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通天》 第一章 一圣一废一傻 俊秀楚山之间，灵木林立，异草芬芳。 一个肥大的身影蹲在山坡下，一双手快速不停地扒着地上的低品灵草。 因为体型肥硕，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便满头大汗，他胡乱用沾满泥土的肥手擦着脸上的汗水。 现在他顾不上脸上夹杂着泥土的汗水不停下流，只是更加用力扒着眼前的灵草。 气喘吁吁之间，一颗低品灵草终于被他完整地挖了出来。 小心翼翼将灵草藏在了肥肥的胸口之间，一身破旧的青衫打着补丁，沾满灰尘。 他也浑不在意粗肥的胳膊被山间草木的刮伤，一双因为过于肥胖而被挤的狭小的眼睛充满欣喜，他快速向前挪动两步，又盯上了另外一株灵草。 “呔，死肥猪，又跑到我楚山来挖灵草给你那个废物师兄熬制灵汤？” 此时一声带着嘲讽怒吼声传来，被称作死肥猪的李月巴慌忙抬头望去，山坡上面三个衣着鲜丽的少年面带嘲笑看着他。 三个少年面目清秀，眼中带着让人痛恨的厌恶与戾气。 李月巴见到三人，慌忙伸手一把连泥带草将眼前的灵草抓了起来，迅速藏到了胸前。 他扭头就跑。 “打他！” 其中带头的少年大吼一声，三人快速冲向李月巴。 李月巴双手护着胸口的灵草，满头大汗，踉跄着往山下跑去。 不过他身体太过肥硕，接近两米的身高，体重足有三百多斤，一身的肥肉让他跑起来缓慢又费力。 没过十几秒钟，他就被三个少年围在了那里。 李月巴紧紧抱着胸口的灵草，惊慌地看着三个少年，一双小眼之中带着乞求。 “求求你们了，你们随便打我，不要抢我的灵草。”李月巴可怜兮兮，身体哆嗦着恳求着三个锦衣少年。 “哼，跑到我楚山的地界偷我们的灵草，挨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想带走灵草？想得美，给我打！”带头的郭明不理会李月巴的请求，大手一挥，率先冲了上去。 其余两个少年嘿嘿笑着，拎着拳头跟了上去。 李月巴身材巨大，像是一座小山丘一般，比这三个人的身材足足大了三四圈，可是他却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见到三人冲过来，他没有捂住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护着身体其他的要害部位，只是快速趴在了地上，紧紧抱着胸口的灵草。 “死肥猪，死傻子，你以为这种低品灵草能够救助你那个废物师兄？我告诉你，你那个师兄这辈子都废了！” 郭明一边哈哈狂笑，一边出言羞辱，牟足了力气抬着脚重重踩在李月巴肥厚的后背上。 李月巴抱着灵草，一动不动趴在那里，任由这三个人拳打脚踢。 其中一个少年拽着李月巴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了起来，另外一人抓着地上的泥土不停往李月巴肥硕的脸上按着。 李月巴闭着眼睛嘴巴，任由三人尽情折磨羞辱。 “是不是猪？是不是蠢猪？”郭明插眼俯视着李月巴，李月巴满脸泥头，身上被踩了十几个脚印。 他听到郭明肆意嘲弄的问话，抬起头咧着嘴。 “是，我是蠢猪。求求你不要抢走我的灵草。”他一双大手护着灵草，与地面剧烈的摩擦，沙石揉进了手背，整个手背已经血肉模糊。 “哈哈哈……”郭明仰头大笑，其余两个少年亦是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要出来了。 “蠢猪，今天你主子我心情好，就把这点灵草当猪食施舍给你了，你应该怎么办啊？”郭明一脚踩在李月巴的脑袋上，李月巴踉跄着又趴在了地上。 “谢谢你，谢谢你大恩大德！”李月巴口齿不清，脸贴着地面用尽力气喊着。 “哈哈……”三个人又是一阵狂笑。 “滚吧，去给你那个废物师兄熬灵汤，好好给他治病，等他伤好了一定要让他带着你来感谢我这个恩人，明白了吗？” “好好好！”李月巴弓着腰，艰难地护着胸前的灵草。 他被人按在地上一顿毒打，灵草却在他身下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损伤。 “真是个窝囊废，秦山上的一圣一废一傻真是名不虚传啊。滚蛋！”郭明一脚踹在李月巴的腿上，李月巴不顾痛楚慌忙爬了起来，他不停向三个人哈腰点头感谢着，三人对着他的肚子又是几脚之后，李月巴才满脸憨笑跑下山。 三个少年站在那里，看着李月巴慌张急促的肥大背影，又是一阵奚落的嘲笑声。 李月巴不顾身上的痛楚，抱着灵草，踉踉跄跄一路跑。 直到跑出了楚山的地界，他才小心翼翼气喘着翻出了胸前的灵草。 灵草葱葱绿绿，在风中不停摇摆。 李月巴裂开嘴，又是憨笑两声，他轻轻摸着灵草尖，眼中尽是期望与满足。 “灵草灵草，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把师兄的病治好。” 李月巴抱着灵草也不处理脸上的泥沙跟伤口，也顾不得腿上背上的疼痛，踉踉跄跄跑向另外一个山头。 上了山到了一处平地。 远处一大块的篱笆之中，一片破损的灵草根，显然这是一整片上等灵草，只是被人毁掉拔走，此时只剩下一片荒凉。 他气喘吁吁跑向前方的几间小草屋。 “师父，我回来了！”当他路过篱笆时，呆头呆脑地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喊着。 年轻人岁数不大，估计二十多岁。他穿着白素的道袍，一尘不染。 他面带微笑，一双明亮的眼睛儒雅淡然。 这位秦山上的一门之主此时手里拿着紫色的竹子，缓慢优雅地伸着手喂着眼前的似驴非驴的奇怪异兽。 这异兽有着普通家驴的长脸跟模样，却通体雪白，头顶有着一根独角，也是雪白异常。 年轻人听到李月巴的声音，扭过头，眼中带着安定的笑：“回来就好。” 他似乎没见到李月巴脸上的污秽跟伤口，也没感觉到李月巴难堪的身影跟踉跄的步伐。 “嗯！”李月巴丝毫不以为意，快速跑到了最旁边的木屋之中。 年轻的掌门人眨眨眼睛，重新回过头拿着竹子喂着异兽。 异兽抬起双蹄哼哧一声，似乎对他平淡甚至冷漠的回应有所不满。 年轻的掌门人淡淡一笑，轻轻摇着头，也不生气。 李月巴跑到昏暗的房间之中，找出已经破损不堪的药炉。 以前的秦山，有着无数令人羡慕的灵草灵丹，根本不需要自己采摘草药炼制灵汤。 这间破旧的炼药房内有着上品的精铁炼丹炉。 可惜自从半年以前，璀璨整个五岳宗的天才少年赵凡因为一场意外，筋脉尽断以后，这里的所有灵药灵草都被人洗劫一空。 至于那些只是摆设的炼药丹炉也被人光明正大拿走了。 门派的长老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 至于秦山上这位被人称作圣人的掌门人更是笑呵呵看着一群人来搬走了所有价值连城的修炼资源。 对他的称谓更像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这位不问世事，从不与人争斗的掌门人辈分其高，却是为人人可欺的“圣人”。 现在的秦山之上，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修炼资源。 自赵凡沦落以来，亲山上的上等草药丹药已经被洗劫一空。李月巴只能偷偷跑到别的山头去挖那些不被人重视的低品草药，希望能够治好师兄的病。 运气好，只是别人一顿白眼。运气差了，便是今天这样一顿毒打。 李月巴熬好了药，满脸欣喜，小心翼翼端着破损一块的药碗走到了旁边的屋子前。 “师兄，我进来了！” 李月巴双手端着碗，冲着屋子里面喊着。 跟往常一样，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李月巴自觉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内几乎没有一点光线，窗帘封住了所有的光芒。 阴暗的床上，隐约可见一个瘦弱的身影。 李月巴捧着破损的药碗，蹑手蹑脚走到了床前。即便再小心，他臃肿的身体依旧弄出些悉索的声音。 赵凡年纪不大，刚过十八岁。 他脸色灰败如土，完全不见这个年纪应有的英气与生机。 一双惨白的嘴唇不时轻颤，紧闭的双目透着痛苦与挣扎。 他躺在床上死气沉沉，像是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一般。 李月巴脸上的肥肉不自觉轻轻跳动，每次见到赵凡的模样，他都忍不住落泪。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犹如一滩死水的年轻人在半年以前还是名动整个五岳宗的旷世之才。 那时候的赵凡意气风发，少年意气，将整个五岳宗的年轻弟子踩在脚下。 李月巴总是躲在暗处，咧着嘴傻呵呵看着这位光芒万丈的师兄，为他呐喊助威。 现在，那个曾经年少惊五岳的年轻人已经如垂垂老矣的年迈之人一般，生机全无。 若不是仰仗早已登堂入室的强大体魄，恐怕早已黄泉厚土。 “师兄。”李月巴站在床前，弯着腰，红着眼，小声喊着赵凡。 赵凡努力睁开眼睛。 他浑身上下，唯有这双眼睛还有着些灵气。李月巴见到这双眼睛，忍不住咧嘴憨笑。 赵凡见到站在自己眼前的臃肿身体，他轻轻皱眉。 李月巴一脸肥肉之间，四处可见擦伤的伤口，伤口之中揉进了不少沙石。 一张原本憨厚的脸此时笑起来透着些许狰狞。 “你这个废物，又被人打了？”赵凡双唇蠕动，语气无力又刻薄，还带着些嫌弃。 第二章 离去 听到赵凡的话，李月巴愣了一下，而后突然想到自己脸上的伤口，他笨拙地伸着大手不停擦着脸，想要将伤口抹掉。 不过这样做只能让伤口更加疼痛，他强忍着疼，呲牙咧嘴慌慌张张说着：“师兄，我没有被打，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脸撞地上了，师兄你不要担心我。” 赵凡听着他蹩脚的理由，轻哼了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些人说的没错，你又笨又蠢，跟头猪一样。没了我，谁都可以欺负你，你简直就是整个五岳宗的笑话。你根本不配喊我师兄，现在你就滚出去，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我丢不起这个人。” “师兄，你先别说话了，把药喝了，这个药肯定能治好你的。”李月巴双手端着碗，似乎丝毫没在意赵凡恶毒的话语，他眼巴巴看着赵凡，关切又担忧。 “熬什么药？”赵凡猛地从床上做了起来，他那双还有些灵气的眼睛充满怒火，一巴掌拍掉李月巴手上的汤药，李月巴吓的浑身哆嗦，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躲在角落之中小心翼翼看着赵凡。 赵凡沉着脸冷哼着：“你这头猪，这么殷勤地熬药，不就是为了治好我的伤，好继续保护你？没了我，你根本无法在五岳宗立足，你指望不了外面那个天天无所事事只知道跟一头畜生聊天的窝囊废，你只能靠着我的施舍在这里混吃等死！” “现在我成了废人，你也没了以前平淡无忧的生活！你这头蠢猪，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给我滚出去！”赵凡歇斯底里吼着，原本苍白的面容扭曲不已，他像是一头受伤的困兽一般，无助又疯狂。 “师兄……我不是……”李月巴胆战心惊站在那里，声音很低，想要辩解却笨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滚，滚出去！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师弟，我只是把你当做枯燥修炼时解闷用的笑料罢了，给我滚！”赵凡伸着像是枯枝一般的手指着李月巴大吼。 李月巴看着地上被打翻的碗，熬好的药汤撒了一地。他憋着嘴，想要留下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师兄，可是却不敢停留。 “滚！”赵凡见李月巴犹犹豫豫站在那里，不敢上前，也不想退出去，又是怒吼一声。他随手抓起床边的一柄短剑扔了过去。 短剑划过一道惨淡银光，擦着李月巴的脸颊击中门框。李月巴大叫一声，仓皇逃出了房间。 赵凡低垂着头。 当他从天之骄子跌落凡尘，成为一个废人时，他咬紧牙关，没有人看到他的绝望与痛楚。 当那些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对手肆意嘲笑侮辱他时，他默默转身，强忍着屈辱与泪水。 当那个惊鸿一瞥的女孩叹息一声离去时，他低头握拳，亦没有落泪。 现在，赵凡双目泛红，视线模糊地看着自己干燥的双手上晶莹的泪珠。 李月巴逃出了房间，使劲睁着一双委屈的眼睛老老实实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时向后看一眼。 远处那个百无聊赖的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折着紫竹逗弄着异兽。 没过半个小时，房门被轻轻打开。 李月巴抖着浑身的肥肉快速站了起来，他转过身，满脸憨笑看着赵凡。 赵凡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衣，原本凌乱的头发也收拾的整整齐齐。 他微微眯眼，长时间处于阴暗的房间之中，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 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不过身体笔直而立，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患者一般，没有多少生气，却有着一股强撑的精气神。 “师兄，你出来了？”李月巴兴冲冲想要靠过去，却被赵凡一个凌厉的眼神阻止，他老老实实退了两步低下脑袋，失落地站在那里。 赵凡没有说话，自顾自走下台阶，他虽然筋脉尽断，无法再修炼，可是之前的底子还在，他的筋骨与皮肉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 赵凡没有看李月巴一眼，径直走向篱笆院，那里有一个精巧石桌，是秦山之上唯一没被人搬走的看的上眼的物什，石桌旁边原本的四个石凳也被人搬走了。 现在那位白衣掌门人就大大咧咧坐在石桌上瞅着眼前的异兽。 赵凡走了过去，李月巴胆怯地收回了脚，没有跟过去。 年轻掌门人回头看了赵凡一眼，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如他对所有人的态度。 “我曾听人说，世有古佛，慈悲为怀，任人羞他，辱他，轻他，骂他。他皆笑而不语。后有人族大劫，他割肉喂人，以死度人间大难。功德无量，天地不能受其一跪。你修的就是大乘无上佛道吧？”赵凡立在掌门人身边，语气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敬畏。 这位辈分其高的掌门人眼睁睁看着秦山上的灵草灵药，甚至是李月巴最喜欢的做饭厨具都被人夺走，他只淡笑对之，听着那些呱噪的酒囊饭袋站在外面冷嘲热讽，他亦如古佛般一笑置之。 李月巴被人打的遍体鳞伤，他丝毫不曾过问。 赵凡很想知道，要是哪天有人来要抢这头没用的白毛畜生，他是不是还会双手奉上？ 年轻的掌门人听到赵凡的话，又是淡笑处之。 赵凡看着眼前的白毛驴，呵呵一笑。 似乎感觉到了赵凡心中所想，这头异兽突然抬起前蹄，冲着赵凡便是一个人性化的喷嚏。 赵凡哈哈一乐，深深看了这位名义上的师父一眼。 “师父，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五岳宗门人，亦不是你的徒弟，我要下山做一个最普通的凡人，我觉着以我的这身体格，就是要饭都能比别人多要二两啊。我可不想再待在这里受那群人的白眼。师父保重。” “保重。”年轻的掌门人点点头。 “人各有志。好好生活。” 赵凡哼了一声，顿了一下，终于没有回头去看那个一直希冀地等着他回头的李月巴。 李月巴一直瞅着赵凡的身影，直到他下了山身影完全消失以后，李月巴才失魂落魄坐在地上，他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挖着地上的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你不跟着他下山？” “师兄说我是累赘，我跟着他就会给他添麻烦。” “哦。”掌门人淡淡点头。 “师父，我在这里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李月巴突然小心地问着。 “不会，你不仅不是个麻烦，你还是我的恩人啊，要是你走了，谁给我做饭？” 李月巴挠着头憨憨笑了出来，他还有点用。 他看着远方，那个背影消失不见，李月巴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散。 第三章 唯一能做的 楚山低等的习武场上，郭明带着两个小弟在转悠着。 这个时间，这些不入门的弟子都会在这里修炼，不过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修炼天赋，很少有能够真正进入宗门的。 这些少爷家境优渥，都是人间富甲一方的大户子弟，为的是求一个身份。 五岳宗作为修道门派，需要大量的修炼资源，而这些个高门子弟能够为五岳宗带来大量的钱财资源。 当然还有一些天赋不错的平民子弟身处其中，这些人奢望着能够窥得修炼法门，在这里就是苦役一般的存在。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怨挨，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个为五岳宗内门子弟所不齿的酒囊饭袋就有了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 此时练武场里面汇聚了二十多个这种只有身份而无半点权利的外门弟子。 赵凡站在练武场外，看着场中的郭明带着两个小弟大摇大摆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指点着在打桩的弟子。 “喂，你这个腿弯的不够，给我往下蹲！”郭明一脚踹在一个年轻弟子的腿上，险些把他踹到在地，年轻的弟子咬着牙，满脸铁青不敢说一句话。 “嘿嘿嘿……”郭明叉着腰大笑着，旁边跟着传来几声附和的谄媚笑声。 那位被欺侮的弟子捏着拳头，一声不吭。 “好好学，好好练，老子哪天看你顺眼了，就把你引荐给杜勇师兄，指不定你就能够飞黄腾达了，到那时候，你可别忘了老子的恩情！” 杜勇是这些外门弟子的师兄，负责训练这些外门弟子，顺带举荐一些稍微有些天赋的弟子。 不过就算能够被看中提拔，也只是一个机会，这些人之中很少有真正能够登堂入室的人。 “所以今天师兄如此严苛的训练你，你有没有怨言啊？”郭明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新来的外面弟子。 “没有。”这位外门弟子脸色难看，强忍着愤怒与委屈摇摇头。 “哦，那你应该怎么办啊？”郭明伸出手重重拍着对方的脸颊。 “谢谢师兄，谢谢师兄的教诲。”这位无权无势的外门弟子显然早有经验，他咬着牙关说着。 “哈哈……”郭明带着两个跟班猖狂大笑着。 “郭明！” 赵凡走进练武场，大喊了一声。 场内所有的弟子都看了过来。 郭明见到赵凡时愣了一瞬间，突然热情起来。 “哟，这不是名动咱们五岳宗的赵凡师兄吗？您可是传说之中的无品天赋啊。您这位未来的五岳中流砥柱怎么有空到我们楚山外门子弟修炼的地方来呢？”郭明将无品两字咬的嘎嘎响。 灵修之人天赋划分五品，赵凡是极为罕见的无品天赋，被五岳宗寄予厚望。可惜因为一场事故，筋脉尽断，即便是五品天赋，一身灵力充裕，也无法调用一丁点灵力。 所以与常人无异，被郭明等人戏称为无品天赋。 郭明话一出口，那些身出高门大户的弟子放声大笑，一个个嘲弄地看着赵凡。 几个平民弟子站在远处，心有戚戚，也不敢说什么。 赵凡不以为意，这半年以来，他听够了这些人的冷嘲热讽。 “你打了我师弟？”他开门见山问道。 郭明走到了赵凡跟前，听到他的问话，先是一愣，而后抬头思索了片刻之后似乎终于想了起来。 “哦，你说的是你秦山上那头猪吧？他跑到我楚山的地界偷盗灵草，我只是小小的教训了他一顿。这有错吗？” “这有错吗？”郭明回过身伸着双手看着自己身后的外门弟子。 “没错，该打！” “对，那头猪随便偷我们东西，就是该打。没打死他算是郭明师兄你大慈大悲了！” 一帮外门子弟大叫附和着。 他们唾弃地看着赵凡，这个曾经正眼都不看他们一眼的天之骄子，现在他们可以任意羞辱他，羞辱那个他一直护着的最关心的人。 “要是我早打死那头敢偷东西的蠢猪了，这是郭明师兄仁义，我们都知道你赵凡天赋异禀，为人更是正义公道。你是来谢郭明师兄的不杀之恩的吧？”郭明的一个跟班一脸大气地问着，又是引来一片大笑。 赵凡冷冷看了他一眼，吓的这个小跟班慌忙后退了两步，随即他想到现在的赵凡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深得宗门恩宠的少年英才，他被这个废物赵凡吓成这样，感觉丢脸异常。 “嘿，还给你脸了？赵凡，你还将自己当成那个五岳宗的未来栋梁了？”这个小跟班羞恼之下就要冲过去，却被郭明一巴掌给打回去了。 “我跟赵凡师兄说话呢，哪有你叫唤的份？老实给我待着！” 这位小跟班低着头，恨恨看着赵凡，老老实实退了回去。 “赵凡，你既然来了，那我就问你，我打了那头猪，是对还是不对啊？”郭明仰着小脸，张扬地看着赵凡。 “那些所谓的灵草不过是五岳山之上最普通的野草罢了，就算是普通人采走，师门也不会过问。这根本算不上是偷盗。倒是你们，到我秦山之上，将满园的高阶灵草洗劫一空，你竟然也有脸说我师弟是偷窃草药之人？” “嘿嘿嘿！”听到赵凡的诘问之词，郭明森森一笑。 “赵凡，那些灵草一向都是能者居之，你秦山上一位圣人用不到灵草，一个废物跟一个傻子更用不到了，我们采走灵草是为了整个师门修炼大业。就连师门长辈也没过问，你有什么资格提及此事？” “赵凡，我这都是为了整个师门着想，你还想着要回灵草吗？你难道不想我五岳宗人人修炼有成？不想我五岳宗名扬整个灵界？赵凡啊赵凡，你如此说辞到底是何居心？” 这位外门弟子在红尘俗世之中早就练就一副无赖伶牙，现在一套歪理邪说占尽了上风。 “嗯，这个赵凡就是自己没了修炼的可能，也见不得别人好，指不定将来还会做出什么有损师门的事情呢！郭明师兄，我看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替师门清理门户！” 后面的一个外门弟子很好的领悟到郭明的诛心之言，撺掇着说着。 见到赵凡微微眯起的眼睛，稍稍沉下的面容，郭明知道现在的赵凡憋着一肚子怒火，想要对他出手。 可是现在的赵凡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啊。 只要赵凡敢动手，他就可以纠集这满院的外门弟子痛打这位天之骄子。 将一位曾经风头无两的内门弟子痛打一顿，这得是多大的荣光啊？ 只要再添一把火，他就忍不住了。 郭明又向前走了两步，他那张嘻笑的脸靠在赵凡跟前。 “大天才，你知道不？当时那头猪被我踩在脚下，沙子揉进他那张恶心的脸里面，他不仅没有发火，还哭着求我不要毁了他的灵草，他还要用那些野草回去救你这个废物师兄啊。啧啧啧，多蠢的猪啊。” 郭明摇头感慨，一副悲悯模样。 赵凡脑海之中浮现出李月巴那张憨笑的脸。 他什么都不懂，根本不知道赵凡的伤无药可治，这半年来，他将秦山上的草采的差不多了，所以偷偷摸摸跑到楚山采那些没人在乎的野草。 他只知道不停熬药，治着师兄的病。 他被人嘲笑谩骂，甚至毒打羞辱，可是他依旧偷偷摸摸跑出去，然后哭着求那些侮辱他的人让他把野草带回去。 不管别人如何嘲弄，他都没有怨念，他心怀感激，感激这些人允许他带走能够给师兄治病的灵草。 不管他遭受多大的羞辱，只要能够有希望治好师兄的病，他毫无怨言，在所不惜。 赵凡惨淡一笑，他看到李月巴那臃肿的身体跪在这些愚蠢丑恶的人身前，不停哀求着他们，只是为了那些毫无用处的野草，只是为了治好他这个没用的废人。 “师弟啊师弟，你怎么就这么傻啊。为了我这么个废物，要受到这群畜生的欺侮。”“师兄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赵凡麻木地看向郭明。 郭明见到赵凡那双毫无感情色彩的双眼，他心中一慌，浑身发寒，待他想要后退逃跑时已经来不及。 第四章 君临 “你辱我，我就揍你，这就是公平。”赵凡握拳如磐石，正对着郭明的面门，带起一阵疾风，一拳砸在了郭明的鼻梁上。 郭明鼻梁瞬间塌陷，一阵剧痛传来，他惨叫着捂着自己的鼻子蹬蹬后退两步，眼泪鼻涕一大把。 他虽然筋脉尽断，再不能修炼，但是境界早已到了无数人一生都不能企及的化灵之境，一身皮肉气血根本不是这个堪堪进入炼体境界的门外汉所能比拟的。 听到赵凡阴冷恐怖的声音，郭明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这一拳让他明白，赵凡即使是一个废人，也比他这个凡人强了太多。 他心中大慌，只能疯狂向后退着，期待能够逃过赵凡的攻击范围。 “打人啦！赵凡在楚山打人啦！大家上，打死这个废物！” 那两个小跟班看见郭明被赵凡一拳打得肝胆俱裂，只知疯狂逃窜，两人一边小脸惨白向后退着，一边大呼小叫喊着那些外门弟子。 “他就一个人，还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大家一起上！” 郭明平日最喜欢做的两件事情，欺凌外门弟子，讨好内门杜勇。 所以这些外门弟子对他是又恨又惧，杜勇掌握着他们的前程未来，所以他们对郭明的命令不敢不从。 这时候见到郭明被赵凡一拳打的屁滚尿流，又听到赵凡的命令，不禁快速集结，准备冲向赵凡。 赵凡没去管那些站在后面蠢蠢欲动的外门弟子，只是一味向前，紧紧跟住了仓惶逃走的郭明。 “你辱我师弟，我就让你生不如死。这就是公道。”赵凡见到郭明鼻中鲜血溢出，并未有丝毫胆怯与怜悯。 他伸出左手轻而易举抓住了郭明的脖子，将他提在了空中。 郭明不停拍着赵凡的胳膊，做着无用的挣扎。 他鼻梁塌陷，鲜血顺着鼻子流入口中，惨不忍睹。 “赵凡，你敢打我，等到杜勇师兄来了，我让他……” “叫。”赵凡的巴掌像是蒲扇一般落在了郭明的脸上，这一巴掌让郭明一张臭嘴歪斜，口水直流。 “再叫。”冷漠而麻木的赵凡机械一般伸出手掌，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郭明半边脸肿了起来，一口鲜血喷出，两颗牙齿滚落在地。 他张着嘴巴，想喊却喊不出来，一双贼目无神，不敢去看赵凡一眼。 刚刚嚣张的气焰全无。 “不叫了？”赵凡亮起巴掌，郭明浑身颤抖，吓的举起双手挡在自己的眼前。 他咧着嘴，鲜血口水一齐流着，嘴里含糊不清，眼泪滚滚，嚎啕大哭。 “赵凡……师兄，别打了，我求你别打了！”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再也不会欺负李月巴，我求求你，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郭明惨兮兮地看向赵凡，此时的他嘴歪眼斜，鼻青脸肿，竟然还能露出些谄媚的笑容，看的赵凡恶心不已。 站在郭明后面的一群外门弟子咽着口水，瞪着眼睛，不敢轻语。 赵凡扫了他们一眼，只一眼，这群平时没少奚落赵凡的外门弟子感觉浑身僵硬，下意识向后退着。 他们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即便赵凡筋脉尽断，无法修炼，但是早已过了固筋期，筋骨坚硬，气血绵长，绝对不是他们这群凡夫俗子所能比拟。 “求我？” 郭明不停点头，满脸讨好：“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条贱命，我就是个贱人。赵凡师兄您是修炼之人，您不要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您饶了我，我一定准备上好的灵玉灵药亲自去给李月巴，去给你们整个秦山的人道歉。” 赵凡淡淡哦了一声，手上的力气骤减。 郭明扭着脸，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 “啊！”郭明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传来一阵难以忍耐的剧痛，他瞪大了眼珠子，咬破了舌头。 满头冷汗的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肩膀。 赵凡一只手如鹰爪一般嵌入到他的肩膀之中，生生卸掉了他的右臂。 后面的外门弟子肝胆俱裂，有胆小的双腿发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我说过，要你生不如死，这就是辱我师弟的下场。” 赵凡松开手，郭明像是一摊死水一般瘫倒在地。 他忍着肩膀上的剧痛，看向赵凡的眼神虽痛苦却无半点怨恨。 赵凡微微眯眼，他知道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是什么秉性，越是如此妥协，越是会爆发出疯狂的反击。 “看来这个教训还不够。”赵凡抬起右脚，在一片惊呼吼叫之中，一脚踩在了郭明的大腿骨上。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练武场。 后面的外门子弟脸色大变，看着这个心狠如魔一般的赵凡一脚废掉郭明的左腿，他们纷纷向后退去，希望离的越远越好。 郭明颤抖着身体，单手扶着地面，拖着一条短腿，不停往后挪着，想要靠近那两个平时殷勤的小跟班。 可是此时早就被吓破了胆的小跟班哪敢去管郭明？ 他们恨不能与郭明彻底撇清关系，以求赵凡这个杀神不要对他们起一丁点的注目。 “我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赵凡师兄，我对你没有一点怨恨，我这都是咎由自取，我绝对不会报复你，我要是敢报复你或是秦山的人，就让我不得好死！”郭明一手指着天，赌咒吼着，他的脸上，肩膀上鲜血横流，脖子上青筋暴起，一身冷汗浸湿了富丽的衣装。 “哦。”赵凡轻轻点头。 “那就这样了。”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眼前又出现了那个臃肿憨实的背影。 感受到赵凡身上那股凶气消失，郭明擦擦脸上的血水，身体又向后挪动几步，退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师弟，我死以后就没人保护了，可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得照顾好自己啊。”赵凡眼中湿润，模糊的视线之中，是那个傻憨傻憨的师弟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站在他床前等着他醒过来。 “赵凡……”郭明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如铜铃一般，此时赵凡身上不再是刚刚那股凶悍夺人的气势，而是凛冽的杀气。 即便在五步之外，郭明依然能够清晰感觉到自赵凡身上传来的决绝。 他呆坐在那里，完全忘记了逃跑。 “你会将怨气撒在我那个傻师弟头上，所以留不得你。”赵凡吐出一口气，握住双拳，这一刻他又像是半年之前那个睥睨五岳宗的天才一般，君临楚山。 情义无风而动，鬓角飞扬之间，赵凡双目之中的景象飞逝，眼中唯有郭明一人。 那些外门弟子立在远方，眼睁睁看着已经无法修炼的赵凡身形猛蹿，几乎是瞬间到了五步之外，青筋暴起的拳头快速狠辣砸向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郭明。 这一拳足够要了郭明这个普通人的小命。 第五章 必须死 不停送着紫竹给那头白色异兽的年轻掌门人看了看渐晚的天色，远处轻风吹动残损的灵草之根，这些灵草与野草不同，野草虽贱，却生命力顽强，只要有根，当春风吹起那一刻，就会焕发新生，可是天生娇贵的灵草不同，不仅需要肥沃的泥土滋养，还需要专人精心呵护。 “时间差不多了。”他目光深远，轻声说着。 “哦。”一直悄悄坐在一边的李月巴应了一声，失魂的起身走向草屋。 “不是要你去做饭。”年轻的掌门人头也不愿意回，只怔怔看着那片灵草根。 李月巴低着头搓着一双大手站在那里。他不知道师父到底要他做什么。 他又肥又笨，又丑又蠢。 以前他喜欢看着师兄修炼，当师兄闲暇时，他就会傻呵呵站在一边任由师兄戏弄他。他乐在其中。 现在师兄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是要你去把你那个傻师兄接回来。” 听到师父的话，李月巴抬起头眼睛发亮，转瞬之间他的目光便暗淡下去，又没了力气。 师兄已经走了，抛下他这个累赘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要是去晚了，你那个傻师兄就没了。” 李月巴不解地转过身看着年轻的掌门人。 年轻掌门人哀叹一声，果然是心智未开，蠢到家了。 这秦山乃是堂堂五岳宗五门之一，就算人才式微凋零，也不该没个正常人啊。 “没了的意思，就是死了。魂飞魄散，轮回转世。” “啊。啊？师兄！”李月巴初时闷闷低下头，而后终于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一下慌了神，飞快向山下方向跑去，他脸上的肥肉一层又一层颠簸着，像极了荡漾的水波。 “师兄！”他脚下飞快倒动，一个踉跄身体摔倒在台阶上，他像是个滚动的肉球一般，撞的鼻青脸肿，滚落到台阶之下。 迅速爬起之后，也不管身上的淤青，直往山下冲。 “你知道去哪接他吗？”年轻的掌门人无奈地看着滚落下台阶的李月巴。 “去哪，去哪？”李月巴转过头，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嘴角挂着鲜血，鼻梁似乎也被撞破了。 “楚山练武场。” 李月巴转身就跑，完全不注意脚下的情况，他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翻下山，厚重的身体撞着台阶，他丝毫不顾。 “你可能会挨顿毒打！” 李月巴完全没听到年轻掌门人高声的提醒，闷头冲向山下。 年轻的掌门人唉声叹气看着眼前的异兽。 “你说我要是被人逼着下跪，那个傻小子会不会在生命最后一刻想着为我出气啊？” 眼前的异兽啃着紫竹，不搭不理，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年轻掌门人自顾自乐了出来。 “也是，我又没有为人家下跪求野草，人家凭什么为了我豁出性命？因果循环，天道至理啊。” 一人一兽相对而坐，这一刻一向不愿多言的年轻掌门人突然像是话唠一般对着眼前的异兽说着一些奇怪的道理。 楚山练武场之中的赵凡一拳祭出，八马出征一般，毫不留手，一往无前。 郭明绝望的闭上双眼，等着死神的降临。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整天无所事事，靠着欺负弱小彰显自己存在价值的小无赖今天就这么死了。 他都能想象到赵凡的拳头砸中自己的脑袋之后的景象，鲜血夹杂着脑浆，惨烈又难堪。 没想到死相都这么凄惨。 他无力地瘫软在地，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应该如此狭隘又自大啊。 “赵凡！” 就在郭明默默等着自己死期之时，一道含着愠怒的洪亮声音传入他的耳膜。这一声就是他的救命妙音。 “杜勇师兄救我！”郭明激动的涕泗横流，他睁开眼睛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眼前，挡住了赵凡的进攻。 他的青衫是五岳宗三代弟子的标配，因为身形高大，原本飘逸洒脱的制式穿在他身上有些绷紧不自然。 杜勇身材高大，面庞黝黑，一对墨黑浓眉，一双铜铃一般的双目。 壮硕的胸口将衣襟挤开，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丘一般，轻描淡写接住了赵凡必杀的拳头。 灵力。 赵凡感受到来自杜勇手上的巨大力量。 虽然杜勇比赵凡大了整整一圈，身上的肌肉也比赵凡更加精壮。 但是灵修之人更注重内在的修炼，筋骨皮肉经过灵力的滋养坚硬如铁木一般。从外表很难分辨出具体的境界。 杜勇虽然看着高大壮硕，但是不管身体强度还是肌肉力量都难以企及已经进入化灵期的赵凡。 他能够轻描淡写接住赵凡必杀的一击，靠的就是自身灵力加持，否则任是他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不可能与赵凡匹敌。 “赵凡，你要在我楚山行凶？”杜勇眉宇之间阴云密布，厉声质问。 “杜勇师兄，这个废物要杀我，还说他若想杀我，没人可以拦得住，完全没将师兄还有我整个楚山内门弟子放在眼里，师兄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废物！” 见到杜勇，有了主心骨的郭明瞬间没了刚刚的萎靡可怜相，他凶狠地望着赵凡，恨不能将这个废了他一腿一臂的恶人挫骨扬灰。 “师兄，他还说你……”郭明正要添油加醋，无中生有编排一些更加荒唐的话，却被杜勇冷声打断。 “闭嘴，郭明，认清你的身份，赵凡即便不能再修行，被我宗门数位长老认定再无前途。可也不是你一个外门弟子能够随意羞辱嘲讽。” 杜勇扭头狠狠剜了郭明一眼，郭明的丑恶嘴脸瞬间垮掉。他心中苦涩，这位平时与他亲近的师兄根本没将他当做自己人，他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不过是一个给人跑腿做事的小喽啰罢了。 “这是我们内门弟子的事情，你们全都滚出去。”杜勇收回挡住赵凡的手，赵凡眯着眼睛看向那个被两个小跟班扶起来的郭明，郭明双目无神，不敢看赵凡一眼，两个小跟班费力的架起郭明往外跑。 “他必须死。”赵凡横移两步挡在了郭明身前。郭明惨白着脸乞求地看向杜勇。 “赵凡，郭明是我楚山外门弟子，即便身份低微，也不是你能说杀就杀的。”杜勇再一次站在赵凡身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郭明的视线。 赵凡握起的拳头轻轻颤抖，若是以前，他想处理一个惹事的外门弟子，杜勇这种资质平庸的弟子怎敢挡在他身前大言不惭？ 若是以前，像郭明这种不入流的外门弟子又怎么敢在他秦山闹事，怎么敢羞辱他赵凡的师弟？ “赵凡，我知如你这种天才一向恃才傲物，从不将这些外门弟子，甚至从不将我这种平庸内门弟子放在眼里，可今日的你已经不是往日那个被宗门器重的未来栋梁。” “你想要处置郭明，就要先过我这关，若是你能击败我，郭明任你处置。但你要是输了……你就要低头认错，给郭明一个交代。” 杜勇回头淡淡瞅了郭明一眼，郭明灰败的脸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原来是这样，杜勇师兄从来就没放弃过我。他这是变向在替我讨回公道。 现在的赵凡虽然体魄强于常人，可是已经不能正常运用灵力，他境界虽高，但根本不可能是杜勇的对手。 第六章 公平一战 这就叫仗势欺人。 可杜勇未曾说出一句难听的话，句句在理，听着也公平无比。 即来讨个公道，就要有那个实力。 赢了，公道在你，没那个实力，谈什么公平？ 整个灵界一向如此，全凭实力说话，五岳宗自然也如此。 “哼，怎么了赵凡，你可是天之骄子，整个五岳宗的骄傲，各山门弟子都以你为榜样，将你当成了他们超越的目标，今天你要退缩了？莫非你要放下自己的骄傲与身份，做一个缩头乌龟？我郭明今天就站在这里，你要是赢了杜勇师兄，我任你处置，可是你要是赢不了……” “有你的呱噪的份？”赵凡阴冷地看了郭明一眼，郭明脸色发青，他愤愤看着赵凡，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凡今日来此，本就是走投无路之后的鱼死网破。 他本打算以命换命，彻底了结此事，不仅仅是替李月巴出一口恶气，更是为了解决掉李月巴的后顾之忧。 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再护李月巴周全。 所以他才对李月巴说出如此狠心的话，断了他与那个又痴又呆的师弟之间的瓜葛与情谊。 可惜没想到世事难料，今日竟然遇到杜勇的阻挠。 以赵凡现在的状况，很难对付杜勇。 若单论身体的强度与速度，三个杜勇也不是赵凡的对手。可是杜勇有灵力加身，赵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刚刚杜勇轻描淡写化解了赵凡几乎全力一击，就可看出其中差距。 可赵凡并不甘心，错过了今天的机会，以后想要解决这个麻烦就更加困难。 见到赵凡的犹豫不决，杜勇突然呵呵一笑道：“赵凡，我知道你现在无法动用灵力，若是我以灵力加身，赢了你也不光彩。我楚山弟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今日我也不用灵力，我们只论体术，这样才算公平，如何？” “师兄……”听到杜勇的话，郭明吓了一跳，只拼身体，杜勇这个资质平庸的弟子如何与曾经天赋异禀，早已进入化灵境界的赵凡相比？ 这场比试可是关系到他郭明的小命，他怎么能不担心？ 杜勇眯着眼睛瞅了郭明一眼，脸色泛寒，吓的郭明赶紧闭嘴。 赵凡心中屈辱也无奈，没想到今天他赵凡竟然会让一个资质平庸的三代弟子如此羞辱。 竟然需要他主动舍弃灵力才能公平一战。 若是以前，赵凡都不会正眼看杜勇，可今日竟然要接受如此屈辱的条件。 他可是曾经闪耀整个五岳宗的皓月啊。 “如何？”杜勇伸出左手，等待着赵凡的回应。 “我答应你。”赵凡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像他这种人，即便是死也不会接受这种怜悯的馈赠。 但是为了那个呆蠢的师弟，为了那个帮他治病，不惜给别人下跪磕头的傻子，赵凡愿意放下自己无谓的骄傲。 “好。” 杜勇回头看着一众外门弟子朗声道：“这是我与赵凡两名内门弟子的公平比试，你等外门弟子迅速离开练武场！” 一众外门弟子虽然想要见识一下这场比斗，但是杜勇积威日久，他们不敢不听，只能老老实实离开练武场。 “你留下，毕竟你是这场比试的赌注。”杜勇一把拽住想要悄悄溜走的郭明。 郭明满脸惊恐，无奈地留了下来，他一条腿已经被赵凡废掉，现在只能艰难地单腿而立，鼻梁骨折，鲜血直流。可他也不敢忤逆杜勇的命令，只能艰难地单腿立在那里。 “请！”杜勇再次伸出右手，他聚精会神看向赵凡，浑身警戒，等着赵凡主动出手。 赵凡向前踏出一步，调动身体肌肉骨骼，即便无法动用灵力，可他早已度过炼体期，能够自由调动控制身体肌肉骨骼。 一步蓄力。 待他跨出第二步时，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一般，瞬间激起涟漪。赵凡原本平平无奇的身影陡然之间充满一往无前的气势。他双目凛然，身形暴起。 两步起势。 杜勇微微张开嘴，即便是已经无法动用灵力，可是常年的灵力洗伐，让赵凡的身体异于常人，不管是势还是意都不是他这种炼体期的修士所能比拟的。 两人之间还是差了太多。 “我来了。” 赵凡向前跨出第三部，冷声提醒一句。 此时赵凡气势已起，带着凶悍的气势，身体如猛虎一般冲向杜勇。 三步成虎。 这原本是赵凡精心修习的灵技，三步虎。 若是配合灵力运转，此时早已是猛虎随身，虎啸凛凛。 可惜此时的他空有虎威，却无虎力。 此时赵凡无灵力加持，但是在杜勇眼中，依旧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即便是一头年迈病虎，也绝对不是一群猫狗所能鄙视嘲笑的。 见到赵凡的拳头临近自己，杜勇一咬牙，用尽浑身力气，一拳迎了过去。 “砰！” 两人拳头相撞瞬间，赵凡身形戛然而止，停在原地。 而杜勇感觉自己手臂酥麻剧痛，瞬间对自己手臂失去控制，他体内气血翻涌，后退六七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杜勇脸色黝黑难看。 他没想到自己与赵凡之间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差距。 他用尽了全力，竟然只是让赵凡堪堪停下脚步，而他不仅手臂受到不轻的伤害，甚至连内部的脏器也微微受创。 见到两人对拼一拳之后的状况，一旁的郭明心都沉到了底，这才第一个回合，就被打的险些吐血，估计用不了三招就倒地不起了。 “赵凡师兄果然天赋异禀。我不是对手。” 待赵凡再要起势之时，杜勇突然抱拳开口。 赵凡愣在那里，这是认输了？ 郭明咧着嘴，门牙早被赵凡打掉，现在豁牙的模样可怜又可笑。 “我一直以为天赋可以通过努力弥补，可今日赵凡师兄让我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我再努力，也不可能跟上你们这些天才的步伐。”杜勇哀叹一声，走到赵凡身前。 赵凡欲言又止，见到杜勇这有些自暴自弃的话，他本想劝说两句，可是今时今日，他又有什么资格劝说别人？ “既然如此，按照约定我要带走郭明。” “师兄请便。”杜勇咧嘴一笑，指向郭明。 郭明听到两人的话，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见到赵凡走过来，痛哭流涕望向杜勇。 “师兄救我，师兄救我啊，赵凡他会杀了我，他真的会杀了我啊！” 杜勇冷眼看着郭明，哼了一声。 待赵凡背向他走到郭明身边时，杜勇身形暴起，身体猛地窜出，比之刚刚赵凡的三步虎更加强悍汹涌。 赵凡感觉到身后凛风阵阵，他虽早已有所准备，身体猛转，双拳护在胸前。 可是杜勇此时的拳头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灵力加持，强度比之前强了数倍，速度也奇快无比。 赵凡虽及时护住胸口，可是这一拳砸在的手臂上，依旧轻而易举将他砸出数米远。 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赵凡感觉胸口沉闷，一口鲜血吐出。 “你……”赵凡感觉浑身疼痛，像是要散架一般。 他愤怒地看向杜勇。 杜勇漠然地走到赵凡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赵凡，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公正，我说不用灵力，你就信了？我说自愧不如，就是愿赌服输了？笑话。” 倒在地上的郭明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跑到杜勇身边，看着痛苦的赵凡倒地不起，他猖狂大笑：“师兄，赵凡果然是个废人，您即便没有运用灵力，一样把他打的倒地不起，师兄神武！” 杜勇冷笑不止，赞赏地看了郭明一眼。 赵凡左手捂着胸口，右手紧紧握住一抔黄土。 第七章 我们回家 “赵凡，自三年前你横空出世便是光芒万丈。我只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面的蝼蚁一般，两年以前我曾在你秦山前虔诚跪拜，希望你能指点一二，可你呢？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你只让那头蠢猪赶我走！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只能隐忍。你永远都不会想到，今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 “赵凡！今日，我就要一雪当日之耻，我会让你感受到那天我的绝望跟屈辱！”杜勇一双怒目闪烁着疯狂。 他两步踏到赵凡身前。 赵凡浑身无力倒在那里，内脏受到震动，甚至无法站起来。 “以前你高高在上，似云间仙人一般，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现在，你就是我脚下的蝼蚁，就算我踩死你，宗门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废人，而且是你主动到我楚山惹是生非，还要杀我楚山弟子，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杜勇一脚踩在赵凡的肩膀上，赵凡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 郭明一瘸一拐跑到了一边的武器架上取来了练武用的九节鞭。他兴奋异常将鞭子递给了杜勇。 “师兄，用这个，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杜勇欣赏地看着这个颇有眼力见的外门弟子。 赵凡根本不记得杜勇这号人曾经跪拜在秦山之外。 当时无数弟子希冀得到赵凡的指点，这些弟子本应该在自己师门之内修行，他有什么资格去指点别人？ 所以他闭门不见，也未曾要李月巴赶走这些人。 应该是李月巴可怜这些弟子，才主动跑出去要他们离开。 杜勇也是其中之一，没想到竟然怀恨在心。隐忍到了今日。 “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一个废物，永无登堂入室的可能，就只能浑浑噩噩做一个规矩的内门弟子？” “你算什么东西，能够断定我在修炼一途一事无成？” “现在的你才是一事无成，才是真正的废物！” 杜勇双目睁大，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每说一句，便挥舞着九节鞭击打在赵凡后背上。 赵凡紧紧咬着牙关，任由背后一片火辣依旧一声不吭。 他原本干净的青衣上，几条血迹斑斑的印记交错，惨不忍睹。 一旁的郭明拖着断腿，捂着肩膀，嘴里不停喊着打他。 而杜勇见赵凡一声不吭，心中更加恼怒，加重了力气凶狠地击打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赵凡。 赵凡身体不自觉抽搐着，脸色惨白难看。 他死死握着拳头，忍受着背后传来的剧痛，因为大力的抽打，他原本就受了些轻伤的内脏更加不堪。 几口鲜血吐出，赵凡已然有些意识模糊，即便如此，他咬着牙，没有哼出声音。 一双透着血色的眼眸盯着地面，耳中传来杜勇与郭明畅快疯狂的笑声。 “求我啊，你这个天才求我，我就不打你了。求我啊！”杜勇停了下来，弯腰低头，一张狰狞的笑脸出现在赵凡眼前。 赵凡一口鲜血吐在杜勇脸上。 杜勇嘴角轻轻一扯，嘿嘿阴笑。 “果然是硬骨头，是五岳宗最骄傲的男人。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师兄，打他，往死里打！”郭明看着赵凡混着鲜血破烂不堪的后背，没有一点不忍，不停撺掇着。 杜勇紧紧握住九节鞭，手上灵力运转，力量比刚刚强了数倍。 赵凡双眼朦胧，几乎快要失去意识。 在几乎弥留之际，一道胆怯又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师兄，师兄！” 赵凡艰难地抬起头，一道模糊的巨大身影冲到了这边。 他费力地伸出手，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 “这不是那头猪吗？”杜勇听到声音，扭头看到李月巴满头大汗，哆嗦着一身肥肉冲了过来。 “就是他师兄，这个赵凡就是因为这头猪才来找麻烦的！”一旁的郭明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小声说着。 “嗯。这样啊。” 李月巴疯了一样跑到了倒在地上，没了多少气息的赵凡跟前。 他见到赵凡的惨淡模样，顿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他拽住杜勇的脚腕，大脑袋不停磕在地上。 “我求求你，不要打我师兄了，你打我，你打我，不要打我师兄了！”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他不停磕着头，恳求着杜勇高抬贵手。 郭明阴笑着看着李月巴，又看看杜勇。 两人四目相对，杜勇无声地裂开嘴。 他看着眼前跪地不起，只知道不停求他的李月巴，突然之间他提起鞭子对准了赵凡的肩膀，迅猛而落。 “啊！”见到赵凡浑身抽搐的模样，李月巴睚眦欲裂，他拼命挪动巨大的身体挡在了赵凡后背上。 他双手撑着地面，一边保护着赵凡的后背，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压到赵凡脆弱的后背。 “真是兄弟情深啊！”杜勇看到这里，莫名大笑。 “师弟！”赵凡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暖，九节鞭下落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却没有之前的痛楚。 李月巴被九节鞭打中，呜哇乱叫，涕泗横流。 他庞大的身体颤抖着，身后的剧痛难忍，却不肯挪开半步。 “师兄，我要保护你，我不要别人打你！”李月巴撑着肥重的身体，一边惨叫，一边大吼着。 一边的杜勇见到此情此景，毫无感触，他手上的力气更大。 “猪，你还真是头猪，两个废物！打死你们又能怎么样？哈哈……” 看着李月巴义无反顾用身体护住赵凡，听着李月巴刺耳的惨叫声，郭明舔舔嘴唇，果然是蠢猪啊，竟然忍着自己挨抽，也要护别人周全。 这么远跑过来就是为了挨打。 “你躲开。”赵凡口齿不清吼着。 “我不走，我不走！”李月巴嘶吼着撑在那里，像是巨大的屏障一般，挡住了所有的鞭挞。 “有意思，有意思。一傻一废，名不虚传，情比金坚啊。”杜勇停了下来，忍不住出言讥讽两句。 “让我来，师兄，让我来。”看的兴起的郭明忍不住说着。 杜勇随手将九节鞭扔给郭明。 “别打死了，日后受了什么委屈，可以找他们发泄发泄。懂吗？” “明白明白！” 郭明兴冲冲抓起了九节鞭。 “杜勇，你这是在做什么？” 还没等郭明的九节鞭落下，练武场外传来一声让他胆战心惊的厉声质问。 郭明躲在杜勇身后，一双眼睛贼兮兮看着练武场外走进来的高挑女孩。 楚山三代弟子之中，有一对天赋极佳的双胞姐妹，燕轻舞，燕轻歌。 两人不仅天赋极佳，姿色更是艳绝楚山。是无数楚山弟子艳慕暗恋的对象。 眼前这位就是妹妹燕轻歌。 她身材高挑欣长，面容冷艳绝美。 一双狭长明眸带着天然的清冷，拒人千里之外一般。 见到这位平日一向冷漠出尘的师妹，即使是早先入门的杜勇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五岳宗虽然有尊师重道一说，可是这位燕轻歌小师妹从未将师兄师姐们放在眼里，出言一向毫无尊重。 但是却无人敢心生怨念。 “轻歌师妹，这事情怪不得我，是赵凡他自己主动来我楚山挑事，并且败于我手，按照之前的约定，任由我处置。我与他并无私怨，但是他到我楚山惹是生非，不将我楚山弟子放在眼中，我如此做不仅仅是给他一个教训，也是要扬我楚山之威，让他明白，楚山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此造次的！”杜勇微微低头，掩饰着自己眼中的不洁光芒，不去看燕轻歌那曼妙身姿与绝艳面容。 她虽性情冷清，从不主动与三代弟子亲近，可正是因为这股出尘气质格外引人注目心痒。 “就是就是，他自己输了怨不得别人！”郭明站在一边，眼睛都看直了，他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见到这位传说之中的内门弟子，有几次也只是远远观其姿容，听其训话，但就是那么几次遥远的接触，他对这位师姐早已倾慕不已。想方设法的想要表现自己。 燕轻歌微微皱眉，瞄了一眼郭明，甚至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话。 “闭嘴！你也配与轻歌师妹说话？”杜勇一巴掌拍在郭明脸上，郭明忍着剧痛哆哆嗦嗦站到一边，不敢说一句话。 燕轻歌不再理会两人，走到赵凡与李月巴身边。 看到燕轻歌的举动，杜勇脸色更加阴沉。 曾经楚山弟子之中有传说，自赵凡横空出世以来，燕轻歌便芳心暗许。据说她洁身自好，一向不与门内男弟子有半点接触，为的就是赵凡。 现在赵凡是个废人，她还如此不顾之前对众同辈弟子的矜持，主动靠向赵凡。足见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燕轻歌见到李月巴后背上血迹斑斑，她忍不住蹙眉心惊。 这得是多狠毒的心肠能够干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对着一个傻子用如此重刑。 李月巴抬起头看到风姿绰约的燕轻歌，他泪水未干，脸上表情痛苦又可怜。 他知道是眼前的美丽女弟子救了他跟赵凡。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师兄，谢谢你！”李月巴突然滚了下来，他又跪在燕轻歌身前，不停磕头。 燕轻歌见到背后一片血肉模糊的赵凡，她轻轻叹息一声，不自觉地伸出纤纤玉手想要扶起他。 赵凡微微正眼，那一双泛着血色光芒的眼睛让她硬生生止步收手。 “带你师兄回去吧。”她的声音依旧清淡。 “谢谢，谢谢你！”李月巴又磕头说着。 他慌慌张张转过身轻轻抓起赵凡的胳膊，赵凡像是一堆死肉一般瘫在李月巴身上。 李月巴佝偻着巨大的身体，将赵凡背在身上。 李月巴后背上伤痕累累，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有这样才能不触碰赵凡的伤口。 “师兄，我们回家了。”李月巴眼中泛着泪光，咧着大嘴憨憨笑着一步一步往外走。 一如当年风雪夜中，那个瘦弱的少年背着臃肿的李月巴一步步踩在秦山石阶上，艰难向前。 第八章 红霞 一片和风之中，远处新树摇曳，野花芬芳。 年轻的秦山掌门人摸着眼前异兽的雪白皮毛啧啧称叹。 “嗯，又长肥了不少，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日，你吃着竹，我骑着你，我们天涯海角……我……喂，你踢我干什么？我养你养了这么大，你吃我的住我的，骑一下都不行？喂，喂！你老实点！” 年轻的掌门人眼见这头异兽嘶吼着撩起前蹄凶猛地冲过来，他扭头撒腿就跑。 “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堂堂秦山掌门人，我平日里不愿与他们那些凡尘俗子一般见识，可不代表我没有脾气。你可不是那些红尘俗人，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年轻的掌门人撒开腿，头发散乱，被一头白色毛驴追着漫山遍野跑着。 李月巴坐在篱笆外的石桌上憨憨笑着，看着自己师父的囧样。 这整个五岳宗之内，能够让这位年轻掌门人如此狼狈的只有两人，不对，是一人一兽。 “他又要骑白落？”赵凡脸色有些发白走了出来。 “师兄，你起来了！”李月巴见到赵凡，赶忙站了起来，飞快地靠了过去。 自上次楚山比斗事件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赵凡虽受了不轻的伤，但那些不过是皮外伤。 他的身体虽然筋脉已断，可皮糙肉厚，养了半个月，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骑你了，不骑你了！”年轻掌门人被追的没了力气，终于停下来妥协。 白落嘶鸣一声，洋洋得意跑回了自己的地盘，啃起了紫竹。 “师父。”赵凡走到掌门跟前，此时年轻的掌门气喘吁吁坐在石桌上。 似乎他毫无修为，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不了多少，紧紧跑了几圈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嗯？”年轻掌门微微睁眼。 “自我上山以来，从记事起我就未曾求过师父一件事情。” 赵凡神色凝重。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记事起就在秦山之上，只有一个淡薄宁静的师父还有一头脾气不好的白驴为伴。 这位名义上的师父从未指点过赵凡。他只是教赵凡读书识字。 赵凡能够修炼灵力，踏入修真界，完全是自学成才。 秦山之上的书阁之中有不少修炼法门。赵凡见到那些古书，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修为一日千里。 “嗯，为师也没求过你什么事情，咱们两个也算是扯平了嘛。”年轻掌门人不正经说着。 “师父，你眼睁睁看着我万劫不复，看着那些外山弟子夺走秦山一切，看着我那个憨傻师弟跪地乞求，看着我遍体鳞伤。我从未怨你一句。现在，我只希望自己能够重新修炼，不再浑噩。你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做吗？”赵凡面露乞色。 “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一切皆是因果，强求不得。我一个小小修士又能做什么呢？”年轻掌门感慨一声，望着远处。 “师父，你我师徒情分十几载，我不求你指点修炼，让我百尺竿头，更不求你能够为我大开杀戒，血溅五步，我只求你给我一条明路。这你也做不到吗？” 年轻的掌门面色为难，他深深看着赵凡那张渴望的脸，终于还是哀叹一声摇头不语。 赵凡紧紧握起拳头，他看着这个不问世事，犹如入土老僧一般的掌门人，不再忍耐。 “师父，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什么，你要干什么？”年轻掌门人奇怪地看向赵凡。 赵凡一伸手抓住了年轻掌门人的胳膊。 他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仅仅抓住，让年轻掌门人动弹不得。 “你就抓着我？” “当然不是，我是不让你跑了。”赵凡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毕露。 “你要是想跟我比坐禅的话，那你可……”年轻掌门人轻笑不已，这个徒弟真的是疯了，竟然想要用这种方法逼迫他妥协。 “你就瞧好吧！”赵凡死死抓着年轻掌门人的胳膊，年轻掌门人一脸淡定，安然坐着。 远处的李月巴伸着脖子眼巴巴看着这对奇怪的师徒用奇怪的方法较劲。 “白落，我来看你啦！” 这对师徒刚刚较上劲，突然从上下传来一道轻灵调皮的声音。 还在吃着紫竹的白落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嘶吼一声，惊的周围白鸟飞散，草木摇摆。 它撒开蹄子，像是听到了催命钟声一般，不要命地往山后跑去，带起一阵剧烈尘土。 “赵凡，你个欺师灭祖的恶徒，竟然蒙我天机，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你！你！”年轻的掌门人大惊失色，他颤抖着手指着赵凡，几乎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恶语一口气说了出来。 一向天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年轻掌门人此时早已如惊弓之鸟。 他慌慌张张起身欲跑，却被赵凡死死拽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你不说，今天就别想跑，我就让你死的彻彻底底！”赵凡身体都缠到了年轻掌门的胳膊上，年轻掌门奋力拉着赵凡走了两步，徒劳地发现自己根本逃不走。 “白落？”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显然就要上山了。 “赵凡！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卑劣，卖师求荣，你是秦山的罪人，是五岳宗的叛徒，你给我撒手！” 年轻掌门脸色涨红，气息不畅。 “你说不说，凤语师姐马上就上来了！” “你，你，你！”年轻掌门怒目看着这个不择手段的徒弟。 “秦山之后有那片十亩紫竹林，你去跪着吧，若是心诚感动天地，也许有天仙下凡，能够帮得上你！” “什么？”赵凡才不相信这种鬼话。 他早在十年前就进过那片紫竹林，里面风景确实独树一帜，更奇怪的是，其中无杂草丛生，也无任何别的树木。 但是那片紫竹林之中根本没什么诡异场景，只是一片普通的竹林。跪在前面就会有天仙下凡？ “我乃一山掌门，还不至于诓骗你这种无耻小儿，给我撒手！” 赵凡见年轻掌门信誓旦旦的模样，再想想之前种种，虽然这个人看着不着调，但是似乎从未说过谎。 赵凡一撒手，年轻掌门人疯了似的跑向木屋。他也不顾头上木簪脱落，满头长发披散。 待他刚刚跑入木屋，石阶之上，一位满身大红的年轻女孩扶摇而上。 她一袭红衣耀眼，光芒妖冶，犹如一轮红日，让人不敢直视。 更加诡异的是，她一头秀发也是艳丽的火红，在空中飘扬。 一点烈焰红唇，一对火红凤眉，一双灿红明目。 她整个人自下而上像是一片火海一般，充满侵略。 待她到了赵凡身前时，赵凡便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 “凤语师姐。”赵凡微微躬身，双手抱拳，迎接这位辣名盖五岳的宗主之女。 第九章 秦山异象 “你的伤好了？”齐凤语一伸右手重重拍在赵凡肩膀。她五指纤细，指甲上也是刺眼的火红。 赵凡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道，他暗暗皱眉。 这位师姐力气一向不小，向来没轻没重。 赵凡低头不语，他不愿与齐凤语多说这些事情。 齐凤语性格火辣仗义，最看不得身边人受到欺辱。 “嗯，小家伙长大了，有心事也不跟姐姐说了。”齐凤语抓住赵凡的脑袋，一把搂在怀里。 一股剧烈却好闻的奇怪香气涌入赵凡鼻中。赵凡整张脸贴在了齐凤语的胸口上。 这种事情时常发生，赵凡早有准备，但是这种亲密的接触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齐凤语提起赵凡的耳朵，见到赵凡脸色发红，不禁打趣：“哎哟，小男孩真的长大了，以前你可是拼命找机会往姐姐怀里钻，现在还会脸红。尝到女人的好处，知道女人味了？该不是嫌弃姐姐了？” “没有！”赵凡赶忙竖起右手赌誓一般喊着：“不管沧海桑田，师姐变成什么模样，赵凡绝不会有半点嫌弃之心，只是师姐你芳心有主，赵凡不敢逾越半步！” “放屁！”齐凤语一巴掌把赵凡拍在一边，赵凡小心翼翼伺候着。 赵凡向来全凭己心行事，问心无愧便足矣，所以五岳宗之内，几乎没人能够让他产生半点敬畏之心，唯眼前之人让他诚惶诚恐。 “白落呢？”齐凤语看了一眼那堆紫竹，发现那头白驴已经不见踪影。 “听闻师姐上山，它早就仓皇逃跑了，师姐你上来是为了一头驴吗？”赵凡明知故问。 “确实是为了一头驴，不过不是这头驴，那头呆驴呢？”齐凤语意有所指，声音又提了几分。 藏在桌子下面，只露出个屁股的年轻掌门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离世隐那头呆驴呢？”齐凤语一提右手，猎猎红袍飘扬。 赵凡抬头晦涩地看向中间的那栋木屋。 齐凤语冷哼一声，双脚离地而起，如红尘谪仙人一般划向木屋。 赵凡呆立当场，这是化灵境界对于灵力运用的极致。半年以前，他也可如此御灵而行，可惜今时今日，他也只能望而兴叹。 “师姐，这一招只能用一次，下一次你上山之时，师父必然有所感应，提早离去。”赵凡突然想到，慌忙提醒。 自齐凤语对离世隐表露心迹之后，十年间，这位年轻掌门人一直避而不见，不管齐凤语运用何种神通摸上秦山，离世隐总能先知先觉，事先逃离。 这一次赵凡无奈出此下策，规避天机，借齐凤语之威，要离世隐说出解决他筋脉尽断之法。 恐怕这一次以后，离世隐必然会想到应对之法。 “这一次你姐姐我足够搞定这头呆驴！”齐凤语声音爽朗，一掌打开木门，冲入房中。 赵凡一直想不明白，这位生性洒脱一向不拘小节的师姐为何会对自己的呆痴师父念念不忘。 “师弟，我要去那片紫竹林寻找根治筋脉的方法，你在这里待着，一会儿师姐若是与师父大打出手，你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不准牵扯其中，明白吗？” 赵凡百般嘱咐，也不知道李月巴听没听懂，他只知道不停点着头。 秦山之后，十亩紫竹林。 赵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双目深远，看着这一片紫海一样的存在。 紫竹之前有野花异草，参天高木。但紫竹林之中，再无半点异族植物。 他立于紫竹林前，颔首低眉。 他从不知自己父母是谁，也不知自己身世。 在他小时曾问过自己的师父。 可那位一向迷迷糊糊似乎隔离红尘之外的师父只说因缘际会，总有真相大白之时。 彼时起赵凡不再问自己一片迷茫身世。 常人所说跪天跪地跪父母，在他这里也只是一个笑话一样。 这一生，赵凡从未跪过。 每逢宗门盛世，一片弟子跪拜掌门宗主，跪拜五岳宗历代先贤之时，总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傲然而立。 他无父无母，是一个被人遗弃，受到诅咒的遗孤。 他不需要感恩天地，亦不需要叩谢师门。 他的一切皆是自己拼命修习而来，从未乞求过任何一人。 今日，他站在这里，望着身前一片紫竹林，彷徨而挣扎。 紫竹之上，成群候鸟叽喳，与赵凡相隔不过十步，却不惧生。 它们时而挥动短翅，来回跳跃，不解地看着这个突然来此的青衣少年。 赵凡握住双拳，再一次低头看向脚下。 他身形渐矮，双腿弯曲，牟足了浑身的力量，终于跪在一片草丛之中，比之他经历过的一切修行艰险还要用力。 这一刻，他放弃了自己十八年坚持的规矩与原则。 这一跪，相比筋脉尽断成为一个修行废人，相比被无数门人嘲笑讥讽，更显悲凉落寞。 赵凡双膝落地，面容悲戚，双目泛红。 周围似有狂风拂过，草木瑟瑟，紫竹林之中惊起一片候鸟远飞。 原本宁静的紫竹发出吱呀怪声，让人心悸。 赵凡双手扶地，虔诚向前叩首。 “晚辈秦山赵凡，请前辈指点迷津！” 整个紫竹林之中回荡着他略带哽咽的洪亮声音。 紫竹林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候鸟远飞，没了半点声响。 他抬起头，虔诚地重复刚刚的动作，一扣触地。 “晚辈秦山赵凡，请前辈指点迷津！” 整片紫竹林依旧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见回音。 从不曾轻言放弃的赵凡再一次抬起头。 他双臂伸直，整个身体重重伏在地上，五体投地。 “晚辈秦山赵凡，请前辈指点迷津！” 整整半天，日落西山，那些被惊扰的候鸟又飞了回来。 它们看着执着的赵凡，终于确定他没有什么恶意，又叽喳着嬉闹起来。 赵凡面色疲惫，身体微颤。但一双眼睛依旧明亮执着。 站在远处的李月巴手里提着饭篓，焦急地几次想要冲过去，却三番四次返回了远点。 他能够看到赵凡，近在咫尺，却无法冲破这层不可见的屏障。 李月巴颓丧地坐在地上，不停拍着自己的脸。 “废物就是废物，傻子就是傻子。你真没用。不如死了算了。”李月巴咧着大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骂着自己。 “晚辈……”赵凡硬提着嘶哑的声音，继续叩首。 山间一道淡漠声音传来，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你为何而来？” 赵凡猛地抬起头，却无法搜寻声音方位。 他慌忙双手抱拳，心中欢喜。 “晚辈因心急修炼，误入歧途，导致筋脉尽断，晚辈想请前辈指点，能够再入修炼一途。期冀有朝一日可以窥探大道！” 他慌忙四处张望，不见任何人踪迹，而那道飘渺声音也像是一个幻觉一般，不再回复。 赵凡心中失望，不过他重新提起精神，再一次跪拜在地。 半夜子时，李月巴气恼地拽着眼前的树枝，他挽起的衣袖上，清晰可见一道道树枝剐蹭的伤口，肥大的衣服上面沾满水汽。 赵凡脸色惨白，几乎瘫软在那里。 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要到了极限。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 嗓子早已干涩难忍，几乎发不出多少声音。 他跪拜在地，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近在咫尺的李月巴一开始还能听见他的喊声，可是现在他只能听到师兄发出的苦涩低吼。 “师兄，你看看我，我给你带吃的来了！”李月巴提着竹楼，用力喊着，可是赵凡似乎根本听不到。 “师兄，我们回去了，我们回去了，你不要跪了！我带你回去！”李月巴疯狂地喊着，不停往里面冲，想要把赵凡扶起来，身边树枝如有灵一般，从天而降，快速狠辣地抽打在他身上。 李月巴身上又添几道伤口，他惨叫着退了回去。 “你究竟为何而来？” 月上天中之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赵凡嘴唇干裂，几乎难以发出声音。 他张着嘴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 “为我秦山传承，为我五岳宗能够扬名灵界而来……请前辈指点迷津……” “哦。”那道飘渺声音应了一声，再次消失不见。 赵凡费尽心力挺着身体立了起来，再次跪拜在地上。 李月巴流着鼻涕眼泪坐在外面，看着前方受尽苦难的赵凡。 “师兄，你说男人不跪天，不跪地，只跪恩情。我不是男人，我就是个傻子，你让我去跪，你让我去跪。你不能跪啊。” “我给你跪，我求求你，别再折磨我师兄了，我给你跪，我给你磕头。”李月巴突然灵光闪现，他跪在那颗树前，不停拜着，脑门凶狠地撞在地面上，很快便鲜血直流。 赵凡眼见那道声音重新归于虚无。 他抬头看向当空皓月，伸手向前，他的手掌早已被碎石磨烂。 早已经破损不堪的嗓子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可是这一刻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恐怖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 “我赵凡今日不为天地，不为父母，不为五岳宗门，更不为自己。” “我只为那个养我育我的窝囊废能够得成大道，走出秦山！” 赵凡挥舞着拳头，眼中血泪溢出。 “我只为那个把我看的比他性命还要重的蠢货！” “我只为那个为了我不惜给人下跪，受尽凌辱的愚蠢师弟不再跪于人前！” 赵凡的吼声瞬间传遍整个山间，成片候鸟起于竹林之中，飞向天空。 早已潜伏的山间野兽蓦然而起，山野四周一声声惊恐的兽吼回应着赵凡心悸的嘶吼声。 天空之上，一片乌云遮住皓月，阵阵响雷惊起。 五岳宗之巅，一位高大中年人立于庭院之中，仰望星空。 “皓月当空，群星退避，为何秦山之上会有阴云遮月，炸雷阵阵？难道秦山又有大劫？” “老爹，我回来了！” 齐凤语声音洪亮，却带着些难言的没落。 她大大咧咧叉着腿骑着一头白驴，趁着月光，深更半夜赶回了住处。 这位五岳之尊，名号响彻整个灵界的东境修士见到此时的齐凤语，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齐慈见到女儿这身行头，身形急转，几乎瞬间到了她身边。 齐慈见到齐凤语胯下白落垂头丧气吐着舌头，一把将齐凤语拽了下来。 “你混账啊，怪不得秦山之上如此异象，你竟然把神兽白落当成赶脚毛驴骑出来了？”一向对自己女儿溺爱成性的齐慈此时再无半点温蔼。 “怎么了嘛，是离世隐自己同意的，你问白落，是不是这样的？” 白落人性化的闷哼了一声，眼中充满怨念。 “你看看，是离世隐那个混球同意的！” “你住嘴！”齐慈满脸愠怒，对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没半点办法。这白落虽然外表与家驴无异，但它的长辈在三百年前曾跟随初代宗主扬名灵界，是五岳宗的护宗神兽。 岂能随便被人骑跨？ “你给我回去面壁思过，一月不准踏出家门！” 齐凤语哼了一声，一巴掌拍在白落的脑门上，气的齐慈浑身哆嗦。 第十章 斗灵之别 惊雷过后，阴云四散，宁静皓月光芒再次照亮秦山。 赵凡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呐喊出来。 他喊出了心中隐藏最深的情感，像是被人抽掉魂魄一般，绝望颓然瘫跪在那里。 眼前紫竹轻轻耸动，继而像是狂风掠过海面一般，整片紫竹海波涛汹涌。 一片冰冷寒意袭来，赵凡抬头望去，巨大的声浪之中，眼前紫竹向旁边涌去，一条悠远山路出现在赵凡眼前。 赵凡心中涌出无限希冀，像是频临死地之时看到的一盏明灯。 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双腿早已麻木没了知觉。 赵凡咬牙伏在了地上，即使是爬他也要爬过这片紫竹林！ 他双手用力扒着地面，身体向前挪动。 脑袋无力地贴在地上，一张脸上皆是脏兮兮的泥土。 他现在只剩下一双手臂还能坚持着用力，无论双腿或是腰腹早已没了力气。 在地面上划过一道深痕，赵凡终于摸到了紫竹。 他奋力抬起头，双眼之中一片朦胧。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能爬到紫竹形成的山路上。 他咬破了舌头，声音低哑难听。却再也不能向前。 赵凡感觉脑中一片混沌，继而眼前一黑。他不甘心地伸着手抓着眼前的紫竹。 不远处的李月巴见到昏倒在地的赵凡，大吼着冲了过去。 这一次那充满灵性的树枝并未出现阻挠，李月巴满脸泪水拖着肥重的身体冲到赵凡跟前。 他抱住赵凡，不停轻摇着赵凡的肩膀，嚎啕大哭。 “你再摇下去，他就真死了。”李月巴听到身边的声音，赶忙双手护住赵凡的身体，而后才扭头看过去。 他身边不远处，一位身着紫色长袍面目模糊之人立于紫竹之中，若非他一头白色发髻诡异显眼，李月巴根本发现不了他。 “你……你能救救我师兄吗？”李月巴小心护着赵凡，声音哽咽，面相可怜。 “你为何而来？”紫袍并未回答李月巴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给我我师兄送吃的，还有衣服。我怕他饿着，冻着。”李月巴来不及擦脸上的泪水，拘谨地回答着。 不知昏睡了多久的赵凡猛地睁开双眼，急切地想要起身，但是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紧皱眉头，不得已重新躺了下来。 “你醒了师兄！”李月巴瞪着小眼睛，满脸欢喜地看着刚刚苏醒的赵凡。 “师弟……我……你……你把我带回来了？我还得回紫竹林，我就快成功了，快，快带我回去，也许要来不及了。”赵凡心急如焚拉着李月巴的胳膊想要爬起来。 “师兄，有位大好人救了你，我们现在就在紫竹林里面。”李月巴按住赵凡，急忙解释着。 赵凡这才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竟然与秦山住处的格局布置差不多，他一时之间竟然错把此处当成了秦山上的住所。 简陋的木屋之中，一床一桌一凳，一尘不染。 窗外投进的阳光意味着赵凡至少昏睡了半天。 “那位大好人呢？”赵凡知道李月巴口中的大好人就是离世隐所谓的天仙，能够解他筋脉大劫之人。 李月巴满脸迷糊，也说不出个所以。 赵凡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李月巴紧张兮兮扶着赵凡。 打开房门，赵凡惊讶地看着外面。 眼前一条缓慢溪流，其中怪石嶙峋，偶尔有几条白鱼翻过。溪边几处杨柳，上面莺鸟展翅。 再远处一片紫竹环绕，他此时显然就在紫竹林之中。 可当初他曾进入过紫竹林，阴寒萧索，除紫竹之外再无杂草树木。更无鸟语花香。 今日这里分明就是一处世外竹源。 赵凡正惊讶时，溪边一块巨大卵石之上，突然出现一道紫色背影。赵凡更加惊恐，他分明记得自己之前并未见到这身影，这道紫色影子明明突然出现，却并不突兀，像是早已坐立许久一样。 “师兄，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大好人！”李月巴憨憨一笑，指着那个背影。 “你在此不要乱走。”赵凡嘱咐一声，李月巴挠着脑袋，不停点头。 赵凡浑身紧绷，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那道紫色身影有着一头怪异的白发，长发如水泻一般。 赵凡走到他身后，却感觉不到半点气息。这个人真就像是一道影子一般坐在那里。 “晚辈赵凡……”赵凡立在五步开外，双手抱拳。 “我知道你。”飘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赵凡心中恍惚，险些立足不稳，摔倒在地。 “我名白起。”毫无征兆之间，赵凡眼前一花，原本背对他而坐的紫色背影突然面朝赵凡。 赵凡瞪大双眼，心如撞鹿，乱跳不已。 眼前之人不仅满头白发，一对长眉也如落雪一般。 他面容白皙似藕，根本看不出具体年纪。 更加诡异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竟也如无暇润玉一般，不见半点黑色。只有一些轮廓能够判断出正常的眼白与瞳目。 “您……”赵凡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紫色威严装束之人竟是如此面容模样，不由惊的向后退了两步。 昨夜未曾见到白起真容的李月巴目瞪口呆，身体一哆嗦，一下子坐到地上，不敢动弹。 “白起前辈，赵凡无知，请前辈勿怪。”赵凡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忽然抱拳。 “赵凡，你身具五品灵修天赋，兼有水火木土四系灵力属性，不论修行速度或是感悟天道，皆非常人所能及。可你急于求成，走火入魔，导致筋脉尽断，一身灵基毁于一旦。即便我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力，也不能为你重铸筋脉。非天地不仁，实是你自造其孽。”白起并未对赵凡的失态有丝毫感触，反而说出了赵凡身体症结所在。 即便早已知道自己命运的赵凡，听到白起所言，依旧难掩失望。 当他师父告知在此处能够寻得解脱之法时，赵凡也仅仅是抱有一丝希望罢了。 当白起亲自告知时，不过是一个盖棺定论罢了。 “你可知灵力筋脉修炼根本？”白起突然又开口问道。 “晚辈虽无师长指点，但根据秦山藏书也了解不少。”赵凡微微躬身。 自他筋脉尽断，从云间沦落凡尘以来，他的性情改变不少。 若是以前，他断不会对人如此谨小慎微。 他不会对贩夫走卒，田间平民有丝毫不屑，也不会对那些高冠大袍，盖世修士有什么敬畏之心。 他无所求，自然无所畏。 可今日，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极尽恩宠的秦山天才。 他有未了心愿，有求于人。 “世间灵力共分五品天赋，四系属性。因人而异，皆是大道赋予。一品天赋，体内灵力如零星雨滴，几不可察，几乎毫无修炼可能。二品天赋，灵力如绵绵细雨，润泽皮肉筋骨，算是平庸之姿，三品天赋，灵力如眼前涓涓溪水，初成气候，算是可造之材。四品天赋，体内灵力如四水湖泊一般，算是真正天才。” “至于五品天赋……”赵凡微微低头。 “至于五品天赋，体内灵力如汪洋之海，奔涌不息。可谓是夺天地造化，人中龙凤。” “灵力在筋脉之中复杂的运行沟通天地之间的灵气，转化为灵技，灵技的强大与否取决于自身灵力的灵频与灵幅。修士境界高低是以灵幅与灵频为基准，并非以灵力多少为门槛。” “但天赋越高，体内灵力越足，对于身体筋脉的修炼，对于大道至上的感悟，对于境界的提升就越快。一个三品天赋的修士需要花费三年甚至五年的时间将自身灵幅从零提升到一百，可一位五品天赋的修士可能只需要一月时间甚至更短。” “但不管天赋如何，若是体内筋脉尽断，灵力无法自由运转，不仅无法修炼灵力产生质变，也无法运转灵力沟通天地灵气，修习灵技。” “甚至连最普通的灵力加持都做不到。”赵凡又想到之前与杜勇的战斗，杜勇还未到运灵境界，体内筋脉还不足以支撑他自由运转灵力沟通天地灵气，继而使出强大的灵技。 但是单单体内的灵力加持，就能够让他使出比常人更大的力量。 灵力更像是一种内力，可以沟通灵气形成灵技，却不能透体而出成为真正的攻击防御手段。 “你可知斗气？”赵凡正要继续说修士境界的提升与灵力的关系，白起突然打断他的话。 斗气？ 赵凡当然听说过，要说灵力是大道赋予，从出生之时就已经存在体内，不会随着修炼进度与境界提升而有所长进的话，那么斗气就更像是人体力量的增长。 灵修与气修的根本区别就在这里。 斗气存于人体细胞骨骼之中，需要人后天的艰苦修炼才能挖掘。 与灵修的修炼不同，灵修修的是灵力的灵频与灵幅，而气修修炼的就是斗气的多少。 气修一途没有天赋可言。 灵修之人只需要找到修炼法门，唤醒自身本就存在的灵力游走筋脉骨骼，让自身身体适应灵力。 相比于灵修，气修才应该算是真正的炼体。他们需要剧烈的身体运动才能发掘细胞骨骼之中的斗气，进而慢慢感悟，修行过程之中需要不停刺激身体细胞骨骼，让斗气实质。 斗气与灵力沟通灵气不同，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可以直接透体而出。 斗气修炼困难复杂，与契合天地大道的灵力不同，人体毕竟无法与整个自然大道相提并论。气修终究无法感应天道至理，位列三才，甚至达到传说之中的圣人之境。 斗气修的是己身，而灵力修的是天地大道。 说白了，斗气修炼更像是邪门歪道，可以提升自身战斗力，但终究只是一场空。而灵修才是正道，不仅可以提升实力，更可以感悟天机，达到修炼的最终彼岸，大道通天。 纯粹的气修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大部分灵修之人同时兼修斗气，可以提升自己的筋脉骨骼，当境界提升之时，身体能够更好适应质变的灵力。 但是赵凡不同于普通修士，他本就是五品天赋，自身灵力充裕，可以用更短的时间滋养筋脉骨骼，让身体快速适应灵力质变时候的强大灵频与灵幅。 所以赵凡从未通过修炼斗气强筋健骨。 第十一章 愿 “气修终究难成大道。”赵凡眼中如枯水，毫无波动。 “昨夜你经历苦痛，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而修炼，为的不是自己参悟至理，位列三才以至人间圣人。为的是你师弟能够不弱于人前，为的是你师父能够不困于一山。气修一途虽苦难凶险，亦有桎梏。但极致之时，亦可成为五岳甚至整个灵界执牛耳者。北地有战神，三十年前气修一途便已登峰造极，于他而言，三才以下皆蝼蚁，一气可斩灵基，可断长生。你乃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难道还会弱于他？” 白起声调平和，毫无波动。谈及那位灵界之中的传说人物毫无波澜。可见在白起眼中，不过尔尔。 赵凡心中更加明白，眼前这位被离世隐称为天仙的人物，绝对不简单，他所说之话必然有其道理。 可是…… “可即便气修也需要强大的筋脉，若无筋脉，一身斗气无处运行，如何能够融会贯通，达到所谓人气合一的境界？” 灵修一途，天赋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人出生之时，体内筋脉闭塞，而灵力存于筋脉之中，天赋越高，灵力越多，意味着筋脉越是通畅。 炼体的前提就是要感应灵力，打通全身筋脉，继而修炼皮肉，气血，筋骨。最后巩固筋脉，随着身体强度增加，能够更好适应质变的灵力。 若是一品天赋，体内筋脉大多堵塞，那一点可有可无的灵力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打通筋脉，等他打通筋脉之时，可能早已经过了修炼的时期。 所以灵修一途，天赋是最重要的。 当年赵凡身具五品四系天赋，几乎出生时就意味着体内筋脉畅通无阻。所以他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成为整个五岳宗的标志。 他的出现甚至惊动了云游在外的上代五岳宗主亲临。 虽说气修一途并无天赋一说，但是最终也需要以气冲击筋脉，使全身各处斗气能够融会贯通。若是没有筋脉，各处斗气只能存于身体一角，各自为战，不管是修炼还是战斗，都是极为不利。 “你才是那个巍巍五岳之巅俯瞰众生的绝世天才，若是连你都没办法，我又能帮你什么？” 未等赵凡开口，白起继续道：“我久居秦山是客，今日我为你指明一条出路，我不再亏欠你秦山一丝一毫，你回吧。” 白起伸出右手，紫袍翻飞。赵凡正要再问，突然眼前景色转换，溪流，木屋连同白起瞬间消失。 赵凡与李月巴又重新站在了紫竹林外。 若非眼前地面上因赵凡长跪而出现两个浅坑，赵凡甚至会觉得这根本就是南柯一梦。 “师兄……”李月巴低声问询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回去吧。”赵凡有些失落，回头又看了一眼深深紫竹林。这位举手抬足之间就能悄无声息将两人送出紫竹林的白起，境界恐怕早已突破极灵，位列三才。 昨夜白起如此考验他，又对他说了这么多，想来不是随意为之。 他指明的这条路必然有其深意。 即便不能修炼灵力，那么按照白起所说，赵凡相信以自己的毅力与化灵境界的体质，一样可以冲破牢笼，有所成就。 赵凡与李月巴回到秦山时，离世隐正埋头拿着紫竹不停比划着。 “那头畜生呢？”赵凡虽未解决筋脉之劫，但白起为他指明另外一条路，他已不再如之前一般浑噩，多少有了些希望，所以才有此闲心问了一句。 “被你师姐牵走了。”离世隐浅叹一声，有些哀怨。 当初那些外山弟子跑来此处拔走所有灵草，拿走所有珍宝之时，这位掌门浑不在意。 后来赵凡与李月巴被外山弟子肆意欺凌，这位掌门亦是无动于衷，今日那头畜生被人带走，他倒是怨气丛生。赵凡怎能不生气？ “哟，那头平时被你当老父亲一样供着的畜生就这么被师姐牵走了？你都没拦着师姐？” 即便赵凡如此挖苦，离世隐依旧毫无脾气。 他扭过头失望道：“白落为了我能够在秦山上继续参悟大道，这才牺牲自己跟着你师姐离开，它这是舍小我，为大我。你怎么还能如此羞辱他？你实在是让我失望啊。” “哼，舍小我为大我？当初五岳祭祖，你派我这个少不经事的孩子代替你去祭拜历代先贤，让我在众门弟子前出尽洋相。当年老宗主因我而重回五岳，你死守秦山不出，又让我独自面对满宗掌门，我战战兢兢，汗如雨下。后来师弟为我采药，任人羞辱，你毫无师尊榜样，不管不顾，只在秦山上面喂驴。现在师姐来此要你下山，你竟舍弃白落。这秦山之上，唯你称的上大我，我们都是小我。” “师父，你才是那个自私的胆小鬼！”赵凡疾言厉色。李月巴轻轻拽着赵凡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说。 不管赵凡如何挖苦，年轻的掌门不再言语，只是下意识提着紫竹往前送着。这一回白落没有兴高采烈咬住紫竹。 赵凡也不再为难这位真如圣人性子一般的师父。他快速走到木屋后面，顺着一条小路到了另外一片开阔地，眼前的秦山书阁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不过赵凡早有准备，那些早已铭记在心中的书籍古谱他任由那些故意上来羞辱他的弟子搬走，一些他还未曾看过的古籍都被他搬出藏在旁边那颗参天古树上面。 在赵凡还未横空出世时，从未有外山弟子上山抢夺资源。当赵凡扬名五岳之时，无数双嫉恨的眼睛盯着他。 待他高楼倒塌，陨落人间时，这些藏在暗处的弟子一哄而上，抢夺资源只是表象，为的就是给予赵凡沉重的打击。 楚山的杜勇不过是马前卒罢了，他的资质还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躲在杜勇身后的那位才是真正要赵凡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 “此次，师兄借我无数珍惜古籍，天齐感激不尽。待我此次五岳会战荣登魁首，与轻歌师妹喜结连理之时，必定敬赵凡师兄一杯喜酒。请师兄一定到场啊。”当日，蒋海天齐要杜勇带走书阁古籍之时，特意进入木屋，对着尚不能起床的赵凡恭敬言语。 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着实戳的赵凡心中滴血。 短短几句诛心之言险些要赵凡身死道消。 “不管是为了我那愚蠢的师弟，还是为了自己这副残废之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付出任何惨重的代价。这半年以来，我承受无数冷嘲热讽，即便卧床不起，依旧会有楚山弟子在外叫嚣辱骂。我那愚蠢师弟不停哭求，你们不仅未曾收敛，甚至要他进入篱院，仿学猪狗，肆意羞辱。” “我赵凡今日唯有一愿。” 赵凡翻开早已被他藏起的气修古籍，脸色说不出的凝重凶悍。 “若我今日能重整残躯，他日我必驾临楚山，一气断你灵基长生！” 第十二章 炼气炼灵 若说灵修是顺应天道，契合天理，气修一途更像是夺天地造化，逆天而行一般。 灵力乃是大道天理赋予，而斗气则需要己身不断炼体，强行窥探抽取骨骼肌肉之中的气。 赵凡的身体早已被一身灵力锻造，强度易于常人。 他虽从未主动感知联系肌肉骨骼之中的斗气，但是他与初学者不同，初学者需要不停炼体，让肌肉足够强大，才能窥探那一丝隐藏极深的斗气。 赵凡则不需要，他的身体强度早已经到了能够提取斗气之时，只是他以前不愿也不屑走上这条艰苦无用的歪门邪路。 赵凡翻阅古籍，练气一途最重要的就是一开始的基础，身体肌肉骨骼越是强大，所能提取的斗气就越是纯粹。而一开始的基础就是地基，决定了所能达到的上限，若是一开始凝练的斗气杂糅不纯，往后便是一个巨大的危机，以杂糅不纯的斗气淬炼身体，继而发掘提炼更多的斗气，这样一来，不管是身体的强度还是斗气的质量都难以与纯粹精炼的斗气相提并论。 他之前从未接触斗气，没想到自己已是化灵之境的身体竟然对修炼斗气有如此益处。 按照古籍所记载，肌肉越是灵活之处，越是容易提取斗气。 虽然赵凡一身肌肉经过灵力淬炼，比之常人灵活不少，但是双手仍旧是其全身肌肉最为灵活之处。 赵凡抬起双手，反复观看思量。 他双手手背之上，原本平平的手筋肌肉在他的调动之下，形状发生改变。 他的手背之中像是被注入异物一般，开始慢慢隆起。这是对于肌肉骨骼的精妙调动。 这需要耗费大量的肌肉力量，以前他可以凭借灵力滋养，缓解肌肉的酸痛，但这一次，他只能凭借自身的毅力。 一次一次，他的手背上时而鼓起，时而恢复如常。 一开始他还能运用自如，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手背手臂上传来的酸痛之感。 他没感受到古籍上面记载的自肌肉之中缓缓流过的气。 但是他毫不气馁，虽然天赋异禀，修炼速度比其他人快很多，但是那些人看不到的是，赵凡夜以继日的努力与修炼。 当时赵凡强行提升灵力灵频，对骨骼筋脉造成的损伤绝对不是这一点小小酸痛所能比拟。 以前，他希望自己境界快速提升，走出五岳，寻求自己的身世，但是现在，他在为了一个蒋海天齐那种小目标所努力。 过了半个时辰，赵凡呲牙咧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青紫，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手筋发麻，双手几乎已经不听使唤，额头上汗珠直冒，冷风吹过，汗液蒸发，赵凡却没感受到多少寒冷。 “我从不会放弃，就这一点小小痛楚就会让我退缩吗？”赵凡感受着双手肌肉传来的酸痛酥麻感觉，他重新打起精神，此时已是傍晚，赵凡就站在古树前，一次次调动肌肉，感受着肌肉之中的斗气。 远处的李月巴提着饭篓，伸着脖子不停瞅着，也不过来打扰赵凡。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感受不到斗气的存在？”赵凡看着重新鼓起的手背，他有些急迫，已经过了半天之久，他竟然丝毫没感受到古籍之中记载的斗气。 之前灵修之时，赵凡只用了区区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感受到一身如汪洋的灵力。 “到底哪里出了错？”赵凡双手挥舞之间，拳拳击中身旁的古树。 古树摇曳，枝桠脱落。赵凡感觉到双手上传来的刺痛。 他低头看去，手背上的皮肤因为肌肉的隆起与古树的摩擦，已经破裂。 鲜血流出，赵凡紧紧皱着眉头，丝毫不顾。 古树上面站着一只紫色小鸟，不断扇动羽翅，保持着平衡，一双奇异的全白眼睛聚精会神看着树下的赵凡。 鲜血慢慢染红赵凡的手背，他咬着牙心绪紊乱。 “到底哪里出了错？”赵凡捂着脸蹲在地上，烦闷不知所以。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前路在哪。 不管是那个淡薄的师父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奇人白起。 现在赵凡前途迷茫，却只能一人默默承受。 李月巴心急如焚看着树下的赵凡，他恨自己太蠢，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样过去只会打扰到师兄。 赵凡抬起头看向远方，李月巴臃肿的身体慌忙向旁边的树木后躲去，但是他体型太大，一颗小树根本挡不住他的身影。 “你怎么对得起那个日日夜夜关心你，将你看的比他自己还重要的蠢师弟啊。”赵凡叹息一声，手背上的肌肉在一片鲜血之中耸起，直接突破了皮肤，暴露在外。 他仔仔细细看着暴露在外的肌肉，条条丝状肌肉上面沾着鲜血，还有一些奇怪的晶莹光芒。 “这是？”赵凡奇怪的看着肌肉上面那些奇怪的光点。 “这不是斗气。”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感受到古籍记载之中的斗气感觉。 赵凡控制着自己手部的肌肉不停游走，肌肉上面光芒流转，一刻不停。 而赵凡身体周围迅速凝聚起无数天地灵气。 他早已入化灵之境，所以对于灵气异常敏感。 他惊恐地看向周围汇聚起来的实质化灵气。 这世间能够沟通灵气，进而形成灵技的只有一种力量。 “灵力。”赵凡幡然醒悟，看向自己破碎手背上面的光芒。 灵力存于人体筋脉之中，他筋脉尽断，灵力藏于各处筋脉而不能灵活运用。没了筋脉他根本无法运转灵力。 而灵力无形无色，只能体内感知，它可以加持身体，可以沟通天地灵气。但永远不能透体而出形成实质化犹如斗气的力量。 所以赵凡第一时间根本没想到这流转的光华是灵力，但是此刻汇聚他身体周围的灵气告诉他，只有这一种可能！ “我已为你指明一条前路。” 赵凡重新想起白起之言。 赵凡呆若木鸡地看着手背上已经实质化的灵力。 他内心如狂风卷积江河一般，波涛汹涌。 “多谢前辈为赵凡指明前路！”赵凡双膝跪地，面朝紫竹林，他双目泛红，身体不住颤抖。 半年以来，赵凡自暴自弃，犹如一摊枯骨一般，眼睁睁看着秦山灵草灵药被人夺走，甚至连李月巴最喜欢的特质炊具也被人踢翻打破。 他听着楚山弟子在外大骂“蠢猪”“废物”，他暗中流泪，忍着屈辱，无数次想要自绝于秦山。 当他终于鼓足勇气，准备以命换命，为李月巴解决后顾之忧时，却被杜勇狠狠踩在脚下，九节鞭落在李月巴后背上时，赵凡无力回天，只能默默忍受。 当燕轻歌款款而来之时，他只能强装昏迷，不敢与佳人对视。 他忍受了莫大的屈辱。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无法运用灵力，无法修行。 现在，他终于重新见到了灵力。 不管能否再次进入曾经的境界，不管能够如之前一般横推五岳弟子。 但这是一个希望，是真正的曙光。 以炼气之法炼灵！ “赵凡谢前辈再造之恩，赵凡愿意为前辈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赵凡面朝紫竹而归，朗声高喊，身体匍匐于地。 坐在木屋之中，不停往自己嘴里塞着紫竹的白起面目冷清，声音低沉：“他真的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一旁躺在床上不停摇头的离世隐并未正面回答。 “他为了自己的痴傻师弟以命抵命，为了我这个毫无作为的师父身坠此劫，几乎万劫不复啊。” 离世隐眼前朦胧，又想起了以前那个天真少年，他无所事事，每天只知道跟着自己的痴傻师弟漫山遍野，到处赶鹿追兔。 “师父，师姐又跑来看你了，你为什么一直躲着啊？” “因为师父不能下山啊。” “那师父你什么时候能够下山啊。” “嗯……这样吧，你若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修行，位列三才之时，师父就能下山了。” 少年不再问话，自那一天起，他便换了一副性子，不再漫山遍野，不再天真烂漫。 第十三章 固基丹 赵凡心神激荡，兴奋地看着肌肉上的灵力，他相信自己只要再努力努力，就能够让灵力实质化透体而出，现在他还不清楚，不已筋脉行灵如何沟通天地灵气，但是看此时周围汇聚的灵气，他认真琢磨研究，总会找到自己的修行之路。 他兴奋地看着那泛着白光的灵力，虽然稀少，但足够让他相信，自己一身的灵力都会被自己发掘出来。 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血肉之中一股凛冽之力游走，这股凶悍的力量并未破坏他的肌肉，反倒是让他肌肉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他双手颤抖，手背上鲜血不停外泄，狰狞不已，他却仰天大笑，状若疯癫。 “斗气，你终于给老子出来了！”赵凡跪在地上，双拳高高扬起，犹如举火烧天一般。 古树之上的紫色异鸟瞪大那双诡异白瞳，用力拍打双翅，似在祝贺赵凡冲破桎梏，迎来新生一般。 做于木屋之中的白起眨眨白瞳，咬着紫竹。 “你就这么把我那兄弟送出去了？”他面无表情，又问了一句。 离世隐挠挠头，脸上竟然显现出极为罕见的尴尬。 “我也没办法啊，凤语那丫头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跟她下山，要么她骑着白落离开。” “骑？”白起身形突起，一股凛冽到极致，犹如割刀一般的阴风扫过木屋，整张石桌轰然倒塌，上面的劣质茶具落地碎裂。 那一双白色瞳目之中雷光显现，他一头白色长发随风而起，整片秦山木屋笼罩在一片阴云雷电之中。 离世隐裹着被子，将脑袋藏入其中。不敢说话。 “师兄！”李月巴见到赵凡喜极而狂的模样，知道他有了突破，拎着饭篓兴高采烈冲了过来。 “师兄……”李月巴见到赵凡双手被鲜血覆盖，他并不害怕，只有满脸担忧。 “师弟，没事的。我不要紧。”赵凡哈哈大笑，既然走出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就会简单很多，即便没有筋脉，不能让灵力斗气自由运转于全身，但他有把握将身体各处斗气灵力激发出来，就算不能融会贯通，这股力量也足够恐怖。 “吃点东西师兄。”李月巴拿出饭篓里面的粗粮，他不停挠头。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山珍海味，想要什么只要报于宗门，应有尽有。 现在秦山上的食材都被人抢走了。 “我一定会把他们从秦山上抢走的东西如数奉还，不，十倍奉还！”赵凡看着饭篓里面简陋粗鄙的食物，他握起双拳，身体周围灵气涌动，其中似有虎啸一般。 “师兄，你没事就好，不要去抢了。”李月巴眼巴巴看着赵凡，不希望赵凡涉险。 赵凡呵呵一笑，看向那片被阴云雷电笼罩的木屋。 果然是山雨欲来吗？ 待第二日一早，李月巴还没爬起来做饭，赵凡已经趁着月色跑到了后面的古树下。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赵凡已经知道如何发掘肌肉骨骼之中的斗气。并不是打裂皮肤，露出肌肉，而是让肌肉骨骼一直处于绷紧之中，极限以后就能感受到那股斗气。 气修之人可以将斗气引入筋脉运转于全身，但赵凡筋脉尽断，不能如此。他只能让斗气在肌肉之中运行，这远比筋脉游走困难很多，而斗气从一处肌肉移向下一处肌肉时，总会有一种排斥反应，赵凡咬着牙适应着这种痛苦。 让整个双手上从不同区域产生的斗气相聚，继而能够调动更多的斗气。 他已经发现，斗气与灵力都有着频率与波幅。 灵频决定了灵技的攻击频率，灵频越高，相同时间的攻击频率就越快。而灵幅越高，灵技的攻击强度就越大。 运灵初期的灵频不过百，而灵幅堪堪过十，灵幅与灵频几乎是十倍差距，每个境界皆是如此。而斗气与灵力几乎如出一辙。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斗气，气频过百，气幅竟然已经达到五十。古籍之中并未记载这种情况。 也就是说，赵凡的气频看看达到运灵初期，但是气幅却已经有运灵后期的强度。 他虽现在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下意识认为与自己的化灵体质有关。 经过两个时辰的摸索研究，赵凡已经能够自由运用双手之中蕴含的斗气。可以达到斗气外露的境界。 他曾试图感应双手肌肉之中的灵力，却无功而返。 “嗯，能有现在的境界，已经不容易了。既然选择了气修，就要稳下心境，总有一天，我必然能够重新调用肌肉之中隐藏的灵力。上一次我因为操之过急导致筋脉尽断，这一次总要长个教训了。” “该吃点东西去了。”赵凡看了一眼，日上三竿。他有些奇怪，这个点李月巴怎么没来给他送饭呢？ “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赵凡心中一紧，慌忙向木屋跑去。 “你们不要过来，这是我宗门给我师兄的，你们不要过来！”李月巴站在木屋前，死死抱着一个精致锦盒，慌张地看着围着自己的楚山外门弟子。 杜勇站在他面前，贪婪地看着锦盒。 宗门为了提高各山门弟子的修炼积极性，每年都会赐予各山门数量不多的固基丹药。 赵凡已经是个废人，没想到宗门竟然例行送了过来。 本打算碰碰运气的杜勇，真的是撞了大运。 以他的资质，根本不配得到此等丹药，可是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有如此运气，固基丹药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你这头蠢猪，乖乖把固基丹交出来，还能免一顿打。”杜勇向前两步，李月巴慌忙后退，却被身后的郭明一把推了个跟头。 “这是我师兄的，是我师兄的……”李月巴直接被郭明放倒在地，他还在搂着锦盒不放手。 “真是蠢，你能护住这丹药吗？给这头猪一个教训！”杜勇见李月巴如此执拗，冷哼一声，一挥手。 后面的郭明怪叫一声，撸起袖子，一脚踩在李月巴背上。而后抓住了李月巴的头发，不停按着他的脑袋。 李月巴的脸摩擦着地面，痛苦不堪，却不松开手中锦盒。 “杜勇师兄，这还是头倔猪呢！” 郭明咧嘴笑着，一招手，身后两个跟班一拥而上，拉扯着李月巴的胳膊，凶狠地将他拽了起来。 李月巴再也捧不住锦盒，锦盒向地面落去。 杜勇眼疾手快，一手接过了锦盒，他轻轻摩挲着盒子，像是抚摸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般。 “滚一边去！”三人合力，直接将李月巴扔到一旁。他肥重的身体刚刚落地，便痛哭着向杜勇爬去。 “我求求你，你不要拿走师兄的丹药……我求求你……”他不顾身上的疼痛，奋力拉住杜勇的腿。 杜勇冷哼一声，一脚踢在李月巴脸上，李月巴被踹开一步，他又哭求着爬了过去。 “你真特么是头猪，给我滚！”杜勇怒瞪双目，脚下灵力运转，这一脚足够踩碎李月巴的脸。 “杜勇！！”木屋之边，一袭青衣，双目血红，状若疯魔。 第十四章 放你一马 见到赵凡出现，杜勇放下脚，黝黑的脸露出戏谑的笑容，两排森森白齿外露。 李月巴见到赵凡冲来，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赵凡跟前，挡住了他。 他还记得半月以前，赵凡被杜勇打的遍体鳞伤，赵凡不是他的对手。 “师兄，是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我没保住你的丹药，师兄，你打我，你骂我，我们快走吧！”李月巴见到赵凡过来，他已经不准备再求杜勇还他丹药，只想赵凡赶快离开，免得又被杜勇嘲笑毒打。 “师弟，你从来都不是废物，你也不是傻子。是师兄连累你受到这么多侮辱。”赵凡嘴唇颤抖，忍着巨大的悲恸温声细语说着。 若不是他赵凡，李月巴怎么会被人如此侮辱？ 在赵凡还未修炼之时，李月巴就已经在秦山，那时候没人会跑到秦山来羞辱李月巴。 楚山弟子对李月巴如此歹毒的行径是自赵凡筋脉尽断以后。 他们羞辱李月巴为的是侮辱赵凡，让他难堪。 “师弟，让你受苦了。”赵凡轻轻触摸着李月巴额头上的伤。 “我不苦，我不苦，我们快走吧师兄！”李月巴焦急地拽着赵凡，要他赶快离开。 “真是兄弟情深，感动的我都哭了，你看见我的眼泪了吗？”杜勇伸着脖子指着自己的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三个外门弟子指着赵凡跟李月巴笑的前俯后仰。 “这叫相濡以沫，毕竟是一个猪圈里面的啊！” “师兄为你出气。”赵凡看着死死挡在自己身前的李月巴，灿烂一笑。 李月巴好久都没看到赵凡如此清爽的笑容，他不自觉咧着嘴跟着笑。 赵凡越过李月巴，与杜勇相对而立。 杜勇右手轻轻抛着锦盒，摇头晃脑，面露讥色。 “赵凡，你已经是个废人了，筋脉尽断，这固基丹对运灵境的修士才有作用。我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我愿意用百年人参与你交换如何？延年益寿的人参虽然对修炼并无多大裨益，可对你这种普通人来说，可算是极品补药了。” “那百年人参可是从我秦山取走之物？”赵凡继续向前，立于杜勇五步之外。 杜勇摇头感叹：“赵凡，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也怪不得我了，灵物一向都是能者居之，不如你我公平一战，跟上次一样，我绝不用灵力，谁赢了，这固基丹就是谁的，如何？” 郭明咧着豁牙，想起之前赵凡与杜勇之间的战斗，大笑不已。 “杜勇师兄，一向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动用灵力，赵凡，你要是不敢应战，这固基丹就是杜勇师兄的了！” 李月巴苦着脸跑到赵凡身后，巨大的身体几乎笼住赵凡。 “师兄……” “你回房间看着咱们那位胆小的师父，别让他吓着。” “哦。”李月巴虽担心赵凡，却乖乖听话，一步三回头往屋子里跑去。 大不了一会儿他再跑出来护着师兄，他皮糙肉厚，抗揍。 待李月巴跑回房中，赵凡这才彻底放心。 “我信你楚山弟子光明磊落，既然说不会用灵力，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杜勇咧嘴一笑，用不用灵力，难道是你这个要被揍的皮开肉绽的废物决定的？ 真是给脸不要脸啊，看来上次毒打的那一顿，根本没给这个废物长教训。 杜勇随手将锦盒抛向郭明，郭明小心翼翼抱住锦盒。 “赵凡，上一次有轻歌师妹救你，这一次轻歌师妹与诸位师兄需要闭关炼化丹药，可来不及到秦山上来救你这个废物。” 赵凡不再与他废话，他伸出双手，手背上的伤好的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 赵凡目光聚焦，眼中世界猛然缩小，眼前只有杜勇一人。 他向前踏出一步，拳头上青筋暴起，肌肉隆起。 一步蓄力。 而后他身体躬起前倾，身体如虎式一般，一股凶悍气息涌出。 赵凡再向前踏出一步，两步气势。 此时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三步之远。 “又是三步虎，你果真天赋异禀，可以自创灵技，可惜你现在不能动用灵力，别说调用天地灵气，就算灵力加身你也做不到。” “赵凡，你是自寻死路！”杜勇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他还着急回去研究固基丹，也许能够冲破桎梏，进入运灵之境。 他灵力运转之间，右拳筋脉内充斥着加持的灵力。 这一拳几乎是他现在这个筋脉基础所能动用的所有力量。 这一次他要让赵凡筋骨尽断！ “给我死！”杜勇拳头并未发生太多变化，他无赵凡那般灵活肌肉，但是灵力加持的拳头比普通状态下强悍三四倍不止。 “三步成虎。”赵凡踏出第三步，眼中冷淡。 这被他演示了无数遍的攻击套路早已驾轻就熟。 这一次的赵刚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没有力量加持。 他虽还未摸透如何不需要筋脉行灵的基础上沟通灵力，三步虎不能形成灵技，但是他对于斗气的运用已经了如指掌。 所以这一次，赵凡的三步虎不是灵狐，而是以气成虎。 他出拳瞬间，整个拳头泛起金光，斗气呼啸，隐隐有虎啸山林一般。 与他灵力充裕之时的三步虎比起来，不管是气势还是力量，差了不止一筹。 但是面对区区炼体巅峰的杜勇，简直绰绰有余。 当杜勇看到赵凡拳头上泛起诡异金光时，便已察觉大事不妙。 看到赵凡那张微微扭曲的面容，杜勇心中一慌，想要迅速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几乎眨眼之间，两人拳头便在空中相撞。 “打死赵凡个废物！”郭明站在一边，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知道知道根本不是杜勇的对手，不动用灵力？骗骗你个傻子的，难道你还真相信了？ 杜勇原本黝黑的脸变得更加难看阴沉，他只感觉到赵凡如虎扑一般的巨大力量摧枯拉朽一样，一股凛冽之力顺着他的拳头，沿着整条右臂直通他的肩膀。 他筋脉之中的灵力受到如此猛烈的撞击，直接溃散而逃。灵力逆行，筋脉瞬间受到重创。 一声惨叫响起，郭明呆呆看着杜勇身形狼狈，一触及溃。 他眨巴眨巴眼睛，咽咽口水，双腿发软，准备开溜。 “赵凡，你废我筋脉！你好狠的心！”杜勇身形急退，直接撞碎了身后的篱笆，滚滚尘土之中，他流着冷汗，捂着自己的右臂，整个右臂失去知觉，无法运行灵力。 “我必报此仇！”他咬牙切齿，急急站起准备逃跑。 “以你资质，最少十年还未踏入运灵之境，我只用半月便以炼体圆满，两年跨过运灵之境，期间未曾借用师门半点外力。你就像是一条挣扎的老犬一般，只等我虎落平阳之时趁机咬我一口！” “凭你也想报仇？”赵凡身形急转，刚刚击退杜勇，便以落在他身前，杜勇正欲起身逃跑，就看到赵凡居高临下，目露怜悯地看着他。 “赵凡！你……你小人得志……你……你速速退开，今日之事我全当从未发生，否则……” “呱噪。”赵凡伸出一脚踢在杜勇脸上。 杜勇鼻梁寸寸断裂，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圈重重摔落在地。 刚刚赵凡的一拳，不仅将他胳膊之中的筋脉废掉，更是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的杜勇根本无法动用灵力加持，他甚至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 “赵凡，不要……”眼见赵凡对自己的威胁置之不理，杜勇瞬间变了一副脸色，他摔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却殷勤地爬了起来。 一张黝黑的脸上，鼻血直流，他也来不及擦拭，只不停向赵凡爬去，直接左手搂住了赵凡的腿。 “赵凡师兄，是我混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趁赵凡师兄你受伤之时奚落嘲讽，我更不该欺负月巴师兄，我该死，我该死！还请赵凡师兄你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日后我一定唯赵凡师兄马首是瞻！” 身材壮硕的杜勇完全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有骨气，他跪倒在赵凡脚下，不停乞求。 一边的郭明已经吓的挪不开脚步。 怎么回事？ 就在半月之前，赵凡还被杜勇打的倒地不起，他已经是个筋脉尽断的废人，这半月时间，他怎么会又能重新修炼，一招就将炼体巅峰的杜勇打的跪地求饶？ 郭明脸色发苦，双膝颤抖，身后的两个小跟班更是面无血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过来。”赵凡看向双腿不听使唤的郭明。 郭明擦着脸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给我滚过来，赵凡师兄的话便是师门旨意一般，你们敢不从？”跪在地上的杜勇疾言厉色吼着。 郭明捧着锦盒，吓得屁滚尿流，终于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赵凡一伸手，郭明愣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他躬身低头，恭恭敬敬，犹如见到楚山掌门一般，双手奉上锦盒。 赵凡接过锦盒，郭明一下子跪在杜勇身后，两个小跟班有样学样，慌慌忙忙跑到后面跪好。 “如你所说，看在你我同宗的份上，我不为难你。滚吧。”赵凡懒的看杜勇一眼，一脚踢开他的手，淡淡说着。 杜勇听到赵凡之语，他瞬间五体投地：“谢赵凡师兄大恩大德！杜勇没齿难忘！” 他跪伏在地，整张脸贴在地上，犹如拜见师门历代先贤一般虔诚。 直到他起身离去之时，依旧弯腰低头，以示恭敬。 郭明带着小跟班老老实实低着头向后退着。 杜勇转身背对赵凡之时，目中尽是阴冷残忍。 他正要逃离秦山之时，突然感觉身后阵阵狂风袭来，大惊失色之下，他猛然转身。 赵凡左拳上泛起阵阵金光，一拳击中杜勇丹田之处。 他只感觉自己气海之中犹如决堤一般，灵力迅速窜向全身筋脉，直接失控。 他只是看看固脉之境，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凶猛的乱窜灵力。 刹那间，灵力涌入全身各处筋脉，脆弱的筋脉直接被失控的灵力撞的四分五裂。 杜勇浑身剧颤，凄厉的惨叫声传遍整个秦山。 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视。 只能躺在地上感受着筋脉断裂的痛苦。 一旁的三人听着杜勇的惨叫声，瞬间跪倒在地，面如土灰，泪如雨下。 “你曾说与我公平一战，不用灵力，今日我也告诉你，念在同门之谊，放你一马。”赵凡收回拳头，目光宁静深远。 第十五章 登临楚山 木屋之中的李月巴顺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情景，他使劲睁着那双被满脸肥肉挤的几乎眯在一起的眼睛。 “师兄又回来了。”他咧着嘴笑着，眼眶湿润，不停用力擦着眼睛。 离世隐枯坐在床头，面无表情挥着紫竹。 赵凡伸手拉起在地上不停翻滚的杜勇，郭明三人慌忙向后爬着。生怕赵凡给他们一拳。 他拖着已成废人的杜勇顺着石阶慢慢向下。 “师兄，你去哪？”李月巴突然从木屋之中冲出来冲着赵凡的背影喊着。 “我去拿回秦山的东西。”赵凡回头眯眼一笑。 李月巴也跟着傻乐。 “看见那个曾经跪在你们面前不求你们停手殴打，不求你们闭嘴羞辱，只求你们让他带走那堆无用野草的傻子了吗？” 赵凡咬着牙看着那个只知道担忧自己的傻师弟，强忍着泪水。 “看……看到了……”郭明垂着头满脸灰败。 “去求得他的原谅，我就放过你们这群欺凌弱小卑微又可怜的爬虫。”赵凡拽住流着口水，惨叫不绝的杜勇，一道青色身影踏石远去。 郭明三人争先恐后爬向李月巴。 李月巴眨着眼睛怪叫一声慌忙向木屋跑去。 三人在后面挣命一般冲过去。 “月巴师兄，月巴师兄，您大人大量开开门啊，我们是来给你道歉的！月巴师兄！”三人跪在门外干嚎，也不敢强行闯入。 李月巴眨着那对绿豆小眼，不知所措看着床上的离世隐。 “师父，怎么办？” “你怨他们吗？”离世隐淡淡问道。 李月巴迷茫地看着离世隐，摇摇头。 “他们欺你，辱你，骂你，打你。你为何不怨？”离世隐起身，目光柔和。 李月巴低着脑袋，苦苦思索。 他无奈抬头，可怜兮兮看着离世隐。 “师父，我又傻又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怨不起来。” 看着李月巴捉急的模样，离世隐宽慰一笑。 “你生性愚钝，灵智未开。但心思单纯，是真正的纯良大才。” “李月巴，字你上山这十年来，为师未曾传道，也未曾授业。为师有愧于你。” 李月巴见离世隐未曾有过的凝重模样，他不停摇头，紧张不已。 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知道局促站着。 “为师要你保证一件事情，不管今后秦山有何变故，你自身经历何种劫难，你都要谨守此心，不可违背本性，做出任何有损天和之事，你明白吗？”离世隐伸出手竖在眼前。 李月巴懵懂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几乎没有听明白离世隐的话。 “与我击掌为誓。”离世隐目光深沉，李月巴从未见过离世隐这副模样，早就吓坏了。 不过他还是按照离世隐的话伸出肥嘟嘟的手，轻轻拍了拍离世隐的手。 “嗯，让他们三个离开吧。”离世隐收回手，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淡薄模样。 赵凡拖着身受重伤的杜勇一步一步走到楚山脚下。 杜勇本就筋脉断裂，这一路赵凡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 一开始他还能干嚎两声，惊起山中不少飞禽。 现在他早已没了力气喊叫，整个人几乎没了多少生机。 赵凡之前第一次动用斗气与人对敌。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斗气强度。 面对杜勇这个尚不能行灵成技的炼体修士，只是一招就废掉了他整条胳膊。 他甚至运灵三境的灵力强度，面对一个灵力加持的炼体巅峰之境，就算是运灵中期灵频突破三百，灵幅达到三十的灵技，也未必能够造成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赵凡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境界该如何划分，但是以他突破化灵境界的身体强度加上他本身奇怪的斗气频幅，现在的他即便遭遇运灵中期的修士，也足够一战。 只是灵力与斗气不同，虽然个人天赋因人而异，灵力多少不同，但是因为整个灵界之中灵气充裕，可以迅速补充消耗掉的灵力，斗气则完全是依靠己身肌肉骨骼修炼而来，恢复缓慢。 遇到一个天赋上佳的运灵中期修士，赵凡若是不能瞬间发力秒掉对方，一旦进入持久战，赵凡必败。 赵凡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复杂，所以他急需要找到些更加强力的对手。 他又与楚山上的弟子有着说不完的恩怨瓜葛，这一次，他要趁此机会登临楚山。 拖着已如强弩之末的杜勇，赵凡沿着石阶走上楚山。 最下层是楚山外门弟子的练武场。 场内一群外门弟子有的在苦练技艺，有的则说说笑笑混着日子。 赵凡并未进入练武场，他不会对这些外门弟子心生任何嘲讽不屑。但这些人确实与他不是一个等级，他要找的是内门三代弟子。 有眼见的外门弟子看到过门不入的赵凡，顿时奚笑起来。 “哟，这不是那位秦山无品天赋的……的……”这位外门弟子正要向往常一样奚落两句，话未说完，脸色瞬间煞白。 他看到赵凡微微扭头，扫了里面一眼，他深知赵凡的底细，原本不会被他的目光所吓到，但是赵凡手中拖着如死狗一样的杜勇。 见到杜勇瞬间，这位内门弟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杜勇在内门弟子之中虽然资质中庸，但是在这群外门弟子之中就像是战神一般，三五十个一起上，眨眼之间便是落花流水的下场。 现在杜勇被赵凡拖着直上楚山，这个外门弟子怎敢有半句话语？ 直到赵凡远去，惊出一身冷汗的外门弟子才仓皇大叫。 “那个废……那个赵凡……他拖着杜勇师兄上去了！”他大喊一声，一众外门弟子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鹏，平时开开玩笑就得了，你现在还敢开杜勇师兄的玩笑了？” “就是，赵凡那个废物谁不知道？上一次杜勇师兄连灵力都没用，就把他打的跪地求饶！” “你们不要嘲笑赵凡师兄了，他就是再废，也比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强太多！”一位外门弟子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为赵凡说话。 “强个屁，我们还有机会修炼的，指不定哪天就被宗门发掘，成为内门弟子，赵凡那个废物是彻底废掉了！” “就是就是，咱们都有潜力，赵凡是彻底完蛋了！” 一群外门弟子幻想着自己美好的未来，不停贬低着那个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的赵凡。 “你们别讨论这些没用的了，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你们不信跟我出来看看！”陆鹏惊魂未定，他也不敢自己跑出去，希望找几个人壮着胆子出去看看。 几个外门弟子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搞的惊疑不定。 “出去就出去，要是你小子敢骗我们，我们就跟杜勇师兄举报，说你诋毁他，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几个外门弟子大摇大摆向外走去。 陆鹏走在最后面，他也担心自己看花了眼，但是杜勇的凶悍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他深信自己不会看错那个身影。 一群外门弟子走出练武场，抬头看向石阶。 赵凡正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妈呀！”刚刚还满腹狐疑，根本不信陆鹏的外门弟子看着台阶上那个大头朝下，鼻中口中皆是鲜血，脑袋在石阶上不停磕碰的杜勇，心神如遭重创。 一个个小脸发白，不敢言语。 刚刚还奚笑不已，贬低赵凡的几个外门弟子低着脑袋藏到人群之中，生怕刚刚赵凡听到他们的谈论。 “怎么办啊？”陆鹏胆战心惊，小声问着。 一群外门弟子擦着冷汗，相互看着，谁也拿不定主意。 一个胆大的外门弟子一咬牙，悄悄跟了上去，他很好奇，赵凡如此行径，到底要做什么。 “唐恒飞，你疯了？” 唐恒飞回头，面色沉重：“我最是钦佩赵凡师兄，以前从未有幸接触，这一次说什么我都要上去看一看。”他正是一开始为赵凡说话的外门弟子。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不少外门弟子跟着唐恒飞小心翼翼顺着石阶往上。 他们发现赵凡并未驱赶他们，只是拖着杜勇的右腿，如朝圣者一般，脚步沉重而缓慢。 几个人胆子大了些，又靠近了一些。 “不行，上面就是外门弟子禁地了，我们不能进去。” 楚山一向规矩严明，外门弟子不得擅入山门，在往上就是内门弟子的地盘了。 几个人停下脚步，遥遥看着扶摇而上的赵凡。有些失落。 赵凡停下脚步，立在一片平地上。 此处是内门弟子修炼之地，平时接受师尊掌门传道授业。 赵凡看着眼前华丽高阁，精奢大门，随手将杜勇扔在一边。 几个外门弟子见到赵凡停了下来，纷纷来了兴趣，又往前靠了两步。 脚下的杜勇痛苦哀嚎两声，这一路的颠簸早已经让他原本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 之前若是能够静心修养，再不济也会恢复成一个普通人，虽不能修炼，不过一身肌肉筋骨也足够让他强于常人。 但是现在，这一路的颠簸，让他内脏受到不轻的撞击，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真就身死气消了。 赵凡立于内门弟子修习场地外，他轻挥衣袖，双手抱拳，声音朗朗。 “在下秦山赵凡，今日登临楚山……” 他声音一顿，目光悠远。 “求辱！” 第十六章 辱我山门 七个外门弟子站在远处，听到赵凡朗朗声音，他们冷汗直流，虽曾对赵凡冷嘲热讽，但是此刻，他们更加佩服赵凡的勇气。 这个被宗门打上废物烙印的赵凡，原本应该一蹶不振，成为所有弟子的笑料，没想到今日他竟然拽着重伤的杜勇，独登楚山，只为求辱？ 难道他所受的侮辱还不够吗？ 唐恒飞浑身颤抖，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孤零零的背影。 三年前，他有幸见过英姿勃发的赵凡登临楚山，当时他堪堪突破炼体境界，楚山内门弟子并未将他放在眼中。 但就是一个运灵初期的弟子，一身浩瀚如海一般的灵力，仅以一招自创的三步虎将内门苦修数载不可一世的三代弟子打的丢盔弃甲。 当时那个鬓角飞扬，洒脱英武的背影就深深印在他脑海之中。 他渴望成为赵凡这样的人物。 可惜三年以来，他毫无进展，赵凡则仅用不到两年时间便跨越运灵之境，达到化灵中期境界。 唐恒飞只能暗自神伤，他根本无法与这种天之骄子并立。 半年以前，当他得知赵凡筋脉尽断，从云间陨落地狱，他曾悄悄跑去秦山观望。 当山门弟子受人鼓动，跑去秦山横行抢夺时，唐恒飞只能躲在一边，毫无办法。 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少年一声不吭，从此沉默。 唐恒飞感慨，惋惜。他觉得赵凡已经自暴自弃，再难出头。 今日他再见到自己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榜样一如三年以前那样，独登楚山，一样的孤身一人，一样的狂傲，却比之前稳重很多。 唐恒飞现在还记得三年前的赵凡欢呼雀跃而来，喊着那句让楚山弟子羞愧两年有余的名言：“赵凡修炼半月有余，今天终于突破炼体入运灵之境，特来请教诸位师兄！” 楚山弟子以为赵凡被他的师弟逼疯了。 半月时间能够感受灵力，梳理筋脉已经算是天赋不错。结果赵凡竟然嚷着自己进入运灵了。 当他行灵成技之时，楚山弟子才明白，他哪里是步入运灵之境，他甚至自创灵技。 这简直就是开宗立派之能。 他的存在简直就是对整个五岳宗修士的羞辱！ 接下来两年有余，整个楚山的内门弟子都笼罩在赵凡这个修炼怪胎的阴影之中。 唐恒飞思绪回归，重新看向这个曾经一堕入万劫的师兄，现在他脚踩着那个炼体巅峰期的杜勇，面对整个楚山内门弟子喊出那一句。 “求辱。” “赵凡师兄已是修炼废人，连他都能重整旗鼓，再临楚山，我又怎么能自甘堕落，自暴自弃？”唐恒飞用力握住拳头。 “赵凡，我真是佩服你。三年以前，你如天神下凡一般君临我楚山，现在你是死也要死的荡气回肠啊！” 高门之中，闪出三道身影，皆是青衣束发。 三人立于赵凡眼前，看着这个一心求辱的废物，真是哭笑不得。 立在中间的修之语不无嘲讽说着。他在三代弟子之中排行第三，今年已有二十六岁。境界却一直停留在运灵中期，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人体筋脉错综复杂又脆弱不堪。每一次进阶都需要身体筋脉能够适应变强的灵力，修之语即便再如何修炼，也无法达到进阶的条件。 三年以前，他曾与赵凡交手，运灵中期的实力，却被赵凡五个回合击倒在地。 “赵凡，你倒是大胆！竟……”左边的贺一鸣面露怒色，伸手怒指赵凡，但突然之间声音戛然。他看到赵凡脚边的杜勇，杜勇此时看到三位师兄，突然来了力气，已经挣扎着向几位师兄爬去。 他在地上像是蛆虫一样向前挪动，嘴里噙着鲜血，眼中流着血泪，他伸着手内心激动，满脸欣喜。 “杜勇师弟！”贺一鸣见到杜勇的凄惨模样，又怒又惊。 他已听说上次赵凡被杜勇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怎么今天杜勇确实此番凄惨模样？ “赵凡！没想到你竟如此心胸狭隘歹毒，歹计伤害我师弟！”他正要冲过去解救杜勇，赵凡却轻轻抬起脚，踩在了杜勇头上。 杜勇身体剧烈抖动一番，挣扎着伸着手不停拍着地面，嘴中含糊不清喊着。 “你敢！”贺一鸣怒发冲冠，却不敢轻举妄动。 修之语脸色铁青，一对粗长眉毛几乎连在一起。他虽没说话，可是他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赵凡，你无故伤我楚山弟子，还如此羞辱于他，今日我不会再顾同门之情，若你放了杜勇师弟，诚心道歉，有两位师弟佐证，我只按门规鞭你三十。若你执迷不悟，今日即便我将你毙于此地，师门也不会责怪于我！”修之语义正言辞道。 下面偷偷摸上来的外门弟子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看着。 他们完全相信贺一鸣的话，杜勇必然是着了赵凡的道，才落得如此地步，否则曾经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半月之后就把他弄成如此模样？ “我如此羞辱于他？”赵凡呵呵冷笑。 “我师弟苦心为我寻找灵草熬制汤药，他命令你楚山外门弟子，逼着我那个灵智未开的傻师弟跪地哭求，将他打的遍体鳞伤，甚至喂他食沙吃土！相比于此，我这也叫羞辱？？”赵凡声音萧瑟，低身抓起地上石土，一把塞进杜勇口中。杜勇拼命摇头，口中吐着鲜血，身体剧烈抖动。 “住手！”贺一鸣大喝出声，睚眦欲裂。 “你要按门规处罚我？”赵凡不理贺一鸣，猛然抬头，双目猩红。 “我问你，宗门赐予我固基丹，杜勇却带人抢夺，按门规该如何处置？” “我再问你，半年以前，我因故筋脉尽断，不能修炼灵力，你这个高喊着门规的卫道士带着自己的师兄师弟入我秦山，抢我灵草，夺我丹药，按门规又该如何处置？” 赵凡一声声质问让三人呆立当场，欲辩不能。 下面的外门弟子看着赵凡将两位师兄问的哑口无言，竟对他心生些许佩服。 听他说出这些无妄之灾，楚山弟子的强横行为，这些外门弟子也心生悲戚。 趁着赵凡身不能动，就有如此强盗行为，如何敢冠冕堂皇，要按门规处置赵凡？ “今日我如此对待杜勇，有何不可？” “我再问，即便今日我入你楚山，毁你灵园，抢你丹药。又有何不妥？”赵凡高声质问，贺一鸣脸色铁青，修之语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赵凡，我姑且相信你所说属实，但你理应禀报宗门，一切由宗门定夺。可你却擅自伤我楚山弟子，又入我山门，扬言夺我楚山灵草丹药，辱我师门。赵凡，于情于理，今日你都难以服众。”一直未曾开口的剑西来终于说话，他声音不急不缓，有理有序。目光平和，眼中深邃不见底。 不管是修之语杜勇的强取豪夺，还是蒋海天齐的暗行苟且，这位剑西来倒是从未参与其中。 三年以前，赵凡入楚山，曾与十余三代弟子交手，其中有两人因此与赵凡有了莫大渊源。 一个是现在艳绝楚山的燕轻歌，自那以后，她曾数次上秦山讨教赵凡修行心得，赵凡对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另外一个便是温良恭俭的蒋海天齐，他温文尔雅如谦谦公子，给赵凡留下很好的印象，两人常常月下对酌，既论风月，也说修行。 可惜让赵凡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位称的上五岳宗唯一朋友的蒋海天齐给了他一本传承秘籍，让他万劫不复。 这位剑西来，当初赵凡曾与他交手，剑西来虽灵修天赋不错，但是却更加钟情于气修。在赵凡印象里，剑西来沉稳而内敛，不喜多言。果然，这三个人之中，唯有他还能淡定自若。 赵凡想到那两人，心中苦涩难言。 “西来师弟说的没错，赵凡你辱我师门，狂妄自大，今天我必替师门雪耻，你乖乖受罚！”眼见赵凡似乎心绪不稳，贺一鸣瞬间暴起，他直直逼向赵凡。 赵凡恍然惊醒，贺一鸣已经到了身前，他无奈只能后退数步。 剑西来比修之语快了半步移动身形，到了杜勇身边，一手抓住杜勇的胳膊，随后身体急退。 他的身体挡在冲过来的修之语前面。 修之语停在那里，目露不解：“师弟为何拦我？” 他原本要与贺一鸣一起上前制服赵凡，没想到被剑西来挡在那里。 剑西来微微低眉。 “修师兄，贺师兄因救人心切趁赵凡师叔分神之时袭击，你若再出手，实为不妥。”赵凡虽名义为三代弟子，但他是离世隐徒弟，而离世隐是秦山掌门人，所以他的身份应该高于三代弟子，剑西来称呼他为师叔，才是正统。 “师弟……”修之语对这个刻板的师弟简直无话可说，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赵凡已是废人，如何是已经运灵中期的贺一鸣的对手？ 修之语已经懒的看前方战况，那个废物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杜勇这个蠢货着了道，受了重伤，现在在楚山门外，赵凡还能使出什么歹毒诡计？ 剑西来却心有所感，转身看了过去。 第十七章 灵技的弱点 “赵凡，你欺我师弟，辱我师门，今日我替楚山弟子讨回一个公道！”贺一鸣气势汹汹，右拳刺向赵凡。 他深信修之语所言，赵凡以诡计欺骗杜勇，这才让他身受重伤。所以贺一鸣并未灵力加身，他有些担心自己一拳打死赵凡。 赵凡虽然曾经是化灵境界的高手，但是现在不能动用灵力，而灵修与气修不同，灵修更注重的筋脉与心境的修炼，所以即便是化灵境界的高手，身体强度也未必比的上低出几境的气修之人。 赵凡虽然现在是个废人，但是他若不小心一拳打死了身为内门弟子的赵凡，宗门必然会问罪于他。 赵凡轻轻吐出一口气，他今日来到楚山，第一个原因与三年前相同，他需要一个有些修为的对手，知道自己现在的境界，第二个原因，也是主要原因。 杜勇现在竟然堂而皇之跑去秦山，敢公然抢夺宗门赐予的固基丹，毫无顾忌。显然在这些楚山弟子看来，秦山已是式微，任人欺辱宰割。 赵凡既然已不是昨日残身，他就要以身试劫，告诉那些妄图欺侮秦山之人，秦山虽小，弟子虽少，但秦山上有那么一个不求宗门恩宠，不追长生大道，只要一个人间公道的倔强门徒。 欺我秦山者，虽死必诛！ 眼见贺一鸣一拳袭向赵凡，下面的几个外门弟子小声讨论起来。 “我看赵凡今天的沉稳模样，像是有备而来。你们说他能打过贺师兄不？” “废话，我虽然挺佩服赵凡的勇气，但是他现在是废人一个，还能打过贺师兄？能挺上一个回合就不错了。” 大部分人深以为然，不住点头。 唯有唐恒飞双拳紧握，紧张不已，他虽然觉得赵凡无法匹敌贺一鸣，但是他打心底里不希望赵凡失败。 他不愿意看到那个重新扬起斗志的云间少年再次陨落。 赵凡是他的梦，他不想这个梦这么快醒过来。 “贺一鸣。”赵凡又退两步，堪堪躲过贺一鸣的拳头。 贺一鸣一拳击空，心中更是了然，果然赵凡已经不再是半年前那个惊艳五岳宗的天才，以前的他何曾退过半步？ “今日我不仅要为我楚山弟子讨回一个公道，也要一雪当年之耻！”贺一鸣突然停下来，咬牙切齿。 “哼，当年你我交手，我虎式方成，还未动手，你就吓的仓皇投降，如你这般胆小庸才也敢叫嚣？”赵凡轻嗤出声。 “赵凡！”贺一鸣被赵凡揭开往日伤疤，他不再留手，一身灵力鼓动加持，不身体强度增加数倍不止。 他身体拔地而起，青衣鼓动，脚下尘土飞扬。 劲风激荡，出拳如毒蛇吐信一般。 “被吓傻了？”外门弟子看着赵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 “嗯……估……”另一位外门弟子话未说完，身体一僵。 一直观望的剑西来眉头轻轻皱起，眼中精光闪烁。 赵凡身体未动，但也如贺一鸣一般，伸出右拳。 按说他早已不是那个物品天赋，体内灵力如浩瀚汪洋一般的天才少年，他根本不应该如此硬碰硬。 有灵力加持的贺一鸣力量比杜勇强了一倍不止，以赵凡今日状态绝对不可能硬接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你真是找死！”贺一鸣见赵凡不躲闪，反而出拳应对，他也不收力，直直砸向赵凡的拳头。 “砰！” 两拳相撞，两股力量于两人拳间激烈碰撞。 贺一鸣原本残忍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想象之中赵凡吐血崩退的画面没出现，反而如苍松一般傲然而立。 他的拳头再难前进一步。 而且他聚集于拳头上的灵力如遭重击一般，竟然有退避反噬的危机。 贺一鸣深知灵力反噬筋脉的可怕，所以他立刻做出决断，并未与赵凡争这一时得失。 “退……贺师兄后退了？” 下面的几个外门弟子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贺一鸣灵力加持之下，竟然被毫无灵力的赵凡逼退了五步？ “怎么回事？”后面的修之语也看到了这反常的一幕，这一拳之后，赵凡寸步未退，反倒是已经到了运灵中期的贺一鸣后退五步。 运灵中期灵幅最高可达五十，灵力加持之下，这一拳少说也有四五千斤，赵凡即便是化灵境界的身体，也绝对不可能挡住这种攻击。 “赵凡筋脉尽断，无法运行灵力，不能以灵力加身，所以他断不能接下这一拳……”剑西来并未说话，只是心中暗自思量。 他看着赵凡岿然未动的身影，眼中明亮无比。 “是斗气。他弃灵入气了。”剑西来只思索片刻便已经知道其中缘由。 “可惜你筋脉尽断，不仅无法行灵，也无法行气，无法以气养气，以气生气，难道你要受万千苦训折磨，将自己身体各处肌肉骨骼之中的斗气发掘出来？”剑西来深通斗气修炼之道，他太清楚筋脉对于修炼之人的重要。 若是赵凡无筋脉行气，就只能用最笨中的办法，苦训身体各处肌肉骨骼，将其中斗气发掘。 斗气修炼本就比灵力修炼辛苦困难数倍，而像赵凡这种修炼更是比普通气修难上十倍不止。 “赵凡，你果然透着古怪，你就是用这种歪门邪道让杜勇师弟入了你的圈套吧？可惜，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糊弄不了我的！”发现赵凡身上古怪的贺一鸣冷哼一声，他不知道赵凡为何能够接住他的拳头，他以为是赵凡得了什么奇怪的灵器或是灵符，可以抵挡他这一拳。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这个可怜的废物知道我们之间现在的差距！我现在就要用你以前引以为傲的灵技打垮你，倒在自己最骄傲的手段下，你会是什么滋味？”贺一鸣身体前倾，身体周围大量灵气涌动。 “是灵技，是灵技！！下面的外门弟子激动异常，这些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跨入运灵境界的弟子见到这种手段，就像是普通人见到飞天遁地的神仙一般。 平时内门弟子的比试，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观看，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见到了。 赵凡双睑微阖，看着已经实质化的灵气，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五味杂陈，有些失落。 但他随即释然，现在他虽然无法调动灵气，但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法门，重新以灵力调用天地灵气，往日的境界终会再现。 “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能够用歪门手段挡我一拳，现在你如何挡我灵技？“贺一鸣大吼向前，再一次冲向赵凡。 赵凡这一次没有原地等待，他也迈步前冲。 贺一鸣体内灵力于复杂筋脉之中运转，天地之间的灵气围绕在他身边，纷纷涌向他的右手。 右手之上，实质化的白色灵气渐渐幻化成为一轮弯弯月亮。 “水灵技，弯月。灵频四百，灵幅三十。”赵凡见到贺一鸣手中灵技，心中默念。 赵凡一如上次一般，右拳猛烈砸向贺一鸣的右手，那里正是灵技弯月所在。 贺一鸣目露残忍，以肉身硬碰灵技，无异于自寻死路！ “给我死！”贺一鸣大喝一声，重重将弯月砸向赵凡右拳。 远处修之语嘴角弯起，不管赵凡用了什么歪门邪术，他的拳头都不可能挡得住灵技进攻。 贺一鸣手中弯月砸向赵凡，却并无接触之后的实质感。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拳头。 此时赵凡的拳头并未与他硬碰硬，而是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收回拳头，而他身体一矮，已经侧身躲过贺一鸣的进攻。此时赵凡已经到了贺一鸣身体右侧。 贺一鸣一招击空，瞬间察觉不妙。 他再躲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灵力加身，强行挡住赵凡的进攻。 赵凡死死盯住贺一鸣的右肩膀，准确找到位置，左拳泛起金光，如缩小版太阳一般，一击即中。 贺一鸣瞳孔急剧缩小，感受到来自右肩膀上的剧烈痛楚，他身形歪扭，直接侧飞出去。 下面的外门弟子目不转睛看着这转瞬即逝的战斗。 说好的神乎其神的灵技呢？ 还能躲过去的？ 赵凡收拳而立，麻木地看着倒在一旁的贺一鸣。 此时他脸色苍白，惨呼不已。他左手捂着右肩膀，一条血淋淋右臂在他身侧滚了两圈。 他的右肩下鲜血直流，伤口不齐，恐怖渗人。 赵凡这斗气外露的一拳直接轰掉了他的右手臂。 “师弟！”修之语看到贺一鸣如此惨状，悲痛万分地扑了过去。 “这……”一群观战的外门弟子沉默不敢言，他们浑身冰冷，不住后退。 就在刚刚，他们还认为赵凡顶不过两个回合，可是仅仅两个回合，贺一鸣便被赵凡一拳断掉右臂，惨不忍睹。 “灵力于筋脉之中经过复杂运转之后形成灵技，不管筋脉何等强大，每一次运灵之后都需要短暂修养，这段时间内，灵力无法再次于此筋脉之中自由运行。赵凡太清楚弯月灵技的灵力运行特点。身体筋脉因为个人天赋不同，强度不一。筋脉修养时间不同。以贺一鸣的境界与天赋，他在接下来五秒钟之内，应该不能再次以灵力加持右臂，赵凡看到了这一点，一击致命。”一直默默在远处观战的剑西来看的很清楚。 “贺一鸣啊贺一鸣，你不仅资质平庸，战斗智商也如此低下。赵凡只是佯攻一拳，你就轻易上当。将整个右肩的弱点暴露在赵凡的攻击范围之内。”剑西来随意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惨叫的贺一鸣。 “赵凡！我师弟念在同门之谊的份上，对你百般容忍，否则你如何能够在他面前走上一招？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歹毒狠辣，趁他不备，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断他一臂！赵凡，我要用你的命血祭我师弟！”修之语声嘶力竭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