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神医是水货》 离家出走 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快要午夜两点了,抬头看看,月光清冷的明媚着。 虽然是热死人的盛夏,但是穿的那么清凉的我吹着夜风还是觉得有些微冷。不禁抱着自己的双臂取了一下暖。 然后选择步行回家,等到终于走到家门口,犹豫了一下。妈妈肯定还是不在家吧,她那么忙,跟我相处的时间还没有柳阿姨跟我相处的时间长。柳阿姨是我们家的钟点工。我偶尔提前回家会碰到。 打开大门,没有开灯,应该说我已经习惯了独自面对黑暗了吧。 把包包和钥匙随便扔在地上,踢掉脚下的高跟鞋,穿上室内拖鞋。正准备往客厅里我最喜欢的沙发扑过去。 我愣住了,看见落地窗前,一个女人背对着月光站着,大波浪卷的长发在月下显得妖娆。她两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烟雾在月下缭绕着,更添神秘。 疑惑着,直到女人朝我走过来,我才恍然大悟——她是我妈妈! 她走到我面前,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绕过我,借着月光照到墙壁的开关,按开。顿时,整个空旷冷清的大房子里一片光亮。 突然的强光太过刺眼,我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挡在眼前。 “舍得回来了?”她在沙发上坐下,一出口就是质问的口气。 我走到她面前,打量着这个女人,很年轻,但是她眼角少许的皱纹,以及眼眸里难掩的疲惫,第一次让我觉得这个霸道的女强人老了。 我考虑了一会儿,才放开挡在额前的手臂,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冷冷地反问:“这个家,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瞪了我一眼,把手中的烟摁熄到一旁的烟灰缸里。走过来站到我面前:“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我低头看了看我今天的装扮:吊带衫,低腰牛仔裤,银色大圈圈耳环,浓浓的烟熏妆。耸耸肩,我其实是觉得无所谓的。 也许是我的爱理不理彻底地激怒了她,她发狠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伸手就想来扯掉我的耳环。 “别碰我!”我嫌恶地躲开她的手,冲她吼。 她涨红了脸,呼吸急促,好像隐忍着巨大的怒气,然后终于忍不了似的,抬手就啪地扇了我一个巴掌。 这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刺耳。 我抚着脸上鲜红的指印,自嘲地笑着。 她似乎也惊到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刚才挥出去打人,现在颤抖着的手。但她立即冷静下来,静静注视我。 我深呼吸一下,走到玄关处,捡起丢在地上的包包,连鞋子也懒得换了,便狠狠地拉开房门,正想出去,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威胁。 “郁泠疏,你要是出去了,就永远不要给我回来!” 我只是愣了一下,没回头,轻轻地回答:“我不稀罕。” 于是我郁泠疏,在盛夏的某个夜里,华丽丽的拎着包包,穿着拖鞋,离家出走了。 小魔女 出了房子,不理会她的叫唤,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因为我家的房子在郊区的别墅区,所以四周风景不错。 但是这个点儿,几乎没有人烟,长长的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后面皎洁的月光把我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的,在幽幽的夜里格外的孤单。 离家出走并不是我一时冲动的决定,我早就想摆脱她给我设计好的人生路线了:高中毕业就订婚,然后出国,然后结婚,然后接管她的公司。 甚至出国学习的学校,结婚的对象,一切的一切她都是给我安排好了的。我真的很不爽。我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也许现在我离家出走对她来说有点不公平吧,毕竟她在我身上花了很多的心血。我没有爷爷奶奶,没有爸爸,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但是明明该是很亲很亲的两个人,表现的却是那么的疏离。 所以让我去过一段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我累了就回“家”。 走着走着,发现前面的树下蜷缩了一个小小的身子,发着抖。 我疑惑着走过去,发现是一个金色卷发,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她把头埋在膝盖之间,小小的身体发着抖。 我心里纳闷,该不会这个小女孩跟我一样也是离家出走的吧,然后现在后悔了,蹲在这里哭。 我也就笑笑,坐在她身边,伸出手掌摩挲着她的小脑袋:“小妹妹,怎么啦?” 她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看的人真是不忍。一张洋娃娃般精致的小小脸蛋愣是被她给哭花了。 我却呆了一下,因为她的眼珠竟然是蓝色的,晶莹剔透的蓝色。好美。 拍了下额头,我刚才就该想到的:她头发是金色的,现在的小孩子应该不至于那么小的年纪就染头发吧,所以她很有可能是个外国小孩。 “姐姐,我好冷啊。”小孩子果然没有防人之心,立即就偎到我身上来取暖,话说其实我也被吹得有点冷了,于是由着她紧紧地抱着我。也就忽略了她身为外国人但却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你叫什么名字啊?住哪里,等一下姐姐送你回去。”相依偎了一会儿,我开始问她的情况,准备把她送回家去。我离家出走不可能还带个小家伙吧。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破涕为笑,贼兮兮地从她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塞到我手里,又拽着我的手臂左右摇晃着撒娇:“姐姐,姐姐,把这个点着,我们取暖嘛!” 我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果然是生活在童话里的小孩啊,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多了是吧,模仿这个来取暖。 见我迟迟没有要点火柴的打算,她急了:“姐姐,姐姐,快点点嘛,我真的好冷哦。” 看她急得那个样,我笑了一下,然后在她蓝色眸光的注视下,打开火柴盒。汗颜啊,果然是骗小孩子的东西,里面的火柴五颜六色的,还挺漂亮的。 于是选了一根跟她眼睛颜色很像的蓝色,在火柴盒边缘划了划,立即就点着了。神奇的是火光居然还是蓝色的。 我把目光从小小的火焰上移开,正打算跟小女孩说话,却看见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在我还来不及站起来去追她的时候,一声轻微的爆炸声响起之后,我就失去知觉了。只是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小女孩嘻嘻嘻的笑声。 k,还以为是个善良的小女孩,没想到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魔女。 既穿之则安之 醒来的时候,刺眼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格照射进来,温暖了整个房间。 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个布置的古色古香的房间狠狠地吓了我一跳。但是我转念一想,也许是小魔女的爸爸妈妈过意不去,特意把我给接过来呢。 然后就安心了,伸伸懒腰打算继续睡。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我好奇,往门口瞧过去,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淡绿绸衫,头上挽着发髻,身材好,长相佳,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人。女人手上端了个桃木的小托盘。 我撇撇嘴,这小魔女的爸爸妈妈还真是癖好特别啊,房间古就算了,连人也……不过小魔女她妈妈会不会太年轻了一点? “泠疏,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美女慌慌张张地将手上的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坐到床畔,一只手亲昵地握住我搁在被子外面的手,另一只手掀开被子在我身上温柔地摸来摸去,黛眉微微蹙起来,仔仔细细地检视着我的身体。 “喂,你干嘛!”一直都不习惯跟人太亲昵的我,被她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拉过被子把自己捂个严严实实。可怜这么大热的天,捂的我满脸通红,汗水淋漓。 “泠疏,你发烧了,我马上叫大夫来。”美女看到我通红的脸,探出手往我额头上摸了摸,下了结论,火急火燎地就想出去找大夫。 “等,等一下!我没有发烧,我只是太热了。”我把被子掀到一旁,伸出手,拽住她纤细的胳膊,阻止她的行动。 “泠疏,你真的没事了吗?”美女试探性地问,俏丽的小脸上满是不安,带着丝丝内疚。 眼前楚楚可怜的古装美女,我身上穿的很复古的睡衣,还有整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让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那就是我在小魔女“爆炸火柴”的恶整下——穿越了! 然后又自私地想,也许穿越是好事,至少不会被我妈找到。我可不认为她会乖乖的让我离家出走。 所以,既穿之则安之。享受一下全新的古代生活吧。 “我真的没事,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拉着她一起坐到床边,开始打探情况。既然要在这里生活,很多事情是必须要知道的。 她脸上原本放心的神情立即消失,大眼里染上水雾,眼看就要哭出来:“还说没事,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都是我的错,害了泠疏。” 说完这话,美女瘦削的双肩微微抖动着,细声哭出来。 虽然这个女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惹人爱怜,但是但是我最怕女人哭了。慌了手脚地找了个帕子去替她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安慰:“别哭别哭,我真没事儿。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说完还在她面前叉腰做自我展示状。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弱弱地道:“我叫若落,泠疏真的不记得了吗?” 为了避免再把她惹哭,我决定岔开话题,顺便打听一下我现在的身份,就厚着脸皮道:“落落嘛,我当然记得咯,对了,我怎么在这里?我的意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若落哭是止住了,但美丽的脸庞上又染上莫名的自责。 她沉吟片刻,深呼吸一下,然后从里间的衣橱里拿出一套衣衫给我穿上。又把我拉到梳妆台前坐下。 灵巧的双手跟我脑袋上面那堆杂草奋斗了一会儿,挽了个简单却又不失美艳的发髻,又给我上了淡淡的妆。 我看着梳妆台上大大的铜镜里印出的自己:看起来是跟平时的我完全不同的清纯,原来我也挺适合粉色的嘛。 在我陶醉于我的清纯扮相的时候,落落拉着我不由分说就往外走。那表情要多凝重就多凝重,唬得我不敢有半点的违拗。 名侦探泠疏 在落落的带领下,我们下到底楼,又穿过层层的回廊,终于来到一片色彩斑斓的场院。 我纳闷的瞅着这个场院,两旁各有几个比人还高的水缸,中间的竹竿上晾满了各色色泽亮丽的布匹,不仅漂亮惹眼,而且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我正想问落落带我来染坊干什么,她便牵着我的手,穿过香气四溢的布匹中间,来到几间狼藉的厢房面前站定。 “怎么啦?”我实在是好奇,脱口问出。 “泠疏,这是我们嫁衣阁一楼后院的染坊。”落落苦笑着解释。 怕又问出什么惹她哭的问题,我紧紧闭上嘴巴,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嫁衣阁专为女子作嫁衣,不论从嫁衣的布匹,颜色,还是款式,都是我们三个亲自经手的。所以嫁衣阁有染坊,绣坊和制衣坊。前日本来该我来检查一批最新上色的布匹,但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泠疏就代替我去了。没想到,染坊会突然发生爆炸,泠疏你当时在里面就……”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次的穿越都是爆炸惹的祸是吧。 “瞧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看得出她深深的自责着,我柔声安慰。若落现在一根经的直认为我在爆炸中受伤都是她害的。 她笨蛋也不好好想想,要是受伤的换做是她,我也会不好受不是吗? 她刚说“三个”,也就是还有一个美女咯?还有,染坊里这些人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前天的爆炸,都到今天了还不把厢房整理整理,到处都是焦黑的,好不狼藉。 我转身寻找路过的丫鬟,打算吩咐她们把那里整理整理,那么脏,实在是有损我们嫁衣阁的形象。 “我们过去看看吧。”正当我东张西望连鬼都没有看见一只打算抱怨的时候,若落微笑着提议。 “咦?”那么脏,去那里干嘛? “泠疏,你昏迷前不是说过不要破坏爆炸现场的吗?”她解释了一下,表情又黯淡下去。 “这样啊。那我们去吧。”我羞涩,亏我刚才还怪别人办事效率低,原来不准动爆炸现场是我的吩咐啊。 一靠近断壁残垣的厢房,我的目光就被里面一个被熏得面目全非的包包给吸引住——悲喜交加。 喜的是它是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拎的包,悲的是它已经面目全非了。要不是我别在那上面的一枚很小很精致的胸针,我根本就认不出来。 兴奋地拔腿狂奔,却得意地忘了自己现在穿的是裙子,而且是拖地的长裙!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束缚啊,穿着绣花鞋的脚丫子被裙摆纠缠着。我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倒,趴在我的包包面前,嘴里还呛了一口黑灰。 等不到站起来,我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我的包包:eon,baby!”无奈手臂短了一截。根本够不到! 某人不信邪地垂死挣扎着,若落忍着满脸的笑意急忙过来扶起我,会说话的大眼里满是疑惑,我读出她一大堆的疑惑。 我站起来顾不得自己现在灰头土脸脏兮兮的样子,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我的包包捡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神秘兮兮地对上落落的大眼睛,说出我大胆的猜测:“落落,依我看,染坊是不会轻易爆炸的,要么是有内奸想要害我们,要么是有外鬼意欲除掉我们。你觉得呢?” 若落用绣帕轻轻擦拭我脸上的黑灰,释怀一笑:“我和飘飘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苦于无处查起。” 我闷,本来以为这么精辟的推理只有我能想到,没想到她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打击。 救了一个小女乞 吃完饭,三个大美女携着一个大帅哥行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一时间竟成了一道养眼的风景线。周围的摊贩们或者行人们大都驻足观看,口里还念念有词着。有些女人则带着嫉妒的眼神扫射我们。 我们不以为然,仍旧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 走着走着,飘飘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一处小巷子口。 我寻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瞥见巷子口倚着墙角坐了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由于他披头散发,脸上又是脏污不堪的,再加上他抱住膝盖痛苦的蜷缩着,竟分不出男女来。 犹豫片刻,我动了恻隐之心,便从落落手里拿了些银子,向乞丐走去。 待走近,我准备把银子塞进他手里,只见他眼里满是防备,颤抖着虚弱的身体往后挪。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柔声安慰,想要缓解他紧张的情绪。 他愣愣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卸下眼里的防备。清澈的眼眸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态。直叫人不忍。 然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子,观察这乞丐的样子,只见他双眼恍恍惚惚,一会儿又恶心想吐,额头脸上满是汗渍,把披散的头发打湿,纠结在一起。 我拨开他脸上覆盖的头发,瞧见一张虽然脏污但难掩清秀灵气的小脸。原来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是十二三岁,正是该在父母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小孩子。怎么就沦为乞丐了呢? “小妹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温柔的开口询问,我想这孩子八成是天太热,加上所谓的小巷子其实是个死胡同,根本不通风,所以就中暑了。 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感动,小女孩竟然低低地呜咽了起来。 “别怕,哪里不舒服,都告诉姐姐。”我接过飘飘递来的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水跟灰尘。 “头晕,浑身使不上力气,胸口闷闷的,还一直在出汗。”小女孩说完这一番话又出了好多汗,把帕子都全部打湿了。 原本散发着淡淡花香的帕子变得有些脏污,味道也不是很好闻,小妹妹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 我贼贼一笑,突然想到柳阿姨担心天太热,我会中暑,通常会不顾我的反对,往我包包里塞防止中暑的药。 然后脸上挂着得瑟的笑容从袖筒里拿出一盒藿香正气液,取出一支,插上吸管,递到她面前:“妹妹,就着这个管口,把药喝下去。” 小妹妹接过药,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她喝药的同时,也不知道怎么就聚集那么多爱看热闹的人来,把我们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真是小妹妹在这里都这么久了,也没见谁愿意帮她一把的,现在有事了就赶着来看热闹。想想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人性都是那么的薄凉。 我开始感到紧张,我不喜欢被包围的感觉,那让我没有安全感,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掉。 “唔……好难喝……”小妹妹只喝了一口,便嫌恶的别开嘴巴,不肯再喝。不管现实怎么样,她始终是个小孩子啊,记得我小时候也是很讨厌喝药的。 “乖,只要再喝一小口就好,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考虑到她之前没吃过类似的药,体内的抗体可能会产生排斥,她的体质也可能会对这个陌生的药过敏,我没敢让她把药都喝完,只喝了半支左右。 我扶起她,在飘飘和落落的帮助下把她带回嫁衣阁。阁里的小丫鬟们立刻会意的打来洗澡水送到我房间的小浴室里。 因为要给小妹妹洗澡,便毫不留情地把邵弋赶出房去。 我们正要给小妹妹脱衣服,她红着脸拒绝:“姐姐,我可以自己来的,我好多了,有力气了。” “大家都是女生,没什么好害羞的嘛,况且你洗澡也洗不到后背的,我正好可以帮你啊。”我握住她准备阻止我扒她衣服的小手,眼神示意飘飘和落落把握机会把她的衣服脱掉。 落落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楚楚可怜的样子,没想到,脱起女孩子的衣服来那个洒脱啊,一点也不含糊。倒是飘飘,居然害羞起来,只是将女孩子被脱下来的衣服拿到一旁的衣架上挂好。 打打闹闹,纠结了好一会儿,小女孩的身体完全展现在我们面前。 啧啧啧啧,脏衣服底下的身材居然这么好,就算是脏污也掩盖不住那赛雪的白皙肌肤。再看看胸部,啧啧,一点也不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只能说这孩子发育的太好了。 小女孩用手遮住重点部位,急急地跳进浴桶里,只留了小脑袋浮在洒满花瓣的水面上。 她娇羞的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我不自觉的帮她洗起头发来,飘飘和落落在一旁给我打杂。然后我很八卦的打听起她的身世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啊?” “我叫沐瑾织,十六岁了。”她扬起俏脸面对我,显示出全然的信任。 “什么,十六了!”我以为她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没想到竟然十六岁了,也难怪,发育的那么好。而且名字好好听哦。 “对啊,十六了,姐姐呢?”她享受着被人服侍的舒适,显然曾经的家世也是不错的,极有可能是富家小姐或者达官显贵之后。 “我十八,叫郁泠疏,你可以叫我小疏姐。”我冲她展露微笑,略含着同情。 她似乎读出我眼里的同情,沉吟了片刻,深呼吸一下,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小疏姐,我可以一直跟着你们么?” “当然,以后咱们四个就是好姐妹了好不好?”我提议道,她们立即点头附和。 我心里其实是内疚的,因为我有事瞒着她们,瞒着我的好姐妹。 给瑾织洗完澡,穿好衣服,她方才的不适已经全好了。看来我医学方面还是有天分的嘛。小小的得瑟一下。 暴乱 第二天一早,我被嫁衣阁外外各色小贩的叫卖声给吵醒了,巨大的起床气正想发作,便瞧见躺在我身边的瑾织微笑的小脸。再大的气也化为乌有了。 “既然早起了,我们去逛早市吧。”我坐起身,抓过随便乱丢在床头的衣服,提议道。 瑾织猛点头,一脸好奇求知欲极强的样子,穿衣服的速度那叫一个迅速啊。 手挽手出了嫁衣阁,我们来到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街道两旁都是各种买卖的小贩子,一个个吆喝的特别卖力,深怕比别人少卖了几两银子似的。 一边走一边买了很多特色的小零食,充当早饭来吃。只听见旁边两个男人旁若无人的八卦着。 “听说广凌城近日里来了个大神医,悬壶济世,医术可了不得了!” “对啊,昨儿还救了个垂死的乞丐,你不知道,我可是亲眼所见呐。就在这条街前面的巷子口。” “诶诶?怎么说怎么说?” “当时那小乞儿连话都说不出,早已是神志不清垂死的了。只见那个女神医走过去,脉搏都懒怠把了,就从她袖筒里拿出一小瓶神奇的药给那小乞儿喝下去,只喝了半瓶不到,那小乞儿竟然就生龙活虎了!你说神不神?” “果真如此神奇?” ……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们谈论的对象该不会恰好是我吧?而且说的那么邪乎。我又去看瑾织,发现她脸颊羞红,感激地看着我。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我可不想她随时把感激挂在心上,半支藿香正气液而已,不要太当真。 “就是她!我方才说的那个大神医就是她。”八卦的男人听到我的声音,伸出肥胖的大掌,肥嘟嘟的食指指着正打算闪人的我激动地大喊。 “不是我,不是我,瑾织,我们快闪人。”我低下脑袋,拉着还处在呆愣状态的瑾织飞跑,明显感觉到后面想要一睹神医风采的人们在八卦男的号召下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穷追不舍。 跑了个半死,才甩掉屁股后面那群疯狂的人,弯身捶打跑的酸痛的小腿。 “姐,这里好熟悉诶。”瑾织早已稳定了急促的呼吸,四处瞧了瞧,对着眼前一扇小门发出感叹。 我停止捶小腿的动作,缓缓地走到小门前,打量起来。门里面是好几栋背向的但是更加眼熟的高楼。灵光一闪,激动地拍拍大腿:“这里就是嫁衣阁的后门啊!” 做生意 话说我跟瑾织发现嫁衣阁的后门,便惊喜地从后门回到房间。 刚推开门,迎接而来的是三双眼睛凌厉的瞪视。然后是落落急切地跑过来拉着我,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我,好像生怕我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似的。 “师傅,你没事吧?” 待我们都回到房间坐定,邵弋温柔的询问声响起,担忧的眼神未曾从我身上移开。飘飘虽然担心,但只是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们去逛早市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们没必要这样保护我吧。回答的语气就很漫不经心。 “没事就好,只是好好的广凌城怎么会发生暴乱呢?”坐在我旁边的落落疑惑地反问着。 暴乱?该不会指的是那群人追我的时候吧。视线对上瑾织的,发现她正红着脸偷笑。相视一笑,原来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见到我们二个人笑得这么欢快,他们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暴乱是很值得担心的事吧,我们还笑的这么欢。他们一定很不解。 “师傅,不管怎么样,下次你要去哪里,都要让我们知道,她们会很担心。”可怜的邵弋,自己担心就担心呗,还非要扯上飘飘跟落落。他喜欢郁泠疏喜欢的似乎很卑微呢。看来我得找机会跟他说清楚,不能让他一直迷恋姐了。 “好好好,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要担心啦,肚子好饿,有什么好吃的吗?”虽然吃了很多美味的小吃,但是被一群人疯狂追逐着跑了大半个广凌城,早就被消化掉了。现在我饿惨了的饿。 “当然有。”邵弋立即回答道,这口气,得瑟的好像把自己当嫁衣阁的主人了似的。 吃过饭,我把他们几个,包括邵弋和瑾织,召集到我房间对面的空房间,准备开个会。改善改善我们嫁衣阁的行销策略。把我们嫁衣阁的生意做大。 等到大家都坐定。我清清嗓子,示意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嘿嘿,把你们召集过来呢,是觉得吧,我们嫁衣阁的生意最近日渐萧条,不然阁里面众姐妹们怎么过上好日子?” 飘飘一脸凝重的站起来,低声道:“的确,我们嫁衣阁的生意本来就不好了,再加上前几日染坊的爆炸,嫁衣阁几乎快要关门歇业了!” 她一说完,落落几乎快要哭出来。 “没关系,有本姑娘在,绝不会让嫁衣阁面临破产的危机。”我自信满满的开口。 她们屏息,凝神听我继续说下去。 “首先,我仔细分析过了,我们嫁衣阁的生意范围太窄了,这么大一家店居然只给新娘子做嫁衣,实在是浪费资源呐。况且广凌城虽然是座大城,但不至于每天都有人嫁娶吧,就算每天都有嫁娶,新娘子穿的嫁衣也不一定会找我们嫁衣阁来做啊。” 我一说完这番话,他们都频频点头,表示我说的极有道理。 “第二,我昨儿去仓库看了看,发现我们做的嫁衣虽然漂亮,但是缺乏亮点,样式也太过单一了。说穿一点就是不够吸引人,要知道,一个保守的古代女人这辈子也许就这么一次穿嫁衣的机会,谁不希望做个最美的新娘子呢。” 也许是因为被我批评做的衣服没有亮点吧,飘飘和落落神色看起来都有些黯然。我也知道这样打击人不太对,但是为了我们嫁衣阁的未来,就算伤到她们了我也得说啊。 “第三,我们的宣传不到位,也许现在广凌城里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嫁衣阁的存在。至于第四嘛,还需要本姑娘亲自去考察考察。” 不得不说,刚才被追着狂奔的路上,无意间看见街口的一家服装店,生意那叫一个火爆。看来我得乔装打扮一番,去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我也好借鉴借鉴。 magazine 她们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都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哈哈,得瑟的我。 “关于宣传这一点嘛,我打算请一个技艺精湛的画师,把我们做的衣服画出来,制成专门的画册,拿到街上去发,这样效果一定不错。”嘿嘿,所谓的画册就是杂志咯。 “可是,泠疏,嫁衣阁已经没有余钱来请画师了。” 我暗自得意的时候,落落哭丧着小脸泼了我一盆冷水。我呆愣了一会儿。没钱还真的是很难办,我又不会画画。 “师傅,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可以……” 邵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飘飘冷冷地打断:“就算我们嫁衣阁破了产,也绝不会用你的钱。” “染飘飘,你对我有任何的不满不妨直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邵弋阴沉着一张俊脸瞪视着俏脸涨红的飘飘。 飘飘则是不甘示弱地给他瞪回去。 “你们不要瞪啦,其实,其实不用请画师的。”我正打算开口阻止怒火冲天的邵弋跟飘飘,瑾织冷不防的小声开了口。 我挪到她身边坐下,笑问道:“为什么不用请啊?” 她嘴巴微微嘟起来,无奈地回答道:“因为我其实画画还不错的。” 瑾织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从她的表情却看不出来她喜欢画画。 “可以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勉强的,我会想其他的办法。”我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温柔道。 “没关系,我可以的。”她拍怕胸口保证到,脸上挂着娇憨的笑容。 稍微化解了刚才邵弋跟飘飘之间那水火不相容的气氛。 “画师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我们需要的就是model了。” “麻豆?什么麻豆?”我话音刚落,他们四个满脸疑惑,异口同声的反问。 “这个先不管,总之,model们穿上衣服给瑾织画就好了。嘿嘿,我看model咱们也不用请了。”我色迷迷地瞟着眼前的几个大美女以及邵大帅哥,哪个不是天使的脸蛋儿,魔鬼的身材啊,不拐他们当我的model实在是太可惜了。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了,秒的他们一个个心里发毛,身体不由自主地缓缓后退着,好像离我越远越安全一样。 我汗颜,擦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继续说出我的计划:“宣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就是衣服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飘飘跟落落很自动地靠了过来,我怄,原来我在她们眼中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件区区的嫁衣。 “我们以后不要只做嫁衣,应该要做其他的衣服,适合大部分人群穿的衣服都要做,这样一来,消费者才会越来越多,银子才会越赚越多。至于衣服的样式嘛,我们可以在衣服上面加些小细节,比如蝴蝶结,比如蕾丝之类的。效果应该会不错。”心虚,其实我也不知道,古代的衣服加上蕾丝或者蝴蝶结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但是试一试总是可以的嘛。 看着他们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我就乐。 开讨论完细节问题后我问邵弋借了一套小号的男装,纠结了好一会儿,总算穿好了,照照镜子,还蛮帅的嘛。然后拿了把白玉的折扇,摇头晃脑地步出嫁衣阁,往我的目的地进发。 灵羽阁 出了嫁衣阁,右拐走到街口。然后在拐角处停了一下。毕竟我是去打探军情的,还是有点小紧张,于是稳定了一下情绪,然才抬头挺胸走进那家生意火爆的服装店——灵羽阁。 “这位公子?要做衣服么?”我刚一踏进门,便有个长相清秀的小妮子巴到我身上来,眨巴着大眼睛问我话。 我汗颜,忍住推开她的冲动,干笑着点点头,放眼望去,整个店里面的客人几乎全是男人,而每个男人身边都伴着一个叽叽喳喳,但是很养眼的小美女。从男人们的表情看来,就算被身边的小麻雀吵到了,就算花了钱,他们也很开心,也乐得享受。 难怪,难怪她们的生意那么好,原来是靠美色来拉生意的。切,我郁泠疏才不屑于这样。 小麻雀把我拉到柜台前面,唇角带笑,拿了软尺一边给我量尺寸,一边用那种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问我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样式。 我正想回答,眼尖的隔着珠帘瞧见里间跟外间相连的月亮门门侧倚着一个淡紫色衣衫的女子,女子虽然不施粉黛,但却有着夺人眼目的美。 那女子嘴角噙着清灵脱俗的淡淡笑意,迈着款款的步伐,缓缓往我的方向走过来,温柔接过小麻雀手里的软尺,轻声道:“吟儿你先下去吧,这位公子我来招呼。” 吟儿乖巧地点点头,又满脸堆笑地小跑去接待其他的客人。不难想象,进来的客人依旧是男人。 我张开双臂,摆出衣架子的造型,等待她给我量尺寸。却见她只是轻笑着,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姑娘?”我纳了闷,出声询问。 “公子随我来。”她抬步往里间走,又回眸笑望了我一眼,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同样身为女人的我,也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不自觉的被她吸引,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 我们来到一个很布置得很精美的厢房,熏着香,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房间的墙面竟然是淡淡的绿色水波,就像是墙面起了一圈圈水色的涟漪一样。说不出的漂亮和神奇。 墙的一角挂了一幅画,画上是漫天的飞絮,很漂亮,但是中间偏右的地方却突兀地出现一大片不该有的空白,让整幅画看起来怪怪的,我实在是想不到它有什么收藏的价值,竟然让这位姑娘裱起来挂到墙上。 “公子请坐。”她自行落座,然后笑看着呆愣了好一会儿的我在她身畔坐下。 “姑娘,这墙还有这幅画?”我一回过神,就迫不及待地道出自己的疑惑,总觉得眼前的大美女很神秘。 她美眸流转着,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嘟,轻声道:“小女子羽灵,公子叫我羽灵就好。” 她那灵动的样子一瞬间竟让我看的有点呆愣,愣愣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 “公子?”她巧笑着伸出纤手在我眼前轻晃,绝美中透着丝丝俏皮。 我回过神,轻咳两声,郁泠疏啊郁泠疏,竟然看美女看的呆了,拜托,虽然不是什么绝色大美女,你好歹也是清秀佳人一枚,没必要看美女看到呆吧。况且你们家已经有三个大美女了,要看回家去看个够,ok? 这一来,我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羽灵也不敢再取笑我了。 杂志问世 后来是怎么的,我已经忘了。反正就是我从灵羽阁里落荒而逃了!因为我该死的,竟然三不五时的就看羽灵看到发呆。 我承认,尽管我老是画浓浓的烟熏,外表看起来异常的成熟,但是我内心里一直渴望着自己能成为羽灵那样灵秀清雅的女子,但是也没必要…… 回到嫁衣阁,还没来得及稳住不安的心跳。瑾织便到房里来找我。 她神秘兮兮地将双手藏在背后,一步步走到正在深呼吸的我面前,丝毫没有察觉出我的不对劲。 耳边传来她兴奋的声音:“姐,猜猜我要给你看什么!” 虽然我现在没有心情玩猜谜游戏,但是看到她小脸上满怀的期待,我实在是不忍心泼她的冷水,就随口胡乱的猜测着:“新衣服?” “嗯~不对。”她拼命地摇着脑袋,似乎不敢置信我怎么那么笨。 猜了好一会儿我都没猜对,瑾织也没心情再玩下去了,只见她微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本画册放到我膝盖上。 用无比骄傲的口气道:“姐,这个就是你说的杂志吧?” 我迫不及待地翻了翻膝盖上的画册,不得不佩服瑾织那小妮子的画工,本来摆在那里样式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飘飘跟邵弋的身上,已经很漂亮了,再加上瑾织画工的润色,那简直就是个完美啊。 “嘻嘻,瑾织,我爱死你了!”说完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在她无暇的小脸上用力地啾了一下。 她嘟高嘴唇,用手背抹着脸上沾到的口水,还一脸防备地看着我,生怕我趁她一个不注意又去偷袭她。她那活脱脱被我“狼吻”的模样惹的我大笑。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把杂志《嫁衣阁》的封面弄的极其华丽。 然后在每一件衣服的下面写一些优美的文字,用以打动读者的心。忙碌了好一会儿,这样,第一本杂志总算是问世了。 然后我又厚着脸皮去找飘飘,软磨硬泡地总算求到她带我去找邵弋。 不得不说,邵弋他们家真有钱,偌大的邵府简直就是个迷宫,要不是有飘飘陪着,再加上管家大叔的带路,我发誓我一定会迷路。 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到了邵弋的书房。进了书房,邵弋用责怪的眼神看了眼管家大人,似乎在责怪他办事不利,他师傅来了,竟然也不事先通知他,害的他有失远迎。 “邵弋邵弋,你看这个有没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印它个上千册出来呢?”我拿着画册走到邵弋面前,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的来意,我可不想给他任何遐想的空间。 不过我可不敢指望古代的印刷术能有多发达,能印刷出来就不错了,不可能只靠瑾织一双小手去画吧,那不得把她给累死。 “这个自然。”邵弋接过画册,拿给管家,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管家领命后,丝毫不敢懈怠的拿着画册快步离开了。显然是拿去印刷了。 我一开心,蹦到邵弋面前,兴奋地冲他喊道:“邵弋,我爱死……咳咳……咳咳”话到这里突然哽住了,因为,这话虽然只是我的口头禅,跟爱情八竿子打不着,但是难免邵弋会当真呐。 真是纠结,已经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收回来,后果就是我被呛到了,而且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丢脸。 “师傅,喝点水吧。”邵弋见我剧烈地咳嗽着,急忙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接过,但是喝的太急,差点没把我给呛死。真是倒霉透了顶的。后来,我实在是,没脸再呆下去了,连邵弋留我下来吃免费的晚餐都忍痛拒绝了。拉着飘飘一路狂奔回嫁衣阁。 邀约 果然,第二天一早,邵弋就命人送了上千本画册到嫁衣阁。还派了十个人手来给我帮忙。而他自己则是被拐来给我们当模特,穿着画册上的衣服在嫁衣阁门口摆着优雅的造型,吸引了多少女人围观呐。 我把人员分配好,一人暂时先拿一百本画册到不同的街道上去发。忙碌了一上午,一千多本的画册也发的差不多了,的确有很多人拿着画册到店里来看衣服。 嘿嘿,说到衣服,不得不佩服飘飘跟落落的手工极为精巧,因为那天开会我说了蝴蝶结和蕾丝之类的小细节后,她们就把原来简单的衣服稍稍做了修改,加了蝴蝶结和蕾丝等的点缀。意料之外的好看呐。 其实我个人中意的是点缀着亮片的衣服,但是亮片不好做,就没有告诉她们。不过因为嫁衣阁原本的宗旨是给待嫁的新娘子做嫁衣嘛,我当然不会忘记也不会改变这一初衷,所以我考虑,在后期的杂志里加入婚纱的元素。 看着客源不断的嫁衣阁,我仿佛看到了滚滚的财源呐,正得意洋洋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眼帘,是羽灵! 纤细的她站在人群中,孤寂的仿佛随时会被吞没一般。她用那种哀伤的神情看着我,不,应该说是透过我,看着什么。 然后她落寞地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顾不得许多,我只知道,我现在不追上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然后我穿过人群,追寻着她的身影。 上天总是爱开玩笑,我越着急,我就越找不到她。现在就连我,也要被这无边的人潮给吞噬掉。 我四处张望着,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在街尽头的拐角处看到她瘦削孤单的背影。奋力挤出人群,朝她跑去。 “羽灵,不要走!”我挡在她身前,阻止她继续迈出脚步。 “你跟过来做什么?大骗子!”她咬紧嘴唇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绕过我,打算继续迈开步伐。 看来对于我女扮男装到灵羽阁去的事,她记恨的很啊。 “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看她又要走,我慌着解释,舌头打结,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哼,不关我的事。”她嘟高嘴唇,又白了我一眼。 她虽然不高兴,但却没有继续走的打算,似乎在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憨笑了一下,解释道:“嘿嘿,我主要是想去学学灵羽阁卖衣服的诀窍,没想到,那诀窍我是打死也学不来的。” “我一介弱女子,要养活阁里那么多姊妹,自然需要一些做生意的手段,难道你看不起这样的我?”她清澈的瞳眸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采,但却摇着下唇倔强地不肯将脆弱表现出来。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便宜了那些可恶的臭男人。”我急忙出声解释,生怕她再误会我。 “真的吗?”她似乎不相信我,但是看我信誓旦旦地点头之后,她又笑开了。是我第一次在灵羽阁见到她时的那种笑,绝美中透着俏皮。 “我明天要去青峰山泡温泉,你要不要一起去呀?”她绕过我身边,走两步又折回来,然后在我耳边轻声邀约。 “要,我当然要去!”虽然不会游泳的我实在是不喜欢碰到水,但我还是连连点头。 “嗯,那我等你一起去。我先回去了,你去店里忙吧。” “好。”我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良久才返回嫁衣阁。 一个人失忆 回到嫁衣阁,邵弋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大概是看见了我跟羽灵在街角的那一幕,觉得很奇怪吧。 我耸耸肩,表示不解释。 忙碌了一天,晚上,我整理销售记录,发现我们今天一整天的订单远远超出过去一个月的订单,果然,我的方法还是有效的。 只是订单多了,会做衣服的却还是只有飘飘跟落落的话,显然是不够的。得考虑看看再娉几个人来帮飘飘跟落落。免得累着她们了。 既然首战告了捷,我打算开个庆功宴,好好慰劳慰劳大家的。但是邵弋说他有急事要回去处理,恐怕没空,再加上忙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所以庆功宴就延期举行了。 这样也好,反正我明天要跟羽灵去泡温泉,玩的太晚会起不来。到时候迟到了羽灵又生我的气怎么办。 所以破天荒地早睡早起了! 苦于不会挽发髻,但是瑾织她们都还在梦乡,我也不好把她们叫起来帮我梳头发,所以我就把头发垂顺的放下来,用丝帕随意地在脑后捆成一束马尾。 笑着来到灵羽阁的大门口,见到紧闭的店门,我才意识到自己起的似乎太早了。然后厚着脸皮敲开了灵羽阁的大门。 是小麻雀吟儿给我开的门,她讶异地轻呼了一声,然后把我领到羽灵的房间门口,就退开了。 我推门就去,发现羽灵正在正前方的床榻上熟睡,一边的床帘半掩着,只露出一半覆着薄纱的娇躯。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到床畔,看着睡熟中的她。 她呼吸地很轻,我甚至感觉不到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下意识地伸出指尖在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她在呼吸,那种她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感觉暂时消失了,我只是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她安心的睡颜。 只是突然间,她脑袋轻晃着,黛眉也微微地拧起来,似乎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 “羽灵,醒醒!”我怕她深陷进梦靥里,便摇晃着她的肩膀将她唤醒。 她挣扎了一会儿,缓缓地张开眼睛,迷蒙着眼神呆愣着看了我一会儿,才轻笑出声:“你这么早就来了呀?” “嗯,我怕来晚了,就起了个大早!”我笑着从床边退开,背过身去把空间留给她穿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是整理好着装了。我们租了一辆马车,很快地就到了青峰山的山脚下。 累了个半死,我们才爬到半山腰,找到了隐匿在一片树林中雾气腾腾的温泉。 然后褪去外衣,仅仅穿了纯白色的单衣,让自己的身体完全的被温热的泉水包围着。身体其实是僵硬着的,因为我不会游泳,怕被淹到。 泡了一会儿,泡的我满头大汗。羽灵笑着凑到我身边来。 “小疏,唱歌吧。”她一边用手做梳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如瀑的青丝,一边望向我的方向,提议道。 “羽灵,你确定要我唱歌?我怕吓到你。”我试探性地问,给她反悔的空间,要知道,我唱歌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唱嘛,我想听。”她枕着我的肩膀,语气仍旧是漫不经心的。 “那好吧。” 也不知道怎么的,现在突然就想到薛凯琪那首一个人失忆,于是很用心的唱了起来。 你要旅行我还能不能去你不开心我还是不是原因总不确定我还能够靠你多近两个人翻来覆去你的简讯是一般的语气你的关心都有些小心翼翼还爱着你我要怎麽才能适应两个人只剩朋友关系就让我一个人失忆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就当我任性不懂体谅你 让我躲在角落安静的放空着呼吸就算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可是我不能再自然看你装做两个人什麽都没有发生一个人失忆 等到我唱完,两个人都沉默着,我以为她被我的歌声雷到发懵了,便试探性地轻声问: “羽灵,你还好吧?” “好悲伤的歌,我不喜欢。”她大眼里盈满没有低落下来的泪珠,紧紧地盯着我。 “是吗?那我以后不唱了就是。你不要哭好不好?”我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我当她是朋友,我在乎的女人的眼泪。羽灵一哭,我就慌了手脚。 “嗯,我不哭了。” “好。” 两个人又安安静静地泡了一会儿,才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返回广凌城。然后她回了灵羽阁,而我则是回了嫁衣阁。 看着羽灵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突然间无助于那种感觉,像是我们从此就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摇摇脑袋嘲笑自己想得太多,然后抛开重重心事回了嫁衣阁。 我被绑架了 也许是泡了半天温泉的关系吧,我异常的精神。睡觉前跟瑾织面对面躺在床上聊了好久,一直到夜深,居然还是没有想睡的意思。我本来还想说会儿话的,但是看到瑾织犯困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打扰她了。便叫她先睡,我自己则是下床去倒水喝。 喝了杯水,仍然没有丝毫的睡意,然后把我穿过来的时候穿的衣服翻出来穿上,带上大耳环,搭上不伦不类的室内拖鞋,激动地都想哭了,好久没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闻一闻似乎还有我郁泠疏特有的味道呢。 正在我摆着各种姿势自我陶醉的时候,听到从房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竖起耳朵仔细听,又没有动静了,便不再理会。 把我包包里平时会随身携带的小化妆盒拿出来,里面装了一些很简单的化妆品。拿出小镜子和眼影,打算画个淡一点的妩媚却又不会过分张扬的烟熏。门外又传来异响。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门口,打算出去看个究竟。 刚推开房门还来不及反应,就从门外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我纳闷,大着胆子回头看站在我旁边不远处的人。 那男人穿了一身夜行的黑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我。英俊的脸像是用雕刻的刀镌刻出来的,只是如鹰的黑眸里是冷冷的瞥视。 我不禁后退了一步,感觉这男人身体散发的气场都让人不寒而栗。 他面无表情地转头,隔着半掩的纱帐瞟了瞟床上熟睡的瑾织,然后微微低头面对我,抱拳道:“请郁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nnd,不是商量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的语气!我郁泠疏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命令我了。冷哼一声,转头往房间里面走去,甩都不甩他。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这么有脾气,但也只是小小的诧异了n分之一秒,高大的身影瞬间便移动到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被挡住去路的我傻了眼:刚才那是传说中的瞬移么? “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某泠疏死鸭子嘴硬着,明明心里面害怕的要死,还是不肯服输。 “那就休怪滕某不客气了。”他语气越来越冷硬。 “救……”我命自还来不及说出口,便被他一只大掌捂住嘴巴,他紧紧地抱着我走到窗前,踢开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该死的疯子,你要跳楼不要找我好不好,但是苦于嘴巴被死死地捂住,我嘶吼的话一出口反而变成了一串串毫无意义的唔唔声。急的我冒冷汗。 但是并没有我预料中的摔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反而是在半空中急速地飞驰着,这就是传说中轻功了吧,好刺激额。我闭上眼睛,享受夜风拂在脸上的感觉。好凉爽,好舒服。完全忘了自己现在处于被绑架状态。 这么清凉还搜身? 飞着飞着,一开始还觉得凉爽的我,现在冷得直打哆嗦。借着月光恍恍惚惚地觉得他带着我飞到很大一片用城墙围起来的高大建筑群。在里面的一栋在夜里显得异常明亮的建筑物前降落。 他把我摇醒,让我站在一旁,然后恭敬地立在门口,抱拳道:“皇上,郁姑娘请来了。” “拜托,你那是请吗?等,等一下,你说里面的人是皇上?”我打着哆嗦,忍不住出口抱怨道,又反应过来他刚才管里面的人叫皇上,不是吧,皇上找我有什么事呢? “让她进来吧。”门内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属于男人的声音。好好听的声音噢。真想知道配得上这声音的男人长什么样子呢。 姓滕的男人这才将门推开,冷着脸冲我道:“郁姑娘请!” 又是命令的语气,我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才迈步往里面走。 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这间屋子,不同于外面看起来的明亮,屋子里显得比较幽暗。 只隐隐约约看到右边是摆满了书的书架,左边是摆了一些花瓶之类做饰品的东西。前面是一张大大的书桌,上面摆了笔墨纸砚,桌角搁了一盏昏黄如豆的灯。呛,好简陋的御书房。 桌子后面的窗前背对着我站了一个背影很高大,看起来就很有压迫感的男人。我进来了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动也不动地背对着我站着。 本姑娘彻底不爽了,他大半夜的把我绑架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他优雅的背影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姑娘档期很满。”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我忘了眼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什么时候听过人对他如此不敬? 只见他转过身,用那种足以冻死人的眼神冷睨了我一眼,但是似乎是被我的衣服骇到了,剑眉皱了一下,但只是一下,便恢复那无边的冷漠。 “滕封,找个宫女来给她搜身,然后带一套像样的衣服过来。”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沉声下了命令。 搜身?我呆愣了一下,他脑残还是怎样,我穿这么少能藏什么东西还要搜我的身?本来想破口大骂的,但是他的眼神像是随时会把我生吞活剥似的。我忍! 门外的滕封领命,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不一会儿带了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进来。他把女孩子留下,自己又出去立在门外。 宫女手里捧着衣服,怯生生地跪在那个男人面前:“皇上,奴婢……” “搜身,换衣服!”男人打断宫女的话,抬手往我的方向指了一下。然后根本不理会我的叫喧,转过身赏他该死的月亮。那一瞬间几乎是我这辈子最讨厌月亮的时候。 宫女颤抖着走到我面前,目瞪口呆着,看样子被我大胆的衣着吓得不轻啊。 我夺过她手里的娟衣,赌气似的一股脑儿将衣服套在我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理会宫女的摇头劝阻,大步往那可恶的男人走去。 只是还没走近他,便被他擒住了手腕,低头微眯着凌厉黑眸冷冷地看我。 他居高临下看我的样子好张扬,我一生气,抬起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就想狠狠呼他一个嘴巴子,但是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我懊恼地直跺脚。 找了个打杂的 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半天天已经开始泛青,本来睡意全无的我瞌睡虫居然来了。想起刚才看见御书房屏风的后面貌似有床,便打算回去美美地睡一觉。 但是有人破坏了我的计划。 “朕立刻带你去见黎妃。” 我刚推开房门便传来迎面而来的夏澜澈低沉的嗓音。只是昨天见到他是在昏暗的夜色里,能隐隐约约看见他英俊轮廓。 现在白天里见到他,眼神被他牢牢地吸引住。他穿着纹龙的白袍,优雅中又透着难掩的贵气。只是那张帅的人神共愤府脸上,不肯轻易地展露笑颜。 我不想甩他,尽自往里面走,绕到屏风后面:果然是一张大床啊。然后整个人特激动特没有形象地扑上去。 “啊!疼疼疼。”得意忘形的我完全没有考虑到古代的床根本就是硬硬的木头,而不是我那个柔软到想睡死的冲动都有的水床。撞到床上疼的我呲牙裂嘴。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我床前,冷着一张俊脸,不爽地看着我。 “疼够了没有,够了就去给黎妃看病。”一国之君的威严被我挑战了,他口气里似乎隐忍着天大的火气。 “好啊,不过先让我去挑几个太医。”治病这种事根本不是我的专长,拖几个太医给我拖延时间好了,就算要死也找几个垫背的。 “要那群废物做什么?”他表情烂到极点,一定是认为我在无理取闹。 “当然是给我打杂的。”我忍着疼站起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郁泠疏,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他说完转身走出御书房,又冲门口的滕封道:“带她去太医院。挑好人直接去黎妃寝宫,朕会亲自在那里等着。”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长廊深处走去。 虽然他没有看我,但我明显感觉到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我听的。看着他消失在长廊转角处的背影,我恨恨地想:去就去,谁怕谁啊,顶多掉脑袋而已嘛。人生自古谁无死啊。 在滕封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位于皇宫比较角落的太医院。说是太医院,其实一点也不威风,就几间不大不小的屋子而已。 走进去,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药味,不同于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药味反而很好闻,闻了似乎使人神清气爽。很有消除疲惫的功效,我一下子又生龙活虎了。 忙碌的太医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入侵而停止手上的动作,看医书的继续看医书,选药材的继续选药材,抓药的继续抓药,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哪里像废物了?不知道那个夏澜澈是怎么看人的。 “同志们辛苦了,有个忙请大家帮一下!”我轻咳一声,大声说出我的来意。 忙碌的人才将视线挪到我身上来,眼底是被打扰到的不快。但只一会儿,他们便将视线挪到我旁边面无表情的滕封身上,立刻露出巴结的谄笑聚集到我身前来。看来滕封在这宫中的地位不小嘛。 “本姑娘现在要去给黎妃娘娘治病,需要打杂的,谁愿意去?” 不出我的所料,眼前的人群一哄而散。想来这似乎真的是攸关性命的事,所以一个比一个逃得快,连滕封都不管用了。 失望之际,却见到一个不怕死的年轻太医向我走来。应该说他不是太医,他穿的只是普通的白衫,并不是像其他太医那样专属的袍服。长的清逸俊俏,难得的美男子啊。更重要的是他的表情虽然是郑重的,但感觉却没有丝毫的疏离,一看就很好亲近。 “姑娘,在下愿一同前往!”他一说完,便听见后面传来无数口倒抽凉气声,似乎都讶异于他不要命的作法。 “好好好好好,你叫什么名字啊?”有人肯陪我,我自然是笑开了花儿的。 “在下宁凡。” 初见黎妃 宁凡拿了药箱,我挎着我那个被火烤的面目全非,又被水洗的面目全非,但是它生前却是我最最喜欢的包包,跟在滕封的屁股后面往黎妃的寝宫走去。 一直以为邵弋他们家已经大的不像话了,游走在这个皇宫的深处,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华丽跟壮阔。 皇宫的路好复杂,到处都是迂回的长廊,要是没有人带路,我铁定会迷路。 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夏澜澈的宠妃了,我竟然感到有些紧张。但一想到要给她治那个怪病,我又开始感到恐惧。 恐惧的时候,我开始跟宁凡闲聊。之所与跟宁凡说话,是因为我深深地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夏澜澈要我给黎妃治病,滕封是不会也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的。 闲聊中才知道宁凡只是太医院里某个资深太医的学生,明明学艺已精,却处处被人挤压着没有出头之日。看来那些个太医们怕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宁凡将他们那些前浪推死在沙滩上吧。 哼,一群心胸狭窄的小人们,鄙视。 但转念间又开始窃喜,嘿嘿,有宁凡在,黎妃的病应该就不用我担心了吧。 终于,穿过道道迂回的长廊,我们来到了黎妃的寝宫。也许是因为受宠吧,这座雕栏玉砌的小宫殿稍稍远离皇宫里其他建筑,彰显出与其他妃子的不同之处。 只是不知道这样华丽的美轮美奂中是否透着不为人知的落寞。 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太监传达皇上口谕,说只让我一个进去,其他人都在门口候着,滕封和宁凡便安静地立在门侧。 太监带我穿过回廊,然后迎面来了一个小宫女,在小宫女的带领下,缓缓地往深处走去。没一会儿,便走到厢房内。宫女很自觉的守在门口。 我则是抬腿往里面走,一进去便瞧见夏澜澈神情诡异地坐在前面的长椅上。 我正想跟他说话,眼角余光看见右边隔间薄若蝉翼的帐幔在微微的夏风下拂动着,从里面走出一个肤白若雪的女子,显然这女人就是黎妃了。 她如水的身段着一袭淡粉衣衫,将她本就如凝脂般的肌肤衬托得更是粉嫩透明。她步履轻盈,不疾不徐,妩媚生姿。 拥有那样夺人眼目的美貌,也难怪夏澜澈那么宠爱她。 只见她一双水眸缓缓扫过我惊艳的脸,摇头浅浅笑叹一声,以为我看她看的傻了。 但是她错了,我的眼睛早就被我家羽灵,还有三个大美女练出来了,就算她跟她们的美是截然不同的张扬,我也只是惊艳而已,怎么可能看傻?相反她眼里的狡黠却被我瞧的一清二楚。 只见她瞳眸含笑,清纯中带着妩媚,艳却又不妖,在两弯细致黛黑的柳眉下,闪亮如黑夜中耀眼的星辰。 哪里像是身患重病的样子?我严重怀疑她的病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眼珠子悄悄挪到夏澜澈身上,我更加疑惑了:连我都看出来这个黎妃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了,他那么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还有那些自命医术不凡的太医们,不至于那么无知吧。 还有这个黎妃啊,已经享受夏澜澈的专宠了,还不满意么,需要用装病这招来吸引夏澜澈的注意力吗? 但是也不对啊,如果说黎妃装病是为了让夏澜澈对她更加宠爱的话,她不该是这样的表情啊。我总觉得她望向夏澜澈的眼神里,不是受宠的快乐与得意,也不是崇拜与爱意,反而像是跟他较上劲似的,带着浓浓的挑衅。 反观夏澜澈,脸上是一贯的冷淡与疏离,对她眼里的挑衅却是视而不见,选择忽略的。真不像他面对我的那个风格啊。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拿开你的咸猪手 黎妃走到皇上身边坐下,笑盈盈地看着我。 夏澜澈见我目光牢牢地锁住怪异的黎妃,狠狠瞪我一眼,沉声命令道:“还不快给黎妃诊脉。” 我心里骂了句该死的夏澜澈。然后面带微笑:“皇上,我带了个打杂的,你不放他进来我怎么治病?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听到我语气里许多的不敬,黎妃有些吃惊,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夏澜澈看我的眼神更冷了,似乎马上就要出口拒绝了,但是黎妃却在他开口之前先说话了:“既然如此,皇上就让那人进来吧。” 声音那么空灵,清澈。似乎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完美,真让我嫉妒。 夏澜澈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痕,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宁凡才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内殿。而黎妃早就在夏澜澈的示意下走到右边稍小的隔间里,被放下的重重帐幔隐住曼妙的身形。 “微臣参见皇上。”宁凡放下药箱,行礼。 “你是太医?之前朕可没见过你。”夏澜澈挑高眉稍看着我,摆明了不信任我。 “微臣是冯太医的学生……”宁凡虽然跪在地上,但却是不卑不亢的,双眼直视前方的皇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色。 果然是我郁泠疏挑中的人,有骨气。 “郁泠疏,你好大的胆子,朕准你去挑人,你却给朕挑了个学徒,安的是什么心!”夏澜澈黑眸凌厉地瞪视着我。 我算是明白了,夏澜澈和黎妃之间在赌气,他舍不得发黎妃的脾气,就把气撒在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太恶劣了。 哼,夏澜澈,你脾气不好是吧?本姑娘偏偏要拿我的脾气,去挑战你的耐性。 我自作主张地将宁凡扶起来,不顾他的阻拦给夏澜澈瞪回去:“夏澜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是早说了那群太医是你养的废物么?要是我挑来的是个太医,你肯定也会说我大胆,挑来一个废物没安好心是不是!反正你心情不好就尽管挑我的刺吧!姑奶奶我不怕!”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我大口喘息着不肯示弱地紧紧盯着他。 似乎是被我说中了,他有些气急败坏,眼眸微微地眯起来,拳头捏的紧紧地,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暴怒中的男人,从来不知道男人生气的样子是这么的骇人。被吓的不轻的我本来想躲到宁凡身后的,但是想想我躲了就表示认输了,于是不躲。然后明明凶不起来,却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 “住口,朕的名字也是你随便乱叫的吗?” 夏澜澈瞪了我一会儿,抬起长腿向我走来,我石化了:他不会那么没有节操,要打女人吧? 因为害怕,便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怎么,朕以为你郁泠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也会害怕吗?”他走到我面前,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伸出一只大掌掐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面对他。 我下巴吃痛,脾气又上来了:“本姑娘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哼,把你的咸猪手给我拿开!” 他出乎意料地配合,松开掐着我下巴的手,然后低头研究他那只手,研究了一会儿又让人猝不及防地笑了,似乎是觉得自己修长的手被说成咸猪手感到好笑吧。 他笑了一会儿,然后表情又恢复一直以来的冷峻,沉声道:“还不快给黎妃治病!” 哇咔咔,比绍弋变脸还快啊。 被欺负了 夏澜澈变脸之后,不顾我的反对硬是将宁凡遣出去,非要我一个人给那个黎妃看病。我虽然真的很想揍人,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挎着包掀开层层帐幔往黎妃走去。 黎妃在宽大的睡榻上摆了个妖娆诱人的睡姿,唇角带笑的看着我,然后又冲身旁贴身宫女勾勾食指。宫女会意,凑过耳朵去听黎妃的耳语。 片刻,宫女掠过我的身边往外面走去。 我隐约听到她颤抖着声音对夏澜澈说:“皇上,郁姑娘说,说……” “她说了什么?”宫女吞吞吐吐的样子连我都觉得不耐烦了,也难怪夏澜澈会那么粗暴地打断她。 “她说,给娘娘治病的时候请皇上回避一下。”宫女终于鼓起勇气把话说完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妖娆的女人挑衅的笑,她为什么要让宫女说我说过那些话?我根本就没说过好不好。 我明显地感觉到夏澜澈凌厉的目光落透过层层的帐幔在我背后审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带着不快走出去。 宫女擦擦额角吓出的冷汗,起身穿过帐幔步回黎妃身边。 夏澜澈走出去片刻,黎妃带笑的脸立即消失,从床榻上坐起来,美眸微眯着看我:“跪下!” 这两个字来的太突然,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着着没有作出回应。 眼前的美人却以为我是在故意挑衅,走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这一巴掌扇的我眼冒金星,神志不清。不为自己被打找个公道,反而是直纳闷好好的一个美女怎么突然间就泼妇了呢? 见我还在呆愣,黎妃再也受不了,冲身旁的几个太监使眼色。然后那几个人妖就冲到我面前,架着我强压到黎妃面前跪下。 膝盖接触到冰凉地板的那一刹那,我终于回神了,挣扎着想要反抗,但是我双拳难敌他们那么多的手啊,就被死死地压着跪在黎妃面前。 “还挺漂亮的嘛。”黎妃眉眼带笑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下的我无比狼狈的样子,打量起我的长相来。 我别扭地别过脸,不甩她。她也不生气,只是用绣帕遮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复又躺回床榻上。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走回我面前。 老实说,她此刻的眼神很慎人,我还蛮害怕的,下意识地出口询问:“你要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手里泛着淡淡香味儿的绣帕塞到我嘴里。我整个嘴巴被塞得满满的,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可怜的呜呜声。 她拍拍我被她打的红肿的脸,状似不忍。继而无辜地耸耸肩,回到床榻上躺好:“本宫累了,先睡一觉,就让她这么跪着吧。” 然后不理会我在数双魔爪下的挣扎,也不理会我唔唔的抗议声,闭眼假寐。 我兀自挣扎了一会儿不见成效,便放弃。在心里把她还有夏澜澈以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了无数次。 他对我温柔? 当那个虐待狂黎妃肯放过我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来这里的时候,是早晨还有露水的时候,而他们把我丢出来的现在日头正毒。火辣辣地从头顶上照射着我。 被压制着在冷硬的地板上跪了那么久,我的双脚几乎快要麻木了,但是强烈的自尊心驱使我忍住巨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深深地扎着我。疼的我全身都在冒冷汗,连每一下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深怕太用力会换来更剧烈的疼痛。 我仰起脸看着湛蓝的天空中刺眼的太阳,想哭,但又找不到哭的理由。被欺负并不是给自己可以哭的理由。哭只是弱者的表现而已。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心里又开始怨恨夏澜澈,是他把我带来的不是么?就为了他跟宠妃之间的赌气,我就要在中间充当出气筒?真搞笑。 抱怨了一会儿,我循着自己作为女人的直觉往前面走,穿过一道迂回的长廊,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前面有一片湖。 然后就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客见到海市蜃楼一般,也不管眼前的湖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幻了,我义无反顾地往那片湖冲去。 “可恶。”犹豫膝盖太痛,我根本就没办法蹲下身子,但是湖水不深,我不蹲下去根本就够不到湖水。 考虑了一下,我困难地将碍事的绣花鞋跟那丑到爆的白袜套脱下来丢到一边,撩起裙摆一屁股坐在湖边,将两只脚丫子泡进冰凉的湖水里。 “好舒服!”冰凉的湖水一下子让我忘记了疼痛跟炎热,脚丫子晃啊晃的享受起玩水的快乐来。 我得意地东张西望着,想要记住这里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打算以后有机会就来这里泡个脚。发现湖的右边有一面开满蔷薇花的墙。嗯记住了。 却在窃喜的下一秒发现夏澜澈在一干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嘴角噙笑地朝我走来。 一瞬间我的心情又跌到谷底,恨恨地直想拿我的袜子丢他,但是我不敢,于是就把脸扭到相反的另一边,给他来个视而不见。 “你的脚还真是有眼光。” 殊不知他不理会我的拒绝,走到我身边,高大的身躯蹲下来,在我耳边吐出这么句莫名其妙的话。 “哼,难道我的脚又碍着你了?你要是喜欢尽管砍去就是了,我没有任何异议。”我心情极度不爽中,现在休想指望能从我嘴里吐出什么好话来。 他微愣,显然是被我的敌意惊到了,但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又笑道:“朕的意思是……”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都不关我的事。”我打断他的话,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水上面,不去理会他。 他有些恼怒地捧住我的肩膀,掰过我的脸,强迫我跟他面对面,又开口解释:“朕的意思是这湖引的是广凌城外青峰山上天然的泉水建成的!” 我有些无法理解他此刻脸上那炫耀的神态,面无表情地反问:“所以呢?这湖水再怎么珍贵,这湖也不是为我而建的不是吗?” 我的这句话,让我们两个人都呆愣了。 我的呆愣是因为我突然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了,我明明是恨他的,可是现在却异常地希望眼前至高无上的男人为我做一件事,哪怕是一件小小的事我也可以满足的微笑。 他的呆愣我却怎么也弄不明白,只是觉得他眼眸里那抹带着几许挣扎的温柔几乎让我就此沦陷了。 他对我温柔 对视了几秒,我有些尴尬,垂下脑袋,闷闷地盯着泡在清澈冰凉的湖水里的脚丫子。 他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咸猪手突然就伸过来,紧抓着我的裙摆就要往上掀。 “喂喂喂,你干嘛!”着实吓了我一跳,就算我再开放,也不能忍受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掀我的裙子吧。 但是他敛眉认真的表情松懈了我的防备,纠缠了一会儿,我的裙子就被他强行掀到膝盖上面。两片膝盖上泛着血丝的红肿就那么赤罗罗的暴露在他眼前。 我伸出双手想要去挡住膝盖,却被他眼疾手快的单手握住。 他伸出空闲的右手,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指尖轻轻抚上我的膝盖,他是那么地小心翼翼,那么的温柔。温柔到让我忘记了所有的不适跟疼痛。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疼吗?”他望进我的眼里,我仿佛看到他眼里满满的心疼。 “不疼,真的不疼。”我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冲他微笑。 夏澜澈苦笑一下,坐到我身旁,将我的小腿搁到他腿上。又在身后一干太监宫女,还有我的错愕下,拿起被我丢在一边的袜套跟鞋子,极尽温柔地替我穿好。 他把我扶起来,暂时没有放开横在我腰上的手。 因为坐的太久,再加上膝盖上的疼痛,我竟然根本就站不稳,软软地就倒进他的怀里! 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轻易间就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感觉很安心,甚至产生了一辈子窝在他怀里的冲动,双手更是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腰。 “站不住是吗?”他问完这句话,不待我回答,便拦腰抱起我。 “放我下来!我可以走的。”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我全身的尖刺又冒出来了。蠕动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跟喜怒无常的夏澜澈玩游戏,我玩不过他,我承认我郁泠疏是输不起的人,所以我选择不玩可以吗?无论如何我想要保护好自己。 他俯下脑袋,恢复了冷峻,冷冷地瞪视了我一眼,沉声道:“别动,小心掉下去摔死你!” “摔死也不要你管,快放我下来!” 该死的夏澜澈,明明就是关心我的,为什么非要用那么毒的口气来表达呢。 “该死,你非要让朕生气不可吗?”他一说完,便甩开脚步大步往前走,丝毫不理会我的挣扎跟破口大骂。 后面随行的太监宫女们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然后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夏澜澈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喘,深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对我的怒气给迁怒到,丢了小命。挣扎了一会儿,我也放弃了,索性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我穿梭在复杂的回廊之间。 正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的被屁股上突来的疼痛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一个致命的事实:夏澜澈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我丢在一张大床上,是用丢的! “有没有搞错,你居然用丢的,好歹我也是伤员好不好!”我含蓄地揉着发疼的屁股,无比哀怨地看着他。 他只是瞪着我,一言不发。 你走吧 “你的包呢?”在我打量着这间异常华丽的房间的时候,夏澜澈冷不防地开了口。 经他这一问,我这才想起已经被我彻底忽略掉的包,要知道,那可是我的精神寄托,我极其宝贝的东西啊。 歪着脑袋很努力地回想着,恍惚记起来好像是我被人扔出黎妃寝宫的时候,砸在我身上的东西,当时太痛苦了,没想到那是我的包,只以为姓黎的让我跪了还不解气,特意仍东西出来砸我。 “好像,好像在黎妃的寝宫外面。”我嗫嚅着,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小胡子,还不快去取。” 夏澜澈话音刚落,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立即低头回答:“是!”然后飞快地往外跑,目的地应该就是黎妃的寝宫吧。 那小胡子跑的还真是快。不过夏澜澈也太会取名字了,明知道太监不会长胡子,还给人取个名字叫小胡子,摆明了刺激别人嘛。 屁股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了,膝盖上的疼却越来越剧烈了。把身体蜷成一团,细细的呻吟起来。 夏澜澈突然走过来,坐在床边,手里却多了一个白瓷的小瓶。 “过来。”他语调轻柔,好像在蛊惑。 而我的确被蛊惑了。 缓缓地从大床的角落挪移到他身边,他将我放平躺好,然后很温柔地将我的裙摆撩高过膝盖。因为知道他是想要给我上药,我很温顺的没有拒绝。 他长指拔掉瓶口的红绸,倒出瓶里的乳液温柔均匀地涂抹到我的膝盖上。 “哇,清清凉凉的好舒服,这什么药啊?”这药好像神仙水一样,一抹上所有的疼痛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凉爽的舒适感。 “你不是神医么,还有你不知道的药?”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十分不满意我的大惊小怪。 “都说了我不是神医,是那些人瞎掰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本来已经缓和的气氛,现在竟然又开始剑拔弩张了。 他耸耸肩,表示对我是不是神医这件事无所谓。果然黎妃只是在装病而已,夏澜澈做了那么多,都只是在陪跟他斗气的黎妃玩而已。 可笑啊可笑,那些太医算什么?宁凡算什么?被强掳进宫的我又算什么? 我不说话,夏澜澈也没有再开口,沉默一直持续到小胡子把我的包包取回来。 夏澜澈把包包丢到我身边,侧过身子望向窗外,冷不防地开了口:“你走吧,去找滕封,让他带你出宫。永远不要出现在朕面前,不然朕不会再放你走。” 手紧紧地揪着包带,我看着夏澜澈那张冷峻的侧脸,仿佛刻意在我们中间拉出无法逾越的距离一般,有一瞬间的呆愣,甚至不舍。他让我走,我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会莫名地感到不舍呢?我甚至想跟他说你不放我走也没关系。 但是我却站起身,忽略心里面的不舍,头也不回地掠过他身边。 出门后,我去找了滕封,又让他带我去了太医院。然后找到正在抓药的宁凡。 完全忘了古代的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说,我把宁凡拉到屋子的一角,用蛊惑的声音道:“宁凡,你还要呆在这个鬼地方处处被埋没吗?” 宁凡眉毛纠结了一下,身子微微往旁边挪移,拉开了我跟他之间的距离,盯着我半响却不肯回答。 “不如离开这里,到外面去开医馆如何?”我继续游说着,这么优秀的男子被埋没了实在是可惜,不如把他挖过来为我所用好了。 “可是……”他欲言又止。 “还可是什么,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现在就走,你放心吧,医馆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强拖着他一起走到一脸凝重的滕封面前。估计雕像男怕我出宫前还给他闯祸,所以脸色才那么凝重吧。 庆功 面穿来穿去,搜寻自己喜欢的美食。因为这个party是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所以大家都很随意。 我无聊地吃着小托盘里的糕点,食不知味,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大门口,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为什么羽灵还不来呢? 正在纳闷的时候,惊喜的发现门口出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定睛一看,果然是清雅脱俗的羽灵,赶忙放下托盘,惊喜地迎上去。 “羽灵,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来呢。”我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餐桌前,替她选了一些很漂亮的糕点放在盘子里,然后递给她。 “我当然想来啊,我只是怕……”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们都会很欢迎你的!”说完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飘飘他们几个面前,打算介绍她给他们认识。 画妖 “来,我给你们介绍,她是羽灵,我的好朋友!”我拉着羽灵穿到他们一群人中间,热络地介绍着。 一瞬间,大家的视线都落在羽灵身上,大概都被她惊艳到了吧,她很美,美得不像人类,像是脱俗的仙子一般。 她羞涩一笑,冲大家微微颔首。 “姐,谁啊?她……” 刚搜寻到喜欢的美食的瑾织蹿回我们身边,发挥着好奇宝宝的天性,出声询问。 只是她看着羽灵的神情由一开始的好奇转变成现在的惊愕,而且她两弯黛黑的细眉还微微地拧起来。 而羽灵眼神也闪烁躲避着瑾织的瞪视。 “你们认识呀?太好了,就不用我介绍了。”虽然从表情上看来,她们之间似乎有不快,但是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她们之间有误会。 “姐,她、她是……”瑾织似乎很着急,拽着我的手臂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因为太过着急了,反而词不达意,她了半天什么也没表达出来。 “小疏,你们好好玩吧,我先回去了。”羽灵极黯淡地看了我一眼,说完以后头也不回地就走出嫁衣阁。 我纳着闷呆立在原地,暂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看着瑾织在身旁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盯着羽灵远去的背影,脸上一副很懊恼样子。 “瑾织,羽灵是我的朋友,就算你不喜欢她也没必要赶她走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是羽灵自己开口回去的,我却硬是把羽灵的离开赖给瑾织。 瑾织被我口气里的责备惊到了,似乎难以置信我会因为羽灵生她的气,但是但是我真的真的很生气啊。 本来是请羽灵来好好玩的,却搞得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瑾织不要走,有话好好说,我们是好姐妹啊,为什么要闹得这么不愉快?”飘飘拉住欲走的瑾织,急忙地出言想要缓和我们之间山雨欲来的气氛。 然后又来拉一脸呆滞的我,眨巴着大眼睛瞅着我,希望我说些什么安慰安慰瑾织。 “你为什么不喜欢羽灵?”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只要是跟羽灵有关的事就会让我变笨。让我失去理智。 “只要我说了,你们都会相信吗?”瑾织低垂着小脸,一脸落寞地走到我身边,犹豫了一下,然后牵着我的手,用那种很不确定的声音开了口。 “我们当然相信你啊。”我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拉着瑾织在一旁坐下。飘飘他们也都围绕过来。 “我之前画过一幅叫飞羽的画,也许是我的画工真的不错,也许是画的时候太过认真赋予了太多的感情吧,画里的女子竟然从里面跑出来。”瑾织平静地陈述着。 “不要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女子是羽灵!”我瞪大眼睛看着瑾织,难以置信地反问。 瑾织无奈地点点头,苦笑着看着她面前惊愕的我们,那表情似乎自嘲于她竟然相信我们会相信她。 我本来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的,但是我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羽灵时,在她的房间里看到的水纹墙面跟那幅奇怪的画。当时觉得画虽然很美,但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如果瑾织说的是真的的话,那、那幅画缺的就是羽灵了。 “她从画里面出来,做了很多坏事。前段时间带着飞羽逃跑了。然后我被我爹赶出来,要我一定要找到飞羽,然后毁了那幅画,不然这辈子都不要我回家了。”瑾织不理会我们的惊愕,继续道出她的目的。 “毁,毁了?不,我不准你伤害羽灵!”我尖叫着,打算跑去灵羽阁,告诉羽灵要她快逃,我不想她被毁。 却被他们抱的抱,拉的拉,拦住了,动也动不了。 小疏 我爱你 “放开我,不要让我恨你。”我盯着瑾织拽着我衣服的手,放狠话,希望她可以放过羽灵。 “姐,她是画妖,如果我不亲身毁了那幅画,难道要继续让她危害人间吗?”瑾织摇着头,眼里盈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 “危害人间?可笑,羽灵她到底做什么了,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她没有!”听着羽灵被她说的那么不堪,我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想,我真的不想羽灵受到任何伤害。 “小疏,不要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羽灵出现在我面前,她恬静地微笑着看着我,手中抱着一幅卷起来的画卷。眼睛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泪雾。 “羽灵,你快走,快走!”我挣开瑾织的手臂,意欲把羽灵送出嫁衣阁,让她远远地离开瑾织的身边,这样,瑾织就没有毁了她的机会吧。 “小疏,我不走。”她只是平静地立在原地,含泪看着心急如焚的我。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羽灵不但不肯走,反而是抱着飞羽画出现在瑾织面前,难道她,她?我突然间不敢想下去,我怕,怕羽灵要离开。 我懊恼,摇着嘴唇不说话,也不看她。 羽灵走到瑾织面前将画卷拿给她,轻声道:“我以前真的做了很多坏事,不过你放心吧,我现在回到画里以后就不会再出来了,你放心吧。但是我求你,不要告诉小疏以前的我到底有多么的坏,我不想她讨厌我,我求你不要告诉她,我求你了!”说到这里,羽灵已经泣不成声了。 瑾织迟疑了一下,点头然后接过羽灵递给她的画。 我忍住心疼走到泣不成声的羽灵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问:“羽灵,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羽灵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吻上我的唇。 我些微地错愕,然后尝到了一丝泪湿的咸味。 “小疏,我爱你。”她从我唇边退开,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然后她的身体就慢慢地变得透明,在一片片雪白的飞絮间渐渐消失不见。 转瞬间,空气里唯残留一丝几不可闻的淡淡的香味。我伸手去触及,却什么也摸不到,仿佛刚才的羽灵一直是我幻想出来,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但是她留在我唇上的淡淡的触感明明还在,那句温柔地近乎呢喃的小疏我爱你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 羽灵她真的永远地离开了吗? “姐,羽灵她在这里。”瑾织眼里含着泪,拿着飞羽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然后将画卷在我面前展开。 画面里,一片飞絮中,一个淡紫色衣衫的女子恬静的微笑着。那眉目,那神情,的确是羽灵没错。 我伸出手,探出指尖小心翼翼地去抚触着羽灵的画像,意外地摸出羽灵眼角地方纸张的湿润,羽灵她在哭! “她哭了,羽灵她哭了。”我冲着瑾织低呼。 “姐,对不起。”瑾织低垂着小脸,拉着我的手,急欲讨好地微笑着。 我用袖子抹干眼泪,我不怪瑾织,就像羽灵刚才说的,也许她以前真的做了很多伤害人的事吧。 “瑾织,我没有怪你。我没有。” 听到我这么说,瑾织如释重负地微笑了一下,把画卷拿给我,悄悄地退开。其他人也都跟随着她的脚步,暂时把空间留给我一个人独处。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天一早,我抱着飞羽跑到灵羽阁,是吟儿给我开的门。 她满脸的疑惑,望着我身后,没有看到羽灵的身影,然后绕到我身前,问道:“羽灵姐没有回来吗?” “她,她要你好好经营灵羽阁。她有事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我强忍住内心的不舍,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看的出吟儿她们对羽灵的依赖,如果我告诉她们羽灵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那么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这样的打击好了。 “咦?也没听羽灵姐说有什么事啊,好奇怪额。”吟儿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绕到店里准备开店做生意。 我苦笑一下,到羽灵的房间呆了一会儿然后雇了一辆马车,打算到青峰山去泡温泉。 到了青峰山,凭着我那虚弱的第六感找到了藏匿在一颗巨石后面的温泉。脱掉外衣,小心翼翼地把飞羽搁在外衣上,然后踏进雾气腾腾的温泉。 闭着眼睛,似乎还听到上次跟羽灵一起泡温泉时,她的笑声。而现在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想起了那首羽灵不喜欢的很悲伤的歌,我倒是很希望能够一个人失忆。 泡了一会儿,收拾好心情,回到嫁衣阁。 回到三楼我的房间的时候,觉得气氛陡然间变得很凝重。我纳闷。飘飘落落还有瑾织她们都在我房间里。 瑾织坐在床边,飘飘和落落脸上挂着不安的神情分别立在她两边。而瑾织的手上,握着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包袱。 难道瑾织她要走? “姐,你回来了,我正想跟你告别呢。” 看到我进了房门,瑾织放下手里的包袱,强撑着一张笑脸迎到我面前。 是呀,瑾织从家里出来的目的就是找到羽灵。现在羽灵找到了,事情也解决了,她的离开,实在是不难预料到。 只是,突然间,羽灵离开了,连瑾织都要走。 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无奈之处,只不过要是人生永远都如初时见面那般就好了,也无须再去面对那该死的离别了。 “你要回家了吗?”我拉着她回到床边坐下,故作轻松地问。 “嗯,姐,我、我会想你的。”她说完,从包袱里面拿出一副画卷递给我。 我打开,画上是一件很漂亮的婚纱。 “这是?”我纳闷,盯着她的眼睛询问。 “希望姐成为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所以临走之前,我给姐画了一幅婚纱图。” 我点点头,然后抱住瑾织。很感动,瑾织她是真的把嫁衣阁当做自己的家,是真的把我当做她的姐姐一般。 “既然这样,要常回来看我们喔。” 也许是抱着的我们看起来一副快要大哭的表情吧,落落赶忙挤到我们中间来,脸上漾着明媚的笑容,只是大眼里却盈满了倔强着不肯滴落的泪水。 飘飘抿着嘴唇不说话,只是走过来,默默地跟我们三个抱成一团。 孽缘 羽灵和瑾织走后,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杂志的事情也没任何心思过问了。只是每天闲得发慌,就在嫁衣阁跟灵羽阁两处闲晃。 今儿中午,闲着无聊,晃到一楼嫁衣阁前厅帮忙招呼客人。 正在很卖力的给面前娇羞的待嫁新娘子推荐婚纱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一群人,领头的虽然穿的是普通百姓人家的衣服,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夏澜澈身边那个小太监小胡子。 “郁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小胡子看到思绪呈游走状态的我,热络地凑到我身边,尖细着嗓子询问。 我找回被拉远的神智,笑着反问:“这问题该我问你的吧,你怎么在这儿?” 小胡子敲敲他的额头,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冲我低声道:“小胡子奉皇上旨意前来找寻嫁衣阁阁主,请她回去给黎妃娘娘做宫装,择日举办立后大典。” 想来小胡子的笑是因为夏澜澈跟黎妃终于不再赌气了,他们做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一点了所以才会笑得那么开心吧。 “小胡子你回去吧,我们嫁衣阁不做他的生意。”我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伪装着内心那抹难以言喻的疼痛,我明白,清楚地明白夏澜澈他,已经有了最爱的人。 “你们嫁衣阁?难道,郁姑娘就是嫁衣阁阁主?”小胡子惊讶不已,嘴巴微微地张着。 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 “郁姑娘,您就随小胡子进宫,不要为难小胡子了吧。要是皇上怪罪下来那可就遭了。”小胡子立刻朝我摆出一张苦瓜脸,央求着我,希望我能改变主意。 我想大概是我们嫁衣阁的杂志不小心流传到宫里去了吧,然后被黎妃看见了,所以她让夏澜澈命人来请我进宫给她做衣服。 只是一般皇室人员的衣服都是御用的绣官定制的,哪能让她们跟我们这些寻常百姓穿相同的衣服呢?但是因为夏澜澈爱她,所以她要什么,他都会宠溺着她,为她破例。 “郁姑娘?郁姑娘?” 小胡子翘着兰花儿指,在失神的我眼前轻晃,打断了我凌乱的思绪。 我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嗲着声音道:“好,小胡子,我随你进宫。” “太好了,郁姑娘,您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待会儿就出发!”小胡子喜出望外,招呼着身后跟随的一干人准备好马车,随时候着我。 我只是回房拿了几本画册,还有飞羽画,以及我的挎包,然后道别了飘飘跟落落,就被小胡子的人扶上马车,驶向皇宫那个久违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宫,潜意识里我告诉自己之所以选择进宫是因为要报仇,报那个虐待狂黎妃曾经让我跪的那么惨的仇。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总算是到了皇宫。 小胡子把我领到一栋题字拥翠楼,看起来很娟秀小巧的阁楼里。里面的陈设可是让我大大开了眼界,各色精美的布匹,丝线,比之嫁衣阁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见我进去,忙碌的绣官们皆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我投射好奇的目光,要是我抵抗力差点准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但是我抵抗力很好。 “郁姑娘,您先呆在这里吧,小胡子这就去禀告皇上。”小胡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仿佛怕我临时变卦一般。 他小子也不想想,我人都在宫里了,就算变卦又能怎样? “不,不要告诉夏澜澈我进宫了。” 我话音刚落,就被小胡子跺着脚打断:“哎哟我的姑奶奶,皇上的名字您也敢叫,不要命了啊?” 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惹得我大笑。 仇人相见 分外眼红 我怕满脸堆笑地将小胡子赶走,他走后,我刚放好东西,打算好好参观参观这拥翠楼,好让咱嫁衣阁借鉴借鉴。就被门口传出的通报的声音打住。 “黎妃娘娘驾到。” 小太监通报的声音刚落,就见那个虐待狂黎妃着一袭淡青色衣衫,神情淡漠着踏进来。绣官们慌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去请安。 我冷笑,就算是身不由己,我也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那么卑微。 黎妃眼神里透着淡淡地冷漠,一一扫过跪着的众人,然后落到站的笔直的我身上,有一瞬间的愕然,然后是隐隐地恨意。 我毫不示弱地给她回瞪回去,也许吧,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大胆奴才,见到娘娘还不快跪下!” 他身边的太监看我跟黎妃双双怒瞪着对方,自作主张地走到我面前,吐出一句话。哼,简直就是狗仗人势啊,要是他的主子是个不得宠的妃子,只怕他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吧。 “睁开你的人妖眼睛看清楚,我不是奴才,奴才是你!”我嗤笑一声,满意地看着他被我气得浑身颤抖,然后灰头土脸的回到黎妃身边。 “你是嫁衣阁阁主?”黎妃瞪了太监一眼,款款走到我面前,不可置信地打量着我。 她露出那种怀疑的眼光无可厚非,因为上次我是以神医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而这次又以嫁衣阁阁主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连我都忍不住好奇,下次我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我不想搭理她,我只是空挂着嫁衣阁阁主的名号而已,做衣服的事我根本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而且就算我会做衣服,也别有我会给黎妃做衣服的指望。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我,等我回答,等了半响,见我仍旧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忿忿地从身边的小宫女手中抢过一本画册丢到我脚边。 “把上面所有的衣服都做出来,本宫一个月后会来派人来取,要是做不出来,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说完也不看我的反应,带领着众人拂袖而去。 她走后,我身边传来大家的窃窃私语声。大概都是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也有替我抱不平的,说一个月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完那些衣服的,黎妃摆明了是在刁难我。 我无所谓,因为我根本不会做衣服。 我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上次我走之前泡脚的那片湖。猜想羽灵既然喜欢青峰山的温泉,也一定会喜欢那片引青峰山泉水建成的湖吧。 于是就抱着飞羽穿梭在构造复杂的皇宫里,一边祈祷着自己不要,千万不要迷路。 凭着记忆力,外加潜意识,我终于在又一次穿过一条长廊后,见到了那片久违的湖泊以及蔷薇墙。 脱掉鞋子和袜套,把脚丫子泡进淡绿色的湖水里,炎热的夏日里是沁人心脾的凉爽。凉爽的使人心思都会突然间变得很细腻。 我把飞羽展开,放在一旁,然后躺在草地上,仰望剔透的蓝色天空。双手举高,透过指缝看细碎的阳光洒落下来,微热。 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羽灵,你知道吗,我很想你。瑾织,我也很想你。夏澜澈,其实,我也是想你的,但是我又很恨你。” 也许是夏日的阳光太过温热,也许是夏日的湖水太过清澈凉爽,我竟然舒服地想要睡觉。 求婚还是逼婚? 我昏昏欲睡着,没有察觉到有脚步声往我身边走近。直到有略显粗糙的指尖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抚上我的脸颊。 指尖抚上来的力道很轻很柔,我不想反抗,甚至是舒服地像是一只小猫磨蹭主人一般轻轻磨蹭着那温热的掌心。只是夏日里这样的抚触渐渐地变得灼热。 我偏开脑袋想要闪躲,却怎么样也躲不开,然后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逆着光的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知道那是我曾经恨过,也想过的轮廓。 “夏澜澈……”下意识地轻呼出声,因为是倒卧在草坪上,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这张脸是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他喃喃自语着,指尖又抚上我的脸颊,仿佛在确定我的真实性。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拍开他肆虐在我脸上的手,不耐烦地吼他,挣扎着想要从草坪上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不允许我动。 “郁泠疏,朕说过不要出现在朕面前,否则朕再也不会放开你!”一向冷峻的他突然间声音和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 我瑟缩着,扭头看向一边,不理他。 他用力掰过我的脸,强迫我面对他。我看到他眼里难掩的喜悦,他见到我是开心的,我该高兴吗? 我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他朝我嘴唇的方向俯下俊脸,在我唇上印下一个若有似无的极轻柔的吻。像羽毛般轻柔的吻,让我连心都不由自主地酥软起来。 他笑着把我扶起来,和我并排着坐到湖边。长臂占有性地横在我的腰间。 “泠疏,嫁给我。”他脸上荡漾着化不开的笑意,用低沉的声音冲我道。 对于他突来的求婚,我呆愣住,内心一闪而过一抹窃喜。 我承认,第一次见到夏澜澈,我内心就滋长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愫,但是还没有浓到愿意嫁给他。就算是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也一定是要成为唯一的那一个,而不是后宫三千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我再也笑不出来,面无表情地拨开他横在我腰间的手臂。 他眉头拧紧,对于我无声的拒绝表示出难以理解的怒气。 “怎么,不愿意?”他出声反问,声音里是不容忽视的怒气。 我不说话,只是用摇头的动作来表示我的拒绝。 他冷笑一声,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沉声道:“郁泠疏,朕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包括你!” 我也冷笑,嘲笑眼前的男人,对于感情,他也要用掠夺的吗?求婚不成就用逼婚的吧,想要拿一国之君的威严来强迫我吗? 我眸子转向一边,望向湖对岸的风景,压抑住怒气,平静地冲着身边视线凌厉地定在我身上的夏澜澈道:“夏澜澈,你要是还有一国之君的尊严,就不要逼我。” “该死的妮子,你可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一国之君来对待过,你会的,只是挑战我的极限而已。”他气急败坏地掰过我的脸,视线急切搜寻着我的眼睛,企图从我的眼里看出真正的心思。 但我是郁泠疏,我最会伪装自己的感情。 “既然这样,你干嘛还想娶我?”我反问,带着浓浓地不耐烦,突然很后悔刻意的忽略夏澜澈之前的警告,再次进到皇宫里。 “我想你。”他沉吟了片刻,低声道。 是呀,只是想我而已,没有喜欢,更没有爱。 火柴 我正在窗前发着呆的时候,冷不防地被一个可爱的嗲嗲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姐姐,我们又见面咯!” 在我面前的是那个久违的金发小魔女,不同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晶莹的蓝眸,此时她的眸子是深邃的紫色。 她笑容可掬地站在我面前。 我好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天使还是真正的小魔女? “你到底是谁?”我奔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与她对视,紧盯着她紫色的眸子不放,企图从她眸子里看出点儿什么。 她不回答我,只是笑着把我拉到一边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是不是不快乐啊?” 亏她还知道我不快乐,看来这魔女脸上的歉意也是觉得她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把我害成这样是不对的,所以觉得不安吧。 只是我快乐不快乐已经不重要了吧,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没办法重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手里突然多了一盒火柴,她扭扭捏捏地走到我面前,把火柴递到我眼前:“姐姐,你要是想回去的话就把这个火柴点着嘛。” “真的可以吗?”我接过火柴激动的反问。 “嗯嗯,姐姐要点吗?”她坐到我身边,好奇地看着我。 她鼓着脸颊,盈满好奇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我笑着打开火柴盒,里面只有一根蓝色的火柴。拿出来,想要划在火柴盒边缘,却在快要划下去那一秒顿住了。 我会不舍,舍不得羽灵,舍不得瑾织,舍不得飘飘落落。我甚至会舍不得那个可恶到极致的夏澜澈。 看我顿住的动作,小魔女嘟囔道:“姐姐,我把火柴留给你,你想回去的时候就点着吧。我必须回去了,不然会被哥哥训的。” 她一说完,不给我反应的时间就慢慢地变得透明,然后飘走了。 看着她飘走的方向,我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将火柴盒像宝贝似的放到牛仔裤的兜里。 正打算去把衣服换回来,却被门外传来的争执跟僵持的声音吸引。 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边,打算来个偷听。 然后惨剧发生了,我刚贴上去,那该死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给推开,狠狠地撞到我的侧脸上,疼的我呲牙裂嘴的。 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那个推开门的人,大跌了我的眼镜,竟然是黎妃。 她冷冷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屑,冲我道:“你就是用这幅样子勾引他的吗?” 我这幅样子?我低头审视着自己,原来我穿的是还来不及换回来的吊带衫跟牛仔裤。 “有事吗?”我忽略她眼里的恨意,绕过她走到房间深处。 “想跟你出去走走,好好谈谈。”她跟着我的脚步缓缓走到我身边,嘴角带着张扬的笑意,视线牢牢地锁住我。 “好笑,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我也笑,只是那笑容没办法从眼眸中渗进内心。 “走吧。”她自信满满地说完就率先走出房间,似乎吃准了我一定会跟她走。 该死的,我被夏澜澈关在这个牢笼里已经有多长时间了?长到我几乎忘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 所以我深呼吸一口气,跟随着黎妃的脚步,踏出房间,打算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 走到门口,滕封果然立即就飘过来了。我沉下脸,狠狠地瞪着他。 菲色湖的水很好喝 “滕护卫,她跟本宫出去,你还不放心吗?”黎妃的声音从滕封的身后传来。 只见滕封的嘴角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就是跟你去出去才格外的不放心,但是他只是嘴唇蠕动着,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我身边闪开。让我通行。估计是碍于黎妃最得宠的妃子吧。 我慢吞吞地走在黎妃身后,欣赏着沿途的秋色。一阵微风吹来,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该死的,出来的时候忘了换衣服。现在好冷。 她带我走到那片湖边,然后停下脚步,在距离湖边很近很近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看的我发毛。 “这是皇上命人引青峰山的天然泉水给我建的湖,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她唇角勾着一抹微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的笑容里,除了炫耀外,还多了一丝愁绪,一丝无奈。 只是,他跟夏澜澈都要跟我炫耀这湖的来历,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这湖的确是夏澜澈为黎妃建的。 他对她的宠溺,让我嫉妒,但是却强迫自己脸上挂上毫不在乎的笑意。 她不理会我的刻意忽视,笑着继续道:“这湖叫菲色湖,湖水很美,听说你也很喜欢?” 说我喜欢这湖,想来我第一次在湖边被夏澜澈抱回去上药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吧,上次被震怒的夏澜澈粗鲁对待的事也已经人尽皆知了吧。 “是,我喜欢,所以呢?”我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把指尖伸进湖水里,眯细眼眸感受着那彻骨的凉意。 满意地看着湖对面的几棵高大的垂柳在微风下拂动的样子,很真实又很飘渺,一如我现在复杂的神思。 正当我怡然自得的时候,一双纤手搭上了我的肩膀,然后对方一个用力,狠狠地把我往湖里推,但是落水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会死死地抓住浮木。 所以我紧紧地抓着黎妃的手不放,然后她就跟着我一起跌进菲色湖,溅起一大朵漂亮的水花。 不能呼吸到空气的我却没有挣扎,紧闭着眼睛任由自己往湖水深处陷进去。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被人从湖水里打捞了出来。 我半睁开眼睛看着脸色铁青的滕封,在他的身后,我看到夏澜澈抱着像是即将陨落的玫瑰般昏迷的黎妃,焦急地往寝宫飞奔着,一边跑一边嘶吼着命令:“该死的,快传太医,快!” 看着他急速消失的背影,我的眼角湿润着,分不清那抹湿润到底是湖水还是我的眼泪。 “郁姑娘,醒醒,快醒醒!”滕封大力地摇晃着我的肩膀,本来就晕的我被他晃的更晕了,该死的滕封,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么? 我皱着眉头剧烈地咳嗽着,恨不能把我的心肝儿脾肺肾都给咳出来一般,咳的眼泪都涌出来了。 咳了好一会儿,终于把喝进嘴巴的湖水差不多都咳出来了,虚弱地看着滕封放大在我眼前的俊脸,他的表情好复杂,似乎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 “你怎么样了?”他脱下外袍罩住我,试探性地问。 “我没事啊,菲色湖的湖水还真好喝诶。”我感受到他衣服上的温热,嘴角扯出一抹虚弱难看的笑意。 雕像男挑眉,唇角微勾了一下,不对菲色湖的水做任何评价。 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我的心情突然平静了。 只是平静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小腹却突然传来一抹难以言喻地剧痛,那种痛,像是失去至宝一般的痛,我痛苦地捧着肚子。 “啊,我的肚子……” 小产? 我忍着小腹处的剧痛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任由红丝线隔着帐幔系在我的手腕上,而丝线的另外一段握在帐外年老的老太医手中。 “咳咳,娘娘她小产了……”老太医轻咳两声,沉着地道出诊脉的结论。 小产?这两个字像是巨雷一般,狠狠地轰向我,轰地我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我的孩子,在我粗心地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就悄然离开吗?他是在惩罚我作为妈妈的无知吗? 小腹上剧烈的疼痛再次袭击我,原来失去至宝是这样一种锥心的疼痛啊。 “微臣给娘娘开一副补身子的药,这就去抓药。”老太医黯然着,似乎是在同情我,然后起身离开。 他离开不久,帐幔被人轻轻撩开,我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往床边传来。 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那张让我恨极的脸,我实在是不想看,然后立即转头偏向另一边,望着锦被上纹绣的金龙发呆。 他在床边坐下,冷冷地瞪视着我。 半响,启唇道:“你要是恨朕就冲着朕来,不要意图去伤害黎妃。” 我冷笑,那个黎妃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啊,明明是她推我入湖的,现在搞得别人都以为我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我不理会他话里的威胁跟不悦,继续无视他。 “该死的郁泠疏,你说话,朕要你开口说话!”他掐着我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我,那盛怒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立即将我撕成碎片一般。 好痛,痛的是身体,但更痛的却是心。痛到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汹涌出来。 “你走,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平静地面对他的怒气。脸上虽然平静,内心却是一片波澜,我恨他,恨到看到他心就会痛,痛的无法言喻。 突然觉得我好傻好傻,我甚至每天都在想他,可是真正见到了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决绝。 “该死!”他铁青着脸咒骂出声,双手紧握成拳头,右手狠狠地砸在床边,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看到他拳头上渗出鲜艳的赤色的血,忍住想要为他擦拭的冲动硬生生地别过脸,不给他任何的回应。 沉默着僵持了良久,终于,他起身,拂袖而去。 空气中,似乎还有丝丝鲜血的腥味,我嫌恶地皱着眉头,想要避开那抹腥,却是徒劳,它如因随行地追随着我。我再也忍受不了,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床边哭成泪人的瑾织,以为上天在开我玩笑,让我出现了幻觉。 于是把眼睛闭上,再次睁开的时候,瑾织还在,她察觉到我醒了,惊喜地望着我:“姐,你醒了,好点了吗?” “嗯,我很好,你怎么来了?” 她止住哭,将我扶起来,靠坐在床边。然后从床边的小几上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乌黑的药汁,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凉,将难闻的药汁递到我面前,示意我张嘴。 “姐,乖乖把药喝了。” 我眉头皱着,摇头拒绝。 “不,我不喝药。” “姐,你当初在街上救我的时候说过,不喝药病就不会好,怎么你现在反而不肯喝药了?”她锲而不舍地将勺子举到我嘴边,又拿我曾经说过的话来赌我。 “瑾织,你不明白吗?我没病。”我的确没病,就算病了,也是病在心里的,喝再多再好的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瑾织黯然地把药放回小几上,坐回床畔。 回不去了 “瑾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看着瑾织对我的心疼,我也不忍,试图转移话题,但也的确很好奇瑾织怎么就进宫来看我了。 “是封告诉我的。”她低垂着眼睑,无限的娇羞。 “噢~原来是滕封啊,怪不得。”只是滕封那小子的手脚会不会太快了点,瑾织才回家多久,就被他给追到手了,真是便宜那个雕像男了。 瞧着瑾织越来越红艳的小脸,还有眸子里熄灭不了的笑意,不难想像她跟滕封是幸福的。羡慕的同时打从心里面祝福他们。 瑾织又呆了一会儿,才离开,离开前又逼着我把温热的药喝了才放心。 我轻笑着目送她离开的背影。 身体已经不痛了,却还是睡不着,闭着眼睛失眠的感觉好难受。我睁开眼睛,望了望头顶浅紫色的帐幔,任由思绪乱飞。 突然想到要离开,然后咬着牙,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寻找我昏迷中被换下来的裤子。里面放了我的火柴。 可是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绝望之际想起菲色湖,会不会是坠湖的时候落到湖里了呢?只是如果找不到火柴,我就真的回不去了吗? 然后奔到房门口,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微凉的瑟瑟秋风,忍不住抱住双臂打了个寒颤。 走出去才发现已经是夜晚了。夜晚偌大的皇宫就像是一座迷城,我在里面没有方向,也找不到方向。 一片黑暗中,只有长廊上挂着的盏盏宫灯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耀眼光芒,偶尔会从远处传来侍卫们巡视的脚步声。却更显夜的寂寥与无助。 看来我太看得起自己那可怜的方向感了,此时的我根本不知道究竟置身于何地,只知道我被这无边的夜包围了,也几乎快要被隐匿了。 远处的一座小阁楼里闪出亮光,莫名地让我感到安心,脚步跟随自己的心意往那出光亮踱去。 走过去才发现这小小的阁楼与气势磅礴的皇宫太过格格不入了,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存在于皇宫的一个小小角落里,仿佛遗世独立般但又卑微的存在着,但里面的微光却是温暖人心的。 我走过去,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便自作主张地推开陈旧的小木门,踏了进去。 穿过小小的院落,来到正面的三间小厢房面前呆立着询问:“我可以进去吗?”不过都已经进来了才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晚了点吗? “菲菲,你终于来看娘了,娘好想你!” 没多久,从房里奔出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她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急速地往我的方向奔过来。 我纳闷,她口中那个菲菲该不会是指我吧? 她奔到我面前,不顾我的意愿将我紧紧地揽抱到她的怀里,脸上是成串的泪水。 “菲菲,娘好想你,娘真的好想你!”她抱着我,口里一直重复着那盈满她满心思绪的想念。 我享受着母亲般温暖的怀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联想到瑾织口中的菲菲姐,那片为黎妃打造的菲色湖,已经面前美丽妇人口中的菲菲,我可以想象成她就是黎妃的母亲吗? 疯了的太后 意识到抱着我的女人可能是黎妃的母亲,我立即推开她,后退几步,跟她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忽略她脸上受伤的表情,冷冷地打量她。 “菲菲,你还是没有原谅娘吗?”她用袖子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痕,轻声询问着。 “我不是菲菲!你看清楚。”我口气很火大,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吗?一想到我被错认成黎妃那个虐待狂,心里就特别不爽。 “你是菲菲,你当然是菲菲,我看的很清楚。”她一直强调着自己没有认错人,执着的不可理喻。 “太后,夜深露重的,您在外面小心受了凉。”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人拿着一件外套小跑出来,然后满脸关切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外套给她口中那个太后披上。 我被雷到了,那个妇人竟然是太后,竟然是夏澜澈他娘,天呐,他居然让他娘住这种地方。 “你是谁?” 在我还在震惊的时候,宫女挡在太后身前,一脸防备地看着我,那忠心户主的架势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可笑的忠心耿耿啊。 “秀岩,她是菲菲,你不要凶她。”太后绕到秀岩身前,出声制止她对我的质问,只是那说话的口气跟表情没有任何的威严,有的更像是小孩子撒娇的感觉。 难道这个太后她是个弱智,或者是神经病? “太后,您看清楚,她不是黎妃娘娘。”秀岩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沉着脸道出事实。看来太后错认人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反而让我安慰了不少,至少我不是唯一一个被错认成黎妃的人。 “她是她是她是!”太后突然发起飙来,一个劲地强调着,还一个不注意奔到我面前紧紧地抱着我。 “咳……咳……救命啊~”我被她抱的太紧,几乎喘不过气,困难地吐出几个微弱的求救声,可恶,欺负我刚生完病没有体力是不是? 秀岩奋力拉开太后,将我解救出来,然后我看到她清秀的脸颊上挂着抱歉的微笑,似乎是不好意思于刚才对我表露出的敌意。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秀岩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发着飚的太后,将她扶回床上哄睡着后,才招呼我进去坐下喝茶。 “娘娘,方才秀岩太没规矩了,请娘娘责罚。”她突然朝我跪下来,一脸的慷慨就义。 我汗颜,她应该是把我当成是夏澜澈的一个妃子了,怕我刁难她,就先行认个错免得被责罚。既然这样,那就将错就错吧,利用娘娘的身份来压她,逼她告诉我太后的事。 “确实该罚!不过……”我立即沉下脸色,装出一脸的不悦,看到她颊上盈满不安之后,又开口说出一个转折。 “不过,如果你把太后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就饶过你,不然有你好受的!”为了加重威胁的效果,我刻意挂着冷笑。 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才开口:“奴婢十岁进宫就开始服侍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一直都很和蔼的,对待下人们都很好。只是有一天太后她突然就变得奇怪了,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谁都不肯见,连皇上都不见!” “连夏澜澈也不见?好奇怪。”我不自觉地道出自己的疑惑,发现她惊诧地盯着我,连忙改口:“我是说太后连皇上也不见吗?” “嗯,她谁都不见,而且不认识皇上也不认识黎妃娘娘了。太医诊断说是失去心智,疯了。” “疯了?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疯了?拜托,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问题好不好!”我白了秀岩一眼,鄙视她的无知。 “奴婢也知道有问题呀,可是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的呀。只好跟着太后娘娘到这里来了。”她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是太后自己到这里来的吗?”还是有人把她弄疯之后,把她囚禁在这里的? “嗯,太后她老人家躲在这冷宫再也不肯出去,也是过了好久好久才肯接受秀岩的照顾的。” 我懂了,这皇宫里还真是复杂啊,复杂的不只是地形与各宫殿的构造,更是人心。 瞎了我的眼 我从太后的小阁楼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眼看着就要天明了。我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回廊之间。 心情原本很平静,只是在转角处见到被众人簇拥着的,高高在上的夏澜澈时,再次被怒气席卷,燃烧起来。 “你去了哪里?”他挡住我打算绕开他继续挪动的脚步,一只手拽住我的手臂不放。 “不关你的事。”说完这句话没有听到他身后的人们倒抽凉气的声音,似乎已经习惯于我跟夏澜澈之间的交谈方式,习惯了我跟他之间的剑拔弩张。 他朝身后一扬手,屏退众人。然后曲起食指用指节托起我的下巴,眼睛如一汪深泉般深深地望进我的眼里。 我被他眼里的深情深深震撼了,半响开不了口,更忘了挣脱他的钳制。 “册妃典礼之前,你最好哪也不要去。”他猝不及防地在我唇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啄吻,呢喃道。 “册妃典礼?什么册妃典礼?”我回过神,拍掉他搁在我下巴上的手,冷冷地反问。 “朕早就告诉过你会纳你为妃。”他淡笑着,似乎满意于即将举行的册妃典礼。 “是吗?我清楚地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了,皇上!”听到从他口中吐出“朕”那个字眼,我厌恶到极点,他的自作主张气得我浑身发颤。我明明已经拒绝他了,他却还要一意孤行。 他再次掐着我的下巴,沉声道:“你最好乖一点。” “该死的,你凭什么这么做?”我当初是不是瞎了眼睛?否则怎么会喜欢上眼前这个霸道到根本就是无理的人? “因为朕是皇上,而朕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他眸子里是满怀的骄傲自大,那样子跟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完全不一样。 只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背对月光站立的身影显得落寞又孤单,怎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变成截然不同的样子了?还是这才是真正的夏澜澈。 “我不会嫁给你的,我会走,远远地逃离你的视线。”我不理会他的威胁,说出自己的意图,他要是执意逼我,那就是逼我去死。 “你不会,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嫁衣阁。”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那得逞的坏笑。他的意思是我不听他的话他就要对飘飘落落她们不利吗? 该死的,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不能弃飘飘落落于不顾。 “回熙黛宫好好地呆着,自然有人告诉你该做些什么。”他满意地看着我哑口无言的样子,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 我瞪了他一眼,他只是轻笑着,然后往远处恢弘的金色大殿行去,看样子是去上早朝。 虽然我恨他,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明君,至少他把国家治理的很好。 一想起即将被逼成为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我就黯然了,明明才是初秋,却感到彻骨的寒。 看着夏澜澈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我的眼泪竟然夺眶而出。 大家都来了 回到熙黛宫,发现原本清冷的小宫殿变得无比热闹,众多宫女太监穿梭在各个厢房之间,忙碌着册妃典礼需要的事宜。 看到我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他们都停下忙碌的动作,规规矩矩地垂首站在原地给我请安。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谄媚的恭维立即涌进耳朵里,我不适地闪躲着。 进到里间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满是一些熟悉的身影。我暂时还不能适应,只是呆愣着看着他们。 夏澜澈把飘飘落落他们都请过来了,他甚至把邵弋跟宁凡都弄过来了。我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他的神通广大了。 见我走过去,他们神色各异地看着我。 宁凡站在我面前,眉宇纠结了一下,嘴巴嗫嚅着,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在我摇头跟眼神示意下,他最终噤了声。返回桌边坐下。 “师傅,你真的要嫁给皇上?”邵弋眼睛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我一走进他们身边,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出声。 “嗯。”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我对即将举行的婚礼有任何的期待可言。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这么多年站在你身后你都看不到吗?”他摇头轻问,颓废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看着颓废的邵弋,突然觉得我好残忍,但是我不是他要的郁泠疏啊,我能怎么办? “邵弋!你……”我走过去,握住他紧握搁在膝上的拳头,试图给他哪怕一丁点的慰藉,但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师傅,如果这就是你想的,我会祝福你。”邵弋牵动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邵弋,谢谢你。”我对邵弋微笑的成全也报以真心的微笑回应。 他高大的身躯站起来,低头望了我一眼,颓然道:“呵呵,今天好热,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慢聊。” 说完,也不管我们的反应,拔腿往外走去。 飘飘纠结了一会儿,始终放心不下,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轻声道:“泠疏,我出去看看他。” “好。” 转瞬间,刚才还一片热闹的大房间,就只有我,落落跟宁凡三个人了。 宁凡冷不防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想你们许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习惯性地浅笑着退出房间。 落落出神地望着宁凡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甜蜜,只是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完蛋了,该不会是刚才我制止宁凡想开口说话的时被落落认为成是什么眉目传情的事了,她、她吃醋了?“落落,你怎么哭了啊?”我坐到她身边,很温柔地用袖子给她抹眼泪。 “泠疏,我也知道我不对。可是我就是会忍不住……忍不住……”落落瘦弱的双肩抖动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了半天的忍不住就是迟迟没有下文,急的我跟什么似的。 “落落啊,忍不住什么你倒是说啊?”我也急了,轻晃着她的肩膀。 “我,忍不住会嫉妒泠疏。”她盈满泪水的大眼睛直视着我,那自责跟悲戚的样子让我都想哭了。 “落落,到底怎么了?”我忍住哭成一团的冲动,现在哭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清楚落落这笨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洞房花烛夜 我们几个女人聊成一团的时候,我的后背接受到凌厉视线的瞪视,转头望过去,才发现夏澜澈一脸阴郁的瞪着我。 “姐,你该过去了,今天你跟皇上才是主角呢。怪不得皇上的表情那么不好看,被姐冷落了呢。”瑾织也感受到夏澜澈的视线,轻轻将我往夏澜澈所在的方向推去。 我兀自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才抬步往夏澜澈走去。 我刚一走到他面前,他就狠狠地把我拽过去,揽住我的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干嘛?”我没好气地问出声。 他没回答,只是唇角勾起笑痕,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握在手心里。 “把手伸出来。”他挑眉命令。 我有些没好气地把手伸到他面前,瞪大眼睛看到他竟然在我的无名指上套上了一个漂亮的银色指环。 “你?”我难以置信地抚摸着栖息在我无名指上的指环,对上他的眼睛。 “这是你想要的婚礼吗?”他轻轻地拥着我,轻问出声。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也看了嫁衣阁杂志。因为我曾在上面一期提到过现代的婚礼,粗略描述了婚纱,戒指等仪式,原来他看了,而且记住了。 我内心的恨意突然间就荡然无存了。 他在我唇上印下轻柔的一吻,然后轻咳一声:“快回熙黛宫,穿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 我本来想回嘴的,但想想身为皇上的他肯给我一个这样的婚礼,我也该学会满足了。 于是难得地乖乖冲他点点头,又过去跟瑾织她们哈拉了一下,才找到沁音让她带路痴郁泠疏回熙黛宫。 夜阑人静的秋夜,沁音把宫灯点着之后就福身出去了。我呆坐在床上发呆。门就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在想什么?”夏澜澈朝我走过来,边走边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几乎是立即的,我对他的不断逼近树立了一道防线。潜意识里我还是会怕他的,毕竟他曾那样对待过我。 乍见我的防备,他露出一抹受伤的神情,随即黑眸微微一眯,瞬间掠到我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怕我?” 他一过来,我惊慌地摇头,但随即又故作起坚强来。 “我郁泠疏天不怕,地不怕,会怕你吗?” “不怕?那最好不过了。郁妃,给朕宽衣。”他作出一个伸懒腰的慵懒动作,然后在我身畔落座。 “宽衣?什么意思?”该死的,难道要我伺候他? “好歹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呐,爱妃。”他一边露出那种色迷迷地表情一边跟我说话,还毛手毛脚起来。 “等、等、等一下。”我按住他游走在我肌肤上的手,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 “嗯?”他只是挑眉斜睨了我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会怕……”我是真的还没有准备好,跟他之间的第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疼痛,几乎让我对眼前这个男人恨之入骨了。 “闭上眼睛。”他轻声道,见我不肯配合,伸出右手轻轻覆在我的眼睛上,我只好闭上眼睛。 然后是一连串的轻吻,仿佛跳跃的音符般,在我身体的肌肤上奏出令人脸红心跳的乐章。我努力想要忽略那种奇妙的感觉,没想到,因为双眼的紧闭,其他的感官反而更加敏感。 忍不住轻颤着,双手更环上他的颈间。 “你、你好温柔。”浑然不觉地脱口呢喃出声。 他抬眸,迎视着眼神迷蒙的我,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对不起,上次是我气疯了,伤了你,原谅我。” 似乎是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他埋首在我的颈间,轻颤着逃避现实。 “我不怪你了。” 突然觉得我是个傻子,加诸在我身上的天大的伤害,被他对不起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就化解了。 听到我的原谅,他惊喜地抬眸,急切地望进我的眼里,似乎是在进一步确定我是真的原谅他还是只是随口说说的。 我轻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他也如释重负的微笑着。 闲着也是闲着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太阳从窗格流泻进来,洒下细碎的点点光影。莫名地愉悦了我的心情。 我在夏澜澈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唔……”他似乎是做了个不好的梦,眉头皱了一皱,然后翻了个身,狠狠地把我压在身下。 该死的,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家伙,体重却不容小觑,压得我喘不过气。又挣不开,只好伸手推他。 “喂,夏澜澈,快起来,你压到我了。” 唤了好半天,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但只是微微地撑起身子,睁开迷蒙的睡眼,很无辜地盯着我,看样子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 不过他的眼神迷蒙,无辜的样子看起来好可爱额,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惜没有相机,不能就可以拍下来随时都可以看了。 他猛的快速眨动几下眼睛,然后快速翻身,将我的身体从他的体重中释放出来。 我白他一眼,看来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精明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可爱了。 “早。”他表情愉悦地给我打招呼,看样子虽然刚才的样子像是在做恶梦,但实际上是睡了个好觉的,不然怎么可能心情那么好。 我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他用右手食指指腹贴在唇上,不允许我说话,然后神秘兮兮地拦腰抱起我,往拱门里面的小间走去。 走进去,才发现是一个如小型游泳场般大小的白玉砌成的温泉池,现在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缭绕着迟迟不肯散去。 他褪去我的底衣,坏笑着,但是很温柔地将我从池边放在泉水里。 但是我不会游泳啊,一碰到水就紧张,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了,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他眉梢挑高,揶揄的眼神落在我紧抓在他臂上的手上,轻笑道:“噢,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郁泠疏怕水啊,我记住了。” 听到他口气里的嘲弄,我懊恼地抛开他的手臂,径自小心翼翼地把身体缩进水里面,反驳:“我才不怕水。” “是是是,你不怕水,是我说错了。”他连连附和着,随后脱去底衣跟着我一起泡进温泉里。 我眼神闪烁着不敢看他的身体,这家伙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昨天我也没时间细看,刚才那么一晃,没想到他衣服底下的身材那么好。 “泠疏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找些乐子吧。”他突然间色迷迷地靠近我,不怀好意紧贴着我。 我就知道这家伙起了色心。 “好啊,皇上,就让臣妾把您榨干,您就没有体力去找其他女人了。”我其实本来是想开个玩笑的,没想到玩笑中的我占有欲这么的强。 虽然被迫成为他三千佳丽中的一个,但是潜意识里我还是不肯妥协的,任何女人都想成为心爱的人的唯一吧,我当然不例外。 真希望夏澜澈能够懂我的心,只是夏澜澈懂了又能怎么样,自古以来,皇上三宫六院似乎都是天经地义的。况且他还有一个宠爱到令人嫉妒的黎妃。 我郁泠疏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呢?因为得不到所以想尽办法要得到的人?还是他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只是没有对黎妃的喜欢那么强烈而已。 “如你所愿!” 夏澜澈邪笑着打断我的沉思,朝我扑过来。 他是一只猪 这几天几乎都跟夏澜澈腻在一起,所以他今天一大早去上早朝之后我就觉得很寂寞很无聊。 瞪大眼睛头顶的纱帐,再也睡不着。然后在沁音的服饰下,穿了件简单素雅的白衫,挽了个芙蓉涵烟髻之后,就屏退身后那堆碍眼的人,一个人行走在偌大的皇宫里。 这个皇宫啊,富丽堂皇,气势磅礴中又不失诗情画意,雕梁画栋间都有不同的情趣。虽然已经深秋,但是花园里的花却依旧美艳动人,竞相开放着夺人的眼球。 尽管我郁泠疏不是什么高雅的人,但还是陶醉于眼前的一小片花海,闭眼呼吸着袭人的花香气息。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 冷不防有男人质疑的声音打搅了我难得的雅兴,我皱着眉循声望去,看见自一旁大殿里闪出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袍的年轻男人,外表温文尔雅,但是方才的口气却颇为不逊,再加上他衣袍上的纹龙。不难猜测他在这皇宫中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夏澜澈的兄弟。 “我光明正大得很,可没有鬼鬼祟祟的。”待他走近我身边,我不逊地开了口,我最讨厌那种自作主张给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的人。偏偏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喜欢随便给人乱扣帽子的人。 “这金銮大殿岂是你一个女子可以随意靠近的地方?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是哪一宫的宫女,如此不懂规矩,还不快报上名来!”他恶狠狠地擒住我的手腕,眯细了眼眸逼问着。 好歹我也是夏澜澈明媒正娶举行了婚礼的妃子好不好,竟然被这个不长眼睛的臭男人当成宫女,亏他眼睛长得那么漂亮,一点眼色也没有。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才不是宫女!”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口气里似乎隐忍了巨大的火气,我转身迎上夏澜澈的眼眸,他只是冷笑着看着我。 意识到他有可能是误会了,我慌不迭地甩开那个男人擒住我手腕的手,给他狠狠的一个瞪视。 “怎么,朕没有满足你吗?如此饥渴的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勾引朕的皇弟?”夏澜澈缓缓地走到我面前,掐着我的下巴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些让人火大的话。 我嫌恶地拍开他的手,难以置信他怎么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早上我们分开的时候他明明那么温柔的,为什么现在的表情可以这么冷漠。他甚至都不看清真相,就单方面的给我定了罪? “送你两句话,第一句:清者自清。第二句:你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猪!” 冲他吼完那两句话,气呼呼地掉头就走,再也不想甩那个自大狂。转身转的太快太干脆,忽略了夏澜澈想要挽留的手,也忽略了那个蓝衣男人落在我背后的饶富兴味的视线。 我气呼呼地往熙黛宫走,气头上忘了路,恍恍惚惚地竟然走到那片差点把我给淹死的菲色湖面前。 虽然我曾经喜欢在菲色湖里泡脚,但现在我已经对它失去了任何的好感。捡起一旁石径小道上的小石子,有气无力地一个个往湖里扔去。 扔的时候,感觉到有视线温柔的落在我身上,我寻找感觉去找那抹视线的主人,却发现我身后根本就没有人。难道我产生幻觉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右边那面蔷薇墙边有人影闪动。 大着胆子走近一看,还是没有人,是幻觉没错吧?或者是风拂动了蔷薇花,感觉像是人在动? 凑着鼻尖过去嗅闻墙上的红色蔷薇花,虽然很好奇为什么花会开在墙上,而且还开了满满的一面墙,但还是抵抗不了它美丽的诱惑,伸出魔掌采了一朵。 拿着花往回走的时候,讶异地发现那朵花的花心里居然冒出水珠来,该、该不会是这花被我采了这会儿在哭吧? 她是谁 回到熙黛宫,一片冷清,我把整个熙黛宫都找遍了,都找不到飘飘他们的身影,我再也笑不出来,把花随意地抛在桌子上。 然后再次出了熙黛宫。 “他们呢?”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不死心找到雕像男,想问问他。至于为什么不找夏澜澈,我现在连见都不想见他,更别说主动找他了。 “谁?”他挑眉,明知故问着。 “滕封,你少装疯卖傻,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谁。”该死的,就不明白我家瑾织怎么看上了个这个欠扁的家伙。 滕封皱了皱眉,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开口道: “早朝以后,皇上就命人将他们送走了。” “该死的,连道个别的时间也不给我们吗?”我气得直跺脚。 他眼神又闪烁了一下,转过身,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轻声道:“皇命难违。” “喂喂喂,好歹我也是瑾织的姐姐,更是郁妃娘娘,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背对着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你不知道啊?” 我积压了一整个上午的火气,急需发泄,特想找个人来吵个架。 显然找滕封是错的,我跺跺脚,自讨没趣地正想折回熙黛宫,却被迎面而来的画面惊到了。呆愣着望了反应。 画面里,瑾织和黎妃有说有笑地朝我们的方向走来,她们显然还没有看到我。 那笑容于我是天大的讽刺,我忘了,瑾织跟黎妃是认识的,她们甚至是朋友。就算瑾织是我妹妹,我也不能要求她不再跟黎妃来往。 “姐,你怎么在这里……”瑾织发现我,笑容随即隐去,难掩讶异地轻呼。 “路过,正要回去,我先走了。”我转身欲走,却被飞奔过来的瑾织拉住不放。 她亲昵地附耳在我耳畔低语:“姐,我等一下过来找你喔。” 我点点头,掠过滕封的身边,隐忍住内心那抹痛,回到熙黛宫。 回到房间,立即将房门紧闭,靠在门扉上闭眼深呼吸着。却被陌生好听的女声打破了平静。 “喂喂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我张开眼睛,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高挑纤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眸子里是充满活力的神采。好漂亮的女孩子。 只是她右手很不淑女地插在小蛮腰上,左手指着被我抛在桌上的红色蔷薇花,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看她急得那样,我都担心她下一秒泪水会夺眶而出。 “我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我无所谓地走到她身边,坐下,指尖捻起那朵花轻嗅着。 “你太过分了,不行不行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你把她插到花瓶里才放心,快点啦!”看我无所谓的态度,她站在我身后扶住我的肩膀使劲将我往梳妆台方向的小花瓶推去。 看起来那么瘦弱的女孩,力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推了过去。只好在她的瞪视下将花好好地插进花瓶里。 她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该不会见鬼了吧 女孩子笑容只是持续了一秒不到,又瞪上我了。我哪里惹到她了? “你谁啊?”干嘛对我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一朵花也值得她跟我纠结成那样。 “哼!”她从鼻子里哼出声,然后很桀骜地将头扭向跟我完全相反的另一边,又开口道:“我才不要告诉你。” “你爱说不说,我要睡觉了,出去出去出去。”既然别人都不甩我了,我还问个屁啊,干脆学她,把头扭向跟她相反的另一边。 她屁颠屁颠地凑到我面前,眸子里是炫耀的神态:“嘻嘻,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吧。” 我把头扭向一边:“不,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骗人,骗人,你一定很想知道的,你问吧,问了我就告诉你喔。快问。”她不信邪,跟着我的脑袋绕到我身旁,不死心地问着。 “那你是谁啊?”看她那么单纯没有城府的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再捉弄她了,遵循着自己的好奇心,问着,只是口气显得漫不经心而已。 “嘻嘻,我允许你叫我七蔷。”她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似乎是觉得她肯告诉我名字是我好多辈子修来的福分。得瑟的哟。 “小样,你以为你谁啊,还允许我,我偏不叫你怎样?” “你你你,你太过分了,允许叫我七蔷的人你是第一个诶,你居然不领情,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她气得直跺脚,闪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 我汗颜,她一副快要大哭的表情,搞得我怪内疚的。 “噢,七蔷,能这么叫你,小女子郁泠疏简直是荣幸之至啊。”我夸张地拍着她的马屁。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信了我的话,还无邪地反问:“你也觉得很荣幸吧。” 看着天真无邪的七蔷,我有一瞬间的呆愣,没想到,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皇宫里面,竟然还存在七蔷这么个人,她简直就是奇迹。 “姐,你在睡觉吗?”走神的时候,传来几声很轻的敲门声,敲门声后,是瑾织压低嗓音的询问。 “没有,进来吧。” “大白天的,干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呢。你该多出去走走的。”瑾织推门进来,往我的方向边走边说着。 她在我身旁的位置落座,我这才发现七蔷已经不见了。但是空气中明明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啊。 七蔷的神出鬼没让我有点心虚,该不会是大半天的我见鬼了吧? “穿这么少,一会儿该感冒了。”瑾织将床上的外套拿过来给我披上,一边整理着一边数落我不懂得照顾自己。 丢脸,刚才因为害怕身子轻颤着让瑾织以为我冷吧,还给我加衣服。 “姐,你在生我的气呀?”见我呆愣着没有说话,瑾织黯淡地坐下来。 “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啊?” “因为我刚才跟菲菲姐在一起。”瑾织绞着衣角,坐立难安的感觉。 “没有,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而已。”我轻笑着,将她纠缠在衣服上的手解放开来。 “姐,我知道上次你们坠湖的事,是菲菲姐推你的。可是无论事实怎么样,皇上他就算相信你,也不会责怪菲菲姐的。”瑾织嗫嚅着,终于将话说完。 “我都知道,我也没指望夏澜澈会相信我。”我苦笑着,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 不醉不归 后来又跟瑾织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黎妃叫黎韵菲,虽然跟我一样,只是个小小的贵嫔,但却深得夏澜澈的宠爱。 那种宠爱,是她即使要的是天上悬着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摘给她的宠。 还知道了即使是万千的宠爱集于一身,黎妃还是不满足,时不时的会跟夏澜澈赌气。但夏澜澈却从未对她发过任何脾气,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着。 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表现,但却知道,不爱的话是不会纵容她的。原来,夏澜澈对黎妃的爱已经那么深了。而我,应该只是他闲暇时想要掠夺的猎物而已吧。 可是,我能怎么办,夏澜澈偶尔一个温柔的眼神就足以让我沦陷,并且越陷越深。我不能否认我已经爱上他了。 可笑的是,我用完整的自己在爱他,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完整的他。 爱一个人,好辛苦。 晚上,瑾织走后,我吃过饭休息一下,就打算睡觉了。没想到门却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居然是上午那个蓝衣男人,只是此时已经换上一件洁白的长衫。尽管温文尔雅,英气逼人,但我哪来的好脸色给他呢。 “你来干什么?”我防备地看着他,质问着。 “来给你赔罪啊,今日早上是为我不对,竟然把皇兄的妃子错当成是宫女。皇嫂要是有不满就罚我吧,我悉听尊便。”蓝衣男挂着讨好的微笑。 “你真是他弟弟?你不住在宫里吧,之前都没见过你。”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他既然已经赔不是了,我也没必要再摆架子了。 “我住仁王府,你没见过我也不奇怪,我前段时间被他派出去办事了,好长一段时间根本不在广凌城里,昨日才回府的。”他毫不避嫌地在我身畔坐下,用轻柔的嗓音解释着。 他们兄弟还真是不像,虽然都帅的没天理,但是夏澜澈时冷峻高傲的,而眼前这一个,虽然早上那么凶狠,但是现在却是嬉皮笑脸的,很好相处。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你吧。” “噢,我叫夏澜澄,你可以叫我澄。”他露出一副我跟他很亲密的样子,欠扁地坏笑着。 “你叫皇上他他他的叫,就不怕我跟他嚼个舌根,诬陷你点儿什么罪名?”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打量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笑着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不用你嚼舌根,他也可以定我的罪。” 哇塞,原来他们兄弟间不和呀。 “来人,拿酒来。”他随即向门外的小太监下了命令。 “这,不好吧……”虽然我会喝酒,但是孤男寡女的,要是喝醉了,那怎么办? “怎么,你怕我对你有所不轨?”他狂笑着反问,那表情仿佛在说就我这模样,倒贴给他他还要考虑考虑呢。 虽然知道他在用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回道:“喝就喝,谁不谁,咱来个不醉不归好了。” 他立即大笑着点头:“好,不醉不归。” 我赢了 在皇宫里穿梭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夏澜澈那个简陋的御书房。 我屏退门口当班的小太监,推门进去,看到他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凌厉的眉宇纠结着,似乎那本小小的奏折承载了很不好的事情。 “有事吗?”他一点也不讶异我的不请自来,淡淡地询问出声。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们是夫妻,不应该这么疏离吧。”他那淡漠的语气让我从头到脚地不爽,我们曾经也很亲密的不是吗? 他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冷言道:“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 该死的,看来他对我跟夏澜澄误会的很彻底,我也懒得解释了,两个人之间如果连最基本的对彼此的信任都没有的话,还谈什么相爱,更何况,现在爱着的人只是我而已。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回家。” “你要离开我?”听到我的话,他眉头皱得更紧,狠狠地瞪视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澈,你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我出嫁衣阁那么久了,我想念我的姐妹们,我只是想回去看看她们,根本没有离开你的打算。”对于他的瞪视,我无力回瞪。我真的厌倦了,厌倦了我们总是在争锋相对,厌倦了我们总是剑拔弩张。 “要是你一回去就不再回来了呢?”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拥我入怀,下巴在我头顶亲昵地摩挲着。 我没有回答,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罢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沉吟了片刻,他低沉悦耳的嗓音从头顶传到我的耳朵里。 我难以置信,抬眸看他,他也注视着我。他眼里流露些许挫败感,似乎对于自己妥协于我的事感到挫败懊恼。 虽然能在宫外跟他相处,我很开心,但是喜悦的心情只维持了不到半秒钟,又黯然了:“你走了,国事谁来处理?”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你想什么时候出发?我吩咐人去准备一下。”他爱怜地拍拍我的脸颊,轻问。 “当然越快越好了,如果是现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既然他都说不需要我担心了,我还担心个鬼啊。 他挑眉,刮了刮我的鼻尖,嗔道:“得寸进尺,既然如此,去准备一下吧,我们立即出发。” 听了他的话,我喜极地踮起脚尖在他颊上揩了一下油,心里特开心。最开心的莫过于可以摆脱皇宫这个华丽的牢笼,其次是可以见到久违的姐妹们,然后是可以跟夏澜澈好好相处培养一下感情,最后当然是赢了那个自大狂夏澜澄,嘿嘿,我一定虐死他。 想到这些,我几乎狂笑起来。 夏澜澈换上普通的白袍,跟我共乘一匹黑色的骏马缓缓步出宫门。没有快骑,只是任由马儿如散步一般缓缓地前行着。 广凌城的街道一如记忆里那般繁华热闹,喧嚣。 尽管我跟夏澜澈已经很低调了,却还是吸引了不少人钦羡赞叹或者嫉妒的目光。 看到那些逛街的女人们一个个色迷迷的眼神落在夏澜澈身上,吃着免费的豆腐,我的醋意就上来了。哼,夏澜澈,没事长那么帅做什么。 我们招谁惹谁了 待快要到嫁衣阁,夏澜澈翻身下马,又把我从马背上抱下来,我们相携步行前往嫁衣阁。马儿则是乖乖地跟在我们身后。 身后达达的马蹄声现在听来竟然特别悦耳。 一走近嫁衣阁,还没进门,就看到让人喷血的一幕。该死的,尽然有一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可鉴的猪企图非礼飘飘。 我火气涌上来,恶狠狠地想要冲上去揍那个老色狼。要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我转头,瞪着夏澜澈,想要骂他,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居然还制止我。 他眼神示意我往飘飘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我纳闷,惊见邵弋冲过去,恶狠狠地推开那个猪,拳打脚踢地揍得他哀号连连,下跪求饶了。 旁边的客人们则是对他那下贱的样子指手画脚着,还有哄堂的嘲笑声。 我冷笑,方才那只猪想要对飘飘不轨的时候,也没见哪个人敢站出来制止,怎么现在反而胆子变大了。这就是他们的人心吗? “这位爷,您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肥猪哀求着,不停地给邵弋磕头。 见我火气压下来,夏澜澈放开横在我腰上的手,责备地看了我一眼,说我不该那么冲动。不冲动才怪咧。飘飘都快被非礼了,我还能淡定我就是猪。 “滚!别让我在广凌城再看见你,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邵弋冷冷地说完,又很踹了肥猪一脚。 “是是是……”肥猪一边说一边连滚带爬滚出了嫁衣阁。 “飘飘,对不起,我来晚了。”邵弋回到飘飘身边,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温柔。看来邵弋终于想通了,他真正爱着的人应该是染飘飘,而不是郁泠疏。 飘飘却没给他任何回应,只是挣开他拥着她的怀抱,抬步打算挪回里间。 “飘飘,飘飘,我回来了!”看飘飘要走,我连忙出声唤她,英雄救美的戏码才刚上演,她怎么能走呢,她走了,我们邵大帅哥怎么办呢? 飘飘回眸,努力装出平静没有波澜的眼眸里立即盈满惊喜,张开双臂就和飞扑过去的我抱成一团。 “泠疏,你怎么回来了……噢,夏、夏公子你也来了。”飘飘原本的疑惑在看到我身后的夏澜澈后豁然开朗。意欲出口的皇上二字也在冒着舌头打结的危险下硬生生地吞回去,改成了公子二字。 因为前厅里面人多嘴杂的,在夏澜澈的示意下,我们几个人聚集在三楼。飘飘又去把染坊里忙碌的落落给找回来了。 落落见到我竟然落泪了,哭的可怜兮兮的。我拍拍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我觉得吧,嫁衣阁的保安有待加强额,这几天我会去找合格人选来负责嫁衣阁保镖的工作,要是嫁衣阁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也好有人防范。” 今天只是侥幸,要是下次再有那些个色狼,而邵弋恰好不在怎么办? “师傅,这事都怪我。”邵弋神色凝重,看着众人,缓缓道出:“上次嫁衣阁的爆炸我知道是谁指使的,但因为对她有愧,再加上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就纵容了她。只是没想到她三番两次想要跟我作对,故意找嫁衣阁的麻烦。如果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我可以由着她,但这次,她居然妄想伤害飘飘,我不会再纵容她了。你们放心吧。” 虽然这个事实我还需要时间消化,但是直觉告诉我邵弋口中的她应该是个女人吧。只是我们嫁衣阁招谁惹谁了?干嘛跟邵弋有纠纷,往我们身上报复啊? 他说 我发现自从踏进嫁衣阁那一刻起,夏澜澈就一直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我。看的我心里不舒服,老会有不好的感觉产生。 晚上,我们并肩躺在床榻上。他将双手枕着脑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的纱帐。 “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虽然出宫之前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尚未解开的误会,但我希望在宫外的日子里两个人可以没有怀疑,没有猜忌的过一段日子。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视线挪到我脸上,注视了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在想,自从出宫,你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过。” 我下意识地摸摸脸,不会吧,我快乐得有那么明显吗?也许吧,打从心里的快乐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 然后微笑着等待他的下文。 “但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却很少笑,也许吧,跟我在一起你一定很痛苦,既然痛苦又怎么可能笑。”他一边自嘲的淡笑着,一边道出那段话。 他脸上那抹自嘲跟受伤让我心疼,疼到心都痛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拽住他的手想要否认他的话,却被他用指尖轻轻地按压住嘴唇。 “我可不敢指望从你嘴里吐出什么我想听的话,还是不说好了,免得打击到我。”他无辜地耸耸肩,揶揄着我不曾对他软语过。 看着他深沉的眼眸里那捉弄的神采,我坏笑着冲他眨眨眼,然后趁他不注意,牙齿轻轻地噬咬住他搁在我嘴唇上的指尖。 他被咬住的地方开始泛白,骨节上留下了清浅的齿印。我得意地用挑衅的眼神看他。他却任由我咬,不给我任何的回应。 该死的,搞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白了他一眼,讪讪的松了口,却愕然地在唇齿间尝到一抹腥甜。 惊慌地去看他的食指指腹,果然在那齿印上渗出丝丝血迹。 “笨蛋,你都不会喊疼的吗?”吮掉他指腹上的血迹,我斥责着。一边又爬下去翻箱倒柜地找药膏。 他也跟着下床,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覆在我耳边低语:“比起我曾经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这点痛算什么?” 感受到他的轻颤,我竟莫名的感到心满意足,将手掌贴上他搁在我小腹上的手背,轻声道:“我已经不怪你了,让我们把这件事都忘了吧。” “很难,我脑子里常常会出现你当时笑着流泪的模样。你或许不知道吧,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像被狠狠地割了一刀。”他反手紧握住我的手。 听到他口气里浓浓的愧疚,我转身面对他,扬起脸看到他英俊的脸。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代替的是自责跟难掩的疲惫。 “答应我,别在自责了,从现在起,我们把所有的不快都忘记,重新开始好不好?”我轻抚着他的脸颊,出言蛊惑。 所谓的重新开始根本就是我的奢望而已,我放纵自己不去想他的黎妃,不去想他的后宫。就算我们尽弃前嫌了,也难保日后在宫里的日子会相安无事。 我是个心胸狭窄的女人,在爱情上尤其,如果真的要跟那么多女人分享我爱的人,也许我会疯。 他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轻轻点头。 烧烤 好不容易出了宫,当然要跟大伙儿好好地聚聚咯。所以我们一行人搬了烤肉的工具,还有一大堆好吃的,出发到城郊的湖边踏青烤肉吃。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气氛也很融洽。 到了湖边,找了棵大树下把东西都放好后,体力活全部交给他们男人做。我们则是在一边吹着微风,晒着暖阳,好不惬意。 看着夏澜澈挽起袖子,跟邵弋还有宁凡一起搭烤肉架。他眉头微微地拧起来,似乎被从来没有做过的事给难到了,但又丝毫不肯妥协,好强又很倔强的家伙。 忙碌了好一会儿,烤肉架总算是搭好了,他们三个人热的满头大汗。落落起身,缓缓地踱到宁凡身边,拿出丝帕替他擦掉颊上的细汗。 看着他们两个人眉目传情,浓情蜜意的样子,我实在是忍不住鸡皮疙瘩掉满地。 飘飘和邵弋显然还在冷战期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样可不行,出来烤肉就是要放松心情的,怎么可以任由他们继续胡思乱想呢。 我从树下起身,把飘飘拉到邵弋身边,坏笑一下,然后才走到夏澜澈身边。 因为热,他脸色有些红,他轻咳一声,然后看了我一眼。 “怎么啦?嗓子不舒服吗?”我凑到他身边,关切的询问,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咳嗽了。 他瞪了我一眼,嘴唇嗫嚅一下,瞟了落落一眼,复又将眼神锁定在我身上。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不出来夏澜澈还蛮纯情的嘛,想要我给他擦汗就直说呗,还跟我打哑谜。 然后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打算给他拭汗,但很遗憾地发现我没带丝帕,我还真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 他看我捣鼓了半天,也没掏出帕子了,嘴唇很失望地向下撇了一撇,看了我一眼之后,转身拿了一只鸡腿开始烤。 我抱歉地冲着他的侧脸微笑,然后屁颠屁颠地凑到他身边,用袖子很温柔地替他擦汗。 他这才满意地微笑着,我撅嘴,什么嘛,他居然跟个小孩子似的。 “飘飘,给你。”邵弋很殷勤地递给飘飘一串刚烤好,还散发着诱人清香的青菜。 嗯,我赞许地点点头,邵弋果然很有发展前途,知道我们家飘飘是素食主义者。 可飘飘却犹豫着不肯接过,邵弋则是不死心的一直递到他面前。 对于他们之间沉默地僵持我有点看不下去,打算劝劝飘飘,没想到胳膊却被夏澜澈死死地拽住。他责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覆在我耳边低语:“感情的事勉强不得,既然她不肯接,你劝了也是没用的。又何必去掺和。” “哼,你这根本就是旁观者清罢了。”也不想想自己遇到感情的事实怎么处理的,当初居然敢那样对我。 他被我撅嘴不福气的模样逗笑,轻笑着拿了一只烤鸡翅到我面前:“呐,堵住你那张可恶的小嘴,免得迟早说些能气死我的话。” 我抢过鸡翅,把它当成夏澜澈狠狠地咬了一口,才道:“气死你最好了。”我就不用那么为难了,不用那么舍不得了。 “你还真舍得啊,郁泠疏。” 虽然是在斗嘴,但我却感到很快乐。吃着那只被夏澜澈烤的有些不是滋味儿的鸡翅也觉得格外的美味。 他们之间 傍晚,血红的残阳照射整片湖的时候,我们终于决定回嫁衣阁了。 一路上我抱怨着夏澜澈烤的肉好难吃。他威胁说以后再也不烤给我吃了。 吵吵闹闹着,只是还没进嫁衣阁大门,便在门口遇见了雕像男滕封。他劲装打扮,腰间别了一把长剑,气势逼人。 看到他的时候,我唇角的笑容就消失了,滕封的出现,意味着我们该回宫了。说不失望时假的,毕竟我们昨天才出宫而已,今天就要回去了。 而回宫以后,要面对的就太多了。 夏澜澈冲我抱歉地笑笑,颔首告别了他们,然后牵出系在后院的黑色骏马,将我抱上马背,随后翻身上来。轻踢马腹,那马立即犹如离弦的箭矢一般,飞驰出去。 滕封骑着马紧随在我们身后。 我感受到极速的风刮在我脸上,那刺骨地疼痛,闭上眼睛,无语地流着泪。我不想进宫,但是我又舍不得离开夏澜澈。 疾驰了一段时间,我们抵达了皇宫,夏澜澈把我送回熙黛宫后,带领着滕封去办事了。想了一定是发生什么重要的大事了吧,不然滕封也不会轻易打扰我们,而夏澜澈的脸色,也不会在转身的刹那间由原本的无限宠溺恢复成凝重。 夏澜澈走后,我捧起盆子里的温水浇在脸上,洗去刚才跋涉时覆在皮肤上的灰尘,洗去疲惫,洗去未干的泪痕。 呆呆地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现在的样子跟以前的我几乎是判若两人的,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样爱上一个人,也从没有想过我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你都赢了,还在发什么呆?”询问的声音从身后想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夏澜澄的身影从铜镜里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转身看着他向我走近:“你怎么进来的?”这是他第二次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踏进我的房间。 “我是王爷,谁敢拦我?”他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反问道,随后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那狂妄嚣张的模样还真是欠扁得很。 “毕竟我是他的妃子,你该避嫌的。”我皱皱眉头,好不容易跟夏澜澄的关系有点缓和了,我可不想在生出点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你怕他误会?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先走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起身就欲往外走。 “等、等一下!”我也起身追上他的脚步。 他只是转身,冷冷地看着我,挑眉问我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们打的赌,我赢了,所以……”他的表情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狠戾,吓得我口齿有些不伶俐。“原来你叫住我为的就是这个,呵,说吧,想要本王做什么?”他脸上又挂上那种自嘲的笑容。 “我想要你不要再恨夏澜澈,跟他好好相处!”忽略他颊上那抹受伤的神色,我绕到他身前,抬头紧盯住他不放。 其实内心是错愕的,因为我想要做的事竟然跟夏澜澈有关。我知道我力量微薄,但我真的很想为夏澜澈做一点点的事。 他冷笑,闪躲着我的眼神,半响从嘴巴里嘣出几个字:“这不可能!” “为什么?你们是兄弟不是吗?”我拽住他的胳膊,急切地反问着。 “是兄弟又如何?”他长臂一挥,狠狠地把我甩到一边,脸上仍然挂着那冰冻三尺的冷笑。 “哼,别忘了你打赌输给了我,你要任我宰割的。现在我命令你跟夏澜澈好好相处!”既然软的他不肯接受,那我就抬出那个赌注来压他好了。希望有效就是了。 “哈哈哈,你命令本王?这是本王出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郁泠疏,我不妨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我!”他仰天狂妄地冷笑着,只是我却瞧见他眼底稍纵即逝的落寞。 我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开口就给他骂过去:“该死的,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是又如何,若是本王高兴,又有何不可?”他吐出这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气得我在原地跺脚。实在是想不通他们兄弟之间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啊,夏澜澄竟然这么恨夏澜澈。 生日宴 回宫好几天了,我每天都闷在熙黛宫里,而夏澜澈自从回宫之后就忙翻了天的样子,感觉跟他已经很久没见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冬天似乎提早来临了。我最怕冬天了,冷的人无所适从。 突然发现我在这宫里除了七蔷外,没有任何的朋友。可笑的是我唯一知道的是她爱花成痴对,除此之外,我对七蔷一无所知。 我从熙黛宫出来,游走在曲曲折折的廊道里,那道道廊道一如我的心情般曲折。 “最近咱们宫里可真是喜事连连呐。” 前面两个小太监小碎步行走着,以为四下没人,便忘我地交头接耳着。 “可不是,前些时日皇上刚册妃了郁妃娘娘,明儿个又是皇上跟黎妃娘娘的寿宴。听说啊,再过几日连仁王爷都要成亲了。” “仁王爷成亲?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呐?” “我跟你说啊,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听说仁王要娶的是夜楚国的公主……” 望着两个太监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根本就没心思再去听他们谈论的内容。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夏澜澈竟然跟黎妃是同一天的生日,他们还真是有缘呐。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熙黛宫的,我只知道我回去的时候,像是在向我示威一般的,黎妃生日宴的请帖已经给我送来了。 我看着被紧握在我手中的烫金的请帖,思绪万千。 这显然是黎妃对我的挑衅,为了让不示弱,我决定盛装出席夏澜澈跟黎妃的生日宴。 第二天傍晚,在沁音精妙的绘妆下,我看着镜子中印出的自己,朱唇桃眼,秀美的眸子旁多了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与发簪上那巧夺天工的水晶桃花相得益彰。 沁音满意的看着我,娇羞道:“底子好,才能化桃花妆,娘娘是沁音见过的最适合化桃花妆的女子了。” 我低下头,并没有因为受到赞美而喜上眉梢,反而是蹙眉沉思着。 “娘娘,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沁音笑着提醒我。 我点点头,提起那深紫色牡丹衣的下摆,便步出了熙黛宫。跟随着小太监的脚步,缓步踏向大殿。 我到的时候,大半的人都已到了,台阶下左侧是些受邀的皇亲国戚跟大臣,右侧则是夏澜澈那群莺莺燕燕的妃子们。我眼尖地瞟到夏澜澄一脸漠然地坐在其中一张长几前,自斟自饮着。 夏澜澈跟黎妃则是居高临下地并坐着。 我微一颔首,认命地朝着右侧一张空几走去,缓缓落了座,不理会黎妃挑衅的目光。 夏澜澈见我到了,朝身旁随侍的小胡子略一点头,小胡子会意一笑,双手轻轻一拍。旁边的舞姬便不紊地徐徐进入舞池,霎时,灯罩已变成了艳红的纱网,透着妖冶的颜色。 血色里的舞姬们翩翩起舞,美目流转,舞影飘离,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如此一群美人伴舞,再加上香醇美酒,席上宴客不多会儿醉了大半,我淡淡的笑着,自顾自饮着酒,神情也淡漠,不想让人瞧出我真正的心思。 我刻意忽略落在我身上的n道视线,以及那群妃子在我身边对我的窃窃私语。 一曲舞毕,舞姬们翩然退场,席间的气氛却显得微妙。 夏澜澄起身,微带醉意地拱手道:“微臣身体有所不适,先行退下了,望皇上体谅!”说完也不给夏澜澈反应的时间,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就出了殿外。 黎妃脸上有些挂不住,笑意显得有些僵硬。而夏澜澈竟然也不恼,只是若有所思地饮着酒。 歌舞继续升平,我默默地吃着盘里的紫玉葡萄,越来越觉得无趣,所谓的生日宴也不过如此嘛。 然后,也悄悄退出了大殿。 她其实挺可怜 出了大殿,在夜风下缓缓地散着步,刚才喝的有些多,现在感到头不适地疼痛着。凉风一拂上面颊,酒意早已醒了大半。 信步沿着殿外一条小道走着,内心平静地掀不起任何波澜。 走了好一会儿,打算按原路返回,然后回熙黛宫休息了,却在转身的刹那瞧见倚廊柱而站的夏澜澄。 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抬步朝他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后背便沿着廊柱转到跟我截然相反的另一边,显然是想对我避而不见。 我不死心,固执地想要看到他的脸。为了防止他转身,我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胳膊。 “你干嘛,这样勾勾搭搭地就不怕人误会!” 他甩开我的手,朝我吼了一声。 尽管他吼完就立即将脸扭向另一边,但我还是看到了,看到了他那双澄澈的眼眸发红,竟然有泪痕,他哭了吗?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我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连珠炮似的问出我的疑惑。 他的回答是嗤笑一声,然后步下长廊,迈开步伐就走。 我低咒一声,小跑着追上他,很没脸皮地拽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停下来。 他转身,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里的泪水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怒气、鄙夷以及一抹挣扎。 “告诉我好吗?你和夏澜澈到底发生什么了?”不知怎的,我突然低声下气起来,口气里竟然是软弱地恳求。 “没事,本王要回府了,把你的手拿开。”他敛住怒气,用疏离的语气跟我划出一条逾越不了的鸿沟。 我下意识地松开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隐隐约约觉得他的背影显得很落寞很孤单。 他的背影让我的心微微地揪紧,我竟然会为他感到心疼? 我狠狠地甩甩脑袋,将那抹莫名的情愫甩掉,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寝宫。 晕头转向地绕了半天,才发现我迷路了。 “可恶。”一边骂着,一边寻找正确的道路,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皇宫里人人都不想接近的地方——冷宫。 我打了个哈欠,打算绕过冷宫,往前走。 冷不防地看见那陈旧的小木门下倚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看样子这个身影很像是那个太后。 我本来不想过去的,但是良心上又过不去,于是摇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她走去。 我刚一走近,她便惊喜地抬头,眼里颊上都是泪水,却在看到我的瞬间破涕为笑。 “菲菲,生日快乐!嘻嘻,我早跟秀岩说过你一定会来的。”她抹掉泪水,站起身,可能是因为蹲的太久了吧,站起来的那瞬间会有晕眩,她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我实在是不忍心,就伸手去扶了她一把。 “菲菲,咱们进去吧,娘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她稳住身体后,迫不及待地牵着我的手,将我往里面拉。 突然觉得眼前的妇人其实有些可怜,成天疯疯傻傻的,连自己的女儿儿子都认不出,一个身份尊贵的老太后竟然主动在冷宫扎根。然后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没有拒绝她,任由她将我拉进去。 到了里间,秀岩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儿。看来太后是趁着秀岩睡着时偷溜出去的呀。 “秀岩,快看谁来了!”我们一进去,太后便摇醒秀岩,献宝似的把我展示在睡眼迷蒙地秀岩面前。 秀岩揉揉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正想跪下给我请安,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礼。她扭扭捏捏地朝我笑着,才打消了下跪的念头。 “菲菲,来,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快吃吧!”太后将我拉到中间的桌子前坐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一点也不像是疯傻之人。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糕糕点点,我实在是不相信这些漂亮的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出自太后的手中。 看着这些美味,再加上刚才提前退席,我的肚子其实早就唱空城计了,于是在太后跟秀岩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大快朵颐起来,不得不说,这太后做东西的手艺还不错嘛,嘿嘿,以后没事可以来这边蹭东西吃。 又误会了 吃完东西,又呆了一会儿,我说我该回寝宫休息了。 太后原本开心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别扭地抓着我的手不想放开。 我郁闷,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挣脱她的手,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我似乎在迷路。只好反回去,找秀岩给我带路。 秀岩安抚好太后的情绪,微垂着头,小碎步跟在我身后。 “你走到前面来啊。”拜托,走后面怎么给我带路,我停下脚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秀岩有些惊慌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后,听话地迈着脚步走到我身边,跟我并排走在一起。 “秀岩,最近几年时间宫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我想既然秀岩从十岁就进宫当宫女了,对这皇宫里发生的事应该是再清楚不过的,至于她肯不肯告诉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话未说完,就突然侧身给我跪下,一个劲地摇头。 “跪下做什么,我也就是随口问问,把你吓成这样,快起来吧。”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弯身下去扶她。 她仍旧跪着执意不肯起来。 我去扶她,她似乎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紧紧地看着我,然后眉头轻轻地拧在一起,陷入极度的纠结中,似乎在考虑我值不值得她去信任。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好为难你,你带我回熙黛宫吧。我有点迷路……” “迷路……额,呵呵,娘娘随我来吧。”听到我不在从她口中打听什么事,她拧紧的眉终于舒展开,轻笑着走在前面给我带路。 走了一会儿,还没到熙黛宫,从外面就可以隐隐约约地瞧见里面灯火通明的,一靠近,才发现那些宫女太监们个个都在大门口立着,有的还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他们一看到我,立即惊喜地全部迎上来:“娘娘,您总算回来了,皇上他快要等的不耐烦了……” 听到夏澜澈在等我,我满心的意外,今天可是他跟黎妃的生日,他不跟她在一起,来等我干什么? 秀岩趁着人声混杂的时候,悄悄按原路退开。我则是怀着好奇心踏进熙黛宫。 夏澜澈没有在大厅里,也没有在偏厅,我失望地摇摇头,想大概他是真的等到不耐烦,所以早就离开了吧。 颓丧地推开房门,却看到夏澜澈的身影,他倚着床柱,嘴角扯出一抹笑痕,冷冷地瞪着推门而入的我。 我呆在门口,维持着推门的姿势跟他对望了几秒,思绪放空了几秒之后,终于转身关好房门,缓缓走到他面前。 “生日快乐。”虽然他已经得到了他的臣子,他的妃子们的祝福,但我还是想给他一个祝福。 “你去了哪里?”他没有对我的祝福做出回应,只是侧目看着我,沉声问。 我轻笑:“我要是想告诉你自然会说的,等不到你来问。” “朕偏要问,说你一整个晚上是不是都跟夏澜澄在一起!快回答!”他端出皇帝地架子,抓着我的肩膀,逼我抬头迎视他。他的呼吸急促,显然是在生气,而且是在生我的气。 “你要是觉得我跟他在一起,我就跟他在一起。”对于莫须有的罪名我不想去解释,也不想跟他争辩。 “该死的,他前脚刚一踏出大殿,你后脚就悄悄退出去,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怎么想?”他颓然地放开我的肩膀,跌坐在床边,轻摇着头看我。 他眼眶泛红,眉头紧皱,那受伤的模样让我心疼的要死,我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将脸枕在他膝上。没有说话做解释,希望他真心相信我一次。 要继续爱吗 “郁泠疏,你告诉我,为什么。”他手掌摩挲着我的发顶,低沉地呢喃出声,像一只负伤的兽。 “嗯?什么为什么?”现在的我呈现从未有过的小鸟依人状,抬起眸子很无辜地看着他。 “为什么一见到你,在你面前,我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面具都会在顷刻间崩塌?” 他的样子好无助,满脸的无所适从。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你面前却总是在伪装,伪装坚强,伪装不在意你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可是无论我怎么伪装都没用,我介意,我发疯一样的介意。你能懂吗?”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只是我却不敢期冀他能懂我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轻轻拥我入怀。 没有再争吵,气氛显得很宁静。我从他怀里轻轻地抬头,深呼吸一下,才道:“你跟夏澜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干嘛提他?我不想听到你提任何跟他有关的事。”他隐去颊上淡淡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 我想他是在吃醋吧,便开口解释道:“我从宴会上出去的时候,发现他在那边哭,所以很好奇为什么。要知道,今天可是他哥哥的生日啊,他居然在哭。” “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脸的高傲。 “说吧,什么问题。”我白了他一眼,心有不甘地问。 “你这么想知道,是因为你关心他,还是因为你关心我?”问完之后,他眼睛到处乱瞟,装出一副一点也不在乎我的答案的样子。 我也佯装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拧着眉头思考着。 “在等什么,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他粗声打断我的思考,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威胁说你要是敢回答是关心他就有你好受的。 “好吧,我当然是关心你的,所以我不想你跟你的亲人之间有不快。怎么样,亲爱的皇上,你满意臣妾的答案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只是最嘴角噙上笑意,偷着乐。 “快说快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他那笑而不语的样子急煞了我,摇着他的胳膊要他快点回答我。 “因为五年前我抢了他的皇位。”他没有什么具体的表情,口气也都是轻缓的。 “不会吧,为了一个小小的皇位他就要恨你?我看他也不像是什么贪图权势的人呢?”我道出自己的疑惑,虽然知道跟皇位脱不了关心,但事实没这么简单吧。 “他的确不是,但他母后,还有他母后娘家那帮人。一直虎视眈眈着皇位。那时候我刚弱冠,虽然登上了皇位,但却没有实权,行事都有人处处阻挠。”他越说表情变得越阴狠,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日子一般。 “所以我处心积虑,终于在一年后杀了他母后,也铲除了他母后娘家在朝中的势力。你说,杀母仇人他能不恨吗?”他自嘲地笑笑,反问着我。 “难道为了权力非要死这么多人不可吗?”看着夏澜澈修长好看的双手,我一时间难以接受那双手竟然染满了鲜血。 “我要是不狠一点,死的就是我,权位之争向来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失败那一个。”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以前认识的夏澜澈有多么的少,多么的片面,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如此一个狠戾的人,为了权势,几乎是不择手段,甚至不顾手足之情。天呐,这样的人值得我爱吗?这样的人我还要继续去爱吗? 蛋糕泡汤了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各有所思。虽然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我想他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半响,我开口打破了沉默:“现在应该还没过零时吧?”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疑惑着反问:“还没过,不过快了,有事吗?”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翻身下床,然后把他也从床上拉起来,拖着他往外面走。 他故意加重脚下的力气,让我几乎撼动不了他。累的我面红耳赤才拖着他离开原地一小点。我挫败地瞪着他。 “大半夜的,去哪儿?”看着我生气的样子,他轻笑着。 “嘿嘿,去御膳房吧,我做生日蛋糕给你吃。”我抱着他的胳膊,诱惑道。 “哦?你还会做糕点。”他似乎对我会做蛋糕表示严重的不信任,满脸的怀疑。 我撇下他,径自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他说:“我当然会做,放心吧。毒不死你的,快点跟上来,我不认识路。” 我话音刚落,他就已经走到我的身边,腿长的优势是吧。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御膳房。御膳房干净整洁,各种蔬菜瓜果,应有尽有。空气里弥漫的都是诱人犯罪的香味儿。 我进去搜罗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位于橱柜里的鸡蛋跟面粉。 “夏澜澈,你还愣在那边干嘛,快来帮忙啊!”我把面粉倒进盆子里,又倒了一些水进去,有模有样地和起面来。却发现那小子还呆在那边,打量着我。似乎还是不相信我会做蛋糕。 “嗯,那我要做什么?”他笑着凑过来,好奇地询问着,还伸手沾了一点面粉捏在手里观察,研究。 “你就打鸡蛋好了。”说完朝鸡蛋所在的地方努努嘴,然后跟我手里的面团奋斗。冒汗,其实我根本不会做蛋糕,不知道待会儿我们会做出个什么东西。 他呆站了一会儿,显然是不知道何为打鸡蛋。我只好把他推到一边,然后示意给他看。 “现在明白了吧。”他给我一个了然的表情,然后拿起一个鸡蛋,敲碎,从两边掰开,把蛋黄很蛋清倒进盆子里。 “嗯,差不多了,现在把蛋清蛋黄搅拌在一起就好了。”我这边的面似乎和的太干了,然后拼命地往里面加水。 “好恶心。”他一边搅拌,一边嫌恶地说,脸还煞有其事地撇向另一边。 “嘻嘻,还好啦。来,倒到这里面来!”我谄媚地凑到他面前,实在是很难相信我竟然把皇上拐到厨房里来了。 他还是一脸的嫌恶,别过脸将搅好的鸡蛋倒进面里面,就立即把盆子仍到桌面上。那速度快得好像刚才他手里拿的是即将爆炸的炸弹似的。 我白他一眼,把鸡蛋和面粉和好,转身想要放进烤箱里,才发现一个致命的事实。古代根本就没有烤箱。惨淡,那我的蛋糕要怎么烤? 他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坏笑着走到我身边:“嘿嘿,不会做早说嘛,不要逞强了。反正这么恶心的东西,做出来也不一定能吃。” “你少揶揄我,我本来想给你做个生日蛋糕,让你许愿的,现在好了,蛋糕做不了,愿望也没了。”我一生气,撂下盆子就想走人,却被他扯着手臂不放。 “抓着我干嘛啦。” “有没有蛋糕和愿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他爱怜地把我抱住,双手环住我的腰。 虽然很想哭,虽然对于夏澜澈的狠戾还是会有所顾忌,但他现在很温柔的,温柔到我想不顾一切为他沦陷。 “澈,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会爱你。”我把脸深深地满进他的胸口,语音模糊地呢喃道。 “嗯?说的什么?”他抚摸着我的后背,柔声反问,没有听见我刚才的话。 我摇摇头:“没什么。”既然没听见就算了吧,潜意识里我只是在逃避而已。我怕,怕面对他不对我的爱做出我所期望的回应,那会让我失望,让我想哭。 初雪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澜澈已经不在身边了,估计是去早朝了吧。睁开眼睛的刹那觉得整个世界特别明亮,特别耀眼,下意识地紧闭着不敢再张开。 沁音凑过来,轻声道:“娘娘,您醒啦?下雪了呢,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沁音的话讲我拉回现实,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冬天了。只是昨天我跟夏澜澈从御膳房里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雪,看来是后来才下的吧。 穿好衣服,沁音又很贴心地给我披上一件披风,才跟随着我踏出熙黛宫。 雪花飘飘洒洒地从天空中落下来,给这个世界罩上一层纯洁的雪白。雪下的不大,积雪也不厚,只是薄薄的铺了一层。 缓缓地步下台阶,双脚踩在雪上,有点不忍心,那么洁白的东西,我这一踩,就脏了。 信步往前走去,任由雪花降落在我身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只是树枝和花草都在雪和寒风中轻颤着。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菲色湖面前。我自嘲一笑。 湖水早已被冻结成冰,极轻极浅的绿色,莫名地平静了人心。 扭头看向右边,却惊异地发现那面蔷薇墙竟然在寒风中独自盛放着。没有任何的枯萎跟破败,倔强而又孤独地开放着。 “沁音,这面蔷薇墙一直都有的吗?”我往蔷薇墙走去,开口问着跟随在身后的沁音。 “嗯,打从奴婢进宫它就在这儿了,从来没有枯萎过,大伙儿都道这面墙很邪,除非不得已,大都不敢靠近这里。”沁音见我往蔷薇墙走去,怯了步,在我身后扬高声音回答。 “呵呵,根本就是迷信,我可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妖魔……”说到这里就蹙眉噤了声,因为我想起了羽灵,她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娘娘,您还是过来吧。奴婢担心……”沁音声音微颤,带着些许的惧意。 “别担心,我可不怕。”我回眸给她一抹自信的笑容,不待她回答继续转头往前迈步。 走到墙边,伸出指尖轻触着其中一朵红蔷薇。她很美,花瓣上覆着几片银白的雪花,风一吹,摇晃出美丽的弧度。 “嘻嘻,泠疏,你来了呀!”我正自出神,银铃般悦耳的嗓音吸引着我的注意力。循声望去,只见七蔷从墙头蹦跳着朝我跑过来。 “穿这么少,你不冷啊。”她跑到我面前,脸颊泛红,呼吸不稳,轻喘着。大冷的下雪天里,竟然只是穿了平常的薄衫而已,便脱下披风皮肤裹住她,轻声斥责。 对于七蔷的神出鬼没我已经见怪不怪,也懒得再去问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呼呼,还好还好啦。”她把披风系好,蹲下身子,捧起一团雪:“好漂亮额,今年的初雪下得比往年都早。” 我轻笑着跟着她蹲下,这丫头还装老成,明明只有十五六岁,明明单纯的可以,刚那句话却说得好像经历了世间百态似的,沧桑得可以。 她突然坏笑着,然后趁我不备,将手里的雪团往我砸过来。 “好啊,竟然敢砸我,你死定了!”我威胁地冷笑一下,捧起大把的雪给她砸回去,却被她灵巧地闪躲开。 “嘿嘿……”七蔷一边左蹦又跳地闪躲着,一边贼贼地寻找机会团雪团砸我。 两个人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也许是被我们的快乐感染到吧,沁音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我趁她不备。往她身上砸了一团雪。惹得她轻呼。 “沁音,没关系的,抛开主仆观念吧。我们好好地打一场雪仗。”看她扭捏着,想玩又有颇多顾忌的样子,我出言劝她,希望她暂时忘记自己那所谓的奴婢身份。 “对啊,对啊,很好玩的,不玩你会后悔哦。”七蔷也在一边笑着连连附和,还不忘出言诱惑。 “嗯!”沁音终于用力地点点头,加入我们的雪仗。 玩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我们又意犹未尽地堆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才一路笑闹着返回熙黛宫。 谁是公主 我敲敲公主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婢女装扮的美女才来给我应门。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后退到一旁,将我迎进去,滕封则是很机警地立在门口。 新娘的嫁衣已经换下来,头上的红纱也已卸下,露出一张薄施粉黛的脸,额,怎么说呢,很清秀但是很平凡的一张脸,就算我多看几眼也会立即将她遗忘的感觉。 她似乎有些惊慌,呼吸显得很喘促,迎到我身前,福身行礼。我摆摆手制止她。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身旁的婢女,得到婢女的点头示意后才站直身子,跟着我的脚步到桌畔落座。 她的表情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不知道娘娘有何贵干呢?”沉默了半响,她终于下定决心问出自己的疑惑,只是声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语般。 “我啊,当然是来看公主的咯。”我这句话虽然是对着新娘说的,但我的眼睛看的却是她身后的婢女,直觉告诉我真正的公主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而是她身后那个古灵精怪的婢女。 那婢女看我一脸笑意地在看着她,也朝我漾出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这个笑容跟夏澜澄那个曾经闪到我眼睛的笑容一样的迷人,一样的明媚。 “有劳娘娘了。”新娘点点头,冲我微笑着。 我朝她伸出手,友好地笑道:“不劳不劳,我叫郁泠疏,你可以叫我泠疏,也可以叫我小疏。你呢?” 看着我突然伸过去的手,还有我的问题,她惊慌地站起来,急切地看着身后的婢女。 婢女被她的表现打击到,无奈地拍拍额头,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好吧,我叫尚瞳,我才是公主。” “哈哈,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真是料事如神啊。”对于她这么快就向我坦白自己的真是身份,我还是有点意外的。不过对于她信任我这件事,我打从心里的开心。 尚瞳嘴角抽搐了下:“泠疏,你会不会太自恋了一点。” “有吗?还好吧。”我不信的反问着,却见她跟她的丫鬟很一致地点了点头。 “额,那什么,你应该知道夏澜澄去哪儿了吧?”我转移开话题,拉着尚瞳坐下来。 “我不知道,昨天跟他吵了一架就没见过他了。”尚瞳眉宇纠结着,陷入思考。 夏澜澄到底在想什么啊?他逃婚到底是因为跟尚瞳吵架了,还是因为要报复夏澜澈呢? “泠疏,现在可不是担心那家伙的时候,我比较担心的是我父皇。”尚瞳的声音将我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为什么,担心你父皇干嘛?” “今天我被逃婚的事只怕是早就传到他耳中了,虽然我觉得没什么,但是我父皇他极爱面子,定会认为南岳的皇上是在故意挑衅给他难堪,到时候,说不定会引起点儿什么。”尚瞳的眉头仍然纠结着。 “不会吧,这么严重?你们的成亲本来就是为了两个国家的交好啊,你父皇他不可能主动挑起战端吧。”对于打仗这件事,我仍然持怀疑态度,因为他们夜楚国送公主过来和亲,不就是为了讨好夏澜澈吗?没道理那么不自量力地以卵击石吧。 尚瞳浅笑一笑:“话是如此,但我还是会怕,怕我父皇他明的不来,来暗的。” 看来尚瞳跟她父皇的关系并不好,也许她根本不是个受宠的公主,要不然也不会被送来和亲了。而且尚瞳她耿耿于怀于自己被送来和亲吧。 “尚瞳,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吧,我得回去了。要不你跟我到宫里去玩?”我起身,挑眉诱惑道,要知道,宫里的日子无聊到爆,拉个人去给我作伴也没什么不好。 谁知道我好心好意的邀请,竟然被尚瞳白了一眼:“你当我是傻子啊,我这一进宫,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公主了,那我之前还装个什么劲。” 我嘴角也抽搐了一下:“你还真是傻子啊,我可以带她进宫游玩啊,而作为贴身婢女的你,怎么可能不陪伴在公主身边呢?” “那倒是啊,那我改天去找你玩。” “嗯,到时候见。” 我不是他的唯一 回宫后,还没走进熙黛宫,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我纳闷着悄悄靠近,打算偷听一下。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听着,才发现时夏澜澈跟黎妃在我的寝宫里吵架。他们在我的寝宫里吵架,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我将门悄悄地打开一个细缝,虽然偷看不怎么道德,但是谁叫他们非在我的地盘儿上吵架不可呢?不听白不听嘛。 黎妃的声音里是浓浓的颤音,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有些失去理智的吼着:“皇上,你已经多久没来看臣妾了,生日宴上也是心不在焉的。就连仁王的婚礼你也没有带臣妾去。反而是带了那个女人。她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她?你告诉我啊。” 本来听到人在背后议论我我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的,但我现在却怀着期待的心情在等待。其实我也很想听到夏澜澈的答案。 夏澜澈眯细眼眸,瞪视着双肩不断颤抖的黎妃,半响才开口:“黎韵菲,你总是在无理取闹。” 他的口气里没有怒意,有的只是无力感。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把整个皇宫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你,却发现你在郁泠疏的熙黛宫里。皇上,你不宠我了,你不爱我了吗?”黎妃扑到他怀里,哭的更大声。 他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在他怀里大哭,满脸的心疼。 我也心疼,幽幽地转身离开。看着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拥抱,我该怎么办呢?我该去阻止他们吗?我想我不能吧,毕竟,我从来都不是夏澜澈的唯一。过去不是,未来,更不可能是。 沁音拿了件披风紧紧跟随在我身后,深怕我的身体有个什么闪失的。我笑着示意她先回去。她不放心,非要跟随着我。这妮子似乎是吃定了我是个没有脾气的主子,竟然学会了违背我的命令,执拗地隔着一段距离跟在我身后。 我只好苦笑一下,任由她跟随。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又来到那片夏澜澈为黎妃打造的差点淹死我的菲色湖,我有些气恼,捡起石道上的小石子,愤怒地往湖里仍。 觉得有眼泪想要掉落,我快速地眨动眼睛,就是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泠疏,泠疏,想哭就哭出来嘛,干嘛要忍着。”七蔷笑眯眯地把脸凑到我面前,眨巴着水眸拆我的台。 “喂,我哪有要哭,是你眼花好不好。”我别开脸,把眼泪眨回去之后才敢看七蔷单纯的笑颜。 “切,哭出来我又不会笑你,咱俩谁跟谁啊,在我面前就不要故作坚强了嘛。”七蔷嘴唇微微撅高,痞痞地坏笑着,她得瑟的语气让我破涕为笑。心情轻松了不少。 “嘿嘿,我就说,泠疏还是笑起来最好看。要是哪天泠疏真的抱着我哭,我还要不知所措呢。”七蔷看到我的笑容后,笑的更加欢畅。笑完之后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是在想象我抱着她哭的情形。 “七蔷,你少贫嘴额,才没有那一天。” “没有当然最好啦,不过要是真的有的话,我的肩膀也不介意借你靠噢。”七蔷笑眯眯地蹭到我身上。 我发现这妮子很喜欢跟我靠很近,我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心情也恢复了平静。 七蔷似乎是我的快乐天使,每次她一出现,我都会很开怀地笑。 这么一想,我唇角扬起更开心的弧度。 暗箭难防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我一个人在御花园里散着步。充满寒意的冬天,树木也不再绿,落光了叶子,光秃秃地矗立在寒风中,显得萧瑟落寞。 我漫无边际地行走在石道上,身后突然传来追逐的脚步声。下意识地转身,却在转身的刹那看到来人后,呆立了片刻,然后是更加慌乱的逃离。 跑了没几步,便被尾随而至的夏澜澈追上,他用身体堵住我的去路,低头审视我:“泠疏,为什么躲着我?” 我努力将已经变得模糊的视线集中在我的脚尖上,稳住加快的心跳,刻意忽略他的出现对我造成的影响。 “怎么不说话?”我的沉默并没有让他死心,他询问着,口气难得的保持着温柔。 我抬头迎视他,却看见他的手伸过来想要抚上我的脸,下意识地闭眼侧过脸避开他的手,轻声道:“不,不要碰我。”不要拿你抱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 他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停驻着,犹豫了片刻,还是极温柔地抚上我的脸颊,柔声道:“为什么不喜欢我碰你?” 他声音里的温柔跟宠溺,让我把眼睛睁开,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却在睁眼的刹那让眼泪绝了堤。嘴唇开阖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更说不出想说的话。 他看着我的眼泪,显得很急切。 我的视线越过他的右边肩膀,发现了一个很亮的闪过点,我不敢确定那是什么,但是猜测却让我傻了眼,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的身体撞开。 然后几乎是瞬间的,前面响起破空的声音,那个亮点急速地窜过来,刺穿了我的肩膀。 我惊呼一声,侧目看着刺穿了我右肩的箭,箭尾上有很漂亮的羽毛。然后我闻到了一股血的味道。虽然那血是从我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但我还是觉得很恶心。嫌恶地皱皱眉头,才发现,夏澜澈已经将我抱了起来。 他狂奔着,一边跑一边嘶吼:“来人,快传太医,该死的,快去!” 一时间所有的人忙成了一团。我本来想起来帮忙的,却发现自己的意识虽然很清晰,但却没有任何的力量。我像一摊软泥一般,浑身的器官根本不受我的支配,我只能紧闭着双眼,感受周围的一切。 夏澜澈很温柔地让我躺在床上,然后他暂时屏退下人,将我的衣服撕开。心急如焚的看着我肩膀上仍然在不停地渗出黑血的伤口。 他一咬牙,右手握住箭端,一个用力轻轻旋转着将刺穿我肩膀的箭拔了出来。 “啊!”突来的锥心刺骨的痛让我全身都在冒冷汗,我坐起来,浑身轻颤着尖叫出声。看着满身的血迹,又险些晕厥过去。 “泠疏,先别动,伤口需要止血。”他一边说话,一边用一只手压制住因为疼痛想要动弹的我,一边往我的伤口上撒着止血的药粉,然后缠上纱布。 我感觉正在有人用一根根细小的银针扎着我的肩膀,那疼痛深入骨髓。空气里全是血腥的味道,我一个反胃,趴在床头干呕着。 夏澜澈很温柔地轻拍着我的后背。我呕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正打算放弃,却觉得喉咙里突然涌上一抹腥甜,轻咳一声,我竟然吐出一口血来。更重要的是那血不是鲜红,而是泛黑的。 看到我吐出的血的颜色,夏澜澈搁在我后背的手僵硬了一瞬间,然后又恢复了温柔的力量轻拍着我,希望我好过一点。 他倒了杯水给我漱口,然后扶我在床上躺好。 此时从门外涌进了一大堆的人。我本来想睁开眼睛看看进来的都是谁的,但是无论我怎么用力,眼睛却像是被黏住一般,根本就睁不开。 我只好放弃,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奇毒 “皇上,抓到刺客……”滕封面色凝重的进来禀告。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夏澜澈冷冷地打断了:“这个先不管。”然后他拿起刚才从我肩上拔出来的箭丢到跪着的太医们面前:“箭上淬了毒,朕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解药。” 一个中年太医诚惶诚恐地将箭从地上捡起来,额上因恐惧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是,是,臣遵旨。” 太医们拿箭商议研究了只一会儿,便放心地吁出一口气,开出了药方,因为这毒比想象中还要普通,好解得很。 又过了一会儿,沁音端着熬好的药进到房间,夏澜澈接过药碗,坐到床边。将我扶靠着躺在他的胸口。 他拿勺子在碗里翻搅了几下,确定要温到可以入口之后,舀了一勺,凑到他嘴巴前面。 “皇上,万万不可!”滕封立即出言阻止夏澜澈的亲身试药。 夏澜澈没有看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喝下药,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喂我喝药。 “好苦,我不喝……”那药一凑近我嘴巴,刺鼻难闻的药味便传过来,搞得我超级想吐。本能的就摇头闪躲着他递过来的药。 “乖,不要任性,把药喝了。”他柔声哄着我,趁我不备,就将药喂到我嘴里。 药一入喉,我便觉得全身的血液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急速的往上涌,我又吐了,不仅把方才刚入腹的药一滴不剩吐了个干干净净,而且又吐出让人触目惊心的一大口血。 夏澜澈一惊,将还停留在手中的碗狠狠地砸向那群瞪大了眼眸的太医。 “泠疏,快醒醒,不要睡。醒醒。”夏澜澈轻拍着我的脸颊,试图将我从神志不清中拍醒。 看着他那么焦急,我也想醒啊,可是我现在浑身无力,连想要完成睁开眼睛这么简简单单的小动作都是奢侈,渴望不可及的。 我只能轻微地颤动着指尖,告诉他我知道,我知道他担心我。 后来太医给我诊了脉,又开了一副药,我喝过药之后不但没有丝毫的好转,血还越吐越多。而且之前细微的疼痛已经转为让我快要疯掉的剧痛了。就像是身子要被撕裂成一瓣一瓣的痛。不仅痛,而且恐惧。 现在的我,一定是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脸色和嘴唇都是苍白毫无血色的。夏澜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搁在他的唇边,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喷在我的皮肤上,那温热的触感让人心安。 他缓缓放开我的手,然后是另一只手的几个指尖搁在我的手腕处,应该是在给我把脉吧,我猜这个人是刚刚从宫外赶来的宁凡。天呐,要是宁凡来了的话,飘飘跟落落她们一定也来了,我这个样子,她们会担心啊。 宁凡拧眉细细研究着我的脉息,半响放开我的手,提笔开出一个药方。 天呐,该不会又要我喝药吧,我摇头闪躲着,却怎么也躲不开那如影随形的药味。终于在喝下第四碗药,我又像之前一样狂吐血的时候,夏澜澈急吼出声: “该死的,你们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澈……我……”我沙哑着喉咙想要叫夏澜澈不要难过,因为我不痛了。其实我早就痛到麻木了,反而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夏澜澈温柔的抱着我,把耳朵覆在我嘴边,希望听清我在说什么,但我很不争气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皇上,郁姑娘,额,娘娘的毒……”宁凡思考了半响,终于决定道出诊脉的结论。 夏澜澈眯细黑眸,紧盯着宁凡,似乎是在威胁他不要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讯息。 “娘娘的毒是臣从未见过的奇毒,这毒在诊脉的时候稍稍显示出微弱的毒性,但在体内却会幻化出多种剧毒。这些毒解其一容易,但在解开之后,便又幻化出新的剧毒来。” “所以呢,你是在告诉朕这毒你解不了吗?”夏澜澈冷声反问,瞪着同样一脸沉着的宁凡。 宁凡沉声道:“臣无能,只是这毒若是解不了的话,娘娘的五脏六腑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坏死,只怕是……”宁凡噤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感受夏澜澈无边的慌乱和怒气,我慌乱了,忍住疼痛,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抓紧他的手,低吼道: “澈,我求你,不要因为我迁怒他人……” 我就要死了吗 夏澜澈紧皱着眉头回到我身边,牢牢地扣住我无力的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皇上,为什么不拷问那个刺客呢?”滕封站出来,冲夏澜澈道。他颊上的表情很疑惑,似乎不明白,怎么精明的夏澜澈现在竟然如此糊涂呢。 夏澜澈眼眸里射出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立即道:“把他带过来!”。随后屏退了众人,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跟神志不清的我。 片刻,滕封推门而入,带进来一个穿着白衣被绑着的男人。 被绑着的男人长得斯文秀气,明眸皓齿,就算是此刻沦为被绑的阶下囚,也难掩其一身傲骨。他眯细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得意的笑意瞟向坐在床沿的夏澜澈。 夏澜澈走到他面前,隐忍住想要杀人的欲望,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解药!” “哈哈哈哈,这世上唯一的一颗解药早就被我给毁掉了。而且为了怕节外生枝,我还将唯一一个会调制解药的人杀了,怎么样,我做事有你绝吧?”白衣人仰天大笑一番。 夏澜澈挑高一边的眉毛,反问道:“你是谁?” “想不到吧,三年前被你灭门的黎瑙是我义父。”白衣人看着夏澜澈的眼神就像是跟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夏澜澈凝神,等他说下去:“我尹飒本是夜楚人,孤儿一个。十五岁那年,辗转来到南岳,几乎快要饿死的时候,义父救了我,还收留我。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没想到,你却在三年前下令灭了黎氏全族。我那个时候就发誓要为义父报仇。” 尹飒原本干净的面容早此刻却被仇恨扭曲的不像样子。他笑了笑,继续道:“我隐姓埋名在皇宫里潜伏了三年,始终找不到任何机会,因为你疑心颇重,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肯轻易信任,而我也近不了你的身,更别提下手了。可是就在我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却传来尚瞳公主被逃婚的消息,你怎么可以那样侮辱我的国家,侮辱我的公主?” “仁王逃婚的事不在朕的预料之内,至于黎瑙,则是非杀不可。”夏澜澈先是平静地说出前半句话,说起黎瑙的时候,表情变得阴狠起来。 “那你等着给你的女人收尸吧。”尹飒满面的仇恨也隐去,撇了一眼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我,淡淡地道出这句话。 我听到收尸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轻颤起来,我真的会就这样死去吗?好不甘心啊,想说的话还没有说,想做的事也都都没有做。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呢? “臣失职,求皇上责罚!”滕封突然单膝跪在夏澜澈面前,抱拳道。 “此话怎讲?”夏澜澈不悦,挑眉反问。 “尹飒是臣带进宫的,我看他功夫不错,身手也是一流,就不疑有他地安排他在精兵护卫队里担任要职。” 夏澜澈坐回床畔,给了滕封一记要是责罚你有用,那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我砍的眼神。滕封只好沉默着将尹飒带了出去。 夏澜澈回到床边坐下,握紧我的手。 我挣扎着坐起来,靠近他身边,他轻拥着我。无限的温柔。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无力地仰望着他,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澈,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 只是我话尚未说完,便被他柔声打断:“傻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困难地挪动身体在他怀里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躺好,享受着他的体温带给我的安全感,门外传来争执的生意,随后门被人猝不及防地推开。 我无力转头,只是眼角余光瞟到黎妃一脸轻蔑的闯进来,她走到床前,冷冷地瞪视着我。 “韵菲,你先出去!”夏澜澈抬眸看着怒气腾腾的黎妃,沉着声音,下了逐客令。 黎妃唇角勾出一抹挑衅的冷笑:“我不出去,怎么,郁泠疏,故意装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呢?”她瞥视着我。 听到她的话,我本来想笑的,没想到一口气没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我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快被颠的移位了。 夏澜澈一手拳头紧捏,另一手轻拍着我的背顺着我的呼吸。 “黎韵菲,你给朕滚出去,朕现在不想看到你,快滚!”夏澜澈怒吼的声音在我耳边渲染开,我停止了咳嗽,然而意识却越来越模糊,黎妃愤怒的脸逐渐的消失在我眼前,夏澜澈在我后背温柔的抚触我也几乎快要感受不到了。 我就要死了吗? 梦 下雪了,我在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任由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落在我的身体上。 我走着走着,走到菲色湖右边的蔷薇墙前面。七蔷在前面朝我明媚的微笑着。我们就那样隔着雪摇摇相望着微笑。 然后我抬步向七蔷走过去,七蔷也走过来,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只是笑容里却多了一抹我猜不透的讯息。 我边走边想着七蔷的笑到底哪里不一样的时候,一团雪却突然地砸到我肩膀上。 “好啊,居然敢偷袭我!”我回过神来,跟七蔷打起了雪仗。 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然后忆起了今冬初雪的时候我跟七蔷大雪仗的事情,恍然大悟的大笑着。 跑跑闹闹地玩了一会儿,我们都累了,喘着粗气并肩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我把披风脱下来,盖着我们身上。 仰头看着天空中飘洒下来的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忍不出伸出手去接。七蔷也微笑着伸出手掌接雪。 “泠疏。” 七蔷柔柔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有些困,便闭着眼前轻问:“嗯?” “以后都要这样笑着哦,我啊,最喜欢看到泠疏的笑了。” 我竟然从七蔷的声音里听出难以遏制的悲伤,猛地睁开眼睛,转头去看她,才发现七蔷居然在哭。 “七蔷,你怎么了啊?不要哭啊。”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抹掉眼泪,她却只是看着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哀戚。 “我没事啦。”她笑着回答我。 “骗人!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揍到他满地找牙。”我做出一个狠狠揍人的动作。 七蔷破涕为笑,半响没有说话,起身缓缓地向蔷薇墙走去。 我纳闷地跟在她身后。走到墙面前,她伸出手摘下一朵花,递给我。 我哪里敢接啊,要知道,七蔷可是爱花成痴的啊,今天居然忍心摘花,那不把她的心给痛死。 “喜欢吗?”七蔷硬是将花塞进我手里,笑着询问。 我低头细细把玩着这朵七蔷摘的话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啊,只是一朵普通的红色蔷薇花而已。花心里有几片没有融化的雪。 我抬头想要告诉七蔷我的感觉,却在抬头的刹那发现七蔷消失了,就像我从来不知道她怎么样出现的一样,她就那样消失了,无影无踪。 “七蔷,七蔷!”我大声呼喊着,想要唤回她,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七蔷这次消失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泠疏,泠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夏澜澈询问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耳朵里闯进脑海,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印入眼帘的是我的房间,以及房间里聚集的人。根本不是在雪地里,那就是说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七蔷她不会消失的。 我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宁凡皱着眉头抓过我的手,搁在手腕上给我诊脉,半响,展露了笑颜:“太好了,毒已经完全解开。只需要调养几日,便可恢复。” 宁凡的话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我忆起我中毒了,而且那毒是难解的奇毒,唯一的解药早已被毁。那怎么宁凡又说我的毒完全解开了? 宁凡缓缓退开,夏澜澈坐回床边,轻拍着我的脸颊:“中个毒傻了吗?醒过来就一直呆愣着?”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毒解开了,我明明该为庆幸自己起死回生而高兴地手舞足蹈的,但是我的心却像是压着大石块一般,沉重的无法顺利喘息。 我朝夏澜澈扬起一抹微笑,轻声道:“我没事,只是……”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立即关切地检视着我,深怕我的身体再出什么差错。 “没事。”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掀开被子,不顾他们的阻拦,下了床。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往房间外走去。却在走出去之前撇到我梳妆台的花瓶里空空如也,里面那朵绝不枯萎的蔷薇消失了! 我宁愿死 不安立即萦绕着我,我像是发了疯一样,推开房门冲出去。 跑了几步,因为浑身无力,双腿一软,便摔趴在地上。感觉到有雪花落在我的发丝上,颤抖着伸出手掌去感受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那微凉的触感。 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我粗鲁地甩掉栖息在掌心的雪,从地上爬起来,双脚像是生出意识一般,自动地就往蔷薇墙跑去。却在远远地瞥见那片本来该是火红的蔷薇墙在一瞬间就枯萎了的时候,定住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枯萎没有生气的花墙,说不出话,呆立在雪地里无声地落泪。 夏澜澈的双臂很温柔但很坚定地从我腰后环过来,牢牢地将我锁在他温热地怀抱里。 “七蔷她在哪里,你知道的是吗?告诉我,快告诉我啊!”我转过身,仰视着他,直觉告诉我,七蔷在哪里他知道,我剧烈地摇晃着他的双臂,祈求着他。 “泠疏,你冷静一点,冷静。”他把外袍脱下来,包裹住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底衣的我。衣袍上残留的余温透过四肢,缓缓地温暖到内心。 见我缓缓地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他放松了钳制住我的力道,吐出了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七蔷说,她本是蔷薇花仙,但由于修为不够,只会两个仙术。其一是幻化人形,其二便是隐形。你昏迷的时候,她来找你,得知你中了解不了的毒,所以把你花瓶里那朵蔷薇花碾成花汁喂你喝下。然后她就化作一抹青烟消失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我捂着耳朵大吼着,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七蔷用她的命来换我的。 夏澜澈的嘴唇在我的眼前开阖着,我却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雪白的天地在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旋转之间,我便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夏澜澈依然守候在我床边,他原本干净的脸庞,显得很颓废,下巴上生出一层泛青的胡渣。 我一睁开眼睛,他立即望过来,心急如焚地看着我,对于我的哀伤他似乎手足无措,只是握着我的手,视线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 我反手紧扣住他的十指,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我还记得七蔷笑着对我说过:“泠疏还是笑起来最好看。我啊,最喜欢看到泠疏的笑了。泠疏以后都要笑着哦。” 是啊,我答应了七蔷,以后会笑着面对一切。尽管我现在笑的很难看,但我还是要笑啊。 在我养病的这几日,夏澜澈一直在陪在我身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我快发霉了。 “澈,我好无聊额。”我坐在床上,双手拍打着被子,表示我被他强迫躺在床上的强烈不满。 夏澜澈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撒泼的样子满意的微笑着,高兴我终于痊愈了吧。 “喂,不要光看着我笑,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我停止拍打被子的动作,换了哀怨的眼神,盯着他。 他在我身边坐下,邪气地挑挑眉毛:“表示?你在暗示什么吗?” 我忿忿地拿起身后的枕头砸他:“喂,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没有给你什么暗示。” 他眼明手快地抢过我手里的枕头,假装出受伤的表情道:“没有暗示啊,我好失望啊好失望。” 他那得瑟的样子让我真想踹他一脚,我不理他,打算用眼神秒到他。 他果然很屁颠屁颠地凑到我面前,笑道:“太医说你身体已无大碍了,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出去散散心吧。” “太好了,我爱死你了。”我扑到他怀里揩了一下油,然后飞奔下床开始梳妆。只是看到梳妆台上那个空着的花瓶时,难掩神伤。 对我还不公平呢 我梳妆好以后,告诉夏澜澈我要去找尚瞳公主玩,他眉头拧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还让滕封派了一队人马护送我。 到了仁王府,我便拜托那群护卫的监视,一个人进了尚瞳的房间。 尚瞳竟然在睡觉,我走到她面前,双手叉腰瞪着她。她似乎被我瞪的发毛,连睡觉都睡的不安稳,一直翻来覆去的。 我越想越不开心,魔爪伸过去,就把覆在尚瞳身上的锦被给掀开。 “怎么了,怎么了?”突袭的寒冷让尚瞳猛的坐起来,但还搞不清楚状况地一个劲问着怎么了。 “泠疏,你怎么来了啊?喂,你干嘛一直瞪我啊,我跟你没仇吧……”她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把她温暖柔软的锦被抢回去,覆在身上,露出一脸的享受。 “哼,我跟你就是有仇……”如果不是尚瞳被逃婚,尹飒就不会刺杀夏澜澈,而我也不会受伤,那么七蔷就不用拿她的命来换我的了。 尚瞳一开始以为我在开玩笑,没有拿正脸甩我,但看到我一脸的愤慨之后,沉不住气了,从床上爬下来,拉我跟她一起坐到床边。 “咱俩什么时候结的仇?” “尚瞳,你认识一个叫尹飒的吧?”我别扭地想要无视尚瞳的笑,但越是无视,她的笑越是如影随行。 “尹飒?好熟悉的名字额……”尚瞳皱着眉头回忆着,随即,她惊喜地尖叫:“啊,我想起来了,是尹飒哥,你也认识他啊?” 看着尚瞳提起尹飒时颊上的笑容,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咬牙道:“我差点被他害死,能不认识吗?” 尚瞳瞪大眼眸,讶异地轻呼到:“不是吧,难道那个刺杀你的刺客是尹飒哥?”尚瞳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置信。 “他要刺杀的是夏澜澈,不是我。”我叹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很不高兴地嘟着嘴。 “天呐,我不知道尹飒哥他竟然会……”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我很好奇尹飒跟尚瞳的关系啊,毕竟尹飒都打算放弃刺杀夏澜澈的,一听说尚瞳被逃婚,马上就改变了新意。 “我都记不太清了,大概是我七岁的时候吧,我跟母后一起去上香,途中遇到一个被很多人围着打的哥哥。”尚瞳一边回忆着一边说。 我忍不住插了嘴:“然后你就救了他?听到你被逃婚,他就要给你报仇?”剧情会不会太老套了一点? “嗯,后来尹飒哥好像的确是来了南岳国,但是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啊!”尚瞳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声解释着。 “该死的,都怪你,要是你不救他的话,我就不会中毒,七蔷她也就不可能拿她的命来换我的!”我像着了魔似的朝着尚瞳大吼。 她被我吼的呆愣了一会儿,才有些生气地从床上下来,也狠狠瞪着我:“喂,郁泠疏,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要看着尹飒哥被那么多人活活的打死,见死不救吗?告诉你,我做不到!” 尚瞳双颊泛红,身体轻颤着,看来被我气得不轻啊。我知道我那样说对她根本不公平,对于尹飒的事情她毫不知情,我却硬要把七蔷的死赖给她。可是这对我还不公平呢。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却被卷入一场古代的斗争中,我容易吗我? “你走吧,既然我是差点害死你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好了,你恨我吧。”尚瞳深呼吸一口气,留给我一个疏离的侧影。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绝交吗?” “是啊,允许你郁泠疏闹脾气,就不允许我下逐客令吗?”她仍旧没有看我,声音轻颤着。 “好,再见!”我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该死的,这不是我预料的结果,我咒骂着,天真的以为尚瞳会追出来,挽留我这个虽然刚认识,但还算得上是聊得来的朋友。 但是直到我走出仁王府,尚瞳也没有出来。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虽然会失望,但却没有很难过。 我也算看透了,自从来了这里后,我对谁好,谁都要离开我。羽灵是这样,七蔷也是如此。也许绝交对尚瞳来说才是最好的。 玩失踪 回到皇宫的时候,夏澜澈居然还在熙黛宫里等我,我有些意外。他见我一脸的闷闷不乐,走到我身边,关切的声音立即响起:“怎么了?不是出去散心吗?怎么更不开心了?” 我摇摇头,抱紧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口,吸嗅着他身上散发着出的淡淡的气息,那令我安心。 “我带你出宫散散心好不好?”他宠溺地看着我。 “好。”我忍住想哭的冲动,任由他牵着我往外面走。 夏澜澈把我抱上马,然后他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双脚轻踢马腹,那马便优哉游哉地一步步往前走去。 闭眼享受了片刻的宁静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开了口:“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他嘴唇亲昵地覆在我耳旁,吐出的热息搞得我怪痒痒的,想挪开,然后扭动了一下身子,身下的马儿也不安地嘶鸣了一声。 吓得我僵硬地坐直,不敢做任何动作。 “好了,没事了。”夏澜澈安抚好黑马的情绪,转来安稳我的情绪。 “噢,好。”这么一惊,我几乎忘了我刚才想要问的问题,夏澜澈一出声,反而提醒了我,我转身面对他。 “澈,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救了你,还是因为你也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呢?”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之后,我终于问出了这些天一直盘踞在我脑海里的疑惑。 他唇角勾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柔声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冷哼一声,转过身不看他,声音里压抑住怒气:“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觉得你的真话能让我开心那你就讲真话。你要是觉得你的假话能让我开心,那我就听假话。”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勒住马。然后翻身下马,又把我抱了下来。我一看周围,有些恍然,觉得我们明明是刚出皇宫,怎么差几步就快到嫁衣阁了呢。 “泠疏,其实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我该拥有的。你能明白吗?”他拥着我的肩膀,脸上是苦涩的微笑。 我从他怀里挣开,后退一步,拉开我跟他之间的距离,有些气急败坏地冲他吼,:“你不告诉我要我怎么明白?”就算是假话也好,他连骗我一下都嫌麻烦吗? 他不顾我的挣扎,硬是将我拥入怀,近乎呢喃地低语着:“我爱你,可是我却总是在伤害你。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对我的恨,是因为我拿嫁衣阁逼你嫁给我。却不知道,你对我的恨是因为我们的孩子。我还有资格爱你吗?”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都知道了,我曾经怀孕的事?”他艰难地点点头,自责道:“我那个时候竟然还对你说那些过分的话……该死的,我现在好恨我自己。” “我已经忘了这件事,以后都不提了好吗?”他的话勾起我伤心的回忆,我攥紧他的衣袖,近乎哀求的说道。 “好,我以后都不提了。”他朝我漾出一抹些微苦涩的笑,牵起我的手。 我原本昏暗无光的天空,在听到他亲口说出的那句我爱你之后,一瞬间就变得阳光灿烂,一片明媚。 我们手牵手并肩往前走过去,才惊愕地发现嫁衣阁的大门紧闭着,而且那个镌刻着嫁衣阁三个娟秀字迹的匾额上面竟然还布了一些蜘蛛网。 天呐,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想象不到。 使劲推开门,适应了突来的黑暗之后,一面呼喊狂奔着寻找她们的身影:“飘飘,落落,我回来了,你们在哪里……” 我喊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回应。搞什么,跟我玩失踪啊。 我知道什么是失去 跑上三楼,终于在落落的房间里看到了她。她呆坐着,呆滞的视线落在桌面上一封展开的信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丝毫的神采,隔了很久,几乎快要落下泪水的时候才眨眨眼睛,把泪水眨回去。 “落落?落落?”我走到她面前,手掌在她眼前轻晃,没有引起她的注意,直到我双手发狠地晃动她的双肩,她的瞳眸才缓缓地转动着,定在我身上。 “怎么了?” 在我轻轻地询问声后,她站起来扑到我身上,大声地哭了出来。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落落她维持刚才的样子又维持了多久? “落落,你倒是回答我啊?究竟怎么了啊。”我焦急地抹掉落落眼角的泪水,询问着。 落落从我怀里退开,抽泣一下,稳住稍显急促的呼吸,伸手将桌上被泪水浸得有些字迹模糊的信笺递给我。 我低头,咬牙切齿地看完那封信。手中的信因为愤怒被我捏成面目全非的一团。狠狠地砸到桌上。 算我看走了眼,没想到宁凡竟然是个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遇到一点小挫折,就玩消失。他就真的忍心抛下落落那么一走了之吗? “飘飘呢?她不知道宁凡离开的事吗?一直不见人影。”也不说陪在落落身边,就那么由着她虐待自己,才几天不见,就收到像是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似的。 一听到我的问题,落落身子轻颤一下,刚收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这让我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被不安盈满。 “飘飘她也消失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会不会太给力了一点,飘飘很宁凡一起消失? “三天前,那时候你大病初愈,我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落落止住泪水,轻声解释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近乎咆哮的反问着。 落落被我的怒气吓得呆愣了一会儿才嗫嚅道:“我怕你担心。” “是不是要等到我失去你们所有的人,你才肯告诉我啊?羽灵,七蔷,飘飘,还有你,是不是要等我我失去你们每一个,你才肯告诉我啊?”我语气里是浓浓的鼻音,我失去过,所以我知道什么是失去。失去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泠疏,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落落抓起我的手,一个劲地道着谦,轻声抽泣着。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那么大的怒气,冲落落展露一丝抱歉的笑意。宁凡离开,她已经够难过的了,我居然还吼她。 夏澜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走进来。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抱成一团的我们,揽过我将我们分开,沉着声音道:“现在不是哭,也不是埋怨的时候。” 我点点头,冲落落道:“对对对,我们去找邵弋,他一定能找到飘飘。” 落落赶紧点点头,率先迈开步伐走在前面,带领我们到了邵府。 一见到邵弋,我的怒气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冲过去就想揍人,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不会再让飘飘受到任何伤害的吗?为什么才短短几天,飘飘她就不见影踪了? 夏澜澈从身后紧紧抱住我,不让我轻举妄动,连我狠狠掐他的手背他都咬牙忍受着,紧紧抱着我不放开。看他的手毒快被我掐破了,我只好忿忿地收了手。 “师傅,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飘飘。”邵弋主动走到我面前,浓眉紧皱着。 “这么说你是知道她在哪里咯?”邵弋的表情虽然凝重,但口气却是有恃无恐的,看样子他早知道飘飘的下落了。 “我知道,只是……” “我不管你只是什么,我要飘飘毫发无损的回来。” “好。”邵弋说完后,绕过我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都很纠结 邵弋走后,我跟落落很无辜地对视了两秒,暂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记忆中这还是邵弋第一次拿冷脸面对我呢。 “现在怎么办?”我转过脸看着夏澜澈。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只吐出一个字:“等。” 说了等于没说,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有邵弋在,我的确比较不担心飘飘了。但是落落呢,宁凡一消失,她的心也跟着走了吧。现在在我身边的,根本就是一个美丽的躯壳而已。 “落落,你还好吧?”我走到她身边,试探性地反问。问完就想剪断自己的舌头,这不是白问吗?她好才怪。 “泠疏,他走,都是我的错。”落落苦涩地微笑着,说不出的哀戚。 “你们吵架啦?”也不对啊,吵个架而已,宁凡他至于玩失踪吗? “当听到你身中奇毒时,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满心的以为以宁凡的医术能够给你解毒。但是他却说他无能为力。所以我就……我就……”落落嗫嚅着,再也说不出话。 “所以你就跟他就说他根本就是医术不精,连我也救不了?”我无奈地接过落落的话头。 落落无声地点点头。 “哎呀,傻落落,你不知道男人的自尊心都是超级的强烈吗?宁凡他被深爱的女人那样打击,不伤心死才怪。” “泠疏,那现在该怎么办?”听我这么一说,落落急了,急切地询问着。 “还能怎么办,先等等吧。也许宁凡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沉淀一下心情,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放心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宁凡对落落的爱够深,希望他早日沉淀好自己的心情,回到落落身边。 落落紧紧攥紧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轻颤,反握住她的手,将我的力量传达给她,希望能让她安心哪怕一点点。 第二天,天刚亮,我和落落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我忍住寒意把脑袋探出暖被外,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芒,看清楚了进来的人。天呐,竟然是飘飘。 我立即唤醒落落,从床上跳起来,奔到飘飘身边。 飘飘满脸的疲惫,发髻狼狈地凌乱着。她抱紧双臂颤抖着。在她身后,是邵弋一脸凝重的站立着。 我把她拉到床边,安置她在床上躺好,盖上锦被。没有理会门外的邵弋,让他在外吹吹冷风,算是给他一个没有好好保护飘飘的小小的惩罚吧。 我把飘飘安置在床上暖被里,低头怜惜地将她散乱在颊边的几缕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 落落从身后走过来,给我披了一件御寒的披风,随即在床边落在。满脸担忧地看着飘飘。 飘飘思绪放空了几秒,然后将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分别握紧我和落落的手。终于不再颤抖了。 “泠疏,邵弋受伤了,你去给他包扎一下吧。”沉默了半响,飘飘终于开了口,语气里是盈满的担忧。 我笑着反问:“既然会担心,为什么不自己去给他包扎?” 飘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明明就担心到要死,可是我却不想见到他。我怕一见到他,我就想哭。” 我曲起指头,敲了敲飘飘的脑袋,轻斥道:“你傻啊,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可是你诶,我跑到他面前去干嘛?自讨没趣好不好。” 飘飘眉心仍旧纠结着:“可是……” “快别可是了,虽然我知道你的消失肯定跟邵弋那小子脱不了干系了,但好歹他现在是为你受伤好不好。而且刚才我好像瞟到他在流血诶,你确定你要在这里纠结吗?我怕你再纠结,他的血就快流光了……”我故意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其实刚才我只是瞥见邵弋守在门口而已,他也没有受伤我根本就没看到。 只是我话才说到一半,飘飘就焦急地掀开被子跑了出去,那速度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留下我和落落在房间里相视而笑。 想挑衅 第二天,睁开眼睛,全身像是被碾过一般,酸疼到不行。看着夏澜澈身上深深浅浅暧昧的痕迹,我红了脸。脑海里浮现出昨夜令人面红耳赤的旖旎画面,天,我们昨天晚上真是太疯狂了。 夏澜澈笑咪咪地捧起我埋在他肩窝处的脸,揶揄地看着我脸红的样子。 两个人又打打闹闹地赖了一会儿床,才舍得舍弃温暖的被子,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准备一下吧,我们得回宫了。”夏澜澈穿好衣服,转身冲着还在穿衣服的我道。 我穿衣服的动作立即停顿了一秒,低吼着:“不是吧,这么快,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我还没去当邵弋的说客,也没有好好陪在落落身边,这么一回去也不知道下次再出来时什么时候呢。 他走到我面前,很温柔地替我将衣服拉好,缓缓道:“今天设宴款待夜楚国的来使,我们怎么可以不出现?” 我嘴角抽搐一下,尚瞳说的还真对,她父皇肯定会拿这次夏澜澄的逃婚大做文章,刁难夏澜澈。他派使者过来,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虽然不想回宫,但还不想无理取闹地去干涉夏澜澈的国事,只好告别飘飘和落落,跟着夏澜澈回了宫。 回到皇宫,夏澜澈要我换上一套很正式很美艳的深紫色宫装,然后携着我出席了宴会。 相携着踏进那恢弘的宫殿,我和夏澜澈居高临下地坐在高出几阶的主榻上。底下左右两纵,安安静静地坐着两班人马。左边的人以一个续着两撇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为首,他们身上的服装跟我们的衣服稍稍有异,应该就是夜楚的使者了。 下一秒我惊愕地发现右边为首的榻前端坐着的人竟然是夏澜澄,他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夏澜澄看到我的出现,举杯饮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移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想必昨天夏澜澈回宫为的就是夏澜澄的事吧,想到夏澜澈又有事故意瞒着我,我瞪了他一眼,借着桌子的遮挡,悄悄伸手掐了他一把。 他吃痛,表情微拧着看了我一眼,端给我一杯斟满的酒。我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才接过酒杯,用袖口遮掩着轻抿了一口。 哼,仪态万千我还是装的出来的。 对于夏澜澈跟我的故意迟到,那班使者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从落座到现在,夏澜澈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挂着让人看不出真正思绪的浅笑,时不时凑唇在我耳边低语几句。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想挑起那群使者的怒气,率先沉不住气。果然,续着胡子的男人沉不住气了,他霍地一声从榻前站起来,扬声道:“皇上,不知公主为何还没出席?” 夏澜澈冷冷的瞥视着胡子男,而在胡子男对面,夏澜澄也扬起了一抹轻蔑的冷笑,继续自顾自的饮着酒。 “怎么,你要接她回去?”夏澜澈喝完杯中的酒,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问出口。 胡子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口气有些嗫嚅,哑声道:“微臣奉皇上之命前来向南岳的皇上讨一个公道的。” “是吗?来人,把人带上来!”夏澜澈冷冷地反问着,随即沉声下了命令。 随即,半掩的帐幔后面,尚瞳的贴身婢女被几个宫女带领着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婢女本来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被这个大阵仗一惊吓,扑通一声,跪倒在夏澜澈面前。 胡子男脸色更加铁青,怒瞪着趴跪在地上的婢女,半响说不出话。 我侧目看着身旁一脸冷峻的夏澜澈,哎,这家伙也太不厚道了吧,明明是我们对不住别人,现在搞得好像是别人拿假公主来戏弄我们似的。这招颠倒是非,先发制人用的还真是。太狠了。 “不知使者还有什么话可说?不知真正的公主又在何处?使者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吧。”夏澜澈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意,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让那个使者再也站不直,哆哆嗦嗦地跪下了。 我拉拉夏澜澈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不要把人逼得太狠,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要是夜楚一口咬定使我们把身尚瞳藏起来的话,事情也不好办。 夏澜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才谎称有要事,携着我一起提前退席。留下那班人在那里干瞪眼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虚伪的笑意,其实内心里却都住了一只鬼,各怀鬼胎呢。 居然绝食 我与夏澜澈并肩走着,一路晃悠着,一路嘀嘀咕咕地闲聊着,走了一段路,回到了熟悉的熙黛宫。 一走进熙黛宫,我就迫不及待地卸下身上那套华丽笨重的宫装,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娟衣,围了个温暖的狐裘。捧着沁音给我的手炉。 “澈,你可真狠啊~”我打趣地看着身边的夏澜澈。 他耸耸肩,无辜地微笑着:“不狠点儿不行啊。” 我们正闲聊的时候,小胡子探头探脑地在门口焦急地踱步,看样子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夏澜澈,但又不敢打扰我们说话,就在那边纠结着。 夏澜澈侧眸瞪着门外的小胡子,沉着嗓音,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快说。” 小胡子授意,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低垂着脑袋,细声道:“启禀皇上,自从您跟郁妃娘娘出宫那日起,黎妃娘娘就再未进食了,奴才担心娘娘她……” “该死的,怎么不早说?”夏澜澈怒吼一声,转身冲我道:“泠疏,我过去看看黎妃,你等我回来。” 他看到我点头之后,头也不回地焦急地奔出熙黛宫。 夏澜澈走后,我轻轻叹息一声,胸口郁结着,浓浓的窒息感随即传来。黎韵菲啊黎韵菲,我太佩服她了,为了争宠,什么花样都想得出来,现在连绝食这招都使出来了,我甘拜下风。 沁音走到我身边,硬是将我丢到一边的手炉塞回我手里,轻声道:“娘娘,你还好吧?”她看着我,满脸的担忧。 我朝她笑笑:“没事,我好得很。” 她不信,狐疑地打量着我,而且是从头到脚地打量着。 我佯装不悦,还作势敲敲她的脑袋。沁音揉着被敲疼的额,哀怨地看着我。 这时候从门外闪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脚步虚晃,眼神迷茫着,显然是醉的不清。 我看着摇摇晃晃朝我走过来的夏澜澄,他身上散发的落寞跟孤寂,让我的心又莫名地疼痛起来,紧紧地揪着我的呼吸。 沁音跟其他的人很有默契地一起退了出去,还很配合地将房门紧闭,将空间留给我们独处。 看着越走越近的夏澜澄,我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我不安地揪住胸口的衣料,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 他走到我面前,低头审视着我。眼神浓烈地像是要将我燃烧一般。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却更快地伸手钳住我,一个用力,将我扯向他。 该死的,我感觉我整个身体根本就是狠狠地撞进他怀里,鼻尖更是撞上他坚实的胸口,好疼,疼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 我在他怀里狠狠地扭动挣扎着,却根本摆脱不了他的钳制。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瘦弱无力。 他温热的薄唇在我耳后轻颤着,吐出暖暖的呼吸,打在我耳朵的肌肤上,天呐,他这根本就是赤罗罗的勾引啊。 我现在好怕,夏澜澄这么个绝色的妖孽大帅哥活生生地摆在我面前,我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给扑倒了。 正当我意乱情迷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夏澜澈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低咒一声,用尽全身地力气狠狠地推开夏澜澄。 我可不玩暧昧 夏澜澄被我推开,有些恼怒,强硬地执起我搁在身侧的手,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 他盛怒的表情让我忆起曾经那个暴怒中的夏澜澈,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因为恐惧轻颤着。脚步想要后退,无奈手被他握着,我根本就无法顺利后退。 他重新将我拥入怀里,薄唇若有似无地轻吻着我的耳垂,低声呢喃着:“就一会儿,温顺地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喂,我是你哥的老婆好不好?这样根本就是不对的,快放开我!”我一面挣扎着,一面斥责他。 天杀的,我可不想跟他玩暧昧,要是被夏澜澈看见了,我有十个嘴巴也说不清。再说我也不是朝秦暮楚的女人,我还没有那个心力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他们兄弟之间。 他不理会我死命的挣扎,俯下脑袋强行稳住我的唇瓣,辗转吸吮着。好痛,我感觉我的嘴唇都快被他给咬破了。 我兀自挣扎着,右手一挥,一个响亮的巴掌猝不及防的挥到了他那张俊脸上。 他放开我,掌心抚上被打得泛红的脸颊,自嘲地笑开了。 我掌心还停留在半空中,泛着轻微的疼痛,感受到他落在我身上让人怜悯的眸光,我更加不安,脚步急速地后退着,直到抵到桌子边缘再也不能后退,才幽幽地停下脚步。 我简直快疯了,明明是他非礼我在先的,现在的情况却像是他被我深深伤害了一样,搞得我满心的内疚。 “郁泠疏,我爱你,为什么不让我爱你,为什么?”他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低低地咆哮着。 “夏澜澄,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都说了我是你哥的老婆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这些话,要我们以后怎么相处?”我甩开他的手,冲他大吼,他现在是怎样?生活太无聊吗?这样逗我玩。 “他那么多老婆,不差你一个。而你却是我唯一想要的人,你知道吗?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证明给你看。”他上前一步,好看的眼眸牢牢地锁住我。 我冷汗,夏澜澄该不会是跟我玩真的吧。 “对不起,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我转身背对他,轻轻地摇头拒绝。拒绝的话说的我好难过,眸子里压抑着泪水。 如果,如果我先遇到的是夏澜澄的话,也许我此刻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可我却坚信夏澜澈也许不一定是我的对的人,但对夏澜澄来说,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的错的人而已。若是在一起了,只会让彼此,让身边的人都痛苦而已。 听到我的拒绝,我避之不见的背影,夏澜澄缓缓地转过身,迈着哀伤的步伐朝门口走去,一句话也不说,笑着走出去。 听到他逐渐远去的大笑,我转过身,看到他颓丧着的背影隐于回廊之后。抚着犯疼的心口,跌坐在地上。 我发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质问着自己:“郁泠疏,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爱的是夏澜澈,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流泪。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越是告诫自己不可以,眼泪越是不由自主地掉落。 沁音跑到我面前,顾不得稳住不安的呼吸,将我从冰凉的地板上扶起来。她把我安顿在温暖的床上。 “娘娘,忘记不开心的事情,好好睡一觉吧。”沁音恬静的微笑着,脸上挂着担忧。估计她以为我是因为夏澜澈跟黎韵菲之间的事在伤心吧。 我冲她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她这才放心的放下纱帐,安静地退开。 沁音走后,我的眼睛立即睁开,眨也不眨地瞪着头顶的纱帐。夏澜澈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等我回来,所以我要等他。 我睁大双眼,一边等他一边失眠。可是我等到天都快亮了,夏澜澈还是没有回来。想到他有可能躺在黎韵菲身边,想到他可能跟黎韵菲之间会像跟我之间的亲密时,我的心几乎快要碎成一片片,支离破碎地疼痛着。 爱一个人真的好辛苦。 逃亡 一连两天我都没见到夏澜澈的影子。哎,他可真是说话不算话啊。再次被他这样忽视,我咬牙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逃,远远的逃出皇宫这个牢笼。远远地逃离夏澜澈的身边,从今以后,他当他坐拥江山美人的皇上,而我恢复单身,一个人潇洒自在的生活。 打定了主意,我收拾好我初时进宫的东西,偷偷穿了套沁音的衣服,掩人耳目的出了熙黛宫。 晃荡了好一会儿,我深感挫败和无力。不得不说,对于一个路痴来说,想要逃出宫去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啊。 当我站在一个空旷的路口,犹豫着到底该左拐还是右拐的时候,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谁!”我立即警觉地东张西望着。 “姐,是我,你拿着包袱要去哪儿啊?” 瑾织的声音和小脸一起从身后闪到我面前。她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拉着我到一处假山后藏身,小心翼翼地问出她的疑惑。 “我要出宫,到一个没有夏澜澈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瑾织小嘴微张,愕然地轻呼:“啊?” 我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伸手将她张着的嘴巴合上。 她回过神,拍掉我搁在她下巴处的手,又像做贼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嗓音道:“姐,你不是开玩笑吧?私自出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打断她的话,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瑾织啊,我呆在皇宫里,几乎没有一天真正的快乐过。你忍心看到我不快乐地过完余生吗?” 瑾织立即道:“我当然不忍心了,可是可是,你不想跟皇上在一起吗?我还以为你爱他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开了口:“瑾织,爱情里谁都是自私的。如果当不了他的唯一,我宁愿选择逃开他的身边,这样即使没有跟他在一起,我反而会好过一点,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瑾织一脸的严肃,她凝眉思考了一会儿,牵起我的手,一边压低身子往前走,一边道:“我懂。你跟我来吧,我们从太医院那边的小角门溜出去比较容易。” 我跟瑾织就那样小心翼翼地前行着,避开几班巡逻的侍卫,最终顺利地出了那扇朱漆的小门。 我站在门口,双臂展开,摆出一个翱翔的造型,仰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满意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虽然是同一片天空,但总觉得宫外的天空格外的广阔跟湛蓝。 瑾织扯下我的手臂,拉着我往前走:“姐,此地不宜久留啊。现在出了宫,你以后打算住哪儿啊?” “这个,还没想过呢。反正不能回嫁衣阁,走一步算一步呗。天地之大,总有我郁泠疏的容身之处嘛。”我消极地想着。 “要不你先去我家住着?”瑾织热络地给我出着主意。 “我才不要去住你家!”我立即大声反驳。 我想也不想的拒绝让瑾织颊上添上一抹小受伤,她哀怨地看着我,撅嘴反问道:“为什么不去?” “笨蛋,你忘啦,之前迎亲的时候我去了,你爹他一定见过我的嘛。你以为以你爹的性子他肯收留我吗?”我捏捏瑾织嘟起的腮帮,解释着。 “噢,那倒是啊。那你怎么办?”瑾织似乎也想起她那个严肃的老爸,神色有些暗淡。 我们继续往前走,我眼尖的看见前面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盯着我不放,盯得我发毛。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老头很眼熟,可偏偏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离愁别绪 我正在疑惑的时候,老头自己走过来解开了我的疑惑。 只见他走到我面前,双手撩撩衣摆,竟然给我跪了下来。我晕,论年龄他都能当我爷爷了,居然给我下跪,那不是折我的寿吗? 我赶忙迎过去准备把他给扶起来。谁知道却被他避开,他隐在花白的胡子后面的嘴唇开阖着,吐出让我瞠目结舌的话:“老臣给娘娘请安。” 我嘴角抽搐一下,终于想起了他是谁,他就是我上次坠湖的时候给我看病的那个老太医。还真是倒霉,被他给碰到了。 我摆摆手,硬是将他给扶了起来,不顾瑾织又是拉又是掐的阻拦,冲老太医道:“老爷爷啊,不瞒你老人家,我现在只是一个逃妃而已。你要是可怜我,就别去告诉夏澜澈。那我就太感谢你了!” 其实我也在赌啊,因为我记得当时老太医给我治病的时候口气里浓浓的无奈跟怜悯。他应该不会去跟夏澜澈告密吧。 “哦?既然如此,不知娘娘有没有想好出宫后的打算?”老太医恍悟地点点头,随即关切地询问着。 “老爷爷,既然我都出宫了,你怎么还叫我娘娘呢?我是晚辈,你就叫我小疏好了,多亲切啊。”老太医语气里浓浓的关切让我对他好感顿生。 老太医老眉打成结纠结了一会儿,才慈祥地笑开了,他捋捋胡须,轻声道:“小疏啊,既然你对出宫的生活还没有做好打算,不如到我府上去暂住一段日子吧。” 我正想欢呼着同意,就被瑾织拽着胳膊拖到一旁,快要出口的欢呼声哽住喉间,差点没呛死我,我瞪着瑾织,一边咳嗽一边抱怨:“你谋杀啊你。” “姐,你相信他吗?”瑾织一脸的严肃。 “放心吧,他是之前给我治病的太医,我相信他!”我自信满满地点点头,满心相信着那个慈祥的老爷爷。 “好吧,但是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你要立刻来找我哦!”瑾织妥协了,但是仍然不放心的叮咛着。 “知道啦,小老太婆,嘿嘿。”我坏笑着朝瑾织吐吐舌头,然后转身往老爷爷的身边跑去,闪躲着瑾织尾随而来的粉拳。 一路上打打闹闹地,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我和瑾织跟随着老爷爷的脚步,踏进了一所位于街尾的小庭院。庭院大门上挂着冯府的匾额。 冯太医、是我想得那样吗? 老爷爷把我安置在一间布置的简简单单,很是素雅的厢房里。就起身说有事先离开了。瑾织贼贼地盯着老爷爷远去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才走回我身边。 “放心吧,老爷爷那么慈祥,不会出卖我的。”我抓着她瘦削的双肩,将她按到凳子上稳稳地做好,出言宽她的心。 她粉唇不悦的嘟高,半响,才启唇道:“好吧~~姐,我必须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爹他又要骂人了……”一提到她爹,瑾织的神色更加暗淡,抱怨着。 “嗯。”我放开搁在她肩上的手,点点头。 瑾织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回头看着我,又道:“姐,我明天来看你。” “你还是别来了。”我皱眉拒绝道。 “为什么?”她小脸上又惹上一抹受伤的神采。 “我怕夏澜澈派人跟踪你,到时候找到这里来,那我不是白费功夫逃出来了吗?再说,你整天往外面跑不怕你老爹啊?” 瑾织恍然大悟,赞许地点点头。 “快回去吧,等我安顿好了,会找机会去看你的。”虽然不舍,但我还是狠下心来,将瑾织轻轻地往门外推。 瑾织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迈开步伐。 好想发飙 瑾织走后没多久,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我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闭眼任由思绪放空。 “你就是爷爷说的客人吧?你睡着了吗?” 我正在享受一个人的寂寥的时候,耳畔响起娇滴滴地询问声,声音很悦耳,让我提不起被打扰到的不快,睁开眼睛,移动搁在桌面的下巴,抬眸看着声音的主人。 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眉清目秀,很是赏心悦目,着一袭浅蓝的衣衫,莫名地让人恬淡。 等了半响,见我没有开口回答她问题的意思,她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现被忽视的不悦,撅着嘴巴,一屁股在我身边落座。 我浅笑,她不过是个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而已。 “我是冯粼,你呢?喂,你这样很没礼貌诶!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应该看着她好不好?” 看我仍然没有搭理她的打算,她急了,将我的脸从桌面上捧起来,与她对视。 这么一近看,我跟她都有些呆愣。不会吧,这冯粼的眉目居然跟我长的还有几许相似。哎,也难怪老爷爷肯冒着窝藏逃妃大罪的危险收留我。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怜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我跟他孙女儿长得像罢了。 “我叫郁泠疏,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的口气里莫名地多了抹疏离跟戒备。之前对老爷爷那亲人般的好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冯粼酡红着俏脸,有些尴尬地放开在我脸上的手,支吾道:“是爷爷,爷爷叫我来请你用晚膳,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我跟随冯粼的脚步缓步前往前厅。 前厅不大,小巧精致,冯太医端着饭碗笑眯眯地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我们。 冯粼蹦蹦跳跳地跑到冯太医身边坐下,她大咧咧地样子立即换来冯太医盈着宠溺的一瞪。 “爷爷,宁大哥还没过来吗?我去叫他!”说罢,就立即起身,准备去找她口气那个让她露出娇羞的宁大哥。 我在冯太医身边坐下,忍住冒冷汗的冲动,该死的,不要告诉我她的宁大哥是我想得那个人。 冯太医放下手上的筷子,抓住冯粼的手臂,嗔骂道:“粼儿,爷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怎么可以那么大大咧咧的。” 冯粼立即坐下来,抓住她爷爷的手臂扑闪着大眼睛撒娇:“爷爷~” 冯太医宠溺地点了点她娇俏的鼻尖,这才将脸转向我,柔声道:“小疏,快吃饭吧,几道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点点头,抓起筷子低下头闷闷的扒饭。我闷闷不乐着,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嫉妒冯粼有个那么慈祥的爷爷。 “宁大哥,你来了,快来坐这里。”刚扒进去几口饭,还来不及咽下,冯粼的娇呼就盈满整个前厅。 因为我是背门而坐的,所以不知道这个宁大哥是何许人也。但是,他舒缓温柔的嗓音却是错不了的,的确是那个宁凡。而且他之前说过他是冯太医的学生。 “嗯,家里来客人啦?” 家里,他那亲密的措辞让我想发飙,我本来还以为这小子是心情颇沉重的放逐自己去了,没想到他竟然沉溺温柔乡里,那乐不思蜀的模样看起来早把落落忘得一干二净了! 忍住发飙的冲动,恶狠狠地搁下筷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在我身畔落座。 感受到我想杀人的视线,他转头看我,颊上惯有的淡笑立即隐去。不知所措地盯着我。天呐,看着他那张无所适从的俊脸,我好想发飙啊。 冯太医老眉纠结了一下,随即笑着缓和气氛道:“来来来,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吧!” 我哪还吃得下饭啊,在那里恶狠狠地绞着碗里煮熟后饱满的饭粒。 而我悲哀的发现,一桌四个人里面只有我在生闷气。他们之间的气氛融洽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我是融不进去的。 还考虑个鬼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凡儿跟粼儿解除婚约吗?” “我知道,但又不太知道,所以还是请太医你告诉我吧。” “其一,是因为凡儿的确是个好徒儿,我确信他能代替我好好照顾粼儿。其二,我虽年老,也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看得出粼儿的眼神里对凡儿还是有意的。至于其三嘛,我就不知当说不当说了……” 说到这里,他霎时顿住,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太医但说无妨。”我嘴角噙笑,难不成这其三还会跟我扯上关系吗?搞笑。 “三年前,也就是黎氏被灭门的第二天,太后失心疯,是我诊的脉。” “太医啊,你不要岔开话题好不好,我实在想不出太后的病跟宁凡还有冯粼会扯上什么关系。”这冯太医是老糊涂了还是怎样,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上次娘娘不幸小产,也是我诊的脉。前些时日娘娘身中奇毒,我也在诊治的太医班子中。” “冯太医,你再次跑题了。我们谈的是宁凡跟冯粼,不是我!” 他只是浅笑着,不理会我的打断,继续娓娓道:“因每位娘娘看病时的药方都须备份,所以皇上知道了娘娘小产的事,还为此大发雷霆。意欲治我的罪,不过,皇上想要治我的罪到底是因为娘娘,还是太后这就不得而知了。” “你什么意思,干嘛告诉我这些?”知觉告诉我冯太医话中有话,而且是故意想透露一些秘密给我知道。 “太后是不是真的失心疯我没有诊断出来,但从太后的言行看来,她想要皇上知道的是她疯了!而我呢,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人都是自私的,我想做的,无非是想在死之前替我孙女找个好的归宿罢了。” 太阴险了吧 “太医,你收留我的目的只怕没那么简单吧?”看着冯太医那老谋深算,精明的样子,直觉告诉我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目的?呵呵,娘娘说笑了。我只是想告诉娘娘一些事情。”冯太医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精明的微笑。 哼,原来之前面对我所表现出的慈祥都是装出来的,亏我那么信任他,还把他当爷爷。哼,防人之心果然是不可无啊。 “有什么事直说吧。” “凡儿从小体弱多病,所以他父亲将他寄养在我这里,我见他在医学上颇有天赋就收他为徒。” “不要告诉我宁凡他父亲是那个黎瑙。”我撅着嘴漫不经心地反问,这冯太医是真糊涂了还是怎样,说了半天也没进入正题。 “正是,不过后来凡儿身体好转之后黎瑙也没有将他接回府中的打算。反而是继续让他改名换姓的寄养在我府上。那样子像是早就洞察出皇上迟早会灭了黎氏全族。将凡儿送出来,只是为了保住黎氏血脉。” “你的意思是?” “当朝太后是黎瑙的亲姐姐,黎妃娘娘也是黎瑙的爱女,换句话说,黎瑙既是皇上的舅舅,也是他的岳父。是什么原因让皇上非灭了黎氏全族不可?而且,太后失心疯之后,皇上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心。” 我算是有点儿明白了,夏澜澈因为某个原因下令灭了黎氏全族,太后受到惊吓所以疯了。黎妃则是恨他,但又忍不住爱他。 但是很显然,这个原因夏澜澈知道,黎瑙知道,疯了之前的太后也知道! 这会儿这个冯太医把这些个秘密告诉我,无非是想让我去帮他调查这个他想知道的原因吧。 “太医,你是想要我帮你去查这个原因吧?”我脸上挂着虚假的笑,这个冯太医也太阴险了吧,他明知道夏澜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原因还让我去查。 “娘娘也不必看不起我,我能活多久还不自知,我在乎的也不是这条老命。之所以不敢去查,是因为怕连累了粼儿跟凡儿。毕竟他们一个是我唯一的孙女儿,一个是黎大人托付给我的人呐。”冯太医颊上挂着苦涩的微笑。 听到他的话我更加冷笑,因为我跟他是毫不相关的人,所以他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去冒险是吧。 “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会帮你查啊?况且你以为夏澜澈会任由我逃出宫吗?说不定此刻我已经被他的人掌握了一举一动,只是我们不自知而已……”虽然说这番话有赌气的成分,但不可谓是大实话啊,夏澜澈那么神通广大,就算他此刻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是不会诧异的。 “这个无妨,就当我压错宝好了……”他俗所谓地耸耸肩,笑容突然慈祥起来。 “压错宝?什么意思?”我突然发现我在这个老家伙面前根本就是透明的一般,被他看得透透的,跟他玩阴险,我玩得过个鬼啊。 “意思就是,我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皇上对你比对其他妃子有所不同。”他目光依旧灼灼,没有因为年老而减少一丝的犀利。 我被他看得发毛,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压错宝了,因为我既不聪明,夏澜澈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激动地拍拍大腿,站起来,冲他道:“ok,我把宁凡带回去。你把冯粼交给我来照顾!” “我该相信你吗?” “你只能相信我!”被人激的感觉真不爽,我几乎快要朝他吼了。 “既然娘娘都如是说了,那粼儿和凡儿就拜托你了。” 我的青梅竹马? 既然决定了,第二天一早,我,宁凡还有冯粼三个人雇了一辆马车,一路朝着嫁衣阁的方向颠簸而去。 本来宁凡一开始不愿意走的,但是得到冯太医的点头首肯之后,才一脸凝重的踏上马车。 看来冯粼的话没错,宁凡不是不想回落落身边,他只是被冯太医的养育之恩,师徒之恩,以及跟冯粼的兄妹之情牢牢地绑着而已。而且看样子,冯太医也没有告诉他有关他身世的事。 他其实也很痛苦吧,我昨天晚上还那样说他,现在看到他难免有些不自在。 一直以为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现在看来不然,爱情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并不是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就可以厮守到老的。 颠簸了大半个上午,总算在快到正午的时候抵达了嫁衣阁。 嫁衣阁的大门没有再紧闭,反而是人声鼎沸,客人络绎不绝的进出其间。呵呵,我微笑,至少,落落和飘飘找到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就不会太过哀伤了吧。 我带着他们穿过挤满客人的前厅,我大笑着,雀跃地跑上三楼,果然在落落的工作室里找到了正在窗前安静地坐着,恬静地刺绣的落落。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飘飘的影子。虽然纳闷,但是快乐的心情早已占据了我的心田。 “落落快看,谁回来了!”我边说话边朝落落狂奔过去。 听到我的话,她惊喜地转身抬眸,看到我时眼里盈满了惊喜,扑过来就紧紧地跟我抱在一起:“泠疏,我想死你了!” 只是她的快乐维持了不到一秒,在看见出现在我身后的宁凡跟冯粼时,我明显地感到她的身体一僵,呼吸一滞,眼里瞬间就盈满了眼泪。 我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冯粼,我带你去参观我们嫁衣阁好不好?”我用力握握落落冰凉的手,转身走到冯粼身边,话是这样说,无非是希望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另外两个人独处。 冯粼呆立一会儿,随即浅笑着率先转身下楼,我感激地跟上她的脚步。 “怎么样,我们嫁衣阁很漂亮吧,以后你要结婚的话,我们会免费给你做漂亮的嫁衣的。”我携着冯粼走在嫁衣阁,一边欣赏着一套套绝美的衣服,一边故作轻松的口吻跟她说话。 冯粼只是浅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搭理我。 哎,她不理我我也不敢怪她,我能感受她此刻内心的挣扎,毕竟自己心爱的人现在正陪在别的女人的身边。那种痛我能体会,因为我亲身经历过。那种支离破碎,其实好难愈合。 我也不再开口说话了,就让她静一静吧,我不打扰她。 “泠疏?哇,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两个人都沉默着的时候,低沉悦耳的男性嗓音涌入耳朵,我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哇,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个穿着一袭白衫,折扇轻摇,风度翩翩的大帅哥一枚。只是他颊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是?”听到他口气中透出跟我的亲昵,我猜想他可能是我穿过来之前郁泠疏的朋友。 他把折扇斜插到衣领后,双手捧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我,哀号道:“果然啊果然,我就说你早把我给忘到九霄云外了。呜呜。”他一边说还一边爱演地伸出修长的指尖去擦拭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 天,这个帅哥耍宝的行为彻底地雷到我了,我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我说小疏妹妹啊,你该不会真忘了我吧?哼,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笺哥哥笺哥哥的叫。哎,转眼间就被忘得一干二净的,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呢。” 那个自称笺哥哥的人屁颠屁颠地凑到我面前,继续耍宝,不过他虽然在跟我说话,但兴味的眼神却是落在我身旁暗自神伤的冯粼身上。 “笺哥哥是吧?”我坏笑着,凑近他。 他被我看的有些不自在,步子下意识地悄悄往后挪移着。我继续坏笑,趁他不注意狠狠推了一把,然后他身子一个不稳,就朝冯粼的身上跌了去。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应声而落,呼在了笺哥哥的俊脸上。他白皙的脸上立即涌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登徒子!”伴着巴掌声传来的是冯粼拔高调调的娇声喝斥。 笺哥哥双眼圆瞪地看着气得双颊泛红的冯粼,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不明不白就挨了一记力道不小的巴掌,还被骂登徒子。 我有点小小的内疚,蹑手蹑脚地打算逃开。但转念一想,虽然这个笺哥哥爱耍宝,但也不代表他不会生气啊,万一他趁着我逃走把冯粼给生吞活剥了怎么办?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