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拥美男之媚妃》 第一章 情牵初见 【允落,你不属于皇宫。记得,不要进宫。从我记事起父亲便一直在我耳边叨念。那时不懂,直觉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十岁那年,上山采药,我救回一介书生。作为答谢,他留下了一摞书籍,从此我便认定他就是我的夫君,再见之日,允落定要嫁他为妻。 五年后,再见,我却成了他主子的嫔妃。 我问他,要我吗?他说,你是主,我是仆,要不得。 我问他,爱我吗?他说,你为君,我为臣,爱不得。 我问他,后悔吗?他说,追不回的时间,留不住的眷恋,不悔…… 殊不知,他的不要、不爱、不悔,终会将两人逼上绝路。】 “允落,又去后山了,不怕你爹爹骂你?”大老远就听见福五婶的招呼声,允落回头调皮的吐吐舌头“不怕,爹爹今天不在家。”。 “脏丫头,又出去跑了一天,看你爹爹回来收拾你不。”允落的母亲半是责备,半是心疼,“看看都晒成什么样了,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才好咧,可以在家陪着爹爹、娘亲,谁要嫁给那些臭男人。” “你呀,这张利嘴。”母亲在允落头上轻拍了两下。 【在我幼年时期,一直觉得爹爹和娘亲就是最亲近的人,没有人可以超越。直到遇见了你……】 “喂!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允落踢了踢躺在杂草丛中人,“不会死了吧?”允落小心翼翼的伸手试探那人的呼吸,“还好,算你命大,碰上本姑娘。” “允落,你这是干什么?”刚进村子又碰上福五婶,“怎么背个男人回来,你的名节……” “福五婶!”允落气喘吁吁的瞪了福五婶一眼,“人家连命都快没了,你还在那边有的没的乱叨叨,你到底帮不帮忙?” 福五婶上前接过允落肩上的男人,笑骂道“福五婶是为你好,你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片子。” “是啊,是啊,福五婶最好了”允落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那麻烦福五婶帮我把他扶到我家里去。” “爹爹,怎么样?”。 “他可能是不小心跌落山崖,导致胫骨有些受损,休养一阵,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么说,他死不了?”允落细细的端详躺在床上的男人,“好俊秀!” 咳咳,穆子虚瞪了女儿一眼,“女孩家别在这儿杵着,回房去。” “不要,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你……你想气死你老爹?" “哎呀,爹爹,人是女儿救的,你就让女儿救到底嘛。”允落推推穆子虚,又对穆夫人使了个眼色。 “孩儿他爹,你就随她吧,这丫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 “一个女孩家成何体统,这要传出去……” “爹爹,救人是好事,谁爱传传去。你就让女儿照顾他嘛。”。 “真把你宠坏了。”穆子虚叹了口气,摆摆手出去了。 “你呀”穆夫人捏捏允落的鼻子也跟着出了房门。 “喂,记得是我救了你哦,你将来就是我的夫君。”允落坐在床榻边,对着床上昏迷的人威胁到。 第二章 进宫(1) 【三个月后,你走了。我站在山上看着你离去的背影,放声痛哭。你说,你会记得我,记得那个小女孩的灿烂笑颜。我笑,在你冰冰凉凉的唇上烙下一记吻痕。我要向世人宣布,这个男人是我的,莫离是我允落的。】 五年后 “启禀皇上,此处紫云遍布,定有奇女。”申空炎下马,瞭望天际,掐指一算。 “来人,给朕搜,定要找到此人。”磐曦大喜,纵马奔驰于林间。 “你们先退下吧,朕一个人走走。”回到暂住行宫,磐曦斥退左右,换了身便装出门。 故城一直以来被看做是天阙王朝的一大福地,天阙王朝的祖先就是从此地开始一步步坐拥天下。也许是受“落叶归根”的思想影响,从天阙王朝开国第一代皇帝起便定下家规:凡磐氏子孙,百年之后,必葬于故城皇山……磐曦这次出宫就是为祭拜祖先而来。 谁?磐曦行至一处偏远的林中,一抹红光从眼前闪过,蓦地一惊。稳下心神,磐曦不动声色,继续前行。红光一闪,再次从他跟前掠过。磐曦紧握双拳,估摸对方的目的。 突然红花乍现,一朵朵自上空飘落。磐曦抬头,却终找不见人影。 “嘻嘻嘻…”女子的窃笑声在磐曦耳边荡开,“好傻的男人。” 磐曦循着声音往树上看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带着红色花环,盘坐在树枝上,手里拿着山果,正冲他扮鬼脸。 好美的女子,磐曦看的目不转睛。她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眉间一颗朱砂,眸光流转,皓齿星灿。 突然像有什么击中了头部,磐曦回过神来,“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磐曦一愣,好不凡的女子,“要下来吗?” 女子一跃,跳至磐曦跟前,“你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哈哈……”磐曦大笑,“朕是皇上,来这儿当然是为了遇见你。” “遇见我?”女子一怔,脸出现微微红晕,“是莫离让你来的?” “你认识莫离?”磐曦眉头一怔,怀疑女子的出现。 “当然,他是我夫婿。” “你嫁人了?” “莫离说,我会背书了,他就来娶我。现在我已经会背了,他自然要娶我喽。” “是吗?”磐曦微微一笑,“那我们可要找莫离对质一番才好。” “你知道莫离在哪儿?” “跟我走便是。”磐曦牵起女子的手。好小的手,握在掌心暖暖的,像是上天专门为他定制的女人。想到此,磐曦的笑意加深。 “等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何况娘亲还在家等我。要么,你把莫离请到我家来,怎么样?” “也好”磐曦看看女子抽出手的掌心,皱皱眉,“你家住哪儿?” “莫离知道”少女大笑一声,一阵风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见你,除了你苦涩的笑容,就只剩下我心间的残落……】 第三章 进宫(2) “允落,你怎么还在这儿?”福五婶神秘的把允落拉到一旁。 “福五婶,你怪怪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给我爹瞧瞧?” “你这孩子”福五婶捏捏允落的脸颊,笑道,“是你,你的好事近了?” 什么好事?看着福五婶笑成一条缝的眼睛,允落撇撇嘴往家走去。昨天那个男人真的会把莫离带来吗? 允落边走边想,脸颊泛起微微红晕,殊不知家中早已乱作一团。 “皇上,小女粗俗无礼,一个乡村女娃不懂礼数,实在是不适合进宫。草民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老人家,您过谦了。朕已经见过允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允落回来,朕会亲自带她进宫。” “皇上,万万不可啊。小女命小福薄实在承受不起皇上如此垂青。草民……” “够了,朕意已决,你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等允落进了宫,朕自会赐你黄金万两以作养老之用。” 看着有些不悦的皇帝,穆子虚转向莫离。无论如何,允落绝不可以进宫。 “莫大人,您见过小女,您倒是说句话啊。” 龙颜早已暗怒,莫离抬头对上皇帝警告的眼神。 “这允落能进宫,得到皇上的宠幸是她的福气,是你们穆家几世修来的,穆老伯又何苦如此推脱,惹皇上不悦。”一个身着粗布蓝衣的男子朝皇帝作了个揖,适时出声。 穆子虚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错愕,继而转向莫离:“莫大人不会忘了,您跟小女的约定吧。”直视着莫离,穆子虚周身泛寒,“难不成莫大人想要做出尔反尔的小人?” 莫离一怔,如果今天允落是名普通女子,他定会跟皇上表明一切,要了当初那个霸道的可爱的女孩。但现今的允落不同,她是申空大人预言的紫云奇女,这要他如何向皇上要人。 躲闪着穆子虚眼中明显的斥责,莫离闭口不言。 “莫爱卿当真跟‘朕的女人’有过什么约定?”磐曦笑着问,端起茶杯遮去眸中一闪而逝的凌厉。 “那只是小儿戏言,岂可当真。我想莫大人不会……”蓝衣男子不怀好意的略去唇边未完的话语。 “微臣不敢,诚如王大人所言,那不过是小儿戏言,莫可当真。”莫离慌乱回话,不安的等侯皇帝发落。 “那当真只是你的戏言?”允落突然出现,清澈的眼眸写满受伤。她不要相信,她要莫离亲口告诉她,刚刚他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你说啊,你告诉我你刚刚所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莫哥哥?”允落问的急切,莫离却像浑然未觉般,平静的开口:“落儿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见了皇上怎么也不行礼?” “莫哥哥……”泪水在眸中一转再转,几度徘徊,“我讨厌你,讨厌你……”允落狂奔出门,留下一室沉重。 “皇上……” “莫大人和王大人陪朕在此歇息几日,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吧。”磐曦打断蓝衣男子的话,斜身靠在临时支起的软榻上,闭眸小寐。 “莫离最讨厌了,莫离是坏人……”允落拿树枝发泄着心中的委屈,一下下抽打着身旁的树干,花瓣被她踩得粉碎。 “允落真的这么不愿意跟朕进宫吗?”磐曦不知何时来到允落背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嘟着娇唇,允落小声低喃,“他为什么不来?” “允落真的很喜欢莫离对不对?” “他是我的。”允落抬头,眼神里写满不甘。莫离是她允落的,她不要放手。 第四章 进宫(3) 【你无情的抽离指尖,可曾想过我的哀怨,我的不甘?破碎的记忆,明媚的片段,曾揣在胸膛滚烫的无处安放的心终在暗夜侵袭间化成绝望的凄惨。爱恋早已无处可寻,我允落定要那男人尝尽世间心酸!】 “莫哥哥”允落轻声敲门,踮起脚尖推门而入。床榻上,熟睡的男人依旧喘着均匀的呼吸。允落轻轻拂过莫离的脸颊,细细的勾勒着他俊美的轮廓。一如五年前第一次见他般,眼前的男人依旧令她眷恋。 “莫哥哥,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牙齿轻含朱唇,泪珠在眼里打转。为了他一句诺言,她日夜缠着爹娘教她念书识字,如今他怎可用一句玩笑回绝她所有的希冀。她不甘呵,她允落不甘。 唇轻轻贴近,睡梦中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落儿!”莫离怒斥,“女孩家半夜不睡,岂可随意进出男子房间,这要传出去成何体统?” 起身,莫离批了件单衣,双眉紧蹙,“你是皇上指定的女子,日后必会为妃为妾,岂可胡来?” “莫哥哥…”允落颤抖着声音,“你从不曾如此斥责落儿,可如今…” 收拾起零零乱乱的思绪,允落擦干眼泪,直视莫离:“落儿问句,莫哥哥当初的承诺当真只是小儿戏言,不曾做真?” 莫离感觉心像是被什么重创了一下,狠狠地发颤。别过头,他亲手碾断允落这份不该有的希冀:“欺君是要杀头的,落儿怎会不知。” 一句话疲倦了心伤,像是什么在心里一点点发酵。允落握紧拳头,清澈的眸子此刻却空洞的找不到焦点:“原来我的心心念念只是你可笑的戏言,那为什么你要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莫哥哥,你知不知道,你的戏言,你的无所无谓碾碎了我……” 【五年前 “莫哥哥,你说蝴蝶可不可以飞过沧海?” 莫离深思一下,点点允落的鼻尖:“落儿觉得它可不可以?” “不会的。” “为什么?”牵起落儿的小手,莫离认真的问。 “因为沧海好大,蝴蝶一定没有勇气的。莫哥哥你说对不对?” 莫离大笑:“落儿说的对。”】 原以为蝴蝶飞不过沧海,是因为蝴蝶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五年后的今天允落才发现,不是蝴蝶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嗤笑自己的愚笨,摊开掌心看着深深浅浅的惦念:“莫哥哥,落儿终只是你的过客,注定什么都不会发生,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追随,落儿终究还是过客。莫哥哥,你要记得,即是过客,落儿也要做最刻骨的那个!” 落儿是真的爱你啊,莫哥哥。转身,眼泪再次崩溃。等待,回来,可为何你要找个借口选择再次离开? “落儿…”看着允落踉跄离去的背影,莫离喃喃低语。 “莫大人当真不娶小女?”待允落走后,穆子虚从暗处现身,敛起一贯的柔和,眸中带着几分凌厉。 “我已向皇上禀明此事,还请穆老伯莫要见怪。小儿戏言,岂可做真。”莫离敛起心殇,恢复一贯的严谨。 “我本以为莫大人会是重情重义,言出必行之人,没想到堂堂卫尉大人也不过是信口雌黄、出尔反尔之人。是我当年瞎了眼,救了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 “当年确实是我考虑不妥,险些误了落儿。可如今,皇上钦点落儿入宫,穆老伯何必如此顽抗。落儿进宫…” “闭嘴!”穆子虚盛怒,“允落等了你五年,你居然一句戏言就此作罢,倘若允落日后有个三长两短,我穆子虚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允落绝对不可以进宫!穆子虚坚毅的眸中闪过冷决。却独独忽略了莫离眼中一闪而逝的心痛。 第五章 进宫(4) “娘,好饿,有没有吃的。”允落放下肩上的背篓,拿衣袖随意擦了几下。 “允落,女孩家怎么可以这么粗俗,还有客人在。”穆夫人拿了块布巾从厅堂走出,轻轻擦拭着允落额上的汗滴。 允落咯咯大笑,不在意的挥挥手:“那有什么,莫哥哥又不是外人。对不对莫哥哥?” 莫离有一瞬的失神,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又看见了那个纯真调皮的女娃。 “爱卿怎么不说话?”盘曦看着莫离低笑,微微拳起的手指彰显出他的怒气。被人无视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被自己倾心的女子,盘曦眸中一瞬而逝的不满。 莫离回神,觉察到盘曦的不悦,慌忙回话:“是啊,自己人不必拘礼。臣想皇上喜欢的也正是落儿的坦率。” 落儿?盘曦犀利的扫了莫离一眼。 “莫离,你去拿这杯茶给落儿。天热成这样,想必落儿是口渴了。” 莫离恭敬地起身,小心翼翼的端起桌上的茶杯。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允落踏进厅堂似是忽略了盘曦亲昵的称呼,接过莫离手上的茶杯,“还是莫哥哥最疼我。” 莫离习惯性的伸手想要拍拍允落的头,蓦然间,看到王黎初眼神里的戏谑,狼狈的收回手。 “这是皇上对落儿的疼宠,落儿应该谢过皇上才是。”莫离拉开与允落的距离,平静的笑笑。 茶杯停在嘴边,允落有些落寞,和着苦涩一并吞下他给予的苦果。记忆像残破的碎片,狠狠地扎伤了她的心。 五年前,他把萤火虫放进她左手的掌心,给了她卑微的希冀;五年后,他拿伤痛划过她右手的掌纹,砸啐了她漫长的等待。 是谁曾诉不尽的永不分离,到如今早已是散落天涯。 敛起一地的心伤,允落微微俯身:“民女谢过皇上。” “落儿不必跟朕拘礼,过来,吃块点心。”盘曦撇了莫离一眼,柔和的说。 落儿?允落抬头看向莫离。。。。。。 【五年前 “你叫什么名字?是我救了你的命哦。”允落神气的对着刚刚转醒的莫离邀功。 “是姑娘救了我?我姓莫单名一个离字。敢问姑娘芳名?” “芳名?”允落大笑,“你们读书人说话好奇怪。”允落皱皱坚挺的小鼻子,抬高下巴,“我叫允落,记得哦,允落是莫离的救命恩人。” 莫离失声大笑:“我会记得的,允落小姑娘。” “我不喜欢”允落偏过头以示抗议。 “什么?” “我才不是允落小姑娘。” 莫离恍然大悟:“那。。。落儿怎么样?” 落儿? “好。那我叫你莫哥哥好不好?” 眼前的女孩脸上溢满光彩,莫离突然一阵眩晕。 “那。。。这是我们的秘密专属哦,不可以分给别人。”允落甜甜的一笑。】 落儿?那是他的专属,他们曾经的约定,不是吗?为何眼前的他可以不动声色。是忘了吧,他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莫哥哥吗? “允落姑娘真是好运,这点心可是皇上命人连夜从京城带来专门给允落姑娘的,微臣还从未见过皇上对哪个娘娘如此费心过,允落姑娘可要惜福啊。”王黎初谄媚的对着允落大赞盘曦,眼角的余光散向莫离,眼神里多了一抹得意。 允落不语,直直的凝望着那张曾在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容颜。 穆夫人看着双眸微眯的皇上,有些担心。 “好了,好了,允落快去洗手,该吃午饭了。” 盘曦起身,无言的牵起允落的小手转身离去。 压抑的空气抑制了呼吸,饭桌上是那双满含悲愤的双眼。像落日的忧伤散了一室,连窗外鸟儿也唱着惆怅的歌。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她把五年前最平凡的一幕拿来重演,希冀那双曾给她温暖的手再次轻抚她的发丝,至少让她的记忆不要这么轻易地腐蚀在那片废墟里。 可眼前的人却无情的抽离了指尖,别过眸子,不管她的哀怨,不顾她的不甘。破碎的记忆,明媚的片段,曾揣在胸膛滚烫的无处安放的心终在暗夜侵袭间化成绝望的凄惨。 放下碗筷,压抑着哽咽,允落转出奔出门外。 穆夫人不知如何是好,慌乱的赔礼:“皇上,允落年幼,她。。。。。。” “罢了,朕也吃饱了。”盘曦起身跟着出了门。 莫离握紧了双拳,逼自己一口口咽下心酸。 花满市,月侵衣,当年情动无人知;身有限,恨无穷,本是佳期如梦,怎奈万事转头却成空。 一口闷酒,几度悲凉。 第六章 进宫(5) “落儿习过剑术?”盘曦在山上那片相遇的树林中找到了允落。 允落不语,继续毫无章法的挥舞的手中的竹剑。 盘曦浅笑,捡一支竹竿。刹那间,如白蛇,破风窸窣;似游龙,穿梭四周。点地而起,轻盈如燕;腾空而去,骤如闪电。银光乍现,似有气吞山河之势。 允落停下动作,一时看得出了神,竟把那挥剑男子看作了莫离。 【五年前 “落儿,剑术的奇特之处在于它灵活、飘逸,气势如贯,步法轻快,腰似蛇行……”莫离回头,无奈的苦笑,轻轻捏了捏允落白皙的脸旁,“又闪神了,你呀!” 允落调皮的吐吐舌头,这怎么能怪她,谁让她家莫离长的太迷人:浑如墨漆的两弯齐眉肋着一双若如星辰的眼眸,鼻若悬胆,唇色如樱,一袭淡绿色的长袍随风逸动…… 蓦地,允落突然跑开,面如敷粉的双颊微微透着红晕,她怎会看莫离看得失神,允落娇羞的把头埋在帕子里。】 “落儿。。。。。。落儿!”盘曦修长的手指轻挑起允落的下巴,不悦的开口“在想什么?” 怔怔的,允落盯着眼前的男人。恍如隔世,莫离的脸庞逐渐淡去。 “我……” “不舒服?”盘曦眉团锦簇,俊美的容颜闪现些许不甘,“那朕送你回去休息。”暗黑色的寒眸涣散着凌洌。 “皇上”待盘曦送回允落,王黎初匆忙从远处赶来。盘曦拿过他手中的巾帕轻拭着身上的尘土,抿紧的双唇正显示出此刻他压抑的怒火。 “最近几天一直没有见到穆老伯,那老头一直反对允落姑娘进宫,会不会……” 盘曦看了王黎初一眼,继续擦拭着衣袖上的尘土。突然腕力反转,一片落叶滑入掌心似寒剑飞射而出,一瞬之间,气势如虹,直直的插入了树身。 “查!” 推开窗,允落伸出手捡起一片微润的叶子。不知何时雨伴着风邂逅了飘零的落叶,荒废的偶遇终折损了它的痴缠的生命。 暗夜笛声乍起,惊扰了不眠的窗前之人。合上窗子,允落坐回床榻。凄绝的笛声一高一低,一起一伏,时而哀怨,时而悲愤,起承转合间是诉不尽的离愁别绪。。。。。。 那笛声。。。。。。像极了。。。。。。 【“莫哥哥!”允落甜甜的昵在莫离身上。 “怎么这么晚还跑出来,小心着凉。”莫离把允落揽进怀里,拿单衣把两人裹了进去。 “因为莫哥哥的笛声在叫落儿啊。” 莫离低笑,这丫头就是有本事把责任推给别人。】 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都不曾把那男人留住。每个日出日落的日子,笛声一遍遍清数着的是她的落寞,她的孤单。年年岁岁那暖黄色烛光下流淌的是她的哀伤,她的想念。 那男人斜斜地掠天而去,徒留她孤独的在苍蓝色的天空寻找那记忆中的容颜。不甘!她真的不甘,好不甘! 【绝望的情感无处张扬,害怕了夜晚的腐烂,让呼吸变得野蛮。你用你的冷漠挡掉我最后的遗憾,断了翅膀的异鸟,终会跌落在暗夜的深渊。斑驳的光影诉尽我尾声的眷恋,再见之日,我允落定要那男人尝尽世间心酸。】 第七章 进宫(6) “你怎么会来?”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脸色瞬间惨白,探出头去,看四下无人,慌乱的关上房门。 “这么多年不见,王大人似是衰老了许多,两鬓斑白看了可真真的叫人心生不忍。”黑衣男子冷嗤,暗转波涌的眸子带着几分轻蔑。 “你到底来做什么?” “这么多年流连花丛,不知王大可还记得雪妃娘娘?”黑衣人依旧自说自得,眸色却逐渐转冷,凌厉的目光有如利剑狠狠地想要刺穿眼前男人的心脏。当年如果不是雪妃,这男人早已死在自己手中以祭她在天之灵,哪会留得他的狗命活到现在。 青衣男子猛然抬头,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几步方站稳脚跟。颤颤巍巍的抬起有些干枯的手指:“你…是来索仇的?” “我是来索命的!”黑衣人快步上前,揪起青衣男子胸前的衣襟,狠狠地把他推逼在墙上,双脚离地,另一只手卡住他略显松弛的脖颈。 “你…放…放开我…”青衣男子粗喘着微弱的气息不停地挣扎,眼神里布满恐惧。 “放开你?当年你可有想放开雪妃,如果不是你,雪妃娘娘会含冤致死,尸骨无存吗?”黑衣男子加大腕力,直到青衣男子闭上眼,绝望的停止挣扎。一个用力,青衣男子被甩了出去,重重的砸向几案,桌身应声而倒,物品散落了一地。 咳咳…咳…咳咳…青衣男子扶着剧烈作痛的脖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也害怕死亡?”黑衣人蹲下身,欺近青衣男子,话语中呼出的热气哈在他脸上,不轻不重的像恶鬼般冰冷冷的把他围住。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苍老颤抖的声音泄露着他的恐惧。 黑衣男子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曾经权倾朝野的一代宰相缓缓开口:“雪妃娘娘临死前怀有身孕,王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青衣男子略略点头,“那孩子不是已经随着雪妃……”像是陷进回忆,青衣男子残破的声音幽幽响起。 “孩子还活着。” “活着?他在哪儿,男孩女孩?我要见他。”青衣男子挣扎的起身,握紧了黑衣人的袖口,原本暗灰色的眼眸溢满了慌乱的惊喜。 厌恶的推开他,黑衣人眼神里闪过不甘。 “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托,我想王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在下吧。”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是我要知道那孩子的下落。”青衣男子微眯双眸,直视着黑衣人的眼睛。当年他已害了雪妃,如今他断不能再让他们的孩子流落在外。 “我要王大人阻止皇上召一名女子进宫。” “这如何使得,皇上召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有阻止之先例。” “这么说王大人是不同意喽?”黑衣人转身,“我想王大人也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女儿进宫吧。在下言尽于此,还忘大人好自为之。”说吧,身影便消失在暮色中。 那女子是他的女儿?王清湛落寞的跌坐在地上,这怎能…… 梦里,一切终于归于沉寂,空气里弥漫着接近死亡的气息。搁浅的回忆慢慢苏醒,化作泡沫悬浮在天边。流星滑落,谱出他最绝美的爱恋。忽然,彼岸花开,映出一张女子绝艳的容颜。 “雪娘。。。别走。。。雪娘。。。”王清湛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披件单衣单衣他下床拿出那把搁置好久的琵琶。 忧伤的曲子从指尖倾泻而出,冷冷的月光散落一室。是他无能,连自己的女儿也搭救不得。昨日,申空炎的暗示让他提心吊胆。。。。。。 第八章 进宫(7) 【“王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申空炎一身素衣,清明的眸子似天山池颠的圣水。 “下官前来有事相求,还请申空先生不吝相帮。” 申空炎轻捋过半的胡须,微声叹息:“请回吧,大人所托之事在下实属无力。”言罢,转身背对着王清湛,径自打坐。 “下官语未出口,先生怎知无力相帮?”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人又何必逆天而为。” “只是一介女子,又怎会是逆天而为?” “紫云密布,其女非凡。天机所在,大人还是请回吧。” “何为天意……”王清湛仰天长啸,“当年一场宫变难不成还未作结!”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何必执与念,万事皆因缘。”】 不是他太过执着,只是他怕了自己的女儿会步上雪娘的后尘。 “莫哥哥当真要落儿进宫?”允落咬紧下唇,期待不一样的答案。 莫离不语,盯着眼前人儿如花摘下般绝望的眼神,伸手想要抹去那绝美的凄伤。风翻彩叶,怎奈却是无法企及的渴望。 “进宫有什么不好,落儿何必如此推拒。”莫离微笑。 “当年的约定真真的仅是儿戏?”再问,悲伤寂寞了呼吸;蜷缩,还在期许那风华与雪月的相遇。 “是!”干涩了喉咙,十指紧握。蔓延心底的苦涩,透过微笑阻隔了本该的结局。 妖娆变换了华丽,落寞染红了春秋。伸手,终有人要剪断这最后的绝唱。 “落儿懂了。” 【转身,我退出你急欲逃离的枷锁,即便是结束,我允落也要演绎最绝艳的哀伤。拿生命,我挥斥了曾经的期待,安安心心,我告诉自己允落终于逃出了莫离的梦魇。记忆中,你残存的温柔终抵不过现实的决绝。合上眼眸的瞬间,我终于看见了你眸中的眷恋。那一刻,我笑了,你的眼泪成全了我最后的不甘。】 “我的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忍心抛弃爹娘。”割腕自杀还能起死回生,这算不算另类悲哀?允落苦涩的自嘲。 【疼痛冲破了极限,红尘落定,你终是我触不到的遥远。潇洒作别,尽管早已心凉了指尖。】 “皇上,微臣有急事禀奏。” “说!” “申空先生。。。。。。仙逝了。” 仙逝!盘曦皱紧了眉头。回头,看向允落。叹息。 “摆驾回宫!” 今日得不到她,来日,他定会来取。盘曦暗忖。 “等等。”在盘曦踏出房门的刹那,允落虚弱的声音留住了他的脚步。 “皇上不要允落了?” 惊喜乍现,盘曦转身。 “落儿的意思是…要跟朕回宫?” “可以吗?” 【日升月沉,你让我的悲伤无家可归。是你用冰冷的誓言打破了我自以为是的梦幻,物是早已人非,即便泪流满面,我也要向世人证明,是我允落厌倦了莫离!】 第九章 进宫(8) “她进宫了?你怎能放她进宫!”穆子虚怒吼,飞身打算去追。允落怎能进宫,那是雪妃葬身的墓园,也将会是她丧命的坟墓。 他在吼她吗?明明他的爱那么短,为何遗忘却这般的长。他舍不下自己的曾经,却残忍的看着她落泪。彼年痴恋,逼他许下地老天荒,却独独忘却了无爱转头空余恨。他的心早已变化了季节,而她却还傻傻的站在他许下誓言的某天。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忘不了她。”最疼的疼是原谅,最黑的黑是绝望。即便是苍白了等待,即便是讽刺了的执着,她的心还在依旧寻索。 踏出房门的穆子虚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穆夫人,深邃的眸子里搅拌着各种情愫。 “念雪……”穆子虚缓缓走近她,颤抖略显苍老的手掌轻轻擦拭着她腮边的泪水。他歉疚,是他给了她华丽的梦,却用现实的残酷重重刺伤了她。他无奈,那张曾经的笑颜即便只是梦里,他依旧流连忘返。彼年,是她义无反顾的坠入他的世界,而今他却还流连沉溺与往事忧伤不甘。 “子虚,我是个女人,我也想要被爱、被疼宠。”林念雪溢满泪水的眸子悲伤地看着穆子虚“可是,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 胡乱的用力林念雪擦拭着满面的泪水:“这么多年,你拿爱情陪葬了雪妃,拿柔情呵护了允落。多少次,你的眼睛透过允落寻找着当年的雪妃。而我却狼狈的佯装不知。你心心念念,把她的笑容珍藏在心里,而我的忧伤却只能与寂寞为伴。” “念雪,我。。。。。。” 深吸一口气,林念雪愤恨地推开穆子虚。 “念雪,念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这个名字。你每唤一次,我便痛上十分。雪妃、允落,除了她们,你可有想过我的一丝一毫?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当年,雪妃惨死,你像丢了魂魄,空空洞洞;如今,允落进宫,你更像崩溃了整个世界。而我担忧的像个需要安慰的孩子,你却不管不顾。穆子虚,对你而言我存在的宿命只在于这个名字,对吗?” 穆子虚一怔,却无力反驳。看着平日里连微笑都略带悲伤的她,他却只能仓皇而逃。多少次,她忧伤的凝望,却在他的寂寞里被无辜埋葬。允落的眸子刻着雪妃的模样,哀伤的过往惹得思绪纷纷扬扬。 看着连欺骗都懒得辩驳的穆子虚,林念雪突然笑了:“穆子虚,你知道它为什么要叫天空吗?”抬头,她直指苍穹。 穆子虚不解,早已心绪凌乱。 “天空,因为天很空,空的连一粒尘埃都不愿再次容纳。”转头,她看向穆子虚,“而我就是那颗硬要挤进去的沙粒,注定了彼此折磨。” “红颜无罪,只是太美。我累了,这种绵绵无绝期的疼痛我受够了。你去找允落吧。”转身,泪水覆盖了心殇,过往层层残落。失去了,心也一并潮湿。落下帷幕,爱在最深时。 第十章 进宫(9) 一步一步,穆子虚眼睁睁的看着林念雪走出他的生命。 “总是情不自禁的忧伤,于是学会了隐藏;因为一再被你刺伤,所以学会了伪装。给你冠冕堂皇的假象,只是希望你不再忧伤。束缚了的灵魂总在四处彷徨,疲倦了的伤心我自己一并收藏。红尘之外,一盘残棋。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悲伤。”林念雪留下一封信就失去了踪影,穆子虚顾及允落的安危第二天也便赶去了京城。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允落有些悲哀。掀开身旁的轿帘,阳光就这样透过厚重的积云生生的刺伤了眼眸。 “在想什么?”盘曦轻握允落略显冰冷的手指,悉心的为她披上单衣。 允落压下想要抽离的冲动,仔细辨认着眼前的男人。闭上眼,她告诉自己往事早已成殇;未来,他将是她的‘君王’。 “皇上为何非要允落不可?”允落黯然的眸子里有着明显的困惑,紫云奇女?不过是可笑的传说。 “朕注定是落儿的天命所归,是老天把落儿亲手交给了朕。”盘曦把允落揽在胸前,不无得意。莫离让她凋零了过去,他会为她开启未来的绽放。 “落儿想要个什么名分?”这是盘曦给她允落的宠溺。 “名分?”允落看向轿外,那人依旧平静无波。还在期待什么?曾以为的轰轰烈烈,终化做鳞伤,浇了遍体。回不了的过去,回不了的当初,步步天涯,路,早已无归。 “如果…落儿要做贵妃呢?” 盘曦大笑:“朕的落儿也会如此贪心?” 贪心?是她太贪心,所以才会让时间扯淡了情感,让岁月熬红了心酸,是这样吗?看向窗外,那个男人依旧璀璨如昔。 盘曦微眯双眸,顺着允落的目光看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血液里奔腾着冷酷的冷决。 【夜已深,灯微暗,笙歌婉转;心已凉,恨渐生,往事成殇。回望明月如旧,皱了娥眉;转身物是人非,更添心伤。】 “落儿!”允落应声回头。 “莫大人有什么事吗?” 莫离一怔,心隐隐作痛像泅渡在黑暗的牢笼,连微笑都掺杂着覆水难收。 摇头,把悲伤掩饰的天衣无缝。贪恋最后的容颜,却被疏离碾的粉碎。盛世流年,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宿命的悲、还是轮回的痛? “落儿”盘曦笑着走向两人,拥过允落娇弱的双肩,“莫爱卿也在?” “参见皇上!”莫离不自觉地看向盘曦搭在允落肩上的手掌。 “莫爱卿找落儿有事?” “刚刚只是碰巧遇到莫大人,闲聊了几句而已。”允落接下盘曦的话,调皮的吐吐舌头,凑近盘曦耳边:“皇上莫不是在吃味?” 盘曦大笑:“你呀!” 继而转向莫离“好了,既然没事,朕就带落儿四处走走,莫爱卿一起跟来,如何?” “臣一会还要收拾一下出发的行李,请皇上见谅。” “也好,下去吧!” 看着远去的莫离,允落松了一口气,终是不忍…… 盘曦轻哼,暗眸流转,深了又深。这场城池之战才刚刚开始。 “他的繁华不肯落幕,你的痴恋崎岖悠扬。 漠北的紫薇斑斓芬芳,朕却独恋你这蔷薇的无香。 你拿疏离掩盖了忧伤,殊不知这更似杀人的砒霜。 朕的女人可以任性狂妄,但过往朕要你彻底遗忘。 你绵延不绝的遮藏,只会让那男人以死陪葬!” 书房里,盘曦落笔如斯。 第十一章 进宫(10) “你说穆允落进宫了?”王清湛语带几分焦虑,“我不是有飞鸽传书给你尽量劝说皇上放弃招她进宫的吗?” “爹…”王黎初无奈的看着父亲,“那女子是申空大人预言的紫云奇女,你让孩儿阻止皇上招她入宫,您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喝了口水,王黎初走到父亲跟前研判的看着他:“爹从不曾如此惊慌,大臣们都说即便是当年那场宫变您老依旧应付自如。可今天不过是个区区女子,为何爹却这般焦虑。难不成这女子会是坏我们大事之人?” “你……”王清湛有口难言,“既然进了宫,那你要记得对她多加留意,切勿让她被别人欺负了去。我要她一根毫毛都不能少!” “我说爹,您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后宫争斗比比皆是,要想毫发无伤简直是开玩笑。再说了,皇上亲自招她进宫,谁管她是不是紫云奇女,被排挤陷害那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的。我们干嘛吃饱撑的掺和其中,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亏大咯。”王黎初闲闲的品着茶,对于父亲的做法,他不甚认同。 要保护那女子毫发无伤,那也得等她羽翼够丰,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说。现在?免谈!不过…那女子的姿色倒是…… “你!”王清湛气的浑身发颤,“那女子既是紫云奇女,将来定会影响朝政。与其等别人捷足先登,我们倒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日后,我们恐怕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多了。这皇上可从未亲自接过哪名女子进宫,这算为她开了先例。就凭这点,足以证明这女子对皇上的吸引力,何需日后印证。” “爹说的有道理,孩儿怎么会没想到,我这就去交代,让我们的人密切注意,保证她毫发无伤。” “还算你有良知,如果允落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取你狗命以祭雪妃在天之灵。”待王黎初走后,黑衣人从暗处现身。 “如果允落真有个什么不测,不用你,我自会以死谢罪。”那是他跟雪娘的亲骨肉啊! “你真打算弑皇夺位?” “子虚,这么多年了,我如果真有这想法还会迟迟不动手吗?”王清湛叹息,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那你为何……是他?”黑衣人像是猜到了什么,有些讶异。 “当年她害死雪妃,我无力搭救。正所谓母债子还,现在我要让她的儿子替她还债!”王清湛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现。他誓要为雪娘复仇! “皇上亲自接一名女子进宫?”太后略显讶异,这皇儿对男女情事向来单薄,后宫佳丽众多却少见他过分宠溺与谁。这女子究竟有何魅力独得这般宠幸?“回太后,据传此女为申空大人生前所预言的紫云奇女,皇上一见惊为天人,故而亲招入宫。”小喜子据实以报,略微抬头查看太后的脸色。 紫云奇女……申空大人生前确有此断言:紫云乍现,奇女非凡,是福是祸,皆遂因缘。太后秀美紧蹙,稍作深思。她是该找个机会好好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紫云奇女子。 第十二章 册封 进宫数日,盘曦一直忙碌与国事和葬礼。允落闲来无事,与侍女在院落里散步,圣旨忽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穆氏允落贤良淑德,性情温敦,聪敏过人。又乃申空大人所预言紫云奇女子,特此加封贵妃,赐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宝石十丈……钦此谢恩。”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老太监鲍渺一身煤黑色衫服,额头上刻着几道岁月地印记,颔首作揖,态度恭卑。 “老人家您多礼了。”允落略显不安。 “紫兰,娇菊,墨梅,艳荷还不过来见过娘娘。”鲍渺唤着身后四名女子,同样身着淡粉金丝绣边裙,流月式发髻斜插一去银镀金嵌珠簪子,其余再无任何首饰。 “紫兰(娇菊、墨梅、艳荷)见过娘娘。” “快些起来吧。” “娘娘既为贵妃,身份尊贵,住这院落实在不符。皇上特命小人前来请娘娘移居毓允宫。” 允落抬头,震惊于这后宫奢华。只见这毓允殿内檀木作梁,珍珠为帘,范金为柱。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金线粉荷花,风起帘涌,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地铺蓝田暖玉,内嵌夜明珠,凿地为莲,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直觉如步步生金莲。 推开珊瑚长窗,花香扑面,奇花异草娇艳欲滴。更有花树数株,挺拔俊秀,风动花落,如仙子飘落后庭,甚是幽美。 “娘娘还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老奴便是。” “谢谢老人家,没什么欠缺了。” “娘娘快别这么唤老奴,这真真的是折杀老奴了。娘娘如不嫌弃,唤老奴一声鲍渺极好。” “这……”允落有些为难,这么大年纪怎好直唤人家名讳。 像是看出了允落的为难,鲍渺又到:“这后宫之中,等级分明,娘娘切勿觉得怪异。” 允落点头,直觉有些为难。 “娘娘既然没什么别样要求,老奴也该回去复命了。临走前,老奴赠娘娘几句话,正所谓得宠者得权,得权者得后宫。这些话本不该老奴说,但娘娘为人亲和单纯,日后恐会吃了亏,这些话还忘娘娘记在心里,稍作思量。” 得宠者得权,得权者得后宫。允落低眉深思。 “吆,前儿个就听说这后宫里来了位美人儿,本想过来瞧瞧,哪知皇上宝贝得很,硬是不给瞧。这会儿封也封了,赏也赏了,可算是能瞧上一瞧了。” “就是,这话怎的说。这进宫没几天就直接捞了个贵妃,你们谁有这本事。我看啊,指不定是施了什么妖法。什么紫云奇女,我呸!” “妹妹这话讲的就不对了,是不是紫云奇女且放一边,人家那好歹也是申空先生预言的,连太后都不曾出面说些什么,我们几个在这儿说三道四的,这要给人听去了……” 御花园里,允落不语径直往前走。 第十三章 太后 “你们看,贵妃娘娘的架子就是大,当我们几个不存在是怎么地?”玲妃一袭淡彩锦绣装,裙裾上绣着些许细碎梅花。精致的云苏髻上簪一支雨蝶戏云白玉钗。媚光流转,风姿尽现。 “人家是贵妃,哪能跟我们几个一般。”苏妃不紧不慢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凉凉一句话,极尽刻薄。 允落依旧前行,额上略微泛起的青筋显示着她的怒气。 “我说妹妹啊,这做人还是谦卑些好,免得日后说我们姐妹几个日后不帮衬你……” “人家哪用你帮衬,有皇上在背后撑腰,恐怕连太后也要让上三分。” 几声嗤笑,允落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她寒下一张脸,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直视着眼前一群恶妃。刚想开口,却见四侍女暗示频频。 “娘娘,太后还在等您,我们还是早些过去的好。” 允落压下未竟的话语,转身离开。 暗处。 “恕老奴多嘴,皇上方才为何不出面替娘娘解围?” 盘曦浅笑,眼神里出现些许复杂:“这后宫之中即便是朕也不敢保她平安,想要做朕身边的女人,她先要学会自保。朕救得了她一时,万不可能救她一世。” “皇上这般替娘娘着想是娘娘的福气。”鲍渺目送着远去的允落,心间暗自祈求:愿这单纯的女娃能够平顺一生方好。皇上这般用心,还望老天不要多加刁难。 “你们刚刚为何阻止我,那群挨千刀的女人。”允落不满。 “娘娘刚进宫还不懂这宫里的‘礼数’,正所谓忍一时,退一步方是良策。皇上虽宠幸于娘娘却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娘娘,娘娘得学会自保才好。” 允落一怔,赌气进宫却不曾想……突然,似是有些凄凉的歌声像从哪里传出: “后宫深,人心恶,道不尽如斯寂寞;情难断,心烦乱,昔日繁华难掩今朝寥落;琴弦断,花满落,徒留血染香墨;红颜醉,相思碎,浮花浪蕊俱尽。” “好悲凉的歌声。”允落驻足聆听。 “娘娘,我们还是快些走吧。那不过是冷宫里的妃子们闲来无事的发疯之作,不值得娘娘关注,咱们还是快些去见太后吧。”娇菊催促。 不值得吗?允落突然觉得可悲,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身在莫离给予她的冷宫之中。红颜醉,相思碎,浮花浪蕊俱尽。。。。。。 “见过太后。”允落微微俯身,眼角的余光瞥向高位上端坐的太后,只见她年近四十却依旧风韵犹存,秀美绝伦芙蓉面在一身象征尊贵之黄的华衣衬托下更是庄重了几分。眉宇间透露着岁月刻下的睿智。 “都是自家人,这套礼节省了去吧。”太后微微扬了扬手臂清退了身旁了婢女,“把头抬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允落闻声,抬头好奇的看向太后。 太后有些慵懒的抬了抬眼睑,端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水洒了出来。这容貌活生生的是雪妃当年的模样。 “你…过来。”太后的声音有些发颤。 允落不解,走上前去。太后微微红润了眼眶,颤抖的手臂轻抚过允落细腻的脸颊:“怎么会这么像。” “太后,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像不像?”允落瞪大了清澈的眸子。 “连着说话声音、形态都像极了。” “太后,您……”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通报的声音,太后拿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参见母后。”盘曦掠过太后身边的允落像是松了口气,再看向太后有些湿润的眼睛有些不解。 “皇儿这般匆忙,莫不是怕母后为难你这宝贝疙瘩不成?”太后板起脸似是有些生气。 “母后哪里的话,只是这落儿刚刚进宫,有些规矩孩儿还不曾教会她,怕她失了礼惹母后不开心。”盘曦赔笑,上前帮太后轻轻揉捏着双肩。 “你呀,罢了。今儿个就和贵妃留下来一道用膳吧。”太后初露笑意,眸光又不禁看向允落那张像极了雪妃的容颜。 “回太后,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婢女恭敬地回话,抬头对上允落的目光不禁怔住了。 “秀湮,怎么这么无礼?”太后以眼神示意。 “贵妃娘娘出落的如此标致,奴婢一时看的有些失神,恳请太后恕罪。” “罢了,传僐吧。” 盘曦眉头略皱,凌厉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 第十四章 殇情 “你说太后见过允落了?”穆子虚暗惊,允落简直是雪妃的翻版,只怕太后早已认了出来,这如何使得。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即便太后暂时不能证实,但真相迟早会被查出,到时候允落该如何脱身。”王清湛焦急的徘徊,都是他的错,如果当年不是他一时糊涂怎会害了雪妃,如今又让自己的女儿身处险境。 “如果皇上一直站在允落这边,也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穆子虚思量片刻,“现在带允落出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进宫是允落不可避免的路,那只能求在宫中站稳脚跟,日后方得以保命。” “现在恐怕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在背后助她一臂之力。”王清湛落寞的坐在圈椅上,自己的女儿迄今也未能见上一面。 粉色牡丹紧身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荷花百水群,腰缠金丝阮烟罗。鬓发低垂,松松垮垮的斜插碧玉龙凤钗。清风拂面,几缕下垂的发丝轻轻扬起。若似含春眼眸,波光流转,肌肤细润如白玉,唇不点而赤,腮不描而粉嫩,罗沙轻飘,婀娜尽显。一时间,盘曦看呆了。 倾国之色常有之,倾城之貌不难寻,但带着张扬傲气和自信如阳光般璀璨夺目的女子只有她。 允落测过娇艳欲滴的脸颊,淡淡一笑:“皇上在想什么?” 盘曦宽大的掌心轻抚过允落细腻的脸颊:“朕在想这天下间能让朕动心的女子,也只有朕的落儿了。” “皇上少哄落儿了,这后宫之中,佳丽三千,落儿也不过是其中小小的最不起眼的那个而已。”允落嘟起饱满的娇唇,似是有些撒娇。 “你呀,得寸进尺。”盘曦把允落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低诉,“如果不是真的疼惜你,朕会到现在都不碰你吗。落儿,你懂朕的意思吗,朕要你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朕。” 允落有一瞬间的动容,清清楚楚,她看见了盘曦眼中的深情。 一个人心里的位置只有那么多,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有人进来,就有些人不得不离开。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如果说莫离是她前世的尘,那盘曦会不会是今生的风,最终谁都不是那个可以填满她心房的男人。 莫离给她的伤就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死死地纠缠着不肯愈合。眼前的男人对她而言更像一条陌生的无可回头的路,她不确定在她生命的尾部这个男子会是她唯一的刻度。 “怎么不说话了?”盘曦认真的看着允落眼神中错乱的哀伤。 允落放纵的把头抵在盘曦胸前不言不语。 【天犹寒,地犹寒,梦中人不还。楼外楼,山外山,抚琴之人泪满衫。笛声寒,床影残,萧萧扬花落满肩。】 第十五章 密谋 “有心事?”退朝,付迪谦紧追几步,与莫离并行而走。 摇头,莫离摆脱付迪谦上了轿子。 为何总要等到退无可退才知道自己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莫离颓然的靠着轿子,轿外声声入耳却再也听不见那声声娇美的‘莫哥哥‘了。 总以为回忆会被慢慢搁浅,最终会消失在海的边陲。哪知,记忆的种子却时而出没。一床暖被,蜷缩。到如今才晓得“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竟是一首悲诗。 “太后,贵妃娘娘她。。。。。。”秀湮思索着该如何说出口,她相信太后不会毫无察觉,这容貌实在太过相似。 太后起身,挥退身旁的宫女太监。 “这孩子让你想起她了吧。”太后看向窗外,“那张脸哀家这一生都忘不了。” “当时雪妃娘娘怀有身孕,现今这贵妃娘娘会不会就是雪妃娘娘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秀湮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当年她们不是母女双亡了吗?”太后的语气有些急促,如果这孩子真是雪妃的遗孀,那她进宫的目的。。。。。。 脸色骤变,太后不敢再往下想。当年她虽视雪妃如亲生姐妹,但危在旦夕之时,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生,把雪妃推向了死亡的深谷。十八年了,如果真是雪妃的女儿,那她该如何是好。 “太后,如果她真是当年雪妃娘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我们得趁早做打算啊。”秀湮看出太后的犹豫,但眼下事关太后和皇上的安危,她不得不提醒太后,切勿因一时心软而害了自己,害了皇上。 “打算?”她已经错了一次,害了情同姐妹的雪妃,现在她怎么能再忍心害死雪妃的唯一的女儿。 太后慌乱的摆手,呼吸有些急促:“我不能这么做,她是雪妃的女儿,我怎能害她,不行,不行。。。” “太后,您可要想想清楚啊。”秀湮不放弃继续游说,“如果她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切,虽然这是梅妃的错,但毕竟太后您在最后关头还是放弃了救雪妃啊,如果追究其起来,她把雪妃的死怪到太后和皇上身上,您想想,她会怎么做。皇上是您的亲骨肉,是整个天阙王朝的希望啊,太后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把自己陷入险境而不自知吗?太后,您再想想,说不定此刻她已经知道了此事,这进宫会不会就是来寻仇的?梅妃母子已亡,那她进宫的目的可就值得推敲了。” 太后脸色有些苍白,连连摆手:“不、不。。。皇儿是哀家的命根子,我怎能让他置身险境。。。我不能。。。不能。。。 那太后,我们这就要从长计议。皇上现在正迷恋于她,我们不能硬来。 太后秀眉紧皱,稍稍定下心神:“可是,如果她不是雪妃的女儿呢?我们岂不冤枉了她,甚至招致皇儿不快?” “太后放心,奴婢会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但眼下,太后还是小心些好。皇上那边恐怕太后还要提点一下才好。” “对、对,我必须提醒皇儿才行。”一想到皇上的安危,太后又紧张了起来,拉着秀湮有些无措。 “等等”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申空先生不是曾预言她是紫云奇女子吗?如果她真是紫云奇女,我们加害与她,会不会触怒老天?” 秀湮端了杯茶水拿给太后,好生安慰:“太后,您想想,当初申空先生是怎么说的?‘是福是祸,皆遂因缘’,这因缘之说可就深了去了。” “这。。。。。。”太后有些犹豫,得罪天神可不是他们这等凡人可以承受的了得。 “太后暂且放宽心,等奴婢查清事实,我们再做打算。”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轻叹口气,太后摆摆手:“下去吧,我累了。” 第十八章 寿宴(3) 像一道光透过窗的缝隙照到他心里,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甜蜜的梦幻。痴痴地,在远处他守候着梦里的绝艳。明知是皇上的女人,他却无力潇洒做别,看着她掩盖不住的忧伤,即便凉了指尖,焚了此生,他也要将那张容颜重新点燃。 太子太傅的身份成了他们之间最好的牵连。在她的忧伤里,他读懂了她深宫落寞却无处倾诉的哀怨;在她的哀怨里,他看到了她与世无争却纷争缠身的悲哀;在她的悲哀里,他看懂了她不求无价宝,但得有情郎的希冀。 感情埋没了理性,是错爱亦是真情。她的眼泪,他一并兼容;她的痛苦,他收入怀中。做不到自欺欺人,那是灵魂深处执着的呐喊。缱绻了呼吸,混淆了伦理,本该是天涯守望不到的海角,却在这凡尘之中奏响了尘埃与尘埃的相遇。遮掩的幸福,极尽得渴望,那一夜他们许下此生。 如果不是。。。。。。 曾经已成过往,点点滴滴在眼底模糊,是泪水的蔓延,一同在空气里蒸发。深深浅浅的痕迹,无法定格的回忆,寻一杯烈酒,辣了喉咙,灼了心。 “爹”王黎初看着有些怪异的王清湛唤道,“爹该不会是看上那小妞了吧?” 王清湛瞪了他一眼:“胡说些什么,不要命了!” 王黎初撇撇嘴,心里冷哼:也不想想是谁一直等着人家瞧。不过那小妞也确实美得惹人口水。 王清湛不是没有注意到王黎初眼中的贪婪,如果他胆敢动允落一根毫毛,他会让他提前命丧黄泉! 仅是初见,他却早已深知莫离和允落的无奈。亲眼见,那男人眼中布满的哀伤;亲眼见,那女子眼中不甘的委屈。像极了,他们当年的无奈。他的女儿,他的雪娘,要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错,步步错。 “皇上刚刚。。。。。。”接过盘曦手中的水果,允落有些迟疑的开口,“那是昭示典礼?” “那是朕对落儿的真心,日月为证,苍天可鉴。”明明是柔和的承诺,在允落听来却更像霸道的囚禁。 她那电光石火的芳华早已落幕,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呼吸着败北空气,做着残缺不全的梦的游尸,他的深情她却怯于接受。 惨淡的一笑,空洞了灵魂:“谢。。。皇上厚爱。” 盘曦含笑的在她脸颊上烙下一吻,深邃的眸子微眯,似暗箭生生的刺向座下那略显颓废的男人。 莫离抬头,看见的正是这一幕。落儿的顺从,盘曦的得意。肉似刀割,心如箭穿,他缄默低头,僵硬的独自品尝杯中苦酒。怨得了谁,是他亲手在彼此的幸福间布下陷阱,伤了落儿,痛了自己。 玲妃注视着殿堂之上亲昵的两人,苍白了指尖。看向莫离,她斜呲一笑,她会好好利用手中这张王牌。 第十九章 寿宴(4) “这皇上跟咱这位贵妃娘娘好生恩爱。”苏妃酸酸一句,看向玲妃,“当初皇上对姐姐也算宠幸有加,可今儿跟这位贵妃娘娘一比,啧啧。。。那个真真儿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玲妃转头娇笑一声:“小巫也罢,大巫也好,妹妹倒是捞一个来做做啊。” “看姐姐这话说的,妹妹不过是个替姐姐惋惜,这到手的后位恐怕就要眼睁睁的拱手让人了。哎,真是可惜呢。”苏妃佯装同情,拿折扇轻摆几下。 玲妃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魅惑一笑:“一个后位而已,鹿死谁手还指不定呢。” 噗!苏妃突然嗤笑:“姐姐这副尊荣好是逗乐。” “你!” “你看你看,就是这个样子。”苏妃故意掠过玲妃气的发颤的娇躯,继续调笑:“你看,姐姐这眼睛虽大,可今个儿怎看都生生的让人想到金鱼,恩,是有那么些呆滞。哪比得了这殿堂之上贵妃娘娘那双美眸,那真是一个美。” 苏妃侧头细想:“再看着鼻子。。。”嗤笑声突然从苏妃嘴里发出,“怎就让妹妹想到老鹰了呢,好是奇怪。哈哈。。。。。。” 玲妃怒火节节攀高,握紧急欲挥出的巴掌,用力压抑着胸腔的烈焰。若不是太后寿宴,她玲妃怎容得了一个小小的苏妃在她眼前如此放肆。可苏妃似是不知。 “说到嘴巴,姐姐的唇薄而无肉。。。呀!妹妹突然想起,我们家乡有这么一句俗语,姐姐听了可别见怪。” “唇薄而无肉,此人若非命贱必为嘴贱。”蓦地,苏妃佯装说错了话,慌乱的拿扇子轻唔娇唇,“哎呀!妹妹说错话了,还请姐姐不要计较。你看妹妹这。。。。。。不过,要这么比起来,贵妃娘娘可真真儿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玲妃早已按捺不住,扬手,巴掌呼之欲出,却见殿堂之上盘曦亲吻着允落的脸颊。放下手,心间恨意更浓。 穆允落,他日这颗眼中钉她必会拔去。 苏妃看着满眼恨意的玲妃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纸扇微遮掩去了眼中的那缕算计的光芒。 借口换装,太后暂且退出了寿宴。 “这要哀家如何是好?”太后焦虑重重,这皇儿居然趁着她的寿宴宣誓了对那女子的专宠,若这穆允落当真是雪妃的女儿,那皇儿岂不危险。 “太后稍安勿躁。古往今来帝王的专宠典礼不在少数,可有几个能做到?皇上对贵妃娘娘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时机一过,自然这股子新鲜劲儿就下去了。”秀湮又道,“何况,这深宫之中勾心斗角比比皆是,这日后孰胜孰负可就难料了。”太后点头,思量了片刻:“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禀太后,稍有些眉目了。” “说下去。” “当年,先皇赐死雪妃的前夕,雪妃却突然抱病身亡。这件事虽疑点重重,但适逢先皇驾崩,太子即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奴婢派去的人回话说,曾有人在羲和城见过一绝色女子,但大多是惊鸿一瞥,之后就再无音讯了。按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描述与雪妃相差不远。” “你的意思是雪妃当年很可能没死?”太后有些心惊。 “太后可还记得当年御医院里的乔太医?” 第二十章 寿宴(5) 乔太医?太后缓缓坐下,回忆着当年的情景:“是有这么个人,当年他跟雪妃走的蛮近的。皇上还曾为此事大发雷霆,差点要了那人的性命。” “就是他。在雪妃死前十几天突然要求还乡,太医院给出的理由是告病还乡。此后也便再无此人的音讯了。” 太后秀美紧蹙,陷入了沉思:“你的意思是。。。雪妃当年有可能是被那个御医给救走了?” “太后可知道雪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真正的生父是谁?” “当年宫里都谣传雪妃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御医的,但当时南方正发生一场大规模的疫情,而乔御医此时早已被指派到当地抢救百姓,还立了不小的一功,这也是先皇当时为何不治他罪而准他告病还乡的理由。至于孩子的生父。。。雪妃到死也没有透漏半句,恐怕没人晓得。” 喝了口茶水,太后润润嗓子:“怎么会牵扯到孩子的生父?” “太后您想,如果说乔御医可以救得了雪妃的性命,但当年为了皇家尊严,先皇还是让雪妃进了皇家墓园。那谁有本事在这尸体运送过程中偷天换日,把雪妃的躯体不着痕迹的送出城去?这偷梁换柱之人恐怕就是雪妃肚子了的孩子的生父,而他,很有可能就站在这朝堂之上,坐在这寿宴之中。” 太后一惊:“如果那偷梁换柱之人若要报复早就动手了,何苦苦等十八年,不会的,不会的。。。。。。” “太后。。。您要三思啊,十八年前雪妃的女儿刚刚出世,她需要保护;可十八年后就大不一样了,她如今贵为贵妃,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还没有印证吗?她如果不是雪妃的女儿呢?” “太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奴婢劝太后早作打算。以免伤了太后,伤了皇上,伤了这天阙王朝数百年的基业啊。”秀湮跪下,言辞诚恳,语带悲切,对太后施以大礼。 “哪有那么夸张,秀湮,你先起来。”太后扶起秀湮,“哀家知道你是为了哀家,为了皇儿着想,但事实未明,你要哀家如何开口跟皇儿说这件事?瞒了十八年,难道你现在要哀家把十八年前卖友求荣的事情全部揭开不成?这皇儿会怎么看哀家,怎么看他早已坐上的皇位?” “奴婢只是提醒太后,不想却让太后为难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罢了,罢了。这件事还是等查清再议吧。皇儿那边,哀家尽可能的提点。我看那贵妃也不像是什么坏良心的人,我们再等等吧。” “太后说的是。还有一事,秀湮不知当讲不当讲。”“你都跟了哀家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该讲不该讲的,有话直说吧。” “现今后宫都在盛传,说这贵妃娘娘是皇上。。。。。。”秀湮吞吞吐吐似是有些为难。 “是什么?” “那奴婢可就直说了,后宫传言,这贵妃娘娘是皇上从莫大人手上抢来的。贵妃进宫前听说是莫大人未过门的妻子。” “真有此事?”茶水撒了出来,湿了太后衣袖。秀湮慌忙上前擦拭,却被太后推开:“这皇儿实在荒唐,还有那个穆允落,难不成要学她娘不守妇道,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无耻之事不成。哀家绝不要这样的儿媳!” 第二十一章 寿宴(6) 太后换完装,正直晚膳开始,歌舞升平,烟火四溅,大臣们在御花园里举杯同庆。 “喜欢吗?”盘曦双手环在允落腰间,轻声问。 “好美。” “皇上,今天你都没有陪人家喝上一杯。”淑妃不知何时凑到盘曦跟前娇滴滴的说。 “你自己去那边喝就好。”盘曦看着允落挣脱自己的怀抱有些不悦,口气加重了几分。 “皇上,你在凶臣妾吗?臣妾不依啦。”淑妃硬是挤进盘曦的胸前,柔弱无骨的娇躯贴在他身上,双手不安分的四处点火。 盘曦不耐想要推开,转念一想,侧头看向允落,却见伊人皱紧了眉头。盘曦窃喜,拿手指撩拨淑妃的发丝,鼻尖轻嗅。 允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她不懂女子为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浮。就连当初对莫离她也不曾如此。 莫离,仿佛是她人生的一场笑话。在她倾尽彼年痴恋,不在乎朱颜弹指间时,他却用谎言落空了她早已架构好的期盼。 他可知,他的笑颜悲惨的是她的心;他的绝情折伤的是她的情。 “生气了?”紧追几步,盘曦牵起她的手。 允落停下脚步,细细的看着盘曦,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脸颊。 光洁白皙的脸庞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微卷的睫毛下镶嵌着一双幽暗深邃的晶眸。唇色淡如桃红,那笑里有着摄人心魄的邪魅,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更衬托出他的不凡,他的英挺。 允落轻叹,他的俊朗不输莫离,他的温柔更胜莫离,可为何他依旧挑不动她心底的那根琴弦?明明走进了他的生命,却为何心底还有莫离的投影。是她习惯了孤傲的等待,即便知道流落的爱情无法拍岸,还是她早已透支了此生的情愫,再无心为谁妩媚为谁容颜? “这双眸子越来越不是我认识的落儿了。”盘曦抱住允落,在发丝间烙下密密麻麻的细吻。 “盘曦”允落似是被遗弃的猫咪,委屈的呢喃,“为什么看见他,我还是会心痛?” 盘曦一怔:“那是因为盘曦做的还不够好,没有办法让落儿忘掉过去。” “才不是”允落的小脑袋在盘曦胸前磨蹭,闷闷地抗议,“是落儿太笨,总是不小心就把心弄丢了,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对不对?” “落儿才不笨哦,就算落儿不小心把心弄丢了,那盘曦也会帮落儿找回来,好不好?” “盘曦不会丢掉落儿的心吗?” “盘曦不会,盘曦会把落儿的心和自己的心放在一起,牵一条红线,牢牢记住。” “盘曦。。。。。。” 【寂寞无边,我在哪里泊岸;思绪缭乱,与谁低诉不甘;迷离眼眸,带着悔恨幽怨;回首瞭望,忍痛看谁人依偎彼岸。】 抛开喧哗的人群,择一小角,莫离独饮。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明明已经躲得够远,为何还能看见那相偎相依的身影。 邀月共饮,仰天长啸:‘谁呆,谁痴,谁怜,想来为谁烂漫。我笑,我哭,我狂,只为触动心弦。”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萦思憔悴痛频弹,离恨已深情难断,残梦里,为伊叹花怜;灯火处,你另许他人身。妙、妙!” 第二十二章 寿宴(7) “皇上,太后请您过去一趟。”小喜子传来太后圣谕。 牵起允落的手,盘曦拉她想要一并前去,却被允落抽离。 “太后是要皇上过去,落儿去恐怕不妥。” 盘曦思索片刻:“也罢,那你在这等朕,朕去去就回。” 允落点头,看着盘曦离去。一个人静静地踏着步子独舞心碎,月下风亦轻吟,泪,却误落凡尘。 是宿命的繁华演绎着最绝美的相遇,浅吟低唱间水中浮现出那张梦里的容颜。痴痴地,不愿抬起湿了半面的的悲颜,随风荡漾,迷离了双眼。 “落儿”一声呼唤,几度苍凉。 抬头,记忆浮上心头。敛眉,忧伤染上眉角。这风,可还能再一次轻唤:莫哥哥。 滴碎了心殇,敲碎了心房。四目凝望,像啼血的玫瑰阻隔了千百年的时空,大朵的花蕊酝酿出凄绝妖艳的悲凉。 “莫大人近来可好?”允落开口,是他莫离沧桑了她昔日的璀璨,如今她一样可以残破他的过往。 满载渴望,满载忧伤,想携来一只手刻下地老天荒,怎奈终逃不过时间的追逐,断壁残垣处尽是不堪的过往。 缓缓垂下几欲抬起的手掌,蓦然回首,伊人不再,徒留了谁一地心殇。 “还是老样子。”压下苦涩,莫离浅笑,“落儿呢,还习惯吗?” “有劳莫大人关心,皇上对我很好。” “是啊。。。”莫离有些无措,闪烁的眸光终不敢对上允落眼中的凄凉,“皇上对。。。。。。娘娘一片爱意,早已是世人皆知。” 娘娘?允落突然想笑,想放纵、张狂的大笑。他莫离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何以能如此残决,杀人于无形! 心凉如死灰,敛起自己散落了一地的卑微,颤颤抖抖的声音幽幽响起:“我穆允落能有今天,是你莫离莫大人一手促成的。大人的大恩大德,我穆允落此生难忘。” 熬尽了辛酸,受尽了煎熬,可到头,她穆允落究竟是为了什么?转身,她连生命都显得摇摇晃晃。 干涩卡住了喉咙,莫离伸手想要挽留。可看着那决绝的背影,终砸碎了他挽留的希望。浓浓的哀伤套着华丽的伪装,她的孤傲可曾看清他水中的影像?那是他眼泪滴满河岸的忧伤,痛苦充斥在暗夜的深巷。 “母后找皇儿所为何事?” 太后宠溺的拉过盘曦的手:“没什么事,看群臣在这御花园玩的开心,哀家就让小喜子把你唤过来,咱母子好久没有好好唠唠家常了,母后寂寞的紧了。” 盘曦像儿时般坐在太后身边:“父皇仙逝的早,这么多年留母后一人独撑局面,朝中豺狼众多,是母后替皇儿维系了江山。现下皇儿独揽朝政,却少了时间陪伴母后,是皇儿的不是。” “咱们母子哪有什么是与不是,你为咱天阙王朝劳心劳累,母后也只是觉得心疼。”太后眼角微润,“现下好了,皇儿找了个贴心女子,哀家也就放心了。” 盘曦带着柔和的浅笑,在御花园中找寻那抹翠绿。略显失望,望眼欲穿却依旧望不到牵动他心的那个身影:“落儿确实与众不同。” 盘曦眉宇间的温柔让太后惊了心,皇儿何曾陷得这么深了,那日后岂不注定了心痛。 第二十四章 寿宴(9) “当年允落不过是救了莫大人一命,儿时戏言欲要嫁她为妻,现在想来有些可笑了。皇上待允落情深意重,允落又怎会辜负皇上的深情厚意。”她的世界,不需要旁人来指指点点,就算贵为太后又如何。 太后不曾料想允落挑衅般的回话,心火暗生。 “贵妃能体会到皇儿的一番情意这是最好,切不要仿效了当年雪娘的例子,让皇族蒙羞。” 太后暗暗观察允落,却见她对于提及雪娘一事不甚在意。 “数允落无知,还请太后赐教,这雪娘是谁,又怎会让皇族蒙羞?”明知太后故意为难,允落依旧故作谦卑。不知为何,雪娘这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 “贱人一个,贵为先皇的妃子却又与他人珠胎暗结,行迹败露却还妄想留下肚子里的孽种,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太后故意撒了个谎,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允落。 允落听懂了太后言谈间的嘲讽,悲凉的笑声却只能在内心深处回荡。她不反驳,只因莫离连给她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但对于太后对雪娘的说辞她却无法认同。深宫落寞,有几个女子能够正真走进皇上的内心。别了今生不能相守的情郎,只能苦苦期待来世的相约。 也许这后宫之中有人曾做过那华丽而短暂的梦,但余生却要被残酷漫长的现实所累。试问,谁人忧伤谁人怜? 也许雪妃当年的行径不容于世,但她却用死亡演绎了专属于她的绝美爱情。如果。。。如果莫离有舍生的勇气,那她允落今生也定会追随到地老天荒。 怎的,又想到了莫离,允落收拾起慌乱的思绪,静静聆听着太后含讽带嘲的训斥。 想是累了,太后在秀湮的搀扶下离开,留允落一人看着庭前花开花落。 【心底暗伤的细流轻拂过一片寂寞,眼角和嘴角都涂满悲伤的颜色。 深宫过往吟唱着泣血女子绝丽的哀怨,我的泪水逆流注定为你堆积成河。 泛黄的回忆演绎着你破碎支离的抉择,风中旋绕的誓言早在昨日陨落坠没。 一世轮回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来世再见我只愿做你擦肩的过客。】 “母后今天找你做什么?”盘曦在御花园找到允落,轻推秋千。 “皇上”允落从秋千架上下来,准备行礼,却被盘曦制止。 “母后生辰那天是谁唤朕盘曦的,怎么不过几日光景就又成皇上?”盘曦用手挑起允落的下巴揶揄。 “是臣妾的错,皇上。。。。。。唔!”未竟的话语被盘曦吻进唇齿间,允落大脑一片空白,傻傻的,唇被夺去。“哈哈。。。”离开允落的娇唇,盘曦轻捏她的脸颊突然大笑,“朕的落儿傻了不成?” 许久,允落回神。呆呆地看着盘曦,指尖轻抚自己的娇唇,似废墟的瓦砾中突然跃出一抹鲜活的记忆。。。。。。 【“等落儿识字了,莫哥哥记得回来接落儿哦。”看着莫离背起的行囊,允落咬紧牙关,明媚的眸子里写满离殇。 “那落儿要认真读书喽,莫哥哥一定会回来接落儿的。”莫离轻轻擦去允落腮边的泪水,心间升起离别的愁绪。 允落重重的点头,眼睛里泛着含笑的泪花。蓦地,似是什么冰冰凉凉的贴近莫离的双唇。瞪大眼睛,他看见了允落泛红的双腮。那女孩,眸子里写满坚毅。 莫离震撼了,这许诺究竟对是不对?五年前的他不懂当时胸臆间奔腾的哀伤作何解释,一直以为时间会忘却记忆。却不曾料想五年后,正是那抹不明所以的哀伤,伤了自己,伤了所爱。】 第二十五章 赐婚(1) 莫离静静地听着鲍渺庄重的念着天子的圣谕,有那么一瞬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冲上前去把那圣旨撕得粉碎。 什么该死的赐婚,他的情他的爱早已给了那个霸道高傲的小女孩,如今一道圣旨岂不是要他再一次辜负了另一个女子。 接过圣旨,他不理会众人的祝贺,冷下一张脸默默转身离开。 “莫大人对于赐婚一事似乎兴趣缺缺,该不会是对贵妃娘娘旧情难忘吧?”王黎初挑挑眉,言谈间尽是暧昧。 “王大人不从正门拜访,偷偷摸摸潜入我莫府书房不知有何贵干?”莫离烦躁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王黎初提高了警觉。 莫王两府私交甚少,而王氏父子意图篡位早已是天阙王朝公开的秘密,皇上苦无证据奈何不得,只能坐等时机企冀一网打尽。今天王黎初突然出现,让莫离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大人真是小气的很,下官来此好歹也算客人,怎的连壶茶水也不让喝。”王黎初悠闲地坐在书桌前,腿脚不文雅的抬到桌面上,手里拿着根笔轻敲桌面。 平日里,王黎初处处难为与他,当初若不是他从中挑唆,也许今天他跟落儿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压下不满,莫离平静的问道:“王大人来此应该不单是喝茶这么简单吧,有话不妨直说。” “莫大人多心了,你我平日虽说常有口角之争,但关键时刻我王某人还是会站在莫大人这一边的。”王黎初起身来到莫离身边,“我此次前来不过是给莫大人提个醒儿,皇上赐婚是何等大事,若要抗旨这害的可不单单是莫大人自己,前尘往事早已人尽皆知,若大人抗旨,您想,这皇上会怎么想,这贵妃娘娘又会受什么牵连?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王黎初突然顿了一下,“当然,大人也可以当我多管闲事,吃饱撑的,总之下官言尽于此,告辞了。” 看着莫离不甘的脸庞,王黎初满意离去。 “爹,我们干嘛要帮那个莫离,他抗他的旨与我们何干,那小子可不跟我们是一国的。”从莫府回来,王黎初抱怨。对于莫离,他始终觉得是他们成就千秋霸业的阻碍,借机除去岂不快哉。真不懂老爷子怎么想的,居然要保他。 “你懂什么!莫离如果抗旨,皇上必定会以为与贵妃娘娘有关,这娘娘若是受了牵连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她可是我们重要的一步棋子,还没用到岂可丢弃。何况这莫离若要真娶了晴雯,自是骏王府的姑爷,这骏王可是我们这边的人,难不成莫离会跟他的岳父对着干不成?” “可是,孩儿总觉得他日后必会坏了我们的大事。若他真有意跟我们对着干,不理骏王那老东西,我们岂不养虎为患了。”王黎初依旧不赞同父亲的做法。 “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势力,还怕他不听话吗?何况,贵妃可是他的软肋。这等人才,我们不招为己用,难不成留着日后给他人作嫁衣裳。” 王黎初谄媚的点头:“爹爹言之有理,是孩儿考虑不周。他日等他莫离归于我们麾下,他以前讥落孩儿的,孩儿必会一一讨回。”王黎初神气的炫耀着他的构想,却不曾留意王清湛眼中的不屑。 “看来这十八年你把他教育的很成功,狂妄、自大、无脑、平庸。”暗室里王清湛和穆子虚一如当年分居棋盘两侧,状似悠闲,却挥军攻备。 “这是他该付的代价。”王清湛冷笑。 “报复的方式千万种,何苦辛辛苦苦花十八年的时间,当年杀了他岂不痛快。吃!”一子落定,穆子虚处于优势。 王清湛浅笑,眸子里是不容忽视的残忍:“为了皇位,她不惜残害雪娘,兵败如山倒,她却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过一世无忧。我偏偏要逆了她最后的遗愿,即便是死,我也要她在地府受尽折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重蹈她的覆辙!” 穆子虚不语,眼前飘过雪娘最后那抹绝艳的微笑。她也曾牵着自己的手低诉着要允落平凡的过这一生。可现在,他失信了。允落进宫,前途未卜,阴间再见,他要如何向雪娘交代,如何对得起雪娘的重托。 第二十六章 赐婚(2) 嘭!一声重击划破了毓允宫一天的宁静。 他要成亲了!是什么从指尖缓缓淌下,滴湿了满地碎片。昔日的誓言有如童话,跌入沉睡的深渊。现实破碎了希冀,踏过碎片,嵌入脚心,粘粘稠稠的那是什么,为何和着辛酸直直的刺痛了她的神经。 尊下身,拼拼凑凑,为何总是凑不齐昨日欢笑的容颜。是哪里塌了一角,为何过往的影像只看的见悲伤的轮廓划出一片。风中还旋绕着不悔的誓言,而飘零的树叶却早已残缺不全,勾不出完美的弧线。树叶伴着誓言告别了昔日的永远,空荡荡的心随着潮湿早已泪流满面。 “娘娘!”紫兰惊呼,“您的手。。。我的天!墨梅快去请御医。” “艳荷、娇菊快扶娘娘到床上去。”毓允宫顿时乱作一团。 允落像是失却了灵魂的残破娃娃,不言也不语。 “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啊”看着大片的血渍从手脚留出,允落到像是没了知觉。 “娘娘。。。”紫兰哭着轻唤,一旁慌乱擦拭伤口的艳荷、娇菊也红了双眼。允落无事般,平静的注视着门口。 “莫哥哥。。。落儿在等你。。。” 如果成蝶必须经过痛彻心扉的破结,那她可不可以选择自我作结,让生命消失在成蝶的前一天。 御医替允落清洗包扎完伤口,开了几贴药便离开了。 等到盘曦慌乱的赶来,只见允落呆呆的坐在窗前,守着门口似是等待谁的到来。 “落儿。”轻轻一唤,潸然泪下。 “等不到了,他不会来了,不会了。”喃喃的,她低声哭诉。 “落儿。”盘曦把她抱紧,似是要揉进怀里。 “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盘曦闭上双眸,压抑着心间翻涌的酸意。他是故意赐婚,要允落断了这最后的想念。但眼前的人儿怎能不顾他的心酸,傻傻的娇声只念着那恼人的莫哥哥。 她的眼泪似疯狂掉落的落叶,一片片砸伤他惶惶终日的不安。 时间似是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胸前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抬头,不甘拧进眸子。莫离注定是她允落的,得不到心,那她也要得到他的人! 眼底的疯狂暗潮汹涌,瞬间的冰冷溢满孤独。他想要断了她手中的线讨要自由,那她偏要系紧他的那端让他无路可逃。 即便是看不见得未来,她也要学着飞蛾扑向烈火!允落起身,轻轻偎依在盘曦胸前,指尖划过他的胸膛,衣衫渐退。 抬头,唇缓缓贴近盘曦,肆意的吮吸。生涩的吻技勾出盘曦压抑已久的情欲。闷哼一声,盘曦的掌心缓缓抚上允落那饱满的浑圆。。。。。。 闭紧眼眸,强忍着心酸,盘曦的吻点点散落身间。烛光摇曳,倾泻着她的不甘。一阵闷哼结束了她的贞洁,几度娇喘折磨了她的心田,泪流满面却只能与寂寞为伴。 幽幽转醒,盘曦早已离去。允落裹起赤*裸的娇躯,呆呆看着眼前斑斑血迹。不知沉默上演了多久,门外似是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娘娘还没醒,再等会儿吧。”谁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空间传来,飘渺的让她以为那不过是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