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春一双翅膀》 第一章 高中生活的开始 天气闷得让人烦躁，一直通向远方的道路显得很拥挤。我坐在还算豪华的小轿车里，被牢牢的夹在马路中间。外面传来刺耳的车鸣声，似乎在嘲笑我心中莫名的紧张与不安 我妈坐在驾驶座上跟旁边的同事不知正谈论着什么，还不时飘过话来让我好好学习。一切都显得那么庸俗——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救的人，像一粒闪耀的明珠般绽放在这世俗的街道——我知道我有闪光，只是被黑暗覆盖所以没人看得清。但我相信未来的某天。对，就在不久后，我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闪出属于我的光芒 那时我十六岁，刚升高中，在去报到的途中 想想几个月以前，我还为了能考上高中在拼搏。即使我拼命努力的方向，根本就是个没有尽头的漩涡，我还是拥抱它，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什么都不懂，只是机械的知道要先将自己淹没，再慢慢去考虑以后的人生 最终我还是连重点高中的门边都没碰上，怕考不上，报了一个很烂的学校，然后等来拿一万块择校费的通知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前所未有的绝望。连几年都见不到面的父亲也匆匆跑回来，脸红得像个猴子，一定是灌了几天几夜的酒，眼睛里透着红光，简直就是完全妖化的犬夜叉。他操动沙哑的嗓子，不满的冲我嚷嚷：“你就那么没出息，连个高中都考不上么？怎么这么没用呢——” 我背过身子去不看他，一股屈辱的情绪猛地窜到嗓子眼，泪水将要喷薄 妈的！老子就是考不上了！就是没用怎么了！ 当时真想这么喊出来，但我性格中的胆怯跟自尊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们就这么背对着对方，在楼底的储物室外面僵持着。。。。。。我冷笑，他连家门都不想进，只是过来说我没用—— 看着他急速衰老的身体，有时候真的觉得可怜。但此时此刻，满满的都只是抱怨。我真的是不懂，父母不是都应该好好呵护自己的孩子么？为什么他嘴里出来的都是我是个蠢猪，是个笨蛋。小时候嘛，不懂事。真的以为自己是蠢猪，而且连掏大粪都没人要的—— 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总之很现实的事情摆在了眼前，我就是没考上高中了！家里的钱都被他所谓的生意不顺利给败光了，我知道他没钱，就算我脑子发霉了我也知道 那次谈话就那么结束了，他摇晃着离开。我看他离去的背影，满脸的不忿 那时我的身体也很差，虽然做了两次手术但效果都不显著。总是软弱的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消瘦的很厉害，脸色也经常是苍白的。还好我不是男人，不然这么弱小真的没办法掏粪了 迈着沉重的脚步爬到挂有我家门牌号码的六楼，已经气喘吁吁。我恨自己这没用的身子，如果我可以再强壮一点，就像那些不良少男少女一样离家出走！可是我真的很虚弱，随身的药都有一堆，我怕我还没走的出去就被自己的背包给压死！ 刺耳的鸣笛声一直没有间断，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那个被我叫做父亲的男人，在中考成绩出来后就出现过那么一次，他是为了贬低我才出现，以后就没了消息——我当然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着发财的梦，可我未来的开销全都落在我妈瘦弱的肩膀上 车从刚刚开始就以让人相当无语的速度缓慢前行着，我几乎感觉不到它在走，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我跟外面的人可以很清晰的对视着，焦灼的太阳把他们的脸烤的火辣辣的。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的焦躁难耐。未来的某天，我也会在这里安家么？我这种身体可以么？拜我伟大的父亲所赐，我每天每天脑子里都是这样的想法，想象我做他们那样的工作，然后在风吹雨淋的大自然中慢慢变老，变老？我会变老么？我可以活到变老么？ 我低下头，不想让脑子里一直充满着这样的想法。因为想多了会觉得痛。母亲在前面一如既往的说着些什么，我心不在焉的应和。眼习惯性的又看向窗外，然后满脸恐怖的闭上眼。我又忘记了：外面太嘈杂 终于在颠簸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我叹息，对本来只用二十分钟的路程走了两个小时很不解。但我活了这么久的经验告诉我，一般我干什么事都会倒霉 依依不舍的下了车，看着门外门里黑压压的人群，心情像踩了狗屎那么糟糕，难受的没办法形容。果然我还是不能习惯人群，还是缩在角落里幻想出彩的未来心情会比较好 我失落的跟在我妈身后，看她到处询问，然后把我领到红纸黑字很喜庆的大字报旁边，我觉得有点讽刺，明明是拿钱进来的——我的名字写在一年级十班里面—— 我不禁惊了一下。哇，好巧！那时候超喜欢灌篮高手，还幻想着自己能在一年十班，因为那是流川枫的班级。在家无聊时总是打开点播台，看到上面不停地播出灌篮高手的画面，心中澎湃不已： “喂，小子，你是几年级的？” “一年十班，流川枫” 我真的希望自己像动漫人物那么强大，一拳就可以把看不顺眼的人揍得老远。 我真的不像个女生，不温柔，不浪漫，而且决定不看好任何一个男人—— 之后木讷的被我妈领到一个顶着西瓜皮头的男人跟前，被告知那是我们的班主任。对于老师，我不做任何评价，因为在那时我的眼里没个好老师，原因很简单，我总是那么沉默，没老师喜欢这样的学生。我也同上，没人会喜欢讨厌自己的人 身体不好，根本不能从事一点劳累的运动，包括军训。想着初中时的第一次军训就因为身体不好差点死掉，所以我妈再也不让我尝试做这种危险的事，她有点尴尬的向“西瓜头”请假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被拒绝在一个集体之外的，我宁愿辛苦，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特别。不过好像没人给我机会让我不特别，毕竟我已经特别着存在了16年了 每次我都是最出众的那个，总是被拒绝于集体之外。小时候看别人又蹦又跳，我却在角落里不停的抠着脚下的泥土。我强硬的告诉自己没关系，只不过是老天为了考验我最终让我变成一个伟大的人，所以才给我吃了让我虚弱的药——孟子大人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于是我又明白了：我是被上天看好的人 从“西瓜头”那儿领到宿舍钥匙。我渐渐习惯了周围的一切，并开始斜着眼打量周围的环境，看见一个一身白色休闲服的男生，头发是很柔顺的黄色。两手空空，一个陪同的家长都没有。他像一个魂魄那么飘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然后又潇洒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我明明是讨厌男人的，但是这种莫名的悸动是什么？ 现在想想，那时就是我随意加注于他的幻想，把他想成是那种人，潇洒的，无拘无束的，然后想自己也成为那种人—— 可是我不能，我病了，身心都是 位移到了宿舍，进去以后里面全是满满的人，我一个都不想看见。有几个人围上来热心的给我妈讲解，我看到贴着我标签的床位是我讨厌的上铺。。。。。。 讨厌是因为我虚脱的不想爬床，而且我厌恶一切嘈杂跟争吵，不想轻易接触别人的床铺，更不想摊上一个庸俗的人住在我下铺 没过一会住在下面铺位的人就来了，走路的姿势相当妖娆，但满脸油腻只能让人觉得反胃。我果然很倒霉，真的摊上了个不好相处的下铺。所以以后的日子，我练就了抵在爬梯上穿鞋的本领，为了不占用她高贵的床，不触碰她高贵的血统 那都是日后的事了。起码刚看见她时我自以为我表现的很友善，但还是看见了她略带敌意的蔑笑。于是我没再讨好她，我从来不做没办法挽回的事。即使我很懦弱，但没有自尊的事我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在刚看到我时都会带着敌意，可能是我心太敏感了吧！或是我自以为很友善的面孔也是一副冰冷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表情。 在我人生的以后几年，这种疑惑长久存在着，后面发生的事还加重了这想法，但是却没有答案 不久后所以人都整装待发去军训，我却被安稳的留在宿舍。这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又那么不可思议。我跟充满了疑惑的她们一样，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被留下来？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自然也没办法告诉别人 “你为什么不去军训呢？”同宿舍的王梦很好奇 “有点原因——”我很不想触碰这些事，怕一不小心我就会觉得受到伤害。我努力想保护自己，敏感的讨厌着被被人知道我的脆弱，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别的 “真好呢，不用军训！”王梦粗犷的扯着嗓门大喊，却不知道这也顺带会扯痛我的心 记得初中一次语文课，老师让描写一个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人写到我，她说我是苍白的，虚弱的，支撑不起一切——那样的修饰用了好多，多到我丝毫不想去记忆，我只记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这里——可是我真的不想，因为我的病而受到别人的关注。。。。。。 结束了对我的评论，宿舍里的她们又忙碌起来。那么的和谐，根本不需要我的存在。才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她们已经结成了帮派，两两一帮。原本八个人的宿舍那么刚好的变成七个人，缺席的那个人在开学前出了个事故而休学——于是我很自然的被孤立起来 因为烦躁所以想出去走走，走在喧闹的人群里却也觉得莫名的烦躁 第二章 不爽的生活 回到宿舍所有人都在，大嗓门王梦忙着擦洗自己满身的汗渍，又矮又肥的社长李伟大拼命往嘴里灌水。我很纠结于她蛮富个性的名字，但又不好直接询问，初步猜测是因为她父母想要她伟大才这么叫的——拥有高贵血统的下铺孙腾飞正没命的往脸上涂着祛痘产品，一边大叫着烦人一边唉声叹气。。。。。。 看着这个场景我真有点害怕高中生活了。世界变化太快，而我永远跟不上潮流 趁还没人注意我的回归，以极快的速度爬上床，然后捧起我巨大的笔记本蜷缩在角落。不经意的往斜下方瞄过去，看见建立了良好关系的苏甜甜跟徐牛牛，一个酷爱英语，一个热衷于文学，她们正相互说着悄悄话，这景致着实让人羡慕 好吧！每个人都找到了伴儿，只有我还是老样子。因为我很特别，我可是个天才！寂寞的心灵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我用力在本子上写下这些话，然后讽刺的笑，笑自己的庸俗。不知何时，我已经把樱木花道这句我是天才当做至理名言。你们尽管笑吧！不久后你们就会厌恶彼此而分开的！我这么诅咒她们，出于内心的嫉妒。但我真的没想到，带着嫉妒心说出的这番话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真的被验证。虽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分析了她们的性格，然后得知了她们分开是必然的。但我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是个未被世人发现的天才预言家 摸底考试的成绩我不上也不下，中间水平，我对宿舍的大致上有深刻的了解也是知道了成绩之后。那时的风气就是拿成绩评判一个人，成绩好了就是天之骄子，成绩不好便是粪坑中的污秽之物，据说古代有种职业叫“粪霸”，如果我学习不行的话可以考虑看看。 英语狂苏甜甜是全班第一，看着她那一副厚不见底的无边框眼镜我就应该猜得到！还有一个比我学习好的就是大嗓门了，别看她整天就会用她那种男性化的嗓门大声嚷嚷，竟然能考到第九！班级的最后一名也出现在我们宿舍，也是我唯一没提到的人，因为她比我还闷。我起码是闷着发骚。外表很平静，内心很澎湃。可她是完全不吭声的，长得比我还要瘦小。我觉得我已经被急速衰老的身体折磨的不成样子，真怀疑她是怎么支撑自己的。回到正题上，她叫陆小雪，爱好好像挺多，看书写日记听广播，这在我看来都是正常的，不过总觉得她平静的背后透着一股阴郁的诡异。 她们军训期间我都是在宿舍闲逛，然后替她们整理东西，她们每次都很感激的把我捧上天，我便飘飘然了 我真正跟陆小雪有所接触式军训的第二天 第四章 矛盾的心 我的生活渐渐进入正轨，在宿舍中也能比较正常的跟舍友相处了，我自认为自己除了吃饭吃得少些了别的都算正常。 几天后我找到了抱到时穿白色休闲服的男生，因为我眼力不好，所以当他再次穿回那身白色我才认出他。我当时已经对他着迷，他走过的地方都闪烁金黄的亮光。想想真的很讽刺，明明说在这世界上最讨厌男人，但还是会对男人心动 他的头发因为学校的校规而重新变回了黑色，配上他白的过分的肤色显得稚嫩干爽，我喜欢他的头发，那么柔顺，总是随着风飘荡，把我的思绪也带去很远 我也想要那种头发—— 我的头发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下，一直是过肩长发，她让我留到腰的，我没同意，因为那样看起来太淑女。我妈说头发长一点可以用来纪念我的姐姐，为了这个理由我才放弃了一直坚持的露耳短发 姐姐刚离开的那几天，我妈终日不说话，饭也不常吃，不过当然不是不吃，脾气见长，皱纹剧增，所以在过了几天后她第一次开口跟我说“把头发留长吧！这样我就感觉有两个女儿陪着我——”，我就马上说好，我事后考虑过我妈是怎么想的，但却怎么也考虑不明白，我再怎么样也不是我姐姐，她死了就是死了，我没办法代替她的存在 之后我妈终于摆脱了那副温柔贤惠的伟大母亲的形象，变成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唯利是图的妇女。所以当她在深夜以为我熟睡时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坐在床边抽泣，我便努力扮演好一个只聆听不做评判的听众，听她道尽自己的辛酸 那时候我小学六年级，身体上还算过得去，除了每天都要在身体不同部位打针以外没觉得不舒服。但六年级以前我都是以男生的姿态展现自己，不想让别人看穿我伤痕累累的身体，所以穿肥大的衣服掩饰着，为了让自己的脸色不显得那么憔悴，便留一头干净清爽的短发 不过我那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不这么干浑身都会觉得难受 但当我听到我妈虚弱的控诉之后，就决定为了她把头发留长。我甚至尝试成为像姐姐一样的存在，想让自己变得女孩子一点。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穿着姐姐以前穿过的裙子，突然涌上来一股恶心的情绪。我慌张的脱掉，换回自己宽松的长裤。之后的整个初中生活，我都是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然后穿着男式的运动休闲衣裤。跟别人大谈热血动漫。那时候偶尔说话的几个男生，也是因为坐得很近谈游戏跟动漫熟悉起来的。可能那三年，我的装备跟性格，都构成了亮丽的风景线 “林凡星，作业借我用一下吧！”我的同位沈彤朝我大喊。经过几天的相处，我知道她是从来都不写作业的。而且她家富得流油。我问过她为什么不上更好的高中，反正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她说她是过来体验生活的，以后的事没想太多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白痴才会把自己真正的想法暴露给别人。想想我妈为了还我爸欠下的债付出的那些努力，我突然觉得一阵反胃，我能怨什么？抱怨这不公平的世界么？ 结束了一天的课，人渐渐走光了，教室里安静得发慌，只剩下几个嗜书如命的才女君子们还在奋斗。我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陆小雪，那么安静沉重。一会我就要跟她一起去吃饭，然后畅谈人生。我们总是乱七八糟扯着不着边际的话，然后时间就那么一点一点流逝掉 直到有一天，我妈难得抽出时间来看我一次。我一上午都沉浸在喜悦中。封闭式的教育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对于在家里住习惯的我来说是相当郁闷的一件事。我老早就跟陆小雪打好招呼说不能一起吃饭，她轻轻地说好 我提前到校门口等着，远见我妈弱小的身子缓缓的移动过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那时心情却激动地要死，还在心里拼命的发誓，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让她可以不用再这么辛苦的活下去 闷热的夏天似乎就要过去，我明显的感觉到初秋的凉爽。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情似乎也没那么差。她们都是等待团聚的母女，都可以互相依靠给对方幸福 转眼间我妈已经走到眼前，她往我手里塞了一堆东西，我开心的邀请她到食堂共进午餐。那时的我不知为何产生了些许微妙的情感，突然肉麻的想对我妈说我爱她。我不懂爱的，但为什么我的心却如此清晰的告诉我这句话？ 就在我忍不住要将那句似乎是在心中埋藏了很久的话说出来时，我妈突然说了一句话 瞬间一大堆的感动情绪都消失不见。我看见她远去的背影，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我总算明白了。爱是没法跟恨相抵消的。我的心再次证明了这个观点。即使我上一秒钟那么爱她，也不可能把我对她工作深切厌恶的情绪给抹去。那始终是存在的，就像雪白的桌布上滴了一滴刺眼的墨水，我当然不可能把它给忽略掉 其实她根本没说什么不可原谅的话，只是说她还有工作，不能陪我了。但我很清楚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我的灵魂又一次孤单了，提着一堆营养品和针剂，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未知的远方 天气突然变得闷热，我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胳膊上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疼痛。我低头看见被针扎的密密麻麻的小孔，似乎连在了一起。那刺痛是为了惩罚我的懒惰 每次注射都是背着同学躲进厕所，为了节约时间跟精力，我都是用用手直接捅进我的左臂——布满了针孔的左臂在向我抱怨。那一刻我只觉得被巨大的痛苦包裹着，闷得传不动气。我根本无暇顾及属于左臂那微笑的痛 妈，是不是我离开了你就不用这么出卖自己去工作了？ 周围的空气变得浑浊，一切都不堪入目。成千上万只鸭子粗俗不雅的叫声从四面八方飘来，我的头就快要爆炸了！真希望可以像大鸟一样展翅翱翔，可我知道我一旦挥动翅膀必然会招致死亡。我是个被剥夺了一切自由的存在，给予我大鸟的身躯，却给了我残破的翅膀。我抱怨苍天既然不想给我那又何必勉强？他不回答，就算他说了那也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的思想敏感且善变，这一刻相信一切终究会过去，下一刻就会进入无尽的绝望。 抱怨了半天我还是乖乖的去吃饭，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在某地晕厥，然后再被当成瓷器一般的存在 虽然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越来越差，但这丝毫不影响我演戏的功力，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装成我很健康，包括天天跟我一起相处的陆小雪。 一个人在餐厅嚼着没味儿的饭菜，不知道陆小雪在哪儿呢，她会怎么度过这段时间？我漫不经心的朝离我位子最远的方位看，因为那个地方的人会比较看不清楚。我不喜欢跟人对视，可悲的是我又不是近视眼。 近处的景物跟人我全部都会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只能一直望向远方 今天的我似乎相当倒霉，总是看见或听到我不想看见或听到的人或事 刚开始只是模糊的身影，但一会儿我就确定了那来自远方的轮廓就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陆小雪。她正跟我平生最不想接触的一类名字叫做男人的人说说笑笑。是不是同班的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保持了很久不看男生一眼的记录。当然那个白色休闲服男生除外。我不会轻易相信男人，虽然直到初中结束我偶尔还是会跟邻座的男生讲话，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跟任何男人做不必要的接触 我回想前几天我把我自认为很伟大的想法告诉身旁的陆小雪，她当时深表认同的面容此时却只让我觉得阵阵反胃。我不懂她为什么骗我。她果然还是跟普通女生一眼，对男人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我的女性朋友看见男人就像看见菩萨一样立马跑过去跪拜，这也是我一向孤独的原因。因为会被男人吸引时女人的天性，就连我也没办法控制的了自己。我没办法改变所有女人的心态，也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心态。但起码不要那么明显，就算心底会产生触动也不能化触动为主动 我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陆小雪会是个例外，会像我这么矛盾的思考问题，但结果只能让我叹气 迅速吞下最后一口馒头，我目不斜视的出了食堂，快步走回宿舍，将一周用的注射器都藏到衣柜里 没有人回到宿舍，可能都在跟家长依依惜别吧，不过刚好我喜欢安静 爬上床，将日记本打开盖在脸上，不想听到任何人推门而入的声音。我猜得到路小雪会来告诉我她恋爱的了，然后我就被自然的无视掉。不过我早就做好一个人奋斗的准备了，谁都别想将我打败！ 第五章 死去的姐姐 不知何时我枕着自己的汗水睡着了，挺佩服自己在那种状态下竟然睡得过去。朦胧之中，听到宿舍快要下岗的门吱吱作响。她们都陆续回来了。其实从第一个人开门再关门时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我不想面对她们，宁愿保持原有的姿势装睡。 很快她们就说说笑笑闹成一团，刚开学时我曾想过要融入她们这种生活，但现在我只觉得厌烦。我没有听到陆小雪的声音，大概她正跟自己的男人打得火热吧！ 对男女之事很懵懂的我，根本不明白交往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如我们家没有爱的流动，所以我从来不懂得什么是爱一个道理。我从小得到的经验就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得出这样结论很简单。因为在我活得最幸福的时候那个被我喊作爸的男人把我妈踢开了。我其实很快乐来着，对于打针吃药这些事也不很在意，我当玩过家家。那个男人曾经很好，他编一堆理由，告诉我长病是因为病好以后可以更强壮。我能察觉到我身体在一天天变差，但是从来不会放弃相信他说的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不爱陪我，不回家，每天说工作还是工作，好容易回来就开始教育我，说我没用，只配捡破烂。。。。。。我还是很容易就相信了，小孩子就是这个好处，很容易相信人，也很容易受到伤害。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几年，每次上体育课都是看别的小朋友又蹦又跳，我却蜷缩在一个小角落，躲避老师嫌弃的目光。我不信他说的了，我长病了，没有变强壮，而是被世界抛弃了 我跟我姐姐的矛盾也越来越被激化，以前他在家总是维护我，骂我姐，他不在了我姐开始连本带利的欺负我。她比我大5岁，很叛逆，很厌世。我经常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她在家上演暴力镜头。她那时上初中吧，经常带三五个男孩子回家，躲在我们的屋里插上门，神秘的谋算着什么，我不想听，但无意中都能听见 “我弄死他！”，“他妈的再不交钱砍他一只手！” 这种话时不时的围绕在我耳边，如同黑暗吞噬光明一般吞噬我的心。聊得开心了，他们就取出藏在抽屉里的刀片，吸一口气用力朝胳膊上划，看着血渗出，然后相视大笑。。。。。。 我真的不知道这种游戏有多好玩，他们可以玩得那么开心。有时听到他们太多邪恶的笑，我写字的手就忍不住颤抖。我妈听到声音不对使劲儿敲门，姐姐就威胁我说如果开门就将那血痕印在我身上。。。。。。我马上吓哭了，再也不敢说话 所以我那段时期的作业都是抖动的，布满泪痕的。那时候有些老师很没素质，看见我交上那样的作业什么都不问就扯我的头发，说我态度不好。我强忍着泪水整理像是鸡窝的头发，然后还要傻乎乎的进行反思：我为什么这么不懂事惹老师生气？如果是现在，我真想一口痰吐过去——我真想问问会把学生教成变态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盖在脸上的日记本突然滑落，光线刺痛了我的眼。宿舍的一群人还是在喋喋不休，真怀疑她们在那么闷热的夏天怎么会那么有活力。我翻了个身，避免直视光线，眼睛下意识的看我的手腕，一道清晰的疤痕 我曾经那么厌恶姐姐的游戏方式，看到她从身体各处流露出的阴森让我怕到颤抖。但在五年级升六年级的那个暑假，当我看到已经头蒙白布的姐姐，看到我妈扑上去差点连心都哭喊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场面，心真的很痛，像千万根刺扎在心口，我分明讨厌她的，这种感觉不会是我看到这个场面感动的吧？ 我没有哭出声，但心却痛得不能呼吸，我嘴里咸咸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 颤悠悠的走出医院，没人发现我的消失，我也没打算真的消失。只是心里有些发泄不出的情绪，堵在那儿我真的会死。我追寻着我的目标而去，没有丝毫犹豫 回到家，打开门，在抽屉里狂翻，发现全是姐姐的东西，却没有我想要的。我发疯似的把碍眼的一切全抛到一边，终于在屋子全部乱掉以后看到了它。对，那时一片刀片，它静静地躺在屋子一角，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我舒了一口气，无限安慰。然后，坚定的拿起它，深深地朝我自己的手腕滑了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为了纪念我姐姐的死？是为了对她的死表示气愤？还是只是为了以一种痛替代另一种痛？还是根本没有任何原因？不过我很清楚，我不是为了死，因为我很坚定的避开的致命伤，只是划了无关紧要的一刀，要的只是痛，和不断涌出的鲜血。。。。。。 划下之后心情平静了很多，我坐在曾经是我们的床上，心情舒畅了，手腕的疼痛越发明显，我开始害怕，怕因失血过多而死。我不怕死亡本身，却害怕围绕在我尸体旁边感叹的人们，无论感叹的是什么，都让我从心里厌恶。我不需要别人来感叹我的人生，即使是善意的怜爱也让我觉得屈辱 后事怎么处理的我已经很模糊，反正什么也没发生。没有人发现，我也没有死，只是留下了个光荣的印记 我现在看着它，仿佛还有一丝快感，证明我曾经这么勇敢过，我也做过坚强的人。虽然我不能像姐姐那样，没干过几件好事却把自己深深印刻在被留下人的心里。我这个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壮举不被任何人知道，我也不想它被任何人知道。只要在痛苦时想一想，就很快乐了 陆小雪不知何时回来了，我发现她正把我盖在脸上的笔记本拿掉，站在通向我床头的梯子上，胳膊倚在我的床上，眼睛与我平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给了我一个无比巨大的微笑，我的坏脾气一下子都被夏日的微风带走了。虽然我记得在那样的环境下是没什么风的 “我妈有事，没一会就走了，我就回来了，你去哪了？”虽然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跟我讲实话 “咱班一个男生一直给我写情书，把我弄得烦死了。我今天中午去见他了，跟他说清楚！” 我愣了几秒钟，原来是这样啊！心情不禁有些放松，原来一切都是我自己想的，在没听到真正的答案之前，我总是爱胡思乱想一番，真败给自己无敌的想象力 “这样啊，那长得帅么？”我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难看了！”陆小雪嘴一歪，从梯子上爬了下去，“我出去洗个脸！” 我看着她走出宿舍，心情变好很多。我妈的事完全抛在了脑后，我还没被抛弃呢！我傻呵呵的笑 第六章 我们都很幼稚 之后的某一天，我也收到过一封情书。其实连是不是情书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根本没看。课间，一个很腼腆，起码看上去很害羞的男生，满脸通红的走到我面前，把信丢下就跑了。同位沈彤带着附近的同学发出起哄的声音，四周的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我的怒气立马上来了，将那封信撕得粉碎，然后把头狠狠的甩到胳膊上—— 周围突然安静了，我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我也迷惑，但就是想把那张纸撕碎，就是想向那些瞎喊的人示威！我还恨那个男的，凭什么以这种方式表现他的感情？我都没同意过他有什么立场这么做？我不是我妈，不会为了任何理由而迁就男人的欲望！不会因为他的脸红，他的破纸，旁边的嘈杂，就这么草率的改变自己的坚持去迎合他们！ 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好心了，所以她们才会那么过分。以为我什么都可以妥协！ 上课了，我不情愿的抬起头。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人说出他们心里的想法，我的愤怒只是自己的臆想，但我仍然愤怒，越想越愤怒 沈彤急忙把脑袋凑过来，关切的询问：“你怎么了？” 她装傻，她最大的缺点就是装傻，每次干让人无语的缺德事她就装傻。她最大的优点也是装傻，比如现在我就什么都不想多说，就面无表情的说声没事，过一会她就可以像平常那样跟我说话。她经常让我无语，但我们却从来都吵不起来。她是个不会吵架的人，我这么给她定义。那时候我除了努力学习，最大的乐趣就是没事干去定义别人的性格 我之前提到过，苏甜甜跟徐牛牛的坚固友谊，曾经让我无比羡慕的。自从我有了陆小雪，就很少再注意到其他人。她们的友情在我不注意的时间出现裂痕。原因出奇的简单。苏甜甜想把睡觉的时间都用在英语上，所以总是挑灯夜看，结果严重影响了她对面早早睡觉的徐牛牛。徐牛牛刚开始只是善意的提醒，之后就越来越过分。两人就那么闹掰了。小孩子嘛，不懂事。。。。。。其实我之前也预言过，她们必分无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那时的确嘲笑了她们好一阵儿，幼稚！只有这一个形容词。但我没想过，一旦那些杂碎的小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幼稚的人就是我了。在没经历之前，我们尽可以笑话别人的幼稚。但事情摆在眼前时，每个人还是会做出幼稚的决定 我跟陆小雪也吵架了，原因我真的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吵了，谁也不服谁，就那么开始冷战。我开始一个人吃饭，干事情。陆小雪又去找李伟大了。苏甜甜跟徐牛牛又和好如初，我们又恢复到了初始状态，好像是磁盘存放的东西太多，又被重新格式化一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宿舍的那一群人，渐渐发现我才是最最善良的人。不过这善良是用卑微换来的。我很感激她们没有直接点破这最简单的逻辑。有时候陆小雪会觉得我太好欺负，为我打抱不平。我也曾深深被感动过。但当她坐在教室里过分的要求我爬三层楼到宿舍给她拿饭卡时所有的感动都消失了。每个人都一样，一边拼了命的去鄙视批评一种现象，一边也沦为它的奴隶。做错事的永远都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在坚持的一个礼拜的清高之后我选择了加入苏甜甜跟徐牛牛的队伍，我没欠任何人的，不必让自己那么孤立。但有一点是我意料之外，也可以说是预测严重失误的，那就是苏甜甜跟徐牛牛也在冷战，不过她们够独特，都冷战了还一起吃饭，上课，还同意了我加队！ 睡完午觉我们一起去上课。跟她俩一起走气氛简直冷到了极点，可怜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们冷战，还以为这种尴尬是因为我的存在。我后悔加入的她们，这样的相处还不如让我自己一个人来得爽快！ 想想我初中的时候都是走读，身体太不好的时候我妈就会拜托同一小区的同学照顾我，陪我一起走。我真正开始退缩沉默不搭理人也是在那三年。我那个同学很无奈，因为我总是不说话，或者说道一半自己的思绪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所以她总是跟我吵架，搞得我每次从教学楼里出来都是先准备好一堆笑话，或者直接告诉她我没什么话可说。她冷落了我一阵，又亲热了一阵，又冷落了一阵，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了。我跟她不同班，我想她如果看见我在班里的样子肯定会感动的对我说我对她还不错 “我们说点什么吧！”我看着一声不吭的苏甜甜跟徐牛牛，竟然主动要求讲话，这一点连我自己也觉得惊讶。她们同时回头，表情异常的尴尬。但最终我们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去了教室 我一直以为是我随随便便加入了她们，所以才让她们那么痛苦一言不发，毕竟我那么多余。。。。。。但之后我们还是一起吃了晚饭，一起去上晚自习，一起再回宿舍 天上的星星好美，一扫我心情的不愉快。我看着它们不舍得离去，好想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天永远那么大，我永远那么小。我告诉她们让她们先回宿舍去，我想在这多看一会星星 看着她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我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未来 我一直看星星看到宿舍关门的铃声响才记起要往回跑，灯也熄灭了，第一次这么晚回宿舍，里面安静的过分。我们的楼管大妈管得很严，熄灯之后就不能说话，她会挨个房间检查并负责扣分。我飞快但却静静地往宿舍跑，害怕被像鬼一样的大妈批斗。 进到宿舍我摸着黑上了我的床，没洗脸没刷牙，我还是没养成一天洗刷两遍的习惯，不过我不怕被她们嘲笑了，反正我这么特别 过了一段时间我听见一阵阵抽泣声，不久之后我确定了那个声音来自我头上的苏甜甜的铺位。她为什么要哭？我没记得自己惹过她，也没记得她出国什么事儿！我真是疯了，总是觉得别人有什么事都是因为我 不一会我就听见苏甜甜跟王梦低声诉说着什么。虽然王梦的嗓门一向大，但我还是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内容。我仔细听着，又不想让她们发现我在偷听。过了一会宿舍的几个人都活跃起来了，问苏甜甜怎么了，苏甜甜不说话，徐牛牛也不说话，王梦说要保留当事人的权利。陆小雪跟李伟大躺不住了，叽叽喳喳的议论着，我能听到陆小雪小声嘀咕的跟徐牛牛嘀咕：“是不是林凡星夹在你们中间你们觉得烦啊？”我在上面很忐忑的听着，因为我也怀疑是自己的错，虽然我什么都没做过，而且已经决定要退出她们 过了一会我的意识就渐渐不清楚了，依稀听到像是大妈敲玻璃的声音，但我太困了，大脑都没法做出什么反应就没有意识了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来自地狱的通知，值日班长告诉我，我们宿舍扣分了，昨天是我值日，所以我负责把说话的名单报给他。我表情呆滞，怎么什么倒霉的事儿都轮到我头上。昨天那个情况肯定是都说话了，不过我没说。但怎么想都觉得挺纠结。我说我们都说话了，要扣全扣吧！ 刚开学记录管得挺严，是瓜皮头班主任说如果扣分30分就要回家反省，所以扣分的事也是我们当时主要的矛盾冲突之一。值日班长没多说什么，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那儿纠结。我终于在抠了半斤头皮下来之后想到了办法。那天中午就在宿舍学领导们讲话 “昨天我们宿舍扣分了，大妈来查的时候我睡过去了，没听见，你们那时候谁没说话过来告诉我一声，不然要集体扣分了！” 我现在承认，我做的是件很幼稚的事儿。但我还是做了，做得理直气壮。还自以为是很了不起的壮举。她们果然没那么义气，陆续的有人告诉我自己没说，没告诉我的只有苏甜甜跟陆小雪，苏甜甜可能是觉得大家都是因为她哭所以才说话，她当然不能厚着脸皮硬说没自己的事儿，陆小雪是在跟我冷战所以不搭理我。我也没想过要搭理她。越跟她相处的时间长，越发现她根本不单纯，城府颇深。我感觉跟她在一起像是被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握不好就会连人带船全军覆没 第七章 第一份爱情 我当然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件小事让我遭遇群殴，虽然我以前经常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但也不希望它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但它还是发生了，没有任何前兆。我就那么安静的欣赏着风景，就看他们远远的朝这边跑来。等我发现他们的目标是我之后，我已经被扁的两眼冒金星了。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虽然我散步的路线是空旷的操场，虽然当时快上课没几个人出现，虽然我只是随性的走路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他们还是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没有人制止的情况下打了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我。放话“不准告诉任何人”然后走掉。我支撑起狼狈的身子，往他们消失的地方看去。我不是傻瓜，认得出其中两个是我们班的，一个叫李子文，一个叫苏坤 我可以清楚的认出他们是有原因的，认识李子文，是因为他是追陆小雪的人。他是我们班的值日班长之一，因为我们的西瓜皮头班主任似乎有些变态，所以他找的管理人员都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男生。就因为恶人当道，所以我们现在的高中生活才过得那么艰苦。他们都是曾经跟老师对着干的难管学生，一旦当了官自然什么变态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辈只能任他们摆布。 另一个苏坤，就是我一直向往成为的那个人，那个曾经穿白色休闲服闯入我世界的那个人。我也想像他那么自由，对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我做不到，我从来不是坚强的人。他经常旷课，开学之后没有几天乖乖待在教室里，特别热的时候，班里的其他同学就忙着联络感情，有时能提到他，说他整天打架，不上课，在宿舍时老大。我都是低着头不搭理任何人，但满脑都充满了对那个男生的幻想，也顺带知道了他的名字 我真的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认识，他应该不认识我吧？身体渐渐适应了疼痛，我站起来准备离开。我用余光扫到旁边有双眼睛盯着我看，所以更显得面无表情。我表达悲伤的方式就是面无表情，可笑的是这也可以看做是隐藏悲伤的方式。想想那些男生说的话就觉得可笑，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其实我那时心里已经有数，我被打的原因很可能就是陆小雪。几个月的相处我已经明白她不是我可以惹得起的人。 我慢慢的走着，走着。突然醒悟般的狂奔起来。不是要找陆小雪报仇，而是我发现时间几乎来不及去上课。迟到会被扣分——做惯了乖学生的我，从来没想过可以因为这种小事而迟到。心脏剧烈的跳动，我用力的击打它。 你撑一下吧！你坚强一点！不要这么没用！不要这么脆弱！我的自尊，全靠你了！我知道它根本听不到我的呼喊，但我还是想告诉它，每时每刻都想要告诉它 终于在上课的音乐响起之前冲进了教室，推门进去的同时似乎有很多人都在看我，我已经不在乎脸上有几个伤痕，因为疼得又不只是一个地方 下课之后一个从来没跟我说过话的男生过来跟我说话，说门口有人找我。我很迷惑在这个地方谁会来找我？我打开门走出教室，没看到人。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陆小雪倚着墙在靠门的地方站着。我愣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她也木讷的没说一句话。我们就那么僵持了几秒。我猜她正在看我，看我受伤的脸。我能感觉到右边的嘴角开裂，整个右边脸都发麻。虽然那时校规里没有一条不准在教室使用镜子，但我还是很自觉的没安放任何可以照到脸的东西。我怕吓到自己。虽然我长得不算丑，但苍白的脸总是让我产生不好的回忆 陆小雪突然拥抱我，然后身子颤抖着，抽噎着。我的眼泪也满上爬满了脸，火气，恐惧，全部都消失了。只想这么静静地，陪着她抱头痛哭。 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起码我不知道。只是像参加一场葬礼一样拼命。那以后我们着实好了一段日子。没有争吵，只是开心的分享彼此的乐趣，言行得到了空前的统一。我觉得是跟她重新认识了一次 那天陆小雪跟我道了歉，我笑着说没事，心里只觉得要有刚和好的感动，不应该再抱有任何不满。我们回到宿舍，特意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找话说，向她们宣告我们的和好。可是气氛仍冷得像是有两三只乌鸦飞过“啊——啊——啊——”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我们总是月考，我的成绩蒸蒸日上。大概是因为适应了这种生活。偶尔打个电话回家，却碰到我妈喝醉 “你真烦人，没事打什么电话？”我知道她喝醉时候的话是不能当真的，可是心还是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般。我看着自己全班第五名的成绩，瞬间觉得它的存在失去了意义。我应该开心的，于是勉强的对自己笑笑 我捶胸的习惯也是那个时候养成的，老感觉堵在心里一种情绪，吞不下去又释放不出来，我只能用力的锤，以纯粹的疼痛化解那种无法言喻的痛 陆小雪跟李子文恋爱了。不过是在李子文打过我之后。我认为是李子文的仗义感动了陆小雪。不过我总感觉不到她是在认真的恋爱。她告诉我她家很有钱，所以有什么纠纷她就会用钱找人帮忙。但李子文是自愿为她干的，所以她处于一种礼貌要跟他交往 她知道我不喜欢跟男生扯上关系，可是起码应该让我跟李子文和他的那帮兄弟冰释前嫌才好。她知道直接跟我商量我肯定会马上跑掉，所以我是被骗去的。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能推脱的事情一定会找理由推掉，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妥协。但一旦这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我又会显得比所有人都平静的接受。陆小雪把我带去一个ktv，我看见他们一帮兄弟做到那儿，什么也没敢说就在陆小雪安排的地方坐下了 我沉默着听他们大声嚷嚷，唱歌，开玩笑，满口粗话。耳膜就要被震破了也不敢移动。主动跟我说话的只有两个，李子文跟苏坤。李子文是过来告诉我让我好好照顾陆小雪的，我点了点头，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矿泉水。 孙坤冲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那冲击力差点让我从沙发上摔下去 “你脸上的伤是我打的，没事吧？”他爽快的承担罪责，没有一丝愧疚。我无语的笑了一下，我还能说什么？ “这样吧，下次你有事找我，我帮你！”他眼睛从我脸上移开，拿起桌上的啤酒边喝边看电视屏幕 “好！”为了让自己才处境不显得那么尴尬，我用纯粹的哥们儿的口气说了句好。这次换他不说话了，看着我笑 我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的头发染成黑色之后更柔顺了，眼神也变得更加犀利。刚来的那天带点纯真的眼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加老成。我感觉心在燃火，我真的也想做他这种人，很想很想。那样就不用再拖着我这副虚弱的身体到处乞求帮助 “我看上你了，跟着我吧！”“啊？” 直到聚会结束，我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他最后好像是干笑了两声，然后说让我考虑看看。我没有发火，应该毫不犹豫就生气的我竟然一点火气都没有。或许我真的需要这份感情，我得出结论 我的心里一直构思着一个计划，一个长远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计划。就是干一件伟大的事儿，让原本不认识我或者很轻视我的人对我刮目相看。干一件可以突然被很多人仰慕的事儿。所以我想在禁止恋爱的高中生活里，找一个不良少年做恋人，也是一个相当好的选择 第八章 短暂的恋爱 我就这么算是跟苏坤恋爱了，因为我没有说拒绝他的话。他也没多问，但确实是像个男人一样在照顾我了。他会在他那些哥们的怂恿下过来找我说话，也会在我回答不出问题来被老师罚站时就一直在课上捣乱。因为我，他变得经常来上课。当然这些都是他主动告诉我的。 关系变得明朗了我就经常跟他们出去聚会。虽然学校管得很严，平时也根本没什么时间。但就是中午那一点时间他们也会想办法把我跟陆小雪叫出去。他们帮我们“借”走读生的通校证，我们就趁人多眼杂的时候混出去。即便被抓住也觉得很刺激。不过这可害惨了那帮走读生，我们经常出去了就懒得从外面把证递给他们，他们只能乖乖待在校门口傻等着。其实我挺想像苏坤他们那样爬墙出去。他们有时候也很不熟练的被铁栅栏划破裤子，再被我们嘲笑半天。 那段时间我着实开朗了许多，变得很爱笑。我总是很开心，因为小时候从来没过过这种生活。而他们把我这种转变的原因都归结于有了苏坤这么个好男友。我很不解，我幸福开心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跟他扯上关系？ 也承蒙这些朋友们的照顾，我的成绩渐渐下降。我没有告诉家里，跟他们混在一起让我很少回忆家里的情况，虽然遗忘只是短暂的，但我还是想要这么生活，不用每时每刻都想起家里的事，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妈嫌我都不跟她联系，想要给我买手机。我拒绝了，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让她找我。我害怕她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之后会唉声叹气。我宁愿她狠狠的骂我然后我们完全决裂，也好过这样藕断丝连犹豫不决的生活。终于在两个月没联系她之后给她打了个电话。刚拨通那边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过来，问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打电话。我反问她为什么不过来看我，那边长久的沉默 我真希望她说出一个答案，就算是编出来一个答案。她的沉默让我永远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她，还有我爸，都是神秘主义者。就是这样我才难受，你让我知道啊，让我知道我才能光明正大的恨你们，才能头也不回的离开你们！但是你们总是沉默着。。。。。。沉默了，我的声讨就像是在真空中进行，所以我只能忍耐，一直一直的忍耐 在课堂上听放月假前的最后一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姓刘，是我唯一喜欢的一个老师。我觉得她真正的关心我，不管这只是我的感觉，还是她真的关心我。反正我就是喜欢上她的课，喜欢她的声音，喜欢看她笑，喜欢被她叫起来然后背不出来。 “今天课就上到这儿，放假了，都走吧！”她一开口，几个人按耐不住冲了出去，她笑了笑，拿起课本也走了出去。 陆小雪过来约我去网吧，我说我不去，我要回家，她反问我是不是中邪了，我笑着不语。其实我不想回去，但因为没有理由总不回去，所以就总得要回去 回到家打开门，锁变得松动了很多，好久没回来了，家里熟悉的味道让我觉得凄凉。我妈在房间里看电视，她好像知道我要回去，看见我一点都不惊讶 “有按时吃药么？”她转过头来问我。 我点点头 “哪来的药？” “药店买的。” “自己去的么？” “跟朋友一起。” 她以为我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么？我长大了，如果想走，随时都可以的。大概跟坏孩子一起比较容易滋生人的优越感，我在某些方面已经变得自负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心情好了当然身体也会跟着好，我才不想回家，不想听她说话，就是怕被拉回到过去漫无止境的恐惧与压抑的生活中，她应该体谅我一点的 她不说话了，我也不想说话，电视里在播喜之郎果冻的广告，我嗓子像被瓶塞塞住，气都有些喘不均匀。 “没事我走了！”我起身背对着我妈 “你就这么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么？”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能感觉出空气中都弥漫着她控诉的味道 “我走了！”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我不想再记忆起这无聊的过去。如果你明白，就别绑住我，这样对我的身体也会好些—— 我轻轻关上门，用它将我妈的声音阻隔，毫无牵挂的走掉 我进高中已经三个月了，虽然每天都过得很漫长，但回过头来想想时间也过去的很快，就是事情发生的有点多，让我觉得过了有两三年那么长久。 成绩下降的不快也不慢，除了跟苏坤他们混在一起时觉得开心，余下的时间都很空虚。翻开课本就是一道道未解之谜。第一个学期都过去一半多了老师一个都不认识。除了经常提问我的历史老师，而我唯一喜欢的科目就是历史。我的同位沈彤还是耍着小聪明的抄袭着我的作业，我懒得看她惺惺作态，直接写完了就告诉她帮我收着。班级里充斥着各种的矛盾，女生总是为谁宿舍多扣分谁宿舍少扣分而争吵，连陆小雪也沉迷于这种探讨。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应该多加分，少扣分，真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迷恋这种幼稚的争斗。 苏坤却从来不在乎这些事，他是被扣的最多的人，即使西瓜皮头班主任告诉他扣到一定程度就要回家可我也渐渐对他没了感觉，一开始的那种莫名的悸动早在彻底了解他之后就消失了。我承认我很羡慕他的大无畏跟凡事无所谓精神。但一想到我曾经崇拜他这种人我心里就很不爽。我怎么会崇拜他？他是有一些优点，也有更多的缺点。让我就这么列举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渐渐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我不想把原因归结为我善变，所以都是他的错。他有时会拿饮料过来给我喝，我说我不能喝饮料。他砸下血本买mp3给我，我沉迷于那些歌中并以歌作为借口不跟他说话。我一边埋头享受他的付出，一边在心里讨厌着他。他似乎也有点察觉，问我怎么了，我不回答。但是以前我让他帮我打针的，现在却不用他了。我的胳膊又被扎得像蜂窝煤了 那天孙坤又拜托陆小雪过来问我到底怎么了。我还是不承认有什么事。我讨厌他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讨厌她只在人前对我好而且对他那帮哥们儿比对我热心很多。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从他那里取得什么了。没有动力让我必须找他谈，她吸引我的方向已经让我觉得厌倦。或者说我发现他是因为某些没办法避免的原因才成就的那种性格，并不是他天生就是那种人。但我知道我没办法跟陆小雪解释。她怎么能听懂我的意思？连我自己都不懂。我跟陆小雪放话：“你跟他说不行我们就分开吧，对彼此都好！” 那之后果然我们很少说话了。我们都读不懂地方的意思，只是同样倔强的一面让我们对一切避而不谈但却愈渐清晰。我们在人前还是装作很好很开心的样子，但两个人再也不单独见面 第十一章 回到现实 进去网吧，首先要大摇大摆的，然后老板才给办临时卡，像我们这样没有身份证的人，要是缩头缩尾的进去铁定给轰出来的。网吧还算空，应该也没什么心怀不轨的男人。我挑了一台离所有人最远并且靠窗的位置坐了。打开电脑胡乱看了些视频，或者听着音乐码几行字。虽然没有一个人陪我还是痛快的干着什么，然后再一痛快就沉沉的睡去 昏沉的气氛中突然有人拍我肩膀，就算我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免被惊醒。我还没颓废到连流氓都不害怕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希望我从来没有离家出走过，睁开双眼的同时，熟悉的运动裤跟宽大的白t恤，竟是苏坤！我第一个反应是我做梦了，第二个反应是还好不是流氓，第三个反应是他怎么会在这儿的？于是我定了定神，说了自认为还不错的反应： “啊，世界真是小啊！” 我装作很平静，他却哈哈大笑 “我看你是差点吓个半死吧！” 听他近似于嘲笑的口气，我的血压骤然上升。不行，要冷静，要装作没发生任何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在你家附近的网吧。刚进这家就看见你了。”他坏坏的笑，却在我眼里突然变得阳光，我回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找我干什么？我们不是完事了么？”我的口气还是冰冷的 “可是我们连亲嘴都没干过！”他有些急了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么？” “你为什么这样？我说开始你也没反对，相处了才一个月你就说我们不合适！就算你看不上我了，好好谈谈总行吧？我辛辛苦苦的躲避着他们出来找你，就是来看你这种态度么？”我沉默着叹了口气，但我知道我的心已经不喜欢他了，不应该再跟他就缠下去 “那你说吧，说完了就从我眼前消失！” “陆小雪发疯了，把你妈的事都传了出去，现在班里炸开了锅，甚至学校里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疯言疯语也多了起来。陆小雪他们正在商量怎么整治你跟你妈的事儿，你最近还是别去学校了！” 他叼起一根烟，点燃。他知道我不能闻烟味儿，点燃烟就说明他要离开了。听完他这些话的我几乎都蒙了，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我一直在为我自己悲伤，却忘了报复心理颇强的陆小雨在受了伤之后就会抓狂。我慌张的叫住准备离开的他 “如果他们要打我，你会站在我这边么？”我不知道我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亦或是想通过他的答案得到什么 “会，我会保护你。”他没回头，但粗犷的声音第一次传到我耳中让我觉得安心 那一刻我真的彻彻底底的被感动了，我觉得如果他再过来找我和好，我也可以因为一时的感动而同意。但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走了。逝去的东西就是那么无力。我们都在失去中尝试挽留，却没人可以留得住青春 我考虑再三最终决定回去，回到那个我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中去。人生第一次离家出走在一天后宣告破产，我试图违背命运但却阻挡不住它残酷无情的双手 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已经乱作一团。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砸过了。陆小雪的愤怒果然很巨大。她曾经坏笑着对我说如果她想，第三次世界大战也可以被她引发。那时我还很鄙视的嘲笑了她一番，说她吹牛都不打草稿的。现在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如果她把引发战争的怒火全部浇到我身上，我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地方可以插进脚，想检查一下损失了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搜索不到这个家还有什么对我重要。外面是燥热的被烘烤的大地。里面是散发着霉味的肮脏垃圾场。我心里说不出的平淡，似乎有一种早已预料到一切发生的老成，其实是我反应比较迟钝罢了。呆滞之后才想到抓起桌上的电话，竟然没被摔坏。太久不按号码的右手有些生疏，带着轻微的颤抖，满手的冷汗用力按下那个谨记于心的号码 “喂——”电话那边，她孱弱的声音飘过来。 “你在哪？”我没带任何情绪 “你这个孩子——”那边的声音，夹杂着喜悦，激动，悲伤，愤怒跟虚弱 “你怎么了？”有些着急，又想强迫自己显得冰冷 二十分钟后我到了医院，这是个从小就跟我很有缘的地方，无论转多少年，最终都会转回这里。几天没见她，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那天赤luoluo的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她变成了少女。才几天呢，已经缠着绷带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要咧嘴 她一直都面带着微笑，就算描绘被几个男人打，砸屋子，也是笑嘻嘻的。我只能说她可悲。她说陆小雨他爸决定离婚，所以她才被打了。她还说无论以后她有怎样的命运，跟谁在一起，过怎样的生活，都会把保护我放在第一位。因为我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礼物。我强忍着眼泪低着头没做声。但心里却迫切的想要证明这段话的真实性 你真的认为我很重要么？那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爱我呢？或是说，爱到底是什么呢？别人嘴里心上的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物质？什么是爱人？什么算被爱？也许，我以前拥有过享受过拒绝过抛弃过。但现在怎么也形容不出它是什么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关于爱的问题，我问不出口。还是先解决最迫切的问题吧。我可不想把以后的时间都浪费在离家出走上，它并不浪漫，也不刺激，只有很痛苦。 “你先别去学校了，等我们解决好再说。要是实在没办法解决就给你办转学。” “好啊，反正我听着就好了。”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知道要认命。从小她都是教育我要怎么逃避。她的男人跑掉了，她告诉我去写作业。姐姐死了，她告诉我要多吃一点。她被人打了，就告诉我要替我办转学。她总是想把我保护的很好，想让我经历什么事情都一点也不会受到伤害。可我学会了逃避，忘记了怎么沟通。我变得冷漠，自私，从来不关心别人的事，只理会自己心中的感觉。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从来不问她在想些什么，也从来不告诉她我在想些什么，本该活泼开朗的年龄，树叶却渐渐变得枯黄 第十二章 结束 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养伤，顺带解决事情。我错过了几次考试，连季节的更替都没察觉到时间就慢慢的溜走。再一次回学校，树叶真的开始脱落，那么自然又低调。这一个月闲着无聊的时间，我全部拿来构想。想我到底应该做一个怎样的人。考虑了很久怎么想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当个混混。我除了个性上叛逆行为上冲动以外其实还是有颗较柔弱的心。想找到一个真心可以保护我的人，然后为他付出一切，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虽然我心里总是想男人不是好东西吧，大不了我承认，我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激情来得快消失的也快。让人来不及琢磨也不想琢磨 陆小雪她爸妈终于还是离婚了。据说陆小雪要去国外，当然是跟她妈一起。不过她爸陆涛好像也没打算跟我妈一起，我妈被解雇了。但我不相信他俩会真的分开。当初不怕死的硬要开始，又怎么可能说断就断。至于我的亲爸还是连个屁都没放。那个人已经被我们给忽略了。于是我妈就让我安心的去学校，光明又正大的去。她送我到校门口，我挺直腰板笑着对她说再见，看她的车开远之后马上缩起脖子灰溜溜的钻进学校。我当然知道我家的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不用说挺胸抬头，就算夹着尾巴也会被几千斤唾沫星子给淹死。我的座位还是原来的，不过旁边的桌子已经空了。我用余光扫视陆小雪的位置，我原来的同位沈丹果然在那儿，才分开一个月，我已经出局 装作漠不关心周围投来的嫌恶目光，我很平静的坐着。虽然高中生已经没了小学生初中生那些幼稚的举动，比如说骂人，砸鸡蛋。但光是这种冷漠的气氛就足够杀死二三百号人了。我说过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不做混日子的不良少女，我要努力学习，就算为了家人跟死去的姐姐。其实真实的原因是我厌倦了东奔西窜的生活，那样活着既累又空虚 中午下课后我忐忑不安的走出教室，李子文也跟着我出来，在我背后叫住我 “林凡星，你把我的女人逼走了，是不是应该给我点交代？”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以前，我肯定会笑掉大牙，因为这都是他朝我们两个女生炫耀自己有多勇猛时说的话，那时候他们的叫嚣在我眼里根本是没有任何威力的呻吟。但此时此刻，我后背发凉，脖子变硬，气氛也很配合的变得冰冷。 “想怎么样随便吧！”我叹口气，跟在他身后走到空无一人的角落。 我不想反抗，因为想尽快结束一切好好生活，我真的不想跟他们纠缠下去了。眼睁睁的看着李子文带着一圈男的围上我，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坤，你站在哪边？”李子文回头问了一声埋在人群中几乎看不见的苏坤。他没说话，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没空等你们决定，要动手就动手！”不想听到我不想听到的答案，所以想替自己快点结束。然后，这一句话像是触动地狱之门的钥匙。他们像虎狼一样朝我扑过来。我跟本看不清楚是谁在出拳踢脚，孙坤在哪儿我也看不见。反正他是没帮我了，因为我感觉不到被人保护着，一丝一毫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我哭了，抱着头痛哭，哭得很伤心。没有什么神经告诉我还是不可以哭。我觉得受这么多委屈应该可以哭了，于是便哭了。人群三三两两的走光了。他也没有留下来。这就是我的初恋么？无厘头的开始，凄惨的结束。脑袋越来越不清楚。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是这种人生么？ 几天后，李子文没来上课。苏坤被勒令退学。“西瓜皮头”班主任念了相关领导下发的通知条。因苏坤屡次打架斗殴，严重时把一名同学砍伤住院，所以做出开除处分。班上都说苏坤把李子文打进了医院，并放话说李子文如果出来一次，他就再把他送进去一次。说到原因时还不怀好意的看我一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暗示苏坤这么做是为了我。很难想象，一个目的性那么强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已经分手的女人干这种事。所以我绝对不相信他是为了我，只有可能是李子文的强势触碰了他不可触碰的自尊 当好学生再加上被人歧视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早上去个厕所时间结果被她们锁在门外。她们都跑步去操场做早操。我只能穿着睡衣和拖鞋看他们做完早操再问社长要回宿舍钥匙。秋天的风算不上刺骨，但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我深刻的感觉到羞愧。她们就那么看着，是怎样一种心态才让她们变得这么冷漠，还是人性本来的自私使然。 曾经我对他们那么好，就因为我们家出一点事，她们就可以把我的一切全部都否定？我怎么也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太多太多，回忆起来真的很难过。其实经历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害怕，因为我来不及反应到底经历的是什么。过后想想才真的觉得悲伤。谁可以听得到我心里的呐喊？我不想这样的。时间慢慢游走，我真希望它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想换个地方疗伤。每天上演着意外，又显得那么理所应当。要做什么事他们都不告诉我，留下我自己一个人挨骂。桌子上莫名的多些划痕，东西不翼而飞。。。。。。 我想我的人生算是毁了，他们现在只是把都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不久后我整个人，就会被他们无情的丢进垃圾桶。但就是在这样的处境中，还会有人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第十三章 援助之手 那是11月中旬的一次课间操。结束的音乐响起，我像往常一样随着队伍往前走。可能是因为大姨妈过来找我，所以我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四周的景物跟人渐渐变黑，还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在我脑袋周围盘旋。渐渐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就在我想要昏倒的瞬间，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我拼了命的抓住它才没有摔倒。 “你没事吧？”我从声音能够听的出是大嗓门的王梦。她说话就像是几千只鸭子在咆哮，不过今天格外温柔 “我头晕，什么都看不见了——”没办法佯装没事，因为真的很难受 “那我们就告诉老师吧！”她马上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哎——”我可不想找那个“西瓜皮头”！ “老师，她头晕——”王梦没顾及我的反对，直接替我向“西瓜皮头”说话。这时候我已经差不多看得清眼前了，第一眼就看见西瓜皮歪着的嘴 “那开假条回家吧！”西瓜皮不冷不热的说 “可是我想先去拉屎——” “啊——啊——啊——”我感觉到一群乌鸦从我脑门上空飞过。其实我真的想拉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西瓜皮跟其余几个老师以及王梦都笑到肚子抽筋，笑过之后王梦还是带我去厕所了 她把我送到厕所门口，我告诉她让她去上课，她没听。我又重复了一遍她才走掉。心太敏感，甚至不敢接受别人对我的关心。我害怕这一切都是梦，醒来之后是长久的殇。走出厕所之后发现王梦还在，而且给我买了牛奶跟面包。我差点感动的去跳河。但我们学校只有个脏得连鱼都翻白肚的黑池塘，我想想跳下去之后的那种形象心想还是算了吧 我们到很晚都没有去上课，就那么坐在操场的假草坪上，沉默着。她总是想安慰我，我总是表现的没关系我不在意。我从来不想自己在别人面前显得可怜。用仅有的傲骨跟自尊努力支撑起自己。我想让每个人都认为我过得很好。大概是当局者傻吧！当时又有几个人被我看似坚强的表情欺骗了呢？大多数人都只是看我像一个小丑一样卖力演出，然后捧腹大笑吧！ 直到我们开心的说着话，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走进教室，我感觉我自己肮脏的灵魂又一次得到了拯救。如果这次收获的友情可以一直支撑着我前进，或许我就不会一直那么孤单，觉得被伤害。可现实往往都会像一杯浓厚的苦咖啡，还是加了盐的。除非我得了重感冒，严重到连基本的味觉都丧失掉。不然我真的没有办法忍受到把整杯咖啡都喝光 我承认有很长一段时间，王梦都充当了我的拯救者。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到我的床上，当然不是以一个鬼的形象。她过来跟我说很多话。比如问我是不是曾经收到过伤害，或者是说她自己也是个可怜的人，因为她爸妈总是吵架。她还初步表达了她对我的喜爱。“你很可爱，我喜欢你” 我整个人都像掉进了蜜罐里，美得不行。觉得她是唯一了解我的人。她慢慢的睡着，我在旁边听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泪水渐渐滑落。不知是感动的泪水，还是悲伤的泪水。这泪水直接导致了我第二天的课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精神一直处在游离状态。其实我内心一直感觉在缺失，特别是上高中以后。以前呆在家里总是通过吵架或者吃饭来抵消掉这种缺失。真正上高中之后才发现这些不可言喻的忧伤，是根本不能被任何东西替代的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写了一封信，给王梦的信。算是我的自白。那个时候的我常常干很幼稚的事，来弥补自己心中的空白。也总是看不明白我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在原地踏步。信上是这么写的： “昨天你睡着之后我就哭了。因为你的话勾起了我很多不好的回忆。其实我一直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可悲的人。我总是想在别人面前很好的隐藏自己。但你深深的关心让我第一次想去表露自己内心的感受。你看我很自卑，因为我真的找不到我可以的存在感。从我的出生就是不被祝福的。他们丝毫没有责任感的生下我。他们都酗酒，抽烟，他们从来不检查身体，他们生病了也不去医院。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责任感——但是我无权指责他们，因为我也一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她怀孕了也不知道，身体不好也不在乎，直到莫名其妙的生下带着噩运来到这世界的我，她对生命不负责任的态度全部验证到了我身上。他们带给了我两种病，一种是肉体上的，一种是心理上的。他们做的一件很有良心的事情就是没把我抛弃掉，不过我却情愿被抛弃然后病死在街头。我身体不好，看得出来吧？做过几次手术了，效果都不明显，我也不知道等待我的未来是什么，还有没有明天的太阳迎接我。我还经常做梦梦见去捅马蜂窝，然后被毒刺一根根的刺入，再哭醒——因为我几乎每天都要打针。小时候的自己真像个疯子，那么脆弱，又那么坚硬。。。。。。至于心里的创伤，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写都写不出来。。。。。。 我给你写信是想要你知道，你的关心跟安慰，我真的真的很感动，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还有我现在，已经不会恨我妈了，她有很努力的在保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伤害。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我可以为了她做一切，包括死。” 我写完信之后像个害怕受伤的孩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信交给她。然后看着她读完。夜晚的灯熄的很早。我替她打着电量不足的手电筒。光微微映照在她的脸上和信纸上。那么祥和而且美好。其实回忆有的时候真的很温馨。比如说那天的实际情况是我很忐忑的看她读完，期间她还抱怨了几次灯光太暗，期间查宿舍的大妈还过来敲过几次玻璃窗，扣过几次分。。。。。。但回忆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时的祥和跟宁静，没有一点被身外嘈杂的事物的不尽人意打扰到 第十四章 困惑 王梦读完之后很怜惜的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觉得被呵护。我真的想得到很多很多的爱，被爱紧紧包裹着，才没有伤痛 经过几天的彻夜长谈，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牢固。就像是沉浸在爱的喜悦之中。。。。。。 我知道这样的话会招人误会。我们日后的日子也是在被误会中度过的。我当时愤怒过，痛苦过，但却从来没有迷惑过。直到过去几年之后我才开始很疑惑，跟她的友谊真的是单纯的友谊，还是别的什么？似乎在我的世界里，友情跟爱情可以看作等同的 王梦几乎没有对我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很严厉的对我说教。我却对她很痴迷。她用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口气教育我，让我无数次回忆起来我的姐姐，那个被强奸到死掉早已离我生活远去的姐姐 我因为太专心学习所以消瘦的很厉害，宿舍里的人也依旧对我冷淡的厉害。但每个人却都那么喜欢王梦。王梦是没有缺点的，也理所应当的受欢迎。我为了维持跟她的友情，帮她做繁多的事。她说不喜欢吃我买给她的米线，我就再跑一趟食堂帮她买炸酱面。她说她要洗头，我就下楼去帮她打滚烫的水，路上暖瓶破了，烫伤了脚，我一句话也不说。她骂我没用把暖壶打破我也不反驳。就那么卑微的爱着她，希望她也多爱我一点。她经常拉着我的手走到人群中，然后把我晾在一边大方的跟别人高声说话。有时候也拉着我找男人东扯西扯。我只当那是她私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全盘接受。即使陪她做这些事让我觉得被忽略又不安 树叶由枯黄变得光秃，我只有王梦一个朋友。我们这儿显然没下过几场雪，就算下了也是刚刚盖过地皮。我特别喜欢冬天，光秃秃的一切让我仿佛看见无数个我自己。很安全，并且正接近理想中的生活，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的成绩基本上稳定在前十。不好，但也说得过去。我努力对自己好一点，这样才会有愉快的心情。我热衷于在一些繁琐的小事上调皮一下，然后被王梦教训一顿。她走到我面前的动作，神态，一切，让我仿佛看见了我姐姐。以前，我都是怀着仇视的心去反驳我姐，从来不认同她说的话，强硬的与她碰撞。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另一种态度对待她的。所以，即使我当时不那么觉得，但我的内心已经把王梦看作了家人，并且像爱家人那么爱着她 我跟她距离的逐渐拉近，导致疯言疯语也跟着多了起来。我本来就被大家定性为“小三的孩子”，精神不正常者。现在又多了一条莫须有的罪名：同性恋者。大家都对我们的关系嗤之以鼻。王梦也渐渐没了主意，精神真的变得恍惚。我告诉她不要多想，也没必要掩饰什么，要堂堂正正的走 但当夜深人静时，我还是独自蒙在被窝里掉眼泪。她不再跟我挤一张床，可能是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压力。我便一个人在被窝里支起手电筒开始给我亲姐姐写信 “你在那边好么？我太忙了所以一直没空想起你。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是太麻木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你躺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了。我一直恨你，相信你也知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一点爱，只是不停的恐吓我，骂我，捉弄我。你跟你那些朋友，曾经我真的想把你们送进绞肉机里搅碎！你骂我懦弱，忍受不了我犹犹豫豫。你想要我怎么做？跟你一样当个无所畏惧的混混么？我做不到，我不是你。今天我累了，说到这吧！最重要的一点：在你离开的那一刻，我原谅你了！” 我把手电关上，揉了揉发酸的手。转过身子掀开被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心情畅快了很多。伸手摸摸旁边，满满的笔记本。我习惯把床上堆放满书本，时常抚摸着它们才不会那么空虚。王梦再也不过来陪我了，所以我比以往任何时候还需要它们。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孙坤的轮廓。那个季节的汗水和泪水渐渐离开我的视线，我的心似乎渐渐被磨平。刚到学校时是满身带刺的仙人掌，摔打过太多次连刺都掉了好几根 一转眼就快到元旦了，也快过年了。虽然我心里暗自说要学好一点，不让我妈那么辛苦。但我嘴上从来都没跟她说明白。还是那么我行我素，冰冷僵硬。这一阵我几乎天天给我姐写信，跟她商量怎么跟我妈改善关系。我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笔来跟在天堂的她交流 “姐，就快到元旦了。我等不及了要跟我妈和好了。用不用道歉？还是直接说我爱她好了。我知道她肯定没怪过我。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跟她的关系变得这么冷漠了。不过我想努力一次。对于你，因为你走得太急所以来不及表示，所以我才不想看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在我身上。” 终于在元旦的前一天下午，我决定实现我的决定。我买了两个人的晚饭带回宿舍，一份是给王梦的。跟她冷战了有一个星期了吧，算是冷战吧。我们不说话了，我不想这样，我想有人跟我分享一瞬间的喜悦。所以想跟她和好，即使我认为我跟她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宿舍里暂时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我知道她一般是先回一趟宿舍，然后再出去吃饭。我决定先打给我妈 我坐在她的床上，有点颤抖的拿出手机拨号。手机是陆小雪事件之后我妈硬塞给我的，因为害怕我再出什么事，我也完全害怕我出事。拨通号码后耳边传来熟悉的音乐，是我妈单位独特的铃声，她好像又回到陆小雨她爸的公司了 在电话接通，我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我的表情就凝固了。就算身旁没有镜子，就算我是个外表完全平静的人，我也清楚自己的脸部肌肉已经僵硬的无法活动了。我分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第十五章 破碎的希望 “喂，是小星吧？” “是——”小星？我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连我妈都没这么叫过我 “我是你陆叔叔，你妈在洗澡呢。我们刚到杭州。”电话那边的男声来自陆小雪的爸爸陆涛 “到杭州——干嘛？”我的心一点点开始变凉 “是这样的。我刚好有工作到杭州出差，你妈心情又不好，所以就带她来散散心，旅旅游。因为日程决定的挺仓促，所以你妈决定先安定下来再通知你。我们大概在这里住十天——，”那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要不这样，等你妈洗完澡我叫她打回去——” “不用了，你们玩吧！我没什么事——陆——叔叔，再见——”我不想听了，一个字也不想听了。陆涛沉默了几秒钟，“那好，再见——” 我放下电话之后就呆了。为什么他出差要带着我妈去？大冬天的旅什么游？他为什么要接起电话？我妈不知道我元旦会放假么，怎么可以不通知我一声就走？我妈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他能给我妈什么？ 短短几分钟，我心态起起伏伏。开始是紧张，后来变得害怕。我感觉我身边唯一的依靠都要被抢走了。我害怕以后我妈会逼迫我叫那个男人爸爸，就像她当年逼着我姐叫我爸作爸爸的时候。到头来我还是那么没用，留不住任何东西 我一直坐着，坐到电话又一次响起来。但我没有空应付那个电话。僵直的站起身子，把买的所有的饭扔进垃圾箱。让手机一直响，任大脑一片空白。舍友很给面子的一个都没有回来，所以我可以放心的给自己压力，让自己哭泣。我精心构思了好久的一场精彩的戏，以同样出众的黑色幽默画上句号 姐，我不想跟她和好了。。。。。。我不想相信任何人了。。。。。。 人是最信不过的吧？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些人欠我爸钱都不还给他？为什么那些本来笑脸相迎的所谓合作者突然变得那么凶残要杀我全家？为什么大家知道妈妈为了生活逼迫做出不好的选择之后全部都冷漠的对待我？为什么我刚打算把心完全交给她她却又抛弃我？我什么都不会相信了。。。。。。相信越多就越痛苦。。。。。。 我是个没有价值的人，永远都握不住幸福的尾巴。。。。。。 我把我这种思想深刻的记忆，认为这样才能缓和我干枯无力的青春。我是个没有价值的人这句话跟随了我很久，也让我难过了很久。但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价值，幸福也本来就不是可以握得住的。我在日后的生活中也渐渐明白，也为了得到而很努力 等我哭够了，胸口也疼够了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还是一个人。我前世到底欠下了多少债？今生才这么孤独的？我凭什么要这么孤独？凭什么？ 我带着这种疑惑的心情去上晚自习。晚自习是有老师讲课的，但我皱着眉头听了很久也听不清上面说了些什么。我想让自己的心保持冷静，却怎样也冷静不下来。内心的慌张占据了一大半情绪。我感觉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而现在我能做的，就是舍弃自尊舍弃一切把它给找回来。我找出纸笔给我妈写信。我说不出口了，那就写出来吧 “妈，我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你了。你心里还留有一个位置给我么？虽然我表面上不说出来，甚至还故意表现的反感，那都是不想失去你。妈，能不能再多爱我一点？就算是我对你爱我的方式不理解，那能不能用我理解的方式爱我？多给我一点点关怀，拥抱，自信。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无条件的爱着我。。。。。。你的爱情，你的工作。我把祝福都给你。我是爱你的，所以就当是我们生意上的交换，你也要多爱我一点噢。。。。。。” 我写着写着就把头深深埋进了胳膊，听不见老师讲课的声音，听不见旁边同学小声说话的声音，听不见一切——就这么什么都听不见了是不是就不用难过了？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人几乎走光了。只剩下几个特爱学习的书呆子。苏甜甜也在。她是为数不多的在发生这么多事之后待我还跟从前一样的人。她跟我说过，她是不知乎。不在乎舆论的压力，也没觉得我这人对她不好。我难过的想起王梦，那个让我心灵找到寄托的人。要是她也不在乎这些就好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信折好，再小心翼翼的夹在我最心爱的历史书里，然后放进桌洞。准备等明天开完元旦舞会放假后就带回家 回到宿舍之后我一句话也没说过，她们也不跟我说话。这种气氛我已经习惯了。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真的没关系，林凡星 我几乎失眠了一夜，越到夜深人静心就越不能平静，总是觉得就那么睡去会失去什么，害怕失去到睡不着觉。不知道脑子无故运转了多久才宣告瘫痪的。第二天我彻底起晚了，她们也没叫我，我也没被“砰砰”的关门声给吵醒的，爬起来之后她们都已经走了。我匆忙地穿衣服，洗刷，希望不会有麻烦。 在去教室的路上我一直觉得不安，虽然告诉自己只是我多心了，但那种不安的情绪还是像波纹一样在心里蔓延——推开教室门我就对眼前的场面惊悚了。教室已经乱作一团。所有人拿着果汁汽水互相乱喷，有几个学生在清扫垃圾排桌子，有几个人边闹边疯跑着。我对这种气氛很反感，越是喧闹的环境就越显得我孤独 我突然想起我的课桌还没搬到旁边，疯狂的开始寻找。眼神一下子就扫到垃圾堆里一张不和谐的桌子，一种噩运降临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慌张的跑过去，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在地上发现了我昨晚夹信的那本淡紫色历史书，封皮已经被踩的跟课本脱离。而应该夹在书里的那封信就那么静静地躺在破得狼狈不堪的书上，沾满了橘子汁跟黑乎乎的脚印。几乎所有的书都被倾倒了出来，伤得最惨重的就是这本历史书，为什么这么巧是历史书？为什么要在我刚把信放进去就发生这种事？这是不是预示着我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呢？ 第十六章 病了 我难过到不知道做什么，就那么蹲在地上。哭着，哭着。我知道不会有人注意我，就算注意到我也不会理我，所以我哭得肆无忌惮。泪水无数次滴到那封已经不堪入目的信上。这时候我感觉到一双脚朝我逼近，然后停在我眼前。抬起头，王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的心真的很痛，痛得没办法去思考她的表情是怜惜还是嘲弄。我只知道我很难过我想找个人安慰。所以我想都没想就扑到她身上，然后又被重重的推到了地上。我又一次抬起头读到了她的表情。厌恶，不屑跟慌张，几乎把她的脸都扭曲了 我慢慢的爬起来，缓缓从她身边走开，默默的将散了一地的课本一本本放回桌洞，再把桌子移到教室的最角落。我这个人，甚至我的课桌，都妨碍了他们原本愉快的生活，所以我会远远的走。我用手紧紧的攥住被他们践踏过的带有脚印摸上去粘糊糊的信纸，径直朝门口走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安静的看我往外走，似是在欣赏一场滑稽的演出。我把攥信的手掐的发紫，疼痛感涌入全身。林凡星，你要坚持住，在这儿哭了你就输掉了一切。不要哭，要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出教室门之前我真的没有哭。不过也不是堂堂正正的走出去而是走到一半就狼狈的跑了出来。刚跑到门口在眼眶边打转的眼泪就自发的全部掉了下来。我只能没命的跑，顺便还能听到教室中传出了的唏嘘声 我跑啊跑，跑啊跑。跑到校门外，再也跑不动了，心脏马上就要跳出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周围没有人。不，因为我看不到周围的人了 姐，你活着的时候也跟我一样么？没有一个人相信你，被所有人排斥。每个人都想把你推的远远的，感觉就像被抛弃了一样。我渐渐能理解你的痛苦了。你说你是带着诅咒出生的孩子，从小不被人爱也不想被人爱。我以前总是把你挂在嘴边的这句话当成是炫耀，现在遭到报应了吧？你曾经也是这么绝望么？努力再努力，也是得到这种结果。挣扎到把自己的生命都断送，也没得到幸福。真的很不公平，就因为你比我大，所以就要挺直腰板支撑起整个世界。我一直被你保护的太好，所以从来不曾考虑你在过怎样的生活。姐，对不起。其实我知道的，知道你是想让我变坚强，知道我除了自己没什么可以依靠，我知道的。。。。。。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抬起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紧握在手里的信纸撕成碎片。我，再也不要努力了。意识已经很不清楚了，但我很费力的用断续哽咽的声音想把那句“我错了”说清楚。我会永远记住我的错误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我要让我姐姐在天堂里听到我忏悔的声音 我错了—— 再次睁开眼时我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过分熟悉的消毒水味儿让我的心一阵焦虑。我妈坐在旁边，说是医院通过手机找到了她。我什么都没说，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她都从杭州回来了，看来我昏迷的够久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就这么死去，也省了自杀的麻烦，跟自杀后还要被嘲笑的命运 “你怎么弄成这样的？”我妈没什么好气儿，似乎我病了又是我自己闯得祸。我不回答，况且也真的没发生什么 “林凡星！”她看我不说话，开始吼我 “小星，你妈真的很着急，有什么事你就告诉她吧！”身后突然冒出了陆涛，很高大。但我脑海中立马反射出的是他光着身子跟我妈交织在一起的场景。男人在干这种事的时候，无论多高大也显得萎缩 “因为我这样耽误你们工作了吧？”因为躺着面对男人让我很没安全感，我挣扎着坐起来了 “你说什么呢！你出事了我们怎么能放着你不管呢！”陆涛急着向我表示 “你不要这样，你们去工作吧！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慌张的让他走。我也不是一般电视剧中出现的那种不懂事独占父母的小孩，想干什么他们随便！ “陆涛，你别管她，她太倔了，根本没法沟通！”我妈看我一直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帮一脸尴尬的陆涛解围，又冲我怒喊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儿心？你知道为了你——” “就是这句话！”我瞪大眼睛打断她，“以后你，或你们，要做什么对我好的事就直接告诉我。我不是神仙，不可能每件事都猜得到推断的出未来！所以你们要是做过什么，怎么样算对我好，以及带给我怎样的未来，都考虑清楚以后让我知道。猜测别人的心事太累。万一猜错了，我还会很后悔。所以请你们，不要让我在追悔中度过一生。还有，我现在累了，先睡了。” 我说完一大串话之后马上闭起了眼睛。生怕他们再来一句多余的话。我知道他们一定大眼瞪小眼的无奈，但我也是真的很疲倦。带着对我姐姐的愧疚，我慢慢睡着 这天之后我连续发了好几天的烧，查不出原因。因为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医生还是建议住院观察。我知道我发烧是我心里的病。我脑袋里一下子有了我接受不了的太多东西，所以在挤压它们的同时我的心也病了 在医院打点滴的这些天，灵魂仿佛都被抽空了。我考虑了很多。曾经爱的，恨的。寂寞让人难以释怀，心有些抽搐。我的心回到了姐姐离开的那个暑假 那时候我比现在还要无助。我相信没有人可以体会我当时的感受。我曾经发誓要超越她，把她踩在脚下。变坚强，不用被她欺负。但她却用死来结束了这场较量。就在那一瞬间。恨她，或爱她，都没办法向她传达了。但我还是拼命说服自己，说她活该。她说只有她才可以欺负我，我骂她专断。即使她死，我也当那是她对这个世界不负责任的做法。我恨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无论她做什么，我妈都不骂她。放任她，对她不管不问。所以我爸走了她才有机会对我施加暴力 我的妈也是她的妈，我的爸却不是她的爸。所以她才有痛楚，所以她才想让我变坚强。我妈其实一直都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活着就是为了被抛弃。被父母抛弃，再被我姐的爸爸抛弃，再被我爸抛弃。不知道何时又会被陆涛抛弃吧？而我姐姐，在天上看到这一切也会哀伤哭泣吧？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姐其实对这个家拥有着无限的爱。就算不是爱，也是爱护。她比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只是想推卸责任的我要好太多太多 连她这么善良的人都是在痛苦中死去，我肯定是要经历一百八十难然后再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第十七章 和好 我想得太累了，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然后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源自我妈，于是我立马睡着了。元旦前还兴致勃勃的说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才过去几天我就真的不想面对她了。这一觉睡得很沉，药力的作用，再加上全身心的放松。临睡醒前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姐姐说她爱我，并且过得很好。所以我醒过来之后才更失落。因为在传说中梦都是反的 生完这一场病，我觉得我得到了空前的勇气。脑袋发烧似乎烧掉了我心中久久不能释怀的隔膜。我竟然可以回忆起来我姐离开我的前前后后很多事。在以前，在以前的以前，我一回忆心就痛得要死。那段历史像是被什么抠去了。而现在，它又回到我心中，无比充实饱满 姐，我终于可以清楚的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我终于可以正视那天是你救了我，救了我这个自私，胆小，懦弱的我。我终于肯承认，你是善良的好人。是我的心，一直强迫我自己把你想成一个坏蛋，所以才每次回忆起你为我牺牲就痛得没办法再回忆。那些都是我不肯放弃自己微弱的尊严而强加伤害你的借口 我一边追忆着呆在天堂已经五年的姐姐，一边带着疲惫的心走出医院，再次回到学校，回到熟悉但又过分的想要排斥的教室。它跟我上次离开的时候俨然是两种样子了。无论是氛围，还是人，都像是更新过的系统。我走的时候明明很吵闹的，回来却是这么安静。我走开的是繁闹喧哗的班级，迎来的是沉默寡言的屋子。我定了定神，看看远处的角落，然后慢慢走了过去。我的书，还是粘着果汁跟瓜子皮，上面满是脏兮兮的脚印，课桌仍在教室的角落。我沉默的把它拖回到自己的位置。还站在我身边的，没有人。我只能平静的坐下。再平静的整理污秽不堪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没关系的，我会习惯这种生活。生命中有一部分人靠近，再渐渐逃跑。再一部分人靠近，再渐渐远去。我会慢慢习惯着不难过的。如果这是我享受生命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那我会全盘接受 我渐渐知道产生这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是因为期末考试之后会重新分一次班。考得好的人会被分进重点。就是为了仅有的几个名额的机会，气氛就压抑的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我也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吃饭，只是为了遗忘痛苦 这种痛持续了能有二十天，结束于一月底的很冷的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天真的冷得就差零点几摄氏度就足以把我冻僵。我的城市没下过几场雪，可以说是基本没有雪。可是这天的雪可以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阴暗的教室在灯光微弱的影响下变得有些温暖，教室里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气氛。 上午下课后，我跟往常一样留在教室背书。王梦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说让我出去一下。我愣了一会，还是跟着她出去了。出了门口她就一直握着我的手，很紧很紧。要是挣扎的话应该也挣扎不开。她就那么拉着我，冲校门口走去，快到的时候她转过头来问我可以跑么，跑几步就行了。我弄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木讷的说了句可以。她就立马拉着我狂奔出了门口。因为天冷再加上下雪，门卫查的不很严，我们就那么偷跑了出去。她领着我坐上离校门口不远的一班公交车，车子缓缓的开动。外面依稀飘着雪花，很美很美。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冷得发抖。似乎呼出的哈气都能结成冰块 “叫我出来干什么？”我艰难的张开口跟她说了好久没说的第一句话。她不说话，表情严肃了一会儿，又像逃离般的低下头。我无奈的叹口气，转回身去不看她。摆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汽车停靠了一站又一站，下去几个人，又上来几个人。每次都差不多能把车子塞满，王梦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直到车上几乎都没有人的时候，她拉起我走了下去。我这才看清她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你怎么了——”我的话还没完，嘴已经被她僵硬的唇堵住了声音。他吻了我，就在通往学校那班车的其中一个站点。那吻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我木讷的像根电线杆，没有反抗，任她的唇贴着我的嘴唇。我真的完全不懂她的吻是什么意义，而且她只是紧贴着我，别的什么都没做。等我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她，她突然放开了我 我四处张望，发现马路上只有匆匆赶路的三四个人，没有人看我们。她有点愤怒的扳过我的身子逼我正视她 “我不要再听别人说什么了，我不能再忍受没有你在身边的生活！”这是她下车后说的唯一一句话。我一瞬间感到一股燥热传到嗓子眼。我只记得要开心了，拥抱，微笑。却不知道她是离不开被我侍奉被我拥戴的充满优越感的生活，还是单纯的不想失去我这份友谊。我只是因为她对我的付出而深深感动。为我旷过一次课，为我偷跑出一次学校。 这天之后我们又变得形影不离了，学习的压力压得学生们透不过气来，也有个好处就是没人来指责我们这种看起来不很纯洁的友谊。其实我本来也很光明正大，不过这个吻，总让我心里些许不安。就像本来纯洁的关系夹杂了一些杂质，要再坚持的话只能是无限近似于纯洁，但又不那么纯粹 倒是跟我和好后的王梦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拼上了一股劲儿学习。她疯狂的借别人的资料背诵，跟我探讨她哪里有不足，怎样提升会比较快，我也乐于给她提供意见，陪她一起进步因为我也把成绩单上有限的几个数字，当成我奋斗终生的目标。然后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迎来了期末考 因为牵扯到换班的问题，出成绩之后放了两天假。应该没有人为这两天的假而欢呼，只是会有人担心自己努力学习的下场。我跟王梦都是选的文科。她应该就是因为文科学的好吧。我是因为太喜欢历史和自己脑子太笨两方面原因。“西瓜头”说分班的话任课老师也会有变动，我唯一不舍的就是我的历史老师“大刘”。她在我脑海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不会瞧不起我，一直保护我，还在试卷评语上告诉我要好好的活着。所以我感谢她，一直一直很感谢她。这次我的名次是第六，还可以吧。我觉得也还可以。让我惊悚的是王梦竟然像一匹黑马杀出重围，考到了第一！我真的大跌眼镜了，要是我有眼镜的话 第十八章 回家 我坐着塞满了人的31路公交车回家，四围都乱糟糟的热着，我的心也愈发焦虑。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把我的心死死的嵌牢 刚到家就接到了王梦的电话，我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走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她的问题很一般，“到家了么”“准备干吗啊”之类的。还说了些很肉麻的，我直接当鸡皮疙瘩丢到了地上。不知不觉她已经毫不停歇的说了一个多小时。我有些坚持不住了，善意的提醒她可以挂了，她就很严肃的问我要是分不到重点班怎么办？我安慰她她肯定能进的，班级第一都进不了那谁还能进呢？她马上就说我也一定要进，我就不说话了。这我心里真的没底。之后她又在电话里替我愁了半个小时，终于挂了 我像解放了一般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已经变形的嘴，说得太久连嘴都麻木了。看看手机还有一格电，据说这种状态下讲电话辐射老大的。我把手机丢到一边，舒服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有个问题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梦突然之间像发疯一样学习，还担心自己进不了重点？不过算了，该享受的时候就要用心的享受。 我刚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我的心马上就跳了出来。我妈不可能大白天回来，就算是她的话也会自己开门，那这个时间是谁呢？我蹦起身子冲出我房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从猫眼里望出去。是男的，高高的，黑黑的，瘦瘦的，头发像个刺猬，嘴是咧开的。完全不认识！继续上床睡觉！做好决定的我刚往回迈出一只脚，就听见外面大声叫嚷：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刚刚看见你从外面进去的。开一下门吧，我不是坏人！” 刚刚？我都进来了两个多小时了！不想搭理他，但又觉得他很熟悉。所以也不知道是脑子短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手竟然拧动门把手把门打开了 对！一定是声音！他的声音太单纯，让我不想拒绝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安慰自己说 他那一张刺猬脸明显有些吃惊，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会开门吧。果然他恢复正常后开口就是表示疑问 “我还以为你很久才会开门，所以准备了一堆台词呢！”他嘴咧的更开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给你开门，我们扯平了。我在心里用傲慢的口气跟他说 “你好，我叫周翔。是一周前搬到你们家对面的。我妈出差到下午才会回来，我没放去了，又没带钥匙，所以能不能在你们家打扰一下？”他像背台词一样哇啦了一堆，我脸上的黑线也越来越多。门都已经给他开了，我还能不让他进么？白痴一个！ 他看我没提什么反对一样，就径自走了进来，好奇的四处张望。头马上就要转到我房间那边，我噌的一下冲过去把门关上。我房间里可全是秘密。是我跟我姐一起的全部回忆，连我妈都不能随便进的，他凭什么可以看？ “你上高几？”他见我警惕心过高就放弃了打量，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高一。” “什么学校？” “实验高中。” 我被他问蒙了，全说的大实话 “我下学期也去，高二。”他笑着看我。那笑容如同我的记事本跟笔一样，对我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自从跟孙坤分手以后，我再也没正眼瞧过男生了。但他独特的笑容，见到第二次时就已经让我着迷 “你怎么了？很惊讶吗？其实我是跟我妈逃到这里来的！因为一个坏男人。所以连学校也给我换了。对了，你们放假了？” 他的叙述没有里没有悲伤。是应该伤心的事，他却没有难过。我不禁有些惭愧 “没放假，是回来等成绩分班的。不过假期也很少，只有10天左右。”觉得面对这么开朗的人有些底气不足，所以我很老实的回答他的提问 “你在几班？没事干的话我去找你。” “10班。不过马上要分班了，我也不知道了——” “我高二（1）班，记住了啊，有事的话可以找我，没事也可以。”他又笑了，那么阳光，那么美好 我情不自禁的点点头，顺手把电视按开了。他的口气好像苏坤。难道他也是所谓的坏学生么？把打架当成人生的唯一追求？一般在家庭中受到伤害的男孩子都会比较暴力吧！我回忆起孙坤形容他跟他爸的关系，“以前是他打我，现在是我打他，他还得供着我。”我越想越觉得身边这个叫周翔的男生可怜，便不时的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他看不懂我什么意思，就是一个劲儿的笑，但绝不是傻笑。那笑容无论对哪个女生，都太有杀伤力了 就在我沉浸在他绝美的笑容里的时候，敲门声又萦绕在我耳边。我今天是人品爆发了么？走到门口往外望，轮廓很清晰，很熟悉。等我反应过来以后就吓出了一声冷汗。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周翔还坐在客厅。我窜到他跟前拉起他往我屋里拽，他不解的甩开我，问我怎么了。我吓得立马让他小点声。最后终于在我连哄带骗的恳求下他才不情愿的走进我屋。然后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把我吓得花容失色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妈爱得深刻爱的复杂的陆小雪的爸爸陆涛。我不想见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的样子，以及他充当我的什么角色。不过我跟本没办法拒绝，这个所谓的“陆叔叔” 他来我这里显然是受到了我妈的指派，因为我打给我妈的时候她说她在杭州出差暂时不会回来。于是我只能恭敬的把他请进来，装作很虔诚。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吧？我是不会干涉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也不会妨碍他们追寻自己的生活的。 陆涛带过来很多吃的。鸡鸭鱼肉，早餐奶，面包，什么都有。他还说他要是知道我回来，就不派我妈出去了。 其实直到这一次回家我打给我妈，才知道她有了工作。直到现在这一刻，才知道她还是在陆涛的公司 经过一番深切的恳谈，也无非就是嘱咐我多注意身体，别累着，好好在家休息之类的话。他终于要走了。我关上门的同时深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想起被我赶到我屋里的周翔。于是急忙走回去推开屋门 然后，看到屋里震撼的场面，我呆了 第十九章 真相 我站在门口，看见周翔坐在我对面靠床的地板上，抱着我的笔记本哭得像个孩子。我只能张大了嘴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太无聊了，就不小心看了——”他用手背擦着还是不断往下流的眼泪，朝我笑了 “被我感动了么？觉得我很可怜么？不过很遗憾，我最讨厌别人的同情！”我生气的夺过他手中的本子，把散在地上的，床上的，桌子上的所有的信纸跟笔记本都一一收拢好。说什么不小心，不小心的人会每本都翻看一遍？我在心里咒骂他，但又没法对哭得正伤心的他真正的动怒 “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挺倒霉的，甚至对自己这么倒霉有点沾沾自喜，但你怎么会比我还惨的？”听到他这种奇怪的控诉，我只能停下动作，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真的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皱着眉头的样子。我只能无奈了 “这种事很好玩儿啊？那你可以周游列国跟全世界比较悲惨的人比较一下！现在你可以走了吧？”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他的思维方式，而且他也呆的够久了，可以走了吧？ 他扑哧一下笑了，“其实走遍全世界真的是我的梦想，不过现实总是比理想要重要那么一点点不是么？”，他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我床上，用很深邃很正式的眼神看着我，“我的现实就是，我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很努力很努力的赚钱，我会像你姐姐保护你那样，全部用来保护我妈。”他傻笑的脸不知何时变得严肃起来，像对着什么宣誓那么庄严。我扬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你不可能做到像我姐姐那样的，而且即使你做到了，被保护的人也不一定会按照你构想的样子幸福的生活的。” “听不懂。”他皱了皱眉，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你想听么？听听我姐姐到底是怎样为我付出的。”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告诉他所有的事的冲动。与其让他从别人的耳朵中听到被扭曲了的，肮脏的谎话，不如由我亲口告诉他一切。 “想听。”他很疯狂的点头配合我 “我有条件。” “什么？” “接下来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是掺杂着痛苦，辛酸，无奈的全部事实，不会有一句假话——”我转过头去看看他 “我知道。”他很认真 “所以如果你再从别人嘴里听到什么疯言疯语并且相信了而误会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相信你！” 看着他没有一丝犹豫的眼神，我也想告诉他，我相信他，相信他会相信我。其实对于别人的误会，我向来是不在乎的，但此时此刻，我真的害怕他误会我。叹了口气，开始我的叙述 “那一阵子我爸欠别人很多钱，无论是正经的人，还是不正经的人。他因为害怕一个人躲了起来。他是安全了，但我们却遭了殃。那些人不但光明正大的去我们家翻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些没捞到任何好处的人，扬言要报复我们。我妈吓得都不敢去上班，也不让我去上学，每天呆在家里握着电话，随时准备报警。但我姐什么都不怕，还是经常出去混。而且每次到吃饭的时间都刚好能‘剩’些饭回来给我们。托她的福我们可以每天窝在家里不用出门。那段时间我们时常陷入焦虑，又在我姐狂妄不羁大大咧咧的话语中一次次变得安心。” 我说着说着身子就不自觉的滑到了地板上。说这些话要需要多少勇气我真的不清楚。因为我很久没有回忆过了，很久都不敢回忆一次 “她真的很爱你们。”看我整个人都不对了，周翔就自己作起了总结 “我当然知道她很爱我们，她是我姐姐，我当然比你清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可能是因为过去对她太不信赖，所以才觉得愧疚吧。我定了定神继续 “我姐姐最后一次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她浑身都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她的声音不会再让我紧张，不安。只是觉得平静。她告诉我们再安心的呆一天，过了一天一切都会结束了。我妈着急的拉着她的衣服问她想要干什么，她也不说话。我什么动作也没做，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她带开门走出去，我看着那扇门关上去又被推开，她半个身子探进来，安静的看着我小声对我说 ‘以前总是欺负你，以后不会了。我会把伤害你的人全部带离你身边，包括我——’，她说的很小声，好像是害怕在我身后的我妈听见。我那个时候也是真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过了不是很长时间我们就接到了我姐出事的电话，后来她就死了。她是被强奸致死的，那些坏蛋们也都被抓了，一个都没跑掉。她真的做到了，把一切肮脏，邪恶，污秽不堪的事情跟我完全分离，不过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我转头看看坐在旁边闷不吭声的周翔，他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紧绷在脚上的拖鞋 “其实直到上个月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她怎么会为了这个一文不值的我做到牺牲自己的。我曾经做出一百种假设，每一种都是她会怎样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我们。但她却以第一百零一种结果，深刻的结束了自己——” 我努力压抑自己的悲伤，把自己生命都丢弃了的姐姐，为了保护一个如此懦弱的我，我要坚 第二十一章 什么是爱 带着些许愉快的心情进入了寒假。愉快是自然的，毕竟我也是光明正大的考进重点班的人。到家之后刚好我妈也在家了。自从把那张沾满脏污的“和好”信撕掉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考虑过跟她改善关系的事。就这么原地踏步不前进的话，还能过安稳的日子。要是像打破这种局面，心要承受太多的痛。我不想那么痛，不要努力就好了 我妈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在开门的时候跟我对视了一眼。我默默的走过她身边，一句话都没说。就在我一只脚要踏进自己的房间，以为这种尴尬的氛围会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叫住了我 “我们过年的时候去你陆叔叔家可以么？”她忐忑不安的问站在沙发旁边不肯坐下的我 我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儿，一句话也不说，她有些急了 “就当是给我点儿面子不行么？” 我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她急躁又无可奈何的脸，轻轻说了句“那我不去不行么？” 她叹了口气，沉默了 “你跟我爸离婚了么？”几秒钟后我按捺不住好奇问出了我很想知道的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还没有，你爸爸已经很久都没消息了，他已经不要这个家了。” 这次换她低下了头，于是我才能没有压力的仔细看着她，像很多小说里写的一样，我也是突然发现，她新添了好多白发，好多的皱纹 “我还有很多问题，你能都给我答案么？”我其实直到她很不容易，我也想让她活得很幸福，可是为什么一切对我来说都这么辛苦？ “什么问题？”她又重新抬起头，等着我的提问 “你跟陆叔叔在一起，是因为爱么？他爱你么？为什么会为了你放弃建立了这么久的家庭？你们以后会结婚么？”我害怕这个叫陆涛的男人随时会抛弃她，要是她再被抛弃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她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让我坐到旁边，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觉得这种教育似的沟通方式很别扭，但还是坐下了 “其实——以前的时候我们都只是在利用对方。我用他的钱，他用我的——”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是说不出口，我只是苦笑了一下 “我以前一直瞒着你，因为你太小了不懂，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是除了这个方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替你那个没良心的爸爸坏债，还有供你上学——我知道这是借口，我不能因为这样就觉得我做得是对的事儿。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先把你养大，当你渐渐明白一切并做出选择时，我也没有资格干涉你。”她的声音骤然停止，电视里嘈杂的广告曲仍在继续。她在等着我的选择吧？但是我能做出什么选择？除了硬着头皮顺从她给我指明的路，我能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做什么呢？我还能对这个一生悲惨的她做出什么残忍的选择呢？ “那现在呢？不是利用对方了？你爱上他了？”爱是什么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她那么爱结婚又那么多次被抛弃我更不明白，她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那天我跟他一起被你们看见，他后来辞退了我，对自己发誓说不再见我。之后我们才明白过来我们是相爱的，所以他才会离婚，才会不顾一切压力要跟我在一起。” “那以前呢？跟我姐的父亲，跟我爸，也相爱过么？” “那些或许都不是，我只是一直很着急，年纪轻轻就结婚，想找个人依靠，摆脱从小就被父母抛弃的阴影。但造化太弄人，我越是不想被抛弃，就越容易被抛弃。”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整个身子倚到沙发上，似乎是解决了一件人生中的大事。她用哀伤的眼神看着我又说：“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一切了，但又没有勇气。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也对这些事情很困惑，每次我话一到嘴边就会觉得对你说出一切是不是太残忍了。你还小，你不懂事，过一阵子再说吧，我就是这么告诉自己，安慰着自己的。” “我知道了，我会跟你一起去陆叔叔家过年的。”我站起身子，走回房间。不想看她的表情。惊讶？开心？难以置信？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考虑她的立场了，我已经基本做到会让她觉得幸福了。所以，她也会把幸福分给我一些吧？ 第二十二章 脑子短根筋的女生 我们的高中其实管得还挺严的，就是伴随着我发生的状况会比较多，所以才显得我比较自由。我在到处游荡的同时，早已经把我们的“西瓜皮”头班主任搞得无奈加无语了。我于是挺庆幸下个学期换班主任的。因为当前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假期也被无限的缩短缩短再缩短。认真算起来也就只有9天。我睁开眼就怀揣梦想，其实是课本。闭上眼就拥抱梦想，其实是做梦梦见开学。 每天除了不停的读书就是跟王梦煲电话粥。我妈每天出门之前都会用很怪异的眼神看在电话旁边跟话筒接吻的我，她肯定是怀疑我恋爱了。我跟王梦的对话挺简单的，基本上就是吃什么啊，喝什么啊，玩儿什么啊，然后她就要求我跟她在电话里亲亲，我却每次都因为太害羞而要求挂断 大年初一的前一天周翔又到我们家来拜访。我是被我妈从房间里叫出去的，因为她在家的时候我从来不管开门。我第一眼看见周翔的时候心里惊喜了一下，在脸上只是微微地有些许笑意，又马上被我强制性的隐藏了。过了几秒钟后我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子。个子比我高，身材看起来比我好看很多，头发也比我长一些，不过捆得比我还要杂乱。总之就是傻傻的，又蛮好看。周翔对我妈大体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他是未来要跟我同校的，跟他一起来的叫朱枫，是从小跟他玩到大的，也是未来要跟我同校并且同年级而且还有可能同班的。我妈听得脑子都胀大撑爆了，就把我们扔在那里自己回屋了。 我看了一眼周翔，看他没什么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要坐在客厅的意思。因为他的眼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卧室的。就算他再怎么有兴趣，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反正他看都看过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于是直接转身跟他们说到我屋吧！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叫朱枫的不顺眼。果然她一进去就顺手把我的水杯给带到了地上，还一边道歉一边更夸张的把我的英语书也弄到了水里。我吓得赶紧求她别再动了。于是周翔跟朱枫就那么看着我一个人收拾掉水杯，拖干净水渍，再把书放到暖气上烘干。我今天是抽到了什么下下签才这么倒霉的？其实敌意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心里对朱枫有多不满，她也在表面上对我有多么反感。从刚刚坐在床上她就一直阴沉着脸，跟我欠她钱似的。我真是哭笑不得，只能不停地对周翔投过去眼神求救 “她喜欢我。”周翔看着我指了指坐在旁边的朱枫，“但是我没觉得喜欢她，所以她才抓着我不放的。我搬过来转学她也跟着我转学，我说我在这就认识你这一个女生并且来过你家她就马上要来你家，可能是想示威吧。”周翔的表情俨然是在叙述一件无限光荣的事。我把眼睛微闭做出一个很汗的表情，又被朱枫投过来的一记白眼吓出了一身冷汗 “反正你也放假，就领我们去参观一下我们未来的学校吧，怎么样？”周翔碘着脸不知羞耻的提议。 我的假期啊！本来就没几天还要被他们折磨！要是在电话里的话我肯定说我七大姑八大姨过来玩所以没空出去，但是当面拒绝别人可是我还没有练就成功的绝招啊！ “好吧——”我最终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跟我妈打过招呼之后，我们踏上了去学校的旅途。刚坐上公交车我就后悔了，因为朱枫一下就投了20块钱进去，然后再很白痴的站在门口接别人投过来的钱。拜她所赐车上的人都认识我们了，对于这么低调的我来说这简直是受罪。 放假期间校门是不开的，只能爬墙进去。本来我们都爬得挺顺利的，结果朱枫往下跳的时候裤腿被勾住了，她还是不要命的继续跳，直接导致她头朝下就冲了下来。学校没参观成，头上磕出了个大窝子。我们只能七手八脚的把她打包送去了诊所。 包扎好之后周翔说送朱枫回家，还顺带对我表示了歉意。我真的很想每秒钟都翻一个白眼，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什么都没做。 跟他们分开之后闷闷不乐的回了家。不可否认，我的生活在那刻起变得丰富起来，先是跟周翔以哀伤的接触开始，又认识了朱枫这个脑子短根筋的女生。被一堆繁琐的杂事围绕着，也就没多少时间来思考悲伤。我变开心了很多，是吧？姐姐 第二十三章 寂寞 回到家，四处看了一下，我妈又不在了。她不是说过要接我去陆涛家过年么？我不解的叹了口气，回房间打开电脑。挂上qq，跟不认识的人瞎扯了一通，扯完之后再全部删掉。时间也这么一点点的被打发掉。门突然被打开了，在我准备干点别的的时候。我探出头去看见我妈面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朝我走过来，告诉我准备准备走吧。我走到楼下才发现陆涛已经开着他黑得发亮的车等候了，我至今也叫不出那辆车的名字。反正应该很好吧？有钱的老板什么不好呢？但是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也会被抛弃吧！围绕在我们身边的幸福都太短暂了。我一停留，想去寻找，它就走掉了 陆涛带我去了他们单位的聚餐，全部都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我们也是，不过是组合来的，不被看好的一家人。我很佩服陆涛跟我妈的勇气。我不是当事人，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觉得抬不起头。他们却能面带着微微笑，接受别人的笑里藏刀。我知道所有人，起码是大多数人，都不是在心里面真心的祝福，而是带着嘲笑跟玩弄的心，看他们的笑话。要是我是没有关系的人的话，我应该也不会同情他们的。陆小雪本来那么好的家庭，被他们硬生生的破坏了。可是若我拿这种事去质问我妈，她一定会一个巴掌打过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骂他们，我也没有。我是这么被保护过来的，所以没有权利选择 陆涛开心的陪着职员们唱歌，跳舞。但那种场面越沸腾，越在我的脑袋里如同虚幻。耳根旁吵闹的谈话说笑声，只是用来烘托我寂寞的喧嚣。那一刻，我真的好孤独。眼泪不知道在哪里悄无声息的滑落，被我迅速抹掉了痕迹。这个世界所有的沸腾都跟我没有关系，我的心想要死掉。 吃完饭陆涛找人拿出提前准备的大把大把的鞭炮，在酒店外面狂猛的释放。我妈很开心的把我推出去。我能看见她是全身心的投入感情，释放感伤。她想融入那种环境，寻找幸福 我站在人群中看他们欢呼雀跃，闪闪发亮的鞭炮跟焰火源源不断的涌过来，很寂寞。我总是觉得应该用一种观望的方式来形容自己的处境，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们的生活。但我心中追寻的那个模糊的影子到底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在我身体里乱窜。让我的血液都为之沸腾着。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为什么要过这种生活？那些光明璀璨的焰火又属于谁？谁可以用记忆将这些美好封存？留不住一切又想拥有一切的我凭什么拥有它？ 妈，对不起。我努力的为追寻你的幸福而幸福，但这种幸福的感觉我享受不了，我真的太寂寞了，越看着听着吵闹的场景声音越觉得寂寞的没办法呼吸。我不该拥有这些的 第二十四章 当你不曾存在 放完鞭炮已经接近晚上10点了，人都散了之后的街变得空荡安静。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没那么空虚了。我妈看时间太晚了，提议要直接回家，但陆涛硬要让我们去他那里，哪怕坐一秒钟也要去。抵不过他的执拗，我们最终还是在去他家的路上了。我早就很困了，不停地打着哈欠。其实要是在上网的话可能没这么困的，人一无聊了就会困得理所应当 我妈不停地通过后视镜瞄我几眼，我只能侧过头去装睡，我知道她挺不安心的。这样的生活我从来都不爱过，但是又不可避免的要过。我也知道她一向孤独，她也想要身边有个人陪着，但往往陪伴她的，只有她的灵魂 陆涛住的“天原小区”是很气派的。虽然上次因为身子不舒服没多看一眼，但光是门口管物业的就让我倍感压力。月亮又圆又大，星星很美。空气中满满的都是冬天特有的气息。我顾不上已经发冷的鼻头，用力的吮吸着它们。我希望每天都有这么好闻的空气，好看的风景，我希望我的眼里只有风景。 进到住宅区，灯火通明，比我们家屋里面还亮。蜿蜒盘旋的拐了好几个弯才到他家楼下。开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这种阴森恐怖的气氛让我感觉不是在真实的世界中，而是在一部恐怖小说里。陆涛匆忙打开灯，灯光把大的不像话的房子照得惨白。要是我住在这里，铁定是寂寞的。他是怎么能忍受一个人住的？又可能大多数情况下我妈会过来陪他？我用力甩了甩头，想甩掉心中这种莫名的苦涩。他殷勤的招待我们坐下，又慌张的去准备零食，他特意给我拿了他单独准备的糖果跟饮料，当然都是无糖的。或许他是个好人吧？反正也无所谓，我的生命不知道何时就会终止，他只要对我妈好就够了 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听他们两个断断续续的说话，像两个天真的孩子。要是抛弃掉一切身份地位还有牵绊，他们可以过得很幸福的，也可以得到很多人真心的祝福。就因为命运的捉弄，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让他们在现实跟理想中疲惫不堪的挣扎着。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希望自己活着，这样可以省去太多的麻烦。但既然他们都费尽心思一定要让我活着，我就算为了他们的付出也不能死 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当电视里晚会的时针分针秒针同时指向12时，陆涛轻轻地问我妈能不能不要走，留下来。我妈看着我，我于是问陆涛那我睡在哪儿。陆涛本来落寞失望不舍的眼神突然像是擦了闪亮滴眼露一样变得无比明亮。他把我领进一个房间，有收拾过的痕迹，床上柜上也有遗漏的几个颠三倒四的娃娃“这是陆小雪的房间吧？”我明知故问。陆涛的脸微微有些发紫，声音也变得结巴，“那个——” “我就是问问。”没等他给我答案，我径自走了进去，关上门。 “小雪，知道我住在这里的话，你可能会被气疯了吧？你跟我还真是不一样。是我的话，会对这种无力改变的事很认命的。” 我一一走过她曾经走过的每一寸角落，轻轻抚摸她留在这里的一切 “我妈被你找的人打过了，我也被算是你男朋友的人打过了。所以以后我会当作我们互不相欠来生活。要论失去的话，我失去的总归比你多。未来的不久，说不定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就算是我可怜自己，也不想怀着对你的愧疚生活。压在我身上的愧疚不安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会当你不曾存在过。” 我最终躺在了本该属于她的床上，安心的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五章 等我再睁开眼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看了看我睡觉也不离身的手表已经接近10点。我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间，听见从另一间卧室里传来我妈哼小曲的声音。那卧室是几个月前被我跟陆小雪捉奸在床的地方。我真的想不到我妈竟然可以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唱歌 “陆叔叔呢？”我走到她屋的门口，微微张了张嘴问 “在厨房做饭呢！” 听到这句话，我的嘴马上张得老大，眼也瞪圆了 “怎么了？你陆叔叔可爱做饭了，那是个人爱好！”我妈通过镜子的反射看了我一眼，继续往脸上涂着些什么 “只是那么巧的你不怎么会做饭——”我真是没想到公司大老板还有做饭的爱好 大年初一，吃着陆涛给我们做的午饭，很和谐。陆涛一个劲儿的告诫我身体不好吃饭要有规律。我不停的点头因为饭菜好吃的让我停不下舌头。他还说要领我跟我妈去度假，我立马推掉说我有很多作业要做，让他们自己去。我妈看我很坚持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去问陆涛要不要去看看他的父母。他不让我妈管这事儿，气氛也有点微妙的不对劲儿 他们的事儿他们自己会解决，我不会插手，只管使劲儿的扒饭就好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怕麻烦，也不想为他们事儿负责任。吃完香喷喷的午饭后我就风驰电掣般的撤退了，也可以说是逃跑了，跑回家了 回家之后我当然没有学习而是打开了电脑。因为网线安了没多久，电脑总是对我有很大的吸引力，也几乎变成了我唯一的消遣方式。离开苏坤之后我就寂寞了，没人带我到处玩儿了，王梦是好学生，做过的最过分的事儿也就是在午休时间偷着跟我跑出去一次。我的心真的不甘寂寞啊。胡乱的翻着网页，心里想着或许某天的某天，我就会出现在那里。就在此时此刻，我的心是最平静，最安全的。平静了才没有争斗，有安全感才觉得安心。我感谢给我这种安逸生活的一切。即使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我也很满足。 之后的几天假期我基本都是延续这种生活。看书，背课文，解题，上网，跟王梦讲电话。我妈没有跟陆涛出去玩儿，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要在家里照顾我，我马上笑了。她做的饭还没有我做的好吃，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我妈一边让我别啰嗦去学习，一边装模作样的要去做饭。我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也顺便套出了她没出去的真正原因。她是想让陆涛趁过年的机会跟他母亲和好，这种事儿要是僵持着的话永远都解决不了。我点点头，谁都希望一切顺利，但让陆涛他妈同意陆涛跟个第三者一起，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第二十六章 回学校 我是懒得管他们了，想多了也头疼。我就做好本职工作好好学习不就行了。我们的假期很短，实在是短得惊人。举手抬足之间也就过去了。 开学的前一天我呆在床上久久不肯睡去，因为我知道我一闭眼再一睁眼就要去地狱了。尽管我多么不想去学校，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回到学校先跟王梦寒暄了一番，马上又接到了开始换班的通知。我们这几个算是好学生的学生要去重点1班了。 因为是整个级部的大调动，所有从一开始教室里的氛围就乖乖的，鼻子四周似乎都充斥着一股酸味儿。我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旁边的座位是空的，周围传来一阵阵低叹。我突然觉得有个身影在我旁边坐下，不是王梦。正当我疑惑这到底是谁时，这个影子开口了 “林凡星，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的。跟你在一块也挺开心的。就是受某种气氛的鼓动要排斥你，闲的无聊打发时间才那样的。”她刚开口，我就听出这熟悉的声音来自我的老同位沈丹了。她这次竟然没装傻，就冲这点我原谅她了！于是我就很无所谓的笑了。这时候旁边又有几个人飘过来，冲我笑了。我不禁很感慨，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句话果然不错。 既然大家都心情不错的话，那我就很自然的提出要唱歌给她们听了。当时周杰伦出的专辑是《十一月的萧邦》。歌词我随时带在身上。我打开，一首一首排着唱。结尾的歌是很感伤的《飘》，也没结尾，唱到一半就被打断了。“西瓜皮”头通知我们可以往那边搬了。我叹了口气，收起东西跟她们说拜拜，然后看了一眼在远处表情沉默的王梦，走了过去 “走吧！”我冲趴在桌子上的她喊 “你怎么想起我来了？不是有人陪着吗？”王梦的脸变得铁青，话里带着尖锐的刺 我有些慌张的不知所措，她站起来推开我跑掉。我跟在她后面，心里隐隐不安。以前都是别人一次次的丢开我走掉，我只是觉得自己可怜。这次我却内疚了，她是因为我跟别人一起说笑生气了么？我急急的追过去拉住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她的眼神又像上次在公车站点前那般急切又冷漠，两只手狠狠的抓着我的肩。我看她的脸，觉得害怕。害怕她像上次那样吻我，害怕我自己的心跳变得狂乱，害怕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所以我用力推开她抓着我的手，大喊“你到底怎么了！”她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抖了一下，又看看我，甜蜜的笑了。她说没事，然后像平时一样搂着我的肩走回教室。我紧皱的眉头却像是已经折皱的纸，怎么舒展也还是有折痕 第二十七章 新教室挺乱的，我跟王梦搬进去之后找了个很靠后的位置坐了，因为实在没有好地方了，不然像她这么爱学习的人可真是不甘在这种位置。过了一会苏甜甜也进来挨着我们坐了，还招呼四处乱看的郑遥在她旁边坐下。郑摇坐下先是笑了一下，朝我们这边扫了一眼以后那笑容就凝固了。我很确定她的脸在凝固之前是停留在王梦这里的。她跟王梦绝对发生过什么，而且应该算得上是可怕的事儿。可眼下我只顾考虑面对新环境的不安，根本无暇顾及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什么 新的班主任是个脸大腰圆的女胖子，30多岁。衣服紧贴在身上，塑身没塑成，倒是形成了一层一层的肥肉圈。她面带着笑意，脸上的油光通过层层的反射射入我的瞳孔。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她那张泛着大油的脸。可是那时候我也只是觉得她长得有点讨厌，没曾想过，之后的这一段特殊的师生情谊一直持续到我毕业滚蛋。不是爱的情谊，而是满满的伤害。每次想到她为了班上能提高一点点成绩而歇斯底里的给出的伤害，我全身的每一寸细胞都禁不住要颤抖。我不知道她曾经伤害过多少人，未来又有多少人会遭受到她的伤害。但对她源源不绝的恨，我会一直封藏在心底。拿村上龙的话来说，无论在哪个年代，诸如老师还有警察这种大权在握的人们都是很强势的。只是拳打脚踢一场，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我想，唯一的报复方法，就是活得比他们快乐 我在心里给这个新的班主任起了个外号“死胖子”。死胖子点了个名认了一下人，顺便告诉我们宿舍的调整情况，我们几个被分进了重点班的宿舍。第二天把座位排好了。我跟郑摇因为个子算矮的所以被排在靠前的位置，王梦被排在了后面。死胖子不但排了座位，还给我带来个意外的惊吓。就是那个一直跟在周翔屁股后边的朱枫，真的转到了我们班。她被安排在最前面，坐下之后过了一会还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我也回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感觉到王梦火辣辣的眼神从背后灼烧我，我假装不在意。 新学期开始新加的一项叫做跑操的运动让我很不满意。刚开始我以为没什么的，反正是慢跑。但他们真正跑起来我才发现所谓的慢跑每个人都跑得像兔子似的，没一会儿我的心脏就跳得受不了，差点儿背过气去。第二天我就跑到死胖子那儿去请假了。尽管我自认为已经脾气很好的用心解释，我是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但死胖子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在让我提不起精神来好好对她。假是请下来了，但跟军训时候一样。他们跑着，我看着。知道学校生活最残忍的地方在哪吧，就是她遇见 第二十九章 学校里面永远是出于紧张模式，抬起头来看看课程安排，数学数学还是数学，我相当讨厌。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解题太麻烦了，头皮抠出几斤来，答案也没几个有着落，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教数学的是李晓花女士，也就是班主任死胖子。曾经我不承认学习成绩跟老师的受待见程度成正比，现在我承认了。因为我讨厌那个老师，所以完全影响了我对那门课程的热情。 我唯一庆幸的是教我们历史的还是我最喜欢的刘老师，我的“大刘”。我背书跟看书的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但因为名次太靠后了所以没几个老师点我。只有大刘会时不时的过来告诉我要快点看，不然会跟不上进度。我总是朝着她傻笑，但她这种特别的关注充分的让我感觉到被爱着。我的心，被一个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无私的爱着我的人感动着，温暖着。我喜欢在她的课上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喜欢她笑的样子，喜欢她的一切。 与此同时，我对王梦的意见也越来越大了。我这么用功的学习，成绩还是四五十名。她却疯狂的往前跑，最近的一次月考竟然考到第二。当然这种事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光是这样我也没必要这么生气。我真正生气的是她那种得意洋洋的态度，还有她火爆见长的脾气。这一切的一切压得我总想爆发，可是又欠缺一条导火索。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王梦让我去给她到食堂买饭，原因是她要在教室里用功读书。我的火气立马上来了，一把抓过她的饭卡摔到了她脸上，扬长而去。我知道她肯定傻了，就算不是吓傻了也是气傻了。我的愤怒都是突然之间的，没有一点预兆 天气渐渐温暖了起来，于是我发现还是自己一个人走路比较轻松。本来跟别人的相处就是为了自己从中得到快乐，我们在一起的快乐都没有了，干吗还要强求？王梦似乎也生气了，好几天都没跟我说话，她不生气也不太可能。 四月底，我们迎来了来到这学校里第一个算是重大的活动——运动会。其实仔细想了一下，我们学校也就运动会这一种活动大一些了。跟王梦还在冷战中，很自然的就跟朱枫坐在了一起。其实我挺喜欢运动会，可以让脑子好好休息一下，而朱枫完全是出于亢奋状态了。她说周翔会跑一千五跟五千米。我懒洋洋的问她周翔厉害么，她瞪大眼睛表示：“周翔很强悍的！” 在高二级部的运动员队伍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周翔。穿一身长衣长裤红色运动装的他看起来还挺帅的，特别是他极具标志性的刺猬式发型尤其突出。他站在跑道上准备的时候已经脱下了长袖，里面是运动短袖跟短裤。我从旁边看到朱枫的眼已经要喷火了，要不是碍于纪律问题她几乎要呼喊出来，惹得死胖子不停的朝这边张望。他跑的过程中朱枫一直使上猛劲儿捏着我的胳膊给他加油。我明白她是因为在管得这么严格的高中不能对恋情太高调所以才极力的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但我着实被捏得很疼了，而且她也实在是激动的有点夸张，周翔的第一根本没有悬念，因为他领先第二太多了 跑五千的时候朱枫变安静了很多。我们一起看着周翔帅气又俊美的侧脸从我们面前一圈一圈的闪过，他还不时的一甩头，撇下几粒晶莹剔透的汗水。嗯，真的挺酷的。我的视线也渐渐离不开他了 “你说周翔完美吧？”朱枫收敛了一下被迷得流口水的脸，转过头来问我。 我没看她，眼睛还是盯着远处还在拼搏的周翔，“学习一流的，长相一流的，体育也是一流的，算得上完美了吧！”其实我一开始从朱枫嘴里知道周翔的学习一直是第一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我的思想还停留在他是小混混的阶段呢，就算不是小混混也应该不会学习太好了，可是他却是好的那么完美 朱枫听了我的总结傻呵呵的笑了几声，“其实周翔小时候脑子可笨了，现在也没什么改善。但因为他从小就被他妈寄予过于厚重的期望，你知道吧？他妈说只有他有出息了，才可以逃开他那个恶魔爸爸，于是他就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强大。” “我知道，他说他要保护他妈。”我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周翔宽阔的背影上，随口应和着 “我就知道他告诉你了！他认定是朋友的人都会说一遍的！所以你也不能怪我一开始就对你相当警惕，因为你总是有一种无形的魅力。”朱枫已经完全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我这才转移了注意力 “好啊！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他真的很有勇气，要我才不会这么随便就说自己的身世。”我说这句话的同时差点儿把自己的嘴唇咬下来，因为我就是很随便的就把自己的事儿告诉周翔了 “所以我才喜欢他，肩负着那么多，还是可以乐观开朗的长得这么强壮！” 我看着朱枫傻傻的花痴表情，无奈的笑了。其实人花痴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伤心的时间会减少很多 第三十章 在看朱枫花痴的空当里，周翔已经冲过了起跑线。可能是他在班里还混得不熟吧，没有几个人围上去给他递水，但他脸也没红，大气儿也不喘一个的状态也完全不像是刚跑完了那么长一段距离。我对他的崇拜空前高涨，几乎忘记了旁边还有个比我喜欢他更多更长久的跟屁虫小姐。可我没注意到，朱枫的脸上已是愁云密布 “你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害怕什么吗？”朱枫硬是把我从浪漫的幻想里面拉回现实。于是我发现她上一秒钟饱满的脸颊突然之间变蔫儿了，我在心里暗暗想，她该不会是趁我出神儿的时候去吸了个毒又回来了吧 “怕什么？”我显然是被她这种瞬间变脸大挪移的功力吓住了 “害怕像我这样的人——”她特别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是真感觉她的话挺语无伦次的，但又不忍心在她如此认真的时刻调侃她 “为什么怕你？”我装作很认真 “因为我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 “是你追得太紧了吧？”要是我遇到这种有理想有计划有气势的人的猛烈进攻，估计要死的心都有了 “那不是原因！要是他不怕我的话，早就该接受我了，我们可是从小就认识了。是我太爱用钱解决问题了，所以总让他觉得不安。”她把被风吹到面前的头发甩到一边，声音更低沉了，“小时候跟他一起玩儿，无论是破坏了东西还是打伤了人，我都是说找我爸给点儿钱就行了。直到现在都是给点儿钱，我就来了这个学校。所以我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没有大脑，只懂花钱，不够细心，也不可能会过稳定的生活，就是这么一种人。” “你分析的还挺对的。”我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应该是想让我安慰她的不是跟她贫的 “可是我根本就不是这样啊！以前的只是小时候不懂事的吹牛而已，我爱他可以为他放弃拥有的一切，可他不会信的，他心里有道不能逾越的沟壑，我走不进去——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她完全失落了，不是开玩笑的，是很认真的在伤心 “让他相信应该不容易吧？”我想咬自己的舌头，我的脑神经在混乱的时候总是传达给我些没用的信息 “当然不容易了，为了让他相信我做了很多努力，他还是只拿我当妹妹。可以照顾我，但不能接受我的爱。他肩负着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幸福，还有他母亲的幸福。而这些问题，不是一句我爱他就可以解决的。有钱人花点钱可以解决很多事，可他要的是可以照顾他的家人和安定的生活。” “你想得也太多了吧？”我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粗线条的朱枫像个哲学家一样分析自己的爱情 “跟你说你也不会懂，这种事还是要亲身经历才能享受这种痛苦。” 朱枫微微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想让自己的心情放松。我真害怕她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因为现在大气污染那么严重，应该也没什么剩什么新鲜的。不过还好她真的有些放松了。脸上也有了光泽，眉头也舒展了，皱纹也。。。。。。 其实我真的搞不懂她说了些什么，只是恋爱的话有那么麻烦么？想一起就一起，不想一起分开不就好了。要是每个人恋一次爱都要把结婚生子未来几十年的人生先构思好了再开始的话，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不过也许真的是我考虑的太少，只追求一时的感觉，所以才相当快的结束恋情吧？ 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我对于爱情可以完全不拖泥带水潇洒自在，可我不曾料到我不在乎只是因为我经历的根本就不是爱情。直到我真的挽不回自己的爱，我才体会到那种感觉有多痛 第三十一章 很痛 周翔回到班上，几个女生，几张很羞涩的脸围过去，羞涩是我揣测的，我们的班相距太远了根本看不太清楚，但即使是这样我分明看见朱枫的脸已经气得惨白了。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望着远处周翔的背影，汗水湿透了他的背。现在他的脸上，应该浮现着开朗的笑容吧？可是为什么我想象出的那笑容那么苦涩？就那一刻，我觉得他不是那么单纯开朗了。可能一切都只是停留在表面，真实的他是压在一块巨石之下的。但如果是这样，他又把一切掩饰的太好。其实我真的希望他是个乐观的人，因为只有看到在困难面前依然快乐乐观的人，我才能从心底里想要变得坚强。 运动会之后是五一假期。据说是领导们几经商讨，才定下了这么一天半的假期。不过就算是一个小时我也谢天谢地了。飞速冲回家，然后摁开电脑，坐下发呆。我这次真的在学校里呆累了，不但是学习上的压力，光是被王梦一个人整得就差点累挂了我。傻呆呆的坐了一大段时间，天也黑得很彻底，我终于发现以我现在大脑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上网。于是我关掉机器跑到床上。 跪在床上望着窗外，外面灯火辉煌，小吃街还是像往常一样忙碌。从我家的高度俯瞰下去，无论是忙碌的赶着走路的人，逗留下来买什么东西的人，或是为了赚钱养家拼死拼活做买卖的生意人，都显得那么渺小。就是这么渺小的一群人，他们在生活中有意无意之间又制造了多少矛盾呢？我一直算是小心翼翼的在夹缝中努力生存，为什么还是有总是解决不了的烦恼呢？ 王梦这个人，根本就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是个嗓门粗犷，看上去大方，活泼又开朗，对朋友也很热心的人。为什么才过去这么一点时间她就变了？她占有欲强，总是想拿到我的专属权。脾气暴躁，一点小事就找我生气吵架。她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异于常人。她每天说喜欢我，没错，我曾经也很喜欢她。但为什么她可以一边说喜欢我一边不停的骂我找我麻烦伤害我？跟她一起，我的脾气也一点一点变得很咆哮。本来就不多的耐心被她一点点的吞噬掉。我的心真的变得很累很累。。。。。。 再怎么想，也不应该继续跟她一起了。我打开窗户，把鼻子凑到纱窗上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我差点儿就吐了出来，嗖的一下拉紧窗户，倒在了床上。抬头看了看墙上那块黑得发亮的表，已经晚上8点多了。今天我妈会几点回来呢？不会喝到走路都走不稳再回来吧？ 我妈最近跟陆涛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我记得我上一次回来听见他们在电话里吵架。两个人应该都挺激动的，因为我妈说话老大声。通过她说话的内容来判断好像是因为陆涛要给我妈买房子，我妈不要。她不跟陆涛私下见面，也不接受陆涛送的东西，然后陆涛就生气了，开始没命的安排她去陪客户吃饭。我回来一次她吐一次，所以我推断我不在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喝得酩酊大醉。 人心真是很难理解的。我不懂王梦为什么，不懂周翔为什么，不懂朱枫为什么，更不懂我妈为什么。她连身体都可以出卖，却不肯接受陆涛的房子。她明知道陆涛他妈不会同意他们一起，却硬要固执的不跟陆涛见面，一次次的让自己陷入困境到底为什么？我真的不懂 我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嗓子有点疼，可能要感冒了吧？头也晕乎乎的。我的身体果然很配合我的心情。一想到我妈一会儿会醉醺醺的回来疯言疯语，身子就马上不舒服想睡了。我关上灯，把身子完全蜷缩起来，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爸回来了，又跟我妈打了起来。我自己在屋子里紧紧地堵住耳朵，但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是很明显的透过耳朵传到我内心深处。我听到我妈痛苦呜咽，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得老大。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是做梦啊。然后听到厕所里传来一阵阵水声，夹杂着我妈呕吐的声音。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喝了多少？上楼的时候有没有跌跌撞撞的摔倒？我的脑子被这一系列的问题包裹着，渐渐开始疼痛，越痛越剧烈。那一刻我真的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痛苦？我只是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快乐乐乐的成长。内心的痛像一条被烈火灼烧的铁链，把我抽得不成人形 要是死去的话，就感觉不到这些了吧？ 第三十二章 专属 我翻了个身，没理会吐得正疯狂的我妈。我想忘记这一切，最起码，让我现在忘了吧！ 隐约中我听见我妈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我吓得汗毛的竖了起来，后背完全变硬了。还好我提前把脸翻到靠墙的一边，不然我铁定会因为紧张而疯狂的眨眼睛。我妈一屁股坐到我背后，当然在她心目中那已经是很轻的不想把我吵醒的动作。她从后面抚摸我的头发，然后低声抽泣。我的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爸也曾经这么抚摸过我，跟我说他对不起我。 我妈一个劲儿的哭，我对着墙陪着她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枕巾，也弄湿了我半边脸。她哭了半个小时终于又东倒西歪的走掉了。等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关起了门，我就噌的一下坐起来，发疯似的到处找卫生纸堵在脸上，鼻子上，枕头上 之后过了很长时间，我都没能再睡着，于是爬起来看星星 星星好美啊，像歌里面唱得一样闪亮。我是哪颗呢？我妈又是哪颗呢？要是她哪天喝太多酒死掉，她的星星会从我眼前滑落么？我想要很多很多的星星，守护着我。保护着这个对寂寞，对未来都会陷入焦虑跟绝望的我 我终于还是失眠了。在床上呆呆的躺倒天微亮，起来收拾东西，像个贼一样逃掉。我妈还没睡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醒来的她，只能懦弱的逃跑了。坐公交车去学校，到站之后才发现到学校里也无事可做。脑子乱的实在是不想学习，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去了附近的网吧。在网吧里遇到好久不见的李子文，他讥讽的朝我笑，我慌张的马上把视线转移掉。有些人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面前，然后再莫名其妙的做一些奇怪的事，而这些事，不是我非要承受的 等回到学校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我随便往肚子里塞了一些面包，心里还是觉得沮丧。晚自习的课是地理跟数学，想想我就头大。在现实生活中我是路痴，表现在学业上就是我无论怎么努力学地理成绩都是倒数。过了不久王梦从外面进来，对我投过来可怜兮兮的眼神，我装作没看到。我有感觉，一旦她找到机会，就会来跟我和好。我宁愿她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担心她随时会过来找我，我的心一直紧绷着。但是直到晚上睡觉她也没跟我说话，我就很自然的以为我判断失误，于是很解脱的爬上床蒙起被子打开手电看书。 过了不久我感觉床剧烈的摇晃起来，就在心里抱怨王梦睡个觉也不能轻一点。但我的毛巾被又突然被掀开了，王梦的头冒了上来，我因为惊讶过度手松了，手电筒“碰”的一声掉在书上。王梦羞涩的看了我一样，把我的课本，手电都放到一边，直接爬上来，钻进我的被窝。我整个人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像个成熟的魔女，用被子包裹住我们两个，跟我纠缠。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她好像是在狂烈的吻我，舌头跟我的交缠在一起，冰冷的双手在我身体上面四处游走。我受不了那个温度，全身的毛孔都在急剧的收缩。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暖和的天她的手是冰凉的，我又想推开她，但她的力气那么大。一开始我还能拼命地摇晃她抵抗她，但渐渐的就浑身无力，胸口憋闷。我需要空气，大把大把的，可以呼吸的新鲜空气—— 我要死了—— 就在我意识都不清楚了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我。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疯狂的喘息着，感觉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又回来了。等我的气息平稳了一点，我就用低沉但又愤怒的声音冲她发彪： “你疯了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可能随时会死——”我说的是真的，她一次次对我的伤害，以及学习带给我的困扰，都让我很频繁的发病。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其实我的身体一天一天变得好差 “我想跟你一起死——”王梦用比我更愤怒的声音打断我，“我知道我毛病多，脾气不好，又专断。但我还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独占你，让你只属于我，真的错了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眼泪汪汪的脸，沉默了。整个宿舍也都沉默了，她说的声音不算小，除非是都在听歌，不然肯定会有人听到。 这晚，她拥抱着我入睡，我感觉身子上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再也搬不开了 第三十三章 作出决定 自从王梦对我进行“爱的告白”之后，我们表面上虽然又和好了，但我的心其实跟她变生疏了很多，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积极热情的配合着她。吵架成了我们的必修课，她因为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听话”而抱怨我，我用凭什么的口气反驳她。吵架中的学习生活就像身体里装着无数的即时引爆炸弹，一不小心触碰哪个心里就会结出好大的疤 我一次次告诉她我不是她的奴隶，不可能什么事都为她做的那么彻底。她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她不爱打水，所以我打双份的水；她不爱值日，所以我做双份的活；她不爱买饭，所以我买双份的饭；她不爱吃菜，所以我挤破头为她买鱼买肉。这些事我今生今世不会再做另外一次，对谁都不会。我只是害怕失去朋友，亲情，才做太多的事，却得到了太多的伤害。只是因为害怕而被迫做出的疯狂举动，不是在正常的思维模式之下做出的正确选择，所以才那么恨 她把我领到别的女生身边，然后跟那个女生大谈特谈，把我冷落一边，还拿雏田最拿手的白眼来瞄我。我知道她是想气我，可是我完全不在乎她，也不想生气。在回教室的路上她还是一个劲儿的想激起我的怒火，我累了，没有精力吵架。回教室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叹了口气趴下，缓缓的睡去。我真想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 我睡得昏沉沉的，轻微的感觉到有人晃了晃我的胳膊，不耐烦的抬起头，看见郑遥用很疑惑的表情看向我，还感觉到有十几双眼睛也瞪着我，烦死了！ “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郑遥小声的提醒 我一下子一股火气上来，她大爷的没看见老子在睡觉么！我噌的一下站起来，飞快的说了句“不知道。”气氛就冷在那儿了 老师没再理我，继续讲她的课。我估计她是生气了，因为这个语文老师是脾气是好到不行的那种，一般不会让人罚站的，可是她一节课也没让我坐下。下课之后双腿终于得到了解放，我抱怨的锤着双腿，感觉郑遥的眼睛一直在看我的脸。我很迷惑的转过头去看看她，她就又不安的把脸转向前方，手却渐渐朝我这边移动，推过来一张纸，上面只有四个字加一个问号 你怎么了？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今天我是中头彩了吧？从来不跟我交流的郑遥竟然问我怎么了。为了不辜负她这一句怎么了，我也要愤恨的抒发自己的心情，于是我愤笔疾书 你有朋友么？朋友是什么？我的朋友，总是在等我无私的奉献给她们。她们总让我承担本不该属于我的责任，利用我的善良，一次次让我陷入痛苦。不付出才不会受伤害吧？我想迈出一步努力寻找不掺质的友情，得到的却是无情的伤害。第一个朝我扑来的人，往往是利用我的人。她们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还是以为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为了不失去太多才装作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为了那些虚假的情谊让心滴血？我会封闭起来的，把我的心 我用力的在字的后面点上无数个黑点，一声一声，也在敲碎我自己的心。 我把纸递给郑遥。她看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那不像是同情，因为没有让我反感，只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似是同命相连的情绪。她写了点什么又递回给我 你这么痛苦，告诉过她吗？她怎么说？ 我又叹了口气，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我干脆看着她的脸，接着铃声大声冲她说：“她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我告诉过她我不想吵架，告诉过她我觉得她是在利用我，用我的卑微来反衬她很伟大。我说了不想让她一直伤害我，可是她还是说她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然后赖着不走，我还要怎么办？” 跟她分开吧，一定要分开，无论用什么方法，不然你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郑遥还是没有看我，也没跟我说话，只是很平稳很确定的写下了这句话。这虽然是句很普通的话，但对当时摇摆不定的我来说是极大的鼓励。我早该做这件事的，与其这么痛苦下去，无论如何都要结束 第三十四章 我们完了 我嗖的一下站起来，趁着老师还没进来的空当站到王梦的课桌旁，很认真的看着一脸困惑的王梦。 “我们出去谈一下！”我冷冷的开口 王梦脸上有点尴尬，斜着眼小声的冲我嘟囔：“都上课了，等中午吧——” “我说现在！”我很暴力的打断她，音调升高了八度，教室里也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得没了声响。王梦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扭扭捏捏的跟着我走出教室，走下楼梯，走出门口 我们到了空无一人的操场，王梦撅着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知道她对我这种莫名的举动很不满，我也知道她从不缺课的。可是要不是她一直缠着我，我也不用整天烦躁，也可以好好读书了 “你要说什么？”她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们分开吧！这样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说什么了！”我直截了当 “为什么？”王梦的标志性眉头又皱到了一起 “你每次都问这句话，我不是都说过很多遍了么？我不想再重复了！”就算说再多遍，我的答案也是这样，不会再改变了 “可是我说了我爱你，我不想放弃你——” “我也曾经有过喜欢你的感觉，但当我意识到你只是欺骗我时，一切感觉都消失不见了。”曾经对前路失去光明的我，以为你是我的全部，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你阻挡了我的全部 “我只是想保护你，当你被别人伤害压迫的时候，是我出现，相信你，并且保护着你不被她们欺负的！”王梦的眼里已经噙着泪水，而我只是怒气一点一点的积累起来。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这么不要脸的强调她从我身上榨取的一切？还是想逃避她自身幼稚可笑的动机？ “你说别人伤害我，压迫我！你就是伤害我压迫我的一个！我被她们欺负帮她们做事就是被压迫，那被你欺负受你压迫就是应该的么？是！在你心中我帮你做事就是应该的，不帮你做就是大逆不道。如果我帮了你，你再亲亲抱抱我就是对我莫大的恩赐是不是？”我用力压住胸口，眼睛死死盯着脸色渐渐惨白的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吧？你看！这个没人要的东西！我跟你一起时给了你多大的面子！然后你就好好侍奉我吧！靠着出卖自己的自尊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好好报答我吧！你根本从来都瞧不起我！我只是你用来跟别人炫耀自己的工具！” 我一口气说了一堆话，口干舌燥，但心脏没有太疼。只是觉得痛快，全身的血液都顺畅了很多。 王梦的眼泪终于真实的流了下来。嘴张了合，合了又张，颤抖的有些说不出话“你说——我利用你？” “不是么？”我一脸挑衅的看着她的脸，不是利用是什么？我这么明显的受到伤害 “好，就当是利用！但我们是人，人不都是靠着自私的利用别人生活吗？跟别人的相处，说得好听点是相处，其实不就是在别人身上找寻自己缺失的什么吗？如果自己都可以给自己的话，那为什么还要跟别人相处换得幸福？你就算恨我，想摆脱我，难道真的从来没有从我身上索取过任何东西吗？所以不要那么自私的说我总是给你伤害，总是你远远的逃开。快乐都快乐过了，付出点儿代价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你说我跟你的相处时利用的渺小来衬托我的伟大，那你跟我相处的初衷又是什么？” 她终于在自以为是的说了一通大道理之后过来反问我，我无心思考她说的，只是机械性的回答，“因为你对我好，我没考虑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可以和你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想成是因为你想享受我对你好所以才利用我？你说每次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冲你发脾气，为什么不想想那也是我为了找回以前的感觉呢？林凡星，从头至尾我都没有变过，我一直是这样的人。是你变了，变得不能忍受我，对我厌倦——” “你不要说了！那都是借口！我一句也不要听了！我再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们完了——” 她的眼泪一次又一次的决堤，但还是阻挡不了我已经远去的心。那个时期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冲动，跟她关系变差之后，甚至没能听进去她说的任何一句话——即使那些话并不是完全错误甚至有几句还是很有道理的 第三十五章 开心的生日 在我终于解决了生长道路上一大障碍性难题准备回归正轨时，一个重大的日子悄然而至。17年前的5月12日，我不被祝福的降临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于是每当生日的前夕我都会陷入焦虑。要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我没有出生不就好了，就不用有那么多麻烦了。他们可以生正常的孩子，可以成为他们骄傲的孩子，而不用整天对着我唉声叹气了 生日的前一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回家过生日，陆涛也想给我一起过。于是我马上告诉她我有很重要的课脱不开身，我的心情真的没有好到还可以在他们面前假装微笑，况且那天真的有很重要的历史课 我打电话的时候朱枫刚好在旁边吃饭，挂断后她就很认真的问我：“林凡星你明天过生日吗？” 我愣了一下，奇怪我当时打电话的声音也没多大，她就听见了，于是就很无奈的应了一声 “你不想回家过啊？”她又加了句白痴的问题，我觉得我的脸又拉长了几厘米 “不想！” “那我帮你过！” 我被吞到一半的饭菜噎了一下，挣扎着要拒绝，她用力的拍我的背说这事儿她管定了。于是我用力的呼了一口气，理顺了一下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我知道她做出决定的事一般很难更改，算了，我任命了！ 朱枫知道我不喜欢热闹，她也不喜欢，所以就叫了周翔，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个饭。她告诉我晚上要到教学楼后面许愿，所以一下晚自习就把我拉了出去。她指挥着周翔用蜡烛点了一个“心”的形状，让我许愿之后全部吹掉。我在心里默默许下的愿望是：我希望每年都这么开心的过生日 他们跟我一起吹灭了蜡烛，一起切蛋糕，疯闹。教室的灯熄灭了，周围马上变得黑漆漆的。整个校园都陷入了沉寂，我们却是打破沉寂的存在。突然之间远处闪出些许光芒，那光渐渐变得刺眼，等到接近之后我才发现光的来源是一只手电筒的形状。接着是巡逻的大爷大声呵斥： “你们是高几的？干吗呢！” 我惊得把切蛋糕的刀子扔到了地上，周翔拉着我们狂奔，蛋糕什么的掉了一地。我跟着他们边跑边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病人，一个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病人 我问朱枫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是我么？她给我了一个完全无关的答案，她说她过生日也要跟我一起过。我们跑到男生宿舍门口，我的心脏开始起了反应，用力的压住胸口，不想让它破坏气氛。 已经很晚了，再不进去宿舍就要关门了。周翔问朱枫去哪里，我说我带她回宿舍。然后他就点头进去了。我们到女生宿舍楼一看才锁门了，女生楼一向锁门很早的，我早就知道！我于是看了两眼朱枫，她很狡猾的冲我笑了 “去通宵吧！”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们手拉着手唱着欢快的歌往通往校门外的栏杆走过去，夜晚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美。我也很美 “小星星，你开心吗？”朱枫扯着嗓门冲沉醉在美景中的我大喊 “我很开心——你这个疯子——” 我真的很开心。朱枫，谢谢你。这一刻，我真的想让时间定格不走。我想要留住这一瞬间的幸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要留住。 第三十六章 天气越来越热，王梦也越来越针对我。我做什么事儿她都想方设法的指桑骂槐的把我骂一顿 “林凡星，你在上面乱晃我都睡不好觉！” “林凡星！你怎么穿鞋上去了？我手还放在这儿呢！” “林凡星！能不能别让你的东西从上面掉到我床上！” “你神经病吧！你一家人都有病！怎么生出你这个变态来的！” 她骂得话越来越难听，我还是沉默着。我觉得似乎我一反驳她，她就会再缠上我。唯有不说一句话，才能彻底摆脱她 王梦一边在宿舍对我宣泄着怒火，一边在教室里做个品学兼优的文静女孩儿。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数，但我只记得她对我说过一句“对男人没感觉” 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早上吃着饭去上课，中午吃着饭回宿舍，晚上买到教室吃着饭继续学习。回宿舍就马上塞上耳机，从嘈杂的音乐声中偶尔能听见王梦叫嚷几句。装作听不到，爬上床，叫骂声继续。有时候能从郑遥的手里接过几片切得很整齐的苹果，我说谢谢，她再笑着对我说别介意。听着音乐抚摸着枕头睡着，再枕着自己的汗水从睡梦中惊醒。踏着急促的步伐，迎着万恶的预备铃去上课。也不知道校领导们整天都在忙些什么，个个像是吃白饭似的，午后最困最疲倦的第一节课，永远安排的都是数学。我在去上课的途中就愁得头大了，往往上完一节课衣服还是湿的，头还是昏昏的。 晚上只有二十分钟用来买饭吃饭，逼得我们一个个走成了飞毛腿。我们的死胖子班主任还在课上一字一句的给我们算过一笔账。她说吃饭要吃得快，她跟我们一样的作息时间。回家二十分钟以内给儿子做好饭吃完饭然后再继续过来上课。我随即翻了个白眼，对旁边眼神迷迷瞪瞪的郑遥抱怨：“难怪她那么肥的，几分钟把自己撑成个胖子，还好意思过来叫我们学她！”郑遥眯起眼睛趴在桌子上，我知道她又找周公玩去了 一直到期末考试之前，我的成绩几乎没有悬念的排在四十名左右。说实话我有些失落，明明都是在学，明明付出了很多努力，还是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可悲的是，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极品，只有我一个是假货。周翔的第一稳拿，王梦几乎第一，苏甜甜保证前十。就连一向运气不好，同一件事做十遍以上都还是记不住的朱枫，都是仅次于王梦的学习尖子。这群人太恐怖了，我还是早早给自己挖个坟墓吧！ 这次的期末考，我是带着一种颤栗的心情完成的。因为按照规矩名次太靠后的话，会再被分回普通班级的。不过说实话我没有太大的压力，这半个学习像跟老虎决斗般的拼了命的学习，让我对我的前途迷惘了很多。每天累得要死才得那么点儿分数，我看我还是去学美术吧！ 一边等成绩一边听课，时间真的很难熬。一方面想知道既定的成绩是什么，一方面又不想浪费大好的学习时间。当然这是我将心比心的分析，我本身还是挺淡定的。郑遥比我还淡定，她的书什么的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只剩几本很普遍的。我实在无聊，就找话跟她说 “你是准备搬家么？”我是开玩笑的，她却回答的很认真 “是！成绩出来我应该就被分回普通班了。”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我看她的状态今天应该不会拒绝我 “你不是在问了吗？”她合上课本 “你为什么要故意把试卷答得那么烂？是想离开这个班么？我知道你学习比我好的——”这点小觉悟我还是有的 “是——反正我都要走了，就全告诉你吧！”她把书全部放在桌子前端，挡住她的脸 “你说吧！我听着呢！”我做了个挖耳朵的手势把她逗笑了 第三十七章 天使还是恶魔 郑遥把头压得很低，微微叹了口气开始叙述 “从我上初中说起吧！刚上初中是第一次从农村进城里。我家里没什么钱，但父母都觉得读书多了好了才会有出息，就把我送到这边上初中。刚开始我发现我是那里面最土的，衣服都是花花绿绿的，别的同学都笑我，我也不敢告诉家里。就算我告诉了他们也不会给我买好看的衣服，于是我竭力的伪装自己，让自己像个男孩子，什么也不在乎——”她抬头看了看在讲台上专心阅读着什么的老师，放松了警惕。我觉得她可怜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原来她也是，在本应该活泼开朗的年龄受到过伤害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在这个班里？”这个班比她土的多得是啊 “这种很外在的事儿相信你们观察一下就会猜到，穷人家的孩子都爱自卑不是么？所以这不是我离开这个班的理由。我迫切的想要走是因为不想再跟王梦扯上任何关系！”她痛苦的闭上眼，深呼吸 “王梦？我猜到你们可能发生过什么，因为你总是躲着她。” “在初中的时候我犯过错误。因为自己家里穷，我走路连头都抬不起来。我以为我会那么一直下去的，结果王梦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她特别和善，人缘又好，在我眼里简直像个天使。她时常照顾我，保护我，疼爱我，像一个大家长一样，所以我对她渐渐没了戒心——” “她是有那种力量，可以让你在她的笑容之中迷失自己。”这个我深有感触 “后来我开始在她父母不在的时候偷偷去她家。她特别爱笑着把我推到床上，来回抚摸我的身体，我只当她是跟我闹着玩儿。结果她越玩儿越大，又一次竟然扒光了我的衣服，然后——我说不出来。我那时候正在发育，那个地方被她吮吸的又涨又疼，就开始觉察到她有点不正常了。之后我躲避了她几次，又在她温柔的攻势下妥协。” “没再放抗她了？知道她不正常还是跟她在一起？”我的声音明显比她的大了一倍，想知道为什么她明知道是错误的还是要那么做 “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大脑早就停止了运转。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在跟她玩游戏就行了，而且这种游戏还能为我带来刺激跟快感——”她转过头有些冷漠的看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肮脏的人？” “没——”她的突如其来让我有点口吃 “没关系，我也觉得我自己是个肮脏的人。为了逃避一种痛苦而陷入另一种痛苦，就是真实的我——我真正被王梦控制是在初二，我又去她家跟她‘玩儿’，不一会儿她就脱光了我的衣服，她让我在她面前——自慰，是她教我的，我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快感。那时候我已经被短暂的兴奋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就照她的话做了，她却更过分的拿出相机来说要拍照留念。我刚开始很生气，想要制止她，但她的话语里似乎都带着魔力，我脑子一热，就在她接连不断的挑逗跟鼓励下照做了，也被拍了下来。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次的一时糊涂让我之后的两年都生活在恐惧与黑暗之后，真是魔鬼般的生活——” 我紧握着课本的双手攥出了冷汗，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起了几层鸡皮疙瘩。我感觉我又重新认识了郑遥一次，没想到看似只懂学习的她内心竟然这样挣扎过，连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也透着阴森之气 第三十八章 “其实我觉王梦拍那些照片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控制我。可是一旦我想离开她，那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无论谁都想拿来利用不是么？她不是那么坏的人，可是她是受不了背叛的人。当我承受不起巨大的社会压力和良心上对我父母的愧疚要跟她分开时，她就拿起了这些武器把我捆住。我害怕，所以回到她身边，她却对我不像以前了。她把我当成玩具，喝之即来挥之即去。她让我帮她干所有她不想干的活，替她背书包写作业买东西，还要供她在床上享用。因为这样，我成绩下降的很快，家人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我想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的初中就是这么过的——”郑遥自嘲的笑笑，抓起身边的一瓶水，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 “高中又跟她一个班，晴天霹雳了吧？”我都想替这么倒霉的她唉声叹气 “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觉得有点衰。其实初中毕业的时候我曾经跪着求她，要她把底片给我。她却告诉我那个相机早就摔坏了丢掉了，底片也拿出来剪掉了，她只是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才欺骗我。” “你信了？”以我对王梦的了解，她说谎是从来不眨眼的 “没什么理由让我不相信，因为我们那时候真的没有交集了。王梦开始报考的是一中，不是这所烂学校，所以她没有欺骗我的必要。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最后竟然也来这里，还跟我同班——” “没有交集了就不用控制你了？” “当然了，不在一起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她只是拿我当玩具，有了新的我就可以退休到垃圾桶，我也真正解脱了。” 我也是王梦的玩具吧？趁有价值的时候就要充分利用，还好我没有陷得太深，还好我跑得快 “那你干吗还要躲着她呢？”我不解 “因为你——”郑遥苦笑 “我？”我更不解了 “你还记不记得元旦那天，你的桌子被掀翻然后东西被踩烂？” “永远都忘不了！”我脸色阴沉下来 “那是王梦做的。把你的桌子掀翻，看你那么狼狈。” “为什么？”我瞪大了眼睛，那时候我还是很依赖她，她不应该也不可能会那样做的！ “我也不知道。她做很多事情有原因，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原因，或是别人猜不到原因，反正她是做了。因为我还比较了解她，所以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注意她的举动，一不小心就看到，在大家都忙着四处搬桌子打扫卫生的时候，她趁机弄翻了你的桌子。当时可能班上对你怀有敌意的人不在少数，看见你的桌子倒在地上就更加张狂的在上面做些动作，可是他们都没看到是谁把桌子推倒的，只有我。王梦也知道我看见了，你不在学校的那段时间有一次她就过来威胁我不让我对你说，那也是上高中之后我们第一次交流。” “你同意了？”原来我生病的同时她们也在进行着战斗 “我没理由不同意啊！我又不怎么认识你，当然不会告诉你。但王梦很了解我。她说你跟我有些地方很像，做事犹豫，拿不定主意，总是需要她帮忙做决定，所以有一天我想帮你的话也说不定。她让我考虑清楚，要是因为我透露了什么让她跟你不和了，她就会把初中的时候我俩干过的事儿传出去。反正在别人眼中她已经是个les，她不在乎再加一点笑料了，可是我在别人眼中可是一块完整的玉石。要是被知道一切后我有信心顶着这种压力再过三年，那她也没意见！” 第三十九章 绝望的生气 “要是我的话，会听她的闭嘴不说的。”没有理由为自己惹上麻烦不是么？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们真的是不认识，不了解，我只要远远的躲着你就好了，可谁曾想过我会跟你坐在一起呢！王梦猜想的很对，看着你每天被她折磨，活得那么辛苦，我真想告诉你一切让你离开她，但是我又不敢。在她折磨你的同时，我也被无情的命运之手折磨着，不能做出决定。”郑遥抓着水瓶的手紧握着，颤抖着，仿佛要把瓶子捏出几个指印。她内心很痛苦吧？ “其实——”我想说其实她不用告诉我这些，我已经渐渐从痛苦中走出来 “我每次想对你说出一切，总能感觉王梦从远处看着我，威胁我。我真的不敢，害怕她，所以才决定要逃走的。我明白不管我怎么躲避，只要跟她在同一个班级，在经常能看见她的地方，就还是会跟她扯上关系，陷入痛苦的深渊垂死挣扎。” “所以你才考这么差，就是为了离开这么班，离开硝烟。”我作总结 “是！” “你本来不用告诉我的！这样你就可以在我心中保持那种沉默跟神秘。”我是真心的 “就当是我想帮你吧！想帮一个跟我一样犹豫不决畏畏缩缩的人。你要坚持远离她，不要作出后悔的决定。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的，我真不用这么害怕。就算王梦说出一切，大不了我就不上了，反正家人对我不抱什么期望了，早点出去干活也挺好。”她开始若有所思的自暴自弃 “谢谢你——”这是那天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还是笑，笑了一会儿我们就都沉默了，周围一波接一波背书说话的声音，压过我一阵阵长长的叹息 他们都很爱背书呢，似乎书背得多了，就忘记了痛苦。 成绩出来以后，郑遥果然如愿以偿的被送回普通班，我旁边的位置空了，心里也觉得惆怅。回宿舍她的铺盖卷儿也一个渣渣不落的卷走，只剩一张光秃秃的木板。王梦看着我哀伤的眼神大笑起来。跟旁边的舍友连讽刺带挖苦的嘲笑着我。说什么撑腰的不在了，看我一个人还牛逼什么！我的火噌一下冒到了嗓子眼，拳头也不受控制的冲着王梦就是一拳，然后整个宿舍就吓傻了。我挥舞着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她身上，她灵活的躲避着我的攻击并且时不时的反击，以至于我没打中几拳。直到我渐渐累了，打不动了，她咒骂的声音还是一直围绕在我耳边。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跳动。我想我是真的疯了 我像个疯子一样走出宿舍，走下楼梯，走到外面。燥热的阳光烤到我脸上，手上，火辣辣的疼。我这才注意到手上被王梦抓出了血痕，脸上应该也有吧！这臭女人，真狠！我从来都不用指甲抓人，转念一想又笑了，跟女人讲什么道理呢？她们永远都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跟王梦打了一仗以后，她似乎对我死心了，直到放假之前都没再谈论跟我有关的任何事儿，我揣测她正在生气，以一种绝望的状态。不过这样的生气方式对我来说真的比较轻松 第四十二章 纸包不住火，这道理我懂，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我们躲躲藏藏的日子才过了几个礼拜，朱枫就打电话质问我。我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在电话里说让我到她家，我只去过一次，因为远。在公交车上，我大脑开始冷却。没什么的，我跟周翔没什么的，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我越这么想，内心就越挣扎。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他的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朱枫给我开门的时候，我鼻子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酒味儿。她告诉我随便坐，然后更加浓郁的酒气朝我眼前扑过来。我没有坐，直接切入了主题 “我跟周翔只是普通朋友！”进到门口我脑海中萦绕到都是她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你爱周翔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听你的话让心变沉稳一点，不想给他压力，想慢慢来。结果你却这么着急的把他弄到手了？你这个强盗——”她软塌塌的摊在沙发上，脸上泛着红晕苦笑 “不要把你自己搞得这么凄惨！我没有怎么对你，我没说要跟他一起，也没说我爱他！”她这样的表现让我完全显得像一个第三者，我的怒火像火山喷发般的往外冒 “那你能离开他吗？从今天开始不再跟他说一句话，不再见他一面！”她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 “我凭什么？”我已经开始赌气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不舍。即使我不爱他，也没想过要不再跟他说话！ 朱枫叹了口气，又坐回沙发上，大概发觉是自己逼得太紧了 “如果你不爱他，又把我当做朋友的话，就离他远点儿。你们在一起的行为引起了我强烈的嫉妒你知道吗？”她微醺的面孔看起来那么楚楚动人，是一种很迷离的美。我一瞬间也产生了一种迷恋。要是我是周翔的话，早就牵她的手过快活的日子了 “我把你当朋友，但周翔也是朋友——”我的心在犹豫 “男人跟女人之间没有友谊你不懂吗？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我留不住他了——每次我们三个一起，他的心就更加向你靠近。其实刚开始王梦告诉我你们好了，我真的以为她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你们越来越亲密这是事实！每次周翔因为功课忙而拒绝我请他吃饭，却又一听到我跟你一起就努力要找时间出来，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这么害怕，害怕我留不住他。有钱有什么用？我还是留不住我爱的人！” “又是王梦？”她到底要纠缠我多久？ “我的心真的痛——你知道吗？你能明白吗？我自以为是的逻辑不管用了。。。。。。”，她发红的眼眶空洞的望着前方“我以为他不跟我一起，是因为不相信我可以给他和他母亲安定的生活。可是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你有病不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不是吗？他为什么——” 我看到朱枫眼泪夺眶而出。就算她痛苦，难过，也不能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说我会死这种话！告诉她我有病是我信赖她，把她当家人一样想爱她才这么做的。她受不了我给她的痛，我也受不了她的歇斯底里！ “我明白了——他是不爱我这个人，从头到尾都不爱！他喜欢你，他爱的是你。他为了你疯狂了，连未来都不管不顾了！可是真正让我伤心的不是这个。你不是我的朋友么？你明明是我的朋友！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怎么可以这样？好了，你走吧！我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你在这里不知道我还会说什么不靠谱的话——”她不看我，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着落寞 第四十三章 没有朋友 我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她不说让我走我也想走了！我迈开腿大步朝门口走去 “还有最后一句——”朱枫的话让我停顿了一下，“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从今天起我没有朋友了！” 听到这句话，一股燥热冲到我嗓子眼：“真的要弄的这么凄惨么？真的无法挽回了么？”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事情变成这样，我想一直好好相处下去的 “无法挽回了，你走吧！”她把脸转到另一边，我叹了口气继续走，步伐比刚刚沉重了很多 出去门口我就打给周翔，质问他为什么在朱枫面前表现的这么明显，以至于跟她的整场谈话我都处于被动地位，也没什么在理的话可以说。他尴尬的告诉我他不会掩饰，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我在话筒的一端轻颤了一下，这么说他的感觉是喜欢我喽？于是我又淡淡的对他说，那你跟着你的感觉继续走吧！ 当我开始觉得自己陷入一种两难的尴尬境地时，我也一直试图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方法还没找到，朱枫就先找上了我。曾经被王梦折磨的难受的时候，朱枫告诉我会一直陪着我，不让我孤独，于是我很快乐。人嘛，在快乐的时候总是很少考虑悲伤，所以痛苦才会在失去时像滔滔浑水不绝涌来。跟她分开，我真的很痛苦，甚至觉得我不算是个人。但也是那一刻，我可以大胆的承认，我喜欢上了周翔。并且为了保留这样一份感情，亲手葬送了答应不会让我孤单一个的友情。我告诉自己不要后悔，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就不要后悔。我是个坏人，活该被抛弃。所以就让她想成是她抛弃我，可能我们都会好过一点 现实的孤独感让我不想面对。没有朱枫在身边，我在班上的处境更尴尬了，一个朋友都没有，我真是个笨蛋。昏沉的趴在课桌上想要睡去，却被不尽人意的手机震动声惊醒。打开一看是周翔约我吃饭的短信 慢吞吞的收拾好东西，发了一会呆，拿起东西朝周翔的宿舍楼进军。我们学校一共三个教学楼。高一一个，高二一个，高三一个。周翔他们快高考了，用的是最好最安静的楼。走在寂静的楼梯上，心惊胆战的。明年这个时候我也要在这座楼里，等着迎接我未来的命运 “啊——”沉思瞬间被打断了，一个身强体壮的高三女生直直的撞到我身上，还不要脸的大叫，叫得我汗毛全竖起来，血液都凝固了 “我艹你妈！”火大的我想也没想就骂了过去，一瞬间，那女的身子嗖一下撺出一把红火，把眼都烧亮了。她像头母牛似的朝我冲过来 半个小时后，我捂着肿了的半边脸跟周翔一块儿坐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周翔叹了口气问我没事吧，我都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便赌气一句话都不说 “忘记告诉你高三的学生是不能惹的，本来一个个都跟吃了炸药似的，你再过去给他们点个火，不是找死么？”他小心翼翼的又是劝说又是安慰又是解释，好像惹到我的是他本人 “我就是爱找刺激行不行？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就给你也点个火！”我强忍着委屈朝他大吼大叫 “要是是你的点的火，就算烫伤自己我也会把它熄灭的！”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他是想告诉我，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我 他朝我笑笑，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唇。他的吻跟王梦完全是两种感觉。他的唇，好温馨。他拉起我的手朝食堂走，宽大的手掌将我的包裹的严严实实。我就这么被他拉着走过秋季，走到冬天。时间轮回旋转着，我们的爱也渐渐变得深刻 第四十五章 刚开学没多久，班里就因为一个我们学校贴吧里的帖子变得沸腾了起来。我平时是完全不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连我这种人都关心的原因是这个帖子是写给我的。是王梦写给林凡星的。上面深切的表达了她对我的爱，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知。然后就在她那么深刻的爱着我的时候，我竟然抛弃了她，并且告诉她我只当她是网游。当她爱我爱的最深的那刻，也就是我要结束的时候。 我看着被严重扭曲了的事实，听着四围茶余饭后当笑话来谈论的这件事，心里却说不出来的平静。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跟她相识相知根本就是个错误，现在只不过是我为曾经的错误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王梦觉得仅仅这样无法彻底的打击我，就尽其所能的把这篇文章贴到任何可以贴的地方，qq里，群里，论坛里，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连“死胖子”也多少知道了一点。可我真正害怕的，是周翔的误会 “死胖子”因为这件事找我谈了几次话，显示暗暗的警告我不要因为个人原因影响其他同学，我愤怒的告诉她这事不是我惹出来的。她马上露出一副奸诈的又自以为是的嘴脸妖里妖气的说：“不就是王梦因为学习的事没顾上跟你的相处所以你报复她吗？”我听了差点没一口唾沫淹死，真是恶人先告状啊！反正她王梦是班长，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其余的人只要做好蒙蔽双眼的准备就好了 发生这种烂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是站在我这边的。就算班里的人不知道，宿舍的人总知道吧？是谁压迫谁，又是怎么压迫的。可是没有人站出来帮我说话，一个都没有。最终我担心的事也终于发生了 我跟周翔吵了一次很严重的架。当我口干舌燥的跟他说我完全没有责任，都是王梦一个人自导自演的闹剧，他却用冷漠的眼神冰冷的口吻对我说这不可能！什么事都是两方面的。他让我跟王梦好好谈，把误会都解释清楚 “那根本不是误会！她是个疯子！”我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明明不是我的错！明明不是！可是每个人都说是我错，连我爱的人也这样！他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说让我想清楚就走了 我失落的走回教室，听见三三两两的在议论着。王梦一个人坐在靠前的位置，写着什么。我丝毫没有犹豫地从她身边飘过去。我是不会跟她说什么的，我无话可说，讨论个屁！她专断自私，明明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她还是一直破坏我跟我身边人的关系。先是朱枫，再是周翔，还连哄带骗的让“死胖子”也相信她的鬼话！我真的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神经病了吧？我一直在这种烦躁忧郁的状态下过了好久，懒得管身旁的一切事，懒得跟周翔说话，因为连他都不信任我。他好几次过来想找我谈，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后来他给我发了一条形势上看上去很严峻的短信。大体意思是，既然我不愿意跟他谈，他最近学习又这么忙，实在不行就分手吧！我当时还没看完手就开始抖，明白什么意思了气得直接想把手机给摔了。我这边气还没消呢，他老人家就开始考虑分手了！ 没办法了，我只能先跟他见面替他稳定情绪。他给我买的炸酱面，吃的时候我们都没说话，吸吮面条的声响盖过了尴尬的气氛。他吃得比较快，吃完擦擦嘴就结巴着冲我开口 “其实——你是不是想和王梦和好了？要是——的话，我可以退出。”他像便秘似的从嘴里挤出最后两个字，我的心情比踩了狗屎还差 “我要跟她好？我疯了才要跟她好！把我害成这样！本来我心情很好的，也想快乐一点的，好容易才挣扎着遇见几个好人，被她这么一搅全没了！害我被所有人指责，连那个瞎了眼的死肥猪班主任也说是我惹出的事！我招谁惹谁了我？”一时间我唾沫星子横飞，开始疯狂的咬人，坐在不远处的情侣或者共同进餐者都拿怪异的眼光往我们这边瞟，周翔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言不发的忍受我的怒气。我发泄完了深呼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继续把剩下的炸酱面吃完，跟周翔一起扬长而去 第四十六章 我把这几天的怒火一股脑儿的倾倒在周翔身上，看得出他也不是很满意，只是觉得不应该再为本来就很愤怒的我再添加些别的情绪了吧！冲他发完火之后我们就算是和好了，他安静的送我到宿舍门口，拍了拍我的头，我轻轻的跟他说“拜拜”。突然我感觉到一股来自远方的视线压力，抬头一看王梦正在不远处面相凶恶的注视着我们，我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恋爱被班主任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心里只记得某天碰见分到理科班的徐牛牛，跟她聊起来。她告诉我她们的班主任是个很开明的中年男人，没事干就爱开玩笑，还对她们说“你们可以跟你的他（她），考上一样的大学，化恋爱为动力”我恍然大悟，原来爱情会让人变得上进。所以，我的潜意识里让我觉得没有必要太多的隐瞒我跟周翔的关系，直到灾难的降临 那天我刚到教室准备坐下，王梦就过了站在我身边，我身子就悬在那儿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是我就站得直点，以免被她误以为我怕她。不过我的心眼里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怕 “班主任让你去校长室一趟！”她连眼皮都没抬 “哦——校长室在哪儿？”我现实淡然的答应，又突然有了疑问 “我领你去吧！”她径自走出教室，我无奈的跟上，真的很后悔我怎么不知道校长室在哪儿。死胖子找我肯定没好事，估计是王梦把我跟周翔的关系捅到她那儿了，但是校长每天很闲么？还管这个？心情很压抑，只能在心里暗自咒骂着王梦来缓解这种气氛 她推开门之后我感觉我要倒大霉了，因为我觉得心跳加速瞳孔收缩，还在办公室里看见了周翔。“死胖子”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见我进来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下来，问我能不能消停点儿，不把学校炸开个口子心里难受是不是。我被她骂蒙了，半天也没说话。训斥周翔的男老师转过头来对我说，周翔已经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跟他保证了会分开，现在等我表态。那一瞬间我真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好像被人强行灌下了半斤盐，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下去，就卡在嗓子眼了。真的，所有的事快得让我难以置信。昨天我还好好的欣赏着不算刺眼的太阳，今天他们告诉我太阳碎了，不能看了。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等我跟周翔失魂落魄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我还是没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就要那么走掉的周翔，张口叫住他。我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嘶哑了。周翔愣愣的停住，没有回头 “不承认不就好了？”我用沙哑的嗓子描述我的不解“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不对，跟你一起没有影响学习，也过得还算开心——” “那你为什么同意分手？”我几乎在呼喊了，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班主任说私下解决不了就要通知家长，我不能让我妈知道——” “所以你选择了放弃我！”我替他说出下文，“你怕，可是我不怕，就算把我妈叫来，我也不承认我有错！” 我加速走超到他前面，给他留下了个酷呆呆的背影，起码我自己这么觉得 三天后的上午十点。我，我妈，死胖子在办公室就位。我妈一脸愁容的看着我，不是我打给她的，可能是死胖子打给她，因为死胖子统计过号码。我看着死胖子一副挑衅的嘴脸就恶心的想吐，尽管想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不过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我脸上是一副对她不屑一顾的样子。特别是看着我妈一脸憔悴，肯定是死胖子又说了什么恶毒的话。果然我妈叹了一口气开始问我 “你跟同学的关系怎么这么混乱呢？跟王梦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周翔又是怎么回事？”看着我妈急躁的脸，我竟一不小心笑了出来，是苦涩的笑，我已经好久没告诉她学校的事了 “王梦的事，是她们冤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周翔的事，我也不后悔！”我瞟了一眼死胖子，她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副像是好人的劝解脸 “林凡星，关于王梦的事，我是本着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出发的，既然是牵扯到你，所以这事儿肯定不会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没有关系！你把炸弹丢给我让我怎么解决？本来主动权也不在我！”我真的听够了她那一堆因为所以的道理。她看我这种态度，脸又恢复成扑克，眉宇间透漏着傲慢 第四十七章 分手 “你以为我这个班主任什么都不懂么吗？你们背后那些小动作，我全部都知道！只是不想捅破，有些事能担着我就担着，能保护你们就保护你们！” 保护？你他妈的也懂保护？为了保护好学生，就要牺牲你们心中所谓的坏学生么？为了维持你那点既得利益，即使让谎言蒙蔽自己的心野装作不知道那样生活么？你这样相信谎话，纵容错误，比你真的不知道要更恶心！更让人鄙视和憎恨！ 我在心里骂了一大堆话，手都气得发抖，最终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真——恶——心——” “啪！” 我挨了一巴掌，不是死胖子，是我妈 “你怎么这么跟老师说话？她的意思是都知道要是闹大的话对谁都不好，所以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是更好么？”我妈已经气彪了，我能感觉她口气中的气愤跟失望 “更好？”我把脸转向我妈，“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我不可能当作没发生任何事！” 妈！你就维护我一次行么？你知道吗？当我的自尊被她狠狠的踩在脚下，天真美好的憧憬就被她自以为是的完美教育扼杀的一丝不挂，我是真的恨，恨得没有办法。所以，你就维护我一次好不好？求求你当一次我幻想中的母亲可以么？不要告诉我是我错，不要告诉我应该怎样怎样。我没有勇气，连头都抬不起来——你就告诉我我是对的，我没有做错。我求求你就没有条件不计后果的维护我一次可以吗？ 我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委屈跟怨恨填满了整个心口，心脏开始剧烈的疼痛，为什么总是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就让我快乐的成长不好么？为什么总是这么针对我？ 谈话就那么结束了，还是什么问题都没解决，是我的身子撑不住了。我妈领我去医院打点滴，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脸，也不想看见。我怕看见了心更痛 “林凡星——我跟陆涛，可能要结束了。你不努力的话，以后会过得更辛苦”，她急促不安的摩挲着双手，“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些事不是你的错，但就当你给我个面子，跟老师好好道歉，跟同学们好好相处不就行了么？”她很沧桑的把脸转过来，我一眼就看见她额头上顶着的白发，不安的低下了头 那一刻我承认我输了，我看着点滴一滴一滴的滴入连接到我血液的塑料管，恍惚之中想起了从前一个老师给我周记的点评，她说做儿女的永远没有权利对父母发火。我也突然觉得，我妈为我做的，我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还不清，抵消不掉 我在班上读了“道歉悔过书”，我知道有人会为了她们的胜利在背后偷笑，但我认命了。人生最绝望的事，就是对命运认输，这么说，我已经绝望了 过几天来了一次月考，我一个数都没心思算，考了第71名。跟周翔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是稳定在30名左右的，鬼才相信什么因为谈朋友学习就变差。我看着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死胖子，从心里滋生出一种浓郁的憎恨。我恨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而且伴随着这种恨，走过了那段在我生命中相当低谷的时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浑浑噩噩的过来的，只是回忆的时候，干的什么事都没有印象了。可能我抑郁了吧，脸干瘪的像恐龙，整个身体都仿佛被这么一点点小事给抽空了 等到我真正清醒一点，才发现离周翔高考只有一个月了。那天我过生日，一个人的生日，我狼吞虎咽的塞了一堆的饭菜在嘴里，胃里一阵阵的翻腾。我开始觉得不忿，凭什么就我们被这么对待？谈恋爱的有多少能数的过来么？为什么我们要因为那些脑子短根筋的白痴领导而被迫分开？ 第四十八章 我们交往吧 那个周翔，我时常想念着的周翔，他就要走了，应该会走到很远的城市吧？毕竟他学习那么好——我渐渐咽不下了，吃到嘴里的饭味同爵蜡，我真的不甘心！打开手机翻着不舍得删去的短信，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我专注着难过的时候，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惊得我把它摔到了地上，又飞快的捡起来。当看见来电号码显示的是我每天在心里不停念叨的名字时，我慌了 “喂——”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 “小星星——”那边传来了周翔沮丧外加喝多了酒的那种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喝酒了？”我急促不安的只能阐述事实 “跟我分手之后，你难过吗？”他没理我，自己说自己的 “难过——肯定难过——可能不难过么？”我自嘲 “难过什么？”他问得莫名其妙，我也只能一头雾水 “搞得这么悲惨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因为你悲惨所以难过啊？”他像恍然大悟一般 “你没事吧？”他从头到尾一直说些很奇怪的话，我都听不明白。算了，喝醉了酒的人能有几句正经的话呢？过了好久他都没理我，只是在那边喘气，我在这边都能闻到空气周围充斥着酒精的味道。我终于忍不住要再说一句，他却操着还算清晰的口气开口 “你不要那么自我了可以吗？你说你难过，却不是因为失去我，而是失去我以后你多么悲惨。你说你喜欢过跟我一起的生活，根本就不是我让你开心，是跟我在一起，你很开心。你在乎的永远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男人有时候，也需要被宠爱的，可是我从你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是提前背好了台词打过来指责我么？”我被他这种莫名的指责搞得一肚子火，看来我是完全没有一点优点了？而且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是他同意的，他现在过来说我什么？ “林凡星，我告诉你——我很难过，直到现在都很难过，因为失去了你所以很难过，因为你难过！”他的嗓子喊得有些撕裂，没等我说什么就挂断了，我揣测着说不定他连手机都摔出去了 刚刚还有些怒火的我火气马上消失不见了，我的火是来得快去得更快。一瞬间我就开始担心他了。大中午的，他跑到哪里喝酒？有人跟他一起么？我又想找他解释清楚，我也很难过，难过自己悲哀，不就是难过跟他分手么？这有什么不一样？我不是不在乎他，只是比较注重自己的感受而已，他计较的到底是什么？我脑子里围绕着太多为什么怎么办，热得快要爆炸，衣服也全都湿透了。最后我还是决定要解决问题，闷在肚子里的话，我会憋死！ 我顶着大太阳，冒着热汗，像一头母牛一样冲到周翔他们的教学楼，还撞到了一个很瘦弱的戴眼镜的女生。她愤怒的看着我，我大喊一句“没长眼啊？”，就把她吓跑了。说什么高三的不好惹，我一嗓子就喊跑一个，切—— 这个小成功为我完全壮了胆，我浩浩荡荡的上二楼推开周翔教室的门，大叫，“周翔——” 然后，一堆周翔回过头来，他们当然不是真的周翔，我的周翔只有一个，他们只是被我的叫喊声震到了耳朵。因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又急切的想知道他在不在教室，只能大喊了 我运气真是太好了，没过一会就看见周翔晃着醉醺醺的身子朝我走过来，旁边似乎是他的哥们儿在给他起哄，我的目光只注意到他自己，我心里只有他！ 周翔领我到了操场，他看着我，问我有事么。我看他的眼，因为喝了酒红红的，看得我泪水都要流了下来。我转过头去顿了顿，大声说 “我们交往吧！” 我是答应过会分开，但却没答应不会再一次恋爱。这一刻，我对着耀眼的太阳发誓，就算一秒，我也要过我想过的生活。他还是惯性的拍了一下我的头，轻轻的说好。我想抬起头，想仔细看看他的脸，但我已经幸福的只能看得见我自己心里的幸福了。他一定很开心吧？ 那天的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去找周翔，却被和好后的喜悦冲淡了疑惑，我最终还是没问，在他心中到底受不了我什么，我只是比较关注我自己的感受而已，可他恰恰受不了的就是这点，我一直都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整个人就悲剧了 第四十九章 要分离 尽管我想尽可能的让时间走慢一点把周翔留住，但他的高考还是来了，时间总是眨眼之间很快的溜走。他考试，我放假。我说要送他上战场，他笑着拒绝了，大家都是坐班车去的我怎么能去呢？我就这么眼看着他从我的世界起航，消失 他等成绩在家闲着的时候，我却要上无边无际的课。虽然我基本上是不往脑子里记东西的，但也是这也所以更无聊。闲来无事就把死胖子画成猪，或者在本子上记录一些比较有纪念意义的骂她的话。因为太无聊了，上课也安静不下来，总是想把教室捅个窟窿。我跟四围不学习的同学玩起了“脱鞋”游戏。因为天太热，我们都喜欢把鞋脱下来凉快，然后我就开始偷偷的拿同学的鞋放到离她很远的地方，这个游戏发展到后期直接成了强盗似的抢夺，就算穿在脚上也会被强行拔下来。教室里因为我们那一片的骚动总是乌烟瘴气，搞得前面学习很好的甲乙丙丁总是投过来嫌弃的目光。我才不管呢！我玩得很开心 接下来，考试，放假。我坚持一句话也不跟我妈说 周翔发挥的很稳定，直到收到他被录取的通知，他才确定的告诉我他要上杭州上学了。我整个人就呆在那儿了。愣了好久才问他为什么去那么远。他弱弱的叹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我又能对他说什么呢？指责他为什么去那么远么？要是有本事的话，谁不想去牛逼的地方呢？我只是告诉他要多跟我联系，他还是给了我一个淡淡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原因，我总觉得那笑容里面隐藏着很深的苦涩。其实我很疑惑，不知道我们这种程度的相恋还能维持多久。我想问他是不是也有这种疑惑，可是没有勇气 坐在屋里成天成天的发呆，周翔一个电话也没有。我恍然想起我都好久没关心过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这段时间真的是只顾着自己痛苦了，我觉得有些愧疚，就拿起手机打过去 “喂——”那边传来他很是低沉的声音 “不开心么？”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跟我说话的情绪没有以前那么高昂开朗了 “没事啊，怎么有空打给我？”他有点正常了 “有点——想你了——” 这次的通话显得特别尴尬，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就是莫名其妙的就干了。其实说实话，要不是王梦把我们的事告诉死胖子，说不定我跟周翔早就分手了。因为有一阵儿我们两个一直拧着一股劲儿，我也描绘不出来是什么。差不多就是我不想看见他，想无视他。他也不主动跟我说话。我真的有几次都想动念头结束这段短暂的感情。可是每次都是王梦那么一闹，这种要跟他结束的感觉就变淡了。死胖子又逼我们分手，我内心着实觉得自己的某种权利被她们无情的扼杀。就算结束也应该是我亲自想结束，况且他们要是这么介意的话，我越发想继续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越接受摧残就越不容易分开。我跟他很好后的一个月，是我们相处最好的一个月。至于那些阻碍我的东西们，只是让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拥有了让我痛恨的老师，并且这种恨源源不断的持续到我毕业离校直至将来的人生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我跟周翔之间的阻碍没了，连奋斗的目标都没了，人难免觉得空虚吧？ 第五十章 我坐在电脑旁边郁闷的砍怪。老是感觉有件事很不对劲。终于在我妈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之后我明白了，原来她心情很好的在唱歌，我艹她跟她女儿都这样了她还有心情唱歌？我越想越气愤，把鼠标摔得咣咣响，她连理睬都不理睬，继续唱她跑着调的歌。我疯狂的把鼠标扔掉，出去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外面热得要死，但我死也不想回去 开学之后，我也是上了高三的人了，也可以没事干耍个脾气打个人了吧？刚上课第一天我就像是跟死胖子宣战般的在她的课上跟同桌孙瑞雨打闹，然后被她一脸鄙视的叫到最后一排罚站。八月份的夏天还是热得疯狂，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我邪笑着装作不在乎。在站了一上午之后孙瑞雨哭了，哭得挺伤心。我知道她不是想跟死胖子作对的，只是被班里压抑的气氛折磨所以想笑一笑的，结果陪我一起倒霉了。看着她伤心的面容，我立马头大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所以我决定不再牵扯上别人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睡觉好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真正到了该活跃的时候我还是太闹腾。我伙同一群考艺术不用好好学习的学生围在一起玩很疯狂的游戏，你追我赶，互相扔书，用双面胶粘汗毛，整个教室被我们弄得像赶大集一样，一刻也安顿不下来。不知道被迫接受了多少个白眼，但我不在乎，鄙视性的不在乎。 我那时候似乎是得了很严重的心病。看到那些学生们一个个病怏怏的压抑的学习，我的身子就像吸了毒那么难受。我们应该开心的生活的。快乐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每个人应该过更好的生活的。。。。。。 话说回来之后就没看见朱枫了，听说她突然决定去学音乐，于是就风风火火的去了。她真的是那么渴望自由的人，她也有资本那么自由。而我，什么都不是。还想要活得幸福，做梦吧！ 晚自习的时候天气转成了闷热，似乎要下雨了，班里根本就不能透气，我的心憋闷的很厉害，也没办法睡觉，就无聊的到处看。我看见前面的女生一直在唉声叹气的，就从后面戳她问她怎么了，她说他郁闷，刚好我也胸闷，我就问她去不去上网。 于是那天我们旷课了，玩得挺开心，回来以后满身的烟味儿，还淋了雨。水顺着头发一滴一滴往下落，显得很狼狈。孙瑞雨一脸愁容的看着我，问我到底为什么。我装逼似的做了一个电视剧里那种发狠的表情 “因为我觉得被伤害了！她是他妈的老师，就能保证做的都是对的么？我是活生生的人！受到伤害了就要通过我的方式表现出来。她给我的伤害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难道误杀就不用判刑么？我长得再大，也不会觉得她们的所作所为是对的！鄙视的眼神，自负的形态，恨起来真想拉她们去喂狗！”我不带喘气的一股脑儿的把恨意全部倾倒出来，然后把眼神转到眼前的一摞书上，“你们可以活得顺风顺水，我也可以很幸福。而且，比你们活得更加长久！” 孙瑞雨不说话了，我猜她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的余光看见她的嘴是大张的。我不免有一丝得意，我说话也可以这么有震撼力是不是？ 九月初的时候，周翔要走了。我因为上课没办法送他，本来想旷课的，可是他不准，他让我好好用功。我表面上很配合的应付着，其实根本就不会学了。自从上一次那个很干的电话之后，总觉得跟他的关系有些松散，过一阵就会好吧！我安慰着自己。可我没想到，就过了那么一阵儿，一切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第五十一章 再也看不到他了 自从我自以为对孙瑞雨说了很牛逼的话以后，我就时常骚扰她，一对老师有什么不满马上就告诉她，搞得她一定程度上也深受我这种激进派的影响。我真的觉得她的人生观有些长进是一堂政治课上我跟她的谈话。引发那次谈话的是政治老头子的一句话，他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台下昏昏欲睡的人海： “同学们啊——现在别干些无聊的事了！要好好的学习！考上了好大学，你们就成为人上之人。考不上好大学，你们什么都不是——”我看见他鲜黄色的牙，不停的往外喷着唾液，架在鼻子上的眼睛都因为他慷慨激昂的言辞变成了震动模式 我一向当这些话是放屁的，当然肯定有那么一部分人觉得这话时至高无上的哲理并且相当尊奉的。就在这时候，孙瑞雨撇了撇嘴问我：“你对政治老头子的话做什么感想？”“没有感想，这种话应该立马无视。”我不在乎的抠着指甲 “我现在真的深刻的觉得，我自己的憧憬都被他们这样扼杀了。一次次从幻想中被他们拉出来，不会再做白日梦，明白现实有多残酷，未来也不是想出来的。只允许你一点点努力，一点点累垮自己的身体——然后，大家就都开心了啊！因为这就是成长么！我还是怀念小时候，可以想象自己未来是个伟大的人——” “这么说，你成长了啊？”我听得一字不漏 “现实催人成长啊——”她像个大诗人般的低头叹息 过十一之前我给周翔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他说不回来，想在那边打工。我很失落，很想见他，就不死心的说能不能为了我回来。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好。他跟我说他二号回来，我从一号就坐在床上望着窗外边发呆边等他。除了这个，我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了 去车站接他，发现他的头发都长得躺到，不再是刺猬，也显得没那么朝气蓬勃。他的脸很憔悴，似乎是瘦了。我急匆匆的跑过去抱住他，他的行李掉了一地。 周翔回来的六天我都粘着他，没去上课。跟死胖子说我胃疼。其实也不是假的，自从我精神不怎么正常以后身体也不是很正常了。看得出来周翔被我粘的有些烦躁，因为除了吃饭睡觉我每时每刻都想跟他一起，连他妈也开始有些怀疑他到底在干什么。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我看着一脸憔悴的他问： “你会把我们的事告诉你妈么？” “等等看吧！”他似乎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嘴角歪的有些不自然 “我的世界就只剩你了。。。。。。连我妈都不要我了。我真的好孤独，好无助，好害怕——要是连你也丢弃我的话，我就真的没有爱了——” 我承认我自己是矛盾的。不想让他抛弃有病的我，也不想让他妈知道有这样的一个我存在在他的世界。我想让他对我负责，又不想面对我得病所以我们的爱情比别人更艰辛这个事实。我还是很脆弱，还是很懦弱，还是没勇气，我只是个累赘 他这次没有拍我的头，而是自己蜷缩到一边闭上了眼。我歪着脑袋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想让他好好呵护我。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很难 周翔回去的那天我们这儿下了一场小雨，他告诉我不用送他了。我执意要去，他却冲我发火了。他瞪圆了眼睛大声的吼我，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他提着行李打着伞消失在雨中。我从楼道口走出门外，雨水打到了我身上 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