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魔神的现代生活》 第一章 爷爷的保险箱 张晓旭回到兰亭市已经有两个月了。怀揣梦想在国内最大的城市工作了两年后，他还是回来了。他有过不甘，也有过挣扎。但他还是回来了。 发展的不顺利并没有让他放弃。但是爷爷生病的消息让他终于不再犹豫的买了机票。 爷爷一手把自己养大。自己刚刚成人，爷爷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他不忍心再走。再说本来是打算自己在大城市打拼成功再把爷爷接过去的。现在这个梦想已经彻彻底底的破碎了。还是老老实实的陪在爷爷身边比较好。 爷爷曾经经营着一家裁缝店，名字叫“张记成衣行”。店面不大，但房子和店面都是自己家的，不用给别人交房租。因为口碑很好，生意也算不错。 原本裁缝店是给人做衣服的地方。但是为了顺应时代的发展，小店现在也是以干洗为主要经营项目。名字也变成了“老张洗衣店”裁缝的手艺只是用来给客人修修补补而已了，做衣服的越来越少了。 所以张晓旭回来之后也很快就掌握了小店的经营，接替了爷爷的工作。这样一来大病初愈的爷爷就可以坐在一边看着报纸喝茶水了。 爷爷是欣慰的，是高兴的，是满足的。几乎任何人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这些。他也从不掩饰孙子陪在身边给他带来的快乐。逢人就笑哈哈的打招呼，一聊起天来就夸自己的孙子。 店里还有两个雇员，主要负责工作间里的工作。洗、熨、晾等等。张晓旭自然就负责前台的工作。除了跟顾客打交道和缝补衣服外，最主要是负责收银。爷爷千叮咛万嘱咐，收钱这事必须自己家人来，外人绝对信不过。 看到孙子一切都按照自己的交代做，爷爷一天到晚乐的合不拢嘴。 邻居的大婶曾经和张晓旭说过这样一句话：“小旭呀。你看你爷爷一天天高兴的，病不用治也好了。你说你早点回来，他都不会得这个病。”虽然大婶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而且还道了歉。但是她的话还是刺痛了张晓旭。 是的，也许自己不那么傻乎乎的追求所谓的梦想，多照顾照顾爷爷，说不定他就不会得那么重的病了。医生也的确说过爷爷是积劳成疾。 自那以后，张晓旭一心扑在小店的生意上。跟同在家乡的发小朋友们也很少出去喝酒玩乐了。因为他知道爷爷从来不喜欢他们夜里搞的那一套。爷爷说过那都是玩物丧志，那都是吃喝嫖赌，那都是狐朋狗友。反正不要去就对了。 为了让爷爷宽心，张晓旭真的跟朋友见面越来越少了，干活也却越来越努力。他自己动手修缮了门脸，装修了店面，省了不少钱。他还利用现代通讯手段进行了宣传，生意也更好了。 张晓旭过生日那天，爷爷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一向节俭的爷爷竟然送给张晓旭一台车！那是一台国产家用suv。全部手续都办完，花了爷爷十多万。可是张晓旭从爷爷的脸上只看到了兴奋和喜悦，却没有半点心疼钱的感觉。 张晓旭简直不敢相信爷爷也能有这么大手笔的的动作！自那以后祖孙俩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夜深人静之后出门练车。张晓旭有驾照已经一年多了，但是并没有真正开过车。所以白天不敢出门，只好晚上出去慢慢的开。 平时喧闹的城市拥堵的交通都在后半夜安静了下来。祖孙俩第一次发现这座二线城市在安静下来后也是很有魅力的。他们时常在城里逛到凌晨然后回去睡一小觉。并且在第二天还能精神饱满的开门营业，然后期待着夜晚的再次降临。 深夜里，开着小车兜着风。祖孙俩聊着各种各样样的话题。那样的时光简直幸福到无法言表。聊得多了，爷爷的话题也渐渐从如何持家扩展开来。 最近爷爷最喜欢调侃张晓旭没有女朋友的事。爷爷说他十八岁的时候就结婚了。像张晓旭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哄孩子好几年了。张晓旭每次听爷爷提女朋友的事都笑而不语……他自己也不知道单身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爷爷脸上的“花”一天灿烂过一天。这是爷爷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而这段时光却并不长。该死的老天就是不让人快乐。如果你太快乐，老天一定会要你好看。 这不，爷爷没多久就又犯了心脏病。而且在两个月内连续发作了三次。住院治疗了两个多月之后，爷爷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 三次发作，医院三次下达病危通知书。应该说爷爷的病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治疗办法了，张晓旭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但他还是因为巨大的痛苦而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要不是许久不见的几个铁哥们帮忙，恍惚中的张晓旭连葬礼都无心操办了。 爷爷把他的一切都留给了张晓旭。包括张晓旭从小住到大的那个在老旧小区里的房子，当然还有那间店面。 爷爷在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就把张晓旭单独叫到床边。告诉张晓旭要好好的经营好小店，哪怕将来变得很有钱了，也得坚持这一点。还告诉了张晓旭一个隐藏的保险箱的秘密。 他们一直居住的那个房子是在一楼。原来那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被爷爷改造过。爷爷告诉张晓旭衣柜的后面有道门，里面有一个很大的保险箱。 爷爷叫他一定要打开那个保险箱，并且保管好里面的一个铁盒。 爷爷走后的一天，张晓旭颤抖着双手拨开衣柜里那些熟悉的衣服。里面的衣柜背板用手轻轻一敲，声音果然很空洞。 张晓旭仔细的寻找，果然在右边边缘处看到了经常被触摸的痕迹。他把手指放在那里轻轻推了推，没动静。又往左拨了一下，动了！ 向左边拨开那块木板，后面赫然出现一道木质的暗门！张晓旭试了试，暗门并没有上锁轻易就能打开。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下面黑漆漆的，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但是张晓旭很快就发现暗门旁边就有一个明显的开关。 张晓旭轻轻一按，下面变得灯火通明！ 沿着楼梯向下。下面竟然是一个足有三十多平米的地下室。下到楼梯底下正对面就是一个挺大的保险箱，而且那个保险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年代感，看上去很新！ 再环顾整个地下室竟然空空如也，除了这个保险柜竟然什么也没有了！‘为了一个保险箱就挖这么大个地下室，有点夸张了吧！’张晓旭心里想着。 不过站在保险柜的面前张晓旭才突然意识到，爷爷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密码呀！因为爷爷说完那几句话就再一次昏迷了。只说清了保险柜的位置，却没有提到密码。 爷爷做事一向细致周到，怎么会不先把密码说出来呢！爷爷当时还是有时间说的，可是他最后的时刻里只是很费力的看着张晓旭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密码！难道病魔让爷没有了平时的细心？ 不对！张晓旭很快意识到不对。他发现自己好蠢。这世界上对于爷爷来说，也就只有他这个孙子是最重要的了。密码已经不言自明。 张晓旭抬起手在密码按键上输入了自己生日的年月日。保险箱的锁果然咔哒一声打开了…… 张晓旭缓缓打开保险柜的门。里面不仅有一个爷爷提到过的铁盒，还有满满一箱子的现金！ 天哪！张晓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二章 旧大衣 张晓旭当时就惊呆了！他不知道那有多少钱。因为他从没见过那么一大堆的钱。 如果不是他百分百的确定爷爷是个裁缝，他会以为这个保险箱的主人一定是个大富翁。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而且爷爷有这么多的钱怎么也不换个高档点的房子？ 哦，好吧。有钱也不换房子这事符合爷爷节俭的性格，还是把思路回到爷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上来吧。 张晓旭坐在那个保险柜的前面，一边用右手的食指挠着自己的鼻子一边脑子里琢磨着。就好像脑鼻子能激活他的脑细胞一样。他一边琢磨着目光也不闲着到处扫，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铁盒上！ 对呀！爷爷压根没提到过这一箱子钱，却偏偏强调要保管好那个铁盒！难道那个铁盒的价值在这些钱之上吗？ 张晓旭不再去想那些钱的来路，而是把那个铁盒捧在了胸前。那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长方形铁盒。张晓旭记得爷爷说过那是装“槽子糕”的盒子。曾经属于逢年过节的必备礼品。由于很适合装东西，很多家庭都会有这么一个或者几个。 张晓旭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慢慢的打开了铁盒的盖子。打开之后张晓旭却愣住了！因为里面除了针线什么都没有！一个针盒，里面有各种不同的针。剩下的就是各种颜色的线轴了。再其他也就剩下一个磨得锃亮的顶针了。 所以说这就是个针线盒！张晓旭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 又坐在那想了好一会儿。张晓旭给自己得出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结论。这些钱大概是爷爷年复一年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毕竟有小店的生意支撑还是能赚到钱的。就像爷爷常说的那句话“赚钱容易，攒钱难。花钱手大，家败完。” 至于这个针线盒，大概是爷爷留给他的纪念。目的也许是希望以此来警示张晓旭家业的得来不易。都是祖上一针一线积攒下来的，所以不管传到哪一辈都该格外珍惜。 无论如何，既然是爷爷临终的交代，张晓旭还是会尊重爷爷的嘱托。他把爷爷认为重要的和自己认为重要的都进行了妥善的保管。 他把那些钱都分批的存进了银行。最终的数字着实让他又激动又害怕。因为那足足有两千多万。两千多万啊！！！靠这个小店真的能攒下那么多钱吗？他开始怀疑爷爷是不是什么以裁缝作为伪装的银行劫匪呀？又或者是个毒枭？天哪！他不敢往下想。 而至于那个针线盒，他晚上枕在枕头底下，白天就随身带到店里。总之不离自己左右，他总觉得那个针线盒没那么简单。每到午饭时间或者不忙的时候，他总是拿出来仔细的翻看。虽然始终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但是他相信这个针线盒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有一天又到了午饭的时间。两名雇员张姨和小慧都停下手里的活来到前面。外卖已经送来了，张姨把饭摆好就叫张小旭吃饭。见张晓旭又在傻傻的看那个盒子，张姨过来关切而又小心的说：“小旭。老爷子走了也有些日子了，你要振作点啊。老是这样恍惚，老爷子若是在天有灵会担心的呀。” 张晓旭点头一笑，算是表示了感谢。然后把铁盒子放在柜台下的柜子里。吃饭的过程中，他还是低着头思索着什么。就算没有那些钱和那个神秘的铁盒，爷爷的离去他暂时也很难接受。 从前的午饭都是爷爷亲手做的。后面工作间本来不大的空间，爷爷还是开拓出了一块小小的厨房。 现在爷爷去了，午饭变成了外卖。吃着总是让张晓旭觉得不习惯。张姨和小慧也不习惯。张姨在这里工作有五年了，小慧也有两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张姨和小慧对爷爷和这家小店的感情比张晓旭还要深。 张姨的丈夫是普通工人。原来的国有工厂倒闭以后便在一家私营工厂子里找了份车床工的工作。加上张姨在小店里工作的收入，两口子还算是很好的维持了家庭的生活所需。 而且老爷子虽然节俭，带人倒还宽厚。所以张姨就一直在这里工作没有离开。小慧来自农村。家中有两个哥哥也都在城市里打工。小慧是个踏实的姑娘。他不会像其他小姑娘那样要求自己的工作有多大的上升空间。她在乎的只是每个月都能有稳定的收入存下来。 这一点跟老爷子很是想象。老爷子很喜欢这个孩子，也时常教她应该如何省钱。老爷子也曾多次给小旭和小慧“牵线”。小慧总是害羞的笑而不语。而小旭的心，似乎还定不下来。所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如果老爷子没有去，他自然还是会不断的尝试当这个红娘。但是他离去后，这件事就没人再提起了。 因为没有真正“处过”，所以他们现在待在一间屋子里也并不会觉得尴尬。其实小慧是喜欢张晓旭的，只不过作为女孩子怎好意思太主动？ 张晓旭虽然不是什么大帅哥，但也是五官端正。一米六九的身高虽然让张晓旭自己颇为不爽。但是在小慧看来，这个个头也就算“可以”了。 张晓旭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也不是那种一看就一身英气的青年才俊。但是他能够安分的守着这间小店，这份踏实就已经让小慧颇为喜欢了。 现在看见晓旭整天沉浸在痛苦之中，小慧非常的焦急。她有心安慰，却又苦于词穷。毕竟她平时也不是个叽叽喳喳话比较多的女孩。 三个人都没怎么吃饭，这顿午餐就这么象征性的吃完了。 此时店门上的挂的那个小铃铛响了。那自然是说明有客上门了。可是张晓旭依旧呆呆的拿着筷子发愣，竟然没有察觉。 张姨轻轻的摇摇头然后对小慧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小慧帮忙收一下衣服得了。她们平时也经常帮忙收衣服，这活她们也熟悉的很。 小慧来到前台，发现是一个至少有七十多岁的老爷爷。老爷爷手里拿着一件老旧的军大衣，满脸都是笑容。 小慧的心情虽然很不好，但还是笑脸相迎：“您好。您是要洗衣服还是补衣服？” 老爷爷笑呵呵的说：“我们很多老哥们老姐们要一起回当年下乡的地方故地重游。我就把这件当年穿的旧大衣给翻出来了。小姑娘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洗洗再给补一下？完了给算算多少钱啊。” 小慧接过衣服一看，大衣虽然很旧了但是破损并不严重。只是袖口处开线了，还少了一个扣。 小慧抬起头说：“老爷爷。这件衣服要洗的话三十五。补个口子和袖口就不收您钱了，不过扣子不一定能找到完全一样的。但是衣领、袖口、底边这些磨光了的地方咱可得提前说明白。这都是洗之前就已经存在的自然磨损。” 老爷爷哈哈一笑说：“孩子啊……我哪能讹人呢？你放心洗吧。” 老人拿上小慧给开的票据离开了。小慧直接把这件大衣放在了小旭的操作台上。因为有破损的衣服必须先缝再洗，否则可能会导致破损加大。但是张晓旭并没有去注意那件衣服，也没有去缝补。 下午的工作一忙活又过去了。张姨和小慧临走的时候，小慧突然对张晓旭说：“忘了告诉你了，有件衣服需要补一下。” 第三章 镜中人 小慧说他忘了告诉张晓旭有件衣服要缝。其实并不是她忘了，平常她根本不需要说的。放在操作台上的就是要补的。只不过张晓旭因为心里比较乱，没有注意而已。 张姨和小慧各自回家了。关门前，张晓旭看了看操作台上的衣服想到了爷爷的嘱托。爷爷一再告诫他无论如何都要经营好小店的。哎……缝完了再回家吧…… 可是他发现这件大衣的颜色比较特殊又很旧。所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线。很快他就想起了爷爷留下的那个旧的针线盒。 打开一看，果然有合适的线。他还在针包里面找到一个形状很奇怪的针。那根针微微有些弯曲，但又不像医用的缝合针弯度那么大。 张晓旭带着疑惑和好奇拿出了那根针。然后就索性用那根针缝补了那件大衣。缝补的时候，他不由得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爷爷的身影。因为这样的大衣爷爷也曾有过一件。爷爷年轻时的一张照片上就是穿的这样的一件大衣。 大衣补好以后，张晓旭傻坐在那里良久。平时这个时间他应该在返家的路上了。爷爷是个做事很守时的人，下班也是一样。 现在剩下他自己，门口停着的那辆给他和爷爷带来很多快乐的车也没了吸引力。他不想动也不想开车。 他抿了抿嘴，突然对那件大衣产生了兴趣。他想了想索性拿起那件大衣穿在身上，他想看看这件数十年前对于爷爷那辈人来说很时尚的军大衣，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个什么样子。 来到穿衣镜前，他惊呆了！实际上他当时就吓的坐到了地上。 因为镜子里出现的，竟然是一个垂垂老者…… 张晓旭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这些天来精神有些恍惚，但是张晓旭并没有怀疑这是梦，因为一切都很真实。从早上费力的掀起卷帘门，到一天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再到刚才一边缝补这件旧大衣一边想着爷爷。一切都很真实，这绝对不是梦！ 张晓旭终于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缓缓的站起来打量着镜子里的人。那是个老人，满头银发面容慈祥的老人。而且张晓旭很快就发现，他自己的腰疼痛难忍。 诶呦嗬！好疼！他感觉自己站着都费劲了，赶紧拉了把凳子坐在镜子前。难道是刚才吓得坐在地上的时候闪了腰？ “咳咳咳……”咳嗽了几声之后，张晓旭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很难受。而且连续的咳嗽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这时张晓旭脑子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一抬头看着镜子。他明白了，腰疼和咳嗽都是因为他现在是个老人！ 天哪！自己可还年轻！自己还是个处男！要是这么就老了可就惨了！张晓旭吓得赶紧把那件大衣脱下来丢在地上。 惊魂未定的他，战战兢兢的看向镜子。他真害怕里面出现的依旧是那个老人。 不过还好，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样貌。其实张晓旭平日里对自己的长相和身高并不太满意。但是现在他却无比高兴的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并不太高的鼻梁和不太大的眼睛都算不上俊俏。但是好在“布局合理”，并不难看。嘴边的大酒窝是他的骄傲。那让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张晓旭简单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第一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么高兴。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张晓旭不由得自言自语。这要是变不回来，那可真是亏大了。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他没有尝试过呢，尤其是…… 张晓旭刚要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旧大衣，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哎，很好！果然不疼了。 他拿着那件大衣想了想，既然能变回来似乎不用太害怕。再穿一下确认刚才不是幻觉也无所谓。 但他刚要穿上又脱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万一刚穿上就犯了心脏病可怎么办？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件大衣的主人身体显然不怎么好。 但是强烈的好奇心折磨着他，无论如何他也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就此罢休。 好吧！快穿快脱或许也不要紧。 张晓旭想到这里猛地把衣服穿在身上。镜子里的自己果然又变成了那个老人。只不过除了那件大衣意外，其他的衣服都还是自己原来的。他赶紧又脱下然后再穿上。不出所料，自己又来回的变了两次。 张晓旭把那件大衣放在操作台上，然后坐在凳子上做了几次深呼吸。显然他需要消化一下这件事。 而且现在对他来说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那就是刚才的一切是怎么造成的。是衣服还是针线。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是那个针线盒的缘故。但是这件古旧的大衣也很有“嫌疑”。 他在想，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这一点了。那就是再找一件别人的衣服用那个爷爷留给他的针线盒缝补一下，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用哪件衣服比较好呢？用自己的显然毫无意义，用顾客的万一人家把衣服取回家以后，再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张晓旭很快想到了，店里面有很多衣服是没人领取的。那些衣服每年都要清理一次。每次接收衣服的时候，开给顾客的小票上也明明白白的写着一行字“三个月内不取走的衣物，店主有权自行处理”。 但是爷爷这么多年还是保持没人取的衣服都找地方保留的习惯。因为有一些顾客的确会在几个月以后突然出现，来取衣服的。 后面工作间里挂着的那些无人领取的衣服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刚刚超过三个月的。另一部分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领取的衣服。有些甚至在张小旭小时候就见过。那些衣服挂的很高，那是爷爷专门在棚顶上安装的衣服杆。只有用最长的那根衣叉才能取下。 就用那些衣服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取了。留下来只是因为爷爷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但是就在他把那个最长的很久没用过的衣叉拿在手里时，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一道电光划过一样！ 对呀，如果这个针线盒真的有这样的魔力。那么自己干嘛不找一件爷爷的衣服来试验呢？那样的话自己不就又能够见到离世的爷爷了吗！ 想到这里张晓旭的内心兴奋异常。因为爷爷死后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每天夜里都会梦见爷爷，他时常都会想如果能再见到爷爷该有多好啊…… 张晓旭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吧台底下最靠边的那个箱子上。那个箱子里装着爷爷平时在店里用的所有东西。茶杯、碗筷等等，当然还有一件爷爷为了防止天气变化而放在商店里的大衣。 低头把那个并不重的箱子慢慢的取出来，张晓旭的手再一次颤抖了。自己真的又能见到爷爷了吗？天哪！ 张晓旭的手颤抖着把衣服取出来之后，他却立刻加快了动作的频率。他等不及要看看这个针线盒到底有没有魔力。他等不及想再见到爷爷了。 第四章 再见爷爷。再见，爷爷。 一番忙活之后，他麻利的在爷爷的那件大衣的内衬上缝了一行线。缝完之后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将大衣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一个转身就来到镜子面前…… “爷爷……”张小旭说了一声爷爷，已经是泪流满面。镜子里流着泪看着自己的，真的是爷爷…… 张晓旭对着镜子嚎啕大哭了好一会。他想跟爷爷说话，但是说话的始终是自己。镜子里的永远只是一个倒影。即便如此，能再看到爷爷的容貌张晓旭也很满足了。虽然这个神奇的针线盒不能让爷爷起死回生，但是能再看看爷爷也是好的。 突然之间一个声音响起，吓了张晓旭一跳。是他的电话响了，张晓旭回过神来接起了电话，是家里楼下食杂店的王奶奶。 王奶奶说：“小旭呀。你爷爷走了你肯定是难受。但是要难受也得回家啊。现在在哪呢？吃完饭没有？” 王奶奶在小区里开食杂店几十年了，跟张晓旭和他爷爷都是老相熟。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变化，小区里很多老住户都搬出去了。有的换了新房子，有的甚至去了其他城市。所以多数住户都是后搬来的，大家互相之间也不怎么相熟。 但是王奶奶和张晓旭他们家都是老居民。互相之间是几十年的感情了。王奶奶自张晓旭的爷爷去世后就一直担心张晓旭出什么事。毕竟这孩子是爷爷一手带大的，跟爷爷感情太深。再加上家里再没有别人了，这孩子一个人伤心甚至想不开时也没个人说说话。 所以王奶奶每天见张晓旭回来都会有意的跟他多说几句。一来是希望有个人说说话能够让小旭好受些，二来也是为了观察小旭的精神状态。 而今天这个热心的老太太左等右等也不见小旭回来。平日里晓旭跟随爷爷养成了做什么事都定时定点的习惯。回家也是一样，时间上从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今天这么晚还不回来，王奶奶就担心了起来。有顾客买东西问价钱她也心不在焉的胡乱应付。终于，她忍不住拨通了张晓旭的电话。 晓旭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王奶奶热心肠，这一定是担心自己了。 于是他硬挤出几声笑然后说：“王奶奶……”张晓旭刚说到这就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如此的苍老。他赶紧脱下爷爷的衣服，假装咳了几下清清嗓子说：“王奶奶我没事儿的。我今天就是在店里多干了点活。一儿会就回去了，晚饭我已经吃过了。” 王奶奶这才放心的挂断了电话，还嘱咐张晓旭一定要按时吃饭。张晓旭应付着，但他的确没吃晚饭也不想吃。 他再次回到镜子前穿上了爷爷的衣服。但是现在跟王奶奶通完电话之后的他，倒是冷静了许多。他知道镜子里的是自己，并不是爷爷，他知道他无法跟爷爷交流。 终于，他叹了口气对着镜子说：“再见，爷爷。”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后心一紧，紧接着就是头晕目眩。坏了！还没等他脱下衣服，便晕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因为爷爷的心脏病所致。他挣扎着费力的脱下那件大衣，刚把衣服脱下来，他就恢复了清醒。 虽然还没有看到镜子，但张晓旭知道，自己已经变回了原来的自己了。 他爬起来坐在凳子上暗自想着“年轻，真好。” 他捡起爷爷的大衣，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然后把大衣重新叠好放回的箱子里。在盖上箱子之前，他又说了一句：“再见，爷爷。” 随后他又把那个针线盒拿到面前看了又看，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爷爷的那一箱子钱也许并不是攒下来的…… 难道爷爷利用这个针线盒的神奇魔力干过什么坏事不成？不对呀！爷爷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那么自己呢？自己现在拥有了这样的魔力，自己会怎么做呢？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猛地盖上针线盒，然后手忙脚乱的把它收了起来。他突然有些惶恐，让他惶恐的正是那个问题“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要用这神秘的魔力干些什么呢？”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他想静一静。彻彻底底的静一静之后再思考这个问题。 张晓旭打算关门回家，可是就在他要迈出门口的时候他却站住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迈出一步。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爷爷给他买了游戏机时一样，当他需要出门去上学的时候，他就是迈不开那脚步。后来还是爷爷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才帮他“做出决定”。 现在那个针线盒就放在那里，他总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特别的事情。 终于他还是走了回来，因为他想再试一次。毕竟这东西也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 他径直走进后面的工作间，然后从棚顶上取下了一件年轻男士的衣服。那是一件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穿的皮夹克。但是他觉得这件衣服跟自己的尺码倒是很接近，应该会很合身。 取下衣服他苦笑，笑自己傻。因为只要经过“改装”，这件衣服一穿上，自己就会变成衣服主人的模样。又何来合身不合身一说？ 但是既然已经取下来了，那就穿这件好了。 张晓旭取出针线盒，然后打算在衣服的内衬上缝一行线。但是就在他打算在比较隐蔽的腋下位置缝线的时候，他发现那里已经有一行线了！ 是啊……这个针线盒曾经是属于爷爷的。他当然也是用过的，与此同时张晓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跑回工作间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他抬头看着满棚顶的衣服。天哪！那些衣服也许并不只顾客因为忘了取走而留下来的，也许还是爷爷的私人收藏的…… 他看着头顶的那足有数百件的衣服，他在猜测。猜测爷爷都曾经变成过哪些人，又干过哪些事呢？ 无论如何他不相信爷爷是个坏人。他不会相信爷爷能干出什么坏事来。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爷爷的人生一定是丰富多彩的，比自己想象的要丰富多彩的多。 第五章 老友登门 张晓旭不再去揣测爷爷曾经做过什么，他重新走回了镜子前。穿上那件皮夹克之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有着一头爆炸头的帅气小伙。从那发型和这件皮夹克的搭配上来看，这个人一定生活在八九十年代。 这足以说明爷爷使用这个针线盒已经有很多很多年了。为什么爷爷一直没有说过呢？仔细一想也可以理解，至少他可以肯定，如果他是爷爷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可是偏偏就在这时，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嚷嚷着：“晓旭。怎么还没回去？你这样可不行啊。你一个人伤心不是办法，我陪你喝点不就完了吗？你一个人在这……哎！你头发怎么了？让炮崩啦？你伤心伤出精神病啦？怎么整了这么个发型？” 张晓旭很快就听出这个说话的人是自己的发小。他叫彭飞，现在是个刑警。那是张晓旭梦寐以求却没能做到的事情。他们俩从小都在动画片的影响下产生了当警察的愿望，他们也时常在一起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也时常因为谁当警察谁当小偷这样的事情闹到翻脸，但是往往过不了几分钟就又玩到一起去了。 彭飞现在已经不在那个老小区住了。在单位工作这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正好赶上单位盖集资楼，虽然他进单位的时候集资楼已经盖完了，“集资”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幸运的得到了用内部价购买的机会。所以刚进单位没多久的他就在家人的帮衬下买了新房子。 张晓旭出门到大城市闯荡的时候，他就劝过张晓旭留在老家发展。但是当时的张晓旭因为没能如愿当上警察而懊恼不已。说到底都是自己学习不用功，他时常想，要是能少玩点游戏或许自己就和彭飞一样考上警校了。 所以当时的张晓旭是有一些无言面对爷爷，也无言面对自己，更无言面对那些发小的。毕竟曾经两个人都把牛吹出去了。说一定要两个人一起考进最好的警校，然后以最好的成绩当上警察。 但是梦想只有一个人实现了，那就是彭飞。而张晓旭则以普通专科毕业生参加了一次公务员考试失败后，带着一腔的懊悔和不甘去了大城市。 知道张晓旭回来的时候，彭飞乐坏了。找来几个儿时的玩伴陪着张晓旭每天晚上都喝，喝完了还要去唱歌。有一次还差点为陪张晓旭喝酒而违反了纪律。 后来张晓旭为了一心陪爷爷经营小店，就跟彭飞见面少了许多。后来干脆就许久不见了，知道彭飞听说晓旭的爷爷去世了…… 爷爷的后事还多亏了彭飞跑前跑后，很多手续都是他给办的。接送参加葬礼的宾客，甚至置办寿衣和骨灰盒，也都是彭飞张罗的。张晓旭当时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操持这些事情了。 但是葬礼结束以后，彭飞也时常会觉得不放心。毕竟这个好兄弟从小到大都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不幸，这一次他担心张晓旭会撑不过去。 今天他正好加班巡逻，按照上级的要求，刑警和特警加入全天候巡逻计划已经有半年了，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常态。 今天他被安排的片区正好有张晓旭的这间小店所在的街道。他想着去哪巡逻都一样，就转到了这里，没想到张晓旭还真就没走。而且他进来以后惊讶的发现张晓旭竟然顶着一个爆炸头背对着自己。 张晓旭当时听到彭飞进来了就有点慌，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他有些不知所措，所以就傻站在那没敢回头也没敢动。 后来彭飞走近，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半边脸并且喊道：“你谁呀？小旭呢？” 张晓旭一看实在不行了，竟然刺溜一下钻进后面的工作间里了。彭飞一看当时就急了。他右手按在腰里的手枪上喊道：“什么人？站住！我是警察！” 说完他大步就往里面追。这间小店他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轻车熟路。可是刚要追进去就迎面碰上了张晓旭！ 两人一对脸，把彭飞吓了一大跳。他定睛一看是张晓旭便说：“你躲开。刚才有个可疑分子跑进去了，你没看见吗？诶呀你倒是躲开呀！” 张晓旭赶紧装出镇定的样子说：“没谁进去。是我，我刚才替顾客试衣服呢。不信你自己进去看。” 彭飞果然也没客气迈开大步进去看了一圈，果然没找到人。 等他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他的搭档已经从前门闯了进来问道：“怎么回事？我听你喊来着。” 彭飞这才放松下来说：“啊。没事儿。我看错了。” 搭档叫严夏生，因为是夏天出生的父母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他岁数也不大，刚刚开始跟彭飞搭档一个车巡逻。他虽然年轻，但是为人热诚工作也很有干劲。 来之前他已经听彭飞说了关于发小张晓旭的事情，所以他见没什么事就说：“哦，那你们聊吧。我在车里等你。”然后他随手关上了门就回车里了。 彭飞见严夏生走了便拍了拍张晓旭的肩膀说：“我十二点下班，下班后咱们一起喝点吧。” 张晓旭深吸了一口气说：“改天吧，改天我打给你。” 彭飞一笑说：“我还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吗？伤心是正常的，但是垂头丧气，精神涣散是绝对不行的。你要明白我们都有死的一天，不只是咱爷爷会死，我们都得死。看开点，回头我陪你去给爷爷烧点纸。我看你也睡不着。你甭走，在这呆着，我十二点来接你。” 彭飞性格爽朗，再者跟张晓旭也实在不外。就大咧咧的开导了几句，但是张晓旭还是说：“我今天真不想喝，再说楼下王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呢，见不着我她没法踏实。” “这个你少操心，我一会转到王奶奶那说一声。我就告诉她今晚上我管你了，她保证能放心。”彭飞说完就往外走。临走还甩下一句：“等我啊。我十二点来这儿你要是不在我可跟你急。” 说完他走了，张晓旭愣了一会儿然后赶紧跑到门口把门给挂上了。一场虚惊过后，他提高了警惕。不仅把门挂好了，还找来一个帘子把门上的玻璃给挡住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心的重新来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然后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工作间的门。 他拿着那根衣叉走进去之后看着头顶在想，这回穿着什么衣服呢？不过他很快就有了另一个主意。他拿来一个装衣服的大塑料筐。然后取下一大堆衣服放在筐里搬到了镜子前…… 第六章 追问 张晓旭的脸上突然有一丝诡异的微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也许只是纯粹的兴奋而已。 他先从筐里拿出一件牛仔上衣，那同样是一件款式陈旧的衣服。这件中规中矩的牛仔服曾经也是潮流货。张晓旭穿在上之后感觉从头到脚的一股子土气，而且自己变成的那个人更是梳了一个大中分头。中分头……哦好吧，中分头…… 以张晓旭的年纪他上一次见到中分头也许还是自己的孩提时代。 那个时候小区里有一个“时髦青年”。整天穿着牛仔服，梳着中分头，跳着霹雳舞模仿着郭富城。想起来那个时候还多少有一点崇拜过那个时髦青年呢！现在早已经记不起那个时髦青年的名字了。只有老邻居们闲聊时，偶尔还会说起那个“风云人物”。 张晓旭傻笑了一会脱下了牛仔服。然后他挑了挑，挑出一件西服。那件西服是灰色的，显得很短小。小西服，那同样是时代的产物。张晓旭把西服穿在身上然后发现自己现在是一个“知识分子”了！ 小平头，西服小的系不上扣子。身高不高，一脸的书卷气。张晓旭发现这人有点眼熟。妈呀！这不是小学时候的数学老师吗！ 原来自己小学时的数学老师也是爷爷的顾客！这倒是不奇怪。那个时代大家不会花钱洗衣服，但是改衣服倒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一些稍微好一点的衣服，穿的时间长了，磨的袖口、底边都“飞边”了。就请师傅把袖口、底边什么的往里折再重新缝纫。这样就能得到一件“新”衣服了。“副作用”就是衣服会变得小一些。有时候几经改动，衣服也就小得可怜了。 张晓旭抬起手指着镜子说：“你！对就是！张晓旭你给我站起来！作业不好好写，看我上你家去告诉你爷爷！” 他记得那个时候老师时常“家访”，真的时常就会去的。到家没别的，多半是要告状的。被告状之后，一顿大片脚恐怕就躲不过去了。所以那个时候家访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呢。 张晓旭又模仿老师的样子“咋呼”了一会就脱下了衣服。但是他突然觉得奇怪，数学老师一直在教学。实际上即便现在他也没退休只不过早就升任校长了。他这件当宝贝一样只有讲课的时候才会穿的西服怎么会没有取走呢！ 哎……算了，这“案子”也没必要非破不可。 随后他又翻出一件鸡心领的毛衣。那件毛衣上面规规矩矩的菱形块图案很典型。记得小时候见过很多人都穿。他套上那件毛衣一看，自己变成了小区门口的老保安！ 大家叫他老保安不是因为他多老。而是因为他曾经是那个院的保安现在改行了，他人勤快当保安的同时下班后又在小区门口摆摊卖菜。卖了一段时间的菜以后，发现卖菜比当保安赚钱快多了！ 后来他辞去了保安的工作，在小区门口租了一间小平房卖菜。门上没有正儿八经的招牌，就一个破木板写几个大字“老保安蔬菜店”。原因自然是大家去他那买菜的时候总不忘他的老本行，就称他为老保安。这也是因为他当保安时人缘很好的缘故。 老保安叫什么很少有人记得了，‘老保安’已经成为了他的名字。老保安时常喜欢穿鸡心领的毛衣。他说鸡心领的毛衣冷暖都能穿，适应各种天气。 而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他烟抽的太重，得了咽喉炎。鸡心领的毛衣不会像其他衣服那样蹭着脖子。 有咽喉炎的人有东西碰着脖子就会难受的想吐。所以鸡心领就成了他的“标配”。 张晓旭还在回忆着儿时的一幕一幕，突然有人拽门！哐当一声！门没有被拽开。紧接着就传来了彭飞的喊声：“哎！晓旭！怎么把门锁上了？哎！开门呐，是我。” 张晓旭一听，这彭飞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他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慌忙收拾那些衣服。可是一见没人开门彭飞却着急了，他接着喊道：“晓旭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想不开了？你可别干傻事啊！你再不开门我来硬的了。” “这就来，这就来……”张晓旭赶紧喊道。 听见了张晓旭的声音，彭飞放心了不少。他又嚷嚷着：“你赶紧的！我憋了泡尿，你让我用下厕所，快点！” 张晓旭手忙脚乱的把那些衣服藏在了收银台下面，然后跑去开了门。 彭飞一进来就警觉的到处查看。看了半天之后说：“你给我说实话，刚才干什么呢！说！” 张晓旭一听，原来彭飞没憋什么尿。他只是急着进来看看张晓旭在干嘛。 所以张晓旭慌张的说：“没……没有。什么事也没有。真的。我就是上了个厕所。你不是也要上呢吗？去吧。” 彭飞哪里会去上厕所。他里里外外的在屋里转了个遍，然后回到张晓旭的面前质问：“晓旭，咱们可是从小的哥们。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干什么了？是买了农药还是准备上吊？” 这一问倒是把张晓旭问蒙了。原来彭飞是真的担心他在计划自杀，张晓旭一脸的无辜和无奈，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了半天他说：“你就放心吧，爷爷走了，我的确很伤心，但是我不会自杀的。就算是为了爷爷，我也不会自杀。我会让他看到我活的好好的，这才是他希望的。” “诶……这就对了。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怕你自己呆在这出问题就打电话找了个同事跟我换班了，走，喝酒去。”说完他拉着张晓旭就要走。 张晓旭一边往后躲一边说：“你到外边等我，我这就来，我收拾收拾。” 彭飞停下脚步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张晓旭，然后又开始四下查看。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收银台上的电脑上。 然后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了诡秘的微笑说：“哦……我知道了。一个人躲在这看片儿呢吧？” “不……不是。没有，我没有……”张晓旭本能的否认。 “我又没说是什么片，你紧张什么？别紧张，紧张可就露馅了兄弟。”彭飞一脸坏笑。 张晓旭一想，干脆承认了算了。这倒也省了不少事。其实收银台上的那台电脑里面什么不该有的都没有。有的只是店里必须的应用软件、顾客资料和报税软件。 张晓旭把心一横，咬着牙说：“对！我是看片呢。你先到外边等我。我把看过的片删了就出去。” “行。”彭飞说着。但是说的同时他却把手放在了电脑机箱上。 “冰凉，这电脑关了好久了。”彭飞突然正色说道。 这一句话把张晓旭给惊着了。 彭飞趁热打铁说：“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个刑警。我问你是不是看片呢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试探你。” 彭飞一边说一边往前靠过来，给张晓旭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然后说：“你为了掩盖某件事竟然甘愿承认自己在看片。如果我不了解你，我一定会认为你做了犯法的事。” 彭飞进一步往前逼近，张晓旭步步后退。彭飞突然猛地把脸往前一贴说：“但是做警察这么多年让我学到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被自己的直觉欺骗，所以即便我再怎么相信我的老铁你，我也得好好的审审你，避免你越陷越深。说！到底干了什么！不用再撒谎了，你骗不了我！” 第七章 监控 张晓旭已经被彭飞逼得无路可退，他也不知道怎么圆这个谎，他从来都不善于撒谎。所以彭飞说的倒是没错，他骗不了彭飞的。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说出真相吗？那会有什么结果呢？一传十十传百，然后自己会被当做怪物？然后自己的家传宝贝会被偷走？会被“收”走？ “你大爷！我做什么了我？我什么也没做！我撒谎了，但是我什么也没做，你能怎么着吧？”张晓旭干脆来个死不认账，蛮不讲理。 但是彭飞却并不吃这一套。他再一次转身搜寻着说：“在我们队里，我不是经验最丰富的。但我却屡破奇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善于观察。” 彭飞自问自答着伸手把那个吧台下面的筐拿了出来。张晓旭一看当时就是一惊，但是他赶紧故作镇定的说：“一筐没来得及洗的脏衣服有什么。我就是收拾一下等明天张姨他们一来就可以拿去洗了。” 彭飞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说：“从你刚才的表情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事情的关键肯定就在这一筐衣服上。里面藏了什么？因为过于悲痛或者过于寂寞，所以学会吸毒了？里面难道藏了毒品？” 彭飞一边说一边把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每次拿出一件他就摸摸里面有没有藏东西。一边摸一边斜眼看着张晓旭。 张晓旭自然是心惊肉跳，但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了。因为他觉得彭飞恐怕不可能猜出事情真相。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那些衣服的真正秘密。 所以张晓旭不紧不慢的坐到凳子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先好好找一下，我坐这等你。你动作快点，不是说要喝酒吗？我饿了。” 彭飞一看张晓旭的表现立刻就蒙了。他干脆把那一筐衣服倒在地上，然后拨弄了几下也没找着什么。 他眯着眼睛凑近了看着张晓旭说：“不对，有什么事情不对。从你最初的表现来看，这些衣服一定是关键。但是你后来又放松下来了，那是因为你不担心了。我一定是错过了什么，是什么呢？” 彭飞一边说一边揉搓着自己的下巴。 张晓旭佩服彭飞的观察能力。如果自己是个罪犯，现在恐怕真的已经被拆穿了。好在自己所隐藏的秘密彭飞不可能猜到。 但是他也知道彭飞是个不弄清楚一切绝不罢休的性格。也正是这种性格让他在学业和事业上一骑绝尘把别人都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当然也包括张晓旭。 所以张晓旭必须得编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谎话，否则今天晚上这酒绝对喝不消停。甚至今后的日子里彭飞也会天天想着这件事放不下。 就在这时彭飞突然说：“对了！我怎么会忽略这一点呢！这些衣服都是老款式的。但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张晓旭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左思右想之后，张晓旭说：“好啦，我告诉你。这些衣服都是曾经爷爷的老顾客的。我碰巧翻出来，就开始想起了爷爷在店里时的一些事情。就这么简单，咱们喝酒去吧大侦探。” 彭飞稍加思索之后说：“好吧。我们走。” 彭飞去路边打车张晓旭忙着关卷帘门，哥俩准备打车去找个烤串的小店喝上两瓶。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两个人闲扯着在路边等出租车，喝酒不开车是他们俩共有的好习惯。 但是张晓旭心里却感到了一种异样。他感觉到彭飞实际上并没有相信他，彭飞心里的疑问并没有解开。他现在恐怕只是假装相信了张晓旭。 两个人就这样喝了一顿表面平常而又高兴的酒。酒后张晓旭回到家怎么也睡不着。本来这些日子睡眠就不好，而彭飞的事情更让他心绪不宁。 看了一眼表，都已经两点多了。明天还要开门营业，不能再熬着了。张晓旭跳下床把爷爷平时喝的白酒拿出来，倒了一杯直接给干了。吧嗒吧嗒嘴没过多一会酒劲上来了。总算是借着酒劲睡着了。 六点钟，闹钟响了。爷爷在时，现在应该是起床吃饭的点了。现在张晓旭都是去外面吃，但是闹钟的定时依旧没有改变。他一骨碌身起床之后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不知道彭飞以后还会不会把昨天的事情挂在心上。希望不会吧…… 早饭也没吃，张晓旭晃晃悠悠的步行前往小店。小店离家其实不远，买车之前也都是走着去的。昨晚喝酒，车就没开回来。买车之后第一次走路去店里，张晓旭倒是觉得溜达溜达也挺好的。 人还没到小店，张晓旭远远的看着店门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之间他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对。 一直走到店门口，他没去开门。站在街对面他盯着店门看了好一会。突然他把眼睛瞪的老大！不会吧！ 小店的门口多年前安装了一个手动的卷帘门。那道卷帘门早就不太好使了，开关总是有点犯卡。所以每次关闭的时候都得用脚踩住底边才能把卷帘门关到底。而且即便脚踩着关也得踩在合适的位置上，否则还是会卡在那里踩也踩不动。实际上这道破门也只有张晓旭和爷爷能关的明白。 上一次张晓旭收拾店面的时候，想把这破门一道换了。可是爷爷却半开玩笑的说：“这门防盗效果好啊，小偷把锁撬开都不一定能打开门。”就这样这个破卷帘门就被保留了下来。 现在张晓旭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这道破卷帘门，发现下面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昨晚虽然喝了酒，但是张晓旭记得很清楚卷帘门是关好的。因为那是习惯动作，拽下来之后用脚踩住中间偏右一点的地方。用力踩的同时手还得往里推着点。一脚下去卷帘门到底，从没有差池。 难道昨晚有人来过！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当即就把张晓旭吓得浑身一颤。如果是小偷光顾的话，偷完东西绝不会把门关上。而且店里没有什么能让小偷感兴趣的东西，这些年也没有被盗过。 有可能偷偷来小店的恐怕也就只有彭飞了。而且张晓旭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店里面是有监控的。那个监控是派出所要求所有商户都要安装的，而且还要求必须具备三个月以上的存储空间。 安装的时候张晓旭还没回来，所以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不知道细节。 如果彭飞看了店里的监控，那么他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第八章 梁祝 张晓旭在心里咒骂着彭飞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但是张晓旭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心理。他希望门上的缝隙是因为昨晚风大刮的。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哗啦”一声打开了卷帘门。 店里面并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张晓旭第一反应就是跑进收银台看看针线盒还在不在。还好，针线盒还原封不动的摆在原处。 张晓旭转了几圈突然想到自己还从来没看过监控画面呢。为了不占地方爷爷让人在墙西北角的高处按了一个铁架子，用来放置监控的硬盘录像机、显示器那一套东西。但是显示器从来都是不打开的。 张晓旭先是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确定了只有两个摄像头。前面收银台一个，后面工作间一个。时间还早，张姨和小慧要到七点半以后才会到。他干脆搬了把凳子站在上面打开了许久不用的显示器。 显示器和鼠标上的灰尘都有被动过的痕迹。张晓旭知道自己猜对了。 显示器一开，张晓旭立即来回来去的看看屋里又看看显示器。如此重复了好多遍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前面的摄像头只能照到收银台外面，而后面的摄像头也只能照到工作间里面。 唯独收银台后面的这一块地方是监控的盲区。而镜子就放在这一块区域的角落里。 看起来即便彭飞真的偷偷来过并下载了录像，也应该看不到他变身的情景。所以张晓旭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当他想看看彭飞进入屋子的画面时，他发现那一段时间的录像被删除了。 ‘这小子做事还挺严谨的嘛’，张晓旭这么想着。 张晓旭心情放松了，才觉得一身的疲惫突然袭来。他趴在收银台上闭目养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慧来了。小慧见张晓旭睡着了就没有打扰他，只是悄悄的把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放在了张晓旭旁边。然后就悄悄的去后面干活了。 又过了一会张姨也来了，一进屋就说：“还睡呀？顾客都要上门了。” 张晓旭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一看，果然紧跟张姨身后进来的就是一个顾客。这个顾客是个常客，他是一个有洁癖的大学音乐老师。衣服只要上过身，哪怕只穿了一小会就换下来了也得洗。所以他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要送几件衣服过来。 张晓旭向来很羡慕他，因为能够掌握一门乐器一直是张晓旭的一个小愿望。他一直计划着要报一个学钢琴的夜校。实际上如果不是爷爷的离去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已经开始去学了。 照常面带微笑的收下衣服并开了票据，正在整理衣服的张晓旭突然脑筋一动。‘如果我能变成别人的样子，那么我能不能掌握别人的技能呢？’张晓旭这么想着。 于是他心里开始盘算着要利用午饭的时间去买件乐器回来。可是买什么好呢？万一买了却不能得到别人的技能，那不是白花钱了吗？想到这里的时候张晓旭嘴角微微一笑，因为现在自己可是个拥有数千万存款的家伙呢！花点小钱何必这么算计呢！ 所以张晓旭决定待会去买个自己心仪已久的小提琴来试一下。 想到午饭的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还没吃早饭，实际上自从爷爷走后他一直都没怎么好好的吃饭。 但是就在这时他也注意到了手边的包子和豆浆。张姨和小慧从来都是吃过早餐才来上班的。这是谁的呢？ “谁的早餐啊？”张晓旭对着后面的工作间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过了一会张晓旭纳闷的又喊了一句：“谁的早餐落在这了？” 这时张姨突然一掀门口的布帘走出来小声说：“还问什么呀问！小慧怕你又不吃早饭，帮你带的。傻小子，还挺有福气的！” “啊？啥？”张晓旭似乎一头雾水。 “赶紧吃吧，一会又要来客人就吃不上了。”说完，张姨转身又进去了。 张晓旭又不傻，他明白小慧关心自己。但是即便没有爷爷离世这件事，他也对小慧没什么感觉。就好像那种‘不是他的菜’那种感觉。 一晃到了中午，张晓旭嘱咐张姨帮他照看一下店面，他自己则跑去买了一把小提琴放在了车里。 一下午忙活过去之后，又到了下班的时候。张姨一如往常的打了招呼就走了，小慧临走打招呼的时候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羞涩。 张晓旭等大家都走了便到车里把小提琴拿进了小店。然后取出针线盒在已经洗好的音乐老师的衣服上缝了几针。缝完之后他没有打死结，为的是一会用完了再把那一截线拆下来。 缝完之后他刚要穿上，突然想到了昨天的事情。于是他赶紧放下衣服去把门锁好又用布挡住。 这回他终于可以放心的‘变身’了。 衣服一上身，他果然变成了那个音乐老师。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音乐的熟悉程度。很好，变身之后的确能够掌握变身对象的技能。他颇有些兴奋的拿起了小提琴，却一时不知道该演奏个什么比较好。 突然他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帕格尼尼随想曲。好吧，就是它了。 但是他拉了几下就发现完全不是味儿！怎么回事，明明感觉到自己已经掌握了那个音乐老师的技能啊！怎么无法正常演奏呢！ 哦……一定是没有谱子的关系，要是用手机在网上找到谱子就行了。 张晓旭拿出手机在百度上直接一搜‘帕格尼尼随想曲’几个字。他当即就明白了自己依然无法演奏的真正原因。因为页面上出现了很多条关于这首曲子如何之难的文字。他点开其中一条仔细一看才明白，这首曲子并不是每个会拉小提琴的人都拉的了的。所以，看起来自己变成的这个音乐老师也是驾驭不了这首曲子的。 算了，还是来个简单的吧。随即他想到了梁祝。这首曲子终于流畅的演奏出来了。张晓旭非常喜欢小提琴的音色，他陶醉其中。不过最终他还是对这个音乐老师的水平很不满，因为曲子还是演奏不出他期待的那种完美的韵味。 一曲梁祝演奏完之后，他脱下衣服拆掉那一截线准备回家了。可是就在他收拾好一切准备拿着小提琴出门的时候，他发现彭飞正站在门外等着他呢！ “你躲在这多久了？”张晓旭警觉的问。 “久到听完了整首曲子了。”彭飞不紧不慢的说。 “你大爷！你来了就进来呗！搞什么飞机？”张晓旭故作不满的说。 “你好不容易学会拉小提琴了，我不忍心打扰你呀。”彭飞跟在正走向自己车子的张晓旭身后说。 张晓旭把小提琴放在车里关上门回过头来说：“是啊。很不容易。梦想这种东西就是要坚持。” “能再给我演奏一曲吗？我很想再欣赏欣赏。”彭飞平淡的说。 第九章 油渍 彭飞要求张晓旭再演奏一曲。这可把张晓旭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肯定是演奏不了的，又不可能当着彭飞的面变身。这可怎么办！ 彭飞知道张晓旭喜欢小提琴，也知道他一直都没真正学会过。他很纳闷怎么突然间张晓旭就能演奏了呢！所以他假装自己还想听。 “改天吧，今天就算了。我都饿了，正好你也来了。我们去吃饭吧。”张晓旭故作镇定的说。 “也好。走吧，我请你。别开车了打车走，喝点。”彭飞觉得也不便强迫张晓旭现在演奏，便答应一起去吃饭。 张晓旭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去关好卷帘门准备走。一边关卷帘门他心里也暗骂彭飞怎么非要咬住他不放！难道他们就没有正经工作要干吗？昨晚刚刚潜入了自己的小店，现在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小子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彭飞坚信张晓旭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张晓旭也很清楚彭飞并不相信他。但是两个人又都没法把话说破。就这样两个好哥们内心的暗斗仍在继续。 但是与此同时张晓旭心中也已经萌生了新的“计划”。 两个人在彭飞的见一下来到一家叫做老六烧烤的小烧烤店。店面虽小，但是味道尚可。所以总有些熟客经常光顾。彭飞就是其中之一。 鹏飞一进门，漂亮的服务员就迎了上来。她叫赵紫欣是老板赵老六的侄女。在这家小店当服务员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店里的熟客她都认得。实际上有很多小伙根本就是冲着她才会经常来的。纤细的腰身，俊俏的脸庞本来就可人儿。加上见人就笑，性格爽朗。让人一看到就打心眼里舒服。她实在是个既漂亮又聪慧、勤快的女孩。 她来叔叔的店里打工并非是因为她没别的事情可做。她的目的非常明确，一边攒钱一边学习经营之道。将来积累几年经验，钱也攒的差不多了，就去开起自己的小店。 彭飞常来这家小店最主要的原因是爱吃这里的毛肚锅。这儿的毛肚锅底料是赵老六自己的独门秘方，只有他会做。味道好的同时，用料讲究干净卫生。而他的秘方密不外传，连赵紫欣都不知道。 赵紫欣一见彭飞进门就兴高采烈的迎上来。那份少女心彭飞却并未体会到。他只以为赵紫欣一向待客热情周到对谁都一样，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反倒是张晓旭一眼就看出了赵紫欣的心思。 赵紫欣给两个人安排了一个小间，然后甩下一句：“你们先看菜单，我去给你们倒壶热水。”说完就如同一只小燕子一样飘走了。 张晓旭手里拿着菜单嘴里小声嘀咕道：“没想到你这货长得不咋地，艳福倒是不浅！作孽呀……作孽。”其实彭飞并不是他口中的‘长得不咋地’。彭飞的长相也算得上是个帅小伙了。 “你放的哪门子屁？”彭飞小声吼了一嗓子。小哥俩从小在一起，说话自然不分轻重。 “切……我说错了吗？”张晓旭瞪了鹏飞一眼。 彭飞指着张晓旭的鼻子说：“你刚才放的屁，有两件事错了。第一，我长得很帅，绝不是你所说的不咋地。第二，那姑娘干活不偷懒向来热情。来吃饭的小伙多了去了，人家不都是热情招待的吗？” 说话间恰好赵紫欣一挑门帘走进来，把水壶往桌子上一放说：“彭哥今天吃点什么？你最爱吃的毛肚锅我叫厨房已经给你做上了。多加点辣也嘱咐过了。其他的还需要点什么？既然有朋友一起来，肯定是要喝酒的吧？还是你最喜欢的天涯吗？” 彭飞来这家小店怕是没有一百次也有几十次了。可能是由于刚才张晓旭的话，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嘴里有点不利索的说：“我……我都行。那什么……他点吧。” 说着，他指了指张晓旭。 赵紫欣抿嘴一笑说：“好的。这位帅哥选好了吗？” 张晓旭用菜单挡住自己的脸强忍住没有笑出声。听到人家问了，他用手在脸上使劲揉了揉然后放下菜单说：“他平时都爱吃什么，你就帮我上什么。只不过是两人份的就行了。至于酒么，还是上他爱喝的。先来一打喝着，不够再叫你。行不？” “好嘞！”赵紫欣爽快的答应下来转身就走了。 她刚一走张晓旭就嬉皮笑脸的盯着彭飞。但是他刚要张嘴调侃，彭飞就说道：“你给我闭嘴！什么都别说，让我消化消化。好像是有迹象表明……” “哈哈哈……”彭飞刚说到这里张晓旭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么迟钝！活该你当单身狗。”张晓旭还是开口说话了。 “你能耐？你不是单身狗？”彭飞反唇相讥。 这句话倒是说道点上了。张晓旭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两个人开着玩笑打着趣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赵紫欣就端来了几样烤串和彭飞最爱吃的毛肚。 赵紫欣一如往常的将毛肚锅放在了彭飞面前。彭飞赶紧客气的说：“放他那边吧，他还没吃过你家的毛肚呢。” “不用，够不着我还不会站起来呀！”张晓旭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拿起一串毛肚。可是偏偏他手一抖竟然甩了彭飞一身的油！ 因为这是个小单间身后就是墙，旁边就是门。所以即便彭飞反应很快，他也没地方可躲。 “你大爷呀！这衣服我是刚买的，刚穿了一水！”彭飞骂道。 “急什么呀！衣服脏了还用急吗？你不知道本帅哥是干什么的吗？”张晓旭嬉皮笑脸的说道。 紧接着他又一本正经的说：“话说回来，自从我回来你也没去我店里洗过一回衣服。我知道你怕我不收钱，所以不好意思去。说到底我这么多年不在家了，还是你我之间生分了。哎……” 张晓旭说完这一番感慨的话还故意叹了口气。为的就是能够确保把这件衣服拿到手。 彭飞倒是当真了。他赶紧一摆手说：“生分什么呀！我跟你之间这辈子都生分不了。我平时不是有我妈给我洗呢嘛！得，这回就交给你得了。反正这油我妈也洗不掉，还是交给你这个专业人士吧。谁知道你们有什么黑科技，油也能洗掉。” 这顿饭好不好吃张晓旭并没太在意。但是他却对那个赵紫欣很是关注。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他觉得如果自己的好哥们能得到这样一个女孩，算是非常幸运了。真正的铁哥们就是这样，虽然彼此之间有时候也会互相耍心眼。但总是在为对方操着心。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人都有点打晃了。彭飞走出店门看着头顶上黑乎乎的天空说：“小时候好像天天都能看见星星。现在不行啦……” “别瞎感慨啦。再过二十年说不定咱俩脸对脸站着都谁也看不见谁了呢。珍惜现在吧。”张晓旭说完便伸手拦车。 “你就不会拿手机叫个车？”彭飞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 “又不是高峰期空车挺多的，费那个事干啥！你看，这不来了一辆！”张晓旭说完便上了车，手里当然抓着彭飞脱下来的那件衣服。 “你再叫一辆回家吧。我回店里一趟就不跟你坐一个车了。”说完，张晓旭就关门走了。 彭飞认为张晓旭不跟自己一起走是因为赶回店里去给自己洗那件衣服了。因为油渍时间越长越不好洗。 彭飞本有心跟去，但是左思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十章 小慧 张晓旭拿着彭飞的衣服风风火火的回到店里。一进屋就赶紧关门，上锁，挡窗户。 他也没来得及洗就赶紧拿出他那神奇的祖传针线盒。简单在腋下处缝上一行线，要把彭飞的试衣服穿在身上到时候他却有些犹豫了。 为什么犹豫他自己都说不清。毕竟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自己最铁的哥们。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但是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张晓旭来到镜子前深吸了一口气把衣服穿在了身上。那是一件很朴素的方格子图案的棉布衬衫，穿在身上很舒适。 在抬头看镜子的时候，张晓旭吓得倒退了两步。虽然对这一切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恍惚有一种彭飞就站在面前的错觉。 定了定神之后，他尝试去探索彭飞的记忆。他最在意的，当然是彭飞昨晚到底有没有潜入他的小店。 不出所料的，彭飞果然是来过他的小店的。一切的记忆都很清晰。包括彭飞进门的时候还特意拿出手机拍下了门口的一切，以便在离开的时候进行复原。这样才能不露出痕迹。 然而就是这一细节让张晓旭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发现在彭飞的记忆里，当彭飞到达门口的时候，卷帘门的底部就已经有那条缝隙了！ 这难道说明在彭飞之前就已经有人来过了！而彭飞非常完美的还原了那条缝。只是在他之前来过的那个人就没有那么细心了。 想到这里张晓旭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在彭飞之前闯入的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离开了吗…… 他双眼紧盯着没有开灯，漆黑的工作间。即便有人潜入已经是昨夜的事情了。可是现在独自一人面对那个黑洞洞的工作间，他还是有点浑身发麻。他抄起一把剪刀慢慢的向工作间靠近，然后猛地打开了灯。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人之后他才重新关上灯。 张晓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那除了彭飞还有谁对自己的小店如此的感兴趣呢？绝不可能是小偷。店里面几乎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丢什么东西。尤其是收银机还好好的，并没有被打开过。 会是谁呢？难道自己刚刚知道的秘密已经被别人发现了？不可能啊！即便彭飞也仅仅只是有些疑惑，并不知道什么。之前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张晓旭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他只好继续深挖彭飞的记忆。可是他很快就开始不能自拔了。因为他已经回忆起了彭飞为了圆自己的警察梦所付出的那些努力。在这些回忆面前，张晓旭感觉自惭形秽。如果当初他也能像彭飞那般努力，现在也该是一名警察了吧！ 张晓旭猛然甩下那件衣服，独自站在原地良久。衣服虽然已经脱下，他也已经变回了他自己，但是那些记忆却已经挥之不去。 更重要的是，并非彭飞的记忆让他惭愧。而是他心底里本就有的惭愧被彭飞的记忆唤醒了而已。 当他终于从对自己的责备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再一次被那个问题折磨的头疼。到底是谁在彭飞之前就来过了呢？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彭飞的记忆他已经“看”过了。他很确定彭飞只来过一次，而且一无所获。看来事情比他预期的要复杂的多。 更让他不安的是，任何人撬开别人的门都一定有所图。既然店里什么也没丢，包括那个针线盒也完好无损。那就说明来的人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那么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很可能还会再来。 家！那个密室！难道有人知道爷爷藏有两千万现金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会不会再潜入自己的家呢？ 想到自己每天睡觉的家有可能被人侵入，张晓旭更是浑身不自在。 无意间他又看到了彭飞的衣服。是啊，那件衣服还是要洗的。他哪里有什么黑科技，油渍时间长了他也无计可施。所以他就抓起那件衣服准备去洗。正在这时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他猛回头看着门口惊问道：“谁呀？” “你还真在呀！是我，小慧。看见里面有灯光我就过来看看。还以为是店里来了贼了呢！你没事吧？”门外传来小慧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在外面乱跑什么？怎么不回家？”张晓旭一边责备的说一边走过去开了门。 一开门便看见小慧甜甜的笑脸。而且小慧一改平时朴素的装扮，已经穿上了一身靓丽可人又不失性感的衣服。还挎着小手包穿着高跟鞋。原本清秀素雅的脸上化了妆，恰到好处不浓不淡的妆。让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也很有魅力。 小慧笑着说：“我是跟朋友出去玩路过这里。我们几个朋友去唱k，你要不要去呀？” “我不了。晚上一个女孩子自己出门要多加小心。怎么也不坐车？”张晓旭问。 “为了省钱呀。我可是低收入人群，省点总是好的。攒下钱，将来好办嫁妆啊……”小慧调皮的说。但是显然她平时并不是个调皮的女孩，所以她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打车走吧。我给你涨工资。”张晓旭简单的说完了这句就要关门。 “真的吗？涨多少啊？”小慧兴奋的问？ “一千。”张晓旭脱口而出。因为他现在真的不差钱，更何况洗衣店的收入也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原来爷爷精打细算，工人工资方面就不是很高。 第一次用自己的能力改变别人的生活，他突然感觉还挺开心的。尤其是看见小慧激动的表情。 是的，小慧当然很激动，实际上她都快跳起来了。本来挣得就不多，一下子涨一千块谁不激动呢？ 张晓旭没有关门，反倒打开门说：“进来坐吧。然后叫台车。车来了再出去。女孩子家晚上还是不要因为省一点点钱就一个人走。多不安全！记住了啊……” 张晓旭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婆婆妈妈了。 说完他就拿着衣服往工作间走。 小慧却突然喊道：“等等！呃……我唱歌还得一个小时之后呢。你是不是要洗衣服啊？我帮你。” “一点油渍，我自己洗洗就行了。你洗一天衣服了，晚上了还洗什么洗！快坐吧。”张晓旭摆着手。 “你确定你知道怎么洗油渍吗？你确定你不会把衣服的颜色洗掉了最后洗出一块白斑吗？要知道咱们用的去渍液一旦掌握不好用量可是会毁衣服的。”小慧的问题张晓旭根本答不上来。他平时的确见过小慧和张姨往一些污渍上涂抹一种去渍液。洗掉污渍之后才能正常的洗衣服。 他还真就不知道那玩意使用过程中有哪些禁忌。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把衣服递给了小慧。 小慧麻利的接过衣服放下自己的手包走进了工作间。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好像平时上班的样子一样。这一身漂亮衣服和她干起活来麻利的身手非常的不搭。 张晓旭翘起嘴角笑了笑说：“小心点，别弄脏了你自己的衣服。” “不会的，你该干嘛干嘛吧。我一会就弄完。”小慧说。 第十一章 黑衣人 小慧在里面洗起了衣服。张晓旭倒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这是谁的衣服啊？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小慧一边洗一边问。 张晓旭没有回答。因为门外一个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猛的开门来到外面，却没有看到人。街对面倒是有一个拾荒的流浪汉，但是估计刚才的黑影应该是不是他。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移动速度。 自从知道有其他人偷偷来过，张晓旭的神经有些紧张。他怀疑刚才的黑影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吓了她一跳。原来是小慧。她发现张晓旭神经兮兮的往外跑，不放心便跟了出来。 “没事，我刚才以为有个熟人从门口过去。是我看错了。”张晓旭敷衍着。 回到店里张晓旭一直忧心忡忡。小慧很快洗好了衣服便问张晓旭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能帮上忙吗？” “哦，没事。我帮你叫个车。以后记得注意安全。”张晓旭一边摆弄着手机叫车一边说。 接下来小店里面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两个人都想找个话题聊几句，但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日里总是一整天都一起待在这间小店里，大家本该是很熟悉也很自然的。可是现在却偏偏又别扭又尴尬。 终于，叫的车还是来了。即将结束的尴尬本该是一种解脱。但是两个人心中似乎又都有一丝不舍。但是这一丝不舍谁也不会说出口。所以那一丝不舍也就随着两人的分开消逝了。 送走了小慧张晓旭似乎如释重负。他坐下来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爷爷留下了一个神奇的针线盒和大笔现金。而爷爷却把节俭的习惯保持了一生。这似乎并不合理。其中必然又什么隐情是他还不知道的。 另外一个神秘的人曾经潜入自己的小店。这个人是谁还不知道，而且上一次因为彭飞而查看监控录像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一段时间的录像是被删去了的。现在想来可能是被删除过两次的。 张晓旭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怎么样的危险。 现在手上掌握的情况比较有限，也没法进行更多分析。他准备起身回家。刚打开门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流浪汉。 这个家伙依旧在对面游荡，一看张晓旭出来了赶紧低头捡起一个瓶子放进袋子里。 这个动作按理说装的挺像，但问题是他已经在那里有一会了。怎么会才看见脚下有个瓶子？ 张晓旭一转身又回到了屋里。轻轻关上门之后他打通了彭飞的电话。 “有人跟踪我！你得帮我！”电话刚一接通，张晓旭便冲口而出。虽然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彭飞，但是遇到危险它当然会想到自己当警察的铁哥们。 可是电话那头却是静悄悄的！张晓旭正觉得奇怪，电话里传来了彭飞的声音：“呃……你是说你被跟踪了？你……你什么意思？” “别废话了，赶紧来我店里！到这我跟你细说，你应该没睡呢吧？”张晓旭问。 “哦，没呢没呢。我这就来。你等着我。”彭飞赶紧说。 挂了电话张晓旭把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地往马路对面看。这条路是条老路并不是很宽，所以张晓旭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 可是就在这时那个拾荒者的身上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苹果手机的默认铃声！ 那个“拾荒者”一边手忙脚乱的掏手机嘴里还骂了一句：“艹！忘了调震动了！” 张晓旭躲在门后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他笑不出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拾荒者接了电话以后就灰溜溜的走了。不一会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彭飞从副驾驶座下了车。 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照面张晓旭就冷着脸问：“你安排的吧？” 彭飞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的说：“你别多想啊。那是个实习生。岁数小急着找事做。但是重要的案子不敢让他参与，又没有适合他的小事。我就让他出来锻炼锻炼。” “到我门口锻炼？”张晓旭的脸更冷了，实际上已经是怒目相对了。 “你看你！急什么呀？听我慢慢说。”彭飞一边满脸堆笑的往前走一边说。 “滚蛋！”说完，张晓旭用力的把门关上了。 彭飞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可是他还没有想好即便敲开了门他又要说些什么。 无奈之下彭飞只好悻悻离去。临走时还隔着门喊了一句：“你先消消气，我回头跟你解释啊……” 张晓旭并没有回答，一直听到彭飞的车驶离的声音他才关门回家。 回到家打开门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动静似乎正是从爷爷的房间里传来的！密室的门正好就是在爷爷的房间，难道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张晓旭犹豫是冲进去还是赶紧逃走。 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他就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厨房。自己的家自己当然熟悉。张晓旭连灯都不用开，摸着黑就抓起了一把菜刀。 紧接着他手提菜刀就冲进了爷爷的房间。但是爷爷的房间并没有人，他打开灯仔细寻找。连床地下都翻过了，别说人了，连一只老鼠都没翻出来。 就在这时他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所以他的目光落在了衣柜上。衣柜的门的确有一个缝隙，而他也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把门关好了的。 张晓旭两眼紧盯着衣柜的门，握着菜刀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怕，要冷静。他慢慢的向衣柜靠近，刀已经高高举起。 “嘭！”随着一声响，衣柜的门被撞开了。里面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人冲了出来。衣柜的门把张晓旭撞倒在地。 黑衣人夺门而走，张晓旭来不及爬起来就挥手把刀扔了出去。这一刀正砍在黑衣人的后背上。张晓旭紧接着便爬起来去追。但是黑衣人没有停下，径直冲出门去不见了。张晓旭一直追到小区院子里却不见了黑衣人的踪影。 无奈张晓旭只好回到家里查看情况。其他东西他都不在乎，他只想知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是来找什么的。 如果他跟潜入自己小店的是同一人，那他显然不是冲着那个针线盒而来的。因为他潜入小店的时候针线盒就在那里。他没有拿，甚至没有动过。 那么他是冲着那两千万来的吗？那他一定要失望了，因为那两千万已经被自己存起来了。 第十二章 改变 回到家张晓旭径直来到地下室。还没走到下面他就已经看见保险箱果然已经被打开了。里面当然是空空如也。 既然地下室里面没东西可丢，自然也就没丢任何东西。 但是黑衣人为何潜入的谜团仍未解开。而且令张晓旭感到奇怪的是，找遍了门口和小区的院子也没法发现任何血迹！ 自己扔出去的菜刀明明砍中了那个人，怎么会没有任何血迹呢？ 连血迹这条线索都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脚印和指纹了。但是要提取指纹和鞋印就需要相关的工具。这些工具张晓旭自然是没有的。要不要求助于鹏飞呢？张晓旭犹豫了。 这一次他很确定不是鹏飞干的，但是他却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不能让鹏飞知道。 最终，张晓旭选择关上房门把一切都暂时封存。 张晓旭找人换了最贵的锁具，然后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住进四星级的酒店。反正现在他是个拥有两千万的人了，五星级的他也住得起。 他打算先把自己家那个闯入现场封存起来，然后再想办法买到采集指纹和鞋印所需的工具。不过采集到这些东西以后要怎么查，他还没有想好。 张晓旭躺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突然感觉到很疲惫。这些日子他经历了失去爷爷的悲伤又经历了针线盒带来的兴奋，再到几次遭遇潜入的紧张。他真的有些累了，心累。 但是就在他快要昏昏睡去之前，他还是爬起来用椅子顶住了门又查看了窗户才敢睡觉。这一觉他睡的极舒服，竟然一觉睡到了9点多！ 最终他还是被窗外的汽车喇叭给吵醒的。 他跳起来才想起自己身在宾馆，身旁并没有平时叫醒自己的那个闹钟。 不对呀！自己没去开门，难道张姨和小慧就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吗？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昨夜没有充电，早就已经自动关机了。 虽然他现在不缺钱，但是爷爷帮他养成的习惯还是驱使他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奔下了楼。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他很快就赶到了洗衣店。小慧和张姨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每个人手里还抱着几件衣服。 原来他们来了之后发现门没开，又联系不上张晓旭就只好等在门口。有客人来送洗衣物，他们就先收下来，并跟客人说门坏了一会就能修好。 终于盼来了张晓旭，小慧几乎都快急哭了。张姨也赶紧迎上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受什么伤？” 张姨的那种关切，几乎让张晓旭体会到了不曾体会过的母爱。 他简直惭愧到了极点，只好吱吱呜呜的说：“闹钟坏了，没响。真不好意思，我这就开门。” 张晓旭没敢跟眼泪汪汪的小慧对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打开门，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是几个人的内心都是无法平静的。张姨明知道张晓旭是在撒谎，他很担心没有了爷爷的管束张晓旭正在开始学坏。 而小慧今天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在意张晓旭。从早上来到门口到张晓旭来的这段时间，她的心都要碎了。她控制不住的去想张晓旭是不是被车撞了？是不是因为爷爷的死过于悲伤而跳楼了？又或者遇到坏人被劫杀了？ 张晓旭的内心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他越发的觉得爷爷留下的那两千万恐怕来路不正。难道爷爷利用针线盒的神奇魔力干了什么坏事？ 他当然努力的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毕竟他是那样的信任爷爷，那样的尊重爷爷。 但是如果爷爷没做过坏事，两千万从何而来？自己的小店和家里面又怎么会频繁的被人潜入？张晓旭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挣扎。 午饭时，张姨稍加思索之后便开口说：“小旭呀，要是有一天你不打算继续开这家店了，你可要提前跟张姨说一声啊。张姨也好找下家，要不然突然失业了，一家人的生活可就没着落了。” 张姨问的话让张晓旭一惊！但是随即他也想通了为什么张姨会这样说。站在张姨的角度的确会有这样的担心。张晓旭微微一笑，他尽量让自己笑得温暖而真诚。 然后他说：“张姨你放心，我不会关掉这家店的。你继续放心干就是了，而且你和小慧的工资都会上调。我已经跟小慧说过了，现在也告诉你，每月涨一千。” 张姨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作为一个持家多年的主妇，这个消息给她带来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欣喜和吃惊交织着，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小慧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张晓旭紧接着说：“张姨，小慧，你们有没有认识的比较可靠的人介绍一个过来。我们再多加一个人在后面工作。让小慧接替我的工作在前台收衣服收钱什么的。我最近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每天都呆在这。你们俩都熟悉店里的情况，人品我也信得过。把店交给你们打理，我也是很放心的。” 小慧摇摇头，张姨却立刻说：“你还别说。我们家有个邻居正好在找工作。女的，比我大几岁。能吃苦，干活没的说。我们俩搭伙干粗活正合适。这样真挺好的！小慧年轻，还能说会道的，的确不应该在后面跟我这样的老太太一起洗衣服。现在像她这么本分的姑娘可不好找喽……谁要是娶了她也算是挺幸运了。” 张姨话里话外的提醒着张晓旭‘该出手时就出手’。张晓旭也很赞同张姨的观点，小慧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爷爷在时，也对小慧赞赏有加。可能是由于对自己大学时期的初恋念念不忘的缘故，他暂时还没有真正的爱上小慧。反正他心里就是觉得对小慧还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所以他故意岔开话题说：“洗衣液是不是快用完了？如果是的话，我就打电话订。” 张姨明知道张晓旭是故意的，所以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道：“嗯，订吧。早定完定都得定。” 张晓旭和小慧当然都听出了张姨的言外之意。但是谁也没有说穿。 张姨的效率倒也真高，晚上她的邻居王姨就来面试了。王姨是那种很结实的微胖型身材。就是脸圆圆的，感觉很紧绷的那种胖。皮肤有点偏黑，看得出来是后天晒出来的。见人就笑的性格看上去就是很爽朗的人。 一开口说话立刻就让人确定了对她性格的判断，果然是个爽朗之人：“帅哥老板你好。我干活绝对勤快。不挑三拣四，吩咐啥就干啥。” 张晓旭对王姨的印象很好，就直接留用了。给她的工资比张姨和小慧少一点点，那是为了让张姨和小慧心里平衡。 但是王姨已经非常满意了，频频点头笑着说：“好好好，我干了。明天开始呗？” “对，明天开始。”张晓旭也笑着说。 第十三章 邱老板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张晓旭对小慧说：“我去配一套钥匙给你。如果我有事不能来开门，你们也好进的来。” 张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对。这样最好。小慧一看就是个会持家的。真好真好。”张姨说这话的时候眉开眼笑的，就像自己的儿子要成亲了一样。 小慧却略带忧虑的问：“你以后会不会就不怎么来了呀？” “不，不会的。只要有时间我都会来的。你放心。”张晓旭连忙说。 他当然会来，他多雇一个人把自己的时间腾出来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做这些事情恐怕都需要那个针线盒和店里的那些衣服帮忙。他怎么能不来呢？更何况他可不敢违背爷爷的训诫，这家店一定是要经营下去的。 他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弄清楚潜入自己小店和家中的人是谁。更重要的是，也许能通过这个人查明爷爷那两千万的来源。也许能够知道很多之前不知道的秘密。 提取指纹和鞋印并不难。虽然他没能当上警察，但是他一直都是个侦探迷。如何取证这些东西他在电视电影里也看了无数遍了。更不用说他还专门研究过。 但是有一个难点是采集之后怎么比对。哪怕那个人的指纹是有案底可寻的，张晓旭一个普通人也没法进入指纹库系统。但是他已经有了计划。 由于上一次和彭飞闹得不欢而散，彭飞放在张晓旭这里洗的那件衣服还在店里。这样一来张晓旭就完全可以变成彭飞混进刑警队来调取指纹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必须搞清楚彭飞的工作安排。否则单位里同时出现两个彭飞就坏了。 大家都走了，只剩下张晓旭。他锁好门然后重新把彭飞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尝试从彭飞的记忆力了解彭飞的时间安排。 但是他发现这完全没用。因为彭飞是做刑侦工作的，工作都是跟着案件走，没法判定作息时间。 这就有点麻烦了。他必须在彭飞不在单位的时候去，又必须让别的同事觉得彭飞的出现并不奇怪。 左思右想他还是觉得必须跟彭飞“和好”。这样才能尽可能掌握彭飞的活动情况。 与此同时他也要趁这段时间争取采集到有价值的信息。因为那个人和自己遭遇过，走的非常匆忙。所以他应该没时间清理自己的指纹和鞋印。所以张晓旭觉得采集到指纹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张晓旭刚脱下衣服，门就被敲响了。张晓旭紧皱着眉头问：“谁呀？” “我，你老铁。开门！”门外传来了彭飞的声音。 “老铁你大爷！滚蛋！”张晓旭假装生气的说。 “怎么地？还生气呢？怎么还跟个娘们似的！生气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还得我哄你呀？”彭飞调侃着。 张晓旭走到门口掀起挡在玻璃窗上的布帘子刚要继续骂，却发现彭飞右手举着一把肉串左手拎着一打啤酒。呲着牙咧着嘴傻笑个不停。 “我负串请罪来啦……”彭飞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说。 张晓旭被逗乐了，便打开了门。 两个人的感情毕竟深厚，所以见面一笑，之前的事也就算过去了。张晓旭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好让彭飞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而彭飞刚一放下串就开始起啤酒。而张晓旭则把塑料袋铺开把几种串分开摆放。谁都没说话，还是那么默契。甚至有点像两夫妻。 “我衣服呢？我都没得换了，给没给我洗呀？”彭飞嚼着嘴里的肉说。 “扔了。当时正在气头上，拿剪子剪碎了扔垃圾桶了。”张晓旭尽量说的很自然。 “哈哈哈……”彭飞大笑起来，笑得嘴里的肉都喷了出来。 “笑你妹呀！” “没笑你妹，只是笑你。哈哈哈……” “到底笑什么？”张晓旭有些不耐烦的问。 “我笑你还剪我衣服！跟初中小姑娘失恋了一样！有没有把咱俩的合影也删了呀？哈哈哈……”彭飞已经笑得直捂肚子了。 张晓旭也发现自己这个慌撒的有点毛病。但是话已出口又不能更改。彭飞信了才最重要。被他取笑一下也就无所谓了。 “笑吧。牙给你笑掉了最好！”张晓旭说完独自灌了一口啤酒。 “你小子没骗我吧？”彭飞突然问道！ 这句话问的太过突然，把张晓旭问了个措手不及。刚才彭飞还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难道刚才自己的表现让彭飞看出了什么端倪？ 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敏锐呢！ 张晓旭正不知道如何回到。彭飞却突然又说：“是不是故意藏起来了骗我玩呢？你骗不了我。你不可能那么神经病。行了，拿出来吧我还得穿呢。” “呃……”张晓旭一时无言以对。 “啥意思？真剪啦？”这一次彭飞的脸上露出了惊讶。 “呃……”张晓旭依旧没想好如何应对。正在这时，他的“救命稻草”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正是隔壁邻居，卖烤鸭的邱富。他的小烤鸭店不能堂食，只能带走或者叫外卖。他从前是个做外贸的大老板，生意做得很大。后来2008年经济危机时，不幸被波及而破产。好在他从小就聪明又勤奋，学会的东西也多。随便拿出一样手艺来都能赚钱养家。 这不，2010年他借钱开起了这家小小的烤鸭店经营至今。不但还清了为数不少的欠款，还攒钱买下了这间之前租来的门市房。虽没有了当年大老板的阔气劲儿，但是小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尤其邱富这个人经历了大风大浪以后，对于钱财也看的比较淡了。实际上他很享受如今平静的生活。但是身边的人却不忘其大老板的出身，所以都叫他邱老板。 他跟张晓旭的爷爷做邻居一晃也这么多年了，自然也认识张晓旭。一进门他就说：“小旭呀，我看你朋友来找你喝酒。你邱叔送你们小哥俩一只烤鸭子吃。来，趁热。” “这怎么好意思！邱叔你看你……”张晓旭赶紧站起来推辞。 可是彭飞却一转身接过烤鸭说：“谢谢了。您也坐下喝两口吧？来来来……” 张晓旭一脸懵逼。自己还没表态，彭飞已经替他做主了！ 而且邱老板也没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说：“我酒量可大，你们的酒够不够啊？” 张晓旭更懵逼了。因为不管酒够不够，现在凳子肯定是不够了。平常前边只有两个凳子，小慧和张姨出来吃午饭是会从后面把自己干活用的凳子带出来。 本来他和彭飞一人一个凳子正好够坐，现在邱老板这么一坐张晓旭倒是没地方了！ 第十四章 嘱托 张晓旭还傻站着，邱老板却说：“小旭呀，去后边拿个凳子出来。” 他怎么知道后面有凳子！张晓旭又是一愣。 邱老板一看张晓旭的表情就笑着说：“傻小子，你去上大学这几年陪你爷爷说说话喝喝酒的，也就是我了。我对你这家小店恐怕比你还了解。你爷爷毕竟岁数大了，有些东西坏了他弄不了都是我给修的。” 一听这话，张晓旭倒是觉得很惭愧。自己还没能好好陪爷爷几年，爷爷就这么去了。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邱老板反倒比自己照顾爷爷更多。 张晓旭点头一笑说：“彭飞你先陪邱叔叔喝着，我去拿个凳子再买点酒。” 彭飞的酒量不是太大，但却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特别喜欢跟酒量大的人喝酒。因为酒量大的人不用劝，彭飞就是喜欢情绪到了举杯就干的感觉。 相隔不远就有一家食杂店。店主跟张晓旭自然也是认识的。见张晓旭抱着一箱啤酒来结账，三十多岁的单身女店主千娇百媚的说：“呦！小旭你这是跟谁喝呀？你可别自己借酒消愁啊！要不，姐陪你喝点也行。” “哦，不，不用。店里来朋友了。那个……谢谢啊。”张晓旭红着脸赶紧结账“溜”了回去。 抱着啤酒一进屋，邱老板就笑呵呵的问：“怎么样？付晓曼调戏你没有？” “啊？啥？你说啥？”张晓旭故意装傻。 食杂店的店主叫付晓曼，半年前丧了夫。张晓旭跟她只是个“点头之交”，自然对她并不了解。 但是邱老板可不同。自从付晓曼三年前接手她妈留给她的食杂店开始，邱老板就认识她了。 邱老板一脸坏笑的说：“我跟你说啊小旭，这个付晓曼有男人的时候就喜欢调戏别人家的小伙子。估计他家爷们不太行，残次品。现在他家爷们死了半年了，他连个残次品都没得用了。当然憋得慌！你这样的去买东西她不调戏你才怪。她有时忍不住了连我都不放过。” 张晓旭听完“嘿嘿嘿……”的傻笑。 但是彭飞却眯着眼睛问：“她调戏你，那你从了没有啊？” 没想到邱老板并不回答，只是带着一脸神秘而诡异的表情笑而不语。 “我勒个去！邱叔你不是跟你家我婶子感情很好吗？”张晓旭忍不住冲口而出。 邱老板瞪大了眼珠子说：“感情好归感情好啊！这个事儿……哎呀……算了，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懂了。” 彭飞拿起啤酒瓶子说：“邱叔叔，这个事吧……还真不用那么多年才能懂。嘿嘿……大侄儿陪你喝一个，敬你。我到你这岁数要是还能有这艳福就知足了。” 邱老板也拿起酒瓶子跟彭飞碰了一下说：“用不着到我这岁数，你们现在能有我这本事就不错了。” 同为单身狗的彭飞和张晓旭对视一眼，感觉被这个老头残忍的鄙视了。 三个人聊得很开心也喝的很尽兴。酒瓶子摆了一桌子，邱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晓旭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张晓旭和彭飞毕竟还是年轻，并没有注意到邱老板的那个眼神。 其实邱老板今天来是有目的的。当初张老爷子刚得病那会邱老板去医院看过他。张爷爷曾经语重心长的对邱老板说：“老邱啊，你我是朋友。而且你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我这一走，希望你能帮我照看着点我家小旭。他要是走错了道，还望你能拉他一把呀！” 邱老板眼里满是泪水的说：“放心吧。咱们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啦。但是只要我还在，就能帮你看着点孩子……” 最近张晓旭早上没来开门的事儿，邱老板很是挂心。但是他不是那种一上来就说教的人。他今天来首先是想先跟张晓旭混个脸熟，增进一下感情。然后再多了解了解这个孩子，然后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引导。他懂得如何潜移默化的影响身边的人，而不是生硬的说教。 正如张爷爷所说，邱老板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沉沉浮浮之后，无形中增添了很多人生智慧。 今天这顿酒邱老板喝的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他看得出张晓旭的本质是好的。本质不坏就好教育，本质坏了谁也救不了。 而且邱老板也看得出，张晓旭有一个人聪明又实在的朋友。那当然是彭飞。彭飞给邱老板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看得出彭飞是那种极聪明也极努力的孩子。他这种人如果没有极高的道德操守做支撑是很容易变坏的。而且一旦变坏就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彭飞恰恰是那种嘴上可以随便扯淡，心里却非常有数的人。他的少年老成是张晓旭还比较欠缺的。 邱老板对于张晓旭“不好好干”的事儿只字未提。喝到恰到好处的时候邱老板轻拍了一下桌子说：“别看你俩岁数小。邱叔跟你们喝的还真挺高兴。这样吧，以后咱们就当哥们处。改天我请你们出去喝，得给我这个面子啊。不来可不行。” 张晓旭连连点头。彭飞也点头说：“邱叔开口我们肯定到啊。只要没任务，我一定火速赶来陪您。” 邱老板诡秘的一笑说：“小伙子说话滴水不漏啊！只要没任务就火速赶到，有任务就另说了呗？而且你到底有没有任务别人又不知道。等于你这句话就是说，到时候来不来全看你心情啊！” 彭飞有点尴尬的一笑说：“邱叔别见怪。我说的是实话，只要没任务我一准儿来。但是我有任务的话，真的是亲爹找我也没时间啊！这个你得理解一下。” 张晓旭也赶紧帮着解释说：“他是干刑警的。有任务的时候真走不开，邱叔你别挑理啊。” 邱老板哈哈一笑说：“逗你们玩呢。我哪有那么爱挑理儿？回头你们俩有时间了，记得喊你邱叔一声就行了。” 说完，邱老板起身告辞。张晓旭和彭飞送走了邱老板又喝了两瓶。这回是真不行了，便决定就此打住。 也不知道彭飞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的，走的时候他并没有提起那件衣服的事。 张晓旭自然也不愿意碰这个“雷”。衣服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此后的几天，张晓旭每天都在一早一晚来店里看看，其余时间就都放在指纹的提取上了。 他把整间屋子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便。最终，真的在保险箱上面提取到了几枚清晰的指纹。其他地方则完全没有收获。 看起来那个黑衣人虽然也很小心，但是开保险箱这种技术活还是得不戴手套才能做到。 提取到了指纹，就只剩下比对了。是时候再找彭飞喝顿酒了。 第十五章 紧急事件 张晓旭顺利的促成了另一次酒局。还是他和彭飞加上邱老板。只不过这一次是在一家饭店而不是洗衣店里。 酒过三巡之后，张晓旭端起酒杯对彭飞说：“咱俩从小都想当警察，但是我没当上。你一直不在我面前提起工作的事儿，我知道你是怕我敏感。其实没事的，改天带我去你单位参观参观咋样？” “行啊！太行了！我的同事哪个没听说过你！他们都知道我有个发小关系贼好，就是没见过。改天带你去见见。”彭飞爽快的说。 邱老板应该是不知道张晓旭的秘密的。但是当张晓旭说那句话的时候，邱老板却用一种异样而诡秘的目光看了张晓旭一眼。 这一眼把张晓旭看得直发毛。但是彭飞正在热情洋溢的邀请他去单位，所以他只好先应付着彭飞。 一顿饭吃完，张晓旭和彭飞约定明天只要彭飞没有任务就带张晓旭去单位转转。而且他还跟张晓旭说：“你岁数和学历都够条件，回头我们单位要是招人你也参加一下考试吧。当不上刑警当个派出所民警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再从民进好好干就有机会当上刑警了。努力这种事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张晓旭同意彭飞的说法，他的确想过要参加公务员考试。不过眼前他还有事情必须要处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彭飞果然就出现在了小店。他一身警服，身边还跟着他的搭档小严。小严其实跟彭飞同岁，但是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跟十八九似的，单位里有一些比他小的同事也习惯的叫他小严。 刑警队的工作地点是一幢七八十年代盖的老楼。除了一楼外，二层到七层都是完全相同的格局。一条走廊两边是房间。如今这么朴素的警队倒是不多了。 一楼的左侧是一片工作区，有很多工作桌也有很多人。右侧一堵墙和一个直通顶棚的铁栅栏拦住了去路。张晓旭估计里面是临时关押嫌疑人用的。也许还有审讯间什么的。 工作区那边虽然有很多电脑都能够登录公安内网。但是那里人太多，显然不合适下手。 彭飞在一楼跟大家都打了招呼就带着张晓旭往楼上走。来到三楼往左边一拐，第二个房间就是彭飞的房间了。里面相对摆放的两章桌子说明这间房子还有其他人办公。张晓旭猜测那大概是小严的位置。 果然没猜错，彭飞已经在给他介绍了。这间屋子就是他和小严平常办公的地方。但是他们干刑警的更多的工作并不在这间屋子里。 看过了自己的房间彭飞又像个导游一样领着张晓旭在各个楼层转了转。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时，彭飞的对讲机响了。对讲机里要求在所有在单位的刑侦人员迅速赶紧到会议室去开会。 彭飞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刑警的工作具备的特殊性要求每个人都必须迅速反应。所以彭飞说了一句：“到我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回来。”说完就跑了。 张晓旭站在原地傻了足有两秒钟。他没想到一切竟然如此顺利！一个人呆在彭飞的办公室里？这个机会也太完美了吧！他原本只是打算来摸摸情况，却不曾想能够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回到彭飞的房间门口他却发现门是锁着的！彭飞走的急忘了给他钥匙了！但是他低头一看，不仅这幢楼很老。门和锁也都很老，门缝挺宽能够清楚的看到锁销。张晓旭掏出钱包打算拿张银行卡出来捅开锁销。就在这时走廊拐角处响起了奔跑生！ 张晓旭赶紧把手揣在兜里装作若无其事。奔跑声越来越近，拐角处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那正是彭飞。 彭飞一探头就扔过来一串钥匙，还喊了一句：“给你钥匙！哪个是你自己找。”说完，彭飞又跑着去开会了。 那串钥匙顺着地面一直滑到张晓旭的脚边。张晓旭不由得自顾自哼笑了两声。这也的确顺利的有点过分了。现在还有什么能阻止他进入公安内网呢？ 很快张晓旭就知道什么能阻止他了。那就是密码。一打开电脑就有开机密码。张晓旭尝试了几次，开机密码竟然是123456！ 但是登录内网就比较麻烦了。张晓旭把那些简单好记的密码都试了一遍也没有成功。于是他开始尝试彭飞的生日、手机号、车牌号等等。但是都不对。 张晓旭甚至还自恋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当然也不对。 经过多番尝试之后依旧无果。走廊里已经又一次传来了脚步声。张晓旭一边关闭电脑一边翻看电脑旁边的书籍和笔记本，希望能从中找到密码的蛛丝马迹。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尝试希望不大。因为他知道彭飞是个记性很好的人，他不至于要把密码写在什么东西上。 果然他什么也没找到。而房间的门也在这时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小严，张晓旭也假装很自然的坐在彭飞的椅子上说：“你们开完会啦？这么快？” “有一个紧急任务，彭飞去取装备了。叫我告诉你一声，让你先走。还叫我把钥匙拿上。”小严着急忙慌的一口把话说完了。 张晓旭见人家都急成这样了也不方便再耽误人家了。所以他赶紧站起来把钥匙给了小严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小严锁上门之后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得走了。” “什么事啊这么急？”张晓旭随口念叨了一句。 “哦对不起。我不能说。你明白的。”小严说完就跑下了楼。 张晓旭当然是明白的。人家有很多任务都是需要保密的。负责人的刑警是不会随便谈论工作的。但是他现在倒是纠结了起来。他拿不定主意是现在就离开还是把门搞开再进去一次。 但是很快他打消了再进去的念头，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摄像头。 这一次虽然没能成功，机会以后还是会有的。而且下一次他将会以彭飞的身份出现。到那时，不仅行事方便，密码也将不再是阻碍。 张晓旭刚刚走出刑警大队的大门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头传来彭飞气喘吁吁的声音：“赵紫欣说有急事需要帮忙，你先替我去看看。我走不开。” “谁？” “赵紫欣。” “谁？” “你大爷的！就是那个烧烤店……” “哦哦哦……想起来了。哎！你俩真勾搭上了！”张晓旭颇有些惊讶。 “哎呀……你哪那么多废话！替我去看看就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彭飞显然有些焦急，也许是因为他没时间再废话，也许是因为他很担心赵紫欣。张晓旭没有时间再问，只好赶往赵紫欣工作的老六烧烤店。 第十六章 大海 下午五点多，还不是烧烤店最热闹的时候。赵紫欣照常手里拿着点菜器，张罗着为数不多的三两张桌客人。但是微笑着的脸上明显蒙着一层忧郁。 一看张晓旭来了，赵紫欣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他虽然和张晓旭只见过一面却一眼就能认出张晓旭。那无非是因为她知道张晓旭是彭飞最好的朋友。 赵紫欣直接迎上来说：“你先找个单间坐会，我点完这桌的餐就过去。” 张晓旭点了点头就去等着了。他已经从赵紫欣的表情中看出，她有麻烦了。 不一会赵紫欣明显有些焦虑的走了进来。 张晓旭并不急着开口去询问。他知道这个时候等待对方想好了从何开始再自己开口比较好。 果然赵紫欣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来的正好。我正不知道怎么跟彭飞说呢。” 张晓旭缓缓点头，仍然不说话。 赵紫欣好像终于想好了一样说：“有个黑社会……哦不，流氓头头叫大海。他一直喜欢我，经常来吃饭。他跟我提过喜欢我的事，但是我很明确的给拒绝了。不过他一直没有放弃，还是经常来。但是每次只是开几句玩笑，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直到最近。”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说：“自从他知道我喜欢彭飞以后，他就开始醋意大发。尽管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昨天我跟她发生了口角，然后他被我叔叔赶走了。他走的时候说要对付彭飞。你说这……如果彭飞因为我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说到这，她的眼里泛着泪光。 张晓旭低声说：“嘿。别担心。听我说。流氓这种东西最擅长的就是吹牛，最不擅长的就是兑现他们吹过的牛。你经常看到一些小流氓扬言要弄死这个整死那个，但是你依然能看见他到处扬更多的言，这正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弄死过任何人。否则他们早就去蹲大牢了。” 但是赵紫欣却立刻说：“你不明白。那个大海不仅坏还非常狡猾。他说他要让彭飞下岗。他说现在想要让一个警察下岗很容易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做，但是我知道他那个人很阴险的。这一片的人都知道他，都不敢惹他。” “下岗？”张晓旭有些不相信。 张晓旭紧接着又问：“他凭什么让一个警察下岗。他只是一个流氓而已！” 赵紫欣小声说：“那个大海曾经跟一个派出所民警结过仇。后来他还真的让那个民警下岗了。这事过去还没有一年。” “他怎么做到的？”张晓旭拧着眉头问。 赵紫欣忧心忡忡的说：“听说他就是找手下的人偷偷盯着那个民警。然后找机会找那个民警的麻烦。通过辱骂之类的手段激怒那个民警以后，双方动起了手。大海则安排人偷偷的拍下视频，然后他就想办法把这事闹大。后来又有一些所谓媒体也开始大肆报道所谓民警参与斗殴。就这样一个好好的民警就被他搞下去了。” 听到这里，张晓旭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流氓不可怕，流氓会动脑子就比较麻烦了。 而现在这个流氓正要去找自己好兄弟的麻烦。这当然是张晓旭不能允许的。 “他是干什么的？”张晓旭问。他要想不让自己的兄弟遭到暗算就得先下手为强。要想做到先下手为强就必须知己知彼。 赵紫欣想了想说：“他平时在这吃饭的时候跟那些狐朋狗友聊天我也听到过一些。他好像是开赌场的。” “赌场可是违法的，他一定是偷着开的。你知道地点吗？”张晓旭眼中放光。 “不知道。我之前只是从只言片语中猜测的，但是地点他从没提过。”赵紫欣摇头道。 “你说过他经常来吃饭，今晚会不会来？” “这可不好说。但是他即便不来，每天也会到附近的那个夜市去的。”赵紫欣一边回忆一边说 “夜市？”张晓旭有些奇怪。因为流氓这种东西往往生活都不规律。为什么会每天都去夜市呢？一定有什么原因。 最后，张晓旭又问：“彭飞知道这件事吗？” “他还不知道。他有任务，我来不及细说。但他说会叫你过来一趟。”赵紫欣低着头说。 “好，先别告诉他。他再问起就说是你家人生病，本来想跟他借钱才打电话找他。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什么！借钱？我才不会跟他借钱呢。”赵紫欣立刻反对道。 “那你自己编个你觉得合适的慌，反正不能告诉他真相。否则万一他一怒之下真的去跟那个流氓纠缠，一定没有好结果的。”张晓旭严肃的说。 “那你又能怎么办？”赵紫欣有些焦急。 张晓旭微微一笑说：“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但是那不表示我们是同一种人。我这种人不能代表法律伸张正义，但我却有我的办法来做彭飞做不了的事情。” 赵紫欣仍然是一脸迷茫，张晓旭又问道：“有大海的照片吗？” “当然，我有他的微信。他超级自恋，朋友圈里面各种自拍。” “好，给我看。” 赵紫欣拿出手机把大海的照片找出来给张晓旭一看，张晓旭发现这个人他是认识的！这个大海是他店里的常客。但是他平时都是扔下衣服就走，有时候还是别人替他来取送，所以张晓旭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当然更不知道他是个流氓。毕竟这个大海也没把流氓两个字写在脸上。而且实际上他平时的穿衣打扮也看不出来是个流氓。 张晓旭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微笑。他更有把握好好修理这个大海了。 张晓旭带着满满的信心走出了老六烧烤店。随后就在对面的冷饮店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手里握着一杯冰饮一边喝着一边等待大海的出现。如果等一个小时他还不出现，张晓旭就打算去夜市去找他。 可是他没有等多久大海就真的出现了！他带着两个十七八的小伙子一步三晃的走进了烧烤店。张晓旭一看立刻起身也走了过去。他本来以为大海是去吃饭的，但是他刚刚跟到门口大海就又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门里面赵老六正气的胸脯上下起伏，手里的菜刀上下挥舞着。看样子真是想把那个大海给砍了。赵紫欣则在一边劝叔叔消消气。毕竟岁数也不小了，气坏了可不得了。 原来大海是来下最后通牒的。他这次不仅威胁要对付彭飞，还说要让这家小店关门。 张晓旭听了自然也是愤慨不已。这还真是逼着别人做他女朋友！这岂不是欺男霸女！ 张晓旭一转身大踏步的跟了上去。飞扬跋扈的大海刚才出来的时候好像完全没认出张晓旭。看起来他平时也没把这个洗衣店的年轻店主放在眼里了。 大海穿行于夜市的人流中，不时的跟一些人打着招呼。看起来他在这一片的确是有头有脸，很多地痞对他都挺客气。两边店面的人更是对他毕恭毕敬，看起来很是怕他。 不一会大海一拐弯进入了一家茶馆。张晓旭在门口张望了一会也走了进去…… 第十七章 茶馆 张晓旭刚一走进去，一个穿着旗袍的漂亮服务员就迎了上来。旗袍的叉开的老高，直开到了腰部！抬腿落足间，小内内若隐若现的，很是撩人。 “贵宾您好，是来喝茶的吗？”服务员轻声的问，但是她的声音却不似她的穿着那般轻浮。 张晓旭是第一次来茶馆。对于茶馆里到底是喝茶的还是干什么的，他一直都有一些猜测。但是他的猜测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服务员的问题。但是他记起了爷爷的教诲‘不懂的时候就少开口’。 所以张晓旭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服务员微笑着一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引领张晓旭来到一个装饰优雅的开放式单间。 “喝点什么茶？” “熟普洱”张晓旭淡淡的说了个名字，不多加一个字。 爷爷的教诲果然是数十年智慧沉淀的结晶。话不多说，不仅不会露怯，还显得很神秘很深沉。张晓旭自己都觉得自己挺“高大上”的。 服务员也对张小轩恭敬有加。她倒退着出了单间才敢转身正着走。 张晓旭一边继续装深沉一边扫视整间屋子。 这间屋子大概有一百多平米，被隔成了很多这样的开放式小隔间。但是却只有他一桌客人！刚才进来的大海并不在大厅里。看起来后面或者楼上还有隐蔽之所。张晓旭已经看到了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也看到了楼梯旁边有个小门。 没过一会服务员从那扇门里推着一辆小车出来了。然后把茶具一样一样的往桌上摆。全部摆完之后服务员并没有离开，而是开始给张晓旭沏茶。 ‘原来是现沏的呀！’张晓旭心里想着，嘴上依旧不敢开口。 经过一番忙活，茶沏好以后服务员一边倒茶一边问：“需要茶点吗？” 张晓旭摇摇头并不搭话。 但是他眼角余光从一面镜子里看到有几个女人正在探头探脑！她们探头探脑的地方正是刚才这个服务员推着小车出来的地方。 张晓旭明白，对于这家茶馆来说自己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客人。特别到好几个服务员闻风前来“看热闹”！那么这里平时的客人都是什么样的呢？张晓旭并没有头绪。 张晓旭端起小茶杯喝了一口刚刚放下，服务员就立刻又给添上。张晓旭甚至不知道自己“喝对了”没有。实际上在家里他也不爱喝茶。能说出熟普洱这个名字还是之前在电视上看来的。 服务员始终没走，就在这伺候张晓旭喝茶。她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都欲言又止。 又过了一会，张晓旭听见“咣当！”一声！声音似乎是从二楼传来的。 紧接着就听见了大海的声音：“马三哥，我走了啊。” “你他妈就不能轻点！我这门是黄花梨儿的，磕坏了拿你脑袋陪都不够！”一个声音叫骂道。 “三哥我错了三哥。你看我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您还不了解我嘛！我就是大咧咧的，下次我一定注意。”大海唯唯诺诺的说。 但是那个叫骂的声音更高声的骂道：“废物！叫你以后学着点，有点风度。就是不听！你一天来一趟，我一天教育你一回。你改了吗？整天这幅德行，难道你想当一辈子小流氓吗？” “是，是是是。我改，我改。”大海声音很低，好像生怕再惹那个人生气。 紧接着就听见大海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声音。那道“黄花梨儿”的门也重新被关上。 张晓旭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怎么这么吵！”他说的时候略带怒意。服务员赶紧说：“对不起啊贵宾。那个小子是我们老板的小弟。整天没正事，老是惹老板生气。您别在意，他马上就走了。” 可是她这话刚一说完，大海却径直走了过来！他走到张晓旭的身边盯着张晓旭看了一会说：“我见过你！” 张晓旭心里有点慌，但他还是“老办法”，只看着大海却不说话。 大海一拍大腿说：“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洗衣店那个老爷子的孙子对不对？” 张晓旭微微笑了笑但还是没有说话。 大海咧着嘴笑了起来说：“我听说你家老爷子走了，现在是你接班。自己做主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嘛！都到这地方消费来了！这的茶我都喝不起！” 说完大海拉把凳子竟然就坐在了张晓旭旁边！ 不仅张晓旭有些措手不及，就连服务员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可是就在这时那扇“黄花梨”的门被“咣当！”一声推开了。紧接着楼梯处走下一个人，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怒目瞪着大海。 大海一看当即吓得一哆嗦，赶紧站起来说：“我走了，我走了。那个什么，你要是想找点乐子可以到我场子里来。咱们是朋友，到那提我好使。就在老毛纺厂里。记得来啊。”大海一边后退一边说。 听到这张晓旭才明白，原来大海是把他当做潜在客户了。 没错。在大海看来张晓旭现在手里有钱也舍得花，而且还没人约束。更重要的是年轻好骗，一旦拉下水就很难自拔。所以张晓旭当然是绝佳的拉拢对象。 大海已经倒退到了门口，张晓旭朝他点了点头。大海满心欢喜的走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成功的拉到了一个新客户。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新客户身上至少能赚个几十万出来。而且张晓旭这么年轻，输完了手头上的钱说不定把店卖了房子卖了也会来玩的。这样的事他见过太多了。 老毛纺厂！张晓旭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大海竟然亲口告诉了他这个地址！ 对于张晓旭来说老毛纺厂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毛纺厂并没有老毛纺厂。因为他上大学离开之前毛纺厂还没有倒闭，仍然在勉强运营。 从老毛纺厂这个称呼来看，他已经猜到那家场子应该是倒闭了。至于怎么会变成地下赌场的，张晓旭就没有头绪了。 其实那家毛纺厂多年前就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只不过一直勉强支撑着。张晓旭上大学离开的那年毛纺厂就为了还债把整个场子给卖了。而且卖的价格很低。 现在这间场子就在大海的幕后老板马三哥手里。他原本是打算开发一个房地产项目的。但是手续一直批不下来。所以他干脆先叫小弟在里面干起了各种违法勾当。因为这些勾当，并不比盖楼赚的少。而且他自己不出面，即便出了事他也可以置身事外。 大海是他很得力的小弟。虽然他经常骂大海，但是大海一直是那条最乖的狗。因为大海虽然有很多地痞流氓的恶习。但是只要马三哥一句话，不管让他干什么他都毫不犹豫的冲在最前面。 第十八章 六月 马三哥并不反对大海拉客户。但是他不喜欢大海在茶馆里拉生意。因为茶馆里拉生意是服务员的工作。大海的“风格”根本不适合在茶馆里与人搭话。 马三哥用目光赶走了大海。张晓旭回头看他的时候双目光有短暂的交集。马三哥还趁这个机会向张晓旭报以歉意的微笑并点了点头。张晓旭也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大海走了，马三哥也重新回了二楼。服务员好像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一样。她长长的出了口气说：“您别生气啊。那个家伙就是那么讨厌，我们都讨厌他。好在他每天都只来两次，而且一会就走。” “只来两次？”张晓旭喝了一口茶问。 “是啊，这个时候来一次，第二天早上再来一次。”服务员一边倒茶一边说。 “这么准时！”张晓旭有意带着讽刺的语气说。 服务员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嗓声说：“他这种人当然干什么都不准时。但是到这来必须准时。他晚上来是来拿钥匙的，明天早上交钥匙的同时再把钱也交了。他不敢出错，否则马三哥会把他活活埋了的。” “活活埋了？”张晓旭抬眼看着服务员问。 服务员更小声的说：“马三哥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而且他做事谨慎，从来不会让警察抓住他的把柄。老江湖，鬼精鬼精的！” 张晓旭用两个手指揉搓着手里的小茶杯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其实要想整治大海实在是很容易的。只要到毛纺厂摸清情况，然后报警让警察去抓赌就行了。 但是张晓旭担心这样的话大海恐怕有办法逃脱。更何况即便抓起来他早晚也是要放出来的。既然马三哥这么精明，他们一定有办法在被抓之前做些手脚的。说不定大海在赌场那边也只是操纵者并不直接露面。到时候他伪装成参与者或者干脆从后门溜走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刚才服务眼说的话，倒是引起了张晓旭的兴趣。他现在倒是很好奇如果大海真犯了错，这个马三哥会不会真的把大海给埋了。想到这里，他嘴角上挂上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服务员倒是挺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悄悄的问：“贵宾，想到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高兴！” 张晓旭赶紧收起笑容。他暗骂自己怎么放松了警惕？让人察觉出了自己的情绪！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道：“最近比较忙，有阵子没放松了。大海说他那有乐子。都有什么玩的呀？”张晓旭明知故问。 服务员一听立刻现出兴奋的神情说：“那里可是什么都有！我过了九点也要去那上班的。我们每天只有下午三点到八点半在茶馆。其实贵宾您可以跟我一起去。如果您跟我一起去，可是按照vip的待遇来接待呢。” “我问你有什么玩的。”张晓旭假装嗔怒的说。 服务员立刻低下头表示歉意的说：“哦，对对。是我不好。那分三个部分。一楼大厅是赌场，二楼有吃饭的地方，据说还有别的但我不太清楚。地下室是我们工作的地方。我们在那的工作……反正不是沏茶。您要是喜欢我，就跟我去那体验一下吧。” 张晓旭又不傻，他已经听懂了这女孩的意思。但他又莫名的觉得这个女孩不像是“那种人”。 “你叫什么呀？”张晓旭话锋一转。 服务员一听立刻兴奋起来。因为她觉得张晓旭似乎有去的意思了。所以她眉飞色舞的说：“我叫六月。贵宾我怎么称呼您呀？” “六月？”张晓旭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贵宾你也觉得我的名字很有趣对吗？这是因为我生在六月，我妈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服务员越说越兴奋，似乎马上就要打开话匣子了。 “你用的是真名！”张晓旭颇有些吃惊。 服务员六月扬着眉毛说：“是的。但是是小名。我的小名只有我妈妈知道。而且她死了好多年了，我用这个名字也没关系。” “你没有亲属吗？”张晓旭低沉的问。 六月的眼里忽然流露出了哀伤之色说：“如果有……我也许就不用干这个了。我从小就和妈妈生活。妈妈精神不稳定但又没钱治疗，靠摆摊卖点小东西和政府的救济金生活。我勉强上完初中就得养活自己了。因为妈妈……那年妈妈就死了。” “看你的谈吐，不像是没上过几年学的人啊！”张晓旭有些不敢相信。 六月摇摇头说：“我真的只上到了初中。后来在这工作之前接受过培训。是老板请人来给我们培训的，据说是什么礼仪培训师。头衔特长，我也没记住。” 张晓旭沉默了一会问：“那你现在干这行赚钱多吗？攒下一些没有？” 六月四下看看没人才说：“赚的不多。因为老板要拿大头。而且我刚来不久，还没赚多少钱呢。而且我当年给我妈妈办丧事买墓地、火化什么的都没有钱，是借的高利贷。高利贷的公司也是马三哥开的。原来我还能依靠打工按月还上利息。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得了场病花了不少钱，就没法按月给他们钱了。没办法只能来这上班。不敢不来，他们都不是好人，我惹不起。” 听着六月的讲述，张晓旭很是为她感到悲哀。而他眼里的那一丝悲哀也被六月察觉到了。 六月微微俯下身向上抬头看着张晓旭说：“你不用为我难过。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受命运了。因为我抗争过、尝试过。但是我没有钱也没有学历，连亲属都没有，什么办法也没有。我试过打工攒钱做小生意，但是总是攒不够。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我能活下去就知足了。” 张晓旭苦涩的一笑说：“你刚才说过我跟你去毛纺厂可以有vip的待遇。那我跟你去的话，你是不是可以赚到提成？” 六月甜甜的一笑说：“当然啦。只要我能拉你去，你在那的消费我都能提成。而且……”说到这里，六月停住了。 “而且什么？只管说。”张晓旭看着六月说。 六月的脸通红通红的说：“而且如果你能在那里过夜，我就不用接待别的客人了。” 有爷爷留下的两千万撑腰，张晓旭现在倒是很有底气。他问：“如果我包你一夜要多少钱？” 六月的脸更红了，他低下头说：“正常一小时时一千块。如果是一整夜陪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去哪的话是五千。” ‘真够贵的。’张晓旭心想。这要不是大款还真玩不起。但是好在他现在也不差钱儿了。 张晓旭微微一笑说：“好的，今夜你就跟在我身边。我要去那赌两把。” “好啊！”六月显然兴奋异常。紧接着她又放慢了语速问：“就只是赌两把吗？去不去我那？” 张晓旭没有回答，但是眼睛却瞟了瞟茶杯。六月赶紧跟他倒上。 第十九章 秋香 “离九点还早呢。我也不能一直喝茶。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一会来这找你。把茶钱给我算算。”张晓旭说完就掏出了钱包。 六月慌忙说：“不，不用的。如果你确定今晚要我陪你，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的。这是我们的规定，只要有了客户不用等到九点的。现在毛纺厂的赌局已经开场了。”六月说话的时候是那样的急切，看起来生怕张晓旭走出这个门就会改变主意。 张晓旭抿嘴一笑说：“也行。那把茶钱结了我们就走。但是不直接去毛纺厂，我还要去趟别的地方。” “哪都行，哪都行。但是你的到吧台交了钱我才能走。我是说，包我的钱……”六月说着又一次地下了头。 看起来她的确刚刚“从业”不久。否则她不会在张晓旭面前如此羞涩。因为羞涩这种东西一旦丢掉了就找不回来了。装出来的，是不会像的。 张晓旭结了茶钱和那五千块就要走。六月却说：“等一下，我得换衣服。这套旗袍是茶馆的工装不能穿出去的。” “好，你去吧。我等你。”张晓旭平淡的说。就像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六月带着满脸的喜悦一转身去换衣服了。张晓旭的屁股刚一坐下，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香气不知从何而来！ 紧接着一个明显比六月成熟许多的美女坐在了张晓旭身边说：“小哥哥……小六月又给你讲故事听了吧？”张晓旭没有理睬她。 但是那个女人又接着说：“这些小孩子就会讲故事哄男人。像我就不同了，我就来实在的。一看小哥哥也是会玩的主。一定知道这女人的功夫好不好，男人的体验完全天差地别呀对不对？所以说下回小哥哥再来可就知道该找谁了吧？” 张晓旭斜眼看看了她，但是依旧没有说话。 那女人回头看看六月仍然没有换完衣服出来，便又说：“记住喽，姐叫秋香。姐不讲故事，只办实事儿。” 说完那女人站起来就要走。张晓旭突然回头甩了一句：“首先我不是唐伯虎。另外你又丑又老，我不会在你身上花钱的。还有，请你别叫秋香不行吗？你不适合，毁别人童年。” 这一句话把那个秋香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站在那努着腮帮子一句话说不出来，差点憋出内伤。 张晓旭转回头不再理她继续装深沉，内心却是在大笑的。 不一会六月走了出来，一看秋香站在旁边六月当时就愣住了。但是张晓旭立刻向她招手说：“我们走。哦对了，跟你秋香姐说再见。” 六月呆呆的朝秋香摆了摆手，然后尴尬的跟在张晓旭身边。秋香的脸都憋红了，眼珠子瞪得溜圆说：“小六月，你给我记着！”说完她一跺脚就走了。 六月一头雾水，但是张晓旭安抚她说：“没事的，她狠的是我。只不过我是客人她不敢这样说我而已。而且你以后也不会见到她了。” “什么意思？”六月颇为不解。 张晓旭依旧淡然一笑，却不回答。 张晓旭首先把六月安置在他住的那家酒店。一进酒店六月以为张晓旭是要想跟她好好“沟通”一下再去赌场的。但是张晓旭却说：“在这等我。” 六月原本已经潮红的面庞立刻变得茫然。但是她也只好点点头。 张晓旭独自回了洗衣店。因为店里面有一件重要的衣服他必须拿上。没错，就是大海的衣服。 大海这人虽然没什么素质，但是由于过度的自恋所以衣服总是洗的很勤。张晓旭记得店里面还有好几件他的衣服呢。 回到店里一找果然有几件，他随便挑了一件缝好了然后卷起来装进了一个小手包里面。之后他又到提款机上取了两万块钱装进手包里面盖住了那件衣服。 关好店门再次来到酒店的时候，六月正站在窗口发呆。张晓旭开门进来吓了她一跳。 一看是张晓旭回来了，她立刻又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 “给我讲讲他们那个赌场的事儿”张晓旭一进门就说。 但是六月却面露难色的说：“你真的很喜欢赌博吗？” 张晓旭噗嗤一笑说：“如果我那么喜欢，就不会需要问你了。” 六月的大眼睛闪烁了几下之后说：“不喜欢赌博吗？那么你去那……难道是为了我吗？” 张晓旭立刻板起脸说：“麻烦你，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好吗？” “好。”六月一脸乖巧的说。 “毛纺厂的地下赌场到底都赌些什么？”张晓旭坐在小圆桌旁问。 六月也坐在了与之相对的一张椅子上说：“都是些炸金花、斗地主什么的。也有两桌是玩德州和百家乐的。总之都是扑克牌。” “都是扑克？没有别的？” “没别的。”六月很坚定的说。紧接着她没等张晓旭问就接着说：“他们这么做是因为扑克牌最容易出千。毕竟他们手底下会出千的小弟也就那点水平，除了扑克别的他们不行。另外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安全。” “安全？” “对，安全。扑克牌非常容易销毁。他们赌博用的都是茶几。只要收到风声说有警察，他们就会立即烧掉所有的扑克牌开始喝茶。这样即便警察冲进来找不到赌具也拿他们没办法。”六月说。 “这帮人这么狡猾！”张晓旭惊道。 六月点点头说：“这帮人就是凭着狡猾才能这么久都没被抓。哎对了，我问你个事儿啊……你是便衣警察吗？” 一句话把张晓旭问乐了。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奇怪，对于六月来说这大概是最恰当的猜测了。 张晓旭摇摇头说：“你别瞎猜了。我有我的目的，我也有我的计划。现在这个计划当中的确包括了你。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六月瞪大着眼睛看着张晓旭好一会才说出一句：“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也不管你是不是警察，我就是相信你。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就说吧。” “告诉我关于大海和那个赌侠赌场的一切。你知道的一切。”张晓旭有力的说。 六月连忙点头，然后把赌场的情况详细的讲了一遍。 六月的话中除了内部保安的人数和各自分工，关于大海的一个习惯引起了张晓旭的注意。而且关于赌场监控执照外不照内的特点也很重要。 原来大海是个瘾君子。他每天都要躲在监控室后面的小屋里面嗨上一管子。而监控照外不照内自然是因为怕监控录像被警察看到。里面都是非法的勾当，留下录像记录当然是不明智的。 张晓旭思量片刻后，跟六月交代了计划的详情便决定出发了。 第二十章 混入虎穴 张晓旭觉得自己算是有一定的把握了便带着六月出发了。一路上六月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张晓旭不得不抓着她的胳膊说：“你放松点，就像平时一样。明白吗？” 距离不远，出租车很快就停下了，六月还没来得及调整好情绪。其实张晓旭也很紧张，但是他在尽力的克服。 来到门口的时候张晓旭和六月的紧张都到了极点。时至初秋，天气不冷不热原本很舒服。但是张晓旭却感觉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了。 但是张晓旭绝不允许自己退缩。他不能让一个臭流氓去毁了彭飞的事业。 毛纺厂的大门就在面前。一切都跟从前没有太多变化。 破旧的围墙和大铁门。铁门紧锁着，用来锁门的锁链子和锁头都被锈迹覆盖了。上面经年累月形成的锈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道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并且周边也是一片寂寥，附近的民房都已经画上了大大的‘拆’字。人都搬出去了，但是房子还没有拆。据说是开发商的资金链断了，开发计划就暂时搁置了。 民房和厂房都没了生气，所以这一片儿整个都显得死气沉沉。 张晓旭和六月刚刚一走到门口，大门旁的一个小铁门就“吱扭”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头弯着腰探这头看了一眼。一看见六月，老头话也没说就把小铁门打开了。 张晓旭整了整衣服挺了挺胸走了进去。 “刘大爷好。”六月进门时还跟老头打着招呼。 老头本想开口答应一句的，但是去突然咳嗽了起来。而且咳的很厉害，几乎都要喘不上气儿来了。 张晓旭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那个刘大爷和那个大门。他不得不佩服这些流氓把这里伪装的还真是好。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从这个门口路过一百次也不会猜到里面另有乾坤。 进门之后是一条挺长的石板路。路两边的杂草都快有一人高了。 石板路走到尽头就是厂房。厂房后面有一栋五层的老旧楼房。张晓旭看了六月一眼，意思是询问要不要进厂房。 六月轻轻摇头带着张晓旭绕过厂房来到了后面的一栋五层楼房下。 这栋楼的外墙皮都已经剥落了，斑斑驳驳的看上去让人害怕会掉下什么东西来砸到脑袋。不过在楼的正中间大门上方有一个安全网，能够明显的看出是最近装上去的。 大门是八十年代比较普遍的那种木质门。原本门上的蓝色油漆也快掉光了。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推开了门。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保安服的年轻小伙。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张晓旭也看到了里面重新粉刷过的墙壁。 张晓旭和六月刚一接近，小保安就从身后拿出一个金属探测器在张晓旭身上划拉了几下。没有异常之后才开门放行。 小保安在张晓旭和六月进去之后还向外张望了一下才重新关好了门。 往里面走了没几步张晓旭就隐约听到了喧闹的人声。很快走廊尽头的门被另一个保安推开了，喧闹声立刻大了起来。有喝彩、有叫骂、有男男女女的笑声…… 走进那道门里面立刻豁然开朗。不仅面积很大，而且灯火通明。装饰也是很讲究，差不多跟四星级酒店的档次不相上下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儿。整件屋子果然如六月所说摆放着很多各种样式的茶桌。有高有矮，有大有小。 张晓旭大概估计了一下整件屋子里面可能有二十几桌，人数大概有一百人左右！ 屋子最中间一个由铁架子拖起来的黑色铁箱子非常的扎眼。跟整间屋子的装饰和摆设非常的不协调。 张晓旭猜测那大概就是六月说过的焚烧炉，用来快速销毁证据用的。 右手边的墙上有一个被铁栅栏挡住的窗口。窗口处有人正在付钱兑换筹码。张晓旭扫了一眼，发现那筹码很特殊。看着那个人拿在手里的感觉就知道那筹码很轻。 原本正站在一张桌子旁边大叫大嚷的大海听见门声响立刻向张晓旭招着手走了过来。 大海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拉住张晓旭的胳膊说：“来来来……喜欢玩什么？我陪你。” “我不是已经有人陪了吗？”张晓旭淡淡的说。 大海已经伸出且正要放在张晓旭肩膀上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他硬挤出一丝笑容说：“没错。身边有美人儿，哪里轮得到我来培呀！那兄弟我祝你玩的开心啊。” 说完，大海转身走了。 “你这么直接的得罪他干嘛！他这个人最爱记仇！”六月抓着张晓旭的胳膊说。 张晓旭歪头盯着她说：“你平时也这么陪客人吗？” “当然不是啊！他们又不是你！”六月瞪着大眼珠子说。 张晓旭继续盯着六月，只是眼神里有了几分怒意。六月打了个冷战才反应过来说：“哦哦哦！对！我得表现的跟平常一样……哦……帅哥，走吧。你第一次来，我带你去换筹码……”六月终于找到了感觉。 整间屋子里面身边有美女陪着的赌客并不多。有几个也都是年纪很大一看就是大老板的人。只有张晓旭年纪又小，身上还没有哪怕一件奢侈品牌的衣服，更别提手表了。这无疑使他显得很特别。无论走到哪都引人侧目，那些目光倒是的确让张晓旭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有两个人很眼熟，仔细一看竟然也是洗衣店的客户！ 六月最终带着张晓旭换完筹码绕了好几圈才选择了德州扑克。她还悄悄的附在张晓旭的耳边说：“你玩这个就一直不跟，就能少输一点。别的都不行。” 张晓旭心里直想笑，但是他不会表现出来。他只是又一次提醒六月要保持平常的状态。张晓旭手里垫着一万块钱的筹码笑了笑说：“走，去玩百家乐。” “为什么？” “因为德州我不会，你个小傻瓜。” “我教你呀！” “不用。”张晓旭当然不敢让六月教他。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六月从心里把他当成自己人了。要想让她始终伪装成平时的样子是不太可能了。所以还是让她少说话比较好。 坐在牌桌旁的张晓旭把玩着手里的那些空心的特制筹码。他不急着下注，依旧在观察。 牌桌上立着一个透明的牌子。里面夹着一张a4纸。a4纸上打印着规则。 百家乐虽然全世界都有，但是规则却有很大差异。几乎每个赌场都有自己的特色规则。 而这家地下黑赌场的百家乐就非常的“朴实”了。只能开门或者买庄买闲，连对子都不能买。下注的上下限也是非常宽松，从一百到十万随意。因为在这个城市里任何形式的赌博都是违法的，所以会玩百家乐的人并不多。大海他们在引入百家乐的时候也就只好尽可能的简化规则了。 第二十一章 留门 张晓旭‘小打小闹’的下着注，一直混到了后半夜一点多钟。屋里的人开始逐渐减少了。有的人输光了身上的钱悻悻而去。有的人赢了钱则到地下室或者二楼消费去了。 “他快要扛不住了。”六月用手指捅了捅张晓旭然后悄悄的说。 果然。张晓旭发现靠着墙站着的大海不断的打着哈欠。而且他的两只手总是不停的抓挠着，一会挠挠胳膊一会挠挠脖子和脸…… 张晓旭继续耐心的玩着百家乐，然后给六月使了个眼色。六月心领神会，她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六月扭着身子走到大海身边说：“哎呀海哥。我今天那个客户实在是太闷了，一点意思也没有。走我陪你去后边。我看你也想来一针儿了吧？一会你爽了，我让你更爽。” 听了六月的话大海脸上渐渐露出了淫邪的笑容：“诶……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聪明了？原来不是一直躲着我的吗？” “人总要长大的。我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了，大海哥可是圈子里唯一的帅哥了。其他的不是太老就是太丑。是不是啊大海哥？”六月卖着萌说。 “诶……呀……你小丫头今天嘴也忒甜了。反正也到了快散场的时候了，哥就给你个机会。”说完，大海从兜里摸出一大串钥匙翻找着。一边找还一边往一个小门走去。 那道门就是通往监控室的。监控室里面有一个小弟负责看显示屏，万一有警察靠近他就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前面的人销毁赌具。正如六月所说这里内部没有监控探头，院子外面却隐藏了很多对准各条道路。 越过监控室的那道小门儿有一个小暗间。是大海自己给自己开辟的“休息室”。每天‘一针三管’是他的习惯。这一针三管里的一针就是每天晚上后半夜在这里注射的。这种用量其实非常危险，这个毒虫把自己玩死也是早晚的事儿。 大海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把小钥匙。他刚要开门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大海回头一看是服务员秋香。六月也回头看了看当时就是一惊！她什么时候跟来了！ 秋香笑得跟脸上要开花一样对大海说：“海哥……怎么领着个小崽子去开心啊？她能伺候好海哥吗？今天姐不忙，还是我来陪您吧。” “滚！”大海没好气的说。 秋香吓了一跳，但她终究是老江湖立刻又说：“海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大海一把推开她说：“我他妈原来跟你扯淡是因为没有更年轻的陪我。你看看自己都什么岁数了还混在这个圈子里。别人像你这岁数都攒够钱去当富婆包养小鲜肉了。就你他妈还整天在这跟我耍嘴皮子！你今天不是没客人吗？跑这来捣什么乱？” “我担心你呀海哥……”秋香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担心我什么！我他妈用你担心？”大海更不耐烦了。 “海哥你就不觉得今天这小六月有些不对劲儿吗？她平时可是顶瞧不上你的。”秋香打算把话挑明了。 但她没想到大海也打算把话说的更明白些了：“别放屁了秋香！当初你瞧得上谁！原来马三哥养着你的时候你给过我好脸吗？要不是马三哥有了新欢把你打发到我这混饭吃，你这个老狐狸精会看得起我？我他妈好不容易也尝尝鲜，你给我滚一边凉快去。改天爷爷没的玩了，再穿穿你这双旧鞋。” 大海说完就连推带搡的把秋香赶走，然后打开小门儿带着六月进到门里去了。 秋香今天在茶馆就被张晓旭怒怼了一回。‘内伤’还没痊愈又被大海怒怼了一回。她心里简直如火山喷发一般。 她这次来的确是因为她看出张晓旭和六月很奇怪。原来她凭借自己的姿色和能说会道也算是行业里的风云人物。但是由于自己的年纪不断增大和年轻姑娘不断的加入进来。她已经不再有曾经的风光了。 这本来就已经让她恼火了。现在还被人变着法的挤兑，她当然不肯罢休。 她一跺脚径直走到张晓旭的身边坐下说：“小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俩肯定有事儿。我暂时还没告诉马三哥，但那只是时间的问题。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什么事儿？”张晓旭假装听不懂。 秋香向前一俯身，阴笑着说：“你们俩是来合伙出千的吧？我早就看出来啦。你们这点小伎俩可骗不过我！” 张晓旭一歪头笑着看着秋香说：“我告诉你我的计划是什么。我计划今天吃嫩草明天尝老姜。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空啊？”说完张晓旭把手里剩下的几千块的筹码都扔到了秋香面前的桌子上。 秋香的脸当即就僵住了！紧接着她一边把散落的筹码捧起来一边笑着说：“我当然有时间啦。帅哥你要是找姐姐，姐姐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啊。”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要你受累了。”张晓旭装出一副猥琐的模样说。 秋香当即喜笑颜开的说：“好好好，我这就走不耽误您今天逍遥快活了。不过您可得注意啊。你那个嫩草可是正给别人吃呢！” “我有的是钱，再找十个我也找得到。她一个去哪我不需要在乎。”张晓旭摆出一副霸道总裁的表情说。但是他装得到底像不像，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但是他的演技显然足够应付这个秋香了。秋香手捧着筹码一边转身就要去兑换，临走还说了句：“明天我在茶馆等你呀帅哥，不见不散啊……” 张晓旭轻轻点头，然后他起身去假装上洗手间。途中当然‘路过’了那道小门。张晓旭偷眼一看，门锁销的位置上果然夹了一张卡片。那是张晓旭在酒店时给六月的超市会员卡。六月也成功的完成了她的使命。用卡片卡住锁销再关门就可以让张晓旭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张晓旭左右环顾了一下便一伸手拉开了门。随后一闪身进到门里面并把那张刚才用来卡门的卡片揣进了兜里。 张晓旭轻轻的关上门，揉了揉眼睛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因为这里面很昏暗，而且烟味比大厅里还要重。监控室的小门儿里面还在不断的冒出烟来。看起来负责看监控的小弟烟瘾很重。想来也难怪，一个人在里面一坐就是一宿谁都会觉得无聊。 监控室再往里面不远处还有另一个紧闭着的小门。张晓旭知道那就是大海的休息室了。 张晓旭从包里面掏出大海的衣服套在了身上，为的是经过监控室的时候不会被里面的小弟怀疑。 变成了大海的张晓旭经过监控室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他也已经想好了怎么跟里面的小弟打招呼了。 但是这一切的准备都是无意义的。因为里面的小弟眼睛盯着屏幕耳朵上带着耳机，手里还夹着根烟根本就没注意有人经过。 张晓旭苦笑了一下走了过去。来到大海休息室门口的时候他脱下了那件衣服放进了包里。因为他当然不打算让六月知道自己的秘密。 第二十二章 人头钱 张晓旭附耳在木门上偷偷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过了一会他才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六月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看到张晓旭在门口她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小声说：“他已经嗨大了，现在怎么办？” 张晓旭微微一笑然后弯下腰进了屋。 屋里面依旧是昏暗的，不太大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床和一组沙发。沙发对面有一个破旧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老式的电视机。 沙发与和电视机之间的一个茶几已经被迷迷糊糊的大海踹歪了。 大海半躺在沙发上，袖子挽起老高。胳膊上的针眼非常醒目，看起来他玩注射的习惯已经保持很久了。 茶几边缘一个打开着的小塑料盒里面还有一个已经抽满了的针管。那是大海本来给六月准备的，但是六月并没有染上毒瘾所以她对这东西没兴趣。 “谁呀？谁进来啦？”迷迷糊糊的大海突然含混不清的问。 张晓旭赶紧一弯腰躲到了沙发后面。六月也赶紧说：“哪有人啊海哥！屋里就我和你俩人儿啊！除了咱俩，能出声的也就是电视了。” “啊……也是哈。那你别他妈在我面前来回晃悠，一边去！”大海吼了起来。但是依然口齿不清。吼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是，是是。”六月一边应着一边往一边躲。然后她颇有些惊恐的看着张晓旭，目光里满是‘求救信号’。 张晓旭微微一笑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那个小塑料盒。六月没能立刻领会，张晓旭又使了个眼色然后朝大海努了努嘴。 六月这才明白张晓旭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有些胆怯。张晓旭只好自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拿起了那个小注射器。 张晓旭拿着注射器慢慢的靠近大海的胳膊。六月站在一边看着紧张到不行。她生怕大海突然察觉大叫起来。这地方缺什么都不会缺“保安”。一旦大海叫起来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张晓旭瞪了六月一眼然后果决的将针头扎了进去！那一瞬间六月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但是大海果真是嗨的有点过头了，针头刺进皮肤里他却没有一点反应！张晓旭大拇指一用力，一管子都给大海“嗨”上了。 大海的腿突然向前蹬了一下，眼睛却没有睁开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张晓旭轻轻推了推大海，发现大海似乎已经没了知觉！ 张晓旭嘴角向上一翘对六月说：“嘿嘿！正好，叫他先睡一会吧。”说完他拿出准备好的胶带把大海缠了个结结实实。连同嘴也给封的死死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张晓旭开门就走了出去。身后的六月想要阻拦，却又没敢。 张晓旭刚一走出门就把大海的那件衣服穿上了。然后他就开始在脑海里搜寻大海的记忆。很快他就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记忆。 胸有成竹的张晓旭大踏步的走到大厅。大厅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他按照大海的习惯满屋子转悠了一会然后站在屋子中间大声说：“各位，半个小时之后结账。” 这句话是每天晚上都必须说的。因为客人的数量每天都不同，人走光的时间也有早有晚。所以大海每天都必须根据人数情况来决定什么时候‘结账’。结完账筹码就不给兑换也不再卖了，所以所有的客人都必须在这个时间之前把手里的筹码兑换了。 基本上大海一喊完这句话大家也就都一一散去了。很少有人非得耗完那半个小时。除非是那些本身就没多少钱，还输得挺惨的家伙，他们不甘心。有钱大老板不管输了多少都不会这么做，因为掉价，丢份儿。 今天的情况也差不多，大家都开始兑换筹码各自散去。可是有一个人在临走之前却贼眉鼠眼的到处看！ 张晓旭觉得这人可能有问题，但是他也懒得去管。哪怕他是个出千的也无所谓。反正这个黑赌场就要完蛋了。 客人都走光了以后，张晓旭敲了敲那道铁栅栏。里面的人打开了旁边与墙壁同色的铁门，张晓旭跨步走了进去。 钱已经打包好了。只等“大海”来拿走去跟老板交账。里面的人递给大海钱之后就站在原地平伸双臂等待检查。那是每天下班之前都必须做的事情。这样才能防止收银员吞钱。 张晓旭象征性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就宣布下班了。发牌的小弟们和收银的都走了。但是二楼和地下室的生意另有人管理，不需要“大海”操心。 张晓旭转身回到大海的休息室然，到了门口他才猛的想起来自己不能这么进去！他脱下大海的衣服然后走进去对六月交代道：“去酒店等我。” 六月早就想走了，恨不得一秒都别多待。终于盼到张晓旭发话了，她想都没想就走了。临走还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镇定！”张晓旭在她身后吼了一句。 六月吓得停了一下，然后按照张晓旭所说定了定神才离开了。六月走后，张晓旭又帮大海解了绑才带着钱离开了。 当然他走的时候也是变成了大海的模样，因此非常顺利。 刚走出毛纺厂的大门，他的眼角余光就看见马路对面的树后面好像有个人在鬼鬼祟祟。张晓旭不想因为任何事情打乱自己的计划，所以他并不打算搞清楚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谁，更不想和他纠缠。 大海的车就停在附近一个已经被废墟堵死的小路里面。张晓旭走过去刚要开车，伸手一摸才发现钥匙不在身上。是啊，钥匙应该是在真大海的兜里面呢。 这下可好，本想尽快摆脱这里和那个鬼鬼祟祟的人。现在只能坐“11路”了。 张晓旭的心砰砰的跳的很厉害。他担心那个隐藏在树后的家伙是大海的某个仇家。如果自己不明不白的替那个臭流氓死了，那可真是最不值的死法了。 但是他很快发现那个人并没有跟来！所以他加快了脚步赶紧走。走了大概也就一分多钟的样子，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张晓旭赶紧招手拦了下来。他本来不打算坐出租车的，现在只能改变计划了。 “呦！海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啊！”张晓旭刚一上车，出租车司机便开口搭话了！ “啊。今天人少。”张晓旭应付着。 “也不太少啊。我们这几个天天在这趴活的都走了好几趟了。唉！对了海哥，今天怎么没开车呀？”司机仍旧不打算闭嘴。 “不想开！”张晓旭故意没好气儿的说。 “呦！海哥心情不好啊？你看我这本来还想跟您提一提我最近的人头钱还没结的事儿呢。海哥要是心情不好，我就不提了。”司机装出一副笑脸说。 “别恶心我了！你这不还是提了吗？趁我还没下车，说说吧。”张晓旭一边嚷嚷着，一边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人头钱”？ 第二十三章 那一夜 张晓旭被出租车司机说的人头钱给弄蒙了。他赶紧搜寻大海的记忆，想弄明白怎么回事。旁边的司机念叨着：“你看大前天我从火车站接来俩人送过来的。昨天我从市里接来俩人送过来的。都是生客啊。我都记得可清楚了。但是门口大爷说兜里没揣钱回头算，这不一直没算呢嘛！” 结合司机的话和大海的记忆。张晓旭终于搞明白了。原来出租车司机是这家地下赌场的重要客人来源。只要往这送人就给钱，拉来生客还额外加钱。门口看门的老头原来不止负责看门，还负责给这些出租车司机支付“人头钱”！ 张晓旭冷冰冰的对司机说：“今天遇上我了算你运气好。多少钱？快说！” “一共八百，嘿嘿……”司机满面堆笑。 张晓旭一伸手拽出一叠钱来递给司机说：“把我送到古城县。” 司机接过钱都没数就欣喜若狂的连忙点头说：“好好好。这就去。” 故城县跟兰亭市原来有十几公里的距离。但是随着这些年兰亭市的开发和扩张，兰亭市和故城县的县城已经基本连上了。实际上县城更像是兰亭市的郊区。 发展的不仅是兰亭市，古城县的变化也很大。大型商场、高级酒店、ktv等等城市里有的，县城里一样也不缺。 但是张晓旭来这里的目的却并非要到任何娱乐或者住宿的场所去。这里只是他的“中转站”。他首先要造成大海携款潜逃的假象，然后再变回自己的模样搭一辆古城县的出租车回到市区。这样他就能避免被人跟踪或者发现异常了。 但是他的计划里面还是出了个纰漏，那就是大海。因为他张晓旭本来的计划是大海醒来以后一定会去收钱。可是“他”已经收过了。到时候他是绝对说不清楚的。那么他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去马三哥那里请罪，要么就是逃之夭夭。 不管大海选择哪条路，张晓旭相信马三哥都不会饶了他的。到时候这个犯罪团伙自然会陷入内乱。大海要么死要么逃。哪里还有本事威胁到彭飞？ 张晓旭的计划本来是不错的。但是后来他才知道，他的计划是有纰漏的。 张晓旭在古城县换了一辆当地的出租车回到市区。此时的他已经脱下了大海的外衣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回到酒店的时候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已经急哭了的六月。六月担心张晓旭出什么事，一直在屋子里面坐立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变得越来越担心。她想给张晓旭打电话询问情况，可是她连张晓旭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当张晓旭敲响房门的时候，六月激动的跳了起来！她打开门，用一双因激动而满含热泪的眼睛望着张晓旭。张晓旭刚关上门，六月就抑制不住的扑过去抱住了张晓旭。 这个大大的拥抱持续了好一会。把张晓旭也给抱的面红耳赤，浑身发热。和女孩子如此近的接触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他的心在狂跳，那心跳甚至传递到了与其紧紧相拥的六月身上。 六月感受着张晓旭的心跳，喜极而泣。她一边哭一边说：“自从我妈妈死了以后，我就没在关心过任何人的死活。可是刚才你回来之前我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好像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没法再活下去了一样。” 张晓旭轻轻拍了拍六月的肩膀说：“好啦……我回来啦……”张晓旭本来只是打算通过搞垮马三哥的犯罪集团顺便解救六月。但是他已经意识到，六月对他产生了感情。 六月又接着说：“我知道我们认识不久。但是我真的觉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张晓旭又拍了拍六月的肩膀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所以遇到一个关心你的人就会感觉很幸福。你以后再也不用过那样的日子了。我从毛纺厂拿回来的一兜子钱都归你。你拿上它离开这个城市，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听了这话六月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直勾勾的盯着张晓旭问：“你赶我走？” 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瞪起来显得更大更好看，也更迷人。圆润却并不显胖的脸蛋红扑扑的让人禁不住想捏两把。 直直的鼻梁和一张小嘴搭配的极为完美。眉毛的曲线也让那双大眼睛更加灵动。现在他美丽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喜悦。取而代之的却是惊恐，万分的惊恐。 张晓旭看得出六月流露出来的情感并不是装得。最初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张晓旭就看出来了。否则他也不会打算帮她。 但是他对今后生活的计划中，从来都没有包括六月。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嫌弃我！”六月的脸上现出了无比的委屈。下巴开始抽动，看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胸脯上下起伏着，很显然她已经非常激动了。胸部的完美曲线此时格外的引人注目。 张晓旭用双手抓住六月的双肩与其对视着说：“我没有嫌弃你。我要是嫌弃你就不会帮你了。” “那为什么非要我走？”六月质问着。 “因为你留下来不安全，万一被马三哥找到了你，你就会有麻烦的。”张晓旭诚恳的说。 六月向前靠了半步说：“我不走。你偷了马三哥的钱，你就不怕他找到你吗？” 张晓旭微微一笑说：“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别那么自信，我不会走的。万一马三哥找到你的那天，就是拼了命我也要保护你。”六月倔强的说。 张晓旭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哈哈哈……你保护我？你怎么保护我？” 六月没有再说话，直接走上去“堵”住了张晓旭的嘴。 张晓旭浑身如同触电一般麻酥酥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去单身的日子是多么的可悲…… …… 夜色阑珊天未明 佳人相伴寸草青青 雨露往复朦胧月 恍然一泄方足平生 第二十四章 意外死亡 张晓旭的计划“被迫”做出了变动。六月是坚决不肯走了。好在张晓旭不缺钱，他可以让六月先在酒店住下来。自己再慢慢想办法扳倒马三哥再说。 张晓旭这一觉睡的格外沉。店里现在有小慧他们照顾他比较放心。再加上太累了，他平生第一次睡得这么香。 九点多钟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 早已经起来的六月把手机递给了张晓旭。张晓旭对六月笑了笑接过手机一看是彭飞！ 电话接通之后那头却没有声音！张晓旭“喂”了好几声那头的彭飞才用极为低沉的嗓音说：“你是张晓旭吗？” “我他妈不是张晓旭难道还是吴亦凡吗？你跟我这装什么傻呢！”张晓旭没好气的说。 “那就是说你是张晓旭本人了？”彭飞的语气依旧低沉。 张晓旭立刻皱起了眉头，他听出彭飞不是在逗他玩。 “是我，有什么事吗？”张晓旭也改变了自己的语气和态度。很正式的回答道。 彭飞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请你来一下我们队里，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工作。” 张晓旭先是楞了一下，但反应了一下还是答应道：“没问题。什么时候去？” 彭飞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是请你协助调查，而不是传唤拘留。所以时间上看你方便。当然了，为了社会的安定和人民的幸福我们当然希望能尽早破案。也请您有时间的话可以尽快赶来。” “好，我半个小时就到。”说完张晓旭挂断了电话。 虽然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决定去一趟。他刚要下床穿衣服，六月拉住他的胳膊说：“不会有什么事儿吧？要不就别去了，他不是也说看你方便吗？” “没事的，他是我朋友。你先呆在这哪都别去。饿了就叫外卖，听到没。”张晓旭嘱咐六月。 六月乖巧的点头，一双眼睛紧盯着张晓旭。好像看一眼少一眼一样。 张晓旭简单冲了个澡就穿上衣服准备去刑警队找彭飞。下到一楼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 张晓旭随手掏出手机一看，是彭飞。彭飞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小旭，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你发这条微信。作为警察我不该这么做。但是为了你，我甘愿冒险。如果你真的做了非法的事，请你快跑吧。就别来了。” 张晓旭站在原地稍微思索了一下。他要整理一下思路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一会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迈开脚步出发了。 来到刑警队的时候，他看到彭飞有些六神无主的在门口踱着步子。 看到张晓旭来了，彭飞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直到张晓旭走到他面前说：“需要我协助什么调查就说吧。你我是兄弟，我会帮你的。” 彭飞这才松了口气。因为他从张晓旭的语气当中知道张晓旭可能不会有事了。 紧接着张晓旭凑近彭飞的耳边小声说：“以后别瞎给嫌疑人发微信。违反纪律不知道吗？”说完张晓旭诡秘的一笑。 “什么味儿？”彭飞冲口而出。 张晓旭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点香。那当然是六月身上的味道。因为他平时没用过任何化妆品，更没用过香水。作为铁哥们的彭飞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张晓旭身上的“异常”香味彭飞一鼻子就闻出来了。 “肉包子味儿。我刚才在包子铺吃的早餐。”张晓旭打算糊弄彭飞。 “别放屁了！”彭飞怒道。 张晓旭一笑说：“不信拉倒。不信我还找我配合个毛线的调查！我走了。” “你给我回来！”彭飞一把拉住张晓旭。 张晓旭一脸坏笑的说：“还没走呢，激动啥！有什么需要本人协助的就赶紧说吧。” 彭飞叹了口气说：“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恰好有你的电话号码。现在我也只是在这等你一下。我不能跟你谈。” “回避原则？”张晓旭仰着脸问道。 彭飞没回答，只是用对讲机呼叫了上级。通报说张晓旭已经到了。 很快楼上一股脑的下来三个人。张晓旭一个都不认得。一个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一脸刚毅的人走在最前面。他的脸有些黑，双眉之间有两道深深的竖纹，看上去好像总是很生气似的。 眼睛细长，嘴唇厚实，鼻子大且宽。肩膀宽厚警服穿在身上很有气势。 “这是我们李队长，这是张晓旭。”彭飞给介绍着。 张晓旭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李队长却没什么表示。他只是一招手示意跟他走。他走的方向正是张晓旭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铁栅栏的方向。 不一会李队长带着大伙来到了审讯室。 张晓旭斜眼看了看彭飞，彭飞假装没看见。 进屋以后大家各自落座。张晓旭很主动的坐在了受审者的座位上。李队长很直白，一开口就问：“你去老毛纺厂干什么？” “憋了泡尿，没找到厕所就到院里撒了一泡。污染环境了，这事儿怪我。”张晓旭笑嘻嘻的说。 一听这话，屋里面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张晓旭会是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刘队长不禁瞪大了他的小眼睛看着彭飞。眼里满是问号。 彭飞的问号更多更大。他惊得瞠目结舌的看着张晓旭。他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刚才张晓旭的那番话虽然短暂，但是他们几个有经验的刑侦工作者都知道那是老江湖、老油条才会说的话。而且说这种话的人百分之百是有问题的。 其实张晓旭是可以用更缓和的方法来编个慌的。但是他心里有气。协助调查应该在办公区聊啊，直接把他弄到审讯室是搞什么飞机！再说那个李队长的态度更是让他不爽。 本不该说话的彭飞瞪了张晓旭好一会才说：“小旭。你到底都干了什么？你怎么会这样？” 张晓旭看着彭飞那副模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噗呲一笑说：“我开玩笑的。实际上我是去那里打探情况的。我听说那里有人做违法的事，就打算去摸摸情况。要是摸清了好报警。” “你知不知道大海是怎么死的？”李队长突然问。 张晓旭愣住了。大海死了！？ 第二十五章 心战 李队长的话把张晓旭问的一愣。 他的这个表情当即被几个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捕捉到了。李队长和彭飞都已经看出，不管张晓旭跟大海的死有没有关系。至少大海这个人他是认识的。他也很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李队长问完，几个警察的目光就齐刷刷的盯着张晓旭。 张晓旭脑子里电光一闪。他突然明白了，在毛纺厂一楼的时候他见过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出来的时候树后面也有一个探头探脑的人。看起来那家地下犯罪组织已经被警方盯上了。警方正在暗中调查，打算一举端掉。 而他的出现一定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张晓旭猜的没错。公安机关已经部署了联合行动，打算一举捣毁这个地下组织。对所有相关人员和地点都在进行布控。正在搜集证据的过程中大海却死在了医院！而且偏巧这一天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那就是张晓旭。 因为他之前来过一趟刑警队“参观”。结果他没达到目的，自己却被很多警察认识了。所以布控暗中观察的人员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彭飞的朋友张晓旭。所以张晓旭也就接到了那个电话…… 张晓旭想了想回答李队长道：“他是怎么死的我完全不知道。不过他这种人死了，我还是表示祝贺的。” “别开玩笑！好好回答问题！”彭飞正色道。张晓旭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李队长又问：“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的？” 张晓旭假装回忆着说：“我那天心血来潮想喝口茶。然后在茶馆里遇到大海，他跟我说的。然后我就打算去摸摸他们的底细。” “只是为了摸底细？跟大海威胁彭飞的事情无关？”李队长字字铿锵有力的问。这句话不仅惊到了张晓旭，也惊到了彭飞。 “什么？威胁我？”彭飞不由自主的问道。 李队长是彭飞的上级。他虽然只是联合行动中的其中一个指挥员，但是他了解的情况也比彭飞多得多。 大海在老六烧烤里的所作所为也都在他的掌握之内。只不过为了不让彭飞工作分心，就暂时没告诉他。而当时张晓旭出现在老六烧烤的时候，因为他根本不是布控对象，所以就没人在意。实际上根本就没人发现。 李队长并没有回答彭飞。他只是冷冷的对张晓旭说：“如果大海的死跟你有关我希望你能如实交代。毕竟你的行为也是有情可原的，有关部门可以考虑酌情从轻处理。” 张晓旭淡然一笑说：“跟我绝对没关系。我没那个本事弄死他。虽然我很想。” 李队长轻叹一声说：“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儿。但是由于送医不及时，他没能挺过来。这给我们的取证工作带来了困难。我们抓捕马三哥的行动可能就要放缓了。” 李队长缓了缓又幽幽的说：“但是他死前曾经说过几句话……”李队长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张晓旭的表情。希望能够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张晓旭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李队长像是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张晓旭已经明白李队长是在故意试探他。所以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狂跳的心脏。无论如何，都得保持冷静…… 见李队长迟迟不往下说，他主动开口问道：“他说了什么呀？” 李队长无奈只好说：“他说后悔干违法的事儿。后悔吸毒。” “哦……”张晓旭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案件还在侦办中。你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要提供给警方吗？”李队长话锋一转。 张晓旭吸了口气缓缓的说：“他们的违法行为有很多形式。他们甚至还逼良为娼。茶馆的服务员你们可以好好调查一下。另外毛纺厂的看门老头我觉得不简单。如果大海这个突破口没了，你们可以从看门老头下手。我有种感觉，他可能比大海还要重要。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好，非常感谢你的配合。要是想起什么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有事需要你，也会再找你的。”李队长突然变得随和了。原来他刚才的态度都只是审讯技巧的一部分。 张晓旭离开后，彭飞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李队长。李队长摇着头说：“这小子的心理素质很好啊！要么是个江湖老手，要么就是天生的。他不想说的事儿，恐怕很难问出来呀！” 彭飞听完，望着张晓旭离去的方向沉思着…… 回到酒店，六月自然是欢呼雀跃着跑过来拥抱了张晓旭。张晓旭笑着对六月说：“警方已经盯上马三哥一伙了。他们快要玩完了。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正在这时张晓旭的手机又响了。掏出来一看，又是彭飞。 “说！你到底是不是为了我弄死了大海？我现在身边没人，你给我老实说。”彭飞质问着。 “我没那个能耐。是老天爷觉得他该死，收了他吧。”张晓旭半开玩笑的说。 “你小子啊！我怎么突然发现看不透你了！”彭飞叹道，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张晓旭刚把电话放下。六月就说：“大海死了？怎么？啊！难道我们给他注射的太多了？” “看来我以后得把电话的音量调小一点啦……”张晓旭自言自语道。 “怎么？怕我听到？”六月大眼睛闪烁着问。 张晓旭一笑说：“不是。以前我是个没什么秘密的人。现在不同了。电话声音太大了，走到哪都不方便。” 六月一笑说：“如果他们抓了马三哥，我可以去作证。我知道他可多事儿了……” 张晓旭会心一笑说：“我本来也打算跟你商量这件事儿呢。毕竟有一定风险，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再跟警察说。没想到你自己先说了。” 正在执行任务的彭飞电话铃响了。张晓旭的名字一出现彭飞就一皱眉。他现在有点头疼，当然是因为张晓旭。 自从张晓旭回到家乡兰亭市，彭飞已经好几次发现张晓旭的异常行为了。这一次又涉及重大案件和人命。他在猜测张晓旭离开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变化，又经历了什么？ 接起电话，他没想到却是个好消息。张晓旭要给他们专案组送来一个重要的证人和线索提供人。 安全起见，六月和张晓旭临走前还对了对口风。既要扳倒恶霸马三哥又不能暴露他们俩的秘密。 张晓旭带着六月很快就来到了刑警队跟彭飞见面了。收到消息的李队长也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了回来。 几个人这次没去审讯室，直接到了李队长的办公室。李队长用力握着张晓旭的手说：“太感谢你们了。我们想为民除害打掉马三哥团伙已经很久了。可是他们非常狡猾，内部管理也很严格。我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没想到你们会来！我们之前看出你隐瞒了什么，没想到你隐瞒的是个大大的好消息！哈哈……” 张晓旭也紧握着李队长的手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六月。” “没问题！谁也动不得她一根毫毛。你尽管放心！”李队长高声说道。 第二十六章 留言 所有人都以为张晓旭隐瞒的事情就是六月。也就不再怀疑张晓旭什么了。六月提供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包括马三哥的社交网络和暗中经营的各种违法生意。甚至包括马三哥的钱和账本藏匿在哪六月都知道。 由于六月掌握的情况比较多，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情况说完。 情况说明完毕之后，六月还是住在原来的那家酒店。李队长按照高规格的证人保护措施24小时对她进行保护。 酒店房间里，彭飞、张晓旭、六月三个人围坐在茶几旁。彭飞拍了张晓旭一下说：“你小子有女人了就直说嘛！我还能反对是怎么着？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成什么样？我还以为你真杀人了呢！以后不许这样啊！” 张晓旭点头微笑说：“你的女人怎么办？还让她继续当服务员吗？改天再被哪个流氓盯上怎办？” “哪有那么多流氓啊！打掉马三哥团伙以后，这一片就清净了。再说我能怎么办？我能强迫人家不干了？”彭飞说。 “帮她开家自己的店吧。当老板就不用总是抛头露面了。”张晓旭说。 彭飞一脸嘲讽的笑着说：“拿毛开呀？再说我俩才交朋友没多久就干涉人家的人生计划合适吗？你以为我是你呀？发展快如闪电！不久前还是单身狗，现在都……都……都那样了？” “哪样了？”张晓旭眯着眼睛问。 “你当我瞎呀？你们的眉眼之间都透着热乎劲，谁看不出来呀？”彭飞挤眉弄眼的说。 “看出来又怎么样？不行啊？”六月插嘴道。 “行行行，怎么不行了？如今可不是旧社会，什么都行。哈哈哈……”彭飞开着玩笑。 但是六月却突然带着一脸的悲伤说：“你确实该帮帮你们说的那个女孩。我虽然不了解具体情况，但是我大概听明白了。这么说吧，但凡家庭条件还行的，谁也不会去当服务员。她必定也有自己的难处和苦衷。而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有时候离坠落就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你喜欢她，就别让她在悬崖边上转悠了。” 听了六月的话，彭飞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沉闷，很压抑。过了一会彭飞起身告辞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回头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六月点头答应，张晓旭送到了门口。 鹏飞走后六月对张晓旭说：“你不是拿回来一兜子钱吗？我们就给她开店用好啦。” “你咋这么大方呢！你就不想自己拿来做点什么吗？”张晓旭有些吃惊。 六月却瞪大着眼睛盯着张晓旭说：“我已经得到最宝贵的东西了。钱，我还在乎它干什么？” 张晓旭抚摸着六月的头发说：“我替他们感谢你的善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怎么跟他们说那笔钱的来历？” 张晓旭跟六月说着话，自己的脑子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样。他突然想到了爷爷的那笔两千万的巨款。 难道爷爷的钱也是类似方式得到的吗？爷爷也曾跟某个犯罪组织作对然后得到了那笔钱吗？那是不是就能解释自己的店和家频繁被黑衣人闯入的事儿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即便马三哥被推倒自己和六月也绝对不是安全的。爷爷到底做了什么？他一直没有提起过，是不是因为跟今天自己的处境一样呢？ 爷爷隐藏这个秘密有多久了？是几个月还是几年？又或者是一辈子？自己要不要走爷爷的老路呢？独自承担这份秘密会不会很辛苦呢？要不要把这个秘密说给最信任的人听呢？而且，那个针线盒的秘密恐怕远不止在这些。 彭飞那家伙正直而且耿直。告诉他显然不太明智。眼前的六月呢？ 六月从张晓旭的眼神中看出他在想着什么事情出神。她不打算打扰张晓旭的思考，便没有出声。 张晓旭恍然从思考中挣脱出来，因为他还没有给自己答案。 他把思绪拉回到眼前问六月：“你自己有什么愿望吗？” 六月欲言又止。她本想说想跟张晓旭过上平静幸福的夫妻生活。但是她不敢，她没勇气。那样说的话太快了，也太不现实了。 尽管张晓旭对她完全没有歧视和偏见。但在他她自己的内心最深处还是深藏着如炼狱般的记忆和自卑。 那自卑竟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嘶喊，却连如蚊蝇般的渺小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种感受形同窒息一般，是那样的痛苦…… 六月憋红了脸，终于还是什么没说出来。她放弃了。她做了一次深呼吸后说：“我能够过上普通的生活就已经知足了。哪还有什么其他愿望！” 张晓旭想了想说：“你没有的话我倒是有。我一直想去国外看看的。这段时间你既然不能出去，就呆在这自学一点英语吧。回头我带你去国外玩一玩。” 张晓旭这么说也是看出六月心里的阴影在折磨着她。他希望能够带着她出去散散心。而且他说的是真话，他的确一直都有出国看看的想法。只是以前条件不允许，一直没能成行。 “只要是和你一起，去哪都好。”六月带着甜甜的笑说。 正在这时电话铃又响了。张晓旭以为又是彭飞，但是屏幕上出现了小慧的名字。张晓旭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他猜到小慧肯定是担心他了。他也知道小慧是喜欢他的。现在身边有了出淤泥而不染的六月。他不能让六月自卑而又敏感的神经受到伤害，也不想过上脚踏几只船的狗血生活。他淡淡一笑挂断了电话。 张晓旭和六月坐在床边探讨着第一次出国旅行应该去哪里。不一会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张姨打来的。张晓旭本来是不想接听的，但是他担心是店里出了什么事情。 接起电话果然是张姨的声音：“小旭呀。我们知道你忙，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是有一个人来找过你，说是你朋友。他留下一封信，让我们告诉你是马三哥留下的。” 张晓旭浑身一震！马三哥！来不及多想他必须赶紧回去看看。 “什么事情啊！？”六月带着惊恐的眼神问。因为她也听到了马三哥三个字。她对这三个字是那样的敏感。 “呆在这，哪都别去。”张晓旭夺门而出。把守在走廊里的便衣警察都给吓了一跳。 “小张！哎小张！怎么了？”年纪比较大的那个警察喊着。 但是张晓旭连电梯都等不及坐就冲进了楼梯间跑了下去。李队长安排他们俩守在这，所以他们不能追出去。但是他们马上汇报了情况。 张晓旭慌忙来到店里的时候，看到每个人都安然无恙放心了不少。“信在哪？”张晓旭喘着粗气问。 “给。”小慧带着满脸的疑惑递过来一个信封。她不明白张晓旭为什么如此紧张。 张晓旭小心的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折起来的a4纸。 打开之后上面只有几个打印的黑体字“我会回来的！” 第二十七章 失约 就在张晓旭打开信封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彭飞。 “马三哥要跑！截住他！快！”张晓旭冲口而出。 彭飞赶紧问了详细情况。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马三哥果然是狡猾到了极点。他的“嗅觉”十分的灵敏。 他通过关系知道自己即将被抓，便立刻开始了逃亡。而且在走之前吩咐一个小弟在今天这个时候把信送到老张洗衣店。他在茶馆见到张晓旭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这个小子一定有问题。后面发生的事情证实了他的猜测。经过询问，他的一个手下也认出了张晓旭，因为他也是张晓旭洗衣店的客户。那之后马三哥又通过手段调查了张晓旭。 送信的时间也是马三哥精心安排的，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坐上了逃往国外的飞机。警方和张晓旭都没有想到马三哥竟然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警方还在进一步搜集证据，张晓旭还在安抚六月的情绪。而马三哥已经抛下了所有的小弟独自逃走了！太快了！ 他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往国外转移资产，防备哪天跑路到了国外的时候有钱花。 警方紧急收网，也没能截住马三哥。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小弟倒是尽数落网了。 行动结束以后一共抓获马三哥的手下四十余人。从这些人的供述来看，马三哥涉及的行业和犯罪行为还有很多。马三哥虽然潜逃在外，但是他的犯罪集团算是彻底覆灭了。 张晓旭忙活着给六月和自己办理护照，那需要时间。这期间六月勤奋的自学英语。张晓旭还打算给他报一个英语班。 这之后张晓旭也保持每天都去店里看看。张姨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但是小慧却感觉到了张晓旭身上发生的变化。包括衣服款式的选择和一些生活习惯。虽然张晓旭并未对他们提起过六月的事，但是凭借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小慧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但她并没有说穿。 警方的行动结束以后，彭飞找到了张晓旭。他希望能够来一次四人晚餐。张晓旭的出国游计划还没有能够成行。因为护照还没有办理完。所以他也就干脆的答应了彭飞。 这一次他们没有去老六烧烤。彭飞找了一家川菜馆定了个单间。张晓旭和赵紫欣再次见面，赵紫欣颇有些尴尬。因为架不住彭飞的追问，她已经把当初跟张晓旭对话的经过都告诉了彭飞。 彭飞却并未跟张晓旭提起此事。他不敢提起，他怕真的问出什么他不希望听到的结果。他宁愿让自己相信，张晓旭并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而张晓旭的心里还是在盘算着能够在出国之前想办法弄清楚黑衣人的身份。但是在饭桌上的聊天却聊出了一个令他始料未及的结果。彭飞决定请假带着赵紫欣跟张晓旭他们一起去出国玩一趟。 这样一来就得等着彭飞和赵紫欣的护照办妥才能成行，而且彭飞要想成行还需要审批。这样一来，张晓旭倒也得到了更多的机会。虽然心里都各自揣着心事，但是张晓旭和彭飞的内心都因为这一次即将到来的出国游而感到激动。 而另一方面，两个曾经的单身狗也都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等待办理护照的这段时间里六月是最开心的那个。这是她这辈子过的最自由的一段时间。更让她惊喜的是，不仅张晓旭不嫌弃他。赵紫欣和彭飞也把她当做了朋友，并不介意她的出身。 实际上赵紫欣也很开心。之前只顾着工作，他的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说他就没有朋友。现在多了三个可以交心的人，还有了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小姐妹，怎么能不开心。 而她们俩能够相处融洽对于鹏飞和张晓旭来说更是意义重大。他俩早就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听“过来人”说过，有了女朋友之后兄弟之间的相处就变的复杂了。很多兄弟都因此逐渐疏远了，甚至不再来往。 对于这样的传闻张晓旭和彭飞在同学聚会的酒桌上嗤之以鼻。但是当他们真正有了女朋友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好在他们俩都幸运的找到了善解人意的姑娘。 高兴归高兴张晓旭还是没忘记黑衣人的事。经过几次尝试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他穿上彭飞的衣服潜入他的办公室，并且利用彭飞的记忆知道了密码。但是令他失望的是，系统里并没有找到匹配的信息。不过黑衣人也一直都没有再次出现。张晓旭觉得黑衣人可能不打算再来了。 随着几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晚上一起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后来几乎天天晚上都一起吃饭。四个人一起度过了很多欢乐的夜晚…… 但是有一天彭飞却迟迟没有来！ 他迟到是常事儿。倒不是因为他不守时，只是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经常会有紧急任务。一有事他就必须马上去执行。 不过这一次他的迟到有点奇怪。因为平时他如果有任务需要晚一会到或者干脆不来了，他都会打电话说一声。而且他为了避免张晓旭有想法，只要有张晓旭在场，彭飞一定会打给张晓旭而不是赵紫欣。两个人都小心的维系着从小到大的这份兄弟感情。 张晓旭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好一会。终于他忍不住拨通了彭飞的手机。彭飞的手机也无人接听。张晓旭有些焦虑，他开始站起来来回的踱着步子。赵紫欣和六月同样着急，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能他手机没电了。我去他单位看看，要是他来了就打电话给我。”张晓旭说完就走了。甚至没给两个女孩答应一声的机会。 急匆匆打车来到彭飞的单位，彭飞的同事说他已经走了。走的时候还跟小严开了几句玩笑。所以小严很肯定彭飞是去找张晓旭他们了。 现在张晓旭来找彭飞，把小严也给弄蒙了。他也明显的着急了起来。 “难道是他们？”小严自言自语。 “谁？怎么回事？”张晓旭赶紧问。 “我只是瞎猜的，没什么。”小严有些尴尬的说。 张晓旭把小严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但是家中语气说：“别再跟我搞保密那一套了。彭飞没任务的时候绝不会不接我电话。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第二十八章 呼救 被张晓旭追问的小严有些为难。他皱着眉头左思右想。最后他一跺脚小声说：“其实不愿意告诉你主要是怕你冲动做傻事儿。算了，告诉你好了。我们刚办完一个案子。半年前有个斗殴致人死亡的流氓逃到外地去了。但是半年过去之后他就觉得没事了，偷偷回来了。结果他和朋友在一家洗浴洗完澡出来，正好碰见巡逻的彭飞。彭飞当初经手过这个案子，所以认识他。就当场把他给抓了。” “然后呢？” “这事就发生在前几天。那个流氓有个亲哥哥也不是个好东西。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打着如意算盘要跟他那个弟弟一起开个台球厅。结果听说他弟弟给抓了，就扬言要给彭飞好看。” “那就叫你们的人去找那个家伙呀！快点！”张晓旭有些急不可待了。 小严用力一摆手说：“哪跟哪啊就出警！现在彭飞只是没接你电话，连失踪都不算。更别说干我们这行被人威胁的事儿多了去了。但是那些流氓所谓的扬言，都是酒桌上吹牛。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整死哪个警察。我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只是因为这一次比较巧。那个流氓刚抓起来，彭飞就不接你电话了。不过再怎么说，这事儿也只是一时没接你电话而已。” “你听我说。我跟彭飞从小玩到大，我非常了解他。他不是那种把手机调完震动忘记开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忘记充电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如果他没法接也一定会发短信或者微信说一声的。尤其是现在他既没任务也没在开会。”张晓旭一脸焦急，抓着小严的肩膀说。 小严把张晓旭的手拨开说：“你冷静点！的确，我跟他搭档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他不接电话的事儿。但是这事儿即便你我有共识，我又怎么跟领导解释？说破大天也就是没接电话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有什么意外。如果有人不接电话就派警察出动，那得多少警察能够用啊！” “什么叫有人？那是彭飞……”张晓旭脸都红了。他控制了一下情绪又说：“这样吧。那个家伙叫什么？住哪？我去找他。跟你们警察没关系。” “那怎么行，如果你跟他发生冲突怎么办？到时候彭飞啥事没有，你倒是进去了。我弄不好也得丢工作。最开始不想跟你说这事儿，就是怕你会这么干。”小严非常严肃的说。 张晓旭急得直跳脚。但是他明白小严说的每句话都在理儿上。 就这么个时候，张晓旭的电话响了。是彭飞！张晓旭看到屏幕上彭飞的名字当时就松了一口气。接电话之前她还向小严投去了歉意的目光。 然而接起电话传来的却不是彭飞的声音。一个听上去略有些苍老的声音问道：“你是这小伙子的什么人啊？我是说这个手机的主人。”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了？”张晓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头都要炸了。 “小伙子你通知一下他家里人吧。这个小伙子现在躺在第三人民医院呢。人在抢救，但是医院催着交钱呢。我也没那么些钱啊。”电话里的人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他也很着急。 “我马上到！”张晓旭说完赶紧跑到路上伸手拦车。 “哎！怎么回事儿啊？”小严跟在后面问。 “出事儿了！”张晓旭没时间解释。正好一辆空出租车开了过来，见张晓旭摆手便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儿了呀？”小严一边追一边继续问。 “三院！”张晓旭上车之前只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他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快点。” 司机见张晓旭出手大方，便尽可能的加快了速度。小严也赶紧回去开自己的车。 车开到半路赵紫欣和六月就打电话追问。张晓旭骗她们说彭飞有紧急任务，自己也有事要办。叫她们俩先各自回家再说。赵紫欣和六月本想再问，无奈张晓旭已经挂断了电话。 到了医院门口张晓旭刚下车要往医院里面跑。门口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个明显是个拾荒者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很高档的手机。张晓旭只是扫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彭飞的手机。 张晓旭赶紧跑到那老人身边问：“怎么回事儿？人呢？” “你先去交钱，一会再细说。万一人家不给治了可怎么办！”老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张晓旭一听觉得也对，他赶紧办理了相应的手续交上了费用。由于对这家医院不熟悉，办理手续、交钱就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忙活半天钱总算是交上了，但是他却没看到彭飞。因为彭飞还在抢救中，医生不让张晓旭进去。 “你是他啥人啊？”一直跟在张晓旭身后的老人开口问道。 张晓旭这才忽然想起这个老人。刚才他几乎忘了身后还跟着这么个人了。 “哦，我是他朋友。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张晓旭故意放慢了语速尽量显出足够的尊重。因为他知道弱势群体的内心都比较脆弱敏感。他们最怕别人瞧不起他们。 没想到老大爷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家人呢？” “哦。我太着急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家人。再者说他父母岁数也挺大了，我怕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再急坏了。所以我想等我朋友好一点了再告诉他家人。”张晓旭解释说。 “哎呀……年轻人啊。总是想到一想不到二……”大爷叹口气说。 张晓旭一听，当时就是一怔。 老人又说道：“你说等他好一点再通知。要是好不了呢？你难道就不怕人家一家人见不到最后一面吗？就算不是最后一面，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权利剥夺他父母的知情权……” 听了老大爷的话张晓旭不由得感到脸一红。自己的确想的不周全，竟然没第一时间同时彭飞的家人！ “不用再说了大爷，你是对的。我这就打电话。”张晓旭被一个陌生人教育了一通。但是他却心服口服。没错，是自己一时心急糊涂了。的确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彭飞父母的。 张晓旭打过电话以后，老人才给他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来大概一个小时之前，老人正路上推着他的废品车，目的地自然是去废品收购站。可是他刚拐过一个弯要进入通往废品收购站的那条小路上，猛然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老人扔下废品车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人正拿着刀追逐一个女孩。女孩下意识的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小挎包。拿刀的人明显比女孩跑的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了。、 “把包给他呀！命重要啊姑娘啊……”老人大喊着。可是那女孩似乎是惊吓过度，好像根本没听见老人的话一样。她只是继续跑着，叫喊着。 就在那个拿刀的人快要追上女孩的时候。老人身旁，一个人带着一股劲风就冲了过去。 那个人正是彭飞。彭飞也听到了女孩的呼救声。他的位置比老人稍微远了一点点。但是他跑的实在是太快了。老人还没搞明白身边是什么东西“呼！”的一声过去了，彭飞就已经跑到了女孩身边。 第二十九章 张万里 彭飞上前一脚就把持刀的人给踢得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然后彭飞回头问女孩儿有没有事。女孩摇头，彭飞简练的对女孩说：“离开、报警。快！” 女孩点头朝大路跑了过去。彭飞回过头继续对付那个持刀劫匪。现在持刀劫匪已经没有刀了。因为他的刀在刚才被彭飞踢倒的时候就撒手了。他现在再想找刀，却发现刀已经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哪里是彭飞的对手！刚站起来要跑就又被彭飞三拳两脚给放倒了。站在一旁的老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彭飞把那人按在地上却想起自己现在是一身便衣，并没有带着手铐。老人倒是反应机敏，没等彭飞说，他就已经心领神会。 “我去拿绳子。我车上多得是。”老人说着就转身去取绳子了。可是他刚要走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因为彭飞的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一个蒙面人！那人手里拿着一块砖头猛的朝彭飞的头砸了过去！ “小心！”老人的话刚喊出口，彭飞的脑袋也已经重重的挨了一下。 彭飞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两个蒙面人一人拿一块砖头开始猛砸彭飞的头部。看着那样的场面，老人的心都要蹦出来了。但是幸好老人是个临危不乱的人。他赶紧转身跑过到废品车旁，从废品车里面拽出一根一米多长的粗钢筋来。因为他知道，凭他一个老头，空手是绝对打不过两个年轻力壮的劫匪的。 老人玩了命的跑过去，上去一铁棍就打倒了一个蒙面劫匪。刚才老人跑去拿铁棍的时候，两个劫匪以为他是逃跑了呢。所以当老人拿着铁棍跑回来的时候，两个劫匪完全没有防备。 这一棍打下去不仅打倒了一个劫匪，另一个也吓蒙了。抬头直愣愣的看着老人，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老人哪里还会给他机会想对策，又一铁棍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 老人的身手也真的算是了得。这一棍又打倒了一个劫匪。但是两个劫匪都没有失去意识，爬起来互相搀扶着逃走了。 老人为了救鹏飞也无暇去追逐劫匪，就赶紧把彭飞送往了医院。 到了医院以后他从彭飞身上找到了彭飞的手机。他的本意是想找到彭飞父母的电话。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彭飞手机通讯录里面，并没有任何一个家人的名字！比如爸爸、妈妈这样的称呼在彭飞的手机里完全不存在！ 于是他就只好在通话记录里面找了一个彭飞打的最多的电话号码，那就是张晓旭的电话。 其实彭飞的电话里面存了家人的电话号码。只不过与一般人不同，他把父母的名字都存的比较“萌”。他把他父亲的名字存成了熊大，妈妈的名字则存成了围裙妈妈。而在他父亲的手机电话本里面，则把他存成了小妖怪。 从这些手机电话本里的名字就能看出，这一家人平时是多么的其乐融融。但是此时彭飞躺在抢救室人事不省，他的爸爸妈妈正流着泪赶来…… 彭飞不仅失血过多。更棘手的是他的头骨因遭到多次重击而碎裂凹陷。这给抢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因为一旦操作失误就可能伤及他的大脑。 他的肤色本来是相对比较偏黑的，现在也惨白的吓人。端正且不失帅气的脸上失去了平时的刚毅和自信。他还能不能醒来，连医生都不知道…… 等在外面的张晓旭心急如焚。与此同时他是恨不得抓住那两个劫匪把它们生吞活剥了。 不一会彭飞的同事和领导都赶到了。是小严通知的他们。随后他们又给救下彭飞的老人做了正式的笔录。 老人叫张万里。原本家境殷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拾荒为生。年轻时候的张万里意气风发，精明强干。当了四年兵本来可以转业混个铁饭碗。 但是他在改革开放初期就展露了过人的头脑和魄力，放弃铁饭碗毅然从商。大大小小的买卖没少做，也积攒了一些资金。后来花钱专门学习了经营管理之后开始做实体。先后开办了编织厂和饲料厂。 尤其是饲料厂越做越大。当时趁着改革开放的春分很多养殖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而这些养殖场无一例外的大量需求饲料。而当时该地区就只有张万里的一家饲料厂。所以那些养殖场有赚有赔，张万里的饲料厂却始终生意兴隆。 良好的经营环境带来了越来越多的生意。张万里在部队养成的务实严谨的工作作风也对场子的经营大有卑益。所以即便后来竞争者逐渐出现，张万里的场子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运营。 但人生很短，时间转瞬即逝。一晃张万里已经六十几岁了。他累了，不想再做了，他想要享受生活。 他放下一切带着老伴周游世界的时候是很放心的。因为他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儿子当做接班人。 而他的儿子张江河也是十分的争气。在父亲的殷切期望下，他不仅成功的出国留学。还选修了管理课程。他带着硕士学位回国后一家人都高兴坏了。亲戚朋友也都替他们高兴。纷纷称赞张江河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小伙，一定能接好父亲的班。 一时间‘虎父无犬子’的故事在亲友乃至附近的老百姓之间传扬开来。 但是一切的美好愿望都在老两口出国旅游的时候走向了破灭。 张江河在跟家乡的老朋友们聚会时，禁不住蛊惑染上了毒瘾。从此便极速坠落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开始了浑浑噩噩的日子。甚至还和毒友们学会的赌博。 张万里的原计划是带着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板周游世界。但是不到三个月他就接到了亲友打来的电话。亲友们都比较婉转的提醒他，张江河可能变了，可能出了问题。开始的时候张万里还是相信自己儿子的。可是这样的电话接的多了，张万里终于坐不住了。 而当他赶回家的时候，儿子已经被捕。场子的经营生产一团糟。更可怕的是公司的账上只剩下几百块钱，门外还有一堆追债的…… 张万里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只是发生在三个月内！ 后来张万里变卖了已经无法继续经营的场子也没能还上儿子欠的钱。更可气的是张江河出来后不思悔改，竟然开始依靠偷窃来维持毒瘾的需求。 老两口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后来干脆连原本给儿子准备结婚用的房子也卖了才勉强堵上所有债务窟窿。 家里一穷到底，只剩下老两口住了几十年的那户两居室。没有本钱，张万里再想翻身已经不可能。更何况亲戚朋友都知道他家有个毒虫，谁也不肯借钱给他。张万里又生性刚烈，不肯低头求人。人家不借，他是不会去再多求一句的。 最后张万里只好狠心把儿子锁在家里让老伴看着。自己为了维持一家人最基本的生活所需，便出门捡废品。 好在他做生意这些年都没有忘记锻炼身体。所以捡废品需要的这把力气，他还是有的。 第三十章 女孩 出门捡废品时张万里故意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避免被亲友认出。 这天他正费力的拉着一大车捡来的废品准备去卖，就遇到了彭飞的事儿。如果不是他，彭飞恐怕已经死了。 做完笔录跟着警察一起去现场。原本是打算带领警察到现场取证，然后接着去卖自己的废品。那是他捡了半个月的成果。卖掉之后去买米面，应该够一家三口吃一段时间了。 但是令他欲哭无泪的是，一车的废品连同那辆三轮车都不见了！到附近打听也没有人见到。 一同前往的警察看不下去，从兜里掏出五百块给张万里。可是一生好强的张万里却死活都不要。自己硬着头皮回家去面对等着他买粮食回去的老伴。 张万里和几个警察走后不久，彭飞的父母就赶到了医院。彭飞的父亲彭建国几乎连路都走不稳了，跌跌撞撞进了医院。还在医院里的警察赶紧把他扶住。 彭飞的妈妈倒还算相对镇定。一来就要找医生询问情况。可是找到的护士只能告诉他依然在抢救，不知道更多情况。 跟张晓旭了解了大体情况以后，彭飞的父母更是痛苦不堪。从小到大当成宝贝的儿子竟然被人用砖头砸的生死未卜！他们多希望这只是个噩梦而不是真的！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抢救一直在持续。李队长把队里所有跟彭飞相同血型的人全都调来了。 去现场的几个警察也向李队长汇报了情况。现场提取到了血液样本。但是张万里用来击打劫匪的那根铁棍却不见了。估计是推走他废品车的人一并捡走去变卖了。他们正打算去附近的废品收购部看看。估计推走废品车的人不会推太远，一定会选择最近的收购部。 关于张万里的情况也提到过。李队长虽然也很同情张万里。但现在重点是彭飞的安危，如何帮助张万里的事儿就只能先放一放了。不过站在一旁的张晓旭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李队长根据张万里提供的情况做了部署：“那个最开始被抢的女孩说不定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她应该是报过警的。去查一下记录找，到她的电话号码。”办案的警察立刻按照李队长的交代去办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个小时。彭飞仍没有醒来。他的父亲彭建国已经几近崩溃。李队长也是焦急万分。自从彭飞来到警队，李队长就一直很喜欢这个聪明能干又极富正义感的孩子。 而在张晓旭的内心滋长的却是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愤怒…… 不一会传来的一个消息更是让张晓旭恼怒不已。那是办案的警察汇报给李队长的一个消息，站在一旁的张晓旭听得很清楚。原来那个被彭飞救下并逃走的女孩并没有报警！这样一来这条线索就暂时断了。 那个女孩怎么就会没有报警呢！不仅张晓旭想不通，还守在医院的几个警察也同样议论纷纷。难道因为惊吓过度她就只顾上跑顾不上报警了吗？那事后恢复冷静也该报警的呀！ 但是现在胡猜也没用，早晚会找打那个女孩问清楚的。 又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五个多小时过去了。医护人员终于告诉大伙抢救工作已经结束了。彭飞正在转往特护病房。但是他并没有醒过来。而且现在他需要安静的修养，除了家人以外不建议任何人去打扰。 无奈之下大家只好暂时离开医院。临走时张晓旭偷偷拉住李队长来到楼梯间。张晓旭紧握双拳想了半天才对李队长说：“李队长。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纪律。但作为彭飞最好的朋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能够随时了解案件的侦破情况。可以吗？” 李队长拍了拍张晓旭的肩膀说：“小伙子。你放心，我们都像你一样想要将歹徒尽快的绳之以法。也许你是彭飞最好的朋友，但是别忘了我们是他的同事和战友。我们共同经历过很多危险的任务，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同样很深。关于案件侦破情况就像你说的，只要不违反纪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说完这些，李队长转身离开了。李队长的一席话说的严丝合缝，让张晓旭无法反驳。看起来要想从警方获得更多信息还是得靠小严啊。 李队长走后张晓旭又跟彭飞的父母见了个面。他嘱咐彭飞的妈妈，如果彭飞醒来一定要告诉他一声。 张晓旭和彭飞自小要好。所以彭飞的父母跟张晓旭也是非常熟悉的。实际上对他们来说张晓旭跟他们自己的孩子也差不了多少。小时候他们俩谁去对方家里吃饭或者留宿都是常事儿。 张晓旭看着彭飞父母痛苦的表情，他心底里的怒火更盛。他感到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愤怒。所以他当然希望彭飞的同事能尽早抓获那两个劫匪。如今是监控摄像头遍布城市的年代，他相信凶手一定会被抓获的。 ‘他们抢劫又袭警，罪大恶极。一定会判个几十年吧？’一边这么想着，张晓旭已经一边拨通了小严的电话。 “你好哪位？”小严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那是因为彭飞的事情，上了一股急火。由于跟彭飞搭档期间彭飞一直都很照顾他，所以他跟彭飞的私人关系也很好。 “我是张晓旭，我在彭飞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张晓旭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说。他的愤怒已经逼得他几乎想对每个人怒吼。 小严并没有跟张晓旭寒暄，反倒直接说了句：“凶手很可疑。一会你店里见。”小严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凶手可疑是什么意思？’张晓旭没听明白。不过既然小严这么说了，那么自己就按照他说的去办好了。 回到店里没等多一会小严果然来了。等待的过程中张晓旭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这样才能做正确的决定。 小严一进屋，张晓旭就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同样很愤怒。 “根本不是抢劫！”小严一进来就说。 “什么意思？”张晓旭立刻问。 小严往外四下看了看，关好门又说：“记得那个被抢的女孩吗？” “当然记得。就是因为她才出的事儿啊！而且她还没报警！”说到这里，张晓旭不由得眼睛都瞪圆了。他不仅觉得那两个劫匪该死，他内心对那个被抢的女孩也很生气。 “她们很可能是一伙的。这就是专门给彭飞设的局！”小严咬牙切齿的说。 第三十一章 求助 小严咬牙切齿说出的话令张晓旭也吃了一惊。 “你是说抢劫的事儿是个局？”张晓旭不自觉的往前探着身子问。 小严皱着眉点点头说：“没错。” 小严叹口气又说：“那个被抢的女孩跑出那个小巷就被一个交通摄像头拍到了。出小巷之后她没走出多远就打车离开了。丝毫没有惊慌的神情。” 张晓旭紧皱着眉头问：“那女的抓到没有？” 小严苦笑了一下说：“你先别用抓这个词儿。以目前的证据来看，还无法从法律上断定这个女的就是同谋。所以即便找到了，也只能是协助调查。谈不到抓与不抓。” 张晓旭紧攥着拳头脸憋得通红。他想骂人，想拍桌子，想通过任何可能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愤懑。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长长的叹口气说：“所以说……不能够定性就不能够分派警力全力抓捕那个女的。那两个凶手有其他线索吗？” 小严摇摇头说：“虽然提取到了血液样本。但是在资料库里面没有匹配的数据。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可能是没有前科的。也有可能是有前科但没有留下血液样本，这很正常。这样一来寻找他们就变得很困难了。目前情况来看，完全没有突破口。” “那就是说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张晓旭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音。 小严缓缓抬头看着张晓旭说：“张哥。这个事儿吧……我的意思是说……” “有话直说！”张晓旭立刻说道。 “好。”小严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说：“其实彭飞出事之前，我们没少聊起过你。包括上次毛纺厂的案子。虽然最后彭飞不再提起，也没有证据表明你做了什么。但是其实我和彭飞都有一种感觉……也许你在洗衣店店主以外，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当然了，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 “我说了，你有话直说！”张晓旭这一次的语气多少有些怒意。 小严干咳了一下继续说：“之前咱们在警队门口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你说过有个人曾经扬言对彭飞不利。” “没错。我始终觉得这事儿跟他有关。但是我找不到证据。而且那个人既没有逃走，也没有受伤。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跟这件事儿有关。”小严摇着头无奈的说。 “那你又凭什么判断一定与他有关呢？” “排除法。其他几个恨彭飞的要么在监狱里，要么就是已经改邪归正做起了正行。只有他，他弟弟刚被抓不久。而且我查过，他其实也是个流氓，只不过没有记录在案的案底。” 听到这张晓旭盯着小严说：“所以说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们领导没法派人去深入调查那个你怀疑的人？然后你就想到了我对不对？” 小严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说：“是的。我知道不该来找你的。其实……” “怎么不该！”张晓旭厉声道。紧接着他又说：“难道就因为没有证据就让暗算彭飞的混蛋逍遥法外吗？” 小严赶紧用力摆手说：“你小点声！其实现在我们这边的调查也在继续。只是……” “只是你的领导不同意你的猜测对不对？” “不，不是。即便他也同意我的看法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他同样拿那个家伙没办法呀！”小严一脸的无奈。 “行了别说这么多了。告诉我他的名字和住址。当然了，还有活动规律。”张晓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但是小严还是压低了嗓音说：“你行事要小心。注意自己安全的同时，不要让人知道是警察让你帮忙调查的。” “哎呀……我不会把你拖下水的！快说！”张晓旭有些不耐烦。 小严又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说：“我也是因为不希望暗算彭飞的凶手逃之夭夭才找你的。希望我将来不会为今天做的决定而感到后悔。那人叫莫长武，住在城西老自来水公司家属楼三号楼一单元302。就是那个去年差点拆掉的危楼。但是开发商跟居民谈不拢就暂时搁置了。很多居民以为拆定了，都搬了。现在又不拆了，搬走的居民都懒得再折腾就把房子租出去了。但是由于之前开发商找人给鉴定成了危楼，就租不上价了。莫长武就租住了其中一户。” “好。名字和住址有了。他是干什么的？” “是这样。他会修车也当过厨子。现在应该在恒利汽修厂打工。下班以后他也不怎么出门，就在租住的房子里呆着。只不过会有一些狐朋狗友到他那里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勾当。” 听完小严的话，张晓旭斜眼看着小严说：“看起来你已经对他展开过调查了。就只查到这么多吗？” 小严略带无奈的摇摇头说：“就只有这么多了。时间太短了。而且我已经接到了上级分派的新任务。最近我们辖区发生了连环入室盗窃案，非常猖獗。现在已经并案重点侦查。而且从作案手段上来看，这伙人很可能是其他城市流窜过来的。所以这个案子是省里督办的。这样一来我们主要的经历恐怕就在这个案子上了。” 张晓旭轻轻点头道：“我明白了。你们有上面的工作压力没时间，彭飞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小严赶紧站起来紧张的说：“你可别乱来呀！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证据，这样我就能要求上级采取措施了。你可别……”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张晓旭安慰小严道。 小严傻站在那想了好一会，好像已经开始后悔了。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那好吧。查到什么或者需要帮助及时给我打电话。令外……呃……” “别乱来对吧？”张晓旭闻到。 “嗯……是的。别乱来。咱俩都是为了彭飞，你可别弄出事儿来。”说完这些小严也觉得自己很傻。 最初是自己因为不满队长处理此事不够积极才来找张晓旭的。可是现在事情说完了，自己却惴惴不安，放心不下了。早知如此，就不该一时冲动来找张晓旭。 可是后悔药终究没处买去，小严尴尬的对张晓旭摆了摆手说：“那我先走了。打电话啊……记得打电话。” 第三十二章 小饭馆 小严的一时冲动却帮了张晓旭的大忙。这样一来他终于有了头绪。尽管小严也只是猜测，但这起码让整件事情有了头绪。 张晓旭在店里面挑了一件无人来取的男士休闲服。取出针线盒在腋窝处缝了一行线以后穿在了身上。 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文弱优雅的中年男人。苍白的脸上，连嘴唇都有些苍白。看起来这个人身体就不太好，而且很可能还很“宅”。 张晓旭锁好门打车来到了老自来水公司家属楼。大家都这么称呼这个小区。加个老字是因为自来水公司前几年已经盖了新的集资楼。 老自来水公司家属楼一共四栋，围成了一个圈。四栋楼，楼与楼之间的空隙用铁栅栏遮挡形成了一个院儿。其中一个空隙是大门，门旁就是传达室。后来改成了保安室。保安室现在也已经人去屋空，整个小区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 但是由于这个小区房租非常便宜，所以房子基本都是住满了的。只要有房子空出来，也总是会立刻有人租了去。租客们也都清楚，“危楼”一说也都是开发商用来吓唬人的。 张晓旭刚一下出租车就被一阵风吹起的尘土眯了眼睛。这一带有很多拆迁和新建工程，一旦起风就会尘土飞扬。 张晓旭用衣服挡着脸好不容易走到小区门口。小区里面却正在刮着一股旋风！满院子的废纸、塑料袋和其他比较轻的垃圾都被风卷了起来，满院子飞扬着。 张晓旭扫了一眼。发现临街的那个楼的一楼还有食杂店和小吃部在经营着。张晓旭没多想就一头钻进了那家小吃部。 “呦，瞧这大风刮得！烦死个人了！大哥你吃点啥呀？”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后厨的门口挑开门帘喊着。看起来她一定就是老板娘了。 “都有什么呀？”张晓旭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说。他本来只是为了避风才进来的，现在一看老板娘这般热情倒也不妨跟她了解一下情况。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出来说：“你还别说。这会啊，能做的还真不多了。厨子刚下班。” “你们还雇了厨子？”张晓旭颇有些吃惊。 “我们怎么就不能雇厨子了？”老板娘没明白张晓旭的意思。 张晓旭赶紧摆出一副歉意说：“哦。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一片也拆的差不多了，没有多少居民，来吃饭的不会那么多。以为你们这是个夫妻小店，不用雇人呢。” “哈哈哈……”老板娘掐腰乐开了。 笑了一会她才一摆手说：“大哥呀，一看你就不是这行的人。我不瞒您说，我们还真是夫妻店。但是我们两口子也的确雇了厨师。而且我们还就是哪里拆迁去哪里。等这里都把楼盖完了，新住户也住满了，我们还不开了呢。再找个拆迁的地方开饭店去。” 张晓旭听得一头雾水问：“呦！您看我这孤陋寡闻了！还真不明白您这是怎么个生意经。” 现在满屋里就张晓旭这么一个客人。再加上老板娘是个能说能聊的主儿。她干脆一屁股坐下来问：“老弟你看我这屋子里头的装修能花多少钱？”刚才还叫大哥，这会又变成老弟了！ 张晓旭四下里看了看说：“您这也没装修啊！不就摆了点桌子凳子吗？” 老板娘一拍桌子说：“对了！一点不错！” 张晓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摸着下巴说：“哦……所以说你们这个成本低呀！带着做饭的灶具来就能开店了对不？” 老板娘哈哈一笑说：“对喽……我们针对的就是干活的工人。哪有拆迁盖房子的，哪就有这些工人。他们不挑装修，不求体面。只要饭菜的量够大，能吃饱他们就满意。当然味道也不能太次了，所以厨子还是得雇。这个钱可不能省。当然了，要是自己会做不雇也行。不过我家那口子手艺不行。做那菜我都不爱吃。所以厨子一下班，您就只能点我会做的了。” “那你都会做什么呀？”张晓旭不由得笑着问。 “不用过油，不用慢炖的都行。我都能给你炒。手艺差一点，但是能对付吃。你就跟我说你是要下饭的还是下酒的吧。”老板娘收起话来一股子爽快劲儿。 “啊……我不喝酒。就为了吃口饭。”张晓旭嘿嘿一笑说。 老板娘稍加思索说：“我给你炒个木须肉片吧？木须肉下饭绝对行。一个菜够不？不够我就在你给你炒个韭菜末炒鸡蛋。” “都是鸡蛋。算了吧，就木须肉就行了。” “得嘞，我这就给您做去。”说完，老板娘一溜烟的进了后厨。 老板娘一走，张晓旭就起身来到后窗户旁边。他打算看看小区院子里的情况，最好能看到莫长武住的那个房子的窗户。 张晓旭刚走过去，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看您不像是这小区的人，也不像是工人。” 张晓旭回头一看，一个腰里系着围裙的男人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看起来他该是这个小店的老板了。 “哦？怎么看出来的？”张晓旭笑问。 饭店老板回身提了一个茶壶和一个水杯走到张晓旭刚才坐的桌子那放下。然后他给张晓旭倒满了一杯茶水说：“工人这会儿早都吃饱回家休息去了。再说您的衣着打扮也不像工人。这个小区里的人跟工人的作息恰恰相反，多数都要工作到很晚。有的干脆就是夜里才上班的。少数几个正常点上下班的我也都认识。但我不认识您。我感觉您应该是个包工头或者开发商。您是来检查下边人活干得怎么样的吧？” “好眼力呀！”张晓旭假装被猜中了。 “在工地附近混久了。慢慢的就能看出来谁是干嘛的了。回想起来，我们俩口子追着工地走也有十几年啦……真快呀！”饭店老板一脸的惆怅。不难看出，他的眼神里也带着些许的忧伤。 张晓旭回到桌旁坐下问：“想孩子了吧？” “哈哈哈……您的眼里可比我好多了呀？难怪您能做大老板呢！您这眼力也太厉害了！” 张晓旭没想到这饭店老板比老板娘还喜欢聊天。这俩人的性格也真是‘没谁了’。一个比一个更健谈。 “不敢当，不敢当。”张晓旭一边客气着一边喝了一口茶。 “您是怎么看出我想孩子的？”老板问。 第三十三章 老板娘 听老板这么一问，张晓旭放下茶杯说：“从你的表情里，谁都能看出来。要么就是想孩子了，要么就是想老婆了。大哥，你老婆可就在厨房里头呢。您不是想孩子还能是想谁呀？难不成想小三啦啊？哈哈哈……”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不曾想厨房里却传来一声断喝：“他敢！他要是敢找小三，我就用菜刀剁了他的根！” 张晓旭一听，指了指老板的裤裆说：“管好你家小兄弟吧。刀可是架到脖子上了！” “哈哈哈……”两个人又是一通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 笑过之后张晓旭突然话锋一转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也没吃呢？” “啊。没呢。你来的时候我们刚收拾完。正洗抹布呢。还没想好晚上吃啥呢。”老板嘿嘿笑着说。显然刚才笑得太“猛”，这会还没过劲儿呢。 “一起吧。难得聊得这么开心。我就在你们的店里请你们吃顿饭怎么样？”张晓旭一挑眉问。 “哎！我也正有此意。但是我跟您说，不管您是多大的老板也不管您多有钱，在我家咱们一起吃饭绝不能让您掏钱。”老板说着又回头对厨房喊道：“你说对不对呀领导？” 老板娘在里边喊了一嗓子：“没错。要一起吃就得咱们请。要不就别吃。” 张晓旭看得直乐。老板转回头来说：“你看，我家领导都首肯了。您就别推辞了好不好？再说对于我们来说也没多大成本。就炒几个小菜而已。” 老板娘在里边一听不愿意了，当即喊道：“还炒几个！炒几个你来炒。老娘也累一天了跑前跑后的……” 老板一听立刻回头喊道：“这不有客人嘛！你看你！我要是做菜好吃我就做了。明天晚上带你去商场买衣服行不行？” 老板娘一听立刻探出头来看着老板说：“这可是你说的！明天陪我逛街。说话不算数我剁了你的根！” “别什么事儿都剁根行不行。根听了多害怕呀！”老板还在打趣。 “那行。既然你答应陪我逛街我就给你多炒几个。”说完，老板娘缩回头去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忙活了起来。 “女人这东西，只要你肯陪她你就是好男人。不陪她逛街，就是没良心的。哎呀……”老板感叹道。 张晓旭被他逗得呵呵直乐。喝了口茶之后，张晓旭问：“还没请教老板您怎么称呼呢。” 饭店老板一摆手说：“可别叫我老板。我在您面前算不得老板。我姓柴。看面容，我应该比你大。你叫我柴哥好啦。你呢兄弟？怎么称呼？” “张……张，张大千。”张晓旭聊得太高兴，差点把真名给说出来。说了一个张字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自己。可是张字已经出口改不了了。只能改后面的名字。可是时间太短，他来不及过多思考，就糊里糊涂的说出来这么个名字。 “嚯……你父母挺敢起呀！”柴老板惊得张大了嘴巴。 张晓旭也纳闷嘴里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个名字？其实那一刻他的脑子是近乎于空白的。他努力的想用力的想，脑子里也只出现了两个姓张的名字。一个是张大千，另一个是张靓颖…… 最终，在0.1秒的“斟酌”之后他还是觉得张大千这个名字靠谱些。 但是说完之后他自己也纳闷，平时自己可不是什么艺术爱好者。对于国画也基本没有任何研究。怎么就会想到张大千呢！ 但是眼前他还得应付柴老板，所以没时间多思考这事儿。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可能……”说到这里，张晓旭明白了。原来是他变成的那个人的记忆在起作用。 虽然他没有刻意的去触碰那个人的记忆。但是在刚才差点说出自己名字而临时编造的时候，那个人的记忆却无形中对他产生了影响。 他也通过那人的记忆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他接着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非常喜欢张大千先生的画吧。他们俩都是收藏爱好者。” “果然是大户人家！张大千先生的画可不是谁想收藏都收藏的起的！”柴老板笑道。 其实他变成的那个人本名叫钟怀宇，对张大千先生的画简直如痴如醉。并非他父母喜欢收藏。 张晓旭也不知道自己临时想办法编的谎能不能骗过柴老板。但至少柴老板表面上并未表现出不信或者不快。但是在这之后柴老板就称呼张晓旭为张老板。所以那个‘张大千’的名字也就再也没有被提起。 “你先坐着，我马上就回来。”柴老板说完转身进了后厨。不一会就搬来了一箱子啤酒。又过了一会老板娘也端来了第一盘菜。两个人就这么喝起来了。老板娘的菜还没上齐，两个人已经各自喝了两瓶了。 第四盘菜上桌的时候，张晓旭赶紧伸手招呼老板娘道：“四个菜可是够了。赶紧一块吧。” 老板娘用围裙擦了擦手说：“就四个，想再多也没有了。来，我先陪你喝一个。”说完老板娘抄起一瓶啤酒起开了。 老板娘手拿啤酒还没坐下就冲张晓旭一比划说：“我们两口子一年到头忙忙活活的。难得有客人一起喝顿酒。来吧，我先敬你一瓶。” 一瓶！张晓旭心里咯噔一下子。这女的要是能喝，男的绝对不是对手。这老板娘上来就一瓶一瓶的敬酒，今晚上看起来不好应付啊！ 张晓旭还在愣神，老板娘那边已经把一瓶酒给干了。没超过三秒，一瓶啤酒连沫子不剩就给消灭了！太专业了！ 张晓旭嘴张得老大，完全看傻了！本身自己正年轻。平时在跟朋友、同学在觉桌上也没少“拼命”。可是像老板娘这么个喝法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瓶啤酒怎么就能如此痛快的喝进去呢！就算是不喝，往外倒也不应该倒的这么快呀！而且连沫子都没了！张晓旭真的看傻了。 老板娘把空瓶子往桌上放。咣当一声才把张晓旭惊醒。 “到你了老弟。”老板娘依旧一副爽快劲儿。 张晓旭看看手里的半瓶啤酒都没好意思抄起来。干脆又拿了一瓶重新打开。 张晓旭手里攥着那瓶酒比划了一下说：“嫂子好酒量，人也豪爽。你们夫妻俩让我想起了梁山好汉。我本来酒量一般，今天舍命配英雄了。我干了！” 说完，张晓旭一仰脖子就要干。 第三十四章 夫妻吵架 可是说归说，做归做。张晓旭这一口喝的有点猛，直接就呛着了！一瓶酒三分之一还没喝下去，他就把自己呛得咳嗽不止。手里的啤酒也不停的冒着沫子。 这一呛不要紧，就洒了自己一身，还差点喷了柴老板一身。幸好张晓旭感觉不对，在喷之前及时的转身个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猛了。哈哈……”张晓旭连连道歉。柴老板夫妇也哈哈大笑。柴老板说：“你跟我家这娘们儿学什么呀？她那酒量在我们村儿可是头一号。没有哪个老爷们能喝的过他。你还是坐下吧。” 可是老板娘却说：“坐什么呀坐，先把外套脱了吧。你看你弄了一身湿乎乎的，快脱了再接着喝。” “哦！不不不！不用！”张晓旭结结巴巴的。他可不敢脱外套。这脱了外套在人家面前“大变活人”，可就大事不好了。 “我身子虚，最怕凉。不敢脱外套，湿就湿着穿吧。没事，嫂子您还是教教我怎么喝酒吧。你咋就喝的那么快呢！哈哈哈哈……”张晓旭故作镇定，把话题岔开了。 三个人重新坐下之后，老板娘开口说道：“这喝酒啊，也是看天分。强求不来的。你要是干不了，就慢慢喝。嫂子不能挑你的理儿。” “嫂子不挑，但我不能耍赖。喝不了嫂子那么快，我就是慢慢喝，也得把这瓶喝完。”说完，张晓旭重新仰起脖，咕咚咕咚的把那瓶酒给喝了。 “好！”柴老板夫妇叫着好还鼓了掌…… 张晓旭打了个嗝说：“我见我朋友表演过一口干一瓶啤酒。但是他们都剩了好多沫子在瓶子里头。嫂子你这是什么高招啊？怎么连沫子都不剩呢？” “别晃荡，慢点抬手。欲速则不达。”老板娘摇头晃脑的现身说法。好像真的很有道理一样。 “你就别学了，我跟她一块过了二十年了都没学会。你还想吃顿饭就学会是怎么着？”柴老板在一旁说道。 “大哥您说的对，我就不学了。不过今天本来只是打算进来吃口饭填饱肚子。没想到和二位竟然这么投缘。平时店里客人来来往往多了去了，您二位却偏偏请我吃饭。来，我敬哥哥嫂嫂一口。”说完，张晓旭把原本手边那半瓶啤酒举了起来。张晓旭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拉些家常，了解一下这个小区的情况了。 柴老板夫妇都是豪爽人，当然跟着就把酒瓶子给举起来了。 这一口喝完，柴老板开口说：“兄弟你也别客气。啥事儿都是个缘分。我们东奔西走追工地，租便宜房子开小饭馆，其实走到哪都没朋友。孩子又不在身边。说起来挺寂寞的。像我们这种饭店，平时到这个点儿也就没人了。你看咱们喝了这么半天，哪来过一个人啊？你不但在这个时候来了，一张口说话还跟我们投脾气。啥叫缘分，这就叫缘分。这一片儿工程比较多。只要这个楼不拆，我们说不定能在这干两年。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就常来。来，这口我回敬你。” 一人敬了一口，这半瓶酒又下去了。张晓旭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现如今自己变成了别人，那么自己的酒量会怎么样呢？是保持自己的酒量还是另一个人的酒量呢？ 但是不管是谁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觉得支持不住。这总归是个好消息。 “平时……这小区里的人都不来吃饭吗？”张晓旭开始切入到自己真正关心的话题。 “来，但是来的极少。除非实在没别的可吃了，才会来这吃一口。平时工人来吃饭，把屋里踩得到处都是连泥带土的。别人自然就不愿意来了。你现在能下的去脚，是因为我们俩刚收拾过准备关门了。”柴老板说。 “哦……”张晓旭刚哦了一声。老板娘又接着说：“其实吧，小区里住着的人多数都挺困难的。其实来我们这种实实惠惠的小店吃口饭也不错。但是人嘛，就是要个面儿。要说起来，这小区里面住的人还没有人家干活的工人挣得多呢！但凡比工人挣得多也不至于住在这种地方。” 柴老板又接着话茬说：“想起来开这间店也有半年多了。你算是最特别的一个客人啦。像你这样的老板，还能进这样的店吃这样的饭。估计你也是吃过苦的人，并不是从小就锦衣玉食对吧？” “啊，是啊。”张晓旭点头道。 老板娘立马又接话道：“就是。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的有钱人很低调。有的穷人还挺能装。你看院子里头有些人明明穷的叮当响，却偏偏还要讲排场！” “你小点声。别又得罪了人。”柴老板赶紧阻拦老板娘，生怕她酒后失言。 听到这句话，张晓旭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但他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哦？听大哥这话，之前是的罪过什么人？” “也没什么……”柴老板摆手道。 可是老板娘却突然来了劲头，立刻说：“可不是嘛！就是院子里那个臭修车的。什么能耐没有，脾气还大得很。” 张晓旭一听，立刻兴奋了起来。看起来终于能够听到点有价值的信息了。 “你看你！叫你别说了嘛。万一给人家听到又要惹出事端来！”柴老板脸上满是担忧。 谁知柴老板这么一劝，老板娘反倒急了。他用力拨开柴老板按在她肩上的那只手说：“还不都是你这个废物！你有点出息，也不至于被人家讹那么多钱。” 柴老板一听也急了，他猛地站起来说：“那你想我怎么样？我难道拿把菜刀砍死人家吗？那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日子还过不过？” 张晓旭赶紧对柴老板说：“对不起呀大哥。你看我这随便一问。没想到嫂子这么激动，我不问了。咱们聊点别的吧。” 柴老板刚要附和，老板娘立刻就高声道：“干嘛说别的？就说这事儿！我一直都憋着口气呢！” 张晓旭立刻道：“好好。要说也好。说出来，消消气也就是了。那就跟老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听听。看看是什么事把嫂子气成这样的。” 老板娘指着柴老板的鼻子说：“要说就你来说。让这老弟听听你是不是废物！” “好好好。我说就我说！” 第三十五章 酒量 柴老板重新坐下叹了口气说：“那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儿了。院子里住的那个修车的点了几个菜打包回去吃。说家里来客人来不及出去买菜做，干脆就近在我家买几样菜应付应付。” “他装什么呀装！还是不是看咱们家菜便宜嘛！结果就那点钱还要赊账！”老板娘插嘴道。 “怎么没给钱？”张晓旭故意问了一句。 柴老板看了一眼老板娘又接着说：“是。他说忘带钱了，第二天出门上班的时候给捎过来。结果第二天早上饭钱没给，还要跟我们要钱！” 听到这里张晓旭已经猜到个大概了。但是他还是假装迷惑的问：“那为什么呀？” “不要脸呗！穷疯了呗！”老板娘又插嘴道。 “你要让我说，就别插嘴！”柴老板忍不住吼道。老板娘双手一抱肩膀，把脸往旁边一转，不再搭理柴老板。 柴老板这才接着说：“那修车的说他吃我们的东西吃坏了肚子。要去卫生局和工商局告我们。我明知道他是要讹人。但是我也没办法呀！” “怎么就没办法呢？”张晓旭又问。 柴老板又是一声长叹说：“兄弟你看看这房子。干我们这行绝不会在装修上花一分钱的。所以卫生许可证是铁定办不下来的。但是平时我们就这么偷偷的干，也就民不举官不究了。但是那个小子要是真闹起来，管理部门一来，我们非关门不可。” 张晓旭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如此。他就是拿住你这一点了。” 柴老板点头说：“没错。他就是知道我们不敢经官。所以咬定了说我们卫生不合格，吃坏了他的肚子。还句句不离脏话，一直骂骂咧咧的。我怕他一直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后来跟他商量来商量去赔了他一千块钱才算了事儿。你说说兄弟，我还能怎么办？” 张晓旭用力的点点头说：“大哥你真是不容易呀。这事儿放在我身上也没辙。嫂子你也别生气了，那一千块就当打发要饭的了。老弟也看得出来，凭你们两口子的生意头脑和能吃苦的劲头。赚回来这点钱还不就是三两天的事儿！” “用不上三两天。一天都赚的回来。”老板娘突然露出得意的神情说。 “你看看你！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柴老板埋怨着老板娘。 张晓旭拿起酒瓶子说：“来吧，哥哥嫂子。我敬你们俩。不为别的。就为你们这独到的眼光和智慧。若不是今天认识你们，我这辈子也想不到还有你们这种生财之道。” “见笑了，见笑了。”柴老板一边客套一边也拿起了酒瓶子。 老板娘也叹了口气说：“哎……还不都是为了孩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当上大开发商呢？像你们一样干大买卖就不用受这种窝囊气了吧？” 几个人聊得很是投机。就越喝越多，也越喝越热闹。转眼三箱啤酒“消灭掉”之后，老板娘盯着张晓旭说：“老弟你可真会撒谎啊。开始的时候还说自己酒量不行。到现在我发现你可能比我都能喝呀！” 其实张晓旭最初心里也没底。可是他发现自己的酒量真的有点过分了。喝了一箱了，竟然全无醉意。‘难不成这是两个人的酒量叠加在一起了？’他心里这么琢磨着。 听老板娘这么说，他只好说道：“酒这东西，就是看跟谁喝。要是喝的投缘，喝的高兴，怎么喝都不多。要是碰上讨厌的人呐，喝一瓶都觉得难受。” 柴老板一拍桌子说：“哎，对喽！这就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呀！来！接着喝！” 柴老板话虽然说的体面，但是说完这句话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呦！没事吧？”张晓旭赶紧关切的问。 “他就那样。到量了。别管他。咱们姐俩今天较较高下！来，继续！”老板娘果真是有酒量。依然谈笑自如，动作麻利。又取来两箱啤酒。 张晓旭一笑说：“好！我今天舍命陪君子。” “谁是君子？我可是老娘们！”老板娘一边起瓶盖一边说。 张晓旭犹豫了一下说：“嗯……那我就舍命陪……陪……陪嫂子。” 老板娘递给张晓旭一瓶酒说：“你这话说的让人有想象空间呐！咋陪呀？哈哈哈哈……” 两个人开着玩笑，又喝了不少。张晓旭觉得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了，就打算“收兵”。但是他又突然对老板娘的酒量和自己的酒量都有些好奇。 张晓旭低头数着酒瓶子，想搞清楚到底喝了多少然后再继续喝。可是就在这一低头的时候，他顿感一阵头晕目眩。 ‘坏了！这回真到量了！’张晓旭这么想着。可是他突然感觉腋下一阵滚热的感觉传来！那感觉持续了大概只有一秒钟的样子就消失了。而随之一同消失的是张晓旭的头晕感。 再次恢复清醒的张晓旭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变得这么能喝都是那行线的缘故。因为刚才发热的地方正是缝着那行线的地方。 难道那具有魔力的线不仅能让自己变身，还能通过这样的形式给自己解酒？ ‘这个功能好贴心啊！’张晓旭不由得在心里跟自己开着玩笑。 “想什么呢？”老板娘突然问。但是这一次，老板娘的舌头明显有点“大”了。张晓旭觉得不能再喝下去了。这对夫妇背井离乡、每日劳碌不容易。这再把人家喝坏了可怎么办！自己有“魔线”护身，看起来是怎么喝也不会醉了。不能继续跟老板娘拼酒了，这么拼简直就是欺负人。 “没想什么嫂子。我就是有点撑不住了。嫂子海量，我是喝不动了。”张晓旭故意含混不清的说。 “哈哈哈哈……”老板娘爽朗的笑了。笑过之后一拍桌子说：“哎呀……有那么一时半刻我还真有点担心喝不过你了呢！差点就觉得有生以来在酒桌上要第一次败给别人了。但你还是让我失望了呀！下次努力吧！” 张晓旭看得出老板娘是在硬撑。恐怕再多喝两瓶老板娘就得跟柴老板一样“卧倒”。 所以本来打算赶紧离开去继续调查莫长武的张晓旭，决定先把这对夫妇弄回家再说。 “你们住哪啊嫂子？我把大哥背回去吧？”张晓旭问。 “哈哈……傻兄弟呀？我们这种人还会单独租房子吗？能省下的都要省。出来不就是为了攒钱嘛。我们就在这睡。”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 张晓旭一看不好，这老板娘也撑不了多一会了。于是他赶紧一边四下环顾一边问：“是后厨有床吗？还是哪有？” 可是就在这么个时候，老板娘趴在桌子上也睡着了…… 第三十六章 潜伏 老板娘还没回答张晓旭的问题就直接睡着了！张晓旭无奈只好在屋子里四处寻找。可是他找了好几圈，除了厨房以外也再没找到其他房间了。而且厨房里除了厨具灶具也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并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 张晓旭只好回到前厅继续寻找。可是前厅也没有多大。放眼四望，整个屋子里面也就是七八张桌子。 张晓旭正不知如何是好，柴老板却慢悠悠的站起来！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说：“别找了兄弟。我们到了晚上把桌子拼起来，再铺上被褥就能睡觉了。” “桌子！”张晓旭终于恍然大悟。 但是更令他意外的是，柴老板竟然能在这么合适的时机醒来！ “你醒的太是时候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晓旭笑着说。 柴老板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说：“只要她睡着，我总是会起来的。你也回去休息吧，酒已经喝好了。我也就不多留你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客气，有时间就常来。” 从柴老板的谈吐之间，张晓旭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醉意。是醒酒了吗？还是说刚才的醉酒压根就是装的？也许“从未输过”的老板娘始终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公一直在让着自己…… 走出小饭馆，张晓旭一拐弯就进了小区。然后直接进了三号楼对面一号楼的楼道。来到四层与五层之间的楼道窗，往对面看。正好能看见位于三层的莫长武家的窗户。 房间里面灯火通明，烟雾缭绕。莫长武正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手里面忙活着在给别人发牌。茶几边上还围坐着三个人，看起来他们是在玩牌。 张晓旭也已经明白为什么莫长武会讹诈饭馆的钱了。无非就是输光了身上的钱，就只好去想歪主意了。刚讹到手的一千块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能挥霍多久。 看了好一会，莫长武家里始终都是在玩牌，也没什么变化。张晓旭干脆又从一号楼下来摸到了三号楼。看看附近也没什么人也没动静，他直接就进了莫长武住的一单元。 楼道里连个声控灯都没有。张晓旭刚走进楼道就听莫长武家里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吆喝声。那几个人扯着嗓子骂骂咧咧的嚷嚷着有关打牌的事情。 “这几把太##背了。这不得输一宿啊！” “你##还有我输的多？” “你们俩别##废话那么多，赶紧下……” 张晓旭悄悄摸上三楼才发现，原来里面玩牌的人也觉得屋里实在是太呛了。干脆就一边抽烟一边开着门放着烟。这是何苦！ 张晓旭顺着楼梯直接上了四楼。这样仍然能听到三楼对话的声音，而且等里面的人离开的时候也不至于遭遇。 “外边好像有动静！”里面一个人突然说。 “有##什么动静！你##赢点钱就想跑是不是？想跑就直说，别##外边有动静里边有动静的！”另一个人当时就不乐意了。 “你##输不起就别玩。我说有动静就是有动静！你要是实在输不起我把你输的那点b钱还你……哎！要不要脸！你##还真好意思接！” “你们俩别##叫唤了！我出去看看。” 张晓旭赶紧屏气凝息，大气儿都不敢出。 那个人走出来看了看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但是这道门的隔音效果显然不怎么样。躲在四楼的张晓旭还是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关##什么门！这屋里让你们抽烟抽得都快看不见人了！” “你##没抽？” “我抽的少啊……” 从里面的对话张晓旭很轻易的就能判断出里面的几个人是什么货色。但是他在楼道里蹲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听里面谈论任何跟彭飞有关的事儿。 直到屋里面几个人的牌局散去，张晓旭也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张晓旭不甘心，在其他三个人走后他又到三楼莫长武的门口蹲守了半个小时。一直到他听到里面传来了鼾声，张晓旭才不得不离开。 张晓旭并没有直接回酒店休息，而是先到医院在看一眼。他希望彭飞已经醒了。因为现在已经是后半夜，说不定彭飞醒了但是他的父母觉得太晚了就没给他打电话。 张晓旭带着这样的假想和期待来到了医院。然而他没有见到醒来的彭飞，却见到了哭成泪人的赵紫欣和一旁不停安慰她的六月。 原来赵紫欣有小严的联系方式。张晓旭不肯说，后来她就给小严打了电话。得知消息后她就和六月一起赶来了。 张晓旭没有去安慰赵紫欣。因为眼前的景象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 躺在床上的彭飞整个头部都包着纱布。纱布里面隐约渗出红色的血液，看着就让人心疼。彭飞一动不动，直挺挺的躺在那。他的妈妈依旧在床边哭个不停。他的父亲也是两眼通红。 “医生怎么说？”张晓旭轻声问。 “他们也不知道小飞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彭飞的妈妈哭着说。 “转院吧。明早就联系。”张晓旭坚定地说。就好像躺在床上的是他儿子一样，他说的那么自然。赵紫欣和六月都觉得他说的太鲁莽了，至少也该用询问的语气问问彭飞的父母。 但是彭飞的父母却对张晓旭的语气完全不意外。因为他们多年来都像一家人一样。 “不用了。李队长又来过一趟。他说他们和院方一起邀请了国内最好的专家正在赶来。估计明天就能到。”彭飞的父亲说。 “那就好。有消息告诉我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张晓旭低沉的说。 赵紫欣不肯走，张晓旭自然不会强求。六月也想留下来陪着赵紫欣，张晓旭就一个人离开了。他要先去店里重新拿一件衣服，身上的那件已经脏了。拿到衣服之后他要回酒店好好的休息一下。他还要养足精神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回到酒店，定好了闹钟。张晓旭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抓紧时间睡了三个小时的张晓旭爬起来就把那件新取来的衣服穿上了。那是一件灰色绒布有帽兜的卫衣。穿上它之后，张晓旭变成了一个健康且朝气蓬勃的年轻小伙。张晓旭打算到老自来水公司家属楼先隐藏起来。等莫长武走后，再想办法潜入他的住所查看。为了做到这一点，他需要给小严打一个电话。 第三十七章 偷听 还不到七点，电话刚打过去小严就接起来了。 小严用很小的声音悄悄的说：“什么事儿快说。我现在执行任务呢。” “啥任务这么大早上的？我还以为你说不定都没起来呢！” 小严立刻着急的说：“我在车里盯着一个嫌疑人。不方便说话。你有事儿快说!” “好。我简单点说。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打开别人家的门？” “谁的门？” “当然是莫长武的门！” “一个小时之后我给你打电话。”说完这句，小严就挂断了电话。 既然小严确实有事，那就只能等了。自己先去盯一盯莫长武的情况也好。 来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看见柴老板出来倒水。估计是屋里的下水道堵了，只能倒在外面。 “哎大哥……”张晓旭刚喊出这几个字就发现不对。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昨夜的“张大千”了。 但是话已出口，柴老板已经朝他这边看了。 “大哥……那个我想问问你家这店里卖早餐不卖？”张晓旭赶紧说。 “咋能不卖早餐？卖，进来吧。”柴老板嘴里说着，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张晓旭。和昨晚跟他喝酒的“张大千”一样，张晓旭今天变成的那个小伙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在他这里吃饭的主。 张晓旭答应一声就往屋里了走。走过柴老板身边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酒气。既然是卖早餐，最晚六点钟也得开始营业了。那至少就得四点左右开始忙活做早餐。看起来他们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张晓旭突然感觉心里很过意不去。 店里面果然有很多工人在吃饭。他们也的确不那么挑拣，他们最关心的是能不能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他们关心的是价格是否实惠，因为一天省下十块钱。一个月也能剩下三百块。这就够给孩子买个好点的玩具，或者给家里买个电饭煲了。 他们吃的也很快，因为早吃完早干活。早干完早拿钱。所以屋里面那几张桌子虽然少，却因为翻台快也勉强够用。 张晓旭扫了一眼每张桌子都有人坐，他就找了一个只有一个人的桌子问了句：“这还有别人吗？” “没有，你坐吧。”说话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头身材精瘦，脸也是黝黑的。左手夹着烟，右手端着一杯白酒。身旁放着一个帆布兜子，里面装着水平尺和其他工具。看样子应该是干装修的。 “一大早就来一杯呀大爷？”张晓旭笑着问。 “嗯。一顿一杯，不多不少。”老头笑嘻嘻的说。 “小伙吃点啥？东西都在墙上写着呢，看看吧。”老板娘爽朗的说道。 “俩牛肉包子，一碗小米粥。”张晓旭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零钱。 “呦！还真给钱啊！”老板娘笑着说。 这句话把张晓旭给问蒙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自己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人了。老板娘的话让他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可是他转念又一想，会不会自己变成的这个小伙恰好跟老板娘认识呢？ 正在他猜疑间，老板娘又接着说：“啊。我没别的意思小老弟。你别多心。我就是觉得现在你们这个岁数的孩子买什么都拿手机扫，都不给现金了。所以你伸手从兜里掏钱出来我还觉得挺奇怪的呢。” “哦……我比较落后。”张晓旭笑着说。 “行了，你先坐。我这就给你端包子和粥去。” 老板娘的精神头很足，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疲惫的感觉。张晓旭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热情张罗着的女人昨夜只睡了那么短的时间，而且还醉了酒。张晓旭似乎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很多，很多…… 包子和粥端过来之后，张晓旭一边吃着一边透过玻璃窗看着莫长武住的那个楼洞口。他吃的很慢，但是莫长武始终没有出现。 小饭馆里食客来来往往，同桌的老头早都走了，一个年轻的工匠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张晓旭不好意思再拖只好起身走人。 离开小饭馆之后张晓旭径直来到一号楼的楼道里，昨天他观察莫长武家窗户的那个位置上。这一次是白天，他又居高临下，视野非常好。 莫长武所住的客厅和卧室都没有挂窗帘。透过窗户张晓旭清楚的看到莫长武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他一条腿在沙发上，另一条腿垂在地上身上也没盖这被子。看上去并不像是睡着了！ 那一刻张晓旭怀疑莫长武可能是死在沙发上了！可是昨晚他是听见了莫长武的呼噜声的。而且现在这么看下去，虽然莫长武一动不动但是身上并没有伤痕。 其实这种人全都死绝了张晓旭也不会觉得可惜。他担心的是如果莫长武真的死了，彭飞的事情就断了线索，无从调查了。 为了确认莫长武的情况，张晓旭又从一号楼下来走进了莫长武的那个单元。白天这个地方附近工地众多。人声和干活的声音让整个环境比较嘈杂。所以要想听到莫长武家里面的声音张晓旭必须到他家门口才行。 原本进入一号楼的时候，张晓旭还蹑手蹑脚的。可是他已经慢慢的发现那根本都没有必要。不管是刚才去一号楼的楼道还是现在进入三号楼的楼道，他都遇到过人。但是那些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根本都懒得多看张晓旭一眼。 这里住的人多数谁也不认识谁，所以来了个生人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张晓旭的心里也越发的放心了。 他大大方方的走到莫长武的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仔细听了一会他便确认莫长武并没有死，还好好的睡着觉呢。伴随着仍旧开着的电视机声，莫长武的呼噜声仍然清晰可辩。看起来这个家伙昨晚上是看着电视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晓旭正仔细的听着。因为他觉得莫长武既然在汽修厂上班，那他也是时候起来了。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他的手机响了。电话铃声在楼道里格外的响，本来屏住呼吸偷听的张晓旭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机接听起来。 “你在哪呢？”是小严在问。 张晓旭赶紧悄悄的溜到四楼小声说：“我在莫长武家门口。你呢？” “我就在附近。他走了吗？” “没。你先等等。他走了我给你打电话。” “好。尽量快点。我还有别的事儿。” “我也想快呀，我又不能敲门叫他起床去上班！” 第三十八章 敞开的门 挂断电话之后张晓旭在四楼又蹲了一会，楼下依旧没有动静。忽然听到楼上有人开门！看来是五楼有人要出门。张晓旭只好假装也要下楼，直接往下走。他尽量装的好像很自然一样，不过他装的像与不像别人仍然不在乎。 他和五楼的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张晓旭又直接拐进了食杂店。 买了瓶矿泉水出来，见五楼的人走远了他又钻进了楼道。 重新来到莫长武家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里面的莫长武仍然在打着呼噜。刚才电话铃响的时候张晓旭还担心被莫长武发现呢。现在看来这样的担心根本没有任何必要。实际上现在张晓旭不但不想悄悄的隐藏，他更想制造点噪音把莫长武吵醒。 张晓旭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半多快九点了。这货怎么还不去起来！张晓旭还真打算直接把手机铃声调出来在楼道里放一放。 可是他还没等调处来，屋里边的电话铃倒是响了。 电话铃响了一会，屋里面电视的声音停了。看起来莫长武总算是起来了。 电视刚一关上，就传来的莫长武的声音：“喂！二叔，有事啊？……什么呀您就骂我！……我这不定的闹铃没响嘛！……可能手机忘充电了。……啊？手机没电我怎么接的？我……我就那么接的呗……行行行，你别骂了。我这就来。” 张晓旭在外边已经听得明明白白了。怪不得这样的懒汉也能找到工作。原来修理厂是他叔叔开的。而且这个叔叔还挺操他的心。 莫长武在屋里打着哈欠，张晓旭赶紧蹑手蹑脚的转移到四楼。避免跟马上要出门的莫长武遭遇。 但是他蹲在四楼足有十几分钟也不见莫长武出现！他又悄悄的摸回莫长武家的门口，竟然听见里面又打起了呼噜！ ‘这种懒汉活在世上真是浪费粮食！’张晓旭心想。莫长武这一觉睡得还真香，呼噜声越来越大！ 张晓旭正在犹豫怎么办的时候，他就听见了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楼道里就响起了脚步声。最开始张晓旭还没明白，可是一秒钟之后他就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了。他赶紧一步跨好几个楼梯的又转移到了四楼。 果然，被他猜中了。一个人怒气冲冲的来到莫长武家的门口敲响了房门。“咚咚咚……”那人敲的非常用力。藏在四楼的张晓旭和屋里已经被惊醒的莫长武都猜到是谁了。没错，就是莫长武的二叔。 莫长武蹭的一下蹦起来赶紧开了门。接下来张晓旭就听见了莫长武的惨叫声…… 伴随着莫长武的惨叫，张晓旭听到了一种独特的“啪！啪！啪！……”的响声。那是皮带抽在人身上产生的独特声音。 那响声独特而且清脆，张晓旭听着都觉得过瘾。他真希望现在手拿皮带抽打莫长武的人是自己。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替莫长武的二叔捏了一把汗。他担心莫长武被打急了突然反击。那样的话他二叔恐怕会吃亏。毕竟莫长武岁数都不年轻了，他二叔肯定算得上是个老人了。 一个老人跟一个壮年男子打起来，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张晓旭又悄悄的来到了三楼，躲在了门旁边。这样既不会被发现，万一莫长武反击他也能立刻冲进去阻止。 但是他的脚刚站稳，莫长武的二叔就“咣当！”一声撞开门出来了！而且他的一只手正捏着莫长武的耳朵把莫长武也给拽出来了！ 莫二叔一出来就看到了张晓旭，四目相对场面极为尴尬。莫二叔虽然嘴上没问，但是脚步已经站定了眼睛直盯着张晓旭。那明摆着就是在用眼神质问张晓旭。 张晓旭吱吱呜呜的竟然说出了实话：“我！我……我怕他还手，你一个老人容易吃了他的亏。所以……” 张晓旭解释的话说到一半。莫二叔低头对莫长武大喝一声：“你看看人家！你怎么就没长这个良心呢！要不是我膝下无子，只有你们这俩不争气的侄子。我才懒得管你们呢！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不长进，我的钱就是捐出去也不给你们俩用！” “我知道了二叔，你先放开我呀！耳朵都要掉下来了！二叔，二叔……”莫长武依旧在叫唤着，完全没了昨夜玩牌的时候那副骂骂咧咧的神气劲儿。 “别废话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这辈子都出息不了！这是我第几次来家里揪你了啊？你说呀！”莫二叔一边嘴里责骂着，一边拽着莫长武下了楼。 张晓旭看着莫长武那副狼狈样，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瞎操心。这个懒汉根本没有反抗他二叔的胆量。不仅仅是因为他二叔毕竟是长辈，更重要的是莫长武还惦记着他二叔能掏钱帮他做生意呢！ 然而令张晓旭没想到的事情还有一件。那就是怒不可遏的莫二叔拽着莫长武就上了车开走了。而莫长武家的门就在张晓旭的身边大敞四开的…… 张晓旭看着身边敞开着的门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进去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所以他一转身就进了屋，并回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进屋之后张晓旭就赶紧捏住了鼻子。因为屋子里面的味道真是难闻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烟味、脚臭味、扔的到处都是的脏衣服的味道、洗手间长时间不清理的味道…… 张晓旭没进过猪窝，但是他猜测猪窝的味道也不会比这里更难闻了。忍耐着刺鼻的味道他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切。他没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入手，去找些什么。所以他突然想起了小严。 他拨通了小严的电话，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电话铃声响。原来小严此时恰好也进了楼道来到了莫长武家门口。小严刚一接起电话便问：“我到莫长武家门口了，你去哪了？快过来。” 张晓旭没有回答，直接打开了门。 门一开，把小严吓了一跳。他本想立刻转身走人，但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张晓旭。张晓旭左手推开门，右手胳膊上还搭着一件衣服。 “这衣服上有什么证据吗？找到血迹了？”小严有些兴奋的问。 “不是。这是我自己穿的。早上那会有点冷。”张晓旭解释道。他当然不会告诉小严那是他用来变身的。 第三十九章 冰棍 小严进来以后，张晓旭便问：“为了避免莫长武返回。咱们得快点。你告诉我要找什么，咱俩分头找。” 小严点点头说：“刀，头套，带有血迹的东西或者通讯工具。手机或者电脑上的网购记录，看有没有购买过作案所需的东西等等。” 小严正说着，突然看见了茶几上放着一个手机！一个诺基亚老年机！张晓旭看小严的目光落在茶几上，他也低头看过去。两个人随后又对视了一眼，然后小严拿起了那部手机。 按了一下电源键，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就用的这个手机？”小严惊呼。 “看起来好像是。不过也有可能他还有另一部手机。”张晓旭幽幽的说。 随即张晓旭又说：“手机落在家里，他可能会回来取。我们得快点。” “好！” 两个人开始抓紧搜查整个屋子。但是不需要动作多麻利，他们很快就搜查完毕了。因为这屋子里面真的是没什么可搜的。 卧室里除了一张床和上面乱七八糟的被褥就基本没什么东西了。少了一边柜门的衣柜里空空如也，落满了灰。 厨房里只有一点基本的灶具，看起来也已经有些天没人动过了。水槽里面几个不知道多久没洗的碗凌乱的堆放着。而橱柜里的情况则跟衣柜没什么差别。 洗手间里更是惨不忍睹。热水器的喷头和水管都已经没有了，看起来早就坏了。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满是裂痕，勉强还能照人。马桶就更惨了，盖子和水箱都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光秃秃而且脏兮兮的便盆。旁边一个破旧的铁盆，看起来是用来接水冲马桶的。除了这些，洗手间里基本就没别的了。 唯一东西多点的也就是客厅了。而且大部分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堆放在残破的沙发上。另一些则堆放在茶几的半边，因为另外半边莫长武他们要用来打牌。茶几对面的电视并没有摆放在电视柜上，而是放在了一张旧椅子上。所以也没什么可找的。 张晓旭和小严连床底下和沙发后面都找过了，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所有的地方都找完了，张晓旭站在客厅里不住地摇着头。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吗？”小严问。 张晓旭轻叹一声说：“当时打伤彭飞的两个人都被张万里打伤了。可是莫长武并没有伤。如果他是指使他人的话，凭他这么个又懒又穷的人，能指使谁呢？谁会替他卖命呢？” 小严摇头一笑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办案的过程中见过很多类似的事情。许多所谓的社会大哥都是这幅德行。但是偏偏就有一些人愿意追随他们。那些小流氓替别人卖着命，却连工资都没有。但是他们还觉得自己挺聪明，混的挺牛。” “那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找到怎么办？”张晓旭看着小严问。 小严立刻说：“找不到证据并不奇怪。证据已经被处理掉的可能性本来就非常大。找不到物证就从人入手。你如果可以的话，就尽量跟踪他一段时间。或许就会有收获。”小严看了一眼时间又说：“我得走了。你也走吧。” “好” 临走之前，两个人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所有翻动过的痕迹都被复原了才离开。 小严继续去执行他的任务，而张晓旭则守在小区附近等待莫长武回来取手机。当然，小严一走，他就又穿上了那件衣服。 一直等到中午，莫长武果然回来了。上楼取完手机的莫长武又急匆匆的跑了下来。躲在附近的张晓旭清楚的看见莫长武的脸上有两条紫红色的伤痕。看起来刚才莫二叔打莫长武的时候真是劈头盖脸，一点也没给莫长武留面子。 一路跟随莫长武，张晓旭跟到了修配厂。莫长武并没有去其他地方，乖乖的在修配厂里干了一下午的活。 张晓旭也看到莫二叔几次。他双手抱着膀来回巡视，主要就是监督莫长武干活。 这家修配厂着实不小。光院子估计就能停得下几十辆车的样子。院门朝南，院子里最北边是排修理车间。最东侧是一栋四层的楼房。 从这个布局来看，这原来也应该是某个国营厂子。应该是倒闭以后被莫二叔租下或者买下来的。 下午三点多，张晓旭感觉有点热。修配厂斜对面的路边有个卖冷饮的。一个老人，一个冰柜。从身后的楼房里接出来一根电线给冰柜通上电，生意就可以开张了。冰柜里面饮料和雪糕的种类还挺多。张晓旭正在可乐与雪碧之间纠结，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张晓旭猛一回头，是莫二叔！ 莫二叔很和蔼的笑着说：“还认识我吗小伙子？今天咱们在楼道里见过。” “哦！认识，认识。”张晓旭赶紧回答。 “你肯定是我那个侄子的邻居吧？”莫二叔一边问，一边跟老板要了个塑料袋用来装冰棍。 “嗯，对。我住他楼上。”张晓旭说。但是他说的心里有些没底，因为他不知道莫二叔是否认得莫长武的四楼邻居。 莫二叔一下子装了一塑料袋的冰棍。他一边掏钱一边说：“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啊。谁跟他做邻居也挺倒霉的。他经常跟邻居们闹不愉快，多半都是他的问题。他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先替他给你道个歉啊。” “看您说的。太客气了！” “我就不跟你多聊了，免得冰棍化了。工人们都不容易，我买点冰棍让他们歇歇，凉快凉快。”说完。莫二叔转身走了。 看着莫二叔离开的背影张晓旭颇有感慨。这叔侄俩的差别也太大了点吧！叔叔是个和蔼善良的人，侄子却是个臭流氓。也是难为他叔叔了。 莫二叔刚走，卖冷饮的老人却拿着莫二叔给的那张一百元钱反复的翻看着。 “怎么了？是假的吗？”张晓旭随口问。 老人哼笑了一声说：“倒是没看出假来。” “那您为什么一直看个不停啊？”张晓旭笑着问。他猜测可能卖冷饮平时很少受到百元的钞票，而且利润也比较微薄所以老人比较谨慎。 但是老人斜眼看了看莫二叔已经走远便冷冷的说：“不是假的才最不可思议呢！这莫老二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在这开修配厂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给他家员工买冰棍。要不是来花假钱的，他是来干什么的呢？” 老人的话本是不经意说的，但是张晓旭却听出了门道。也许莫二叔并不是来花假钱的，而是冲着他来的。难道莫二叔对他起了疑心？ “哦？我刚才还以为他是个大好人呢！看来您跟他很熟啊？”张晓旭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卖冷饮的老人。 “当然熟。我们是老街坊了。年轻的时候他是个臭流氓。后来也不怎么搞得就开起了修配厂。这种人也##能发财，真是没处说理去。但是好在老天爷开眼，叫他生不出孩子来。哼！这种人绝后就最好不过了。” “他不是还有俩侄子吗？” “他那俩侄子更不是好东西，早晚得遭雷劈！” 第四十章 对不起，不饶你 张晓旭一看这老人知道的这么多，就想多聊几句看能不能套出更多情况。但是老人突然看着修配厂的方向说：“莫老二这是指什么呢指？” 张晓旭赶紧回头一看。远处的莫二叔正和莫长武一起看着这里。而且莫二叔还指着自己这边的方向对莫长武说着什么。然后就见莫长武摇了摇头。 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张晓旭已经猜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那小子你认识吗？他说是你楼上住的。’ ‘不认识。’ 这个莫老二果然是个老狐狸。刚才来买冰棍只是幌子，为的就是问出张晓旭的话。然后他再去跟莫长武核实，这样就能知道张晓旭是不是在撒谎了。毕竟莫长武经常跟邻里发生矛盾，这就导致他认得出邻居。但问题在于，这个老家伙为什么要这么警觉呢？对于张晓旭来说，答案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了。但他还是要进一步确认一下。 所以他转回身问卖冷饮的老人：“他的另一个侄子也是个流氓或者懒汉吗？” 老人摇摇头说：“他那二侄子懒到不懒，比这个大侄子强得多。但是脾气太大，动不动就打架斗殴的。听说到底是打出事儿来了。好像叫公安局给抓了，要枪毙呢！好多人盼着他早点毙了呢。” 张晓旭知道，枪毙这事儿肯定是谣传。但是看得出姓莫的这一家子人缘儿都不太好。他又说：“看起来他这个修配厂是后继无人喽……” 老人噗呲一笑说：“你算说对喽。这老王八蛋本来挺喜欢他那个二侄子的。一心想给他投资干点啥或者直接接手修配厂。但是偏偏就出事儿了。剩下个大侄子是个纯废物，干啥都白费。” “所以说，他一定对抓他二侄子的警察恨之入骨喽？”张晓旭的这句话其实是自言自语。但是卖冷饮的老人却接口说：“那是肯定啊。莫老二年轻那会儿也经常进去，他恨警察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他唯一的希望也给抓了，他当然更恨了。” 听了老人的话，张晓旭回过头想好好看看这个莫二叔。但是他惊讶的发现，莫二叔和莫长武已经一人手提一个大扳手朝他这边来了。 “孩子你是不是惹着他们了？要是的话，你就赶紧跑吧。”卖冷饮的老人也看出了情况不对。 “谢谢。”张晓旭却并没有跑。他眼里已经燃起了怒火。他这次调查的可不是什么陌生人的事儿。他要找的可是谋害彭飞的背后主谋。现在仇人就在眼前，张晓旭哪里还肯走。 与此同时他发觉腋下一热。那种感觉就好像上次他和柴老板夫妇喝酒快要醉了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也是腋下一热然后酒劲就消退了。而此时他腋下一热，却给他的全身都注入了力量。 张晓旭虽然没动，却感觉到那股力量充满了全身…… “你快走吧孩子！他们家人不好惹，你快走啊！”张晓旭不动，倒是把卖冷饮的老大爷急坏了。 “没事儿大爷。谢谢你。”张晓旭回头对卖冷饮的老大爷报以笑脸说。 老大爷见张晓旭笑得如此从容，颇有些意外。他已经预感到今天在他的眼前要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此时莫家叔侄两人已经走到了张晓旭的面前。莫二叔张口就问：“你到底是谁？” 莫长武也在一旁吓唬张晓旭说：“不老实我们就活活打死你！”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扳手。 张晓旭强压怒火说：“如果我实话实说，那么你们敢不敢回答我一个问题呢？” 莫家叔侄俩听了就是一愣。莫二叔感觉到了什么，他用手把莫长武往身后拉了拉说：“你想问什么？” 张晓旭因为愤怒，浑身都在颤抖。头部的血管都鼓起老高。他咬着牙问：“彭警官的事儿，是你安排的吧？” 莫二叔一听吓了一跳。他本能的身子往后一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莫长武却叫嚣道：“那个小#崽子就爱管闲事……” 莫二叔一听赶紧用力一拽莫长武的胳膊然后对张晓旭说：“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莫长武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他还在往前上。越拉越来劲。 莫二叔的辩解已经毫无意义了。因为张晓旭已经挥出了愤怒的一拳。这一拳正打在莫长武的脸上，当时就把莫长武的脸打凹进去了。左边的牙齿全部被打落，掉了一地。而他整个人也向后倒仰着飞出去四五米直接撞在了一个电线杆子上！ 莫长武的脑壳瞬间被撞裂开来，鲜血四溅然后淌了一地。 莫二叔回头看着莫长武，吓得一动都不会动了。一种压迫性的恐惧感让他想跑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当流氓当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现在根本都已经不在乎他的侄子是死是活了，他指向自己的腿赶紧恢复正常他才能逃之夭夭。 但是腿依旧动不了，裤子却湿了…… 莫二叔本名莫有财。从小专横跋扈就是个孩子王。长大更是养成了流氓习性，到处惹是生非。他打过的架，比一般人看过的动作片都多。心狠手黑，人称莫阎王。后来干起了替人追债，收保护费的“生意”。 他见过别人被吓得尿了裤子。他还多次取笑过那些吓尿了裤子的人。但是如今，他自己却尿了裤子。而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丢人只是小事……他担心的是丢了命。因为凭他多年打架的经验来看，莫长武恐怕是死在当场了。如果身边的这个小伙子再给他也来一拳的话，只怕结果只会比莫长武更惨。 “我再问你一遍，彭警官的事儿是不是你安排的。”张晓旭一步跨到‘莫阎王’的面前问。 莫二叔此时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哆哆嗦嗦的说：“小爷爷饶命啊。我当时也就是心里有气在酒桌上跟朋友那么一说。谁知道他们就真的干了。” “他们是谁？说名字！还有他们为什么帮你干这件事儿？”张晓旭向前靠得更近问道。 莫二叔的脸上已经是涕泪横流的说：“我俩铁哥们，一个叫孙忠久另一个叫王彦青。他们俩跟我要了十万块钱。” “哼！是他们要的，还是你给的？”张晓旭一把揪住莫阎王的衣领问。 张晓旭这么一揪他的领子，可把莫二叔给吓坏了。他当场就哭出了声说：“是我给的。是我给的。我都实话实说了，小爷爷饶命啊……” “那两个人在哪？” “在外地。跑了。具体在哪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你要相信我呀！” “手机拿出来。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回来。” “我说了不算。但是他们俩都好赌。把那十万块输完了就会回来的。你留我一条命，我帮你找到他们行不行？”莫二叔苦苦哀求着。 张晓旭冷笑了一下伸手从莫阎王的兜里掏出手机。然后然他找到那两个人的电话。曾经的“莫阎王”现在空有其名，早已没了‘阎王’的威严和气度。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摆出一副可怜相。活像要坏了拖鞋的狗在祈求主人的原谅。 张晓旭把电话记下来之后说：“不好意思。为了我的兄弟，我不能饶过你……” 第四十一章 神秘事件 张晓旭说完那句话，莫二叔已经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张晓旭一瞪眼，莫二叔好像在张晓旭的眼睛里真的看到了火焰！看到了地狱！看到了真正的阎王！ 一句话说完，张晓旭左脚向前跨出了一步猛出右拳正中莫二叔的胸口！莫二叔整个人被打飞出去近十米远，胸腔已经塌陷。心脏当时就停止了跳动，死在了当场。 第一拳打死莫长武，第二拳打死莫二叔。旁边卖冷饮的老大爷也被吓蒙了。但是更让他恐惧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当张晓旭猛地转回头看着他的时候。他看见张晓旭的眼睛是赤红色的！而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纵横交错活像个厉鬼！ 随后张晓旭大踏步的朝老大爷走了过来。老大爷吓得倒退了几步直接靠在了墙上。老大爷以为自己也死定了，但是张晓旭却突然掀开了冰柜的上盖然后自己躺了进去。 张晓旭和莫家叔侄从对话到两拳解决不过一分钟内发生的事儿。直到张晓旭躺进冰柜里修配厂里才有人发觉不对。 一个工人走到大门口探头探脑的看了看说了句：“我#，死人啦！谁呀？”虽然两个人都已经被打的变了形，但他还是很快就认出了是谁。 那工人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要报警。但是一不小心没拿稳，手机还掉地上了。他赶紧捡起来，但是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110三个号码就按不明白了…… 然而他的眼角余光却看见对面卖冷饮的冰柜里面腾起了滚滚的白气。伴随着“呲呲呲……”的声音，白气还在不断的升腾。 过了一会张晓旭从冰柜里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靠墙站着的老头更是吃了一惊！因为刚才爬进去的和现在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张晓旭感觉浑身发热，难以控制自己。灵机一动他跳进了冰柜。感觉能够控制自己以后，他赶紧脱下来那件衣服以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现在面前的老大爷亲眼看见了正儿八经的大变活人。张晓旭觉得这事儿可不太好。老头看到了自己的真容早晚要出事儿的。所以他“灵机一动”半靠在冰柜上想了想然后对老大爷说：“你好，地球人。” 说完他晃晃悠悠的走了。 “诶呀我#！我说怎么这么厉害呢！闹了半天是外星人！”老大爷自言自语的。 而门口那个工人连张晓旭的人都没看到。因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被白雾包围的人影。但是老大爷的那句话他却听见了。 紧接着有路过的人和车辆都被路上的死尸吓到了。很快，人就越聚越多。不到半个小时，整个条街道就被围观的人群堵死了。 然而后来的人问先来的人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得到的答复是“外星人来了，杀了俩地球人！你来完了，刚才那个冰柜还冒着烟儿呢！估计是从冰柜里穿越来的。” 还有的人说：“我都看见了。那外星人长得老吓人了！” “那现在外星人去哪了呀？” “顺着那股白烟就飞走呀！那家伙！飞的老快了！嗖一下子就没影了！” “真的假的？”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这个关于外星人的故事就此传开，几乎整个城市的人都信了。朋友圈也刷爆了。但是这座城市除了张晓旭还有一个人不相信外星人之说。这个人自然就是小严。 小严很清楚，发生这件事儿之前是张晓旭在跟踪莫长武。他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已经猜到此事必然跟张晓旭有关。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张晓旭到底干了什么。整件事又怎么会被传说成与外星人有关。 这件事儿警方当然也介入了调查。但是这个路段并没有找到可用的监控资料。而且两个死者的伤情也的确不像是人力造成的。仅有的两个目击者，卖冷饮的老人和门口那个工人提供的证词又非常离谱！这就让调查陷入了窘境。最后变成了神秘事件，成了各大媒体热炒的猛料。 这件事儿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张晓旭却躺在酒店里起不了床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他躺在床上虚弱到无法移动。但是六月为了陪赵紫欣也留在了医院。酒店里就只有张晓旭自己。他勉强摸出手机想给六月打个电话，但是他无奈的发现手机已经失灵了。也许是他在冰柜里“降温”的时候手机进了水。也可能是之前身体升温的时候，手机就已经不行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然而这等待是如此的艰难。每一分钟都像是过了一整年。 终于，门被打开了。能打开这个门的除了服务员就只有他和六月了。张晓旭终于等到了“救援”。 他没有猜错，果然是六月。六月见张晓旭瘫倒在床上，赶紧扑上来查看情况。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六月不停的问。 见张晓旭嘴唇微动，六月贴近了仔细的听。 她把耳朵贴到张晓旭的嘴边终于听清了张晓旭说的话。很简单：“饿，渴。别碰衣服。” 饿和渴都好理解，别碰衣服是什么意思？ 四下查看之后，六月在床脚边的那个凳子底下看到了一件湿乎乎也脏兮兮的衣服。既然张晓旭说别碰自然是有什么原因的，那就不碰好了。 现在六月最着急的是给张晓旭弄吃的喝的。好在酒店里并不缺这些东西。六月直接拿来矿泉水和火腿肠来喂给张晓旭。因为这两样东西都能直接吃。 扶起张晓旭的时候，六月惊讶的发现张晓旭瘦了不少！喝了几口水之后张晓旭似乎有了一些精神，说话也清楚了。很快也能自己拿着火腿肠来吃了。 六月又赶紧去煮泡面。泡面煮好以后又一口一口的吹凉了喂给张晓旭吃。 吃完泡面的张晓旭精神状态恢复的已经很好了。六月赶紧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为什么那件衣服不能碰？” “啊……那件衣服上有毒。所以不能碰。我累了也饿了……是因为……是因为彭飞出事儿以后我一直吃不下饭。”张晓旭一边琢磨一边编造着谎言。 六月虽然不知道实情，但是她聪明的很。他看出张晓旭有事情不愿意说。但是多年来的经历也让六月养成了不强求的习惯。所以既然张晓旭不说，那就不问好了。 张晓旭看到了六月的神情。他也不想欺骗六月。但是他还没准备好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第四十二章 无面人 张晓旭慢慢的恢复了体力。而且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异常的快！但是他最关心的还是彭飞的情况。听六月说彭飞还是没有醒来以后，张晓旭的怒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张晓旭发觉自己现在特别的易怒。毫无疑问，这也一定那具有魔力的针线盒在作怪。 张晓旭躺在床上静静的回忆着之前打死莫长武和莫阎王的情景。他的表现不仅吓坏了目击了一切的老大爷，实际上他也吓到了自己。 他虽然恨，虽然愤怒。但他并没有想过要至莫家叔侄于死地。但是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似乎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虽然复仇让“爽”了一时，但是他不喜欢被某种力量支配的感觉。 尤其使他极端虚弱的情况让他颇有些担心。难道那一小截魔线吞噬了自己的生命力？为什么自己会暴瘦？看来以后那些衣服不能再乱穿了。 “我还是饿。”张晓旭抬头看着六月说。 “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六月温柔的说。他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因为不管张晓旭经历了什么，至少他现在挺过来了。 “走，找家火锅店。我要大吃一顿。”张晓旭说。这不只是为了他自己。恢复了精神之后他看得出六月也很憔悴很虚弱。看起来这段时间六月也没吃好没睡好的。 张晓旭不仅自己需要大吃一顿，他也希望六月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 “把赵紫欣也叫上吧。他一直在医院里没怎么吃过东西。”六月果然是个好女孩。即便自己和张晓旭的情况都不怎么好，她还是惦记着仍在医院的赵紫欣。 赵紫欣的确不容易。刚刚与彭飞坠入爱河不久，两人正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如胶似漆的时候。才刚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就突闻噩耗。 而且她在这座城市亲友不多，只有一个叔叔又没办法说心里话。六月知道，如果还有谁能安慰赵紫欣的话，也只有她和张晓旭了。如果还有谁能劝赵紫欣好好的吃口饭，同样也只能是她了。 本来自己也已经很疲惫的六月先把勉强能够行走的张晓旭送到饭店，又一个人去接赵紫欣。她担心打电话赵紫欣不肯来。 经过六月的一番规劝，赵紫欣终于跟六月一起来到了饭店。那是张晓旭挑的一家火锅店。赵紫欣和六月到的时候，张晓旭已经吃上了。 赵紫欣一进屋就被张晓旭的样子惊到了。并不是因为他的狼吞虎咽，而是因为他竟是如此的消瘦！ 算下来从上次见到张晓旭到现在，时间并不是很长。张晓旭瘦了好几圈！最明显的就是脸颊处，都已经明显的凹陷了！要是再给张晓旭换上一套破旧的衣服，他简直活像个难民！ 赵紫欣一脑门子的问号，她转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六月，希望能寻求到答案。六月微笑着说：“也是因为彭飞的事情，小旭也一直没怎么吃饭就有点瘦了。没事儿，好好吃几顿就会好的。” 赵紫欣自然不像六月那样容易糊弄过去。她立刻说：“咱们都没怎么吃饭。咱们俩怎么就没瘦成他那个样子呢？时间并没有多长啊！” 六月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尽管她也想帮张晓旭编个谎，但是这个谎实在是有点不好编。 张晓旭的嘴都塞满了，吃的很专心，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赵紫欣。赵紫欣傻站了一会也只好坐下。六月则陪着她一起煮东西吃。 其实张晓旭听见了赵紫欣问的话，他只是在装聋作哑。因为他暂时也没想到合适的谎话来应付赵紫欣的疑问。 六月好不容易让赵紫欣吃了点东西，可是赵紫欣吃着吃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她没有哭出声，她尽力的想忍住不要流泪，但是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从那眼泪中，张晓旭能看出赵紫欣是真的爱着彭飞的。 张晓旭的愤怒又冲到了头顶，他脑子里又出现了继续报仇的念头。他也想克制，但是就如同赵紫欣无法克制自己流泪一样，张晓旭也无法让自己停止愤怒。 “咔嚓！”塑料筷子被张晓旭给咬断了！那之后，他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慢点吃，别着急。”六月走过来给张晓旭重新拿了一双筷子说。 此刻她的神情和举止简直更像是张晓旭的母亲。那种真真切切的关怀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在这之后，仨个人都默默的吃饭谁也没说什么。一直到赵紫欣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赵紫欣接起来刚听了一下就对张晓旭说：“找你的。” 张晓旭最开始一愣，但是他很快想起来了，自己的手机现在处于“故障”状态。打来电话的是小严。小严的声音有些激动也有些颤抖：“你到底干了什么？” 张晓旭抬头看了看六月和赵紫欣然后想了想说：“你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呀！” “别装傻了！这事儿我想了好几遍了。虽然想不通，但是我非常确定一定跟你有关系。你现在可以不说，毕竟身边有别人。但是你早晚得跟我说实话！你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没电了。”张晓旭敷衍说。 “那就充电啊！”小严有些歇斯底里。 “行。”简单的说了个行字，张晓旭就挂断了电话。 赵紫欣盯着张晓旭，她狠奇怪小严找张晓旭有什么事儿。但是她又预感张晓旭不会说实话。所以她只是盯着张晓旭却并没有问什么。 果然张晓旭又继续低头猛吃，假装没看见赵紫欣的眼神。 赵紫欣默默的摇了摇头，放弃了追问的念头。 一餐饭用完之后，张晓旭本来打算去看看彭飞的。但是他心疼六月和赵紫欣，就劝她们都休息休息再去医院。毕竟医院里有医生和彭飞的家人照顾着。他们几个去了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吃得饱饱的张晓旭回到酒店又感觉困倦了。而且他的脑袋刚一沾枕头很快的就睡着了。 沉沉睡去不久，他就开始做梦…… 梦里面身边一片契合，但是低头却能清自己的身体。不一会一个身体壮硕却没有面部的男人正由远而近的向他走来。走到切近的时候，张晓旭清楚的看到那人的面部是黑漆漆的！那黑色是一种很深邃的黑，而且好像还在以某种规律在蠕动！给张晓旭的感觉，就好像那人的脸上有一个宇宙黑洞一样！ “这个梦做的倒是有点奇怪呀！”张晓旭自言自语。 “小蠢货，你凭什么觉得这是梦？”那个没有面部的人说话了！ 第四十三章 报仇 无面人说话了！张晓旭反应了一下之后缓缓的问道：“你是说……我不是在做梦？” “无面人”好像很无奈的摇摇头说：“你平时在梦里的时候，会知道自己在做梦吗？” 张晓旭默默的摇头。是啊！真正做梦的时候，虽然很模糊，却总是以为是真的！直到醒来才会发觉是在做梦。 “那你平时做梦的时候，看到过任何东西的细节吗？”无面人又问道。 一句话让张晓旭彻底明白了。没错！平时做梦任何东西都是模糊的，笼统的，绝对没有任何细节。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无面人是如此的清晰！ 除了空虚黑暗的脸。无面人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如此的真实！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上面还有两条自肩膀一直通到脚尖的蓝色线条。腰上一个很宽的腰带同样是黑色的，但是猛兽头部形状的腰带扣很是醒目。 紧身衣之外，他还穿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张晓旭没有感觉到有风，但是无面人的披风却像是被风吹拂着一样，漂浮不定！而且那飘摇着的披风上面也有几条很规则的蓝色线条。 最引人注目的是无面人的双臂。左臂外侧一个圆形的暗红色物体像是个小盾牌。右前臂一直到手部都明显比左臂粗壮且凹凸不平。就好像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形状奇特的黑色石头。 是的，每一个细节张晓旭都能分辨，这不像是梦！张晓旭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天！咋是裸的！！’ 张晓旭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兄弟’，并且双腿本能的夹紧了。 “这个防御姿势毫无意义，非常愚蠢！这并不能阻止别人伤害你不是吗？”无面人不无调侃的说。 “老子衣服呢？”张晓旭愤怒的问。 “我怎么知道？你平时出门都不穿衣服的吗？”无面人的语气里已有几分戏谑。 “好吧你赢了。我服了还不行吗？麻烦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张晓旭终于服软了。因为他实在是不习惯别人盯着自己的落体。尽管那个人并没有明显的视觉器官。 无面人稍作迟疑之后打了个响指，张晓旭的身上便有了衣服。那是一套宽松的黑色长袍。 “你这么喜欢黑色吗？”张晓旭一边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问。 “啪！”无面人又打了个响指，张晓旭身上的衣服又不见了！ “唉！搞什么？我就问问，别玩了行吗？”张晓旭叫喊着。 “我以为你不喜欢黑色。”无面人仍然在故意“调戏”着张晓旭。 “那你是打算给我变一身别的颜色的？”张晓旭犹豫的问了一句。 “不，我只喜欢黑色。所以我只能给你黑色的。” “……” 无面人见张晓旭已经无语了，便又打了个响指。“啪！”那套黑色袍子又出现了，但是却没有在张晓旭的身上。那套衣服出现在了张晓旭脚前半米多的地方。 张晓旭有种预感，如果自己低头去捡，面前的这个家伙一定会想什么法子来捉弄他。所以张晓旭干脆没动，他笑着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不一定喜欢。所以，要是直接弄到你身上怕你不高兴。这样你就有选择了呀。”无面人“一脸无辜”。 张晓旭犹豫了半天，但总是这么双手捂着下体也不是办法。所以他尝试着往前挪了一步试图弯腰去捡那件黑色长袍。可是他总觉得那袍子后面有根绳子，只要他一伸手那袍子就会被那无面人突然拽走。 张晓旭一边伸手一边防备着可能发生的变故。然而变故还是发生了，但剧情却并不像张晓旭猜测的那样。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触到那件袍子的时候，那黑色袍子瞬间化作了一滩黑水向四周扩散开来…… 张晓旭正在愣神间，那摊黑水的水面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一条大鳄鱼从水中猛然暴起张开了大嘴！ 由于张晓旭是弯着腰的，所以大鳄鱼的嘴一张开就已经把张晓旭的整个身体都罩住了。那一秒钟对于张晓旭简直如同一生那么长。他多想赶紧向后跳开，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咔嚓！”大鳄鱼一口咬住了张晓旭。张晓旭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而且身体上的疼痛也是如此的真实…… 张晓旭猛的从酒店的床上坐起来，浑身已经大汗淋漓。被他惊醒的六月赶紧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张晓旭慌乱的上上下下的摸着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没事儿，做了个噩梦。”张晓旭说。 “哦，没事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喝口水精神精神，再重新睡着就不会再继续做噩梦了，我去给你倒水。”六月说着就要下床。 张晓旭拉住了六月的胳膊说：“别，我不要精神。我要继续去做那个噩梦。” “为什么呀？”六月大惑不解的看着张晓旭。 张晓旭往枕头上一倒，轻声了说了句：“回去报仇。” 报仇！！做噩梦还有报仇的！！六月简直不明白张晓旭在说些什么。但是等她想要再问的时候，张晓旭竟然已经睡着了！ 六月看着已经睡着了张晓旭百感交集。这身边难道是躺着一个神经病吗？做了噩梦好不容易醒来，还有人喜欢回去接着做的吗？如果张晓旭疯了，自己可怎么办？这世上她只有张晓旭这么一个人可以依靠。如果张晓旭疯了，难道自己还会沦落到曾经的生存方式吗？ 六月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本英语书。他想起张晓旭曾经说过，学好英语不仅方便出国旅游，更可以作为职业养活自己。 自那之后她买了很多英语书，也下载了相关的app。六月想明白了。张晓旭固然是她生命中的贵人。但是任何人都不应该依靠别人一辈子。是时候让自己成为一个有能力养活自己，也有能力了照顾别人的人了。 六月下定了决心要努力学好英语。而身边的张晓旭也已经再一次进入了那个奇幻的空间。刚才那个无面人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拨弄着那一滩黑水。 听到身后的声音，无面人幽幽的说道：“你还真的来了。你们俩还真是挺像的！” 第四十四章 大白鲨 本来张晓旭是来“报仇”的。但是无面人的话又让他一愣。 “谁？我跟谁挺像的？”张晓旭赶紧问。 然而无面人却并不回头也不动，更不回答。看起来那个无面人好像正专注于那摊黑水，好像水里面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一样。 张晓旭有些着急，大步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上前质问。但是他很快想到了，无面人现在的举动可能又是在逗他。 张晓旭停下了脚步又大声问了一句：“嘿！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你不害羞了？”无面人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 张晓旭这才突然意识到，果然自己还是裸的！他带着一脸的尴尬和无奈用单手捂住了自己的裆部。是的，这一次他用的是单手。就好像腾出来另一只手能干点别的似的。能偷袭无面人？还是能在必要的时候进行防御？张晓旭并没有想好。 张晓旭停下脚步之后，无面人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后来甚至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动。 “你以为站在那里就没事了吗？”无面人用很傲慢也很不屑的语气问。 说罢，无面人把手中的那根小木棍向后一挥！随着他挥动的小木棍，一条身体庞大的大白鲨猛然跃出！ “哎！等等……”从无面人挥动木棍，到张晓旭被大白鲨吞噬。他就只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再一次“粉身碎骨”，张晓旭再一次惊醒。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惊恐的坐起来，只是猛的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床头灯亮着，六月正捧着一本书专心的读着。那是一本专门介绍如何高效学习英语的书。 “早点睡吧，你也需要休息。”张晓旭小声说。但是即便他这么小声，六月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没睡着啊！”六月惊讶的问。 “睡着了，又醒了。” “是我吵到你了吗？” “不是的。但是我觉得你也需要休息。回头再学吧，睡觉。乖啊。”张晓旭温柔的从六月手中“抢”下了那本书。 六月嫣然一笑说：“好吧。我们一起睡。” 张晓旭的心情非常复杂。那个可恶的无面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梦境？不行！还得回去！张晓旭打定主意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一次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好一会终于睡着以后也没能再进入那个神秘而奇幻的空间。当然也就没能再次见到那个无面人。这一觉他睡到了天光大亮。 再次醒来之后，张晓旭感觉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的很好了。但是昨夜的那个“噩梦”还是挥之不去。那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呢？结合自己之前的经历，难道说明有一个无面人住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吗？自己现在异常的易怒以及在杀死莫家叔侄时爆发出的力量都与此有关吗？ 所有的事情都结合在一起之后，似乎就都解释的通了。看起来那个魔盒绝不只是能让自己变身那么简单。 深思熟虑之后，张晓旭决定在弄清楚更多真相之前，还是不要再变身了。他留下六月暂时待在酒店，自己则把所有的用以变身的衣服都送回洗衣店洗好了再挂回原处。 回到洗衣店的时候，张晓旭遭到了“围观”。不仅店里的几个人都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看。烤鸭店的邱老板也“碰巧”过来串门。 其实张晓旭心里很清楚，自己最近总是不在店里面出现大家都很担心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测，多半都是觉得张晓旭越来越没正事儿了。 但是张晓旭也没办法解释。既不能说实话，也不想编故事。张晓旭干脆闭口不谈，假装不明白大家的用意。 张晓旭和邱老板寒暄了几句之后跟张姨和小慧聊了几句。简单了解了一下店里的各方面情况。 他还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检查了一下针线盒。他只是为了确认针线盒还在远处却并没有打开。他现在对这个魔盒产生了莫名的畏惧。在弄清楚更多事情之前，他不打算再使用它了。所以他干脆把那个柜子上了锁，并且告诉小慧柜子里面装的是爷爷的遗物，所以不要让任何人打开。 离开洗衣店去医院看彭飞之前，张晓旭又去买了新的手机。原来的手机也送去修了，毕竟里面有很多东西还是有用的。 张晓旭、六月和赵紫欣三个人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彭飞已经进入了手术室接受新的手术。多位专家会诊之后已经制定了新的手术方案。 几个人得知消息以后就直接等在医院里，和彭飞的家人一起等待手术的结果。不一会李队长也带着几个彭飞的同事闻讯赶来。其中也包括小严。 大家互相打招呼的时候，小严看张晓旭的眼神是充满了疑问的，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大家都在走廊里面苦等。过了十几分钟之后，小严找了个机会偷偷拉了拉张晓旭的胳膊然后用眼神示意他进楼梯间。 两个人偷偷的来到楼梯间的时候，有个人正站在楼梯间的角落里吸烟。医院里并不允许吸烟，楼梯间也是一样。所以那个抽烟的人看见有人走进来，他显得有点尴尬。但是小严向那人一点头并且自己也掏出了香烟。 那人一看原来是“同道中人”也就放松了下来。三个人默默的抽烟，谁也不说话。那个人先抽完了烟，临走的时候还和小严点头示意。 那人一走，小严赶紧扔掉烟头紧张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瞒别人可以，不要再对我说谎了。告诉我真相！那两个人是你杀的吧？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想说我早就说了不必等到现在。” 张晓旭仰头叹了口气说：“是啊……我没必要隐瞒你，因为你知道那件事肯定跟我有关。说起来，那两个人的确是我杀的，但又不是我杀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反正我也知道那两个人肯定是你杀的。现在我最想问的是，你是怎么杀的？”小严激动的问。 “你知道吗？我不是不想说。我是觉得我说了实话，你也会觉得我在编故事。”张晓旭摇着头无奈的说。 小严正打算继续追问，李队长推门走了进来。小严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李队长并不吸烟，这个时候他来到楼梯间无疑是冲着他们俩来的。难道他在门口听到了什么吗？ 第四十五章 李队长 小严见李队长走进来所以紧张的不行。 “小张你瘦了。再怎么难过也得把饭吃好啊。”李队长一进来就对张晓旭说。 这句话令张晓旭和小严都有点吃惊。张晓旭吃惊的是小严都没看出来自己瘦了，跟自己没见过几面的李队长竟然注意到了！ 而小严吃惊的是，瘦了！瘦了吗？ 其实不仅是小严，就连认识了张晓旭那么多年的彭飞父母也没看出张晓旭瘦了。但他们是因为悲伤过度根本无心注意其他事情。小严就纯粹是有点粗心了。 李队长的出现，打断了小严和张晓旭的对话。小严只好把心里的疑问暂时搁置。 “李队，你也来抽根烟啊？”小严明知故问。嘴上这么问着，他手上根本就没做掏烟的动作。 “戒了十几年了，不过今天我还真想抽一根儿。”说着，李队长朝小严伸出了手。小严反而楞了一下才慌忙掏烟出来。 李队长接过烟习惯性的在手背上颠了两下。就好像他从未戒过烟一样。 张晓旭和小严都没干再开口，他们不知道李队长的来意，更不知道李队长都听到了什么。李队长狠吸了两口烟就把烟掐灭了丢在垃圾桶里。 狠狠的吐出那口烟之后李队长闭了会眼睛。好像在品味，又好像在思考。几秒钟之后他猛的睁开眼睛一转身，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没什么事儿，你们聊吧。” 李队长走后，两个人还是没敢说话。他们都被李队长弄蒙了。小严蹑手蹑脚的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面观察了一会才回过头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赶紧说吧。” 张晓旭却皱着眉头说：“难为他了呀……” “难为谁？”小严一脸茫然。 “好吧，我告诉你。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没有面部的恶魔。他让我拥有可怕的力量，但也让我十分的易怒。而且我还会变身。哦对了，他还能帮我解酒。另外当天打伤彭飞的两个人一个叫孙忠久另一个叫王彦青。都是赌徒，估计有案底应该不难查。我不想再杀人了，你去抓他们吧。基本就这些了，我都说了。”张晓旭一口气把这些话都给说完了。 小严站在原地还在消化张晓旭的话，张晓旭一耸肩说：“你看，我就知道你准得懵逼。其他的不提，你至少把那两个名字记住喽。”然后张晓旭就开门出去了。小严依旧站在那里神情迷茫…… 手术室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又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受不了的事情之一了。但是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痛苦的等待之后，等来的却是坏消息。 彭飞依旧没有醒来。一小块碎裂的头骨碎片卡在大脑里始终无法取出。而那块碎骨头对大脑的伤害到底有多大，专家们也无法给出答案。 虽然专家们告诉彭飞的父母说一切都有可能。但那只是他们不忍心直白的说出他们真正的判断。实际上他们一致认为彭飞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而且这个判断，他们最终也在私下里告诉了李队长。李队长也在斟酌之后决定依旧向彭飞的父母隐瞒这个情况。他当然也希望能留给彭飞的父母一丝希望。 原本张晓旭听到的消息跟彭飞的父母是一样的。但是小严也通过李队长得知了这一消息，他随即就找到了张晓旭。 “他可能醒不过来了。”两个人再次来到楼梯间，小严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张晓旭的脸上似乎并无表情，但是他不时抽动的肌肉让小严有些畏惧。 “我是说可能，也不是绝对的。”小严赶紧把话往回拉。 “谁告诉你的？”张晓旭在强压怒火。 “是队长从专家那问出来的。说彭飞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张晓旭突然弯下腰双手抱着头并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说：“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他并不是不想知道彭飞的真实情况，他这样的表现是因为现在他又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了。 身旁的小严被他吓到了。莫家叔侄死亡现场的情景犹在眼前，他很怕张晓旭再次失控。如果自己成了张晓旭失控的牺牲品，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严赶紧安抚张晓旭说：“办法还是会有的。你别着急。不行就转院。再不行就去国外……” “去把那两个人给我查出来，我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张晓旭的喉咙里含混不清的挤出了这句话。 “你不要这样……”小严刚说到这，张晓旭猛的抬头看着他。小严惊恐的发现张晓旭的眼睛竟然是红色的！而且那红色的眼睛似乎在燃烧！ 小严不敢再多说，只好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这就去查。马上就查。” 小严慌忙顺着楼梯下了楼，一口气跑到自己的车上关上车门才敢停下喘口气儿。而此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 “我的天哪！吓死我了！”小严自言自语着。 小严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张晓旭的那双眼睛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他明白莫家叔侄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了。他也相信了张晓旭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张晓旭已经不再是张晓旭自己，他根本就是一个恶魔。 要怎么办？要按照张晓旭的吩咐去帮他查找那两个人的下落吗？不行，绝对不行！自己是一名警察，惩治罪犯应该是警察的责任，不该交给一个恶魔去血腥屠杀。 那张晓旭的事情该怎么办呢？是隐瞒还是告诉李队长？张晓旭会不会哪天突然魔性大发伤及无辜？ 这一切的问题小严暂时都找不到答案。他很苦恼。曾经彭飞是他最信任的同事。他有事总会找彭飞商量。现在彭飞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自己该找谁去商量呢？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呢？小严靠在座椅靠背上一筹莫展。 突然！小严的车窗被人敲响了！小严吓得浑身一哆嗦！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张晓旭张牙舞爪要吃了他的画面！ 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时候，看见的却是李队长！ 第四十六章 健身 小严战战兢兢的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问：“你还没走呢？有事儿啊队长？” “没事，就是心里烦闷在这转悠了一会。看见你也没走就过来聊聊。”李队长很轻松的说。小严异常紧张的表情李队长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对此却只字未提，就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一样。 随后李队长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上了车。小严虽然依旧惊魂未定，但是他好歹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李队长坐在副驾驶座上目视着前方并不看小严一眼。感觉到身边的小严情绪舒缓下来之后，李队长用很柔和的语气说：“彭飞是个好小伙子啊……可惜了呀……我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他那么能干，没有他那么努力。远远的不及呀！” 小严不知道李队长的用意，也就没敢插嘴，只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李队长。 紧接着李队长叹了一口气说：“看起来这孩子多半是要成植物人了。真真的是可惜！除非有神鬼相助，否则，怕是活不过来喽……” 说完，李队长都没有道别就开门下车走人了！只留下小严一个人在那里思绪凌乱。 过了良久，小严才回过神来。他发动了车子开始往家走。一路上他都是依靠着本能在开车，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快走到家的时候，他突然猛的踩了一脚刹车。跟在他身后的车差点就追了尾。后面那台车绕过小严的车开走之前，还打开车窗骂了几句。但是这一切小严都没有去在意，他甚至都没听到。因为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小严慌忙掏出手机找到了张晓旭的号码。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跳砰砰砰的加速。但是为了彭飞，他还是拨通了张晓旭的手机。 张晓旭兜里的新手机响了，已经恢复平静的他顺手接了起来。 “那个……张哥……你……你没事儿吧？”小严试探着问。 “哦，我没事儿。刚才可能吓到你了，对不起啊。”张晓旭平和的说。 听到张晓旭这样的语气，小严才放心大胆的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我得马上跟你说。” 张晓旭哼笑一声说：“我刚才也想到了一件事儿。不过我还是先听听你的事儿吧。” 小严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后说：“你说你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什么的对吧？” “对。你信吗？” “我本来不应该信的，但是鉴于莫家叔侄死亡现场的情况还有我亲眼见到你的情况，我决定相信你。”小严的脸上满是坚定。 “所以呢？”张晓旭轻描淡写的问。 “所以我想知道，你身体里住着的那个恶魔是否有能力治好彭飞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小严的嘴都在颤抖。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张晓旭才说：“没想到你竟然能和我想到一起去！但是我还不确定要怎么做才能见到那个恶魔。也不确定见到他之后又会怎么样。” “你既然知道他的存在，就说明你是见过他的。那你上次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他的呢？”小严由于心情激动，语速也加快了。 电话那头又是短暂的沉默。但这一次张晓旭沉默的更久。终于，他开口说道：“上次见到他，是在杀了莫家叔侄之后……” 这一次轮到小严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这个话题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小严最终也没能说出一句话。他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张晓旭在小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对那个无面人的了解还太少。之前他的出现到底跟杀人有没有直接关系张晓旭并不能确定。但是那至少是客观发生了的事实。 如果真的只有杀戮才能唤醒那个家伙该怎么办？答案其实已经很明了了。因为动手打伤彭飞的两个家伙依然在逃。如果通过警方的系统，要查到这两个人现在的落脚点应该不难。毕竟现在干什么都得用到身份证。 但如果那样的话，就必须依靠小严帮忙。现在彭飞躺在医院里，自己要是变成彭飞去警队，那无疑是要出事儿的。 然而小严最终会怎么决定，张晓旭愿意给他一点时间来考虑。所以小严挂断电话之后，张晓旭并没有再打回去。 与此同时，他也想利用一些时间让自己来尝试其他方法。首先那个家伙是在自己睡着以后出现的，有没有可能不杀人，只要睡得足够沉就能见到无面人呢？张晓旭打算试一试。 关于那次见到无面人的经历，张晓旭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当时自己由于过于疲劳，所以睡得格外沉。 而他那么疲劳的原因也是因为那次两拳打死莫家叔侄的事件。很显然那份突如其来的力量是以消耗自身为代价的。 张晓旭打算通过大量运动来达到疲劳的目的。所以第二天他就带着六月来到了一家叫做马骅健身的健身会所。 办理了会员之后，张晓旭直奔跑步机。他的计划是猛跑上两个小时，一定会“累成狗”的。到时候一定能好好地睡上一觉。说不定就能再见到那个可恶的无面人了。 但是他的计划很快就发生了改变。因为他刚跑了三分钟就喘不上气儿了。长时间不运动，冷不丁开始跑步还真是不行。 回想起来上学的时候自己虽算不上体育健将，但是四百米也是跑过全校亚军的。怎么几年时间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差劲了呢！ 而六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喘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两个人干脆坐在地上看着彼此傻笑个不停。他们都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跑步竟如此之难。而他们俩的情况早已被健身教练看在了眼里。 这家健身会所比较大，养了好几个健身教练。健身教练的收入方式当然是拉客户进行附加消费的。而且他们拉客户是有规矩的。并不是随便跟健身者攀谈。他们的规矩跟很多卖衣服的专卖店相同，是排队轮换制的。 张晓旭和六月正坐在地上刚把气儿喘匀乎，一个身材姣好且健美的女孩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 胡说 那个女孩下身穿着超短健身热裤。上身穿了一个无袖的运动抹胸。而且都是速干弹性材质的。脚上一双低帮鞋看着就轻便。 更难得的是，女孩面容清秀五官俊美，笑起来还带着几分俏皮。整个人给人一种青春靓丽，阳光活泼的感觉。 “第一次来健身房吧？第一次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女孩手掐着腰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一边说还一边向张晓旭伸出手，打算拉张晓旭起来。 “哦，是啊。很久不运动了，跑不动喽……”张晓旭颇有几分自嘲。但他并没有向那个女孩儿伸出手。 一旁的六月全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平生头一次这么紧张。她双手一按地，迅速的站起来。并且一转身挡在张晓旭和那女孩中间，然后双手把张晓旭拉了起来。 张晓旭当然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但是那个女孩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健身一定要有节奏，有计划。盲目锻炼达不到预期效果不说，还……”女孩说的正热闹，却见六月扶着张晓旭已经走了！ 女孩向前追了两步说：“帅哥！美女！两位听我说完呀！” 六月骤然停下脚步，猛地一回头！她回头的那一瞬间，眼里流露出的煞气把旁边正在练力量的猛男都吓了一跳！ 六月什么都没说，她也不需要说，她只是那样瞪着那女孩。而那女孩已经愣在原地不敢再跟着了。 生性温柔的六月第一露出“锋芒”。刚才的那个眼神是怎么使出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她知道一件事，她知道她是在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他在保护自己拥有的一切。 整个过程中，张晓旭默不作声。但是他在心里却暗暗的发笑，没想到六月竟也有如此“凶神恶煞”的一面！他也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好笑。这种情况来推销，作为一个女孩子，肯定要跟女士推销啊。你跟男的攀谈，人家女伴肯定要敏感的呀！ 六月拽着张晓旭在健身馆里面转了一大圈，最后选定了一架用来锻炼上肢力量的器械坐了下来。一来六月觉得这玩意似乎容易一些，二来这里相对比较“清净”没那么多小姑娘来回走动。尤其是距离刚才那个小丫头挺远的。 可是让六月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坐下开始锻炼。那个小姑娘就又出现了！六月刚要采取“相应措施”，那个小姑娘就开口说：“对不起啊……” 六月本来又要施展“死亡之瞪”，但是面前的小姑娘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活泼劲儿，一脸的委屈！ 六月终究是善良的，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所有由于“怒气值不足”，死亡之瞪也就无法施展了。 那小姑娘微微低着头说：“大哥、大姐。我个实习的大学生。今天是我试用期的最后一天。要是还拉不到单子，我就得走了。走了就拿不到实习证明，拿不到实习证明就拿不到毕业证。我看你们俩是初学者，要是经济允许就雇我当私人教练吧。要是实在不行，我也就不再来烦你们了。”说完，小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张晓旭和六月。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跟动画片里的一样，看着就叫人心疼，叫人怜爱。 曾经的经历让六月深知打工的不易，此时她的心已经彻底被融化了。她回头看着张晓旭。张晓旭心里已经笑得不行了，但是脸上还是尽量装出一副平静若水的样子。 他当然是笑六月。他笑六月刚才的紧张，也笑六月现在的纠结。在他眼里，正被自己的善良折磨着的六月才是最可爱的。 “来，坐下说。”张晓旭向那个女孩一招手。与此同时，怕六月多心，张晓旭伸手把六月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一来，六月果然放心了下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呀？”张晓旭还没有开口问话，六月已经先开口了。 “我叫胡燕，本来挺好的一个名字。但是我身边的朋友和同学都叫我胡说……”小姑娘噘着嘴说。 “为什么呀？”六月颇有些不解的问。但是张晓旭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胡燕立刻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说：“他们先是把我的名字改成了胡言，后来又改成了胡说……” 六月似乎还是没太听明白，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在那琢磨。张晓旭已经快要憋不住笑出来了。这俩丫头的脑子真是一个比一个慢！ 胡燕又继续说道：“我呢，平时性格有点大咧咧的。所以经常说错话，他们都觉得我傻乎乎的。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外号。” “哦……”六月终于听明白了。张晓旭用一只手搂着六月，另一只手捂着脸…… 六月想了一下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哦对了，你说你拉不到单就得走。怎么算拉到单啊？” 胡燕立刻掰着手指头说：“有好多呀！比方说请我做你们的私人教练啊，参加瑜伽班啊，动感单车呀，格斗班啊……只要你们购买了会员费以外的任何项目，都算我的业绩。有业绩我就能正式留下了。” “参加格斗班，是不是既能算你的业绩也不用你跟着我们？”张晓旭平淡的问。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你们是我的第一个客户。不管你们买了什么，我都会做你们的私人教练来指导你们的。免费。必须免费。”胡燕一边说一边双手轻轻的拍着。看起来她又高兴起来了。因为她感觉张晓旭好像真的要消费了。 “不用，不用。我可以参加那个什么格斗班的。但是不需要你跟着，你该忙忙你的啊。”张晓旭用加重的语气说。生怕胡燕听不明白。 “那怎么行，你们这么帮我。我必须特殊照顾你们呀！必须的必！必须的须！”胡燕斩钉截铁的说。 张晓旭无奈的轻轻叹口气说：“你看啊姑娘，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想耽误我的时间。但是不要紧的，真的。你不要跟我客气，我以后就叫你哥好了。哥你贵姓？” “啊……姑娘。你可能没明白……” “我明白了，真的！他们都觉得我傻，其实我才不傻呢！我知道你们俩是好人，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也得对你们好。” “不是，我的意思……” “哥你不用再跟我客气了。就这么定了。真的……” “……” 第四十八章 癫狂 张晓旭已经彻底无语。六月却突然一脸哀伤的对胡燕说：“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天真烂漫。但是后来……总之胡燕妹妹，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被坏人盯上了。以后的人生记得要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可千万被上了别人的当啊……” 张晓旭不由得一惊。他被胡燕搞的哭笑不得，一直没有注意到六月情绪的变化。听了六月说的话他才发现，六月竟是如此的伤怀。看起来六月是从胡燕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六月从最初对胡燕的警觉和抵触，到现在的怜爱和担心。短短几分钟之内她的转变当然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的善良。 张晓旭看着六月的侧脸，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从来都不在乎六月的过去，他只关心他们在一起的将来。 他觉得人活在世上，总有行差踏错不慎失足的。但只要不被环境玷污了内心世界，就有见到光明的那一天。 胡燕并不太明白六月的意思。她也不太明白六月所说的“像你这样的女孩”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原本计划在健身馆来消耗体力的张晓旭却莫名其妙的去学起了格斗。胡燕也如她所说那样陪在张晓旭和六月的身边。不过现在六月已经不再抵触她，两个人还聊得很投缘。实际上他们俩的性格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六月经历的更多，也改变了许多。 张晓旭在格斗教练和胡燕的“联合指导”下，抡圆了两支胳膊猛砸了一通沙袋。他的表现让别人以为他内心有什么愤懑需要发泄。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想把体力耗尽。 但是张晓旭打着打着，六月在他身后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六月发现张晓旭打沙袋的速度越来越快，沙袋的外层表皮都已经被打破了。 但是张晓旭并没有停下，他根本没感觉到有人在拍他。很快沙袋的第二层缓冲皮也已经被打破了。胡燕和格斗教练都有点被吓到了。六月也开始担心了，她尝试着又一次去拍张晓旭的肩膀。这一次同样没有效果，她还差点被张晓旭撞到。 此刻身边的其他人也都被吸引过来了。甚至格斗室外面的人也开始聚拢过来。格斗教练感觉必须做点什么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他感觉到如果继续下去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招呼了几个身材健硕的健身者打算把张晓旭按住，但是六月立刻拦住了他们。六月虽然从来没从张晓旭的口中听到任何隐藏的秘密。但是一直在张晓旭身边的她早已察觉了什么。他冥冥中感觉到如果这些人去阻拦张晓旭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六月紧张的来到张晓旭的对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轻松自然，就好像一切都好好的什么都没发生。 随着沙袋不停的摆动，他们时不时的能够看到彼此。六月看到张晓旭的眼睛正在变得越来越血红！而在张晓旭的眼里，六月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模糊。 张晓旭想停下来，但是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不只是六月的身影，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身边的一切声音也都渐渐消失。 在打死莫家叔侄之后，张晓旭曾以为自己当时陷入了某种癫狂。现在，在意识开始模糊并渐渐抽离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并没有癫狂，他只是被替代了。被一个本就癫狂的人格替代了。 在最终失去全部的意识之前，张晓旭在挣扎，在搏斗，跟那个癫狂的家伙搏斗。而且他现在毫无疑问的知道那个癫狂的家伙是谁，他要把自己的身体夺回来！ 随着身边所有声音都逐渐消失，他的脑海里已经听到了那个无面人在狂笑。那个来自远古深渊千面魔神的狂笑……只不过现在张晓旭还不知道自己很体力住着的是谁，说着说什么。 在千面魔神看来，要夺取张晓旭的意识应该易如反掌。他想夺便夺，如探囊取物般随意。毕竟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并不像他爷爷那么难对付。但是他错了，他遇到了张晓旭顽强的抵抗。他曾占据过的躯体无数。因此而死的人也很多，但是张晓旭和他的爷爷显然都不那么容易摆布。 “你不是想见我吗？又何必抗拒？”张晓旭的脑中出现了千面魔神那低沉而摄人心魂的声音。 张晓旭并不回答，他只是用自己的意志力拼命的抵抗着。 “你是怕我接管你的身体之后会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吗？不，不对。你是怕我杀了你可爱的小美人儿对吧？”魔神的语气变得非常戏谑。 张晓旭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精神似乎已经快要被彻底驱逐了。他甚至已经连魔神的声音都快要听不见了。 可是就在他快要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一股从头到脚的冰冷感觉把他惊醒了！；张晓旭猛地看到了眼前原本的景象。破碎的沙袋摇晃着，沙袋后面表情焦急眼含泪花的六月，还有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桶的胡燕…… 很快张晓旭就发现，渐渐恢复的不只是视觉，他的嗅觉也已经恢复了。因为他已经闻到了自己身上有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 这是他仔细观察便明白了，胡燕手里拎着的分明是个洗墩布的桶！她泼在张晓旭身上的，当然也是洗墩布的水…… 一股子臭味儿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让张晓旭无法忍受。他感觉自己的口鼻和眼睛都有强烈的刺痛感，那一定是消毒水的缘故。他赶紧一转身打算去浴室冲个干净再说。 但是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已经站满了人！ “都散了，都散了。别挡在这……”胡燕挥舞着手中的脏水桶驱赶着人群。但是毕竟门口不大，人们虽然在向外退，但是由于人挤人速度很慢。 人群中一个人跟其他人相向而行，别人往外挤他却往里面挤。那人一身笔挺的收腰西服，头发更是打理的溜光水滑。三十来岁的年纪，加上精明干练的性格，让他成为了完美的中层管理者。 没错，他就是这家健身会所的门店经理。他的名字叫高翔。这本是个不错的名字，至少父母给他起名的时候是这样的。取高空翱翔之意。谁想到世事变迁，“翔”这么好的字眼儿却偏偏莫名的生出了新的含义。 平时非常注意形象的高翔，此时却略显有几分狼狈。接到员工汇报说有个人发疯了把沙袋都打碎了，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报警而是第一时间赶来录视频。事情本身是好是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赚到点击。 他不想错过，他希望能亲手拍摄到那个疯狂的人打碎沙袋的场面。因为他知道，如果只拍到结果，回头传到app上肯定有“喷子”要蹦出来说“假”了。 第四十九章 所求 高翔还是来晚了，张晓旭已经恢复了平静。高翔好不容易挤了进来，胡燕自然不敢轰他出去。沙袋的确已经破碎不堪，碎片散落一地。但是由于现代沙袋里面早已没有真的沙子，所以场面也没有多夸张。 高翔当然知道那个沙袋刚才还好好的，但是他也明白“网友”们不会相信。所以他简单拍了几张照片便问身边的健身教练：“你们拍下来没有？” “没有啊！发生的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了。再说上班不让玩手机是您的死规定，我们现去衣柜里拿手机也来不及呀！”健身教练的话里面颇有对规定的不满。平时不敢说，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不过机会虽好，听的人不在意也是没用的。“人怎么样？死不了吧？”高翔小声的问。 健身教练眼珠子转了转说：“反正现在是没事儿了。但是我感觉这人就是精神病，你还是赶紧报警把他弄走比较好。” “报警弄走！报警弄走你给退会费呀？”高翔瞪了健身教练一眼。 他们俩说悄悄话的时候，六月和胡燕已经陪着张晓旭往外走打算去洗澡了。路过高翔身边的时候，高翔捏着鼻子假惺惺的说：“您慢点啊，别摔着了。” 张晓旭在六月和胡燕的陪同下离开了大家的视线。但是围观的人群仍然在议论纷纷。于是高翔便将手机镜头对准了人群。 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对这件事很好奇。但更主要的是，他想尽办法也想要利用这个“新闻”让自己的店火一把。毕竟他的收入中最大的部分就是店面的销售提成。 张晓旭洗过澡之后就立即离开了。他不想继续在这里吸引别人的注意，更不想再一次陷入疯狂。 在身后一群人的“注目礼”下，三个人离开了健身房。是的，三个人…… 马上就要上车了，张晓旭和六月才发觉不对！胡燕怎么跟出来了？ 胡燕那一身衣服在健身房里看起来倒也没什么。可是在大街上就显得格外显眼了。很多路过的人都侧目观看。当然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伙子。甚至有些“低头族”都被她吸引了目光，忘了手中的手机。 “你跟出来干嘛呀？”张晓旭问。 然而当张晓旭这么问的时候，胡燕却一脸茫然的反问：“对呀！我跟你们出来干嘛呀？” “……” 胡燕恍然大悟之后，跟张晓旭和六月道了别若无其事的蹦跳着回去了。站在窗口的高翔却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什么。 张晓旭和六月回到酒店以后，张晓旭一心想着早点睡觉，以便见到那个该死的无面人。但是六月却有话要说。 “小旭，其实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但是总觉得你有心事就没得到机会说。” 张晓旭本来打算脱衣服睡觉了，可是他感觉到六月似乎是很认真的。所以他抬起头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没事的。我有没有心事都可以陪你聊天的。” 六月想了半天，然后好像在鼓足勇气一样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为什么要一直住在酒店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呢？我知道你有一家洗衣店，但是洗衣店的收入也……” 六月说到一半，张晓旭用一只手指挡在了六月的嘴边温柔的说：“好啦……我家的房子太老了。我怕它哪天倒了砸死我，所以就出来住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租套房子来住。等我家的老房子拆迁了，就会给新的了。等彭飞好了，我们四个人就一起办婚礼。我们就一起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好不好？” 一席话说的六月眼泪都掉下来了。六月本不敢奢求什么结婚这种事儿。她最好的期待也只不过是能巩固跟张晓旭的关系。对于张晓旭可能会嫌弃甚至抛弃自己的担心，从来都潜藏在六月的心里。这让她如履薄冰，让她谨小慎微。 从住进酒店的第一天起，她就想劝张晓旭住进民宅里去，但是她一直没敢。如今不仅张晓旭听了自己的劝，而且还得到了结婚的承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同样也不敢相信幸福竟如此一波接着一波的向她袭来。在她的记忆力，任何美好的愿望都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这一次真的能得到梦想中的幸福和安稳的日子吗？她期待却又不敢期待…… “对了，有件事儿要你来办。”张晓旭话锋一转。 “什么事儿？”六月凌乱的思绪也被张晓旭拉了回来。 “准备一盆凉水。万一待会我睡着以后发狂，就用凉水泼我。”张晓旭表情凝重的说。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跟我说吗？如果不可以，我就不问。”六月试探着说。 张晓旭翘起嘴角一笑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然后他用手轻抚着六月的脸颊说：“等这一觉醒来，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是我现在必须马上睡觉了。我怕慢了就见不到那个人了。” “哦……”六月虽然没太明白，但还是按照张晓旭的吩咐去办了。 六月心情复杂，张晓旭又何尝不是呢。他闭上眼睛之前，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 他很害怕自己会睡不着。但是他的担心似乎并没有必要。因为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刚有点迷糊，一只大黑手就从深渊般的黑暗中伸出将他的意识拉了进去…… 转瞬间，张晓旭已经被无面人或者说千面魔神单手抓住按在地上！ 张晓旭想挣脱，却感觉身体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 “既然想见我，又挣扎什么？”无面人轻蔑的说。 张晓旭不再挣扎，简单且直接的问：“你能救我朋友吗？” “能无面人”的回答也极其简单。 “要怎么办？”张晓旭看到了希望。 “我只说我能，又没说我会去救。”无面人阴笑着说。 “早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开条件吧。”张晓旭斩钉截铁的说。 “你没什么能给我的。”无面人放开张晓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似乎已经没兴趣和张晓旭再谈下去了。 “放屁！”张晓旭骂道。 原本已经转过身的魔神猛地一回头并且举起了右手！ 张晓旭知道那个家伙又要故技重施，所以他赶紧喊道：“我若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压根就不会见面！从第一次你就不会见我！你一定有所求！说出来吧！” 第五十章 六月的猜测 听了张晓旭的叫喊，无面人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慢慢放下已经举起的手说：“你的勇气和判断能力比我预期的要好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我并不在乎你对我的评价。我在乎的是我朋友能不能醒过来。”张晓旭咬着牙说。 无面人摸了摸脑袋，一抬头笑着说：“你看，你看！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你是来求我的……” “少在那装姿态，赶紧说条件吧！”张晓旭不耐烦的说。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无面人幽幽的说。紧接着他把手一挥！一条黑龙从他身后呼啸而出…… 张晓旭再一次从“梦中”被惊醒。和上两次一样，他浑身疼的厉害。只不过这一次“杀死”他的东西变成了一条黑龙。 张晓旭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六月正盘腿坐在他身边。六月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水壶放在腿上。看见张晓旭醒来了，她有些紧张。毕竟张晓旭睡觉之前告诉过六月，他有可能会发狂。 但是六月盯着张晓旭看了一会，张晓旭不但没有发狂还重新把眼睛闭上了！ 但是很快张晓旭又把眼睛睁开了说：“你辛苦了，没事儿了。”因为经过尝试之后，张晓旭发现他睡不着了，那个无面人自然也就没再出现。 六月跳下床把水壶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灵巧的跳上床来继续坐在刚才的位置盯着张晓旭。而且这一次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张晓旭最初一愣，但是他很快便笑了说：“对呀，我说过醒了就告诉你一切的。好吧，我全都告诉你。反正有些事儿也需要有个人商量，一个人憋着挺难受的。这个人也只能是你了。但你要记得不能告诉其他人。”六月用力的点头。 张晓旭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整件事的经过都讲了一遍。在他讲的过程中，六月直盯着张晓旭听得津津有味。就好像张晓旭在讲述的只是一个有趣的故事，而非他自己的经历。 张晓旭不仅讲着那些经历，还讲着他对那些事情的判断。六月也终于不需要再对张晓旭的各种奇怪行为进行猜测。终于明白了一切背后的故事。 让张晓旭颇有些吃惊的是，当他讲到那些神奇事件的时候，六月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大惊小怪反而比较冷静。不仅如此，六月还给出了她的见解。 六月说：“既然你说的那个无面人是出现在你睡觉之后，也就是你的梦里。那么他应该是在你身体里的呀。也就是说他应该听你的，而不是一直跟你作对呀！” “我曾经也这么想。但是我已经尝试去找他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被他用那种方式赶出来了。”张晓旭无奈的摇着头说。 “你尝试过像他一样控制你的梦境吗？那好歹也是你自己的梦境啊！是你的地盘啊！”六月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张晓旭抬头看着六月，好半天回答不上来。他觉得自己尝试过反抗，但说到控制的话，又算不上。现在，他因为六月的话，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 是啊，那如果真是自己的梦境。那么自己有没有可能控制那梦境呢？ 张晓旭想了一会然后皱着眉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平时做梦的时候也控制不了梦境啊。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你还真是个幸福的人啊！”六月突然深发感慨。 张晓旭没听明白六月这句话的含义。所以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六月。六月突然眼神下落，露出哀伤的神色说：“从我记事起，就没怎么睡过那么踏实的觉，也没怎么做过那么正常的梦。” 张晓旭听到这里，赶紧轻轻握住六月的手说：“以后我会尽力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的……” 六月立刻用力的摇头说：“我知道你会的，但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你听我说完。” 张晓旭轻轻点头然后认真的听着。 六月整理了一下思路，为的是能够尽可能的把事情说得明白些。 她低头思考了一会之后抬起头说：“是这样的。我平时睡觉总是睡不实，就是经常处于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就是一有动静就会被惊醒，但是有时候会陷入那种明知道自己在睡觉也听到了身边有声音却醒不过来的状态。我在网上查过，这是一种叫做‘魇’的状态。平常人偶尔也会有，但对于我来说却时常就会发生。” 张晓旭点着头，心里却非常的心疼六月。是多么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经常陷入那种状态呀！ 六月继续说道：“每次陷入那种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又醒不过来的状态都非常痛苦。慢慢的，我开始不再挣扎。我开始去习惯，开始去让自己适应。后来我就发现，我可以进入一种‘清醒的梦境’。也就是说，我睡着之后，也知道自己睡着。我不会被梦里的任何事情吓到。渐渐的我开始能够控制梦境中的自己甚至一切。因为明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我就开始利用想象去构建自己想要的梦境。我最享受的就是在梦境中飞翔……” 张晓旭听着听着，渐渐的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觉得六月所讲述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他甚至感觉这简直比他自己的经历还要神奇，还要不可思议。但是从六月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六月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她也不认为六月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最重要的是，为了救彭飞张晓旭愿意做任何尝试。也许六月说的是对的，无面人所在的那个神秘空间说到底也是在自己的梦里。凭什么那个无面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而自己就非得受他的摆布？而且六月刚才也说了，最重要的就是想象力。想象力这玩意儿，自己应该是有的吧？张晓旭决定试一试。 但是令他无奈的是，他怎么也睡不着了…… 也许是因为内心的兴奋，也许是因为刚才聊天聊得太久，他怎么也没有睡意。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会之后，他猛的坐起来说：“不行，我好想只有在发狂之后才能见到那个家伙！” “我看也不见得。”六月抿嘴笑着说。 “哦？”张晓旭听出六月好像有了办法，所以他心里又有了希望。 六月微微低着头，含着笑说：“还记得你第一次发狂之后暴瘦的事情吗？你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原来的身材呀。” “你是说？……”张晓旭似乎有点明白了。 六月把头抬起来说：“其实你每次发狂都消耗了巨大的体力。然后因为过度疲劳陷入了更深层的睡眠。所以才能见到那个人。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有道理。”张晓旭频频点头。 六月又接着说：“所以呢，并非只有发狂才能令你筋疲力尽不是吗？” “哦？”张晓旭最初没有立刻听明白。但是他很快也反应过来了。于是他也抿嘴一笑…… 第五十一章 梦境 一朝初尝甘露雨 再逢春夜更逍遥 几番往来无余力 最是人生美良宵…… 张晓旭原本身体就因为之前的发狂而颇为疲惫，现在这样一来他简直已经动弹不得了。他甚至没有力气跟六月多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交汇算是道了晚安。 很快张晓旭便沉沉的睡去了。这一觉果真睡的足够快，也足够沉。昏昏睡去不久，张晓旭就发现自己的确已经身处那个黑洞洞的空间里了。 张晓旭听到身后有声音，他赶紧猛的转回身。他发现无面人正蹲在不远处把玩着什么。无面人的身后似乎是一个墙角，无面人的后背就倚靠在墙上。可是张晓旭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墙壁。 张晓旭刚想往前迈步走到无面人身边，但是他又立刻停住了。因为他想起了前几次的经历，他担心无面人又会故技重施玩那些动物的把戏。 张晓旭摊开手然后盯着自己的手心，然后又用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心上按了按。触感非常真实，真实到张晓旭不敢相信这是梦境。 他再抬头时，已经看清了无面人手里把玩的东西。那是一根木棍，就好像之前的那次他手里拿的那根木棍一样，平淡无奇的一根木棍…… 张晓旭再次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心，他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信心。他必须相信自己也能做到，这毕竟是自己的梦境，这里应该由自己说了算而不是那个该死的无面人。 张晓旭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心，过了一会他把眉头一皱大喊了一声：“出来……！” 伴随着他的呐喊，一根木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当中！ 木棍的重量突然真真切切的压在了手掌上，张晓旭吓了一跳！好在木棍毕竟很轻，他及时的调整了一下把木棍握紧没有掉下去。 那木棍也是那么真实！粗糙的表面留给手心的触感和真的木棍一般无二！张晓旭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满意的微笑……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无面人已经来到了张晓旭的面前。当张晓旭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无面人现在与他的距离大概只有十厘米！ “白痴！你觉得这很好玩吗？玩的很开心吗？再玩下去你就永远也出不去了！”无面人怒吼着。 听了这话，张晓旭虽然极力控制但还是有些慌乱。 “什么意思？”张晓旭故作镇定的问。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把精神注入到这个空间太多，你就无法自拔了！你不能在这里时间太久，更不能在这里做不该做的事情。如果你被困在这里，你的身体就会死亡，这个空间也就会随之消亡。这难道有多复杂吗？还需要过多解释吗？”无面人似乎越说越怒。 “也就是说，前几次你是怕我困在这里故意把我赶走的？”张晓旭问。 “没时间跟你废话！”无面人恶狠狠的说。紧接着他手中木棍一挥之下，一条巨大的黑龙已经从他身后呼啸而出！ 那巨龙张开巨口朝着张晓旭直扑过来，与此同时无面人已经转身打算离去了…… 然而令无面人意外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听到张晓旭的惨叫声。无面人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他慢慢回过身的时候，果然看到张晓旭依旧站在原地。而他的黑龙却已经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黑烟散去，张晓旭手中的木棍还举在空中。无面人这才发现，原来张晓旭竟用手中的木棍击散了他的黑龙！ “觉得自己挺酷是吧？”无面人低沉的说。 “酷不酷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答不答应救我的兄弟。”张晓旭慢慢放下他高举着的手说。 “算啦，为了不让你困在这里，我就帮你一次吧。”无面人突然话锋一转。 “怎么帮？” “你醒来之后，到你要救的人身边去。尽量确保身边没人。剩下的就交给我吧。好啦，你可以走了。希望你还能醒得了。” “你当然希望，如果我醒不了你也要死。所以以后别在我面前装的多有范儿，没什么意义。”张晓旭冷冷的说。说完张晓旭一松手并且张开双臂，手中的木棍也随之消失。 “哼哼……”无面人耸着肩膀冷笑着。随即他将手一挥，一把利剑瞬间飞出！那把剑直叉张晓旭的心脏。张晓旭虽然有心里准备，但他还是又一次体会了死亡的恐怖。 但是在他“死”后，他却并未如之前几次那样立刻醒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周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有无尽般的空虚。 但似乎也只是似乎，因为漂浮了一会之后他发现周围似乎有声音。最初他无法分辨那是什么声音，但是很快他听出那是水声！是瀑布的声音吗？或者是某条水流翻滚的河流发出的声音？又或者只是马桶冲水的声音吗？ 不知道为什么，张晓旭听到这水声之后也觉得自己想上厕所了！但是飘在空中的他又如何去上厕所呢？ 好在不久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落了地。而且不远处就恰好有一个厕所。 张晓旭感觉这泡尿已经到“门口”了，再不去厕所就要尿在裤子里。他想赶紧去厕所，可是腿却好像被被拴住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那该死的厕所近在咫尺，可是他偏偏怎么也走不过去！张晓旭气的咬牙跺脚的。然而他发现自己跺脚的时候就能抬起脚来，想往前跑的时候脚却又抬不起来了！ 几番尝试，那条腿都像是有几百斤重一样无法挪动哪怕一厘米。张晓旭愤怒了。 他大吼了一声之后腿总算是抬起来了，但是不远处的厕所又不见了！张晓旭气的直骂娘，骂了几句之后不远处的厕所重新出现了但是腿却又一次挪不动了！ 奋力尝试了几次之后，耳边又突然听到了声音！好像是六月在说话！她在跟谁说话呢？又在说些什么？张晓旭听不清，这让他更是焦急。 但是尽管他听不清六月在说什么，六月的声音突然让他回忆起了六月之前说过的话。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仍在梦中。 是啊……这就是六月说的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吗？不，不对。自己应该是被困在深意识里了，要怎么才能醒来呢？ 张晓旭正在思索，突然一辆卡车呼啸着驶来！张晓旭赶紧躲避，但是仍然躲闪不及被撞飞了出去。紧接着卡车又从他身上碾压了过去。 我要死了吗？我就这样死了吗？恐惧感是如此的真实，这让张晓旭再一次忘了自己仍在梦中的事实。 不过当他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血迹的时候，他重又明白了这仍是梦。 张晓旭没有爬起来，因为他做了决定。他觉得既然身边的一切都是梦境，那又何必再去理会。无视它！无视这身边虚幻的一切或许就能醒来了吧…… 第五十二章 冰箱 张晓旭决定无视身边的一切，不再让梦境干扰到自己。所以，他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火车的声音！火车奔驰在老式铁轨上发出的那种“咣当当……”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张晓旭无法控制的睁开眼睛去看。原来自己现在正躺在铁轨上，那辆火车正朝自己驶来！他赶紧挣扎着想要逃开，但是他又想起这是梦啊……这一定是啊…… 那就让火车压过去好了。 虽然心中仍有恐惧，但是张晓旭努力让自己睁着眼睛盯着呼啸驶来的火车。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却站在了站台上！ 火车缓缓驶来，他拎着一个大包还拉着一个行李箱正准备上车。上了车之后，窗外站着一个人，是爷爷！ 爷爷来送行了，爷孙俩隔着车窗相望，爷爷已经老泪纵横…… “别哭……别哭……我只是去追逐梦想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张晓旭大声对爷爷喊着…… “让一让”身边有人要过去，张晓旭只好先把自己的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免得妨碍别人。 放完行李张晓旭在往窗外看的时候，爷爷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无面人！ “蠢货！你还要在这呆多久？”无面人斥责着。 “喊什么喊！不就是做个梦嘛！我爷爷去哪了，我好不容易见到他！”张晓旭非常不快。他忘了自己的处境，只想再看看爷爷。 “蠢货！你害死自己我不管，但是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宿主！给老子清醒一下！”无面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张晓旭身边叫嚷着。 “还我爷爷！”张晓旭猛的扑向无面人，想要揪住无面人的衣领。 可是无面人有没有衣领他都不是很确定。而且他根本就没有碰触到无面人，相反却扑了个空直接来了个“狗啃泥”。 当他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身边却已经是晴空万里下的草原了！不远处有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向张晓旭跑过来。 来到切近张晓旭一看，那不正是爷爷吗？而且爷爷还没有那么老！还挺年轻的呢！爷爷身手矫健而灵活，翻身下马的样子就好像是个年轻人！ 张晓旭紧跑几步来到爷爷跟前。他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想仔细的看一看爷爷的脸。但是他却偏偏看不到。 因为他发现爷爷比自己高很多，站在爷爷身边的他竟然只能看到爷爷的膝盖！ 他抓着爷爷的裤腿往上爬着，无论如何都想要看看爷爷的脸。但是攀爬并不容易，他怎么也爬不上去。 好在爷爷已经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他终于又能够看到爷爷的脸了。但是爷爷的脸却不再是爷爷的脸，出现在张晓旭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骷髅头！ “不，不不……”张晓旭大喊着。他就那样喊着，想要挣脱。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骷髅人的双手。 不知道喊了多久，突然天空下起了大雨！那雨真的是好大，大到不像是雨，更像是有人在往他脸上泼水。雨水不停的打在脸上，几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张晓旭猛地坐起来，发现身边灯光明亮。身边是一脸惊慌的六月，手里还拿着只剩下半瓶的矿泉水。 张晓旭伸出手摸了摸六月的脸问：“我醒了吗？” 六月没有直接回答，又用水朝张晓旭的脸上泼了一下。 这一下张晓旭算是可以确认了。原来是六月用水“唤醒”了自己。 “吓死我了，以为醒不过来了呢！”张晓旭自言自语着。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低头大口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把气儿喘匀了，他才重新抬头去看六月。多亏了她…… 但是他抬头一看却吓了个半死！六月还在身边，但是六月的脸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无面人那深邃恐怖的脑袋！ “看来我只能陪着你这个蠢货一起消亡啦……”说完这句话，无面人也消失了。无面人阴沉的声音回荡在张晓旭的身边。就好像身边有无数道回音壁一样，那声音久久不息…… 竟然还是梦！怎么会依然是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晓旭迷茫了，彻彻底底的迷茫了。 耳边又响起了六月的声音。她在笑，笑得很开心。那是她平时跟张晓旭说笑的时候才会有的开心。 彭飞、爷爷、张姨、小慧、曾经的同学和朋友……一个个声音在耳畔回响、交错。 每一个声音都是一个他曾经熟悉的人，生命中重要的人。但是张晓旭突然觉得很可笑，因为那些声音里面却并没有父母的声音。一个人从生到死都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记忆，算是可悲还是可笑呢？ 父母死的时候自己虽然还小，但是也应该有些记忆才对呀！怎么就完全记不得了呢！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交汇到了一起！他们在呼喊！不，那不是呼喊，是尖叫！所有人的声音都汇聚在了一起最终变成了六月一个人的声音：“快醒过来……！” 张晓旭猛地睁开眼睛，想坐起来头部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他惊慌的四下打量，四周全都是是白色的，头顶还有一束光正照在张晓旭的眼睛上！ 那束光照得张晓旭睁不开眼睛，即便睁开眼睛，四周除了那白色也就再无其他了。张晓旭知道这仍旧是梦境。该死的梦境……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醒过来呀？”张晓旭大喊着。 “你这不是已经醒了吗？”那是六月的声音。 “醒什么醒？我倒是想呢！这该死的白光怎么这么晃眼！”张晓旭被那道光照的很烦躁。他手脚并用的到处乱踢乱抓。但是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抓住了，紧接着他感觉有人抓着他的脚用力的拖拽！ 他刚想要挣扎，头顶的光却消失了！好像那人抓着他的脚把他拽出了那道光的控制范围一样。那道光消失以后，张晓旭渐渐的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他在酒店里！ 拽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六月。 张晓旭惊慌的到处看着，屋里面乱的不行。到处都是水和冰块，桌子椅子倒了一地。而且床上的被子和床单都掉了一地，连厚厚的床垫子都歪了！ 六月拉着张晓旭坐了起来，张晓旭盯着六月看了好一会。好半天六月的脸也没变成无面人。四周的环境也很“稳定”，并没有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幻。张晓旭开始有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醒了。 “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六月急切的问着。 张晓旭没说话，他不敢。他害怕一说话一切又都只是一场虚幻。他怕仍然还在梦中。 他又盯着六月看了一会，然后再一次环顾四周。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小冰箱上！ 小冰箱是打开的，里面的冰箱内壁都是白色的，顶部还有一个小灯…… 第五十三章 服务员 张晓旭似乎明白了，刚才自己周围的白色就是冰箱内壁吗？那束光就是冰箱里的那个小灯吗？这一切是否说明自己真的已经醒了呢？ 张晓旭从身边的地面上摸起一个冰块，手感冰凉。他看了两眼之后直接把冰块丢进了嘴里。 “哎呀！脏死了！快吐出来！”六月赶紧过来用手往外抠。 没等六月的手伸进张晓旭的嘴里，他自己就把冰块吐出来了。因为实在是太凉了，凉得他腮帮子都麻了。 “看起来是真的醒了。”张晓旭眼睛看着六月，却自言自语的说。 “咚咚咚……”两个人刚刚对视着笑了起来，门口就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 “客人您好，我是服务员，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事儿。”显然他们刚才折腾的动静有点大，引来了服务员。 “什么事儿也没有，洗完澡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没穿衣服，十分钟之后你们过来打扫一下吧。”六月应付着。 “好的客人。”服务员答应的有些犹豫，显然她好像不太相信六月的话。但是既然客人这么说了，她又不方便闯进来也就只好先走开了。反正客人已经说了十分钟之后再来打扫。 十分钟之后这一层的服务员带着另一个服务员和一个保安来了。他实在不敢自己来。刚才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可不敢确定。至少隔壁的客人打电话给服务台的时候，形容的可是挺吓人的。 六月打开门之后，服务员看了一眼屋里的状况就觉得多带一个服务员是非常正确的。这屋子里乱的！要是靠她自己的话，恐怕要忙活一个小时了。 “不好意思啊，有点乱。你们先收拾着，我们出去有点事儿。”张晓旭一边说一边塞给服务员两百块钱。服务员也不容易，他自己看了一下屋子里的状况也觉得有点过分了。所以给两百块钱，算是让自己心安。 张晓旭和六月去了医院。一来张晓旭不想再等了，二来这个时间段医院里人员比较少也比较方便。 冒着被困在虚幻空间的危险，终于得到了无面人的承诺。虽然并不清楚无面人要怎么做，但是张晓旭相信无面人是有这个能力的。 两个人从房间出来下楼的过程中六月一直紧抓着张晓旭的胳膊。之前为了叫醒张晓旭，她做了各种尝试，也经历了各种失望和恐惧。她曾经一度以为张晓旭不会醒来了。 认识张晓旭以前，六月的整个人生都过得战战兢兢。认识张晓旭并且马三哥也倒台之后，六月以为终于可以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了。但是没想到之后的日子过得更“刺激”。 所以她紧抓着张晓旭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放开。就好像一旦放开就会失去张晓旭一样。 其实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张晓旭脑子里也在不断的回忆着刚才的经历。那真是极其恐怖的体验。那样的经历给人留下的不仅仅是恐惧感，更可怕的是那种无力感。深处虚幻的梦境，做什么都是无意义的。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那真是太让人绝望了。张晓旭也不禁想到，六月竟然时常要面对那样的梦境，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里非常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某位病人的呻吟，基本上都是非常安静的。 彭飞的病房里同样也很安静。彭飞依旧静静的躺着，他的妈妈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屋里面连灯也没开，实际上张晓旭在自己打开灯之前都没看到彭飞妈妈的存在。 而且当张晓旭打开灯又打了招呼以后，彭飞的妈妈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目光是呆滞的，是空洞的，是绝望的。 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彭飞的脸，就好像病床上躺着的分明只是一个死人…… 张晓旭小心的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轻声说：“阿姨，会好的。你放心吧。” 彭飞的妈妈依旧没有转移目光。但是好歹她还是做出了回应。她用很微弱的声音说：“要是小飞真的醒不过来了，我们俩也不打算活了。到时候你要常到小飞的坟前去看他，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不要这么说阿姨！”张晓旭赶紧打断了她。 “一切都会好的。我保证！”张晓旭蹲下身安抚道。 “六月你陪阿姨出去走走。阿姨可能还没吃饭呢，你带阿姨去附近还营业的地方去吃点东西。我在这里守一会。”张晓旭一边说一边对六月使眼色。 六月明白张晓旭的意思。因为张晓旭之前已经跟她描述了无面人说过的话了。她知道张晓旭是想把他们都打发走，然后把彭飞的命和他自己的命都交给那个无面人。 六月不想走，他想陪在张晓旭的身边。她完全不放心张晓旭独自去面对那个根本不可测也不可信的无面人。 张晓旭看出了六月的心思，他盯着六月说：“快去呀！阿姨这些天一定没怎么吃过饭，你看阿姨消瘦的。快去吧。” “不用了，你叔叔说不定一会就来了。他会带饭来的。”阿姨无力的说。 六月一听，像是有了救星一样。她正不知怎么反驳张晓旭从而留下来呢。 张晓旭也一时不知该怎么才能让阿姨离开，他倒是为难了起来。 “小旭呀，要不你去把阿姨先送回家歇歇吧。我们俩今天在这守一夜吧。”六月尽量轻柔的说。 “不用啦。很多亲戚朋友还有小赵都要换我回家休息一下我都拒绝了。我不会离开我儿子的，我要一直等到他醒过来。”阿姨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张晓旭和六月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姨。 张晓旭想了一会拉着阿姨的手说：“阿姨，我不瞒你说。我有救彭飞的办法了。我在大城市打工的时候碰巧认识了一个专家，他答应明天就过来。” “大大小小的专家都来了一波又一波了。孩子你就别糊弄你阿姨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脑子不糊涂。你们回家去吧，反正我也是睡不着。你们没必要陪着我熬夜。” “阿姨，你别这么说……”张晓旭本想要继续规劝，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彭飞的爸爸推门走了进来。 第五十四章 大夫 彭飞爸爸脸上的憔悴明显比彭飞妈妈更甚。他面部的很多部位相比彭飞出事儿之前都有明显的下垂。就好像几天之内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彭飞爸爸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饭盒。 “你来啦小旭。”彭爸爸岁努力的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是面部却非常僵硬，笑容显得苦涩甚至有几分怪异。 看着彭叔叔的憔悴面容，张晓旭心中不是滋味。这一家人平常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欢乐，张晓旭时分清楚。 张晓旭从小就羡慕彭飞，羡慕他有一个那么完整又那么幸福的家。在张晓旭看来，彭飞家就好像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里一样幸福而又欢乐。如今几个毛贼竟然如此凶残的毁掉了这么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且参与此事的几个人中有三个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想到这里张晓旭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张晓旭非常的警觉。当他感觉到自己开始愤怒的时候就立刻开始尽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如此易怒不是他的本性，是那个无面人的缘故。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每次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后都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 张晓旭用右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大大的叹了口气说：“叔叔，你跟阿姨回家好好休息一晚吧。今天晚上我和六月守在这里好了。毕竟你们守在这也于事无补，并不会有助于彭飞好转。” “哎……我们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呀！亲戚朋友也都这么劝我们。但是我们俩真的是没办法呀。”彭叔叔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 “老太婆，外面的饭你吃不下。我特地回家给你做了点，你好歹吃一口吧。”彭叔叔弯着腰把饭菜逐一从饭盒里取出来。然后再想直起腰来的时候却不那么容易了。他用手撑了一下桌面才勉强站直了。 而他硬撑着打算再去劝自己老伴的时候，两个老人却都已经泪流满面……就那样相对着流泪…… 六月看到这样的场面，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是默默的流泪。而张晓旭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怒火好像要烧掉自己的意识一样。这怒火几乎让他仇视一切！让他想要狂奔出这医院然后毁掉任何他看到的东西！ 他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儿，然后咣当一声推开门跌跌撞撞的朝洗手间跑去。 洗手间的门就在眼前，张晓旭却觉得自己已经撑不到那了。他眼前一黑就要失去意识，但是很快他的意识又恢复了。而他恢复意识之后，自己的脑袋正被按在洗手池子里！水龙头被开到了最大，冰凉的自来水不断的浇在他的头上。 这一次当然又是六月帮了他，否则他不敢想象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彭飞的父母腿脚慢些，但这会也到门口了。他们见张晓旭举止异常担心出事就追了过来。 “小旭你怎么了？”彭叔叔颇有几分惊慌的问。 “我没……”张晓旭刚想直起身子来回答说没事。但是他起身起的太猛撞到了水龙头上。咣当一下把水龙头给撞歪了，自己的脑袋上也撞了个大口子。 张晓旭手捂着脑袋还在说：“我没事儿的叔叔。就是最近睡的不好头有点疼。用凉水冲冲就没事儿了。” “还说没事儿！都撞坏了，快包扎一下！”彭叔叔拉着张晓旭就往急诊去。 住院部和急诊不在同一栋楼。需要下到一楼再穿过医院的内院儿。一路上六月用一条毛巾按着张晓旭的伤口。四个人疾步而行很快就到了急诊室。 “先挂号去呀！”没想到急诊室里的值班中年女大夫并没立即有给包扎而是要求挂号！张晓旭怒意又起，但是这一次他努力吧怒意压下去了。 六月一向不善与人争执便乖乖的去挂号了。但是彭叔叔和阿姨可不答应了。他们当即就火了，直接跟那个大夫吵了起来。 “头上流着血，你就不能先给处理一下吗？难不成我们还会赖掉你那几块钱的挂号费不成？”彭叔叔大声吼着。他平常是个斯文人，平生极少与人吵架。但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要吵到别地儿去吵。我上班儿可不是为了陪你们吵架的。每个患者都像你们这么没素质医院还不用开了呢！”大夫嘴里振振有词。 “消消气儿彭叔叔。我还行，撑得住。挂号就挂号吧。”张晓旭不但压住了自己的火，还在规劝彭叔叔。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压不住火，恐怕这大夫就要死在当场了。他可不想当着彭叔叔和阿姨的面‘发飙’。实际上他再也不想发飙了。 “不是我非要发火，这大夫也太气人了！这医德和人格都给狗吃了吗？救死扶伤就这幅做派吗？”彭叔叔仍然难以消气儿。 没想到他的话倒激怒了那个大夫。大夫原本坐着的，当即站了起来指着彭叔叔嚷道：“别动不动就道德绑架我告诉你！我照章办事儿，没一点毛病。你爱看就看，不看走人！” 这一下张晓旭可有点控制不住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升温，头脑也开始模糊。 “挂完号了，给你大夫。”恰在此时六月跑了进来。 “挂号有什么用？我现在看不了。”大夫往椅子上一坐抱着膀把脸一扭，干脆不理人了！ “什么叫你看不了？”彭叔叔激动的问。 “当大夫给人看病，需要心平气和。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情绪也不稳定。这种状态不适合看病，万一给人家看错了怎么办？人家再讹我怎么办？”大夫连头都不回阴阳怪气儿的说。 “行了！你也耍够了！现在停止你还有机会！”张晓旭咆哮着。因为他几乎已经无法抑制自己了。 他的咆哮不仅吓到了那个大夫，也吓到了彭叔叔和阿姨。而知道内情的六月更是焦急得不行。他深知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六月赶紧从随身的包里面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就往张晓旭的头上浇。 她的举动虽然让其他人都吃了一惊，但是这及时的防止了张晓旭情绪进一步升级。 张晓旭大口喘着粗气，半低着头瞪着大夫说：“麻烦你。别说话，做事。” 刚才还很神气的大夫被刚才的情形吓得没了脾气。她刚要站起来给张晓旭看，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岁数明显很大的女大夫推门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不停的说：“大家都别吵了，我来给你们看看啊。我刚才上厕所去了，我这个小同事工作时间短不懂事儿。你们多担待，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快坐下……” 第五十五章 伤口 老大夫一进来就乐乐呵呵的说：“谁受伤了？快来我看看。” 大家一看有人给看了，也就不再去跟那个中年的大夫计较了。毕竟处理伤口要紧。 大夫让张晓旭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站之着，这样比较方便查看头部的伤情。老大夫带着花镜拨开头发找了半天一脸迷惑的说：“伤口在哪呢？” “就在这个位置啊！”六月赶紧指给大夫看。 可是老大夫又找了找然后躲开身子让六月看：“你来帮我找找。可能我这眼睛真是不行了！” 六月赶紧走上去仔细的看，结果她也没找到伤口！但是那一刻六月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一定是因为张晓旭身体里潜伏着无面人的缘故。但是肯定不能这么说呀。六月有些犯难。 “啊……我这个人肉皮子比较合。从小碰伤了好的就快。既然不流血了就不用仔细找了。谢谢你啊大夫。”张晓旭一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 彭叔叔和阿姨都一脸不解。他们是看着张晓旭长大的。他们当然知道张晓旭在撒谎。他那肉皮子哪里“比较合”了？有时候手指头被作业本的边缘划个口子都要好几天才能好。 阿姨直接就凑上去自己亲自检查。刚才明明看见小旭头顶血流不止的！而且即便到现在张晓旭衣服上还留有大片的血迹。怎么可能就找不到伤口了呢！ 阿姨找了半天没找到，彭叔叔又上去找。张晓旭动也不敢动，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释。 最开始态度刻薄的那个中年女大夫也觉得事情蹊跷，便凑过来想看个究竟。可是张晓旭哪里会乖乖的等着她来看！ 张晓旭站起身说：“叔叔阿姨，我我都没事儿了。咱们就别在这耽误人家工作了。咱们走吧。” 彭叔叔和阿姨默默的点头，眼神却很迷离。明显能够看出他们依旧在苦苦的思索，想要找到合理的解释。但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明白的。 他们出了急诊室。身后的两个大夫脸上的表情同样是迷惑不解的。老大夫甚至还检查了自己的老花镜。确定镜子没毛病才重新戴上。 走到医院黑漆漆的内院，彭叔叔突然拉住了张晓旭的手说：“小旭呀。你的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瞒别人可别瞒着你叔叔阿姨。” 张晓旭支吾了半天说：“我也说不明白，可能最开始伤口就不太大。反正现在都没事儿了，咱们还想那么多干嘛？” “好吧……”彭叔叔无奈的说。但是说完这句好吧，彭叔叔和阿姨却都楞了一下。因为他们都突然想起，彭飞的病房里一个人都没留！自从他们俩到医院原来，这还是第一次让彭飞的病房里断了人！ 紧接着老两口就加紧了脚步往病房赶。张晓旭和六月对视了一眼之后也跟了上来。 老两口走的很急，就好像两个各不相让的竞走运动员！张晓旭带着六月跟在老两口的身后，脑子里想着对策。 心里越是着急，原本很短的距离却偏偏显得好远。连电梯都好像比平时慢了许多！老两口的心神不宁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莫名的担心。更因为他们心里突然有了某种期待和希望。就好像他们在期待着回到病房里发现儿子已经醒了。 一直守在病房的时候，面对着躺在床上的儿子，他们仿佛陷入了绝望。但是病房里短短的“真空期”反倒给了他们想象空间。 急匆匆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老两口却谁也不愿意伸手开门。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打开门看到的依旧是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他们站在病房门口努力的听，用力的听。希望能听到病房里传来哪怕一点点的声响。张晓旭和六月站在不远处不敢再动也不敢出声。生怕影响老两口听病房里面的声音。四个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站在病房门外的走廊里。足足站了一分多钟…… 走廊里静悄悄的，病房里也是静悄悄的…… 最后还是别的病房里有人咳嗽了两声才打破了宁静。这两声咳嗽不仅打破了宁静也把老两口拉回到了现实。彭叔叔叹了口气之后伸手打开了门。 病房里的景象果然没有任何变化，一切如故。 门虽然打开了，老两口却都没有走进去。张晓旭和六月面前，是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和老两口消瘦而凄凉的身影…… 张晓旭很想上前安慰几句，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六月却悄悄的走了过去。 “叔叔阿姨回家去休息休息吧。如果有好消息，我们俩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六月轻声的说。 阿姨并没有任何表示，没有反对也没同意。好像根本没听见六月说的话一样。 彭叔叔先是低下了头，然后缓缓的抬起说：“也好也好……老婆子，咱们回去吧。说不定再回来的时候，咱儿子就醒了呢……” 阿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头，而眼泪却刷刷的流…… 他们走过张晓旭身边的时候。彼此之间只是简单的进行了眼神交流。 阿姨本想嘱咐几句，但是彭叔叔直接拉着她走了。 张晓旭进到屋里和六月一起站在彭飞的病床前。 “要怎么做？”六月问。 “他说过，只要我一个人在这里。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了。”张晓旭用平淡的语气说。 “我害怕。”六月突然半带着哭腔说。 这时张晓旭转过头一看，六月真的已经哭了！ “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害怕。希望你能够控制好那个无面人，不要让他伤害到你。”六月一边说一边搂紧了张晓旭。 “放心，他不敢伤我。我是他的宿主。我死了他也玩儿完。”张晓旭肯定的说。 六月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张晓旭搂得更紧了。 “你放心吧。在外面等我。”张晓旭轻声的说。 六月默默的点了点头。不过临走的时候，她悄悄的把放在门口的一个大塑料盆给捎上了。 那个盆是彭阿姨平时用来洗毛巾给彭飞擦拭身体的。六月拿它干什么，张晓旭也是非常清楚的。 张晓旭的内心也是忐忑的，但是他愿意冒这个险。 第五十六章 意识之争 张晓旭独自站在彭飞的病床前。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也不太清楚。过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生。他只好拉把椅子坐在上面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准备好了吗？”一个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准备好了。快救我朋友吧。” “我必须借用你的身体，所以我的意识要替换你的意识。不要抵抗我。你要明白这就像是签下一份合约，你得答应我完全掌控你的身体。”无面人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随便吧，哪怕是把灵魂卖给你之类的。开始吧。”张晓旭没有丝毫犹豫，他太想救彭飞了。 慢慢的，张晓旭地下了头。整个身体也瘫软了下去。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已经发生了可怖的变化。 他的眼白在逐渐的消退，整个眼睛都开始变成黑色。而且那黑色开始逐渐的开始旋转，形成一个类似旋涡的形态。就好像无面人的脸那样。但是这一切张晓旭当然都看不到，实际上他的意识已经逐被驱逐，进入了那个曾经遇到无面人的黑色空间。现在占据他身体的那个意识，是无面人。他们的意识，对换了位置…… ‘张晓旭’突然站起身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晃荡着脑袋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啊……有几十年了吧？那个该死的家伙一直压制着我！还好这个小崽子比较好对付。终于又能……” “哗啦……”一盆凉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下…… 这一盆水当然是六月浇的。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一盆的凉水等在门口了。虽然她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但是以她的经验来看，她知道准备一盆凉水是不会有错的。 果然，无面人欺骗了张晓旭。他的目的显然只是占据张晓旭的身体而并非去拯救彭飞。 这一盆凉水浇下去之后，‘张晓旭’整个身体一颤，然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他眼睛里的黑色和白色反复的交替着。聪明的六月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张晓旭的意识在和无面人的意识抗争着。 “小旭！小旭！不要输给他！”六月喊着。但是她的喊声并未起到任何作用，张晓旭的意识并没有回归。 六月一看不行，转身就跑。很快他就又打了一盆水回来。张晓旭依旧站在门口。六月刚要再次泼水，‘张晓旭’却突然转过头盯着她！那黑色的眼睛清楚的告诉六月，在意识的争夺中无面人占据了上风。 “哗啦！”一盆水又泼到了‘张晓旭’的身上。 但是这一次好像丝毫没有效果。因为‘张晓旭’已经怒瞪着六月并朝六月大步走了过来！‘张晓旭’几步就走到六月的面前并且挥起了右拳！ 那一刻，六月心里想的是躲闪，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那就是面对极端危险的时候，所谓‘吓呆了’的状态。 六月听张晓旭讲过他两拳打死莫家叔侄的事儿。而现在破坏力如此惊人的拳头正朝她这个柔弱女子砸过来。即便她躲闪恐怕也很难躲开。 这一拳几乎是呼啸着打过来的！六月不躲闪，也没有尖叫。她感觉到这将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秒……她在等待死亡…… 但是那拳头却停在了她的面前！那拳头停下几秒钟后六月才反应过来，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谢谢你。”张晓旭突然低声说道。 “什么？”六月简直不敢相信张晓旭恢复了意识。 “谢谢你。如果不是无面人要攻击你，也不会激发我的意志从而战胜无面人。”张晓旭缓缓直起身子说。与此同时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怎么回事儿啊？”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问道。原来是其他房间有人被吵醒了。一个老太太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来问着。 “没事儿阿姨，我们不小心把水弄洒了。把您吵醒了对不起呀。”六月赶紧道歉。 “哦……”老太太哦了一声就关上门回去了。 其实被吵醒的远不止她一个人。其实整层楼基本都被吵醒了。六月和张晓旭发现很多房间都有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六月一边去找墩布一边跟每个人道着歉。 慌忙擦完了地上的水，六月发现张晓旭正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彭飞的病床前。六月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儿，所以她一转身先去打了一盆水。 端着一盆水回来的时候，张晓旭依旧傻站在那就好像他根本不是一个活人！他那个样子实际上更像一具标本！ 六月端着一盆子水悄悄的靠近之后小声问：“小旭，你没事儿吧？” “啊……对不起……” “什么？” “对不起让你跟我过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彭飞，没办法救他。”张晓旭的情绪明显很低落。他原本对于无面人可以救彭飞的事情过于的期待。以至于现在他的失望让他痛不欲生。 “没事的，会有办法的。”六月安抚着张晓旭的同时，手里依旧端着那盆水不敢放下。 “我会杀了他的。” “啊！什么！？”六月一听吓了一跳。 “我是说，我要杀了那个无面人。”张晓旭狠狠的说。 六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悄悄的转到了张晓旭的斜对面，终于看到了张晓旭的眼睛。从张晓旭眼睛的情况她终于可以确认，他的意志没有被无面人剥夺。 “你能杀得了他吗？怎么杀？” “我还不知道。但我坚信一定能！” 六月知道这样盲目的自信是不会带来任何好结果的。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她理解张晓旭现在的心情。 温柔顺从的外表下，她的心智比一般人要成熟得多。她经历过太多的无奈和无法抗拒。经历过太多的失望和绝望。她不会坚持任何虚幻的奢望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希望。 六月默默的等了一会，等到张晓旭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然后她轻声说道：“刚才无面人占据你的身体的时候，他说了几句话。其中有很重要的信息。” “什么话？”张晓旭立刻问。 “他说你爷爷曾经压制了他几十年。” 张晓旭听后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说：“也就是说……我也能压制他？但是压制他不代表就能救彭飞呀。” “是的，没那么简单。但我们越来越了解他了，总会找到办法的对吗？” “对！你说的很对！谢谢你六月！” 第五十七章 失踪 一夜无眠。两个人守在彭飞的房间讨论了很多。张晓旭也越发的觉得六月真是个睿智的姑娘。他开始深深的明白自己之前一直都小看她了。 天刚蒙蒙亮，彭飞的父母就赶了回来。张晓旭和六月都怀疑这老两口到底睡了没有。不过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倒是觉得他们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虽然彭飞依旧没有醒来。但是老两口离开的这段时间似乎很有助于他们把事情想开。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始终困在某个思维模式中很难挣脱。然而很可能一件小事或者一个小的改变就会改善这种状态。 由于在此之前李队长和医院已经倾尽所能的请来了很国内专家。所以还是应该选择相信医院和专家们会想到办法的。 两老两少四个人在比较轻松的氛围下道了别。张晓旭和六月一再表示很快还会再来。彭叔叔和阿姨也一再的表示不用操他们老两口的心，以后不会再那么消沉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东边正好升起太阳。清晨的阳光不那么耀眼也不那么烈，照在脸上格外的舒服。六月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说：“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一起努力……” 六月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张晓旭并不在身边！她赶紧转回身查看身后，可是身后也没人！ 六月当时就慌了！她慌慌张张的到处跑也没找到，没办法她又跑回了病房。老两口正在给彭飞擦身体，一看六月慌慌张张跑回来就知道出了事儿。 “怎么了孩子？”阿姨抢先问。 “啊……没没……没事儿。小旭回来了吗？”六月强作镇定的问。 “没有啊！到底怎么了孩子？你别说没事儿。不可能没事儿，你可别骗你叔叔阿姨了。快说孩子。”老两口一直追问。 六月此时进退两难。如果不说实话凭她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张晓旭？整个城市甚至整个世界她就只有张晓旭这么一个依靠。现在依靠丢了，她该怎么办？ 如果说实话老两口会信吗？即便信了，他们能帮上忙吗？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们信了之后把这事传出去可怎么办？ “到底怎么了呀孩子？”六月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老两口已经又一次追问起来。 “哦，是这样。小旭刚才说去买瓶矿泉水，叫我等会。我等了一会他没回来，我以为他又跑到病房来了呢？没来就算了，我估计他可能是没找到食杂店。我回去多等会就行了。你们快忙着把。”六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因为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决定自己去解决问题。 “哦。那你把我们电话记一下，等到没等到小旭你都告诉我们一声。这孩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呀。”老两口在六月身后嘱咐着。而六月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还没等跑到电梯口，六月就开始给张晓旭打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六月只好一边往医院门口跑一边继续拨电话。可是依旧没人接。 终于跑到了刚才张晓旭消失的那个地方。那是大门口刚下了一半台阶的地方。台阶并不长，不过十几阶而已。她清楚的记得出门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肩并着肩的。而且她还搂着张晓旭的胳膊。然后她就见到了朝阳…… 然后她就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张晓旭就不见了！六月在医院的大门口又来来回回的找开了，一边找还一边打电话。 找了半天依旧没找到。六月的心里越来越慌。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六月来回踱着步继续打着电话。可是她似乎隐约听到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一个绿化带里面传来。六月仔细辨认了一下，那是电话铃声！！ 六月没有再多想就朝那个声音跑了过去。跑到绿化带边上蹲下一看，底下果然有一部手机。六月爬进去把手机拿在手里一看，那果然是张晓旭的手机！ 天哪！怎么了？他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六月心乱如麻…… 六月又在附近的街道到处的寻找张晓旭，可是依旧无果。最后，他几经思考之后拨通了赵紫欣的电话。现在除了赵紫欣她还能找谁呢？ 她在电话里说的很简单：“张晓旭丢了。快来帮我找找他。”赵紫欣也立刻答应来帮忙。但是她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小严。 原来赵紫欣挂断六月的电话之后就直接打给了小严。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儿小严一定能帮上忙，而且他也一定会愿意帮。 小严的确会愿意帮忙的。但是赵紫欣不知道的是，小严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慌了。因为他知道很多赵紫欣所不知道的事情。小严当然会慌，因为他知道发狂的张晓旭有多大的破坏力。如果他在这座城里暴走起来，那要死多少人啊！小严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六月寻求帮助来寻找张晓旭的时候。‘张晓旭’正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闲逛。因为现在占据他身体的是无面人的意识而不是他自己的。 在病房里的时候无面人已经成功的夺取了对张小轩身体的控制权。由于张晓旭被无面人所欺骗，自己把无面人放出了牢笼。 但是由于六月的关系他最终失败了。但是张晓旭在跟无面人的对抗中消耗很大。实际上他的意识始终处于疲惫且不堪一击的状态。而就在他以为没事儿了的时候，无面人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这一次张晓旭完全没有防备，他的意识直接被无面人丢进了黑暗的角落。 无面人信步走在街道上，抬头看着目不暇接的高楼大厦再看看往来穿梭的汽车，他暗自嘀咕着：“看来终于要到时候了呢……” 他上一次借助别人的身体走在大地之上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呢。这世界几十年的沧桑变化让他这个魔神都惊叹不已。 清晨的空气很是清新，他突然很想看看太阳。那是他最怀念的东西之一。刚才刚刚夺取‘意识之战’胜利的时候，他担心六月再次干预，所以直接就走开了。如果他不走开，那里原本是很完美的观赏日出的地点。 现在太阳被一栋高楼挡住了，他看不见。他站在原地犹豫着应该绕过去还是直接摧毁这栋碍事儿的破楼。 片刻之后他决定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看看四下无人，他蹭蹭几下就窜到了二十八层楼的楼顶上。可是他发现他面前是另一栋更高的楼！ 无面人暗骂了一句，这一次还要保持低调吗？他又犹豫了…… 第五十八章 故人 又是片刻，他又一次决定低调些。“还不是时候”他嘀咕着。 面前的那栋更高的楼跟他所在的楼之间隔着一条马路，而且比他所在的楼还要高出十几层。 他目测了一下落差，然后他微微的蹲下身子做了一个准备动作。接下来他两腿猛然发力“嘭！”一声响，他高高跃起直接跳上了对面那栋高楼的楼顶！而他起跳的那栋楼的楼顶当时就裂开了！那一声巨响也顺着楼体传到了每一户人家。很多人在那一瞬间甚至怀疑地震了。 终于可以看到太阳了。无面人的黑色眼睛在看太阳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刺眼，反而能给他提供他所需的能量。更重要的是，他能看到太阳的真相。那是目前的人类还无法企及的。 “啊……好舒服。好久没这么舒服了呢。再多玩一会吧”无面人自言自语着。 大概十五分钟过后，无面人终于看够了太阳。他并没有跳下去，因为他很想亲自体验一下现代人的“上下工具”。 从楼顶天台进入楼内的那扇小铁门儿自然是挡不住他的。门栓被他轻而易举的就拉变形了。电梯如何操作自然也不难弄懂。顺利坐到一楼重新走到大街上，无面人满心都是感慨。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足有几万年了。这个世界还从未有过如此巨大且迅速的变化。曾经他几乎是全知全能的。现在，他对这个世界却充满了好奇…… 在街上又逛了一会，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惊讶的发现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那个长方形的玩意儿。原本他兜里也有一个的，但是刚才那玩意儿响个不停他嫌烦给扔了。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因为那玩意儿显然对每个人都很重要。他怀疑他也会需要的。 没有手机不是最大的问题，更严重的问题是每个注意到他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这无疑是因为他那双明显不对劲儿的眼睛。 墨镜！他知道自己需要一副墨镜。几十年前他带过那玩意儿。由于妨碍他看太阳，他并不喜欢。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弄一副比较好。 对他来说有一个好消息是张晓旭平时还保持着用现金的习惯，所以他衣兜里面从不缺钱。 而且问路这件事儿在这个时代也还是管用的。这让他很快就找到了眼镜店。 在店员错愕的目光中，无面人还是买到了墨镜。“好吧，可以好好的转转了吧？”无面人自言自语。 公园、学校、商场、游乐场……无面人饶有兴致的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进行了一次“一日游”。期间最令他印象深刻也最令他在意的一件事儿，还是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的那个玩意儿。 他开始后悔把之前“自己”兜里的那个给扔掉了。不过他也不打算立即给自己再弄一个。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去看一看。 跟几个上了年纪的路人打听过之后，他了解到这座城市有两处公墓。而且两处公墓都在城市南边的山林里。一个叫南山公墓，另一个叫慈安公墓。他要去看一位老朋友，但他还不确定这位老朋友埋在哪个公墓。 两个公墓一个距离城市十八公里，另一个距离城市二十二公里。而且两个公墓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太远。无面人先打车到了比较近的南山公墓。他已经不解的上一次乘坐汽车是什么时候了，他也不在乎。不过现代汽车的车内装饰和舒适度令他很满意。 走进公墓门口的值班室，一个老头正坐在一张老旧的桌子后面低头抽着烟。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看起来他平时也没什么事儿。不到清明和过年，来这的人很少。即便有人来也是直接开车到停车场自己去祭拜。没人会需要跟他打招呼。 他的任务其实只不过是早上开门晚上关门和打扫卫生而已。他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有“油水”的工作。因为有些祭拜者总会带些水果和酒过来。而且祭拜者通常来一次之后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来。所以那些吃吃喝喝的东西自然也就都“孝敬”给这里唯一活着的常住居民了。他就是看门的老刘头。 “张振南是不是埋在这里？”无面人开口就问道。那是张晓旭爷爷的名字。 看门的老刘头缓缓抬起头眯着小眼睛看了看面前这个带着墨镜的年轻人。足足过了好几秒才说了一个：“啊？” 无面人本来以为老头在思考他刚才提出的问题。他以为老头是在回忆张振南的墓在哪。可是这老头却是给他一个“啊？”！ 无面人可没什么耐心，但是他现在不想惹事。 “我问你张振南的墓地在哪里。”无面人耐着性子又问了一边。 “啊？”老刘头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问你张振南是不是埋在这，你啊什么啊?”无面人一边恶狠狠的说一边伸手抓住了老头的衣领。随后他轻轻往上一提就把老头从桌子后面给拽了出来。 老刘头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他本来是打算嘲笑面前这个年轻人一番的。可是他的风凉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人家像小鸡一样提起来了！ “我给你查查登记表行吧？我这就查！你先把我放下来孩子。年轻人做事儿还是要冷静。好不好孩子？把我放下来吧。”老刘头赶紧跟无面人商量着。 “哼！我可不年轻了，我比你老太多了。三分钟查不到我就捏碎你的脑袋！”无面人呵斥道。然后把老刘头给放下了。 老刘头双脚一落地赶紧嬉皮笑脸的说：“比我老？咋可能呢！你看着也就二十几岁。” “你还有两份多钟。你的命正在倒计时，还是少聊天比较好。”无面人冷冷的说。 老刘头一听当即哭丧着脸说：“诶呀！小爷爷您是认真的呀！您可不能这样啊！这个公墓是个老公墓，建于1977年。这里头埋着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光是有档案记录的就有好几万人，更别说还有很多建立公募之前就在的了。你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快给你查到呢？我刚才没回答你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呀。我可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啊。” “两分半钟。”无面人的语气依旧冰冷而低沉。而且说着句话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把桌子的一角给捏碎了！ 老刘头这回真害怕了，他干脆跪在地上说：“你高抬贵手啊！我可是老实人呐！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儿，您就饶了我吧。我一定给您尽快查好不好啊？三分钟我都走不到办公大楼啊！再说那一大堆钥匙我也得找一会对不对？您就行行好吧……” “那你能多快？”无面人半弯下腰贴近了老刘头的脸问。 老刘头一听有门儿，赶紧站起来说了句：“跟我来！能多快就多快！”说完老刘头就往外跑。无面人微微一笑然后便跟在老刘头的身后。 第五十九章 小鬼 老刘头的腿脚不太好，有点一瘸一拐的。不过他的确是拿出了自己的最快速度一路小跑。 其实办公楼距离门房并不远，也就是三百多米。老刘头晚上就住在里面。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也没觉得远。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这条路就跟没有尽头一样的长。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他才发现他忘了一件事儿。而且他怀疑这个事物有可能会激怒身后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 老刘头哆哆嗦嗦的转回身，无面人果然就跟在身后。 “不……不……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我一害怕忘拿钥匙了。这个地方平时就我一个人，所以办公楼都是锁着的。我这就回去拿……”老刘头额头的汗珠子都下来了。 无面人并不回答而是大步朝老刘头走了过去。老刘头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这一次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抬头。极大的恐惧令他紧闭双眼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咣当！哗啦啦……”无面人一脚踢开了门！门和门上面的玻璃都碎了一地！老刘头听到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没敢说一句话，赶紧爬起来在前面引路。 档案室就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同样也是锁着的。来到门口老刘头把身子往旁边一闪等着无面人踹门。无面人也的确抬腿就是一脚。 进到档案室老刘头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面然后打开了电脑。等待电脑开机的过程对老刘头简直就是煎熬。他生怕面前这位混不吝的大爷会失去耐心一拳把电脑给砸碎了。那样的话他就只能去查纸质档案了。那可就麻烦大了，他这个岁数查到死也未必能把那些档案查完。而且他深知面前这位大爷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这台电脑的“岁数”也实在是有点大了。毕竟用途比较简单，能使就行，所以单位里始终没打算更换。 开机过程足足用了两分钟。这两分钟对于老刘头来说简直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你那会说的那个名字是啥来着？”老刘头早就吓得忘了那个名字。 “张振南” “哦，好。我这就查。” 向所有其他老头一样，老刘头对于使用电脑并不熟练。他用一根手指头打着拼音输入法，输了好几次才输对。 “诶呀！有了有了！就今年来的，南八区九排三十四号。对对对，就是那。”老刘头兴奋的说。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儿一样。 可是无面人并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盯着老刘头。 老刘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说：“哦对了！南八区就在山脚下那个湖边上。” 可是无面人仍旧盯着他。 由于面前的年轻人戴了墨镜。老刘头无法从眼神中看出情绪。但他知道这位大爷肯定是不高兴了，否则不会盯着他看。 他暗中逼迫自己脑筋“飞转”才终于想明白了。于是他立刻说：“对对对！我应该带你过去，这样才对！” 无面人终于点了点头。 老刘头赶紧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去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这么害怕。第一次是刚到这上班的第一个夜晚。因为腿脚不好岁数又大了，他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后来经亲戚介绍来这看门打更兼打扫卫生。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晚睡在墓地旁边的感觉。他几乎没合过眼。 好歹领导还给他住的那屋配了个电视，老刘头只好整夜的开着电视，把音量调的特别大。这样才能尽可能的驱散恐惧。 而今天他面临的恐惧与那晚不同。那晚至少他还知道一切都只是自己吓唬自己。可是今天他面对的是真正的可以危及生命的危险。 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简直不讲任何道理！行为也怪异的很！老刘头只想着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然后尽快把他送走。 反正不管他有多凶，既然是来找坟的，祭拜完了总会走的吧？老刘头这么想着。 张振南，无面人最怀念也最尊敬的宿主。是唯一一个能够完全压制他的宿主。站在张振南的坟前，无面人回忆起了他们俩互相斗争的那些日子。有时候他很痛恨人类过于短暂的寿命。他经历了多少任宿主，他自己都懒得去记清了。 这其中张振南是为数不多几个死后无面人会去坟前看望的人之一。上一个还要追溯到清朝。 “呦！现在的墓碑上还有照片呢！”无面人哼笑着说。 “对。现在流行这个。”老李头在一旁附和着。 “小鬼，你干得不错。”无面人对着张振南的墓碑说。老刘头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也就没敢接茬。 他不接茬是对的，这句话的确不是跟他说的。无面人喜欢把张振南叫做小鬼。在他眼里任何人当然都是小鬼。但是张振南这个小鬼无疑是让他无法忘怀的。 说完这句话无面人就直挺挺的站在张振南的墓前良久。老刘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但是站得久了他就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平静，他心里就开始盘算着，这个人一走他就立即报警。不过有一件事儿他很担心。那就是这里没有监控。 他担心如果没有监控恐怕警察也很难抓住这个人。抓不住的话，被踢坏的门会不会得由他来赔呢？老刘头仗着胆子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想拍一张照片，这样一来就能保证警察可以抓住这个家伙了。但是当他打算抬起手来拍照的时候，他原本已经平复的心跳又急剧加速起来。 “嘭嘭嘭……”老刘头感觉到自己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一样！因为他知道一旦被面前这个家伙发现，自己可就危险了。毕竟这个家伙力大无穷，而且精神好像还不太正常。 思来想去老刘头觉得其实冒这个险也挺犯不着的，还是算了吧。就在他要把手机揣回兜里的时候，无面人突然说：“给我！” “啊？” “给我。” “啥东西给你？” “你手里的东西。” “啊！别呀！不是……我……我这手机贼破，你去市里抢别人的不行吗？” “我叫你给我！”无面人突然转过头来吼了一声！ 第六十章 恶作剧 无面人从老刘头手里接过手机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看。老刘头在一旁追悔莫及。把这位大爷送走不就得了吗？非得掏手机出来，这回可好，又搭个手机。 “怎么用？” “啊？” “我问你怎么用。” “啊？” “你再啊我就杀了你。” “你是问我手机怎么用吗？” “这玩意叫手机呀？还不错，你们人类这些年干的不错嘛！怎么用？这是最后一次问你。” 老刘头赶紧凑过来给解了锁。与此同时他也暗地里琢磨着：‘这个家伙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外星人吧？连手机都没见过！还说什么你们人类！多半是个电影看多了的疯子。但是如果是疯子，力气咋会那么大呢？’ “都能用来干什么？”无面人突然问。老刘头一惊，赶紧回答：“打电话、玩、买东西、拍照干啥都行。” “嗯。不错。快啦……”无面人轻叹了一声说。 “什么快了？”老刘头禁不住问。无面人转过头看着老刘头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老刘头浑身都不自在。 “等你们的科技到达一定的程度，就会有一件大事发生。不过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你快要死了。”无面人话锋一转。 “别杀我！” “我没说要杀你。你得了病，快要死了。”说完无面人把手机扔会给老刘头然后转身就走。 老刘头再一次陷入纠结中。他想问问自己得了什么病快要死了。但是另一个念头让他没张开嘴。他觉得还是赶紧让这个要命的大爷赶紧走吧，就别再招惹他了。 老刘头一直忍耐着一个字也没说，一步路也没走。一直遥遥的看着那个奇怪的家伙走出公墓的大门。 终于可以松口气儿了。老刘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不过那个人临走时的那句话还是让他放不下。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病吗？而且还是要命的病？自己怎么完全没感觉呢？ 思来想去，老刘头决定有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真得了什么病也好早些治疗。不过这时，他才想起还没报警呢！老刘头报了警，警察也接了警。可是距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也在十几公里开外。 半个多小时之后，警察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但是老刘头口中的那个奇怪的人早就不知去向了。由于财产损失不大，人员也没有伤亡。对于警察来说这顶多就是个寻衅滋事的案件，所以也就没有大力度的去寻找。至于老刘头说的那些“玄玄乎乎”的经过，警察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此时的无面人其实就在附近，他压根就没有走远。他正坐在一条小溪旁看着水里的小鱼…… 他坐了许久。一直坐到太阳升得老高，时间来到了正午。由于他的寿命几乎是无限的，所以他做任何有兴趣的事情都有可能持续很久。哪怕只是观察河水里的小鱼小虾。 “出来吧，别躲了。”无面人懒洋洋的说。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悄悄的靠近了，而且还不只一个。 他的感觉是正确的。小严、六月、和赵紫欣正在悄悄靠近。 在得知张晓旭失踪以后，小严就委托朋友随时留意报警中心那边的情况。如果有任何比较奇怪的报警信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后来他委托的那个朋友就真的打来的电话说：“我觉得这个算是够奇怪了。” 小严和六月碰面以后，两个人就毫无保留的说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自己的猜测。旁边的赵紫欣跟听鬼故事一样，听得一脸懵逼。 接到报警消息之后，三个人立刻确定那一定是张晓旭干的。他们准备好了水桶、冰块甚至小孩子玩的水球和水枪便找了过来。 接警的警察发现嫌疑人已经走了，而且附近都是荒山野岭的他们就没再寻找。但是小严他们三个就不同了，他们不找到张晓旭是不会罢休的。所以他们最终在与公墓隔着一条公路的山坡处找到了脚印。 而且松软泥土里的脚印格外清晰。即便有些地方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脚印依旧清晰可见。三个人一路顺着脚印跟到了小河边，正好看见坐在河边的“张晓旭”。当然，他们都知道那实际上是另一个人。 三个人决定从三个方向悄悄靠近，然后一起突然袭击给“张晓旭”来个透心凉。可是由于地上经年累月积攒的枯枝和落叶的关系。他们很难悄无声息的靠近。很快就被无面人察觉了。 “现在，水和冰都已经不起作用了。你们放弃吧。”无面人的语气依旧是懒洋洋的。 “把小旭还给我！”六月突然喊道。小严和赵紫欣都没想到六月会这么做，他们俩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现在还不能长时间的使用他的身体，日落之前会还给你的。不要着急，耐心点。”无面人说的很轻松。语气中仍没有任何怒意。 小严和赵紫欣都替六月捏了一把汗。小严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扑上去帮忙。 可是“张晓旭”就那样若无其事的坐在小溪边上，目光也还是停留在小溪里。 六月一听“日落之前会还给你”这句话，她便不那么激动了。她觉得这个无面人没道理骗她。说不定真的会把张晓旭还给她呢。 六月稳了稳心神迈步往前就走，一直走到无面人的身边说：“他是我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世界上那么多人，你去找别人不行吗？把小旭彻底的还给我吧。我求你了。” “傻丫头，如果我能够换人就好喽……算啦，不跟你们聊啦。这小子的意识第一次被我驱逐，估计撑不了太久。我现在就回去好啦。下次见。”无面人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 “什么？还有下次？你什么意思？”六月却无法平静。 可是无面人再也没有回答。他身子一软就瘫倒在了河边。 六月赶紧跪在地上抱起张晓旭喊着：“小旭！小旭……你醒醒……” 小严和赵紫欣也赶紧跑了过来。但是张晓旭始终没有醒过来。 六月一边喊一边摇晃着张晓旭的身体，把无面人之前带着的那个墨镜都给摇晃掉了。那一瞬间六月看到了张晓旭脸上那黑洞洞的眼睛。她当时就愣住了！与此同时“张晓旭”猛地坐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大喊着：“逗你们玩的……哈哈哈……还是我！哈哈哈……” 三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六月赶紧双手一推将他无面人扔到地上然后向后退出老远。小严也倒退了好几步。赵紫欣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严赶紧跑回来把他拉了起来。 无面人笑够了之后说：“好吧。这一次真的把他还给你。是真的。”然后无面人又一次躺在了地上…… 但是这一次六月他们谁都没干上前。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个无面人的性格很是怪异。说不定又是恶作剧。 “哈哈哈……又上当了吧？这次是真的……诶！这样一来我说的话他们就听不见了吧？呃……算了……”无面人在自己的黑色空间里自言自语…… 张晓旭一直“睡”着没有醒。后来三个人终于把他弄回到市区里。 张晓旭平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六月守在他身边。赵紫欣坐在椅子上，而小严则来回的踱着步。 “我杀了你！”张晓旭突然坐起来喊了一句！ 第六十一章 回家 经过一番折腾和等待。张晓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刚一醒来就大喊着：“我杀了你！”那是他原本朝无面人叫喊的。但是这句话无面人是听不到了。正如之前无面人打算说给六月他们听的那句一样。 不同的是，无面人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开心的，而张晓旭喊这句话的时候是愤怒的。他当然是愤怒的。 早上他和六月一起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拉近了黑漆漆的深邃空间。就一瞬间，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就好像之前他在病房里被无面人驱逐的时候，就已经建立了一条他与无面人之间的通道。无面人似乎可以轻而易举的从那个黑色空间窜出来替换掉他！ 他被困在黑色空间的这段时间真的是无比煎熬。那里面诡异而且令人抓狂。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但是在这样的黑色之内他发现自己又能看清楚东西！比如自己的手，又比如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他身处在一个明亮的黑暗空间一样！整个环境是如此的矛盾！ 然而这段时间他也并非一无所获，因为他发现他不仅能看到自己。像之前几次一样，他也可以看到那些他创造出来的东西。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无面人可以那么轻松的驾驭这个空间了。因为当你待在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里，你会寂寞你会无聊。那你就会竭尽所能的创造出点有趣的东西来。 这样一来他也掌握了一些之前见无面人使用过的伎俩。他变出了鳄鱼，也弄出了蟒蛇。他甚至也在挥手间搞出了一条巨龙。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只不过关乎想象力而已。 “你该把我的屋子还给我了小鬼。”无面人突然出现说。 “你个混蛋！明明是你把我弄到这来的！”张晓旭一边说一边挥手变出一条巨龙冲向了无面人。 可是无面人不躲也不闪，甚至没有挥动手臂。他只是吹了一口气就将张晓旭的巨龙吹得烟消云散。随后无面人用懒散的语气说：“你就这点想象力吗？只能模仿我玩过的玩意儿？” 张晓旭立刻一怔。没错！干嘛要模仿他的手段呢？自己就不会发明点更厉害的吗？ 张晓旭把牙一咬，双手向两边平伸。两把ak自动步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还像点样。”无面人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张晓旭把两把枪对准了无面人，然后叫喊着扣动了扳机。 “嗒嗒嗒……”黑色的子弹带着烟雾射向了无面人。无面人依旧没有躲闪，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盾牌！ 所有的子弹都被盾牌挡住了，无面人冷笑不止。 冷笑过后他又冷冷的说：“我们俩不能同时呆在这里太久。否则你会玩完的小鬼。所以我们得说再见了。” “我杀了你！”张晓旭喊着。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弹簧！然后他就被弹飞了起来！而再然后，他的意识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张晓旭一脸茫然的看着身边的每个人。他的记忆突然有点接不上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看着他也不敢轻易的开口。因为每个人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迷茫。 小严往前凑了凑用手指捅了捅张晓旭的肩膀小声说：“诶。怎么了？可别跟我们说你失忆了。” 张晓旭调整了一下呼吸又稳了稳心神说：“没有。我没失忆。只是刚才脑子有点乱，现在好多了。谢谢你们。都怪我想救鹏飞心切，也怪我太蠢竟然相信了那个家伙。” “他离开之前说过下次再见。好像还会有下次。你没办法阻止他吗？”六月两眼含着泪。 张晓旭低头思索着说：“我也不知道。这正是最麻烦的地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而他显然驾轻就熟。要是爷爷在就好了……” 六月猛一抬头说：“说到你爷爷。他去世之前就没跟你提起过这个无面人吗？没有告诉过你怎么对付他吗？” 张晓旭紧紧地皱着眉头思索良久之后说：“是啊……爷爷是个做事那么周全的人。为什么偏偏对这件事儿从未提及呢？” 小严抱着肩膀想了想说：“要是换做我，我也不说。因为说了也没人会信。尤其是一个垂危的老人，很可能会被别人以为是在说胡话。” 听小严这么说，只有赵紫欣轻轻点了两下头。而六月和张晓旭依旧在思考。显然他们并不赞同小严的说法。 张晓旭咬着嘴唇想了一会说：“爷爷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坚信这一点。我觉得我该回家一趟了。你们也陪我去一下吧。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也就不怕你们知道更多了。另外人多能够集思广益，我一直觉得那个地下室还藏着其他秘密。” “地下室？在哪？”小严问。 “我家。那才是我一直住在酒店的主要原因。我家有一个秘密的地下室，后来被黑衣人闯入了。我担心他们会再来，所以才搬了出来。” “你搬出来，就不怕丢东西吗？”小严有些不理解。 张晓旭摇摇头说：“从表面上看，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 “那你刚才说里面可能还藏着其他秘密是什么意思？” 张晓旭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就在刚才我被无面人关进他的那个黑色空间的时候。我莫名的有一种感觉，我家的地下室跟那个黑色空间似乎有一些相似之处。然后我就想到了那个地下室最可疑的一点。” “什么呀？”三个人几乎同时问。 张晓旭看了看他他们说：“地下室里面只放了一个保险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但是地下室的面积却挺大的。如果只为了放一个保险箱，要那么大的面积做什么呢？总之你们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我们就陪你走一趟。现在就去吧。”小严这样说着。他当然是想帮助张晓旭的。但是现在好奇心起到了更关键的作用。他急切的想看看张晓旭说的那个地下室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六月却轻轻按着张晓旭的肩膀说：“有时间的时候也记得去店里看看吧……” 张晓旭颇有些意外，他看着六月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六十二章 地下室 四个人吃过晚饭就一起来到了张晓旭家。 从房门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被人入侵过的迹象。张晓旭和小严直奔地下室的入口，赵紫欣跟在他们身后。而六月却扫视着屋子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她在想象，她想象着如果她和张晓旭一起生活在这里的话会怎样。虽然现在在酒店里他们也是住在一起。但她始终期待着过上一种更加安稳，更加平淡的生活。 小时候跟随妈妈颠沛流离的她就羡慕那些拥有自己的住房，过着安定生活的人们。在她看来，那些人是那么的幸福。尽管那些人自己并不那样觉得。 她梦想中的房子不需要太大，不需要装修多么奢华，只要可供一家人生活便好。就好像现在眼前的这间房子一样，刚刚好。 张晓旭回过头来看了看六月说：“放心。我们明天就去买房子。” 六月很高兴张晓旭能够这样说。因为这说明他看懂了自己的心事。一个男人能够如此细心的看透女人的心思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在他心里还装着其他事情心乱如麻的时候。六月再一次确认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也再一次为自己的幸运感谢这上苍。 四个人一起下到地下室的时候，小严转着身看着四周说：“你说的没错。果然太大了！” 三十多平米本不是很大的面积。但是对于一个秘密的地下室来说，那就大得很了。而如果它空空荡荡就显得格外的大了。 小严说话的时候，赵紫欣已经贴着墙壁摸索起来。她在寻找某种暗门。但是她搜索了整整一圈也没有什么发现。四周的墙壁都是老式的白瓷砖，没有任何一块是有松动的。也没有任何一块是与其它瓷砖不同的。 而小严则把注意力放在了脚下。整个地下室的地面铺的也是瓷砖。但是是那种大块的地面砖。只不过地面砖也是老式的，没有任何花纹。小严找了半天同样没有收获。 张晓旭站在地下室的中央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思考。毕竟建造这个地下室的人是自己的爷爷呀。难道自己就真的不能想到点什么吗？ 而六月则再一次悄悄的走出了地下室。她打算到屋子里面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线索。一个是她觉得密室可能不止一个，其他地方还有什么隐秘的储物空间也说不定。另外她也觉得地下室里有三个人足够用了。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小空间。 屋子里的陈设有些日子没人动过了。到处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六月打开了所有的灯，屋里面的也并没有特别亮。因为爷爷的卧室只有一个不大的节能灯。里面的陈设简单而朴实。除了衣柜之外就是一张老式单人木板床了。还有一个床头柜，看上去像是自己用木板做的没有刷漆。而且里面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客厅里稍微亮一点，因为用的是一个管儿灯。一张木质的长方形条桌应该是张晓旭和爷爷平时吃饭用的。电视机和电视柜都明显跟时代有些脱节，旧的很。布沙发的扶手上已经破了洞。客厅的面积很小，六月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最亮的是张晓旭的卧室。墙壁上贴了很多球星画。两个柜子里面一个装的衣服，另一个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几双球鞋。六月在衣柜里面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暗格。 最后六月又来到了厨房。厨房的光线最为昏暗。因为厨房用那个节能灯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油泥。所以整个厨房都是昏黄的感觉。 灶具碗柜都没什么特别的。唯独右上角的一个柜子里放了几瓶子白酒和一些老式的酒具引起了六月的兴趣。她取下一个小小的酒杯拿在手里。那是个二钱杯，最容易把人喝醉的酒具。现在很少有人用了。 柜子里面的杯子其实不少。但这个杯子看上去格外的干净！整个杯身都是晶莹透亮的！而且即便在如此昏黄的灯光下它也闪耀着光芒！ 六月想看看柜子里面还有什么，但是柜子的位置有点高她看不到。她只好去客厅里搬凳子。她刚要踩着凳子到上面去看看，但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来自地下室的骚乱声。好像是地下室里面发生了什么。 六月赶紧往地下室跑。刚到门口就发现赵紫欣已经跑了上来而且一脸的惊慌。再往下面看，她可以看到小严正紧张的看着张晓旭。六月没想那么多就要下去。 “呆在那别下来！”小严喊道。 “为什么不让她下来？”一个声音冷笑着问。六月听得出那个语气，那是无面人的语气。 六月没听小严的劝阻和赵紫欣的阻拦，直接就下到了地下室。 “你为什么又跑出来占据他的身体？你到底要干什么？”六月质问着。 “不干什么。只不过经过上次以后我可以通过他的眼睛模糊的看到外面的世界了。所以看到这么熟悉的地方就出来好好看看。我可是个很怀旧的人呢。”无面人一边用他那黑色的眼睛四下看一边说。 “熟悉的地方？” “是啊……熟悉的地方。” “小旭爷爷修建的这个地下室你也曾经来过？”小严问。 “小旭的爷爷！你凭什么认为这个地方是他修建的？”无面人用嘲讽的语气说。 小严和六月对视了一眼，然后小严问：“是你修建的？” “当然是我！这是我曾经的家。而且你们要找的暗门也的确存在，但是那门只有我才能打开。你们就算了吧。”无面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惆怅。 “你不能总是这样突然占据他的身体，这样是不公平的。”六月愤愤的说。 “谁叫他这么弱呢！要是他能有他爷爷一半的意志力，我也没这么容易出来的。算了，看我也看完了。我回去了。”说完，无面人把眼一闭不再说话了。 而他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张晓旭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六月和小严赶紧过去扶起他。六月问：“小旭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张晓旭摇摇头说：“没事儿，只是又被他拉进去了。这样不行，不能这样任他摆布。” “他说这个地下室是他修建的。看起来你爷爷只不过是买了个保险箱放在了这里而已。”小严说。 “他还说了什么？”张晓旭立刻问。 “他还说如果你有你爷爷一半的意志力，他也没这么容易占据你的身体。你太菜了，跟他抗衡恐怕没机会。”小严添油加醋的说。 第六十三章 失落 “意志力吗……”听了小严的话，张晓旭低头沉思着。他有些惭愧，有些无奈…… 是啊。爷爷是那种意志力极强的人。那年因为听说二手烟对孩子不好。爷爷轻描淡写的就把烟给戒了。用不着摔打火机，也用不着把烟给扔进垃圾箱。 与之相比，张晓旭真的是自愧不如。从小他就为了写作业而发愁。如果没有爷爷看着，他总是会跑出去找彭飞玩。曾经以为自控能力差一点也不会影响自己的人生。但是现在不同了。无面人竟然可以肆无忌惮的，随意的掌控自己的身体！这可怎么办才好？意志力又不是体力，要怎么样锻炼呢？ 张晓旭一脸愁容走出了地下室。看着爷爷简朴的房间，他又想起了爷爷。 “当当当……”房门被敲响了！ 四个人齐刷刷的把目光集中到了门口。会是谁来敲门呢？ “你们先躲起来，我去看看。”张晓旭轻声说。 其他三个人纷纷点头，然后就躲了起来。 “谁呀？”张晓旭来到门口问。 “呦！听声音还真是小旭回来了呀？开门，我是你杨叔叔。”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 “哦！杨叔叔啊！我这就开门。”张晓旭应和着。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楼上住的杨叔叔。 张晓旭笑脸相迎问：“杨叔叔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杨叔叔没往里走，站在门口说：“自从你上次搬出去住，就再也没见过你。心里一直怪惦记的。我还好，你王奶奶临走之前更是动不动就念叨起你来。” 张晓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王奶奶走了！什么时候？得了什么病？”张晓旭问。 杨叔叔哈哈一笑说：“你别紧张。怪我没说明白。我说他走了，是搬走了。不是那个走了。她三闺女刚生了二胎。老太太给人家看外孙子去了。” “哦……”张晓旭松了口气。 杨叔叔又笑着说：“你王奶奶总叨咕，说小旭也该成家了。刚才我在外头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家灯亮着呢。还看到个女孩子的身影。怎么着啊？有对象啦？打算回来住还是怎么的？要不要让你杨叔叔看看呐？” “呃……我……”张晓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叔叔好。”六月却走了出来。走到门口还对杨叔叔微微鞠了一躬。 “好好。你也好。多漂亮的姑娘啊！你王奶奶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行啦，既然真把对象领回来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我这就走，呵呵……”杨叔叔说完转身就上楼了。 “您慢点啊杨叔叔……” 把杨叔叔刚送走，小严和赵紫欣也走了出来。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呀张晓旭。”小严皱着眉头说。 “啥问题？”张晓旭问。 “呃……”小严似乎欲言又止。 “说！大老爷们说话别磨磨唧唧的！”张晓旭有些不耐烦。 “呃……这个……”小严似乎还是张不开嘴。 “咋的？要借钱呐？上回我一个同学要跟我开口借钱之前就是你这幅德行。”张晓旭开玩笑说。 小严摇摇头说：“我才不借你钱呢！我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要说快说，不说算了。我这脑子里乱着呢，你痛快点！”张晓旭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了。 “好吧。”小严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说：“你说那个所谓无面人能够模糊的看到你看到的一切。而且他还能随时占领你的身体。那你说你和六月那个的时候……我的意思是说……这个……” 小严虽然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张晓旭可是听明白了。不仅张晓旭，赵紫欣和六月也都听明白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接茬。但是很显然大家都陷入了思考中。因为小严说的这件事儿，的确是个问题。真的是个问题…… 但是这也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更是个很难解决的问题。六月的脸有点红了，赵紫欣抿嘴一笑。而小严还在脑补更多细节…… “你们放心，我对她没兴趣的。”张晓旭的眼睛一黑。无面人出来说。 “你怎么又出来了？你烦不烦？”小严抢在六月前面喊道。 “只是出来给你们说明一下情况而已。何必这么激动呢？好吧，我走。”说完，无面人果然“撤”了。张晓旭的眼睛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这个混蛋！我迟早……” “当当当……”门又被敲响了。“小旭呀。我听见你家里吵吵闹闹的。年轻人有时候意见不统一很正常。有事儿好好商量。你们可不能老吵架呀。听见没？” 原来是杨叔叔以为张晓旭跟女朋友吵架了，所以特地回来劝架的。 张晓旭伸手打开门说：“没事儿杨叔叔，没吵架。这不来了几个朋友嘛。我们开玩笑呢。” “呦！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杨叔叔有点诧异。 “刚才就这么多，只不过您没看见而已。” “哦……没事儿就好。我走了，不耽误你们年轻人了。不过小旭你们也别闹得太大声了，楼里面有老人有孩子的。这老房子又不隔音，别扰民啊。听见没？”杨叔叔临走还嘱咐着。 “真好。”赵紫欣说了句 “啊？”张晓旭没太明白。 赵紫欣盯着张晓旭说：“我说这样的邻居真好。住在这一定特有家的感觉吧。这样的氛围可不好找喽。住在一个楼的居民很多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你们这个老小区还真是挺特别的。你们干脆搬回来住算了。” 张晓旭摇摇头说：“小区的老居民也搬走的差不多了。而且我也想过搬回来。可是自从这里被黑衣人闯入过之后，我就不打算再住了。而且屋子里面还有一个诡异的地下室，住着多别扭啊？” “诡异？能不能别闹！你的经历里面这个地下室算诡异的了？”小严说。 此时六月却抓着张晓旭的手说：“你离开了这么长时间，这里也没有再被人侵入过不是吗？看起来他们应该不会来了。我也觉得这里挺好的，要不就搬回来吧？” 张晓旭看着六月然后笑着说：“只要你不嫌弃这里简陋，搬就搬。” 赵紫欣也微笑着看着他们俩说：“祝贺你们。这是你们人生中重要的一步。如果上天能让彭飞醒过来。让我跟他住多破旧的房子我都愿意。” 而小严的脸上去现出了些许失落。那是单身人士特有的失落…… 第六十四章 耳光 这次四个人回来一起找线索虽然没有收获，但是张晓旭和六月的感情却又了进一步的升温。 “走，我们这就去酒店取东西。”张晓旭说。 “嗯。”六月用力的点头。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小严撇着嘴说：“你们谁认识单身的美女给我也介绍一个呗。我还是单身哈士奇呢。”几个人哄笑了起来。 “哦对了。那个无面人要是再出来，你们记得替我问他一件事儿。他到底能不能救彭飞。你们告诉他，如果他能。我可以答应他，每天给他一定了时间使用我的身体。”张晓旭对大家说。 可他的话音刚落，他的眼睛就又一次变黑了。无面人直接对小严说：“告诉那个小子，我要是想用他的身体不需要他同意。”说完，他又回去了。 “我#你大爷呀！干@#什么玩意儿啊！”再一次回来的张晓旭气的直接爆了粗口。 其他人明白这种被人随意操纵的感觉一定很不爽。但是他们也帮不上任何的忙。 张晓旭气的咬牙跺脚的。但是他又能怎么做呢？面对一个寄生在自己脑子里的家伙，他毫无办法。 张晓旭和六月决定去酒店搬东西回家去住。小严和赵紫欣也打算一起去帮忙。但是天都黑了，这院里和附近的灯光都不太好。张晓旭决定请大伙先去吃个宵夜明天再说。 走出小区的时候，张晓旭看着已经关了灯的小卖铺心里暗自惆怅。脚步就稍慢了一些。另外三个人就先走出了小区大门。 张晓旭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王奶奶。就听见大门外有吵闹的声音。张晓旭赶紧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你们不要胡闹。我是警察。”张晓旭听见小严在高声喝到。 “蒙谁呢？你是警察，我还是你大爷呢！”一个人明显口齿不清的声音在说。 张晓旭走出来一看，几个喝酒喝得晃晃悠悠的小青年儿正堵在小区门外。 “呦！还有一个人呢！我说你小子一个人领着俩美女也不太可能嘛！但是就凭你们俩这小样的，一人领一个也浪费了。哈哈哈……”为首的小青年怪声怪气的说。 张晓旭一打量，这伙小青年儿有七八个。年纪都不大，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只有为首的那个看起来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一个个穿的流里流气，还喝了酒。 小严也是年轻气盛的人，哪容的别人这么无礼。他指着那个为首的鼻子说：“你最好放尊重点。看你们一个个那个不要脸的样子。赶紧滚蛋！都回家醒酒去吧。闹事儿的话，小心我叫人抓了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只能在号子里过夜了。” “呦！还跟你小爷面前装呢！啊？装得还真挺像。哈哈哈……”为首的小青年儿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他的那些小兄弟们。然后他身后的那些小青年也跟他一起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而且还有一些小青年儿在起哄：“大哥你告诉他，让那俩美女一人亲你一口咱们就放他们过去。” “你别放屁啊！光亲大哥怎么行？咱们还没捞着呢！”另一个小青年儿怪叫着说。 “就是就是。刚才在网吧我也没怎么玩游戏，光##看片了。这会正兴致盎然呢。要不咱们邀请俩美女一块找个地方玩玩吧怎么样？” “好好好……我看行。” 为首的一看小兄弟们都这么热情高涨，转回头就对小严说：“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兄弟们今天都很有兴致……” 他的话刚说到这，就听见“啪！”一声响！ 为首的小青年挨了‘张晓旭’一个耳光。当即倒在一边，嘴里还吐着血。好几颗牙飞了出去，有的撞在旁边的水泥门柱子上又弹了回来掉在地上。 “你干什么！”小严喊着。可是当他看向张晓旭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是黑色的…… “你搞什么又出来打人。你那么大力气会打死人的！”小严这句话是在朝无面人说的。可是他又发现这个时候张晓旭的眼睛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这该死的无面人跑出来打了一巴掌就跑回去了！ 刚才还嘻嘻哈哈起哄的小青年都傻了眼，当即鸦雀无声。其中有一个的裤子都已经湿了。 过了三秒钟，才有其中一个小青年儿高举着右手喊道：“大哥被打了，大家一起上！” 可是他的这句口号喊得虽然响亮，却发现其他人都吓得腿脚不听使唤站在原地不敢动。 一看没人上，喊话的小青年儿当时就后悔了。心想自己的嘴怎么就那么欠呢！ 他缓缓的放下举起来的手，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是他现在念咒已经有点晚了。借助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刚才打人的人已经朝他走过来了。而且那个人黑色的眼睛怎么那么吓人！ 小严一看事情不对，赶紧扑过去抱住‘张晓旭’。六月和赵紫欣也加入进来一起帮忙想拉住‘张晓旭’。可是他们发现三个人的重量和力量加在一起也完全不够用。‘张晓旭’拖着他们三个一点都不耽误走路，几步就走到了刚才喊话的小青年面前。 “啪！”又是一个嘴巴。这个小青年儿跟为首的那个小青年儿同样的下场。 “你们几个，抬着受伤的两个赶紧跑。去医院。快点！否则你们都得挨打。”小严对小青年儿们喊着。 果然这些小青年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其中一个一转身撒腿就要跑。 “站住！不许自己跑，带上受伤的。快点！”小严在身后喊着。可是那个小青年儿根本不听这套，径直朝马路跑过去了。 ‘张晓旭’一甩膀子，把抓着他的三个人都甩开了。然后身子一纵就到了那个逃跑的面前。 逃跑的小青年儿当即吓得想要收住脚步。但是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他比较慌乱，脚底下没捣鼓明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张晓旭’伸出右手揪住他的衣领轻轻一提。那个小青年儿的脚就已经已经离地了。 ‘张晓旭’胳膊一甩，就把那个小青年给扔了回来。那小子当即摔了个七荤八素，满脸是血。 其他还没受伤的小青年儿全都吓得一步都不敢动了。 “嘘……大家都别说话，保持安静。”小严压低着声音对那些小青年儿说。 不用他提醒，那些小青年儿也没有一个敢说话的了。他们两眼紧盯着‘张晓旭’。小严也关注的张晓旭的情况。直到他发现张晓旭眼中的黑色褪去之后，他才说：“你们赶紧走！把那三个趴地上的也架起来。快！” 这回这些小青年儿算是听话了。他们按照小严的吩咐有的背有的扛，把趴在地上的三个也带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即便背着人，脚步也努力踏得很轻，生怕又惊动了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 第六十五章 欺骗 一帮小青年儿灰溜溜的跑了。剩下张晓旭他们四个人留在原地谁也不说话。 张晓旭微微低着头，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他冥思苦想也想不到对策。小严也皱着眉头。因为他的心里正经受着道德和职责的双重拷问。就在他眼前发生一起至三人重伤的伤害事件，他该怎么做？他好歹也是个警察呀！ 按照警察的职责，他必须立即对张晓旭采取抓捕。但是他知道真正出手的是无面人。但是如果放任不管，这样的事件一定会再次发生。其实为了避免发生类似事件，他一直都对张晓旭隐瞒了一件事儿。 他并没有告诉张晓旭。其实真正动手打伤彭飞的那两个人，还有那个假装被抢的女人都已经被抓到了。他们在其他城市因盗窃被捕，现在已经被移送回了兰亭市。 同样心情很乱的人是六月。她现在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晓旭。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现在等于是两个人了。这种感觉诡异且令人极其的不舒服。 所以最后还是相对比较平静的赵紫欣打破了沉默说：“咱们都别在这站着了。弄不好附近居民有人已经报警了。我们快走吧。” 虽然心情复杂而沉重。但三个人都点了点头一起离开了。因为没人提出不同意见，所以宵夜还是吃了。一顿宵夜吃完，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因为问题摆在眼前如同死结，谁也想到好的解决方式。 饭后小严把赵紫欣送回了家，两人先行离开了。回到家的张晓旭和六月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 “分开睡吧。”这句话是张晓旭说的。因为他看得出六月的心思。他自己也不希望带着那个无面的混蛋睡在六月身旁。 最后六月睡在了张晓旭的房间，而张晓旭则睡在了曾经爷爷的房间。 锁好门窗各自回房间之后，两个人都睡不着。六月独自轻叹一声，感慨好事多磨。好不容易如愿的从酒店搬回家，正打算开启新生活却又发现远没有那么简单。 张晓旭更睡不着。他恼火，他气氛。他不想被别人摆布，但是却苦于毫无对策。而且现在躺在爷爷的床上，他不由得又想起了爷爷。因为爷爷有时候喜欢自酌一杯。所以直到现在房间里还能隐约闻到淡淡的酒味儿。 张晓旭起身坐在床边，然后叹了口气。他打算去把爷爷的酒拿出来喝上两口。或许醉了有助于睡眠。 走到客厅的时候，他发现六月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他本想进去看看，但是由于心情沉重，又止住了脚步。 来到厨房一抬头，上面爷爷放酒的那个柜子门儿还开着。那是因为之前六月打开之后忘了关上。被六月拿出来过的那个晶莹剔透的小酒杯就在柜子边上。张晓旭认得出那是爷爷平时从来不舍得用的水晶杯。爷爷甚至很少拿出来。张晓旭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他伸手取下那个水晶杯把玩了一会。那水晶杯果然是很漂亮的。张晓旭又伸手够下来一瓶爷爷珍藏的茅台酒。 蹑手蹑脚拿着酒和水晶杯回到卧室。就如同曾经爷爷经常做的那样。 当他再次坐到床边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喝酒的心情。但是为了能够睡着也为了体会一下爷爷曾经的感受，他还是倒了一杯然后给干了。虽然喝酒并不是他的爱好。但是作为一个年轻人平时需要喝酒的场合也很多。但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白酒这玩意儿是如此的苦涩难喝。 他想起了那句老话“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赌钱。”看起来一个人喝酒，还真的是不好喝。 不但口感苦涩难咽，而且这酒喝下去之后上头也上的快。几小杯下肚张晓旭就觉得微微有点头晕了。他暗自苦笑一下觉得这样也好，至少能够睡得着觉了。而且醉酒后睡着，说不定还能见到无面人呢。他很想再好好的问问无面人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彭飞。 他把水晶杯放在一边，干脆直接拿着酒瓶子喝了两大口。小半瓶子白酒就这么给喝下去了。现在他身上并没有穿着带有魔力的衣服，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醉的。 所以他把酒瓶子往床头柜上一放然后就踏踏实实的躺在床上等着。等待着醉意和困意。可是他刚刚一闭上就瞬间被拉进了黑色空间！ “噗通！”张晓旭一屁股坐在了黑色空间的地上。身边站着的果然就是无面人。 “怎么回事儿？我睡着了吗？”张晓旭自言自语着。 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他现在已经熟悉了的声音。没错，那当然是无面人的声音。 “算是吧。但是我帮了你一把。”无面人在张晓旭的身后说。 张晓旭猛地一转身看着无面人直截了当的问：“你到底能不能救我朋友？” “你是不是傻呀？我连你朋友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你动不动就这么问我。我除了骗你还能怎么办呢？”无面人双手一摊故作无辜状。 不过张晓旭低头一想，无面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第一次求无面人救彭飞的时候，无面人的确还没有占据过自己的身体。而且当时自己也的确没跟无面人说明过具体情况。 张晓旭叹口气之后说：“我最好的朋友被人打伤了。伤在头部而且伤得很重。他昏迷很久了一直没能醒来。自从我发现身体里有个你之后，我也发现我有神奇的恢复能力。所以我觉得可能你也能救我的朋友。” “不能。”无面人很直接的回答。 张晓旭听了当然是有些错愕的。但是他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说：“虽然这个答案令我失望，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坦诚。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感觉你挺神通广大的呀！” 无面人索性坐在地上说：“反正我也比较闲，而且你现在的意志力也比之前高了不少，我就用一点时间告诉你好了。我能让你快速的恢复伤口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体里。我不能救他的原因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不用你问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我直接告诉你好了。这是因为血统。也就是说我只能寄生在你们家族人的身体里。所以我会保护你们家人不会在生育后代之前死去。好啦，我说的够多了你也来这够久了。你该走了。我们俩同时呆在这里时间太久的话，咱们俩都会困在这里的。这一点我之前应该告诉过你了。” “好，我走。但是还有两件事儿。第一你不能再杀人了。第二我们得想个办法安全的进行沟通。”张晓旭说。 无面人一扬手，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把黑色巨剑。他挥舞着巨剑说：“你在口袋里放一个笔记本和笔。把你要对我说的话写在上面。我也会这么做，你以后就不用来这里了。” 说完，他一件刺穿了张晓旭…… 如何沟通的事情解决了，但是张晓旭的第一个要求，无面人并没有回答…… 令张晓旭想不到的是，其实关于什么笔记本和笔的事儿，无面人也是拿他开涮的而已。其实现在他几乎可以岁讯所欲的操控张晓旭，也能够随心随遇的与之沟通了。唯一的问题是，他不想跟张晓旭聊天。 第六十六章 生活 张晓旭猛然醒来。由于之前没有管灯，他可以清晰的辨认自己身处爷爷的卧室里。他很庆幸自己能够如此顺利的醒过来。因为上一次险些被困住的经历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由于不知道又一次上当了，他还以为无面人说的沟通方法的确可行。估计这一定是无面人之前寄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就用过的方法。 难道自己的爷爷以及没什么印象的父亲都曾经这样跟无面人交流过吗？无面人说会保证自己不会在生育后代之前死掉。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有了后代就不再受到无面人的保护了吗？这难道就是父亲早早死亡的原因吗？而且这也是爷爷后来一直压制着无面人的原因吗？把这些问题也写在笔记本上，无面人会如实回答吗？ 从之前无面人几次突然出现占据自己身体并且打伤不良青年的情况来看。他现在似乎能看到和听到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那也就是说自己在写的时候无面人就已经看到了，并不需要等他下次“出来”的时候再检查笔记本。 那么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自己直接呼唤的话，无面人也是听得到的。那就是说，这个笔记本的功能主要是无面人写给自己看的才对。 那么张晓旭心里就生出了另一个疑问。无面人出来活动的时候，自己被困在那个黑色空间里怎么就看不到也听不到外面的一切呢？自己又能不能像无面人做的那样把对身体的控制权夺回来呢？他很确定，这个问题无面人是不会回答的。 想了这么多，张晓旭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疲惫了。他再次躺下，这一次他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不是被闹铃吵醒的也不是被尿憋醒的。他竟然是被“香”醒的！原来六月已经做好了美味的早餐，正一样一样的摆上餐桌。 张晓旭伸了个懒腰后问道：“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啊？” 六月在客厅里回答道：“薄饼配炒土豆丝、肉丝还有煎蛋。另外还有牛奶。醒了的话就起来吃吧。” 张晓旭下床走到桌旁看了看问：“这是卷着吃的吗？” “嗯。”六月一边布置一边点了点头。 “看上去好有食欲呀！”张晓旭不是在违心的赞美。他是发自内心的惊喜和满意。他本以为即便六月给他做了早饭也无非弄点粥咸菜什么的。充其量再出门买点包子回来。 没想到六月竟然亲手做了这么丰盛的早餐。估计要做好这些，至少得忙活一个多小时。 吃饭的过程中张晓旭跟六月讲了昨天夜里跟无面人之间的交谈。六月抿嘴一笑说：“那你就好好的问问他，咱们怎么才能安心的睡在同一个房间。” 张晓旭一笑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大声说道：“嘿！出来呀。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可不想因为你而长期分居呀。”他是喊给无面人听的。 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回应。无面人似乎无动于衷。既然这样，张晓旭只好按照无面人的要求找来了笔记本和圆珠笔。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的第一个问题当然就是刚才六月问的那个问题。紧接着他写下了第二个问题“你是谁？” 这的确是一个很值得问的问题。张晓旭对无面人的确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他很困惑这个无面人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会寄生在自己家族的血统之中等等一些列问题张晓旭都想得到答案。但是这一切似乎又不知从何问起。经过考虑，他觉得“你是谁”是个不错的提问方式。 早饭也吃完了。问题也写下来了。无面人始终没有出现。六月收拾好饭桌，张晓旭还坐在桌旁目光停滞，很显然他还在想着什么。 六月静静的坐在张晓旭的对面一言不发，等待着张晓旭的思考结束。 过了一会，张晓旭总算是回过神儿来了。他这才发现一直没有打扰她的六月正坐在对面笑而不语。 “想什么呢？”六月这才笑着问。 张晓旭叹了口气说：“想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有些恍惚，真的。从爷爷去世开始，一切都变得很不可思议，很疯狂。也很不幸。彭飞的事情还是无法解决。我想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 “那更是我的幸运。”六月说的很真诚。 然后六月又非常谨慎的问：“以后打算怎么办？” 张晓旭摇着头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救彭飞。” “要不要找回自己的生活呢？”六月的语气依旧很小心。 “生活？”张晓旭没想到六月会这么说。 但是六月却不再把话题继续下去。她轻轻的站起身来说：“你先坐会，我去沏点茶来喝。” 说完，六月便去烧水了。留下张晓旭一个人思考着那两个字“生活”。 是啊！这些天来一直都在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牵着鼻子走。连洗衣店都很少去了。没办法救彭飞，生活还要继续呀。记忆中爷爷的叮咛犹在耳畔，自己也曾许下过承诺。没错，六月说得对。是时候找回生活了。 六月烧好了水沏好了茶。那是爷爷经常喝的花茶。 “你说得对六月。谢谢你。”张晓旭温暖的笑着说。 六月脸上泛起喜悦的神色说：“你想的通就好。爷爷留下的钱再多，我们也得努力的工作和生活。” “嗯。我今天就回洗衣店看一看。另外还要抽时间去看一下张万里。就是那个救过彭飞的老人。你和我一起去吧。”张晓旭喝了口茶说。 “不了。我今天要把家里好好的收拾一下，然后还要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谁呀？” “胡燕。你还记得吗？” 张晓旭想了想说：“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健身房的小丫头对吧？” “对。就是她。我觉得她的工作，我学习学习再锻炼锻炼也能干。你觉得呢？”六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张晓旭微微一笑说：“学就学吧。但是我觉得你不需要去上班。你要是对健身行业感兴趣，那我就给你开一家自己的健身馆好了。” “不行。”六月坚决的说。紧接着她又说：“我们俩都没有开店的经验，开起来非赔钱不可。我先去那家店里一边健身一边学习。然后再打一段时间的工。等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再考虑自己开店的事儿吧。” 张晓旭欣慰的一笑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那我喝完这杯茶就走了。你自己出门注意点安全。有事儿就电话联系吧。” “嗯”六月用力的点头。 第六十七章 前房主 张晓旭先到店里去了一趟。他的突然出现让大家都有些意外。小慧和张姨甚至都有些习惯了张晓旭不在的日子了。 张晓旭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小慧甚至说了一句：“先生您好……”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是张晓旭来了。所以她楞了一下才展现出一丝看似自然的微笑说：“不忙了？” “嗯。今天没事儿。店里情况怎么样？”张晓旭明知道店里什么乱子也没出，否则的话小慧和张姨早就打电话找他了。他这么问，只是因为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说。 张姨听到了张晓旭的声音，立刻从后面走出了出来。她麻利的掀开门口的布帘抬头一看果然是张晓旭。张姨一边擦着手一边绕过收款台走到张晓旭身边上下打量着张晓旭说：“怎么样啊小旭？最近都忙些什么呢？身体还好吗？没什么事儿吧？” 张晓旭哈哈一笑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以后不忙了，我就经常来店里了。这些天店里生意还好吧？” 张姨一拍张晓旭的肩膀说：“这你不该问我呀！你得问小慧呀！人家可是一心一意的帮你守着店呢。小慧可是把这间小店当做自己的生意来做的，一点差错都不会有的。这么好的姑娘……” “谢谢你们啊！你们辛苦了。”张晓旭赶紧打断张姨的话。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张姨想说些什么。 而王姨并没有出来搭话。原本他跟张晓旭就不熟。在她看来，与其出来凑热闹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把活干好。 小慧其实很想跟张晓旭多聊几句。因为她担心张晓旭虽然说得挺好，可是一走又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了。但是她的脑子偏偏却卡了壳，连一句像样的寒暄都想不出来。 “没事就好。我还要去见一个人。回头我再来。你们先忙吧。”张晓旭说完就转身走了。 小慧很后悔没说点什么，也很懊恼自己这么没用。张姨本来就是过来人，人又精明。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小慧的心思。 张姨往回走进去继续工作之前看着小慧说了一句：“孩子啊。人生看似很长，但是有些事情机会却并不多。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说完张姨便回去干活了。“谢谢你啊张姨。”小慧转身说。但是她说的时候，张姨已经进去了。 张晓旭按照之前从小严那里得到的地址找到了张万里老人的家。 像他和爷爷住的那个老小区一样。张万里也住在一个老小区。因为其他的房产都已经变卖了。 敲响张万里家房门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忐忑的。他的初衷是想帮帮张万里一家。但是他有一种感觉，他觉得的张万里是个性格刚烈的人。他担心张万里可能会拒绝。同时他也不知道张万里在不在家。 三声两遍，他用最礼貌的方式敲响了张万里的房门。不一会就有人把门打开了。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只穿着睡衣而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怎么才送来？我都点了有快一个小时了！”开门的小伙子很不高兴的说。 “啊？哦……我不是送餐的。”张晓旭尴尬的说。 “那你是谁呀？”门里的小伙子立刻警觉起来，把门往回带了一下只留下一条缝。 张晓旭一看赶紧说：“我叫张晓旭，我是来找张万里老人的。您是他的儿子吗？” “什么儿子？你别乱说话行不行？”里面的小伙子没好气儿的说。 “哦对不起！我只是瞎猜的。那张万里在家吗？”张晓旭抱着歉意说。 小伙子“咣当！”一声关上门然后在里面喊了一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刚买的房子。你要找的人可能是前房主吧。” 前房主！难道张万里把房子卖了？现在门已经关上了，显然里面的年轻人并不想再提供更多信息了。 张晓旭一边走下楼一边从小严那要张万里的电话号码。稍微等了一会小严就把电话号码发过来了。但是张晓旭发现电话是打不通的！听筒里传来的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止服务”。欠费停机了？张万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张晓旭信步走出小区脑子里琢磨着张万里的去向。正好看见路边一个拾荒的老太太背着一个袋子走在路上。袋子里明显都是塑料瓶，所以体积挺大但看起来并不是太重。否则那么大个袋子，这老太太应该是背不动的。 张晓旭迎着老太太走过去，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阿姨您好。” 老太太转身看了看身后，确定身后和身边都没有别人然后说：“啊……您是跟我说话呢吗？” “是的。阿姨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张晓旭依旧客气的说。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张晓旭说：“看你这么客气，应该不是追债的吧？是不是也无所谓了，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张晓旭简单回答。与此同时他预感到自己可能找对了人了。 “阿姨您认识张万里吗？”张晓旭继续问。 “张万里是我家老头子。你要是讨债的我还不敢承认呢。既然不是就没什么可瞒着的了。”老太太摇着头说。满眼都是疲惫与哀伤。 张晓旭对阿姨深鞠一躬说：“阿姨是这样的。我叫张晓旭。张万里叔叔是我的恩人，所以我希望能帮帮你们。” 老人听了并没有任何反应，愣愣的站在那良久之后才问：“小伙子你没骗阿姨吧？” “我没有理由骗您呐阿姨。我是真的想帮帮你们的。”张晓旭诚恳的说。 令张晓旭没想到的是，老阿姨当时就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张晓旭赶紧上前扶住阿姨说：“阿姨您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老阿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对不起孩子？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任何好消息了。从我们家孩子出事儿到现在，我们家就没摊上过一件好事儿。本来也是勉强活着。刚才听你说要帮我们，我一下子把这些日子所有的苦都想起来了就有点控制不住。对不起啊，让你见笑了。” “没事儿了阿姨。以后你们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张晓旭安慰着。 老阿姨好不容易止住哭泣说：“不管您打算怎么帮我们。我都先谢谢您了。亲戚朋友都离我们远远儿的了，能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要不，我先给您磕个头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阿姨我都说了，张叔叔是我的恩人。您不需要跟我客气的。对了阿姨，张叔叔呢？”张晓旭问。 “哎呀……在新租的房子里躺着呢。只剩下半天命喽。我正打算卖了这些瓶子去买点小米子给他熬点粥喝呢。”阿姨的脸上泪水更止不住了。 张晓旭从阿姨手中接过袋子背在自己身上说：“阿姨咱们回家聊。我看看叔叔的情况。有什么困难我都能尽力帮你们解决。” 第六十八章 合作 张晓旭跟着阿姨往他们家走的途中从阿姨口中得知了他们家的近况。 原来张万里虽然暂时以拾荒养活一家人，但是他从来不打算一辈子拾荒。一生经商的他脑子非常敏锐。在寻找翻身机会的过程中，他发现路边的小吃摊很适合如今的他。投资很小，收益又很可观。 所以张万里在拾荒的过程中就想办法学习路边小吃的制作和经营。他每天晚上都等到路边摊的摊主不忙了上去跟人搭话。后来就皆是了卖烤鱿鱼的王有成，大家都叫他成子。 成子为人实在，他看出张万里跟其他拾荒老人不太一样。很快他就看透了张万里的心思。后来越来越熟，他就主动的告诉张万里路边摊的生存之道。还把自己会的几样小吃都教给了张万里。 张万里自然是千恩万谢。但是要想干路边摊也不是一分钱不花就能干的。成子帮他算了一下，要想干的好，连同三轮车和灶具、进货等等，算下来也需要个两三万。 别说两三万，就是两三千张万里也拿不出来。所以张万里决定最后一搏，他打算把最后的房子也给卖了。但是他们家的房子很旧地段也不好，要想出手并不容易。张万里只好把价格定得很低。最后以十二万的价格把他们老两口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给卖了。 卖掉房子租房子住，然后干路边小吃，这本来是不错的重新开始。但是天不遂人愿，一切都没能按照张万里的计划进行。 张万里为了给儿子解毒，把儿子锁在房间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此他还把儿子房间的门窗进行了改装。 现在他觉得儿子的毒瘾戒的也差不多了。重新开始的时机也已经成熟了。所以他才做出了卖房子的决定。 而且老伴一如既往的支持他。更让他高兴的是，儿子张江河也表态要重新做人帮他一起干路边摊。 可是他还没高兴两天呢。就在他们搬家的时候，他儿子找机会偷走了他的卖房款消失了…… 为了这个残破的家，张万里本来就勉强支撑，现在这么一气当时就撑不住了。 张万里气大伤身卧床不起。原本留在家看着儿子的阿姨就只好接过张万里的“工作”，去拾荒以维持生存。然后也就有了她和张晓旭的相遇。 一路上听着阿姨的叙述，张晓旭的眼泪也几次滑落。他不敢想象着老两口的内心经受了多少折磨。 张晓旭也恨自己当初没有足够坚持。当初张万里因为性格刚强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自己要是再坚持坚持可能张万里就改变主意了，那样的话他现在也不会这么惨。但当时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让张晓旭无暇顾及。 来到张万里夫妇租住的房屋，原来距离之前他们自己的房子并不远。那是一户还没有动迁的平方，还有个院子。租平房是为了做路边摊生意方便。因为住楼房的话三轮车什么的就没处放了，他们又没有车库。 现在预期中的三轮车等等工具都没有买。空空的院子里散落着几个瓶子。看起来刚刚开始拾荒的阿姨还比较生疏，收获并不多。只能勉强维持老两口饿不死。 屋子里面很乱。搬家搬过来的东西都凌乱的堆放着。张万里一病不起，阿姨又没有足够的力气。这些东西就只能先堆着了。 躺在床上的张万里面无表情，眼泪却刷刷的流。即便听到门声响，他也没有看一眼。因为他以为除了老伴也不会有其他人了。他的眼泪也是因为老伴而流的。儿子已经无可救药，他现在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自己的老伴了。 一把年纪的她还要出门去拾荒来养活自己。张万里曾想过自杀了事，但是他不能那样自私。他不能扔下老伴独自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和残酷的命运。 不能死，又起不来。张万里心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张叔叔，我来看您了。”张晓旭站在床边恭敬有加的说。 张万里冷不丁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是歪过头看了看之后，他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而且张万里的记性还不错，他认出了张晓旭。他想要坐起来，但是尝试了一下却失败了。 “不用起来叔叔。您先躺着吧。” “你有什么事儿吗孩子？”张万里擦了擦眼泪问。 张晓旭一笑说：“是这样的叔叔。我是来求您的。” “求我？”张万里有些不明白。 张晓旭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张叔叔是这样的。我呢，手头有一定的资金想要创业办厂。但是一直苦于自己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敏锐的头脑。所以非常需要聘请一位资深的企业管理者为我工作。所以呢……” “别说了孩子。我知道你是可怜我。”张万里哽咽着打断了张晓旭。阿姨也在一旁垂泪不止。 张晓旭忍住了自己的眼泪没有哭出来继续挤出一丝微笑说：“张叔叔您说的对。我是有些可怜你。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我说的话也是实情。我的确需要一名优秀的管理人才。而且我也非常确信您能够胜任。难道您怀疑自己的管理才能吗？” “你是认真的？”张万里擦干了眼泪。 张晓旭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我是认真的。年轻人谁不想创业呢？可是创业之难，难比登天。我深知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驾驭一家有规模的企业。可是您不同。您虽然如今时运不济穷困潦倒。但是这不代表您没有能力。您的经验还在，您的眼光还在。我相信我们俩可以合作的很好，干一番事业。包食宿，五险一金。我出钱，你管理。我们五五分账怎么样？” “那你打算干什么呀？”张万里问。 “呃……这个……项目还在研讨当中，还没有敲定。”张晓旭一本正经的说。 张万里当时就笑了。他笑着说：“小伙子你是好人。可是你骗人的本事太一般了。你可怜我们老两口我感谢你。但是我不能……” “叔叔！我必须打断你。我的确没有想好。但是如果你做了我的经理人。你就可以去帮我找项目了呀。我要是什么都能想好，还需要雇人管理吗？您说对不对？”张晓旭正色道。 张万里朝老伴一笔画，老伴心领神会走过来扶起了张万里。 张万里坐起来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尽量挺直了腰板说：“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来帮我的。但是你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我也不再执拗了，我答应替你工作。而且为了对得起你，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交代的事儿给办好。但是你说的五五分账是绝对不行的，没有那种道理。你先给我开点基本工资就行。分不分成的回头要是真能帮你赚到钱再说吧。从哪里入手，打算怎么干？你吩咐吧。” 第六十九章 访客 张万里答应了，这让张晓旭很高兴。 “别的不急。我得先把我的首席商务顾问的身体调整好。否则怎么做生意呢？我先带您去医院看看身体什么毛病。然后再给您二老安排住处。更重要的是，我会求朋友把你们的儿子找到。这样一来去了心病，身体也会好起来的。”张晓旭不紧不慢的说。 可是张万里却一摆手说：“住处不用重新找啦。这里也能住。病也不用看了。不怕你笑话，我其实吃两顿饱饭也就没事儿了。我儿子就更不用找了。只要我把电话费交上，用不了多久就会接到他的电话了。毒虫都这样，钱挥霍完之前总是把父母忘得一干二净。钱花完了自然就会想到父母了。即便他不打电话，哪天给警察抓了，警察也会打给我的。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晓旭点着头说：“住处不搬就不搬吧。我住的房子跟这的条件也差不多。你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折腾，好了再搬吧。我先留给你们一些钱，身体你们自己调养一下。但是你儿子我会尽可能帮你们找一找，然后我们共同商量一下怎么给他戒毒。其实我还是建议把他送到戒毒所，你们把他锁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张万里本不想再麻烦张晓旭。可是他老伴却抢先说：“那就多谢您啦。怎么戒毒都可以商量。最重要是先把他找到再说。他知道我们老两口已经没钱了。万一他这次把钱花完之后去抢去偷可怎么办！”说着说着，老人的眼泪又下来了。 张万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张晓旭刚要安慰阿姨几句，阿姨却又说：“其实那孩子原本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很优秀，长大了也很有出息。就是自从沾染了那个害人的东西之后就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阿姨越说哭得越厉害。 张万里有些不高兴的说：“好啦！你不要再替他找借口了。一个人总应该把握好自己。一个人如果有足够的自控能力，第一次压根儿就不会碰那玩意。就更不会上瘾。没用的东西！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张万里明显有些激动。越说越气，开始咳嗽了起来。 张晓旭本以为老两口会因此吵起来。可是令他意外的是，阿姨并没有再说话只是独自落泪。 张晓旭不知道，阿姨并非普通的家庭妇女。她本名叫林久红，年轻时也是大美人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她，父亲本是著名的儒商，但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家道中落。 因从小接受了良好的家教，她与张万里结婚后极少吵架。两人几乎就算是相敬如宾了。若不是因为儿子的事儿，她甚至极少反对张万里的任何意见。 张晓旭取出一万块钱，一转身放在了桌子上说：“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张叔叔什么时候把身体调整好了就打电话给我。咱们互相留一下联系方式吧。” 张晓旭此时提出互留联系方式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因为他担心张万里会拒绝他放在桌上的那一万块钱。毕竟他这样一个人肯定是不愿意白拿别人钱的。 但是人生本就如此，总是有很多事情跟预料中不一样。张万里让老伴记下张晓旭电话号码之后又对老伴说：“既然我已经决定替这位小伙子卖命了。他给的钱我们可以先收着。但是你要替我记下账来，今后每一笔都要记下。这样才能知恩图报。” 张晓旭欣慰的一笑。然后他便告辞了。出了张万里的家，张晓旭像是去了一块心病。他打电话把张万里儿子的情况告诉了小严，希望他能够帮上忙。 随后他再一次来到了医院。彭飞虽然依旧没有醒。但是彭叔叔和阿姨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赵紫欣也在，她还给彭叔叔和阿姨带来了她自己做的饭菜。经过这些日子之后，彭飞的父母和赵紫欣之间也渐渐的熟悉了起来。老两口都对这个漂亮又贤惠的姑娘非常满意。 现在他们在一起时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生疏，外人看了会以为根本就是一家人。赵紫欣的存在，也是老两口保持良好心态的重要原因。看到张晓旭来了阿姨还主动给他介绍现在的情况：“有一所大学正在研究一种新的颅内成像技术。医院的领导跟那所大学取得联系了，可能会让我们当志愿者。这样说不定就能有办法了。” 阿姨说的过程中眼里闪烁着泪光。但那时不是悲伤的泪光，是希望。张晓旭在医院陪了他们一会。直到天色近晚他才和赵紫欣一起离开。把赵紫欣送回家之后，张晓旭也接到了六月发来的微信：“什么时候到家？我好做饭。” 听到语音的那一刻张晓旭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成家的感觉吗？一个美丽的女人在家里做好了饭等你的感觉，应该可以叫做幸福了吧？ “十五分钟。需要我买什么东西回去吗？”张晓旭回复。 “菜我都买好了。你的任务是准时的把自己带回来。”六月调皮的说。 放下电话，张晓旭开车往家走。一路上他脸上的笑容都就没停止过。虽然跟六月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但是今天他的感觉很不同。 到家门口的时候，张晓旭的心里升起了几分激动。他在脑海中预想着开门后自己会看到怎样的情景。可是他的思路很快就被屋里面“叽叽喳喳”的说笑声给打断了！ ‘怎么里面还有别人！’张晓旭有些不解。 他掏钥匙开门一进屋就明白了。原来家里的确还有别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胡燕。 六月在做饭，胡燕在帮忙打下手。两个人一边忙活一边聊着天。由于胡燕之前没做过饭，每次六月吩咐她干点什么她都干的手忙脚乱。导致一个简单的做饭任务变得热火朝天的。做饭的进度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加快，反倒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胡燕这丫头就是这点好，什么东西弄错了马上重新来。始终保持高涨的热情和好奇心。 张晓旭没有打断她们，只是悄悄的坐在客厅的桌子旁看着他们俩忙活。六月用眼神和他做了简单的交流。而胡燕也只是一扬手说了句：“嗨！”就好像他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一样。这种自来熟的作风，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 厨房门口放着好几样菜，看起来六月今天是打算多做几个菜的。张晓旭本来有心去帮忙，但是原本就不大的厨房，有两个人已经显得拥挤了。他再进去怕是要转不开身了。所以他只好继续等待。 等的久了，张晓旭索性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玩游戏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饭终于做好了。 第七十章 动作片 六个菜全部端上桌香气四溢。胡燕看着满桌子的菜自顾自的鼓掌庆祝，就好像取得了某种战役的胜利了一样。 六月又从厨房拎出来几瓶啤酒。 “还有酒！今天是过年还是八月十五？”张晓旭笑着开玩笑说。 六月把酒放在桌子上还没等说话，胡燕先抢着说：“必须有酒啊！今天是庆祝我们姐妹失散多年以后重聚的重要日子。” “啊？你们俩是姐妹？还失散多年了？什么情况？”张晓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听她胡说！”六月坐下说。 “不许叫我外号！”胡燕撅着嘴。 “我现在知道你的外号是怎么来的。”张晓旭打趣说。几个人也都笑了起来。 紧接着六月解释道：“因为投缘，我们俩今天认作干姐妹了。而且今天我这妹妹还帮了我的忙呢！” “哦？怎么回事儿？”张晓旭问。 六月压根就没打算回答，因为她知道自己抢不过嘴快的胡燕。她干脆一边开酒，摆酒杯一边等着胡燕讲述经过。 果然，胡燕立马就开始手舞足蹈的说：“今天姐姐一到健身房我就认出来了。我就陪着姐姐锻炼，姐姐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我们俩聊得好好的，一个不要脸的顾客就凑过来套近乎。说姐姐长得漂亮，又说之前好像在哪个茶馆见过姐姐之类的话……” 胡燕说到这的时候，张晓旭在六月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哀伤。胡燕当然没发现，但张晓旭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伸手抓住六月的手并且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和微笑。六月也还以微笑并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 然而张晓旭和六月的这些动作完全并不能打断胡燕继续着她的讲述：“我们俩本来想着离他远点就行了。可是我们走哪那个不要脸的就跟到哪！还越来越不要脸的尽说些下流的话！后来我就开始跟他吵了起来。他看我急了还一边骂我一边要找我们经理呢！”说到这胡燕终于停顿了一下，然后直接把六月刚刚给倒上的啤酒给干了。 “后来呢？”张晓旭倒是忍不住发问了。 “让我给挠了！”胡燕干脆的说。 “啊？……挠了？”张晓旭不敢相信。 六月在旁边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对张晓旭点了点头，算是证实了胡燕的说法。 胡燕放下酒杯又说：“后来吵得越来越厉害，那小子竟然无耻的想要跟我们两个女孩子动手！我没管那么多，上去就是两下子。本来想挠他脸的，结果他拿胳膊一挡，我给他胳膊上挠了几道血印子。这小子找到我们经理闹着要赔钱，我当场就告诉我们经理随便陪。我的工资不要了，都给他。但是我还得再挠他几下。然后我就追，他就跑。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后来他干脆钱也不要了，直接出了大门跑了。” 张晓旭听得简直是目瞪口呆。“那……再然后呢？” 胡燕一掐腰说：“那小子走后，经理说要跟我谈谈。说什么客人可能会回来，所以我的工资还真得扣下来防止客人来要钱。我已经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了，他最不是人经常找理由扣我们钱。所以我就跟他也吵起来了。然后他就把我开了。然后我姐说看我为人实在但是容易吃亏，就认我做妹妹了。接着就把我领回家来了，说要请我吃饭。” 六月还在抿着嘴憋不住的笑。张晓旭感觉自己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还是动作片儿！ “你可真行啊！你就不怕他还手的话你打不过他？”张晓旭问。 胡燕歪着脖子说：“我才不怕他呢！反正我不能让我姐吃亏。那小子说话那么难听，我只挠他两下已经算是便宜他了！要不是我姐拉着，我非给他脸上挠开花不可！” 胡燕说得起劲儿，这个话题又继续了好一会。张晓旭一直在笑，笑得肚子直疼。 饭吃到一半，酒也喝了一瓶了。胡燕总算是转移了话题说：“被经理开了其实我挺高兴的。我到那第二天就不太想干了。也是没办法才坚持这么久。”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呐？”张晓旭一边打开第二瓶酒一边问。 胡燕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换个工作呗。找得到就找，找不到我也不是非得上班不可。说到底我也还是一个学生。健身教练只是课余兼职，实习而已。而且之前在健身馆的时候，我已经让经理把我的实习证明盖了章了。哈哈哈……” 六月和张晓旭看着无忧无虑像十岁孩子一样的胡燕，都觉得她太幸福了。天真这东西只有在幸福的环境下才能“保鲜”。一旦经历磨难，天真这东西就容易被现实摧残的连渣都不剩。 六月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胡燕问：“你家里一定特别幸福吧？” 胡燕眨么着他的大眼睛说：“算是吧！我爸特疼我，总是背着我妈偷偷给我钱。但是上个月被我妈发现了，自那以后家庭经济审查就特别频繁。我爸打电话告诉我最近要低调行事，熬过这段经济严冬。他还说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他正要发动一场政变，想要夺取家庭经济主导权。但我觉得够呛。” 张晓旭和六月都发现，不管胡燕说什么事儿都能给你说的特别生动有趣。她这个“胡说”的外号，还果真名不虚传。 张晓旭努力止住笑对六月说：“你们俩以后都不用去那家健身馆了。我觉得还是给你开一家比较好。你也不必……” 张晓旭的话还没说完，胡燕突然插了一句：“大哥你别闹！说开就开呀？那得多少钱呐！你这房子卖了也开不了半个健身馆哪！你喝多了吧？” 张晓旭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反倒又被她逗乐了。六月也在一旁笑弯了腰。 张晓旭又一次很努力的忍住笑然后对六月说：“你说的没做。这丫头你真的应该当自己亲生妹妹一样好好的看着她。否则以她的性格和智商早晚得被人给卖了。” “你才被人给卖了呢！”胡燕并不服气。 六月也忍着笑说：“你小旭哥哥还真的挺有钱的。要开一家健身馆倒也不难。我担心的不是他有没有这个钱。我担心的是我们都没有管理经验。” “哦！真的呀！有钱住这么破的房子干嘛？”胡燕一脸的不理解。当然，他又把张晓旭和六月逗乐了。 张晓旭摇着头说：“上一次听你说起你那个外号，我就知道你肯定口没遮拦。但是今天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 “以我的经验来看，你这句话应该不是在夸我。”胡燕煞有介事的说。 “的确不是。”张晓旭简单明了的回答。然后他又对六月说：“有件事儿正要告诉你。我刚好找到了一个很有管理经验和管理才能的人。本来我还没想好怎么用他。正好你如果对开健身馆有兴趣的话，我就叫他帮你。” “谁呀？” “就是那个救过彭飞的老人。” “他不是捡废品的吗？” “他现在是。但曾经不是，以后也不会再是了。” 第七十一章 会面 六月本来也想找个事儿干。既然有资金又有人管理，那干也就干了。六月同意了张晓旭的想法。胡燕也提前预定了客户经理一职。 但是张晓旭不想主动给张万里打电话。他知道张万里要想恢复正常的工作状态是需要时间的。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张晓旭每天都去医院看鹏飞。没事儿的时候就都守在洗衣店。这样一来张姨和小慧的心里都踏实了不少。隔壁烤鸭店的邱老板也安了心。 胡燕和六月整天形影不离。一起逛街买东西，重新布置装扮家里。一起在网上搜菜谱学做各种好吃的。这段时光对六月和胡燕来说，实在是太开心了。 赵紫欣一直每天都去医院。自从彭飞出事儿以后她就辞去了工作，让他叔叔另找了个服务员。作为一个认识不久的女朋友，她付出的太多了。小严市场也去，但是毕竟要工作他去的不那么多。 小严一直没敢提打伤彭飞的凶手被抓的事儿，实际上张晓旭也不敢问。他怕知道了那两个人的下落之后，会发生很多不可控的事件。他想要先过一段平静的生活，然后在慢慢的想办法了解无面人，进而找到压制甚至控制他的方法。 一周之后，张万里终于打来了电话。 四个人在张晓旭的家见了面。现在他的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没有重新装修，但是整个房间被六月和胡燕布置的“粉嫩粉嫩”的。墙上挂着各种小玩偶。添了新的沙发和餐桌，桌布和沙发套都是粉红色的。电视也是鸟枪换炮变成了大屏智能电视。 这些变化对于张晓旭来说并不难接受，但是张万里要适应这种色调似乎需要一点时间。张万里来到张晓旭家，张晓旭给他打开门的时候张万里甚至觉得有点“晃眼”。 张万里今天的剃掉了之前已经很长的胡须，整个人因此显得年轻也精神了不少。一身商务休闲服颇有档次，成功商人的气质已经找回了八成。 身板挺直了以后，张万里的身高也显得更高了。整体上摆脱了颓废情绪的张万里是一个一身凌然且不怒自威的人。与威严共存在他脸上的是那份罕见的睿智。整个人让别人一看就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那一刻张晓旭就已经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张晓旭恭敬的将张万里请进来。他身后的六月和胡燕也被张万里的强大气场给震慑住了。两个人差点忘了打招呼。 “你们好。”还是张万里先开的口。 “叔叔好，叔叔好。您年轻时一定特帅！”胡燕的一句话把整个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就给打破了。 “还行吧。不管曾经帅不帅，但是肯定是帅不回去了。”张万里和蔼的开着玩笑。 “您现在也帅，在老头里面您绝对算帅哥。”胡燕又“一本正经”的说。 六月拉了一下胡燕的胳膊示意她少说两句，然后对张万里说：“张叔叔里边坐吧。我们坐下再聊。” 张晓旭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我这妹妹生性天真烂漫，您别见怪。” 张万里一摆手示意并不介意。各自介绍之后，大家进了客厅。 几个人围坐在新餐桌边，六月便开始沏茶。胡燕好几次又要张嘴，都被张晓旭用眼神制止了。有话说不出来的胡燕明显憋得难受，后来干脆双手抱着肩膀撅起了嘴。 “你还是让他说吧。要不然她要憋出病来的。”张万里笑着对张晓旭说。 张晓旭无奈的摇摇头说：“好吧。既然张叔叔都这么说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胡燕立刻高兴起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正要说话，可是她自己却突然两眼发直的呆住了！张万里不明白怎么回事儿，所以他只好看向张晓旭。但是张晓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秒钟之后胡燕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体往下一瘫，然后她突然低声说：“诶呀……刚才想说啥都给忘了。烦人！” “哈哈哈……”一句话逗得其他三个人都大笑起来。 “既然你已经没话要说了，那我们可就开始谈正事了。谈正事你就不可以乱插嘴了。”张晓旭正色道。 胡燕一摆手说：“好吧。你们聊吧。” 听张晓旭说要谈正事，张万里立刻收起笑容正了正坐姿。他表现出来的是职业素养和对张晓旭足够的尊重。 张晓旭也赶紧坐直了身体向张万里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还以同等的尊重。然而这些小动作胡燕当然是没有注意到的。她倒是乖巧的帮助六月给张晓旭和张万里倒茶。 张万里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说：“电话里听你说起打算开办一家健身机构。现在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张晓旭微微一笑说：“在您来之前，一切都只停留在想象阶段。您如果觉得这个项目还行的话，我们再开始正式探讨可行性。” 张万里微微点头说：“我之对健身行业了解不多。但是如果你们有兴趣那我们就研究研究。” 张晓旭赶紧说：“是这样。我并没有打算让您长期经营这家健身馆。我其实是想给六月开的。希望您能在初期给予各方面的建议和支持。等将来他们俩能够独立经营了，我还是打算跟您一起创办一家有规模的实业机构。” “哦。是这样啊。那就请两位小姑娘聊一下你们的想法和目前的进展吧。”张万里即便跟六月和胡燕说话也保持着始终不变的职业素养和足够的尊重。这让胡燕也不好意思胡乱开口了。她用目光看着六月，那意思就是‘我不敢说话了，你来吧。’ 六月先是对张万里微微欠身点了点头然后说：“其实最初萌生这个想法也是因为巧合。不过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个行业挺适合我们两个女孩子的。我们俩这几天逛街的时候在市区里的繁华地段都逛了逛，发现房源比较紧张而且价格都很贵。” “不必选在繁华地段。”张万里简单的说。 “哦？为什么呢？”六月有点不明白，便直接请教。胡燕自然也是满眼问号的看着张万里。 张万里当即做出了解释：“抛开房租成本不谈。繁华地段交通拥堵，停车困难。这些一定不是健身者喜欢的。这与逛街不同，健身者应该更喜欢安静舒适的环境。所以花大价钱去租用不利于经营的房子，当然不可取。” “哦……”六月频频点头。 六月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们想开始着手筹备。应该先从哪里入手比较好呢？选址吗？选址之后呢？要先购买设备吗？” 张万里点了点头说：“选址自然是很重要的是时情。因为健身馆需要较大面积，所以能满足要求的房子可能会比较少。选址之后购置设备自然也要进行，但是软件建设永远比硬件建设更重要。你们可以去市里的每一家健身馆里办会员当顾客。然后记录下这些健身馆令你不满意的地方，这样我们就能在创办之初就规避这些弊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做出差异化的优势，从而抓住顾客。” 张万里果然有着独到的眼光和丰富的阅历。对每件事几乎都能一语中的。就这样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对于张晓旭来说这样的结果他是非常满意的。一下子解决了三个人的问题，毫无疑问是成功的。他祈祷着一切都能够顺利进行，让在座的这三个人都找到人生新的方向。与此同时他也祈祷着彭飞能够早日醒来。 第七十二章 搬家 在张万里的指导下，六月和胡燕整天都在忙着筹备健身馆的事儿。彭飞父母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炉内成像新技术果然对彭飞的治疗有了帮助。新一轮的手术已经在筹备中。 而张晓旭自己则多数时间都待在洗衣店里。有时候也会一个人待在家里。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总是站在那个隐秘的地下室里面陷入冥思。 胡燕跟六月的感情越来越好。相比之下，张晓旭觉得六月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跟胡燕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六月和胡燕形影不离，连早饭都要到一起吃，晚饭自然就在张晓旭的家里一起吃。有一天在晚饭的饭桌上三个人正在聊天。胡燕一个劲儿的朝六月使眼神儿。六月似乎又在迟疑着着什么。 张晓旭看出两个人有什么事儿，于是他笑着对胡燕说：“丫头，你有什么事儿就自己说出来吧。不要难为你姐姐。” 胡燕咬了咬嘴唇好像在下决心。张晓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哎呦！我们胡燕妹妹还会不好意思呐！说吧什么事儿？” 胡燕很不高兴的嚷了一句：“我凭什么不会不好意思！我只是有时候有点马虎又不是厚颜无耻！” “好好好。你不厚颜无耻。全世界都厚颜无耻的时候也不会包括你。快说吧。”张晓旭催促着。 六月却接过话茬说：“还是我来说吧。燕子跟他原来宿舍的舍友处的不好，那些女孩子老是合起火来取笑她还欺负她。后来她就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可是自己租不起房子就和别人合租了一个两居室，一人一个卧室。最近跟他合租的那个女孩退租了，新搬进来的是个男的。所以燕子挺害怕的，就问我反正咱们家闲着一间卧室能不能搬来和咱们住。” “你已经答应了吧？”张晓旭笑着问。 六月抿嘴笑着点点头说：“是啊。我怎么能拒绝我最疼的妹妹呢！”一边说她还一边笑。她的确没办法拒绝。她可不放心胡燕跟一个陌生男人相处。 胡燕当然不知道六月和张晓旭正因为特殊原因“分居”两室。六月又没法跟她解释。所以现在六月一边说一边看着张晓旭，希望张晓旭能有什么好办法。 张晓旭低头吃着饭，只是简单的说了句：“那就搬来吧。吃饭完咱们去取东西。” 六月虽然不知道张晓旭在想什么，但是她从张晓旭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为难。她相信张晓旭必然是有了对策的。 晚饭过后要出发的时候，张晓旭却阻止了六月同往。他对六月说：“燕子既然是租房子住的学生，她的东西不会太多。我跟她去就好了。你等在家里顺便把房间收拾一下。咱们俩搬去原来爷爷的房间，让燕子住我那屋。” 六月立刻明白了张晓旭的意图，因为地下室的入口在爷爷的房间。如果让胡燕住在那屋，早晚哪天被她发现了就麻烦了。她那张没把门儿的嘴，还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啊！所以还是尽量别让她发现比较好。 六月点了点头，但是却有点头疼。因为爷爷的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睡下两个人肯定比较挤。更何况六月一直对张晓旭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感到不安。原本如果是大床的话，两个人还可以各睡一边。单人床可叫她往哪躲呀？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张晓旭的决定。 张晓旭和胡燕一起来到胡燕的租住房。胡燕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屋里面却突然传来了弹唱之声！那显然是有个男人在抱着吉他自弹自唱。 胡燕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和张晓旭站在门口听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们俩就互相撇着嘴看了对方一眼。因为他们都觉得没必要继续欣赏了，因为里面的人唱的不咋地，吉他弹得也很生涩。实在是没有什么欣赏价值。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新搬来的那个男人正坐在客厅里弹唱。一般情况下合租的人都不会在家里太折腾，更不会跑到客厅里来折腾。 胡燕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这要是跟这个货合住还不得被他烦死！ 胡燕前脚走进去的时候，那个男的还一边唱一边向胡燕一挑眉毛。好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 可是后边的张晓旭跟进来的时候，那个人当时就傻了眼。手上停止了弹奏，嘴也张得老大。 张晓旭进来一看，这人足有三十几岁了。这个点儿了，在家里不换上睡衣或者宽松点的衣服倒也可以理解。但是这人还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就有点奇怪了。衣服很时尚，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刚做的发型。估计是在某个“托尼老师”那花了百八十块做的。 客厅里的灯亮着，这人还偏偏在桌子上点了好几支蜡烛。而且满屋子飘着一股子曼妙的香气，也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 胡燕只觉得这人挺奇怪的，但是张晓旭已经看透了这家伙的心思。这小子费尽心机折腾的这些应该都是做给胡燕看的。 但是张晓旭觉得以胡燕的性格，恐怕她不会吃这一套。这些东西太“文艺”了，完全不适合胡燕。 果不其然，胡燕只扫了一眼就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收拾东西了。甚至没跟那个男的打一声招呼。 那一瞬间张晓旭看到了那个男人眼里流漏出的哀伤。显然他极其失望。 他当然是失望的，因为这一切的确是他为了彰显自己的“魅力”而精心准备的。他就在附近的一家房屋中介上班。由于最近房主要出国，这栋房子就被他代理了下来。他早就知道这里面住了一个大美女。所以当胡燕的那个合租者想要退房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把这间屋子留下了。 他不仅从自己原来的住处搬了过来，还煞费苦心的准备了今晚这一出。他早就看出胡燕是个大咧咧的女孩。他本以为胡燕一定挺容易糊弄的。自己精心设计的计划一定可以俘获芳心。 可是现在胡燕都懒得多看他一眼。而且身后跟进来的这个男的又是谁？这令他极为不安。 张晓旭在心里坏笑不止。而且他还突然有了坏主意。他打算在那个人本已受伤的心上再叉两把刀子。 “您好。您唱的不错。”张晓旭主动上前搭话。 那人尴尬的一笑说：“哦，谢谢。您是？” “我是他男朋友。”张晓旭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那人显然有些吃惊。他瞪大了眼睛说：“我听说她没男朋友啊！” “你不是刚搬来吗？怎么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的？”张晓旭直接问到了关键问题上。 “没……不是……我那什么……我就是听别人说的。”那人显然有些慌张。因为他之前一直暗中观察胡燕有一阵子了。这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现在被张晓旭一问，当时就有点慌。 而张晓旭却突然一笑说：“没事儿。也难怪邻居们都以为她没男朋友。我前阵子回家张罗结婚的事儿没怎么过来。这不我女朋友怀孕了嘛。所以我们正筹备结婚呢。”张晓旭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那人的表情…… 第七十三章 李哥 张晓旭说的话把那人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自己的“情报”竟然出现了如此之大的纰漏。他之前对胡燕已经进行了明察暗访。他得到的信息明明是胡燕是单身啊！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男朋友，还要奉子成婚！ 但是他并不希望面前的张晓旭看出他的惊诧。他努力保持平静的神情，但握着吉他的手已经冒出了汗水。 他努力的想找点话题让整个场面不那么尴尬，他说：“哦，要结婚了呀！那……那什么……那好事儿，好事儿啊。祝贺你们啊。” “谢谢啊。我进去帮她收拾东西了，您唱您的。挺好听的。”张晓旭笑着说。说完转身开门进了胡燕的卧室。 胡燕正在屋里面忙得热火朝天。一个大号的行李箱摆在床上已经装满了。还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空包等着装呢！ “你们俩聊啥呢？”胡燕顺嘴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就是夸夸他的歌唱的不错。”张晓旭说的跟真的似的。嘴角却忍不住挂上了坏笑。正在低头忙活着的胡燕当然并没有发现。 “我能帮你干点什么？”张晓旭问。 胡燕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你什么也帮不上。我自己收拾吧，你不知道怎么装。等我都装好了再叫你帮我般就好了。你去外面跟那个人聊天去吧。” “呃……聊天……好吧。”张晓旭只好又回到客厅。 客厅里那个男人正在独自发呆。眼神空洞的好像灵魂都已经抽离了一样。张晓旭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残忍。刚才自己那么做似乎有点不太“人道”。看着那个人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好像还有点愧疚似的。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内心除了愧疚更多的还是“爽”。他必须得咬着嘴唇才能忍住不笑出来…… 客厅里的那个男人就那样失神的坐着，手里的吉他慢慢的滑落。“咣当！”的一声，吉他掉在了掉在地上把他自己吓了一跳。甚至连胡燕都听见了，她打开门卧室门探出脑袋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儿，吉他掉了。”张晓旭回答她。胡燕才重新回到卧室收拾东西去了。 那人手忙脚乱的把吉他捡起来对张晓旭说：“不好意思啊。我没拿稳当。” 张晓旭饶有兴致的欣赏着那人的失落和惊慌失措。他往前走了两步说：“没事儿，谁还没有个不小心对不？哦对了，还没请教您贵姓呢！” “哦，免贵姓李。李长林。”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的掏出了名片。递名片的过程中还说着：“前面有我的电话和办公地址。后面有我微信二维码。有需要房产租赁或者买卖服务的您就找我。” 李长林递完名片话也说完了才觉得自己简直有病。跟他说这些干嘛？但是这几句话实在是说的太顺了。只要有人问贵姓，这些话就直接顺出来了。 张晓旭接过名片看了看说：“嗯……行。有需要的话我一定找您。我和我女朋友正打算买套房子做婚房呢。到时候还真有可能找你呢。” “好好好。打电话或者发微信都行。我这个人最注重的就是服务。电话秒接，微信秒回。想咨询任何事情联系我就对了。我们公司也是连锁大企业，值得信赖……”李长林的职业话术又一股脑的顺了出来。 张晓旭努力忍着不笑，李长林努力在想怎么才能告辞回自己屋里去。在这里实在是太尴尬了。 “那个……我就不耽误你们收拾东西了。你先忙，我回我屋里弄点工作上的事儿。”李长林一边说一边转身回去了。他打开自己卧室门的时候张晓旭偷眼一看，门旁边的小柜子上竟然还放着一个冰桶，冰桶里面还冰着一瓶红酒呢！ ‘这小子准备的够充分的呀！’张晓旭这么想着。 李长林走后，张晓旭索性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一边等一边玩手机。足足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胡燕才开门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我弄好了。大功告成。” 张晓旭跟着她进屋一看，当时就傻了眼。不大的卧室里面摆着两个大行李箱和四个大包和三个小包！ “你当初是怎么搬过来的呀？”张晓旭皱着眉问。 “花了二百块钱雇人搬过来的呀。”胡燕比划着说。 “那今天咱俩来之前你怎么没去雇个人呢？” “今天不是有你呢吗？” “……” 张晓旭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的小祖宗啊。你等在这，我一个一个的搬下去好啦。希望我那辆车能装得下。” 张晓旭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刚走到客厅里，目光就落在了李长林的卧室门上。于是他的嘴角又一次挂上了坏笑…… “李哥……李哥你忙吗？” 就这样，李长林被抓了壮丁。好在是电梯房，他们只需要把东西先搬到电梯间。下去之后再搬上车。 即便这样两个人也都累得满身是汗。李长林的发型都被汗水浸透变了形。双手撑着膝盖喘个不停。 张晓旭的车除了前面两个座位全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后备箱连盖儿都关不上。 “太谢谢你了李哥。幸亏有你呀！要不然非把我累死不可。”张晓旭一边喘一边道谢。 “没事儿，你看你客气啥！应该的应该的。”李长林摆着手说。 两人上了车，临走前张晓旭还用力的朝李长林摆着手。胡燕也不停的道谢。 终于，张晓旭的车开走了。只留下李长林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回到家以后六月也被胡燕的行李惊呆了！她也完全没想到一个身在外地上学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多东西！ 张晓旭掐着腰看着一车的行李直犯愁。这回没了李长林，只剩下自己一个男丁。看来都得是他的活了。 胡燕也不客气，拿了一个小手包就拉着六月进屋了。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聊得正开心。 六月虽然有心帮忙，但她终究也是个弱女子，那些大包裹她根本搬不动。 张晓旭默默的轻轻摇头，看来只能自己来了。他伸手抓住一个包正准备往肩膀上扛的时候，街上一辆车正好驶过。张晓旭借助汽车灯光正好看见远处绿化带里有一个人在看着他！ 张晓旭停下来手里的动作仔细的看着。虽然夜色昏暗，绿化带里更是黑漆漆的。但是借助偶尔试过的车辆，他还是确定了那里的确蹲着一个人！ 第七十四章 共存 远处草丛里的人引起了张晓旭的注意。那个人隐藏的很好。若不是刚才敲好有车经过，张晓旭还发现不了呢。 可是正当他打算再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右眼看不见了！怎么回事儿？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别揉了，是我。”那是无面人的声音。 “我靠！”张晓旭着实被吓了一跳。即便刚才看见远处有人偷窥自己，也没吓着他。现在无面人突然和自己说话可把他吓得够呛。 之前与无面人见面或者交谈都是在那个黑色空间里。现在竟然在清醒的时候被他占用了一只眼睛，甚至还能互相交谈，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突然了！ “你出来干嘛？”张晓旭把声音压到最低问。 “蠢货！难道你没发现我每次出现都是你有危险的时候吗？”无面人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脑海里。 “你是说我现在有危险？那个人……” “交给我！”无面人打断了张晓旭说。 “什么交给你。我不想……”张晓旭并不希望无面人占据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用。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扔到了那个黑色空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无面人占据了。 无面人双脚一用力，发出“嘭！”的一声响。然后已经高高跳起，落地时已经身在绿化带后面了。 但是令无面人意外的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无面人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有很好的视力。身边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一只趁着夜色出来觅食的小老鼠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怎么刚才那个人偏偏不见了呢！ 张晓旭的意识猛地被拉回到身体。但是右眼仍旧不能看到东西。他知道这说明无面人仍然还在。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被你这样摆布！”张晓旭狠狠地说。 “我在救你，你这个小蠢货！”无面人的语气自然也不客气。 “你又杀人了吧？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到处都有摄像头的年代。你这样早晚会害我进监狱的！”张晓旭有些无奈的说。 “我没找到他。”无面人直截了当。 “什……什么意思？”张晓旭有些没听懂。这无面人神通广大怎么会没找到一个人呢！ “我说我根本没找到他。怎么可能杀他呢？我在用意识和你交谈，你即便聋了也该听得到的。你这个蠢货！”无面人显然很不耐烦。 “你当初还说用什么笔记本我们才能交流呢！现在这样不是方便多了？”张晓旭说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也并没有张嘴！ “我有时候的确会拿你寻开心。笔记本的事儿是我耍你的。但是当你遇到真正威胁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做了。这一次我用这样的方法，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你正面临危险。”这一次无面人的语气平和了很多。 “什么危险？” “我还不知道。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危险。刚才草丛里躲着的是一个连我都抓不到的人！他的目的我同样不知道。所以你以后要加倍小心。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更危险了。” “不在的时候？你不在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并不能时时刻刻都这样守护着你。我也并不能每次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来帮你。好啦，以目前的情况，同时使用身体对你我都是一种消耗。我走了，去搬你的箱子吧。” “说到箱子，你帮帮忙怎么样？” “再见。” “混蛋！”张晓旭骂着，他以为无面人已经走了。可是无面人突然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可以随意同房，不用担心我。如果你无法繁衍后代，我就没有了宿主。所以你觉得我会妨碍你们交配吗？” “交配！别说这么难听！你这个混蛋！”张晓旭咒骂着。但是这一次，无面人真的走了。 张晓旭无奈只好重新开始一个人与行李箱的斗争。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一个连无面人都无法抓到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又为什么要偷偷监视自己呢？而无面人说到了那句“有时候会不在”又隐藏着什么玄机呢？而且说到底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寄生在自己的家族中？这一切的问题他都没有答案。 一车的大包小裹都搬进屋里之后，张晓旭已经累得满头是汗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胡燕把行李打开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找地方安排。 原本张晓旭的东西就不是很多，所以在他和胡燕回来之前六月就已经麻利的给清空了。现在胡燕可以随意“折腾”了。 细心的六月给张晓旭端来一杯凉白开，张晓旭接过来捧在手里，他很享受这种温暖的小幸福。在他看来这就是最平常也最极致的浪漫。 张晓旭喝着那杯原本并无味道的白开水，六月又递过来毛巾给他擦汗。接过毛巾的时候，张晓旭故意抓住了六月的手不放。那一刻两个人心中都升起了一团火。但是六月朝胡燕的房间努了努嘴，然后使劲把手抽了回来。 胡燕为了布置自己的新家忙得热火朝天。根本就没注意到客厅里的两个人在进行某种感情上的碰撞。 张晓旭和六月站在他们的卧室里看着那张小床，两个人相视一笑。天色已晚，现在去买大床恐怕来不及了。看来今晚只能挤一挤了。 “其实我可以去和燕子睡一晚。明天买了大床我再回来。”六月望着张晓旭说。 “不。我今晚要你和我在一起。”张晓旭用笃定的眼神看着六月说。 “无面人……” “不。不用担心他。他不会来打扰我们的。”说着，张晓旭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别闹！时间还这么早！燕子还没睡呢！”六月轻轻一推张晓旭笑着说。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张晓旭就已经突然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小床上！ 六月尽量忍着笑小声说：“你干什么呀！别让燕子听到了！” 但是张晓旭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了。 “好吧好吧，但是我们得小声点。”六月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但是很快那张小床就被张晓旭变成了浪潮汹涌的大海。六月已被那涌动翻滚的海浪吞没，完全无法自持…… 第七十五章 喜羊羊 激情燃烧的分分秒秒都是珍贵的，也是稍纵即逝的。二十多分钟之后张晓旭躺在小床上，已无举手之力。 六月已经短暂的休息过后重新穿好了衣服，她准备去帮胡燕的忙。胡燕才刚刚搬过来正在整理东西，这个时候她不露面帮忙太不合适了。幸亏胡燕是个心大的主儿，否则这二十多分钟姐姐没出现，她都应该多心的。 六月走进胡燕房间的时候，胡燕正拿着一个喜羊羊外形的存钱罐站在门口！她面朝里，伸直双手将存钱罐托在眼前左右来回比划着。看起来她是拿不定主意把它放在哪比较好。 “窗台上不是挺好吗？”六月在胡燕的身后说。 六月的突然出现把聚精会神的胡燕吓了一大跳。她当即“啊！”的尖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喜羊羊”也撒手掉在了地上。 “啪嚓！”喜羊羊碎成了渣。随即张晓旭也从他的卧室夺门而出。 “怎么了？”张晓旭紧张的问。 “我姐她吓唬我！”胡燕撅着嘴说。 六月一边用手轻抚着胡燕的头一边说：“是姐姐不好。来，摸摸毛吓不着……” “姐夫你这个德行跑出来不合适吧？”胡燕指着张晓旭说。 张晓旭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啥都没穿！刚才听见尖叫和东西被打破的声音，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了。哪里还顾得上衣服！ 现在被胡燕这么一问，他一个大小伙子当即就羞红了脸。 张晓旭赶紧把身体缩回到屋里只露出脑袋解释道：“我正换衣服呢，就听见你们大呼小叫的。没事儿的话我就回去接着换衣服了。你们忙吧……” 六月见胡燕也没什么事儿就弯下腰去帮她收拾地上的碎片。她一边捡起几片大块的碎片一边问：“你这存钱罐里也没什么钱啊？我只看到几个一毛钱的钢镚。是就只有这些还是其他的摔丢了？” “本来就没几个。我买它不是为了放零钱。我买它是因为以喜羊羊为首的一小撮羊是我的偶像。我太羡慕他们了。”胡燕神采飞扬的说，完全忘了刚才被吓得大喊大叫的事儿。 六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她抬头笑着说：“你要是崇拜个吴亦凡、鹿晗什么的我还能理解。你崇拜喜羊羊是什么道理？” 胡燕立刻蹲下，跟六月脸对脸的说：“你看啊。喜羊羊他们几个羊加起来也没有灰太狼勤奋。但是他们总是在编剧和导演的照顾下一次又一次的战胜灰太狼。而且他们吃的草是地上长出来的。穿的衣服是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他们不愁吃穿，还能百分之百战胜敌人。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呢！” “所以喜羊羊就是你最崇拜的偶像了？”六月忍不住笑着问。 “当然不是了。”胡燕瞪着大眼珠子说。 “你自己刚刚还头头是道的说着呢！” “喜羊羊只是我的偶像之一。我最崇拜的是懒羊羊。而且崇拜懒羊羊的人可多了！我们学校的宿舍，就在我住的那间斜对面，有几个女生还在自己房间里把懒羊羊给供起来了呢！她们都希望以后能过上像懒羊羊一样的生活。”胡燕说得眉飞色舞，比比划划。 “……”六月无言以对。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张晓旭“换”好了一身睡衣出现了六月的身后。 六月已经把大的碎片都捡完了，正准备去那扫把。她回身对张晓旭说：“咱们妹妹正在讲她的同学把懒羊羊供起来的事儿呢。” “是吗？”张晓旭饶有兴致的说：“我上学的时候也有同学供过呢。毕业以后同学聚会的时候，还见到那个同学了。我们问起他还供不供懒羊羊了。他说根本不灵，给扔了。” “姐夫你崇拜谁呀？”胡燕突然问。 张晓旭眼珠上翻，做思考状。想了一会说：“我崇拜路飞。” “为什么呀？” “很多男人都崇拜，至于为什么，我不告诉你。” “讨厌！” 六月拿来了扫把对张晓旭说：“你别逗她了，回屋去休息吧。在这还耽误我们干活。” 张晓旭一摊手，表示没有反对意见。 张晓旭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没有关门。他不时的能够听到隔壁两个女孩的说笑声。这让他也开始担心今后的日子里隔音会成为一个问题。他也猜测着刚才他和六月的那翻云雨会不会被胡燕听到了呢？ 张晓旭悄悄的关上了门然后附在门旁仔细的听着。六月和胡燕笑得比较大声的时候他还是能够听到。 张晓旭低头思索了一下之后自言自语的说：“看来得重新装修了。隔音问题不解决，将来是块心病啊……” 就这样，换两套新门的计划被提上了日程。 当晚六月和张晓旭就在小床上挤了一晚。由于贴的太近，张晓旭半夜又来了“精神”。两人便又一次充分利用了小床上不大的空间，进行了一场激情但又比较克制的“交流”。 克制当然是怕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吵醒了胡燕甚至邻居。 第二天张晓旭买新床的时候顺便买了三套新门。两间卧室换了新门的同时，防盗门也换了新的。张晓旭还找人安装了新的防盗窗和一整套视频监控系统。 最初曾潜入的黑衣人，还有最近出现的那个连无面人都抓不到的人都让张晓旭不得不提高防范。一切都安装完毕张晓旭又把那个富有魔力的针线盒也从洗衣店取了回来。他隐约觉得这个针线盒早晚有一天会有用。 在这之后，张晓旭他们都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绝大多数事情都很顺利，健身馆成功的开了起来生意也不错。洗衣店也正常的运营着。张晓旭已经开始和张万里商量着开展新的项目了。无面人也如他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再出来惹事。开店的筹备阶段，小严也时常来帮忙。 而且小严也终于在袭击彭飞的两个凶手被判刑以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晓旭。张晓旭听了并没有愤怒或者发狂，他很平静的对待了这件事儿。因为他一直在不断的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所以早有准备。 两个坏消息是彭飞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还有张万里的儿子又一次被捕。但是这两件事可以说都在意料之中。 一晃已经快要入冬，天气开始转冷了。一天张晓旭接到了彭飞妈妈的电话。 张晓旭看着手机屏幕颇有些激动。因为他知道阿姨没事儿不会给他打电话的。难道是彭飞醒了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阿姨，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要告诉我彭飞醒了？”张晓旭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阿姨先是低声说。 随后阿姨又叹了口气说：“小旭呀。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是要求你个事儿。” 第七十六章 李队长 彭飞的妈妈突然打来电话，这让张晓旭有些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原来阿姨是有事儿求他。 阿姨能有什么事儿求我呢？张晓旭暗自想着。 阿姨再一次叹着气说：“小旭呀。小飞怕是醒不过来了。我们都得面对现实了。不过我们老两口怎么都好说。但是那个小赵姑娘可不能再这么跟小飞耗着了。这一晃日子也不短了。人家只不过跟小飞处了几天对象，又没结婚。这老跟一个植物人耗着不是办法呀！我们不方便说的太深，你帮我们劝劝那孩子吧好不好？” 彭阿姨的话让张晓旭心里一阵酸楚。按理说彭飞一直不能醒来，老两口应该是最痛苦的。可是即便这样他们还在替别人操心。 不过他们的考虑张晓旭也赞同。就算是彭飞跟赵紫欣已经结了婚，也不该让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就这么一直守活寡。更何况他们俩只是认识不久的男女朋友关系。张晓旭决定帮这个忙，去劝一劝赵紫欣。 但是当他拨通赵紫欣电话的时候，却发现一直无人接听。张晓旭以为出了事儿，有些焦虑。他正准备找小严帮忙找到赵紫欣。但是没过一会他就收到了赵紫欣发来的微信。内容是“我知道你打电话是要劝我的。但是我还没有决定放弃，你不用说了。” 张晓旭拿着手机轻轻的摇了摇头。“傻姑娘啊……”他自言自语的叹道。 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张晓旭拨通了六月的电话。六月和赵紫欣的关系一直很好。张晓旭相信，如果让六月打给赵紫欣会更好。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六月的回答是：“我和她早就聊过这件事儿了。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倒是打算劝她到咱们的健身房里来上班。自从彭飞出事儿以后她就没再工作了，一直这样肯定不行。而且人一旦忙活起来，思路就会有变化。说不定就不那么固执了。” “嗯，很好。那这事儿就又你来安排吧。”张晓旭对六月当然很放心。 但是刚要挂断电话的张晓旭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他说：“哦对了！燕子那丫头怎么样？毛里毛躁的，能干好工作吗？” “没事儿的。她可能干了。顾客们都喜欢她的性格，也没人因为她说错话而生气过。你放心吧，我们这一切都挺好的。”六月高兴的回答。 “那就好，我先挂了。”张晓旭这次打算挂断的电话了。 但是六月却突然又说：“哎对了！后天就是冬至了。我们把她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好。好主意。”这回两人终于挂断了电话。 冬至那天的晚上。六月真的约到了赵紫欣。因为怕约在外面的饭店赵紫欣不肯去，六月特地在家里张罗了一桌饭菜。 看着一桌子好吃的，胡燕自然是拍手叫好。而且今天做饭的过程中她不仅帮忙打了下手，还在六月的指导下自己动手做了一道菜呢！ 她自己做的那道菜是凉拌黄瓜条。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尝尝自己的手艺了。 赵紫欣今天来到张晓旭和六月的家收获也很大。一直以来郁闷的心情被叽叽喳喳的胡燕冲淡了不少。 六月做饭的时候她也有帮忙。而且她本来也是会做饭的。所以相比胡燕，她能做的事情更多些。 当天晚上的这顿饭大家吃得很开心。在胡燕的感染下，赵紫欣的情绪好了很多也答应了去健身馆上班做前台工作。六月还承诺会给胡燕和赵紫欣分红。 第二天一早，赵紫欣果然如约来到了健身馆。她抬头一看。硕大的牌匾上写的是“无忧健身会所”。 多好的名字啊！赵紫欣这样想着。 “闲来若无烦心事，便是人生好时节。”出门相迎的胡燕大声的说着。 原本抬头看着牌匾出神的赵紫欣会心一笑说：“是啊。无忧是福啊！可是谁又能无忧无虑没有烦心事呢？”赵紫欣有些感慨。 赵紫欣如约留了下来。六月和胡燕热情的给她介绍健身馆的方方面面。重新开启工作状态的她，情绪上和精神上也都更好了。 当晚，大家又在一起聚了一次餐。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在饭店吃的。吃过饭胡燕还建议去唱歌，大家也答应了。 歌一唱就唱到了半夜。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十二点多的时候大家决定回家休息了。 张晓旭付过钱之后第一个走出ktv的大门，然后帮几位女士扶着门。胡燕调皮的说：“这么绅士呢！一会给你小费。” 张晓旭看着胡燕蹦跳着出了门，脸上带着暖暖的微笑。 他的目光很快被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吸引了。那是一辆很眼熟的警车！张晓旭通过车牌辨认出那是小严常开的那辆。 小严来也唱歌了？不会吧？开着警车来唱歌怕是不想干了吧！被发现了不下岗也得处分。 不对！小严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难道他们在执行什么任务？张晓旭脑子里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借着闪烁的霓虹灯光去看看车里面有没有坐人。 就在这个时候，车窗缓缓落了下来！张晓旭微微弯着腰往车里一看，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小严。而令他意外的是，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的另一个人正是李队长。 张晓旭一扬手，算是打了招呼。小严却用手势示意他过去一下。 张晓旭带着一肚子问号走过去，然后弯腰双手撑着车门说：“二位好啊。这么晚了还没下班？” 小严摇摇头说：“我们今天下班的确有点晚，但也没有这么晚。我们俩是忙完了之后就直接来找你的。李队长有事儿要找你说。” 张晓旭皱了皱眉问：“找我？李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儿？” 小严挤了挤眼儿说：“就你的那个事儿呗。” 张晓旭楞了一下，然后他怒目瞪着小严问：“你说了？” 小严笑着摇头道：“我没说，是他说了。他知道的比你我都多。”说完小严把目光转向了李队长。 当张晓旭看向李队长的时候，李队长只是简单的说：“先送他们回家，我们跟着你。然后我们得聊聊。” 张晓旭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第七十七章 出城 李队长的突然出现让张晓旭吃惊不小。尤其是小严说李队长知道的比他们俩还多！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将三个女孩送回家之后，张晓旭独自出门去见李队长。 临走时胡燕好奇的问张晓旭干什么去。张晓旭撒谎说小严找他喝酒。但是六月早已看出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六月知道张晓旭既然决定去了，就一定是必须得去。所以六月并不阻拦也不多问。 张晓旭一再嘱咐锁好门窗之后便离开了。 怀着满心的忐忑，张晓旭上了小严的车。张晓旭并没有发问，因为他不知道从何问起。李队长和小严除了跟他打了招呼之外也不怎么说话。 小严发动了车子匀速行驶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似乎并不急于到什么地方去。 开始的时候张晓旭以为李队长想要在车上跟他谈。但是李队长又迟迟不开口。而且小严已经把车开到了宽阔的迎宾大道上。那是兰亭市最宽也最漂亮的一条路。这条路是出入兰亭市的一条重要通道，代表着兰亭市的形象。 驶入迎宾大道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出了城。张晓旭终于忍不住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李队长依旧一言不发，而小严却没好气儿的说：“很快就到了。你不要问那么多。” “哦，好吧。”张晓旭乖乖的答应了一声。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反常！怎么会如此乖巧！而且被小严这么敷衍着，自己内心竟没有任何不满！他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这个时间段迎宾大道上车辆也不多，但是其他车的速度都很快。只有小严依旧把车开的稳稳当当。正好对面驶来一辆大型车辆，灯光极为耀眼。借助那灯光的照耀，张晓旭不经意的发现小严的鬓角处有一滴汗水留下。 小严怎么这么紧张？是因为刚才跟自己说话不礼貌所以担心自己被激怒了吗？张晓旭猜想。 但是如果这么担心激怒自己，那他又为什么要冒出那句话来呢？张晓旭有些不解。 又或者小严的紧张是因为李队长吗？这个李队长有那么可怕吗？ 张晓旭只是自己在心里猜测着没有再问。过了一会，汽车已经离城市越来越远。再往前面就是一座跨河大桥，叫做永安桥。 大桥建设于近些年，所以外观很气派。除了必要的路灯以外，桥上还有很多装饰性的灯光。从远处看很绚丽，行驶在桥上的时候，则感觉像是进入了时光隧道一样。 过了大桥，也就出了迎宾大道驶入了国道。小严和李队长好像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不打算跟张晓旭解释什么。 张晓旭又轻咳了一声问：“咱们到底要去哪啊？这再开一会都要进山了！” “坐好！不要问！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李队长突然厉声喝道！ 张晓旭被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他双手一摊说：“好的，好的。不问就是了，用不着大喊大叫。” 张晓旭很担心自己被激怒，因为那通常不会有好结果。他更担心无面人会因此突然冒出来。那样的话恐怕小严和李队长就要性命不保了。 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张晓旭也非常的纳闷，这李队长和小严今天都怎么了？吃了枪药了还是怎么的？一个个说话这么冲是要干什么呀？ 终于小严紧打方向盘，拐进了一条砂石路。砂石路还真的是通往深山的！ 张晓旭看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更是摸不着头脑。 在砂石路上形式了二十几分钟之后，小严终于停下了车。借助灯光，张晓旭发现前面是一大片平地。而且平地上有一个大坑。因为灯光照射的距离有限，张晓旭无法判断那个坑到底又多大。至少在现在的视野范围内，他看不到大坑的边际。 “这是哪？”张晓旭试探着问。 “垃圾填埋场。”李队长冷冰冰的说。 “啊？”张晓旭不明白李队长和小严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地方。 但是李队长和小严都已经下了车，缓步往前走进了汽车大灯的灯光里。然后小严就对张晓旭招了招手。 张晓旭怀揣着疑惑也下了车。刚走到李队长和小严的跟前，李队长便说：“你去那个坑边上看看里面有什么。” 张晓旭更是疑惑了！垃圾填埋场的大坑里能有什么！当然只有垃圾了。又什么好看的呢？ 张晓旭隐约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他还是缓步走到了填埋坑的边缘向下看了一眼。下面漆黑一片，哪里看得到东西？ 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的李队长说：“不用看了，我要你死在里面。” “什么！”张晓旭猛的回头。却看见李队长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枪！而且李队长已经把枪举起来对准了他！ “啊！”张晓旭吓得大喊一声并且双手本能的挡在面前。这种场面换做谁也会害怕的。 跑是来不及了，这么近的距离要想躲开子弹几乎是不可能的。张晓旭觉得如果就这么死了，可真是死不瞑目了。李队长怎么二话不说就要开枪呢！不行，得问清楚。张晓旭放下双手喊道：“李队长你……”他的话没能问出来，因为李队长已经扣动了扳机！ “啪！”李队长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但是那声音却很小。枪口并没有子弹射出。李队长拿的是一把空枪！ 张晓旭慢慢的放下别吓的又举起来的双手，看到李队长和小严正缓步向他走过来。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张晓旭问。 “测试。”李队长简单的回答。 “测试什么？”张晓旭依旧不解。 “测试你身体里的家伙今天有没有上班。”小严的话里带着玩笑。 是啊！怎么有人要拿枪打自己，无面人都没有出来呢？而且刚才在车里小严和李队长始终不肯告诉他去哪。一旦他问起也是恶言相向，而他竟然没有发怒！难道现在无面人真的不在吗？ 张晓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用那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是的，自己刚刚真的以为李队长要对他开枪了。通常在有人威胁到他安全的时候，无面人一定会立刻跑出来大杀四方的。这一次怎么就一点动静没有呢？ “怎么回事儿？”张晓旭突然抬起头看着李队长问。 李队长把一只手按在张晓旭的肩膀上说：“走吧，我们先回车里。往回走的路上我跟你细说。” “回车里？回去的路上？那把我拉到这么远的地方干嘛？”张晓旭有些困惑。 “孩子啊。看来你也没有你爷爷说的那么聪明嘛！”李队长诡异的一笑然后自顾自回到了车上。 第七十八章 曾经 张晓旭追着李队长进到车里，两个人都坐在了后座上。 “好吧，你可以说了吗？找我来不就是要告诉些事情的吗？又何必卖关子？”张晓旭有些不耐烦了。 李队长点点头说：“好吧。我告诉你。你身体里住着一个魔神，千面魔神。只要你和他之间建立了通道，他就可以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听到你所听到的一切。所以他就可以随时介入你的生活，尤其是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过每年冬至之后的第一个晚上，他通常不在。是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至于为什么把你拉到这么远的地方，是为了群众的安全。在这里万一我拔枪的那一刻魔神突然出并且发起飙来，死的只是我和小严，不至于伤及其他无辜。现在我们已经证实今天魔神的确不在，所以我们可以回去了。然后路上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你满意了吗？” 张晓旭听完了李队长的话，独自反应了一会。因为首先李队长的这段话包含了很多新的信息。更重要的是张晓旭在琢磨李队长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咣当！”小严关车门的声音打断了张晓旭的思路。 小严并不打算参与李队长和张晓旭的谈话。他只是老老实实的完成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开车。 车子发动，从垃圾场出发行驶在颠簸的砂石上。张晓旭转头看着看起来表情平静的李队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早就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那次你们找我去协助调查……其实我有很多嫌疑……你是不是？”张晓旭找不到最恰当的方式提出这个问题。 李队长缓缓转过头看着张晓旭说：“是的。如果不是我帮你，继续调查的话你一定会被揭穿。好啦，那些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们聊一聊真正重要的事情吧。” 张晓旭连续的点了几次头说：“好吧，好吧。你跟我爷爷认识多久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队长微微抬着头，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很悲伤。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李队长做事沉稳老练，但是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当年被上级指派参与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便衣抓捕一伙盗窃分子。原本计划周详实施也很顺利的抓捕行动出现了纰漏。 他们一组三十几人的人马在当时的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领下，日巡夜守力争尽快抓捕成功。 之所以局长亲自出马还动用那么多警力是因为那个年代盗窃的危害性太大。当时社会经济落后，物资极度匮乏。任何家庭被窃之后，后果都是极为严重的。几乎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一样一个，丢了就没得用了。如果粮食或者粮票被窃，那是要饿死人的。更重要的是，当时脆弱的国家是在良好的社会氛围和道德风尚支撑下艰难前行的。所以盗窃分子对于社会风气的影响是极为严重的。 从之前的案件情况来看，盗窃分子在该地区流窜作案。而且当时又没有监控视频和其他先进破案手段。就只好撒大网，三十几个人每人被安排到一个片区进行便衣侦查和蹲守。 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就只能找一个黑暗的角落蹲守。担心惊动了盗窃分子，他们通常一动都不敢动。 一天夜里，当时还年轻的李队长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那个年代到了晚上街上极少有人走动，所以那个人立刻引起了李队长的注意。很快李队长就发现那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别人家窗户里面看。 那个人在一家的窗户下听到了鼾声以后，便围着那栋房子转了几圈。看来他是在做最后的观察，李队长已经确定这人必定是小偷。 当那人距离他不远的时候，李队长突然跃起猛扑那个盗窃分子。但是由于蹲守的太久腿都麻了！他竟然没跑出几步就摔了个嘴啃泥。 不过虽然没能扑到小偷，由于距离变得更紧了。他却看到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偷的脸。 “是你！”李队长高声喊道。 原来那人他是认识的。那人姓高，住在他家不远处。两人早上上班经常能遇到，每次遇到都要互相打个招呼。李队长由于比那人小几岁总是叫那人高大哥，而高大哥则叫他小李。 可是如今高大哥一脸惊恐的说：“小李。你别揭发我行不行。我家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我那一对双胞胎儿子饭量太大，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们挨饿才这么干的呀！” “现在哪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凭什么你们家的人就得吃饱？”小李一边说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腿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当时的社会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的社会。要是被认定成盗窃分子，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过了。见小李的腿还不太好使，高大哥的目光转移到了路旁的一根木棒上。 “你要干什么！”小李一声断喝。 但是为时已晚。不仅高大哥已经把那根棒子拿在了手里。他的同伙也已经闻声赶了过来。他的同伙是他的表哥，正在不远处的另一栋房子周围游荡寻找机会。听到这边的争吵声他就赶了过来。 “还等什么？等其他警察来了咱们就完了！快动手！”高大哥的表哥一边说一边扑上去压住了年轻的小李不然他起来，更不能让他掏枪。 “好！”他大哥说了个好字就要过来灭口。 就在这时，张晓旭的爷爷出现了。他突然出现并且简单的两拳解决了两个小偷，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还对小李说：“别对别人提起我。如果这两个人是我打死的，咱俩都可能要有麻烦的。但如果是你自己打死的，就成了一名警察勇斗两窃贼。我救了你，你可别害我。” 小李果然听了劝。这件勇斗两窃贼的事儿不但没让他惹上麻烦，还成为了他日后晋升的基础。 后来小李辗转找到了老张。当时他就已经称呼张晓旭的爷爷为老张了。因为两人的年龄的确有一定差距。 后来两个人成为了推心置腹的朋友，互相之间无话不谈。李队长知道了老张的秘密但从不对外人说起。老张经常帮助李队长破获一些重要案件却从不求回报。 两个人也经常一起研究关于魔神的事儿。他们渐渐对于魔神也越来越了解，也知道了那个魔盒的来历。后来甚至还找到了控制魔神的方法。 而李队长今天来找张晓旭就是要告诉张晓旭这一切的。之所以等到今天，就是为了避开无面人。如果无面人还在张晓旭的身体里，他是不会允许李队长把这些说出来的。 第七十九章 木雕 通过李队长的讲述，张晓旭知道了很多之前并不了解的事情。 原来那个魔盒是无面人亲手制造的。最初的原因就是为了能在每年冬至之后他不在的那段时间来保护他的宿主。所以他用自己的一部分力量注入到了那个针线盒上。实际上在这个针线盒之前，他也为宿主制造过其他的魔器，目的都是一样的。 而张晓旭的爷爷张振南能够最终压制体内的魔神，正是因为他充分的利用了那个魔盒上的全部力量。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也经历了长时间的尝试和努力。最终他完成了终极变身，他变成了魔神。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压制魔神本体。 当他终于做到的时候，他让魔神震惊了。因为在漫长的数万年光阴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实际上能够完全压制魔神的也就张振南一人而已。 无面人不仅并不因此而怀恨张振南，相反他还很尊重张振南，也很感谢张振南。因为张振南既然有本事压制他这个魔神，自然就有本事保护好自己和后代。这让无面人得以安静的度过的许多许多年。在这个世界上呆了几万年的他，早已经有些厌倦了。被张振南压制他倒也乐得清闲。 但他并不会甘愿被被张晓旭压制，因为他还没有充分的信任张晓旭。他并不觉得张晓旭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更重要的是，张晓旭还没有孩子。也就是说，如果张晓旭死亡，魔神也将在这个世界上消亡。 所以李队长必须趁冬至后的第一个夜晚魔神不在的时候来找张晓旭，并且告诉他如何压制魔神的秘密。 李队长还告诉了张晓旭很多细节。 首先要想对魔神赋予针线盒的力量有充分的掌握和了解，就必须尽可能多的使用它。变身只是它能够提供的能力之一。它还能大大增强体能，增强的幅度要看使用者对它的掌控能力。 另外还能增强视觉、嗅觉和听觉等感官能力等等。而且魔盒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可挖李队长也不能确定，因为张振南对魔神完成压制之后対它的使用方式就比较单一了。 李队长提醒张晓旭需要注意的是，每次变身之后都要好好的去体会那份力量，感受那份力量。因为如果完成终极变身只有他自己去摸索，李队长并不能帮上任何忙。 “所以说，我只要经常变身就可以了吗？有一天我就能像爷爷那样完成终极变身从而压制无面人了吗？那然后呢？”张晓旭问李队长。 车已经行驶到了公路上，车身平稳了许多。李队长沉默了一会说：“当然没这么简单。首先你和他之间谁压制谁都是可能的。如果你太弱的话，他也可以完成对你的完全压制。那样的话他也可以驾驭你的身体帮你繁衍后代。也就是说，他只需要你的身体，并不一定需要你的意识。你有没有被他完全掌控过？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永远。” 张晓旭半晌不回答。他好像不敢回答又好像不好意思回答。自己真的那么弱吗？真的那么没用吗？更令他在意的是，无面人可以使用他的身体来帮他繁衍后代！搞什么呀！这怎么行！ “他已经压制你了对不对？果然张振南只有一个呀！并不是谁都能对抗魔神的。”李队长从张晓旭的表现上已经猜到了。 “我还有机会吗？”张晓旭用求助般的眼神看着李队长。 “也许吧。至少，你爷爷给你留下了这个。”说着，李队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小拇指大小的东西。 张晓旭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块被雕琢过的木块。木块看起来质地紧密应该是某种名贵木材。但是张晓旭对这方面了解甚少，所他说不准是什么木头。 木块的正面上雕刻的不是别的，正是无面人的那张脸。背面雕刻的却是张晓旭的脸！两个面，两张脸都雕刻的极为精致且逼真！就在那小小的木块上！小木雕的顶端有一个孔，一条黑色编织绳穿过了那个小孔。而当张晓旭进一步仔细观察的时候，他发现他自己的那张脸上多了一条奇怪的东西。那一条东西很纤细不易察觉。但是仔细看还是隐约能看到。这是什么？是爷爷手抖刻坏了吗？还是木头本身就瑕疵？ “这是爷爷亲手刻的吗？”张晓旭拿着小木雕问。 李队长轻轻点头说：“是的。那是你爷爷亲手为你刻的。目的也当然是为了帮助你对抗魔神。你把他戴在脖子上，必要时可以把他握或者含在嘴里。” “有什么作用？” “这个我就说不上来了。你爷爷也只是假设他可能会有用。到底有没有用就只能由你来验证了。” 张晓旭把那个木雕带上之前，他又仔细的看了看。实际上他更希望上面有爷爷的头像。 张晓旭带上小木雕之后又问：“我就只需要经常用魔盒变身就有可能最终掌控好那力量并且控制无面人吗？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李队长犹豫了一下说：“有倒是有，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如果你过早的那样做会害死你自己的。” 张晓旭冷哼了一声说：“干嘛非要卖关子呢？你现在告诉我，我也可以暂时不去做呀！” 李队长轻轻摇头说：“不。如果你真的有那份耐心，你现在就不会这样问我了。” 张晓旭一琢磨，虽然李队长的话他并不爱听，但是好像也有些道理的样子。 所以他不再追问，只是自言自语的说：“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多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重新和爷爷一起经营我们的小店啊！” 李队长没有直接搭话。他给了张晓旭独自惆怅的时间。过了一会他才说：“你爷爷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呢。但我并不看好你。” 张晓旭猛地一转头问：“什么任务？” 李队长轻轻叹息说：“你爷爷一直认为魔神是有某种终极目的的。有一天会有大事发生。后来在与魔神的对话中，你爷爷似乎找到了线索。他认为最终魔神会毁掉人类世界。只不过这一点他从来没有得到魔神的确认。所以他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弄清这件事儿。而且如果魔神真的打算毁灭世界的话，他希望你能阻止他。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爷爷对你有莫名其妙的信心。他甚至都不觉得他自己能做到，却认为你能做到。我真有点……” “打住！赶紧打住！咱别动不动就拯救世界行吗？”张晓旭觉得这有点搞笑。 可是李队长却用很重的语气问：“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爷爷？” 一句话问的张晓旭哑口无言。 李队长见这句话起到了效果便继续说：“我一直坚信你爷爷那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也愿意相信他对你的判断。所以，我也愿意像从前跟你爷爷的秘密合作那样跟你合作。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不会让你爷爷失望。另外，魔神会在明天太阳出来时回归。而且他回归后会变得很活跃。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完这句话，张晓旭沉默了良久。之后他突然问出了一句话：“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第八十章 那件事 张晓旭问出了一个他需要鼓足勇气才能问出的话。 李队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这件事瞒的够久了，也是时候告诉你了。那一年你还很小。你爸爸才刚刚接手魔神不久。你爷爷整天都守在你身边。给你做好吃的，带你出去玩……对你爸爸的情况他就有些疏忽了。你爸爸的性格倔强且刚烈。但是他却天赋异禀能够娴熟的使用魔盒的力量。后来他因为一件事儿与魔神起了冲突……你父亲和魔神各不相让为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展开了一场大战。再后来那场大战从意识层面影响到了身体的行动。然后，你父亲捣毁了他们当时居住的那栋房屋。你的母亲被坍塌的房屋砸死，你的父亲也因身体无法承受两个强大意识的交锋带来的伤害而最终死亡。你当时被你爷爷带去公园玩了，所以才没有受到伤害。这件事直接导致了你爷爷产生了消灭魔神的念头。但是他没有成功。不过他最终完成了对魔神的压制。” 听完这些，张晓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队长再次长叹一声说：“你之所以不记得这些事情，是因为你爷爷借用魔神的力量抹去了你的那段记忆。因为他担心你知道真相就会设法为父母报仇。而如果你那么做的话，很可能会自取灭亡。”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魔神有多危险。从人类诞生到今天，地球上生生死死存在过无以计数的人。我们每一个人对魔神来说都像蚂蚁一样。当他不需要你的时候，他会毫不在乎你的死活。所以你要万事小心。随时都要记得，你看到和听到的一切他都能看到和听到。除了冬至之后的第一个晚上。所以，如果你想干掉他。也要秘密行事。先让自己变得强大再说。至少要超过你的爷爷和你的父亲。”李队长语重心长的说。 “所以说，当我有一天能够干掉这个无面人的时候。我就既能报仇也能拯救世界了对吧？” “算是吧。” “我知道了。” 张晓旭最后的这句“我知道了”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做到一样。 李队长反倒从张晓旭的这个表现上看到了之前在张晓旭的爷爷和父亲身上看到的东西。那就是决心。那种倔强的决心。看来他们祖孙三代身上还真的是有些共同点的。李队长也第一次觉得说不定张振南对张晓旭的判断说不定是有依据的。 车已经快要到市区了，李队长说：“今后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为了能留在一线从而帮助你爷爷，我放弃了很多次晋升的机会。现在你爷爷走了，变成了我和你。我还是会尽力帮你的。当然我有事需要你帮忙时，我也会联系你的。” 张晓旭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 自那之后，张晓旭和李队长之间建立了联系。但是更多时候还是小严负责与张晓旭接洽。首先是因为小严也是知情者，还有就是大多数时候小严就能帮上张晓旭的忙了，并不是每一次都需要李队长出面。 回到家的张晓旭一进门就看见了一直坐在客厅里等他的六月。其实进门之前他就已经猜到六月一定会等着他的。不见到他，六月绝对不可能睡得着。 见到张晓旭回来了，六月上前拥抱了他，而且眼里还含着泪珠。为了让她放心，张晓旭把刚才的经过跟六月讲了一遍。 六月听了张晓旭的描述心情也很复杂。原本六月就已经整天替张晓旭担心着了。现在又听说有什么毁灭世界和拯救世界的事儿出现了。这无疑让六月更加担心了。 对于六月来说，张晓旭能不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他并不在乎。她只希望能够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但是如果李队长和张晓旭爷爷的猜测是对的，如果无面人真的想要毁灭世界，那么所有人都不能幸免。阻止他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两个人坐在床边，六月轻声说：“这件事儿还只是猜测。你也不要想太多。将来我们再想办法验证一下再说。” 张晓旭点头说：“是的，我想如果魔神真的要毁灭这个世界一定需要有什么目的。但目前我们还看不出毁灭世界对他有什么好处。先休息吧。” 当夜两人相拥而眠。他们都不知道明天醒来后，将面对怎样的命运。也不知道全人类将走向何方。尤其张晓旭。不管是在李队长面前还是在六月的面前，他都表现的比较淡定。他自己也没想的过多。他甚至还觉得这种说法颇有些可笑。 可是当他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开始认真的思考了。如果爷爷的怀疑是真的呢？如果无面人真的出于某种目的而要毁灭整个世界呢？如果整个世界的命运真的系于他一身呢？ 漫威电影里常常念叨的那句话不由得浮上心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他脑海里出现了各种漫威英雄。裤衩外穿的超人、不穿裤衩的蜘蛛侠、穿铁裤衩的钢铁侠…… 诶！怎么想到的都是关于裤衩的事儿呢！张晓旭心里暗笑自己。接着，他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很久没这么香过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发觉光线很强烈有点睁不开眼睛！张晓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客厅的窗口盯着初升的太阳看！ 搞什么？又在做梦了吗？ 他当然不是在做梦。他自己也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 “你有毛病吗？大早上的站在这看太阳！”张晓旭小声问无面人，生怕吵醒了六月和胡燕。当他发现自己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东西，他就明白是无面人在乱搞了。 “我只是在遥望我的家乡。”无面人幽幽的说。 “哼！”张晓旭哼笑了一下说：“好厉害的样子啊！住在太阳上啊？” 无面人依旧注视的太阳说：“你很难理解对吧？以你们地球人的理解能力，当然是理解不了的。这不是你的错。” “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张晓旭不耐烦的说。 无面人却手指着太阳说：“很快，很快我就能回家了。我在这里太久了。久到我无比的期待那件事的发生了。” “那件事！哪件事？”张晓旭警觉的发现无面人似乎要说出重要的事情了。 但是问完这句话他就发现自己的两只眼睛都能够看到了。他明白无面人并不想回答，已经悄然离开了。 第八十一章 老大难问题 无面人虽然没有回答张晓旭的问题。但是无面人的说的话还是从侧面印证的爷爷的猜测。 看起来在不久的将来的确会有一件大事要发生。这件大事讲影响全人类的命运。 六月从张晓旭的身后走过来拿了一件睡袍披在了张晓旭的身上。张晓旭这才发现自己又是裸的！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张晓旭微笑着问。 “你起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我也知道了那不是你。所以就偷偷的观察着。”六月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神伤。 张晓旭感受到了六月的不安，他轻抚着六月的头发说：“没事的，没事的……” 这时胡燕卧室的门突然开了。胡燕睡眼惺忪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出来。 “大早上的就在客厅里抱来抱去的！虐我这只单身汪是不是？”胡燕假装不高兴的说。 张晓旭赶紧双手整理了一下睡袍一面露点。六月很自然的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胡燕和张晓旭之间，这样可以给张晓旭穿好睡袍赢得一点时间。 不过胡燕说完那句话就直接进了洗手间，原来她是被尿憋醒的。 吃过早饭张晓旭决定跟六月一起去健身馆看一看。赵紫欣才刚来，他担心那姑娘能不能适应。 刚到健身馆不久张晓旭就接到了小严的电话：“你在哪呢？” “我在健身馆。” “我这就去找你，李队长有事要你帮忙。反正一直也没怎么去过呢，今天去你可得给我来一张免费的健身卡。” “你不是一直都没少来吗？不过健身卡是没问题，我给你开一张终身使用的。” “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开着玩笑。玩笑归玩笑，张晓旭还是嘱咐六月真的给小严开了一张无期限的会员卡。小严来了之后，六月又送给了他一套运动装备。 小严当然很高兴，但是更令他高兴的是看到了状态恢复了的赵紫欣。之前他也很替赵紫欣着急。看着她一天天憔悴，可是怎么劝也不听。还好有六月和胡燕帮忙才终于让赵紫欣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参观了一圈之后，小严跟张晓旭一起来到了六月的办公室。六月给他们俩沏了茶也出去了。屋里面剩下他们两个人后，张晓旭问：“怎么，要我帮忙抓什么人？不是大毒枭就是黑社会头头吧？” “都不是，是我们辖区的一个老大难问题。”小严严肃的说。 “什么老大难问题？”张晓旭有些不解。 “哎！”小严叹了口气。随后他把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最近鸿宇小区出了一件命案。命案本身的调查并不复杂。是一个年轻男性失足跌落导致死亡。但是在去调查的过程中小严又遇到了那个令附近居民和派出所民警都头疼的一对老夫妇。 今天早晨六点，兰亭市的一条喧闹街道比平时更“热闹”了。这条街是一个早市，数百个摊位在这里经营水果、蔬菜、杂货等等。 今天格外热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某个摊位又甩货了，而是因为早市旁边的楼房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这个人是坠楼死亡的。他是个夜场歌手叫李峰，昨晚在台上喝了太多顾客敬的酒。回到家里觉得胸口憋得慌，本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可是打开窗户之后早市的喧闹又摧残着他本就很糟糕的睡眠。 他迷迷糊糊的来到窗口想关上窗户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失足跌落下来。 有这种事发生，自然少不了围观群众。早市来来往往的人本就特别多，所以几乎在一分钟之内尸体旁边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虽然拨通了120急救电话，但是这并没能拯救李峰的性命。救护车从医院开到早市用了不到十分钟，可是车开到早市之后，救护人员从救护车上下来挤到李峰身边竟然用了十五分钟。 倒也不是围观群众不给让路，实在是人挤人已经无处可让。 救护人员好不容易把李峰弄上了救护车，可是还没到医院人就已经确认死亡了。李峰被弄走之后，人群虽然散去但有些人依旧在议论。尤其是附近住的一些老年人，本来上早市也是以遛弯为主买东西为辅的。平时也聚在一起聊天，赶上这么大的新闻当然要大聊特聊。 “你说这些人都在这凑什么热闹啊！要不是他们堵着路，还能早点抢救。这么一耽误，恐怕要够呛。”说话的是老王头。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他没有围观一样。就好像他口中的那些堵路的人中，并没有他自己一样。 “小伙子岁数好像不大，可惜了。这是为了点啥事想不开呀？咋就跳楼了！”说这话的是张奶奶。 之后张嘴说话的人，直接就把所有人都给驱散了。不是因为他说的话难听，而是大家都讨厌他们老两口。老两口一个被邻居们称为贼公另一个被叫做贼婆。因为他们俩每天都要到早市上去偷东西，甚至有时候连邻居的东西他们也偷。曾经因为偷东西还被派出所抓去过几回。 但是老两口每次被抓就是死挺。反正偷的东西都不值多少钱也不够判。你拘留我几天可以，我就踏踏实实的住着。你要罚款我就是不交。大不了你们就一直关着我。关着我，你还不能让我饿死渴死就得管饭。跟我要饭钱我还是不给。就凭借着彻头彻尾的不要脸精神，邻居们和民警也真就那他们没办法。 今天见大家都在议论小伙跳楼的事，贼公也凑过来说：“那个小伙我认识。那不我们楼上那个作死的吗？成天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没准是干什么勾当的。死了估计也是遭了报应。” 大家本来就讨厌这对贼夫妇，现在他又说出这么讨人厌的话。所以大家也就散了。贼公贼婆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们照常回家吃饭，而他们锅里炒的菜用的油盐也都是偷来的。能偷来的东西如果花钱买，他们就会觉得难受。 他们夫妇还有一件“为人称道”的事迹。那就是他们家养的那条狗。 有一次他们家被盗了，只丢了抽屉里的几十块零钱和冰箱里他们偷来的两个面包。因为他们家里也实在没其他值得偷的了。 但是这点损失也让贼公贼婆“痛彻心扉”。当时这事简直是小区里的一段佳话，小偷家被小偷给偷了。这才叫报应。 自那以后贼公又偷回来一只小狗用来看家。他们能忍耐小狗偶尔拉在地上这样的事，却忍不了小狗长大后太能吃。 有一天贼公在午饭的时候把门打开冲小狗喊道：“滚出去自己找点吃的。要不然就别回来。” 好在小狗长得比较萌，还真的就从好心人那讨到了吃的才没有饿死。而且狗的忠诚就体现在这里，小狗在外面讨到吃的填饱肚子以后又回到了家。 自那以后每逢饭点，他们家的小狗就要被赶出来自己找吃的。等于是他们家的狗，大家帮着养。 第八十二章 鬼叫门 贼公贼婆本来就已经够讨厌的了。 而且最近院子里刚刚出了一件事。由于下水井盖被偷，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掉进下水井里差点没命。直到现在小女孩仍然住在医院里。那个下水井的位置恰好在小区铁栏杆边上的一个监控盲区，外人恐怕不会这么清楚监控的位置。因为小区内的居民除了贼公贼婆这对夫妇也没别人干得出这种事。 所以警察虽然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但是大家对于这事都心知肚明。但是这贼公贼婆对于小女孩受伤一事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也没有半点愧疚之意。所以当他们在有人坠楼后又开始说风凉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搭腔直接散了。那是纯粹的厌恶所致。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完。晚饭后，几个老头老太在楼下打牌。有人说坠楼的小伙李峰已经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而且据警察说他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贼公又有话讲了：“早就该死。那小崽子住在我家楼上。动不动就鬼哭狼嚎的唱歌，烦死人了。太扰民，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大家伙都不知道这老贼公是什么时候来的。此时一听见他的无耻言论，干脆牌也不打又散了。 贼公贼婆简直已经成了这个小区居民的一块心病。整天被他们恶心着又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不仅小区居民头疼，派出所的民警也头疼。而且这次盗窃井盖致人重伤还构成了严重后果。也因此惊动了刑警队。李队长接到案子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烫手的案子。莫不说难查，就算查到了官司也难打。贼公贼婆一定不会乖乖就范的。即便官司答应了，这对贼夫妇也不会轻易地赔偿那个受伤的小姑娘。 李队长很自然的想到了张晓旭。也许惩治这対夫妇，张晓旭出马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李队长就叫小严来找他并把情况作了说明。 张晓旭听完也觉得这对夫妇的确讨厌至极。于是他问：“李队长想让我怎么做？” 小严神秘的一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件男士t恤来。“给你这个。” “这是……” “这是李峰的衣服。就是那个坠楼身亡的人。”小严一脸坏笑。 “哦……我明白了。李队长挺坏呀！”张晓旭接过衣服说。 贼公贼婆对于有人要收拾他们这件事当然还浑然不知。他们依旧在过着他们恬不知耻的生活。 但是也就在这天的晚上，贼公和贼婆将迎来访客。 贼公贼婆夫妇不仅在小区内人缘不好，在在亲属中也是声名狼藉。他们更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当他们家的门被敲响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别人家的门声呢。贼公还很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这谁家呀？大半夜敲门这么大声！这么讨厌呢！” 但是随着敲门声不断的持续，他们终于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家门被敲响了。 贼公从猫眼儿里看了一眼。借助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李峰！贼公纳闷的琢磨了一会，然后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两眼。这一回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贼公当即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看你那傻样子！见到鬼啦？”贼婆在贼公身后阴阳怪气儿的说。 贼公心里想说‘我可不就是见到鬼了吗！’但是他的嘴好像不听使唤了，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贼婆见贼公不吱声，干脆自己去看一眼。而此时敲门声已经停止，楼道里的声控灯也已经熄灭了。贼婆什么看不见，所以她一边看一边说：“谁呀？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咚！’外面的人突然用力敲了一下门。贼婆吓得往后一躲。随后她又嘟囔着：“敲个门也不好好敲！有毛病！”随后贼婆再一次把眼睛凑到了猫眼儿上。 可是贼婆却并么有像贼公那样吓一跳，她又嘀咕着：“这楼上的小子来咱家干啥？怕是要借东西吧！一会他要开口借东西你可不能答应啊。” 说完贼婆回头看着贼公。原来贼婆并不是胆子大，而是记性不好。他虽然也知道李峰摔死的事情，却给忘了。 但是当她回头看到贼公惊恐的表情和颤抖的身体时，她忽然也想起来了。楼上的小子不是死了吗！ 贼婆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本来受到惊吓的人如果身边有别人壮胆还能好点。但是身后的贼公在她之前就已经吓呆了。此时贼婆不看贼公还好点，一看贼公那副表情她更加害怕了。 就在他们俩俩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的时候，门外的“李峰”突然连续的猛敲着门！ ‘咚咚咚……’防盗门响个不停，贼公和贼婆吓得尖叫着往卧室跑。往卧室跑的过程中，贼公贼婆互相推挤还摔了好几个跟头连客厅的桌子都撞翻了。再加上家里“养”的那跳小狗也狂吠不止起到了烘托气氛的效果，屋子里面简直乱作一团。 贼公贼婆好不容易才挤进卧室，然后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这一夜贼公贼婆就这么颤抖着度过了恐怖的一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终于昏昏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是贼公贼破搬到这个小区里以后第一次错过了早市。 他们仍旧惶恐不安，但是打开窗帘时耀眼的阳光让他们壮了胆子。贼婆闭着眼睛在窗子下晒了好一会的太阳才觉得身体暖和起来了。昨夜虽然一直躲在被子里，却感觉身上冷的厉害！身体暖起来之后，精神也放松了下来。贼婆恢复了冷静并打开冰箱找了几样菜做了饭。 他们吃饭的时候也对昨天夜里的事情进行了讨论。由于两个人都看到了李峰，所以他们认定并没有看错。他们觉得可能真的是李峰的鬼魂找上了门。 他们跟李峰平时相处的的确不好，但是也没有发生过正面的冲突。所以贼公贼婆判断李峰找上门，一定是因为他们俩说的那些风凉话被李峰的鬼魂听到了。 所以两人吃过饭之后就去商店买了香和水果。掏钱买东西他们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为了今晚能平安度过，他们“忍痛”花了钱。 当晚他们就在李峰的家门前摆上供果还烧了香叩了头。贼公嘴里还念念有词：“小伙子你就踏踏实实的走吧。我们知道错了，这不就来个您道歉了嘛。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老两口吧……我们以后绝不敢乱讲话了……” 一番烧香祷告之后两口子算是放心的回家了。但是两口子因为要做晚饭而打开冰箱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好难受。 因为今天早上没有“收获”，经过午饭和晚饭的消耗冰箱已经很空了。这是他们难以忍受的场景。冰箱空了，他们的心好像也空了一样。两个人抓耳挠腮的难受，然后他们就想到了城市另一边的夜市。 夜市跟早市不同。那里白天是一条步行商业街，每到晚上变成小贩聚集的夜市。夜市卖的东西也跟早市不同。早市通常是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夜市则是以各种“小玩意儿”为主。然后就是夜市的两头都有很多卖小吃的流动摊位。 所以通常来说逛早市的都是年长一些的人和那些饭店、酒店的采购人员。而夜市则象征着年轻人们夜生活的开始。 于是今天夜里，心里痒的难受的两口子就奔赴了夜市。由于距离较远，他们只能坐公交车。往返一共八块钱的“投资”，让他们下定决心这一趟必须要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