情,家里除了顾鹏飞没有人知道,因为几乎每位少爷小姐在怀雪都会属于自己的产业,不过大多是会有掌柜的管理,自己占着个资产而已,总的资金流动其实还是由怀雪统筹的。即使是嫁出去的大小姐顾铭雅在凉都和翼城也有自己的产业,以备用时之需。 初来乍道的平安自是也得了一份。 第十八章 祈邺寺之行1 一路颠簸,平安死死的抓着马车的车门门框,小鱼则是死死的窝在平安怀里,情形很是凄惨,要是把马车换成船该多好,这对人猫组合这会心里大概都在如此想吧。 “小姐,就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猛地一震,平安刚放松下来的身体便随之向前倒去,小鱼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平安的脑袋毫不留情的撞向马车侧壁,随即一马车从旁边呼啸而去。 “会不会赶车啊!对怀雪山庄的车也敢如此无礼!”赶车的顾亮在外面高声的大骂着,一边急急的掀开帘子,不看还好,一看立马抽出身子,在外面跳着脚的骂开了。 此时平安正把脑袋小心翼翼的扶正,额前撞得虽不严重,刚撞之下也是火辣辣的疼,幸好还有刘海遮着,不会很难看。 “别骂了,早走远了,”平安一手拖着小鱼一手拊着额头钻出马车,顾亮立马从车顶取出一踏脚用的箱子帮着平安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就看见对面一马车缓缓行来,平安心里疑惑,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搞得和今天是地藏节似的。 哪知顾亮一看便叫起来:“刚才就是这辆马车,你……” 叫了一半声音竟又弱了下来,平安也是看着那马车,问道:“怎么了?” “那个……” 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边赶车的小厮已经跳下马车来,恭恭敬敬的向着平安行了一礼,“请平安小姐责罚。” 说着那边马车上已经跳下一人来“顾明祀?” 自从那次被平安一句话顶跑,之后被轶之狐那样捉弄之后顾明祀见了平安便大多是不理不睬的,只和小鱼比较亲近,说起来,小鱼除了平安之外也只和顾鹏飞和顾明祀比较亲近了,这倒是件怪事,难道是因为大家都把他当个宝骄傲起来了不成? 顾明祀则是哦了一声问:“你来这里干吗?你一个人?”表情不豫。 小鱼则是敌我不辨的奔到顾明祀那里去了,顾明祀摸着小鱼的脑袋,脸色温和了些。 平安本是抓到了真凶般想教训下顾明祀,谁料小鱼如此明目张胆的弃械投降了,头上还是火辣辣的疼痛不减,心里万分不爽,冲冲的说道:“顾亮不是人?还是你认不出来。” 顾明祀没料到平安这样说,心里原来憋着的郁闷爆发了出来,正想发作。这时候平安的后面又有一辆马车行了过来,顾明祀必须让道那马车才能通过,看那马车外表看来华美大方,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心里稍稍压了压刚刚腾起的火苗吩咐身边的小厮把马车赶到一边。正吩咐着,那边马车已经近了,顾鹏飞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便忍着等这马车过去。 哪知那马车在行至他们旁边的时候也停了下来,几人皆疑惑的看着不知是什么人。 只见马车上一绣着精致花纹的黑色布靴从马车上惬意的踏了下来,来人捋了捋墨绿色的袍子,神态悠闲的笑了一笑:“顾三少爷,不知何事在此,可有需要楚某的地方么?” 顾明祀则是鼻子里哼了一声:“楚大少,如果你可以快点里离去最好不过。” 平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暂时忘了刚才点火的事情,疑惑的看着顾明祀,顾明祀却没有打算解释或是介绍的意思,继而说道:“既然楚大少有事我们就不便打扰了,先走一步。”说完拉起平安的手将平安扶上自己的马车绝尘而去。 “又是那个女子,对了……” “大少爷,听说顾庄主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义女,名叫步平安,便是此女,不过江湖上查不到她的背景,只是听闻……”旁边一中年男人接过话低声说道。 “步平安吗?好名字…”楚云君望着他们飞车而去的方向,嘲讽的弯了弯嘴角。 随后,一辆马车也尾随而去,半路与之岔开,抄近道往祈凉山去了。 “那个人是谁?楚大少,凉都楚家的那个少爷么?用的着这么急匆匆的吗?”看着顾明祀的那一张黑脸,平安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小恩怨了。 顾明祀现在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了,只是不言语的呆坐着。平安却是有自己的事情的,见他不答就准备下车,就在她掀开帘子叫停车时候,顾明祀把她的手拉了回来。 “他要只是见到我又怎会假惺惺的下车打招呼?你是聪明呢还是笨,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也不知道为自己担心,爹娘知道你出来?”顾明祀看也不看她说着。 “难不成现在还是那弱肉强食的上古时代?就算与楚家有隙,敌对,他们能怎样了我,像街上的痞子般毒打一顿,与其这样不如对付你更有效果些,或是绑了我还是杀了我,与人无益的事情而已,这些手段,不过都是些狗急跳墙的拼命之举,再说,凭借着进贡给朝廷三分之一的税银,若是尽全力也足以让他们为国殉葬了,他们犯得着给自己找不痛快,难道咱们怀雪山庄现在已经是纸老虎了吗?”朝代的更迭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推翻前朝刷新历史的事情却是一直都在循环着,时间在不休不眠的寻找着漏洞,寻找着借口去重建朝代。 没料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招来平安这么多话,却又有理有据,顾明祀突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天的女孩,或许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安静的。仅仅是两商家的争斗,竟被她如此轻易的挑上了朝廷的高度,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又能怎样呢? 从这几年朝廷对怀雪山庄的打压便看得出怀雪的存在已经对朝廷构成了威胁,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朝廷都在忌惮着,种种猜想比这个更夸张的想来也不在话下的。 顾明祀正兀自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平安又说了一句什么,抬起头发现平安头低着头,不知刚才说了什么,“什么?” 平安闻言抬起头,脸色有点严肃,看着顾明祀的眼睛说:“对不起,知道你是担心我,我其实没想过外面会有什么危险的,我在这里也只认识怀雪山庄多人而已。” 第十九章 祈邺寺之行2 “呃,以前,我根本可不能碰到这样的事情,所以………”平安咬着下唇,似乎是在斟酌着怎么说。 “你今天出来要做什么?”顾明祀还是没动,语气听来并没生气的迹象。 “哦,顾大叔让我负责地藏节从北门到祈邺寺这一段,”平安获救般的说道,“可是我不熟悉这段路,也没去过祈邺寺,所以今天来走一走,看看情况。” “小野,就在这里停下。” 。。。。。。 顾明祀今天本是要去祈邺寺找轶之狐在地藏节那天一同呆在凉都城内,以防特殊情况,不料半路上被人骂,掉过头一看便是刚才的情况了。 下了马车平安一片迷茫,顾亮没有更上来,想是回家去了,这会自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还能探什么路? “出了城门只拐了一个弯,看见没,就是前面左转那里,路边也没什么特别的,爹怎么会让你做这个,对于你这种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比较麻烦,但对于本地人来说,什么地方有什么几乎都是约定成俗了,没什么特别的,你想看就一起走着去吧,我也只是找轶之狐而已。”看着平安的表情就知道她路痴了,看在她也不是特讨厌的份上也只好帮她了,那该死的顾亮,什么时候要他回去了,竟自作主张! 平安看着顾明祀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却又耐着心的的解释,心想,这人还真是别扭,死爱面子,去找轶之狐?又是反差,那家伙的脸皮简直堪比城墙了。 平安心情很好的对着顾明祀展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好的,谢谢你说这么多,不过还是看看吧,不然心里没底。” 顾明祀看着刚才还瞪大着双眼和他理论的平安突然弯起眼睛笑意盈盈的说着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忙说:“我们走吧,从这里到祈凉山还要半个时辰的路,之后还要爬山。”说完就先平安一步向前走去。 平安见状快走几步赶了上去,问道:“那楚什么看样子也是要去祈凉山,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可能是朝廷的什么事情吧,因为瑶贵妃的原因,他在太子府有个什么职位,到时候皇上会亲临祈邺庙为大凉祈福,总要打点下的。” 平安侧身讶道:“皇帝也去?哪天?那我们的布置要有不同么?” “第一天,只要不让平民进去就行到时候有近卫队在周围的,这个不用担心。”看着平安就要贴过来的样子,顾明祀心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走起路来姿势都怪怪的。平安则是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又侧过身去思索着什么。 这一路果然走了很久,除了几个弯,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最让平安感觉不好的就是这路太长了,不坐马车,人们根本就不能随身带多少东西。 到了祈凉山下,平安立刻就被震撼了。 现在处于平安眼前的是一个方圆五丈有余,高约为一丈左右的圆形祭坛,祭坛中心又有一方圆为两丈的圆形突起,最中心有祭祀用的圆台和香阁,平安都能想象,当皇帝在此祭祀的时候会是一个怎样恢宏的场景,在这里进行这样一个虔诚的祈福的举动,这样迫人的气势,就是平安,内心深处也产生了不明所以的膜拜之情,更遑论他的子民了,平安此时甚至能够理解这种匪人所思的天子信仰了。 平安此时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肃静之色,像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赋予了这个祭坛一种崇高的地位。这种神色出现在这样一个16岁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眼里显得有点不协调,但却吸引着人想去探究,那深处,会是怎样的景观! 平安被祭坛震撼了,顾明祀则是被平安震撼了,这祭坛本就是从小爬到大的,从没看出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被平安这样的神色一震,倒不由得也想去深究一下了,不过,这会要越过这个祭坛去祈邺寺。 “上去吧,也不早了。”顾明祀不得不出声提醒平安了。 平安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便随之上山了,山并不是很高,但一小步一小步的爬石阶却很累人,等气喘吁吁的爬到半山腰,平安和顾明祀还没怎样,倒是后面的小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简直汗如雨下,平安惊得睁大了眼睛,“你身体不好么?” “不——不是,平安小姐好厉害啊,一口气就爬上来了。”小野顺了顺气回道。 “你练过功夫?”顾明祀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平安。 “没有啊。”平安不解的答道,不明所以。 他们三人面前五十米外便是祈邺寺的大门,有两个小沙弥在扫地,顾明祀当先走过去一手放于胸前行了个礼问:“小师父,不知轶之狐在不在寺内?” 那矮个的小沙弥听到也回了一礼:“轶师兄知道您会来,给您留了一封信。”说罢从袖子内取出一信封来。 这是平安他们也走近身来,探过头看信的内容,哪知信上就两个字“阁楼”。顾明祀没料到平安凑过神来,打开一看就两字也躲不及了。 “阁楼是什么地方。”平安扭过头问小野。 小野也不知道是刚爬上山的缘故还是怎样,脸通红通红的,看小野的样子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红红的脸蛋颇为可爱。 不过没等他回答顾明祀就把小野拉到了一边,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茶楼,一间茶楼。” 平安看着顾明祀突然笑得可疑的脸便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哼了一声,“有问题,不说算了。”转身也学着顾明祀的样子跟小沙弥行了个礼问:“小师父,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这位女施主,很抱歉,在地藏节之前的这几天寺里是不开放的。”小沙弥回了一句就继续去扫地了。 三人呆着也是无趣,于是打道回府。转身欲走的时候隐约听到平安说什么给马车里固定个可以拉的东西,接着又说了些什么,顾明祀也是微侧着头听,看起来关系似乎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别扭了。 夕阳下,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看起来亲密无间, 楚云君靠在寺外的树干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眼里阴芒一闪而过。 ps。喜欢的话请说声哦(*^__^*) …… 第二十章 阁楼焰火1 一回到家平安就急匆匆的去找顾鹏飞,不过还是扑了一场空,也不知道顾大叔是怎么了,自从回到凉都就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一面都不容易。 等平安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便看见铭韵一身男装潇洒的站在镜子前摆弄着自己的腰带。听见小碟喊小姐的声音便回过头来兴奋的看着平安问:“怎样?是不是一个偏偏俏公子哥儿”说着啪的一声打开手上的折扇有模有样的扇了扇,罢了还朝着平安抛了个媚眼。 平安此时没心情和她玩,就随口问:“你要干吗去?” “干吗去,你也好意思问啊,竟不知道今晚是阁楼一年一度的焰火夜,将选出最美的一位‘女子——’点燃第一支,据说是代表如火如荼的什么,怎么样?”铭韵在女子之处拉长了音调让平安很不解其意,看着平安微微疑惑着的眼神,认为平安是感兴趣了,立刻凑近了“到时候,会用评选时阁楼赚的六成拿来买烟火的,场景特别壮观的,你肯定没见过烟花的吧。”…… 很快,平安便被铭韵摆弄着也穿上了一身绛紫色的男式长袍,头发用发钗简单插起,腰上挂着铭韵不知哪里弄来的玉佩,平安看着自己的一身装扮内心里只是无奈,但又想着见识见识烟花也无妨,顺便看看这阁楼是这怎样的处所,轶之狐也是说在那里,只是笛子…想着就把玉佩取了下来换上笛子。 天色微暗,平安与铭韵二人身高在周围同龄的女孩子中算是高的,较之铭韵,平安有略有优势。远远看去,两人均是身材纤瘦,面上白净清秀,不知是谁家的风流少年郎?只是那绛紫色长衫的少年怀里蜷缩着一只雪白的猫儿,于那紫衫中更是显得高贵不可言说。 二人走近阁楼时那一片已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更是有很多的小商小贩聚集于此,看去竟像是赶集一般,等平安一脚踏进所谓的阁楼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过来,这阁楼原是个青楼!青楼是什么场所平安自是明白,只是觉得这些个大多美貌的女子为何要选择这种生活方式,虽说是总有人在为她们不平,但世上,但凡努力,总能活下去。反过来说,这样活着,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至于鄙夷,平安是万万没有想过这个词的。 在平安的想象中,一进青楼就应该有老鸨过来搭讪,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只是进门之前有小厮收了不菲的入门银两,以至于挤在外面的人比里面的人还要多。那门本就是由五个紧挨着的小门连起来的,这会子又是全部打开了,里面的灯火照的大堂里明亮异常,竟像是太阳下一样,这样也直接导致了门外的人围得越来越多,全部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堂中央空无一人的戏台上。那戏台子看样子是新搭的,鲜艳的帷幕遮掩了后面的光彩。这阁楼有三层之高,走廊看来很是宽阔,已经有很多人坐在上面了,无一例外全是男的,或许还有女扮男装,就像平安她们这样。 大堂里人声鼎沸,铭韵拉着平安七拐八拐的找好地方观赏,一脸兴奋。平安则是淡淡的,新鲜却不好奇,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思,于她来说,这些无疑都是从未接触过的,但看起来却都是合情合理的,哪怕给这个阁楼扣上杀手盟秘密基地的帽子,平安也会很理所当然的接受,它的目的导致它的特殊性,特殊性又很容易引出其他的不同的饵,只要存在需要。不过这个可不能乱比,要真是杀手盟会怎样? 与此同时,顾铭祀也在阁楼找到了轶之狐,不过是在三楼的一个墨色生香的闺房里。这是阁楼很特殊的一个所在,主人名为墨舞,人如其名,写的一手的好字。传闻这墨舞有着倾国倾城之姿,永远一袭白衣,带着拒人千里的微笑。在这世俗中最肮脏的地方也一如莲般高洁,清雅不凡,用那才子名流的话来说:“于凡尘中最是高雅”。与凉都的才士名流都有来往,却是只谈笔墨,让人很是惊异竟会有这样一女子存在,想那文墨随便一笔便可在文人中掀起一番波浪,却甘于委身青楼不知何故,此时墨舞并不在阁楼,对于楼下追她而来的看客竟是丝毫不做理睬。 顾铭祀一屁股坐在圆桌旁边,一手挑着盘子里的干果一边讽刺道:“你怎么每次都在这里,也不烦,你难道是自以为呆在才女的房间里就可以耳濡目染成才子了不成。” 轶之狐则是大摇其头:“非也,这位兄台真乃有眼无珠,见识拙劣。实是中了买椟还珠的怪圈了。”说着抬笔在一幅画上挥笔写了点什么,叹了一口气,一脸痛苦的继续说:“我要被我师傅闷死在里面了,天天吃青菜也就算了,这次竟然半个月没跟我说话,你能想象得出他怎么教我功夫和草药不?看看我最近绿了没?”说着还夸张的把脸凑了过来,不过那张脸可谓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丝毫看不出被虐的痕迹。 “自做孽不可活,人家婆媳的事情你插手什么,给一老太太喂春药?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来,丢尽了空然大师的脸面。”顾铭祀自然的把所有的错都推他身上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其实这事得澄清下,话说,那麻仁巷里有一有名的恶婆婆,特别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连她的女儿孙女也一样,自然媳妇更不用说了,可怜的是,这媳妇这胎又是个女孩,家里除了儿子一个男丁都没,这婆婆便对着媳妇百般毒打,第一个小孙女就是在她对媳妇的毒打而媳妇无力照顾孩子而夭折的,一天好巧不巧轶之狐给碰见了,手里是刚从阁楼那老鸨那里盗来的极品春药,本是想弄来研究研究,谁料看那老婆子太恶毒,就顺便试了试药,据说那老太婆后来的情况很惨不忍睹,发作起来并不似常见的状况,最后导致了一系列的事情,其中包括,他的师傅——空然大师,为其配了解药。 外面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倒是掩盖住了那些女子的歌声琴声,看来下面那群男人们,更看重大约仅仅是她们脸上的明艳,与起伏有致的身材,今晚的狂欢,不知是随了谁的淫欲。他们俩呆房间里却都没有出去的意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平安——,步平安——,你在哪里?” 楼下传来的这隐隐约约的声音他们二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听到了,而且,是铭韵的声音。 顾铭祀忙疾走出门看情况,只见下面人们正簇拥着一个花枝招展的美人朝外走去,看来是刚结束的样子,铭韵一身白色长衫站于一桌旁神色着急的四周寻找着,而就在此时,大家似乎都听到了一个名字“步平安——” 刚走出门的人几乎是全部转过头来齐刷刷的盯着顾铭韵看,铭韵这才想起捂起嘴巴,那步平安不正是前段时间凉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白衣女仙子嘛。 这时候轶之狐刚一脚踏出门槛,便看见了这一诡异的现象。顾铭祀站在三楼预跳不跳,顾铭韵则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紧紧捂着嘴巴,而那些人,男人们无一不是瞪大了眼睛想瞧瞧那仙子般的人物,那老鸨,却是恼羞成怒般的呵斥着小厮们扶那女子去外面。 下一刻。 第二十一章 阁楼焰火2 身着绛紫色长衫的平安从后堂挑帘而出,脸上似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微微笑着。手抚怀中小鱼的头,轻轻说着什么,像是察觉了什么,抬头,随即就看见了轶之狐刚看毕的场面。 大家均是屏着息望着那一挑帘的纤纤玉手,遐想万分。 然后,平安瞥了瞥眉,灯火辉煌的大厅中,所有的光似是全部聚集到了平安身上,映的她此刻面上晶莹如玉,眼中流光溢转,虽然像是秀气弱质少年般,但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怯色,于此,反是是透出一种满不在乎的大气出来。只见她疑惑的看着铭韵,缓缓说道:“刚才去找小鱼了。” 那探出来的手,那怀里雪白的一团,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那毫不遮掩的女子的声音! 画面瞬间动了起来,顾铭祀与轶之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跳下楼去,分别挽起二女的腰飞身夺门而去,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但后面的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上来了,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几个起落,四人已在一片房屋的瓦片上稳住了身形。顾铭祀是奔着铭韵而去,所以这会轶之狐和平安之间夹着小鱼,而小鱼,则是不遗余力的用那尖尖的利爪死死的抓在轶之狐的胸前,轶之狐这会疼得都要抓狂了。一落脚,便奋力的把小鱼从身上剥了下来,火急火燎的转过身去查看“伤势”了。 平安基本上处于无话可说状态,只是无奈,于是干脆不想这件乌龙的事情了,转念又开始想着如何把她的新想法告诉顾大叔,还有那老不专心的顾流爷爷。 “天哪,刚才的情况好白痴啊”铭韵下来好久才从刚才的事情中恢复过来,但马上又兴奋起来:“哥,今天你压钱在谁身上了?还有你…”说着又转到轶之狐身上。不过轶之狐这会正转过身去查看自己的抓伤,根本没理会铭韵。 平安看他们好像又要开始吵了,便往旁边让了让坐了下来,眼睛很自然的望向远方,一片漆黑中亮着点点微弱的光,而那点点光,又好似更衬出了夜色的纯净,像是有着丝绸的质感般。 正是,夜色如墨。夜凉如水。 轶之狐愤愤的转过身来,就看见平安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一边,全然不理会那兄妹俩的斗嘴。从背后看去,平安稍有些懒散的坐着,手无意识的似乎还在抚着那猫儿,眼睛却是看进了这夜色,头微扬着,好久不变,好像是想要从这漆黑的夜色中挖掘出点星星出来。 “想什么呢?”平安侧头一看,是轶之狐在旁边也坐下了,就回:“不知道。”说完脑袋又偏了回去。 “难道这里有什么宝藏。” “咱们两不就是么?为什么还用个难道。”平安突然有些好心情的说笑道。 “恩,对。果然是两个活宝。”轶之狐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脸色严肃,不一会自己倒忍不住了,平安很配合的笑出了声,心想,从没见他讲过正经话,像是时时刻刻都在玩儿似的,活的轻松愉快,难道他们家也如顾大叔家一样有钱养着他。 “你的那只猫哪里来的?” 平安一愣,“我也不知道,因为喜欢吃我做的鱼便一直跟着我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刚才差点把我抓成排骨了。”本想问问那猫的来历,看着懒懒的,但却体态轻盈,移动速度极快,显然很有作战经验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给变成这样了。 平安刚哦了一声那边顾铭韵便吵着要买些酒来喝,话刚说完便作势要走。顾铭祀见状忙拉下她,把她摁在平安旁边,问轶之狐要不要去,轶之狐对饮酒很有研究,当下便与顾铭祀一起向后面街上的酒家去讨酒了。 哪知刚越过一排屋顶,后方便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是焰火! 二人转过身去的时候,平安她们已经站起身来了。顾铭韵夸张的大喊大叫着,却因巨大的炮竹声,听得不甚分明。烟花一支接着一支的放,在夜空中绽出了极美的花火。轶之狐站在那里,看向平安的方向,只觉平安小小的身子完全笼罩在烟花的灿烂中了,她头微微的仰着,炮竹烟花的轰隆声中,她那嵌于其中的身影,如此安静,却毫不在意的融于那喧闹中。那杂乱纷飞的火树银花所带来的气氛,骤然在那背影中安静下来。 轶之狐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 烟花接连不断的在空中上演着灿烂与绝望,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生命么?喧闹中,平安感觉四周静悄悄的好像所有的都撤离了除了自己。生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岛上的时间和这里的完全擦不上边,但是16岁应该是已经过去了吧,这种置空的感觉是孤单而没有依靠的,无论感官还是思想都浮在空中。要是在家的话娘大概已经要急死了,因为她大概还是嫁不出去。而在这里呢,她不是这里的人,没有人要她嫁,她要自己活下去。 可是顾大叔不知道在哪里。 等轶之狐他们拿酒回来烟花已经放完了,平安和铭韵都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两个小少年般的女子,眼睛都望着刚刚落幕的繁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一顶做工精致的小轿在阁楼停下,墨舞回来了。 ps。喜欢就留个脚印吧。。(*^__^*) …… 第二十二章 顾家账簿 还有两天就地藏节了,平安只好去找大哥。 “大哥在吗?”平安一进顾铭斫的院子就问院子里的小丫头,小丫头还没回答屋子里已经传出一带笑的声音:“平安来了,进来吧。” 平安闻声喊了声大嫂就往屋里走去。 屋里做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妇,容姿鲜艳,却又气质温婉,一看便知是新婚的妇人。这人正是葛霓。“你大哥不在家,在外面商谈过两天的地藏节的事情,过来坐,有什么事情和大嫂说一样的。” 平安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大的事情,昨天我去了祈凉山,走了好久,觉得那路是不是太长了,马车又不让行走,那些年老的人,买了太多东西的人太不方便了,我就想……”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工画的地图铺在桌子上细细解说。 等平安说完,那葛霓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一个劲的夸平安想法独特,不拘泥形式云云,听得平安有点不可思议,赞美的话就可以说这么久,没待多会就起身告辞了。 告别大嫂,平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像做了件大事般,本要回竹苑去,想了想还是找顾亮去备车准备去商行,自己站在大厅外面等着顾亮,无事,便观察起树来了,细细一看,一遛蚂蚁顺着粗糙的树皮向上爬,树上有些裂开的口子上吊着写粘稠的透明胶状液体,大概是这个吸引了这些个蚂蚁,正看的有趣,身后突然又让人和她打招呼。 “平安?你在这里做什么?”平安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竟是二哥,于是叫了声二哥,“等顾亮,无事可干就看蚂蚁爬树。”平安笑着说,树上的阳光洒下来,隐隐带点夏末的明亮。 顾铭沢闻之一笑,见她如此清闲,不由说道“小孩心性,要真无事可干就来给我帮帮忙,最近那些账本看的我满脑子都是银子。不知你会不会看账本。” “会些,不过可能有点生疏,做的不多。你现在是要去…”在顾流的手下学了点这个本事,没想到二哥这些天竟是全部用来看这些了。 “哦,出来走走,在书房里闷得,”顾铭沢答道,心想,平安现在也算家人了,父亲都交给她事情做,帮这点忙应该不为过,想着想着竟成了理所当然了,于是说道:“平安,那你有时间了就来帮忙哦,二哥还要回去继续看呢。”说完摆了摆手原路又走回去了。 看着顾铭沢帅帅的背影,平安的心里突然满满的,一种,充实的感觉。 见到顾流后平安才知道,原来大哥把北门到祈凉山的位置划分的图已经送到店里了,于是参照往年的惯例,将去年的摊位核实了下,如有人放弃的话就要从新找人来顶替。不过没有人放弃,毕竟这个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本想将自己的那个马车的想法和顾爷爷说说的,但一想已经和大嫂说了,大哥自然会考虑的,也就没多说,回家去了。 回到怀雪匆匆吃了饭,平安就直奔二哥的沢园去了,到那里的时候顾铭沢正在吃饭,平安便在书房里等着顾铭沢。顾铭沢与平安并不是很亲,只是他平时总是微笑着,有时候也会开开玩笑,平安倒也乐意和他说话。书房的桌子上一字排开摆着十几本账簿,连书桌对面的茶几上,甚至地上也有摆得挺有序的账本,有些上面有小条子,上面记着些页数,想来是那些页里有问题。平安也不敢随便乱动,看了下没放纸条的账本,没什么特别的,就在砚台上轻轻磨着砚。 顾铭沢见到平安来了就匆匆的吃完了饭,一进书房就看见平安一边磨砚一边看自己放在桌上的一些批注。看见他进来侧过头微微笑了下,有些羡慕的说道:“二哥,你写的字真的很好。顾大叔当时还说让我跟你学写楷书呢,也不知道一直都做了什么,竟忘了这件事了。” “那有何难,地藏节过后就可以教你,不过你可不要青出于蓝了,弄得师傅没面子。那我今天就厚着脸皮不道谢了,抓住你这苦工了。”说着二人都笑起来,顾铭沢走到书桌的里侧,拿起一本账簿问,“看来这么就看出什么东西了没?” “看你那上面标有注,是不是表示那些地方有问题,账本能看明白,不知核对的或是往年的账目在哪里?”平安刚才稍稍浏览了下,是上年六月到这年六月的详细账目,应该是与各月送来的进出帐做核对,再者就是依账面上的进出入波动作总结,而后做出调整的意思吧。 顾铭沢坐了下来,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懂得不少,顾流那老头还真是尽职尽责。你要做的就是把账目波动较大的地方记下来,主要是根据与历年的做比较做出判断,”说着又递过来一个账簿,“再就是和每月的月进出帐对照一下,这个是左边椅子上的那摞账本的月进出帐报账簿。就是这些,明白吗?” 听到的这些和自己所想的差不多,但却只是这样似乎有点浪费时间,看那么久的账单难道就只为了对照,一本账簿中只能看出那么点东西吗?想到这里,平安禁不住问道:“不要记录下同一货品在不同地方的买卖情况吗?了解下账目不同月,不同地盈亏原因这些的情况?” 顾铭沢听到这些不禁想大夸一下平安了,本是想着她可能做不了这些总结,而且这样一来她估计就得帮到底了,因为对比的事情最后要统一整理,谁料她直接就指出来了,不能不说她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最难得的是从没做过几乎就能做到面面俱到,密而不疏。这样的人才,而且是有热情的人才难道可以不用么,这可不符合顾铭沢的作风。 直到皇帝祈福的那一天,平安还埋在顾铭沢的书房里。顾铭沢的书房里多出了一个类似药铺的药柜样子的一个大柜子,上面有整齐的稍大于药柜的屉子,平安写了各地分号的名称贴于屉子的面上,全部贴好之后,将对应的账簿放了进去,最上面的一层,则是怀雪所有买卖的种类,看样子里面放的应该就是盈亏对比了。第二层有一部分是空置的,可能是以备后需的吧。那琳琅满目的小纸条贴于其上,不知有谁知,这么一个柜子,便是怀雪的营地。 而顾铭沢则是搬进了书房的隔壁准备接见前来的各地分号的掌柜们了,处理着来人的食宿和其他问题。 第二十三章 不简单的地藏节 对于核对处理账簿,平安几乎投入了她的所有时间和精力,这让她的生活一时间丰满了起来,只觉只有这样一直做事情,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于是算是乐此不疲了,可是这对于天天找不着人玩的铭韵来说可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 地藏节的第一天在皇宫近卫队的围绕下波澜不惊的过去了,作为平民,要见天颜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能够远远的瞄一眼平安也是没福,主要原因还是书房里比那个有吸引力多了。 第二天,平安照例起了个大早,这三天每天清晨家家户户都要在自家里摆些祭祀用品来祭拜,怀雪山庄里的所有人要在早饭前去祠堂里祭拜,这倒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吃过饭后平安和铭韵一起回竹苑,准备收拾下就去祈邺寺。家里的少爷们则是各司其职了,因为平安从没参加过这样的盛事再加之铭韵好玩的心思,所以庄子里就她们两人早早的准备去祈邺寺。平安这时才想起,不知道大哥那里有没有用那个办法呢? 从山庄到北门有很长的距离,所以平安和铭韵两人需要坐马车先至北门,然后再步行去祈凉山。大街上到处挂着大红的灯笼,一派喜气,人们脸上也都洋溢着节日的快乐。等她们的马车到了北门的时候那里已经停了很多马车了,人群涌动,因路口有官兵把守,也不敢有人造次,她们自是也下了马车,一路前行。 此时这条小路已经算是堪比大街了,路的两边摆满了小摊,从少女们用的簪子耳环到汉子们的大刀阔斧,丝竹凉席到小吃零嘴分外齐全,路上行人大多是青年男女,皆是衣着鲜亮,兴致高昂,路上的说笑声此起彼伏,让人的心情不自觉的就变得很好。路边还有很多灯笼,想来是晚上来吸引顾客的。这些东西里很多都是平安没有见过的,因此也如一般少女无异,和铭韵二人流连于各个小摊上。 二人在这闹市上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平安暗恼自己当时没有考虑实际情况,这个时候,自己都感觉有点累了,虽说还是很有兴致,但有很多人已经在路边一些卖茶水的地方歇脚了,再往前走有一个岔道,若是在那里安排有马车就好了,不过…… 铭韵本就是个练家子,走这么点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依旧是兴致高昂的拉着平安四处看,平安这时候却没有多大的心思了,只是跟着平安缓缓的走着。 “那边怎么会有马车?”铭韵突然推了推平安奇道。 平安抬头一看,却是在拐过弯的那一边的树林子里整齐的排了一列马车,届时从另一条路回城。马车夫均是衣着整洁大方,马车看起来也是干净宽敞,家境好些的可以独子一个人租一辆,家境差点的,可以几个人同租,同租的比独租的又要便宜些,这些便是当时平安和大嫂说的。只不过大哥比自己要熟悉多了,听到这个办法后改进了下,改一站为两站,中途与祈凉山各有一站。 那马车上有些已经放有东西,看来是已经被人租下了,看到这里,平安心里才又高兴起来,不禁也随手买了好多小玩意,看到路边的小吃,也不顾自己今天穿的新衣服了,拉着铭韵就坐在路边,吃着吃着又想到自己好久没有做过鱼了,不知道家里正在睡觉的小鱼是不是都埋怨自己了。 突然铭韵拉了拉平安的衣角,“快看,那个穿桃红色裙裳的女子。” 平安顺着铭韵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女,着一身桃红色衣裙,映的肌肤胜雪面若桃花,身材婀娜有致,她身边是一个身着玄衣的高大男子,正侧过头去听那女子说什么,那女子嘴角含笑,脸上有丝调皮的味道,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女子则是吐了吐舌头笑开了,待那男子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人竟是楚家的大少爷,至于叫什么,平安现在还是不甚清楚。 平安这边看着,铭韵在后面已经开始介绍了,那女子就是楚家的二小姐,名为楚云姬,与铭韵年岁相当,在凉都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子中间也是翘楚类人物,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因为她们的母亲早年去世,她更是很得楚云君的疼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都说她的才情有多好多好,我看八成是夸大其词。”铭韵说着说着就加入了自己的好恶了。 那楚云君竟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陪着他的妹妹来逛街,看来真是事事于胸了,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张狂呢?顾家的少爷们无一不是在小心谨慎的对待这次盛大的节日,他却是如寻常之事对待。 “那楚家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 “这个你都不知道!亏你还在地藏节上忙活了几天,他叫做楚云君,天上的云,昏君的君。”铭韵在一旁不屑的说道。 平安则是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爱护妹妹的兄长,温和无害,眼里能看到全是呵护之意,哪有那天见到的嘲讽。正想着,楚云君突然转过视线来,正与平安短目相接! 平安因他那突然而来的视线而微感诧异,哪知楚云君竟对着平安笑了笑,还点了点头示意,平安虽是与他不相识,但也有一面之缘,见此也微微对楚云君笑了下,旁边的铭韵却是没有说话,一脸好玩的看着这个场景。 吃完了东西,二人就准备继续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人的身影终于隐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祈邺寺建于半山腰,其中的禅房也是散落在山林间一般,四处皆是幽静,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和尚在其间穿过。那些幽幽的禅房,像是藏匿于这个不为人知的所在。 禅房里悠悠的燃着一种不知名的香,凝神静气。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和尚端坐于蒲团之上,轻轻的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禅语,赫然正是空然大师。禅房里一片死寂的灰色,差点让人察觉不到,外间的桌前,正坐着怀雪山庄的庄主,顾鹏飞。 “她到底想做什么。”顾鹏飞沉沉的声音突兀的在禅房中响起。 第二十四章 悬心四起 “三年前那批人知道是谁派来的吧?”良久,空然大师缓缓的说道,依然稳坐于蒲团。 “当时以为是周黎,看在看来,还是我抬举他了。”顾鹏飞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面向空然大师的方向,“我的亲姐姐吗?雪莲虽是苦苦撑了三年,却几乎失掉了大半的南方产业的主动权,被楚家压制的几乎没有什么盈利,她要怎样,背弃王家吗!”最后一句虽是疑问,语气却是愤怒的质疑,笃定! 空然大师闻此身体轻轻一震,“相煎何太急——,我只要你们都好好活着长大就行了,到现在,雪莲也跟着你处处帮衬你,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吧,不要再来找我了。”说着口中又开始念起了佛经,全然不理会了。 顾鹏飞手扶桌子,慢慢坐下身来,眉宇间的愤怒已化为沉沉的悲伤,自岛上回到凉都,才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却像是一下子老了三年!鬓间隐约可见的斑白,暗淡无光的神色,微弓的背,让这个刚入四十的人身上充满了绝望的味道。 树林子里一声尖锐的鸟叫声惊起了各种鸟类纷纷飞起,游人们纷以为奇。 “哎,平安,不是说让你主管那什么,你怎么什么都没做啊?”铭韵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扯着小窗上的帘子,“前两天还去二哥那里算账,真是受不了。” 平安抬眼看了眼铭韵,有点事不关己的说:“都是按照往年惯例,不能随便改,就那样安排了。去核账嘛,那是我本来就要做的事情,倒是你不知道每天都在干吗?” 铭韵立马抱头:“打住,不说了,最近我都快烦死了。” 平安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竟然还会有事情烦。 “娘说我要准备嫁人了,我能嫁谁去啊,姐姐嫁到萧家去,才回过一次家!我可不想这样。我就跟娘说,说……”铭韵看着平安,又说不下去了的样子,夸张的叹了一口气。 “你和我不一样,我又没找到要嫁的人,或许,没有人愿意娶。不过照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平安转过头看着铭韵,“你娘总要征得你同意的,不要操心了,再说也不是所有女子都要嫁人的。” 铭韵不可思议的看着平安说完了这几句话,终于觉得是不能沟通了,心想,我还没见过那个女子一生不嫁人,看着吧,就算娘不操心你,也有爹操心你的婚事的。眼光瞟到平安腰上的玉笛,想起平安以前说过她会吹,就问:“你会吹什么。” 平安还在想刚才的那些话,冷不防铭韵提到这件事,这会铭韵虽是稳如泰山的坐着,她却是要抓着马车上固定的坠子,还摇摇晃晃,苦笑道:“我都坐不稳还谈什么吹笛子,”想了想又说,“会吹高山流水。” 这些名曲铭韵自小就听得烂熟,听平安说要用笛子吹高山流水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没听过用笛子吹的高山流水呢,回去你一定要吹给我听听。” 平安则是无所谓的笑笑。 如此说着,天黑之前,二人已回到山庄。 而此时,凉都的不知名的人家的屋顶,坐着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真是奇怪,傍晚的时候有好多马车驶回北门,不是不让马车通行的吗?”是一男子的声音,说着,身子往后一仰躺了下来。 旁边那人见状也躺了下来,头枕在手上,“据说是平安提出的,看来今天北门外的小商小贩们都要谢谢她了,这些香客们,都买了不少东西。” 月光淡淡的,让星星也显出它的光辉来,洒在那二人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二人的容貌,果然是轶之狐,顾明祀两人,这样看来,顾铭琅应该是自行山庄去了。今天一天无事,但也与往年略有不同…… “你有没有发现今年有点怪怪的?”顾明祀侧过头问。 “恩,外地来的人特别多,但出北门去祈邺寺人却与往年无甚差别,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轶之狐略一沉吟继续道,“听说东边汾江里可以淘到宝石,若是真的……” “恩,我也听说了,据说萧将军还带病去镇压了,不过现在也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顾明祀接道。 之后便没言语,二人间或碰下酒瓶,月光撒下,隐约可见轶之狐脸上少见的沉思。 萧大将军,即萧宏,顾铭雅便是嫁给他的二儿子箫翼为妻,大哥结婚的时候来过,只不过平安没能见到。 萧宏是朝内的老将了,曾跟着先皇南征北战,端了前朝小朝廷及各地匪类,很是得先皇的器重,后来大凉在先皇的治理下逐渐繁荣昌盛起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渐渐的这定国大将军也派不上用场了,然而他却是以平定天下为己任,几次三番向当今圣上请命去收了西曙,奈何当今圣上本就重文轻武,他这样子更是不待见他,至此两人均是相看两厌。 汾河是流经临城的,而临城是先皇赐予汐王周汐的城池,,那汾河虽是蜿蜒着几乎斜跨了半个大凉,但由于这次曝出的是东边汾河,据推测也就是汐王所在的临城附近,朝廷出兵镇压暴民势必会与汐王有所接触,而这汐王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却不好琢磨。 那萧宏自当今圣上登基后就如同在家养老,他为人不好政事,故而几乎是闲置了多年,这次朝廷要派兵去临城,他不顾家人劝阻提出一定要去,也不知真的是因为临城关系暧昧还是他竖的假想敌过多,周黎本就看他不顺眼,就随了他的愿了,想他六十岁的高龄,带兵千里迢迢去临城,常人是想都不敢想的,箫翼劝父未果,只好随父一起去了。 定国大将军带兵出征这本是一件大事,但朝廷显然没当回事,凉都城内也感受不到一点兵戎剑铁的气息,人们依旧喜气洋洋的过着太平日子,丝毫察觉不到即将来临的风雨交加。 ---------------------------- >>>鼓励下吧。。衣某这厢有礼啦。。。 第二十五章 帷幕序章 居安思危是两种人所关注的。 第一, 保家卫国的。第二,倾覆政权的。 大凉疆域何止千里万里,太平年间,各地官员消极怠工,各地送往凉都的信件,即便快马加鞭也要月余功夫,可是官史在各站停留的时间总加起来却比送信的时间还长,不过就算是快马加鞭,到了凉都也不知道要积压多少天才去看,因为太子积极政事,皇帝也乐得清闲,一日又一日的太子监国,而太子,则急功近利的争取着最大的权利。 一时间,朝野上下一片懒散,阿谀收受贿赂之风盛起,却是不知,这之中最大的买家与卖家到底是谁? 这样一来,竟是鲜有人知这个已经在东边沸沸扬扬的祸乱了。 是夜,繁星满天。 “庄主,今天当铺里收到了很多奇异珠宝,质地货色均为上乘,且那些人似乎急于脱手,想要商量批量卖于当铺,不知……”昏黄的灯光下,顾流的脸色显得有些严肃。 “东边的汾河出事了,据说是甚至可以淘出金银来,匪类四起,朝廷了派萧家去镇压。”顾鹏飞坐于书桌前,手里不经心的翻着账本,“在这个节骨眼上涌入凉都不知何意?朝廷虽是插手了但却没有在意,怕就怕就此做文章,再者,临城那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未可说,拟个其他身份去收购一些试试。” “朝中几乎都是太子掌势了,那太子却是挡在楚家前面,无论如何,于我们不利。临城之主定是不甘的,大凉两员大将去了临城也实在匪人所思,虽说天下便是大凉,但毕竟有些地方朝廷鞭长莫及。当下,局势很模糊,朝廷主力还放在打压我们上,若是战起,我们如何自处。” “哼!那朝中现在是一盘散沙,温巢中养出的一群惰鸟能禁得起什么折腾,亡国是迟早的,我倒要擦干眼睛看看清楚,它怎样一步一步坍塌的。”顾鹏飞眼里是遮不住的嘲讽与憎恨,转而想到什么了,只看着顾流。 “朝廷与临城这一路有我们几成的产业?” “以前两成,近三年朝廷的欺压凉都周围的都向东转移了不少,约摸有三成吧。”顾流略一迟疑,接口答道。 “那岂不是于南边只有四成不到了?”顾鹏飞站起身来,脸色不豫。 “是的。” “葛家的退路可靠吗?” “您走的这三年内,我们虽然没有表面上的联系,但据内线回报,一直没有停止铺垫任务,况且,大少奶奶……” “希望如此了。”顾鹏飞打断他的话,走至窗前,“既然暴雨要早点来,我们也快点准备吧。” 窗外繁星依旧,夜给人带来了安睡的气息,小鱼却是于怀雪山庄间四处跳窜,哪怕是有着如此严密防范系统的怀雪,也是无人知晓,然而,这只是一只猫的习惯,充满危险的举动却造不成任何安全隐患。 地藏节过的很华丽也很安全,期间没有发生过哪怕是斗殴的事件,这个让顾铭祀和轶之狐有点无聊,但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丝不知算不算秘密的秘密。 这些明显并不是来过地藏节的商人们几乎是毫不遗漏的走遍了怀雪的当铺,而其他的则是蜻蜓点水般的掠过,像是要告诉谁一件什么事情似的。有些却是急于出手般的贱卖他们手上的奇珍异宝,这些应该就是临城那边来的,其中一部分意图很明显是朝着怀雪来的,但为什么呢? 地藏节一结束轶之狐便辞过顾明祀回祈凉山了,祈邺寺里依旧是安安静静一尘不染的模样,这一波繁华的洗劫像是完全没能影响到它,轶之狐笑嘻嘻与路上的人打着招呼,心里却是在叫苦,师傅会不会还是那样子爱理不理,在那样子下去就没活路了。 站在师傅的禅房门外,轶之狐思索着怎么样能让师傅开口,哎,师傅果然是高人,寻常人算计不得的,想到这里也只能闷着头走进去了,他低着头站在入门口,想象着师傅背着身如在无人之境,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能轻轻喊了声师傅,却是半天没有声音,狐疑着抬起头,才发现,禅房里竟然没有人! 轶之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在禅房里四处搜索,从来没有见过师傅踏出禅房一步,果然,在高高的台子上有一纸没封的信,轶之狐快速的打开,上面只有一个字,“回”! 什么意思?师傅回去了,还是要我回家? 临城那边看来不是很太平,七年了,不知道家里现在怎样了?回,师傅,你回到哪里去了,“师傅,上次那老女人中的春药的解药我还没弄出来!”轶之狐像是发泄一般大喊,仅仅这么一句,四周便如死水般静下来,一丝声响也没有。 “王爷” 阳光洒满大地,到处都是暖洋洋的,一约摸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坐于一院中的躺椅上,惬意的眯着眼睛。 “黑水寨的最近不怎么安分,私藏……” “这个你去处理,凉都那边什么情形”那男子手中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怀雪山庄似乎已经起疑,想来楚家也已知晓,太子定不会无动于衷,朝廷很快就会有反应了。” “我的狐儿也要回来了吧,”顿了顿,睁开眼看着身前五尺处站着的人,说道:“萧宏这两天就要到了,准备下,我们要好好的迎接这个老朋友,不知道他的雄心还剩几何!”说罢挥了挥手,那边那男子便退下了。 院子里稀疏的鸟儿声似乎在告诉人们,秋天要来了。 “爹”一娇柔的声音由远及近,远远看去,那女子身材高挑,身姿婀娜有致,一路走来让人有种风起花落的错觉,一身海蓝色的裙裳清雅爽洁,待至眼前,只见这女子嘴角含笑,高贵却不张扬,眼神柔和,如画的眉眼满满的都是温柔笑意,小巧的鼻梁,让人一看便从心底里叹,必是一德才俱佳的女子! 男子听到这充满撒娇意味的的叫声,脸上也是毫不遮掩的宠溺的笑意,却不答话,只缓缓摇着蒲扇。 “爹爹,你睡着了也可以扇扇子的?”那女子走至身前,状似惊讶的说道,一只手就去夺那扇子。 “你这丫头,”那男子笑斥“来做什么?” “看爹啊,”旁边的小丫头早已搬来一座椅,她款款坐下,笑道:“听说狐哥哥要回来了?” “看来李叶是不想在咱们汐王府做了,刚在我这里说的话就传你那里去了?” “哼,哪里是刚说的,叶叔叔早告诉我了。” 院子里那父女两人的笑谈声飘荡在落满阳光的院子里,说不出的温馨,这个汐王府,当家的主人便是当朝天子的弟弟周汐,人称汐王爷,一子一女,外加一个养子,不必说也知道,刚才着到这美貌女子,便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周影音了。却说这周影音有一个亲哥哥,名为周颖寒,传说的母亲是西曙的人,美艳绝伦! 第二十六章 风起 “顾大叔在书房吗?”书房外传来一澈澈流动的女孩询问的声音。 “平安啊,进来吧。” “顾大叔,你在做什么。”片刻间,一湖绿色身影走进了书房。 “坐下吧,最近还好吗?”顾鹏飞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头问。 平安似乎有些无奈的答道:“还好了,就是没什么事情做,一直在藏书阁看书。” “哦,在看什么书?”像是完全没发现平安的语气,顾鹏飞的声音平平无奇。 “顾大叔,我感觉好像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现在商行里举手投足都很困难了,尤其是一些高官贵族,陆续的从商行里面提取银两,是朝廷里面暗示什么了吗?”平安自接管商行以来这个问题就缓缓的发生着,慢慢的连一些以前来往频繁的商家也越来越少来往了,照这样子下去,只有关张了。 “呵呵,这个不用担心了,顾家的产业本就很大,朝廷忌惮是很自然的,反正也准备迁去南方了。”看着平安一脸担心的样子,顾鹏飞竟就这样的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出去了。毕竟平安向来不会多理会与自己相距太远的事情,她只做自己应该做的,只索取自己应得的,更别提和别人讲这些事情了。无论如何,做事总是有分寸的。 “哦”,在整理账簿的时候,平安也大致的了解了顾家的产业分布,去年一年的情况来看,南方的收益还不错,但东边有点大起大落的感觉,尤其是后三个月来,粮草流通的很快,与往年的情况有些许不同,今年主要的流向为东和南,这让平安有种错觉,怀雪似乎是自己跟自己做生意一般。 再就是,凉都几乎没有收益,尤其是商行,被楚家压制的很厉害。但应该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只是怀雪似乎在避其锋芒。 平安兀自的想着,顾鹏飞却是没有时间继续解释了,怀雪的行动必须开始了,东边虽是有点剑拔弩张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问题,朝廷那边对于怀雪的举动这几年来一直很关注,让平安去做这件事情倒也放心。 “过两天,你和顾流出去东边的分号,我们要在明年开春前将大部分转到南方去,具体怎么做,顾流会教给你的,从凉都到翼城这一路只要查看学习下就好了,过了翼城,去往临城的所有店铺,减少投入,找个小点的城或是镇把银钱集中起来,这个你灵活应变吧,到时候我会让你二哥去接应,” “还有,不可张扬,一路上跟着顾流好好学吧。朝廷三十万大军开向临城,战事不明,虽是看起来没多大的问题,不过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看清形势再动作。” 平安一言不发的听着顾鹏飞这个突兀的安排,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但无疑这是一件与怀雪山庄息息相关的大事,平安自然不会相信每天吊儿郎当的顾流果真是两耳不闻大事的人,这次和顾流一起出去,想必是有更大的事情在其中。那么自己的作用是什么,混淆视听? “商人并不是只要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就可以的,要记着,不会有单一发生的事情。在大凉,哪怕是一顿饭,也有着多少千丝万缕的缘由事故在里面,”平安虽是一言不发静静站着,顾鹏飞却也没有由她提问的意思,缓缓说着。 “这只是个粗略的比方,慢慢的你就明白了,顾大叔不能一直护着你,你也不愿意如此,那么,就自己去体会吧,藏书阁里的只是文字,不见血的历史听来或许还可以当作谈资,但若是真正面对了,一定要看清楚自己做的是什么,就如同你现在经商,看似商人们利字当头,放大了看,若是没有这些商人,货物如何流通,各地人民如何受益?” 平安已经想不起距离上一次顾大叔和自己如此讲话的事有多久了,这么一段时间,她一直是在强自的接受着,让铺天的差异笼在自己周围,她在费力的接受着的同时,也慢慢习惯,把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拒之门外。 “顾大叔,我们什么时候走,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离开了顾大叔,平安感觉自己就像海上的浮萍般无所依了,而顾大叔,在她的心里,是唯一的退路。 “大概就这两天,你们不用太匆忙的做事情,春天来临之前就能回来了。对了,铭琅要去翼城他师傅那里,就和你们一起上路吧。”说着像是很疲惫的往后一靠,眼睛微微合起。 静静的看着顾鹏飞毫不防备的呼吸慢慢平稳,平安几乎想不起顾大叔做饭的时候是怎样的了,回到大凉,他的鬓间染上了不知名的风霜,眉间一直笼着浓浓的愁。但是当时,他是怎样努力的要回来的啊,难道真的就像顾大叔说的,万事都是丝缕相关的么,这些丝缕的羁绊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去选择另外一种活法,尽管疲惫不堪,依旧努力前行? 就在第二天,大哥顾铭斫去了南方晋陵,那里是大嫂的家,听说是大嫂的父亲要送一批重要的货物去西曙,大哥去前去照应。这个消息很突然,就在吃饭的时候被顾鹏飞淡淡提起。这是平安所没有料到的,这样子,让人感觉,很匆忙。 二哥房中的大柜子却是搬到了顾鹏飞的书房,对于这个新奇的柜子,顾鹏飞却是不置一词,倒是让顾铭沢有点不解,一直以来做的事情突然不用做了,轻松之余也不明所以,但这个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顾鹏飞将整个凉都的产业都交到了他的手中,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个店铺都不能倒下。 凉都城里依旧是莺歌燕舞,匆匆忙忙的聚散,仿佛只是寻常的走亲戚一般。 最为吸引凉都百姓的话题转为即将要来临的凉都笔墨切磋大会,即笔墨宴。 传闻今年会在凉都城外贾家的宅子里举行。这是每年冬日里才子们最为热衷的活动之一,初习笔墨的平安虽是也想亲眼目睹,但显然是等不到了,因为,那是要在每年冬天初雪之日。 百姓们关注的当然不是某个字体如何,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哪家的公子或是哪家的小姐。虽然阁楼墨舞依然是最吸引眼球的一位,但毕竟沦入红尘,她的字如何是其次,亲眼目睹其容颜才是看客们想要得到的。 所以女子中最有可能掀起波澜的人,倒是顾楚两家的未出阁的小姐顾铭韵与楚云姬了!不过二人生日都在十月初,若是今年的初雪来的过早,这两位亮人眼球的闺阁淑女还未行及笄之礼,今年的笔墨宴便要冷清很多了。 就在平安要出行的前一天,凉都城突然的迎来了它的秋天般,漫天黄叶,落叶在空中翻转回旋,恰若初夏的蝴蝶般翩飞,向人们传达着秋的讯息。 不知是要为漫长的冬天准备的开场舞,还是仅仅只为明天,拉开华丽的帷幕。 第二十七章 途 一切都静悄悄的,阁楼的大厅里沸腾着凉都男人们肮脏的血液,卑贱的奴仆们为各自的主子们准备着冬日的炭火,皇帝与太子不知在何处自处春宵,一切就像与主角无关的哑剧般上演。 平安就是这样离开,带着些许困惑,带着些许激情。 平安三人只带了两个随从,一个是顾铭琅的顾廖,一个是顾流的铁石,轻装简从,朝着翼城出发了。 离开怀雪,铁石和顾廖二人坐在外面轮流赶着马车,里面三人则是默不作声。 “步平安”平安转过头一看,顾铭琅正对着小鱼不知想要干吗,“这只猫怎么一直在睡觉。” “你怎么知道它在睡觉呢?”平安对于这个不到十一岁的小孩子直呼其名的事情很是无奈,在第一次见面喊了声平安姐姐,被顾铭韵嘲笑之后就一直直呼其名了,平安从没有接触过小孩子,也不知如何跟一个小孩发脾气,就一直无奈着了。 “你连猫睡觉也看不出来?”顾明祀伸手就去抓小鱼的脖子,哪知手还没触到,小鱼便猛然一个起身,窜到平安怀里了,平安脸上表情不变,顺势抱起小鱼。 “对了,你是怎么碰到我爹的?” 这个问题铭韵也问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顾大叔也没说过什么,但她就是不想说出这件事,感觉,那是一个秘密。之后,总是回想起岛上的事情,渐渐的,觉得想小渔村那样简单的地方,那样安静的所在,是不应该被打扰的,也很难打扰到了。 “我家在一个小渔村,当时村子里的人救了溺水的顾大叔,就这样。”平安淡淡回道。 “铭琅,从这里到翼城会走多久?” “我以前都是骑马的,要是休息的话,大约两三天。马车嘛,估计至少六七天,你们路上要停停走走的,我就不知道了。”顾明祀嘴里说着话,眼睛却还是不甘的看着小鱼,小鱼的眼睛还是微眯的,毫不在意。 “哦”对面的顾流靠着软软的靠垫,一上马车就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平安只好问一问三不知的顾铭琅了,这会感觉有点迷茫,“顾爷爷,我们要怎么走?” 顾流这才睁开眼睛,慢条斯理的说,“路上我们主要住在怀雪的店里,这样一直到翼城,之后的我还没想好,再说吧。”说完眼睛又眯上了。 平安这时候简直要瞪着眼睛看顾流了,难道这个顾爷爷现在是在走着瞧么?怀里的小鱼则是直接跳过去,伸起爪子朝着顾流白花花的胡子就是一抓…… 路上不疾不徐的马车上,传来一声凄厉的老头的叫声。 像是要与顾老头的叫声相应和一般,距此万里外的萧家军营里,脸色发黄的萧宏正断断续续的呻吟着,军医们束手无策的呆立在一边,箫翼则是黑着脸怒瞪着这群庸医。 三十万大军行至此处,已经耽搁了五天有余了,父亲的病还不见好,箫翼当初很无可奈何于父亲的坚持,本是一个小小的剿匪,虽说牵扯到宝藏,也用不着这个阵势吧,况且自己年老岁高,一路走下来已然坚持不住了,五天前一病不起,这里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大夫? 距临城只有七八天的路程了,能去暧昧不清的汐王那里求助吗?父亲对此始终是不同意,而此时,自己却是连汾河那边的情况也不了解,越想越觉得这次的行军仓促且白痴。 “翼…儿”箫翼忙低下头靠近父亲,萧宏的脸上腾起一抹奇异的红晕,眼睛却是亮的耀眼。 “爹,你说,我听着呢。”听着父亲粗重的呼吸,箫翼的心里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扶我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着床使力,旁边箫翼赶忙扶起他做好。萧宏坐稳后,微微吸了口气,眼睛在帐篷里扫了一圈,四五个军医脸色忐忑的站在一旁,随后看了看贴身侍卫吴顺,不必言语,吴顺便将帐子里无关紧要的人请出去了。 “翼儿,知道爹为什么坚持要帯军来此么?” “孩儿一直很疑惑,”箫翼看着父亲的眼睛,那眼里有种很不合时宜的狂热。 “温室里的花朵果然是完全不能了解的”萧宏冷冷的哼了声继续道“你认为,看现在的天下一片太平,是吧?周黎即位后,只是想着维持着现状,根本没想过现状在下一刻已经变化,当年岁先帝打天下的时候,我便看出那是个孬种,不思进取,与现在的太子一样,只想着索取政权,不知造福于民,咳…咳咳”箫翼神色骇然,赶忙上前扶着父亲轻轻拍着他的背,惊讶于父亲这一番言语。 “汐王索要了临城,得到的却不仅仅是临城,如今临城以东几乎已经是汐王的地盘了,我们这次去要宝藏,难道他会坐视不管,这消息会传出来,便已经是个局了,周黎那蠢货!” “那我们…?” “汐王这点心思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好战,不服于皇帝,战事是无论如何要起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咳咳,就是选择站在哪一边!咳咳…咳咳…” “爹,您歇会再说吧。” “不,只要开进临城,静坐以待,以…诚相待。咳咳咳……”萧宏的脸色已经是红的鲜血欲滴了,手仅仅的抓着箫翼的手臂,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兴奋,是欲望,又像是期待…… “家中一定要妥善安排,让,凉都…他…斗…吧…”断断续续话终于归于无声,说到最后萧宏已然走入尽头了般,目龇欲裂,眼里精芒暴涨,但也是在那一瞬,他的生命带着他的理想一起静默而去了。 箫翼还处于震撼中,丝毫没发现父亲已经逝去,呆呆的蹲坐于床前,看着父亲,像是不能理解父亲说了什么。随后,他终是发现了这一事实,慢慢将父亲放下,走出帐篷,并不看着帐篷外的一干人等焦急的神色,就在这个时候,吴顺呜咽的哭声从帐子里传来,霎时,全军悲戚! 而少将箫翼,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去,他大概是在想,如今,往哪边去才好!太阳并没有出来,让这个初秋有了一点肃杀之气,干枯的草丛不依不饶的兀自挺立着,像是要准备迎接死亡的审判,很快,他们就会迎来今年的第一次霜降,服从的倒下。 这样的命运是很早写好了的,无需反抗,只需要随着时间的流逝做着相应的变化,就像一次表演,因无数次的重复表演而失去了趣味性。然而,这个三十万的大军,命运却还没开始写入,让这些迷茫的戏子们,手足无措! 第二十八章 乌镇 “卖包子喽…刚出炉的新鲜肉包子,姑娘,来一个吧。” “小叫花子,走开!” 人声杂乱的大街上,平安一行人的马车缓缓驶入,和最普通的马车一样,停于一家名为浮云客栈的门口,小二匆匆上前请安问好,热情的招呼着。 “哎——,小心点,弄丢了什么东西你赔得起吗!”顾廖根本就不知道行李是什么,虽是如此还是大声的斥责的不小心将一个包袱掉地上的店小二。 “是是是……” 平安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抽离了一般回到了刚到凉都的那个时候,这个乌镇虽是没有凉都那么繁华,但很热闹,姑娘们也比凉都街上多,民风看来要开放些,或许是小地方的人在礼仪方面不甚在意的原因。 若是不理会顾流,平安与顾铭琅二人倒是很养眼,街上行人看去,这几人显然是来自大地方的人,衣服的样式质地都是在这里很难见到的,那姐姐瘦而高挑,一身水绿裙裳略显活泼,眼睛大而清朗,神情却是有点不在意,那弟弟神色更是冷漠些,还带着些许的不满,虽然面上棱角分明,俊美可爱,却是不敢多看几眼。 顾铭琅比平安刚来的那会要高一些,这个年龄的少年长个子总是长得很快,现在比起平安来低不到半头。昨晚在马车上随便眯了会,三人脸上都现倦色,待顾流最后一个爬出马车,一胖胖的掌柜的已经迎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请三人进去。 “这样一个小小地方竟然会起如此风雅的名字。”虽是风尘仆仆,平安却是依旧神色清朗,此时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店里的牌匾喃喃自语。 “这个是分号,怀雪山庄里面起好了名字,然后才开张的。”顾铭琅拍了拍刚才不知在哪里沾上的灰尘,解释道。 顾流本就走在前面的,一路颠簸,他又是一直昏昏欲睡的,此时头发都有些乱了,听到他们二人还在讨论什么东西,嘴里嚷着“累死了,累死了。”头也不回的继续上楼去了。 二人却没再多说,各自上了楼上已经准备好了的房间,准备先洗澡休息了。这客栈的掌柜的想来是提前知道了消息,顾爷爷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做起事情来却是死毫不马虎的。 平安洗完澡,感觉这两天的疲劳都一扫而光了。她所住的这间房临街,街上吵吵闹闹的不得安静,她睁大了眼睛平躺在床上,想着这一路的繁华,正是盛极之景,顾爷爷一派清闲的神情,铭琅按部就班的拜师,顾大叔临行前有些莫名的话语,就像面具,真真假假,恍惚着猜不透。 集合资本本是没什么特别的,因为之前也看到凉都一些败落的迹象,但在如此繁华的地方,凉都也有些鞭长莫及,无论如何,收益无疑是不会很差的,如此低调的收回南方是何缘故?和临城有什么关系。 大凉就像一盘棋,所有的人都各就各位,或是自发的,或是不自知的,或是被逼的,而自己,便是那种迷茫不自知的人。 在凉都的时候,楚家的意图显而易见,哪怕是有什么隐晦的动作,但自己可以极尽所能的列出所有于他们有益的做法与结果,这个可以去推测,而现在,她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或许小范围来讲,只要做完顾大叔所要做的便好,如此整合资本去南方,几乎可以把南边的晋陵等地装裱成一个金库了,更别说顾家本就深入大凉各地,再者,大嫂家在那边,身为独女的大嫂父母,会如何做。 难道顾大叔要……? 也对,在朝廷事物的供应上面,顾家早已失却了这个和朝廷做生意的权利和收益,被二者排挤在外,朝廷是如此放肆的任由楚家泛滥般成长,就像水蛭般,饲养者楚家。或许是想让楚家来制衡顾家吧,不过,如此不遗余力,难道就不怕另外一个怀雪山庄的崛起。 这些也只是顾家,那么临城与朝廷是怎样一个状况?本朝的史官记录的本朝历史并没有传出朝廷来,平安便也不清楚临城那位汐王是怎样的人,却不愿意去打听这些事情,那个时候,这些纠葛还与自己无关。 至于朝廷内部的事情,全是人云亦云,况且,朝廷里面已经好久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谈资了,有关的,只是皇帝新近的宠妃是否又换了,不过,这个价值也抵不过太子的宠妃了。这些政治刀尖上舞着的女人们,牵动着凉都暗势力的缓缓流动。 然而楚家,秋风肆虐中,却依旧是岿然不动。 平安在千里之外的乌镇上细细的考量着如今自己所处位置,所行方向的时候,怀雪山庄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宦官。 那宦官并无什么特色,与所有太监一样,这一身上等奴仆的青灰色官衣。在一片宁静的怀雪山庄的门口,尖声叫道:“圣旨到——” 顾鹏飞或许并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也会以这种形式开始下一轮的战争。 不过,即使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意料,最后一句话,依旧是程序式的——谢主隆恩! 顾鹏飞得到的职位很滑稽,却也很新颖,因为这个官职什么都能做,却也什么都不能做,而且,史无前例! 他的官阶据称为一品,名为殿外谏官。所谓殿外,即为不参与朝堂事物,谏官,意为以诤言谏圣。此官阶史无前例,事实上也没有高低的具体门槛,不见殿堂,何以谏,况且圣上临朝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滑稽的是,每天早上,所有大臣都要去清枢殿面圣,没有面到圣上,倒成了大臣们每日一次的见面会了。 而顾鹏飞虽是得了官阶,皇上却像是不知情,倒是皇后频频召见,时下人们皆称,顾家首富的地位定是不可撼动了。只因,本国无国舅! 皇后这样明显的倾向,无疑是告诉人们,顾家的靠山就是我了。据传,太子为此与皇后有隙,明确提出要扶楚,被皇后斥责,一时间朝野上下均持观望态度。 或许是在观望,顾楚两家的贿赂,收了哪家的好?或许是,将银两参入某家。 不过这些均是市井传言,天子脚下的百姓们,总有种国家大事即我的大事的莫名的责任感,因此,哪怕是城墙根下坐着的老乞丐,也能绘声绘色的给你讲一段朝堂之争,不知是哪家客栈的说书先生演义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