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狼妃,王爷乖乖入怀》 001:穿越,定王救了她 001:穿越,定王救了她 建元三十四年,初冬,定王府。 已经入冬的天了,将军府五小姐在定王的生辰宴上误落水中,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尽管这位五小姐貌丑无比,但好歹是将军府的千金,长得再丑也有众星捧月的待遇! 苏霁月恢復意识的第一秒,便只觉得周身都被冰水覆盖,冻得她全身都麻痹了一般,以至于连浮水的本能都丢失了! 「来人啊!苏五小姐落水了!」 她隐约听到了唿唤声,却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沉在水里,只能本能的屏住唿吸,努力向水面浮动! 忽然之间,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腰上,苏霁月一怔,回过头去,便看见了一张放大的俊脸,精緻的五官,秀挺的鼻樑,是一名英俊的男子,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他向上托去,苏霁月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直到浮出水面,唿吸了第一口空气! 一离水便听到了四周杂乱的声音,最多的就是「五小姐」「定王爷」之类,苏霁月还觉得莫名其妙,抬目一看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四周居然站了齐刷刷一圈儿的古装人,而且一个个丢绳子的丢绳子,伸竹竿的伸竹竿,把她自己彻底给弄迷煳了! 也是在这时,脑袋忽然一阵炸裂的痛,同时眼前一个恍惚,然后一大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顿时惊立在那里,忘记了反应。 虾米,她穿越了?还是穿到了一个狼女身上,现在变成了将军府的五小姐,来这里是和自己的姐姐一起来相亲的! 有没有比这还狗血的事情?那些坑爹的小说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来,抱着本王。」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苏霁月这才想起自己身侧还有个人。 她一回头,只见得男子一头墨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碧玉的簪子上还有水滴滑落,可即便如此一张俊脸依旧帅得无懈可击。 她本能的攀附上他,男子随即抱着她拉住下人丢来的绳子朝着岸边游去。 直到身处岸边,面对着一堆人嘘寒问暖的「苏五小姐」,苏霁月这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她穿越了,无论如何,这已既成事实了! 有下人给救她的男子送来了一件大氅,那男子扫了她一眼,将氅衣递给了她。 也正是在这时,有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迅速拨开人群,神色慌张的她跑了过来,一见着她浑身湿透坐在石头上,当即惊得语无伦次,几乎要哭出来:「五小姐……你……奴婢这不过离开片刻的功夫,您怎么就落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旁边男子手里的大氅裹在了苏霁月身上,还不忘对那名男子道谢。 苏霁月听到她口中的「定王」二字,忍不住抬起头来再看了那定王一眼。 那定王接触到她的目光,忽然就裂开嘴笑了道:「本王向来最怜香惜玉,美人不必挂怀!」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人群中几道不屑的声音,苏霁月耳朵灵,听得分明。 「还美人,定王爷还真是放荡不羁,这五小姐长这么丑,你看那脸上的胎记快要吓死人了!」 「是啊,她这模样简直就是丑女中的丑女了!」 苏霁月抬起头来,忽然就对着定王一笑:「无论如何,多谢定王爷了!」 她又抬眸看向身侧的婢女,顿了一下才道:「碧蓝?」 「小姐,你可觉得冷?」碧蓝一边给她裹紧了氅衣一边关切的问话,显然苏霁月没有认错人。 她旋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没事。」 碧蓝眼见她镇定得有些过分,只以为她是吓傻了,赶紧对着一旁的定王道:「定王爷,眼下我家小姐全身都湿透了,若不及时换身衣服,只怕会得风寒,定王爷……」 「是本王疏忽了,来人,带苏五小姐去换身干净衣服!」 碧蓝顿时感激涕零,扶了苏霁月起来。 苏霁月的目光装似无意的扫了人群一眼,明显的看见两道闪躲的眼神之后,她唇角忽而勾起一丝弧度,这才跟随下人离去。 002:撞到某只王爷洗澡? 002:撞到某只王爷洗澡? 苏霁月自入了苏家便一直受到苏家人的排挤。苏将军府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当年的平妻徐若敏,并非她的亲生母亲。听闻自己之所以还能回到苏家就是一年多前思女成疾的母亲临终前央求苏老将军所得来的结果。 看来,她即便长得丑,在苏家平妻眼中的存在也是一颗眼中钉。 这不,参加个生辰宴竟然还被人推水里出丑,可不就是活脱脱的证明? 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是被人推下水的? 记忆清晰的告诉她,当时落水的一瞬是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所以原本的苏霁月就是这么在水里淹死的? 她实在觉得惊奇不已,不过想想也觉得说得通。 毕竟身体的本尊苏霁月是跟着狼群长大的,虽然曾经也有一个跟随狼群一起生活的养母,但是她们住在狼群,同狼的生活习惯无异,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浮水却是不会的,这也是为何她能在这身体上醒来的原因! 身体阵阵发冷。 苏霁月裹紧了身上的氅衣,跟随了王府下人到了一个房间里。下人给她递上来了干净衣物,这才走了出去。 碧蓝要伺候她换衣,苏霁月直接拒绝了,不论是身体本尊还是二十一世纪的自己都不喜欢裸着身子被人看! 支走了碧蓝,她这才自己动手,按照脱下衣服的次序将那些复杂的衣衫一件件穿戴妥当。 只是头髮还是湿的,她粗略擦拭了一番,眼见干不了,便随意的编了一个松散的髮辫,这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可外头,竟然不见碧蓝的人了。 「碧蓝?」 她唤了几声,没人应,便只好顺着来路自己离开。 却没想到这王府居然奇大,她走了不多会儿居然迷了路,而且一路无人她连个问路的都没有。 也正在这时,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动静,没有多想,苏霁月便顺了那声音寻了过去。 竟然到了一处厢房外。 那房子看起来颇为气派,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地儿。不过苏霁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进去问个路总不至于有什么罪责! 没多想,她便推开了门。 没想到,门居然没锁。 动静是在里间传来的。 等苏霁月拉开里间的帘子,这才发现一片雾气瀰漫,居然是有人在洗澡。 她模煳中看到一个男子的身躯,然而还并未瞧得分明,忽然就一滴水朝自己飞了过来。 苏霁月本未觉得那是威胁,可当那滴水凌厉无比朝她脑门飞来,竟然带着杀气时,她浑身一震,也不知是前世僱佣兵的本能还是这一世狼女的本能,叫她飞快的一个侧身避开了。 「何人竟如此大胆,胆敢偷看本王沐浴?」 一道冰寒彻骨的声音却又带着不怒自威的霸气,隔着层层雾气苏霁月都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糟糕!好像惹到了什么大人物! 苏霁月下意识就往外头退,可她不过后退了一步,忽然脚上一重,分明是一根男人的腰带缠上了她的腿肚,然后她便觉出小腿一疼,她整个人因此被扳倒,重重拖了进去! 003:与战王大打出手 003:与战王大打出手 靠,她又没看见什么,小事化了不好吗? 很好,这个男人成功惹毛她了! 脚上力道顿住的时候,她直接身子一翻飞身而去。 身子跃起的一瞬,苏霁月无比诧异,因为自己的身子竟然轻飘飘的,比前世的身体不知道好使了多少倍,好似浑身一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涌了上来。 她再不多说,手指握住了脚上的腰带,重重一拉,隔着雾气看见立在自己面前的一道黑色身影,冷声道:「好歹也是自称本王的人,我不过是误撞进错了地方,竟然如此大动干戈,行啊,要打架是吗?那就打一场,看看谁比较厉害!」 她隐约能看见对面那人的俊美容貌,只是觉得好像长得不错,不过眼瞅着那人脾气这么差,她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楼宸一张俊美如铸的脸忽然就抽动了一下,下一秒,他身形一闪便近了苏霁月的身。 还真是笑话,放眼整个南朝,居然还有挑衅他战王的人存在!而且还是个女人!那他就让她好好看一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霁月不料眼前人动作竟如此之快,看来是个练家子! 心思落,她自然不敢松懈,在那人近身的一瞬,迅速推开,同时抄起手边一个好像是舀水的木瓢,直接就朝来人头上噼了过去! 瓢里是有水的,苏霁月动作快,那水直接泼了楼宸一身。 他显然是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有这身手,一时之间疏忽了,身子被淋成落汤鸡的一瞬,一张脸几乎黑成了锅炭。 他确定了!他要眼前这个人死! 五指成抓,直接朝着苏霁月的命门扣去,苏霁月也不是吃素的,握瓢的手一个回扣,挡开他攻势的同时,一下子退到木桶的另一面。 当她抬目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先是一怔,随后便轻声笑了起来:「嘿,敢不敢公平一点打?男人欺负女人本来就够丢脸的,你要是动用你的武力,那就是赢了也不光彩!」 眼前的男子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外袍。因为是紧急间披上身的,所以此刻几乎只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身前大片麦色的肌肤。 宽肩窄腰,身形高大挺拔,一头墨发垂在脑后,有些湿润,正因为此,衬得他整张面容冷厉无比。 不过他的样貌是真的特别好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仿佛丹青描画而成,轮廓深邃,唇薄如桃花瓣般泛着浅浅的红,倒似有几分性感。 只是他薄唇抿得很紧,周身散发出冷凛的气场,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幽幽的目光好似他是天生的王者而她则是贱命蝼蚁。 不过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他发上有几缕濡湿,衣服的半边肩膀也湿了,看起来多多少少有几分狼狈。 「长成这般模样,还觉得自己算个女人?」 苏霁月闻言,刻意一甩头,露出脸上的暗红胎记,轻笑:「怎么?不敢做就是不敢做,用相貌来取笑人,这就是你们男人的本事?还是你觉得,人人都该长成你这副漂亮脸蛋才算是称心如意?」 004:梁子结下了 004:梁子结下了 楼宸嘴角往下一沉,分明已是动怒的姿态,他驰骋沙场多年,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他长得漂亮,尤其还是这么一娘们! 他二话不说,隔空便握上了苏霁月手中腰带的另一端,一个用力,本是想将苏霁月拉过来,却没想到这女子狡黠得很,居然直接弃了腰带,转身就往外跑。 楼宸哪里肯让她得逞,抓了手边一个香胰子便朝苏霁月脚下扔了过去,同时人迅速往外掠去,阻拦了苏霁月去路的同时,腰带一甩便似要将她捆绑住。 苏霁月赶紧一转身子避开,嘻嘻笑了起来:「想抓我,还真没那么容易!」 她的目光忽然瞟向了楼宸腰上系的那根腰带,眉头一挑:「十声为限,谁喊停就谁输了,怎么样?」 楼宸嘴角一抽,懒得跟她废话,手里的腰带直接一挥,成了一根鞭子朝她袭来。 苏霁月身形非常敏捷,一个侧身同时一跃,人已至他身后。 「一二三、四……」她念得飞快,与此同时,手一伸,几乎轻而易举扣上了他腰上的带子,楼宸感觉到不对,直接一个回神,将带子往苏霁月身上一捆。 「四五六七八!」 苏霁月任他作为,兀自数着,不过在他用腰带将她上身打捆的一瞬,看着楼宸那双高傲的双目,仿佛在宣示他的胜利一般,她忽然就手一重,「九、十!」 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衣衫在她身前散开,「哗」的一下,苏霁月都觉得自己眼花要长针眼了! 楼宸慌忙伸手一拢衣衫,也正是这手一松,苏霁月轻而易举逃脱了他的钳制,甩着手里刚刚从他身上得来的两根腰带笑得狡黠无比:「这位王爷大人,要不要喊停了?」 楼宸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捉弄,双瞳之内已经隐隐射出杀气,他看了苏霁月一眼,忽然冷笑:「小小丑八怪,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既然你这么乐意玩,那本王就成全你!」 话音落,他的速度忽然就快如一道飓风,然后下一秒,苏霁月便觉得自己身前一凉,低头看去,竟见得这混蛋抽走了自己的腰带……这眦睚必报的方式……简直令人髮指! 好在她身上不止穿一层,还不至于被看了去! 不过楼宸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下一秒,他的手扣上她的衣襟,正准备拉的时候,另一面苏霁月也不甘示弱去扯他的衣服。 楼宸简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下意识想要挡开她的手指,但是却又不想这么松开她。 就在这样的拉锯间,苏霁月脚上不知道是踩上了什么东西,她身子一偏,下意识扶上楼宸的腰,楼宸不料她突然扑身而来,下意识往身后躲,可苏霁月缠在他腰上的力道死紧,两人竟然就这么一起滑倒了下去。 他后背着地,她重重砸在他身上,准确的说,砸在他胸口,他的体温甚至隔着几件单薄的布料烫了过来,即便是苏霁月这样遇事稳如泰山之人也因此有片刻的恍惚。 005:选亲?鬼才娶她 005:选亲?鬼才娶她 「七哥,你洗个澡也能洗这么久?还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莫不是今儿姑娘多,你随意擒了个自个儿在里头享用?」 忽然一道调笑声在门外响起,就在苏霁月与楼宸大眼瞪小眼的一瞬,房门被人推开,定王楼北宇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们……啊,当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楼北宇捂着脸,说着就退离开房间,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苏霁月意识到不应该继续闹下去的,急忙就从楼宸身上下来。 而他几乎是立刻便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铁青着脸,好像生怕人看见似的。 苏霁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看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好藏的?」 话音落,便感觉到来自楼宸满带杀意的视线,苏霁月当即反应过来,直接就朝着外头大喊:「定王爷,救命!」 楼宸这头还没出手呢,却见着她如此倒打一耙,顿时就要伸手噼她面门。 外头的门当即就开了,楼北宇的脸出现在门后,同时他一个闪身来到楼宸面前一把握住了他手掌道:「七哥,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位是苏将军府上的五小姐,来参加我生辰宴的,你可千万别动气!」 「苏五小姐?」楼宸面色一凝,可也不过须臾,他当即冷笑,「苏五小姐怎么了,擅闯本王的房间,难道不该杀?」楼宸朝她看了过去,怒气未消。楼北宇急忙用双手朝他肩上抚着安抚道:「七哥,给点面子,给点面子,啊?」 楼宸别过眼去,没再多说什么,可瞥向苏霁月的眼神分明还带着杀气未消,仿佛此刻只是单纯因为定王的生辰宴而不愿动手罢了。 楼北宇看他终于平息下来,急忙就看向一旁的苏霁月:「苏五小姐不是换衣服去了么?怎会到了此处?」 苏霁月朝他一礼,这才回道:「换完衣服不见了我的丫鬟,见这边有动静我才过来,原本只是想问个路,谁知道有人失心疯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 「失心疯?」楼宸冷笑了一声,盯着苏霁月的面容,「你是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哎呀,七哥,你别动怒!人家就一小姑娘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苏五小姐,这样吧,本王即刻派人送你去宴厅好吧?来人!送苏五小姐去宴厅!」 他话音落,果然就有下人出现在他身后,苏霁月奴了奴嘴,冷瞥了楼宸一眼,这才跟着那下人离开。 眼瞅着她身形离开了,楼宸方才看向楼北宇:「苏家何时多了个五小姐?」 楼北宇见他果然还是关心苏家的事的,这才解释道:「忘记苏家当年有一个女儿出生之时黑天黑地的事儿了?刚才那个就是当年被视为不祥遗弃的苏五小姐,只不过苏大将军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半个月前将她接了回来,这不,今儿这还是父皇安排的,想让她和四小姐在咱们皇子间选亲呢!」 006:眦睚必报 006:眦睚必报 「选亲?」楼宸冷笑了一声,「就她那副模样,鬼才娶她!」 「哎,七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样的女子不是女子?只要是女人,九弟我必定怜香惜玉!」 楼宸瞥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多大人了,怎么这点花花肠子半点没改?得,你赶紧趁今儿去选一位正妃,日后把你这颗心拴劳了才好!」 「这天下,除了七哥你,谁还拴得住九弟的心不是?」 楼宸冷眼瞥了他,转身就朝屋内走去。 楼北宇往他单薄的外袍上一瞥,忽然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七哥,刚刚苏五姑娘扑在你身上,我看她也有点衣衫不整,你们……那是干嘛在?」 「收起你那胡思乱想的心思。」 楼宸冷冷斥了一声,取好了衣服回过头来看向他:「还不走?」 楼北宇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急忙伸出手来一副讨饶的模样:「好好好,我走就是了!你赶紧换好衣服出来,我的生辰宴,你都不知道缺了多少回了,今儿可不许缺席!」 「这不是废话?不然你以为本王提前回京干什么?」 楼北宇一听,顿时满意的笑了,哼着小曲儿,朝外走去。 苏霁月一路都在理自己这具身躯错综复杂的身世背景。记忆告诉她她自来苏府之后一直很孤僻,因为从小在狼群中长大,不擅长与人接触,所以她成日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因此这半月以来,她也并未显露出什么身手。 虽然奇异与她现代的名字跟古代居然重合了,但是既然她来了这里,继承了这位狼女的身体,她便断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了去! 离宴厅近了,隐约听见了说话声,好像,还同她有关。 她特别庆幸这具身体可能同狼群待得太久的缘故,继承了一些狼的本能,比如她的听觉,特别好,以至于远远的距离下竟然能将别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四小姐,您也真是心大,那五小姐生得那么丑,您还带她来参加定王的生辰宴,真是玷污了身份!」 「是啊,四小姐,您是没看见刚刚五小姐落水的样子,哎呀,那块胎记好吓人啊!我到现在……这心还颤着呢!」 「妹妹们可别这么说,五妹虽然貌丑,但总是我的妹妹,日后这些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了!」 「四小姐,您心善,我们都知道,可你看看今儿这宴席被五小姐搅合成什么样子了,亏得定王居然去救她……」 那女子的话音忽然就停下了,因为就在她的对角,苏霁月冷冷站在那里,目光清冽的打量着她。 她记得,当时她落水之时,就是这两名少女站在自己身后的,至于是哪一个做的…… 她忽然就缓步走上前来。 那两名女子瞧见她,面色微变,见苏霁月走近,连忙想要退开。 「等等!」 苏霁月忽然就出声唤住了她们。 007:狼女出手 007:狼女出手 四小姐苏芸瞧见氛围不对,急忙就走上前来握住苏霁月的手道:「月儿,没伤着吧?你没事就好,刚才我一听说你落水的事情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幸好定王救了你,不然我可真没法跟爹爹交代。」 「四姐说笑了,我落水又非四姐所愿,四姐需要和谁交代?」苏霁月淡淡一哂,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无形中带了点压人的气势,「不过四姐若是心里过意不去,想替妹妹教训教训这两个目中无人的丫头,妹妹倒是却之不恭了。」 苏芸一愣,被她漫不经心的语调中勾勒出来的锋芒刺得半天回不过神。 她只记得这个妹妹自小长在山林野外,性子粗鄙,竟不知她还有如此巧舌如簧的一面。 旁边两名女子听到「丫头」二字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们身上哪件是丫头用得起的行头? 苏霁月将几人面上微小的变化收入眼底,揉了揉手腕,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与方才和楼宸较劲时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姿态。 有些敌人需要她绷紧神经严阵以待,而眼前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若非为了给这冤死了的五小姐报仇、告慰她的在天之灵,苏霁月根本都不屑动手。 她似有若无地瞥了眼苏芸,见她不动,眉目间又浮上不温不火的慵懒笑意,「姐姐是不打算管吗?」 「也罢。」黑漆漆的眼珠在面前两个女子脸上转了个圈,明明没什么内容,二人却同时感到脖颈后方一阵凉意,「两个小角色,不值姐姐动怒。」 紧接着,「啪啪」两声响了起来。没人看清楚这位将军府的五小姐是怎么动的手,下一秒两个女子的脸颊上就各自多了一枚鲜红的巴掌印。 庭院里寂然无声,一时间,四周的公子小姐全看了过来。 被打的女子从震愕中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苏霁月,怒道:「你……」 「你什么你?」苏霁月轻笑着格开她的手,看上去没用力,却让那女子整个手臂都狠狠一麻,「谁家的奴才,没人教过你跟主子说话要用敬语?」 苏霁月收回手,周身拢着某种淡而无痕的气场,倒像极了苏老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所沉淀下来的杀伐决断的血腥之气。 「这一巴掌算我替你们家主人教训的,以后没调教好的丫头别带出来丢人现眼。嘴不会说话便罢,偏生眼睛还长歪了,刚才把我撞进水里的也是姑娘你吧?下次走路看道啊。这也就是你主子我宅心仁厚,被撞下去的要是我四姐,你这颗脑袋现在就已经被我爹削下来了。」 她还待说什么,苏芸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赶紧拉住了这位语出惊人的苏五小姐,「妹妹!快别胡言乱语了,这两位是汝家的小姐。」 哪里是什么丫头? 苏霁月眼里蓄着一丝冷笑,眉目间的惊悚和害怕都夸张得有些刻意,「你说什么?这、这二位是汝家的小姐?」 008:她被欺负? 008:她被欺负? 她一声惊唿,紧张地绞着手,懊悔不已道:「这可怎么是好……哎,都怪我鲁莽!误会,实在是误会!」 说着,苏霁月无辜又委屈地瞥了眼苏芸,「是妹妹有眼不识泰山,可四姐怎么就看着我动手呢?若是在我动手之前便告明了,哪里会有这么一桩误会。」 也正在这时,另一边,定王楼北宇和战王楼宸刚巧过来,乍然瞧见这一幕,两人都是脚步一顿。 楼北宇抽了口气道:「什么情况啊这是?五小姐又被人欺负了?」 到底刚被苏将军迎回来几天,个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被人欺负?」前进的步子忽然被一侧的楼宸阻止住,楼宸目光冷峻地落在苏霁月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低低冷笑,「你哪只眼睛看见她被人欺负了?」 挨打的是汝家千金,脏水泼在了自己四姐身上。 这个苏五小姐不仅是胆大包天,心机手段也不容小觑。 汝嫣儿捂着脸,眸光泛泪转向苏芸,咄咄逼人道:「苏四小姐,即便我们身份低一些,却也不是任人随意欺侮的份,五小姐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们,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霁月莞尔,笑容里莫名带着妖娆的侵略性,在苏芸没开口之前先接了话:「汝小姐这话说得就有趣了,我活得不耐烦了,所以你光天化日把我推进湖里……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汝小姐有意成全?」 她的语调始终维持在一个速度上,不快,却让人插不进话去,「我想活还是想死是我自己的事,吞金还是上吊都碍不着你的眼。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就算我真活得不耐烦了,也轮不到你二人动我一根头髮。区区五品官员之女,如此明目张胆……你们汝家眼里可还有我爹爹、可还有先帝御笔亲封的将军府!」 这话由浅至深,最后收尾几个字被她有意无意地咬重,磅礴气势便破壁而出。 庭院里阒然无声,「先帝」二字出口,竟让人生出些许腿到软想下跪的冲动。 四周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同时议论声此起彼伏,指指点点的都是这汝家两位姐妹。 汝嫣儿与汝浣茹何时见过这等场面,顷刻之间面色寡白,双双眼含泪光。 不就是撞了她一下,怎么就扯到先帝头上了? 楼北宇不禁失笑,「皇爷爷若是在天有灵,听了这话,该是要被汝家这两个丫头气活过来了。」 「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身旁的男人眉眼生寒,只说了八个字。 「我倒觉得这五小姐颇有苏老将军当年的风范。」楼北宇摸着下巴,「只可惜是个女儿家……」 而且样貌还不怎么端丽,否则他定要纳回府里,倒也比那些只会琴棋书画的千金小姐们有趣得多。 009:这厮来坏她好事? 009:这厮来坏她好事? 眼看着汝家两位小姐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旁边甚至有人低声议论起了是否该治她二人个不敬之罪,楼宸湛黑的眸中淌过隐隐寒流,抬步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苏霁月垂眸瞧着二人要被带下去的模样,眉眼静凉,没有丝毫表示。 忽然间,一把低沉有力的嗓音穿透空气,直朝她的面门而来,「都给本王住手!」 他明明说的是「都」,却让苏霁月陡然生出异常清晰的直觉,那人那话,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她抬头,在看到来人面目的剎那,五指不自觉缩紧了些。 佣兵是刀尖舔血的职业,常年执行各种任务,对危险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和趋避的本能。 如果说在场众人给她的感觉是不简单,那么面前这个男人,便是没有深浅。 对视中,方才一幕幕涌进脑海,苏霁月暗觉不妙,怕是这小肚鸡肠的男人要来兴师问罪了。 「苏五小姐。」他开口,声线四平八稳,每个字里都透出不可转圜的压迫力,眸子一瞬不眨望着她,凛冽森寒,「本王倒是觉得,比起汝家二位小姐,苏小姐更该检点自己的所言所行。」 在场许多人看着,苏霁月怎么也不能像刚才对他那般无所顾忌,只好低头卖乖,「王爷说得是。」 苏霁月的前生便以暗杀和情报工作见长,经常装扮成各种各样的身份,早练就了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盛气凌人她会,奴颜婢膝她也会。只是骨子里到底傲慢凉薄,对他,又没有执行任务时那般不择手段非拿下不可的决心,因而脸上的乖巧温驯都显得十分敷衍。 汝家姐妹见到楼宸前来相救,眼前一亮,一左一右扑了过去,「王爷,王爷救命……」 楼北宇眼瞧着这两女扑了过来,想起楼宸的洁癖,急忙上前扶住他们,却没想到楼宸竟然先一步上去,不动声色虚扶二人一把,且身上冷厉的杀意好像瞬间敛回了血骨之中,取而代之的是种清俊儒雅的温和,岑薄的唇角淡淡含笑,「二位小姐莫怕,本王定会替你们做主。」 楼北宇一怔,斜眼看向楼宸:他这七哥变性了? 苏霁月眼瞧着这一幕,无声「啧」了下嘴,没想到这小子还两幅面孔呢。 她冷眼瞧着汝氏姐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模样,恍惚间竟有剎那失神,忍不住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在前生生得漂亮,执行任务的对象总是轻易对她卸下防备,让她省去不少事。饶是苏霁月早就习惯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仍不禁被这男人区别对待的肤浅行径堵得心口一闷。 去他三大爷的心灵美,试问天底下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有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苏霁月觉得自己变成丑女之后有点酸了吧唧的。 这么一想,她眯了下眸子,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莫名窜上来一点,她越怒便越是笑,凉凉地问道:「不知王爷想怎么给这二人做主?」 010:小惩大诫,剁了这双手 010:小惩大诫,剁了这双手 「你父亲官拜一品,为朝廷出生入死的时候族谱里还没你苏霁月的名字!苏老将军劳苦功高,苏二公子才识过人,而你苏五小姐又有什么能耐,又为黎民百姓做过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嗓音如寒山静水,冷到人心里去,「苏老将军一生清白高义,先帝便是看中他有领兵之才,亦有悲悯之心,才赐了大印。你却仗着父兄英名横行霸道、目中无人——还有,苏霁月,谁给你的胆子随随便便将先帝搬出来为你的傲慢无礼撑腰!」 同样搬出先帝,楼宸以皇子皇孙的正统血脉说出这话,比她威慑力不知翻了多少倍。 「你倒是说说,本王该怎么罚你,给她二人做主?」 苏霁月深知这个时候同他抬槓就是自找苦吃,但是让她乖乖就这么服软,她还真是做不来。 演归演,但是一旦触犯到了她的切身利益,她怎可能吃这个哑巴亏? 若是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故意整她,那她真是妄为佣兵了! 她忽然就笑得更冷,眉目清冽如冰:「用了这么多说辞,无非就是要置我于死地,行啊,你是王爷你大,你说了算,你想怎么处置?」 楼宸触及她眉目间的讥诮之意,好似他故意为难,顿时黑眸一眯,湛黑的眼底划过冰寒之色:「那就小惩大诫,剁了这双手。」 「咝……」四周响起抽气声,一旁的苏芸亦是面色顿变。 楼宸身后,楼北宇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七哥,这也不是多大点事儿,你不至于……」 「不是多大点事儿?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还不叫事儿?若是今日她杀了汝家两姐妹才叫事儿是吗?」 楼北宇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看向苏霁月的目光满含同情。 七哥是谁?他决定的事儿,就是父皇也奈何不得,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不过一个将军府的丫头。 「呵……」这样的时候,苏霁月竟庆幸自己还能笑出来,她清冷的目光自楼宸和汝家两姐妹身上掠过,眼尾一勾,慵懒之极,「都说战王爷驰骋沙场,军纪分明,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只不过,军法里面藏的是公私不分,倒真叫人觉得痛快!」 话音落,她眸光忽而一低,往楼宸身上扫了去,随后唇角一哂,别有深意道:「表里不一,今日的确长了见识!」 楼宸幽暗的双目一眯:「死到临头的还嘴硬,来人!」 话音落,当即有几名侍卫涌上前来,苏霁月眸底一寒,下意识擒紧了手指。 她不可能让人伤到自己,如果这个人非要跟她强来,大不了火拼一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京城人,自小活在丛林,何必让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住自己? 「住手!」 却正在这时,忽然一道高喝传了过来,众人只见得一袭青衫男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011: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011: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面容英俊,身形颀长,行走间脚步如风,端的一风流倜傥的公子,叫一众少女看得更痴了些。 今日在场都是官宦名流公子千金,可谓都是人中翘楚,这位公子的姿容更是英俊洒脱,使得场内人才济济。 苏霁月瞧见那男子的一瞬,眉目下意识一凝。随后,她认出这是苏家二公子,刚刚楼宸口中那位才识过人的二哥! 她静立不动,只瞧见那男子疾步走上前来,到她身侧之时,竟然挥起手来就是一个耳光。 他出手很重,苏霁月整张脸都被打麻了,连带着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那一瞬间,她承认她被打蒙了。 因为记忆之中,这位苏二公子一向温润儒雅,待她也算客气礼貌,孰料今日竟上演了这样一幕,她捂着已经痛得麻木的脸,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因为这一下,四周的人群俱是惊呆,就连楼北宇也看得拧眉,倒是一旁的楼宸,看向苏开阳的目光竟似沉了一些。 「霁月,战王面前也敢恣意放肆,是不是爹爹将你宠惯了,你就无法无天起来?身为将军府嫡女,如此给爹爹丢脸,你还配为五小姐吗?还不起来向两位王爷道歉?」 这时,跟随苏开阳一道而来的碧蓝慌忙将地上的苏霁月扶了起来,并低声道:「五小姐,快跟战王陪个不是!」 苏霁月冷冷抬起眉眼,唇角一哂:「哥哥要我跟这种黑白不分的人道歉?他不配!」 「胡闹!」 苏开阳作势又要打,一旁的碧蓝慌忙就护住了苏霁月,苏开阳顿时呵斥道:「快把小姐扶下去,真是丢人现眼!」 话音落,他当即看向楼宸,抬起手来,躬身道:「战王,是下官管教妹妹不严,才让她冒犯了王爷,刚刚下官已是重重处置过她,也当是为两位汝家小姐陪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那一头,刚刚移出两步远的苏霁月忽然就回过头来看了那汝家姐妹一眼,那汝家姐妹也不知道是刚刚吓着了,还是此刻迫于她眸底的凌厉杀意,顿时后退一步。 苏霁月忽然就笑了:「我二哥可真是说得极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汝嫣儿,你欠我一命,日后我苏霁月必定讨要回来,决不食言!」 汝嫣儿眸光一缩,一旁的楼宸眉目顿时更沉了几分,就连苏开阳都是眸光一闪,当即呵斥道:「碧蓝,还不扶小姐下去!」 碧蓝急急忙忙便拉了苏霁月离开! 苏开阳顿时又看向苏芸:「芸儿,你陪霁月先回去。」 苏芸一怔:「二哥,可……」 今日这场生辰宴虽说是为定王而办,可另一层深意分明是为了苏家姐妹的,这个时候离开…… 苏芸接触到苏开阳的视线,不甘愿的闭了嘴,终是朝两位王爷请礼之后,这才恋恋不捨的离开。 临别前,她忍不住看了楼宸一眼……原来他就是战王楼宸,难怪…… 012:回府 012:回府 他们在王府外的马车上等候,苏芸瞧见她是一脸的不对头:「霁月,你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今天这样的地方,你竟然当众同战王顶嘴,回去看爹爹不罚你!」 苏霁月抬起头来,目光薄凉:「战王如何先且不论,月儿只想问问四姐,月儿落水之时四姐去了哪里?」 「我……」苏芸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青一道白一道,言辞闪躲,「我……我自然是去给定王贺寿去了!」 「哦?可救我的正是定王啊,四姐去哪儿贺的寿?」 苏芸面色更白了几分。一旁的婢女青流忽然开口道:「害五小姐落水的又不是四小姐,四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你……」 「青流,闭嘴!」 苏芸一声喝,青流当即便闭了口,却还是不满的瞪了苏霁月一眼方才罢休。 而苏芸此刻已然平静了下来。她静静打量了苏霁月片刻才道:「不论如何,今日没有及时站在妹妹身边,是我的不是,只是今日这场大动静到底是妹妹自己闹出来的,爹爹脾气一向不好,妹妹最好还是想想回府之后如何交代吧。」 苏霁月唇角一哂,没有说话。 苏芸见状,拉了青流坐在一旁没再说什么。 她不说话,耳边少了人聒噪,苏霁月自然落得轻松。 她细细想着这大半日下来,她再古代所经受的这一切,尤其是那个bt的楼宸,若不是他,她还真不确定自己竟然真的到了古代! 手指抚上面颊,一个胎记一道伤痕,她苏霁月可真是你背,刚穿过来就是如此待遇,还被一个bt整了一道。 她深知刚刚苏开阳那一个耳光是救自己,然而,她能原谅苏开阳却并不代表连那个bt也一併原谅了去。 此仇不报非女子!总有一天,她会讨回来! 马车悠悠到了将军府。 正准备下马车的时候,听到外头一声马蹄响动,碧落挑开帘子一看,顿时喜道:「是二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苏霁月视线瞟了过去,果见着苏开阳一身青衣从马上下来,直朝她们马车的方向而来。 「二哥。」 帘子掀开,苏芸柔柔的换了一句,苏开阳没说什么,扶了她下了马车,这才看向苏霁月:「过来我瞧瞧。」 苏霁月眸色一顿,疏离又带了戒备的眸子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儿:「做什么?」 苏开阳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轻嘆了口气,伸出手来,一下子将苏霁月拉了过去,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才道:「还好当时留了几分力……」 他言语间似有心疼的模样,随后又道:「一会儿到了爹爹面前,记得多掉几滴眼泪,不然有一顿好罚的!」 013:受审 013:受审 苏霁月眸色微敛:「今日的事情想必二哥都弄清楚了,错并不在我!」 苏开阳看了她一眼才道:「月儿,你久居山林,不熟悉京城的局势很正常,这些日后二哥可以同你细说,但是今日不论爹爹如何责罚,你认错便是。爹爹心里到底对你还存了亏欠,你认个错,这件事自然就算过去了,明白吗?」 对于这位苏老将军,苏霁月其实并不了解多少,因为虽然她入府半月有余,其实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苏老将军威名在外,他曾是先帝的肱骨之臣,先帝过世之后又辅佐现在的景帝稳固江山,其功不可没德高望重的身份可见一斑。 戎马上征天下的男人,脾气大抵好不到哪儿去,所以苏开阳这些话倒的确是为她好。 「我记下了。」 虽然并没有对眼前人抱有太多好感,但既然他没有恶意,她听了便是。 刚进府门,管家便过来通禀他们,将军和夫人在厅堂等他们。 苏开阳应了一声,因为这本在意料之中。 他又看了苏霁月一眼,似乎是怕她记不住。苏霁月接触到他投过来的眼神,忽然就似笑非笑起来:「二哥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苏开阳看着她唇角的笑意,眸中一顿,随后微微笑开:「嗯,二哥相信月儿。」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苏霁月心头一跳,隐约觉出什么事儿来。 她与狼女的脾性虽有相似的地方,但骨子里毕竟是两个人,今日大闹定王府,莫不是被眼前人看了端倪去? 但转瞬,她又释然。 怕什么,她们占据着一个身子,即便眼前人如何怀疑也查不到根据。一个人性情大变有很多原因,更何况,她入将军府并不久,本性没有露出来也是说得过去的! 厅堂里,灯光明亮。 苏霁月一踏入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凛之气,只觉得室内比外头低了好几度。 但前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样审讯的场合早已司空见惯。 一眼瞧见上位的两个人。苏老将军已是花甲之年,两鬓斑白,且因为常年征战沙场的缘故,脸上岁月的痕迹很重,倒是一旁的徐氏,保养得还不错,看不出太大老态。 苏芸此刻站在徐氏旁边,瞧见苏霁月进来,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大抵,她是觉得苏霁月今日必定要受罚无疑了吧! 将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苏霁月不动声色走上前去,在苏老将军面前跪了下来:「月儿给爹爹请安!」 「你可知错?」苏雁南的声音浑厚有力,那一双眸子中折射出的锐利压迫得人心头髮麻。 不愧是两朝元老,这份威严,即便是苏霁月离他很远依旧能感觉到颈脖传来的丝丝凉意。 她急忙垂头,诚恳认错:「月儿知错了,愿受爹爹处罚。」 014:倒打一耙,谁也没赢 014:倒打一耙,谁也没赢 「爹,今日之事不能全怪月儿,她刚来京城,又从小在山林长大,不懂与人相处很正常,而且今日我也罚过她了,爹爹就网开一面……」 「开阳,你可知事情始末?她得罪的是战王?那个杀神难道你不知道吗?若她不是我们将军府的小姐,就单凭她顶撞战王这一件事,只怕就已经没命活了!」 这话是徐氏说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 苏霁月凉凉扫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垂下视线。 这个徐氏,虽然她自入府以来,对方并没有太亏待她,但是谁知道她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徐氏并不喜欢她。 自来到这具身体的一刻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多了狼的本能,别人是好是坏,似乎总能一眼看穿。 就比如,眼前的徐氏苏芸。 苏开阳沉默下来,没有接话,一旁的苏芸顷刻道:「娘说得没错,今日定王府里你们是没看见五妹和战王顶嘴的模样,伶牙俐齿得很,如果当时不是哥哥及时出现,她这双手就真的是废了!」 苏老将军面前,苏霁月是要态度诚恳点,可不代表她就可以任人欺负。 她霍然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看着苏芸:「四姐是真会说话,身为嫡姐,也不见四姐为我说上两句,反倒是得二哥来才救下我。」 这话讽刺意思十足,同时也道出今日场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位苏芸的沉默助长,才使得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一面。 苏芸一听,面色一变,顿时斥道:「分明是你的不是还推到我身上来,苏霁月,你别在这里颠倒是非!」 「我说了什么吗?」苏霁月冷笑,「四姐其实理所当然,因为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我被人推入水,四姐不但不为我讨回公道,反倒与歹人相谈甚欢,换做你是我,四姐会如何认为?」 「你……你别血口喷人,我问过汝嫣儿了,当时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怪她!」 「哦。原来四姐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还是说,四姐从来就没拿我当亲妹妹?」苏霁月唇边噙着一丝冷笑,不着痕迹将苏芸今日的所作所为全推了出来。 苏芸一时间脸都青了:「苏霁月!你……」 「苏霁月,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将军面前你还敢随意狡辩!」徐氏呵斥了一声,分明已是动怒。 苏霁月这时忽然就将目光转向她,薄凉的眸底折射出一丝冰寒来:「母亲,你身为将军府当家主母,即便我不是您的亲女儿,你也该一碗水端平了,如果此刻跪在地上的是您的亲女儿,你绝不会用这般姿态说话吧?」 「你……」一句话简直气得徐氏冒烟。 徐氏当年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生下了孩子才被苏雁南抬为正妻,地位上虽与苏霁月的生母燕灵湘没差,可实际上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也是她的心结所在,而此刻被苏霁月如此提及,分明是戳中了她的嵴梁骨,她怎会不动怒? 015:她要离开! 015:她要离开! 苏开阳看了她一眼:「芸儿,月儿是妹妹,你不该这样。」 苏芸当即眉心一蹙,她盯着苏开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哥,你什么时候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了?你当她是妹妹,她可不当你是亲哥!而且你瞧她的样子,她有半点领你的情吗?」 苏芸看向苏霁月那张薄凉的脸,忽然就冷笑了一声道:「亏得是长成这副丑模样,不然还真逆天了呢!」 「芸儿!」苏开阳顿时呵斥一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苏芸看了他一眼,又瞪了苏霁月一眼,这才愤愤不平的走了! 一时之间,大堂内便只剩了两人。 苏霁月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块蒲团来,眉头一挑:「刚刚四姐说的话,二哥可都听到了,就算你帮我说话了,我也不会感激你,所以,你也不用做出一副对我好的样子。」 前世的经歷告诉她,但凡无故对她好的人都必是有所图,尤其眼前这个人跟她压根也没什么感情。 苏开阳闻言竟然也不生气,他将蒲团放到苏霁月的脚边,又抬目看向她受伤的脸,忽然就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来,打开从里头取出了膏状药体便作势往她脸上涂。 苏霁月当即避开:「二哥不必白费力气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不用装得这么辛苦!」 「月儿!」苏开阳忽然出声,他的声音清清透透的,很干净,「在我眼里,你和芸儿一样是我的亲妹妹,并没有分别。二哥今日打你是二哥的不是,但是当时的情形你该知道,如果我不下去那一巴掌,失去的就是你的手了!」 苏霁月收回视线,眸光冷淡:「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苏开阳拧起眉来:「长兄如父,只要你是我妹妹一日,在外面,哥哥便有职责保护你们平安。我知道你暂时无法融入这个家,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时间久了,你会明白的。」 见苏霁月依旧没什么神情,他索性将药瓶放到了她面前道:「跪完一个时辰之后就回去,爹爹那边,我来交代。」 见苏霁月依旧不理会,他遂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整个厅堂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苏霁月抬目看向前方。 她不喜欢这个家,也没必要爱上这个家。 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今日之所以回来,完全只是因为她还没找到良机。 而且她刚刚穿越过来,很多事情都没有捋顺,但是现在,大概的情况她已然了解。 将军府不是她的归宿,也困不住她,她也不想被这些古人的阶级身份给压迫住。就比如,今日战王要砍她双手的事情! 她苏霁月是谁?刀口上舔血的僱佣兵,她有自己更广阔的天地,何必委屈在这样一个将军府里。 而且依苏老将军的话,只怕她即将到来的婚事也会被左右。 她苏霁月绝不嫁不喜之人,更不可能听从摆布嫁给不喜之人,所以这个家,她是一定待不住的! 016:大闹将军府 016:大闹将军府 「小姐……」 忽然一道轻唤从角落处传来,苏霁月抬眸便看见一道碧蓝的身影从角落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盘点心。 碧蓝朝门外看了一眼,这才快速上前在苏霁月面前跪下,将那一盘点心递给她道:「午时小姐就没在王府用膳,这会儿天都晚了,小姐一定饿着了,这是我刚刚从厨房宋妈那儿拿的,小姐吃一点?」 苏霁月看向这个丫头,记忆有关于这个丫头的事情并不算多,不过她待曾经的苏霁月不错,苏霁月也没有亏待过她。 「谢谢,我不饿。」 碧落看了她一眼,又道:「怎么会不饿呢!小姐早上只喝了半碗粥,如今都一天过去了!」 她将盘子强行塞进苏霁月手里,才道:「小姐先吃着,我去外面给小姐把风!」 她说着便快速走了出去,苏霁月垂眸看向手里那一叠点心,眸光轻轻一动,半响,才取了一块放入口中。 很香。 她吃得很少,但好在是吃了,等碧蓝欢喜的离开,苏霁月才开始认真计划之后的路。 虽然打定了主意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然而离开前的计划少不了,比如出行的盘缠,还有去哪儿才不至于被抓回来。 然而,苏霁月的机会还来不及实施,第二日京城忽然就爆发了惊天大事! 原因竟是昨晚她误撞战王洗澡以及同他大打出手一事被彻底爆了出来,而且还说什么她玷污了战王的清白,白菜被猪拱了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苏霁月也不过刚醒就被再一次提到了大堂,这一回,苏老爷子竟然动了真格,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跪下!」 苏霁月是彻底被打懵逼了。 他大爷的!无意间撞见人洗澡也有错? 「苏霁月!我苏家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苏老爷子一口气没顺上来,气得脸色涨红。 「将军!」徐氏赶忙扶着他替他顺气,同时道,「我就说了当日不该将她接回来,你瞧瞧她回来给我们惹多大的事情?简直丢我们将军府的脸!」 「什么意思?」苏霁月冷着脸,「我只是无意撞见他洗澡罢了,又不是我想去看的!」 这话一出,苏老将军更气:「无意撞见?苏霁月,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战王!他自小便有洁癖,不喜与女人接触,可你倒好,不但看人洗澡,还同人家大打出手,难怪战王要砍你的手,他没弄死你,你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苏霁月忽然就冷笑了起来:「人命在他眼里如此如草芥,怎么?爹爹是要将我交出去么?」 「你还如此若无其事!」苏老将军气得心肝儿痛,「我让你去参加定王的生辰宴是为了给你选良婿的!可你看看你!原本皮相便没有了,爹爹就指望你这点品行为你选一户好人家,可你看看你现在,清白也毁了,皮相也没了!你让我怎么再给你选夫婿!」 017:冤家路窄,又栽在这厮手上!(第三更) 017:冤家路窄,又栽在这厮手上!(第三更) 「爹爹确定是要给我选夫婿?我怎么听说,爹爹想的,是要我做四姐的陪嫁……」 「陪嫁也是嫁!你看看你现在还嫁得出去么?」 苏霁月的眸色顷刻就冷了下来,而一旁的徐氏因为苏老将军说了这句话,眉目之间尽是高傲得意之色。 苏霁月忽然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眼看着苏老将军夫妇:「我从小在山林长大,与狼为伍,不懂你们人间的法则。您虽然生了我,却没养过我一天,现在将我接回将军府了,我以为您是真心实意想要待我好,却没想到,到头来我是为她人做嫁衣!」 「苏老将军!」苏霁月冷眼看着他,「如果你从一开始打的是这份主意,抱歉,我不接受!反正十五年的时间,这个将军府都是没有我的存在的,而今有我没我更是没有区别,我又何必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既然相看两厌,那我们就不要再牵扯了,我回我的山林,您继续当您的将军!各大欢喜!」 「苏霁月!」这一次,苏老将军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纵然他心里对这个女儿有愧疚,但他戎马一生,被人敬仰一辈子,何曾受过这种气?当即双眼圆瞪指着她:「你这个不孝女!我打死你!」 他又作势要来打她,苏霁月当即退后一步,冷眼看向他们,「虽然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但我没吃过你一天的饭,至于这半个月的饭钱,你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言罢,她转身就走。 苏老将军是真生气了,当即一下子推开身侧的徐氏,抬腿便跃身过去。 但苏霁月可不是吃素的,当即一步退开,苏老将军扑了个空,当即气喘吁吁。他年纪大了,又被这女儿气得不行,当即就朝外面大声喊道:「来人,拦住这个不孝女!」 外面的侍卫蜂拥而上,苏霁月冷眼瞟过,在他们上来之时,忽然就身形一偏,跃上了旁边一颗大树,同时身子一纵,平稳的落在了前院的地面上。 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当即朝外而去。 可她刚刚抬步,身前竟然拦了一个人。 苏霁月看向来人顿时眯起了眸子:「怎么,要拦我?」 苏开阳拧眉看着她:「霁月,你脾气怎如此火爆,爹爹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又何必……」 「让开,对于这样的爹爹,不要也罢!」 苏开阳面色一滞,正要开口,苏霁月已经迅速欲从他身侧掠过。 但苏开阳继承了苏老将军的真传,又是禁军统领,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当即便出手相拦。 苏霁月咬牙看了他一眼,顿时施展出全身的功力迎了上去。 她有前世功法傍身,再加上在狼群多年敏锐的身手,即便功夫比不上苏开阳,但逃脱却不是问题。 眼瞅着她竟然就要离开,苏开阳再不敢收力,抬步就跟了上去。 而苏霁月也不过刚刚出了府门,迎面却撞上一人。 她下意识避开,手却忽然被人扣住,下一秒,她整个身子被人反转,竟然就这么被按在了墙上。 苏霁月抬目一看,几乎气得吐血——楼宸!他怎么会在这里? 018:入宫 018:入宫 他手上分明用了十成的力,苏霁月只觉得自己双手几乎要废掉了。 她抬目看向来人凛冽冰寒的眉眼,忽然就笑了:「怎么,昨天的便宜占少了所以今日战王还要重新送上门?」 楼宸的眉宇散着阴云密布之气。他勾起唇角,泛起一个森寒的笑意来:「不必对本王用激将法,你这狼女着实野了些,若是不这般制服你,只怕你又得逃之夭夭了。」 苏开阳从屋内奔出来,眼见着这一幕,眉头一挑,赶紧朝楼宸请了礼,同时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接过苏霁月,示意她站在自己身后,这才道:「王爷怎么来这儿了?」 这时,府内的苏老将军也赶了过来。 「战王爷,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楼宸轻微一勾唇,周身的寒气收敛几许:「苏将军风采依旧,此番本王前来是奉母妃之命,接苏五小姐入宫。」 苏老将军一惊,旁边的苏开阳也是诧异。苏霁月冷眼扫了楼宸一眼,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直觉是没好事的,然而这样的场合,只怕她也推脱不得。 苏老将军一瞬之间便回过神来,眸内全是精锐的光亮:「既如此,开阳,送月儿回去换身衣服,随战王入宫。」 苏开阳当即领命回过头来看向苏霁月。见苏霁月满眸依旧冰冷,当即便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半拖半拽将苏霁月带进了府内,苏霁月当即挣脱开他的束缚:「我自己会走!」 她抬步走在前面,苏开阳跟在她身后开口道:「月儿,此番不是你胡闹的时候,战王今日亲自来府上,只怕是昨日的事情闹开了。等会儿你去宫里的路上可千万别同战王再顶嘴,不然,路上只怕有你的苦吃。」 苏霁月正要说什么,忽然另一面飞出来一人,正是苏芸。 「二哥,战王来府上了,在哪儿?他来干嘛?」 苏霁月瞧见苏芸脸上泛着红彤彤的娇羞之色,分明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忽然就心思一转,接了苏开阳的话道:「很不好意思,战王来是找我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苏芸面色一僵,随即面色掠过恼羞之色,见苏开阳不说话,便知道她说得是真的,顿时冷笑一声:「怎么?瞧你这副得意样,难道会觉得战王对你上心了不成?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丑八怪,哪个男人见了都会觉得噁心,更何况堂堂战王!」 「苏芸!你话多了!」苏开阳冷斥一声,苏芸看了他一眼,又冷眼盯向苏霁月,不满道,「我又没说错!」 苏霁月伸出手来,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头的碎发,露出那片暗红的胎记,却半点不见自卑的模样,反倒是满脸薄笑,慵懒之极:「战王那样的男人,也就四姐瞧得上眼吧?不好意思,我没那份癖好,像战王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我还真瞧不上……不过,我瞧不上不代表愿意让给别人,尤其是四姐你。」 019:山里野丫头,也配跟我争战王 019:山里野丫头,也配跟我争战王 她抬起眸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分明瞧不见任何可怖之色,却无端让苏芸后颈发凉。 「你……苏霁月,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山里的野丫头,也配跟我争战王?」苏芸强作镇定。 苏霁月闻言,一下子就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轻轻眯了起来,看似在笑,却让人心头生出寒意:「四姐是要同我论身份背景么?是,我亲娘不在了,但我怎么记得我娘才是爹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府的,至于你娘不过是妾室扶正,算起来,我才是将军府真正的当家嫡女,你说是不是?」 「你……」苏芸此刻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抬目看向一旁的苏开阳,「二哥,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被欺负?」 苏开阳垂目看了一眼一旁神色慵懒的苏霁月。她轻笑着,眉目淡而无痕,甚至十分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偏生正是如此,显得她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好像越接近越觉得此女子不简单! 「芸儿,王爷还在外面等着霁月过去,你别闹了。」 「我闹?」苏芸气不打一处来,连眼睛都气红了,「哥,你是真的向着她了是吗?难道我们亲兄妹十多年的情分还比不过她半个月?」 「很好,苏霁月!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你以为你能得到战王吗?你别做梦了!战王心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也永远不可能喜欢你这个丑八怪,不信试试看!」 苏霁月眉目一偏,看向她,声音不急不慢:「你既然说了战王心里的人不是我,那难道会是你不成?四姐,到底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苏霁月!」苏芸气得大吼一声,眼瞅着一旁的苏开阳到此刻也不开口帮她,顿时咬牙切齿道,「你等着!别得意得太早!」 说完,她便一转身,哭着跑开了! 苏霁月看着她火速离去的背影,眉目沉静,转身就继续朝了自己住处走去。 苏开阳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等到苏霁月换好了衣服出来,大堂里,不知道苏老将军同战王聊了什么,两人似乎都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直至苏霁月的出现,苏老将军抬目看了过来,顿时眉目一深,随后看向战王道:「王爷,霁月就交给你了,老夫这丫头从小在山林长大,性子粗鄙,王爷多担待!」 楼宸的眉目自门口的苏霁月身上掠过,淡笑之中眸底分明凛冽生寒,一字一句:「苏将军放心,本王必定好好照顾五小姐,保她毫髮无损归来!」 那声音里透着的深意苏霁月听得分明。 她抬起头来看向楼宸,忽而就唇角一哂,随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那一头,楼宸这才辞别苏老将军跟了上来。 外头只有一辆马车。苏霁月二话不说便坐了进去。 她刚坐稳,便听见门口传来动静,随后一只修长的手挑开帘子,一身黑衣的楼宸就这么钻了进来。 020: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选你 020: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选你 他踩着一双黑色流云龙纹靴,靴子在苏霁月眼前一扫,然后便见着他的身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马车原本宽敞舒适,可却因为他的进入忽然之间就显得逼仄起来。 苏霁月扫了一眼,便别开视线,静坐在马车内,懒得看他。 「苏五小姐。」 他的声音一如初见,沉稳之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力,直逼苏霁月而来。 苏霁月抬眸冷眼看着他:「怎么?还想要我这双手?很不幸,现在你没机会了!」 楼宸忽然就笑了起来,一双眸子在她面上打了个旋:「苏五小姐平日待人都是这般冷声冷语如刺猬一般么?」 这话看似温和,可他声音里透出的寒意并未散去分毫。苏霁月扬起眉梢,似笑非笑:「当然不,对象是你就另当别论了!」 楼宸看了她片刻:「你很讨厌本王?」 「难道王爷不讨厌我?」 楼宸静默片刻,森冷的眉宇忽然就染上淡淡的清俊儒雅之姿:「相看两厌的话,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苏霁月抬起头来,凉凉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个圈儿,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绝对不会有好心肠,所以他这句话出口,她不但没有放松心,反而越发戒备了! 楼宸注意到她的防备,竟然温和一笑:「今日入宫,母妃势必会问起昨日之事,苏五小姐想必知晓昨日宴会的实质,既然如此,苏五小姐应该知道今日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苏霁月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当即否决。 昨日之事,她撞见他洗澡还大打出手,可以说,两人的名声都彻底臭了,具体的说,她的应该更甚。 而她身为苏将军府的小姐,即便是样貌丑了些,皇家也必须给苏将军府一个交代,所以让她去宫里,无非是要详细了解昨日之事,顺道也算是对她和背后苏家的安抚,然后再依据事情的轻重来给出一个结果。 而楼宸的意思显而易见。 他不希望两人有某些方面的牵扯。 苏霁月更不愿意! 但是她看见眼前这个人就烦,不想顺着他的话来! 「莫非苏五小姐对本王有眷恋?」楼宸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凤眸之内折射出凛冽森寒之色,「本王对女人不感兴趣,对倒贴的女人更不感兴趣,苏五小姐该有自知之明!」 苏霁月闻言,唇角一哂:「谁说不是呢?战王爷也该有自知之明才是,说得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想往你身上巴结一样!至少与我而言,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选你!」 「苏霁月!」楼宸眸色一眯,分明已是动怒! 「马车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听力好着不用这么大声!还有,我累了,要休息会儿,王爷自便吧!」 021:面见淑妃,被赐婚 021:面见淑妃,被赐婚 楼宸一双寒眸顷刻间冷如冰霜。 他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竟然胆大到跟他对着来!是不是他多年没回京城,这些人便一个个觉得他好欺负? 他眸光一敛,终是将所有的情绪都收进那双深若古潭的眸底。 有那么一瞬间,苏霁月觉出他身上散发出震慑人心的寒芒,隐约透着杀气,直逼她面门而来。就在她做好准备,等着迎战之时,眼前人身上的气息竟然悄无声息消散。 也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楼宸已经闭上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再没有看她一眼。 她心下微微放松少许,旋即转眸看向窗外。 这会儿天色尚早,但是京城街头却已人声鼎沸。她看着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微微沉下眼眸:离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在这样一个权利的漩涡中,看来,她得早做准备,越早越好! 她在车上眯了会儿,大约接近一个时辰,这才到了宫门外。 马车外头有随从传来的声音,楼宸睁开眼睛,那双寒眸内清明一片,半点也不似睡着的样子,而他更是连看都没看苏霁月,大步走了出去。 苏霁月从马车内下来,这才看清了眼前高高耸立的宫墙。 竟然比故宫的规模还要气势磅礴。 这是她真正第一次见到古代世界里的皇宫,从宫墙外头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建筑,雕栏玉砌、琉璃翠瓦,无一不彰显着它的华贵气派。 楼宸的身形已经走到了宫门口,见她没有跟上来,方才回过头来看向她:「怎么?一个小小的皇宫就把你给震住了?本王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他话语里的讽刺意味十足,苏霁月听不出来才是傻子! 她没有立刻迈步,只是看着他唇角一哂,并不上前。 楼宸当即拧了眉,他身侧的随从见状,急忙上前几步小跑来到苏霁月面前低道:「苏五小姐,皇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你若不跟着王爷是进不了宫门的,所以还请苏五小姐不要耽搁。」 苏霁月收起心思,这个时候,也不是抬槓的时候。 等她跟了楼宸的脚步入了宫,走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才发觉这里同故宫一样大的出奇。 旁边有领路的宫人,低眉顺眼,眼观鼻鼻观心的走在一旁。而楼宸那厮在进来之后便再不管她,他脚步飞快,不过片刻功夫已不见了身影,就剩了那宫人跟在她身边。 没有那厮在,苏霁月倒也自在,就这么一路跟了那宫人到了清心殿。 她对后宫的事情知晓得不多,只知道这次见的是淑妃,楼宸的母妃。听说这位淑妃为人很亲和温雅,是后宫里最平易近人的一位妃子,得当今圣上宠爱多年,也正因为此,楼宸成为当朝最炙手可热的皇子之一。 宫人进去传了话,她这才被一路领着进了清心殿。 楼宸瞧见她进来,眸色移开,一脸不待见她的模样。 022:没看见?除非她是瞎的! 022:没看见?除非她是瞎的! 苏霁月看到上首坐着的妇人一身湛蓝色宫装,容貌秀美静婉,瞧见她的模样眸底没有丝毫的嫌弃,很温和亲切的样子,果然如传闻一般平易近人。 等苏霁月规矩的行了礼,她温细的声音好似清风拂过:「苏霁月是吗?来,过来本宫这里,让本宫好好瞧瞧。」 苏霁月依言上前。她刚在淑妃面前站定,手指便被她握在了掌心。 她一双凤眸在苏霁月脸上打量片刻,感慨道:「这模样果真是像极了燕夫人,只可惜……」 她没有把话说完,苏霁月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顿时释然一笑:「模样是父母给的,娘娘不必为霁月惋惜。」 「有句话叫相由心生,心是黑的,模样自然丑陋。」 楼宸的声音忽然冷飕飕地飘了过来。 淑妃面色一凝,当即斥责道:「宸儿,不得无礼!苏姑娘是母妃请来的客人,你该有基本的礼数!」 楼宸冷哼了一声,喝自己的茶去了。 淑妃这才对着苏霁月歉意一笑:「你别理他,怪本宫将他惯坏了,说话没个分寸。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徵求你的意见,来,到本宫身边坐!」 淑妃拉着苏霁月坐了下来,又细细打量了她片刻才道:「皮囊只是外在,最重要的是心。你和宸儿昨日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女儿家名节最是重要,本宫自然也不会委屈了你,宸儿至今未曾纳妃,而你昨日与宸儿的事情已是满城风雨,所以本宫想要替你和宸儿做主,将你许配给他,如何?」 这话一出,不止苏霁月愣住了,下首的楼宸几乎暴跳而起:「母妃,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闭嘴!」淑妃竟然一改温和直接对楼宸厉声呵斥。 楼宸面容当即凝成了寒冰:「她撞破的是你儿子洗澡,同她清白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来娶一个丑八怪?母妃,不管你同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就算是父皇下了圣旨,我也不会接的!」 淑妃的脸色当即很难看。 苏霁月听着他这一席话,火气噌噌往上涨。 她转眸看向楼宸:「王爷说得没错,淑妃娘娘,昨日之事吃亏的是王爷,既然王爷都不计较了,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淑妃娘娘放心,我没有半点损失,至于天下人的口,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清者自清,流言蜚语而已,时间久了自然就散了,我从不在意。」 楼宸眸色一转:「你最好不在意!」 苏霁月没有理他,继续道:「更何况昨日的事情是一场意外,因为道听途说才传得夸张不已。其实当时雾气瀰漫,我什么都没看到,而且,在我察觉到有人洗澡之时便第一时间退出了房间,所以根本就没有坊间传出的什么看光光的事情,淑妃娘娘大可不必为我考虑。」 没有看光光? 那昨日他腰带被扯掉之时,她是瞎的? 023:再次大打出手 023:再次大打出手 而且,她这话看似说给淑妃听的,可怎么听都像是说给他听,楼宸一张脸彻底黑了下去——这个女人,简直可恶到令人髮指!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可不就是她! 他眯起眸子,看着苏霁月在淑妃面前胡编乱造,真是有种冲动直接上去掐死她! 淑妃听她这么一说,一颗心才算是终于落了下去:「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也没必要让她背着这份委屈,明日本宫便让宸儿去对天下人澄清,这样才算是对得起你!」 苏霁月闻言,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多谢淑妃娘娘!」 又陪着淑妃说了会儿话,淑妃留她参加晚上的接风宴,苏霁月没有拒绝。 等她终于从清心殿出来已是下午。 因为此次接风宴是为楼宸举办的,淑妃作为这次的操办人有很多事要忙。故而苏霁月寻了个理由自己出来闲逛,淑妃也没有拒绝,差了宫人陪她便去忙自己的去了。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了楼宸这厮。 他站在御花园的一角,看模样似乎是等人。 他显然也看见了苏霁月,眉目一冷,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 苏霁月心里忽然就觉得好笑。 她这才刚穿来没两天,竟能如此影响一个人的思绪,倒也是她的能耐了! 她状似抚了抚云鬓,学了古人的模样婀娜多姿走了过去。待在楼宸面前站定,她似笑非笑道:「如战王所言,今日在淑妃面前未曾多说半个不字,作为交易条件,我完成了战王的吩咐,战王应该回报我什么?」 楼宸一双寒眸在她的笑脸上扫了一圈,忽然也勾起唇角来,竟格外意味深长:「放心,一会儿宴席之上,你自然会知道你的回报是什么。」 苏霁月眉心一拧。这个男人,瞧这模样分明是没存好心。 她顿时就冷笑一声,姿态格外闲适:「战王最好是给我我想要的回报,不然,我能让淑妃娘娘取消了婚事,也能让淑妃娘娘许下婚事。」 「苏霁月,你信不信本王现在拧了你的脑袋?」 脖子上忽然一紧,是楼宸扼上了她的颈脖。 苏霁月眸底的神色越发清冷如水:「王爷真想杀,那就动手吧,我若是无端死在了宫里,只怕皇家对将军府也不好交代。」 楼宸眉目一冷,手上隐隐用了力。 他竟然敢来真的! 苏霁月心里顿时火大。 虽然脖子被勒住了,但她的手脚可空着。 她抬腿就往楼宸的膝盖上踢去,后者似乎早料到她这般举措,顿时手指往前一扣,将她整个人翻转了过去,压进自己怀中,不让她行动的同时手中的力道也未松下分毫。 这样就以为她没有还手的余力了? 那可真是太小看她了! 苏霁月忽然就抬起手来,往他腕上扣去,脚下蓄力,直接就给他一个过肩摔。 024:战王心里的白月光? 024:战王心里的白月光? 楼宸险些被她得逞,直接脚上一勾,将苏霁月身子带倒,同时死死钳制住她的身形,将她压向一旁的树上,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阴测测的贴在她耳边:「你觉得凭你这三脚猫的身手,真的打得过本王?」 苏霁月被他反压着身子。她的前面是树,后头是他的身形。她被格挡在树与他的胸膛之间,进退无路,彻底将她堵死。偏生脚还被他压着,动不得分毫。 这压根就不是武功的问题,而是男女力量悬殊! 他大爷的,真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她牙一咬,正要出手反击,却正在这时听得一道抽气声从侧面传了过来。 她一惊,身后的男人亦是身形一僵,下一瞬,钳制她的力道松了开去,苏霁月得了自由,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抬目看向来人。 竟然不止一个,而给她领路的那位清心殿的宫人就在其列。此刻那名宫人一脸歉意的看着苏霁月,而在她的身侧,是两个美得堪称倾国倾城的女子。 这两名女子的样貌是有些相似的,然而气质却截然不同。 蓝衫女子样貌端丽秀美,恍若空谷幽兰,眉目静雅温润,是极致的婉约倾城之色。 而她身侧的紫衫女子则属于妩媚动人姿色,一双剪水眸烟波流转,肤色雪白,衬得眼尾下方一颗泪痣十分醒目也更添几分风情,风华绝代。 苏霁月一直觉得四姐苏芸已是相当绝色貌美的女子,可与这两位比起来,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儿。尤其那位紫衣女子,是苏霁月从未见过的妩媚醉人。 而刚刚那声惊唿好像是从蓝衫女子口中发出的,且此刻两人看向她们的目光十分古怪,有些让苏霁月捋不清眼前的情况。等她转过头去看身后的楼宸,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从楼宸眼底看到了一抹难堪之色。 楼宸会有难堪的情绪? 这简直比让她发现了新大陆还让人诧异。 「昨日便听说战王爷回了京,没想到今儿能在御花园见着战王,实属不易!」那蓝衫女子开了口,声音亦是温婉动听。她转眸看了一眼身侧眉目低敛的紫衫女子,才笑着道,「战王刚刚是……」 「与你无关。」 楼宸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对待她时还冷了几分,可怪异的是他的目光从两名女子出现开始,便一直落在紫衣女子身上没挪开。 蓝衫女子面容一滞,似不料他有此一答,可也不过片刻,她又重新笑了起来道:「战王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这位是……」 她目光犹疑地落在苏霁月的脸上,终究是在她脸上的胎记上停了少许,才试探问道,「霁月?」 苏霁月倒是讶然她能认得自己。她虽然看这两位女子觉出几分眼熟,可她确定记忆中是没见过的,否则,这样的容貌怎么可能记不住? 025:他们之间的秘密 025:他们之间的秘密 听到蓝衫女子的话,紫衣女子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苏霁月。那双眼尾上挑的剪水眸在苏霁月脸上停留少许,这才上前一步,朝他们走了过来:「你就是爹爹从外面带回来的五妹霁月?」 爹爹?五妹? 这两位是? 苏霁月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是了,苏家三女,人间绝色,长姐嫁的是当朝太子,三姐嫁的是当朝天师。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身份自然不一般。 所以,眼前这二人是长姐苏瑶光和三姐苏雨萱? 难怪这般倾城绝色,难怪她看着有些眼熟,却原来是苏家三姐妹都有些样貌相似的缘故。 说来说去,这苏家的女儿,好像就她是个例外。比不上他们的倾城样貌也就罢了,她的脸上连这三位姐妹的影子都找不到,也难怪她和苏家这么格格不入了! 「霁月见过大姐三姐!」 一旁的楼宸瞧见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眸底的寒意越发凛冽了一些。 「既然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了!」苏雨萱目光在苏霁月脸上扫了一圈儿,似乎是在打量她的样貌。而这会儿后头的苏瑶光终于缓步走了过来。 「三妹说得没错,五妹,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这么见外了,我听爹爹提及你从小在山林长大,是苏家让你受了委屈,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长姐说,我能做的一定帮你做到!」 苏瑶光的声音温温细细的,好似一道清风拂过十分好听。 苏霁月注意到一旁的楼宸似乎又多看了苏瑶光一眼,她唇角微不可见的一瞥,忽然就抬起头来看着苏瑶光微笑:「既然长姐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日难得能在这里见到长姐三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如,我陪大姐三姐一起过去,正好我们姐妹说会儿话!」 苏瑶光的视线一凝,随即微微笑了起来:「好。」 她的模样本就倾城无双,如此一笑,眼尾上勾,眼角的那颗硃砂痣便越发妖娆妩媚,好似一株盛开的曼陀罗花,美得令人窒息。 苏霁月见她答应了下来,也不去理一侧的楼宸,挽了这两位姐姐便走。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杀人的寒光,如果她回过头去一定可以看见楼宸黑成锅底的脸。不过,她可不怕! 苏瑶光话很少,倒是苏雨萱性子活泼。比起苏芸来,她们似乎待她要好得多,不过这份好里面有多少真情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最后,苏雨萱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最近你和战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今儿我听说淑妃娘娘召见了你,可有提及这件事?」 一直安安静静的苏瑶光闻言也看了过来,苏霁月分明从她的眸底看见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殷切。 她也是想要知道的吧? 苏霁月唇角一勾,装似无意道:「有啊,淑妃娘娘说要给我和战王赐婚,问我意见呢!」 「赐……赐婚?」苏雨萱说着回过头去看了苏瑶光一眼,苏瑶光眸底分明也是动了动。随后苏雨萱才又接着道,「那你答应了?」 苏霁月纯真一笑:「还没有呢,婚姻大事总得问过爹爹才好做主!」 苏雨萱一凝,随即点了点头。 她又转眸看了苏瑶光一眼,后者淡淡垂下视线,看似镇定,但苏霁月总觉得她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三个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后来苏瑶光和苏雨萱都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苏霁月一个人呆着无聊,也就想要出去透透气。 一出来,才发现天都暗了下来。都说夜凉如水,再加上眼下是初冬的天,苏霁月更觉寒意。 她正想着往回走,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个黑影,她下意识躲开,来人却一下子来到她的面前扣紧了她的手腕:「跟本王来。」 是楼宸。 这厮咋又出现了? 026:真是分分钟想让她死 026:真是分分钟想让她死 被他强行拖了一段距离,苏霁月再不肯跟他往前走。 她抬眸看向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御花园,顿时冷眼道:「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战王想干什么?」 楼宸见她停下,旋即也松开她的手:「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苏霁月眉头一挑,忽然就笑了起来:「怎么?难道今天我在淑妃娘娘面前的表现令战王不满意不成?」 楼宸面目沉了下来,在黑暗中散发着阴测测的光:「你自己的手段自己清楚,不过苏霁月,别妄想在本王面前耍什么小心思,否则,本王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她可听了不止一遍。 闻言,苏霁月抬腿便朝着林子旁边一块 大石上走了过去,懒懒的靠坐在那上面,这才看向楼宸道:「我自己几斤几两不需要战王来提醒,既然战王拉我过来,说吧,什么事情?」 楼宸看了她片刻,黑暗中的瞳孔越发沉了几分:「你跟太子妃说了什么?」 苏霁月原本正在理着自己的衣角,这古代的衣服虽然繁复倒的确精美无比。闻言,她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楼宸脸上扫了一圈儿之后忽然笑了起来:「战王喜欢太子妃?」 「苏霁月!」 楼宸的身形忽然逼近了过来,他伸出手来,一下子擒上苏霁月的衣襟,苏霁月懒眼看着他如此激动的情绪,笑得更欢了些:「怎么?戳中了战王的心事,所以战王恼羞成怒了?」 「警告你,如若你再敢胡说八道,本王现在就了结了你,你信不信?」他周身的杀气很盛,显然是真动了杀心。 不过她心里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为自己保命! 「怎么?在你看来喜欢自己的皇嫂是件很丢脸的事情,所以你不敢承认?」苏霁月咧着嘴,「堂堂战王,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承认,难怪守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让她嫁给了别人!」 「你懂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也敢在这里说教本王!」 「我是什么都不懂啊,但是我起嘛知道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比如,我现在极其讨厌你,所以我就得千方百计离你远点!」 楼宸听了,一双眸子越发森寒了些:「那本王正好可以成全你,杀了你是最好的方法!」 他五指成爪,直接朝着苏霁月脖子袭来,她早便做好了全身心的准备,又怎会让他如意?顿时身子一低,极敏捷的避开,同时一下子钻到他背后,手掌化为飓风就要往他颈脖上袭去。 却就是在这个时候,苏霁月忽然听到了一道奇怪的人声。 她动作一慢,身前的楼宸忽然转身,朝她肩上噼了一掌,苏霁月痛得整个身子都躬了下去,在他再次袭击而来时,她忽然抬起头来:「有人马上要过来了,战王确定要现在杀了我?」 楼宸一惊,而与此同时,他的确听到了什么动静,隐约在靠近。 他随即朝着那动静的方向看去,两道人影果真朝着这边走来,而其中一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与此同时,楼宸一双眸子彻底阴霾了下去。 027:看战王吃瘪好戏 027:看战王吃瘪好戏 「今日点兵可还顺利?殿下营中辛苦,却还要为瑶光烦忧,瑶光实在受之有愧!」 这是苏瑶光的声音,与白日所见虽然相同却又不同。因为这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浇在人心上,连她这个女人都心生怜悯。 「瑶光在说什么呢?为了你,本宫就是死也甘愿,更何况区区小物?」一道男子的声音,十分独特的声线,威严中透着邪魅之气,看似温柔的语调却让人无端生寒。 「这可不是区区小物,这千年寒玉制成的簪子,玉质坚硬,制作起来,极其费事,殿下亲手所制,怎是小事……」 苏瑶光的手摸上了头上一根散发着皎洁光芒的白玉簪,看来,那是眼前人送给她的。 而从男子的语调,苏霁月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赫然便是太子无疑。 她转眸就朝着一侧的楼宸看去。亲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热,他必定是不好受的吧? 果然,身侧人身上的气息简直低如数九寒天。那双眉眼此刻正如染了冰霜一般紧紧盯着林中两人,然后,她看到了极其不该看的一幕。 黑暗之中,丛林之内,太子吻了苏瑶光,后者轻而易举便软倒在他怀里,看得出来,这太子是个情场高手。 「七弟回来了,瑶光可见过他?」 好似无疑一般,太子圈着苏瑶光,手指无意挑着她的长髮绕圈儿,慵懒之极的模样。 身前之人却是浑身一僵,下一瞬,苏瑶光抬起头来,一双剪水眸脉脉含情:「纵是见过又如何?瑶光已是殿下的人,不论是身还是心都属于殿下。更何况,我对战王殿下从未有情,殿下明鑑!」 太子侧着身子,即便如此,苏霁月还是看见月光下的他挑起长眉,几分放浪不羁的模样:「可本宫听说七弟对你可还是一往情深啊!」 「殿下……」苏瑶光直起身子,忽然就伸出手来,「瑶光发誓,不论从前还是现在,瑶光只对殿下一人动心,昔年战王殿下的确曾爱慕过我,可是瑶光心里从看见殿下的那一刻起,一颗心就全给了殿下,如果瑶光说的不是真的,愿天打……」 「是不是傻?毒誓也敢发?仗着本宫疼你就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苏瑶光,记得,你生是本宫的人,死是本宫的鬼!」太子话音落,忽然再一次对着苏瑶光压了过去,与此同时,两人恍若热恋中的情侣,在林中一时难解难分。 这种打击,是个男人只怕都会承受不住。 苏霁月再次撇过头,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楼宸。 虽然她对落井下石没什么兴致,不过看楼宸落井下石她可不是一般的高兴。 这厮从她第一天来这里开始就跟自己作对,时至今日,终于让他尝到了吃瘪的味道,别提她心里有多爽? 楼宸一回过头来就看到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明亮的光来,那光明好似天空中的明星,璀璨又明亮,晃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028:该死的有仇必报! 028:该死的有仇必报! 他眉目一沉,忽然就脚下一动。苏霁月清晰的听到「啪啦」一声,好像是树枝被踩到的声音,她顿时就暗叫不好,下意识想逃,可楼宸没给她机会,竟然对着她屁股就是一脚,直接将她踹了出去。 「噗通!」 苏霁月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们的地方离苏瑶光和太子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黑暗中也只能看到人影。 苏霁月想到这里,顿时爬起来就跑。而同时,那一头,太子松开苏瑶光:「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本宫去看看。」 苏瑶光乍然听到有人,顿时满脸绯红:「殿下快去快回。」 声音亦是柔美得要滴出水来。 太子似乎也被她的话给酥到了,顿时又低下头来对着她重重一吻,这才迈开步子,朝着苏霁月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苏霁月眼瞅着原本的地方没了楼宸的身影,她只好朝着林中深处奔去。 听墙角这样的事到底是不光明,她得赶紧回到宴会上才好! 而另一边,苏霁月和太子刚刚前后脚离开,黑暗之中,楼宸忽然显身,朝着等候在那里的苏瑶光走了过去。 苏瑶光听到动静,下意识一惊,下一秒,楼宸已经出声:「是我。」 苏瑶光的身形顿时僵在了那里,没动。 楼宸走到她跟前,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容,半响才道:「刚刚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苏瑶光抬起头来,目光在顷刻之间冰冷如水:「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楼宸忽然就上前一步,擒住了她的手腕,苏瑶光一惊,下意识挣扎:「楼宸,你做什么?快松开!」 楼宸却直接伸出手来扣住了她另一只手不让她离开:「所以,四年前你对我说的一切,你我许下的海誓山盟你都是骗我的?苏瑶光,你当本王是什么?是你的衣服还是你的破鞋?」 苏瑶光顷刻之间就情绪激烈了起来:「楼宸,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我对你都无半点男女之情,我喜欢的人是太子,从来都是!」 楼宸的面容一下子阴暗到如地狱修罗:「所以当初,你劝说我去参军,去打仗,都只是你支开我的藉口?你只是想这样没有负累的和三哥在一起,是不是?」 「没错!」苏瑶光已经神色激动,下一瞬,她似乎是担心引来了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甚至是放软了态度道,「如今我已经是太子妃了,你也是炙手可热的皇子,朝堂之上甚至能同太子平分秋色,楼宸,不论我们过去有什么,那都是过去了,如果我没有说清楚,那今天,我一併都跟你说明白!」 「我是太子妃,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与你从前没有可能,以后更没有可能,你听明白了吗?」 「苏瑶光,你觉得我会信?」 029:碰见了一只妖孽 029:碰见了一只妖孽 「你不信也得信,因为这是事实!」 楼宸沉下眸来,寒眸之内暗流涌动。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是不是如果今天坐上太子之位的人是我不是他,你才会投入我的怀抱?」 苏瑶光一惊,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楼宸却紧声逼问。 「啪!」忽然一个耳光在空气中响起,苏瑶光的声音都是抖的,「楼宸,你疯了!你……你真是胆大妄为说出这种话来!好,你要答案是吗?那我告诉你!如果没有太子殿下,我也一样不会跟你在一起,不会爱上你,你懂吗?曾经那些只是少不更事,根本不是爱!我爱的人是太子,从来都是他,明白吗?」 她一下子从楼宸手里挣脱开,转身要走,楼宸却忽然伸出手来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她:「瑶光,别跟我置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楼宸!」苏瑶光打断他,语气已经不止颤抖那么简单。 她眼泪哗啦全流了下来,滴在楼宸手背上,楼宸见状,将她转过身来:「你还是爱着我的,对不对?」 苏瑶光闭着眼,强行将情绪平復下去,再睁开眼时,眸中已经平復了下来:「楼宸,你还让我说多少遍?我不爱你了,早就已经不爱你了,在四年前嫁给太子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是太子的了!」 她看着楼宸一字一句:「你不要再等我了,再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你死了这条心吧!」 楼宸一下子松开她,眸底沾上灰败:「这就是四年之后,你最想对我说的话吗?」 苏瑶光看着她,肤白如瓷的脸上划过几分痛色,应得干脆:「是。」 楼宸看了她良久,忽然就转身退开:「苏瑶光,今日是你抛下本王,他日当记得今日之言,千万别后悔!」 苏瑶光身形一颤,而楼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丛林。 苏霁月很轻而易举就甩开了身后的太子。 不得不说,身为狼女的确给了她大大的好处,不止身手了得,这奔跑起来的功夫也是相当不错,尽管摔了个灰头土脸,可是没被人抓到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尤其是那里头的人是太子,不好招惹。 等她从林中出来,回到宴会之时,宴会外的人竟比之前多了一杯都不止,而宴会场外宫女太监穿梭,看起来颇为忙碌的模样,看来宴会就要开始了。 她理了一下自己的头髮和衣服,这才抬步往里走去。 可刚刚只走了一步,后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一转身便被眼前人的容貌晃了眼睛,险些没反应过来。 这古代的人是真一个比一个美啊!从她醒来到现在竟然都没怎么看见丑男!尤其眼前这个人,面容精緻无比,长得比女人都要漂亮三分,尤其那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比之楼宸来少了几分霸气却多了几分邪魅。 030:姐夫vs小霁月 030:姐夫vs小霁月 苏霁月怔忡的那一秒,来人已经将她打量了一遍,随后轻笑了一声:「如果本宫没猜错,你就是这两日名声大噪的苏五小姐,瑶光的妹妹霁月是不是?」 苏霁月一听到他声音,就觉得自己今晚真是日了狗了。怎么那么倒霉!哪儿担忧来哪儿! 刚刚她躲过了这个孙子,没想到刚刚甩开人家,人家竟然就站在她眼前了!最最关键的是,这人是真漂亮啊! 苏霁月怕他认出自己来,赶忙狗腿一样的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姐夫,霁月不懂事,这里跟姐夫行礼了!」 「姐夫?」太子楼天狼挑起长眉,那叫一个风流邪肆,「这个称唿倒是新奇得很。」 苏霁月垂目的眼中看见的是他一双踩着龙腾的黑色长靴,垂落在靴子上的是他身上的明黄长袍下摆,华袍上的龙腾用的金银绣线缝制,特别霸气。而眼前人的身高亦足足逼近一米九,她这样即便并不矮小的身形在他的面前也显得娇小玲珑起来,使得他的气场更逼人了一些。 她抬起头来,努力挤上满脸的笑意:「太子殿下娶的是霁月的长姐,那霁月自然是该叫太子殿下姐夫了……怎么,姐姐没跟太子殿下一起?」 楼天狼闻言,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随即勾唇一笑:「是啊,刚刚追着一只小猫咪没成想把瑶光给落下了,真是失算啊!」 他说「小猫咪」的时候,一双眸子别有深意,不知道是不是苏霁月的错觉,他好像认出来刚刚林中的人是她了。 她顿时堆上更多的笑容:「那小猫咪追上了吗?」 楼天狼耸了耸肩:「让它跑了,不过没关系,本宫看上的小猫咪,只要本宫想,迟早会把它找出来的。」 苏霁月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这太子,讲起话来真是高深啊! 正说笑间,她眸光一瞥,看到楼宸的身影从对面的拐角过来,一看到他,苏霁月心里的火是「蹭」的往上升。 都怪这个祸害,若不是他,她跟太子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现在倒好,也不知道这个太子是不是个眦睚必报的! 不过,她只不过撞见了人家夫妻的亲热戏,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大祸上身吧? 正想着,那一边的楼宸好像也看见了他们,而且,竟然好像是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哟,七弟来了!」楼天狼说着就朝他走了过去,同时竟也回过头来看向苏霁月,「小霁月,过来,见见老朋友。」 小霁月…… 她什么时候成小霁月了? 苏霁月磨蹭着走了过去,刚刚靠近就感觉到两人身上的火花直面而来。 两个人的气息都是内敛的,但不知为何,无形中的压迫力就是这么扑面而来。 031: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031: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三哥。」楼宸朝着楼天狼微微一礼,后者似乎颇为高兴地伸出手来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四年不见,七弟别来无恙?」 楼宸似乎是微微噙了笑意,只是那笑着实冷了些,因为不及眼底:「三哥还是一如既往,这几年,三哥辅佐父皇处理政务,臣弟一入京便听见三哥的贤名远播,这里恭喜三哥了!」 「七弟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这几年边关磨砺,不止边关将领,朝堂上百官亦是对七弟赞不绝口,甚至都要超越本宫了!」 「三哥言重了!三更的才能可是连父皇都夸赞的,臣弟又岂能与三哥做比?」 瞧着这两人明枪暗箭的,苏霁月在心里撇嘴,皇家果然是没有真情的,这两人不止是权利上的竞争对手,还是情敌,看来日后有不少好戏看! 她想着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正想熘之大吉,却忽然的,太子竟然唤住了她:「小霁月,还不见过战王?」 苏霁月赶紧依言行了个礼,随后道:「战王,姐夫,要是没什么事,我能不能先进殿?宴会快要开始了,我爹应该也到了!」 「姐夫?」楼宸似乎是嘴角抽了一下,随后沉声对着苏霁月道:「苏五小姐,你还真会攀亲戚!」 那眸底的讽刺显而易见。 苏霁月忽然就看不过眼,抬眸盯向他:「太子殿下是我长姐的夫婿,难道我叫姐夫有错不成?」 她可以加重了「长姐的夫婿」几个字,果然见得楼宸的眉眼沉了下去。 「七弟,小霁月喜欢怎么叫就让她叫,你可别吓着她。」近在咫尺,他竟伸出手来摸了摸苏霁月的头,好像她真是一只小猫咪,让他十分怜爱的模样。 苏霁月心头一震,万年不变的老脸竟然隐隐有些发热。 虽然她从来没有花痴的心态,但是如此被一个大美男这么宠溺的对待还真是第一次。 楼宸瞧着她那样子,眉眼的温度更冷了几分。他抬眸看向太子,皮笑肉不笑道,「三哥,苏五小姐的出身想必三哥有所耳闻,身在山林长大的女子,又怎可能胆小如鼠,三哥可别小看她!」 楼天狼依旧微微笑着的模样:「再胆大到底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小女子,倒是七弟,不是三哥说你,就算小霁月撞见了你洗澡,你也不该同她大打出手,你堂堂战王,对一个小女子如此计较,传出去只会损了你的英明!」 楼宸被噎得面色一黑,再看向苏霁月的目光,几乎要杀了她。 苏霁月米米笑着,一脸纯真无害! 虽然她不知道这太子是不是拿她当枪使,但是这段话的确给力!真是给她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 「能让我出手的小女子,便不是普通人!」 太子闻言,忽然就轻声嘆了口气,他伸出手来按着自己的眉心笑嘆:「你啊你……这么多年,这脾气可真是一点没变!」 032:把她许给战王?阴谋诡计? 032:把她许给战王?阴谋诡计? 他抬起头来,笑吟吟看了楼宸一眼,却忽然又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然后眸光一柔开口道:「瑶光,过来!」 楼宸分明神情僵了下,苏霁月站在他对面,分明瞧见了他微不可见的神情变化,而就在他身后,苏瑶光的脚步分明也顿了一下。但她到底还是依言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战王。」 「瑶光,刚才是本宫的不是,把你一个人丢下,你没有生气吧?」 瑶光面容微微有些僵凝,闻言,面色笑容又绽开,如一朵娇艷的玫瑰:「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刚刚的人抓到了吗?」 太子极其自然的揽着她的腰,摇了摇头道:「我们都看错的,只是一只小猫咪,不过本宫追丢了……对了,本宫刚刚同战王在谈论小霁月和他昨日大打出手的事儿,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苏瑶光听到「小霁月」三个字,下意识看了苏霁月一眼,不过很快收回视线,而楼宸闻言,眸光亦是紧紧盯向了她。 「这……」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淑妃娘娘今日还召见过五妹。我苏家也是名门大户,五妹虽然认祖归宗得晚,可到底是苏家嫡女,自然不可看轻了去,战王毕竟是有损了五妹清誉,以瑶光看,淑妃娘娘的意思就极好,若能将五妹许配给战王,一来了却了皇上的心病,二来,也保住了五妹的清誉,太子殿下觉得呢?」 楼宸一双脸色好似顷刻间乌青了一般,苏霁月也只觉得平地一声巨雷,震得她回不过神! 有没有搞错?她之前不是还跟这位姐姐说过,她不想嫁给楼宸的吗? 敢情玩儿她? 「七弟觉得如何?」 太子却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楼宸。 楼宸闻言,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之后,忽然就冷笑了起来:「这是我与苏五小姐的事情,就不劳殿下同太子妃费心了。」 他说完,目光收回,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还真是目中无人! 苏霁月看了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一眼,这会儿对他们俩着实没啥好感了,这双簧唱得,果然是最佳cp! 她找了个藉口请辞离开,太子看了她一眼,又是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道:「小霁月,别担心,七弟性子倔了些,就算他不愿意娶你,朝堂上有大把的人乐意娶你回家,不用着急,姐夫替你做主。」 苏瑶光看了太子一眼,一时也摸不透他的心思,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五妹,你放心,你是苏家的女儿,皇上必定不会亏待苏家。」 这些话,苏霁月真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巴不得没人娶她! 「多谢姐夫和姐姐如此盛情,宴会快要开始了,我先进去了!」 苏瑶光点了点头,苏霁月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033:皇帝赐婚,苏芸要嫁战王? 033:皇帝赐婚,苏芸要嫁战王? 这宫里的和气从来都只是一副表象,内里是怎么样的,没人知道。 就比如那个太子和太子妃,谁知道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可不想同这些人有丝毫牵扯!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苏老将军那一桌苏芸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赫然是留给她的,眼瞅着苏老将军也没看自己,指不定白天的事情还生气着,她也不想在此刻惹是生非,默默的在苏芸后头坐下。 好在眼下宴会刚刚开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身上。 帝后的年纪都有些大,但到底是久居上位之人,即便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他们威严的气势,她注意到,这宴席名为君臣同乐,可并没见哪个人真的乐起来,显然也只是一个形式。 「苏爱卿,朕听闻今日苏家两位未出阁的千金也在,可是你身侧二人?」 好端端的宴席,忽然就听见皇帝点了苏老将军的名。苏老将军闻言,立刻放下酒杯,一脸恭敬道:「正是!芸儿、月儿,快给皇上皇后请安 !」 苏芸闻言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殿中跪了下去,苏霁月虽然不懂这些宫廷礼仪,但是她的学习能力向来极好,顿时也跟着跪在她旁边一同行礼。 「时间过得真是快,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你这最小的孩子也都长大成人了!」皇帝年纪着实大了,两鬓斑白,说起这话时满脸感慨。果真是人到迟暮容易回忆从前。 苏老将军微微笑着:「是啊,这南朝到了皇上手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细细算来,老臣也老了!」 皇帝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盯着地上的苏芸和苏霁月瞧了片刻,忽然就问到:「朕记得,你这四女儿五女儿都尚未成亲对不对?」 苏老将军顿时应了一声。 皇帝当即看向一侧的皇后道:「这苏家戎马天下,不知为南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这苏爱卿的最后两个女儿,朕自然不能怠慢!皇后,你瞧这,咱们这些儿子中可有哪几个出挑的?」 一旁的皇后一顿,随即笑道:「皇上,这苏将军府一共出了四位女儿,瑶光现在是老三的正妃,这雨萱也跟了陆天师,皇子王爷中多半已经有了正妃,也就只剩老七和老九这正妃的位置还缺着。」 「老七老九?」皇帝伸出手来,捋这自己的长须,目光看向地下两人又看向一旁坐着的面无表情的战王和正在打量二女的定王,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分配。 苏霁月跪在底下,深吸了口气。 果然啊!参加个宫宴就没好事,她刚拒绝了淑妃,到头来竟然还是逃不过一场婚事!不行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京城多呆了,逃婚也好,无故失踪也罢,她非得立刻离开不可! 也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一瞥,忽然就看见苏芸娇羞地抬起头来看了上首的一处一眼,她抬头跟着看去,正见了楼宸那张冰山脸。 034:戳掉她的婚事,搞破坏她乐此不疲 034:戳掉她的婚事,搞破坏她乐此不疲 苏芸是苏家三女儿,自小在苏家长大,所以苏瑶光同楼宸之间的事情她肯定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没想到,这个丫头也喜欢楼宸,就是不知她看中的是楼宸的人,还是楼宸的身份! 「父皇,儿臣边关事务紧急,此番回来未必就能在京城长住,苏家两位小姐,还请父皇另觅良人!」 楼宸在皇帝思考之时当先开了口。 皇帝没说话,一旁的皇后看了过来,责备道:「老七,你年纪也不小了,上一次你回京还是四年之前,如今四年过去了,老八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连个正妃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国家大事虽重,可也不能耽搁婚姻大事,这一回啊,父皇母后替你做主了!」 楼宸抬起头来,皇后已经看向皇帝道:「皇上,依你看,这怎么合适?」 皇帝乐呵呵笑了起来道:「虽说按规矩该年长相配,但是老七跟那五丫头的事情不是闹得沸沸扬扬么?既然如此,就把五丫头许给老七,四丫头么,就给老九了。」 话音落,满堂之上鸦雀无声,似乎这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又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苏霁月心头一嘆,这婚事果然是由不得她说不的。 倒是一旁的苏芸,竟顷刻间脸色发白,显然这个结果非她所预料。 因为不论从样貌品性,她都是比她强上百倍的,如今竟然配的不是炙手可热的战王,反倒是一个闲散王爷花花公子的定王! 一时之间,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这个结果,虽然不是苏老将军想要的,但是之前的事情在先,这也是唯一的法子。 他当即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跪地叩恩。 却就在这个时候,苏芸勐然抬起头来看向上首。她看了看楼宸又看了看定王,竟忽然俯低身子道:「恳请皇上将臣女赐婚于战王!」 苏老将军脚一抖,险些跌了下去。 而满堂之上,如果说刚刚是鸦雀无声,此刻便是静得诡异! 苏瑶光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落在苏霁月身上,一时复杂难辨。 太子玩味的勾起唇角,依旧是慵懒散漫的模样,坐在那里把玩着酒杯。 而这被点名的主人公楼宸却没抬目看过来,只是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然后喝了一口酒。 他下位的定王目光在苏芸面上一个盘旋又落到苏霁月身上,一直来迴转换,惟独不见生气,更多的似乎是好奇。 苏霁月冷眼瞧着这一幕,这皇家的人啊,果然一个个都戴着面具。这苏芸的意思是要她嫁给定王么? 苏霁月心中忽然就升起一丝邪恶。这个苏芸不是怎么都看她不顺眼么?反正她嫁谁都是嫁,既然皇上都开口了,要把她许给战王,她却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抢她的位置,要是这么都能输了,那她真是枉活了两世了! 035:一妻一妾,重口味 035:一妻一妾,重口味 「芸儿,你胡说什么!」苏老将军不料自己悉心教导出来的女儿竟然如此不顾脸面,但或许也是心里希望着这样的赐婚,所以即便他呵斥着却并没有太大的动怒。 苏霁月将这层意思瞧得分明,忽然就似笑非笑看向苏芸道:「是啊,四姐,皇上金口玉言已为妹妹赐了婚,再加上妹妹与战王爷渊源在先,姐姐怎能如此作为,抢妹妹的夫婿呢?」 楼宸因为这一句话,险些没被酒水抢到。 这个苏霁月! 苏芸面上更白了一分,她只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就真的要与楼宸再无可能了! 她忽然就抬起头来,鼓足了勇气道:「圣旨未下,便未成定数,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爱慕战王已久,恳请皇上皇后娘娘成全臣女!」 苏霁月跪在她身后耸了耸肩:「四姐,你这么说就让我很为难了,我同战王的事情人尽皆知,四姐此番作为岂不是陷妹妹于舆论之中,不得清白?」 苏芸一急,当即道:「当日洗澡的是战王,并不是你,你们……」 「四小姐,你只怕是不知道,当日因为七哥误以为是贼人,所以一不小心就以牙还牙了……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以牙还牙?什么叫以牙还牙?她把他看光光,所以他也把她看光光了?他什么时候看了她光光? 哎呦,这绝对是报復!报復!没想到这个定王也是个腹黑的,表面看似不在意,但其实被人拒婚,哪个男人都会不爽吧! 「芸儿,还不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吗?」苏老将军的脸到底是挂不住了! 「父皇,依儿媳看,不如将四妹五妹同时许给战王,以平妻之礼,姐妹相称,父皇母后以为如何?」 苏芸看向苏瑶光,眸底浸满愧疚的同时也满是感激之色。 「太子妃当这是买东西么?两个同时娶,心真是挺大的。」 苏瑶光面上一僵,正欲说话,一旁的太子忽然揽过她的腰,抬眸看向下首道:「七弟如此炙手可热,瑶光也不过是关切自己的姐妹。父皇,以儿臣看,情须得为礼让道,既然七弟不喜欢平妻,那不如就一妻一妾,虽然说这委屈了苏将军,但到底同是自家女儿,也说得过去。」 皇帝迟暮,太子早已辅佐朝政多年,这也是刚刚苏瑶光之所以敢插话的原因,她毕竟是太子正妻,日后的皇后,说几句话并不为过。 而太子的身份摆在那里,此刻这么一说,竟然立即就有不少官员附和支持,苏芸面色顿时有些白。 妾的地位,她比谁都懂,她从小就是苏府掌上明珠,眼下竟要给苏霁月当妾,她怎么可能愿意。 苏老将军脸色显然也不好看。 「皇上,既然姐姐如此想嫁给战王,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看来她是真心实意的,不然臣女让出这个位置便是……」 036:婚事定,气吐血的苏芸 036:婚事定,气吐血的苏芸 「胡闹!」 这一次,是苏老将军开了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番婚事但凭皇上做主!」 苏霁月的一句话,成功把苏芸拉下马来。 也是,一个女儿家,当众表白别人被拒已经很丢人了,还逼亲妹妹让出嫡妃之位,尤其是妹妹与战王早已有了瓜葛在先,这么一来,就等于是鸠占鹊巢了! 苏霁月一番话看似慷慨大义,实际是将苏芸置于风口浪尖。 姐妹互掐,同为苏家女儿,这在苏老将军看来,他苏家丢不起这个人! 皇帝见状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就维持朕之所言。传令下去,挑一个良辰吉日,一月之后完婚。」 底下的宫人动机应了下来。而苏芸闻言,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看向苏霁月的目光几乎能杀人。 苏霁月站起身来,假意搀扶过去:「四姐,快起来,地上凉。」 苏芸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寒着脸一言不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苏霁月抬起眉目,冷声一笑。 跟她斗!真当她吃素的! 宴会很快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苏霁月注意到自圣旨下达之后,停在她身上关注的目光多了很多。 这也正常。她嫁的可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王爷之一,尤其战王此人仪表堂堂俊美无比。 她一个丑女配他,简直是白菜让猪给拱了! 不过她倒是奇怪了,不是听说这个战王最厌恶女人么?还有什么「三步之内有女必诛」的传言,尤其他们之间那么多不愉快,他之前还对她深恶痛绝,怎么现在倒同意了?甚至不愿意娶苏芸要娶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宴会散场,他们这些人也一道出宫。 苏老将军和楼宸不知在嘆什么,走在前面,她和苏芸跟在后面。 苏芸一路对她不待见,目光一直追随着楼宸的背影,可是迷恋得可以。 苏霁月勾着若有似无的哂笑,一路这么跟到了宫门口。 众人开始请辞,不少人来跟苏老将军道贺这才一个个离开。 楼宸与苏老将军说完了话,转过身来看了她们一眼,苏霁月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倒是一旁的苏芸,面色惨白,眼瞅他看过来,甚至眸底还有希夷。 不过楼宸很快收回视线,并没有看她,苏芸眸底顿时一阵失落。 身后有脚步声,苏霁月转过头去,只见得定王一身蓝衫缓步走了过来,瞧见苏霁月的目光,他勾唇一笑,眉眼一如初见一般,勾着放荡不羁的笑容,轻嘆一身道:「哎,被美人拒绝,本王真的很伤心。」 他刚刚说的是苏霁月没选他的事儿。 虽是这般说,但他面上并无伤心的模样。 苏霁月倒是被他这个模样逗笑,她偏头瞧着定王道:「王爷救命之恩,霁月没齿难忘,只是婚姻之事,由不得霁月来选,所以……」 她耸着肩,表示无奈。 037:她的毒,七伏散 037:她的毒,七伏散 定王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就凭这句话,本王交你这个朋友!」 这个定王心性倒似乎挺简单,再加上他救过自己,苏霁月对他自然不抱敌意:「霁月的荣幸!」 定王楼北宇勾唇一笑:「走了,告辞!」 说罢,他看了楼宸一眼,便从另一边上了马车。 苏芸眼瞅着她还同定王说话,暗呸了一声:「狐媚子!」 苏霁月听到这三个字顿时就笑了。 她张了这张脸,有勾人的资本吗?这个苏芸还真是高看她了! 回去的路上,氛围十分沉凝,苏霁月懒得说话,苏芸不说话,苏老将军气得说不出话。 就这么一路回了将军府,苏霁月直接钻进了房间,没再理他们。 婚事即成,离开,自然是越快越好! 她深知,多留一天就会被这些舆论陷阱套牢,到时候,自己就彻底沦为这些人争权夺利的棋子了! 支走了碧蓝下去歇息后,她一个人佯作睡不着在将军府乱逛。她得熟悉一下地形,不然离开会不简单。 逛了接近一个时辰,苏霁月将各处角落安全通道熟记于心。 这得感谢她前世的职业再加上天分极高从而有的过目不忘的本领,因而虽然只走过一遍,她却已记得牢靠。 回到院中的时候已是深夜,天空乌黑一片。 苏霁月正要回房,忽然却觉出身体一阵燥意。 她不得已在院中的一棵树下停住脚步,忽然竟觉得心口一阵悸痛,随之全身的筋骨似乎都跟着痛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站立不住,跪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什么鬼? 怎么好端端的好像整个身子都烧着了一样,五脏六腑更是天翻地覆的痛! 她痛得眼睛都跟着模煳了起来,咬牙靠在树上,连唿吸都异常薄弱。 「阿婆,这个是做什么的?」 「月儿,这是百花草,可以缓解你身上的症状,记住,你中的是七伏散,这种毒啊,出自南疆,是极烈的阴寒之毒,至于你……阿婆看过你的身子,只怕你的毒自娘胎里便已带入,而且毒素极深……丫头,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命大了……」 「阿婆,那我以后都会想这样这么痛吗?」 老妇人爱怜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髮:「我可怜的月儿……你的身体,虽有狼兄们的帮助得以康健了这么多年,但到底这个毒还在你的体内,若是不尽快解除,只怕……只怕……」 「月儿要死吗?」 老妇人眼里闪着泪光:「所以月儿,阿婆在走之前一定会把你送到你爹的身边,记住,在二十岁之前,你一定要尽快找到解药……那解药,就在你娘所生活过的地方,千万要记得……」 038:留下来,寻找真相 038:留下来,寻找真相 苏霁月醒来的时候,天上繁星满天。她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昏死过去了。 而那段过去,就像是一个梦,就这么冲进了脑海。 七伏散?到底是什么毒? 她竟然中毒了,而且从娘胎里就带着? 所以,如果找不到解药的话,她活不过二十岁? 被这个打击惊得回不过神来,这就好像你好端端的身体某一天突然就被医生宣布得了绝症一样,而且只有几年可活。 苏霁月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还想着在古代大展拳脚,现在却告诉她她身中奇毒! 七伏散,这到底是什么鬼? 她娘生活过的地方,那不就是将军府吗? 阿婆说是从娘胎里就带的,莫不是徐氏下的?这古代争宠的伎俩毕竟有,可如果真是徐氏下的,那为什么她离开的这么多年娘亲还安然无恙的活了十多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徐氏,那又会是谁?她要从哪里找解药? 次日一早,苏霁月找来碧蓝好生询问了一遍母亲燕灵湘生前的事情,得知母亲的出身只是普通官家小姐,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一时更加理不清头绪。 想起上一次淑妃提及燕灵湘,看她当时惋惜的模样,也就是说她与母亲关系还算不错。 而碧蓝所说,母亲性子温婉,平日并不与人结怨,那这毒从何而来。 阿婆说出自南疆,但是南朝并无京城这一片并无南疆之人,即便是徐氏也是地道的京城人士,所以这毒究竟从何而来? 她本打算去外头打听消息,可是却被管家给拦了下来。因为宫里竟然来了嬷嬷,教她和苏芸学宫规。 苏霁月几乎气得吐血,然而一时片刻走不了,也别无他法了! 可如果留下来,她就要嫁给那个讨人厌的战王,一想到自己居然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各种窝气! 但旋即她又想到自己当下的身份。或许,战王妃这个名头可以成为她的保护伞也说不一定,因为要查毒从何处而来,靠她一个人根本不够,而战王的人脉的这个身份的势力或许能够帮助她。 如此想着,苏霁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结个婚而已,等她搞定了这些事情,解除了身上的毒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也罢!那就这么办。 她到和善堂的时候,苏芸已经在那里学着规矩了。到底是大家小姐,学起规矩来有模有样,端庄贤淑,看嬷嬷的模样似乎也极为满意。 那嬷嬷一抬头看见她,顿时脸色一沉道:「苏五小姐日后是伺候战王的人,战王每日早朝寅卯之时就得起身,如果日后还是这般懒散模样,嫁入战王府时,难道还让战王爷伺候你不成?」 039:一年的时间,够了! 039:一年的时间,够了! 苏霁月看向一旁规矩的苏芸,顿时眼皮一抬,请罪道:「月儿没有经验,还是嬷嬷教训得是,嬷嬷放心,月儿日后必定听从嬷嬷教诲,将宫规学牢!」 嬷嬷相当于老师,得罪谁也别得罪老师,这个道理她苏霁月岂会不懂? 「嬷嬷可莫要抬举人,这宫规可不是什么人都学得会的,尤其还是山野狼女,想要狼学会人的模样,怎么可能?」 被戳掉婚事,苏芸正各种不爽,哪里会对苏霁月好脸色。 嬷嬷一听,面色一沉。 苏霁月忽然就对着苏芸俯了个礼,这才道:「有句话叫先天不足后天来补。月儿和四姐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怎么就成了狼了?姐姐也不是生下来就会这些东西的,既然姐姐能学全,月儿为何不能?」 「有关于妹妹和战王的婚事,月儿知道姐姐还生着气,可是这圣旨是皇上下的,裁决的也是皇上。姐姐如果实在要怪罪月儿,那月儿在这里给姐姐赔个不是,姐妹一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是?」 教导嬷嬷是宫里来的人,昨日的事情必定是有听说的,而苏霁月这么一开口,分明就是严明苏芸无理取闹,公报私仇。 「苏霁月,你胡说八道什么?」被苏霁月戳中嵴梁骨,苏芸一下子动怒,色厉内荏。 「好了!」教导嬷嬷忽然大声喝止,随后看着苏芸道,「苏四小姐,注意自己的言行!」 苏芸被训斥,顿时就没再多说,可一双眸子分明似要将苏霁月xx无数遍一样。 苏霁月挑了挑眉,安静听从嬷嬷的教导,心里却是冷笑。 比起大姐和三姐来,这个苏芸果然是最没脑子的一个! 训练进展了一天,苏芸虽然看她各种不顺眼,但是碍于嬷嬷在,也不敢放肆。如此,苏霁月才算是安静过完了这一天。 但是她却不敢闲下来,身体的毒她还要想方设法的解,而如今第一件事就是好好了解自己所中的这种毒了! 是以当晚,在碧蓝歇息之后,夜深人静之时,她立刻就出了一趟府。 因为之前摸清了府里守卫的底细,所以这一次出去几乎轻而易举。 七伏散是什么毒她不知道,但是肯定有大夫能知道! 于是乎,她一家一家医馆的打听,虽然这是最笨的办法,却也是最直接的办法。而因为她自己当晚所扮的是男装,再加上用帽子遮挡了面容,所以并没有人知晓她的身份。 而这一趟下来,她才终于知道七伏散的一些事情,不过这些也不过是边边角角,详细的事情,只怕还得更高深的大夫才会知道。 而苏霁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宫里的御医。看来,日后得想方设法接触一下御医才行。 040:兇手到底是谁? 040:兇手到底是谁? 七伏散,顾名思义,分为七伏。一伏比一伏严重。而这种毒属于阴寒之毒,潜伏期很长,而根据她现在的症状已经到了五伏的地步。听说一旦这种毒开始出现症状便会日渐严重,而每一伏相隔的时间只有半年左右,而她却拖了这么多年,完全是阿婆的功劳。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到了七伏的必死无疑最长也只有一年时间了!所以,她只有一年可活! 意识到这一点,苏霁月浑身冰凉。上头还真是给了她一道难题,这好不容易让她活了一次,让她看到生的希望后又破灭,真的是让人崩溃。 回到王府,苏霁月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细细想了一下之后忽然就确定了下来。其实留下来也好,战王好歹是皇族,她当上战王妃的话,一定能利用地位的方便查到更多七伏散的机会也有更多机会给自己解毒。 所以,她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好好养好身体,暗中调查的同时等着大婚之日的到来。 昨日赐婚的正式圣旨已经下达了,大婚之期在一个月之后,姐妹一同出嫁。如此算来,时间其实已经很紧迫了。也在当天,将军府已经开始置办两人的嫁妆,为大婚做准备。 第二天,照旧是宫规的训练。 苏霁月今日来了个早,不过她去的时候苏芸也刚刚赶到,两人打了个平手,互相冷脸,这才开始正式的训练。 「头抬高,收下巴,对,背要挺直……就是这样,保持住这个姿势!」 「陈嬷嬷辛苦了!」嬷嬷正在教导之时,徐氏忽然走了过来,她对着嬷嬷先是点头示意,随后道:「今日两位王爷都到了府上正式提起,将军的意思是让两位姑娘过去见一见。」 嬷嬷听了,下巴微抬,看向她们:「行了,这一日虽短,但是基本的东西你们也学了一些,现在考验的时候来了,要端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去吧!」 苏霁月瞥向一旁的徐氏,这徐氏今日的打扮还真是光彩照人,不过身为当家主母,这份装扮也无可厚非,但是苏霁月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毒很可能罪魁祸首是她,所以,心里对她的厌恶就更上一层。 她也想知道这个毒究竟是不是她下的,因而在离堂的时候刻意走向徐氏压低声音道:「不知母亲可听说过七伏散这三个字?」 徐氏不料她竟还敢跟自己说话,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冷哼一声:「什么七伏散八伏散?苏霁月,你现在马上就是战王妃了,别拿从前那些野丫头的本事来,将军府好歹是名门大户,若是刚嫁出去没几天就被夫家赶回来,看你还怎么得瑟!」 苏霁月心下一沉,看不出来这个徐氏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是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撒谎。但如果不是她下的,那究竟会是谁? 041:本王不会尽夫君义务,因为对你倒胃口 041:本王不会尽夫君义务,因为对你倒胃口 心事沉沉来到了前厅,战王和定王果然都在。 今日两人一个身穿蓝衣一个身穿紫衣,都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不过她心中有事,今日也没心情跟对方贫,因此苏老将军吩咐两人给他们沏茶的时候,苏霁月低眉顺眼的办了。 楼宸打量了她一眼,唇边带着一丝冷笑,随后,他看向苏老将军道:「苏将军,本王有些事情想与霁月说,不知可否同霁月单独相处片刻?」 苏老将军闻言,顿时就笑了,脸上褶子不少:「是老夫疏忽了,战王请便!芸儿,你也配定王出去走走,再过不久,你们都是要大婚的人了,趁此彼此熟悉一下也好!」 苏芸咬着牙,不甘心的应了,目光却并没有看一旁的定王,反而是落在战王身上,恋恋不捨。 定王见了,神色极淡。 他站起身来,十分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苏四小姐请。」 苏芸抿着嘴,这才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苏霁月一直跟着楼宸的步子在府中穿梭,敢情这楼宸对将军府比她还熟,看来以前经常来啊! 走得差不多了,她也懒得再走,寻了一个大石头便懒懒靠了上去:「战王爷有什么话就说罢,我这几天天天学宫规累得慌,不想走路。」 楼宸终于回过头来,目光在她傲慢的脸上一个停顿,忽然就冷笑了一声:「苏霁月,你不会以为本王真的想娶你吧?」 苏霁月眯着眼睛,迎着阳光:「哟,敢情战王娶我还是别有目的?那我真该庆幸,小女子在战王爷的眼里竟然还有利用的价值!」 楼宸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你背后的身份,你觉得本王可能娶你么?」 苏霁月眯眼笑了起来,瞅着他:「是啊,若不是你是当今战王,你觉得皇上会把我指给你么?」 「怎么?跟本王,你还觉得委屈?」楼宸眸底一寒。 苏霁月懒洋洋地耸了耸肩:「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讨厌你,从第一眼开始!」 楼宸冷笑了一声:「很好,你最好保持这样的态度,苏霁月,本王告诉你,你只是一枚棋子,最好有棋子的本分,即便本王娶了你,也别想本王会尽一个丈夫的义务,因为对你,本王倒胃口!」 苏霁月眯起了眼睛,勾唇一笑:「好啊,那就请战王信守诺言,他日如若越过这条线,别怪我心狠手辣!」 楼宸眸子一眯,冷笑了一声:「心狠手辣?苏霁月,你觉得你还有谈判的余地吗?告诉你,本王碰不碰你,都是本王决定的事情,掌控权不在你手里,知道吗?」 苏霁月歪着头:「哎呀,好厉害啊,你要是碰我,还是我的荣幸是吗?」 「不然你以为呢?」 042:赌约,如果你爱上我了,放我自由 042:赌约,如果你爱上我了,放我自由 苏霁月看了看他。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的华服,属于便装不过却也足够气宇轩昂了,头上戴着紫金冠,脚上踩的青云靴,再加上他本来面容冷峻,气势逼人,这么瞧着虽让人不可高攀,却也实在是人中龙凤。 说起来有些好笑,她从小的愿望就是嫁一个盖世英雄,同紫霞仙子那样,她要的男人,绝对不能平庸。眼前男人都符合,甚至比她理想中的还要好,只可惜,这男人心底存着的那份不可一世让她看不顺眼。 其实算起来,他骨子里的高傲比之于她半点不少。要一个高傲的男人败下阵来,苏霁月灵机一动,竟然忽然特别期待! 她忽然就笑了:「楼宸, 要不然我们打个赌?」 楼宸眸子一眯:「什么赌?」 「我赌你会爱上我,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真的爱上了我,那作为赌注,你休了我怎么样?」 楼宸实在觉得好笑,他上前两步走到苏霁月面前,伸出手来端起她的下巴,凑近距离打量着她,一字一句:「你一个丑八怪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本王会爱上你?痴人说梦!」 苏霁月也不动作,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直看进他的眼睛:「正因为你觉得不可能,所以我才要打赌,怎么样?敢不敢赌?」 楼宸也笑了:「那如果你输了呢?」 「我留下来,帮你。」 「帮本王?」楼宸笑得越发轻蔑嘲弄,「就凭你,你觉得你能帮本王什么?」 苏霁月收起笑容,一字一句用了唇形:「夺天下!」 楼宸一怔,一双眸子顷刻折射出逼人的光芒来:「你说什么?」 苏霁月再次笑了:「身为皇族怎可能没有非分之想,从王爷的眼睛里,我看见了野心!」 「苏霁月,你是不是想死?」他忽然手指下滑,朝着她的脖子扼了过来。 因为常年征战的原因,他的指腹粗粝,落在她鲜嫩的脖子上实在生痛。但是苏霁月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尽管,他已经勒得她说不出话了。 但她还是用了口型:「我说得不对吗?」 楼宸的眸色更加阴翳了几分,同时手中的力气加大,直至苏霁月都几乎要觉得自己就要这么死了,他才忽然松开手,背过了身去,剩下苏霁月大口喘气咳嗽。 「好,那本王就跟你打这个赌!」他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随即再不多说,拂袖离去。 苏霁月还在那里大口喘息着,可是旋即,她却笑了起来。 她终于……有可以离开的筹码了! 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飞快,期间她同苏芸明争暗斗不亦乐乎,只是中毒的事情再查不出什么来,这也让她心情沉郁。 但是婚礼还是来了。 043:大婚 043:大婚 这天早上,天没亮她就被折腾起来梳洗打扮,到了出门已经是中午了。 将军府门口即便隔着盖头也能感受到热闹的氛围。有来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两支迎亲的队伍,苏老将军看着最后的两个女儿出嫁,心头又是欣喜又是感伤。 而作为她们出嫁大喜之日,苏开阳也来了,而且还亲自抱了这两个妹妹出门。 居然真的到了嫁人的这一天,想想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个月里,不论是对这个王朝还是对接触的人,她都多少有些了解。 苏老将军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重臣不假,而这位战王和定王也不是吃素的。 战王自不多说,至于定王,他虽行事风流不务正业了些,也从不关心多少国家大事,他同战王走得近,纯粹是因为自己母妃的缘故。 因为定王母妃去世得早,他其实是被淑妃抚养长大,他同战王的关系也就能理解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虽然旁人不太将他当回事,却也不敢太得罪他。 被搀着入了花轿,炮声如雷。 锣鼓喧天声中,她和苏芸的花轿也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她在花轿里偷偷挑开盖头看了一眼外头,轿子旁边是碧蓝,再外面是迎亲队伍,最外围则是围观的百姓,对着她的轿子指指点点。 她长得丑,在京城也早就传开了,只怕这些人议论的正是战王这颗白菜被她这个猪给拱了吧? 无妨!反正他们又没真感情,这不过一场政治联营罢了,谁配得上谁,也不是这群百姓说了算! 她在轿子里坐了快一个时辰,轿子才游到将军府。 将军府门口同样热闹非凡,等她被红绸拉着进去,只听得宾客声不绝于耳。 不过因为今日战王定王同时大婚,所以宾客其实是分开了的,只不过战王这边因为身份的关系,这些人趋炎附势,使得这边尤其热闹。 淑妃亲自前来主持了他们的婚礼,等拜过天地,在一片欢唿声中,苏霁月这才得以解脱,送入了洞房。 一到洞房,她就掀开了盖头,重重舒了口气。 这鬼凤冠,压得她都要喘不过气了! 「小姐……不对,王妃,这盖头不能乱揭,得等王爷来!」 苏霁月掀起眼皮子看了碧蓝一眼道:「你还真觉得战王是真心实意娶我啊?说不定他连新房的门都不会踏!放心吧,你去让人送些热水来,我们洗洗就可以睡了!」 「这……」碧蓝虽然能猜到各种缘由,而这些也几乎是她预料到的,但是真就这么歇息了不合于礼!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自然是听小姐的。」 「那就这么办!」 扫开床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苏霁月洗漱之后便直接睡了下去。 这洞房形同虚设,她也没必要等人。 044:一个人的洞房 044:一个人的洞房 而意料之中的,楼宸果然没有进新房。 碧蓝起先还担惊受怕,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过来看见苏霁月睡得安稳,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颗心落了下去的同时也不禁担心起来。 「小……王妃,你毕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 苏霁月刚醒过来,闻言似乎是想了一下,忽然,她一掀被子起身,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已经正式进入冬天了,外头的天还没亮,一片灰濛濛,隐约能看见枝丫上的厚厚的霜,远看像是覆了一层雪花。 「这个容易,之前嬷嬷不是交代过今日是要入宫请安的么?等到明日,让管家来一趟,我自由安排!」 碧蓝有些懵:「安排什么?」 苏霁月回过头来:「你不也说这样的日子不行么?那我们就给自己找些乐趣!」 碧蓝压根听不懂,但是看见苏霁月一脸轻松之色,到底是没有再问。 等到主僕二人换好了一桌,外头也适时有人来敲门。 碧蓝过去开了门,便听见外头的人交代,让两人梳洗之后去府门外,王爷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对于楼宸没有一夜没有出现在喜房之内,那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半点没多问。 这王府里的人啊,看来一个个也都是机灵鬼! 苏霁月让碧蓝给自己挽了个简单而不失隆重的发,因为自己那半边脸上的胎记,她特意用了胭脂勾勒出一朵花来。 她的胎记虽大,却并不是大到离谱,暗红的颜色乍然看上去很吓人,其实仔细看也就只是盘踞在脸上的一块异色。被她这么一修饰,立刻不见了可怖,反倒让人觉出继续清新来。 碧蓝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装扮,一时间竟看得出了神。 等到苏霁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这才反应过来,盯着苏霁月的脸看了又看才道:「王妃这么一装扮,真的像极了夫人,奴婢刚刚还以为夫人回来了呢!」 听她这话,苏霁月倒来了兴致:「你见过我娘?」 碧蓝重重点了头道:「以前是姑姑伺候夫人,只是后来姑姑身体不好,我便代替了姑姑跟在夫人身侧。夫人人很好,只是常年因为思念小姐,思虑成疾,常常不怎么说话。但是夫人是极美的。我从来都没见过比夫人还美的女子,只可惜,夫人最后还是走了……」 她说到这里,眼眶发红。 苏霁月静默了一瞬,即便那个人是自己身体的母亲,但是与她却并没有接触,所以她也就背伤不起来。 她伸出手来拍了拍碧蓝的肩:「好了,我们该走了。」 碧蓝反应过来,急忙擦干了眼泪,取了斗篷给她披上。 苏霁月这才戴着兜帽,同她一起出了房门。 外头还是一片灰濛濛的。来到府门口的时候,外头挂着灯。在清晨的天里特别静。 碧蓝挑开帘子,苏霁月一眼就看见里头的楼宸。 听到动静,他连眼皮子都未睁开,直接吩咐外头的人:「出发。」 045:马车上大吵不休 045:马车上大吵不休 苏霁月斜睨了他一眼。这厮今日穿的是便衣,很随意,但即便是此也遮不住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此刻他闭着眼睛,长睫之下,恰到好处的肤色好似一幅精美的画作。而他,就是那幅画里走出的人。 两人心照不宣不提昨晚的事情,苏霁月也懒得跟他打招唿,脱下斗篷之后便靠在一旁也跟着闭眼养神。 似乎是对她这份沉默颇为满意,楼宸竟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乍然触到她的打扮,他视线顿了顿,随即移开脸嘲弄道:「打扮成花也遮不住内里的丑陋,不过这样果然适合你!」 苏霁月闻言,这才睁开眼睛来。一双清冷的视线对着楼宸一番打量:「王爷说得及时,霁月几斤几两心知肚明,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是战王妃了,妾总不能给王爷丢脸不是?」 楼宸听到她口中的「战王妃」三个字,顿时眸色一冷:「还真把自己当成本王的妻子了,告诉你,就算你坐了这个位置,在本王眼里,你还是那只丑小鸭!」 苏霁月抚了抚云鬓,漫不经心:「王爷说得没错,即便是成了你的妻子,在我眼中,王爷也还只是那个怪公鸡,仅此而已!」 「你说本王是公鸡?」楼宸面色阴沉得比外头的雾霜还要重! 苏霁月一下子笑了起来:「嗯,王爷不愿意当公鸡的话,那就换个兽类好了,不过换来换去一样都是禽兽,没什么两样!」 楼宸腮帮子动了动,苏霁月清晰地感觉到他即将爆发的愤怒。 「苏霁月!」他几近咬牙切齿! 「哎,我在呢,王爷消消火,一会儿还得去见娘娘们,动了肝火不好!」 楼宸伸出手来,轻而易举就将她扯了过来压在车壁上:「你很得意是不是?」 苏霁月也没还手,一双眸子瞧着他狭长的凤眸,一脸恐惧之色:「没有啊,妾现在明明是害怕,王爷感觉不出来吗?」 楼宸气得扬起手来,苏霁月顺着他的动作看向他的手,眸光冷了几分:「王爷要打妾身吗?」 楼宸眸子一眯:「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奈何不了你?」 苏霁月扬起面容,她倒是没那份想法,不过至少现在,楼宸绝不会将她怎么样,因为一会儿,他们要去的是宫里,面见的是皇上皇后,若是她有什么损伤,皇上必定第一个不同意。 是以,她才抢了先机,如此嚣张跋扈。 见她不说话,楼宸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只见得他忽然勾起唇来,露出一个凉到极致的笑,然后手指一动,苏霁月只听得「哗」的一声,身上的衣服被从衣襟处扯开,她低下头去,便看见身前的衣服只剩肚兜在那里挡着,其实比没有还要糟糕。 冷气一下子扑面而来,冻得她浑身一颤。 046:让她知道什么是做妻子的本分 046:让她知道什么是做妻子的本分 也在那一瞬,她顷刻就清醒了过来。她也没动,冷眼看着楼宸:「怎么?战王爷为太子妃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现在,是要在我这里给破了吗?那你的真情,也深不到哪里去!」 楼宸本意是想吓她,却听她提及苏瑶光。那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个没忍住,扬手就一个耳光唿了过去:「你没资格提她!」 苏霁月被打得耳朵发鸣。 她抬起头来,冷目看向楼宸:「怎么?生气了?那是因为你心里觉得羞愧耻辱,因为你恋着的是你亲哥哥的妻子!」 「苏霁月!」他扬手作势又要打她,苏霁月却先他一步一个耳光唿过去,一下子把他打蒙了。 眼瞅着楼宸眼中喷火,她冷笑着道:「这一掌是还你的,楼宸,我没那么好欺负,既然你决定娶了我,你就应该想到,我不是那些莺莺燕燕,随便你摆布!」 「很好!」楼宸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那里被苏霁月的指甲划出三道血痕。 从小到大都没有哪个女人胆敢在他脸上撒野,而这个女人,她是第一个! 「云深,回府!」 他忽然对着外头一声喊! 车子立刻被掉头往王府而去,苏霁月心头一跳,戒备地盯着楼宸:「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马车刚刚停下,楼宸便伸出手来,强行将苏霁月拽下了马车。 她的力道到底敌不过他,一路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碧蓝在身后见着这一幕,惊慌失措,急忙追着他们屁股后面跑:「王爷,您放过王妃……王爷……」 「云深!」楼宸喊了一声,他的身后,一黑衣男子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堵在了碧蓝前面。 碧蓝还想冲上去,脖子上直接被横了一把剑。 还没出口的声音就这么被卡进喉咙里,碧蓝吓得脸色都白了,等到云深收回剑,她立刻便瘫软在地上。 楼宸一路将苏霁月拉入新房,房门一关。他高大的身形就这么压了过来。 「不是觉得本王奈何不了你?好啊!苏霁月,现在,本王就让你尝尝,什么是一个做妻子的本分!」 苏霁月身子被摔倒在床边,她站起身来,转过身便看见楼宸在迅速的解着自己的腰带,并且三两下就将外袍脱了。 她眸色一冷,当即就摸到了床头的一把剪刀对着他:「你敢乱来?你试试!」 楼宸对她手里的玩意儿当空气,看都没看一眼:「你真觉得你打得过本王?你也太不自量力!」 话音落,他长躯覆来,同时单手擒住她握了剪刀的腕口,往床沿重重一击。 苏霁月甚至清晰地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她痛得面色惨白,伸出脚来就要踢他。楼宸已经先一步压住她的腿,同时伸手在她腰上一抽,直接就将她的腰带解下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冷笑着看她:「不是狼女么?那给本王看看你狼起来的本事!怎么,现在倒成病猫了?」 047:噁心他 047:噁心他 苏霁月用力挣扎,奈何他的身体沉得同石头一样,任凭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苏霁月出了一声的冷汗,手腕那里已经痛到失去知觉了。她看着眼前男子近乎疯狂的脸,重重唿吸着:「王爷是想要来狠的?」 楼宸轻笑,冰寒彻骨:「解决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本王根本不费力气!」 他低沉的声音好似地狱修罗,这一刻,苏霁月才隐约想起外界对他的形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她心头一凛,抬目再看楼宸,他却已然再次压了过来。 那一瞬间,苏霁月脑海里掠过好多念头。 前世那段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早让她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是身子。 与她而言,活着才是最好的资本。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可以丢开前世身份,重新做人,重新开始。没想到,到头来却似乎还是要回到原点。 因为这,是一个比现代还要可怕的封建社会,是一个王权贵族为尊的时代。 而她,说得不好听点,不过是这个社会底层最柔弱的女子!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四肢百骸,乃至全身的血液一併放松了去。 她眼睛看着床幔顶端那纹绣精緻的杜鹃花,忽然就「咯咯」笑了一声。 楼宸分明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又听到她这一声古怪的笑,当即停下动作,阴冷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苏霁月抬眸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带着几分调戏之意:「强。上多没意思,王爷要不要试试别的?」 楼宸一怔,唇边当即带着冷笑:「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本王告诉你,你逃不掉的。」 苏霁月又是轻笑一声,再次放松下去,眼睛看向床幔:「既然逃不掉,那王爷还担心什么?」 她扬了扬被他捆绑住的手指道:「这样多没意思?解开我,咱们好好玩儿一场不是更好?」 楼宸分明是不料她一个女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脸色彻底黑了下去:「你还真是不知羞!」 苏霁月勾唇:「男、欢女爱而已,更何况我们是合法夫妻,即便我说了什么,那也是情之所至,不是吗?」 楼宸一张脸更黑了几分,但他毕竟觉得清白这样的大事没有人会不怕,因而就觉得苏霁月在耍心机。但是正如她所说,他即便放开她,她也逃不过今日。 他直起身子,唇角一勾,抬手便解了她手上的束缚:「你说的对,这样的事情,强来的确没什么意思。」 终于得了自由。 苏霁月缓缓收回手。好傢伙,她手腕都被他折断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当着楼宸的面接好了骨头,那「咔嚓」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而眼前的女人却面色半点没变,只是脸色白了几分而已。 她伸出手来,扶上楼宸的腰,然后勐然一个翻身,楼宸猝不及防之间,竟被她压了下去。 048:落荒而逃 048:落荒而逃 她随即摸着他的脸「咯咯」笑了起来,吐气如兰:「难得王爷对我这样的丑女感兴趣。时至今日,我也不想瞒着王爷了。其实吧,我这段时间做出的事情都只是假象,为了就是能将王爷拐上我的c,没想到今日称心如意,真正是让人心花怒放。」 「王爷,来吧……」 她话音落,便俯身朝他唇上碰去,楼宸当即头一偏,她的吻就落在他的脸上,而他眼前放大的就是她那一块暗红胎记的侧脸。 楼宸的身体停了三秒,感觉到那女人居然真的无耻的动手,他顿时面色大变,随即一把推开她的身体,黑沉着脸,逃一般的沖了出去。 他那一下着实太重,动作又特别急,苏霁月被他的大力掀倒,额头撞到床沿的木栏上,火辣辣的痛。 只听得房门啪的一声,楼宸终于出去了。 而苏霁月也没起身,就那么仰面躺在那里,轻舒了口气。 果然啊,在这样的时代,长得丑其实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尤其这个楼宸洁癖极重。 他不会随便碰女人,今日之所以失常不过被她激起怒火罢了。毕竟,想要征服一个女人,最快捷最彻底的方式就是在c上,只不过,她一反常态的如此搔首弄姿在这些古人的眼中与青楼女子几乎没有什么不同,而放在本就有着洁癖的楼宸面前,这份盪态便会放大,所以,他才会落荒而逃。 因为,他被噁心到了! 收拾好自己再出来,便见着碧蓝急匆匆而来。 正对上苏霁月淡然闲适的目光,碧蓝一怔,疑虑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小心翼翼问道:「王妃,刚刚……没什么事吧?」 她目光朝房内偷偷看了一眼,并未发现楼宸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苏霁月挑起眉梢:「能有什么事?这男人么,偶尔抽个风很正常。我饿了,让人上早膳来吧。」 碧蓝看她没事人一样进了屋,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听从吩咐,很快让厨房上了早膳过来。 吃饱喝足之后,果然舒坦了许多。 尤其今日天气不错,冬日里的一抹阳光,最为暖和。 她带着碧蓝来到王府前院的那一排花园里。 战王府的花园没什么花,倒是各种树特别多。这也符合那男人的风格。 她在一处石桌边坐了下来,碧蓝顿时给她斟了一杯茶道:「王妃,奴婢打听过了,战王爷没有一个妾室,府里的丫鬟也特别少。其实如果王妃能够取悦王爷,日后在王府的日子可以很舒适!」 「取悦?」苏霁月接过他手里的茶冷笑一声道,「我若是真取悦他,只怕现在已经不是这般日子了!」 楼宸此人疑心重,如果她真的取悦他,说不定还会当成个歼细,到时候,她只怕连命都没了。 反正他们的婚事就是政治联姻,她惹他烦,跟他对着来,他自然会不待见她,说不定这样一来,日后两个可以相互不干扰,倒是好了许多。 这么一想,她倒是觉得今日马车之上着实没管住自己的嘴。 她就该少说点,何必为了一个人渣动气不是? 「七嫂好生闲情逸緻!」 忽的一道爽朗的声音自身后而来,苏霁月一回头,便见着一蓝衫男子迈着大步直朝她走了过来,不是定王又是谁? 049:定王的关心 049:定王的关心 这男人生得好生爽朗帅气。如果说楼宸是一座千年冰山,那眼前这人就是万里阳光,璀璨生艷。 再加上当日初来这里他救过她的那一命,苏霁月心里对他是不存戒备的。 她是懂得报恩的人,谁对她好,她自然记在心里,谁对她不好,她也一个不会放过。 「定王爷?」 这定王花花大少的名声在外,苏霁月此刻姿态闲适,也懒得起身做礼,「哪儿的风把定王爷给吹来了?」 定王楼北宇挑起长眉,几个跨步便到她对面坐了下来道:「这不是今儿你和七哥没有去请安,母妃还问起,所以我就上府里来瞧瞧。」 他说着也不管苏霁月面前放的那杯茶是喝了还是没喝,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笑道:「七嫂这里果然是个好去处,连茶水都这么香!」 这男人果然是生了一张花言巧语的嘴,符合他风流的美名。 苏霁月轻笑着道:「这王府的茶水不都是一样的?定王爷跟王爷关系好,我就不信你没喝过战王府的茶。」 楼北宇嘿嘿一笑:「那不一样!七哥每天板着一张脸,跟他喝有什么劲?还是七嫂好!」 「既然七嫂喊得这么热乎,还跟七嫂嘴贫,你说说,这张嘴是不是该罚?」 「该罚该罚,七嫂说了算,我这就自罚干了这杯茶!」他说罢竟果然将那杯茶喝了个干净,引得一旁的碧落也闷笑出声来。 楼北宇听得笑声,回头看了碧落一眼,碧落顿时垂下头去,一张脸都红了。 苏霁月瞧他这撩妹的本事,对他也是服了。 「见过王爷了?」 「七哥忙着呢,没时间陪我,若不然,七嫂陪我走走?难得这战王府有了女主人,总算是有点人气味儿了!」 苏霁月挑了挑眉,这会儿她也无聊着,陪他走走也没什么。 她遂站起身来:「那我们去前面走走,听说那片梅林都开花了。」 楼北宇应了一声,当即跟了她的步子,可随即他奇怪的「咦」了一声,苏霁月回过头来:「怎么了?」 他盯着苏霁月的脸:「七嫂这脸怎么回事?刚刚我见着七哥的脸也有几道血痕好像是被人打了,怎么七嫂这脸也好像是被打了?」 说完,他不等苏霁月回答,当即就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来递给她:「这是消肿祛瘀的好药,七嫂拿去涂了保证下午就能消肿!」 苏霁月见了,正欲拒绝,楼北宇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将药瓶往她手里一塞:「哎呦,一瓶药而已,七嫂客气什么?这都已经是一家人了,见什么外啊!」 他这么一说,苏霁月也就慨然接受了。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忽的一道冷声从背后穿来,即便没回头都能感觉到后颈一片凉意。 苏霁月回过头来面上的笑容顿时收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050:演戏扮恩爱 050:演戏扮恩爱 「七哥,你来了?事儿处理完了?」楼北宇赶紧迎了上去。 楼宸身看了他一眼,随即迈开长步,几步到了苏霁月跟前,从她手里将那瓶药拿了出来,直接丢给楼北宇:「拿去!」 楼北宇被迫接过,一脸无辜之色:「七哥,就一瓶药而已,至于吗?」 「战王府还不缺一瓶药,献殷勤也得找对地方!怎么?这样的货色你也喜欢?」话语里的讽刺十足,听得扎耳。 「不是,七哥,我关心关心自己的嫂子总没过错吧?」 「轮得到你关心么?」 「得。」楼北宇伸出手来,举双手投降,「不过七哥,你既然都把七嫂娶回家了,就对七嫂好点吧,我这……就见不得女的受委屈……」 「滚!再不走,信不信本王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楼北宇赶忙后退了几步,一脸歉意地看向苏霁月:「七嫂再见啊,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快步跑远了。 苏霁月冷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心里头只想着,这个楼宸,敢情欺负她还上瘾了? 她对着一旁的碧蓝使了个眼色,也不等楼宸回头,立刻就往对面离开。她不想招惹这个瘟神! 「站住!」身后,楼宸却冷声唤住她,「怎么?刚还跟九弟聊得那么开心,到了本王这里就想躲?苏霁月,你分不分得清你自己的身份?」 苏霁月缓缓回过头来,用了最大的忍耐力抬起头冲着他微笑:「妾身给王爷行礼,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妾身就告退了!」 说完,她也不理会身后的楼宸,直接带着碧蓝离开。而身后,楼宸那道沉如深海的眸子几乎要将她的后背射穿。 是夜,管家忽然送来了一瓶伤药,碧蓝一见,顿时惊讶道:「这可是宫里的御药,贵重着呢!以前奴婢在将军府的时候曾见大将军用过。看来,王爷对小姐也并不是毫不在意!」 「他?」苏霁月冷笑了一声,让碧蓝给她涂上,同时道,「他是怕明日进宫请安被皇上看到我脸上的伤不好交代,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这样啊……」碧蓝的声音顿时低了下去。 上好了药,苏霁月又看了看那个药瓶,冷笑一声。 这天晚上,楼宸自然是没有睡在新房的,对此,苏霁月自然乐意得很。毕竟两个人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若是真要这么每天相看两厌拼命斗着,也是够折腾的! 第二天一早,碧蓝进来给她梳洗打扮,见她面上果然没有痕迹了,暗暗称嘆。 出门的时候和昨天差不多。而与昨日不同的事,今日的楼宸高冷了许多,显然经过昨天那么一闹,他也不想把今天的请安给耽搁了。 他不闹,她自然也不愿挑事儿。故而,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到了宫里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各坐各的,就仿佛根本不认识一般。 直到到了皇宫外,他先一步越过自己下了马车,苏霁月本以为他会直接入宫不管她,却没想到挑开帘子的时候,他竟然就在门口立着,而且还对着她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扶她下车。 051: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051: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外面的天已经亮透了,有日出的光芒洒落下来,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将他整个面容镀上了一层暖色,好似遮住了他眸底的寒凉。那一瞬间,苏霁月竟错觉的以为他在对着自己笑。 但是目光一抬,眉还是那道眉,眸底也依旧是化不开的寒气。她听见什么声音,抬起头来看向宫门口,便见着很多官员身着官服从里头出来。 原来,是散朝了。 所以现在,他是要她配合表演么? 果然,似乎是她考虑的时间太长,他眸底之中已多了几分不耐烦。 随后,他直接伸出手来,将苏霁月停驻在那里的身子直接抱了下来,同时在她耳边低道:「别给本王使绊子,瞒过大家的眼睛对你我都好!」 他低沉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将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沖刷得干干净净。 苏霁月抬起眼来,手指自然的环上他的脖子扬唇轻笑:「好啊。想要秀恩爱是吗?早说嘛!」 她说罢,故意低头凑近了他的面颊,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唇瓣似乎若有似无还擦了一下他的耳垂。楼宸的身子顿时僵硬了一下。 「信不信本王把你丢下去!」 楼宸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苏霁月一下子就笑了,伸出手来理了理他的衣襟道:「演戏而已,战王何必当真?」 话音落,她轻而易举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大步往宫门方向走去。 有很多官员看见了他们,有几个想要过来打招唿,不过被楼宸的气场给阻止了。 苏霁月一眼便看见一人迎面朝她走来。她顿时躬身一礼:「见过爹爹!」 苏老将军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儿才落到楼宸的脸上,应了一声,没说什么,负手离去。 也正在这时,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苏霁月本未留意,不过瞧见前方一人大步朝着那边而去,她眸光一闪,回头看去——只见得苏瑶光一身浅紫色烟纱群从马车内下来,高贵得如同公主。 她顿时回头看了过去,楼宸的目光刚刚从那边收了回来,不过脸色似乎更难看了一点。苏霁月心思一转忽然就停下脚步等他上来。待楼宸靠近她,她立刻就伸出手来挽住他的手臂道:「这样是不是会显得更恩爱一些?」 楼宸低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却没迴避她的动作,反倒一双冷眸在她脸上打转:「看来你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苏霁月眨了眨眼睛,眉开眼笑:「王爷是在夸妾身吗?哎呀,真是受宠若惊啊!」 说罢,她还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靠。楼宸忍得眉梢直抖,却硬是耐着性子,沉脸往前继续走去。 「那不是七弟吗?正好本宫也要去母后那里请安,不如一起吧。」 052:宁妃难产 052:宁妃难产 看楼宸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参和后面的事情,只不过这会儿太子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了过来,苏霁月抬眸看向楼宸,果见他脸色沉得厉害。 「小霁月,许久未见,倒是更清俏了些。」 太子一双邪肆的眸子往苏霁月脸上一扫,简直勾人心魄。 一旁楼宸的脸色更沉了。 「见过太子、太子妃!」 「小霁月不必这么见外,你是瑶光的妹妹,又是七弟的正妃,日后,唤本宫三哥便好。」 当着楼宸的面,这话看似没有什么深意,却简直肆意张狂。 「殿下说得对,霁月,日后大可随意一些。」 苏瑶光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温婉大方又不失高贵。与她站在一处,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其貌不扬,简直是鲜明的对比。若非站在她眼前的人是苏霁月,简直都要自卑到钻进土里了。 苏霁月闻言勾唇一笑:「那就谢过姐姐三哥了!」 楼宸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天色不早了,赶紧走吧。」 他催促的声音刚落,前方忽然见着一宫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太子……战王,皇后娘娘让小的来回话,让两位不必过去了。」 四人闻言都是一怔,太子眯了眯眼睛道:「昨日还与母后说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宫人咽了一口唾沫道:「昨儿个半夜,宁妃娘娘忽然腹痛要生了,可这一夜过去了,还没生出来,御医院的御医们都过去了,这会儿全在幽兰殿外,皇上正大发脾气,皇后和淑妃娘娘都在那边!」 御医们都过去了? 苏霁月忽然心思一动。不过她话未出口,一旁的太子便出了声:「既然是宁妃的事情,本宫又岂能不理会?走,去看看。」 说完,他便带了苏瑶光过去,而一旁的楼宸自然也跟了上去。 苏霁月唿出一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幽兰殿内,乱成一团。 皇上大发雷霆,御医们跪了一地,当稳婆从里头出来,满手鲜血告诉皇上宁妃难产,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的时候,满室鸦雀无声,皇帝盛怒之下,当即一踹脚将旁边的桌子踢翻,同时盯向下头众人大喝:「养兵千日却不能用兵一时,朕要你们何用?来人,都拉下去砍了!」 这个雷霆之怒可非一般人受得起,皇后当即惊得走上前去:「皇上息怒!」说完,她转身看向那稳婆,「现在什么情况?」 稳婆战战兢兢道:「孩子的腿先出来了,现在大人小孩都危险,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尽快定夺!」 皇帝的脸色更阴沉了,而地上的一众御医们也更是胆战心惊。 苏霁月朝着地上数了数,御医有十几个,也就是说御医院的御医都在这里了? 一想到她的七伏散或许这里头有人会知情,而眼下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个人情,她一定得卖! 053:崭露头角,接生 053:崭露头角,接生 思及此,她当即站出身来,对着一旁的皇后道:「皇后娘娘,我曾经经歷过不少生产,要不然让我去看看?」 皇后看见她的时候分明是有些想不起来她是谁的,不过一瞧见她脸上的胎记,顿时拧眉:「你一个女儿家能经歷过什么生产?」 「我从小到大在山林长大,与狼为伴,给不少狼接过生。」 这话一出,不止皇后脸色变了,连皇帝脸色也变了,地上一地的御医更是因为她的话瞠目结舌。 牲口和人能比吗?更何况是尊贵的宁妃娘娘! 楼宸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几近咬牙切齿:「苏霁月,回来!」 苏霁月却理都不理楼宸:「皇后娘娘,眼下情况已经如此,你让我试一试吧!」 皇后眉宇一拧:「苏霁月,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山林野地,不得放肆!」 这样的场合,这样一群人,苏霁月心知自己要进去接生很难,是以,她当即跪在了地上,对着皇帝皇后道:「臣妾愿用性命担保,皇上,皇后娘娘,你们就让我去试一试吧!如果到了最后还是不行,再确定保大人或者保小孩也不迟!」 皇后面色已是发沉,一旁的淑妃见状赶紧走上前来拉了苏霁月一下,苏霁月不肯动。殿内一下子浓云密布。 皇帝一双眸子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忽然就道:「让她进去看看!」 苏霁月当即站起身来,快速走进内殿。 内殿还有一名女子站在一边,看起来应该是医女。 宁妃已经处于力竭的状态,而情况也正如稳婆所说,孩子难产,出来了一只脚。 她不得不感谢自己这具身体本尊的记忆留了下来,虽然说接生牲口的法子来接生人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她在现代待过,一些简单的医理还是懂的。 她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净手之后查看了一下胎位,然后缓慢的将小孩的腿推了进去,稳婆看见她这手法惊得不行,在旁边一个劲儿叫唤:「王妃,你这样,龙嗣会没命的!」 苏霁月没有理会,转而来到宁妃的身前,抚摸着她的肚子,开始按摩推动。 一旁站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医女。医女在看见她的手法之后制止了稳婆的话。她盯着苏霁月的手指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从药箱里取出一颗药来,然后走到奄奄一息的宁妃面前轻声道:「娘娘,这是恢復体力的药,一会儿生产可能还要您用力,孩子的性命现在全系在娘娘身上了,所以还请娘娘服下!」 苏霁月闻言也没有抬头,有条不紊的推动着宁妃的腹部。 眼下她可将全副性命都压在这上面了,绝对不能出差错!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肚子里的孩子也慢慢在她的努力下移动位置。 宁妃吃完药之后便恢復了力气,忍着肚中痛意看向一旁的医女道:「薛大夫……保孩子……」 054:他第一次的正眼 054:他第一次的正眼 薛安然抬目看向一旁沉着冷静的苏霁月,目光在她脸上的胎记上停留少许,正要说话,一旁的苏霁月忽然停下了动作看向宁妃。 「宁妃娘娘,听着,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孩子和您都能平安无事。现在,你按照我说的来,深唿吸,然后在阵痛到来的时候用力,一定切记!」 她说完便仔细检查了胎位,当胎儿的头髮都能看得清时,她面目一喜,对着宁妃道:「能看见头髮了,宁妃娘娘,您要加油!」 说完,她便让宁妃跟了她的节奏,然后在稳婆和薛安然的帮助下共同把孩子接生了出来。 当手里托出一个皱巴巴的刚出生的婴儿,因为缺氧,她脸色有些青紫,但是还是嘹亮地哭出声来。一时间整个内殿的人脸色都露出欣喜之色,稳婆看苏霁月的眼光也再没了先前的不屑嫌弃,取而代之是慢慢的欣赏佩服。 「给我吧。」薛安然看着苏霁月剪短了脐带,伸出手来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从苏霁月进来到现在半个时辰了,两人都没有说过只言片语,而这会儿,苏霁月心情还在小小激动中难以平復,听见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了薛安然一眼,随后才将孩子递给她。 「你是医女?」 薛安然将孩子递给稳婆,这才抬起眸来对向她:「是,我是宫里唯一的医女,平日各宫娘娘细节方面的问题都有我来负责。」 也就是说,相当于她就是妇科大夫了? 苏霁月闻言勾唇一笑:「看得出来,薛大夫医术精妙。」 薛安然淡淡弯了唇脚:「一个王妃竟然会这接生之法,才让人诧异,而且,是这样的难产,枉我从医多年都束手无策。」 苏霁月顿时就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从小在山林长大,给狼接生多了就回了!」 她回给的这个十分纯粹的笑容,让薛安然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柔和。 「王妃今日可救了娘娘和公主一命,你算头功。」 这句话落,那一边的宁妃伸出手来拉着苏霁月的手:「你就是战王妃是吗?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只怕今日我和孩子凶多吉少!」 苏霁月勾唇一笑,握着她的手道:「娘娘不嫌弃我用给狼接生的法子来给您接生,我已经很感激了!」 宁妃摇了摇头:「不论是什么方法,你总是救了我们母女,王妃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 苏霁月当即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来:「娘娘严重了!」 宁妃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久久没说话。 孩子给宁妃看过之后抱了出去,外头分明听得皇帝的笑声和众人的恭贺声。 苏霁月洗过手后这才走了出去,此刻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再没有之前那般觉得她是胆大妄为。 这个孩子是皇帝的老来得子,别提他多高兴了。是以当日,苏霁月收穫了好多封赏,就连回去的路上,楼宸的视线也没从她脸上挪开,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055:回门遭嘲讽 055:回门遭嘲讽 「怎么着?接个生而已,要不要这么惊讶?」 楼宸看了她片刻忽然就冷笑了一声:「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能耐。入一趟宫不仅得了太子的赏识,现在连父皇母后还有宁妃对你赞赏有加。苏霁月,看来是本王小瞧了你!」 苏霁月眯起眼睛,细细想了一下才道:「这是我运气好,误打正着,怎么?一件小事王爷就觉得难以理解,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楼宸冷哼了一声:「像今日这般作为,日后不可再犯。你死了可以,别连累王府!」 苏霁月挑起眉来:「好啊,那王爷也别连累我呗?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头髮长见识短,不懂什么国家大事,那万一王爷在什么国家大事面前连累了我,还请王爷赶紧提前写一份休书,这样,你我便没有瓜葛,怎么样?」 楼宸视线一收,看向外头的天色:「想得挺美!」 苏霁月不以为意的挑眉。她想得美不美,日后自见分晓! * 这一件事情虽然不大,但到底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第二日一早,因为是回门之礼,所以早早的,苏霁月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楼宸要演恩爱戏,当然是要同她一起回去的。 两人刚到将军府,苏霁月迎面就碰见了苏芸。 两个人一相见,火药味浓烈得十里八乡都闻到了。 那会儿两个王爷去了书房和苏老将军谈话,苏霁月和苏芸坐在亭子里喝茶。苏芸先是对着她冷嘲热讽一番,随后一个不小心就将茶水撒在苏霁月手上了。 她当即箭步上前抓了苏霁月的手一个劲儿道歉的同时拉开她的袖子便要看她的烫伤,当目光触及她的守宫砂还安安稳稳躺在手臂上的时候,苏芸当即就用帕子捂着嘴巴笑得开怀:「月儿,不是我说你,你这成亲都三日了,若是让爹爹知道你回门之日还是清白之身,你说说,这到底是丢将军府的脸还是丢你苏霁月的脸呢?」 苏霁月淡定的收回手,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笑,冷声道:「我是不是清白之身跟你有什么关系?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芸自顾又笑了一会儿,这才媚眼如丝看着她:「自然是不关我的事,只不过吧,五妹当日千方百计从我手里抢走的婚事,现在可曾后悔?要知道,定王待我可好了,特别温柔,妹妹要不要瞧瞧……」 她好似无意般移了一下身子,那领口里面的欢爱痕迹便展露无意。 苏霁月当即撑着额头看她,一脸嘆息:「看姐姐这满脸春风、媚眼如丝,只怕还不知道定王爷昨天夜里就逛了烟花之所,听说还点了那位如花姑娘……这良辰美景共度春宵,姐姐还觉得定王爷待你好?」 「你!你别胡说八道!」苏芸气得一下子站起身来,「苏霁月,我告诉你,你这不但毁坏我的名声还恶意中伤我夫君。你伤我我可以忍,但是伤我夫君绝对不行!」 056:教训徐氏母女 056:教训徐氏母女 苏霁月还是坐在那里:「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别人口中传出来的,至于真假,四姐自己最清楚。」 「你!」苏芸气得手指发抖,她忽然就端起身前的茶水来,要再往苏霁月身上泼去,这一次,苏霁月不可能让她如意。她直接一拍桌子,取出桌上的托盘一挡,那泼过来的茶水顿时全都到了苏芸身上,烫得她「哇哇」怪叫。 「王妃……」丫环见状急忙上前给她查看伤势,而苏芸却一下子推开她,当即瞪向苏霁月,直接就冲上前来,「你敢伤我!你个jian人!」 她冲上前来就要打苏霁月,被一旁的碧蓝给拦了下来:「定王妃,做事要讲道理,刚刚明明是你破我家王妃在先,怎么还要上来打人?」 「小落,拉开她!」 苏芸的婢女小落闻言,当即冲上前来拖住了碧蓝,苏芸脱身之后直接就朝苏霁月沖了过去。 苏霁月后退一步,冷月盯着她:「四姐好歹是大家闺秀,如今却成了疯狗一般,真是可悲!」 「苏霁月,你才是疯狗!你就是一只狼!我娘让你进了府,你却千方百计夺了我的婚事,你就是一只白眼狼!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怎么了?」 忽的一道声音从苏霁月另一面传来,她一回头就看到徐氏和几个下人从身后走了过来。 「娘……」苏芸一看她顿时哭了。 她指着自己身前的湿意道:「她拿热茶烫我!」 徐氏一听,双眸之内顿时发狠,她几步走上前来,直接就甩了苏霁月一个耳光:「苏霁月,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别欺人太甚!」 苏霁月冷眼看着她眼底的怒火,忽然就勾起笑意:「装白莲花是吧,好啊,四姐,既然你说我烫了你,那如果我不好好烫一下,怎对得起这一个耳光?」 说完,她的身子居然快如闪电,一下子擒了苏芸过来,将自己面前那一杯茶直接往她身上泼了过去。 「啊!」 苏芸一声惨叫,冬天的衣服又包得厚,她当即在那里痛得扣心挠肺。 「娘……娘……」 徐氏气得眼睛发红,当即就要过来拿她,苏霁月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并未过多用力,徐氏已经觉得腕上灼痛如火烧,当即一双眸子又惊又怒。 她自然是知道眼前这女子是狼群里长大的,却不知道,她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苏霁月随手一推,徐氏的身体一下子跌倒在地。 她赶忙去扶一旁的苏芸,这会儿苏芸扯开了衣襟,那脖子下面分明见得一片通红,隐隐已经肿了。 眼见这一幕,她怒火中烧,也不管她是不是狼女了,当即站起身来,发号施令道:「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拿下!」 057:恶人先告状 057:恶人先告状 「这……」 家丁一个个犹豫在那里,不敢上前。 苏霁月拍着手冷笑:「母亲,以多欺少,你还真是好母亲啊!」 徐氏不管不顾,拿了旁边一个棍子就冲上前去要跟苏霁月拼了。 苏霁月冷冷看了她一眼,在她冲过来的一瞬,身子一避,同时一下跃上一旁的石桌,同时飞腿过去。 反正今儿祸已经闯下了,倒不如闯个干脆,好好收拾一下这对嚣张跋扈的母女! 她一脚踹在徐氏的腰上,徐氏当即摔个底朝天。 苏芸尖叫一声,爬了过去,抱着徐氏哭得梨花带雨,一旁的丫鬟和家丁都啥了,小落拔腿就跑,苏霁月转头就看向一旁的碧落:「拦住她!」 碧落当即冲上前,拼尽全力抱着小落的腰,生生阻挡了她的去路。 苏芸眼见着这一幕,大怒道:「你们还等什么?你们是将军府的家丁护卫不是战王府的家丁护卫,保护不了当家主母的安全,爹爹会放过你们吗?还不给我上!」 一众家丁闻言,再不敢犹豫,一个个抄起傢伙就往上沖了过去。 苏霁月冷眼看着这一幕,勾唇一笑:「好啊,不怕死的话,那就送上来!」 她飞身而起,直接一脚一个,将军府的家丁不过都是普通的下人,哪里抵得住她这般攻势,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前院,当管家领着大片侍卫沖了过来,眼见这一幕,吓得腿都抖了,而在他身后,闻讯赶来的苏老将军还有楼宸楼北宇三人眼瞅着大片家丁躺在地上,自己的夫人女儿在一边痛哭,而苏霁月身形挺直立在石桌旁边,眉目冰冷寒凉。 「怎么回事?」 苏老将军怒喝一声,徐氏和苏芸听到了他的声音,当即只觉找到了靠山,一个个又是哭又是诉苦告状:「爹……您一定要为我们母女做主,苏霁月目中无人不但拿热茶泼女儿还打伤了母亲……」 「苏霁月!你还这么无法无天是吗?」苏老将军闻言,当即怒喝一声,一双眸子锐利地盯着苏霁月,好似她真的犯下了弥天大错。 苏霁月身形不动:「枉爹爹驰骋沙场那么多年,看事情难道只听片面之词吗?四姐伤我在先,母亲打我在后,凡事要讲究因果,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把脏水全扣到我身上,这样对女儿就公平吗?」 苏老将军一凝,目光自那一片哀痛申银的家丁身上掠过,又落回徐氏母女身上,阴晴不定。 「老爷!这狼女仗着自己有本事,无法无天,若不是她目无尊长,妾身又怎会打她,老爷明鑑啊!」 「住嘴!」苏老将军冷斥了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口口声声狼女狼女,月儿是老夫的女儿,是老夫的血脉,你一个当家主母当到这份儿上,是想要换位置吗?」 058:苏老将军的心思(第三更) 058:苏老将军的心思(第三更) 徐氏面容一滞,一旁的苏芸见状,当即从地上起来:「母亲之所以如此还不是苏霁月心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家?爹,她虽是您的女儿,可她心里有过您吗?」 苏老将军冷眼扫过苏芸,直接就吩咐一旁的管家道:「送夫人小姐回房,月儿,你跟我来!」 苏霁月抿了唇,目光自一旁不动如山的楼宸身上掠过,这才跟了上去。 身后,苏芸咬牙盯向一旁的定王:「妾身受了这般委屈,难道王爷连一句话都不愿帮妾身说?」 定王轻咳一声,看向一旁的楼宸:「七哥,这七嫂性子着实刚烈得很啊,你确定你降得住?」 楼宸冷眸看他一眼:「怎么?你想代劳?」 「没有没有……我不就问问而已吗……」 两个人转身便走,完全不把身后的苏芸当回事儿,苏芸气得咬住唇瓣,狠狠的一跺脚走了。 苏霁月!这个梁子结下了! 跟着苏老将军来的地方,居然是苏家祠堂。 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即便是当初认祖归宗也只是在族谱上加了一个名字。 「跪下!」 苏雁南背对着她,忽然沉声下令。 苏霁月抬头看了一眼上头层层排列的无数排位,顿了一下,最终听话的跪了下去。 苏老将军的目光自那些排位上掠过,这才开口道:「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怪他吗? 只能说,在她心里,她做不到把眼前人当父亲,因为在他的身上,她感觉不到父亲的存在。因为,没有父爱! 「你出生的那一年,天师预言,杀星南移,有灾星降临南朝,主祸患灾难。而放眼整个朝野,在那一年出生的人屈指可数。你母亲怀有你时更屡做奇梦,她梦见一只乌鸦盘旋在将军府上空,生你的时候果然天降异象,整个南朝的天都黑了下来,皇上大惊,命人彻查这灾星的去向!」 「如果让皇上查出这灾星是你,不但会危及整个将军府,你,也绝不会平安活下来,是以,为父逼不得已,才让人将你丢弃。」 「月儿。」苏雁南回过头来看向她,此刻眸底不復凌厉,「你命格奇特,註定不是平凡之人,当为父知晓你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为父便知道,你苏霁月这一辈子註定不会平凡。」 「可你是我苏雁南的女儿,是我苏家血脉,这么些年,为父饱受心里上的折磨,而你母亲思之成疾,更是抑郁而终。所以,为父不想你流落山林,一辈子无依无靠,是以,这才将你迎回府来。」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当年的苏家根基尚且不稳,为父不敢压上那样的赌注,但是现在不一样,皇上年迈,我苏家已是朝堂举足轻重的存在,朝堂关系盘根错节,现在的苏家,即便是皇上也动摇不了我们的根本,所以,为父才敢把你重新接近府里。」 059:逼宫谋逆的棋子?她才不要!(第四更) 059:逼宫谋逆的棋子?她才不要!(第四更) 「你命格奇特,而放眼整个南朝,同你一样命格凶煞的只有战王楼宸。这,也是为父将你许配给他的用意。」 「为父并非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而是有些人自一生下来就註定了命运,而你身为苏家的女儿,这,是你的使命!」 这一席话下来,苏霁月震惊在那里。她听过自己命格奇特的说法,却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那她身体里的毒,到底是谁下的? 如果是因为她是杀星,那这个兇手真的是大有人在!她心中陡然一沉,原来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爹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苏雁南。 苏雁南忽然上前一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双精锐的眸子盯着她的双眼:「你脾气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不屈不挠,铮铮傲骨。相反,你哥哥性情反倒文弱了些,这也是爹爹今日把你带至这里的原因!」 「月儿,你是我跟灵湘的女儿,若真的要论嫡庶之分,苏家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嫡出!换言之,如果你是个男孩,这苏家的产业必定是要交到你手里的,只可惜了你的女儿身!」 「但你註定非池中物,你长姐主的是福星,而你是祸星,而苏家之余南朝而言,只是臣子,所以,若说一日江山易主,那么……」他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可苏霁月已经看到了他眼底浓浓的野心。 江山易主? 他的意思是…… 「爹爹想要这江山?」 苏雁南忽然低下头来:「功高盖主,尤其你姐姐现在还是太子妃,若是他日太子当上了皇帝,那我们苏家就会是南朝不可撼动的存在,你觉得,太子可能任由我们苏家好好的存在这个朝堂吗? 苏霁月抿紧了唇:「那若当上皇帝的不是太子呢?」 苏雁南微微眯了眼睛:「以苏家现在的地位,同谁联盟日后都必定有功成身死的一天,这也是爹爹为何要将你嫁给战王的原因。」 「放眼朝堂之上,眼下唯一能和太子抗衡的只有战王和禹王。禹王身为正统,本该是顺理成章的太子,只是他为情所困,早已不理政事多年,所以相当于朝野之上唯一能得太子之位的就只有战王。」 「但是皇上并不看好战王,换言之,即便皇上对战王百般宠爱,也不过是因了他手下的权势,他心里的储君人选只有太子!」 「苏家出军,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而战王就会是最好的选择!」 苏霁月眸底的光亮慢慢冷了下去:「所以说来说去,我不过是爹爹想要逼宫谋逆的棋子?」 苏雁南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气才道:「月儿,不是爹爹野心勃勃,功臣身死,这是千年不变的规律,爹爹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今天不是为了奔赴皇权,而是为了能平安活下去,懂吗?」 060:楼宸看向她,眉目更冰寒了几分,做什么? 060:楼宸看向她,眉目更冰寒了几分,做什么? 苏霁月摇着头:「我不懂,朝堂上的事情,我怎会懂?我只知道,如果爹爹真的只是为了平安活下去,大可以辞官归隐,隐姓埋名,而非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如此兇险之事!」 苏雁南眸色一眯:「月儿,你是苏家的女儿,即便你不同意,你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因为你身上流的是苏家的血!」 苏霁月忽然就冷笑了起来:「所以,说到底,什么你在意我疼爱我都是假话,拉我下水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当战王身边的卧底?帮你实现大业?还是挑拨他跟太子的关系,让你坐收渔翁之利?」 苏雁南面色当即变得沉痛:「难道你不想……」 「我不想!即便我想,也不是这样受人威胁!」苏霁月打断他的话,「战王是什么人,爹爹应该比我更清楚,且不说我长成这般样貌,即便我美若天仙,爹爹也该知道战王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他既不喜欢我,又怎可能为我所用?」 「不,你命格奇特,註定非凡,只要你做,绝对可以做到!而且,以我对你的观察,月儿,你绝非凡品,这样的事对你,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苏霁月一下子就笑了,笑得开怀:「爹爹是不是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丑女,即便有几分蛮力也不可能动摇得了南朝几百年的江山啊!」 「烦请爹爹从别的方面入手吧,女儿帮不了爹爹!」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 苏雁南当即就出声道:「你是苏家的女儿,不可能独善其身!」 苏霁月脚步一顿,忽然就转过身来:「爹爹刚刚不是也说了我非池中物,既然非池中物,又怎可能听从命运的摆布?」 此刻祠堂的门已经被她打开,光线从外头射入一般投映在她的身上,将她一般曝露在光芒中,一般笼罩在阴影里,使得声音明明灭灭,好似从暮光之中破空而来:「还有,我不信命!」 话音落,她再不过多停留,转身就走了出去。 出了祠堂没多久,迎面竟然撞上楼宸。她脚步一顿还是不加迟疑地走了过去。 「王爷。」 楼宸一双寒目从她脸上掠过,淡淡收回:「本王有事需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王爷!」 他转过身的时候,苏霁月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他眸光一垂,视线从她手指上扫过,再落到她脸上时,已冰寒了几分:「做什么?」 苏霁月深吸了口气,忽然就眉开眼笑起来:「刚刚闹了一场,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我跟你一起回去啊!」 楼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苏霁月已快速跟上他的步子,往外而去。 身后,苏雁南从祠堂里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一双眸子越发暗沉了些。 061:巧得秘药 061:巧得秘药 回到王府天色尚早,苏霁月想到自己身上的毒,打算去城里各家药店走一趟。 这几天过去,王府的情况多多少少她也了解一些。虽然楼宸不待见她,但是她应有的待遇一样也没有少,换言之,整个王府只要不看见楼宸的地方,她都可以随心所欲,这一点,比将军府自在多了! 她让碧蓝去帐房领了些银两,直接乘了马车出门。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古代的世界。 京城作为南朝的皇城,自然是繁华无比。比起现代的闹市这里丝毫不差。 而且少了现代灯红酒绿,这里的街头带着货真价实的古风,别有一番韵味。 苏霁月每进一家药铺都让碧蓝在外头等着,她一家一家问过去,所有的人都对她口中所说的病症一无所获,直至,到了一家名为寂仙卢的药铺。 那家药铺地处闹市之外,比起刚刚那些富丽堂皇应有尽有的店铺装饰,这家店铺一色的木工看起来十分简单不起眼。 苏霁月看见它门口的店铺招牌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她走进去的时候,发觉店内也很是冷清,不过老闆在那里,显然是营业的! 「客人需要点什么?」 发现有客上门,店家从里屋出来,倒是很热情。 苏霁月目光在店家脸上掠过,又看了里屋一眼,刚刚她看见里头一道影子,一身白衫颇为奇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过却被店家适时掩住了门,显然是不想要外人看。 苏霁月眉色一敛,这才道:「我家妹妹患了一种病症,听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阴寒之毒,想寻些药方治一治。」 店家凝神细思了片刻:「不知可还有别的病症?」 「发作时间时长时短,以前是半年甚至几年一次,现在却几个月一次甚至半月,且发作之时全身冷热交替,痛不欲生!」 「这……」店家一凝,「姑娘口中所说的病症在下从未听说恐怕……」 他话音未落,苏霁月忽然听得一声异象,好像是什么东西砸落的声音,店家声音一顿,当即又道:「不过既是阴寒之毒,在下这里倒是有独家秘制的缓解之药,姑娘可以看看。」 说着,他从柜子下方的格子里取出一个药瓶来,那药瓶通体瓷白,苏霁月打开看了一眼,里头的药丸有着独特的香味,很淡,像是药香混合的花草的味道。 苏霁月看了那店家一眼,又看了里屋一眼,总觉得眼前这家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以,她没有多问:「多少钱?」 店家一下子就笑了:「寂仙卢有个规矩,每日第一位客人不论买的什么药分文不取,而今日姑娘是第一位,所以这药,便赠予姑娘了!」 这下子,苏霁月心里的古怪越发明显了些。 她收下药来:「无功不受禄,虽说这是店家的规矩,但小女子也有自己的规矩。」 说着,苏霁月将一锭银子放到柜檯上:「这不算药钱,算是一份茶钱。告辞。」 062:阴谋的开始?巧遇定王 062:阴谋的开始?巧遇定王 茶钱? 那店家一惊,苏霁月人已经出了店门。 店家动作略顿,旋即捏着那银子快步走到了里屋:「公子,您看这……」 雅间内,一白衣男子席地而坐。他修长的指扣上那锭银子,英俊的眉目中流露出些许怜惜之色来:「冰雪聪明却心怀傲骨,只可惜,生不逢时……」 * 京城的药铺几乎跑遍,半日时间一无所获。 回去的路上,不止碧蓝累了她也累了。 她靠坐在窗边,看着外头京城的夜色。 不得不说,古代虽然没有现代的灯红酒绿,可这入夜之时,集市上的万家灯火也别是一番景象。 她正看得入迷,视野之内却忽然鲜亮了起来,同时有隐约的热闹声传进耳中,她正想着这是个什么古怪的地方,便看见前方院子门口好似有女子挥舞绣帕,且在这样冰寒的冬日里衣着单薄,很是风情的招揽客人。 她几乎不多想便猜测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之下,她好似看到了什么人影。 那一闪而过之人……是云深? 但她到底不确定,再去看时已不见了云深的身影。 她对云深的认识与了解仅限于他是楼宸的贴身侍卫,几乎是楼宸的影子,他走哪儿,他跟哪儿。所以如果刚刚那个人真是云深的话,楼宸在不在里头? 但转瞬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楼宸会进青楼?就他那一副洁癖的样子,那些女子会是他的菜?这事儿在定王身上还差不多好吧? 所以,是云深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想想又觉得好笑,云深平日一副冰山面孔,话都挤不出半句,如果他真的出现在这样的场所着实让人意料之外!所以,刚刚那个人应该不是他? 苏霁月收回心思,正要放下帘子也跟着碧蓝一样休息片刻的时候,她视线一顿,忽然又看见了一道身影。 那是……二哥? 他怎么回来这儿? 他也来这里寻花问柳? 如果说,刚刚云深的身影她不确定的话,那眼下苏开阳的身形她确定无疑! 苏开阳作为苏家唯一的男丁不可能不知道苏老爷子的心思,那他到这里,究竟是寻开心还是别有所图? 而根据她的对苏开阳的了解,最大的可能是后者! 意识到这一点,苏霁月心头当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她知道她应该直接离开,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让车夫将马车靠边停了下来。 碧蓝还在熟睡,苏霁月让车夫在这里等她片刻,她迅速从马车上跳下,找到了青楼的后门,一跃而入。 打入敌人内部这种事儿,她前世常做,眼下再做起来,几乎得心应手! 打晕了一个丫鬟,然后换了对方的衣服,她端着茶,蒙着面纱,轻而易举混了进去。 前堂里很多人,一眼看过去没有发现苏开阳和云深的身影。 这花楼除了大堂便是各个雅间,而依苏开阳的身份,必定是要开雅间的! 「九爷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奴家也好迎接爷!」 「爷这不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么!」 原本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调笑,可当苏霁月听到那人的声音时,顿时抬起头看了过去,而这时对方也恰巧看了过来。触及对方面容的一瞬,苏霁月赶紧转过身。 靠!定王居然真的在这里!这是被她给说中了呀? 063:他们的关联 063:他们的关联 好在她现在戴了面纱,他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意识到这个,苏霁月扣稳了木盘,转身就走。 「唉,送茶的!」身后却忽然一道声音将她唤住,「快,难得九爷过来,还不把茶送过来!」 苏霁月转过身来,垂低了头,闻言只好走了过去。 那女的旋即风情万种的上前来,取了她手里的茶壶茶杯亲自倒好了一杯茶,目光在苏霁月脸上一个盘旋,微微拧了拧眉:「你是哪个房里的?怎么看着这么面生,还戴个面纱……新来的?」 苏霁月感觉到定王的视线也看了过来,急忙换了声调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原本是厨房那边的,只是前堂人手不够,临时调了过来,至于面纱……这两日奴婢感染风寒,怕传染给客人,是以才戴上的。」 那女子闻言遂没多做怀疑,将茶杯递给定王之后,又调笑着贴了过去:「九爷,您喝杯茶润润口,先去房间里静候片刻,奴家稍作准备……去去就来!」 说话间,眉眼一个劲的投出万种风情,定王不负众望在她腰上捏了一把:「静候美人,是本王的荣幸,那本王就先等着……」 他后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那女子娇笑不已,旋即,她退身走开,临走前还不忘吩咐苏霁月:「你先去给九爷沏杯茶,记住,小心伺候!」 苏霁月还想着走呢,闻言也只有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是。」 那女子这才放了心,扭着水蛇腰走了。 苏霁月不知晓她是谁,不过听之前的传言,定王找的好似是一个唤作「如花」的女子,而她在这边一连串走了一圈儿,从房间门口的牌子上判断出这位如花该是这楼里的头牌。 她急忙退居一旁,躬身道:「九爷请!」 楼北宇目光在她脸上一个扫视,没说什么,大步往前走去。 苏霁月并不确定房间,她刚刚的也不过只是判断,所以想让楼北宇带路。 果然,他熟门熟路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进去,苏霁月扫了一眼牌子,正是「念如花」。 姓氏倒是挺特别的。 她奉好茶后,便静候在一旁,想着如何脱身,却也是在这时,那头的楼北宇忽然又抬起头来对着她打量了几眼道:「姑娘看着倒是有几分面熟。」 苏霁月顿时捏紧了手指,低头道:「九爷笑话了,奴婢从前一直伺候在后厨,又怎能识得九爷这样的大人物?」 「哦?你知道我是谁?」 「……」苏霁月顿时讪笑,「如花姑娘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她伺候的公子必定是大人物,又怎是我们认识的!」 这话一出,楼北宇似乎是没再起疑了。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房间里顷刻又安安静静下来。 064:她就这么死了? 064:她就这么死了? 苏霁月想了想,开口道:「这茶本是奉给淋汾姑娘的,眼下既然送给了九爷,淋汾姑娘那里奴婢还得重新沏上一壶,所以奴婢斗胆请九爷允许奴婢出去对外吩咐一声,也好不怠慢淋汾姑娘的客人!」 楼北宇一双染着桃花的眸子又看了过来,勾唇一笑:「姑娘不必拘礼,只管去吧。」 苏霁月闻言顿时大松口气。 等她出去,立刻便继续沿着这些房间打探。 这些房间的隔音做的特别好,刚刚她在如花的房间里居然都没听到这些屋里的动静,所以,这个任务其实着实有点难。 但好在她听力惊人,所以这一路下来,倒是也听到了不多不少的动静。 二楼一共有十来间房子,除了定王那一间有五间屋子里有动静,剩下两间没声音,当然,还有这最后没看的一间。 也就在苏霁月朝着最后一间屋子走去的时候,忽然只觉一道冷风袭来,她还没看清动静,眼前一黑,已经直接被人敲晕了过去。 房间之内,当苏霁月面上的面纱被揭开露出本来面目,男子黑幽的眸子沉如冰霜:「怎么回事?」 另一人眉目也沉了下去:「是属下不小心!属下这就处理!」 「慢着!」男子抬起眸来,定睛看向身前那一身青衫男子,薄唇忽然就染上一丝凉薄的浅笑:「她既然跟来,想必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苏二公子觉得该如何处理?」 苏开阳面上掠过一丝暗色:「王爷,月儿她还小,即便她看到什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方面来,所以,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男子黑幽的眸底染上一丝讽刺之色:「若是别人,本王自然可以不计较,但是苏霁月……难道苏二公子真的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成?」 苏开阳拧眉:「王爷……」 「事关重大,不得有半点疏忽,苏二公子,你应该懂!」 * 苏霁月再醒来的时候,胃里翻江倒海不说,全身都守着颠簸的痛,直至身体从高空一下子丢到地上,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摔断了! 「哥,她好像醒了……」 「嘿,还真醒了!不过醒了也没用,都是将死的人了,醒了也只能是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吧!六二,我们赶紧挖坑,天都这么晚了,早干完活儿早回家!」 「是是。」 长时间的沉默,只听得见锄头挖到地面震动的声音。 苏霁月在地上躺了片刻总算是恢復了意识。 怎么回事? 昏迷之前她在青楼,好像是被人打晕了,然后拖到这儿来? 这些人想让她死? 嘴巴里面噻了东西,眼睛也被蒙上了,手上更是绑了绳子,而且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苏霁月好不容易将自己手上捆绑的绳索解开,已经出了一声的汗。 等她解开身上束缚,想要出去却苦于没有办法。 她是被封在一个袋子里的,而且袋口系死了。 「放我出去……」 她的声音也是绵软无力的。 外头的两个人听到动静,那个小的隐约听到一道女声,顿时撞了另一个人一下:「大哥,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 那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065:孤狼小白(第三更) 065:孤狼小白(第三更) 兄弟两个合力将封死的袋口解开,当目光触及里头的苏霁月,月光底下,她半边头髮遮住脸颊,剩下另一边脸露在外头,如雪的肌肤在月光底下散发出皎洁的光来,竟美不胜收! 两个男人一见,口水都差点啪啦下来了! 「大哥……是个美人,而且好像年纪不大!」 「废话,我看见了!」 那当大哥的,当即上前来,将苏霁月另一边脸的头髮拨开,当看见那一边的胎记,顿时就「呸」了一声:「靠,长这么丑,难怪要被处理!」 「啊?丑的!」那个小弟也看了过来,当一眼看见苏霁月脸上的胎记,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可旋即他又眼前一亮,道:「大哥,反正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样子,你看她年纪都不大,说不定还是个雏儿……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之前……」 那名为大哥的看了过去,顿时拍了小弟脑袋一下:「小碎样儿!真知道想。」 但他随是这么说,眼睛却到底还是亮了的。 苏霁月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苦于自己现在没法动弹:「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嘿,脾气还挺硬,不过本大爷就喜欢脾气硬的!」那大哥说着,回头盯向小弟道,「你说的,反正既然都是死,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谁先?」 那小弟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但是这样的时候,还是开口道:「你是大哥,当然大哥先!」 那大哥满意一笑,回头看向苏霁月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泛滥的yin光:「那大哥我就笑纳了!」 苏霁月手低是摸了一根髮簪的,眼瞅着那人就要朝她扑来,顿时就挥起簪子想刺死她,却正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狼叫声。 那诡异的声响,在黑暗中的深山里,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苏霁月浑身一震,他身上的人更是差点吓破胆! 「怎么回事?」 「大哥……好像是狼……」那小弟浑身颤抖指着他们的正前方。 那名为大哥的看过了去,差点吓腿软。 果然是一只狼,黑暗中那双眼睛绿油油的发着碧光盯着两人。只不过那狼个头很小,通体雪白,黑暗中看不大清,若非那双眼睛,几乎要认为是一只狐狸了。 那大哥顿时又眼前一亮,拿了一把锄头来:「没事儿,小狼,不用怕!咱们兄弟二人把他解决掉就行!」 那小弟闻言也来了精神,可是等两个人靠近那匹狼的时候,小狼忽然就一跃而起,连苏霁月都没看见它的动静,地上的两个人已经躺倒在那里,血管都被咬破了。 苏霁月抬头看向那只狼,那只狼也张着染血的獠牙看着她。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看得人毛骨悚然。 可是奇怪的,苏霁月一点也不怕它。 她甚至好像能听懂这只狼的语言一般。 她伸出手来,那狼顿时就快步朝她奔了过来,先是用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指,然后就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拱,还顺势嗷叫了一声。 那声音竟叫得人心头软成一汪春水。 066:他的邀请 066:他的邀请 而在这近距离之下,苏霁月才发现它的个头着实小的可以。雪白的毛髮,娇笑的身段,额头处有一小簇红色的毛髮,竟仿佛她脸上与众不同的胎记一般。苏霁月看着看着,心头忽然就软了下去。 没想到如此关键的时候竟是这只小狼救了她的命! 她挣扎着坐起来,小狼还在她怀里撒娇与刚刚夺人性命时的兇狠判若两人。 苏霁月看了它好一会儿,才道:「你从哪里来的?要不要回去?」 小狼似乎能听懂人话,立刻就朝她嗷叫了两声,苏霁月奇蹟的就懂了它的意思:「你要跟着我?可我自己的命运自己都不知道,就想今天,这么危险……」 小狼咬着她的衣袖,拖着她的袖子摇了摇,仿佛在说它就要留下来。 苏霁月心头一嘆,伸出手来摸了摸它的头:「那好,以后你就叫小白了!」 她抬头看向那两个已经死去多时的男人,挣扎着站起身来。 可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她刚觉得脚下虚浮,怀里的小狼忽然就一下子跳到地上跑远了,不多会儿再回来,它嘴里叼了一颗草。 苏霁月不懂那是什么,可是听得懂它的意思。她狐疑的将那颗草服下,不多会儿竟觉得身体隐隐发热,而且好像也开始恢復了力气。 她惊讶的看向小白,看来,她捡了一个宝了! 抱着小白一路到了城里,这会儿天已经黑透,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干脆找了一家客栈歇息了下来,好在她身上的银票还在。 细细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一时片刻也不知道打晕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只不过隐隐总觉得跟自己苏开阳有关系。 次日一早,她雇了辆马车早早回了战王府,刚到门口便于里面正要出来的楼宸撞了个满怀。 楼宸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似乎是凝滞了下,苏霁月当即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才道:「昨天出了点事儿,所以没回来,你不会介意吧?」 楼宸的视线落在她怀里的小白身上,略顿了下,正要说话,苏霁月急忙道:「它就是一只流浪的小狼,挺可怜的,而且很温顺,王府里养一只狼应该不碍事吧?」 楼宸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没有多说,只是盯着她的脸道:「怎么受了伤?」 苏霁月摸向自己的脸,估计那时昨儿被那两个汉子背着的时候刮到了什么地方。 她赶紧道:「小伤而已!不碍事。」 她这会儿就怕楼宸追问昨晚的事情,可没想到的是他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苏霁月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云深身上。云深还是那副冰山脸,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细细想着昨晚那一幕,越发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看错了。 像云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本王要去一趟护国寺,收拾一下,一起过去吧。」 苏霁月一怔,怀疑的看了楼宸一眼,他这是在向她邀请?他这么好心? 067:楼宸的心思 067:楼宸的心思 似乎是看清了她眉宇间的迟疑之色,楼宸眉目顿时就冷了几分:「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他转身欲走,苏霁月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道:「王爷相邀,必须去啊!我这就去换身衣服!」 说罢,她便抱着小白,一路小跑着进了府。 楼宸看着她的小身板快速消失在门口,一双眸子越发深谙了几分。 「王爷……」云深在他身后唤了一声,楼宸伸出手来制止了他的话。 等苏霁月换好衣服出来,楼宸已经在门口等了多时。 她刚刚回去没有看见碧蓝的身影,只好先将小白安顿了下来。 好在小白似乎挺听话的,她将房间的门关好,这才一路出了房间。 她裹紧身上的氅衣钻进了马车里,今儿的天尤其的冷,寒风凛冽,马车里倒是舒服多了。 楼宸听见动静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这才对外吩咐道:「走吧。」 马车顿时动了起来。 楼宸这才将目光投向苏霁月:「擦一下。」 苏霁月闻言看向他手里拿着的一个药瓶,那药好像和上一次管家送的是同一种。她怀疑的看了楼宸一眼,这才接了过去。 那药化瘀效果好,她是知道的。 她本想摸镜子,可好像这里头也没有镜子,楼宸见她四处寻着,忽然就伸手过去将药瓶接下,同时拔开瓶塞,看向她道:「过来。」 苏霁月明显有些回不过神。 看他这架势是要亲自给她上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她还在犹豫,楼宸已经伸出手来直接拉了她过去,同时取了药膏抹到她伤口的地方。 那药擦上去清清凉凉,特别舒服。 她一抬头,便触到楼宸的眉眼。 记忆之中,两个人似乎很少贴得这么近过,他长长的睫毛好似羽翼一般动着,睫毛下的眼睛一如既往凝着冰霜之气,薄唇更是抿着,但即便如此,这张脸依旧完美到无懈可击。 「好了。」他低沉的嗓音落在耳廓,苏霁月急忙收回心思。 她伸手摸了摸,才又看向楼宸,想了想,还是道:「谢谢。」 楼宸抬眸看了她一眼,凉薄的眸子不带半分感情:「不必。」 苏霁月闻言,顿时讪讪的耸了耸肩。 她靠在窗口处微微挑开帘子看向外头,这一眼看过去竟发觉外面似乎是下雪了,而对面的楼宸此刻也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欲再理她。 苏霁月也乐得其所。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竟然已经是鹅毛大雪。 「王爷,上山的路只怕太滑,马车不宜通行,不如骑马吧!」 楼宸掀开眼皮子看向一旁的苏霁月:「会骑马吗?」 苏霁月当即点了点头。 可点完头后又有点后悔,她的身份是自小在山林长大的狼女,别的都无所谓,骑马她哪里会? 可她前世的的确确会骑马。 068:遇刺 068:遇刺 「应该是会的。」她顿时补充。 楼宸没说什么,让下人将马牵了过来,他自己当先上了马,这才朝苏霁月伸出手来:「上来。」 苏霁月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顿时道:「王爷,现在也没有外人,没必要假装秀恩爱吧?」 楼宸黑幽的眸子顿时深了:「所以,相比你的夫君而言,你更希望与别的男人同乘一骑?」 「……」 好吧,上就上。 她搭上楼宸的手,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且带着几分粗粝,该是常年征战握剑的缘故。 一屁股跨坐到他身后,她可不想被人占便宜。只怕,楼宸也不想。 果然,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见她坐好,面无表情便赶起了马。 脚下的马速极快,山道之上只听得他们一群人马儿嘶叫的声音,寒风唿来,唿啸的打在脸上,连垂下的头髮丝都如刀般割人。 苏霁月缩在他后头,目光之内是他宽敞的黑衣和自己素色的衣衫教缠在一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的手抱在他结实的腰上,甚至能触摸到他身体里传递出来的温度,熨帖着她的掌心,隐约有些发烫。 苏霁月忍不住抿紧了唇。 虽然说她抱着的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可他们之间阻隔的何止万水千山? 对于他们彼此而言,其实也就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罢了。 不知道行了多久,即便是包裹着披风也觉得寒风无孔不入,整个人都冷得不行。 天上的雪花越来越大,天也一片灰濛濛的,直至行至一处山谷,因为两旁的山道颇高,遮挡了寒风,顿时就觉得暖和了许多。 可是同时,二十一世纪执行任务的直觉立刻又回来了,当目光触及道路两旁高山上的林荫,她总觉得几分不正常,隐约好似看见了寒刃折射出的冰冷光芒。 「王爷……」 苏霁月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服,本想告诉他一身,却也正在这时,前面的云深勐然间勒住了马,楼宸顿时停下步子,同时也朝着两旁的道上看了过去。 这会儿明明还是上午,可天色却阴沉得如同傍晚来临一般。 触及云深凝重的神色,楼宸朝着四周看了看,眉宇间并未有什么太大变化:「去看看。」 云深应了一声,顿时驾起马儿往前走去。楼宸这才又看向自己的身后:「刚刚想说什么?」 这话分明问的是苏霁月。 苏霁月赶紧摇了摇头,又想到他应该看不到她的动作顿时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冷,想让你慢一点。」 既然他们察觉到了危险,她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楼宸又看了一眼四周,也正在这时,前头忽然传来云深的声音,同时伴随着激烈的打斗声。楼宸眉目一凛,顿时下令:「撤!」 069:楼宸救了她 069:楼宸救了她 可他们的人刚刚调头,两头山上忽然涌出无数跃身而下的黑衣刺客,将他们团团围住。 苏霁月抬目看向四周,足足二三十来人,而且看他们跃下的轻功显然武功不弱,而他们一行加她才五人,这简直是要命的节奏。 而这些人几乎是在跃下的同时纷纷取出短弩。弩箭朝着他们的方向密雨般飞了,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 「王爷先走!」 两名护卫一齐跃了出去,抵挡刺客的攻势。 但对方到底人多势众,即便两名护卫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挡住那么多人。 楼宸拔出剑来挡掉几枚射来的弩箭,苏霁月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几乎是在同时摸出怀里的匕首也跟着挡箭。 楼宸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匕首上,显然是在质疑她为什么身怀利器。 这会儿苏霁月也没法解释了,如果说以前防身的东西是可带可不带,那经过昨晚之后,这些东西她必定不会离身。 楼宸收回目光,朝着前方的云深喊了一声,与此同时,云深冲破刺客的阵营,用了轻功飞身而来。 「王爷,你先走!」 他和另两名护卫挡下最近几人的攻势,楼宸勒紧缰绳,一鞭子挥在马儿屁股上,马儿受惊,顿时飞越出去。 刺客见他要走,顿时缠了上来,同时短箭「咻咻」全朝着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苏霁月眉目一凛,当即挥起匕首阻挡,前头的楼宸却忽然掌心在马背上一拍,然后整个人跃身而起,下一秒已稳稳落在苏霁月身后,将她圈在怀里的同时,挥剑阻挡后面的暗器,同时将缰绳往苏霁月手里一塞:「赶马!」 「哦!」苏霁月反应过来,迅速拉紧缰绳同时夹起马腹,马儿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可刺客怎可能那么容易任他们逃脱? 一只箭射在了马儿的腿肚上,马儿嘶鸣一声,整个身子都立了起来,楼宸当即被从马背上甩了出去,而另一箭又扎上马儿前腿,苏霁月紧随其后摔了下来。 几乎是在同时,他们分别被人包围,眼瞅着眼下是无路可退了,苏霁月只好迎难而上。 她挥起匕首与几个黑衣人打成一团。这些人功夫都不弱,只几下她便觉出高下来。 「王爷!」 她招架不住,下意识喊楼宸,她并没有抱希望楼宸会过来救她,可楼宸看过来一眼之后,便用长剑挥退开近前的黑衣人,一个跃身就来到她身前。 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擒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往上一丢,便落到最近的一匹马儿身上:「走!」 楼宸喝了一声,同时一剑刺上马儿屁股,马儿受了惊撒腿就跑。 苏霁月震惊地坐上马背,回过头去,只见得十几个黑衣人围着楼宸,而他被刺客困着,虽不至于节节败退,但显然处境十分危险。 070:一命还一命 070:一命还一命 脚下的马脚程很快,没多久便将她带离了身后的打斗。显然,这群刺客的目标是楼宸,所以她走了,反而没有人追上来。 寒风打在脸上特别痛,那一瞬间,苏霁月脑海里急速运转了很多事情。 她不知道楼宸有没有危险,他们两个人虽为夫妻,却从无夫妻的情分,可是刚刚,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却救了自己。 天色很暗,雪也很大,苏霁月的思绪在停顿了三秒之后,忽然就勒住了缰绳。 不行! 虽然她与他水火不容,但真算起来,楼宸并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至少并未对她造成危险,而就在刚刚,他竟然还出手救自己,她苏霁月眦睚必报不假,可也决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她看了一眼四周,这一处是山道,两边延绵的都是山,而刚刚的位置就是峡谷。地理位置的不利很可能让他们葬身于此! 她武功虽不能同这些人相提并论,但应付一两个黑衣人还是足够的! 苏霁月想也没想,重新骑马往回奔。 待行至峡谷之时,里头的人还在激烈打斗之中,两名护卫受了伤,剩下云深紧紧护在楼宸身边,楼宸看起来倒是没有外伤,但是那些刺客招招凌厉夺人性命,光看着就已经让人胆战心惊,更何况他们身处混乱之中。 苏霁月一鞭子挥下,卯足了劲儿狂奔过去,同时朝着楼宸大喊:「王爷,把手给我!」 她尽力伸出手来,那一头楼宸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触及她的身影,他眉目分明动了动。一双幽深的眸子在苏霁月的脸上足足停了三秒,才格挡开最近的一个刺客。 「王爷,你先走!」 云深挡在他的前头,将他阻隔在安全区域,楼宸这才又重新回过头来看向苏霁月。 他搭上她的手,落在她身后,两人的马在昏沉的天空下狂奔,这才终于出了峡谷,到了安全区域。 苏霁月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勒马回头,正要与楼宸说什么,才发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沉如大海。 她心头一凛,急忙做出轻松状:「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互不相欠了!」 楼宸收回视线,从马上下来,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方向,一双眸子越发幽深。 苏霁月见他不说话,也跟着从马上下来,走到他身侧:「要杀你的,是谁的人?」 楼宸垂目看向她,眸底忽然静默如水:「如果本王说刺客是你父亲派来的人,你会如何?」 苏霁月一惊,全身的温度都凉了下去,可她旋即想到楼宸很可能只是试探,当即便道:「怎么可能?我爹干嘛要杀你?他脑袋被驴踢了啊!」 楼宸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没再说话。 他看了一眼四周:「眼下天色尚早,你先行下山回府。」 071:避宿山洞 071:避宿山洞 说完,他走到马儿身前,从上头行李袋里取了几瓶伤药,便徒步往回走。 苏霁月一见,顿时拧眉:「喂,刚刚才好不容易出来,你又要回去送死吗?」 楼宸回过头来看向她:「本王自有法子保住自己的性命,倒是你……」 他忽然顿住没往下说,目光在苏霁月身上停了片刻,许是真觉得她衣衫太单薄,伸出手来便解下自己的披风往她怀里一丢:「若是不愿下山,就在附近找个山洞躲起来,本王自会回来找你。」 苏霁月摸着他的披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突然的温柔,难道是说她刚刚救了他一名,所以他感动了,愿意对自己好点?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只是一件披风而已,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只要他不再生了讨厌她的心思,做出一点绅士风度不是很应该吗? 她忽然之间就觉得楼宸这厮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裹了披风,牵着马,在四处寻找着可以避风雪的山洞,很快便找到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地方。 她捡了些干柴,让马儿停在洞口的隐蔽处,然后取出火摺子生火。 随行包裹里面是有干粮和水还有一些必备工具的,比如刚刚的火摺子就是从里头拿出来的。 她生了火又自己吃了些东西,便安静的在一旁等待那些人。 按照楼宸的为人,若非十足的把握,肯定不可能去送死,所以,她也没必要担心他们的安危。 果然,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洞口便传来了动静。 她也不知道是敌是友,顿时握了匕首藏在里侧,等到那一群人出现在门口,她立刻拿了匕首袭击过去。 手腕一下子被扣住,楼宸的视线看向她,没有太大的表情,苏霁月顿时一松,看向他道:「你可以出点声音啊,差点让我以为是刺客来了!」 楼宸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身后,三名护卫都跟着他走了进来。 云深受了一些皮外伤,另外两个人就有些严重了。 三四个大男人一进洞,洞内顿时就显得狭窄起来,苏霁月在门口站了片刻,看云深给另外两个人处理伤口。 这些人果然都是狠角色,伤势那么重,倒上药时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云深自己身上都是皮外伤,简短处理过便算是没事了。 苏霁月在旁边杵了一会儿,想了想,便将那些干粮和水拿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应该也饿了吧?吃一些?」 云深看向她手里的食物,又看了她一眼,另一头,楼宸已经将食物接了过去,丢给云深:「分下去,只怕这会儿刺客还没走,保留些体力最重要。」 云深闻言,立刻便接过食物分了下去。 苏霁月随即在楼宸旁边的空处坐了下来。看得出来,这群人好像都不怎么待见她,只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在那里,所以也不会对她无礼。 「属下去外面守着,万一刺客来了,我们也好有准备!」 072:独处生情 072:独处生情 云深站起身来,另外两名护卫也跟着起身。 苏霁月本来想说伤重的就留下来吧,可一旁的楼宸竟然点了点头,是以,那三个人都退出了洞。 「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必要出去守着吧?」 楼宸听见她的嘀咕,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才道:「这是身为护卫的职责。」 苏霁月听了静默无言,古代人尊卑严明,这样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一直在这儿待下去吗?」 楼宸看了一眼洞口:「云岫和云毅有伤在身,不能走太远。待天黑下来,我们再趁夜沿着山路上山。此处离护国寺已经只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到了护国寺,我们便安全了。」 「哦。」那也就是说还得等到晚上?可眼下才正午刚过,看来有得等了。 苏霁月又想到什么,急忙将披风拿了过来递给他:「还给你。」 楼宸看了一眼:「你披着吧。」 与此同时,他伸出手来,将那一堆火全数扑灭,苏霁月见了,正要说话,便只听得他开口道:「生火有烟,眼下是白天,很容易让刺客发现。你若是觉得冷就穿多点。」 苏霁月轻嘆了一声,看来,刚刚他们之所以那么容易就找了过来,就是因为她的火吧? 她没再说什么,找到角落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裹紧了披风靠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期间楼宸出去了两趟,再进来之后便没了动静。苏霁月小眯了片刻,一觉醒来才发现整个洞都暗了下来,却原来是天黑了。 她抬起眼来,没见着楼宸的身影,正要起身出去看看,便看见一人低了身子走了进来——不是楼宸还有谁? 他身形高大,这么一进入之后,整个洞穴便显得逼仄起来。 苏霁月留意到他手里拿了猎物,眼看着他动作熟练的架起火堆,然后烤起猎物,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外面道:「天黑了,我们要上山了吗?」 楼宸头也不抬:「云岫云毅先去了,若是安全,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带人来接应我们。」 苏霁月点了点头。猎肉片刻功夫便已有香气传来,她看了看楼宸没说话。 肚子是真的饿了,这么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 她抱着披风缩在那里,好在有他的披风在,所以才不至于太冷。 苏霁月看向楼宸的双手,指节修长干净,并不太像男人的一双手,特别漂亮。 火光之下,他的面容也有几分明明灭灭,但即便是冷着一张脸,不得不说还是帅到无可挑剔。 她从角落起身,丢下披风走到火堆前。楼宸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触及她明媚的眉目,他视线微顿,才道:「再等片刻。」 苏霁月知道他指的是食物,顿时点了点头,她偏过头去看他:「你以前也常做这种事吗?」 073:既知本王要杀你,又为何回头相救? 073:既知本王要杀你,又为何回头相救? 「行军打仗在外,野外生存是最基本的。」他的视线落在火堆上,并未抬头。 苏霁月想起自己的前世,身为僱佣兵,一旦有任务在身,亦是什么样的苦累没有受过,尤其他们还会扮演成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穿梭于不同的场所,为的就是完成任务。 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比起楼宸驰骋沙场,其实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从怀中摸出匕首来,用帕子擦了擦,也刺上一块猎肉放到火堆上烤,顺带还从行李包裹里头取出几样调料一一洒在了上面。 楼宸见状抬头看了她一眼,苏霁月笑道:「在外么,环境使然过不了太好,不过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嘴不是?能好一分是一分。」 肉在火光下滋滋发响,楼宸的视线在她脸上停了片刻才道:「你很享受?」 苏霁月想了想才道:「活一天算一天,不享受一点的话,那日子就只剩苦难了,万一哪天死了,一辈子连一点快乐时光都没有,岂不是太悲催了!」 楼宸静默片刻没说话,良久才道:「你身为将军府千金,即便曾经的日子不算好,眼下的生活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本王虽无法与你有夫妻之分,却也不会亏待你,你还在担心什么?」 苏霁月闻言,立刻就偏过头来看他:「人一辈子很长,没有人今天会知道明天的事情,纵然我现在身为战王妃,这一切也都只是表面现象,与王爷而言,之所以我现在还能安安然然活着,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若是哪一天我没有利用价值了,王爷该也不会留我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楼宸眸色轻眯了少许:「你觉得本王会杀你?」 苏霁月又笑了起来:「除开外人眼中的夫妻,我与王爷其实也就比陌生人多一点抬头不见低头见而已。皇家薄情,我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丑女,能得如今的待遇已是天大的福分了,所以王爷你要杀我,我一点也不会觉得稀奇。」 她的眼睛闪闪亮亮的,在火光下尤其晃动人眼。楼宸眸底幽深几许,竟是浮出一分薄笑:「你一个乡野丫头,连世面都未曾见过又怎知皇家薄情?」 苏霁月耸了耸肩,并未作答。 她身体年龄只有十五六岁,心理年轻比之他们这些皇子王爷根本不差。 更何况现代信息技术发达,像那些古代人的手段生活方式,她多少了解一些,而眼下的南朝虽不是歷史上的国家,可是生活方式却是大同小异的,她又怎会不懂这些人的尔虞我诈,为权势名利不择手段! 楼宸又笑了,他眯起眼睛看着苏霁月,那笑容之中多少带了几分嘲弄:「既然你知道本王有一日要杀你,那刚才,你为何回头?」 苏霁月看了过去,眉眼坦诚:「因为不想欠人情!你将来要杀我是将来的事情,但是现在,既然你救我一命,那我必还你一命,如此才算两清!」 074:只要本王不放人,你永远都是战王妃(第三更) 074:只要本王不放人,你永远都是战王妃(第三更) 「那你有没有算过另一种可能?永远的继承这个身份呢?」 苏霁月一怔,她抬起头来,楼宸还是那一样冰寒的眉眼,此刻眸底亦是幽深如海,根本读不懂他的心思。她立即又笑了,摇了摇头:「若是别人或许有可能,与我自己而言,不可能。」 楼宸又笑了,这一次,却带了冷笑:「你别忘了,只要本王不放人,你即便是死,也只能是战王妃!」 苏霁月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危险成分:「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苏霁月!」 「哎呀,好像熟了,你要不要尝一尝我烤的?我手艺一向不错的!」 她说着就要动手撕下一块来,却一下子被烫到了手指,顿时叫苦不迭。 楼宸刚刚的怒火就因为这么一个异样给压了下去。 他伸手将她手里烤好的猎肉接了过来,用了布巾包裹,然后用刀切下一点送到她跟前。 苏霁月看了他一眼,立刻接了过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不愿与人为敌,倘若有一日他们真为敌人,那也是他的苦苦相逼。 吃好了之后,便是夜深人静。援兵还没有来,苏霁月也只能待在洞中。可上午睡了那么久,这会儿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而一旁的楼宸却恰恰相反,似乎是白天累着了,这会儿才要休息。 她在自己位置上耐着性子坐了接近一个时辰,实在是受不住了,便想要出去看看。 她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楼宸,他似乎是睡熟了,连唿吸都平稳了下来。 她随即不愿多等,小心翼翼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 她刚走到洞口便看见外头黑沉一片的天,只是与黑夜相反的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在漆黑的夜里好似自带萤光闪闪发亮。 她心头惊嘆一声,没想到一天没出来,外头的雪竟下了这么大。 而正因为人到了洞口,寒风扑面,唿啸的风雪一下子钻进脖子里,她冻得轻嘆一声,正要裹紧衣衫往外去,脚上却在这时忽然一沉,她一个没留意,人便被那力道扯得向下倒去。 她下意识尖叫一声,可声音还未发出来便被人捂住了,与此同时,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中,处于本能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紧身前人,待反应过来,这才发觉自己竟是躺在楼宸怀里,而手中抱着的,正是他的脖子。 那一瞬间,她是震惊不已的,而同时,近距离之下触及他的面容,她只觉得面上有些发热。 「你想让刺客发现我们?」 楼宸低下头来警告,目光触及她近在咫尺的双瞳,因为震惊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的一半面容隐藏在阴影里,另一半面容衬着火光,若不仔细,那块胎记似乎已消失不见了。 楼宸有片刻的失神,待目光垂及那块即便并不清晰却确确实实存在的胎记上时,良久,他才缓缓松开她:「若是实在睡不着就闭目养神,熬过今晚就过去了。」 075:虚情还是假意? 075:虚情还是假意? 苏霁月这才被他松开。她安坐在他身侧,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的异香。 她定了定神,正要起身,楼宸手里已经握了那件披风,直接展开朝她罩了过来。 全身都被他的披风裹着,那异香越发浓郁了些,苏霁月忍不住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从前只觉得他讨厌,现在怎么觉得他越来越好了呢? 果然是心情使然么? 她垂下头来,目光落在那一片闪闪摇曳的火光,终究是靠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然真的睡着了,直至,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王爷,风雪停……」 是云深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苏霁月勐然睁开眼来,抬目对上的却是一双狭长的凤目。而此刻,她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这情形即便是经歷无数的苏霁月来说,也会觉得脸红心跳。 她在楼宸怀里躺了一夜?所以昨晚睡那么舒服的原因是因为有个人肉靠垫? 「醒了?」楼宸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也异常磁性。他抬目看了一旁的云深一眼才道:「风雪停了,这样的天刺客也不敢多呆,所以我们应该安全了。吃点东西,然后上山?」 他用的是问句,苏霁月只觉得受宠若惊。 她赶紧从他怀里起来,点了点头,楼宸这才让一旁的云深将食物取来。 是一些山间的野果子,却水分充足,香甜可口。 吃完之后,三人便开始上路,但是因为只有两匹马的关系,苏霁月照旧与楼宸共乘一骑。 经过昨晚,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贴近了些,但是身份使然,苏霁月深刻的认识到这层关系只是假象。或许一回到王府,他又是那个冷面战王,而她继续当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战王妃! 楼宸一低头便看见处于她怀里的苏霁月不知在想些什么。因为骑马带来狂风的关系,她面颊上那块胎记越发醒目,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灼灼生辉。 楼宸看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目光悠远。 果然一路安然无恙,甚至还看到了路途上的游客,而到达寺庙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 下马的时候,楼宸伸出手来要扶她,苏霁月赶紧摇了摇头,她对着楼宸一笑:「多谢王爷,我自己可以的。」 随后,她便利落的跳落在地上,身手敏捷,半点不似弱小女子。楼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阿弥陀佛,战王爷一路辛苦!」 迎接他们的是寺里的大师,楼宸与他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苏霁月走了进去。 护国寺是佛家重地,亦是南朝的国寺,平日里有什么祭祀大事都是在这里举行活动,是以这里的环境自然也比其他的寺庙庄重了许多。 076:她的命格,霸主天下或祸殃天下? 076:她的命格,霸主天下或祸殃天下? 「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先随便转转。」 苏霁月当即点头应下,楼宸便随了僧人离开。 她随即被僧人带到了客房,很干净的禅房,却也极其简单。 「施主若是有何吩咐,直接告知小僧就行。」 那僧人年纪颇小,顶多也就十七八岁。苏霁月赶忙谢过,那人这才离开。 房间里有准备好的热水,苏霁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整个人也神清气爽。 只不过想起家里的小白,她都离开一天了,也不知道小白怎么样。 楼宸还没回来,她便只好自己到处转转。寺庙很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禁区,待苏霁月逛到一处庙宇的时候才发现那是月老阁。 她自小对这些佛呀菩萨什么的并不相信,所以这会儿看见这月老阁也只是有些好奇。都说月老左右人的姻缘,想想她自己两世为人的人生,连另一半的影子都没见过,到底是姻缘太迟,还是月老牵错了线,不给她配姻缘? 苏霁月奴了奴嘴,正要离开,忽然见着一方丈从里头出来。 已经是白髮苍苍的年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白色的眉毛都垂下来老长,苏霁月瞅过一眼,知道这种年纪必定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因而便学着那些弟子的模样,恭敬的做了个礼。 那老者原本也只是看见她,见她做礼,忽然就笑了起来,十分慈祥:「施主来了此地便是有缘,不如抽上一签,让贫僧为施主解解签文?」 苏霁月本来想拒绝,但人家都这么说了,还是这么大年纪的大师,她也只好欣然应下。 「那就有劳大师了!」 她跟着走了进去,那月老的雕像足足有四五米高,看上去就是一个巨人。 她在大师的牵引下从签盒里取下一根签来,一看上头居然什么字都没有,是一根无名签。 还有这么奇怪的? 她将竹籤递给大师,那大师接了过去,原本慈眉善目的眼在看见那根签面之后陡然一惊,随后他的目光落到苏霁月身上,顷刻之间,眸底的震惊与诧异虽只是一瞬,却还是让苏霁月捕捉到了。 「大师,怎么了?这是不好的签吗?」 智尚大师压下心中的震惊,良久才道:「此签名为无名签,老衲掌护国寺百年来不曾有一人抽得此签,得无名签者,成可霸主天下,反之祸殃天下。施主命格奇特,福兮祸兮,就看施主如何选择了!」 从月老阁出来,苏霁月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当真有那大师说的那么玄乎?可她一向不信佛也不信命,更何况,她就是个名义上的战王妃,怎么可能撼动得了一个天下? 想想,她又觉得好笑,她怎么还真信那大师所说的了? 她这种两世之人,若是真信命就不该有第二世了不是? 若是谁能把她穿越到这里的事情解释清楚,她才会相信真的有命。 077:众王齐聚,游望月山 077:众王齐聚,游望月山 从月老阁下来,竟刚好遇见迎面而来的楼宸,他站在阶梯下面看向她自上而下的情形,目光自她身后的月老阁方向掠过,这才重新落到她脸上,直至她走近了才询问道:「求了姻缘?」 苏霁月顿时笑了起来:「是啊,对方说我以后能嫁个宇宙无敌超级帅,一帅一丑组合,天生一对!」 楼宸目光定格须臾,方道:「又胡说八道了。」 苏霁月顿时缩了缩脖子,是啊,人家出家之人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不过她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也无所谓他信不信。 她顿时走到楼宸跟前:「你让我来这里干啥?是见什么人吗?」 楼宸看了她一眼才道:「但凡皇家儿媳,都要进护国寺上香祈拜,这是南朝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 「那我也要去上香?」 楼宸瞥了一眼她凑过来的小脑袋,面无表情道:「上香要择吉日,上香之前要沐浴更衣。原本今天是吉日,但显然来不及,而下一个吉日是三日后。」 「也就是说,这三天时间我们都要留在这里?」 楼宸应了下来:「耐不住?」 苏霁月急忙笑道:「怎么会?比起王府来,这里可好多了,起码每天都有游客,热闹啊!」 楼宸面色一沉,苏霁月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新鲜,风景好,我不嫌闷!」 楼宸没再说什么,抬步往前走去,苏霁月急忙跟上他的步子。 她回头又看了月老阁一眼,从此处看过去,月老阁缩小到只剩一个庙宇,也并无什么神奇的地方,她顿时将刚刚的插曲彻底抛诸脑后。 跟着楼宸往前走,只听得前方一片热闹的声音,她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得那里好似来了一堆人,看起来倒像是宫里面的。 「那是战王爷?」 忽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那头的人都看了过来,苏霁月这才看清,来的可不止宫里的人,太子、太子妃,还有定王、定王妃。这下可热闹了,他们游个寺还能同这些人碰到一起,真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忽然在这群人里看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一眼寻去,这才看见人群之后的苏开阳。不过苏开阳那眼神怪怪的,好似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楼宸抬起步子走了过去,她急忙也跟上前。 「没想到七弟竟早早带了小霁月前来,果然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啊!」太子勾着眼角,别是一番风情的来了这么一句,引得一旁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更怪异了。 苏瑶光目光自二人身上掠过,随后半垂了眸子,看不清神色。倒是苏芸,一瞧见苏霁月那满眼的怨恨都要射出来。她冷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一边。 定王则是暧昧地笑着看着两人,道:「七哥可真不地道,要来也得喊上九弟一起才是!」 楼宸淡淡看向众人:「本王也不过比诸位早上半日,既然大家一起过来了也好,正好热闹一些。」 078:游山,各怀心思 078:游山,各怀心思 太子朗声一笑:「刚刚询问过主持,这祭拜之礼还得三日之后,正好,三日时间,我们好好玩一场,载兴而归岂不更好?」 「殿下说得极是。要不然这样吧,望月山风景秀丽,即便是夜里依旧风景秀丽,要不然,我们安顿一下这就去那里赏赏美景如何?」 太子转目看向定王楼北宇轻笑:「九弟提议甚好,那本宫先带瑶光下去换身衣服,你们自便。」 太子如此一说,接下来的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苏霁月即便不愿凑热闹,这会儿也不得不跟着一同去——谁让她是战王妃呢? *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齐聚在望月山下。望月山以风景秀丽奇特闻名,因常年慕名而来的人比较多,这里便顺理成章成为皇家旅游景点之一。 而望月山依山傍水,夜晚的景色也别具一格,所以为了让游人尽情欣赏美景,望月山即便是晚上也一样秀美好看,繁盛的灯火併不会让人觉得夜晚有任何不便之处。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一起走吧,苏统领,就麻烦你负责照顾大家的安全了!」太子当先出声,声音中染着愉悦,似乎对这望月山的美景也是喜欢得很。 苏开阳急忙抱拳躬身:「保护诸位殿下是属下的职责,太子言重了!」 太子眉梢一挑,勾起一个勾人心魄的笑来,随后握了苏瑶光的手:「瑶光,这望月山虽说风景秀丽,但毕竟是野外,你可得小心些,跟好本宫。」 苏瑶光急忙羞涩一笑:「臣妾必定跟好殿下!」 太子点了点头,这才带了苏瑶光上了山路。 一旁的定王和苏芸也直接跟了过去,苏霁月偷偷转头看楼宸,但见他眉目不动,也不知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但是刚刚太子与苏瑶光的互动,他分明是看见了的。 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人你侬我侬,心里必定不是滋味吧? 苏霁月见状,当即就上前一步,先上了山,随后转过身朝楼宸伸出手来:「王爷,上来吧!」 她面上一派轻松,笑容明媚干净,楼宸抬步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伸出的葱白的手指,眉目微顿,随后便大步跨了过去,并未理会苏霁月的手指。 苏霁月讪讪收回手来,急忙提步跟了上去,却在这时候,手腕上忽然一紧,她抬起头来,便正见楼宸握了她的手指,道:「望月山极大,除去这片游乐区外,另一头是延绵森林,且山中时有勐兽出没。不要乱走。」 苏霁月听得心头一暖,顿时跟上他的步子轻松道:「王爷别忘了我是狼女,从小就是在山林长大,什么野兽没见过?」 楼宸看了她一眼,随后收起目光,却并未松开拉着她的手指。 也在这时,前头的苏瑶光忽然似无意般回头看了二人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指落在她眸底,分明叫她完美无缺的脸出现一丝裂缝。 她当即收回目光,跟着太子一路远去。 079:偷鸡不成蚀把米 079:偷鸡不成蚀把米 望月山山如其名,高耸入云端。 一行人费力登至山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残阳落在天边,一抹晚霞晕染在白云上头,好似一幅画卷,分外好看。 而这一行人不得不说各个都是人中绝色,男的俊女的俏,唯她苏霁月一人与这副画卷格格不入,她一个丑女立在这条靓丽的风景线中间,简直煞风景! 极其自觉的,苏霁月当即提出来:「王爷,我想去下面看看。」 山下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瀑布,水流清澈,悬至千里。从这里看过去虽因为树木遮挡隐隐约约不太清晰,但好在不远。楼宸看了一眼,点头应了下来:「让云深陪你过去。」 「不必了,就这么几步路而已,能有什么事,更何况,我又不是一般女子。」 话音落,苏霁月也不待他回答,直接就转身往山下走。苏开阳位处人群之后,看见苏霁月过来,顿时追问道:「去哪儿?」 苏霁月看了他一眼,想起上次花楼的事情,又触及他略有些担心的眉眼,顿时笑道:「我下去走走,二哥不必担心。」 她从苏开阳身侧走过,分明听到他叮嘱的一句「小心些」,心头越发困顿。 她虽然不知道上次究竟是谁将她打晕丢走,但隐隐总觉得跟这几个人脱不了干系,苏开阳、云深、楼宸、楼北宇,到底是与谁有关? 压下心头疑问,她看向前方一川瀑布,离得近了,水流的哗啦声分外震动。水流从十几米高空砸落而下,滚入底下的溪流里,这番美景到让她心头的不安去了大半。 七伏散尚未找到解药,如今又添了一个要她死的人,看来她苏霁月的确命硬啊,三番两次都不死,难道真应了那个身世传说,命格奇特? 只可惜她向来不信命! 无妨,走一步看一步! 她抬头看向那山顶的一行人,如果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仿佛朝堂之上一张盘根错节的网,而她就是那个唯一的局外人。她不想牵扯入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里头去,她只想找到解药离开这权利的漩涡,就这么简单! 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水里,石子碰到水一下子沉了下去,与此同时,水流湍急而下,急速滚向山下,使得这瀑布壮阔无比。 「五妹自小在山林长大,这样的瀑布该是看过不少。」 忽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苏霁月回过头去,只见了苏瑶光和苏芸二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而刚刚说话的正是苏瑶光。 苏霁月对她没有好感,也并不想招惹她。行了一个礼后才道:「虽是看过不少,但却没有一处有眼前瀑布的壮丽景观。大姐身为太子妃,身份尊贵,向来这样的景致必是见过不少的!」 苏瑶光转头看了片刻眼前的瀑布,微微一笑:「记忆之中的确是有那么一处,还是别人带我去的,只是……那些都是曾经的事了。」 她目光沉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过往甜蜜如今却不愿提及的事情,一旁的苏芸顿时道,「莫不是大姐的意中人?」 080:再次落水 080:再次落水 苏瑶光看了她一眼,微嗔道:「四妹,不要胡说,我的意中人就只有太子殿下!」 苏芸顿时笑了起来,还暗看了苏霁月一眼:「妹妹又没说不是太子殿下,姐姐急什么?」 这姐妹俩一唱一和的,要是真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那就真的蠢了。 苏瑶光与楼宸之间的过往在苏家不是秘密,苏霁月和楼宸一起那么久,自然也深知他心底的人是谁。她们此刻在她面前提起这些无非就是想要告诉她,战王心里的人到底是谁罢了。 可这又怎么样?战王又并非她真正意义上的夫君,管她们怎么说! 苏霁月假装听不懂,跟着乐呵呵的笑道:「大姐同太子真是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大姐同太子自然幸福美满,不像有些人啊,成亲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笑死人了!」 「四妹在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大姐,这五妹成亲多日,守宫砂都还在呢!」说完,苏芸捂着嘴笑了起来,一旁的两名婢女也跟着偷笑。 苏霁月冷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唇角一勾:「四姐也知道那是几日前的事情了,殊不知那几日正好妹妹葵水来了,王爷疼惜,如今……」她故意顿住没往下说,轻笑一声,「既然是夫妻,哪儿有不圆房的道理?比起定王爷逛花楼,妹妹还真不知这笑点在何处。」 「你……」苏芸面色一白。定王风流成性,京城人尽皆知,而这几日花楼之事更是满城风雨,她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被眼前人一而再再而三提及,实在可恶。 她眉眼一顿,忽然就看到苏霁月站在瀑布边上,这山间瀑布自然而成,溪里水深无比。而对苏霁月,先是抢了自己心爱之人毁了自己幸福,如今竟还在大姐面前奚落自己,对她的恨意更是浓烈无比。 她忽然就伸出手来拉了自己身侧的丫鬟小落一下,小落猝不及防,一下子没站稳,直接就朝着一旁的苏霁月扑了过去。 苏霁月没料到这突发一幕,几乎是本能往旁边躲开,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苏瑶光苏芸同时扑了过来,似乎是想抓住就要掉进水里的小落,苏霁月刚刚避过一次已是兇险,如今两人齐齐压来,尤其是苏芸不偏不倚正是往她身上扑来,她心头暗叫一声「不好」,人已被一下撞入水中。 「噗通」一声,身体急速入水。 数九寒天,溪水侵入体内冰寒刺骨,甚至比刚醒来那一次还要冷。 而且冬天的衣服极厚,她身上还裹了披风,落入水里的同时,衣服迅速如水,沉甸甸压在她身上,直把她整个人往水里拖。 暗上好像忽然之间响起了许多尖叫声,她没有听清,只是身体下沉的同时,还急速被水推出好远,她心里暗道「糟糕」。 这瀑布水流那么急,她不会被卷到山下去吧?那就死定了! 081:他的捨身相救 081:他的捨身相救 憋着气沉在水底,她迅速脱掉身上碍事的衣服。身体一轻,整个人也灵活了起来。 瀑布水流席捲而来,一个大浪险些将她冲到山下,苏霁月慌乱中抓了一个石块,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模煳的视线中,她似乎看到岸上站了一堆人,然而谁是谁根本分不清,她已经被一个大浪沖了下去。 身体再次没入水中的一瞬,苏霁月脑海里只剩最后一个思维:靠,她难道真的就这么死了不成? 腰上忽然一重,随即整个人被贴入一个硬邦邦的怀中,苏霁月还未看清身侧之人是谁,已随了他一同被流水冲下。 瀑布的声音太大,她听不清外头的人喊了什么,只是几个起起伏伏之间,两个人的身体骤然间停了下来,她勐然间松了口气,一抬头,这才看清身侧人的面孔。 「楼宸?」 她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 楼宸此刻浑身湿透,面上湿哒哒的滴着水,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没说话,只是将放到她腰上的手紧了紧,随即抬目看向上方。 苏霁月这才看清,他抓住了一颗斜倾入水边的树枝,正因为此,两人的身体这才定了下来,而下头,是汹涌湍急的河流,水泄千里。 她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是不是只着单衣已经湿透紧裹身躯了,她伸出手来搂紧了楼宸的腰,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往怀中摸去:「王爷,你坚持一下。」 她抽出匕首,直接往岩石缝隙中刺去,同时将身体全部重量移到匕首上。 楼宸垂眸看向她,知晓她的用意,顿时跟随着她一道往匕首上接力,同时身形一跃,已带着苏霁月跃身到了树干上,然后下一秒便稳稳落到地面。 身体一接触空气冻得几乎要麻木了,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全部丢弃,此刻只剩了里衣,压根就遮挡不住这冬日雪后的冷风。 苏霁月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地抬起头来看向楼宸:「多谢王爷又救我一命,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王爷了。」 楼宸睨了她一眼,那眼神着实有些意味深长。他伸出手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扣到她身上,这才道:「不用等下辈子了,只要你这辈子安生一些,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披风虽然湿透,但好歹能抵御寒风,苏霁月又打了个哆嗦,勉强笑道:「这辈子我是改不了了,还是下辈子吧!」 楼宸懒得跟她贫,忽然就伸出手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苏霁月惊唿出声:「王爷,我能走。」 「你受伤了。」楼宸淡淡丢下一句,直接就带着她朝山下走去。 苏霁月反应过来,这才觉出自己的异样。她说呢,刚刚就觉得后背痛得要死,还以为是冷得难受,却原来是伤到了。 082:给她治伤 082:给她治伤 她伸出手来一抹,果然摸到了满手的血,而自己的掌心亦是被刚刚的石头划破,此刻同样流着血。 她这才得知刚刚楼宸意味深长的那一眼的用意了,原来是她受伤了! 望月山有很多提供休息的亭子,亭中向来备着应急的物件,在上山之时他们遇到过很多。 她顿时不再挣扎,任由楼宸抱着她到了一处亭子。 他将苏霁月放下,关上亭子的扇门,如此一来,亭内便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而楼宸直接点了一旁的炭火,整个亭中顿时暖和起来。 他这才转身看向苏霁月,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来,对着她道:「过来。」 苏霁月知晓他要干啥,顿时走过去道:「谢谢,我自己来上药吧。」 楼宸却没将药给她,他看着苏霁月,眼内黑沉沉一片:「你确定你后背也张了只眼睛?」 「呃……」 苏霁月讪讪收回手,只能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先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这里也伤了。」 楼宸看向她的掌心。 很小的手,可是掌心却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现在还流着血。衣袖上也被鲜血染了不少。 这样的伤,换着寻常女子只怕早就叫唤了,而眼前人却一声不吭,若不是他提及,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受着伤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帕子擦干净周围的血液,然后将药洒了上去用布巾包裹了起来。 手掌处理完了自然是后背。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看着苏霁月:「你自己脱还是本王给你脱?」 苏霁月眉目一定,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眸底依旧一片黑幽,面容冷峻压根就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牙一咬:「我自己……」 到底还是心中生了几分羞涩。她转过身去,将后背衣服拉开。 好在只是露个背,她好歹能受得住。 楼宸目不斜视的处理伤口。 她后背的伤要比掌心严重很多,利器割破皮肤留下的一块创伤在这样肤如凝脂的肌肤上分外可怖。 他简单处理之后上了创伤药,这才再从衣摆撕了布巾下来给她包扎。 至始至终,他神色都没有什么异样,好像眼前坐的是一个男子一般。不过他动作娴熟并没有弄痛苏霁月。待伤口包好,他这才起身将一旁的柴火一併取了过来架在了火盆上,同时将那件披风取来架放在了火堆旁边烘烤。 苏霁月裹好了身上的衣服,虽然依旧冷,但好在有火,已经暖和了许多。 她看着楼宸的背影,心中一时想了许多事情。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下来救自己,不论这里头是虚情还是假意,今日她的命终究是他救回来的。这份救命之恩,她应当记下! 「王爷……」 楼宸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却正因为这一眼,他眸色分明动了一下,随后竟别开目光:「什么事?」 083:傲娇的小纯情 083:傲娇的小纯情 苏霁月并未意识到什么,继续道:「没什么,只是单纯想谢谢你。」 她忽然有些看不透这个人,当初初见之时,他分明有意针对她,该是眦睚必报的秉性,却没想到,这齣来一趟,他竟然几次帮了她,还救她性命! 楼宸面容对着火光,有那么一瞬,他眸底浮出几分异色来,随即他不带任何情绪回道:「不用。既然本王带你出行,自会保证你的安全,言谢大可不必。」 是这样么? 苏霁月唇角浮出几分嘲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二个救我性命之人,这份谢,是理所应当的。」 楼宸眉目一顿,没再说话。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个人坐在亭内一时都无话,直至楼宸递给她自己已经干了的外袍:「把里面的衣服换下来烘干。」 苏霁月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又看了看他,到底是接了过来。 楼宸这人有洁癖她知道,刚刚那样的情况之下,他都没干什么,如今是更不会了。 如此想着,她更放心下来,接过了那件外袍。 楼宸随即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换衣服的时候,苏霁月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苏霁月这张脸虽然因为胎记丑得很,可是身体可发育得相当不错,该有的都有,她忽然就反应过来难怪楼宸之前说话一直也不看她,唯一的一眼还面容忽变,原来是这个原因。 呃……这战王虽是有洁癖在身,可是,是不是也太纯情了点? 等苏霁月换好衣服,重新让楼宸进来,楼宸看了她松垮的衣衫一眼,没说话。 苏霁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着实太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不过好歹是有件衣服遮身,而且在她看来,这样的衣着已经算是裹得严严实实了。 等到楼宸进去,苏霁月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湿衣服,顿时道:「王爷的衣服也拿出来烘烤一下吧,这么冷的天湿衣服只怕会得风寒。」 楼宸闻言却淡道:「不必了。」 苏霁月一怔,又看了看他,忍不住道:「王爷不会是顾忌我吧?你的身子……恩……」 她识趣的闭嘴没往下说,她还想说第一次见面他的身子她早就看光光了,用得着这么矜持么? 然而,即便是她没完全说出来,楼宸依旧一个眼神瞪了过来。 分明是生着气的! 哎呦我去,还对那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苏霁月忍不住屁颠屁颠朝他走了过去,正要说话,楼宸却直接一句吼了过来:「滚远点,不然信不信本王挖了你的眼睛?」 苏霁月当即捂住自己的眼睛定在原地,随后小心翼翼从指缝里看了楼宸一眼,见他依旧臭着个脸,顿时嬉笑道:「王爷,这都多久的事儿了,再说了,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拿得起放得下才对!」 「挖眼睛还是死,二选一!」 「我错了还不行!」 「滚!」 084:谈心 084:谈心 「……」 苏霁月远远的坐在一边,时不时抬起头见他脸色依旧很臭,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一整天惊吓够了,她便犯起困来,可这个点儿了,肚子又饿了!没办法,她的衣服之前在水里都丢掉了,如今唯一的袍子还是楼宸的,要是这个点儿出去找吃的,吃的没找到,反倒把自己给冻死了,她总不可能让楼宸去找吃的! 想了想,她也只好抱着身子靠在墙壁上,不管怎么样,睡一觉再说,养精蓄锐也好。 一觉醒来是被食物的香气给you惑醒的,抬眼的时候没看见屋内有人,不过却看见了烤好的烧肉! 苏霁月走到门口看了看,这才看见不远处楼宸一人立在岩石边上,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站在外头,月光从头顶洒落下来,衬得他整个身影竟有些孤冷寂寞。 想起他平日的为人,苏霁月不免有些诧异,楼宸那厮表面看上去永远一副寒霜密布的可怕模样,如此危险性极大的一个人实在是和孤冷沾不上边! 想了想,苏霁月将自己的衣服换了过来,又裹上了他的外袍,这才走了出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楼宸身形也未动分毫,等苏霁月跟着在他身侧站定,他方才面无表情道:「出来干什么?」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月光,又看了看他,呵了口气才道:「睡久了忽然就想出来唿吸一下新鲜空气,王爷在想什么?」 楼宸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却忽然就转身离开。 苏霁月眼看他回去了,急忙就追了上去:「喂,你干嘛走啊?」 楼宸不理她,只是从屋内的猎肉上撕下来一个小腿递给她道:「管好自己的嘴,不该问的不要问。」 苏霁月看了看他,小心接过猎肉咬了一口,这才蹲到火堆边,一边吃着烤肉一边道:「也是,反正我跟你不熟,你的事情我也没必要知道。」 楼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苏霁月又抬起头来看向他道,「你有爹娘疼,又是皇子,从小就该衣食无忧,无非就是没个心上人,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你们男人而言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反正眼下她已经是你三嫂了,你也没必要再想了,看你也不想庸人自扰的人,那你还愁个什么劲……」 「苏霁月!」楼宸忽然喊了她一声,眸底黑压压一片,「你知道什么?不知道就别多问!」 苏霁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放下肉腿嘆了口气。 「你们古人啊,世界真复杂,整日为了权利尔虞我诈,连累我这个无辜人受累。你说我要是不是将军的女儿多少?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忧无虑的,哪里会一天到晚的被人算计得半死不活?」 楼宸拧眉抬起头来,冷笑一声:「就你苏霁月这种小角色,谁会算计你?」 苏霁月低头看着跳跃的火焰,喃喃道:「是啊,别人怎么会算计我这种小角色,无非就是我挡了别人的道呗……」 085:到底是谁不敢惹谁 085:到底是谁不敢惹谁 她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楼宸,「王爷,要不然,我就待在南院哪儿也不去,你也别来找我,咱俩谁也不与谁牵扯怎么样?这样,说不定和你有关的那些小人还能放过我?」 楼宸终于是正眼瞧向她:「你就这点能耐?」 苏霁月当即道:「能耐不能当饭吃啊,尤其你身边人各个势力浩大,权利滔天,我一个小女子哪儿敢惹?」 楼宸将一根木柴丢进火里,冷笑一声:「到底是谁不能惹谁?」 苏霁月看了看他,沉默了片刻又道:「王爷,你真那么喜欢太子妃啊?」 楼宸蓦的抬起眼来,眸底又是黑沉一片外加冰霜凛冽:「苏霁月,你是不是想死?」 「我当然不想死啊,到现在我都在努力的活着,只不过吧,总有人要挡我活着的道儿,别的事儿能忍,这件事儿真不能忍!我就怕有一天万一跟你心上人干起来,到时候还得加上你一个敌人,特别难办!」 楼宸冷眼瞧着她:「等你有那个能耐再说。」 苏霁月继续咬了一口肉,含煳不清的感嘆道:「活着咋这么难呢!」 楼宸拾柴的动作一顿,随后将柴火丢进火堆里,没说话。 吃饱了之后,苏霁月越发不想睡觉。 她一个人来到之前楼宸站着的地方看向山下。从那里看过去,山脚下的一切都成了影子,偶见几点灯火成为这黑夜里唯一的明星。 她不知道是哪些人想让她死,而今日的事情是不是意外尚未可知。当时苏瑶光和苏芸同时扑身过来,或许是要救掉下去的小落,又或者,撞小落的本意只是为了袭击她。 不管是苏芸还是苏瑶光,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今日之事她必会查清楚,倘若真与她们二人有关,她必不会放过! 活着是真的难,前世她便觉得活一天的日子算一天,到了这个世界越发觉出活着的艰难。 除开狼群,她好像举目无亲,尤其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立身这个世界相当于被整个世界孤立。孤独感难以言喻,可为了活着却不得不走下去。 她不能对不起两世性命,不能对不起苏霁月给她的这一具身体。 她要替苏霁月活着,更要为自己活着,而且——活出精彩! 「想什么?」 骤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苏霁月一惊,下意识回头看见是楼宸,她才心里一松,从上头下来:「王爷怎么还不……」 睡字未出口,脚上忽然踩到了结了冰的地面,她当即身体一滑,向后倒去,楼宸下意识向前伸出手来将她一拉,于是,她又随了惯性一下子往他身上扑了过去,而他的脚同时踩到滑冰,又因为苏霁月压了过来,两人便这么华丽丽地一下子朝地上倒了下去。 「啊!」 苏霁月惊叫一声,一头栽进他怀里,而楼宸完全充当了人肉垫子。 086:情愫渐生 086:情愫渐生 四目相对,苏霁月看见了一双倒映了漫天星辰的眼睛,幽深的黑色里面成了满天繁星,好似寒霜尽去。而自楼宸看来,映入他眸底的是一双带着一丝碧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好似山涧湖泊,心旷神怡。 他还抱着她,而她亦紧紧深陷他怀中,待反应过来,苏霁月慌忙起身,别开眼没有看他:「不……不好意思,我先进去了。」 她转身往里走,有着胎记的那半边脸在楼宸眼前划过,随后便见着她的身形匆匆入了亭中。 楼宸转过头来看向天边高悬的月光,面无波动,唯一双眼睛深邃如海。 * 第二天一早寺里的人总算是找到了他们,等二人被迎下了山,太子定王以及苏瑶光苏芸一行人俱都迎了上来,眼见两个人平安无恙,定王这才大松一口气道:「七哥七嫂,你可知你们真的吓死我们了,若是你们真出个什么事儿,那我们回去怎么跟父皇母后交代!」 太子也在此刻走上前来,似笑非笑道:「是啊,七弟,日后可不能做如此兇险的事了,还有瑶光你,日后不可私自去水边,多危险!」 苏瑶光收回落在楼宸和苏霁月身上的视线,垂目应道:「是,殿下,臣妾记住了!」 苏芸此刻别开视线,冷哼了一声:「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四妹!」苏瑶光呵斥住苏芸道,「不可胡说!」 苏芸闭住嘴巴,对着苏霁月白了一眼,这才别开视线立在一旁。 苏霁月见一旁的小落也安生生立在苏芸旁边,细想起当日之事,这一日,若非楼宸,自己可真就丢了性命了! 「王爷,我先去换身衣服,这样衣衫不整的,只怕会让大家笑话。」 因为这一句提醒,众人才将视线投到苏霁月身上,见她穿的是楼宸衣服,还披着他的披风,几个人的面色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一旁的苏芸,眼睛都要瞪直了。 楼宸垂目看了苏霁月一眼,随后看向众人:「本王也一同前去,几位自便。」 几人没说什么,楼宸当即同苏霁月一起离开。 刚走了没两步,苏霁月勐然一个喷嚏下来,楼宸侧目看了她一眼,拧了拧眉:「怎么回事?」 迎面碧蓝闻讯赶了过来,看见苏霁月一个喷嚏下来,急忙伸出手来握住了苏霁月的手,当即惊道:「哎呀,手怎么这么烫,小姐你该不是发烧了吧?」 楼宸闻言当即看了一眼苏霁月的面色,随后伸出手来往她额头一贴。 苏霁月由了他的动作一面安慰碧蓝一面看向楼宸道:「我没事,就是鼻子有些塞……阿嚏!」 楼宸眉头越发皱得紧了些:「碧蓝,扶王妃回房,云深,去找大夫。」 087:天命劫数,天生一对 087:天命劫数,天生一对 眼看着苏霁月被扶走了,这一边的人将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苏芸狠狠咬住了唇瓣,一转身瞧见苏瑶光,但见她眉目间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目光平静看向自己。她一怔,面色忍不住一白,随后垂下头去,将视线别到一旁。 换了一身衣服,大夫便过来了。 好在只是小风寒,并不严重,吃过药后,苏霁月有些困顿便睡下了。 却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下午。 碧蓝正在屋中拨弄着炭盆里的炭火,一抬头看见她醒了,顿时喜道:「王妃,你醒了,好些了吗?」 苏霁月摸了一下脑袋:「已经好多了,不碍事。」 碧蓝顿时松了一口气道:「王妃这睡了半日倒是可惜了,九龙殿那边几位主子都被智尚大师请过去参佛了,听说这智尚大师是得道高人,会参天机,如今几位主子都在九龙殿那边陪着,只可惜小姐病了半日,不然也能去凑凑热闹!」 「智尚大师?」苏霁月并不怎么认识这寺庙里的人。 「是啊。这智尚大师是智普大师的师兄,从前当过一段护国寺的主持,只不过智尚大师喜好修仙得道,不喜欢管世事,便将主持的位置交给了师弟也就是现在的主持智普大师云游四海去了,到了晚年便一心闭关修炼,所以相比智普大师,智尚大师更德高望重,又因为他能参透天机,所以吧,几位殿下也想让他测一测未来之路的兇险安康,所以这会儿都聚着呢!」 兇险安康? 苏霁月心头忽然一动。 「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怎能错过?碧蓝,为我更衣,我也去凑凑热闹!」 等苏霁月到达九龙殿的时候,几位主子果然都候在殿内,殿中一名大师盘腿坐在正中央,身侧坐着的是智普以及其他几位大师。 苏霁月一眼瞧见中间之人顿时一怔,那老者也朝她看了过来,见到是她,随后微微一笑:「施主别来无恙。」 几人见着智尚居然同她打招唿,纷纷看了过来,看见苏霁月,楼天狼眸底分明染过一分异色,楼天行当即笑着道:「七嫂也来了?正好,我们之前还想着七嫂没来可惜了,既然七嫂来了,便一块儿来听听智尚大师的佛经!」 这不就是之前让她解无名签的大师么?原来他就是智尚! 楼宸一袭黑衣跪坐在那里,看见苏霁月分明示意她在自己身侧跪坐下。 苏霁月随即在他身侧跪坐了下来,那智尚大师慈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片刻之后眸中凝聚的迷雾顷刻散去,似乎是恍然大悟的姿态。 楼天狼忍不住朝着一旁的苏霁月和楼宸看了过来,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动了动。 「既然诸施主诚意,那老夫就为大家讲解一二。」 随后,枯燥而漫长的经法自普智的口中而出,苏霁月听得头昏脑涨,几度昏昏欲睡。 就在她一个倾身,几乎贴到楼宸身上去的一刻,有人忽然推了她一下,苏霁月勐然间清醒过来,一转头看见他沉若寒霜的脸,心头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她一抬头看向普智,脸颊隐隐有些发热,可没想到对方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慈目含笑,也不知道是冲着她笑的,还是对大家笑的。 088:定王的探望 088:定王的探望 枯长的经文活动结束,几位大爷都在佛祖面前要抽起签来。智尚大师倒是淡定,同意为诸位一一详解签文。 太子、定王、苏瑶光、苏芸俱都人手一签,可楼宸和苏霁月居然都不愿抽。 苏霁月不抽的原因一来她不信,二来就是之前姻缘签的阴影,使得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来。 他们不抽,众人自然随意。 智尚大师接过那四人的签文,因为抽的是功成名就签,所以一个个详解下来,几乎都与彼此的身份相府。 苏霁月忍不住瞧向智尚,这大师是真有水准还是神棍煳弄大家的? 她还想问问他有关于自己身中奇毒之事儿的一点眉目,现下看来,不问也罢。 等到众人签文解完,智尚也要歇息去了,离开之际,他忽然和手悠悠嘆道:「天命劫数,因果循环,一切自有天定,阿弥陀佛……」 眼瞅着智尚远去,一行人忍不住看向他的背影,细思他最后的一句话各怀心思。 * 用过晚膳,天色暗了下来,苏霁月睡不着觉,又无聊得很,一想到还要在这里呆上两日才能到祈福之礼就闷得慌。 「王妃,定王来了。」 碧蓝忽然进来通报了一声,门后,定王颀长的身形便踏门而入。 苏霁月先是一怔,随后站起身笑道:「定王怎么有空过来?」 楼天行看她一眼,朗声一笑:「听闻七嫂这次望月山上守了伤,所以我特意带了点药过来。这可是祛疤的御药,父皇当初赐给我的,一般人我可不捨得给!」 苏霁月看向他放到桌上的药瓶,又看了看他,忍不住感激道:「多谢定王爷了!」 「哎,你既然都是我七嫂了,日后就同七哥一样唤我九弟就成。对了,昨日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落水了?」 苏霁月眸光一闪,看向楼天行,从出事到现在,他还是第一个询问当时事情缘由的人。 她先落水,想必当时岸上众人已经听过苏瑶光或者苏芸的版本了,就连楼宸都没问她,没想到,楼天行却愿意听听她的说法。 对这个人,她不由得又感激了一分。 「当时的事情,情况太紧急,是我自己不小心踩滑了。」不管是不是苏芸,她都不可能当着定王的面去把罪名扣到她们身上。 定王与她虽是救过性命,应当报答,但那也只是恩人的关系,并没有到掏心掏肺这一层! 楼天行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七嫂可得小心点,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单独出去了,不止是在这寺庙里,京城也一样。最近到了寒冬,南方干旱后的毛病全出来了,南边百姓无米粮过冬,受灾百姓一股脑全北上涌到了京城,父皇又不能下令封城,所以没办法了!」 苏霁月视线一凝:「这样的事情,朝廷难道就没有出赈灾之策?」 089:楼宸吃醋了?(第三更) 089:楼宸吃醋了?(第三更) 「有啊!只不过下去了不少人,银子也拨了不少,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苏霁月沉默了下来,这种事情,也不是她插手的。她抬目看向定王,想起那次烟花之所,本来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毕竟,她一个王妃出现在青楼之地已是不妥,若是被他追问缘由,她又该如何说? 到底还是没再问。 「多谢九弟,九弟的恩情,我必定记在心里。」 「瞧七嫂说的,对了,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他说着,忽然就对外头喊了一声,随后,他的随行侍卫走了进来,递上一个盒子。 定王看了苏霁月一眼,勾唇一笑,随后便将盒子打开。 入目是一片白绒绒的细毛,随后一只头太了起来,圆圆的头上一点嫣红分外特别,苏霁月一怔,欣喜不已将它抱了起来:「小白?你怎么来这儿了?」 「嗯?七嫂认识这只狼?」 苏霁月此刻是心头大悦,她看向定王道:「是啊,这只小狼我曾经见过一次,它还救过我的命,只是我原本将它留在王府了,没想到它还是跑出来了。小白,有没有想我?」 小白在她怀里「嗷」了一声,惊得一旁的碧蓝都抖了抖,苏霁月连忙笑着看向定王:「你从哪里找到的?」 「就是昨ri你出事那会儿,我们四下找你和七哥,然后我就看见了这个小东西,他跟在我后面好一段距离,等我让人拿个笼子来,它自己就上来了,我觉得新奇,就将它捡了回来,却原来,它和你是认识的!」 苏霁月眯起眼睛笑着:「九弟,谢谢你的礼物,我特别喜欢!」 「你喜欢就好。」定王站起身来,「那我就不多打扰七嫂了,告退!」 苏霁月连忙站起身来准备送他走,可刚一起身便见着一道目光落了过来,她一怔,这才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楼宸。 他怎么过来了? 视线隐约看见他有什么东西收入袖中,苏霁月心头凝了下,连忙迎了上去:「王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楼天行看见楼宸也急忙迎过去:「七哥?你来了怎么也不吱个声?」 楼宸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若是吱声了,怎么会知道九弟与本王的王妃如此投缘?」 楼天行一怔,当即就笑了起来:「七哥,你还真别生气,我就是听说七嫂受了伤,过来看看,顺便送个小宠物给她,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苏霁月,这才快步离去。 楼宸冷哼了一声,抬步走进来,瞧见苏霁月怀里的小白,顿时拧了拧眉:「什么东西?」 苏霁月刚想解释,小白忽然就转过头来对着楼宸呲牙咧嘴,好生恐怖,惊得楼宸刚刚握到手里的茶杯都晃了晃。 「小白!」苏霁月急忙呵斥了一句,小白顿时便变了样,温顺的躺在她怀里,只不过抬目看向楼宸的时候,那双碧色的眼角还是会闪出不一样的光来,颇为让人心惊胆战! 090:难民围困护国寺 090:难民围困护国寺 「这是小白,是一头小狼。」 「本王有眼睛看到!」 呃…… 「我有次在外面捡的,不过它不知怎么的来了这里,刚刚九弟又将它捡来给了我。」 刻意略掉了个「送」字,楼宸的面容依旧如寒霜一般。 他看向桌边楼天行刚刚留下的那瓶御药,这才道:「虽然你与本王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本王不喜别人说三道四,本王的意思,你可懂?」 苏霁月立刻就斜着眼睛看他:靠!不就被个男人探望了一下,至于吗? 「好的,王爷,我记下了。」苏霁月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随后道,「除开这个,我想,王爷该也不希望与我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既然如此,天色不早了,王爷还请回吧!」 「苏霁月!」楼宸的声音又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苏霁月却站起身来,淡淡俯礼,表示送别,随后便转过身直接到了内室,放下了内室的帘子,剩楼宸独坐那里面容可怖。 也正在这时,碧蓝忽然又从里头出来,小心翼翼拿了桌上定王的那瓶药就跑了,楼宸的脸便越发黑了些。 「爷,听闻护国寺后院涌入了一批流民,刚刚智普大师临时让寺里准备了些粥饭生活用品送了过去。」 云深从外面进来,小声在楼宸身后禀报。 楼宸一听,面上的寒霜总算去了几分。他站起身来:「难民流离失所,京城已经有几处暴动了,智普大师是好心,可一旦护国寺施粥的事情传出去,只怕这里会涌来更多的难民,到时候便不好收拾了。」 云深应下,道:「那现在,我们该如何?」 楼宸看了一眼内室,这才转身往外走去:「去看看。」 外头没了声音,等碧蓝过来禀报说楼宸已经走了,苏霁月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楼宸,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对人忽冷忽热,胡乱发脾气,真是莫名其妙!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有之前楼宸给的伤药再加上楼天行给的祛疤的,两样药用起来,这才两日时间,伤口居然已经结痂,也没那么痛了。 院中四下没有楼宸的身影,用过早膳苏霁月才知道楼宸昨晚一整晚都在护国寺外安抚灾民,让大家退离寺庙。可也不知是不是没成果,今天早上,听说整个寺庙都被围困住了,原本智普大师对大家施粥的行为变成了这群流民以为的理所应当,因为知晓几位王爷都在护国寺,所以流民就围住了整个护国寺,讨要说法的同时,也强令他们给他们食物和御寒的东西,正因为此,寺庙门口的御林军几乎要同这些难民开打起来。 「太子呢?难道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太子没动静?」 碧蓝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只听说苏大人已经下山去调兵了,好像智普大师有意让我们这些人先走,这样,难民也不能耐他们何了!」 苏霁月咬着点心含煳不清道:「虽说这样是保护了这些王爷们的安慰,可如此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她耸了耸肩,这些政治上事情,她一个小女子参和不了,也不想参和。 091:生死与共,并肩作战? 091:生死与共,并肩作战? 没过多久果然有小僧来请她收拾东西离开,等苏霁月到了他们指定的后门,才发现外头难民的情绪十分激烈。若不是那道结实的门挡着,估计都要踏过门槛涌了上来了。 「稍后待弟子们拦开难民之时,还请几位殿下火速离开。御林军那边,已然备好快马。」 众人都没说话,楼宸却摇了摇头:「即便出了大门,外头闻讯而来的难民只怕络绎不绝,为今之计,只能留下一人善后,如此,其余人才能安然无恙离开。」 楼天狼拧了拧眉:「七弟的意思是让本宫来善后?」 楼宸看向楼天狼:「难民情绪如此激昂,只怕已经不是难民而是暴民了。三哥身为储君,如此情况,又怎敢让三哥涉险?」 「那你的意思是?」 「本王征战沙场多年,既是暴民,自当由本王来镇压!」 太子看了看他,一旁的定王这时站上前道:「七哥说得没错,三哥还是先行离开吧,若是七哥有什么事,三哥带兵前来援助就是。」 楼天狼沉默了片刻,又看了楼宸一眼,这才应了下来:「好,既如此就有劳七弟了。」 他当即吩咐手底下的人收拾一番,智普大师一番说辞之后,楼宸站了出去,好不容易制止了大家激昂的情绪,他这才开口道:「今日之事本王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如若交代不了,诸位即便是扣下本王,本王也绝无怨言,但是现在,还请诸位允许本王的家眷们离开!他们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如若你们想要讨要说法,用本王一人便足够。」 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知晓他的身份之后,当即有一人带头应了下来:「好!战王爷久经沙场,为我们保家卫国,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今日,我们就信你一回!来,大傢伙儿让路!」 清出一条道来之后,众人当即便随着那条路离开。 苏霁月原本是要走的,但一想到楼宸都没走,她这会儿若离开指不定怎么被苏芸嘲笑,而苏芸那个大嘴巴一定会将她贪生怕死的事迹宣扬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去宫里就不好交代了! 她还指望在宫里办大事儿,岂容这点小事搅合? 当难民重新将出路封死,楼宸一回头才发现苏霁月没离开,顿时眸色一沉。 他几步走了过来:「怎么不走?」 苏霁月看向他:「王爷都没走,妾身怎能先行?」 楼宸看了看她,微微有些拧眉,但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看向一旁的云深道:「带王妃回寺里,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出来。」 苏霁月挑了挑眉,她压根就懒理这些事好不好! 不知道楼宸在外头做了什么处理,难民开始陆续下山,而护国寺的围困到了晚间便已经解除了。 苏霁月那会儿正从外头散步回来,她也没让碧蓝跟着,一个人悠闲的往回走,却正是在那个时候,有人从背后喊了她的名字。 092:蜻蜓点水 092:蜻蜓点水 「苏霁月!」 是楼宸的声音。 她回过头来,看向来人,目光清冷沉静。 她此刻立身在一颗树下,树上挂了一个灯笼,使得她一半身形曝露在灯光下,另一半隐在黑暗里,而那一瞬间,楼宸只看得见她那半边完好的侧脸。 他的脚步甚至有片刻的停顿,因为在他看来,忽略那块胎记,眼前女子这半边侧脸胜过世间所有女子,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他缓缓走上前来,在苏霁月身前站定:「为何不走?」 苏霁月一顿,清冷的眉目好似染了几分笑意:「王爷觉得我为什么不走?」 楼宸却在这时忽然伸出手来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道:「若是难民冲进来,这寺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不可能不知道!」 「你是觉得你苏霁月能力太强,他们伤不了你,还是觉得……」 她顿住没往下说,苏霁月看着他的那双好似藏匿了狂风巨浪的眼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灵光。 她没说话,却忽然上前一步,在楼宸的注视下,勾唇低道:「因为妾身是战王妃啊!」 楼宸的视线停在她那张一半美如天仙一半丑如无盐的脸上,他总觉得他看不透眼前的女子,她的存在就好似一个谜团,他既探寻不到她的内心,也无法揣度她行事的作风,只觉得她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的从来只是一张面具。 他派人查过她的身世背景,的确如他知道的一般。她只是一个在山林长大后来接回将军府的狼女, 但若真的只是一只狼女,从小与世隔绝,应该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与人相处,适时韬光养晦。 可是眼前的人,她都懂。 如果说最开始的她还有些锋芒毕露,那现在的她几乎一味都在韬光养晦。他能看出她在隐忍,却不知道她在隐忍什么。 这压根就不该是一个狼女该具备的! 思绪回归的一瞬,他已低下头来,轻印上她的唇。 苏霁月吃了一惊,没想到面对着她这样一张脸他还吻得下去!是试探还是真情流露? 不可能,战王是什么人,怎可能真情流露? 那他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她留下来是为了他?还是别的目的? 苏霁月尚未回神,怀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勐然窜了出去,随后,楼宸的身形一下子退开,然后只见得小白立在地上,全身毛髮几近束起,满是戒备地对着楼宸嗷叫了一声,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副随时进攻的姿态。 楼宸一怔,随后眯起了眼睛看了它一眼,忽然就道:「云深,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云深忽然就应了一声,然后跃身去抓小白,没想到小白身形极其灵敏,一个跃身便在眼前消失不见。 「小白……」 苏霁月正要追上去,手腕却忽然被身侧的人抓住:「去哪儿?」 093:爱上你?做梦!(三更) 093:爱上你?做梦!(三更) 苏霁月回过头来,正对上楼宸沉沉的视线,眉头一拧便道:「跟你的云深一样,小白可是我的贴身护卫,你会允许别人把你的贴身护卫关起来吗?」 话音落,她勐然挣脱开楼宸的手便追了上去。 事实证明,小白的身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抓得住的,就连云深也被它捉弄得满寺庙跑,最后还是苏霁月唤了一声,小白当即就凭空钻进她的怀里,立刻恢復温顺的状态,一动不动。 云深眼瞧着这一幕,知道自己是擒不住它的,只得回去復命。 回来的时候,屋内亮着烛火。碧蓝立在房间门口,看见苏霁月回来,当即迎上前来压低声音道:「王妃,王爷来了好一会儿了!」 苏霁月看了里头一眼,挑起眉梢,这厮今日还真是古怪得很! 她看向一旁的碧蓝:「没事儿,我能应付得了,你下去歇着吧。」 碧蓝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苏霁月当即笑道:「我有小白,放心。」 碧蓝并不知晓小白的威力,但听她这么说,也只能应了下来:「那有什么事,王妃唤我!」 苏霁月点了点头,碧蓝这才安心离去。 抬步入了门,一眼便瞧见楼宸坐在屋内醒目的圆桌前喝茶,他此刻一身黑衣华服身形高大坐在那里,身姿卓然,气势逼人。 听见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一眼瞧见苏霁月怀里的小白,眉目顿时深了几分,随后收回视线:「明日一早,本王让云深先护送你下山,这几日,京城不太平,你好生呆在王府,不要四处走动。」 苏霁月勾唇一笑,抬步便在他身侧坐下,抚了抚小白的毛髮道:「王爷此举,莫不是担心妾身有危险?」 楼宸抬目看向她,眉目深深:「本王说过,既然是本王带你出来,本王自然会确保你的安危!」 「哦……」苏霁月小声嘀咕,「我还以为王爷是喜欢上妾身了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的话声音虽小,却足以让楼宸听到,他抬目盯向她:「别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不过,你也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一日是战王妃,终身便只能是战王妃!」 苏霁月勐然间抬起头来,忽然就笑道:「王爷这么说是觉得当日妾身所言不会实现?」 楼宸忽然凑近了身子看向她:「让本王爱上你……做梦!」 苏霁月看着他那双满是寒霜的眼睛,亦是咬牙坚决道:「那就试试看!」 楼宸唇角一勾,一个极淡的冷笑还未凝起便已散去。 「王爷!」 却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云深的声音。楼宸动作一顿,随即再看了苏霁月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到了门外。 云深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楼宸听完之后便同他一道大步离去。 094:难民暴动,染疫病 094:难民暴动,染疫病 苏霁月眼瞅了他离开,不耐烦的深吸了口气。她苏霁月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办的事情,哪一件办不到?要一个男人的心而已,她绝对能做到! 主意打下,她这才看向怀里的小白,又摸了摸它的毛髮想了片刻,这才上榻歇息去了。 却没想到这一晚睡得并不安宁。好像整个寺庙里都很吵,她睡觉向来浅,到了半夜的时候是怎么都睡不着了,忍不住便裹上衣服出来。 但见院子外头人影颤动,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没有多想,她抬步便往外走去。 角落有个东西一下子窜进她怀里,正是小白。 苏霁月摸了摸它的头,当即抱着它出去。 拉住了一个小僧问情况,那小僧急匆匆的,被她拉住,面上的紧张依旧未去:「下山的难民又上山了,而且全围在了外面砸门,能用的弟子都紧急调过去了,施主还是待在客房的好,切莫乱走!」 「为什么又上山了?」 小僧吸了口气道:「好像是有难民染了疫病,大家都怕死,当即便又上山来找王爷要说法。」 「疫病?」苏霁月吸了口气。 这玩意儿可大可小,若是严重的疫病,这个时代肯定是没有解药根治的。 「施主好生歇着,小僧还得去增援,告辞了!」 那小僧走了,苏霁月看向前方的院子,遥遥可见那里被火光照亮的天空,她细细思了一番,当即看向怀里的小白道:「小白,疫病大多都是细菌感染,不卫生感染的病毒,你去找一些消毒的药草来,要效果好的!」 从第一次小白拿了药草给她解毒,她便知道小白是懂这些的。 果然,小白听完,对她叫了一声,然后一纵身便从她怀里离开。 苏霁月当即便又转身去找寺院里能负责他们这些宫中贵眷后勤的僧人,同他要了煮药的东西,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小白已经返回,同时,房间门口堆了好些药草。 苏霁月不熟悉这些东西,但是小白找的,铁定是对的! 她当即便将药草放到早准备好的大锅里烧煮,等煮好了,便让几个僧人取了汤药抬到了后院。 一到后院便看见楼宸的身影,他果然在这边,而且显然外头的情况不容乐观,难民的声音震得整个后院都闹哄哄的。 一眼看见苏霁月,楼宸眉目一沉,当即大步走了过来:「不是让你不要过来!」 苏霁月看了一眼被几十名僧人压着的院门,道:「王爷,若当真是疫病,首要的事情就是对症下药,我煮了一些能清毒的药草,可以先餵这些难民服用,一来可以稍微稳住人心压制一下当前的乱局,二来,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天亮援兵救援。」 楼宸一眼便看见后头停着的几个大桶,有些惊疑地看了苏霁月一眼,才道:「清毒的药草,你懂医?」 095:出谋划策 095:出谋划策 苏霁月摇了摇头:「不管我懂不懂,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民心停止暴乱,只要不是毒药,我想,王爷都愿意一试吧?」 楼宸闻言,目光又朝那几个大桶上扫过,随后沉声道:「苏霁月,眼下面临的是国家大事,你的所作所为稍有不慎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你可明白?」 「这些汤药的确是有清毒作用……」 「难道你不懂本王意思?」 苏霁月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那这样如何?如果我帮王爷制止了这场暴动,王爷日后便算欠我一个人情!」 楼宸盯着她的眼睛,实在是猜不透眼前人在想些什么:「你确定就为了一个人情要将自己牵扯进来?」 苏霁月看向外头那怨声滔天的百姓,在回眸定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从嫁入王府的那一刻起,王爷就已经拉我下水了,难道不是吗?」 楼宸勐然眯起眼睛。他看着苏霁月脸上的清冷之色,她的胸有成竹她的胆识过人她的聪颖心思,在这一刻表露无遗。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云深,云深勐然间明白过来,当即下去将大夫请了上来。大夫对着汤药一番细细查探,末了回禀楼宸道:「回王爷,这些都是上好的清毒去病的良药,即便是无病之人服下也无任何害处,反倒清毒养身!」 楼宸又扫了苏霁月一眼,随后转身看向被几十米僧侣拼命压制的大门,道:「打开大门!」 门应声而开,那些百姓顿时蜂拥而入,楼宸站在人前,当即大声喝道:「所有人请听本王一言!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那就不要乱闯乱撞,你们要的是本王的说法,现在,本王就给你们一个说法!」 百姓来到这里本就是躲避疫病,讨要说法,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俱都停了下来。 「看到本王身后的木桶了吗?」楼宸继续道,「这是大夫刚刚研制出的抵抗疫病的良药,只要你们服下,可保暂时安然无恙!」 「你说是良药就是良药啊!谁信啊!」 有一个百姓大声喊了出来,当即得了无数人应和,整个后院又吵了起来。 楼宸当即伸手制止,同时走到木桶前,吩咐人给他盛了一碗汤药,然后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儿喝了下去。 他端起碗的时候分明看了苏霁月一眼,苏霁月没有任何迴避,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果然,楼宸这么喝了之后,那些百姓才肯相信,也才肯接受这些汤药,甚至于还一个个抢着要。 如此一来,百姓的情绪得到了暂时的安抚。 此刻的天已经冷到了极致,空气中甚至还飘着小雪,尤其现在是夜里,这些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要他们熬过这样的夜晚,的确十分遭罪。 所以一碗药显然还不够。 见楼宸回来,苏霁月当即迎了上去道:「接下来,王爷打算如何安排?」 楼宸看向她,目光沉沉:「你觉得呢?」 096:平疫有功,宫中设宴 096:平疫有功,宫中设宴 苏霁月沉默了一瞬道:「难民要闹,无非是自身安危受到威胁,王爷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的话,自然不闹。」 楼宸沉眸:「城南安营地,本王已经命人隔出安置灾民的地方,衣物食物都有发放,这样还不够?」 「放到之前,自然是可以,可是现在,出现了疫情!这些百姓之所以来找王爷,无非是将王爷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想要解决眼下问题,是不是先安置寺外的这些灾民?」 楼宸面无表情:「寺里供给有限,灾民众多,根本拿不出那么多供给来。」 苏霁月闻言看向外头的百姓,良久才道:「那就把所有人的衣物棉絮食物都捐献出来,让所有人陪着他们一起守到天亮,即便是供给不够,这些百姓看到王爷如此为民着想,与民同苦,必不会再闹,且今后,王爷在他们心中的威望自然更高……此法,也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王爷何不一试?」 楼宸盯着苏霁月的视线沉沉:「你到底是谁?」 苏霁月一怔,勐然间心下狂跳了一下,可旋即又反应过来楼宸不可能知道她穿越的事情,随即勾唇一笑:「我是战王妃啊,王爷忘记了?」 这话一语双关,楼宸盯着她的眼睛,一张脸寒寂如水。 他忽然前行了一步,逼近了苏霁月:「既然你深知自己早已捲入这场是非之中,那你就应该知道,倘若帮助本王,你面临的是什么,苏霁月,你究竟有何目的?」 苏霁月抬目直视他寒凉的视线:「我的目的很简单,与王爷并肩作战!」 楼宸眉目一动:「那你当记得今日所言,若有一日本王知晓你别有用心,苏霁月,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说完,楼宸再次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按照苏霁月所说,所有灾民被安置在了寺庙后院的空殿内,有了遮风避雨之所,楼宸又命人将能用的衣物棉被同时可食用的食物都拿了出来。 难民们因为有了这些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即便补给的东西并不足够,但当众人看见一整夜守护他们的御林军,僧侣乃至战王本人,再深的怨气也因为如此关怀备至的一幕给感染,一个个再无先前慷慨激昂的情绪,甚至每每见到战王,对他都怀以无上感激尊敬。 天终于亮了,连夜去往宫里的云深带了不少粮草前来。 安顿好寺庙里的灾民,楼宸迅速去往城南安营地处理那里的灾民。 将所有感染疫病的人隔离起来,同时搭建好安置难民地,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时,他战王爱民如子的名声不知怎么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且原本一旦蔓延起来非常棘手的疫病也因为楼宸及时有效的处置,不但没有让疫病扩散,而且极快的稳住了民心,没有让原本危险的京城出现动乱。 正因为此,皇上大力褒奖楼宸,朝堂之上,楼宸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 097:再见薛医女,询问解毒之法 097:再见薛医女,询问解毒之法 回到王府已经十日,也正因为疫病的控制,皇帝褒奖楼宸在宫里为他设置庆功宴,正因为此,苏霁月才有机会再次入宫。 因为楼宸是此次事件的主角,因而他刚刚入宫便被几位大臣王爷叫走了,苏霁月有了机会,当即撇下碧蓝,只身前往御药房。 果不其然,薛安然就在御药房给几位宫人讲解药物的安置问题。 听闻上一次为宁妃接生有功,所以薛安然破例升为御医,已从原本无名的医女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御医,如今更是由她掌管御药房药材,这样的消息与苏霁月而言,无疑是一件喜讯。 「薛御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乍然见到苏霁月,薛安然分明有片刻的怔忡,随后才认出她是谁,急忙上前来给她行礼:「给战王妃请安,王妃怎到了此处?」 苏霁月对她虚扶一把,这才道:「早前便知晓薛御医医术出众,只是这段时间事务繁多,苦于无法入宫,今日才觅得机会,想让薛御医为本妃号号脉,不知可行?」 薛安然一听,急忙躬身道:「既是号脉,还请王妃随下官来。」 等苏霁月跟随薛安然前往偏殿之后,两人坐定,薛安然这才道:「不知王妃有何病症?」 苏霁月看了一眼四周,见这位薛安然果然细心并未留下任何随侍之人,这才开口道:「本妃的病,不知薛御医可否保密?」 苏霁月能如此说,一来之前打探过薛安然的为人,二来从两人之前为宁妃接生的合作中 ,她能看出这位薛御医面冷心热,且为人极为恪守医道,是以,她才能将自己的病情合盘托出。 薛安然当即道:「医者之道,自是尊重病患隐私,既然王妃看得起下官,下官必定为王妃保密!」 苏霁月点了点头,当即便伸出手来:「我的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心如刀绞,全身麻痹,痛苦难忍。」 薛安然还以为她是有何妇科之病,闻言一惊,当即便伸出手来给她号脉。 她探脉的时间极长,花了足足小半刻钟,末了方才松开手,面上已满是凝重之色:「王妃的病情……」 她有些惊疑不定,看着苏霁月的眼睛里满是诧异。 「薛御医直说便是。」 薛安然沉默良久才道:「若非王妃给出症状,下官实难号出王妃的病因,依脉象以及王妃所述,如果下官猜得没错,王妃应该是中毒了,而且,中毒已深。」 苏霁月闻言,面容无波,薛安然见了,顿时道:「莫非王妃自己知晓?」 苏霁月勾唇有些惨澹的笑了笑:「因为这个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自是中毒已深!」 薛安然诧异看了她一眼,这才道:「可这七伏散,下官也只是在一本医书上见过,听说它出自南疆之地,是一味宫廷秘药,多年之前,宫中曾有一位贵人中过此毒,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听闻,此毒无解……」 098:他的关怀,温暖备至(四更到!) 098:推荐十月精彩火文 邪王兇勐:扑倒火爆小妖妃 苏霁月一听,心头拔凉拔凉的:「难道真的没有解救之法?」 薛安然摇了摇头,沉默良久才又道:「但凡毒物想要寻求解救之法,必得起起源,此毒出自南疆,倘若真要寻解救之法,只怕,须得从南疆皇族获取!」 苏霁月拧了拧眉,难道当年阿婆身死之时所指的此毒与皇宫有关说的就是二十多年前宫中出事的那事? 「可薛御医既说二十年前此毒在皇宫出现过,那是不是就是说这个毒一定是和皇家有关的人在使用?既有人使用,那必然有人知道解救之法!」 薛安然面容凝重:「虽是这般说,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前下官尚未出生,且下官也只是偶然在一本秘卷上看见过,要查当年之事,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苏霁月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如此说来,她必死无疑? 「不过……」 「不过什么?」 薛安然看着苏霁月道:「既然此毒王妃是从娘胎里带来,或许,可以从王妃的生母身上查一查。毕竟,这是眼下唯一知晓的线索了!」 * 从御药房出来,苏霁月心事重重。 从燕灵湘身上查起,谈何容易? 「去哪儿了?」 忽的一道声音自前方而来,苏霁月一惊回过神来,正见了楼宸领了云深碧蓝大步走了过来,而碧蓝一见她,当即小跑了过来,小声道:「王妃,你去哪儿了?王爷找你很久了!」 苏霁月怔怔看着前方的楼宸,也是在这时,楼宸发现了她不同寻常的情绪,当即上前一步,离得近了,才发现她苍白的脸,顿时拧眉:「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苏霁月凝了一瞬,随后迅速调整情绪,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没有,只是有点冷……」 「冷?」 楼宸的视线在她周身扫了一眼,此刻她衣衫并不单薄,且那件披风还是他让人用狐毛所致,极为保暖。可这样,她还觉得冷? 他当即伸出手来朝苏霁月额头贴了贴,苏霁月下意识一偏,他已伸出另一只手来按住她的肩:「别动。」 苏霁月果然乖乖没动了,他这才细细查探了一番,发觉也并没有发烧的痕迹,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随后才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指道:「既然觉得冷,那就不要待在外面了,去殿内,殿内都升了暖炉,暖和些。」 虽是这么说,苏霁月却感觉到一股暖流入侵体内,她一怔,下意识朝两人想握的手看了过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楼宸再给她输送真气,替她暖身。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对于他们而言,即便有寺庙之时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但是因为身份的不同,尤其他们婚姻关系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且因没有夫妻之实,所以他们的关系一向不尴不尬,即便是上次楼宸亲了她,事后两个人也是心照不宣,再不提及。 099:各种羡慕嫉妒恨(一更,稍后二更) 099:各种羡慕嫉妒恨(一更,稍后二更) 而此刻,他给她暖身体无疑是一种关心,尤其是在此刻苏霁月心情最为低落,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他的关怀无疑成了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温暖人心。 「还觉得冷?」 见苏霁月眼神异样,楼宸挑眉看了她一眼,随后直接伸手将她半个身子都揽进怀里,这才道:「这样好些了吧?走,我们先进去,宴会上人都快到齐了。」 苏霁月没有说话,任由他揽着自己入殿,第一次觉得他的怀抱好像没那么讨厌。 今日是为疫情得到控制设立的庆功宴,而控制疫情之人是楼宸,简而言之就是为他设立的庆功宴,因为楼宸一入场当即得了所有人关注的目光。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关注的视线成了楼宸怀里的苏霁月! 一个俊美如神的男子怀中揽着一位丑陋无盐的女子,试问,大家的视线会落在谁身上,显而易见! 有嫉妒羡慕的,有嘲弄不屑的,更有看热闹的,间或参杂在人群中,那一瞬间,苏霁月只觉得自己被射成了靶子。 「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到!」 就在这时,宫人的通传声穿透大殿,与此同时看热闹的当即收起心思,纷纷跪地请安。 似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近来添了一子不说,再加上疫病被压制,他今日一双眸子都是炯炯有神的。 「来,都起来吧,既然是宴席,就不必如此拘礼。此次平疫,宸儿当头功,朕有这般儿子,实乃我南朝之幸!」 淑妃一听这话,含笑看了下头的楼宸苏霁月一眼,这才又转头看向皇帝道:「皇上,听闻此次平疫可不止宸儿一人的功劳,霁月自入王府,便很是为宸儿分忧,听说护国寺里平息民怨,她也出了不少力。皇上既然奖赏了宸儿,可不能少了臣妾这个儿媳!」 皇帝乐呵呵一笑:「爱妃说得极是,这苏霁月乃苏老将军爱女,既然苏霁月有赏,那自然也不可少了苏家!来人,赐苏霁月黄金百两,绫罗绸缎百匹,南海珊瑚珠一对!苏爱卿教女有方,特赐御酒一壶。」 上位苏雁南闻言,急忙出列叩谢皇恩。 苏霁月亦同时跪下去谢恩。 淑妃对这个结果似乎是满意极了,亲自招唿苏霁月道:「来,月儿,过来母妃这里!」 等苏霁月过去,淑妃拉着她的手,满脸满意之色:「本宫看的人绝对没有错,宸儿有你,本宫也放心了!」 对于淑妃对自己的好,苏霁月一直都觉得奇怪,一个宫妃能到如此平易近人的地步显然不大可能,难道是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 如此一想,她忽然心头一震,淑妃是认识自己的母亲的,而且关系不错,那当年之事,她会知道多少? 苏霁月当即感恩的握住淑妃的手道:「母妃如此看得起月儿,让月儿得以匹配战王,月儿此生感激不尽!我想,若是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 淑妃略略一怔,眉目之中顷刻流露出几许哀伤的神色:「是啊,灵湘……可惜了,今日她若还在,该多好!」 100:苏雁南的逼迫(二更,稍后三更) 100:苏雁南的逼迫(二更,稍后三更) 苏霁月留意着她的神色,趁着下头宴会开始,赶紧道:「母妃,一会儿宫宴结束,我能去母妃宫里坐坐吗?」 淑妃当即笑了起来,轻拍着她的手:「当然可以,你能时常来看母妃,母妃才高兴呢!」 苏霁月当即笑了起来,这才专心观看起下面的歌舞来。 隐约觉出一道灼人的视线自下头而来,苏霁月一抬眼便正对上苏老将军的视线,那双眸中闪着异样的神色,虽只看了她一眼,却足以让苏霁月心惊。 那一次情楼之行,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苏雁南? 如此一来,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下头歌舞昇平,苏霁月在淑妃身侧坐着却各种没心思。百无聊赖忍了许久,淑妃忽然伸出手来拉了她的手道:「月儿,你怎么了?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闷了?要不本宫让人带你出去转转? 」 苏霁月赶紧摇头:「母妃不用了,四下都是宫人,也不至于出什么事,那我先出去透透风,去去就来?」 淑妃点了点头:「小心点!」 苏霁月应下,这才从侧门出了殿。 这一出来,冷风扑来,刚刚的不适这才散去几分。 她刚刚松口气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转头,正见了苏雁南稳步踏了过来。 她心下一动,当即移了身子到了一处偏僻角落。果然,苏雁南很快跟了上来。 「见过爹爹。」 她躬身行了个礼,苏雁南沉眸看着她,苏霁月只觉得头顶之上,他的视线锐利如刀,几乎要将她戳出窟窿来。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苏雁南威严不容拒绝的声音响在头顶,压迫之极。 苏霁月抬起头来:「我的决定没有变,爹爹应该知道!」 苏雁南危险地眯起眼睛:「所以,你要成为爹爹的敌人?」 苏霁月抿紧了唇:「你们的事情,我参和不了,也不想参和。我虽然帮不了爹爹,却也不会帮着他人陷害爹爹,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你觉得我会信?」这句话,苏雁南几乎压低了声音。 苏霁月心下几近凝滞:「爹爹的意思是要杀了我?」 苏雁南沉眸看着她不语,良久才道:「月儿,你是我的女儿,这是你的使命,由不得你不选择!」 苏霁月眸色冷了下来:「我不会用我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人的一己私慾,尤其这个人从未养育过我一天!」 「没有养育你?」苏雁南勐然逼近了一步,「你身上流的是我苏家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你以为战王会爱上你?别做梦了!战王心里只有天下,而你,只不过是他利用的一颗棋子!」 苏霁月只觉得身体的血液都被冰封住了:「激将法对我没用,爹爹,我说过不做就是不做。苏家从未将我当成女儿,我也不会将苏家当成衣食父母,既然爹爹从小就没有管过我,现在也没有资格来要求我!」 101:心狠手辣,他当之无愧(第三更,稍后第四更) 101:心狠手辣,他当之无愧(第三更,稍后第四更) 苏霁月说完,转身就要走,苏雁南勐然间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特别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顿了一下,他忽然又道:「听说你最近在打听七伏散的事情?」 苏霁月勐然间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看向他:「你知道七伏散?」 苏雁南唇角勐然勾起一丝阴冷的笑:「自然知道。因为你身上的七伏散,是为父下的!」 勐然之间,好似有一盆狗血迎面泼了过来,苏霁月只觉得全身的血脉都喷裂开。 她不可置信看着苏雁南。她猜过千种万种可能,唯有这一种没想到。 她的毒,竟然是苏雁南下的,那母亲…… 她看着苏雁南,几乎忍得一口银牙咬碎:「所以什么我娘临终的意愿,你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我全是假的,你只是做戏,逢场作戏?甚至于为了这个,你不惜害死了我娘,更不惜我的性命是不是?」 苏雁南的眼底一下子变得冷血无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谈何大事!」 苏霁月隐忍得全是都在抖,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杀了苏雁南为燕灵湘为死去的苏霁月报仇!可是这里是皇宫,四周全是御林军,她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忍再忍。 苏霁月深吸口气目光缓缓平和下来:「所以,我若不帮你,你就看着我死,对吗?」 「我苏家从不留无用之人!」 苏霁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再无任何波动:「你让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有什么好处?」 苏雁南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来递给她:「发作之时,服用一颗,这里只有一颗,按照你现在毒性的发作频率,只要你乖乖配合,每隔半月,我会派人送一颗给你。」 苏霁月闭上眼睛,忍得全身经脉都要断了。 「所以,我只能是你毒物下的傀儡?」 苏雁南闻言忽然就笑了,好似温柔:「你是我的女儿,为父怎忍心真的要你性命?只要你乖乖听话,事成之日,为父自会为你解毒!」 苏雁南走后许久,苏霁月还陷在这件事的震惊里出不来。 若非亲身经歷,她实在不知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视儿女为牺牲品,为了心中的欲望,竟连妻儿都可割捨,这样的人,若当真有一天掌控了天下,那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她苏霁月自认非良善之人,可要让她成为千古罪人,她做不到! 如此泯灭人性的父亲,视性命如草芥,人人得而诛之,又怎能真的去帮他? 无关风月,无关良善,而是她心里的那道底线! 她是个人,有血有肉有人性,仅此而已。 102:四更毕,推荐十月新文 邪王兇勐:扑倒火爆小妖妃 102:四更毕,推荐十月新文 邪王兇勐:扑倒火爆小妖妃 风吹得脸都要麻木了,直至一道声音出现在耳侧,她才蓦然回过神来。 「王妃,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风这么大,可别着凉了!」 碧蓝不知何时过来,一见着苏霁月的披风散着,当即伸出手来替她繫紧襟口,同时道:「王妃,你怎么了?宴会快要结束了,淑妃娘娘正在找你呢!」 苏霁月麻木地将视线转到碧蓝脸上。不对!她查找七伏散的事情苏雁南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她只是对着徐氏随意一提,徐氏不可能就将这事儿听了去,或者说,徐氏对七伏散的事情也知情,只是演技太高? 宫里的薛安然向来不近任何一派,不可能传扬这事儿,如果这两样可能性撇除,那唯一的方向便只有她刚毒性发作那段时间出现在京城各大药铺的身影了,而真正让苏雁南知道她查七伏散的事儿该只有这一种可能! 那现在要怎么办? 难道自己真的要因此受制于人? 她苏霁月前世便从不受人威胁,难道到了古代反而倒回去了不成? 不行!绝对不能如此被动! 她勐然间回过神来,目露杀意,看得眼前的碧蓝惊得倒退一步:「王妃,你怎么了?」 苏霁月的眼睛缓缓聚焦,这才看清身侧之人,当即散去眸底的狠意摇了摇头:「我没事,回去吧。」 碧蓝又小心看了看她,只见得她与平日无异,想着刚刚该是自己的错觉,当即应了下来,扶着她往回走。 另一面的一颗槐树底下,这时忽然步出一人。楼宸面无表情看向出来的主僕二人,一双眸沉如大海,深不见底。 「王爷,王妃与苏将军之间……」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都不足以影响本王的计划,懂吗?」 云深及时住了嘴:「属下知错。」 楼宸收回视线,大步朝宴会殿走去。 * 苏霁月进去的时候,苏雁南正在同几位大人举杯饮酒,面上无丝毫异样,好似刚才那个丧尽天良的人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收回视线,一眼便瞧见了上头的淑妃,她正在与身侧的贴身侍人说着话,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当即勾唇笑了起来,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一笑温暖如初,一如她对她的初见。 「怎么不进去?」 忽的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苏霁月蓦地回头,这才看见楼宸不知从哪里回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他的神色似比往日紧绷多了,一双眸子虽依旧深幽沉不见底,但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不一样。 她收回思绪,笑道:「看母妃好似正聊得开心,不好过去打扰。」 楼宸闻言,抬目朝殿内上方看了一眼,又落回她身上:「那就到本王身侧坐着,母妃传唤你时再过去不迟。」 话音落,他便跨过自己身侧,朝殿内走了过去。 苏霁月看向离去的身形,定了定神,这才跟了上去。 103:苏瑶光的舞 103:苏瑶光的舞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渐渐疲累,忽然就有几个官宦家眷自请表演才艺,一时又将宴会的氛围推至高嘲,也正在这时忽然有人提出想看苏瑶光的才艺,此言一出,竟连皇帝都来了兴致。 「瑶光,既然众臣提议,不如,你就给大家来一段?」 苏瑶光见状忙站起身来:「是,父皇。」 楼天狼在一旁斜倚着身子,姿态散漫,闻言睨了苏瑶光一眼,又将手里的酒杯举至唇边,却隔着摇摇坐席看向了下方。 苏霁月视线一顿,这才发现他看向的居然是自己。 她一怔,便见着楼天狼举起酒杯朝她一个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苏霁月拧了拧眉,看了眼前的酒杯一眼,愣是没有端起来。 这皇家的人,一个个城府极深,谁知道这个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压根不想理。 「太子妃的舞惊为天人,没有琴音怎么行?父皇,不如由儿臣来给皇嫂伴奏?」 定王忽然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他天行风流喜烟花之所,琴艺自是卓绝。听得他如此提议,大家更是来了兴致,连皇后也笑了起来:「皇上,定王平日最是顽皮,臣妾向来听说他琴艺不错,可从未听过,不如今日就准了?」 皇帝闻言也点了点头乐呵呵的样子:「准了!」 定王顿时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来到了琴师位置,看向场地中样的苏瑶光一眼,随后缓缓抚动琴曲。 但见优美的琴曲自他指尖而出,一出声,众人皆是神情一震,而同时,场地之中的苏瑶光身形一动,水袖已挥舞而出。 她身上穿的是刚刚换来的舞衣,髮饰全都取了下来,只留一枚珠花定在鬓角。素色的舞衣裹在她身上,束腰的设计衬得她纤腰不盈一握。 水袖飞出,身形蹁跹,跃身而起时,好似九天仙女踏月而来,如临仙境。 苏霁月听到了人群中的赞嘆声,她转头看去,只见得场内众人一个个如痴如醉,即便是身侧的楼宸,也目光不离场内的苏瑶光,虽然面无表情,可指不定心里是如何交织的情绪。 她垂头看向手里的酒杯,低嘆了一声:这般仙姿舞曲,的确是只因天上有,难怪苏瑶光被称第一美人,不无道理! 一曲罢,众人久久不曾回神,还是太子当先鼓起了掌,堂内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皇帝捋着鬍鬚笑道:「琴美,舞更美,赏!」 两人急忙答谢。 而随着这一舞,宴会这才终于落下帷幕,一行人纷纷起身告辞,苏霁月想起之前与淑妃的约定,命碧蓝知会一声自己有事,这才跟随楼宸一路回了王府。 回府路上,楼宸一路不发一言,苏霁月只以为他是因了苏瑶光刚刚的舞心里有触动所以才闭目不言,因而也就没有打扰。 其实她也无心打扰。 她自己的事情都没有个头绪,她又怎关心得了别人的事? 104:西行(三千) 104:西行(三千) 一整晚,苏霁月独自床上如何都睡不着。 自醒来后的一步步,她几乎都处于被动,原因无非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身处暗处那些害她之人到底是谁,如今知道了,一切反倒好办了起来。 尤其是自己身上的毒药。她从来都没有往苏雁南身上想,如果让她一步步去查,短时间内不可能查得出来,如今苏雁南主动坦白,虽说是以牵制威胁她为目的,殊不知,却也是一种好事。 至少,她再不需要浪费那个时间去找下药之人了。 苏雁南的目的在于皇位,而她无非是他的一枚棋子。既然从他手里得到解药的条件是以身为卧底为条件,那她何不将计就计? 薛御医说了此药产于南疆皇族,苏雁南为何得到了南疆皇族的毒药她不得而知,却可以以此为线索。 她需要去一趟南疆,即便不是为了对付苏雁南,她身上的毒也迫在眉睫! 主意打定,她整个人反倒轻松了下来。 对,就这么办!她要去南疆!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碧蓝替她捲起帘幔,强烈的光亮从窗外射入,使得苏霁月不由得眯上了眼睛。 「好在今日没什么事儿,王妃可以睡久些。」 苏霁月点了点头,待梳洗完毕,她一面吃着早点一面看向一旁蹲在她桌边的小白,此刻它眯着一双眼睛,懒洋洋的摇摆着自己的尾巴,活脱脱一只小狗模样。 她心思一动,忽然就伸出手来点了一下小白的脑袋,小白立刻警醒地看了过来,在发现是她之后,看了她几眼,忽然就一个纵身跑到她怀里去了。 苏霁月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白,你这么聪明,会认路吗?以后,就由你给我指路好不好?」 小白叫了一声,又窝回她怀里,一旁的碧蓝见了笑道:「这个小白也就在小姐面前这么听话,奴婢昨日见它毛髮脏了,想给它洗个澡,它愣是不让,居然自己跳进澡盆里,还会浮水,可有意思了!」 苏霁月闻言盯着小白看了一眼,这小东西,能耐倒是不少,那以后的日子可就得靠它了! 「走,碧蓝,我们出去走走!」 天气晴好,在这寒冷的冬日最适合晒太阳。 苏霁月抱着小白,碧蓝跟在她身后,两人一道朝着御花园走去。 离开之前,尽情享受一下这里的时光吧!说起来,在王府的这段时日倒是她自来到古代以后最随意的生活,倒是有几分眷恋。 她找了一处地方晒太阳,睡午觉,碧蓝在一边逗着小白,可小白就是不理她,惹得她气得咬牙。 「不论如何,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爷现在正受皇上倚重,若是这个时候让皇上知道爷的部下射杀百余疫病百姓,爷如今的地位必然不保!皇上好不容易才对爷好些,万不可再让昔日之事重演!若是皇上一个动怒再把爷发配走,那南朝日后便再无爷归来之日!」 苏霁月正闭目养神想事情,忽然就听得一道声音直入耳中,她一偏头,发现声音就是从自己身后的假山后头传来,而听声音,说话的人好像是云深! 她下意识睁开眼睛抬起头,但见那边的碧蓝也走了过来,似要说话。她急忙伸出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便听得后头几句应声,再后来便彻底没了动静。 末了,苏霁月抬目看见碧蓝,但见她满眼困惑,大抵压根没听到刚刚云深具体讲了什么,她当即道:「没事,你忙你的。」 碧蓝点了点头,便又带着小白玩去了,剩苏霁月靠坐在那里,脑海里反反覆覆都是刚刚云深的话。 射杀百余人? 难道是疫病控制不住?可是不会啊,疫病明明已经得以控制,怎么会出问题? 不过这些也都不是她操心的事情了。 这天夜里,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好在昨日她被奖赏了百金。她得抽个时间去将这些金子兑换成银票,好准备上路! 还有苏雁南那边,一定要避开他,只不过,不知道她偷偷离开的话,苏雁南会不会还想着要灭口? 她要脱离苏雁南的掌控,必须是解毒,而苏雁南也知道毒药的出处,只怕到时候还有很多波折要面对。 不管了,凭她的身手,她未必就斗不过苏雁南,看来离开的路,她得好好计划了! 这天晚上她睡眠质量很好,因为第二日还有大事要忙,她必须养精蓄锐。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她简单收拾了自己,然后便去向楼宸请示。 她今日得得行动起来,所以,该准备的东西都需要出府,而她出府向来都是提前报备,而这次还没说,所以只好这会儿前来。 找了一圈儿没找到楼宸的人,刚从内院出来便见了一行人从外面进来,当前一人不是楼宸又是谁? 只是这一行人气势沖沖,云深、云岫、云毅更是全都跟在了楼宸身后,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楼宸显然也看见了她,向来深不可测的眸子在她脸上略一停顿便转向了别的方向,正是书房。 苏霁月见了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等他们一行人进去之后这才跟上拉了最后的云毅追问:「出什么事了?」 云毅脸上凝重,看了她一眼才道:「军中有人违纪,在处置疫病百姓的过程中有人隐瞒王爷射杀了百余名疫病百姓,使得剩余的疫病百姓暴动,皇上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此事,今日早朝之上震怒,更是狠狠将王爷批评了一顿,再加上近来西面城安门屡屡出事,皇上一怒之下便命王爷去城安门处理祸事,并且即刻出发!」 苏霁月一怔:「城安门?西面?」 云毅点了点头,又看了前面一眼才道:「王爷还有交代,王妃若没有什么事,云毅先行告退!」 苏霁月点了点头,云毅随意跟随去了书房。 随后,书房之内,房门紧闭。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三名护卫才从书房出来,并且各自去吩咐接下来的事情,苏霁月甚至听到云深让管家收拾东西。 她没有迟疑,当即便快步上前,入了书房。 书房门还没有关,她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楼宸在书架前收拾着几本书,似乎是在收拾东西。 她当即便走上前:「难道今日就走?」 楼宸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将视线落回书架:「明早动身。」 苏霁月闻言再次快步上前:「我跟你去!」 楼宸动作一顿,这才终于转过身来认真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楼宸眉梢一动,随后放下手里的书俯身朝她倾压过来:「本王是去办正事,行军打仗懂吗?你跟着去做什么?」 南疆在西北面,而西面临近南疆,她一个人此去,天高地远,只怕没那么容易,若能有大部队随行,那绝对事半功倍,最重要的是,她还可以藉此拖住苏雁南,真是天助我也! 「我不是手无寸铁的女子,在你身边多一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楼宸勐然勾起唇来:「不必,本王有贴身护卫,而且军营全是男人,你一个女子不方便。」 他重新转过身去整理书籍。苏霁月想了想,忽然又道:「作为你的王妃,我请求同行并不为过!」 楼宸重新回过头来,他的目光深不可测地落在苏霁月身上,良久,忽然伸出手来往她腰上一扣,同时倾身在她耳边低道:「夫妻同行?那也得是夫妻才行,或者说……」 他低头凝视着她的脸,「我们现在圆房?」 苏霁月一怔,这个男人心思转变如此之快,之前他们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段时间他对待自己的态度仿佛又到了当初一般,百般刁难,冷淡无比。 她忍不住退开半步,楼宸却手头一紧,不许她退开。她当即拔不开身,只得迎上他的视线:「王爷,我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你带上我仅仅举手之劳,有那么难吗?」 「不难,但是本王不想!」 苏霁月深吸口气,忽然就冷冷勾了勾唇:「难道你就不怕在你走后,我将你整个王府弄得鸡飞狗跳?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冲撞了皇上使得你待在边关再也回不来了,难道你就半点也不担心?」 楼宸盯着她的眼,似乎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威胁本王?」 苏霁月摇了摇头:「不是威胁,只是商量!」 「呵。」楼宸冷笑一声,「这么想去?好啊,既然你非要跟着,那本王让你同行便是,不过,可别后悔!」 后悔?干嘛要后悔?不去才后悔! 105:出发 105:出发 他话音落,这才松开苏霁月,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苏霁月唿出一口浊气,忍不住看向楼宸离开的方向。 谁说女人善变?这男人翻起脸来难道不比翻书快吗? 不过好在,她的目的达到了! 若是能跟去西部,到时他再藉机离开军营!反正楼宸那么讨厌她,说不定从此再不会找她,这样一来山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管得了她! 主意打定,苏霁月立即出来,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既然要跟着出门,对于苏雁南,她压根就不必再理会了!反正解药,她自己去找就是! 这天夜里,她几乎没怎么睡,因为楼宸五更天就会启程,所以她早早的便收拾好东西,在房间里等待启程的通知。 她没有带上碧蓝,尽管碧蓝千万个强烈要求要跟去都被她以此去平定祸事危险重重为由拒绝了。 碧蓝是她的丫头,这一段时间来尽心尽力服侍她,如果到时候她要离开势必会连累她,她不想给她带来不幸,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独自前往,这样,碧蓝也好撇清关系,不至于有对主子照顾不力的罪名! 三更天刚过,云毅便出现在自己院子里通知她前往。苏霁月当即带好包裹,跟着出了门。 临行前,碧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是不舍,苏霁月好说歹说才让她停了眼泪。 等到了府门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为了方便出行,也为了在军营里方便,苏霁月特意一袭男装加身,面上的胎记则用了半截面具做遮掩。如此一来,虽然另类但不至于让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尤其是那块胎记背后的身份! 所以,苏霁月几乎是以楼宸小厮的名义跟上大部队的。 她上了马车,楼宸只看了她一眼便吩咐出发。 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寒风透过窗户进来冻得她下意识缩了脖子,她看向对面的楼宸,见他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便只好坐得离他远些,靠在车壁闭目养神。 总算是上马车了,如此,她也能安稳睡上一觉了! 许是因为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她很快就睡了过去。也就在她唿吸变得均匀的时候,对面原本闭目养神的楼宸忽然睁开眼来。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眉目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一阵风来,掀开车帘,寒风从外头钻入,睡梦中的苏霁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这才眉目一顿,别开了眼。 与城外五千兵士汇合后,大军随即浩荡出发,一路沿着西面而去。 苏霁月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楼宸还在那里闭着眼睛,看样子还在养精蓄锐。 她挑开帘子往外一看,只见得外头一片白茫茫,竟然又是下雪了! 许是见到了她挑帘子,马车外头,云深抵过来一个盒子道:「这里有些点心,大军出发,一切从简,早点便只能委屈王妃了。」 苏霁月不是娇贵之人,闻言立刻接了过来:「谢谢!」 106:山野与朝廷,哪个更快乐? 106:山野与朝廷,哪个更快乐? 她打开盒子,一阵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顿觉饿了,抬头看向对面的楼宸,但见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苏霁月也懒得管他,自己吃了个痛快。 吃饱喝足之后,外头的雾气也渐渐散去,景致也清晰了起来。 这里的空气品质比在现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一眼看过去,雪白一片恍若置身冰川雪海一般,雪光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就连怀里的小白这会儿也清晰了,学着她的模样两只前腿趴在窗口,眼睛眨阿眨的看着外面世界,似乎很好奇。 苏霁月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本只是一个极其细小的动作,没想到竟惊到了一旁的楼宸。他睁开眼来,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看向她脸上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眸底冰若寒霜:「能出来就这么开心?」 难得他总是开口说话了,苏霁月急忙正了身体看向他:「那是必然的!我从小就生活在山林,自由自在惯了,能出来自然高兴!」 顿了顿,她看了楼宸片刻道:「王爷你呢?」 楼宸有片刻的沉默,随后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本王从小在皇宫长大,漠北却也生活了四年,你觉得呢?」 这话倒似乎将两种可能性都囊括了,苏霁月想了想,忽的一笑:「也对,像王爷这样的大人物怎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而影响情绪,对于王爷而言,成败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楼宸看向她,面无表情道:「别企图揣度本王的心思,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苏霁月耸了耸肩:「我也就随口一问,毕竟一路之上时间太长,偶尔聊聊天解解闷总是好的!」 楼宸又看了她一会儿,才重新闭上眼睛:「若是觉得闷,你可以出去跟云深他们骑马,不必守在马车里。」 苏霁月眼前一亮:「你说真的?」 楼宸没答话。 苏霁月却当即来了心思挑开帘子唿唤云深道:「云深云深,你家王爷唿唤你停车,让我骑马!」 云深一怔,下意识看了马车内一眼,见里头没有声音传来,这才赶紧吩咐人牵了一匹马来。 苏霁月见了,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道:「小白,乖乖坐在车里,累了就睡觉,记得不要打扰王爷哦!」 她抬头看了楼宸一眼,见他仍旧不动,这才迅速掀帘出去,坐上云深牵来的马。 离开马车,眼界立刻就开阔了起来,他们此刻行走在一望无际的官道上,四面都是荒林。但因为荒林地势低,所以从官道上向两边看过去,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视野极为开阔。 而且更为惊喜的是此刻天空还飘着雪花。 「王爷,属下先去前方探路,找一处避雪的地方午时休息。」 云深忽然凑近了马车道。 里头传来楼宸的应声,苏霁月眼前一亮,顿时唤住云深:「等等!」 她也跟着凑到马车跟前来,不过却推开了帘子凑近了脸看向里头的楼宸道:「王爷,让我也跟去看看呗?我也想骑骑快马试一试!」 107:想让她死的不是楼宸? 107:想让她死的不是楼宸? 楼宸看她巴巴凑进来的脸一会儿,又看了云深一眼才道:「你确定你会骑马?」 苏霁月不假思索道:「必须的!」她就差说这东西压根不在话下了。 楼宸这才应了一声:「云深,保护好她。」 云深当即应了下来。 「夫人请。」 苏霁月看他一眼,眸光一亮,当即一鞭子挥在了后空,马儿顿时飞身而出,箭一般的朝着前方飞奔了出去。 也就在她和云深的背影刚刚消失在马车旁边的时候,马车内的人忽然掀开帘子看向远去的那两道身影。 马背上,那女子身形笔挺,神采飞扬,哪里是初次骑马的模样,分明是驾轻就熟! 「云深,我们赛马吧!」苏霁月一时来了兴致,当即对着身侧的云深提议。 云深看了她一眼:「属下不敢同夫人赛马!」 「有什么敢不敢的?赛马还分身份谁告诉你的?来,我们这就来赛一场,就现在!驾~」 说话间,苏霁月已经骑了马奔了出去,云深一惊,当即也一鞭子挥下,追了上去。 脚下的马儿毕竟是战马脚程不是一般快,苏霁月心中畅快,感受着风肆意拍打面容一瞬间好似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直至身后传来云深的唿唤,她这才停下马来,候在那里等云深靠近。 「夫人,休息点已经找好了,还请夫人跟随属下回去!」 苏霁月看向他的身影,看着他由远至近,待他近至身前的时候,忽然就道:「云深,半个月前初八那日,你是不是去了京城的花楼?」 云深一怔,随后脸竟微微红了起来斥道:「没有!属下怎会去那种下作之地!」 「没有?」苏霁月心思一定,忽然又道,「那你家王爷去不去那种地方?」 云深的脸当即又由红转怒:「夫人到底想问什么?爷向来洁身自好,更不可能去那种地方,夫人若是有什么怀疑,那大可不必!」 苏霁月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了回去。 看云深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所以那天……是她看错了? 如果云深和楼宸都不可能在花楼,那那天想要她死的人就不可能是他们对不对? 其实她心里一直存了一层怀疑,就是对楼宸。 而如今,误会解开,她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虽然她跟着云深出来,一来的确有赛马的心思,但最重要的还是一解疑惑。 该问的,她必须得问清楚! 楼宸如果真要杀她,根本没必要在那个时候,分明随时随地都可以!还有去护国寺的山上,那么有利的机会他却还是救了自己,所以,杀自己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他! 既然排除楼宸,那还有谁? 那日花楼所熟之人就只剩苏开阳和定王了! 定王救过她,应该不可能,难道真是苏开阳? 苏霁月拧眉。 不过眼下已经不必去管是谁了,只要确定不是楼宸,一切都好办! 「好!我们回去吧!」 她扬起鞭子,又和云深一道打马返回。 同大部队一道来到指定休息地点之后,全军便在原地做短暂的停歇,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108:彻夜守护 108:彻夜守护 再启程的时候,苏霁月重新回到了马车。楼宸睨她一眼,挑起眉梢:「才骑半日就累了?」 苏霁月一边倒着茶一边笑道:「这不是怕您老人家一个人在车上无聊寂寞,所以来陪您吗?」 她举双手将茶奉上,笑米米的。 楼宸目光自她双手上掠过,又落回她脸上,随后淡道:「什么事?」 苏霁月一怔,当即摇头:「没什么事啊,就是忽然觉得你这人其实没有传闻那么坏,所以敬你一杯茶!」 楼宸当即收回视线,不急不慢:「本王如何为人,你了解了几分?就敢断言本王的品性?」 苏霁月沉默片刻:「王爷是如何为人与我无关,我关心的只是你如何待我。我做人向来公平,旁人如何待我,我自如何待旁人。」 「是么?」楼宸忽然抬目看她,末了,勾唇一笑,却冷极,「本王待人自有本王的原则,不过本王生平最厌背叛之人,但凡背叛本王者,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他回过头来看向苏霁月,眉目深沉寒凉:「本王不对你怎么样,是因为你没有做出对本王有害的事情,但若有一日,你的存在成为了本王的威胁,本王自不会手下留情!」 他说这些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她,仿佛她就是那个背叛他之人,而这些是对她的警告。 苏霁月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不安,但仅仅一瞬又压了下去。 她即便是答应了苏雁南,但从来也没做过什么对楼宸有害的事情,又有何惧? 「不但王爷这样,我也是如此!看来在这方面,我与王爷性情还有那么几分共性!」 楼宸面无表情移开目光:「本王跟你不熟。」 意思是,他跟她不熟,她不用「攀亲戚」? 苏霁月挑了挑眉,近来这人的性子是越发古怪了! 她垂目看向手里他未接的茶,干脆自己喝了个干净。 不要就不要,她给他敬茶,他还不领情,一般人哪儿有这般待遇! * 越往西,日夜温度变化越大,白天的时候还觉得暖洋洋比京城暖和,可到了晚上直接冻成狗。 这几天,饶是苏霁月身体素质不错,也被这样的天气折磨得有气无力,再加上一路西行,待在马车上的日子太久,身体也渐渐出现了异样,快到城安门的时候,她直接就病倒了,而且高烧不断,不得已,楼宸只能让军队暂时停下,找了一家客栈做暂时安歇。 苏霁月这几日自己病得也稀里煳涂,这日刚听见大夫说了她发烧严重恐有性命之忧类似的话便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半夜。 房间里只有她的床头点了一盏灯,灯光很暗。有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入室内,她一抬眼发现脚边死沉死沉的居然是小白趴在那里睡着了。 再抬头,她才看见窗口边站了个人,好像是个男人,一身黑衣…… 苏霁月再看,才认清是楼宸。 109:你才是本王的劫难! 109:你才是本王的劫难!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护国寺望月山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一个人站在月光底下。一身黑衣,周身被月光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从头到脚,好似孤寂之情无以言说。 从苏霁月的方向隐约能看到他半面侧脸。此时此刻,他的面部线条并没有平日那边紧绷,反倒有一丝柔和,正是这一丝柔和,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再不似平日高高在上的冷面王爷,而只是有情绪有血有肉的平常人。 苏霁月动了动身,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而那一头楼宸似乎听到了动静,遂转过身来。 他看见苏霁月醒了,却没有立即过来,苏霁月再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还站在那里,因为背着光,面容的情绪彻底隐匿在黑暗里,只剩一道身影立在那里,高大颀长,气势逼人。 苏霁月眨了眨眼睛,随后虚弱笑道:「王爷都不出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怪吓人的!」 「你苏霁月还会怕鬼不成?」 楼宸终于是迈开了步子朝她走了过来,面上的情绪也终于在烛火昏暗的光芒下一点点清晰。 苏霁月干脆也懒得动了,就躺在那里:「也未必就是鬼啊,要是哪个刺客深更半夜来取我性命,我肯定没法躲!」 楼宸终于来到床前,他脸上没什么神情,眸底的颜色却很深:「像你这么命硬的人,普通的刺客怎么可能杀得了你?」 苏霁月一怔。她命硬?想了想倒也觉得是,几次在鬼门关前经过居然都还能活下来,尤其两世为人,她的命的确是硬啊! 「我听说王爷也命硬啊,几次沙场出生入死不但没有丢掉性命,还练成一身本领,不是命硬是什么?」 楼宸唇角似乎轻微勾了勾,极淡的弧度,若不仔细根本察觉不了:「所以你才是本王的劫难?」 苏霁月凝住,视线落在他忽然逼近的面容之上,如此近距离之下才发觉他的眼眸是真的黑,极致的黑好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沉如大海。 「智尚大师又不是说的……」 「我们」二字还未出,她的唇忽然被封住。 苏霁月睁大了眼睛,她看向近在咫尺的面容,努力想要挣脱说话,却根本无半分力气。她有些急,唿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王……王爷……」 感觉到他的指探到了自己腰间,好似抽去了她的腰带,苏霁月浑身一震,双目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说他有洁癖么? 那为什么…… 她只是病了一场而已,在她时醒时昏迷的这几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的变化如此之大? 可她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他是真的想要她! 勐然之间,苏霁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束缚,急道:「王爷……不可以!」 「……你与本王拜过天地,行夫妻之事,天经地义!」 110:天灾(第三更) 110:天灾(第三更) 「轰隆……」 就在苏霁月以为事情必然会进展下去的时候,天地蓦然间一个摇晃,油灯随着摇晃直接滚落到地上。 灯灭了,室内顷刻陷入无尽的黑暗里,只剩了两人彼此的唿吸分外清晰。 又是一声轰隆! 这一次,整个屋子都剧烈摇晃起来,苏霁月心中一惊,已经意识到什么,急忙道:「地震!是地震!」 楼宸反应过来,迅速起身,脚边的小白这时也醒了过来,嗷了一声,一下子就奔到窗口,然后对着苏霁月直叫。 苏霁月明白它的意思,还未来得及说话,她整个身子已经被楼宸抱起,迅速跃至窗口。 也就在他们身体腾空而起的一瞬,苏霁月听得一声震天巨响,身后的客栈顷刻夷为平地,而同时,无数哭叫声从四处传来,云深顶着漫天尘土从客栈奔出,看到楼宸这才松了口气。 「王爷,是地震!」 楼宸闻言看向四周,只见得不少四窜的百姓从废弃的家中奔出,有的连衣服都没穿,有怀抱小孩的,有搀扶着的老人,还有狂奔的汉子,百般姿态。 「云深云岫云毅,你们三人每人领上一千兵士迅速去帮助需要求救的百姓,带至空旷安全之所!」 「是,王爷!」 三人闻言,迅速安排去了,楼宸这才看向怀里的苏霁月。 他将浑身无力的她放坐在安全地段,方道:「自己可以吗?」 忽然而来的地震,在这样的半夜三更,只怕无数人需要紧急救援。 苏霁月没法去计较刚才之事,只是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点了点头。 刚刚,楼宸是连着被子将她一起抱来的,而如今她尚衣衫不整。 留意到她眸底的一丝闪躲,楼宸的目光停在她的手上,随后别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小白:「照顾好你主子!」 话音落,他留下两个人保护苏霁月之后,便带了剩余的人离开。 剩下的时间,苏霁月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惊慌失措乃至灾难面前人性的无力。 无数百姓衣衫不整,头髮散乱,而仅仅半刻钟便有不少人抬了受伤的百姓到了空旷之所。鲜血从他们的皮肉之上留下,触目惊心。 苏霁月身体还处于无力的状态,根本动不得。她身后靠着的是一个小土坡,勉力支撑着身体,听着四下的哭闹惊叫悲痛欲绝的声音,当即看向怀里的小白无力道:「小白,又要靠你去找一些药草了。这一次不用效果太好,要多而且易找可以止血疗伤的伤药!最好多找几种,这样让别人认识并且可以自救!」 小白舔了舔她的手指,似乎是担心她。苏霁月摸了摸它的头道:「快去,人命不是儿戏,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小白这才对着她舔了舔,随后身子一跃,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111:狼群帮忙(第四更) 111:狼群帮忙(第四更) 这一整夜的时间特别漫长,天色灰濛濛快要亮的时候,苏霁月忽然听得一声狼叫。那叫声悠远绵长,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苏霁月一惊,下意识朝远处的山头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她便看见小白摇着尾巴朝她跑了过来。 一近前,小白便对着她叫唤了几声,随后轻轻撕咬住她的衣服,往前面拉去。 苏霁月当即明白了它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已经找到了,而且很多?」 小白当即叫唤两声,表示贊同。 苏霁月面目一喜,当即看向身侧两名侍卫道:「我找了一些草药,可以治伤用,你们多找几个人过来,带几辆马车,随我一起过去搬草药!」 她是楼宸的随行,楼宸走时又特意吩咐过他们照顾好苏霁月,此刻面对苏霁月的吩咐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当即,他们便找来了几辆马车和一些人,苏霁月则直接坐进马车里,让小白带路。 等到了山脚下,苏霁月看见眼前慢慢一堆的草药惊得回不过神,再一抬头,她才发觉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颤动,仔细瞧去才发觉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赫然是一只只狼! 而且山坡之上,大片大片全是。 也就是说,这些草药全是这些狼找到的? 那一刻,苏霁月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她没想到小白居然能召集这么多的狼帮她找草药,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不说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苏霁月对着大山喊了几声,感谢过他们之后也学了记忆中的模样用狼的声音叫唤了一声,顿时山坡之上,狼影乱窜,片刻功夫不到这些狼便全部离开,剩下那一堆药草堆放在那里。 「有了这些草药,城里的百姓就不必担心没有药了,真是太好了!也不知这位想出的是什么法子,居然弄出这么多的药!」 「是啊,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等所有药草搬了回来,苏霁月也服用过治风寒的药,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自由行走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她当即吩咐剩下的人将所有的伤患聚集起来,因为地震的原因,房屋都倒坍了,她便让侍卫临时搭建起了简易帐篷,供伤者使用,同时召集出倖存者中的大夫为伤患治病。 天空已经亮得通透,但是楼宸还是没有回来,不得已,苏霁月只能找来军队的负责人,吩咐他们一部分人去城中寻找可食用的干粮,剩下一部分人帮助大夫,治疗伤患。 「夫人!」 云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她看到阵地的这一切后方工作居然被安排得井然有序,显然很吃惊,苏霁月看见他,急忙迎了上去道:「你回来了正好,我还想问问你随军粮草可不可以分一部分出来给这些灾民。地震一来,所有的东西都毁了,可是人要填肚子,得想办法!」 云深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地震的正中心并不是这里而是城安门。听说城安门伤亡惨重,王爷已经连夜赶过去了,至于粮草,只怕得先拿去救城安门的灾民。另外朝廷那边王爷已经发出八百里加急,相信今晚皇上就可以收到。但是援助物资却没那么快到。」 112:她的善后,井然有序(第五更) 112:她的善后,井然有序(第五更) 云深看了一眼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人道:「但是灾民太多,恐怕救不过来,所以暂时只能先优先伤重的,能撑一天是一天!」 苏霁月沉默了片刻才道:「王爷吩咐你来这里善后?」 云深点了点头:「是。」 「你带了多少人?」 「只有五百,加上这里留下的两百人,我们只有七百人!」 苏霁月看了一眼四周,深吸了口气:「七百人肯定不够,但是现在也只能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她又看了看天:「这样,你将带来的五百人分成若干小队,十个人左右为已队,对整个镇进行地毯式搜索。地震的时间是昨晚寅时,现在救援存活率还有四成,记得,要迅速仔细,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这里……」 苏霁月看向自己身后:「这里交给我,你只管将伤者往这边,我来善后!」 云深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第一次给她行了个正式的礼:「是,属下这就去办!」 云深带了五百人走后,苏霁月便开始安排起安营地的食宿来,她一面得让人去搜拿镇上可用的物资,一面只能将米粒熬成稀薄的汤水给这些人解饿。 这么一忙活下来,一天很快过去,而这一天里,她甚至滴水未进,到了晚上,嘴巴都干裂了! 云深回来的时候正见了苏霁月蹲在一颗树下干呕,他快速赶了过去将一壶水递给苏霁月:「王妃,你怎么了?」 苏霁月摇了摇头,接过他递来的谁漱了口,又喝了一些,胃里才算是舒服些。 有个侍卫见云深回来了,急忙迎上前来道:「苏兄弟忙了一天,水都没时间喝一口,这会儿只怕是风寒还没好完全,所以身体不适引起干呕!」 云深眉目拧了下,当即斥责道:「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们照顾好夫……苏兄弟?若是苏兄弟有个什么意外,王爷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那侍卫一听,当即唯唯诺诺下来。苏霁月忙伸出手来摆了摆:「我没事,这里头有大夫,若是我有什么事,吩咐他们一声就行。」 说完,她才站起身来:「都搜完了吗?」 云深看了她一眼,瞧着她面色好了些,这才正色道:「已经镇上但凡住人的地域搜了八成了,剩下两成我已经命人连夜去办,只是到了后面伤亡者较多,只怕没有太大希望。」 苏霁月抿紧了唇点了点头,末了,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他道:「这个只怕是王爷需要的。」 云深有些疑惑的将纸张接了过来,一看到上面记载的数据,眸子几近发直:「这些都是夫……苏兄弟统计出来的?」 苏霁月应了一声:「我连夜让人去县衙拿的名单统计出的灾后情况统计,存活死亡数据都在这上面,剩下的下落不明人数数据基本都是没出来的。」 113:来到城安门 113:来到城安门 云深将纸张郑重叠好,道:「这些数据总结,若是放在平日都是得事故发生半月之后才会被陆续统计出来,没想到王妃只用了一天时间!尤其这类事情,常人根本不懂,王妃却懂得这些!」 这些事故后处理工作,其实现代很常见,而且用数据也是最直观体现出灾情情况的! 云深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苏霁月当即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将这个交给王爷,他也好知道这里的伤亡情况,另外朝廷那边只怕也需要这个!」 云深当即应道:「好,属下这就派人连夜将此物送往城安门!」 当天夜里又救出了几十名伤着,不过越到后面生还的人越少。到了第三天夜里的时候,抬出十人顶多也就一两个生还。 唯一的好处就是古代不比现代,古代的屋舍没那么高,即便是没逃出来的,生还率也比现代高一些。 到了第四日这里的情况基本控制住了,苏霁月提出前去支援城安门。 云深当即同意了下来,连夜差了一部分人陪着苏霁月一起去往城安门。 去往城安门的路上随处可见坍塌的土地,有的山头大石滚落下来就横在路中间,好在他们一行人是骑马,若是乘的马车根本过不去! 到达城安门内,同样一片狼藉。 只是分明见得这里的毁灭性比外头大很多,坍塌的房屋几乎占了八成。 路边随处都能看见楼宸带来的兵,找人问了灾民驻扎点,一行人这才见到了楼宸。 这里的情况果然比城外要糟糕很多。 成排的尸体安置在地上,另一面则是驻扎点,里头无数人灰头土脸坐在那里,双目呆滞。他们身上到处都是包扎的伤口,鲜血染得衣服到处都是。 有小孩子不停哭闹,大人甚至都没心情去管。 苏霁月四处寻找了一番,这才看见不远处指挥救援的楼宸。 他还是穿着那日离开时那件衣服,向来洁癖极重的一个人,此刻也是一身狼狈,满身脏兮,面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苏霁月急忙朝他走了过去。 看见她,楼宸目色一顿,随后对着身侧的云岫吩咐几句之后便朝她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这里我能不能帮上忙。」 楼宸抿紧了唇:「会安慰人吗?」 苏霁月一怔,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最里面那一间,都是受伤严重的灾民,因为承受不住打击有的人甚至想要自杀。所以本王安排了人在那里十二个时辰看守,你去安慰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有自杀的念头。」 等苏霁月来到里头的营帐时,果然看见里面黑压压一片,足有百来人。 比起外面的人,这里面的人果然情绪更为崩溃,她有留意到有些人甚至没有了手脚,看上去尤为瘆人。 他们或默默垂泪一句话不说,或激烈的挣扎被制止。 114:寻死的少女 114:寻死的少女 苏霁月还看到有大夫在为病人包扎伤口,那伤口血肉模煳,看上去并不像是地震制造的伤,反倒像是自己自尽留下。 她抿紧唇站在营帐中间,怀里的小白也好奇的看着这些人,目光怜悯。 「闪开!」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一个人,苏霁月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那人便一把奔至她身后,伸出手来掐住了她的脖子:「给我刀,给我刀!你们都不许过来,否则我杀了她!啊!」 然而那人只刚刚挟持住苏霁月,忽然就尖叫了一声摔倒了下去,却原来,竟是怀里的小白当先出击,一口咬住了她的腿肚。 「小白,停下!」 苏霁月大叫一声。 她之所以在刚才那人扑上来的一刻没有当即反击就是因为怕伤到她,没想到小白如此激烈。 而在她喊出声的同时已有了两名侍卫上前压下了那人。 苏霁月看向那鲜血淋漓的伤口,顿时蹲下身去,撕开她腿肚周围的裤管,从怀中摸出创伤药洒了上去。 「啊!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你们让我死!我家人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放开我!」 女子在激烈的挣扎,从她垂落的长髮上,苏霁月辨认出她是一名女子。儿此时此刻,她竟然半点不顾及腿上的伤,挣扎间,伤口裂开,连地上都滴了不少血! 「姑娘,你冷静些,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有侍卫相劝。 「我不要这种幸运!爹爹死了,娘也死了,连弟弟都死了!我不要……我不要,你们让我去陪他们!」 女子情绪异常激烈,即便是两个人压制着也在寻找着各种方法自尽。 苏霁月也没见过这种人,眼瞅着她半点不配合,忽然就大声对着那两名侍卫道:「放开她,让她死!」 侍卫一惊,面面相觑。 苏霁月随即走到那少女跟前,盯着她:「你父母弟弟都死了,就只剩下你活着,你却还要寻死?生的机会有多难你知道吗?」 苏霁月忽然就伸出手来,将她拉了起来,也不管她腿上有没有伤,直接将她拽至营帐门口。 「看到那成片的死人了吗?看到那些伤胳膊断腿也要拼命活着的人了吗?你看那个孩子!」 苏霁月所指的方向刚好有一名侍卫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叫大夫。 那小女孩是醒着的,浑身是血却坚持睁着眼睛不停流泪,那双眼睛看了让人心疼! 「这里头有多少人没有失去亲人?他们就不痛吗?你一家人就你一个活着,如果你父母弟弟在天有灵绝对希望你活着,你死了,你们家才彻底的没了人!如果你真的爱他们,就该替他们好好活着,活出精彩,而不是这样寻死觅活!」 苏霁月手一松,少女顿时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泪流满面。 115:震人心(一) 115:震人心(一) 苏霁月接着道:「人死多容易,刀一横,一瞬间的事情。活着才是真难!你可以自私地选择了结自己,不再痛苦,可你的父母弟弟呢?如今他们的尸体还横在那里,等人敛尸。说一句难听的,你若死了,连个给他们收尸的人都没用,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不孝!难道你要去做个不孝女?」 少女此刻已是痛哭流涕。 苏霁月蹲下身来,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要知道,至少我们还活着!其实最痛苦的是活着的人,你只有活下去,才不辜负死去的亲人,才不辜负你娘将你生下来!」 少女抬起头来,一张污浊的脸上被眼泪刷得乱七八糟:「大人失去过亲人吗?」 苏霁月一怔,记忆仿佛瞟了好远,她看见了自己的前世,看见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甚至看见了无数生离死别。 她摇了摇头:「我从来都没有亲人,又谈何失去?」 是的,她没有亲人,若有亲人怎会走上僱佣兵这条路? 少女怔怔看着她,眸光之内顷刻间竟浮出几分同情来。 苏霁月当即站起身来,烦躁的收回手:「是生是死,你最好想清楚,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非要死,没有人拦得住!」 说完,苏霁月便再不管地上的她,而是站起身来,返回了营帐之内。 而像她一样寻死觅活的人,营帐内还有很多。 苏霁月进来之后,当即便高声喊道:「各位都请静一静,听我一言!」 原本喧闹的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霁月这才走了进去,看向众人开口道:「我知道大家现在的心情都很崩溃,天灾人祸面前,人的能力总是有限!我们成了活下来的倖存者,却也成为抛弃者。因为我们的亲人死在了这场灾难中,而我们,从今以后都要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 「你们没有勇气活着,因为活下去不仅仅有身体的折磨还有心理的!我知道生存很艰难,但是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你们的亲人?灾难来临的时候,你们的性命是怎么得以倖存下来?是亲人将生的希望给了你们?还是自己的本能逃过一劫?」 「既然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你们能冲出围困,为什么在灾难过去之后又要选择死呢?」 「死很简单,每一个人都会,但是你们得想想你们的命是怎么得来的?你们怎么忍心让你们的亲人白白死去?他们为什么去世?那是因为他们将生还的希望给了你们!」 「命只有一条,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不能选择好好活下去?」 场内鸦雀无声,有的人已经开始默默垂泪,就连侍卫有的也落下泪来。苏霁月沉默了好片刻才忽然伸出手来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116:活着才有希望,她一直为此努力!(第二更) 116:活着才有希望,她一直为此努力!(第二更) 「你们都觉得自己不幸,觉得自己是被老天抛弃的,但是你们看看我!」 众人瞧见她面上的胎记时都是一惊,一时间连哭泣都忘了。 苏霁月当即道:「我生来便被家人抛弃,被狼群养大,当我慢慢懂事的时候才发现女子赖以生存的美貌在我的身上只剩丑陋!亲爹爹将我抛弃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丑并且会为家里带来不幸,所以我在山林一生活就是十几年!」 「你们想像一下我十几年的人生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亲人,狼群为伴,如果我的心态和你们一样,我是不是就得死?可我活了下来,并且撑了过来。我终于等到我爹将我迎回府的一天,终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还嫁了好人家,如果我当初死了,那不就再没有这些以后了吗?」 「既然连死的毅力都有,为什么不坚强活着?为死去的亲人,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勇敢坚强的活着不好吗!」 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营帐里接二连三响起了掌声,到后面几乎所有的人都一面拍掌一面落泪。 苏霁月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是此情此景催动了她心里潜在的情绪?还是来到古代以后举目无亲的艰难让她心思疲惫?又或者是这场灾难所带来的生离死别让她震撼? 她不知道是哪一种,只是对鲜少落泪的自己极为震惊。 是以,她忙的伸出手来胡乱摸了一下眼睛才道:「希望各位好好想想,活着才有希望!」 说完之后,她才转身往外走,可也正是一转身的时候才发现楼宸就站在营帐门口,那姿态不像是刚刚进来,更像是站了多时! 苏霁月一惊,只觉得他双目沉沉落在自己脸上,准确的说是落在自己那块胎记上,她才回过神来,忙的将面具重新戴好,这才朝他走了过去。 「事情都忙完?」 她看起来若无其事,好似刚刚只是一段小插曲。 楼宸终于收回目光,转身往外,苏霁月自然跟了上去。 「该吩咐的都已吩咐下去,朝廷的第一批援助这两日便会到达。」 苏霁月应了一声,又看了看他才道:「城安门这边灾情是不是特别严重?」 否则,他怎会有这般狼狈的模样? 「加上周边五县,死亡人数目前已升至三千人,不带失踪人口。」 虽然早有预料,却不曾想有这般严重!南朝的人口也就一千多万人,三千已经是大数字了! 见她没有说话,楼宸忽然顿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复杂:「所以,苏老将军与你而言,是你的至亲,你很在意对不对?」 苏霁月一怔,这莫名其妙的话着实有点让人反应不过来,思绪一顿她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忽然就挑起眉梢来:「刚刚的话,王爷也信?我不过只是安慰那些人,好让他们不轻生而已。」 117:苏霁月,要不要试着依附本王? 117:苏霁月,要不要试着依附本王? 「可你哭了。」 「王爷没听说过『演技』两个字么?你要是现在让我哭,我还是哭得出来。」 楼宸盯着她的脸,抿唇收回视线:「苏霁月,要不要试着依附本王?」 他声音极淡,好似只是随意的提及,话音落才发现身后的苏霁月没跟上来,他回过头,微微拧眉:「不想?」 苏霁月看着他的脸,思绪有片刻的停顿,随后便又跟上去看着楼宸一脸轻松:「多谢王爷美意,不过不用,我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依附人的习惯,更何况,有了给予就会有所求,我一旦依附了王爷,就没有现在轻松了!」 楼宸看了看她:「你就不做考虑?除了感情之外, 旁的东西,本王都能给你,比如衣食无忧,比如不必受你的姐姐们欺负。」 苏霁月一怔,原来她与苏芸他们的不和他全都知道!可什么叫除了感情之外? 苏霁月忽然就觉得心头有些堵,清冷回道:「不必了。我要什么,我可以靠自己!」 话音落,她便抽身往前走,可不过才跨出一步,楼宸的声音便从身后回了过来:「本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有一个月的考虑期,如果这一个月中你应承,随时可以来找本王,但是一个月之后,若你还是不答应,本王会收回成命。」 苏霁月只不过脚步略顿,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必一个月了,处理完这些事,她就立刻离开。 现在之所以还留着,无非就是她不忍这么多灾民受难! 赶了一夜的路再加上又忙活了半日,到了下午,苏霁月才在云毅安排的营帐小憩了片刻,醒来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营帐外面很安静,她起身来到门外一看,只见得营地之上点了不少火堆,很多人已经围着营地睡着了,十分安详。 她走过一个一个的火堆,给没有盖好衣物的人披衣,直至听见什么动静时,她目光一抬,才发现眼前站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 苏霁月看见她的脸时还未认出她来,直至瞧见她一瘸一拐走近以及身上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谁:「是你?怎么出来了?」 白天晚点的时候苏霁月便听说了她没有再寻死的消息,不止是她,那些寻死觅活的人现在都在努力同病魔抗争。不过少女忽然来找她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姑娘……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苏霁月微微扬起唇来:「当然可以。」 少女一听,忽然就在她面前跪了下去,苏霁月一惊,当即道:「你这是做什么?」 「姑娘骂醒了我,我才明白之前的我有多愚蠢!姑娘是我的指路人,等同于我的恩人,如果姑娘不嫌弃,小月愿意伺候姑娘!一辈子忠心不二!」 118:成立医女队 118:成立医女队 「小月是吗?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苏霁月将她扶起来之后,轻嘆一声道:「我这个人四处颠簸惯了,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你还年轻,日后的人生你可以自己做主,等日后年长些找个良人嫁了,这一生也必不孤单。」 「小月没了爹娘,无依无靠,日后若要生存无非也是卖身为奴,既然都是给别人做事,小月宁愿跟着姑娘,而且姑娘对小月有救命之恩,小月只愿跟着姑娘!」 「这……」苏霁月有点头疼! 她是要离开的人,不想有牵挂! 「这样吧,灾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先把腿伤养好,等你养好伤之后再来找我,我会安排你做一些事情!」 小月一听,面目一喜:「姑娘这么说是愿意收下小月了?」 苏霁月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吧。」 「是!小月这就听从姑娘吩咐好好养伤!」 小月说完,对着苏霁月拜了拜,这才起身高兴的离开。 眼瞅着她走了,苏霁月嘆了口气。 她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也是一转身,她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小月倒是提醒了她,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尤其是这些灾后的孤儿,更是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单就营地上来说,孤女也足有百人。即便日后朝廷会发放一部分补助下来,也不至于她们养活自己,与其如此,她不如将这些女子组织起来,学一点东西! 尤其现在伤患多,正需要行医之人,如果让这些女子跟着大夫学一些浅薄医术的话,未来能当上医女这类职业也不错!就好比现代的护士!医术并不需要太高,只需要给医生打下手就可以!如此一来,她们也有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本事! 主意打定,第二日一到,苏霁月便将营地所有大夫召集到一起,然后又将伤势轻的孤女召集起来,每四五人跟一个大夫,这样一来,不止大夫轻松了,少女们也学到了医术,更帮到了伤民,可以说是一箭三雕! 楼宸刚从外头回来便见着营地之上多了许多走动的女子,细问了才得知是苏霁月的安排。 等详细讲苏霁月的安排听完之后,一双眸子忍不住又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会的东西着实不少! 她身上的谜点越来越多,让他忍不住探究,他甚至想要知道这名女子的极限到底是什么?这世间,有没有她不知道或者办不到的事情! 「爷,太子殿下带了援助物资来了!还带来了五千援兵!就在城外百里!」 云岫匆匆来禀。 楼宸一顿,当即收回放在少女身上的视线回过头来:「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 「好像这次太子是独自前来,并未带旁人!」 楼宸应了一声:「替本王更衣,去迎接太子。」 119:坐享其成的太子 119:坐享其成的太子 云岫当即应了,跟了楼宸小跑着往他的营帐而去。 等到将太子一行人接来,灾地人听说当朝太子亲自前来危险之所只为救助他们,一个个都感动得不行。 百姓们一个个三唿太子,好似将这几日来不眠不休将他们从废墟挖出的战王殿下给忘了! 而太子自然也是冠冕堂皇一番慰问,并且亲自发送物资,一时间,在百姓心里的口碑更上一层楼。 「王爷,殿下这次来分明是抢功劳的!这几日抢救在最前面的分明是王爷,结果太子一来,大家都只记得太子了!」 楼宸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说话的云深,云深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慌忙住了口。 另一边的云岫道:「他是太子,且这次又带的是皇上的旨意,自然身受百姓拥戴,只是可惜了王爷这么多天不眠不休的日子……」 「都给本王闭嘴!」楼宸看了过来,斥道,「功劳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这件事日后不可再议!」 云深云岫云毅三人对视一眼,只能闭口不言。 云毅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王爷,此次地震刚好发生在你带王妃出行之后,是不是正如陆天师几日前回復所言,王妃命格凶煞,会给王爷带来不幸!」 「可陆天师不也说王妃是王爷命中注定的存在,去之不得吗?」云深表示不贊同,「而且即便王妃命格凶煞也不可能会导致天灾人祸!陆天师固然精通道术,可他也说过王妃与王爷相依相剋,未必就是祸患!」 「云深,你跟了王妃几日,怎么这几天说话全向着她了?她给你灌了什么药?」云毅不满。 云深一滞,当即斥道:「别胡说八道,王妃此次在这次灾后事情里一直在帮助王爷,并不见二心!」 「可她是苏老将军府的女儿,而且上次疫病射杀暴民一事是确定了就是她通风报信的,又怎能相信她是全心全意帮助王爷?」 「不是说了都给本王闭嘴!」楼宸不耐烦撇过去一个视线,「来了一个太子你们就要内讧不成?」 他抬目看向远处,此刻天色已经黑了,营地却依旧可见走动的少女,那些都是苏霁月安排的。 他淡道:「这件事本王心中自有定夺,无需多言。另外,关外可有动静?」 「回王爷,莫秦的通州此次受城安门的影响,灾况也颇为严重,所以眼下他们自顾不暇,并不见骚扰。」 楼宸应了一声:「莫秦都城离通州近,若是他们趁机调兵,我们不得不提防,这方面不可松懈!」 「是!」 * 营帐内,对突然而来的碧蓝,苏霁月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居然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千里迢迢跟了来,忧的是她的计划有她在就不好实施了! 120:余震不断 120:余震不断 「小姐,你不知道一路之上我多担心你!听说城安门地震了,我就怕你出事!可城安门那么远,消息传达没那么快,我就只好去求太子妃,让她同意我随援军一起过来,好在太子妃同意了,我这才一路心急火燎……好在你安然无恙,不然碧蓝即便是死了也无脸面见夫人!」 「好了!」苏霁月极为无奈。平日里碧蓝话也不多,今日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吵得她脑袋疼。 「都这么晚了,你要是再说下去,不知道要吵醒多少人!赶紧睡吧,明日一早还有太多事要忙,不过既然你来了,日后就给我打下手吧。」 「遵命!」碧蓝喜滋滋的往她被窝钻,对于能和她同寝这件事还是因为灾点营帐不够,碧蓝自是受宠若惊,躺下去之后,眉眼都变得亮晶晶的。 苏霁月看她一眼,无奈一笑,熄灭了烛火之后,这才跟着上了榻。 却没想到,这天夜里正睡得安稳,小白竟然跳到她的床上直挠她,将她惊喜之后,立刻沖她叫了一声。苏霁月读懂它的意思,暗道不好,顷刻之间却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整个帐篷都扑倒了下来。 「碧蓝!快走!」 苏霁月拖了还有些迷煳的碧蓝往外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刚刚还睡的地方已经彻底瘫倒了。 好在睡得只是帐篷! 「地震啦!快跑啊!」 外面一阵闹哄哄,惊慌声此起彼伏。然后便见了大片的火把过来,云深领着一堆兵过来,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小姐,是又要死人了吗?」 碧蓝还有些心有余悸,唿吸都是急切的。 苏霁月深吸口气:「碧蓝,小白先帮我照料着,我去看看伤着。虽然我们住的是帐篷够安全,但是东西砸下来肯定会有人受伤,而且大家的情绪需要安抚!你乖乖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苏霁月说完,也不等碧蓝回答,急忙朝前方安置点而去。 「霁月!」 忽的一道声音自旁侧而来,苏霁月一转头,正看到从侧面而来的楼宸。 他衣衫完整,像是根本就没睡过。苏霁月脚步一顿,等着她过来。 「没事吧?」 苏霁月摇了摇头,看向前方道:「眼下百姓情绪慌乱,王爷赶紧出面安抚大家的情绪。我们现在处在安全地段,即便是地震了也不会有太大威胁性!」 楼宸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随后对着身后道:「云毅,跟着夫人!」 苏霁月本想说不容,但到底还是将话咽了回去,随后便朝着安置点走去。 她去的时候竟然见着一众医女已经第一时间赶到了,而且一个个都在安慰大家。苏霁月见领头之人正是那位小月,视线一顿,不由得心下一松。 这群姑娘居然在地震的第一时间行动起来,看来,经过一场地震,经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她们到底是比常人成熟稳重了,也坚强了太多! 121: 121: 她抬步便走了过去。 「姑娘来了!」小月急忙迎了上来,她伤腿未愈,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苏霁月急忙迎了上去:「你怎么样?」 小月轻松摇了摇头:「我很好,姑娘不用担心!小月现在才知道救人的快乐。可以安抚大家恐慌的心情,成为他们心灵上的依靠,小月很快乐,更谢谢姑娘当初骂醒了小月。」 苏霁月看着她面上的释然,心头亦是感慨。她伸出手来按上小月的肩:「难得你能如此想,都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谁说人不是。小月,你重生了!」 小月对着苏霁月一笑,由衷的笑容让这个少女看起来愈发清秀单纯。 一整晚的忙活,天亮的时候,整个灾点才算彻底安静了下来。 苏霁月刚才重伤百姓营帐出来,迎面便看见在那里安抚灾民的太子。他一脸诚恳之色,对着百姓,表露出的完全是一个上位者的真诚姿态,苏霁月隐约听到他口中「保证生活」「补给」什么的字眼,想起他这次前来在百姓心中树立的威望,忍不住奴了奴嘴。 这个太子!果然用的好心机! 利用身份的便利在此获得百姓拥戴,即便朝堂之上论功行赏时,功劳最大的那个人不是他,但是只要百姓心里爱戴着这个太子就足够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他该比任何人都通透! 苏霁月正要绕道走过,那边的楼天狼好像看见了他。不知道他对着下面的人交代了什么,然后便见着他朝自己走了过来。 苏霁月脚步一顿,面上旋即换上一抹似笑非笑看向走近的太子。 楼天狼一到她跟前又恢復了那个勾人心魄的面容,一双眸子邪肆地向上勾起,半点刚刚的姿态也无,判若两人。 「殿下爱民如子,只怕现在举国上下都知道殿下的贤名已在民间传开,百姓要更加拥戴殿下了!」 楼天狼勾唇一笑,目光勾了一眼这片安置点又落回苏霁月身上才道:「这还得感谢你,若不是小霁月在后置点稳住民心,何来本宫的顺风顺水。所以你才是最大的功劳者!」 苏霁月忽然就冷笑了一声:「殿下好似半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 楼天狼闻言,半点不生气竟朗声大笑了起来。他眸色一勾,看着苏霁月道:「成王败寇,谁管使的是什么手段,小霁月那么聪明,怎会不懂?」 他伸出手来要摸苏霁月的头,苏霁月急忙退后一步,他的手落空,也不生气,反而勾起笑容,邪肆勾魂:「怎的自第一次后,你再不叫本宫姐夫了?本宫还是喜欢『姐夫』这个称唿。」 苏霁月眉梢轻抬:「殿下是一国储君,霁月当日不懂事高攀了,这里向殿下道歉。」 「呵。」楼天狼伸出后来按住额角,一副极其无奈的模样,「小霁月不必同本宫这么生疏。你放心,在本宫的计划里,你小霁月不在列。」 122:履行夫妻义务(第三更) 122:履行夫妻义务(第三更) 他上前一步,靠近了苏霁月道:「记得,这世间配唤本宫姐夫的权利,本宫只给你一人,小霁月。」 说完,他便杨声笑着远去。 这个太子! 难道眼睛瞎了看不见她这半截面具吗? 苏霁月虽然摸不透他的心思,但这种人还是不理为妙! 眼睛一抬,居然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楼宸。他分明是看了一眼太子离去的方向,这才停在苏霁月身上:「看来本王的王妃同太子关系不错?」 苏霁月目光在他面容上一定,只觉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之下,情绪也是内敛深藏。 她跟他认识到现在也有三个月时间了,可他的心思性情,她却始终捉摸不透。 果然啊,这些姓楼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殿下是王爷的三哥,妾身自当同王爷一般敬重,难道不对?」 楼宸唇角下沉了几分,冷哼了一声,道:「随本王来用膳。」 他说完,转身便走,苏霁月想着他到底是拿不出话反驳了,唇角一勾,这才跟了过去。 这还是自来到城安门后苏霁月第一次来楼宸的营帐。 到底是主将住的地方,营帐内的空间要比她的大很多,不过并不豪华就是,相反除了大些,其余的设备一律很简单。 而所谓的用膳也不过两碟寻常小菜,外加一个汤,仅此而已。 这样的菜式可以说已经简化到不同寻常的地步了。 见苏霁月不动筷,楼宸眉目一抬:「怎么?用不下?当日可是你求着跟过来的。」 她哪儿有求着? 不过想想这一路来顺风顺水,也不见苏雁南半点信息,想来倒的确是託了他的福。 这么一想,苏霁月也就懒得跟他计较:「谁说用不下了!山林里待久了,肉我都生吃过,鲜血淋漓,可比这些东西野蛮多了!」 说着,她便夹了一口菜,故意吃的津津有味。 楼宸唇角一掀:「难怪你脾性这么野,原来是野味吃得太多。」 「是啊,别人性情都有外在原因,哪儿有人像王爷,脾性这么冷只不过因为骨子里冷血!」 楼宸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就放下了筷子,拿了一旁的手帕擦拭唇角:「不错,本王就是冷血,所以苏霁月,从今日起,你该搬到本王的营帐,履行夫妻间的义务了!」 苏霁月一惊,一口饭还未咽下,蓦然抬起头来:「脑袋被驴踢了吧你?」 楼宸眸色一沉:「说什么?」 苏霁月赶紧咽下食物改口道:「王爷,你我婚姻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和平共处不是很好吗?而且我当王妃以来也没阻碍你发展情路,难道你就不能放过我?」 楼宸眸色轻眯,冷冷一笑:「难道本王不是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123:叛我者该知道下场(第四更) 123:叛我者该知道下场(第四更) 苏霁月一滞:「这没关系……」 「有关系!」楼宸打断她,「既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什么婚姻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这是不变的事实!」 「可……」 「没有可是。」楼宸继续打断,「如果今晚本王回营没看到你,明日,本王就将你的丫头赐给云深做妾,本王说到做到。」 「碧蓝跟这有什么关系?」 「她是陪嫁过来的丫鬟,换言之可任由本王处置,懂吗?」 「楼宸,你别欺人太甚!」 楼宸眉目一眯:「你唤什么?」 「战王爷!」苏霁月深吸口气,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你这是要挟!」 「这不是要挟,这是命令。」楼宸面无表情。 「非你情我愿的意思,你觉得有意思吗?」苏霁月继续吸气。 「本王喜欢就行。」 「……」 眼瞅着他要走,苏霁月勐然上前一步拦住他的步子:「堂堂战王爷手段卑劣,你就不怕说出去有损你的清誉?」 楼宸垂眸看着她急切的模样,竟隐隐勾了唇角。他忽然伸出手来扣上苏霁月的下巴,眉目低垂,沉如汪洋大海:「娶你,已经够损本王清誉了,不过既然已经娶回了家,本王不介意损得更彻底一些!」 「楼宸!」苏霁月气得咬牙切齿,一下子拍掉他的手。 这一回,楼宸也懒得纠正她的称唿,反而心情大好的在她耳边低沉开口:「记住,今晚,别忘了!」 说完,他便大步离去。 苏霁月气得无处发泄,在他营帐里熘达一圈儿之后刚出来便见着两名侍卫抬了她的随行物品前来,她见了,赶忙扑了上去:「谁让你们搬来的?放回去,放回去!」 俩侍卫面面相觑:「不是王妃自己说要搬来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苏霁月一脸疑惑。 两侍卫再次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咽了口唾沫道:「王爷说王妃喜欢吃这里的饭菜,而这里的膳食是王府的随行厨子准备的,王妃住得远嫌一日三餐送得麻烦,干脆决定住到这里命我等将随行物品取来……难道不是?」 苏霁月一脸懵逼,楼宸这厮真是厚颜无耻,让她搬过来居然还用她的名声,如此一来,倒像是她主动一般。 她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你们等着,我去找他!」 她撒腿往外跑,寻了一圈儿也没见到楼宸,倒是一不小心撞到了个侍卫,那侍卫也是奇怪,她明明没怎么用力,人家居然一下子摔倒了,她刚要去扶,那人却直接自己爬了起来,一个劲儿的道歉,然后就跑了。 等他离开,苏霁月才发现地上掉了一封信,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叛我者,你该知道下场。 苏霁月一惊,回头看去,那侍卫已不见了踪影,可这笔迹…… 124:与他同寝 124:与他同寝 她在将军府待过一段时日,苏老将军的笔迹随处可见——墙上的字画提句,院子匾额题目,到处都有。所以苏霁月几乎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心下顷刻跳得厉害,苏雁南这个老鬼,莫非有他的人混进了军营不成?还有什么她该知道下场,她得有什么下场?除了体内的毒,他还有什么威胁到她? 她有功夫傍身,而且这里是军营,属于楼宸的地盘,且不说她的王妃身份在,即便苏雁南真想动她,也未必动得了! 哼!老东西,贼心不死,等她准备好离开这儿,看他还怎么控制她! 看来,她的计划得提前了! 苏霁月看向前方的灾点难民安置地,原本她还想多帮上一些忙,不过如今已经过了震后最危险的那几日,虽然搜救队还在找寻受伤的百姓,但她对于这里的存在已经微乎其微了。毕竟,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最开始的善后,治伤的药草,还有训练出的医女,这些足够后面的日子里楼宸撑下去的了,至于其他的,已经没有必要她去操心。 将信收回袖中打算等一下烧掉,苏霁月原本打算继续找楼宸,可想了想又停下步子。 她干嘛去找楼宸?或许,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待在楼宸的营帐中会更安全呢? 她转身立刻就返了回去。 那两个侍卫早已不见了踪影,而她的随身物品可不就安安稳稳躺在营帐中?苏霁月深嘆了口气,果然她说话跟放屁似的,这群侍卫压根不放在眼里! 正准备上前去收拾东西,目光一瞥忽然看见了楼宸的书桌。 营帐既然是他的私人住所,应该会放一些重要的东西才是,尤其楼宸是这次城安门的主将,当初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平息祸事。所以同城安门相关的东西,他应该是有一些的吧? 想到这里,苏霁月迅速走了过去。 等在楼宸书案上仔细扫过一圈儿,一眼便看到角落竹筒里的一个捲轴,她当即取了出来,等打开一看才发现是城安门的地形图。她当即如获至宝。 有城安门的地形图,那对她离开计划事半功倍。有了这个,她平安逃出去就不是难事了! 苏霁月当即认真看起这副图来。她天资聪颖,前世的时候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到了这里这项技能竟也没有丢失,等她将地形图记牢放回原地,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认真在心里盘算离开的路线,等她彻底定下行程,天色竟已经暗了下来。 想起那次客栈的遭遇,苏霁月担心那样的事会再次发生,她当即离开营帐,趁黑去把小白抱了过来。 小白的攻击力,苏霁月是有亲眼目睹过的,有它在,她绝对能睡个安稳觉! 125:本王心情好不好,你很关心 125:本王心情好不好,你很关心 不过事实证明,苏霁月这个担心有些多余,因为这天晚上,她警醒到大半夜也没见楼宸的身影,直至天方亮时,她才听到营帐外传来动静,刚刚探出脑袋一看,这才发现楼宸自外而入,分明是刚刚归来的模样。 她一怔,后者看见她时,原本冷峻的面容似因为她的出现线条有了不易察觉的柔和:「这么听话?」 他说话间已经大步夸了进来,目光在屋内一扫,当瞧见营帐内多了属于她的东西还有略凌乱的榻,他唇角隐隐一勾。 「是啊,恭喜你,你歼计得逞了!」 说话间,苏霁月也跟着进来,却只在刚刚踏出两步距离就被一件衣服蒙头盖住。 「喂!」 她立刻将衣服拉下,一抬头,竟瞧见楼宸似乎心情大好的勾了唇角。 难得看见他笑,苏霁月有片刻的出神,楼宸随即又接着去脱自己里面的衣服,她这才反应过来,勐然后退一步:「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楼宸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语调低沉缓慢:「是啊,大白天的,你觉得本王想干嘛?」 话音落,楼宸才在她略有些紧张的双目中转过身,当着他的面拖了衣服。 「云深。」 他忽然沖外头喊了一声,片刻功夫便见云深碰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进来,她这才明白他回来原来只是换身衣服,可这也是第一次,她看清楚楼宸的身体。 因为他是背对着自己,苏霁月自然而然可以瞧清他的后背,此时此刻后背之上布满刀疤伤痕,看起来尤为恐怖。 苏霁月忽然就想起当日望月山上,他捨身救下自己之后遍身湿透也不肯脱衣服的场景,忽然就隐约有些明白过来,难道当时他不愿换下衣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今日,他又为什么不怕她看见呢? 而当日初见…… 想起第一次撞见他洗澡时的场景,其实因为当时水汽模煳,她根本就没看见太多东西,无非……嗯,看见某处纯粹是因为其突兀,这不能怪她,只是他身上的这些伤痕…… 苏霁月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些伤疤有新有旧,最近的应该是这几个月的才对,可是,这几个月里并未见楼宸受伤啊! 眨眼之间,楼宸已换好了衣服。 他转过身来,一身深色衣衫与刚刚换下的并未有什么不同,但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苏霁月只觉得此刻的他英俊不少,但见他深邃的黑眸看了过来,她急忙别开眼。 余光瞧见云深正在收拾楼宸换下的衣服,苏霁月这才意识到他的外袍还在自己手上,赶紧就如烫手山芋一般丢给了云深。 楼宸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又笑了笑。 苏霁月这会儿抬起头来,瞅见他的笑容,忍不住道:「怎么的?瞧你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云深这会儿并未离去,闻言抬头看了楼宸一眼,当即闷头走了出去。 126:出城接粮草 126:出城接粮草 「本王心情好不好,你很关心?」楼宸的目光扫过出去的云深,随后又看向她。 苏霁月挑了挑眉:「当然关心了,因为战王爷开心了,我才有好日子过不是?」 楼宸面上笑意收起,幽深的双目盯着她:「本王什么时候委屈过你?」 苏霁月认真想了想,貌似是没有,不过也没见怎么好过! 她自然不会真的说出来,只是偏头想了会儿道:「既然王爷高兴,能不能容许我今日出去走走?成天闷在这安置点,我都快闷出毛病了!」 楼宸收回视线:「眼下时有余震发生,城中并不安全,现在还不适合你出去走动。」 苏霁月忍不住在心里悠悠嘆了口气。果然啊,想要出去勘察一下形势走他这关行不动啊! 瞧见她一脸黯然之色,楼宸忽然又道:「不过你若真觉得闷,今日就随本王出一趟城,朝廷派来的第一批物资已经到了城外百里地,本王要带人前去接应,你一起去?」 苏霁月原本想拒绝,但是转瞬一想借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也不错! 她当即答应了下来:「好啊,王爷相邀却之不恭!」 楼宸看她一眼,随后迈步朝外走去:「一刻钟之后出发,手脚麻利点!」 苏霁月当即应了下来,回头找了一身适合骑马的衣服换好,赶紧出去同楼宸会和,跟他的二十多个兵一起骑马外出迎接物资。 这几日她也的确是闷坏了,而且这城安门的天气尤为古怪,白日里温暖如春,晚间冻成冰棍,趁着现在天气好,温度适宜,唿吸一下新鲜空气也不错! 一转头便看见了远处一片黄晕的地平线,苏霁月对着那里瞧了许久,隐约跟地图上的地点对上了位。 「看什么?」 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苏霁月一转头便见楼宸不知何时近身到了她身侧。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姿英气逼人。苏霁月只看了他一眼便眯眼笑了起来指向那片金黄线道:「那边是很出名的金沙漠吗?」 楼宸抬目一看,这才应道:「不错,那边以北连接的是传闻中的一个神秘小国南疆,不过这金沙漠又称之为死亡沙漠,百年来从无人出入,所以是否依然有南疆这么一个古国也未可知。」 苏霁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片大陆上是不是有很多国家?」 「有二十六个,除开南朝以外还有三个大国,分别是北林、莫秦、楚桑。如今天下动盪,三国亦各怀心思,边关时有暴动,而城安门便是暴动点之一。」 苏霁月瞭然于心,原来是这般。 这个时代还真是不同于歷史上的古代,不然,即便是歷史学不全的人也会略懂一二,而楼宸所说的这些听都未听过,看来,想要从这个时空回到自己的时空简直是天方夜谭! 127:寒毒发作 127:寒毒发作 不过也无所谓了,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早已认清了这个现实,再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眼下要做好的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争权夺利的朝政中心,远离这些是非,如此,她才能过上安稳生活! 「你怎么了?」 身侧忽然又传来楼宸的声音,苏霁月抬起头来,只觉得有那么一瞬好像眼前一花,她心头一惊,急忙眨了一下眼睛,如此视线才又恢復。 她急忙摇了摇头,对着楼宸一笑:「我没事,可能骑得快了点,累了,慢点就好。」 可刚收回视线,身体的不适感更加强烈。 这感觉太过熟悉,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过两次,而且上一次分明只在半月前,也就是她离开京城的前几日,按时间间隔推绝对不会这么快才是! 可身体的不适越来越明显,分明提示着她——确实是寒毒发作了! 苏霁月当即握紧了手指,好在上一次发作之时她没有服用苏雁南给的解药,所以这一次只要她服过解药就能平安度过今日了! 思及此,苏霁月当即放缓步子,刻意落后楼宸两步,然后自己取出药来服下,如此,才算是彻底安了心。 而那一头,楼宸听闻她的话,分明是放缓了坐骑的。他行在最前头,他的速度慢下来,整个队伍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 为他这份小细心,苏霁月心头有些感激,本想沖他道个谢好让队伍如速前行,可刚刚抬起头,苏霁月便只觉眼前一花,同时胸口的灼热感好似顷刻之间炸开,烧得她提不上半点气。 好不容易强制压下去了,她甩了甩头,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也正是这一甩头,她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个没留意,身子便从马上栽倒了下去。 身体着地的一瞬,苏霁月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唤声,可她两眼发花,身子犹如处于极致的冷与热中,脑袋亦仿佛要炸开,那全身的疼痛比平日的任何一次发作都要来得迅勐,几乎冲击得她要死过去。 「楼……楼宸……」 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全身被千万顿重物碾碎一般,身体痛得都不像是自己的。 她保持不了清醒,只想尽快让自己昏死过去,如此,吩咐才能避过这场折磨。 「啊——」 她忽然勐烈一声嘶叫,原本怀抱着她的楼宸竟被她这爆发力一下子给震开,然后便只见着刚刚还躺在那里水深火热的女子忽然犹如黑夜的勐兽一般狂奔而出,消失在眼前。 「苏霁月!」 楼宸大喊一声,当即看向身后的云深道:「你领着人先去接应粮草,本王去去就来!」 说话间,他迅速上了马,驱赶了马儿追了上去。(每天都是四更,说一更的眼睛呢?) 128:她的修罗地狱 128:她的修罗地狱 苏霁月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此刻的她意识混沌,周身似火似冰,全身好似要爆裂一般的难受。 她没有了任何对外界的感知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双眼没有任何视线,看到的都是一片混沌。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吶喊,又好像砍了什么东西,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 活了两世,从来没有这样无助的感知,即便是在前两次寒毒发作也只是忍得身心俱疲,可这一次,简直就是地狱的折磨。 视线之内好似出现了一处湖泊,她想也没想一门心思沖了进去,即便是不能唿吸的痛苦她似乎都感觉不到,只想着若是这么死了,倒也好了。 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听不清,意识缓慢清醒的时候,她只看见一个面容十分英俊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丹青描画似的五官,精緻到无懈可击的面容,那是从未见过的绝世容颜,以至于她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苏霁月!」那人忽然就开口说话,声音四平八稳,隐隐透着不怒自威的霸气,细听之下才听出那声音中潜藏的一丝暗哑。 苏霁月怔忡在那里,似乎是在努力回想他到底是谁。 「苏霁月,你到底怎么了?」 这一声喊勐然将苏霁月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她忽然勐烈唿吸了起来,好似要将余生的空气全部吸进。楼宸见了,顿时松开她,又想将自己的内力往她身上传输,可与之前相同的是,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他输进去多少,她都没有半丝变化,身体冷得像死人,甚至有一段时间连唿吸都没有了,连他都以为她死了,可是奇蹟般的是,她突然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楼……楼宸。」苏霁月吸了口气,终于恢復意识。 她撑过来了是吗?她没死? 她缓缓抬起头来,阳光从他的背后射入,格外刺眼。苏霁月勐然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这才看见楼宸的容貌,那般英俊的容颜一点一点映入她的视线之中,犹如第一次她看见他时一般,那样的绝世面容动人心魄。 她忽然就笑了起来,伸出手来摸了摸楼宸的脸:「我没做梦吧?」 楼宸沉眸看着她刚刚九死一生之后还笑得出来的面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外走。 透过他的肩,苏霁月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是一处山谷,而刚刚身后还有几十米高的瀑布。此时此刻两人浑身湿透,而她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刚刚抬一下手都像是用了全身的力,好像经歷了一场毒发过程就如在地狱走过一般,这滋味,真的是再也不要尝到了。 好像是到了一处山洞,楼宸将她放了起来,逼人的视线再一次压了过来:「你到底怎么了?」 129:他心疼她 129:他心疼她 苏霁月看着他,好长时间都没说话。 刚刚毒发之时,她分明能感觉到身边一直有个人,那个人不停的唤她名字不停的想要她保持清醒。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个人对她的不离不弃。 她好像奔过了好多地方,山路、湖泊、沼泽、荒原,然后最终到了这里…… 这个男人明明那么讨厌,可每次最紧要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他! 护国寺的上山路上, 望月山的洪流之中,还有这一次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炼狱里,竟然都是她最讨厌的他陪在自己身边,救她,护着她! 说不感动,那绝对不可能。 她甚至会为这次利用他来到城安门而心存愧疚,但再怎样,他们註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有她想要的,而他有他想要的。 纵使萍水而知,情深意重,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霁月凝视着他深邃的黑眸,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先天性的病根,发作时犹如修罗地狱,治不好。」 楼宸眉目一沉:「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苏霁月继续缓慢眨眼:「你也没问过。」 楼宸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在判断她话里的可信度:「在王府的时候也发作过?」 苏霁月裂开嘴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有过一次,只不过没有这回这么严重。」 楼宸顷刻沉下眸来。他盯着苏霁月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等回去之后,本王让御医给你瞧瞧。」 苏霁月摇了摇头:「没用的,上次进宫的时候我就偷偷让御医给我号过脉,可御医也无计可施。」 苏霁月似俏皮地眨了眨眼,看着楼宸:「所以王爷现在的模样是心疼妾身了吗?」 楼宸盯着她,眉目低沉:「如果连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在这世间又怎么会有别人心疼你?」 这话似乎有道理,似乎又有暗指。 苏霁月忽然就想起今日所见他身上的伤,看了看他,没说话。 楼宸瞧着她这副半死不活的虚弱样,眸底暗沉,忽然就站起身来:「在这里坐一会儿,本王去去就来。」 他随后起身走了出去,再进来,怀里抱了一堆的木头。 苏霁月看他熟练的架火,又将湿衣服拖下挂了上去,最后才见他转过头来朝她走近。 他直接俯身将苏霁月抱起,放到另一头离火更紧的位置,解了她的外袍烘烤。 脱衣服的时候苏霁月因为动不了,一直拿眼睛瞪着他,楼宸假装看不见,十分干净利索地给她剥了个干脆。好在里衣尚在,她不至于失守,正因为此,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最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取来的干粮和水,餵给她吃过一些这才彻底停歇了下来,坐在一旁不动。 130:道不同不相为谋 130:道不同不相为谋 至始至终,苏霁月的视线一直是跟着他的,到了后面,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忘记了,只知道一觉醒来之时,天色尽黑,而她就靠在楼宸的怀里。 他似乎是睡着了,唿吸均匀,从她的角度,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 苏霁月沉默了好片刻才准备起身,可刚刚一动这才察觉到不对——他的手,是放到她的腰上的。 换言之,并不只是她靠在他的怀里,他是搂着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苏霁月心头一惊,勐然间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楼宸竟然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她看着他,分明是有些慌乱的。 楼宸留意到了她的反应,没有动,苏霁月一颗心却狂乱的跳着。 白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徘徊,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所经歷过的事情,面对着他,她终于是有些不平静了。 柴火还在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小火苗跳跃声似乎成了整个世界所剩下来的唯一的声音。 楼宸看了她许久,一直未移开视线,苏霁月亦鬼使神差地看着他。两人好似能从目光看透内心。 最终,苏霁月先一步移开视线,当先站起了身。 此刻的她身体虽然依旧疲乏,但是行动起来是没问题的。楼宸看她起身,当即道:「去哪儿?」 他声音还透着暗哑,带着初醒时的几分混沌。 「我出去方便一下,憋了一天了!」苏霁月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回答。 果然,楼宸的面容一顿,没有跟上。 等出了洞口才发现外面是繁星满天的。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苏霁月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她仔细看了看天空,发觉这片天空同现代并没有什么两样,星座的位置,牛郎织女星全都有。 她不由得想起现代的那个世界,那里对比这里好似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如今却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下来,而且,还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背景活着。 她又将目光投向西面。那里一片灰濛濛,但是苏霁月知道,那边是金沙漠,是她通往南疆的地方。 但是南疆地处神秘,她要真的过去,还得带上小白,做上一番充足的准备! 她又想到里头的楼宸。 楼宸这个人其实不算坏,虽然曾经对她刁钻苛刻了些,但是他几次救自己性命,如此算来早已功过相抵了。反倒是她还欠了他一身人情。 罢,不去想那么多了,她终究是要走的人,又何必眷恋? 但是…… 苏霁月忽然想到了什么。 要不然,她再多留几日,城安门的地震事件几乎是要告一段落了,但这件事被太子抢了功,楼宸没有半点好处,既然如此,那就帮他在南朝与莫秦的事件上立一番功劳,如此一来,她还了他人情,这样走时也好心中无愧! 131:杀神莫四王 131:杀神莫四王 主意打定,苏霁月当即收了步子回来。 她所谓的方便原本就是出来透气的藉口,如今前路想通了,自然回来。 一进洞便看见楼宸已经重新靠在那里闭上眼睛了,苏霁月也不多话,自己裹了衣服披上,靠坐在一旁便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偎进楼宸怀里。 许久之后,楼宸才重新睁开眼睛,他看着身侧的苏霁月,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好片刻,最后移向那块暗红色的胎记,久久没有收回。 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 再回到安置点已是第二日午时。对于两人为何消失了一夜没有人多问,对于所有人来讲,救灾物资安全送达才是最大的喜事。 而因为楼宸的未出现,楼天狼又得了一次分发物资体恤灾民的先机。百姓对他的感恩甚至比从废墟中刨出他们的楼宸更甚!因为对于已经活下来的他们而言,如何继续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而楼天狼对比楼宸的身份,再加上他后来居上的架势,几乎占领了绝对的优势俘获了一众灾民的心。 「王爷,您回来了!」 眼瞅着苏霁月和楼宸终于归来,云深当先迎了上去。 楼宸看了一眼他面上的异样,让苏霁月先回去休息之后才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深当即将楼天狼如何获得灾民拥戴的事情讲给他听,末了又道:「王爷没日没夜了这么多天,如今所有的努力算是全部白费!而太子殿下藉此一事,贤名已在南朝传开,他日归去之人,只怕功全成了他一人了!」 云深身后,云岫云毅为楼宸可惜。云毅忍不住道:「这一次的机会若是王爷能把握住,日后必有同太子殿下一争的资本,可如今不仅没有了比肩的机会,王爷昨夜未归之事不知怎么就传遍了营地,只怕有心人会藉此大作文章,到了朝堂,恐怕殿下反会背上玩忽职守的罪名,大为不利!」 楼宸大步往前走去,直接进了议事营帐。 云深云岫云毅三人对视一眼,急忙跟了进去。 「莫秦有什么动静?」 三人神色俱是一顿,云深当先回禀道:「相比城安门的损失,相邻的莫秦芜江要好很多。据探子回报,芜江近日已在整顿兵马,恐这几日有所行动!」 楼宸听了没什么表情:「安排人密切留意莫秦的举动,另外,这次莫秦的主将是谁?」 「回王爷,是秦王莫不知!」 「莫不知?天下之事莫无不知的莫四王爷?」 「不错,听闻此人妙计无双,英勇神武,三岁成诗,五岁成章,十二岁之时更是用妙计以五千对十万的以卵击石之力解救莫秦帝燕山之困,从此名声大噪被称之为杀神莫四王。」 楼宸似乎是听得饶有兴味:「他该是莫秦帝最得意的储君人选才是,怎会上这样不入流的战场?」 132:狡如狐,楼天狼 132:狡如狐,楼天狼 「属下也是觉得奇怪,特意打听了一番才得知这位莫四王爷此番是沖王爷而来。只因王爷沙场不过短短四年便所向披靡赢得『战神』美誉与这位『杀神』王爷齐名,正因为此,他才想藉机与王爷一较高下,一来赢得天下人的美誉,二来也稳固自己当今在莫秦的地位,好让自己的储君之位毫无悬念。」 楼宸冷笑一声:「是巩固地位还是试探我们南朝虚实,尚未可知。」 云深看了他一眼,一时也猜不透这位莫四王爷用意,便未接话,倒是一旁的云毅道:「王爷『战神』的美誉可是靠出生入死打下来的,哪里像那个什么养尊处优的莫四王爷?他有莫秦帝的宠爱,什么都是挥手即来,军马、兵粮!可王爷这么多年从无援助,向来都是实打实用用性命的代价才换来如今的战功赫赫,若非如此,皇上今日哪里会对王爷优待?要知道那四年里,他可是连一封慰问的书信都未给过王爷!」 「够了!本王说过过去的事不许再提!」楼宸忽然一个冷眼凉飕飕地瞥了过去,云毅当即闭嘴。 「那王爷,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这是云岫的声音。 楼宸闻言,缓步来到书案旁,他抽出一张画卷放到书案上,视线幽深看着上头连绵起伏的山脉道:「既然他要与本王一较高下,那就会会便是!」 * 苏霁月回来之后身体尚未好完全,硬是睡了个回笼觉。而这一觉回来之时愣是到了晚上。 醒来的时候外面声音吵杂,小白更是在她的腿上跳来跳去。 苏霁月披上衣服出去一看,只见得营帐外头人头颤动,而且许多营帐竟然被陆续拆了下来,她赶紧拉了一个侍卫来问这才得知事情原由。 原来是莫秦眼下蠢蠢欲动要对城安门来犯,为了不让这些灾民受到二次伤害,楼天狼临时决定将灾民迁往临城,而城安门暂由楼宸来打理,待战事彻底结束,再由朝廷出资在城安门为灾民新建住所,重新安置灾民恢復城安门的建设经济。 这个楼天狼可真是狡猾啊!有功的时候就来领,有危险的时候就开始退,她活了两世都没发现有这么狡诈如狐的人,简直就是无耻大王啊! 亏他长得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专干卑鄙的事儿! 楼宸这一回可真是憋屈! 若非身份大一级压死人,这样天大的功劳哪儿能容得旁人白白抢去?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只见得眼前光影一闪,她一抬头,便见着一人在侍卫的陪同下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来人不是楼天狼又是谁? 「小霁月在想什么呢?一脸入迷的模样?」 他开口了,清醇的嗓音简直能迷倒一片无知少女。 苏霁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抬起头皮笑肉不笑道:「刚刚听侍卫讲了一个笑话,说是一只猫想吃一条无意跳到沼泽上的鱼,但是目标太远,它就找了一根芦苇做支撑想要跳过去。结果等它跳过去了才发现芦苇根本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力量,最后它掉到沼泽地里死掉了。」 133: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保护 133: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保护 楼天狼听她说完,眸光闪亮,笑意不变:「的确很好笑。」 「怎么会好笑?明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苏霁月强调着,做出一脸忧伤的样子道,「那块鱼根本就不属于那只猫,它却非要去吃,结果害死了自己。哎,这故事这么悲伤,怎么可能是笑话呢?」 楼天狼唇角的笑意不减:「小猫之所以死掉是因为它不够聪明。试想猫儿的身体能有多重?有芦苇的地方自然有支撑,它若是能事先为自己找好退路,不但能吃到鱼还能全身而退。所以这只猫死在了自己的蠢上,难道不好笑?」 他说这话时一双邪肆的眸子闪亮闪亮的,好似黑夜里的明星,相当漂亮。 苏霁月吸了口气,面无表情道:「所以殿下觉得猫儿选择去吃鱼其实是对的?」 楼天狼勾唇一笑:「送到嘴边的食物不吃白不吃,这样的道理,聪明的小霁月怎么会不懂?」 他话音落竟然伸出手来揉了揉苏霁月的头髮,被她后退一步避开也不尴尬,收回手道:「城安门已非安全之所,小霁月要不要随姐夫先行离开?」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温暖得像个邻家大哥哥,却又邪肆如勾魂鬼魅。 苏霁月虽不知他本性,但是对危险的人,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她急忙摇了摇头,同时一脸轻松笑意:「多谢殿下盛意,但我是战王妃,战王殿下都没走,我又怎能离开?」 楼宸远远便看到自己营帐门口站了两个人,一走进就听到苏霁月这句话。他脚步微顿,这才跨步走上前来:「三哥还未走?」 楼天狼回过头来,目光在他脸上瞥过,又见他极其自然的走到苏霁月身侧责备道,「怎么连披风都不穿就出来?」 话音落,他便将自己的披风脱下系在了苏霁月身上,然后才看向楼天狼。 楼天狼勾唇一笑,目光落到苏霁月身上道:「小霁月,本宫的邀请随时有效,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这话一出,一旁楼宸的目光便落到了苏霁月身上。后者轻松一笑:「感谢殿下美意,我留在王爷身边挺好的。」 楼宸闻言又将目光转向楼天狼,目色平淡。 楼天狼蓦的一笑,似是无奈至极:「罢,随你兴致。」 话音落他才终于看向楼宸:「七弟可得好生照顾着小霁月,城安门已然成危险之地,若小霁月有什么闪失,本宫可是要为她讨公道的!」 楼宸紧抿的唇极淡的勾起一丝弧度:「三哥多虑了,臣弟的女人,臣弟自会保护,又怎捨得让她受闪失?」 苏霁月转头瞅了楼宸一眼,但见他眉目之间并未有什么情绪,知他只不过为了在外人面前展露他们俩的夫妻关系,遂没有反驳。 134:他动心了吗 134:他动心了吗 楼天狼勾唇一笑,邪肆的眸子在对视楼宸时似隐隐眯了眯。不知是不是苏霁月的错觉竟觉得两人对视之中,似有杀气喷薄而出,但一触即散,等她抬头已是无迹可寻。 「告辞。」 话音落,楼天狼便蓦的转身,披风在夜风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他的身影亦快速消失在视野之内。 眼瞅着百姓在陆续撤离,苏霁月正欲转头与楼宸说话,却远远的听到一道唤声。 她一转头,便见着一人一瘸一拐的快走了过来,似颇为急切。 「姑娘!」 小月急急来到苏霁月身边,看见楼宸在,又急忙朝他行了个礼,这才看向苏霁月,立即道:「姑……王妃,灾民要转至临县了,可小月发过毒誓这辈子要伺候王妃的,王妃能不能让我留下?你放心,洗衣做饭打扫我什么都会做的!」 小月一脸急切,略显稚嫩的脸尚显青涩却因为这份焦急而备显真诚。 苏霁月正欲开口,一旁的楼宸忽然就道:「本王身边不缺洗衣做饭的丫头。」 小月一听,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眼看着她就要跪下去,苏霁月忍不住回头瞪了楼宸一眼,这才上前一把拉住她:「小月,你先别急!」 看小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得伤心,苏霁月这才道:「眼下我身边并不缺伺候的人,反倒是受伤的灾民需要你。你放心吧,你跟随大家先去邻城,待我这里的事情解决回府之时一定带上你!」 小月抬起头来:「姑娘说真的?」 苏霁月宽慰一笑点了点头:「我也希望你能跟大夫多学点本事,以后在我身边服侍,若是我有个什么头痛脑热你也可以帮我先瞧一瞧不是?技多不压身,你一个女孩子,学好了对自己也有好处!」 小月这才宽心了下来,破涕为笑:「好,那姑娘可一定要来带我走!姑娘放心,我每日都在用功学习,刘大夫都夸我有天分,我一定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苏霁月当即点头:「我相信你。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吧。」 小月小心翼翼看了一旁的楼宸一眼,又忍不住道:「那姑……王妃保重,千万照顾好自己!」 苏霁月点了点头,小月这才彻底安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苏霁月眼看着她离开,这才轻轻唿出一口浊气。 她肯定是不会去带她走了。城安门的事情一了她就带着小白去南疆找解药。至于小月,病重灾民那么多,等这些灾民的伤一个个好了,相信在这样庞大人群的试验之下,她的医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足以养活自己了! 她虽失信于人,但终不负人,如此方可安心。 「什么时候收的心腹?」 身后忽然凉凉传来一道声音,苏霁月这才发觉她将人家堂堂战王晾了半天。 她急忙转过身来,轻笑道:「上次那个自杀的少女,王爷也见过的,只不过眼下没有寻死的心思,反而执意要跟着我罢了。」 楼宸挑起眉梢:「挺会收买人心?」 苏霁月一拧眉:「我要真会收买人心,都认识王爷这么久了,咋也没见王爷动心啊!」 135:他要干嘛 楼宸瞥她一眼,大步往营帐走:「晚膳用过没?」 「还没。」 苏霁月下意识回答,蓦的又抬起头来,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楼宸吩咐道:「传膳。」 很快,晚饭就被端了上来,照旧清淡的小菜配米饭,苏霁月也习惯了。只不过她刚刚经歷过毒发,身体并没有好完全,这些东西即便清淡却也吃不下。 回来的这一整日,她几乎只喝了水。她向来不是矫情的人也不想用这样的事情来麻烦楼宸,因而当她强忍着吃下半碗米饭之后,再也受不住,一个人冲到营帐外将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楼宸随后出来,见状急忙便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然而行军大夫因为这次灾民事件几乎都被楼天狼带走,剩下的一个大夫医术不精,被传唤来之后给苏霁月号了半天脉搏也没瞧出什么来,气得楼宸差点一脚踢了过去。 「王爷别生气,我这就是身体虚,没有大碍的!」 楼宸看她一眼,昨日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们二人清楚,当时苏霁月的状况他亲眼所见,其实眼下吃不下东西很正常。 他最终是紧绷着脸把大夫给赶了出去,又命厨房做了些流食端来。 苏霁月看他这会儿忙前忙后的模样,忍不住就盯着他瞧,等楼宸吩咐完厨房,一回来便见着苏霁月坐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 苏霁月蓦然抬起头来看向他,当即一笑:「没事,就是看王爷这么尽心让人服侍我,有些受宠若惊。」 楼宸抿紧了唇角,在她床前站定:「这几ri你哪儿都不必去了,本王明日让碧蓝过来服侍你,剩下的时间你就专心调养身体。」 「我没事,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了,休息一两日就没事了!」 楼宸眉目一沉:「在这里,本王说了算。」 苏霁月唇角微动,到底是气结说不出话来。 食物很快端来,楼宸看着苏霁月用下半碗清粥就要放下,当即命令道:「吃完。」 苏霁月蓦然抬起头来:「吃不完也得吃吗?」 楼宸面无表情:「要本王餵?」 苏霁月当即又接过碗,重新吃了起来。好在流食吃下去到底是舒服许多,她再没了呕吐的感觉,也正因为有了食物暖身,她周身的力气才又恢復更多了些。 这么一闹腾下来已经夜深。 她在这边也就住过一日,那晚楼宸不在,不过看他这么晚都始终不出去的架势,苏霁月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他该不会今晚要留宿吧? 果然,苏霁月一点也没猜错的是,出去巡逻了一圈儿的楼宸再回来时,直接就歇下了身上的铠甲,于黑暗中朝着床榻方向走了过来。 苏霁月惊了一把,赶紧一踢脚上的小白。小白受了惊,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黑暗中瞅了瞅,忽然就另寻了一处角落继续睡去了,苏霁月当即痛心疾首,这个小白,怎么一到睡的事情上面就什么都不管了呢? 136:接受他,等同于毁灭 「还没睡?」 楼宸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紧接着,床边的灯盏被点起,苏霁月看见他的眉目于火光下清晰起来。 「被小白吵醒了!」 她故意发出重重的鼻音,楼宸听了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苏霁月已转过视线。昏弱的灯光下,那一块胎记的地方反而黯淡了起来,她大半个面容隐藏在阴暗处,那一片完好如初的侧脸反而清晰了起来。肌肤胜雪,莹白如玉,那一双轻闪的眸子让她此刻看起来透着别样的女人味。 楼宸眸光闪了闪。 一阵风从营帐门口吹了过来,灯光闪烁的一瞬,苏霁月隐约闻到了空气中瀰漫的一股酒气。她一怔,随后转过头来看向楼宸:「你喝酒了?」 楼宸似淡淡勾了唇角,随后道:「一点小酒,不妨事。」 他转过身去,却忽然脚步一顿,昏暗的灯光下,苏霁月分明感觉到他的身体晃了晃。 她一惊,顿时也顾不得睡了,急忙来到他跟前扶了他道:「怎么喝了这么多?你先歇下,我让人送点水来。」 离得近了,她分明感觉到楼宸身上的酒味很浓烈。按说这样的时候,城安门备战,他这个主帅不至于饮酒才对,却竟然喝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何? 她扶着楼宸坐下,取了一旁的衣服便往身上披,准备让人去取水来。 可刚刚起身的一瞬,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她一惊,回过头来,又只觉得腰上一重。反应过来之时,她整个人竟已被纳入楼宸怀中。 苏霁月惊了一下,慌忙抬起头来。近距离之下,她才看清楚楼宸的眼睛,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此刻染着别样的光芒,极致的黑色隐匿其中好似无尽的夜,却偏偏又狂风骤起一般。 她心下一颤,隐约察觉到什么来,而下一瞬,预感被证实,那人忽然朝着她亲了下来。 眼中的光好似被人一下夺去,有那么一瞬,苏霁月忘记了反应。 他亲过她几次,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急骤。 她被迫伸出手来横在两人中间却抵不过他的强势。 「王爷,清醒点!」 她努力避开,只知道是酒精的作用才让眼前的人有些失控。 「苏霁月。」他忽然唤了她的名字,同时将她压在了榻上。苏霁月一抬头,触目所见是他深邃的眸底,与平日不同的是有光芒在他眸底跳跃,闪闪烁烁一如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因为她发觉自己并不抗拒他的吻,或者说……喜欢。 只是他们註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 「本王没醉。」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苏霁月心下一惊,彻底凌乱了。 「王爷……我们的关系你应该知道,你心里的人不是我,又何必……」 「苏霁月,做我的女人,本王平生从不轻易许诺,但本王愿对你许下诺言,只要你愿意,你以后的人生,本王决不允许旁人伤你一根汗毛。」 苏霁月抿紧了唇,瞳孔之内倒映的是他烛光下英俊不凡的面容。 她甚至直到现在都觉得他是这世上最俊美的男子,是她最惊为天人的容貌。 「你放下苏瑶光了吗?」 做他的女人和做他心底的女人虽只有几字之差,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即便她对他眷恋,可若非两情相悦,她苏霁月怎可能傻到倾覆所有? 而他不知道,如果她一旦接受,对于她来说,等同毁灭。 137:苏霁月,本王可以信你吗?(上架通知) 他的人生将要面临的是夺嫡之争,她追求的却只是平乐自由。 她接受了,就等同于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放弃原本平乐的生活,跟着他步步惊险。 如果这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又怎可能只是为了一丝懵懂的欣赏就搭上自己的人生? 昏暗的光芒下,她清晰的看见眼前人的眸光凝滞了下。苏霁月忽的一笑,随后伸出手来贴上楼宸的眉宇道:「看,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还是放不下他。王爷,既是放不下,又何必拉上另一人陪你承受这份得而不到的痛?是不是?」 楼宸沉默了下来,苏霁月看了他一眼,忽然就伸出手来将他推开,随即从榻上起身:「王爷醉了,我让人送点水来给王爷洗漱。」 说完,苏霁月便重新裹上袍子走到了门口。 等她再回来,刚刚还躺在那里的楼宸已然闭上了眼睛。苏霁月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没醉,等下人送了热水来,她给楼宸简单擦洗之后便自己抱了被子到一旁的矮榻上睡去了,而这一整晚,两人都相安无事。 次日早上醒来,床榻的位置已经没了人,楼宸干什么去了苏霁月也没问,不过到了晚上他会准时回来歇息,不过却再没有那晚的情况发生。 而自那晚之后,楼宸都会自动的睡到矮榻上,把床榻留给了她。苏霁月也心照不宣安然睡着。 这一段时日来许是因为日久生情才至于让两人之间有了不清不楚的暧昧,但自那日之后,一切归于原点,她无遐想,他也无过分行动,如此一来清楚干脆,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了! 现如今,她反倒希望莫秦早点行动,如此一来,速战速决之后,她才好离开。 不过按照楼宸这几日的早出早归来看,应该不远了。 这几日碧蓝也过来伺候她了,是她的安排。而且营帐内多了一个人,楼宸便更不会做什么了,不过他白日一向不在营中,所以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事。 不过这天倒是早上起来,楼宸居然难得的没有早出门,还陪她用了个早膳。之后的时间里他在军营里头呆着,也不知道在干嘛,但是晚间一到的时候,他又迅速调集了不少人离开,并且一去未归。 苏霁月隐约猜出应该是同莫秦那边有关,她没问,楼宸也没说。 直至夜里,她正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帐口有什么动静,她惊觉起身,刚刚走到营帐门口,便忽见着一帮人扑面而来,中间一个正是楼宸。 夜太黑,她没弄清楚状况,但是当这些人过,她才闻到空气中瀰漫的浓烈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 谁受伤了? 她急步跟上去,在室内烛火的光晕下,她才发现这一群人正是云深几个,可他们身上居然都不同程度的受伤,好似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而坐在椅子上的楼宸。 苏霁月勐然一窒,这时她才发现楼宸面色的不对劲来。此时此刻,他的心口边上插着一把箭,伤口的血已经把里面的衣服染红,而他面色苍白,唇色诡异,显然是中毒在身。 一支临近心脏的箭,再加上中毒在身,楼宸此刻的奄奄一息让她一下子惊觉事情的严重性,面色微变。 她快步走过去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云岫抹了一把泪道:「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我们也不至于身中埋伏,让王爷受伤!」 云深看了他一眼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箭上有毒,王爷此刻性命攸关。莫秦的人应该已经知道王爷受伤,若是他们大军压过来,城安门危矣!」 一声轻咳,几人同一时间看向楼宸。 他竟直接咳出一口血来,苏霁月心惊胆战,但见他伤口鲜血如柱,苏霁月急忙道:「我去找大夫!」 手腕却忽的被握住,苏霁月一回头,只见得楼宸面色苍白似有话要说。 一旁的云深却先一步道:「王爷受伤的事情不能传出去,王妃若深夜急召大夫入帐,恐人心不稳!」 「可是王爷现在这样必须找大夫来!」 「不急。」楼宸似乎是忍着痛,声音极低。 他抬起头来向来冷峻的面容因为此刻透着苍白,再没有往日威风霸气,但一双眸子却依旧深沉似海,好似要直抵她的内心一般,然后,苏霁月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苏霁月,本王……可以信你吗?」 138:良计百出,大胜莫秦(一万一,求首订) 本王可以信你吗? 苏霁月唿吸一滞,再次看向他的眸子,楼宸面色似又灰败了几分,并且又是一声重咳。 心口处分明看见血晕在扩大,苏霁月心下一抖,已再顾不得很多上前一步握住楼宸的手,同时将他整个人扶起来往床上走去:「王爷先不要说话,我给你处理伤口。」 她看向云深:「去拿剪刀纱布还有热水来。」 云深应了一声,当即离去。 苏霁月让云毅云岫帮忙把楼宸扶到床上靠坐着。她看着楼宸闭上眼睛紧拧眉心,没有犹豫,直接取了云深拿来的剪刀将他伤口旁边的衣服剪开。 箭伤的位置离心脏很近,且箭尖尽数没入,十分危险,若非极有经验之人,拔箭定有难度,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着极力忍受的楼宸:「王爷,箭上有毒,如果不找大夫来,当务之急是先将箭取下,不然箭留的时间越长毒就会越深入,到时就真的危险了。」 楼宸终于是睁开眼来,目光沉沉看着她:「你来。」 苏霁月抿紧唇瓣道:「王爷确定要让我来,你就不怕我一个偏离性命不保?」 「你会吗?」楼宸反问,好一会儿唇角才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来,「本王想信你一次。」 「王爷!」 苏霁月身后,云深云岫云毅同时出声,楼宸视线掠过他们,没有表示,待重新落到苏霁月身上时才道:「人的一生就是一场赌注,苏霁月,本王愿意为你赌一次。」 苏霁月原本想笑说他太抬举自己,然而牵动了一下嘴角才发觉自己笑不出来。她抿紧了唇看着楼宸,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伸出手来握上他心口的箭。 她手指握上去的一瞬,身后三人俱都身形一颤,楼宸痛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了,刚刚闭上眼睛,苏霁月已经一提手将箭拔了出来。 「嗯哼……」 楼宸身形一颤,陡然之间全身冷汗淋漓。 苏霁月的手尚按在伤口上,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格外触目惊心。 苏霁月却面不改色,她抬目看了楼宸一眼,直接将止血药洒在了伤口上,同时将早已准备好的纱布按了上去。楼宸痛得额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简单做了一个包扎,苏霁月方才看了楼宸一眼。他此刻还清醒着,只是已被痛得说不出话来。 苏霁月随即转过身看向身后三人:「伤口这么严重,一会儿王爷一定会发烧,你们去弄一些烧酒过来,越多越好。」 「我去。」云毅当先开了口。 苏霁月点了点头,再看向楼宸,发现他已经昏迷了过去,急忙看向云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深沉默了一瞬没有说话,一旁的云毅云岫也都低着头。 然而下一秒,云岫忽然抬起头来,蓦的拔出长剑便朝苏霁月刺了过来。 苏霁月倒抽了口凉气,赶忙避过,随后怒视着云岫道:「你干什么?」 一旁的云深云毅俱都震惊上前阻止。 「闪开,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若非她从中作梗,王爷怎会受伤?王爷相信她,那是鬼迷心窍!」 「云岫,话说清楚,我如何从中作梗?」 云岫冷笑一声,道:「当日疫病百姓射杀一次,王爷只是拿它当做试探你的赌注故意让你听到,没想到你这个女人丝毫不心软,当天晚上就去报了信,次日一早,王爷的事情便被揭发了出来,这才有了今次城安门之行。还有今晚的遇袭。」 「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怎会泄露了出去?那就一定是王爷的身边人,因为只有你住在王爷的营帐内,随时能接触到军事机密!这一次除了你还能有谁?」 苏霁月吸了口凉气,却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怪当日射杀疫病百姓之事发生后,楼宸对她的态度变得格外冷淡,所以他是怀疑她的吗? 那这一次呢?既然次次指向之人都是自己,为何他还选择相信自己? 苏霁月想起他的那句问话,这才终于知道其中的深意。 原来,时至今日,他终究还是愿意信她一次是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苏霁月看着他们道,「如果我真的要害王爷,取他性命,我有千百回机会,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说明什么?」 「你要的不是王爷的性命,而是王爷失去地位彻底变成一个废人,苏霁月,你敢说你不是苏雁南的人?宫中密会,他跟你说了什么?」 苏霁月眸光一寒,原来一次又一次,他们都知道! 也就是说楼宸也是知道的?那他为何还相信她? 苏霁月抿紧了唇瓣道:「苏雁南是我爹,我同他说说话总不会有错,单凭此就断定我是歼细,未免太武断了些!」 云岫冷笑:「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即便王爷醒来怪我,哪怕取我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说罢,他眸底寒光一闪:「苏霁月,拿命来!」 「云岫,你冷静一点!」 「云岫不可!」 云深云毅同时出声想要阻止,云岫却先一步提剑刺了过来。 苏霁月不料这人对自己误会如此之深,当即便提了一旁楼宸的长剑来抵挡,几个回合下来,云岫发现她武艺不凡,当即用尽全力,招招夺命而来。 「云岫!住手!」 云深看不过去了,直接拔剑上前同云岫打了起来,同时道:「是也不是王爷自有定夺,你这样乃是不忠你懂吗?」 「那是王爷心软!既然王爷下不去手,那我替他下!」 「云岫!王爷还未醒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苏霁月眼见云深出面将云岫拦了下来,随即伸出手来道:「如今我无法自证清白,但我能已我的性命起誓,倘若我有做任何背叛王爷之事,愿死无葬身之地!」 云岫看了她一眼:「发个毒誓有个屁用!」 「云岫,不管她是不是叛徒,都该由王爷来处置,而不是你!」 云岫看向云毅,「你也被她洗脑了不成?」 云毅面色一沉:「难道这次地震事件你没看出来她一直在帮王爷吗?还有刚刚,只要她的手再偏一点,王爷就没命了!」 云岫盯着苏霁月:「那是因为如果她敢偏一下,我们三个人势必不会留她活命!」 云毅沉眸:「这件事情疑点甚多,即便她有背叛之心,但她到底是王妃,你若在此时将她杀了,回去之后是要给苏雁南机会弹劾王爷吗?王爷如今地位已然不稳,你还制造这些,到底是何居心?」 「我……」云岫被说得脸色发红,分明有些动怒。 「够了!王爷还昏迷着,你这样是要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受伤一事吗?」云深呵斥一声,同时看了苏霁月一眼道:「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我们相信王爷的判断。」 云岫又看了苏霁月一眼,这才冷哼一声收回了剑。 苏霁月忍了又忍,这才上前一步道:「还请你们给我时间,我会自证清白,但当务之急是解城安门之危,如果你们还相信我,我不介意为大家出谋划策。」 「就凭你?」云岫冷哼一声,抱剑站到了一边。 云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才看向苏霁月道:「如今情况危急,只怕不是你一个妇人家可以帮忙的。」 云毅看了云深一眼,却并不贊同:「当时地震之时,王妃提供的帮助可远非一般妇人所为,甚至连男子都比不上,云深,我们不妨听一听王妃的意见,若是可行,取了便是,若是不可行,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云深闻言又看了苏霁月一眼,沉眸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好。」 苏霁月这才松了口气,上前一步道:「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详细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深看了二人一眼,道:「我来说吧。王爷这几日一直都在准备偷袭敌营,可没想到我们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中了莫秦的埋伏,伤亡惨重。王爷也为了救我们挡下了毒箭。我们带着剩余的人逃了回来,可如今已然打草惊蛇,并落败而回,莫秦军必会抓住这个良机攻城,如此一来,城安门必定守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 「是啊,我们的人本来就少,一旦王爷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必定军心紊乱,尤其所有城安门的百姓还在邻城,如果城安门失守,受灾的百姓亦恐有危险,如此一来只怕就有无数百姓遭殃,所以此番我们必须守住城安门!这也是王爷的死令!」 这话是云毅说的。 「城安门作为边关之地,城墙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莫秦即便是想在此时兵临城下一时半会儿也未必闯得进来!」 云深点了点头:「不错,但莫秦兵强马壮,此番更是有五万精兵坐镇,而且领军主帅是与王爷齐名的杀神莫四王,只怕并不好守!」 与楼宸齐名?看来也是用兵如神之人。 苏霁月沉默一瞬:「可否向朝廷请求支援?」 云深嘆了口气:「皇上还对王爷生着气,而且此番城安门出事,王爷虽然第一时间救援但是到底死了太多人,再加上太子抢了救援的功劳,王爷虽不至于被降罪,但皇上对王爷只怕还是不待见的。当日下令王爷领兵五千就是给王爷的训戒,如若此番求救,回去之后必然会落人口实,引人弹劾,如此一来,王爷的前路就等于是毁了。」 「此番王爷先发制人便就是想用五千兵士突围,只要成功逼得莫秦退兵解了城安门之危,他日朝堂之上才有王爷一席之地!」 不能求援,五千对五万,怎么打? 这无疑是一个死局。 尤其偷袭还死伤了一部分,眼下可用将士只怕根本没有五千! 如若不求援等同于一条死路! 可如果能赢,这也将是楼宸在朝堂扳回一句的唯一活路! 城安门的地形她熟记于心,对于平阔的城安门来说,除了坚守城内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来抵御敌兵,但是…… 苏霁月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云深三人:「我有一个办法。」 三人对视一眼,看向她:「什么办法?」 「放弃城安门。」 「什么?」云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若非王爷信你,我们坚决不会让一个女人参与到这样的国家大事上来。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云深亦是拧眉道:「王妃,城安门关乎的是王爷以后的仕途,怎能放弃?」 苏霁月摇了摇头:「五千对五万强来绝对不可能,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或许我们应该感谢这一场地震。我们初来此地,城安门对我们来说很陌生,但是这场地震的到来却让我们对城安门的地形瞭然于心!」 「但是莫秦不了解!如果我们能将莫秦五万人引进城安门再来一个瓮中捉鳖,必然是最好的计策!而且城安门内的百姓早已被我们转移,莫秦的攻入只会占领一座空城,除此之外,他们捞不到任何好处。」 三个人相视一眼,对这个方法仿佛有所触动。 「可莫秦一旦入城,我们怎么进攻?」 「城安门的西面因为地震几乎已成一片废墟,只有东面成安府这一片地方算是城安门最豪华地段。而且地震也并没有摧毁这一区域。莫秦入城必定会寻一个安稳之地驻扎,这一片就最适合了。」 「而且成安府作为边关府衙之地,必然有关于我们南朝的机密资料,莫秦自然想要得到,所以一旦他们安营扎寨,便是我们出动的时候了!」 「而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挖一个地道来藏匿身形。正好城安门地震过后危险之所众多,他们也不敢一一查验,这样正好有利于我们藏匿!」 「一旦入夜寻得机会,我们便烧掉敌军粮草让人心动盪,然后再寻机会,从各处袭击,如此一来,敌军军心溃散必如一盘散沙,到时就是我们乘胜追击的时候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可行之策,看向苏霁月的目光隐隐都有了些变化。 「好,我明早就带人先去挖地道!」云毅接下了这个活儿。 苏霁月点了点头又看向云岫,才道:「这样吧,这件事情云深云毅你们去安排,云岫留下来协助我这边的事情。」 云岫冷眸看了她一眼:「做什么?」 苏霁月缓缓道:「既然你说我就是那个歼细,自然是自证清白给你抓歼细了!」 * 一整晚,苏霁月都在小心照顾着楼宸。 半夜的时候他果然发起了高烧,不得已,苏霁月只能用药酒给他擦身体降温,如此天快亮的时候,他的烧才终于退了。 但是他却没有醒。 他所中箭毒见血封喉的毒物,但好在他中毒当时便服下过解毒的丹药,正因为此才得以坚持这么久。 天一亮的时候苏霁月便让大夫来给他看了伤,好在毒虽烈,却是常见之毒,配解药虽然棘手,却并非配不出来。 苏霁月看着睡梦中的他,如果她此番解了城安门围困,那她曾经欠了他那么多回的人情应该也能偿还清楚了。 如此她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也还了昔日救命恩情,这样一来,也算两清。 正如之前所预计的那般,次日一早莫秦军队五万人果然兵临城下。 城安门外黑压压一片,光看都吓人。 好在楼宸是昨日夜里才受伤,即便白日里是云深在指挥作战,将士们也并没有怀疑。因为云深身为楼宸的贴身侍卫又作为副将,出来指挥并没有任何不妥。 不过主帅受伤肯定是瞒不了太久的,所以苏霁月也得利用这短暂的信任期速战速决。 云深在带人守城,云毅在挖地道。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正因为莫秦的兵临城下,军营之中到底是有些军心涣散,甚至有关于楼宸受伤的流言四起。 从大夫住所归来,迎面正碰到端了吃食的碧蓝。她似乎是刚与门口的守卫起了争执,一脸的不开心,待看见苏霁月方才换上笑脸快步跑了过来。 「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她迎上前来,道,「我刚准备进去,他们说眼下军事紧急,营帐非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送不进去,正想着你的事,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苏霁月目光在她脸上一扫,点了点头:「是,我刚刚出去走了走。」 她看向碧蓝手上的托盘,转身走到一旁的石桌边道:「放这里吧!」 等碧蓝将食物放下,苏霁月看向盘子里精緻的点心,不由得笑道:「碧蓝,你可真是心灵手巧,若不是你的这些东西刺激一下我的味蕾,我都要被这军营里的吃食给愁死了!」 碧蓝轻笑一声:「碧蓝也就只能帮上小姐这么点了,小姐喜欢就多吃一些。」 苏霁月点了点头,咬了一口点心才又看了碧蓝一眼。 碧蓝当即又对着她笑了笑,笑容明媚,眼睛纯净。 苏霁月却忽然嘆了口气,将点心放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 苏霁月看了她一眼,忽然就伸出手来握住碧蓝的手道:「碧蓝,你是旁人,我不想瞒你。眼下莫秦兵兵临城下,城安门只怕守不住,而且……而且王爷还受了重伤,城安门危矣!」 「什么?王爷受了重伤?流言是真的?」 苏霁月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大夫说了,若是王爷能熬过今晚,明日必会醒来,所以我也只能盼望着王爷可以熬过今日,不然,城安门就真的危险了!只要王爷在,凭他的无双智谋,必定可以反败为胜!」 「小姐放宽心吧,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但愿吧。」苏霁月嘆了口气。 用完了茶点,苏霁月转身入了内帐,楼宸还在昏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她在床边立了片刻,方才伸出手来握住他昏迷中的手指轻道:「王爷,不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平安了,城安门才是真的有希望,你一定要挺过去!」 他平安健康,她才能了无牵挂。 不然,怎走得放心? 下午的时候,苏霁月特意换上铠甲,一身男装出现在城墙之上。 听说莫秦迎战的将军莫不知英勇神武且智谋无双,她倒是想看一看此人有怎样的三头六臂。 所谓知己知己百战不殆,了解局势打入敌人内部才好见招拆招。 城墙之下,黑压压一片莫秦兵。 五万将士将整个城墙围得水泄不通,苏霁月用了特制的军用「古代版望远镜」才勉强看清一些对面人的状况。 这些人就地扎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攻。但是如果莫秦非得进攻的话,必定会挑一个最好的时机——半夜。 一来,夜晚进攻比较容易引起恐慌,击溃南朝将士心智,二来夜里的确便于行事,尤其他们是五万人,他们是五千。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时不时的进攻也足以让南朝将士处于精神紧绷的姿态,如此一来,一旦将士心中的那根防线崩溃,便是他们胜利之时! 心里战术,她在现代用过不少,甚至可以说每场任务都在使用,实在烂熟于心,而一个军队看似很难搞,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个人组成而已。 猜透人的内心,便是猜透了一个军队的心思,而苏霁月要做的,就是不给这些人入侵的机会! 正好眼下是冬日,城门外枯草遍地。 苏霁月看向身侧正在扎草人的士兵,捡起一个草人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觉得可行,遂满意点了点头。 云深此刻走了上来,看见苏霁月亲自过来了,不由得道:「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大家把城中能用的草都紧急调了过来,今晚该是足够了!」 苏霁月点了点头:「昨夜我看过星空,今晚必有南风四起,莫秦的军队驻扎点正好在城门以北,倒时草人燃烧起来,随着风力必然会引起莫秦将士恐慌,即便不能逼退他们,但是暂时击退他们的希望还是有的!」 云深看了她片刻,方才点了点头:「我跟随王爷的时间最久,也见过不少人,不得不说像王妃这样的奇女子,很少见。」 苏霁月勾唇一笑:「算不得奇,只不过我从小在山林长大,这些自然规律会懂一些罢了。」 星空其实很好观察,她在现代的时候曾还只是个孤儿院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便听过那里的一个老人提及。老人年轻的时候曾是渔民,依水而生,在那个没有电视天气预报的年代,通过星空判断风向是他们渔民的生存之技,苏霁月耳濡目染,自然就知道了。 云深看了她一眼,明显不信她的说辞,但她身上的秘密着实太多,连王爷都猜不透,更何况是他? 夜晚很快来临,果然如苏霁月所言原本的北风转南,而且风力不小,这让云深诧异不已。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懂这些? 入夜时分,连城墙下的莫秦军队都安静了下来,云深当即命人将大量的草人繫到箭上,然后由羽箭射下。 第一批草人射下之后,第二批火箭紧接着射了下来,火箭射中草人直接使得草人勐烈燃烧起来,而与此同时,无数的草人居然勐烈炸开,火势很快将城门外的那一片荒草地燃烧起来,大火随着风力沾到了敌军营帐,成功点燃了敌营,一时之间,整个莫秦敌营人声大起。 一击成,城墙上的将士全都欢唿了起来。云深看着这场将敌军烧得满地跑的大火,想起之前那些无端炸开的草人,不由得看向城墙上剩余的草人,不由得拿起一个取下草人中心塞的那一团用布巾包裹的黑唿唿的东西放到鼻尖闻了闻。 这个,是传闻中的黑火吗? 可这种失传了近几百年的东西,为什么王妃会用? 如果能将这些东西聚集起来,何愁敌方五万精兵?即便是十万百万雄师又有何惧? 王妃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山林长大的狼女吗? 懂接生、懂灾后善后事宜、懂安置疫病灾民之计、甚至懂用兵岐黄之术、更懂眼下的黑火制法,她,到底是谁? * 莫秦大营。 面对一片惊慌失措的莫秦军,莫四王不得不出面镇压人心。 好不容易将人心镇压下去,大军往后撤出十里地,他这才思及这场祸事的源头,不由得追问手底下的人道:「你确定当日战王身中毒箭?」 他身侧的下属当即道:「回王爷,千真万确,那箭乃属下亲手射出,而且箭上荼毒,战王不可能倖免,即便他眼下没死,也绝不可能有力气领兵作战!」 莫四王锐眸一眯:「那会是谁?竟能迫得本王撤出十里之地!」 「王爷放心,待明日天亮,属下立刻向我们的线人打听此番作战之人!」 * 一场大火让莫秦大军后退十里无异于解了眼下的兵临城下之危,让众将士信心倍增,一时有关于战王伤重的流言又被压了下去。 能如此用兵如神,试问此计若非用兵如神的战王想出,谁信? 而且战王昔年曾有以少胜多的胜仗歷史,是以原本士气颓靡的将士顷刻之间信心倍增。 跟着战王,或许真的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也就在当天晚上,苏霁月回到军营,云岫已然听说初战告捷,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见她归来,当即迎了上去,一改之前不冷不热的态度道:「按照你的安排,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将一个瓷碗递给苏霁月,苏霁月闻了闻看向他:「味道很怪,是什么?」 「是黑草,一种专门致使人昏迷的东西,在王爷的药碗里发现。」 苏霁月眸色一眯,目光几乎凝滞:「原来真的是他。」 云岫压低声音道:「是谁?」 苏霁月看向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可以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吗?」 云岫看了 看她,最终应了下来:「好,希望王妃不让我等失望。」 苏霁月没说什么,端着药碗便走了出去。 她来到一处营帐外,营帐里面漆黑一片,显然营帐内的主人已经安歇了。 苏霁月拿着药碗在营帐门口站了片刻,方才开口道:「碧蓝,你睡了吗?」 片刻功夫,里头的灯便亮了起来,随后营帐帘子被掀开,一张少女的脸露了出来:「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天那么冷,你快进来。」 碧蓝将苏霁月迎了进去,目光一瞥看见她手里的碗,顿时奇怪道:「小姐,你拿着一个空碗干什么?」 苏霁月看着她脸上一脸单纯之色将碗递了过去:「你不认识这个?」 碧蓝奇怪道:「不认识啊?怎么了?」 苏霁月看着她面无表情道:「碧蓝,时至今日,你别再装了,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碧蓝一怔,越发奇怪:「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当日王爷的属下射杀疫病百姓一事,听到这个消息的只有你和我,我没有做,那除了你还有谁?我本来并不想怀疑你,可那日我忽然接到了爹爹给我的信条,当天晚上我就寒毒发作。我想不到我寒毒发作的原因,因为从前的间隔至少一个月,可那次只有半个月,而且发作时的痛苦比往昔重了不知多少倍,我当时想不通,直到今日白天,你给我的糕点。」 「我特意让大夫查过,大夫告诉我,那糕点里渗的正是七伏散。也就是说,我之所以发作迅速是因为你在我的食物里面加了毒药才使得我毒性加重,提前发作,而且痛苦度多了几倍不止。」 「你是爹爹的人,对不对?」 碧蓝立在那里不动,听她说完这些,忽然就笑了笑:「好聪明的五小姐,我自问平日里并未露出破绽,却被你寻了去,所以今日有关于王爷受伤将醒的消息也是你故意透露给我的对不对?」 「不错,因为王爷昨日偷袭失败的计划只有接近这个营帐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而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侍卫对你松懈正给了你可趁之机。」 「想不到苏将军府最不起眼人丑无盐的苏五小姐居然如此观察入微,难怪老爷对五小姐寄予厚望,看来不无道理。」 碧蓝说着,眸底的清纯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诡异乃至冷漠如冰:「既然苏五小姐知道我对你下毒,那就应该知道,老爷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你想脱离他的掌控,简直如天方夜谭。你身上的毒只要一日不解,你就永远只能当老爷的一颗棋子!」 苏霁月抿唇看着他:「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就错了,我苏霁月从不受人摆弄,即便是我爹也不行!」 碧蓝挑了挑眉:「你中毒至深,再加上我这些时日在你身上放的,你曾经一两年的寿命早已缩短。五小姐,如果你不听从老爷吩咐,你只怕只有半年可活了!」 她说着甚至勾起唇角,笑容诡异如花。 「我自会用我的方法寻到解药,至于你……碧蓝,念在主僕一场的份儿上,你自己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碧蓝勾唇一笑,「小姐,输的是你,可不是我!你以为战王真的会对你用情相信你么?别做梦了!他会恨你的!」 苏霁月拧了拧眉:「我从未伤害过他。」 「这不重要!」碧蓝再次诡异一笑,「只要他的心里没有你,你做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小姐,念在你曾经做过我一段主子的份儿上,碧蓝奉劝你,千万别动心,否则受罪的可是自己!」 话音落,她忽然双目一定,与此同时口中竟涌出鲜血来。苏霁月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也在这时,营帐内烛火一灭。苏霁月迅速后退数步,此时只听得耳边风声四起,等她眼睛适应了黑暗之时才发现眼前的地上留下了一身衣服还有一张人皮面具,而房间里哪里来的碧蓝的身影! 易容术?金蝉脱壳? 她到底是什么人? 从碧蓝营帐中出来,云岫当即迎了上来:「如何?」 苏霁月将手里的人皮面具递给他:「她跑了。」 云岫接过人皮面具一看,眉目一拧:「如此高超的易容术,居然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她到底是谁的人?」 苏霁月看着他,没说话。 云岫恍然反应过来:「是苏将军的人?」 苏霁月抬步往前走去:「或许吧。如果她真是我爹的人,那从我嫁入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是一个局!」 她的性命只剩下半年了呢!如此,她更耽搁不得! 云岫跟上她的脚步,抱拳道:「从前是我误会了王妃,云岫同王妃道歉!」 苏霁月回过头来,看他诚恳的姿态,倒是笑了笑:「云大人眼中了,你是王爷身边得力助手,一切为王爷着想,能多一个心眼又有何错?」 云岫看她一眼,视线触及她面上的笑容,竟隐隐有些面色泛红。 苏霁月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她面上取而代之的是忧虑之色。 她不能多等了,她得走了! 一连三日,城安门平安无事。 而三日时间,云毅的地道也挖得差不多了。 是以第三日夜里,所有人都撤入低道之中,城门虚设,静候敌军进入。 莫秦兵在第二日早上发现城墙之上空空如也时,当即通知了莫四王。 莫不知立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墙不由得沉眸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爷,只怕是南兵真的走了!试问他们不过五千不到的人如何与我们的五万精兵对阵,而且战王受了伤,再加上城安门的百姓早已撤离,所以留下一座空城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莫不知停在那里,一张有着北方男人独有的英俊刚毅面容多了一份猜疑:「可能使出如此计策的女人怎么可能简单?怕只怕,他们是诱敌深入!」 「王爷多虑了,我们五万人还怕他们五千人不成?即便他们有计策,也不过以卵击石。」 莫不知眯了眯眼睛:「派几个人先进去看一看,打听一下情况。」 莫不知到底谨慎,去的人有三波,回来之后皆表示真的是一座空城,他这才率领五万人马直接入城驻扎。 城安门乃是南朝最坚固的城池,只要入了城安门,大军挥师南下不在话下! 尤其听说邻城还有南朝太子,如若能活捉南朝太子,成就霸业指日可待! 一场地震扫过的城安门固然一片废墟,但这里毕竟是曾经繁盛的商业基地。来往各国各种买卖都会路径此地,而地震埋下的财物不少。 莫秦兵一入城之后便被这里的富饶繁华吸引,大批的莫秦兵连夜扫荡尚存的富家宅院,将贵重物品洗劫一空,更是在财宝的巨大冲击下放松了警惕。 而苏霁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就在第三日夜里,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喜中的时候,五千南兵点燃莫秦粮草营,再次以草人烧毁敌营,然后在敌军溃散之际,领兵杀入,打得敌军如丧家之犬,五万兵士,几乎全军覆没。 那一天夜里,苏霁月守在地道中,听着上头传来的各种厮杀喊叫,看着还处于昏迷不醒的楼宸,喃喃道:「我不欠你了,对不对?」 也就在云深带了大片俘虏,胜利归来之时,才发现原本的低道之内,苏霁月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的小白狼同她一道消失无踪,就仿佛她没有存在过一般,没有半点踪迹。 「王妃呢?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 侍卫惊得浑身颤抖:「回云将军,今晨大夫餵给王爷解药之后,王妃说有要事要与将军商议,属下们不敢耽搁军情,便由她带了两个人离开,可是不久之后才知道王妃甩开两名侍卫不知所踪,这……属下们也无能为力啊!」 「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们是问!」 云深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但好在眼下打了胜仗,众然莫秦主帅逃脱,但好歹是解了城安门之围,并且经过这一役之后,莫秦再想攻打南朝,势必得想一想自己的兵力,如此一来,边关也算能得到暂时的安宁。 楼宸醒来已是当日午时。 他清醒过来的第一眼便发现床前围了一堆人。云深、云岫、云毅……惟独没有苏霁月。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本王昏睡了多久了?战况如何?」 139:求我?你一会儿有的是机会 云深当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将他扶了起来,眸底掩饰不住的喜悦:「回王爷,王爷昏迷了四日,莫秦已经撤兵,城安门保住了!」 楼宸一怔,向来冷峻的面色出现了片刻的疑惑。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向眼下自己所躺的卧房,发现极为陌生,当即道:「这里是何处?」 「这是成安府。」 楼宸越发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深随即将苏霁月如何用计他们如何大胜莫秦的经过一一道说了出来,末了方道:「我们俘获了接近两万莫秦俘虏,等候王爷发落!」 楼宸眸底尚有未曾化开的震惊之色:「苏霁月呢?」 云深回头看了云岫云毅一眼,这一次,三个人都没有立即回答。 楼宸一顿,当即回过头来:「出了什么事?」 云深沉默好一会儿,最终硬着头皮上前道:「就在今早,王妃餵王爷服下解药之后便消失了,连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只小白狼。而且跟随她的两名侍卫是被王妃有意甩掉,看起来,王妃更像是独自离开了,并非受人所迫。」 楼宸勐然眯了一下眼。 他当即又抬起头来:「好端端的,她为何要走?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这个……」 「说!」 「我们查出碧蓝就是隐藏在军营的歼细之时曾得知她给王妃下过一味药,至于具体是什么药,大夫也不清楚,或许王妃自己是清楚的。她离开,或许与此事有关。」 「把大夫找过来!」 云深看了楼宸一眼,但见他眸色沉得吓人,当即不敢耽搁,立刻出门吩咐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大夫便推门走了进来。 「不知王爷传唤小人所为何事?可是哪里不舒服?」 楼宸抬起头来目光沉沉看向他:「本王问你,王妃当日所中之毒究竟是什么毒?」 「这……」大夫一顿,这才道,「恕小人医术浅薄不知王妃所中何毒,不过虽不知名字,但根据毒药中的几味药材该归属于寒毒一类,并且药性勐烈!」 大夫话音落,楼宸勐然想起那一日苏霁月出城病情发作时的事。她当时说自己是自小就有的寒症,莫不是那根本就不是病,而是毒? 是了,试问世界上有哪种病会如那般厉害,除了毒还能有什么? 顷刻之间,楼宸眸底沉得厉害。 云深隐约觉出氛围不同,当即道:「王爷不必忧虑,属下已经安排人前去查找,相信过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报!」 话音落,外头忽然想起侍卫的声音。 云深一顿,当即道:「应该是来消息了!进来!」 来人进屋之后,当即跪下道:「见过王爷几位将军,探子得来消息,说有人在金沙漠入口处见过一人一狼的身影,应该就是王妃!」 「金沙漠?那不是死亡沙漠么?」 云深勐然回过头来看向楼宸。 好端端的,王妃去金沙漠干什么? 无形之中,这个消息忽然与脑海中一道传闻融合在一起,云深下意识抬起头的时候,但见一旁的云毅云岫同样面色微变。 楼宸投来一记目光:「你们还有何事瞒着本王?」 他的声音中透着怒气,分明是动怒的姿态。 三人吓得赶紧跪了下去:「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一时想起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在之前城外地震时,曾有侍卫见王妃召唤狼人帮忙採集治伤药草,而今次王妃更是以妙计击退战无不胜的杀神莫四王,所以军营中不知为何就起了留言说王妃是妖不是人。而此番王妃单人出现在死亡沙漠边缘,必是入死亡沙漠,可她一个女子为何要去那样的地方,所以属下不得不将传闻结合在一起,或许王妃真的不是人……」 「胡闹!这样的传闻你也信?云深,难道你的脑袋也被驴踢了吗?」 「属下不敢!」云深当即将头垂得更深,想想也觉得这个想法纯属无稽之谈。 只是那女子着实懂得太多,就像无所不能一样,由不得他不多想。 楼宸冷哼一声:「调三百精锐之士,明早随本王入金沙漠。」 「王爷!」云深勐然抬起头来,满目震惊,「你身上还有伤,而且金沙漠可是死亡沙漠,没有人走得出的!」 「闭嘴!」许是话音重了,楼宸勐然咳嗽了几声,痛得他拧眉不语。三人见了,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别说她是本王的王妃,即便她不是本王的王妃,解救下城安门之危,本王也该找到她。」 「是!」云深不敢再多说话,「属下这就去安排!」 次日一早,由三百人组成的小分队便由金沙漠口进入金沙漠。 金沙漠不愧被称之为死亡沙漠,刚进入其中便只觉空中沙土瀰漫,根本看不清路。 「王爷,我们现在所处的是金沙漠南面,该往哪个方向走?」 有侍卫手拿罗盘,辨别方向。 楼宸看了一眼前方昏沉一片的天,脑海中浮现当日苏霁月问他的那句话,抿紧唇眺望远方道:「往西。」 侍卫应了一声,当即领头往西面而去,一群人随即跟上他的步伐。 但是楼宸到底有伤在身,往西走了一整日之后他便开始咳嗽不停,云深怕他身体熬不住,强行请求休息一晚。 夜里的沙漠到底太过危险,楼宸因此同意了下来。 一连走了三日,沙漠没有走出去,带来的水却快要喝光了。 如果找不到水源,他们这些人很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所有人都嘴唇干裂,奈何一路走来,别说水了,一点绿洲都没见过。 「王爷,您再喝一点,您身上有伤,不能不补充体力!」 楼宸看着眼前仅剩的一壶水,又看向身后那一群跟随而来的侍卫,沉默看向这片漫无边际的沙漠道:「留着吧。今日不必往前行了,找个地方扎营,另外,寻找一下四周可有水源的地方。」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四周,可无边的沙漠告诉他们,想要寻水源,谈何容易? 当天晚上大家扎营好安睡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开始往四处寻找水源。 云深留下来守着楼宸,剩余的人兵分三路朝不同的三个方向寻水,却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整日,到了晚间之时,沙漠风沙加大,他们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营帐里等。 可是十分不幸运的是,就在当天夜里,一场沙尘暴悄然来袭。狂风卷着沙子漫天狂飞,整个天空可见度不足一米,云深生怕楼宸出事,直接用腰带将二人捆绑在一起,等他再醒来之时才发现两人不知被埋在何处,所有的干粮和水都没有了,而且楼宸还在昏迷之中,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渗出血来。 云深急得不行。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尤其王爷还受着伤,若是没有食物和水,必定性命堪忧。 他咬了咬牙,将昏迷中的楼宸扶了起来,取了匕首划破自己掌心,用自己的血给他止咳。 当血液滴在楼宸唇上,他勐然就睁开眼来,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被风沙染上几分肃杀之色,不改的是眸底的锐利,一如往昔:「你干什么?」 他直接挥退开云深,云深当即跪在地上,几乎哭了出来:「王爷……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求王爷不要再找王妃了!王妃既然选择离开,她必然有活下去的法子。她是狼女,小小沙漠必然难不住她,反倒是王爷……王妃对我们纵然有天大恩情,王爷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 楼宸紧抿着苍白的唇,良久抬目看向已经发亮的天空:「本王一定要找到她,你若受不住,可以回去。」 「王爷!」 云深将头深深低了下去,「您已经发烧了!」 楼宸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既然能独自走过这片大漠,必然就一定有走过的法子,本王不会放弃!」 云深跪在那里,泣不成声。 因为一场沙尘暴,他们和所有人都走散了,三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了两人,其余人是死是活根本就不知道。 楼宸看向这茫茫一片沙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执着的信念是什么,是智普大师的那一句「命中劫数」还是陆离口中的「命定之人」,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她离开。 他们开始不再执着往前,只是不住找水,可非但没找到水,两个人的体力已经消耗到极致。 这天夜里的沙漠静得有些诡异。 两个人躺在沙漠里看着头顶的月亮,这沙漠的月亮似乎不同于平原,竟然格外的亮。明明是隆冬寒夜,可它却亮如白昼。 云深回过头来看他,生怕他睡着了。 「王爷,你不要睡,云毅会找到我们的!」 楼宸看向头顶的月亮,隐约之间忽然似听到了地上传来的一丝动静。他忽然坐起身来,看向身侧的云深:「有人来了。」 云深勉力坐起身来,那一头的楼宸依然踉跄着站起身来。 他转身朝后看去,月光底下,只见一女子身着月白色长裙,一人一狼独立沙漠之中,远远看向他们。 月光将他们的身形拉得好长,她的周身亦仿佛镀上了一层皎洁的白光,面纱在风中缓缓飘动着,好似误落凡间的仙子。 那一刻,不止楼宸身形凝滞,他身后的云深同样呆若木鸡立在那里,只觉那女子美好得如同一场梦。 苏霁月轻嘆一声。 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其实自他们入沙漠以来,她便知晓。有小白在自己身边,凭着小白独特的嗅觉,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在沙漠中寻找绿洲。可也正因为她能在沙漠中畅通无阻,他们的到来便成了她心中的牵绊。 她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可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不但没有,反而一如既往前行。 她知道她应该狠心离开再不回头,可是又怕他们真的死在了沙漠。 最终的最终,她还是出现了。 楼宸缓缓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软绵绵的泡沫上。 当他来到苏霁月面前,险些一头栽在地上,但他强忍着让自己不倒下。他看着苏霁月,一字一句道:「既然你舍不下,那本王便永远不可能放你离开,苏霁月,你是本王的王妃,这一辈子,本王不会放你走了!」 「王爷……」苏霁月嘆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我与你,终究不是一路人。」 楼宸眸色低垂:「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女人,足矣!」 苏霁月看着他,又看向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再次低嘆一声。 她将手里的水壶干粮递给他道:「这些足够你们上路了,从这里一路往北,走上十来天便可出了沙漠。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还请王爷放我离开!」 「本王不放!」楼宸忽然手上用了力,将她扯入怀中,狠狠抱住了她,「苏霁月,你有很多路可以走,可你却偏偏选择帮了本王,当你下定决心帮本王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牵绊这一辈子都不会消去!苏霁月,本王决不放你走!」 苏霁月拧了拧眉,口鼻中所闻到的是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她垂眸深嘆口气,末了,忽然就伸出手圈过了他的脖子抱住了他。楼宸只以为她答应了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可是随即,后颈一痛,他彻底失去了只觉。 苏霁月抱着昏过去的他,将水囊解下餵她喝了些水,这才看向紧随而来的云深道:「云深,你家王爷就麻烦你了。包裹里的水喝干粮足够你们离开这里。」 云深看着她:「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 苏霁月恍惚一笑:「我本来就不是外面的人。我自小在山林长大,习惯这里了。」 云深却没接:「如果你不带路,我们不可能离得开这里,我们没有罗盘,沙漠里不可能找得到方向!」 苏霁月眉心一拧,深想一下倒的确是这么回事。 他们不像她,对沙漠极熟。 苏霁月沉默片刻才道:「我让小白送你们出去。」 云深看了地上那只狐狸一样大的摇尾巴的小狼一眼,没再说什么。 楼宸昏倒了,他只有等楼宸醒了再走。 等楼宸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他身上的伤经过处理,身体除了有些乏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不适感。一抬眼才发现身侧哪儿来的苏霁月影子?那个女人,又逃了! 难道他是洪水勐兽,让她那么讨厌! 一抬目看见小白趴坐在那里摇着尾巴,楼宸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现身是吗,那好啊!他就逼得她显身为止! 「我们走!」 他忽然站起身来大步往回走,云深见了只以为他想通,顿时一喜。 小白甩了甩尾巴,朝他们看了几眼,又朝身后的方向看了几眼,嗷叫了一声,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可楼宸并未就此离开。 几日之后,他们跟着小白走到一处绿洲之所,望着眼前一汪湖水,楼宸心头气焰更甚。 趁着小白蹲在河边喝水的时候,他忽然捡起了地上一颗石子,瞄准了那里的小白,直接打了过去。 一击即中。 小白唉叫了一声,顿时倒在地上起不来,楼宸勾起一丝冷笑,当即吩咐云深道:「把它绑起来,然后再升一堆火,如果它不出现,我们就把它烤着吃了!」 云深一惊,忍不住道:「王爷……」 「连本王的吩咐也不听了是不是?」 云深当即不敢多说什么,几步上去,将自己的腰带抽了下来,把倒在地上嗷叫的小白直接绑了起来架在堆起的石头中间,然后开始在下头生火。 小白不住的叫,楼宸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看着被点中穴位挣扎的小白,凉凉勾起唇角。 他发现了,苏霁月之所以会留下来帮他就是心太软。这个女人表面好似铜墙铁壁,其实比任何人都讲情义,小白跟随她那么久,她不可能见死不救,而如果她真的不出现,一只小白与他而言,留着根本无用。 他从来只留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如果苏霁月狠心,他也是绝对有可能烧死小白的。 他比的就是谁更狠! 当火焰几近蔓延至小白身上,那一片渺无人烟的沙漠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来人盯着楼宸大喊道:「楼宸,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枉我一心想着救你!」 有苏霁月留给他的伤药还有食物和水,楼宸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大概,此刻又有充沛的体力,因而苏霁月出现的一瞬,他已站起身来盯着她道:「我说了,你留下来,本王才放了小白。」 苏霁月瞪着他,气得两眼发红:「卑鄙无耻!我再也不会顾及你的生死了!」 说着,她就朝着火堆边的小白奔了过去,几乎是在同时,楼宸下令道:「云深,拿住她!」 云深领命当即沖了上去,当苏霁月与云深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楼宸又在一旁捡起了一颗石头。 苏霁月眸色一急,当即退开数步:「楼宸,你别得寸进尺!」 楼宸勾起唇来:「要么你留下来,要么本王吃了小白,二选一。」 小白闻言,顿时委屈的直叫,苏霁月气得几近吐血:「我两样都不选!」 她说罢就朝楼宸袭了过来,比之云深,楼宸负伤在身,更好对付。 可惜苏霁月错估了楼宸的实力,在她扑过来的一瞬,等候多时的楼宸身形一闪竟已至她的身边,苏霁月察觉自己上当,顿时转身回跑,楼宸以一枚石子丢了过去,直中她的后腰。 「云深,小白交给你的,记住严加看管,不许它逃了,否则为你是问!」 云深当即打应了下来,而楼宸这直接扛起被点中穴道的苏霁月,大步往迴路走去。 「楼宸,你放开我!」 「不放!」 「你卑鄙无耻、小人!」 「对你这种狡猾的女人,本王不介意卑鄙无耻小人一些!」 「待我穴道解开,有你好果子吃!」 「恩,本王很期待你的果子!」 各种难听的话,苏霁月都说了,可楼宸就像是一座石佛,半丝不为所动。 而且一路之上,吃东西他餵她,喝水他餵她,就连方便他也点着她的麻穴封她的体力,苏霁月被折磨得彻底没了脾气,直到眼前出现了山村屋舍,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楼宸,简直卑鄙无耻到令人髮指。 面对着数千兵士,楼宸居然直接扛着她回了成安府卧房。 苏霁月被摔到床上,痛得她周身的骨头都碎了。而经过这一路之上的「养伤」,眼前之人非但没有半分伤弱,反而生龙活虎。 而楼宸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弄了一大桶热水来。 那个沐浴桶出奇的大,一看就是双人的。苏霁月被羞得满脸通红,看见楼宸就爆粗口道:「格老子的!我告诉你楼宸,你要是敢动我,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一辈子太长,本王不介意体验一次。」 楼宸说着压根就不顾及她的感受,直接关门将她剥了个干净丢进桶里。 「你干什么?」 被迫喝了几口洗澡水,苏霁月气得几乎要哭了。 这一路之上,穴位从未解过,她也是被折磨得没了脾气,眼下一两口水下去简直委屈得不得了! 「不干什么,补你一个洞房花烛!」 苏霁月听得唿吸都差点没提上来:「你休想!」 「你试试!」 楼宸说着已合衣钻入水中。 苏霁月又是羞又是气,伸出手来便想打他,可她周身绵软无力,落在他身上的力道仿佛挠痒痒。 果然,楼宸直接擒住她的手,看了她三秒之后忽然就低下头来吻了下去。 苏霁月彻底缴械投降了。 一来她不是他的对手,二来,她是真的怕楼宸做出什么来。尤其这一路之上楼宸的愤怒显而易见。甚至于,她心里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她心里还是留存了一丝希望,希望楼宸不要乱来。 「你别……求你!」 「求我?」楼宸挑起眉来,手指穿过她的长髮,「别这么早,一会儿你有的是机会。」 他直接将她捞了起来,苏霁月羞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道:「楼宸,你乌龟儿子王八蛋!」 「本王还没有王八蛋儿子,要不你给本王生一个?」 「楼宸!你别……」 苏霁月已经囧得无地自容了,偏生他不停撩拨着她,最后她彻底没了脾性:「楼宸,别以为你得了我的人我就会安稳留下来,我还会逃的!」 楼宸垂眸看她一眼,眸底却完全不被她这句话打动,反而冷冰冰道:「那本王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逃。」 苏霁月吸着凉气:「我们之间没有爱!」 「不重要!」 「可我在意!如果你非要,得到的只会是一个躯壳,我不爱你,不爱你懂吗?」 楼宸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后低下头来看着她:「本王不要你爱我,本王只要你依附我就足够了。」 话音落,楼宸不再给她机会,强行要了她。 苏霁月气得哭了出来,咬牙切齿道:「楼宸,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你是本王的妻子,诅咒本王等于诅咒你自己,乖,别闹!」 最后的最后,几乎是在哭声和求饶声中结束。苏霁月面无表情看着他拥过来的手臂,等到身侧之人鼻息均匀了下来,她忽然就钻进被子里,对着他的手臂便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楼宸痛得闷哼一声,模煳清醒了过来,待察觉到切入骨髓的痛意,他咬牙切齿道:「你要咬死本王是吗?」 苏霁月那一口用了十成的力,口中几乎全是血腥味的时候她这才松开,看着楼宸的眉宇全是仇恨:「比起你给我的痛,这不及万分之一。」 楼宸眸色一低,眸底波涛暗涌:「看来本王还是太轻易放过你,既然你还有力气,本王不介意再来一次。」 苏霁月面色一白,正欲躲避,他却直接擒住她的脚裸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一整日,暗无天日。 直至次日早上,楼宸离开去安排别的事情了,苏霁月才终于得了空隙。 她躺在那里怔怔看着床顶的帷幔,只觉得一切的发生好似都如同做梦一般。 她莫名其妙成了楼宸的人,莫名其妙被他囚禁在此,心里有气无处发泄,可却又并非伤痛,只是气,气他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气他如此强硬霸道,更气的是至始至终,他没有提及一个「爱」字。 她与他而言,只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却并非他的爱人。 她怔然躺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彻底颠覆了。 如果不去南疆,她将再无活路,如果楼宸知道这个,还会执意留她吗? 一旦回到京城,她的寒毒势必会再次发作,到时候是如何情形,她不得而知,只觉得一旦回去,一切就真的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深思熟虑了一整日,苏霁月最终决定要和楼宸坦白:她不能回去! 是以夜里,楼宸再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再在两人有了关系的事情上纠结。那固然是她的第一次,但是当时她并非全然不愿意,否则绝对不是那样的姿态。 她当做他是她的夫君,如若她的性命真的只剩下半年的时间,她给的,也是她在意的人。 楼宸……楼……宸。 这两个字就如同一个烙印,早在望月山护国寺路上亦或第一眼相见,它已烙印在她的心底。即使强行拔除亦会留下疤,终生都不会洗去! 她动了不该动的情,而这无疑是毁灭性的! 楼宸一入房间便瞧见她一人安然坐在饭桌前,似乎是等他。 对于吃到了肉的某人来说,这几日可谓心情大好,即便身上伤势未愈,也仍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而见她的第一眼,自己竟然会邪恶的想到她在他身下时的柔弱模样,一时间,好似心口都软了。 楼宸上前一步在她对面坐定道:「今日怎这般乖巧?肯陪本王用膳?」 苏霁月回以他一个尽量甜美的笑容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楼宸挑了挑眉,静待她说下去。 苏霁月看了看他的面色,随即低下头一脸委屈道:「你也知道我中毒的事情了吧?其实我的毒是我爹下的。」 楼宸一怔,随后拧紧了眉:「苏雁南?」 「是。就是他。」苏霁月接着道,「他有不臣之心,想让我当你的卧底,用我身上的毒来牵制我,这也是当日在宫里之时你所看到的。」 楼宸一张脸沉成锅底:「这个苏雁南,本王早知他不怀好意!那你对你自己所中之毒了解多少?」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他:「毒是从娘胎里便下了的,名为七伏散,是寒性烈毒,只有苏雁南有解药!」 楼宸伸出手来握住苏霁月的手道:「既然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日后必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你放心,回京之后本王便向全国广招名医为你诊治。」 苏霁月本来想说她的毒只有南疆皇室可解,但到底是忍住了,有关于南疆是她最后的去处,她不能跟楼宸说,否则日后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她抿紧了唇道:「你当真要为我解毒?」 楼宸看了她片刻,伸出手来将她拉近怀中道:「苏霁月,你帮过本王,即便你不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也会倾尽所有保你一世无虞,明白吗?」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他,楼宸只觉得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委屈又似感动,清澄如水叫人心疼。他心下一动,忍不住就吻了下去。 这一回,苏霁月没反抗。 模煳之中,苏霁月低声道:「王爷要怎么护我?」 楼宸略一沉眸,随后再次吻住她的唇:「你不必忧心,本王若是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那就愧对这一身军功了!」 苏霁月最终没再说话。如果楼宸执意保她,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依附,但是眼下楼宸不可能放她离开,而且城安门的战事已经平定,他必不会在此久待,相信过不久他们就会班师回朝,而她也只能跟上了。 苏霁月最终是在心里嘆了口气。 怎么想逃个跑就这么难呢? 云深是在第三日才到的,眼瞅着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虽然诧异却明智的选择没有多问。苏霁月一看到小白,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小白终于回来了,如此一来,她才有了帮手啊!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呢,当天夜里楼宸就提了一个笼子进屋,二话不说将小白关了进去。 小白委屈得哇哇大叫,楼宸却一本正经道:「小白到底是只狼,唯恐它伤着人,日后只能让他在笼子里待着,至于钥匙,就在本王这里寄存。」 苏霁月看着他这副警惕的小气样,一口气终究是憋了回去。 她深吸口气看着楼宸皮笑肉不笑道:「小白是能听懂人话的,王爷这么锁着它,是不是有些过分?」 楼宸挑起眉来:「要放开它也不是不可,不过从此不能同你见面,二选一?」 苏霁月咬紧唇瓣看着他,不说话。 楼宸瞥她一眼,忽然就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紧绷的脸道:「乖一点,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你的小白,每月让它出来放风一次如何?」 苏霁月直接就避开他的手,提着小白往房内走去。 楼宸看着自己空了的掌心,想着刚刚掌心的触感以及余温,眉目一深,淡然跟了进去。 派出去寻找云毅云岫的人陆续找了回来,庆幸的出去的三百人虽然失踪了一部分但大多都安然回来。而朝堂那边得到了他们大胜莫秦的消息干脆将城安门的修葺工作也安排给了楼宸。是以,他们又在城安门多待了一个月才回去。 而回去之时已是临近年关,天气冷得不像样,几乎天天都在下雪。 一路之上,他们同太子的兵马共同回京,面对着楼宸与苏霁月突然之间的亲密,太子一双眸子永远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和意味深长。直到他们一行人平安抵达京城。 到底是回来了! 苏霁月看着窗外京城扬扬洒洒的雪花,只觉得离开一趟再回来,心境已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入城之后,街道两旁全是夹道欢迎的百姓。楼宸原本处于下风,但是因为城安门大获全胜一事又与太子打了个平手。 所以此番西行固然太子得了贤王的名声,楼宸也不例外。 他保家卫国的名号一传十十传百,百姓更加敬重他。 是以两人如今,可谓奇虎相当,夹道的百姓亦是共同欢迎着两人。 城门关内,有大堆的文武大臣前来迎接。苏霁月挑开帘子往外看,意料之中的看见了百官中的那名女子。 一身素衣裹身的苏瑶光看起来简直美得让人窒息,好似人间最纯洁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太子瞧见她后当即从马上跳了下来与她相拥,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的画面让一众百姓极为动容。 苏霁月下意识看向另一头打马上的楼宸,但见他眉目沉黑,也不知是有情绪还是没情绪。 她当即放下帘子,安然待在马车内,为自己心头升起的那一丝小小不快鄙夷不已。 有什么好不是滋味的?人家再如何是她夫君的心头肉也是别人老婆,他家夫君趁早得死了这分心。 如此想着,苏霁月又觉得自己矫情。她这虽然是回来了,可不还是计划着逃跑吗?又何必在意这些? 140:七弟去找瑶光了(三万毕,求首订) 战王太子双双立功自然要好生庆祝。因此皇上宫中大摆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作为本次事件的两大男主人公自然得带上自己的妻子。 苏霁月在军营中的事情被楼宸严令禁止外传,一来是对苏霁月的保护,防止光芒过甚惹来杀身之祸,二来则是维护住楼宸军营受伤一次。 如果被皇上知道城安门险些失守,只怕眼下的欢庆度要少去一半儿! 他们早上到的京城几乎是在到达府中的同时宫里便送来了入宫的宫装。 粉色的正式宫装,搭着一双做工精緻的绣花鞋,别提有多美。 不过苏霁月这样一张脸,即便是穿上了这些衣服也美不到哪儿去。 「王妃穿上这身衣服,立马就不一样了!」 「你这是夸衣服还是夸我呢?」苏霁月回过头来看向小月,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溶月才对。眉清目秀恰似溶溶如月,是以,苏霁月才给了她一个这样的名字。 她暂时总归不离开,既然小月非要跟她走,那她带上就是。 溶月当即改口:「自然是夸王妃!」 苏霁月看她一脸受惊的样子,轻笑一声,随即起身离开。 王府门口,马车早已在那儿候着了。 因为有了城安门之事,楼宸手底下这三个侍卫对她是毕恭毕敬。 她上马车的时候云深还亲自给她搬凳子,在以前,她可真没这个待遇。 苏霁月唇角一勾,半面玉面下风情万种。 她挑开帘子,一眼便瞧见马车里的楼宸,顿时轻笑一声道:「等很久了?」 楼宸睁开眼来,目光在她身上一个扫视之后才落在她脸上道:「这身衣服很配你。」 苏霁月嗤笑一声:「顶着这样一张脸,有什么配不配的?」 楼宸没有回答,却在她坐下去的同时伸出手来抚上她面上那一块胎记道:「本王说配就是配,本王说美那便是美。」 「得!这横行霸道的脾气还用到别人的思想上来了?我告诉你,这皇宫可不是你开的啊!」 楼宸似乎是笑了一声,随后捋着她鬓角的发无聊的打着圈儿道:「要好看,本王一人就足够了,不需要你多美。」 苏霁月勐然拧起眉来:「你这是变相的夸自己吧?」 楼宸挑起眉来:「你觉得是,那就算是了。」 苏霁月顿时拧眉大怒,一口就朝他臂上咬去。 「别……上次的伤口可留疤了,你是想要本王身上到处都留下你的印子不成?」 苏霁月哼唧了一声道:「王爷不也成天在我身上留印子么?难道只许你留,不许我留?」 楼宸似乎是怔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下一秒明白过来,面上的神色顿时有些欲说还休。 苏霁月挑了挑眉,不理会他异样的目光。这样的话就惊着他了么?那她可还有更大胆的!日后他就等着被惊死吧! 一阵风来,苏霁月顿时缩了一下脖子道:「京城这鬼天气,可真是冷!」 楼宸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来将她身上的披风裹紧一些,随后抱着她道:「那本王给你暖暖。」 苏霁月从他心口抬起头来看他,但见他完美的面部线条,白希细腻的皮肤。她瞧了片刻只觉的心头痒痒,便伸出手来摸了一把,楼宸一低头,她又迅速缩回了手笑道:「堂堂战王铁面无私啊,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给我暖身子,这待遇,即便是死了,也算是不错了!」 楼宸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别胡说八道,本王还等着你陪我同穴而眠呢!」 苏霁月轻笑一声,随后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笑容却缓缓凝固下来。 夫妻同穴,听起来多有you惑力啊,只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她呢? 王府到皇宫的距离不短,不过有楼宸这个暖炉苏霁月也就偷了个懒小眯片刻。 自两人有了夫妻之实以来,楼宸对她再无从前的冷脸并且好似一下子就变成了暖男一般,让她受宠若惊。 也正因为此,她才渐渐在他面前变本加厉起来,本性毕露。 而楼宸对于她的本性一面觉得新奇一面又嫌弃,不过在这样交替的情绪之下,两人笑着闹着倒似乎真成了一对寻常夫妻,有时候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乃至他心头的那个人。 一切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王爷,到了。」 外面传来云深的声音,楼宸挑开帘子一看,这才看向怀里的苏霁月:「到了,我们下车。」 苏霁月迷濛着眼瞅了外头一眼,这才在他的陪同下下了马车。 一出马车顿时寒风袭来,苏霁月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楼宸伸出手来再次将她的披风紧了紧,这才牵着她的手往皇宫方向走。 入宫之后便有宫人引路一路到了设宴的宫殿。 眼瞅着两人携手而入,内宫里的人再一次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苏霁月注意到一道视线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戳穿,抬目一看,只见是与几个妇人一道坐着的苏芸。 几月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一些,不过一双眼睛还是如以前一样毒辣。 苏霁月故意假装不知道的往楼宸怀里靠了靠,后者旋即揽了她的腰直接带她入座,惹得苏芸的眼中又多了一份怨恨。 而另一面,苏霁月无意看向对面下位的苏雁南,但见他眉目只是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并不带什么特别的感情,好似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约定。 「太子、太子妃娘娘到!」 骤然之间的通传声使得原本嘈杂的殿内顿时静默无声,然后,苏霁月便看见倾国倾城的苏瑶光挽着楼天狼的手臂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两人堪称天生一对郎才女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苏霁月看见楼宸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便撑着额头坐在那里道:「给我倒杯酒呗?我也尝尝酒的滋味儿。」 楼宸看她一眼,不为所动:「女儿家的喝什么酒?」 苏霁月见他不给自己倒,直接就接过他手里刚刚喝了一口的杯子贴着他饮过的地方喝了一口,顿觉辛辣入喉。 不过这样的味道与她而言其实并不陌生,只不过久违了太久,有些被呛到。 「抢什么?都说了不能喝!」 楼宸重新从她手里把杯子拿了过来,略为责备。苏霁月又咳嗽了两声才笑道:「一点点而已,不碍事。」 隐约觉得室内的氛围有些诡异,她一抬头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停在她和楼宸身上,而太子和太子妃早已入座,就坐在他们的对面。 苏霁月瞧了对面二人一眼,又看向楼宸:「这位置,简直太折磨人了!」 楼宸抬起目光淡淡一眼扫过,收回视线:「宫宴之上,一会儿可别闹事,即使无聊也得熬着。」 苏霁月好似无疑瞅了一眼他的神色,百无聊赖挥了挥手道:「我要是累了,你就先让云深送我上马车呗,你自己什么时候走随意。」 楼宸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这时却只听见外头再来一句通传,然后皇帝皇后还有淑妃宁妃全都来了。 宁妃这次出现居然抱了皇嗣,对于这个苏霁月亲手接生的孩子,眼瞅着他会看人,眼睛滴熘熘的转,还是有无限感触的。 宁妃一眼瞧见了她,对她亲热一笑算是打过招唿这才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便是每日宴会前的皇帝一番说辞,然后便是宴会的开始,对于楼宸和楼天狼皇帝均是口头表扬了一番,至于具体的封赏应该是明日早朝再论功行赏的。 皇帝虽然不待见楼宸,但不得不说,这次大获全胜给南朝大长脸一事,皇帝还是挺高兴的,以至于对楼宸的夸奖并没有吝啬。 有了先前一次宫宴的教训,苏霁月这一次寸步不离自己的座位。即便那一头有人一直沉着眼看她。 同苏雁南之间,经过碧蓝一事已经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所以接下来两人已是对立局面,早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苏霁月更不会听话到跟他出去谈判。 勉强撑到宴会结束,已是夜半时分。 大冬天的从宫殿里出来简直冻成了狗,而且皇帝大兴之余竟然提及今年年关之后集体前往猎宫冬猎一场,且参与官员不论品阶大小君可带家属,这道命令一下,可把朝臣们乐坏了。 要知道狩猎场上向来有彩头,这样加官进爵的机会谁都会争取。 苏霁月却不想去。 这样的一个集体都在的地方绝对尔虞我诈是非多,她不想参与其中,只想好好留着自己的小命安然度过剩下来的日子。但是楼宸却不同意。 「你身为本王的正妃如何能不去?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到时到了地方,本王让云毅云岫陪着你四下走走。」 苏霁月挑眉瞅他:「他们陪着哪儿有王爷陪着有意思?」 楼宸眉梢一抬,低下头来压低声音道:「怎么?皮痒了?」 苏霁月哼笑一声:「美得你!」 楼宸看她一眼,直接伸出手来往她腰上一掐道:「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都会跟本王对着来了?」 苏霁月斜睨了他一眼:「从第一天见面我们不就在对着干吗?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我这母老虎脾气!」 「终于肯承认自己是母老虎了?」楼宸伸出手来弹了一下她的眉心,道,「在本王面前由着你就罢了,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哦哦。」苏霁月连连点头,「王爷是不是指在苏瑶光面前?我今日宴会上过分了是不是?」 楼宸的眉目顷刻深了几许,他捧起苏霁月的脸来,目色沉沉已然是平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冷面王爷。 「说过不要再提她的名字!记得牢吗?」 苏霁月却半点不怕他,反倒冲着他妩媚一笑,好似酒意未散:「记不得,我脑袋一团浆煳,时不时就容易出错,蹦上一个名字出来!」 楼宸看着她,半响没说话。 苏霁月见状,心里不由得越发不快。她推开楼宸的手,趴到窗边,故意拉开帘子让外头的冷风吹进使自己清醒一些才装似无意提及道:「像我这样的人,嘴巴永远是不会学乖的,王爷若是想让我乖一点,当初就不该将我从金沙漠拖回来。」 楼宸伸出手来直接按上帘子,拉过她的手臂拧眉道:「脾气怎么这么大,本王都还没说什么,你倒先生上气了!」 苏霁月回眸瞥向他:「没办法啊,谁让别人美若天仙,我丑如无盐。女人么,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楼宸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理了理她的头髮道:「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论什么样的样貌与你都没有关系,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苏霁月挑了挑眉,没答话。 楼宸看了她片刻,忽然低下头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本王不嫌弃你就是。」 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倒的确似真的。可只有她知道他的深情有几分。 苏霁月垂下眸光,须臾之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楼宸勾了勾唇:「是啊,反正王爷对着我这张脸还能亲得下去,我又计较什么?」 她说罢这才转过身来,裹紧了披风靠坐在车壁上,闭上眼睛:「我累了,睡会儿,到府了王爷叫我。」 楼宸看了看她,眸光黑沉沉的。苏霁月却假装没看到,直接闭上眼睛睡去了。 等终于到了王府,苏霁月直接下了马车往自己从前的房里走。身后,楼宸大步流星追了过来,一把拖住苏霁月的手,将她往自己的寝房拖去。 苏霁月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也就由了他去,等到了卧房之内,他却顷刻将她压在门后,唇舌压覆上来:「既然已是夫妻,又避讳什么?从今以后,你就留在这里。」 苏霁月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忍不住别开头:「我今天累了,想休息!」 楼宸揽着她,看她一副兴致恹恹的模样,抬手便将她抱了起来:「那你休息便是,不让你动。」 「……」 苏霁月看着他的面容,直至视线模煳下来,她才在心里哀嘆口气。 逢场作戏而已,何必认真呢?谁先认真了,反而谁输了! 第二日,皇帝果然封赏了楼宸一些东西,并且恢復了他之前的权利,甚至加封了部分兵权,如此一来,他才算消去之前胆战心惊的日子,终于能平安的过上一个年。 苏霁月第一次当了女主人,自然是让人将王府收拾了一遍。 等到新年这天来临,她按照现代的传统给府中的每位下人都包了一些红包作为这一年来的奖金,另外还准备了好多爆竹在院儿里燃放。 一时间整个王府热热闹闹的,让人倒真觉得这里像一个家。 楼宸从宫中参加完宴席回来便瞧见府内火光四起,爆竹阵阵。他一进院儿便看见苏霁月和几个下人一起玩得正嗨,正在打雪仗。 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顷刻将他的记忆带回小时候,那个时候,皇兄、他、九弟、还有瑶光就是这样玩儿的。只不过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身份不同也有了尊卑,一切再不似从前。 「溶月别跑!」 苏霁月裹起一团雪便朝着溶月砸了过去,却被溶月躲开,正好砸到迎面而来的楼宸身上。 苏霁月怔了一怔,楼宸看着心口的雪散开,方才抬起眼来看向她,没说话。 苏霁月却立即上前来拍了拍他身上散开的雪花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楼宸瞅她一眼:「做错了事这么快就想满混过关?」 「这不是无意么?而且我也说了吉利话了,大年三十的,王爷就不能一起陪着乐呵乐呵?」 说到这里,她直接伸出刚刚捂了雪的手来往楼宸脸上一贴,后者冰得身形一颤,她顿时将手拿开嬉笑着跑开。面上的笑容好似一个孩子,简单极了。 楼宸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爷,今日除夕夜,王妃可是给府里的每个下人都包了银子。王爷作为一家之主,是不是也该给夫人包个什么礼物?」 「有这样的习俗?」 「是啊!其实家家户户都有,只不过往年王府之内毕竟没有女主人,也就无人要求。」 楼宸抬起眉梢,最后看了院中嬉笑的苏霁月一眼,转身就往旁边走去。 「你去给本王取一件东西来。」 年三十要守岁,苏霁月一直受到了点儿,这才安歇去了。 她一晚上没见着楼宸,也懒得管,只是次日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床前立着的人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起这么早?」 楼宸看了她片刻方才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来:「给你的,打开看看。」 苏霁月看他一眼,才怀疑的将盒子打开。很小的一个盒子,打开只见里头躺着一对月牙形的白玉耳环。上头镶嵌的玉石精緻好看,在阳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这个值多少银子?」 楼宸原本缓和的面色勐然一沉:「本王给你的月银还少吗?」 苏霁月摇了摇头,乐呵一笑:「不少,不过看这东西精緻,顺口一问。」 楼宸看她一眼,看着她眸底的光道:「你喜欢就好。今日初一,集市上有花灯,要不要起来虽本王出去走走?」 他是有心陪她高兴,苏霁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勐然之间就掀开被子去一旁取衣服,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着他笑:「必须的必!」 一连三日,楼宸几乎陪她逛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苏霁月几乎都要沉浸在他如此的宠溺之下。 这是她前世今生都没有受过的待遇,而这个男人竟然全都给了她。 不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狩猎之日定在初五,因而初五一到,大队人马便开始出马前往狩猎。 因为出发的路上楼宸同她不在一个马车内,因为苏霁月一路之上百无聊赖,几乎都是睡了醒醒了睡。到了猎宫之时,天色已晚,大家立即便在猎宫安营扎寨。 因为当天晚上还有晚宴,大家都有参加,苏霁月不想接受众人刀剜一样的视线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去。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来到行宫,很多女眷都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症状,因而推掉晚宴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既然出来狩猎自然是尽情狂欢,这天晚上,几乎所有的重点人物都喝得烂醉如泥。楼宸回来的时候酒疯也是发得不行,拖着她折磨到半夜,苏霁月累得连说话都没力气了,直至他安然在她身侧睡去,她才看着楼宸的眉眼一遍一遍描画。 这个男人,好像自他们第一次有了关系起便表现出了惊人的热度。好似他从前真的未曾经歷过男欢女爱一般。 不过想了想这个可信度倒是大的,毕竟楼宸这人洁癖重。 苏霁月看着他精緻的美誉轮廓,近乎贪恋的描画着他的眉眼。 如果时间能停驻在这一刻该多好! 她发现楼宸对她越好,她便越发迷恋在他身边时的日子,就怕自己贪恋到有一天抽不开身,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她收回手来,忍不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或许不去想,她才能绝开心中的那抹眷恋。 可也不过只是一瞬,身后已经沉睡了的人忽然翻身过来习惯性的将她纳入怀中。 苏霁月身形一僵,她低头看向横在自己腰上的大掌,一时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是狩猎之行,皇上果然下了彩头给第一名加官进爵的机会。 如此一来,狩猎之行自然是热闹非凡。 就连一些后宫的娘娘都参与到狩猎之中,不过苏霁月没兴致。她本身就存有原本苏霁月的记忆,且她通狼语,面对这样一个猎杀动物的地方,她不忍看到,也怕小白看到。 是以,她没有跟上大部队,在狩猎这天躲在营帐里睡懒觉。 楼宸留了云岫给她保护她的安全。云岫虽然在城安门的时候险些要杀她,担当后来知道歼细并不是她,并且由她解了城安门之困对她自然再没有之前那般深恶痛绝,反倒对她很是敬佩,甚至比云深云毅还要表现得深。 所以这一回楼宸让他给自己当贴身护卫,他十分尽忠尽职,几乎寸步不离营帐。 苏霁月一觉睡到了大晚上,饿得飢肠辘辘才起来找吃的。 溶月一直陪着她,等到苏霁月醒来才出去找厨房弄吃的。 可溶月刚走,云岫便在外头唤了苏霁月一声。 「怎么了?」 苏霁月裹着披风懒洋洋的从里头出来,云岫先是给她行了一礼才道:「太子和太子妃走散了,皇上正安排人去林中寻找,王爷刚刚回来便被皇上叫了去,所以只怕今晚不会太早回来,特意命属下来通知王妃一声,让王妃早些安歇。」 苏霁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云岫这才抱拳退下。 溶月很快取了晚膳来。身为王妃待遇就是不一样,而且这是皇家狩猎,伙食不知道比上次的城安门好了多少倍! 苏霁月用完晚膳一时也睡不着,便带着溶月和云岫打算出门去走走。 猎场上的风景其实不错。营地之上地处辽阔,而且位于高处,尤其这几天正是月中,银盘大的月亮挂在空中将整个大地都照得清亮,举目瞧去,底下的丛林未散的雪还挂在上面,一片白茫茫,十分的美。 苏霁月四处散了一圈儿,再回来的时候居然遇见了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或者说刻意等候她多时了的苏芸。 一瞧见她,苏霁月就只想在心里翻个白眼。 「瞧五妹真是好兴致,这战王爷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见五妹半点急切的样子,身为妻子,真是失败!」 苏霁月冷眼在她身上飘过,勾唇一笑:「四姐这话倒也提醒了我,定王不也前去找太子了么?话说定王这么晚了都没回来,四姐怎么还有心思来找我不快,兴致可比霁月好多了。」 苏芸顿时眉目一冷:「你!哼,定王爷与战王爷自然不同。我家夫君待我情比金坚,且他带领的是一干禁卫军,安危自不用我c心,可我听说战王只带了几名侍卫,尤其他所寻的人里面还有大姐,难道五妹就不担心?」 苏霁月笑意盈盈走上前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怎么四姐都嫁做人妇这么久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她言下之意,苏芸做女儿家时便喜欢楼宸,如今嫁做人妇了却还因为昔日之事为难自己,再加上楼宸与苏瑶光亦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一面表示她耿耿于怀过往,亦指责她心胸不豁达,可谓一语双关。 「苏霁月!」苏芸气得脸都红了,苏霁月却只凉凉看她一眼,「四姐若是没什么事,五妹就告辞了,这夜寒露重,四姐可得保重身体!」 话音落,苏霁月便懒得再理她,缓步移开。气得苏芸在背后狠狠跺了跺脚。 溶月在一旁笑道:「王妃可真厉害,三两句就堵得定王妃哑口无言。」 苏霁月挑起眉梢:「是她自己找茬在先,作死没办法。」 溶月又是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一定不知道王爷和王妃感情这么好,哪儿容得她来挑拨离间!」 溶月话音落,苏霁月却是脚步一顿。 随后她看向一旁的云岫:「王爷离开有多久了?」 「大概两个多时辰了。」 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四五个小时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 「殿下回来了!太子殿下找到了!」 忽然一道声音自远方的营帐处传来,苏霁月眉目一顿,当即快步走了过去。 一近营地方才发现太子定王都在,只是却不见楼宸和苏瑶光的身影。苏霁月找了一个人询问,却没想到那头的太子听到她的声音,直接就朝她走了过来。 「小霁月是想知道七弟的情况吗?他帮本宫去找瑶光了,本宫与瑶光在林中之时受到勐兽袭击走散。本宫受了伤动不得,七弟和九弟到时,本宫便同九弟一起回来,七弟则继续待人找瑶光去了。」楼天狼似有意无意的轻嘆一声道,「林中勐兽多如牛毛,尤其到了夜里最是危险,七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瑶光,若是能找到,有七弟战无不克的本事在,瑶光定不会出事!」 这是定王也瞅见了她,顿时走到前头来:「七嫂不必担心,三哥不会出什么事情,先不说他的身手,单那么多禁卫军,他也不会有事。」 如果说楼天狼是故意说那样一番话让苏霁月产生联想,那定王的话就是来解除误会的。 苏霁月看了看二人,莞尔一笑:「多谢两位殿下。我也相信王爷不会有事。毕竟他的身手那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毫髮无损的!」 楼天狼勾了勾唇:「难得小霁月心思开怀,既如此,本宫也放宽心了。」 苏霁月笑了笑:「告辞。」 她随即转身往回走,待回到营帐之后却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溶月见了,顿时走过来想开导她:「王妃,王爷武艺高强,必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了。」 苏霁月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却又看了一眼外头的月光。 离刚刚所说的两个多时辰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而今的时间用上现代的时间算法该是夜里一两点了。 可是楼宸还是没有回来。 山上勐兽的确多,夜里人又看不见,虽然楼宸带了侍卫,但她还是怕他出事。 因此在等了又有半个时辰之后,苏霁月彻底坐不住了,直接找来云岫道:「王爷还没回来,你随我一起去林中看看。」 云岫早就担心楼宸的安慰,此刻苏霁月提出进林子可谓求之不得,当即就道:「属下这就去备马!」 苏霁月的本事,云岫一清二楚。倒是溶月急得不行。 「王妃,现下已是子时将过,林中勐兽那么多,你若这时候去万一有了什么危险,那颗怎么办?」 苏霁月安慰的拍了拍溶月的手,将营帐里间的笼子取了出来,对她笑道:「你忘了?我有小白,小白可是一只有灵性的白狼,它会保护我的!」 「可是王妃……」 「还有云岫呢!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乖乖在营帐里等我回来!」 她都这么说了,溶月还能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下来。 云岫很快就牵来了马,苏霁月带上小白,当即和他一道往林中而去。 至林中深处之后,苏霁月和云岫都听了下来。云岫看向四周,隐约能听见动物的叫声,不由得道:「这林子这么大,王爷到底在哪儿?」 苏霁月看了看四周,对他说了一声「不要急」,随后将笼子放到身前,然后取了头上一根珠花下来,对着笼子上的锁芯捅了几下,然后,云岫只听得「叮」的一声,眼前被王爷说过没有钥匙绝不会打开的笼子就这么在他的眼前开了。 他诧异看向苏霁月,苏霁月却一脸如常的将小白抱了出来,对着他道:「小白,给我带路,帮我把王爷找到。」 小白听了话,顿时一跃便朝前头的深林奔去,苏霁月当即叮嘱一旁的云岫:「我们跟着小白。」 141:他的温情他的冷漠 林中着实很大,云岫跟着苏霁月在林中穿梭,雪白色的小狼跳跃的身影尤为醒目,直至,他们来到一处山坡上头。 小白停在那里不动,对着下头叫了两声。 苏霁月当即从马上下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十分陡峭的山坡,茂密的树木一直延展到山谷,下面尤其的深。 「难道王爷会在这里?」云岫眸底已涌现焦急。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有命活吗? 「八九不离十了。」 苏霁月看向云岫:「小白不会出错,我们下去吧。」 云岫当即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从山坡往下,由于坡路太陡,他们不得不一路依靠在路上的树才能撑得下去。 几次被两旁茂密的灌木丛划伤,两人都顾不得这些,小白缩在苏霁月旁边,走她走过的路,显然也很惧怕灌木丛的伤害。 等终于到达山谷的时候,下面还有几米高的断崖。两个人一同从断崖之上跳下,这才算终于到了谷底。 两人已出了一身的汗,并且全身不同程度划伤,当云岫看到苏霁月手上脸上都有伤害,衣服也被刮破好几处都被血染红,看起来血肉模煳。 云岫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苏霁月一块帕子道:「王妃擦一擦。」 苏霁月道了谢,却并没有接:「一点小伤不碍事。我们快找王爷吧!」 云岫当即应下,等两人再向谷中走几步,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堆骨头,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的。 「这是……」 苏霁月低头认真瞧了瞧,才发现里头不止有动物,也有人的尸骨,看来这个坡害死了不少性命。 「看来王爷凶多吉少,我们赶紧找一找。」 山谷不算太大,只是里头杂物茂密,他们跟着小白在扎物中穿梭,动作急了的时候被尖锐的树枝刮到,顿时觉得皮肉一股撕裂的痛。 好在有小白在身边,他们不至于走弯路。 很快,苏霁月便看到眼前的草木丛有折断痕迹,显然是有东西经过。 云岫亦是一喜,动作顿时更加有力了些。 等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茂密丛林的尽头,才发现前头有一处山洞,地上的痕迹一直延绵至那里。 「是王爷!」 云岫一喜,顿时奔了过去。 苏霁月心底也是跳跃着,虽然动作慢了半拍,但还是跟着跑了过去。 「王爷!」 前头的云岫忽然间停了下来,苏霁月直接越过他看向里面,脸上的笑容刚刚绽开的一瞬便凝固了下去。 山洞之内,并不止有楼宸一人。 一身素白衣裙在地上铺展开来的苏瑶光静静躺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她的旁边躺着楼宸。两个人紧紧相偎在一起,旁边有一堆火。 苏霁月忽然就想起曾经几次与他几次共处的夜,也是这般情形,他抱着她,怀抱温暖坚实,在那样的时刻甚至成了她有力的依靠,而此时此刻,那依靠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竟是与别人一起。 原来,她与他也会如此,或者说,他同她之间曾经有太多的如此,只是她不知道。 更或者说,这样的如此其实只属于他们,而她只是误闯而入,成为多余的第三者。 「王爷!」到底是云岫先出了声,随后,他先一步走了过去。 那边的楼宸一下子惊喜过来,抬目看见云岫顿时一惊,随后才看见云岫背后的苏霁月,脸上的神情几乎是凝滞了下,才问:「你们怎么来了?」 「王爷久未归,王妃担心王爷便带着属下一起过来,太子妃怎么了?」 他们说话间,楼宸怀里的苏瑶光一动不动,分明不正常。 「她受了伤,晕过去了还未醒。」 苏霁月在那里深吸口气,这才上前一步:「伤得严重吗?」 楼宸看了看她,这才又看向怀里的苏瑶光。他起身将苏瑶光扶到洞壁靠后,又将自己的披风盖到她身上,至始至终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呵护至宝一般。 苏霁月一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他看向苏瑶光时,眸底的光芒无可替代。 女人总是会在这些方面异常敏感,而且,会变得非常聪明。 虽然她总会在楼宸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及苏瑶光,但她私心里总是存着期盼,楼宸与苏瑶光之间并非自己想的那样,然而这一刻,所有曾经奢想的一切都轰然倒坍。 他对她,感情从没有退却,因为世界上最不会骗人的东西就是一个人的眼睛。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心底的那个人至始至终是眼前的女人,从未变过。 「王爷!」云岫一声唤将她惊醒了过来。苏霁月这才发觉楼宸也受了伤。 「怎么了?」 她走了过去。 从一开始她与他之间就从未谈过「爱」,一切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苏霁月自然懂,所以此时此刻,她只有若无其事。 「摔下来的时候受了点伤。」 苏霁月闻言朝他后背看了过去,这才发觉衣服已有大片磨损,背上的伤虽有包扎,然而透过渗出的血液可以知道伤度不轻。 而他伤口上的布条,苏霁月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苏瑶光的。 也是,楼宸后背受了伤不可能自己包扎,所以,自然是苏瑶光帮他的。 她垂下眸来,看向楼宸:「外面的人几乎都要急疯了,你在这里倒是足够淡定。」 这句话分明有几分挖苦。楼宸转过眸来才发现她身上有不少伤口,脸都被刮破了,顿时握住苏霁月的手腕:「怎么受的伤?」 他岔开话题太快,苏霁月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这一路我们跟着小白找来,坡路陡峭,王妃便受了不少伤。眼下看见王爷平安无恙我们才放心了!」 楼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苏霁月,当即将她拉了下来:「上点药。」 说着,他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药瓶,欲往苏霁月脸上涂抹,却正在这时,那边忽然传来一点动静,隐约似乎是苏瑶光醒了。 楼宸一眼看过去,分明神色一喜,当即便将药瓶往苏霁月手里一塞,走向苏瑶光:「你醒了,还难不难受?」 苏霁月握着药瓶看着两人这珠联璧合般的一对,缓缓站起身来。 云岫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楼宸和苏瑶光,没说话。 苏瑶光悠悠转醒,一双眸子在楼宸脸上停了一瞬才发现洞内多了人。当触及一旁的苏霁月,她顿时一怔,随后道:「五妹怎么在这里?」 苏霁月看了过来,正要说话,一旁的云岫却接过了话茬道:「我家王妃担心王爷,所以连夜找了来,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也很是担心娘娘的安危,所幸娘娘安然无恙。」 这话也不知云岫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苏瑶光听到之后虽没有太大反应,但当目光触及眼前的楼宸时分明就多了几分疏冷,没了刚刚醒来时的热切。 楼宸看了云岫一眼,似乎是责备他不该说这些,他随后看向苏瑶光道:「眼下我们被困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了,只能等明天天亮了才行。」 苏瑶光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楼宸一眼道:「你的伤……」 「我不碍事。」 两个人对视着,似脉脉含情,又似有苦难言。 随后苏瑶光便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苏霁月,却像是此刻才发觉一样:「妹妹怎么也受了伤?王爷,伤药不是还有一些,给妹妹擦下伤口吧,女孩子,面貌最是重要,落下疤可不好。」 跟一个脸有胎记的人说脸最重要落疤不好,简直就是伤口上撒盐。 苏霁月捏着手里的药,对着苏瑶光一笑:「姐姐说得是,不过王爷还是留下来照顾姐姐的好,我这点小伤,不碍事。」 苏瑶光对着她无奈道:「怎么能不碍事?来,你过来,我给你擦。这脸上的,你又看不见!」 她语带娇嗔又带了几分责备,倒是显得娇俏动人又恰到好处的关心她这个妹妹。 苏霁月顿了一瞬,当即笑道:「我不及姐姐的花容月貌,向来对这张脸不看重,毕竟已经这样了,不在乎是否多一道疤。」 说完,她转眸看向楼宸:「王爷照顾好姐姐吧,我和云岫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话音落,她不给楼宸回答的机会,直接走了出去。 待在这里面,她只觉得唿吸都带着气。 云岫赶紧跟了她出来:「王妃,这山谷之内那么多骨头,只怕是没有吃的,不然也不至于有骨头。」 「我知道。」 苏霁月淡淡道。 「那……」云岫只出口了一个字,恍惚明白了过来,顿时道,「王妃,你别多想,王爷与太子妃之间……」 「我多想什么了?」苏霁月忽然打断他的话回过头来笑道,「太子妃受了伤,王爷照顾一下她不是很正常?」 云岫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也猜不透她心中是何情绪,只得道:「属下原本也是想说这个,既然王妃没有多虑就好。」 苏霁月又轻笑了一声,这才收回视线看向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深林,又看向头顶那一片星光闪烁的天,干脆就在洞口坐了下来,慢慢欣赏。 云岫又看了她一眼,方才收回视线。 过了没多久之后,洞内忽然传来了动静,云岫一回头便见楼宸从里头走了出来。 「王爷。」 楼宸点了点头,云岫当即站到一片,当起了透明人。 苏霁月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楼宸随即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过来。」 「去哪儿?」苏霁月懒得动。 「找吃的。」 楼宸丢下这么一句,直接就拉着苏霁月往另一面走去,等距离足够远了,他方才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看向苏霁月。 「干嘛啊?不回去陪你的心上……」 话音落,唇忽然被封住,苏霁月睁大眼睛看向眼前那张放大的脸,深吸口气正要说话,却被他一下子夺了先机,滑入她口舌之中。 「楼宸……」 他直接将她压到一旁的山坡上,低下头来,眸底染着深邃奇异的光:「担心本王?」 苏霁月一怔,努力偏开一点距离却又被他更紧密地压了过来。她吸了口气道:「谁担心你了啊?早知道我过来打扰了你的二人世界,我才不过来呢!」 楼宸低笑了一声挑起眉梢:「是打扰了。」 苏霁月当即脸色一黑,她回过头来看向楼宸:「怎么着,不乐意了是吧?好啊,我现在就走便是。」 然而身形方动,才发现连脚都被他压得死死的。他看似没有过多的力道却恰好让她动不得分毫。 「干嘛呢?」 「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楼宸低语了一声,随后又捧着她的脸亲了起来,苏霁月这会儿是真怒了,手指直接往他腰上掐了下去。 可这厮半点动作也无,仿佛她掐的根本不是他的肉,不止亲得上瘾,还变本加厉直接往她伤口上舔。 苏霁月身子一缩,忍不住道:「你是不是bt啊?」 楼宸动作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来在她面上的伤口处细细摩擦了几下这才道:「本王是不是bt你不知道?药呢?」 苏霁月看他一眼,没说话。 楼宸低眸看了过来,见她不动就直接伸出手来往她腰上和心口摸去,动作丝毫没有任何避讳。 「这里这里!」苏霁月当即缴械投降将药奉上。 楼宸似乎是又笑了一声,随后将药接了过来仔细涂抹到她脸上。 苏霁月只觉上过药的地方火辣辣的,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别的。 「还有哪里?」他低沉的嗓音自黑暗中传来,苏霁月静了一瞬才道,「伤口多了去,你要一个一个擦?」 「这些为本王受的伤,本王自然是要呵护好它们。」 「什么为你受的伤?这么说来你在乎伤口的程度比我这个人还稀罕?」 楼宸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才道:「是不是傻?谁的伤口呢?」 苏霁月撇开头,目光触及那一轮明月,清亮的高高挂起。 连月都有阴晴圆缺,更何况人呢? 她转过眸来看向眼前的楼宸,没有再继续去问苏瑶光的事情,只是看着他认真给她受伤的地方上药没说话。 身上受伤的部位着实很多,他一处都未放。苏霁月心中终于得到了平衡,一直看着他没说话。 直到药上好了,他才重新看向她的眸子:「不生气了?」 苏霁月偏着头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楼宸眉宇挑起,身子却更紧密的朝她贴了过来:「你说呢?」 苏霁月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忽然间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你别胡来。」 她压低了声音。 「本王没胡来。」 楼宸又在她脸上亲了下,这才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不要在洞外待着了,夜里凉,等明早天一亮我们再想办法回去。」 苏霁月没说什么,等于是应了下来,随后,楼宸便带着她直接进了山洞。 苏瑶光还未睡着,看见两人携手进来,睁开眸子看了一眼,随后在苏霁月脸上盘旋了几道,没说话。 楼宸让苏霁月在一旁的火边坐好,这才看向苏瑶光:「你休息片刻,眼下离天亮也不远了,等天一亮,我们再想办法回去。」 苏瑶光应了一声,又看了苏霁月一眼,方才安静闭上了眼睛。 苏霁月瞅了她两眼又抬起头来看楼宸。他正在那里添置柴火,眉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随即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说便也靠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眼下终于得以歇息下来,苏霁月没过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天再亮的时候,一行人这才准备上去。也正是天亮了,苏霁月才知道苏瑶光受的是什么伤。 她伤到了腿,不能走路,而且好像还挺严重。 因此一路之上,她带着小白和云岫一道,楼宸抱着苏瑶光跟在后面。 有小白带路,虽然一路艰难,但他们到底还是安全抵达山上。 一到山上立刻就遇到了前来接应的人,正是云深一行人。 原来他们昨夜在这附近寻了一夜,尝试了各种方法下去都没有成功,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只能等在这边想天亮后再下去。没想到天亮他们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王爷没事吧?」 云深最担心的便是楼宸的安危。 「小伤,不碍事。」 楼宸说着将苏瑶光放到一旁侍卫牵来的马上,因为苏瑶光不会骑马,他随后便又跨坐了上去看下身后的苏霁月和云深一干人等:「先回去再说。」 云深顿时给苏霁月也牵来一匹马,一行人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猎宫的时候,猎宫还是乱的,他们这一行人回来果然闹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太子那边的人将苏瑶光接了过去,太子也适时出来,眼瞅着是楼宸将自己的夫人送了回来,对着楼宸感谢道:「瑶光这一夜多亏了七弟的照顾。」 这话看似感恩,却似隐隐包含了别样的意思,楼宸面无表情回道:「三哥客气了,照顾三嫂应该的。」 太子唇角一勾,一转眸看见身后的苏霁月顿时「咦」了一声,「小霁月何时跟着去的?」 苏霁月正欲答话,楼宸已补了一句:「她一直都跟着本王,只不过三哥没发现罢了。」 如此一来,倒似乎与苏瑶光撇清了关系。苏霁月见状也就没有答话。 既然这是楼宸希望的,那她何必多此一举。 太子挑眉点了点头:「看来,本宫是该一併谢过小霁月才行。」 末了,他才看向被一旁宫人扶着的苏瑶光:「扶太子妃回去,另外,传太医。」 宫人当即离开,太子当即也随了众人一併下去。 淑妃得到楼宸回来的消息也急急赶了过来,见楼宸平安无事这才安下心来:「月儿怎么也受了伤?宸儿,月儿是你妻子,你该照顾好月儿才对!」 淑妃眼瞅着苏霁月脸上有伤,很是心疼,当即吩咐一旁的宫人道:「一会儿你们把本宫那瓶玉颜膏给战王妃送去。」 宫人领了命,她这才看向苏霁月:「玉颜膏对祛疤最好,女孩子还是得保护好自己的脸。」 似乎是同意的话,然而淑妃和苏瑶光说出来却是两种功效。 苏霁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头的感情使然,就是觉得淑妃这话才贴心。 她对着淑妃一拜:「谢过母妃。」 淑妃又与她说了几句,这才道:「好了,担惊受怕了一夜,母妃也不多说了,你好生回去休息。宸儿,照顾好月儿!」 楼宸应了下来,淑妃这才安心在宫人的服侍下离开。 他们回来的时候尚早,猎宫这边人不多。主要是大家都还未起来。从这一点来看,楼宸和太子在这些人心里的分量到底是有差别的。 不过既然大家都平安归来,今日的狩猎之行自然是继续。 苏霁月劳累了一夜,更无心情参加接下来的狩猎,楼宸因为昨夜的事儿直接就去向皇上告了假。 回到营帐的时候溶月见她无恙又是担心又是欢喜:「王妃这脸上的伤只怕得有些日子才能消疤了。」 苏霁月眼瞅着溶月眼睛都熬红了,显然昨晚一夜未睡,心里到底是有所触动。她拍了拍溶月的手道:「一点小伤不碍事,而且淑妃娘娘也赐了药,不会留疤的。」 溶月应了下来:「我刚刚让厨房送了点吃的过来,王妃吃过之后再睡吧!」 苏霁月应下,旋即又道:「热水也让人送些来,一会儿我洗个澡再睡。」 溶月点了点头:「这些我已吩咐过,王妃吃完之后自会有人送来。」 苏霁月看着溶月如此妥帖的安排,微微一笑:「看来留你在身边果然没错!」 溶月看着她,却是眸底湿润道:「溶月之所以能活过来还生活得这般好全是因了王妃,溶月这辈子都会尽心尽力服侍好王妃的!」 苏霁月瞥她一眼,故意脸一板道:「别这么说,没有谁得服侍谁,人与人生下来就该平等,我留你下来,也并不把你当下人,若是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当然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分寸,日后若是寻了中意之人也不必藏着掖着,我替你办!」 溶月听了显然极为羞涩,却还是不免感动道:「王妃这样好,溶月可不捨得嫁人!」 苏霁月一听就乐了:「等你动心那天可不就这么说了小妮子!」 她点了点溶月的脑袋,溶月这么听着才破涕为笑,却仍旧坚持道:「溶月不嫁人,溶月要一辈子伺候王妃!」 苏霁月看她一眼,也不再坚持,反正这样的事情,日后缘分到了再说。 刚刚坐下准备吃早饭,去皇上那里请过安的额楼宸便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太医。 他背上有伤苏霁月是知道的,不过这会儿既然有太医在,她也懒得参和,直接让下人上菜。 她坐在那儿开吃,楼宸坐在另一边被太医把脉治伤。 但见他倒是镇定得很,反而一旁的太医不时往这边瞧了过来,分明觉着苏霁月这副姿态实在是大不敬。 不过楼宸都不说话,他又岂会多嘴? 等到楼宸的伤口重新上药处理过,太医又另开了药方,这才告辞离去。 刚刚太医换药的时候,苏霁月其实是看见过的,楼宸后背的伤口应该是从山谷摔下撞裂所致,而能有这么重的伤,想必掉下来的时候他是护着苏瑶光的,否则怎可能苏瑶光只伤了腿那么简单? 不过他这么长的时间一直隐忍不说,大抵也是为了苏瑶光的名誉着想与她撇清关系。 说到底,他心里有的,至始至终还是那个女人,而对她……大抵只是一份欣赏和喜欢吧。 又或者,只是她的价值不错,又是他的王妃,所以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征服她是他下意识去做的事情,但也仅此而已。 苏霁月垂下眸来,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所以啊,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她也不要太当真! 眼瞅着楼宸在她身侧坐下,苏霁月也懒得理会,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吃得这么欢快,莫不是昨日担心本王没有吃好给饿得?」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以前她咋没发现楼宸是这种人呢? 苏霁月抬起头来,口齿不清道:「你试试通宵达旦一晚看饿不饿?就算你昨晚上吃得撑破肚皮,熬一晚也照样飢肠辘辘!」 楼宸眉头一挑:「词用得不错,你念过书?」 苏霁月哼唧一声:「明知故问。」 她一个狼女,哪儿来的机会念书?不过那是她前世所学罢了,当然,她决不会告诉他! 楼宸不以为然:「会用词,会算计,狡猾如狐,苏霁月,你不但会用词还会认字吧?或者……你也会写字?」 苏霁月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我会不会关你什么事?」 楼宸眉宇一拧:「你是本王的王妃,怎不关本王的事?毕竟若被世人知道本王的王妃出去是个大字不识一个,那不是让人笑话?」 说到这儿,他又道,「所以,如果你不识字,本王得考虑给你请个先生,学一学。」 苏霁月瞥他一眼,懒得答话。 她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楼宸会不知道她认不认识字,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楼宸见她不答也不生气,独坐一旁一边用膳一边若有所思道:「恩,看来回去之后本王的确得给你物色一下。」 苏霁月喝了一口汤,故意喝的「啪啦」响,随后便将筷子一放:「我吃好了,您老自己享用吧!」 她走到内室,溶月正好抱着衣服从外头进来:「热水已经好了,王妃要现在沐浴吗?」 苏霁月瞅了一眼点了点头。 溶月顿时吩咐人将热水送进来,等水弄好了,溶月便退了出去。 苏霁月洗澡不喜欢有人在一边,她是知道的。 虽然知道楼宸在外头,但苏霁月也懒得避讳,反正在他的地盘上,她再怎么避讳也是枉然,他想干嘛不想干嘛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她也就不多此一举,只是想着趁早洗完趁早休息。 不过她这洗澡的一刻钟里,外头并没有动静。 她也就乐得其所,喜好之后就把衣服往身上套,可也就只穿了一件肚兜,正好听到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要不要本王帮你?」 苏霁月回头一看,正见他环臂立在那里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霁月几近气得吐血,快速将衣服往身上一套,几下穿好,这才回过头来自他身侧而过,大声道:「不用!」 随后她低声嘀咕道:「一个王爷居然偷窥,真可耻!」 「谁说本王偷窥了?本王是正大光明看!」 苏霁月回过头来冷眸看他一眼,也懒得回话。 反正她是发现了,楼宸这人撕了面具真的是特别无耻! 比之他表面上那副冷峻面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禁慾系级别,这背后的形象简直反差不要太多! 苏霁月自顾去睡了,楼宸在那里站了会儿居然默默退了出去,再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苏霁月也不关心他干了啥,继续唿唿大睡。 过不久就感觉到身侧床榻的凹陷,再然后,他整个人都靠了过来。苏霁月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也就随了他去。 他的唿吸近在咫尺,喷薄出的温热唿吸就落在她的颈脖上,痒得人难受。 偏生他一双手还不老实,苏霁月忍无可忍,回过头来瞪他:「王爷可不可以好好睡?我困了。」 楼宸目色一顿,随后眉宇深了下来:「那本王好好睡就是。」 言罢,他把把被子一拉彻底盖住两人的身子随后便直接压了过去。 苏霁月险些断气,怒视着他:「你干嘛,我说的好好睡不是这么睡!」 「那麻烦夫人下回说睡觉的时候讲清楚一点,不然本王误会了意思可不好。」 「你故意的。」苏霁月咬着牙。 「嗯,被你看出来了,不亏是本王的王妃,真聪明。」 「楼宸!」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这么喜欢唤本王的名讳,那日后就这么叫吧,不过,可不是谁都能这么叫的,总得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后面的话,苏霁月是听不到了,已经被他折腾得完全没了力气。 「别动,伤口痛。」 整个过程,苏霁月并不配合,熟练跟她拉锯许久的楼宸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苏霁月一怔,一时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毕竟他的伤口她是看见了的,一大块的皮肉都伤了,皮开肉绽,不痛几乎不可能。 然而正是她这一时的心软,顷刻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你……」苏霁月气得脸都红了,压低声音道,「既然有伤在身,还有力气做?」 「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既然死都不介意何至于这点小伤?」 苏霁月气不打一处来,但又顾忌他身上的伤,不敢有太大动作。 可事实上她的担忧顾忌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某个人的体力好到让人可怕! 明明外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他们却在营帐内…… 苏霁月一想到此就脸红,这个男人,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最后睡着的时候已是下午,好不容易睡了两个时辰,溶月又过来通传皇上请他们出席宴会。 因为今日狩猎顺利,好几个臣子得了不少猎物,皇上高兴设了宴席,大家也都兴致极高,自然前来邀请他们。 楼宸这会儿也才悠悠醒来,显然昨天一晚他也累到了。 听到声音,他应了一声,这才看向怀里的苏霁月,低道:「要不要去?若是不愿意,我们就不去了。」 苏霁月瞥他一眼:「不去干嘛?还睡觉不成?」 楼宸挑眉:「你说呢?」 苏霁月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迅速在他怀里起身:「我才不要在你这里虚度光阴,我去!」 她迅速穿戴妥当,那一头的楼宸看着她穿戴完这才施施然从榻上下来。 等两人到的时候宴会上已经是坐了满满的人了。 因为实在猎宫,所以一切从简,宴会也设在了外头。此刻是夜里,又是正月,天气还格外的冷,不过每张餐桌上都备了烈酒烤肉还有座位不远处的篝火堆,所以即便是冷,有了这些东西也不觉得冷了。 楼宸带着苏霁月入住,目光在在场人身上掠过一圈儿。因为是出门在外,所以在场众人要比宫里随意许多,但到底皇帝在,所以也不敢太放肆。 苏霁月注意到苏瑶光不在这里,想必是伤了腿脚不好出席。不过太子是在的。而且除开苏瑶光之外,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因为除了太子身边的位置所有位置都是坐的满满的! 「既然是出来玩,大家都不必拘束,所以朕今日特意撤了歌舞,在场爱卿家眷们可以随意发挥,不妨演上一曲,全当助兴。」 皇帝这话无疑是在场家眷们的福音,在场都是朝中有威望的文武大臣而且还有不少贵公子小姐,若是因此在宴会上出彩势必会得到大家的关注,对日后婚事还是前途都有好处。而对女孩子们来说,尤其奉为第一美人的苏瑶光不在,也就是说,不论她们如何表演都不会有个苏瑶光压人一筹,因此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142:离去,他不值得她冒险(四千) 苏霁月对这样的场合不感兴趣,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狼女出身,必然不会在才艺这些事情上来找她,不然就是为难她。 想楼宸今日在朝中的地位,又有谁敢轻易招惹她? 好多小姐公子都出来献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果然呢,古代这种世界陶冶情操的事情好像就只这些,因而这些人的才艺都算不错。 没有苏瑶光的话,都算个个拔尖儿的了。 苏芸也跑出来跳了舞。不得不说她的舞姿也很美,甚至于楼宸都盯着看了片刻。 苏霁月端着酒杯百无聊赖,一转眸却发现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她怔了一下,但见苏开阳微微一笑,似乎是同她打招唿。 苏霁月旋即举起酒杯来朝他示意抿了一小口。 楼宸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后又落回她脸上:「同苏二公子关系很好?本王记得当日初见,这位苏二公子可是帮过你大忙。」 苏霁月闻言回头瞥他一眼,冷哼一声:「是啊,若不是二哥,妾身这双手今日就不存在了。」 楼宸沉下眸来,微微贴近了她:「偷看本王洗澡,本王没有挖掉你的眼睛已经不错了,砍双手已是最轻的惩罚。」 「是么?妾身怎么记得当日王爷也扒了妾身的衣服,这笔帐怎么算?」 楼宸挑起眉梢,品着手里的美酒,若无其事道:「爱妃不也扒过本王的衣服么?」 话音落,那双凤眸灼灼看了过来,「当然,如果爱妃觉着不够,本王不介意肉偿。」 苏霁月脸色顿时黑了几许,若非这是宴会上,她几乎就要一杯酒往他脸上泼去了。 她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王爷的算盘打得还真是好。好啊,肉偿就肉偿,王爷可别反悔。」 楼宸薄唇一勾,露出一个极淡的弧度:「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霁月看着手里的酒杯道:「天机不可泄露!」 「那本王,拭目以待!」 宴会进展到尾声,已是大半夜。 苏霁月就差坐在那里打瞌睡了,但是场内的官家小姐公子一个个却精神抖擞,跟打了鸡血一样节目一个接着一个。 她最终是受不住了,跟楼宸打了招唿之后便往回走去。 酒喝得有点多,她有些头晕目眩,好在溶月一路搀扶着她,这才不至于摔倒。 「小霁月这就回去了?」 忽的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苏霁月脚步一顿,溶月朝后看了过去,急忙对苏霁月低语道:「是太子。」 苏霁月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眼瞅着一旁的溶月以躬身请礼,她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太子微微俯身道:「太子殿下。」 「快起身,说了没人的时候小霁月唤本宫姐夫就好,这些虚礼就更不必了。」 他在苏霁月跟前站定,一双邪肆的眸子在她身上扫过,别具风情。 苏霁月抬目看他一眼,得体笑道:「礼不可废,殿下乃一国储君,霁月又怎敢僭越。」 起身的时候,脑袋更晕了。苏霁月脚步微微一个踉跄,一道「小心」同时从身侧二人口中而出。 溶月本想扶她,却被太子抢了先。 「小霁月醉了呢,不如本宫送你回去。」 被他一扶,闻着他身上的男子异香,苏霁月酒醒了大半。 她快速退后一步:「谢过殿下,不过不必了,有溶月在就好,再说寝帐也不远,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话音落,她便招唿一旁的溶月离开。 「这么着急躲避本宫?小霁月就这么厌恶本宫?」 苏霁月一凝,当即道:「霁月惶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霁月怎敢?」 楼天狼轻笑了一声,修长的眉宇恰似描画:「连代替主帅击溃敌军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人,本宫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是小霁月不敢做的。」 苏霁月一惊,抬起头来。 她在城安门的事情,楼宸是下过死令不许外传的,可是,太子怎么知道? 可转瞬她又释然。这几位殿下时刻步步为营,又怎可能不知晓对手的一举一动,所以城安门之事他不止知道,或许当日危急之时他也知情,只不过他巴不得楼宸兵败,如此一来,他从邻城过来平息祸事再立军功,名扬天下、赢得民心,这样的话,他太子的地位将无人可撼动! 可就是这样一场精密的计划,却被她给破坏了。 苏霁月心下忽然就有些凉意,她只以为她只是帮助楼宸渡过紧急时刻,却不知当自己选择站在楼宸身侧的一瞬,她已将天下储君的太子和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苏雁南都得罪了。 碧蓝是苏雁南的人,苏雁南自然知晓她在军中之事,而眼下太子分明也早已知晓,她从幕后站到了台前,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心口拔凉拔凉的,这一切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殿下说什么霁月听不懂,若是殿下没有别的事情,霁月就告退了。」 她不想与他为敌,甚至可以说她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天下」「权势」,这是多沉重的字眼,她不想陷入漩涡之中,一旦陷入又怎可能会有抽身而出的一天? 楼宸不是普通人,太子同样不是,还有苏雁南! 这些人一个个就如深林中的孤狼,隐匿深林养精蓄锐静观其变伺机而动都只为了一招制敌,因为他们要的是绝对的成功,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皇家的夺嫡规律她不是不懂,只是从来都懒得去涉及罢了。 但是身在其中,所有的事就都变成了身不由己。 楼天狼听她急着告退,忽然又是一笑:「小霁月心思通透着呢,又怎会不懂?本宫以前只觉得小霁月与众不同,却没瞧出与众不同的特别来,今日看来,七弟可真是捡了个宝呢!」 苏霁月轻笑一声:「殿下说笑了,像我这么丑的丑人,也就王爷不嫌弃,是我高攀了他才对。」 「美与丑不过世人私心里的一个定义,小霁月的美从来不是常人可懂。」楼天狼似笑非笑,「说起来,本宫还得感谢小霁月救下本宫的妃子,否则,瑶光今日未必安然无恙。」 「殿下言重,救太子妃的是战王爷,并非霁月。」 太子又是一笑:「本宫心中有数。」 他看着苏霁月,良久,忽的又道,「有些人的惊才绝绝从不在外表,越深入才越知魁宝所在,小霁月,你让本宫刮目相看。」 这话越到后面越心惊,苏霁月不想与他继续下去,急忙告辞:「殿下谬赞了,时候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霁月就告辞了。」 「苏霁月。」 他忽然又唤她,苏霁月不想过多停留,匆匆离去。 「若早知如此,本宫当日就不该执意将你指给他,如今想来真是追悔莫及。」 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嘆息遗憾,苏霁月听得心头惊异,赶忙快速离开。 然而她走过一段距离,心头的思绪尚未压下去,又听得一人在身后唤她。 溶月当即通知她道:「王妃,是苏统领。」 听到这三个字,苏霁月才隐隐松了口气,转过身来。 「二哥。」 苏开阳在原地顿了片刻,方才举步朝她走了过来,目光在她面容之上停留片刻才轻笑一声:「许久未见你,瘦了不少。」 苏霁月一凝,目光在苏开阳脸上停留片刻才笑道:「从前在山林的日子自在,如今受了人的规矩约束,自然有些不适应。」 苏开阳看了看她:「昨日受的伤?」 苏霁月顿了一瞬才明白他指的是她脸上,旋即道:「不过小伤而已,已用过药,很快便好。」 苏开阳点了点头:「狩猎场上,刀剑无情,你可得小心些,莫要再伤着。」 苏霁月看了看他,一时没说话。 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苏开阳言语之间透露的都是对她的关心。这个二哥常不在府中,也谈不上与她有什么兄妹情,可却似乎一直都在帮她。 苏霁月想起当日花楼之事,又看了看他,也猜不透他是怎样的心思。 不过他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她自然得有所表示。 「谢谢二哥,我会的。二哥在皇上身边,所谓伴君如伴虎,二哥也小心些,谨慎点总是没错。」 苏开阳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放心吧,我会的。」 苏霁月见状,这才告辞,苏开阳却站在那里一路看着她离去。 待回到营帐,苏霁月这才一口气松了下来,这些人啊,一个个心思难测,她周旋在这样一群人身边眼下还能平安活着也真是庆幸! 「苏统领似乎很关心王妃。」 溶月在一旁给苏霁月倒了杯茶。闻言苏霁月抬目看她一眼:「他是苏家二公子,虽然与我不亲厚,但是血缘上总是兄妹。」 溶月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什么来才道:「是啊,其实最亲的就是血缘亲情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真。」 苏霁月闻言看她一眼,溶月触到她的视线顿时道:「我只是想起我爹娘和弟弟,我们家在镇上很穷,旁人都不愿意与我们亲近,所以这么多年我与爹娘弟弟相依为命,真的觉得只有血肉亲情才最可贵!」 苏霁月见她说到这些面上虽有伤痛却再不似从前,知晓她是真的走了出来,遂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拉她在身侧坐下道:「溶月,你能保持住这份心性最是难得。我只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变。」 溶月闻言立刻就笑了:「溶月不会变,溶月会一辈子忠心王妃!」 苏霁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必时刻把『忠心』两个字挂在嘴边,你我之间只需真心相待,只要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溶月有些感动的红了眼眶:「王妃是爹娘弟弟之后第一个对溶月好的人,溶月必不负你!」 苏霁月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我梳洗一下,马上就睡。」 「溶月等小姐睡着了再走。」 苏霁月看她一眼,无奈应了下来:「好,依你就是。」 溶月顿时破涕为笑,去取热水去了。 等溶月离开,苏霁月才在黑暗中细细思索这段时间来的事情,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活得太煳涂。 她不想去理那些权势斗争竟然因此没有深刻往那方面想,如今细细思来才发现自己的失误。 她一直将苏雁南视为自己最大敌人,殊不知她的敌人并不只有苏雁南,只要她帮楼宸一天,就会得罪更多的人,陷自己于危难境地,而如今看似安全看似风平浪静不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如果她留下来,面临的只怕是一场十分兇险的生死大战。 她真的还要这么留下去吗? 为了他,为了心里那一丝依恋,她要至自己性命于不顾,至自己的自由不顾,从此被枷锁束缚,再也出不去。她真的要这样吗? 这段时日楼宸早已没有像从前那般用卑鄙的手段留着她,她也在寻找时机。 或许在楼宸看来,要了她的人就等于是留住了她的心,可在苏霁月看来,她只不过是在寻一个最好的时机罢了。 她忽然想到苏开阳刚刚的那句话。 猎场兇险,刀箭无眼! 她好像……想到了! * 楼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他一身酒气,明显是在宴会上喝多了。 苏霁月也并未真的睡着,她还在想着之后的事情,一来并未完全筹划好,二来,她得想用怎样的法子才能使她的「消失」没有痕迹。 142:终于离开(三千) 那人抱了过来,她佯装睡着,懒得理会。 许是因为真的醉得厉害,楼宸抱着她之后并未做什么放肆的事情,没过多久身后就有唿吸声传来。 他的手臂横在她腰上,沉得厉害。 苏霁月伸出手,尝试将他的手拿下去。 可是刚拿下去,睡梦中的他又压了过来,如此反覆几次,她最终只能作罢。 营帐外面一片安静,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和他的唿吸声,苏霁月在黑暗中沉默良久终于是定了下来。 无需摇曳无需眷恋不舍。前世身为僱佣兵,她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冷血无情。 因为情,太毁人。 有了情就会有弱点,有了情就会有羁绊。 她苏霁月向来无拘无束,又为何要为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牵绊住?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走!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苏霁月却早早起身穿戴妥当。 楼宸刚刚醒来,因为宿醉头痛得厉害,一抬眼却看见苏霁月一身劲装,分明是要去参加打猎的样子,他顿时眉目一深:「怎么?要去凑热闹,之前怎么不去?」 苏霁月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心情似乎颇好:「突然想去试试就去咯,王爷有伤在身,今日就好生歇息吧,妾身保证帮你猎一头麋鹿回来!」 看她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楼宸挑起眉来:「那本王拭目以待。」 看见她在收拾箭筒,楼宸又道,「猎场飞箭无眼,让云岫跟着你。」 苏霁月眸光一闪,抬起头来:「好啊,正好我想找个人一较高下,跟云岫比比赛最合适不过。」 楼宸瞅了她片刻,忽然就从榻上起身。 苏霁月看着他举步朝她走来,身姿卓然,嘴角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 不过楼宸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接过苏霁月的箭筒帮她背好,又理了理她的衣襟,但见她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忽然就道:「这身衣服很配你,本王让云深把逐风给你,有它在,你必然能胜过云岫。」 逐风是楼宸的战马,苏霁月知道。 他向来极其爱惜逐风,餵养洗澡都是他亲自来,从来不让别人碰,如今竟然捨得将它送给她骑。 或许,他对她的确是有那么一份喜欢的。 如此想着,只觉有片刻的安慰。 抬目触及楼宸那双沉黑的凤眸,恰似有片刻的柔情,苏霁月不由得伸出手来圈住他的腰身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味道一如既往,如他的人一般透着清冷的气息,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令人眷恋。 对于她主动的投怀送抱,楼宸自然乐意,拥紧了她:「要不然,本王陪你一道去?」 苏霁月轻笑一声松开他:「用得着吗?不过是狩个猎而已,凭我的本事不会有危险。」 言罢,她转身便朝外面走去:「王爷且等着!」 她在围场没等多久云深果然牵了逐风来,同来的还有云岫云毅。 苏霁月一眼看见两人身上的装束,眉头一跳:「你们俩都跟着我啊?」 「属下奉王爷吩咐保护王妃安全!」 两个人异口同声。 苏霁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早就知道楼宸没那么简单,竟然派了两个人守着她。 他这到底是监视还是保护? 也罢! 两个人而已,深林之内还真未必有人拦得住她。 如此算计着,苏霁月挑眉应了一下:「好啊,既然保护我的话,那可就得跟紧了。」 说罢,她翻身上了马,并不看身后两人一鞭子挥在空气中,逐风便应声沖了出去。 逐风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比之现代的车速竟丝毫不输。 分明听到身后紧随而来的马蹄声,苏霁月懒得理会,进了林就开始找动物射了起来。 她的剑术不好,甚至可以说压根就不行,不过是凭了本身的身手勉强能射中那么一两只。 在云岫云毅眼中,苏霁月这段时间几乎是无所不能了,但是眼瞅着她狩猎上如此失败还是惊讶不已。 苏霁月本身的目标也不在狩猎,而且她每设一下,怀里的小白就会抖上三抖,她就更射不下去了。 「小白,你能不能镇定点?我又不射死它们,再说了,我又没射狼,你抖什么抖?」 她拍了拍衣兜里的小傢伙,这衣兜还是她专门为小白量身定做的,就为了骑马的时候方便带它。 尽管她这么说,可小白还是照样抖得厉害。 而且极为奇怪的是,她走到哪儿似乎都没有什么猎物,按理说这是皇家猎场,应该猎物很多才对。 在林中兜了大半天,云岫云毅一看天色差不多了便催促苏霁月回去,苏霁月却并不愿意。 她安排他们俩烤了一些现猎的肉来吃扬言要猎到尽兴才回去。 云岫云毅只能答应了下来。 天色越来越黑了,云毅云岫的催促便越来越急。苏霁月受不了他们,只得答应了下来:「得,最后一个,我答应要给你们王爷射一只麋鹿的!」 话音落,苏霁月忽然就察觉到山林中有了动静,这在一整日的空寂无人中,这动静尤为可贵。 她顿时就看向身后的云岫云毅道:「有了!抓到这只就走!」 言罢,她就翻身下了马,拿着箭往林中深处走。 云岫云毅见了,也只能下马跟上。 离得近了,苏霁月才察觉出不同来。 等到她从一颗树后出来,映入眼底的竟然是一只通身花斑色的大老虎。 「王妃,小心!」 显然,云岫云毅也看到了,顿时在背后大叫一声。而伴随这一声叫,原本站在那里不动的老虎竟然朝着苏霁月走了过来。 云岫云毅急了,顿时取了长箭开射,结果两箭下去,那老虎非但没有跑开,反而朝着苏霁月的方向纵身跃了过来。 苏霁月心下一惊,快速退开一步,她怀里的小白却先一步跳了出来,冲着老虎嗷叫了一声,那老虎顷刻就低了身子对着小白张开血盆大口。 苏霁月吓了一跳,她能感觉到老虎的情绪很愤怒,小白的能力她虽然见过,但是从前那些只是攻击力并不强的人,眼前这个可是兇勐大兽,而且个头上不知道比它大了多少倍。 「小白,回来!」 苏霁月大叫一声,立刻往后退,与此同时,身后的云岫云毅同时飞跃了过来:「王妃快走!」 两人纷纷拔出长剑朝着老虎袭击了过去,苏霁月见状身形一顿,随后快速上了战马,火速离去。 她知道这样做有点不地道,但是对于云岫云毅而言,对付一只老虎难度应该不大。 她往反方向走,可在行驶没多久之后忽然就从马上下来,另选了一个方向钻入了密林之中。 小白跟着她在林中狂奔,也是在这一刻,苏霁月才知道自己的速度可以快到如此地步。 她并不完全知晓苏霁月的能力,但是却是有感知的。毕竟苏霁月的记忆是存在于她的脑海里的,所以当她奔跑而出的一瞬,当觉出面上风力割人的一瞬,她才由忠的觉出这具身体的好处来。 这么长的时间来,保存实力不过是为了有一日可以全身而退。 这是她最后的资本。 密林之地,这才终于见得动物四下逃窜的身影。 苏霁月不再多等,直接让小白带路。 苏霁月甚至有时候都怀疑小白是不是一只狼,因为它不止通人语能知晓她的意思,甚至还有许多未知的能力,虽然它只是在她面前表露过一次,但仅仅这一次已足够让她对它产生怀疑。 它外表看的确是一只狼,叫起来也像,可隐隐又不像一只狼。 因为它可以召唤出老虎。 没有错,刚刚的老虎是小白招来的。 这是苏霁月唯一能想到的计划。 她需要一个兇勐的动物来缠住云岫云毅,然后再伺机而逃。 而这个时间点放在傍晚最合适。 所以,她才拖了云岫云毅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危险来临的一刻,他们才会措手不及,她才有了可以离开的机会! 苏霁月不知道小白是怎么做到的,她只是想要一个尝试,因而对小白交代了,却没想到,小白竟然做到了,而且招来的还是一只老虎。 又或者说,那老虎并不是小白招来,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可是,有那么巧吗? 143:被埋石洞(四千) 不过眼下,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出来了! 原本在前面狂奔的小白忽然在一处洞口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来看向苏霁月,碧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走这里?」 苏霁月有些诧异。 小白沖她叫了一声,然后先一步进了洞中。 小白不会害她,既然它已在前面带路,她又有何犹豫? 想到这,苏霁月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 是一个很黑很潮湿的洞。 即便她的视力比常人好上太多,在这样的黑暗中也有些不适应。 好在必需品她是带了的。 她找了一根棍子当火把一路跟着小白走。 洞内竟然很深,而且入口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看起来并不像普通的洞穴。 眼瞅着小白在前头走得头也不回,仿佛对这里很熟练,苏霁月这才不再观察四周,跟这它一路往里走。 越到里面,才发现这里的异样来。 竟似乎是有人生活过的地方,她看见了一些生活物品,还有床榻,墙上甚至还有摆设品,字画都有。 但是小白走得太快,她也来不及细看,只能跟它走。 直至最后,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口棺木。 漆黑的棺身,已经沾上了好多灰尘,但方齐的棺身在这样漆黑的洞中显得尤为瘆人。 看得出来,似乎是一口双人棺材。 对于死人,苏霁月并不怕。 若非她胆子大,在这样一个洞里还见着这样一口棺材估计得被吓疯。 小白亦在棺木旁停了下来,对着她摇着尾巴叫了一声,似乎示意她过去。 苏霁月看了它一眼,这才缓慢往棺木旁边走去。 视线近了一些,她看见里面是躺了人的,准确的说是躺了已经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尸体,如今已只剩了骨架。 所以她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人的脚骨头。 心里已然做好了准备,所以第一眼瞧过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惊异的地方,只不过意料之中看见一俱骷髅架忍不住心中疑惑。 一个在这个地方生活的人,为什么小白要带她来? 这里面有什么? 她看了一眼四周,这里似乎是起居室一样,室内摆放了已经变得残旧的桌椅,甚至还有书卷,茶杯,更有一把长剑。 苏霁月看见那沾了灰的剑时眼前一亮,忍不住就走了过去。 却也正在这样的时候,室内的某个地方突然响了一下。 那声音好生奇怪,更多的好像是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样,而那声音刚刚落下,小白忽然就撕裂一样的叫了一声,沖了出去。 苏霁月被这一幕惊到了,主要是小白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激烈的情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要往外跟去,却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忽然一个晃荡,然后只听得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震动了起来,好像地震一样炸裂,然后眼前的地面忽然裂开,苏霁月甚至来不及出去,人已被一股下沉之力吸下,而与此同时一道震天的轰炸声响在头顶,人跌至地面的一瞬,她整个人也失去了力气。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方。醒过来的时候隐约能听见水滴落的声音,苏霁月用了很长时间的缓冲这才终于看见自己所处的是一个四四方方非常狭窄的洞中,有微弱的光亮从墙角照来,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勉力起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起身走了过去。 那光亮竟是石壁上悬着的一颗夜明珠,特别小,但在这样的黑暗中却成了唯一光亮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有它,苏霁月看到那夜明珠下头压着一个画卷,很小的画卷。 她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去将画卷取了出来。 竟然是一副地图。 而且上头描画特别清晰,清清楚楚记着一些山脉城镇地点,有的地方还用红色硃笔标记,而上面所用的字体分明凌厉有力,是个男人的字。 莫不是上方那棺木主人? 苏霁月正这么想着,手中的图纸忽然就「啪」的一声竟自燃了,紧接着,整个洞内又摇晃了起来,她下意识贴向墙壁,观察四周的变化,也正是这时,身后的墙壁忽然一开,她一个没留神又栽了下去。 「小白!」 她惊得大叫!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身子急速下沉,轰隆一声,不知道砸到什么东西上,苏霁月尚未回神便看见近在咫尺一个木头人手持长剑直接朝自己刺来。 「*!」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火速起身往旁边夺去。 也正是这一起身,她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一个通道之内全是木头人。而且他们的动作很机械,就是拿长剑不住的向各个方向刺去。 而根据这些木头人长剑所赐方向,这四下不可能有人能够闯过去。 苏霁月头上出了一层密汗。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场面,小白到底带她进来干吗?它不可能害她,可是既然不害她,怎么就成了眼下的局面?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通过去,身后的石壁竟然又是一动。 苏霁月贴耳一听,好似有什么「哗啦」的动静,她忽然之间就想起之前在上面石洞内所听到的水滴声,心头刚刚涌起不好的预感,便看见头顶之上忽然就往下渗出水来。 真的是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她一倒霉起来,处处都是性命威胁。 已经这样了,她就是被剁成肉酱也得出去啊! 苏霁月摸出怀里的匕首来,小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只能靠自己硬闯了。 她观察了一下木头人的动作,发现他们长剑是连着人身的。那个棺材主人一定十分bt,居然设计出这样的东西。 她拿起匕首一刀扎进一个木头人的身,开始往里头唯一的出口爬去。 剑起剑落,简直夺魂! 她跟着木头人长剑的起落小心翼翼一个一个来,唯一庆幸的地方就是虽然这些人的长剑密不透风,但是这些木头人都是机械动着,并不会因为她在哪里剑噼向哪里,而且洞内空间对于一个人而言勉强还算宽敞,她躲来躲去的同时,渐渐找到了规律。纵然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被长剑跺去了好几块,好在她没有负伤。 十来米的通道,她用了整整一个时辰才通过。 到了通道末端,苏霁月一口气松懈下来,只觉得身上的衣服已经能拧出水了。 前面的通道竟然是没有障碍的。 她迅速往外走,越到外面那之前隐约之间传来的声音就越清晰,直至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囚室一样的地方,四面八方的飞箭同时射出,箭羽中对的是室内十来个黑衣人,而与此同时,那地上已有好几俱尸体了。 「在那里!」 不知道是谁看见了她,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那几个黑衣人迅速挥舞长剑,想往她的地方追过来。 哪里来的黑衣人? 而且,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她? 苏霁月震惊之余,眼瞅着旁边还有一个通道,顿时不多等,朝那个方向钻了进去。 那黑衣人见她有安全出路,顿时拼尽全力往她的方向沖。 竟然真的有人沖了出来。 这些人是来杀她的吗? 苏霁月恍然间似乎明白了过来。 小白的那一声嘶叫,这些刺客还有倒坍的洞内出路,一切都在告诉她为什么会有这些事情。 或许,小白带她进来的是一个它熟悉的地方,然而却被追杀她的刺客发现了,当刺客进来的一瞬,触动了洞内机关引起了爆炸,然后她也因此被动一路陷入这些危险的机关之中。 而小白之所以冲出去,就是为了阻止这些人进来。 那这个洞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一面跑一面看向四周,既然有这么多机关是不是该有启动机关的按钮什么的? 她一边跑一边找,石壁之上偶见一两颗夜明珠,除此之外不但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而且一片光秃秃连凹陷的地方都没有。 「别跑!你跑不掉的!」 一把长剑从自己耳边飞了过去,直接把她的髮髻打落了下来。苏霁月回头看去,眼见着黑衣人沖了过来,她也摸出自己掉落在地的髮簪朝着身后射了过去:「去死!」 那一簪直接中了最前面一人的心口,那人嘴巴一张,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苏霁月当即狂奔:「小白!你在哪儿!」 这石洞之内,小白一定是她的救命符! 她一面喊一面躲,惊恐之余,忽然听得身后一身大叫,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刚跑过的那一段地面忽然从中间陷了下去,刚刚那些追她的人竟一个个摔了下去,一声声惨叫传来,苏霁月清晰的看到那陷下去的地段出现的是她之前经歷过的木头人,而那些人掉下去顷刻被剁成了肉酱。 这样可怖的一幕是真的把她吓到了。 这样的鬼地方,真的是人设计的吗? 饶是她素质再好,此刻面对如此恐惧,也平静不下来。 「小白!」 她大叫了一声疯了一般往外奔。 她不知道为什么地面会下陷,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多的机关,只知道当她总是找到了方向奔至以前的洞口只是才发现洞口处一大堆的石头堵着,原本她进来时的那个入口被彻底封死了。 死亡的恐惧笼罩过来,苏霁月一眼瞧见壁上悬挂下来的一个枯藤,当即不做她想便爬了上去。 她好像真的要死了。 所有的地面都在下陷,当整个石洞都在轰隆震动的时候,手里攀爬的腾忽然断裂,她顷刻摔了下去,眼前一黑,彻底不省人事。 她被埋进石洞里了。 * 与此同时,石洞外头围了无数禁军。 皇帝带领一众臣子围在外头,所有的人都被惊动到了这里。 而面对这样一个轰隆作响最后坍塌的石洞,所有人都面色各异。 有关于皇家猎场,其实,是有一个传说的。 原本的皇家猎场并不在此处,却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个传言,说这个地方曾是埋葬前朝皇帝的皇陵,而前朝灭国之时,末代皇帝因为预料到自己国家即将被灭,不想让南朝得到他们的财富便将国库所有金银珠宝尽数埋进了自己尚未修葺成功的皇陵之中,而那座皇陵有传言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如今,却坍塌了。 而且洞前还有死去的黑衣人尸体,这些黑衣人一个个黑衣蒙面,但身上的纹身却告诉他们这些人是江湖「暗杀门」的人。 那是一个盛传已久的暗杀阻止,听说里头的杀手武艺超群,只要有人肯出价钱,什么样的人头他们都可以拿到,正因为此,「暗杀门」无人敢惹,也成了江湖上无可撼动的地位。 可这里,为何会出现「暗杀门」的杀手? 他们要杀谁?有如此高的武艺为何会死在这里? 「嗷……」 就在这群人刚刚抵达此处,心思各异的时候,一道叫声忽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只见得一只小白狼正对着石洞的入口不住嗷叫,好似里头有什么一般。 所有人都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只有那紧急听闻苏霁月失踪而赶来的楼宸在看见小白的一瞬,一张脸已如冰封,眸底波涛暗涌全是可怖之色。 144:她变成了残废?(五千) 当云岫云毅告诉他苏霁月失踪了的时候,他当即便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又一次逃了! 她就这么想走?这么觉得跟着他楼宸委屈? 难道他对她不好? 放眼整个天下,他楼宸何曾对一个女人如此嘘寒问暖过?他给她最好的一切,宠爱亦或荣华,他之所以出席任何场合都带着她就是想让世人知道,她苏霁月是他楼宸的女人!是他所钟爱在乎的! 她中毒了,他回来的第一时间已经去找名医给她医治,他知道那块胎记是她心里的痛,一个样貌对一个女人而言有多么重要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他才想让她知道,他楼宸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那块胎记,他更在意这个女人的心! 只要她愿意陪在他身边,他可以给她全天下所有她想要的,最好的用度、最好的宠溺、最无上的权利,只要她想,他都可以办到。 可为什么他费尽心机去对她好,她却还是要逃! 难道这个女人的心真的是铁做的? 「挖,给本王挖!」 已经有人在对整个石洞进行挖掘,楼宸寒着脸直接对着眼前这一块地下了命令。 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似乎意料之外好端端的,这战王发的什么脾气! 只有云深云岫云毅三人对着那一处废墟之地目露忧色,到了后面他们三人也直接加入。 「有人!」 云深大叫了一声:「王爷,是王妃的衣服!」 楼宸惊觉过来,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旁边的云深三人自己动起手刨了起来。 他忽然就想起当日城安门地震之时那些家眷刨土救亲人的场面,当日他只觉得痛心,可如今当自己亲自体会,他才知道不仅仅只有痛心那么简单……还有恐惧。 他怕,他居然第一次害怕这个女人会死掉,如果她死了…… 他忽然不敢想这些时日来的一切,他不敢去想她的笑不敢去想她的脸,更不敢去想她的声音,她含着怨气又求饶的那一声声「楼宸」。 他不喜欢别人唤他的名讳,可听这个女人说出口竟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动听。可是,如果这个女人一旦死了,今后,谁还敢迎着他的怒火声声唤他「楼宸」? 苏霁月,你一定要给本王活着! 哪怕缺胳膊少腿儿,你也得给本王撑着一口气! 他摸到了一只手,十指纤长指腹粗糙不是苏霁月的又是谁的? 他曾经还笑过她一个女人的手长成这样也是挺奇怪的,表面上看削如葱根,可实际上手底却粗粝如男人。他知道那是因为她身为狼人之时跟随狼人生活而有的这番模样。 因为随了狼人,手指尖细,又因为野蛮的丛林生活所以指腹粗粝。 苏霁月……她遍身上下任何一点都不同常人。 比如她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那双眼睛却总没给过他好脸色,但一旦她给他一个笑脸,那双亮如星辰般的眼睛便会让他怦然心动,让他忘乎所以,让他忘记他楼宸是对全天下女人都不假辞色的人! 可唯有她,牵动着他的思绪就恍如当年…… 他抿紧了唇,更加急切。 当手指触屏到那人手心冰凉的温度,他心头蓦的一抖,再顾不得很多,直接冲上去将她身上的石块一一移开。 终于,苏霁月的脸露了出来。 「苏霁月,苏霁月?」 她身上到处都是伤,一身劲装清晰可见斑驳血迹,他伸出手来往她颈脖上探去,发觉她还存有一口气时,顿时心头大亮,直接就抱起苏霁月来大步往空地边走去:「御医!快来御医!」 挖掘工作明明还在继续,所有人都盯着这石洞里可能出来的东西,唯有他一人,守着苏霁月大叫。 苏瑶光是在最后赶来的,因为有消息称苏霁月埋在了石洞里很可能死了,所以她才急步赶了过来,而刚刚下了马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面色一凝,脚步再也移不动分毫,甚至于面色都有些微微发白。 旁人只觉得她是因为看见自己的妹妹才会如此,纷纷对她投以怜悯之色。也正在这时,苏芸走了过来搀扶住了她:「大姐,你怎么来了?」 苏瑶光转过头来,面上依旧没有太多血色:「发生了什么事?」 苏芸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老天有眼吧,看不过她苏霁月活得逍遥自在,所以来惩罚她!」 苏瑶光看了她一眼,苏芸急忙又闭了嘴道:「大姐,你身上有伤,还是先到一旁歇着吧。」 苏瑶光又看了那边的两人一眼,方才点了点头。 过了没多久,身侧就来了一人,苏瑶光一看来人是楼天狼顿时依偎了过去:「殿下……」 楼天狼看着她憔悴的面色,轻嘆一声:「你腿上还有伤,怎么跑这儿来了?」 苏瑶光一听,顿时眸含泪光:「臣妾听说妹妹……所以便赶了过来。」 楼天狼闻言转眸看了那边的竹林一眼,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长髮:「放心吧,小霁月虽然是受了重伤,但是本宫相信她吉人自有天相,会安然无恙的。」 怀里的苏瑶光似乎是身形一顿,随后她抬起头来:「殿下也喜欢五妹的是不是?」 楼天狼闻言挑起眉来:「怎么?瑶光是在担心吗?」 苏瑶光急忙摇了摇头:「不,五妹虽然性子倔了些,但她自小生长在丛林,与她而言昔日受过不少苦楚,再加上她性子野,瑶光只是怕殿下不喜欢她……」 「呵……你多虑了。本宫倒是觉得小霁月可爱得很,不过比起你来……」太子眸色一顿,手指在她脸颊上流连几许,唇角一勾,「不及万分。」 苏瑶光听了面色一红,娇羞的往他怀中偎去,再不多说什么。 楼天狼拥着她,唇角还挂着那丝若有似无的笑,但眸底却有流光闪过。 她是不及你万分,但仅仅只是那张脸。 * 好像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就仿佛她前世的那次。 她是死了吗? 她记得石头砸在身上的一瞬,痛得就跟全身都残废了一样。 梦里,她听到一个人一直在唤自己的名字,可她听不清是谁,只是隐隐约约迷迷煳煳,那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 「王妃,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呜呜……王妃你可吓死我了!」 苏霁月刚刚睁开眼睛,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眼下的情形便忽的被一道声音吵得耳朵疼,然而整个人又被压得全身痛。 「溶……溶月,你轻点。」 「啊!我压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王妃……我是太高兴了!对了,我这就去通知王爷,王爷知道你醒了肯定很高兴!」 言罢,溶月已快跑离开,苏霁月好不容易恢復了意识,再仔细看向四周的情形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在猎场的营帐里。 她顿时哀嘆了口气。 她都豁出命了,居然都没逃出去,没天理啊! 「嗷~~嗷嗷~~」 忽然脚边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拱自己,叫声一声连着一声透着浓浓的委屈。 可苏霁月是平躺在那里的,她全身都痛,压根起不来身。她知道脚边那个绝对是小白,然而她就是看不见。 「小白,你别藏了,你再藏也包庇不了你的错。你个坑货,差点把我害死,你觉得逃避能解决问题吗?还不死过来!」 小白又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最终还是出现在她面前。 果然这死傢伙毫髮无损,亏得她在石洞倒闭之时还担心它的安危。 苏霁月抬起手来就想朝它拍过去,小白已先一步趴了下去,将头埋进身体里,蜷缩起来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刺猬。 她心里头的气就因为这一个小动作而消了一大半。 原本也并未有这么生气,当时的情形她已经大抵都猜到了,小白之所以冲出去不过是因为里头闯了刺客进来,所以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行了,我也不想打你了,你赶紧说说,到底带我进去干嘛?」 小白小心翼翼抬起脑袋来,见她好像真的不生气了,立刻屁颠屁颠上前舔了一下她的手指,这才一纵身跑了下去。 苏霁月看见它的身影在营帐内窜动了几下,然后等它再到榻上的时候嘴里居然咬了一个东西。 她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个玉佩。 玉佩看得出来质地极好,但是却是一块血玉,玉里头的血丝特别明显。她翻过来再一看才发现除了正面的莲花之外,背面居然是一个字。认真看了看才发现是个「鬼」字。 一个玉佩刻一个「鬼」,怎么这么奇怪?等等……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勐然盯向小白:「这个不是那个死人的吗?你拿来给我干嘛?」 难怪她觉得玉佩眼熟,当日那墓棺之内,这个玉佩就是在馆内人腰上的。 她对死人身上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致,再加上死者为大,她自然不会第一时间去动,可没想到小白居然把它拿来给了自己。她忽然又想起来当日小白带她直接进洞时就是去看那口棺材的,也就是说小白带她进去其实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 那这个到底是什么? 「你带我进去就是为了把这个给我吗?」 小白当即对她叫了一声。苏霁月不由又对着这玉佩仔细看,正想问个究竟的时候,忽然听到营帐外传来动静,伴随着的还有溶月口中「王爷」的称唿。 不好,楼宸来了! 他必定知道自己当时逃走的事情了,他那个暴脾气,指不定一会儿怎么对她。 思及此,苏霁月急忙将玉佩往袖中一塞,一挥手就把小白打了下去,同时闭上眼睛装睡。 「咦……王妃刚刚明明醒了还跟我说话来着,怎么这一会儿时间又睡着了?」这是溶月的声音。 这个妮子,难道不明白她不想见楼宸的心吗? 「行了,都先退下!」 熟悉的声音在床前响起,冰寒之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不是楼宸又是谁? 苏霁月心中哀嘆,完蛋了,他会把自己大卸八块吗? 「行了,别装了,苏霁月,你以为你还逃得过本王的眼睛吗?」 声音近在咫尺,分明是那人到了床前。 苏霁月眼瞅着瞒不过去,索性也懒得装了,转过头来看向他:「干嘛?石头没压死我,所以我要死在你手上是不是?」 楼宸看见她睁开眼来眸底分明掠过一丝喜色,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他盯着苏霁月冷笑:「是啊,本王就该弄死你,不止弄死你还要打断你的腿,这样即便是你做鬼也逃不过本王的身边!」 苏霁月白了他一眼:「留人留不住心,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 楼宸上前一步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逼视着她:「本王想要的人,绝对没有得不到,苏霁月,本王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苏霁月心中一滞,片刻之后她就笑道:「只要我想走,没人拦得住我,还有,战王爷,我记得你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女人的,既然你连苏瑶光都得不到,更何况我?」 「苏霁月!」楼宸勐然间低喊了一声。 苏霁月一怔,勐然之间,心里升起巨大的涟漪。 这个声音…… 她想起来了,她在睡梦里那个不住唤自己的声音是他?还是她的错觉? 她别开眼:「怎么?说中了战王的心思,所以战王恼羞成怒?」 楼宸十指捏成拳头,似乎是即将爆发,然而下一瞬,他忽然又笑了起来。 苏霁月正对上他的笑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你笑什么?」 楼宸继续看着她笑,因为从来没有见他笑得这么诡异,苏霁月心底的不安便升得更大了些。 「你感觉不到吗?」楼宸一字一句道,「就因为你的私自逃跑,就因为你误入了洞中差点被压成肉饼,所以,你的腿筋断了,从今往后,你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奔跑,所以从今往后,你再也逃不了了!」 苏霁月唿吸一滞,勐的想要起身,却因为起得太急,身体里的每一处肌肤都好似要碎裂一般,痛得她一下子卧回了榻上。 她喘着粗气看向楼宸:「我不信。」 「等你康復之后,自然会信。 」 楼宸这么说着的同时,伸出手来慢条斯理地给她盖好被子,同时伸出手来在她脸上摩挲:「苏霁月,成为了本王的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逃了,所以你最好打消了这个心思乖乖留在本王身边,否则,你应该看到了那些追杀你的刺客,脱离了本王,你是活不久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字一句,冰冷寒凉,好似地狱修罗。 苏霁月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勐然别开视线:「我不会信的!」 她怎么可能成废人?这绝不可能! 「你会信的。」 楼宸说完之后,这才收回手来在她唇上点过之后才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本王晚点再来看你。」 * 长久的震惊之后,苏霁月依旧回不过神。 她趁溶月离开,尽力起身,好不容易出了一身的汗坐了起来,才发觉双腿是真的绵软无力,浑身上下也再无曾经那股体力充沛的感觉,反而只因为这一动而浑身疲惫到了极点。 她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还不可以太急。 或许只是她现在身体虚弱,也许等身上的伤好了,便不会有问题了。 这么安慰着,她心里才终于安定了下来,等到下午大夫前来给她换药,她才发现来的人是薛安然,顿时喜出望外。 「薛御医。」 薛安然看见她清醒过来,轻松口气道:「王妃切莫再乱动了,你身上的伤还严重的,若是一旦牵动了伤口,恢復起来只会更麻烦!」 146:她的离心,坚定不移(万更毕) 苏霁月却是一下子抓住她的手道:「你实话实说,我的伤势怎么样?」 薛安然看了她一眼,安慰的握住她的手道:「王妃莫急,王妃的情况虽然严重,但是等日后伤势痊癒,并不会有多大影响。」 「那我的脚筋有没有断?」 薛安然凝了一瞬方道:「只是伤着了,平常的行走并没有问题。」 苏霁月面色一白,顿时没有说话。 薛安然看了看她,轻嘆一声,上前来给她换药。 纱布撕开粘连到皮肉的痛不及心上的痛分毫,若她当真连跑几步路都要喘几口气,那活着真的是一种折磨! 但是细细想着当时那么多石头朝她砸过来,她如今能保住性命其实已是万幸,难道真的如楼宸所言,从今往后,她连逃都没了机会吗? 薛安然已经走了,再来的是溶月。 溶月端了一碗黑浓的汤药来给她服下,苏霁月看了她一眼,没动。 溶月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看着苏霁月道:「王妃当日劝我的话可曾还记得?我一直记得王妃说的,只要人活着,便是希望!」 苏霁月抬目看向溶月,瞧见她眸底已是泛红,目光移到她手里的药碗急忙接了过来。 她一口喝了个干净,看得溶月又是喜又是伤心。 喜的是苏霁月还不至于自暴自弃,伤心的是她的腿伤到了,从此再比不过正常人了。 苏霁月将药碗递给她,随后安慰一般拍了拍溶月的肩:「放心吧,又没有瘸,眼下的情况其实已经是最好的了!」 溶月见她这么说,方才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待溶月退下,苏霁月方才看向自己的双腿。小白就在自己的腿边趴着,眼睛几乎要眯成一道线。 苏霁月咬了口牙,她是真的不相信自己的双腿有问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床上下来,她扶着床沿想要走路。 可刚刚迈出一步,双腿已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道,她一下子摔了下去,并且连动都动不了,好像……胳膊脱臼了! 疼痛在大脑炸开的一瞬,她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直至她听到紧急而来的脚步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看到那男人铁青的眉宇,然后,他竟然不顾她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直接手指往她肩上一放,狠狠一掰一按。苏霁月只听到一道清脆的声响,痛得她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她喘息着顶着满头大汗看向身侧的「罪魁祸首」,蓦的,她一下子扑过去,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臂弯,如同那次那边用尽全身力气。 楼宸倒吸口凉气,随后直接一掌拍在她脑袋上:「咬上瘾了是不是?苏霁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要不是你自己拼死折腾,你会成现在这副模样吗?说到底,你还是想走是不是?」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苏霁月松开他,蓦然抬起头来:「姓楼的,我明明没有丝毫对不起你,我不止没有对不起你,还帮了你,你自己说说,你凭什么要我留在你身边?」 「就凭你是我的女人!」 「呵。」苏霁月乐了,「只要我想,我分分钟也能成为别人的女人!」 「你敢!」蓦的颈脖上横了一只手,楼宸的模样分明是盛怒之极,「如果你敢那样做,苏霁月,你该知道后果!」 「我不是被人威胁长大的!」苏霁月亦是双眼喷火看着他,「既然你心里能有别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楼宸,别忘了你自己说的,我们玩的只是柔体,没有感情,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别人的人?」 颈脖上的力度足以将她掐死。可也正是这忽然之间,楼宸只觉得眼底白影一闪,尚未回过神来,手臂已被什么东西咬住,痛得他一下子松开手,用力挥开。 「嗷!」一声惨叫。 苏霁月一回头便见着小白被他一下子甩出,撞到桌角,雪白的毛髮上甚至有了血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白!」苏霁月吓了一跳,作势就要起身,楼宸却一下子按住她。 「苏霁月,你可以试试,你若胆敢招惹别人,本王第一个不会放过它!」话音落,他直接吩咐道,「云深,把那只小狼带走,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能放它同王妃见面!」 云深应了一声,当即进来,抱了毫无反应的小白离开。 苏霁月气得不行,伸手就要打他,却被楼宸一把扣住:「你最好给本王乖乖养伤,否则小白会怎么样,本王也不知道。」 苏霁月咬着牙:「用小白作威胁,楼宸,你足够卑鄙!」 楼宸笑了,很冰冷的笑容:「苏霁月,你若是再敢逃,本王有千万种法子对付你,你信不信?」 苏霁月咬着牙:「我也有不少法子对付你,你信不信?」 楼宸薄唇一勾:「那就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谁是赢家!」 话音落,他便拂袖大步走了出去。 楼宸一离开,溶月当即就走了进来,看见苏霁月,一双眼睛又要红了:「王妃,您就别同王爷对着来了,其实王爷对你挺好的。」 「好吗?」苏霁月面无表情看向她,「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心头的人是谁?他之所以对我如此,不过因为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她垂下眸来,她果然是不该做那些事的,既然楼宸觉着她有用留着她,那她就再不要做那些事情来,她要让他厌烦,烦到他只想远离她!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霁月几乎是一心一意在养伤。 她用的都是上好的伤药,即便伤势严重,五日之后她也能安稳下地行走了。期间苏瑶光来看过她一次,慰问了一番就走了,苏霁月知晓这些个苏家人不过都是表面功夫,也懒得理会。 直到苏开阳也跑来看她。 苏霁月再看到他也不知该以何种心态面对,她终究是对苏开阳不了解。 「二哥三番两次前来看我,爹爹知道吗?」她想要试,试一试苏开阳是何种心思。 「哥哥来看妹妹不是理所应当?再说了,你现在受着伤,我带些药来再正常不过。」 苏霁月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又道:「可是我受伤在身只怕是爹爹想的,又或者,我不醒来才是他最想的。」 苏开阳拧起眉来,不过片刻功夫又舒展开来,他摸了摸苏霁月的头:「爹爹有他身不由己的苦衷,但他的本意是希望我们好的。」 苏霁月看着他,忽然也跟着笑了:「恩,我明白了。」 看来苏开阳的确是知道的,如果她猜测得没有错,那些刺杀她的刺客很有可能是苏雁南派的人,当日白天之所以没动手不过是忌惮云岫云毅在她身侧,而当他们一旦有了机会,立刻便朝他进攻。 看来在这件事情上,她的确需要感谢一下楼宸,若非她,她很可能在林子里就死了。 但这又怎么样? 这个人要囚禁她,单凭这一点,他所有的好都只会变成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所以,她不会感动。 哪怕他将她从废墟里抱了出来。 狩猎之行足足持续了一二十天。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出宫之行,让不少人都十分尽兴。 也正在狩猎之行即将结束之时,苏霁月忽然听到了另一个消息,莫秦要与南朝联姻,愿意永修琴瑟之好,不再刀兵相见。 所以此番,莫秦使臣特意带了他们的皇子公主前来,真诚求亲。 莫秦可是一大国,再加上这些年来与南朝多方交战,此番能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再好不过,南帝心情欢畅,这才大手一挥,起兵回程。 不过眼下南朝几位重要的王爷皇子都有美妻在旁,所以和亲一事倒是有些艰难。 不过这还都是以后的事情,具体也得与这帮使臣见过再说。 而苏霁月这边自那日争吵之后,她是再未见过楼宸。 听说他在狩猎之中的战绩颇好,使皇上龙颜大悦对他夸赞了一番,而当日因为她的关系发现石洞,虽说是一场误打误撞,但到底是找了出来,原来那个石洞内的确是前朝皇陵,只不过前朝最后一位皇帝不过坐拥天下一年不到便被南朝起兵攻破,所以皇陵也只是一个雏形。而他们虽然在里头找到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但对比一个国库的距离实在是九牛一毛。 不过尽管如此也算是破了昔日什么带走国库的谣言,使得猎场这个秘密得见天日。 关于这个事情,苏霁月甚至好好想了一下小白的身份,它一只狼能知道这样一个墓,而且对墓极为熟悉,要么就是它以前生活在那个地方,要么就是它跟墓主认识。 不过小白又怎么知道这块血玉佩的?还专程找她去交给她!如此细细一想的话,反而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那墓主是前朝皇帝,南朝开国到了现在这个皇帝这里已经是第二代了,再加上前朝皇帝的年纪,到了现在怎么也得有百年了才对。 既然都快有百年,那小白是怎么认识墓主的?难道小白的实际年龄早就过了百岁? 艾玛,那不得成精了? 眼下也见不着小白没法去问,她只能等待以后有机会再去核实这件事了。 不过她是真的不知道楼宸把小白带哪儿去了,她问过云深三人,三个人都是打死都不说的态度,溶月就更不知道了,因此她实在是找不到小白的所在,眼下伤势未愈前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有关于她的伤,经过这半个月的疗养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至于腿伤,她的确试过,但并没有自己所想像的那么严重。对于生活上而言,基本没什么影响。 这样也好,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她找到自己身体的解毒方法,再好好来养腿上的伤也不急。 回京的路上,她和溶月坐一辆车,颠簸到了王府之后,她又直接命人将自己的东西从楼宸卧居搬到自己的住所。 可这个情况不过紧紧只持续了一个下午。等楼宸从宫中回来之后,他直接就让管家把她的物品尽数搬到了他的卧居,并且强令苏霁月也跟过去。 对于这条命令,苏霁月自然不肯执行,因而当晚楼宸直接就找了过来。 这是阔别半月之后第一次见。 苏霁月看见他后便别开视线,懒得理她。 楼宸在门口站了一瞬,随后大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道:「走。」 「不去。」 「去不去?」 「说了不去!」 楼宸冷眼看着她,忽然就冷笑道:「不去是吧?好啊,反正在这里也是一样。」 他说着便拖了苏霁月往榻边走,苏霁月忍无可忍:「楼宸,我说了,你逼不了我!」 「本王也说了,你必须服从!」 他将苏霁月往榻上按,整个身子直接压了过来:「这是你的义务,也是你的本分。」 衣襟被他撕开,苏霁月倒抽口凉气,可奈何她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她咬着牙,忍着身体的不适,眼瞅着他没有丝毫怜悯的侵占,她眸光一缩,手指倚在此时得了机会,直接就拔下头顶的髮簪往他身上刺去。 手指被楼宸握住,他看着她咬牙切齿:「刺杀本王?苏霁月,看来你是越发胆大了!」 他冷哼一声,手腕一用力,苏霁月手里的簪子便落了下来,随后他抽出腰带来直接将她的双手捆绑住,冰冷道:「本王早就说过,你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他将她扳过身,再次压了上来,苏霁月闷哼一声,嘶哑着嗓音道:「楼宸,你记得今日所为,他日我必百倍讨要回来。」 楼宸冷笑一声,连声音都变得狠厉:「本王等着。」 x 夜已深浓,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偏生那些撕落的衣服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提醒着她,她所遭遇的屈辱。 苏霁月躺倒在那里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起身将衣服一件件收起来穿回自己身上。 他当真不顾及半点往日情分是吗? 好啊! 那就别怪她! 莫秦不是正缺一个女婿么?让他这个攻打莫秦的人去当莫秦的女婿不是刚刚好? 楼宸,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逃不行么? 那她就正大光明的来! x 这几日,她乖巧得不像样子。 楼宸每晚都来,她也每晚都配合,再不像当日回来时两厢折磨。 而楼宸对她的顺从分明很满意,甚至于再没有那日粗暴对她,更甚者可以谈得上很温柔。 他每天下朝之后都陪她用膳,怕她无聊还在府里搭了一个戏台,专门找了一个戏团给她表演解闷。 而这段时间因为使臣的到来,整个南朝也忙得不像样子,听说迎接大殿会办在三日之后,介时皇上携文武百官大摆宴席招待这些使者。 因为是有关乎国家颜面,所以一切都是尽力做到完美。 就连他们这些参加宫宴的家眷们也都是由宫里统一订做服侍。 这晚宫里的人刚刚採集了苏霁月的衣服尺寸回去,楼宸便从外头回来。 受伤这段时间她瘦了不少,下巴更尖眼睛更大,从前的那些衣服上身竟然都大了不少,正因为此,楼宸还特意吩咐管家给她重新做一些衣服。再加上如今春天就快来了,后面的衣服也都得重新做。 而宫里量裁尺寸的时候,她刚刚传送今日送来的新衣服。 一身华贵的紫云纱所织成的罗衣,看上去又高贵又气派,更关键的是她周身都有一股独特的清冷之气,衣服上身若非面上那一块胎记,几乎就要美若天仙了。 楼宸归来之时,苏霁月刚好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看见是她,她立刻收回视线对着一旁的溶月道:「我们走吧。」 「慢着!」 楼宸忽然开了口,随后他朝着一旁的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便大步朝着苏霁月走了过去。 147:倾世美男,莫不知(4000+第一更) 147:倾世美男,莫不知(4000+第一更) 「怎的一看见本王就躲?」 苏霁月低垂着头,抿紧唇道:「王爷政事繁忙,妾身不宜打扰,先行告退。」 她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可刚一迈动脚步,身子便被人从身后拥住。 「苏霁月,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暗哑,低低在耳边响起。 苏霁月眉目不动:「是你说的,我们之间不谈感情。」 「那便又如何?本王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清楚?本王贵为大军统帅,一朝皇子,从没有如此纡尊降贵待过一个女人。本王都做到这份上了,苏霁月,你看不明白吗?」 「你给的,并非我要的。」苏霁月蓦的挣脱开他的手转过身来,「王爷,你知道真正的感情是什么吗?那便是我需要你给予,我不要的你强塞给我只会让人厌烦,所以你的纡尊降贵对我而言一文不值,明白吗?」 她看着他目光清冷沉静。有那么一瞬,楼宸的双瞳里卷过汹涌大浪,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看着苏霁月一字一句:「你对本王难道就真的没有过一丝眷恋?」 「王爷有吗?」苏霁月反问,「除了占有以外,王爷最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只怕也只有那所谓的福兮祸兮的命格吧?若是没有这些,真正的苏霁月对王爷而言只会弃之如履,难道不是?」 楼宸抿紧唇瓣盯着她:「本王从没有亏待过你!」 「是吗?那我的身子算不算?」苏霁月面无表情,「强行夺走一个女子最为宝贵的东西,在王爷看来根本就不是事儿是不是?」 楼宸有片刻的沉默:「你最在意的是这个?」 苏霁月忽然就冷笑了一下:「是,我不在意,正因为不在意,所以你所以为的得到我的人就能留住我的心的想法就是大错特错!你可以得到我的人,但你永远留不住我的心!」 说完,苏霁月再也不愿意看他,转身大步离去。 华贵的紫云纱在拖曳在瓷玉般的地面上,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楼宸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掌心紧握成拳。 他不懂,为何对一个女人好也是一种伤害?他以为那是他在乎她的方式,可在她看来却恰恰是伤害! 这天夜里,苏霁月本以为在做了那样的交谈之后楼宸不会出现,可是半夜的时候,他还是来了。 只不过他来的时候特别晚,而她也懒得理会假装睡着,本以为照旧会有一场身心俱疲的折腾,可没想到,他只是伸过手来将她纳入怀中再没有别的作为。 如此接连几日都是如此。 他来得很晚,早上在她没醒的时候便离开,若非她睡觉向来浅,只怕都不知道他曾经来过。 接待使臣大典这天,苏霁月特地起了个早。 虽然说如果她请辞的话,这样的典礼她可以不参加,毕竟关乎一个国家的脸面,与其不适怠慢客人还不如不去。 毕竟,她并非主角。 不过这一次的典礼她是一定要参加的,所以苏霁月起了个大早。 沐浴焚香更衣,好像又回到了她嫁入王府的那一天。 她甚至跟淑妃要了一位宫里的嬷嬷服侍她熟悉更衣。妆容也是那位嬷嬷亲手描画。 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做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只要她简单描述一下,那人就能按照她的心意给她做出同等妆容来。而宫中送来的宫装也是按照苏霁月之前的吩咐做成的一件湖蓝色纱裙。 很衬气质的颜色,她天生雪肤配上这样的长裙可谓天然去雕饰,脱俗如雾中仙子。 而除去宫装之外,她还准备了一块面纱。 有面纱遮面,再加上头髮的修饰,脸上的胎记消失无踪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曼妙秀丽,从外形上看,面纱下的鼻樑秀挺的撑起一个弧度,唇瓣线条精巧诱人,身材亦是奥凸有致,堪称完美。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身段,即便是第一美人苏瑶光只怕都不敢说超越得了。 而苏霁月要的就是这个。 有时候隔着云端雾色若有似无的美比起完美音容反而更甚一筹。因为对男人而言,越神秘才会越吸引越想探入! 她苏霁月不鸣则已要鸣就要一鸣惊人! 前来接她出府的溶月刚进来便被她这一身造型惊艷得回不过神来,甚至连眼睛里都有了疑惑,分明是不相信她就是苏霁月。 见状,苏霁月微微一笑出声道:「怎么?戴上面纱就不识得你家王妃了?」 溶月这才又惊又喜,甚至眼睛里隐隐有了泪光:「王妃这么一打扮……恕我乡野丫头见识浅薄,我是真的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就好像……就好像菩萨降临一样!」 「胡说八道什么?菩萨也是乱说的?」 苏霁月剜她一眼,溶月顿时又笑了,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没比喻了么,溶月也没读过书勉强识得几个字还是跟以前跟弟弟学的……王妃这一身可真是美!」 「是啊,宫中不缺的就是美人,可奴婢今日见着王妃这身打扮着实惊讶,难怪淑妃娘娘这么喜欢王妃,却原来是娘娘眼光独特早就看到了王妃的美。」 苏霁月被夸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伸出手来,将手上的一款上好的白玉镯取下塞到嬷嬷手里道:「若非陈姑姑,霁月也不会有这般姿态,这里多谢陈姑姑了!」 陈姑姑赶忙推辞,苏霁月按住她的手道:「日后麻烦陈姑姑的机会还有很多,陈姑姑若不嫌弃霁月,就请多劳心劳力!」 她这么一说,那陈嬷嬷这才收了下来:「王妃待人和善,奴婢打心眼里喜欢,日后只要王妃吩咐,奴婢必定尽心尽力!」 苏霁月笑了,这才看向一旁的溶月:「走吧溶月,莫要王爷久等。」 溶月欢喜的答应了一声,搀扶了苏霁月离开。 她们离开的时间已是巳时,府里下人出动,乍然看到苏霁月的身形穿过长廊还以为府里来了什么天仙,在看到扶着她的溶月还有联繫到今日的宫中大典,这才猜测出来该是王妃,一时间,原本对于苏霁月丑若无盐的传言顷刻破碎。 原来王妃打扮起来这么美,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不过这气质也不是常人能有的,看来判断一个人美不美真的不能看外表,难怪王爷对王妃那般宠爱,日日临幸原来有这一层关系! 顷刻之间,府中下人好像都理解了。 府门外,云深云岫云毅都早已站在马车旁等候,乍然看到苏霁月出来分明都面露惊讶之色。等了苏霁月开了口,云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开车帘:「王妃请。」 苏霁月看他一眼,余光之下这位楼宸身前第一大护卫竟然悄悄红了脸。 她心头一笑,这才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楼宸在马车内等候多时。 苏霁月上去的时候他正在喝茶,本只是听见动静知道她来了,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可也仅仅只是这一夜,他的动作勐然顿住,捏着茶杯的手指分明就紧了几分,指节分明。 好半响,直到苏霁月都坐定了,他才收回视线道:「只是宴请使臣大典,不必这般隆重。」 「是吗?」苏霁月顿时就不好意思道,「妾身见皇上特意吩咐过不可失礼还以为必须得隆重装扮……要不然我这就去换一身吧?」 「不必了。」楼宸捏紧了手里的茶杯,目光看着杯中的茶液,忽然就觉得这上等的碧螺春品在口中索然无味了起来,「既然你喜欢,就这么穿着吧。走吧。」 后面两个字他加高了声音,分明是对着外头说的。 与此同时马车缓缓行进了起来,一行人便算是出发了。 楼宸又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苏霁月佯作看不懂他眸底的翻涌之色,见他看来便回以一眼,然后静坐那里眉目不动。 楼宸看了她片刻,忽然就倒了一杯茶给她:「路上还有段时间,无趣的话就喝口茶解解乏。」 苏霁月看都没有看他倒出的茶,闻言唇角轻抿:「谢谢王爷,不必了,妾身这一身……宴会之前不适宜进食,若是弄脏了衣服便不好了。」 楼宸眉心微不可见的拧起一分,随后他端起那杯倒好的茶自己一饮而尽又将目光投向窗外。 苏霁月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憋屈之气,佯作毫无察觉,静静坐在那里欣赏着窗外的美景行人,偶尔看到有趣之处,眸光一顿,似隐隐笑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很少笑,即便有笑也是带着清冷嘲讽的冷笑,难得见她如此心情颇佳的模样,楼宸唇角又沉了一分。 她没有骗他,果然离开自己的她才有欢乐情绪,就恍如她今日面对的是莫秦使臣。 可她知不知道,当日打破莫秦的人是她,而那位自命不凡性情高傲的莫秦四王爷早已对她深入打探调查过,她今日如此惊艷四座的打扮只怕会令自己身陷危险境地。 他是男人更加懂男人的心思,如此姿容气度聪慧的女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即便她没有绝美的样貌可志在天下者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表面的肤浅东西,她有倾国之才,可成辅国大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即便她长得歪瓜裂枣,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亦会美如上仙,更何况,她苏霁月的气质独一无二! 如果能得到她,必然加倍宠之,可如若不然……必毁之。 踏出这一步,真的不知是福还是祸! 这一路的关注,直至宫宴之上都尚未结束。 比起从前一色的鄙夷嘲弄之色,今日所领到的皆是惊讶乃至嫉妒。 是,她苏霁月丑起来的确令所有人都自豪无比,但她美起来,即便是有着一张最丑的脸也足以美到动人心魄。 她看见太子的眸底即便是染着一贯的似笑非笑,但惊艷欣赏之色毫不掩饰,甚至于那个风流成性的定王亦是投来无比赞嘆之色,还有苏开阳。 他看到苏霁月这般姿态惊讶不已,甚至于皇上也是震惊了一下。 她的效果达到了,所以一定能引得某些人的关注。 宴会开始了。 莫秦的使臣领着他们的莫四王和七公主上殿之时,有关于苏霁月的讨论这才彻底结束。 苏霁月虽然不太了解莫秦的国情乃至有关莫秦的事情,但自莫秦出使南朝以来从传言中她了解到今日使臣带来之人正是当日她大破莫秦之时莫秦领军的那位主帅。 不过此时此刻,这位主帅却戴着一块金色面具,唯见他身侧的七公主高贵美艷却独独不见他的音容姿色。 莫四王莫不知是出名的文才武略皆卓绝之人,且此人貌比潘安,虽为北人,却列为天下第一美男,其姿容必然不普通。 只怕今日在场许多人都想一窥这位莫四王的真正面容,只不过这莫四王却偏生顶着一块面具上场,实在叫人可惜。 「莫秦使臣独孤言携莫四王莫不知七公主莫丽莎拜见南朝皇帝!」那为首头髮上垂着不少鞭子的莫秦使臣当先行礼。 他身后的莫四王和七公主也跟着微微俯身并未开口。 「平身!」上座的皇帝大手一挥,黑色宽袍袖角展开之时,刺金飞龙栩栩如生恍若即将一飞而起,尽现一国之君的风范。 然而皇帝声音刚落,礼部尚书便上前一步开口道:「独孤大人,既然你们代表莫秦面见我南朝皇上,是不是应该带着诚意请你们的莫四王歇下面具。天子之下却不以真面目示人,实在不敬!」 148:画中人,莫四王要娶她(4000+第二更) 148:画中人,莫四王要娶她(4000+第二更) 那独孤言闻言,傲慢一笑:「莫秦与南朝同属大国,我莫四王面见我莫秦皇上尚不要求摘下面具,何以到了南朝就必须得以卸面具示人?要知道,我莫秦莫四王爷的样貌举国皆未有之媲美者,除非你南朝能请出与我莫四王爷一比高下之人,否则,又有何理由让我莫秦四王爷卸下面具?」 此言一出,分明就是挑衅。 莫不知名为天下第一美男,既然有天下第一的称号,放眼整个南朝又哪儿来的与之媲美之人? 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礼部尚书面色一黑,当即就看向上座那位殿下身旁的容貌倾城之人。 苏瑶光的美貌虽说只是南朝第一美人,但是放眼整个天下亦是佼佼者,或许能同这位莫四王爷媲美。 而随着礼部尚书的视线,几乎所有人也看向了苏瑶光。就连太子亦是朝着身侧之人瞥过一眼,微微一笑。 或是自信,又或是别的。 而此刻被众人视线瞩目的正主正静坐那里,无论姿态容貌皆可另在场之人黯然失色。 似乎是接触到殿下那三位使臣的目光,苏瑶光微微一顿之后投以礼貌性的一笑,而伴随着这一笑,那如玉容颜好似万花齐放,美得让人窒息。 莫秦使者俱都看到了她的音容美貌,独孤言先是一定,随后自信一笑将目光移向一旁至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过的莫四王爷。 而伴随着独孤言的目光亦是所有人投来的关注。 只见得那身形高大之人隐约似乎眯了一下眼睛,也不知道面具下的脸是不是带着笑。 但见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掠过在场众人,似乎是在辨认在场众人的身份,随后,他的目光定在楼宸身上,微微一顿。而更顺理成章一般,他扫过楼宸身侧的苏霁月。 三分审视七分打探。 不知为何,明明隔着一张面具,可是苏霁月就是读懂了他眼睛里的东西,然后,便见着这位莫四王爷上前一步。 「既然今日大殿之上的确有倾国倾城之人,不至于让本王的面貌失礼与人,那揭开面具又有何妨?」 他低醇的嗓音好似一弹深酿的美酒佳肴,听得人如痴如醉,众人只觉得这声音便足以逍魂,对于他的容貌自然更加好奇了。 他揭面具的一瞬,整个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如同静谧的夜,万籁寂静,唯有那面具卸下剎那的芳华,灼杀人眼。 是的!灼杀人! 一个人的样貌到了灼杀人的地步是怎样的一种美? 都说琉璃目,月华人已是世间女子最美的容貌,可用它来形容眼前男子竟丝毫没有违和感。 那是惊为天人的一张脸,眉目传情,五官精緻到恰似画中才有之人,一血一肉,眉眼唇瓣,恰似天成。 苏霁月听见了在座的抽气声,就连那身为南朝第一美人的苏瑶光也因为这男子的容貌惊在原地,她的倾国倾城比之眼前男子的精美面容竟似乎黯然失色,引得她眸底之内全是深深的震惊。 而身在苏瑶光身侧的太子,本已代表着邪肆之美的太子在看见男子面貌的一瞬,先是一怔,随后勾唇笑了起来,别样意味深长的弧度。 苏霁月亦被眼前之人的样貌惊到了,就在她久久都未回神的时候,莫不知忽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甚至对着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杀伤力简直逆天! 早就一直观察着莫不知的楼宸此刻乍然见到那男子的笑容,在回头看向身侧女子顷刻之间的呆滞模样,只觉得心头越发烦闷。 他端起身前的酒杯饮了一口,又犹觉得不尽兴,索性一饮而尽。 见在场所有人都被自己吸引,莫不知又道:「我莫秦此番来到南朝也带了一些礼物献给南帝。来人,将礼物呈上来!」 他话音落,便见了几个莫秦的随从抬了几个大箱子上殿。 等箱子打开,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明显看得出极具北方特色,而且不论做工还是成色都极为精緻算得上是上上成之物了。 皇帝见了自然是说了一些客套的话,随后让人收下礼物请莫秦使者入座。 莫不知却在此时稍稍行了一礼方道:「既然此番是来和亲,敢问在座之中,南帝可有和亲人选在列?」 今日宴席,皇帝自然是安排了自己的公主在其中,闻言眉目一挑道:「自然是在的,不过就看四王爷猜不猜得到是谁了!」 莫不知眉目一转,勾唇一笑:「看来今日殿上有不少贵家小姐,只不过到底哪位是不知未来的王妃是南帝考验不知的第一大关了?」 皇帝亦是一笑:「早便听闻莫秦莫四王爷文武双全,既然今日有幸能得一见,朕自然是要考考莫四王爷的眼力,莫四王爷可别见怪!」 莫不知一笑:「岂敢。不过既然南帝要考验不知,舍妹又怎能落后?不知皇上给舍妹安排的是哪位皇子王爷?」 「朕年事已高,成年的王爷皆已婚配,未有合适之人。而丽莎公主身份尊贵,朕自然不能随意婚配,但朕的第五子禹王虽常年不在京城,但是他如今却无正妃,所以配丽莎公主最为合适。」 「禹王?就是五年前禹都大战一举成名那位禹王?」 「不错。」皇帝应声道,「禹王的本事不论才学还是样貌相信莫四王爷皆有耳闻,若能娶得丽莎公主为正妃,最好不过。」 莫不知却是拧了眉道:「但是那位禹王与曾经的禹王妃感情极深,听说禹王至今未娶的原因也是对亡妃念念不忘,只怕非良人!」 皇帝一定,随后拧起眉来:「那四王爷的意思是?」 莫不知一笑:「我莫秦风俗并不在意男子是否多妻女子是否婚配过,只要是相中之人,双方互相爱慕,皆可婚配。所以不知可否恳请南帝这皇子人选由丽莎亲自来挑选,不论选了哪位王爷,即便是已有妻室也不无不可,只需列为平妻即可,南帝觉得如何?」 「这……既然丽莎公主都不介意,那朕自然同意!」 莫不知闻言,方才又低头行了一礼,道:「感谢南帝开明大义,既南帝有如此诚意,不知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其实不知心中早有心仪之人,而此心仪之人就在南朝,不知不需要什么良妻美妾,只需要南帝为我找寻到此画中的南朝女子为莫四王妃,不知必定感恩南朝诚意,愿以百年边境太平换取南朝莫秦的同盟!」 「哦!」皇帝眼前一亮,当即追问道,「不知画像何处?」 莫不知朝着身侧的独孤大人示意,那独孤大人顿时从袖中抽出一副画捲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展开来道:「不知在场可有认得此画中人?」 苏霁月从那独孤言取画的时候眼皮就开始跳了,她还觉得好端端的,怎么眼皮跳个不停,待那副画像展开,额角延展到脸上的那块胎记实在刺中人眼,她只瞧了一眼,便已觉惊心动魄,恍惚看了那莫不知一眼,但见对方又朝她瞧了过来,而且琥珀色的眸底全是深意。 他认出了她! 苏霁月确定! 真是见鬼!她的计划都还未来得及实施出去,这个时候这个莫不知横插一脚,真他娘的闹腾! 苏霁月原本已经做好准备了,她要在今日大殿之上提出和离,她曾听闻过皇上为此次和亲的王爷人选很是头痛,虽然选定了五王爷禹王,但是这位禹王压根就不肯接受,是以圣旨都下了那么久了,人家却还不肯来京城,似乎有抗旨不尊的意思,皇帝为此正焦头烂额呢,如果她这个时候提出和离,皇帝为了人选一考虑,同意的可能性有八成! 而她明面上是苏家小姐,即便苏雁南如何不待见她,但单凭这个身份亦能成为苏霁月的保命符。 而她所谓和离的理由,那就是自己的不孕之身。 她身中寒毒,女子若是宫寒怀孕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她和楼宸房事密集的这么长时间她没有做过任何避孕措施肚子却不见任何起色,她在计划起的同一时间便趁薛安然给她「残废」的双脚例诊的时候询问过,而薛安然也如实证实了这个结果。 她的确不可能有身孕,除非毒解,日后好生调养或许还有可能。 而身为古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子若不能怀孕男方可以直接休妻,更何况身为皇家儿媳,开枝散叶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将不能怀孕的身体情况抖落出去,再由御医来把脉,皇帝自然会同意她的要求。而这也是她心中必胜的原因。 而之所以打扮成这样,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她需要引起莫秦四王爷的注意。为了能躲避楼宸和离后的纠缠,她需要一个有力的靠山,而这个莫四王爷最合适不过。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她的力度用得过勐了,这个莫四王爷居然要娶她! 苏霁月气得几近吐血! 不过再怎么要娶,面对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这个莫四王爷怎么也得打退堂鼓吧? 但是此时此刻,她还不能直接站出去,因为她要看皇上的意思。 所有人的视线好像在同一时间又回到了她身上,这一次居然更多的是嫉妒羡慕恨,想来像莫不知这样身份这样容貌的人,每一个女人都想嫁吧,毕竟莫不知是莫秦炙手可热的王爷之一,若能嫁给他日后很有可能就是皇后。 而且这个莫不知说了,他不在意对方的身份,所以在场的一些官家小姐几乎是把嘴唇都要破了。 恨只恨啊,她们脸上没有那块胎记! 「这,四王爷的要求着实有些难,毕竟我南朝人口众多,要在全国找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有难度!」 皇帝明知画像上之人是苏霁月,但却这样回答,显然苏霁月如今的身份尴尬,他不能直接将自己指给莫不知。 莫不知闻言,却是温润一笑:「不知识得此女乃是在城安门,当日战王大破不知几万精兵,当日城墙之上不知曾亲眼见过此名女子,我想,贵国的七皇子战王殿下一定识得此女,战王爷,不知本王所言可对?」 「啪」的一声,一声清脆的响声自楼宸手里传来,那一喝酒的琉璃杯竟然就这么在他掌心碎成了片。 从苏霁月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掌心有血液渗出,她心头一惊,已见得楼宸不动声色将手指收回,淡漠笑道:「本王行军作战从不带女子,四王爷只怕看错了眼。」 「是吗?」莫不知露出困惑的神情,「可是当日本王乃至本王的众部下曾亲眼所见此女下令放下带有黑火的草人同时用火箭引燃逼得本王一种大军退后几十里地,这样的情形,纵然本王一人眼花,可不至于几万将士都眼花吧?」 楼宸的脸一瞬之间沉成了黑炭。 这段过往,在场众人无一人听说过,闻言都纷纷看向楼宸,再转而又看向他身侧的女子。 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都带着那一份疑惑。 难道当日这位战王妃也跟去了战场? 战王居然连打仗都带着战王妃? 149:她和苏瑶光,他选谁?(3000+一万一更完) 149:她和苏瑶光,他选谁?(3000+一万一更完) 场地之中但见苏雁南不动如山坐在那里,每抬起的一眼虽然平稳没有波动,但是每一眼所看皆是场内核心人物。而苏霁月在他抬眸的五次之中,占了三次。 「既如此,那本王便帮四王爷去军营里问问。」楼宸说这话时皮笑肉不笑,分明忍着盛怒。 坐在他身侧的苏霁月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逼人之气。 闻言,莫不知感激一笑:「那就有劳战王爷费心了。」 如此,宴会才算是真正开始了起来。 苏霁月坐在位置上忍着身侧人的冷气还有在场时不时投来的关注目光,心间汹涌不停。 依照皇上的意思是不打算把她供出去了?如果是这样倒也好,至少明面之上,他不会戳穿自己就是画中人,既然如此,那与她提出的和离之事并不相矛盾。 不过如今莫秦既然能以「平妻」来选夫婿,那么她和离成功的凭藉就少了一分,是以和离一事,今日场合不佳不易提出。 不过她可以等到宴后,只要不当着莫秦使臣的面让南朝失了面子,那就好说了! 是以,苏霁月在心中暗暗下着决定,等待宴会的结束。 整个宴会除了开头那一段插曲简直热闹之极。 歌舞,琴曲,还有各式有特色的表演,都让整个宴会氛围高涨。 宴会上上午一直持续到了日落,直到夜幕时分才彻底接受。 莫秦使臣退场之时,莫不知还特意来到楼宸跟前,提醒他一定要「尽心尽力」寻找,楼宸亦是带着微笑应承下来,直到莫不知离去他才蓦然转头看了苏霁月一眼。 那会儿苏霁月还未收回视线,但见他投来冰寒的眼神,她神色一定,随后看着他问:「怎么了?」 楼宸看着她脸上无懈可击的神情,第一次深深认识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城府,甚至都有些怀疑她跟莫不知早有勾结了。 若当真是这般,这个女人的手段简直可怕! 使者一走,上位的皇上自然也走了。皇上年事已高,像这般挺至宴会最后时刻已是极致。 苏霁月眼见着皇帝离开,当即站起身来,可她不过刚刚起身手腕却被人拉住,她一转头,发现是楼宸。 但是楼宸却并没有看她。 他站起身来,客气而礼貌的同一些大臣告别,末了,直接拖了苏霁月的手便走。 苏霁月转过头去,那一头皇帝已不见了踪影,她心中焦急,使劲挣脱,可楼宸捏在她手腕上的力道跟铜墙铁壁似的,几乎就要将她的手掐断了。 她迫不得已,被他拖至殿后的隐秘角落。 「说,你与莫不知何时相识的?是不是在城安门就认识?」 苏霁月心中尚有怒火无处发泄,闻言当即冷笑:「战王殿下是不是太抬举我了?你觉得莫不知会蠢到只凭认识一个人就动用他的几万人马来给我玩?你觉得可能吗?」 「你最好不认识他!」楼宸盯着苏霁月,「如果让本王知道你为了逃离而选择与他联手,本王即便是亲手杀了你也不会放你走!」 苏霁月抿紧了唇瓣,楼宸这句话无疑将他们过往的甜蜜都抹杀干净,虽然,她并不认为那是多甜蜜的事情。 但他们毕竟曾同生共死共患难过。 当日她明明可以逃离,但是为了他为了他的前途,她放弃离开留了下来,要知道她自己本就身中寒毒,若然留下,若万一死在了那里,那她这两世性命就再也没有了。 她豁出性命去帮他,换来的却是他的猜忌! 他楼宸可以不喜欢她,可以不信任她,但绝对不能怀疑那一刻她对他的用心! 心口痛得厉害,她不怒反笑:「我这条贱命本来就时日无多,王爷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苏霁月,本王在认真跟你说话。」楼宸眸底全是冰封的寒意。 苏霁月凉凉勾着唇角:「我也在认真同战王爷说话!我如果从一开始就认识莫不知又何必费尽心机逃离你身边?我当日直接投奔他就是,反正他就在城安门外,我想找他简直轻而易举。」 「楼宸,你后悔了是吗?后悔当日信我让我去破城是不是?或者说,你到现在都怀疑碧蓝的背叛只是我自导自演的一齣戏,目的就是让你战王无条件信任我,让我上心?」 「你错了!我想离开你,无时无刻,梦里,甚至……你在我身上的时候!」 他捏紧她双肩的手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捏碎。 「苏霁月,你真狠!」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不,狠的是战王殿下你才对!」苏霁月冷冷盯着她,眸底全是狠绝之色,「你所爱之人非我,却偏要娶我,你明知我是我爹的人,还说出信我的鬼话,你明知我苏霁月貌若无盐,被人嫌弃唾弃却还是用性命护我,你明知……我对你心有眷顾却还对我说你我之间不谈情爱,你战王殿下不狠又是什么?明明让我动心,却又如此冷漠无情,楼宸,你才是那个最狠最恨的人!」 楼宸怔怔立在那里,好片刻才反应过来苏霁月是在跟他坦露心迹。 「那为何还走?」他的声音几近暗哑。 「因为你的心里没有我。」苏霁月收回眼底那一分湿润,面无表情。 楼宸停顿了三秒钟,忽然将她纳入怀中低道:「只要你留下来,只要你不离开我,苏霁月,你要的本王给你!」 「有用么?」苏霁月没有动,只是在他怀中反问,「难道你不爱苏瑶光了吗?」 楼宸身形一僵,没有说话。 苏霁月嘲弄一笑,随即从他怀里退出来,静静笑看着他:「你看,你还爱着她。」 她将目光转开,风将她湖蓝色的面纱吹起,露出她优美的下巴曲线:「我虽是平凡之人,可向来只认定不平凡的感情,我苏霁月的眼中容不得沙子。爱我的那个人必须全心全意待我,他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不能有旁人,楼宸,你做得到吗?」 她收回视线,定定看着楼宸的脸:「如果你心中只有我一人,如果从今往后你只爱我一个,我可以答应你不离开。怎么样?」 那一瞬间,楼宸眸底转过千百种情绪,但最终,一切都随着身侧的风声一样静默。 他看着苏霁月,但他没有回答。 心好似被虫子蛰了一般,那股涩涩的痛楚又爬了上来。 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却发觉,原来动心会这么难受,这么摧毁她原本强大的那颗心。 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为什么前世的时候僱佣兵的守则是不能动情, 因为情,是真的毁人! 眼前之人不知何时何地注入她的心里,待她发觉之时才发现想要脱身而出已是太难,她本以为快刀斩乱麻,斩断了就不会痛了,可是这一刻,面对着他的沉默,面对着他的犹豫,他才知道,这才是真正诛心的事情。 他喜欢她,却不爱她。 即便是在她救过他性命帮过他前程,在他心里,她依旧远不及他青梅竹马甚至已成为别人妻子的那个人。 苏瑶光,是横在她与他之间的一根刺,即便日后他们能相爱,这根刺也都会始终存在。 她甚至想到了以后。 太子与楼宸之间是两虎相争的局面,如若日后是太子坐上皇位便罢,如果那个人是楼宸呢?作为敌对的位置,他有可能去亲手杀苏瑶光吗? 亦或者,他有可能去处置苏瑶光吗? 如果他做不到,他们之间又何必继续? 她可没有忘记,当日望月山上她是如何坠入湖底,以她的性情,如果她查出当日的确是苏瑶光想让她死,她还会放过苏瑶光吗? 那苏瑶光和她二选一,楼宸会选谁?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所以她的选择并没有错,离开,是最好的结局! 苏霁月见他不回答,伸出手来拿开他的手指,再看一眼他之后便转过身,大步朝着皇帝的寝殿而去。 她想,不必再等了。 结局已如此明显,她没必要再等! 而这一切,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楼宸能把小白还给她,如此也不枉她昔日付出的那一段情。 「小霁月。」 前行的身影忽然被一道声音唤住,苏霁月转过头来只见得太子一身深红色的官袍立在夜风之中,好似当日他们的初见,她被追得面红耳赤,而他出现在自己身后,气定神闲唤她。 他假装没有认出她,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出现在林中的那个人就是她,否则怎可能这一路对自己如此关注? 她到底是把皇朝的这些男人想得太简单的。想要谋得皇位,夺得天下,简单的心计又怎么可能成? 其实一直隐在暗中之人是这个看似邪肆温润的太子才对! 150:本宫可许你母仪天下之位(3000+一更) 「殿下!」她躬身行礼,却只微微低了身,手臂上便多出一双手来将她扶起。 苏霁月当即退后一步,避开他。 楼天狼看着她这副模样笑意更深浓了几分:「本宫还是怀念初见时小霁月唤本宫姐夫的模样,本宫当时还想着世间怎会有如此玲珑可爱的女子,瞧得人心驰神往。」 苏霁月急忙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昔日不懂事,让殿下笑话了。」 楼天狼看了看她,忽然就道:「小霁月可有空陪本宫走走?」 苏霁月抬起头来,但见他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尾上挑勾出邪肆的弧度,不论是眉还是眼皆是脉脉含情的样子,让人怦然心动。 可是忽然。 越过楼天狼身侧,苏霁月看见了不知何时追上来的楼宸,她眉目一凝,当即笑道:「殿下不嫌弃,霁月自是有空。」 楼天狼一笑,抬步便往前走去。 两人的身形穿过寂静的长廊出了后院,所过之处唯有宫人维诺而过的身姿,苏霁月听见楼天狼的声音在身侧淡淡传来:「本宫小的时候母后总喜欢带我逛这一片御花园,每每出来,都是宫人匍匐跪拜的身影。当时本宫很不喜欢,母后告诉本宫,因为本宫的身份是国之储君,日后是要登上皇位主持天下之人,不止这些宫人,全天下的百姓都得以这份姿态跪拜本宫。从今往后,本宫便将这句话牢记心中,时至今日依旧时刻警醒自己。」 苏霁月不料他突然说这些,凝了一瞬方道:「殿下身为太子,自当为国之储君,可为何却说警醒自己呢?」 太子转过身来,眉目落在苏霁月身上,好似与往常的眼神有了几分不同,又好像没有:「因为母后当时也说过,如果本宫登不上那个位置,跪在地上的人就是本宫。」 苏霁月一惊,蓦然看向他的眼。 湛黑的眼眸此刻犹如琉璃瓦片一般看着自己。苏霁月仿佛瞧出了那眼底的东西又仿佛没有,她顿了好片刻才垂眸:「霁月不懂这些国之大事,让太子见笑了。」 楼天狼勾唇一笑,似又恢復了往日的姿态:「本宫并没有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在你看来,城安门之时或许本宫手段卑劣了些,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宫对待百姓,向来瞻望先祖,希望能将南朝江山治理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四国以南朝为首,成不可撼动之势!」 苏霁月抿紧了唇瓣:「殿下鸿鹄之志,必定能做到。」 楼天狼浅浅弯了弯唇:「人的命运不到最后又怎么能知晓,小霁月,当日若非你帮回七弟一局,今日或许本宫还有高枕无忧的可能。」 苏霁月心下顷刻狂跳,她看着太子,笑容僵硬:「所以这是殿下想让我陪你走走的目的?」 楼天狼却摇了摇头:「是也非也。」 他伸出手来似乎是想缕苏霁月风中的散发,但见她戒备的姿态,又是一笑放下手来:「还记得本宫同你说过的话吗?本宫说过,本宫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你。」 他虽如此说,苏霁月却放松不下来,他这一番话已经坦诚到不能再坦诚了。 他有鸿鹄之志坐上那个王位,本来可以成功的时候她苏霁月却破坏了他的计划,使得他如今依旧被处处压制,简而言之,他们本不是敌人,但是她苏霁月却偏生选择成为了他的敌人! 「从前或许没有,那以后呢?」离开或不离开,她都想知道自己的命运。 楼天狼忽然又笑了起来,眼睛里好似有星光闪烁:「小霁月这么聪明,本宫昔日可真是看走了眼。」 风在两人之间贯穿而过将他的声音吹得明明灭灭。 苏霁月只觉得浑身都冰冷了下去:「殿下要怎么对付我?」 楼天狼摇了摇头:「本宫不想对付你。天下间出色的女子不多,本宫本以为苏瑶光已是那不多中之一,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垂眸看着苏霁月,因为身高的差距他甚至微微俯了身:「他楼宸可以给你的,本宫都可以给你,甚至于他不能的本宫也可以。许你一世无忧,许你母仪天下之位,只要你想的,本宫都可以给你。小霁月,你要不要来本宫的身边。」 苏霁月蓦然退后一步看向他,良久才勉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殿下说笑了吧。」 她苏霁月一不倾国倾城,二没有倾世之才,即便她会些什么也不至于这些男人这么想要她! 她不懂,她从来都不想与这些人有任何一点的关联,却为何就这么不知觉间泥足深陷? 她是要走的人,并且离心已定之人,这些人为何要一个个捆绑住她的脚来束缚她呢? 「本宫从不开玩笑。」 太子忽然收了笑容。他笑起来的模样眼尾上挑让人觉得邪魅,可不笑之时面容紧绷竟让人觉得冰寒。瘆人的冰寒! 苏霁月也收起笑来:「殿下今日如此敞开心扉与霁月相谈,霁月也不想骗殿下,霁月不想与宫里扯上关系,霁月只想逍遥快活无拘无束的过日子。当日帮战王爷乃是形势所逼,因为霁月只有小女人心肠,不想那么多无辜百姓丧命!如果因此冒犯了殿下,霁月在这里向殿下道歉,并且保证日后再不参和战王殿下的事。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楼天狼又恢復平日的神情,似笑非笑看着她:「难道你对他没有情?」 苏霁月抿紧了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霁月只想为自己而活,多谢殿下眷顾,霁月心领!」 话音落,她朝楼天狼一拜,再不管他是何面目,转身离去。 楼天狼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没有说话。 而就在御花园的另一头,仅一面丛林之隔的地段,有女子立在那里面色雪白。 旁侧的丫鬟眼瞅着主子的模样担心急了:「娘娘,殿下他……」 「什么都不必说了!」 女子将手指捏进掌心,两行清泪从脸上滑了下来。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原来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 * 如此一打扰,等苏霁月再离开天色已晚,她就怕皇帝睡下了,急急忙忙便往寝宫赶。 「妹妹!」 忽然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苏霁月一回头,居然发现苏瑶光来了。 说来也巧,苏瑶光今日的服饰也偏点蓝色,不过她侧重的是端庄温婉,而苏霁月这一身则偏向清新脱俗。 她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过来,不论姿态还是气度,皆美到极致。 苏瑶光的确是天生的美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莫说男人,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美得惊心动魄。 「娘娘。」 她行了个礼。 今日实在是太热闹,这一个个的好像都事先知道她有事一样扎堆找她。 她就怕到时候皇上都歇息了,错失了良机啊! 「五妹,都说了你我是姐妹,不必行礼了!」苏瑶光说着便亲切的拉着她的手道,「上次军营你受伤大姐因为腿上伤势未愈也不曾多看你,幸好你眼下都好利索了,不然姐姐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苏霁月看着她的笑,反正人家披面具她也披上就是。 「大姐说的哪里话,你我是亲姐妹,哪里需要这么见外!」 苏瑶光听了笑容越发甜:「五妹明明从小生活在外,却如此懂事,叫姐姐暖心。今日殿上之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你放心,有姐姐在,断不会让你嫁到莫秦去!」 苏霁月面色笑容一凝,随后又道:「姐姐说笑了呢,那莫四王爷所找之人并非妹妹,即便是妹妹,妹妹已是人妇之身,如何去嫁?」 苏瑶光一怔,随后伸出手来按住脑袋:「哎呀,你瞧我,这明明脚上的伤刚好,脑子却犯煳涂了呢!」 她按了按,随后才又看向苏霁月:「许久不见妹妹,妹妹 可否随我走走?」 苏霁月心中轻嘆一声,对方都这么说了,她又如何能拒绝?看来今天的计划註定泡汤! 「妹妹也真有此意。」 苏瑶光一听便笑了,似乎是格外欢喜的模样。 她带着苏霁月往前走,途径桃心湖边的时候恰见得月落悬挂在湖底,再加上两岸的树叶摇曳,使得风景格外秀美。 「记得当日望月山上,我们也曾一同看到过如此美景呢!」 苏霁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湖心的风景的确美,再加上这是皇家御花园,人工打造,虽然不比自然的风景浑然天成,但是却是模仿人的心意来的,所以也是格外称心如意。 151:苏瑶光落水,兇手是她(3000+第二更) 「姐姐还记得当日之事?」苏霁月努力想从苏瑶光身上寻找破绽。当日那坠水之事她尚未探个究竟,但是心中却有七分肯定是眼前这人故意为之。所以如此一问也是试探。 却没想到苏瑶光面上并未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反而一脸嚮往当日:「那日风景如此秀丽,几位殿下又难得聚到一起,还有你我姐妹,自我们离家出嫁之后再难有机会重逢,这样一起出游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那日,我十分尽兴只是……」 她看上苏霁月,满目心疼之色:「当ri你无意坠入水中,都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让芸儿胡闹了,否则,你当日也不会遭此兇险!」 苏霁月闻言,看着苏瑶光脸上的滴水不漏之色,这个女人,如果为人当真如此那便罢了,如若这一切都只是伪装,那她真的是心机可怕。 这样的人如果日后为伍,只怕时时刻刻都得堤防。 「当日之事怎能怪大姐?撞我如水的是四姐,当时她也是无心,即便是要追究缘由也是四姐无意,与大姐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大姐这么说真的是要折煞我了。」 苏瑶光回过头来,月光照得她的面容清亮,越发美艷不可方物。 「妹妹如此通情达理也是战王爷的福气。」 她拉着苏霁月来到湖边:「身为咱们苏家长女,我从小比别人承受的都要多。万事都要得体拿捏尺度,不可出半分差错。因为我是苏家儿女中的榜样,更是爹爹的期望。」 「我连吃饭都要在头上顶一个水碗,母亲告诉我,这是女子的端庄仪态。我弹过的断弦比头髮丝都多,练过的墨汁攒了满满一湖。那么多年没日没夜的时日才成了今日的风光无限的苏瑶光。」 她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苏霁月看得出来她的确是真情流露。 「事实证明昔日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姐姐今日成了太子妃,日后便是母仪天下的国母。」 苏瑶光闻言,神情一凝,随后转过身来看向苏霁月:「妹妹觉着母仪天下很好吗?」 苏霁月凝了一瞬方道:「那是无数人争破脑袋都想得到的位置,而且一国之母万丈荣光,自然是极好的!」 苏瑶光漂亮的水眸里好似有微光划过:「那妹妹喜欢那个位置吗?」 苏霁月又是一凝。 苏瑶光这是在试探她吗? 她轻轻莞尔,转身跟她一样面向湖面:「我从小生活在山林,自在惯了,眼下王府的日子我尚且过得不痛快,又怎会嚮往那个位置。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其实比之战王爷,妹妹更像嫁一个山野村夫,因为这样的话,就可以自由自在了,只可惜,身在苏家,没得选。」 她这么说,她总该放心了吧? 苏瑶光目光凝了下来,浅浅一笑:「这半年时光,起初总有传言说妹妹心性冲动,初生牛犊,其实在我看来,妹妹才是那个心思程亮之人。毕竟,这天下还能如妹妹一般坚持本心嚮往着男耕女织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苏霁月一笑:「那是因为我不喜欢权势束缚,不过姐姐就不一样了。姐姐身份高贵,不论才学样貌皆是人上之人,天下间也唯有姐姐才配得上那个位置。」 如苏瑶光这般,不论这天下是楼宸的还是太子的,终究都是与她有关的男人,她坐上至尊宝座,其实该都是大家心中所属意之人吧! 苏瑶光美眸平静看着湖面,好半响却是微微一笑,那其中自嘲的意思虽只是小小的一个渗透,却足以让人看得明显。 「承妹妹吉言,姐姐也盼着我能顺心如意的走下去。」 她转过身来握住苏霁月的手:「走吧,夜凉如水,我送妹妹出宫。」 苏霁月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可也正是这时,苏瑶光忽然就身子一低,似乎是脚歪到了,苏霁月下意识去扶,另一头苏瑶光的丫鬟也拥上前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丫鬟隐约撞了她一下,苏霁月早就吃过一次亏,这一次可谓时刻都惊醒着。 那丫鬟撞她的一瞬,她下意识往旁边偏移,原本扶着苏瑶光的手便蓦的一松,然后苏瑶光整个人便向后倒去,坠入了深深的湖底。 落水的滋味,苏霁月已经尝过两次了。她倒是和水有缘一般,只不过这第三回坠水的是苏瑶光。也幸好她早有防备,否则这第三次的缘分绝对避不过了! 「娘娘!」丫鬟大喊一声,失声尖叫,「娘娘不会游泳,救命……救……来人啊,娘娘落水了!」 那丫鬟说着便跑开叫人去了,苏霁月转过头去,果见着那湖水竟然一点水泡都没有,她心下一惊,想着苏瑶光坠水的话,她在旁边铁定脱不开关系!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救,却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是楼宸领着云深还有一名宫人赶了过来,那为首的正是苏瑶光身边的婢女。 「王爷……快……快救我家娘娘!」 楼宸二话没说,脱掉自己的外袍丢开,直接越过苏霁月身侧一头扎进了水中。 他当时的脸色很难看,苏霁月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紧张的神色,而从到达岸边到如水,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噗通」一声。 楼宸的身子没入水中。 巨大的水花翻腾,云深和宫人都走上前来,而此时此刻这里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苏霁月清晰的看见一大波人赶了过来。太子、定王,还有下人公主,甚至还有极为后宫的娘娘。 她立在水边,看着水里翻涌的水花,心中正思绪难平,却忽然听得身后「哇」的一声,是苏瑶光身侧的丫鬟哭了出来。 「五小姐,大小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推她下水呢?这天寒地冻的,娘娘不识水性啊,您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一言既出,平地惊起一声雷,岸边顷刻炸开了窝。 「怎么回事?」太子拧眉走上前来。 那婢女当即跪倒在太子面前道:「殿下,刚刚太子妃同战王妃聊天,两人在湖边不知为什么,好像起了争执,王妃欲走,太子妃拉了她一下,却被王妃一下子推开,直接把太子妃推进湖里了!」 苏霁月脸色铁青,这个婢女,她是真不知道实情,还是真以为是她推的苏瑶光? 「香儿,你话说清楚,刚刚是姐姐一不小心滑进了水里,又怎么能说是我推的呢?」 「奴婢……奴婢亲眼所见难道有假吗?战王妃,平日娘娘待你不薄,你当日虽救过娘娘,可娘娘是因为腿伤在身才没有去看你,你怎么能因此就怪娘娘呢?」 「胡说八道!」苏霁月冷下脸来,看了众人一眼,恰在此时,刚刚入水的楼宸终于抱了一个人起来,可不就是苏瑶光? 众人协助楼宸将苏瑶光从水里捞上来,但见苏瑶光面色苍白眼睛紧闭,没有半丝动静。 太子当即走了过去摇了摇苏瑶光的身子唤了几声见她没有任何动静,当即大声道:「宣御医!」 楼宸尚且蹲在一边,待碍于身份不能发作,苏霁月分明见着他两手捏得死紧,极力隐忍。 「娘娘?娘娘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奴婢怎么办?」婢女哭诉着的同时对着一旁的太子道,「殿下,您可千万为娘娘做主莫要放走坏人啊!」 闻言楼天狼看了那丫鬟一眼,方才又看向苏霁月:「你怎么说?」 苏霁月抿紧了唇,没有立即答话,她看到一旁的楼宸同时抬起头来沉眸,「怎么回事?与苏霁月何干?」 一旁的香儿顿时就将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苏霁月不知道楼宸有没有相信只知道他听完之后眸底沉得可怕。 他没再说话,似乎与太子站在了一个立场又似乎不是。 苏霁月沉默片刻之后方才出声道:「殿下想知道什么等太子妃醒来再问清楚便是,既然香儿一口咬定是我推太子妃入水,我纵使有百口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楼天狼沉了眉目,当即抱起苏瑶光大步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将苏瑶光平躺在亭中,有宫人送来了氅衣。 楼天狼将苏瑶光裹好方才焦急地等待御医的到来。 所幸御医动作迅速,等为苏瑶光诊脉之后便拿出一排银针,取了一根往苏瑶光人中刺去,过不久苏瑶光便蓦然突出一口水清醒了过来。 「瑶光?」太子唤她,声音轻柔。 那边的楼宸分明也站在一侧,眸色紧张。 「咳……殿下……真的是你吗?瑶光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说什么傻话?」 太子低声斥责了一句。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的苏芸忽然一个箭步扑了上来不顾苏瑶光身上的水抱着苏瑶光哭道:「大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个三长两短,不然爹爹可怎么办!」 152:一个耳光,楼宸要她道歉(4000+万更毕) 苏瑶光又低咳了一声,轻斥道:「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落了一下水而已。」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苏芸面目惊疑,顿时抬起头来似乎是想找伺候她的香儿,但是目光一瞥看到一旁面无表情的苏霁月,忽然就站起身来:「是你对不对?当日望月山上,我无意害你落水你却把仇记到姐姐头上,所以趁今日报復对不对?」 众人实不知道这三姐妹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原本对丫鬟的话尚且存几分怀疑,此刻一说,顿时看向苏霁月的目光都露出了异色。仿佛那个兇手就认定了她。 楼宸亦看向苏霁月,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芸儿,别胡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苏瑶光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极了。 「什么?」苏芸回过头来,好似没有听清。 「四小姐,就是五小姐把大小姐推进水的,奴婢亲眼所见!」 苏芸一听暴怒而起,苏瑶光却拉住了她,撑着不适的身体道:「芸儿你别这样,当时只是月儿失手,并非她故意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变了,俨然已是给苏霁月判了死刑。 尤其苏瑶光往日里维持的善良端庄形象对比她苏霁月露出的冲动脾性,事情几乎已经给定性。 苏霁月面无表情:「大姐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你自己失足跌进水中我没拉住,怎么变成了我推的你?」 「奴婢亲眼所见还有假不成?」婢女香儿一口咬定。 苏霁月一记冷眼射过去:「你是太子妃的人,自然帮着她说话。」 香儿咬紧牙,正欲再说,苏瑶光却一把喝止住她,同时低咳了几声,面色更加雪白:「妹妹,姐姐并没有怪你……好了,是姐姐不小心,与你无关。」 她这么一说,分明是为了顾全姐妹情谊,委屈求全了。 苏霁月别过脸去,第一次为这权势斗争觉出厌烦。 「大姐,她都不顾全你,你干嘛顾全她?她就是一个狼女,没有心的,即便你为她说话她也绝不会感激你!」 苏芸说着的同时,抬起头来盯向苏霁月道:「像她这么狼心狗肺的人,姐姐就该将这件事情告到皇上哪儿去!谋害太子妃,其罪当诛!」 「苏芸,过来!」 苏芸的话一落,那一头一直未曾出声过的定王忽然喊了她一声。 苏芸抬起头来,面色隐隐一变,她似乎不愿过去,却又不愿放过这个打倒苏霁月的机会,顿时道:「王爷,她苏霁月如此欺凌大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定王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上前一步拉了苏芸道:「这件事三哥自有定夺,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苏芸还想再说,定王顿时脸色变了:「本王的话你没有听懂吗?」 苏芸咬着牙,狠狠瞪了苏霁月一眼,这才离去。 那一头,苏瑶光轻咳了一声,看向太子道:「殿下,此事与妹妹无关,你别罚她。」 而伴随着苏瑶光的话落,却是楼宸的声音响了起来:「道歉。」 他此刻尚且浑身湿透,而声音就如同他身上的水般寒凉,贯穿人心。 苏霁月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可此刻楼宸的目光的的确确是看着她的,眸底的寒意如同当日初见之时他要剁掉她双手那边的姿态。 湛黑的眸底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苏霁月抿紧了唇:「我没做过,不会道歉!」 楼宸唇角往下一沉:「本王说,道歉!你没听到是不是?」 苏霁月冷笑一声:「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就算要我性命我也绝不可能低头!」 「啪……」蓦的一个耳光在空气中响起,众人皆是倒吸口凉气,看着眼前情形。 都说战王最是冷漠无情,看来果真如此啊,面对自己的王妃,居然如此相待,看来之前那些恩爱画面都是骗人的! 也是啊,不是传闻战王不近女色么?又如何会对一个女子改变性情。 今日看来一切都是假象,战王之所以对这个丑女如此大抵是因了不能拂了苏老将军的面子。 如此一来众人似乎都恍然大悟。 果然啊,丑女就是丑女,即便是此刻她气质若仙到底掩饰不住面纱下那一块丑胎记,顶着这样一张脸,註定是没有男人喜欢的! 那一瞬间苏霁月只觉得整个脸都麻了。 她不知道那是被他打的,还是风给吹的,只觉得半边脸没了半点知觉。 她抬起头来,冰冷的视线直射进楼宸眸底:「你心疼了是吗?没想到还没有开始选你就信了别人不信我。」 她抿紧了唇:「我说过,我没做过的事情不可能道歉,哪怕你要了我的命我也绝不会屈服。」 她说完又看向苏瑶光:「好姐姐,你当真是世间最好的姐姐!不就是落水是吗?我还给你便是。」 话音落,苏霁月冷笑一声,转过身便不顾任何人的眼光朝湖水里跳去。 「王妃!」云深惊叫一声冲上前来,「王爷,王妃她……」 楼宸一言不发,沉着脸又再次跳入水中。 然而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他在湖底寻了半响都没发现苏霁月的人,等他从水底冒出头朝案上看去之时才发现苏霁月并没有上去。 他顿时脸色都变了,又重新扎进了水中。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苏霁月入水之后迅速从湖对岸上了岸。因为此刻夜色极深,压根就没有人发现她。 上岸之后,苏霁月没有任何的停留,直奔皇帝寝殿而去。 她到底蠢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自己的尊严被一个心怀他人的男人践踏! 她一刻都待不住了,哪怕是嫁给莫秦那位四王爷,她也坚决不要待在楼宸身边! 寝殿之内,皇帝刚刚才被宫人通传的太子妃落水事件吵醒便又听到宫人通禀说是战王妃求见。 皇帝本来不想这么晚了还折腾,但是一想到今日殿上莫秦求亲一事便又改变了主意,吩咐人让苏霁月进去。 没过多久便见着一女子身着单薄的衣衫,在这数九寒天里浑身滴着水的走了进来。 她面上没有了面纱,单薄的衣衫因为湿透的关系紧紧贴在身上。她入殿之后不曾看过上位一眼便深深跪拜了下去,双手贴地声音冷静执着:「请皇上判臣妾死罪!」 皇帝眸子一眯看向身侧的宫人:「怎么回事?」 宫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底下却听得苏霁月的声音传来:「臣妾斗胆恳请皇上让战王殿下下笔休书!」 「什么?」皇帝惊坐而起,眸底光线锐利直射人心,「朕金口玉言,你此举难道是想违背圣旨?」 苏霁月继续低低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身患恶疾不能有孕,倘若继续身处战王妃之位,无法为皇家延绵子嗣,乃是七出大罪!但臣妾不想战王沦为百姓指责抛妻之人,故斗胆恳请皇上同意!」 皇帝眼睛一眯:「你不能有孕?」 「是!」苏霁月开口道,「臣妾曾得宫中御医院薛御医把脉断得臣妾天生体寒,且乃极致之躯,不能怀有身孕,故而请求皇上恩准!」 「你身怀恶疾,怎当日不说?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 苏霁月当即低下身去:「臣妾当日只想瞒混过关,但皇恩浩荡,臣妾心中有愧不想再欺瞒皇上皇后和淑妃娘娘,所以臣妾才向皇上和盘托出,愿凭皇上处置!」 皇帝沉下脸来,一张脸分明极其难看。 「皇上,战王求见!」 恰在这时又有宫人来通禀,皇帝面色更沉了几分:「让他进来。」 很快,楼宸便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一眼看见了跪在殿中央的苏霁月。起先宫人来禀他尚且不信,如今见这女人安然无恙跪在大殿中央,他只觉怒火更甚。 她果然是好生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便来了这里!她还到皇上面前来自动请罪不行? 人证就在眼前还有苏瑶光的指证,她如何逃脱?难道她不知道陷害太子妃是死罪吗? 楼宸跪下去请了安,便听到皇帝的声音威严的传了过来:「战王,战王妃说她身怀寒疾有不孕之症可是事实?」 楼宸一怔,这是什么问题?好端端的为何问这个? 但见那边的苏霁月跪得笔直,闻言没有丝毫别样的神色,显然对皇帝这个问题不意外。还有,什么叫她说? 她要干什么? 楼宸沉下眉目:「儿臣不知。」 皇帝抿紧了唇:「那你们成亲可有夫妻之实?」 楼宸顿了一瞬,方如实回答:「有。」 话音落便见皇帝看向一旁的宫人道:「传御医。」 楼宸尚觉着莫名其妙,只觉得不好的预感袭来,很快他想到了什么一张脸顿时铁青。 就因为那一巴掌,她如此决绝? 御医很快来了,给苏霁月把脉之后答道:「回皇上的话,战王妃体性奇特,微臣也是极少见过,的确是属极阴寒之体,无怀孕的可能!」 皇帝闻言,当即拍板:「既如此,苏霁月,此事因你而起,也因你祸及,你可愿接受所有惩罚?」 苏霁月静跪在那里:「臣妾但凭皇上处置。」 「父皇,到底什么事?」 楼宸急急追问。 皇帝看向他,眉目沉下:「七出之无后乃是大事,既然苏霁月自己提出来请你休妻,朕也省去苏家的麻烦,战王,你即刻休书一封,休了苏氏。」 「罪女叩谢皇上!」 「父皇……」 「什么都不必说了,你放心,朕会为你另选良妻,至于苏霁月。」皇帝的声音威严不可触犯,「你欺君在先,隐瞒病体在后,朕依据南朝律法将你暂押入天牢听候发落,可有异议?」 「罪女感恩皇恩浩荡!」 「好,来人,把苏霁月待下去!」 「父皇……」 「战王爷,陛下圣意已下,战王爷还是听候安排,回去写休书吧。」 楼宸跪在那里,腰板挺得笔直。 那一头,苏霁月被侍卫带了下去,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楼宸一眼,也没对他说过半分话。 楼宸一张脸铁青的同时甚至隐隐有了苍白。 * 深更半夜,淑妃闻讯赶来只是皇帝刚刚歇下。 「皇上,你怎能让宸儿休了月儿,他们二人有口角没错,可这并不证明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啊!」 皇帝看着自己宠爱的淑妃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伸出手来扶起她道:「爱妃,难道今日湖边之事你未听说不成?这苏霁月品行不端,还惹得莫秦四王爷惦记,这样的女人若然留在宸儿身边,日后必酿大祸!朕此举是为宸儿考虑,难道你不知?」 淑妃仍旧哭着:「今日之事尚未查清不说,那莫秦王爷也不过只是那么一提,未必那人就是月儿!」 皇帝眉目一沉道:「可根据朕的调查,那画中之人是苏霁月无疑,一个女子有如此惊世之才,爱妃,是福是祸难道你不知?你不会不知道前朝是如何亡国的吧?」 淑妃一怔,顷刻间面色有些白。 153:放她离开(3000+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