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笑如花面》 醉倾城 醉倾城是a城最有名最华丽的娱乐场所,虽为娱乐,却是抛却了传统有钱人的奢华糜烂,一直以高雅著称。它的华贵仿佛是一夜之间侵吞了半个a城,吞吐之气一下子将温度骤然提升,火热程度更是可想而知,仿佛只要跨过醉倾城的门槛就是身份的象征。 醉倾城,醉倾城,光就有钱人为它渡上的光,就已经迷醉了半个a城。 此时四楼的静合厅里,昏黄的灯光残喘迷漫,扯动着意兴阑珊的华贵在整个空间里一层层的晕染开来,扑打在每一位衣着华丽的客人的面容上,三三两两的客人低头浅笑而语。将原本的华贵更加打造出了奇加的效果。 唯一与整个迷醉华丽的气氛不符的是靠近窗边的女子,面容绝佳,神色慵懒,似乎面对这里的灯光已经生出了浅散的睡意。 她对面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质地说不出的名贵。面容英俊,浑身散发出比整个环境更加高出一格的高贵典雅。虽为男人,面上却绽放出无尽的妖娆来。 刚刚就在门口见面的那一刹那,季末的头脑中立刻闪出一句忘记在哪里见过的话,微微一笑很倾城,绝对的风华绝代。 反倒是自己,铁了心思的要来砸场子的,那一会儿见了来人,竟生起了举步不前的尴尬来。简单的体闲t恤,铅笔裤,帆布鞋,随意拔散的长发慵懒的卷曲成大卷,仿佛也沾染了主人的漫不经心,困倦的躺倚在她瘦弱的肩上。随意程度堪比大学时代某个带着浓重的起床气,抓着手抓饼去上思修亦或马哲的早晨。就算此时的季末再如何的动机不纯,看到这天翻天覆地的华丽程度,还是会觉得面容跳动着微弱的火焰。 看着这样的季末,南宫落扯动单薄的嘴唇轻笑出声,不知是在笑她的直白,还是笑她的显而易见。 季末看着这抹紫罗兰般幽幽清新的淡雅之笑,生为一个女人,都不禁满腹的自叹不如,只想打回转世的轮回里,重新进化几年,修练几世,再爬出腹中示人。 她微蹙着眉,问“还要进去吗?”说完意有所指的重新将自己打量一番。她不得不承认第一个回合他的高雅就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败下阵来。 他笑笑,说“为什么不进去,请吧季小姐。” 自进来到现在已有大半个时辰,除了先前的那几句“请坐”“谢谢”“喝什么”“咖啡”的客套话后,谈话也便暂时告一段落。两人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 南宫落看着季末天马行空的表情,一时之间真想不出要和她说的话。而季末是那种只有看着面善和熟悉的人才能滔滔不绝的主,她看了南宫落一眼,这两款似乎哪一款他都不沾,所以干脆装傻充愣,借着第六次相亲的空将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样的醉倾城打量个通透。 天时地利的迷信 看完后不禁蹙了蹙眉,直觉很不喜欢,朦胧的可见度根本让她看不出哪里华贵,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模仿天上人间么。由其是这里昏黄的灯光让她沾染了几分睡意。 南宫落看着对面上下眼皮眼看就要打到难舍难分的季末,觉得再不说点什么怕是要有一个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他问:“季小姐,是从事法律工作的吗?” 季末以为南宫落也是铁了心的要将沉默进行到底的,然后回家一句我们没看对眼作收场,却不知会在她困得云里雾里的时候发问。 她快速拉回飘渺神游的思绪,说:“不是,上学那会儿不努力,司法考试没过,毕了业也便不想再考了,所以我无业。”不知无业算不算和毕业接轨,说明她还年轻。 她问:“你呢?” 他答:“和季小姐差不多。” 这一句差不多却让季末觉得可差多了,到底是差多少,是无业呢,还是上学时也不努力呢。 疑问一上来,方想起介绍人似乎说过他的情况,只是当是本就敷衍,来意怏怏,所以便没去在意,现在好奇了,使了劲的去想,却依旧想不出半点头绪来。 不用心去想,便觉得是一团和气,稍稍用一点心,就发现这来意怏怏的人看来却不止她一人呢! 她的兴趣好像一下子被激发,坐直了身子问:“为什么要来相亲呢?”这种级别的花样美男怎么看都该是个花团锦簇的主,还用得着大费周张的相亲么。 他风轻云淡的道:“想要的没有了,其他的便什么都好。”话落脸上闪出一抹堪称清雅的淡笑。 季末看着这一脸的青莲绽绽,虽着丝丝暖意竟也有着说不出的敷衍了事,看来大家半斤对八两。 爱情果然是一件天时地利的迷信。 就算损逝了,却依旧会觉得心里埋葬的那个人最是倾城巧笑如花面。 只是季末没想到他会这样的不加演示,明显不在乎的程度与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极呢。 南宫落挑了眉,笑笑问:“你呢?季小姐又为什么来相亲?”南宫落当时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真的好奇,他觉得季末看似有些迷糊,但不知怎么,就感觉她的人缘该是很好,具体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能解释的科学道理。 “家里人怕我嫁不出去,所以急了。” 南宫落嘴唇轻抿,没有接着在这一点上发表评论。 有了前面的你来我往,接下来的气氛似乎跟着轻松了许多,少了刚刚的那份沉闷和昏昏欲睡的详和,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也说了一些话,却都绝口不再提相亲的事,季末觉得足有只谈风云不谈风雨的架势。 话题似是说尽了,这次两人倒是默契,同时生出了离开的想法。意思一拍即合,两人随即相视而笑。对于这种极有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次见面没有半点留恋。似是这种火候才最是恰到好处。 季末扯过一张餐巾纸擦拭过嘴角,不经意的握在撑心里。起身和南宫落一起下楼。 你叫什么 他说:“我送你吧!” 季末出口谢绝,说“谢谢,不用了。我想自己走一走。”她觉得关于这场相亲,但凡看了前戏的人都会觉得落幕做到这里就好。 他也不坚持,只道了句“那好吧。”就打算离开。 直到分开,两人没说再见,也没有任何再联络的意思。只是彼此的手机里都存有对方的号码,是介绍人为了方面见面联络记下的。季末存的时候也只是在名字的一栏里随意的编了一个数字,南宫落则存了一个季字。想是以后也不再用得到。 “等等。” 就在季末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南宫落出口唤住她。 她讶异的看向他,问:“还有事?”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再次展现那一脸醉死人不偿命的倾国倾城的笑。然后走近她,将她垂落的右手抬起,将她紧握成拳的手撑打开,拿出里面早已被攥得一摊零乱的纸,说“丢掉吧。” 许久以后,当南宫落再次回忆起那段相遇的时候,都不知自己当时看到她紧握的手撑为何鬼使神差的想要打开,当时他确定没有想要去招惹她,觉得一别之后就不再相见的,却不知自己为何又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叫住她。如果当时没有叫住她,或许他们就真的转身天涯了。 看到南宫落的动作,季末的瞳孔因为惊讶而不断放大。原本就大的眼睛,由于惊讶而放大后显得有些空洞。南宫落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到最深处,看出冷清来。 季末盯着他的脸,看到另一张好看的眉宇闪动几次后终与之重合,带着宠溺的笑,动作轻柔,细致的将她的手撑袒开,拿出里面因为长时间紧握而浸满汗渍的碎硝,说“你怎么老是抓着东西就忘记丢掉。” 这是季末的习惯,就是抓在手里的东西总是忘记丢掉,有时一张废纸,如果不是刻意想着去丢掉,都能在手里握上半天。 或许这些生活细碎的习惯反应着人的性格吧,季末就是一个不容易放得下的人。包括痛苦。所以她便一直这样如吸食鸦片一般,执着的念恋着痛苦不肯放下,任它一丝丝的在心底漫延,上瘾一般,结了茧,依旧不肯有半点松屑。 南宫落看着季末此时结僵的思绪说道“季小姐,没事我先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季末对着南宫落的背影问道。 一阵无奈的笑声从南宫落的嘴里溢出,他南宫落还从没遇到过一个人不把他放到心上到这般地步的,做了相亲的对相了却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如果刚刚不是他先叫住她,那么她岂不是连问都不会问。这个世界上竟还有人比他南宫落还要绝决。 “南宫落。” “我们要不要适适?” 南宫落倦意嫣然的眼角闪着明明点点的光,他说“好。” 他说好 灯火辉煌的景城路上,季末细细的品味着南宫落口中的那个“好”字,曾经夏则宇也对她说过“好”字,就在她说“我们分手吧。”他说“好。” 无论开始还是结束,男人总能说得这么漫不经心,一个漫不经心的好字,就开始了别人的幸福亦或不幸。或许只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把这个“好”字说得行云流水。 说离不开她的人是他,说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了,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的人亦是他。就算他说要离开的时候,她求他的话都是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遇到他,她从没有机会干脆的说一个好字,一场游戏的结束或开始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要走要留全由他的一个好字决定。就连结束后他也比她好过,季末觉得这一生她和这个好字怕是彻底无缘了。 就因为他对她宠溺有加,处处为她想得周全,所以她便由着他对她的事说好。曾以为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踏过地面留下的印记就能到达幸福的地方,永远不会迷路,却不曾想他会脱掉鞋子,光着脚跑到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方,让她再也无法看清他的印记。 他不知道,跟随了他这么久,她已经全然没有了方向感,他的宠溺让她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他的拉扯,让她再没有独自前行的力量。于是她只能停在原地,或许是在等着他回来拉起她的手离开,或许是习惯了模仿他的样子,所以一直远远的观望,学着他的样子,走完剩下的路。 她都不知自己到底算一个任人扯动的玩偶,还是一个没有创新价值的复制品,只是学着他的样子,什么都是他先,就算出轨,也是他先。 就在前段时间闲聊的时候听到经意说他恋爱了,是他的大学同学,一个眼睛十分有神的女孩,乖乖巧巧的样子,与他皓月清风的样子倒是很般配。 季末的脸上一直笑意丛生,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可心底里却泛起酸痛。有泪水的苦涩。 于是她开始同意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和一个个家人所谓的优质产品见面,或许是夏则宇好看的眉宇在心里刻得深刻。便觉得所有见过的人,不是多那么一分,便是少那么一分,感觉永远都是残缺不全。 今晚见到的南宫落,是她相亲史上的第六个男人,最是风华绝代。比夏则宇温暖,也比夏则宇繁复,却是少了他的那份薄凉。 就在他袒起她的手撑的那一刻,温度传至她的撑心,她的灵魂便有一刻睡意,另一个自己被开启,想起那句,曾在你温暖手撑,不需要想象,一个人的孤单流浪。她便神出鬼没的问他“我们要不要适适”。没想到他会说“好。”。 冷风一吹,方觉他怎么会说好呢,怎么能说好呢,这分明就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好么。 季末心里想着便觉这阵风也别白吹,干脆把她吹回去,撰改一下历史,把好说成不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当尼姑 季末自认自己一生糊涂,却不曾想这一刻却破了自己的记录,糊涂到惨不忍睹,这不是平白给自己上个紧箍咒么。就算这一站仅是走马观花,入眼的也得是花才行啊。若是本就短暂,再看得两相生厌,买卖不成人意不在也就罢了,关键是浪费了本就少得可怜的感情岂不就不值了么。 正在恼怒自己的时候,晶蓝打来电话,“干嘛呢?” 季末有气无力的回应她“徒步前行呢。” 这个答案倒是让晶蓝好奇“一个人压马路么?不记得你是有这种情趣的人啊。” “没学过日新月异这个词吗?不懂得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吗?你这研究生是怎么考上的,注水了么。” 晶蓝觉得和季末贫起来着实赚不到丁点便宜,大学时代朋友圈里混的,贫起来就属她最高人,八百个回合说下来,俏皮话都不带重样的。调节气氛倒是绝佳的料子,她怀疑她季末的好人缘就是这么混出来的。 “我说,你能不能和我说点含金量高点儿的话。” 这边季末不愤的说道“抱负我说你研究生注水了么?我去相亲了。” “怎么样啊?说来听听那个男人什么样?有钱还是有样啊?”听到这,晶蓝立马声音都高出了几个分倍,心里一片的沸腾季末隔着电话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季末就不明白了,都第六个了,她自己都快没感觉了,她怎么还那么上劲啊,真是新鲜劲够长的。 “等等,一,二……六,第六个了吧?天啊,这回该看对眼了吧。” 一听这话,季末不高兴了,“你别用那种方式粒粒可数行吗?搞得好像已经有几车皮了似的。”这话让人听起来有压力。数字效应很可怕的。就像时间老人坐在你身边数着你的年岁,眼睁睁的看你脸皮上堆起的皱纹你怕不怕? 晶蓝明显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急急的出口问“到底怎么样啊?”。 “真真的是风华绝代。有没有钱就不知道了,职业也不详。不过是在醉倾城见的面。” “天啊,天啊,是醉倾城啊。季末,这次你钓上金龟婿了。结果怎么样了?” “我还钓上金龟子了呢。两个人说好了适适。“说到这她又有了咬舌自尽的冲动了。 “那就好好适适嘛。好好把握,有机会带给我们看看。真担心你这辈子和夏则宇死磕上了,有一天想你了还得去尼姑庵看你。” 晶蓝快速的说完季末准保会发镖的话,没等她发怒,就已经急急收了线。 季末盯着嘟嘟嘟叫得欢快的电话,不禁心里暗惴,打电话就是为了来气我的么?她倒是不介意此后的日子能在尼姑庵里度过。或许有一天还真就抛却了心里的前尘旧恨了呢,没了现在的痛彻心扉和撕心裂肺。再好一点兴许修成个高人,最终百毒不浸,就算看到夏则宇也能低头巧笑,说一句“旋主,别来无恙。”也好过这样牵肠挂肚不是。 害羞吧 等季末回到家的时候,一开门看到客厅里放射性极强的目光,心下便觉得自己是回来得早了。难免要途径一场中美混合大考问的。难道说她就已经成了过季产品了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扒不得她前一刻相了亲,下一秒就能有人敲锣打鼓,凤冠霞披的把她抬走。 但转念一想,又如何怨得了别人。是她把夏则宇这个玉树临风的才子佳人引领到他们面前的,让他们认定这个女婿。谁曾想到最后夏则宇没有带回来,倒是带回了一身的伤痕累累,偏偏又是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抱着那些带回来的伤痛,夜不能寐,靠着吃安眼药的日子过了大半个年头,有一次不经意吃多了,还差点归了西。 最后终于结痂了,安眼药是不用再吃了,却又养出一身的清新寡欲来。同年玩乐的好友都纷纷嫁为人妇了,她却偏偏没了着落,没了他夏则宇她季末倒是谁的新嫁娘也做不得了。 最后家人也终是抵不过吾家有女嫁不出的巨大压力,开始大批量的为她锁定相亲对相。似乎眼前的当务之急不是钱难挣,也不是就业难,而是菜市场上见熟人不用一句你女儿结婚了吗,而变得哑口无言才是拯救大家的的上上签。 一看到进门的季末,季母就急急的出口问,“今天见面怎么样?” 季末一边换上拖鞋,一边回应她“看对方的意思吧,还不太清楚。”心里衡量一番后她还是觉得不能把那个晕头转向的结果告诉家人。万一那个南宫落回到家后一下子大彻大悟了,觉得那个好字是跟着她一起头脑发昏了,绝不是他的肺腑之言,岂不是泼家人冷水么。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还是让他们自个掂量着好。 季母又问“他没表个态吗?” “没有,或许是害羞吧,回头你问问介绍人。”说完就要直奔房间而去。季母一把拉住她,防止她逃窜。 “你先别急着走啊,你们都说什么了?” 季末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能说什么,就东西南北的随便侃呗。” “那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季末闷着声音问“什么怎么样?” 季母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傻孩子,你说什么怎么样,当然是人啊。” 季末说“长相倒是没得说,让我这个女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自叹不如。至于人嘛,看着挺繁复。善男信女该是排不上了。” “和夏则宇比起来怎么样?” “妈……”季末的表情里足有一副谁再提他我和谁急的架势。 季母说“行行,不问你了,你这东一嘴西一嘴的都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明白,问你也白问,还是我明天问你张姨去吧。”季母口中的张姨就是这次安排相亲的介绍人,她和季母是多年的牌友,情深意切到虽然及不上一起扛过枪的,下过乡的,同过桌的,但却也算得上是冠以革命般的友情了, 没意思 季末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方觉得家人对夏则宇是因爱生恨了。就因为太喜欢他,觉得他最完美,所以当这个理想中的女婿不易而飞的时候,他们才会变得气恼。待到她再找男朋友的时候,才总会时不时的拿着和他比,仿佛只有超过他,他们才最是称心如意,才能泯灭夏则宇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他们女儿这片云彩的这份心有不甘。其实人总是喜欢较劲的。 不止他们,就连她自己又何偿不是这样,走马观花一般的看他们的眉宇是否浓重好看,看他们的气质是否薄凉,看他们的笑容是否淡然如风。找不到不是因为没有人比他好,而是因为没有人会一模一样。 奈何苦了自己,转过身却又只能这般无可奈何。 第二天张姨果真来了,和季母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说话,季末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果真是没有白占了这说媒的喜好,还真就有那个媒婆样。就差头上一朵花了。 季末本对她们的聊天不感兴趣,入耳的话里却刚好听到南宫落的名字,她便忽然心里来了好奇,便远远的站在客厅的边缘听着。 只听季母问道“那他对我们家小末怎么看?” 季末对这个问题似乎也很感兴趣,像南宫落那样繁复的少爷评价起一个人该是刁钻的吧,于是更加屏住呼吸,凝心聆听。 “他说小末很有意思。让人很想去探究。呵呵那个人平时也不太爱说话,这应该算表扬吧。” 季母疑惑,“这很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不要说季母疑惑,就算季末都十分的不明白,她是什么,高端程序吗?看了就能让人产生想要破解的具大冲动。季末暗暗苦笑,果然够刁钻,她没意思,十分没意思。 自醉倾城的那次相亲已经几天过去了,两个人没有半点联系,季末听到他说她有意思之后,也便彻底觉得他没意思了。这场相亲,除了对方出奇的相貌和高贵的见面场所外,其他的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了。都是一场烟火,瞬间燃完后归于平静,风轻云淡的气息浓重。 季末的星期五 季末依旧每天上班下班,过着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日子。她的工作很简单,在一家小报社里当个小编辑,当初寻这份工作的时候也只是想暂时找个事情打发时间,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从操旧业,也没做好至此献身工作的心理准备,只想得过且过的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然而在这个压榨技术日新月异的年代里,真正轻松的活对她这种普通大学毕业,没有一技之长,长相交际还算过得去的人来说,想找一个这样的工作着实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最后选了这个,就是看好它作息总算规律,朝八晚五,一周两天休息日,工作也还算轻松,虽然工资不高,但现在至少一个人没有什么负担,所以也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重要的是不会占用到她吃喝玩乐,暗然心伤的时间。 今天是星期五,一周里如果没有什么飞来横运的话,这一天基本上是季末心情最high的一天,这个习惯算是历史遗留问题。曾经上学那会儿,每个星期五都是临近休息的日子,一般表示这天玩到爆,也不用担心明天是否误事的问题。 上了十几年的学,久而久之,也就形成条件反射了,只要一到星期五她的心情就会莫明的开始激动。尽管已经毕业好一阵子了,但这个兴奋点却是一点没变。 今晚小依约了高中同学晚上一起吃饭唱歌,季末自在其中。其实一群人一起玩,程序反倒沉腐,必竟适合一堆人做的娱乐项目很是有限。所以次次也就是大伙先去吃饭,吃完了再续场,要么唱歌,要么一起跑到谁家里打牌。 比起后者季末对唱歌还是更感兴趣一些,因为以前几次的经验来看,一般打牌的时候她总会在别人家睡到天翻地覆。回回都是天大亮了,睡意散尽才发现自己睡错了床,一口一个对不起,说得倒是好不痛快。 就因为一次一个同学家的床上挂了白色蚊帐,而她又刚好在里面睡到生死不变,为此同学专门给她起了一个白帘教教主的绰号。至此这个响当当的教主名号算是彻底冠上了。就算后来上了大学,各奔东西,别了n久,这个教主的名号不仅没有淡化,反倒是被大家叫得越发带劲。就连季末自己听来,都真快觉得自己有侠女风范了。就在前一段翻看老版黄飞鸿的时候,心里还燃起了愤怒的小火花。 季末下班前和小依通过一通电话,小依下班后会直接过来找她,然后两人再一起去约好的地方集合。等季末下班的时候她又打过来电话,说是一张报表没做完,人家又催得紧,要她再等一等。最后没办法只能改动了一下接头地点。由季末到小依的公司门口去等。 就忘记了 小依的公司很好找,季末这等糊涂的人只去过一次便都能准确定位了。倒不是因为她们的公司出名,而是她们公司对面就刚好是整个a市最大的商场,季末闲暇之余没少逛过。所以自是轻车熟路。 季末到的时候小依还没出来。发了一条信息给她,告诉她人已经在楼下等。东张西望的时候,有电话打来。 拿起电话一看,却是未曾见过的陌生号码,季末满心疑问的接通,心里想着莫非小依的电话没电了,借了别人的电话打来。 “喂,你好,请问哪位?” “这么快就忘记了?” 听筒里一阵轻软入耳的声音传来,很温暖的声音却不泛磁性,真真是刚柔并济,好不生动。 季末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记不得哪里听过。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才最是折磨人。 “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绝情。”男子出口抱怨,却是调笑的气息浓重。 季末听着这话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敢情我是欠下了哪家的风流债了么,被人家声讨成薄情寡义。除了夏则宇就不曾记得在感情上还招惹过谁,但就算是夏则宇,梨花带雨的人也该是她才是啊。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不是装傻,是真的不明白。 男人说“是你说过的开始,却又把我丢在一边不管不问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这一句话听下来她的心里倒是有了个梗概,但却依旧不敢十分肯定。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南宫落?” “总算是想起来了。”南宫落不禁苦笑,看来真是不记得了。在这个女人眼里他南宫落还真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呢。 季末心里拘揄,能记得才怪。你哈哈笑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只是时间走了谁还在等呢! 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会这样,时间走了,把她当作路人都不及,早已忘了谁是谁的谁的谁。 南宫落问“不说话了么?” 季末问“有事?” 南宫落说“抬起头看前方。” 她猛然抬眸,入眼便看到南宫落慵懒的依靠在一辆名贵的车前,西装革履,玉树临风的。映着漫天红霞,看着倒是极养眼。 与她的眼睛对视后,便收了电话,朝这边走来。 季末眼看着两人逐渐缩短的距离,脑袋里迅速运转着接下来该说的话。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复杂也简单。要么是灵犀一点的朋友,自是千言万语尽在一言中的情谊。要么是即使擦肩而过也可相顾无言的路人。最后一种就是见了熟识,却不用太多感情投入的人,有时只要一个微笑就已足矣。偏偏她和南宫落这种乌龙关系是她活了二十六个方华未曾见过的。说了要开始做恋人,却是比普通人还要生分几分。这种关系一但处理不好就很容易引来尴尬。 教主大人 南宫落远远的看到季末皱着的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下一阵好笑,“是在等人么?”走近的南宫落低了头看她。 季末点头“啊,等一个朋友。” 南宫落眯着眼睛耸了耸肩道“要不要爽约一次,陪你的男朋友出席个聚会?” 季末心下觉得好笑,这有些人还真就是明目张胆的荒唐。却不掂量一下自己在别人心里是否够得上份量。随即心里生出嫌恶的鄙视。 “你觉得我有这样做的理由吗?” 南宫落咬了牙道:“你……”但随即又笑得爽朗“你说的话大抵都是不作数的么?” 季末失了强势,带着几分气恼,嘟着嘴说“谁说话不算数了?” 南宫落收敛了神色打趣她“那今晚是要陪我出席,做为一个女朋友还不算是理由么?” 季末诺诺的道“可是我今晚是真的有事。” “那么下个星期三?” 季末梗住,“我那天还有工作。” 他紧绷了脸“你不是无业吗?”这个女人倒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她从来都不对相亲对相说实话的么? “我那个着实算不上什么工作,就连我自己都只当作一种消遣,所以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的。” 听了她的话,南宫落紧绷的脸抑制不住的露出笑意,“即然如此,那就定下了,下星期三再联系你。” 说完转身欲走,随即又像想到什么,转过身道“还是把号码存上吧。” 留下季末一人愣在当场,搞不清这到底算什么状况,下达命令么?她不记得两个人好像已经熟到可以用这种命令的口吻交换信息的程度了。命令别人果真是男人经久不衰的嗜好呢。 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喜欢一边宠溺着她,一边又用命令的口吻告诫她不要总是任性着想做什么做什么,一点脑子都不用。说完还不忘把她拉进怀里在她的脸蛋上掐上一把,有着即爱又恨的咬牙切齿和无可奈何。她若反抗,他就紧绷了脸,一脸严肃的看她,她就立刻像一只蔫了的小猫,伸着爪子腾空抓上两下,最终还是在他紧绷的神色中举了白旗投降。 “想什么呢?一脸幽怨的。”小依已经风风火火的下楼,快步的冲到季末面前。 “想我当年战败的时候是多么落破。” “说什么呢?”小依忍不住笑起来,“没发烧吧你。”说完手往她的额头上拭去。 季末一把打落她的咸猪手,“知识浅薄的家伙说了你也不懂。” 小依嘻嘻哈哈的,说“行,就你大教主最牛行了吧。日出东方,唯贵教不败,小依愿教主大人红福齐天。” 季末白眼球抛向她“想害死我么?不知道现在除了我党,不允许搞歪魔邪派么?” 高估自己 两人一路闲聊便也很快到了目的地,其他人早已点了菜入了坐,都是高中时代同桌,前后桌的坐了大把个年华的,出了名的上课聊天小分队,一包瓜子能嗑出几个响,一个版本copy几份作业熬出来的铁关系,自是好到无可厚非的那一种。 只是这帮朋友大抵都不太成气候,闲散的高中生活过完后,便紧接着进入了人生的待业期,也只有季末一人上了大学,一下子跑出去离家千里以外的城市,最是感受到了离别苦,相见难的滋味。大家聚上十次八次,大抵她也是缺席,所以难得回来一次的时候,就成了万里江山一点红了,绝对的中心人物,主力军。再加上高中时代就属她会耍宝,随便按一个开关,都能搞出一堆娱乐来,所以大家难免对她情依依,意难别的。到现在教主教主的还叫得妥贴生动。 直到现在,这一待遇还未曾过了保质期,众人见她进来了依旧还是改不了一片欢呼的劲,顿时让她觉得这么灰头土脸的毕了业着实愧对了家乡父老。 王心冲着进来的季末打趣说,“教主,你出勤率不高也就罢了,再迟到早退可就不对了,大学毕业的人了,这点爱好就还没改么?” 季末揶揄道“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凌风一见季末进来,直接将她拉到身边的位置上,接着眼前的盘子里就千树万树梨花开了。高中的同桌里属他与季末坐得最久,所以关系也自是最铁。 看得小依一脸抱怨,一副佯装吃醋的样子,“没人看到我也是刚进来的吗?” 凌风说“我怎么就觉得你在我们面前转了几个世纪了呢,说真的,还真烦了。” 小依回瞪他“除了你同桌,还真没见你对谁仁慈过。” 大家一片嘻笑声。 凌风和季末同桌那会儿,小依就坐他们前面,几个人高中时代是打着嘴仗过来的,到头来,化学方程式没学会几个,诗也背不出半句了,数学更是忘记了函数,无极限。倒是都练就成了打嘴仗的高手,整个高中上完,树敌不少,没事见了面就吵,不求更胜一筹,只求学会自保。 一顿饭下来,亦是免不了打打闹闹,没有一点成了年的安份劲。回顾了过去,浏览了现在,也展望了未来。倒是开心得紧。 酒足饭饱之后,踩了先前的行程,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风舞堂ktv,这些人大抵都是吃饭没讲究,但凡唱歌就算花再多的钱,也要去好的,音响效果好啊,先天的不足后天要懂得弥补才是。 到了风舞堂前台,服务生带着大家伙去提前订好的房间,季末想去厕所,把包交给了小依,问过包房的号码后,便让大家先行进去。 从厕所一出来,方觉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风舞堂的结构不似一条直线,而是类似一个圆型的构造,有四通八达的感觉,就是这种太过畅通,反而让她觉得麻烦更大。来来回回了几次却都做成了无用功。没带电话又找不到前台,让她心中的希望立马消失冶尽。 口味淡了 304,季末盯着门上的号码牌,觉得该是不会错。前台小依零丁的耳语好像就是这三个数字。 于是推门进去,却不知这一推,竟像触动了某个静音的键子,一屋子的人皆停止了先前的动作看向此刻更是惊讶万分的季末,一群衣裳华丽的人,季末草草的扫了一眼,确定自己这回是充了意外来客的角色。勿勿的撩下一句“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作势往外跑。 却不知这一手竟推出个熟人来,而且正在柔柔软软的唤她。 “季末。”一道男子的磁性噪音及时拽住了她。 她转了身子,就看到晚上才给她下过命令的南宫落,正从一个稍显暗色的沙发一隅站起身来,这才被季末一眼认出。即使站在众人中间,却依旧是无尽的风流倜傥,风华绝代。 刚才打量的过于形色勿勿,大体上也只辨别了坐着的是一些人,却露下了他。 南宫落看着她的出现有些惊讶,问“不是说不来了么?” 季末答“我走错房间了。” 他神色严肃了几分的道:“和朋友在这里唱歌吗?” “是的,不过去了趟厕所就记不清哪间房了。” 南宫落嘴角憋不住笑意“看来你是真的迷糊。” 季末不懂她的话,不是真的还是假的么?难道他以为她是尾随着他来的,然后故意说是跑错了房间来这里搞场意外事件,装偶遇么?她季末自认还没闲到这般地步。 众人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好一会儿,看着他们优雅的南宫落和一个走错房间的小女孩一来一往倒是显得极惬意,明显把这里当成了聊天室。见他们一脸的旁若无人,有人提问道,“落,谁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南宫落随口说道“我的女朋友,季末。”说完了又追加一句,“是吧?”这一句是冲着季末来的。 她有些傻眼,不知道是肯定句对自己有利,还是否定句更能占到便宜。 南宫落的话明显引起了一丝燥动,那声堪称整齐的惊叹声,就让季末觉得在这堆男男女女里南宫落绝对是有些份量的人物。 就连她这个此刻真假不明的女友都已倍感锦环缠身,她敢肯定打量她的视线绝对的比刚刚进门的那一刻更加充实了。 一个男人打趣说,“落,没了段清风,似乎口味变淡了。” 另一个人快速接上,“你不知道吃多了咸会咳么?” 随即室内一片春意昂然,姹紫嫣红。 季末觉得这样的打趣极没营养,低了头不说话,想着是不是应该趁着他们你来我往说得混乱的时候闪人算了。 “没完了么?”南宫落淡然的嗓间适时响起,微微上扬了口吻,托了很长的尾音,很有威慑性。 刚刚还一片沸腾的包间仅一刻的工夫就已经恢复了季末刚刚进来时的平静。 没事 “落,让她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唱吧。”说话的是一个妖艳美人。看着有些面熟,却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南宫落低了下额抬眼望向她,似在询问。 季末赶忙出口回拒“不了,我朋友还在那边等呢。” “是不敢么?”女人的话里有挑衅的意味。 是不敢么?曾经也有一个女人这样尖锐的问过她。她没做过亏心事,又有什么不敢的,以前是,现在亦是。果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呢。 季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这样一看,便看出了来历来,这不是现下小有明气的歌星允菲么。堂堂一女歌星竟是拿着自己的专长在她这里找自信,说出去还不知多么光彩照人呢。 她冲着那个靠近点歌机的人温和的说。“麻烦你帮我点一首歌好吧,随便一首。谢谢。” 一个人把话筒递给她,屏幕里跳出梁咏奇的《凹凸》,悲伤的音乐响起,她的心里随即一片酸涩。 优美感伤的声音轻启,跳出的第一个音符就让当场所有人一片惊讶,季末的声音似有穿透人心的魔力,感觉与原唱不同,却更加的情真意切,仿若一直唱到了人的心里去。这个小头看来有两下子。 起初还一脸唱高调的允菲,就在这一刻却也忍不住心里的惊讶,她唱的不是一般的好。这种感情就连她这个专业歌手都很难唱得出。 南宫落盯着闪亮的大屏幕前,那个带着浓重的悲伤情绪的季末,颤动的睫毛,一开一合的嘴角,再到微微摇晃的身躯,都一同纳入了眼底,把他的心撑涨得满满的。 季末只唱到一半却忽然恍惚了起来,她这是在做什么呢?又没有嗜血的爱好,何必为了和一个不相甘的人志一口气,而让自己再次变得鲜血淋淋呢。以前这样,现在亦这样,这样的性格就真的改不了了么,碰到头破血流却依旧任性着反反复复。 声音的嘎然而止,让众人一片惋惜。 南宫落似叹气般的问,“没事吧?” 她怔愣的看了他一眼,像是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可心里却暗然苦涩道,怎么会没事呢! 那些伤痛鲜血淋淋,触目惊心,她又怎么会没事呢? 看,过去了那久,自已还是学不会,学不会淡忘,学不会深藏,一首歌都能轻易的将自己心中的疼痛开启。几年的芳华已逝,难道就只有这点修为么? 对不起 南宫落看着季末走出去的僵硬身驱,又好像是出了神。他这是中了什么蛊了么? 季末走出403,看着通体明亮的过道,那样四通八达的,她终还是迷路了,就连自己都走不出去,又何谈跟随一个人的脚步。 她靠着墙面蹲下身子,看着光滑的地面,映出自己的景象,被地面砖切割得四分五裂,就算拼接全了,一眼看去,更似伤痛累累。 季末自言自语,“我的泪漫天飞舞,你有没有踌躇过,要不要停下脚步。”一声轻叹传来,影象也变得一片模糊。顺着泪水的方向一路蜿蜒。 这首《凹凸》算是她分手时的背景音乐么?就在她演绎一场人生的绝别时,它摇身一变化作奏鸣曲,把悲伤提高一个八度后。将那场不似生离死别的离别,演绎得比悲伤更悲伤。 还记得许多年前过完年假回学校,她刚刚到c城,则宇就跑过来看他,说他已经买好了去b城的车票,下午就走。 冬末春初的时候,空气中没有半丝暖意,季末还记得那天的风很大,把她零乱的长发吹得纠纠结结,用手抚开长发,就看到则宇冲她微微的笑,笑容绽放在他清瘦的脸上,依旧明媚温暖。如果不是心里那个跳动的数字不断提醒着她,他们分手已经快半个月了,季末会觉得这笑明媚如诗,包含宠溺,恰如从前。可是,恍神间竟发现这笑早已残缺不全,甚是悲凉,有种绝望在季末的心口漫延,痛彻心扉。 夏则宇穿过这风,将季末抱在怀里,抱得那样死心踏地,季末依偎在他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却嗅到了绝望的味道。 夏则宇眼睛宁静,似笑非笑,说:“分手的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是不是很可笑?” 季末问“可笑么?” 话问出去了,却在心里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是啊,多可笑,爱上他或许就是自己跟自己开的一场玩笑。笑点打开的时候,却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夏则宇沉默不语,季末却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季末似有似无的轻笑出声,又接着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来看我?” 夏则宇静静的说,“以后再也不来了。”尾音轻淡,却托得很长,似是自言自语。 她有些气愤,加重了语气说,“夏则宇,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真是没想到原来你也这般薄情寡意,冷酷无情的,难道真的也是个花花公子么。” 夏则宇紧绷了神色放开她,转过身去,季末细细的盯着他的背影,慢慢的看到他微微颤抖的高大身躯和啜泣的声音,知道他是哭了的。她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就感叹这份爱已经变得那么少,少到明明心里有对方,却不再甘心陪对方地老天荒。 夏则宇要走了,他说“季末,对不起。” 季末眯了眼睛看他,口气也变得怪怪的。“你有权利和我说对不起么?” 季末不喜欢听对不起,她觉得对不起是一个悲情色彩很浓的词语,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是一个不幸的开始,这个词总是承载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和不遂人愿。 不值得 夏则宇低了头看她,没有情深意重,没有淡然如风,那里有季末不懂的情绪,现在想来或许那就叫绝决。 最后夏则宇终是转了身离开,季末隔着一条马路看他原本清析的轮廓消失得影影绰绰,就连转身刹那呈现于季末眼底的样子都要被吞噬,消失不见。季末忽然觉得在她和夏则宇之间隔着万水千山,这种万水山的苍茫源于她的眼睛,滚烫却也冰凉。 谁还会记得,曾有那么一个人让她粉身碎骨。从此,是好是坏,却再将无从知晓。谁还会知道,曾经他们浑然一体,今昔,却将魂飞破散。 路边不知是哪家的店里放起了梁咏奇的《凹凸》,跟不上你的脚步,干脆就说迷了路,干脆就继续麻木,对你有没有帮助…… 季末又似想起什么,迈着沧浪的步伐跟上去,拉住他的衣角道“则宇,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夏则宇的眼神里有她不曾见过的陌生,口气淡然的道“不是说好分手了么。” 她不管不顾的问“可不可以不走?” 则宇低声说,“忘了我吧。我不值得。” 季末觉得他是不值得,不值得她隐没了尊严求他回来,不值得她为了他心思疼痛,更不值得一首歌唱不完却要为他潸然泪下。 她转过身逼迫自己不再留恋,人走了,那首《凹凸》还在不绝于耳的萦绕着,可以笑也可以哭,不一定要别人保护,不要让现实残酷,把自已赶上绝路,却不知这些痛何时才能够变得模糊。 季末的心有一点点被抽空的感觉,就连呼吸都会牵制着每一个毛孔的疼痛。 有一种幸福即刻存在,拥有的人心知肚明,不过明天,就将喧嚣于尘埃散尽,拥有的时候就飘渺就绝望,这种幸福比不幸更让人痛恻心痱。是一种笑着笑着就会哭泣的幸福。 老男朋友 太甜了就会觉得苦涩,哭累了就会想念微笑的味道。 南宫落弯下了身子看她,挑了挑眉,问“这哭哭笑笑的是疯了么?” 季末震惊的清醒过来,抬起的头险些撞到他的,“和屋里那帮人一样是来看我好戏的么?” 他笑,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怎么就哭了呢?” 她咕噜着嗓音道,“找不到朋友了。” 南宫落有些啼笑皆非,“就这么点能耐么。” 季末瞪他,“你以为好找么。” 他问:“几个人一起来的?” 她答:“六个。” 南宫落站起了身,“等我一下。” 季末正迷茫的空,他已经带着前台的服务生过来,跟在服务生的后面,却足足的高出一头。看向一边的季末,气定神闲。 季末心下一阵纳闷,前台就真的那么容易找么? 走到442门前,季末才不禁一阵恍然大悟,小依说的可不就是442么,找那会儿越是心里着急,却越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等她道了声“谢谢”打发走服务生。看了一眼南宫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蹭过去。犹豫了一下,问,“你是怎么问到的?” 南宫落理所当然的道“六个毛头小子一起的该是不多吧。” 季末本是打算这句话问完后,千恩万谢一番的。这会儿听了南宫落的话,那几个谢字也便彻底被她打道回府了,剩下的就只这句揶揄的话“人老了看不顺年轻人的事物大抵都是这么酸溜溜的么?“ 听了她的话,南宫落就笑起来,笑得特风情,特唯美。沾着此时过道上星星点点的光,就像星星点灯了,仿佛能照亮季末这个毛头小子的心门一样。 他知道季末是在变相的说他老,撇撇嘴道:“要不要带着你的老男朋友去见见你的朋友?” 季末斜睨着他,面容英俊,笑容雅致,身型挺拔,怎么看怎么都是风度偏偏的俏公子,此等佳人带着出场绝对是面子上只赚不赔的活,不过越是超凡脱俗才越是麻烦,这样的乌龙关系遇到那些三姑六婆,免不了的要被水深炎热的严刑拷问一凡,耳根清净似乎更重要。 衡量一番后出口道,“我看还是算了。” 南宫落呵呵的笑起来,“即然这样算了,你进去吧。走时再过来接你。” 等季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手开了门,另一只手轻推她的背,把她送了进去。挥手间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阵好闻的清香。 他们叫我国王 待回头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已被一家人拉着入了坐。 “教主,你是怎么回事啊?再不来我们都打算贴寻人启示了” “跑去盖厕所了么?” “教主来晚了罚唱几首,来,来,来。”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整个包间顿时一片混乱,季末要解释的话就卡在喉咙处,最后咽了个半死,也没能说出来。还是被推搡着去唱了几首歌。 自季末进去,南宫落就椅在门边的墙上没挪步,点上一支烟吸了一会,又不禁暗自觉得好笑,这笑意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扯动着英气勃发的眉,笑得极风度。 偏过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就看到刚刚那个哀伤情绪浓重的身影这会跳脱得生动,可不就真的是一群毛头小子么。 南宫落有些少年老成,从小到大便都是这样一副有板有眼的样子,公子风范被培育久了,也便越发内敛。其实也只不过比季末大两岁,二十八岁的大好年华对于男人来说不仅算不得芳华已逝,反而大好年华才刚刚起步,正奔着最有魅力的时代不断进军呢。 烟吸到一半,英伦打来电话,问“落,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南宫落淡了口气道“马上。” 挂了电话,又向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才迈开脚步,翩然离开。 季末本以为只是随意说说的客套话,却不曾想他却真的来接了,先暂不去说是真是假,倒是把他的贵公子模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先是极为绅士的开了门进来,扮演了青年才俊后,又假借着这个身份礼貌的和她的每一个同学打过招呼,成功的演绎了一场风流倜傥的走秀。季末觉得他的修为其实是极高的。 季末偏过头瞄了一眼此时正认真开着车还没露出半点破绽的南宫落,目光一路加深,变为深刻的探究。 南宫落偏过头笑着问道“觉得我是做戏么?” 她幽怨的眼神望过去,说“我的表情很明显么?” 他呵呵的笑起来,“不是明显,简直就是显而易见。” 季末撅起嘴转过头不说话。 南宫落又接着问“为什么别人喊你教主?是上学时调皮捣蛋的领军人物么?” 季末冲着她咬牙切齿的道“我上学的时候可是个表率性的好学生。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就逼破他们叫我女王了。” 话落又转过头调皮的问“你自己是那样的吧?” 他正了神色,煞有介事的说“他们叫我国王。” 说完转头看到季末一脸莫明其妙的表情,倒是先笑开了,季末看着南宫落笑得越发开心,自己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这一个国家的女王和国王不是一家子的么?笑声走到一半又像不自然的被切断,各自收敛了神色,倒也不说话了。 夏则宇的偏执 送走了季末,南宫落一个人坐在车里愣了神,怀疑这厢自己真就是种了邪么?本来下午商场巡视完后,打算开车离开的,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晃进眼帘,方想起是那个主动说了开始却又销声匿迹的人。本没多想去较真的,却还是停下来打了招呼。更不曾想她迷迷糊糊的却又能在拒绝了他后自动的撞上。人就是喜欢犯贱,越是一直被人万重嘱目的关注着,才越发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忽视。所以越是无心,越想一遍遍的测试自己的存在感。屡屡受挫也倒越发的越挫越勇了。 难道说那个人的转身舍弃终引发了自己的爆怒,让自己留下了这个再见不得别人无视的后遗症了么。 休息日的早晨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早起的事情,季末大抵会睡到日上三更,这里足有讨债的味道,季末一直觉得自己是白担了这个白帘教教主的名号的。小学的时候精力旺盛,还不懂得珍惜早上的大好时光,每天风风火火的比着谁去得更早。初高中终于懂得享受人生了,却披星带月的开始跑操,去得晚了扣了分,都像是要了班主任的命,免不了挨批记过。上了大学,用了大把的时间终于调整了早起的生物钟,考研考司法的大大小小的考试却也迎面而来,硬是让她再无心睡下去了。于是只得到了现在才有机会恶补一番。 偏偏这个周六又是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被小依吵醒,像极了赶着要去投胎的恶鬼,生怕晚了一步就要永不超生一般。电话急急的在枕边叫得唤快。 季末被吵得痛苦,方觉睡觉不关机着实不是个好习惯,无奈又是个宿疾,怕是至死也改不了的。 其实季末以前也是个睡觉必关机的主,手机的辐射一度让她心生恐惧。然而自从夏则宇进入她的生活后,除了没电和故意与他赌气便再没刻意关过。夏则宇看着淡然如风,却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不喜欢想她的时候听不到她的声音,而他的想念却又仿佛是无处不在,再加上极不规律。有时夜里睡着睡着,就能看到他夜半三更发来信息,说“末,我想你。”。 他还喜欢在他振她电话的时候响过一声就能被她按上亦或接起,他喜欢她在意他。这种在意甚至于近似偏执。季末虽然不懂这样和在意到底有着何种联系,却是一直应了他的心意。每当此时他也会像个孩子一样笑得开心。而她的手机也便大多是死不瞑目的状态。 曾经她也协商着两人夜里关机的事,然而总是维持不到一天,他便耍起赖皮,硬是宁死都不肯了。季末倒没觉得关机的日子会怎么样,却倒是他生生的承受不住了。有时醒来开机的时候常常就是几条信息蜂拥而至。“末,我想你。”“亲爱的,以后咱不关机了行么,”或许是觉得不够,又补充了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死了我也不怕。”每当看到这些,季末的心也便跟着软了几分。 再不会出现 当她问起的时候,他煞有介事的对她说“万一夜里我要死去了,而我想你,你又不在可怎么办呢?” 她记得他说过,有时夜里一觉醒来,想她会想到即心疼又落寞。夏则宇是薄凉,却其实是个多愁善感,寂寞到骨子里的人,又是把全部的感情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所以想她的时候难免会落寞到心痛。季末觉得把他丢在那样的漫漫黑夜里着实是一件很可怜的事,她一心疼,也便再也不敢关机了。于是常常夜里那边和周公下着棋呢,这边却又急忙火了的被招回来。一段日子下来她也觉得疲惫,但更多的还是温暖。 现在一片宁静了,她反倒是不适应了,有时候盯着手机发上好一会儿的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手机明明就没有响起来么。 这个等待的习惯其实很痛苦,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心心念念要等待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会出现,亦或出现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再是你想要的,到时候就算失望都无从下手的时候才最是痛苦不堪。 季末觉得她的潜意识里是在等一个人,却又知道那个人定不会出现,最后终是一场空,却依旧是改不了这个等待的坏毛病。她总是这样心知肚明的折磨自已。就像她会往一个空号里一直发信息,直到那个号有了新的主人,在一个夜里问“你谁啊?”她便说“不好意思,发错了。” 她知道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季末想电话那边的人等待的也一定痛苦吧,于是按了通话键,下意识拿得离自己的耳朵远一些。 听筒里小依的声音急急的传来“教主,我知道扰您睡眠是我不对,可是有件事我必需得搞清楚,否则就急死了。“ 但凡小依提到的人命关天,季末都大可放心的懒散,她逗趣的问“赤西仁要结婚了么?还是山下智久终于要接见你了。“ “别和我扯,那个南宫落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太不够意思了,找了那么一个成龙快婿都不和我们说。” 季末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依问“那是怎么样啊?” 季末就把那天的故事细细的讲述给她听。这下水落石出了,小依似才放了心,说了句“这次总算做了个英明决定,还以为你要迷糊到地老天荒了呢。赞一个。” 说完挂了电话,还她宁静。 刚要睡去,凌风又打来了。季末懊恼的按掉。她可不想在一个睡意朦胧的早上把一个故事狗血的讲上几遍,像复读机一样,不厌其烦的和他们拉大锯,扯大锯,季末家门口看大戏的。 少爷脾气 这厢电话才放下,那厢去又响了起来,她心里纳闷,还有谁这么不长眼色么。 拿起一看却是晶蓝,心里一声苦叹,这万水山的她来凑什么热闹啊。 “亲爱的,我错了还不成么,我不应该谈恋爱。” 晶蓝一头雾水,问“大早上你发什么疯呢,受什么刺激了么?” 季末问,“你不是来问我谈恋爱的事吗?“ 晶蓝不屑的说,“我说,季末同志,你能不能上点进,别整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成不,请不要随意引发我的低级趣味。不过你刚刚说的恋爱那事是怎么回事?“ 季末又好气又好笑“趣味果真不是一般的低级。你到底要问我什么来着,如果又是新增法条的问题的话,我想现在可以挂电话了。” “不是那事。算了,还是不说了。你现在和那个金龟婿怎么样了。 季末正了色道,“别跟我转移话题,说。” “林梦要结婚了,今天早上向我要你的号码,说是要请你去。我没有告诉她,说是你换了号还没和我说。我怕她再从别人那里要,所以提前和你说声。我想你大体也知道她是想刺激你。”说着说着也便没了底气,谁不知道这是季末的软肋,听了难免是要心痛的。 季末自嘲的笑笑,说,“没了我她的红地毯怕是都走不生动了吧。” “我看她是一定会请你去的。谁都知道你越痛苦,她才越开心。” 季末挂了电话,一个人兀自好笑,心里却又是一片荒凉。 果真是宿命,谁的福份比谁的更浅薄一些,却都已是上天注定,就像能量守衡,多得一分,少得一分的,结果却永远不会乱。 看似抢了她的幸福,实质却是独自吞咽了毒药,落了个痛彻心痱,还要看别人幸福的笑。是报应么? 这个秋季多半都是晴天,风高气爽的倒是让人极有秋天的感觉。星期三的阳光更是奇好,着实算是老天的一次爱的奉献。阳光偏过窗棱照到季末的办公桌上,秋天一到季末本就庸懒,再加上这会儿闲来无事,暖暖的阳光一照,睡意也便跟着来了。 正打算小睡一会儿的时候,有电话来。季末极烦躁的拿起来,却是南宫落,这次是存了名字的,南宫落三个字顶着这深秋的暖阳好不生动的跳动着。 季末心下一阵疑惑,不曾记得今天和他之间有什么营生的啊。 她问:“有事?” 他反问:“忘记我约了你了?” 她再问:“你约我了?”这等大事她自己怎么就不记得了呢。奋发图强的想了几个回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南宫落无奈的苦笑出声,不容争辩的道“请了假等我,我马上过去。” 未等季末反抗就已挂了电话。季末心想,呦嗬,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少爷脾气么。 谁喜欢 季末当下觉得将老底全盘脱出这等事是极不明智的,这不,刚刚和他说过工作单位,他就自动找上门了。 自从上星期五两人意外相遇后,接下来的联络比起先前着实算高频,不过都是南宫落打来。大多是闲聊,但两人的关系倒一下子熟络了起来。虽远远谈不上情深意切,但说是朋友却也不为过,季末觉得和南宫落相处感觉倒也惬意,南宫落看着一身的贵公子脾气,其实是极绅士的,冷笑话平时不少说。 季末有时觉得这一生两人的交集到哪里她不知道,但上辈子两人肯定是勾搭过的,要不然才见几面怎么就能混到风声水起,季末都在考虑要不要把他一并拉到哥们连的小分队里了。 南宫落开车过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楼门口那个一步一张望的身影,时不时的点起脚向他过来的方向张望,南宫落觉得翘首以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吧,不禁有些开怀。 他下了车,走过去,神色温和的道:“走吧。“ 季末却是执拗着不动,发出呵呵的傻笑声。 南宫落不明所以,问“怎么不走?” 她问“今天不去行么?” 他蹙了眉,问“为什么?” 季末低了眉眼道“我没请假。” 他瞪直了眼睛看她,问“为什么不请?”他记得他电话里有顺便提醒她请假的这一说啊。敢情是她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耳朵里么。 “请了我的全薪奖就没有了。我的工资本来就不高,就还差这么两三个小时就下班了,我觉得都熬到这个点了,就为了这区区两个多小时就扣了不值。“ 他缓和了脸色,笑起来,问“你们全薪奖是多少?” 季末没答话,伸出一个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南宫落觉得他这个动作很是调皮,就连此时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也闪动着娇俏的光,让人忍不住的觉着可爱。 他笑,“一千?” 她笑呵呵的说“一百。” 南宫落故意挑高了声音问“一百?” 她答“是。” 他作出无奈的表情,说“要不接个私活?几小时就能赚一千。” 季末眼睛一亮,问“什么活?” 南宫落没回答她,拉了她的手就往车上拽。 季末一看这架势急了,心里想着,这是要想抢人么。她可是好人家正了八经的大姑娘啊,那个活打死都不干。 南宫落看着坐位上作着宁死不屈状的季末,哈哈笑起来,“你想什么呢?” 季末诺诺的道“我这个人可是很有原则的。” 他狡黠的笑着,转过头看她,说“我不仅有原则,还挑食的很。”说完不禁明眸闪动。 季末有一丝被电到的感觉。却又复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气便不打一处来。虽说她算不上倾国倾城,比不得他的那些环肥燕瘦,但大体讲来却还是有几分明净之色的。入不了他的眼,也只能说大家喜好不同罢了。 她厉了口气,问“到底要去做什么?” 南宫落微笑着回她,“看歌剧。你们女人大抵不都是喜欢那些浪漫么。” 季末不假思索的问,“谁喜欢?” 南宫落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嘴角扯动着迷人的弧度,有轻描淡写的味道。 是啊,谁喜欢?他是不喜欢,却养成了场场不落的习惯。说起来还不就是为了讨好那么一个人么。谁知他南宫落女人堆里混了那么多年,却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却不曾想低了眉眼讨好一个人了,却反倒入不得眼了。 季末见南宫落不说话,自己也跟着沉默了。心里却越发肯定这个南宫落是有故事的人。 歌剧 a城没有歌剧院,他们实则也是到s城去看,真正开始演出是在七点,但路上还要花费一些时间,所以他才早早的去接她。 眼前的南风歌剧院季末上大学的时候来看过,不过那时是和晶蓝两个人当作旅游景点去参观的,当时只觉得入眼皆是宏观华丽的,却没想过有一天自已也能进入它的五脏六腑细细的看过。 不过握着手里质感上层的票卷心里却真真的不觉着这就是浪漫,说是浪费似乎才更为妥贴。她自觉骨子里对这门文化都是陌生的。更谈不上什么兴趣了。 但是明显感兴趣的人还是极多,离开场还好一会儿的时候门口就已人山人海。 他拉过她像拉个孩子一般,“跟着点,别跑丢了。” 季末道了声“好。”倒是极温顺。 戏才开场,演员也才华丽丽的登台,季末长长的睫毛仅仅跟着颤动了两下,就开始犯起了困意。抬眸望了望南宫落,他倒是看得极认真,眼睛时不时的眨动着。自己也便不好意思睡去,硬是死撑着。 实在撑不住了,为了唤回自己越发飘渺的神志,不得不转移注意力,歪了头,抬起明眸看他。问“你很喜欢歌剧么?” 他偏了头看她,问“一定要喜欢才看么?” 季末一愣,不想他会说出这么一句。“一定要喜欢才看么?”季末细细的重复着他的话,似是在斟酌。 我们每天重复着做的事,谁又能说每一件都是自己喜欢的呢,有时或许只是一种习惯,而那个习惯里又暗藏着一个人的影子,或许就连那个习惯都是别人的习惯,我们时不时的拿出来追寻回味一番,也只是因为能够嗅出那个人的味道,于是即便再是心有不甘,却是能让自己满心欢喜。 就像此时的自己,明明最不喜欢绿茶,手中握紧的却依旧是它,自己不就有很多这样不喜欢的习惯么,而其中的原由怕是再没有人比自己更加心知肚明的了。 季末没想到自己那么费尽心思的转移注意力,却还是想着想着就和周公说hello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剧院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她和南宫落两人,而她就倚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昏天暗地。 见她醒来,南宫落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说“睡醒了?” 季末有些不好意思,问“就散场了么?” 他答,“好一会儿了,见你睡得熟便没叫你。” 这样一说,季末更是不好意思了。本就没什么形象,这一会儿更是把自己毁到陌路了。 “我们走吧。” 南宫落隐隐笑出,问“不用再精神一下?”她道“不用了,可以走了。” 起身刹那却见南宫落脱了西装上衣披在她身上,她回了头怔怔的看他。他笑着道“外面冷,刚睡醒了怕是会感冒。” 季末冲着他回以微笑,“谢谢。” 南宫落觉得这笑少有的温润,大抵是在别人脸上未曾见过的。 走到门外,才觉得深秋果然是很凉了。抓紧身上的外套裹了裹,就闻到一阵清香,和那日风舞堂闻到的一样,不似记忆里的清澈,入肺却无比的和煦。 南宫落问“你觉得怎么样?” 段清风 季末故作诧异,问,“看完了还要上交观后感么?” 南宫落挑了眉笑“不喜欢?” 季末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上前几步然后回过头,笑着看他,月光打在她冰质的脸上,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让南宫落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却见她冲着他狡黠的道,“把手给我。”说着自己已经把手伸了出来。 南宫落不明所以,问“干嘛?” 季末调皮的道“快拿过来吧。还能给你红烧了不成。” 南宫落笑着把手送过去。挑起眉毛看她,似在询问。 季末不理会他询问的表情,接着下命令道“把眼睛闭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还能把你绑去卖了不成。我学法的会知法犯法么。” 他闭了眼睛,眼前一下子漆黑一片,就连刚刚朦胧的月光都消失不见,让他生出几分不适。她的手随即握紧,又让他似是安了心。闭上的眼睛也不再挣扎。 季末故意将声音放得轻柔,慢慢得道“整个人放轻松,放松,放松,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个轻盈到可以飞往任何一个地方的灵魂,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吧,见你最想见的人,想象你最喜欢的那一个画面,去吧。” 季末的声音瞬间像似带了魔力的咒语,南宫落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跟着一片混沌,却也轻盈得不似自己。就真的飞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哇,好漂亮,落,我爱你。” 樱花飞舞中那个一身粉衫的女子闪动着明媚的笑颜,自由的在花海里翩翩起舞,倾城的容貌让整个花海瞬间失了颜色。 南宫落看得醉了心志。情不自禁的喊出她的名字“段清风。”这一声轻得似耳语,似叹息。 却仿佛是将风一同唤起,吹散了整个花海,场景也切换到了机场,那个粉裳背影带着满身的绝决,说“落,我要去德国了。“ 握着的手掌从掌心滑落,随即一空,他直觉性的握紧,就听到一阵轻呼,嗖的睁开眼睛,入眼就看到季末小巧的五官因为疼痛皱在一起。南宫落心里愣然,随即放开,眼神中有冰冻铸起的落寞。 “段清风。”季末轻念这个名字,觉得这个人和眼前的南宫落绝对有些渊源,而且定是感情非浅。或者说是深清意重也是不为过的。 南宫落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举,眼中似有恼怒。 喜欢哪个明星 季末平静的说,“只是告诉你不要再浪费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像段清风那般高雅,你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么,其实我听了只想睡觉。还是流行一族的演唱会比较适合我。我就是我,只是季末,每个女人的爱好都是不同的。”然后挥手说,“好了,走吧。”倒是来了利落劲。 她不想干涉他去思念谁,念恋谁,她只是不想生生的被扯进来,白白浪费了一张价格昂贵的票而已。暴殄天物。 直到拉开好大一段距离南宫落却是动也没动,盯着她的背景看了一会儿,面上扯出轻笑,谁的脸月光下,映着流光里的她,照亮脸庞的火花。 他如何不知道她就是她,他也从来没有把她当做是谁,她又岂能是可以让人轻易当成别人的主。 他觉得她迷糊,现在却也觉得她精灵。她懂得什么时候迷糊,什么时候清明,实则最是古灵精怪。 他笑,谁说不是浪费呢,睡着的人又何止她一个,他也只不过比她早醒一分钟而已,醒来的时候整个剧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相偎,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而他的头却是枕在她的头上,他甚至感觉到暖室里她头上细密的汗。偏过头看她,极近的距离,就发现她的睫毛像展翅欲飞的蝶,竟是华丽到另他眩目。 本是花着高昂门票去看歌剧的,却不知人家才一亮嗓子,她就睡着了,谁知南宫落也不叫她,任着她睡,这下好了,把晚上的觉也提前预支了,这会儿两眼瞪着天花板,倒是感觉到了最是长夜漫漫孤影难奈。 正挣扎个空,电话响起,这个时间会响,午夜凶铃么。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她一样的,接了一听却是南宫落。 披头盖脸的就是这句“你喜欢哪个明星?” 季末纳着闷道,“三更半夜打来电话就是问这个么?”被鬼附身了么? 南宫落满口正经“到底喜欢哪个?” 季末虽心下还没纳过闷,但嘴上已经细细的开口道“电影最喜欢李俊基,音乐最喜欢金贤重。” 他笑意昂然“就这个水准么?还真就是毛头小子。” 她挺直了腰板,气鼓的问“你说谁毛头小子呢?” 他抑扬顿挫“你!” 她正待发镖,他已经挂了电话。 季末径自絮絮的道“这人还真是不咋地。” 做梦么 心里抱怨着抱怨着就不自觉的膨胀了,飘到客厅里季妈妈和季爸爸在看《解放石家庄》,屏幕上八路军拿着冲锋枪正在端鬼子的老窝,季末觉得这种老旧磨片大抵都有略重择轻的嫌疑,老祖宗打江山容易么,最坚强的一代,却也偏偏是心灵最纯洁的一代,于是一边坚强着一边脆弱着。看着这些振奋人心,节奏轻快的画面,麻痹内心深处的血林染染。 她想起曾经和同宿舍的姐妹们一起去电影院里看《南京!南京!》。回来的时候有同学问她到底拍得怎么样,她只说了一句很黄很暴力。那会儿看完了心情就是有点沉重的。 她转了身,又看到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饺子,心下里犯疑惑,今天是冬至了么。还记得某一年的冬至刚好赶上考英语四六级,她上午考了四级丢了收音机,下午还买了烤红薯在主教外面等晶蓝,等着她一起去吃饺子的,给她发了信息方想起学校是被屏蔽了的。如今在家了有人端上来了。在家果然很好。妈妈的声音都那么温暖和绚。 “小末,小末,快起来,马上要迟到了。”季妈妈一边打窗帘一边急急的催促她。 季末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绽放的暖阳,心下觉得是暖冬么? 她揉着眼睛含糊的问“妈妈,今天是冬至了么?” “傻孩子,秋天还没过完呢,就冬至了,睡傻了?” 季末撅着嘴撒娇,“妈,我好困,不想起。”看似昨天是折腾得有些过了,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季妈妈笑得宠溺“再让你晚上不早点睡,这下起不来了吧。快点收拾好出去吃饭,上班要迟到了。” 季末抬起头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暖阳,又是作梦了么?看来是真的作梦了。 季妈妈门外的叮嘱还在不断传来,季末拿起手边的电话,却是发现自己果真就来不及了呢。 季末低垂着头,盯着脚上有些泛旧的茵奈儿,直到脖子酸痛,觉得这个全薪奖扣得极不值得,虽然九牛一毛,但这一双怕是也要多看上一段日子了。 主任背靠着椅背,一副老太龙钟的样子,看着这会儿蔫了的季末,出口沉吟“季末啊,年轻人可不能这么没责任心,你昨天跑去哪了,竟然连个假都不请,有事了倒是怎么也找不到你人了。还有没有点纪律性啊。” 季末略微抬起头,看着他满脸悔意,“主任,不好意思,我昨天一忙就忘记了,下次我不会了。” 主任暗了声音道“什么事就急得连个请假的时间都没有了?” 季末诺诺的道“一个朋友出了点儿事,走得比较急,所以没来得急说。”“以后要注意知道了吧” “是,我知道了。” 整个早上,季末就那样直挺挺的被训斥了半天。自己基本上属于犯罪既隧,就算再利落的嘴皮子也没有抗辨的事由。只能喝出了脸皮硬挨着。 季末如何也没想到二十几年过去了,历史竟又重放了,像极了小学时写不完作业那会儿面壁的前奏。悔意三千。心里真真是说不出的惨淡。 昨天被南宫落拉走那会儿怎么就只想着钱钱钱,而忘了没请假会挨批这码子事,就没心没肺得跟了去呢。 做手脚 南宫落觉得面对季末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变得极没骨气,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片子是哪个歪门邪派混出来的,看似修为极低,却是邪行得很,完全没有什么套路可言,却好似收了他的骨头一般,让他南宫落都再没咒可念。果然是一入江湖岁月摧啊,难道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就真的要死在沙滩上了么。 她季末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竟是把他当成了出气茼,简直就是聚集了一场风爆后直接奔他而来的。 “南宫落,被你害死了。几十年都没人敢大声和我讲过话的,今天却是被骂得个狗血喷头。” 他风轻云淡的问“与我何干?“ 季末气得牙痒痒,大声的问“怎么就与你无关呢?你不觉得你的责任很大么?” “不管,不管。”说完就已经挂了电话。 说着不管,不管,与我何干,扣了电话却是立即让英伦打给报社,从不动用身份关系,这回倒是破了例,开出了只要不扣季末的全薪奖,南宫落就让你们采访一次的条件。这等不公平的交易他南宫落何时做过。那种名不见经转的小报社,若不是困了季末,又如何勾得到他。 而他南宫落又何时这样落破过,就算段清风走了他把她刻到了骨子里,却也没这般低声下气的求着她留下过。而一个仅以恋爱之名相处的季末,倒是让他超出了对一个女人上心度的界限足足一千英尺。 事件平息之后,还不忘讨好似的立刻给她打了电话,就像做了好事讨糖吃的孩子。看着入眼还鼓着腮的季末,他心想自己这是显摆呢还是邀功呢,难道说碰到她,他就连点绅士风度,公子风范都一并没了么。一边无奈着,脚上的步伐却是一点都没慢下来。 季末远远的就看到南宫落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站在人堆里总是那么出脱,绝世独立,闪闪发着光,却是一副十足的浪荡公子相。 她问,“你急急的催我下来想干嘛?想砸我饭碗么?” 他看着她笑,一副把她看到飘轻的样子,“你的饭碗还用砸么?比起空的也差不了多少,反正也是吃不饱。” 季末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让人千刀万剐的冲动。她用眼睛瞪他,恶狠狠的道“本来就吃不饱呢,你还砸,真真是没人性了。” 他随即委屈的道“不是已经帮你搞定了么。没发现你们领导对你的态度不一样了?” 经他这样一说,季末方想起来是有人和她说了处罚全都不作数了的,想来主任早上还一副再敢犯错就跟你死磕的表情,下来之前却是满目和绚,满脸的春意昂然,让她一度以为是春天来了呢。敢情是南宫落在其中做了手脚。 潜规则 “是你做了什么?” 他高昂了头,笑的得意。“要不然你以为呢。” 她头脑中灵光一乍,扯着脸皮笑得极不厚道“你该不是动用了什么潜规则吧?”像他这等姿色无疑就是上她的自然条件。 南宫落哭笑不得,得了空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清白不保么?” 季末挨了那一下,跑出离他一米以外的地方,远远的和他怒目以对。“像你这种人做出这样的勾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他故作无奈,“你用得着这么直白么?“ 季末嘿嘿的笑,“不好意思,我有专业病?“ 南宫落挑了眉头问“你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季末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会儿笑成一条缝,眼角的纹落微微卷起,袒露调皮之色,说“是也。” 南宫落的头脑中立刻像打印机一样蹦出两词,剪水双瞳,顾盼流转,如果再得佳人一回眸,就该是十足的回眸一笑百媚生了。 南宫落笑笑,说:“那我学了十年的经济学,还不得满脑子的剩余价值。见了你岂不是要考虑着是卖排骨嫌钱还是做成干尸考究划算。” 季末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瞪大了眼睛,讶异的问,“你是说你博已经毕业了?”真是新鲜了哈,本以为他是枯藤老树昏鸦的,现在看来在他上学的时候倒还一直是根嫩草么。 他蹙了眉头,不解的望过去,觉得她完全没找对重点。“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做出陪笑的表情,“没有。只是觉得你被荼毒得够久啊” 他跟着笑,说“也没比你久多少,我是跳着级上去的。” 季末对他这种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作法很是鄙视,但目光里却不受控制的聚集了一些崇拜之色,原来竟是个才子么。低眉巧笑间,觉得全世界可能就属她季末最不成气候,夏则宇虽然和她同级,却也不是比她小两岁的么, 原来夏则宇当年竟是个小小少年的。而他们实实在在的也是场姐弟恋。只是她遇到的男人大抵都是这般老成,再加上他那样细心的喝护,竟让她忘记了自己是比他大的。是因为不成熟么,所以才发现爱上她终是个错误。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那个小小少年该是长大了吧,长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而她记忆中的眉眼也早该不复那般淡然如风了,或许早已沾上了时间的纤尘之色,染上了岁月的风华,变得更加皓月清风。而她的梦里,却永远是几年前的样子,他冰凉的指尖滑过她凝脂的脸庞,微笑的嘴角带着蝉翼的薄凉,眼睛里却是一往情深的注视。而这一切现在怕是早已蜕变成另一番模样,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无尽流光。 夏则宇,我遇到你终是太早了么?等待的疲惫终让你再没有力气拉起我的手一直到天涯海角,一直到地老天荒。 他低了声音问,“想什么呢?” 李梦 她隐没记忆中的苦涩,云淡风轻的道“想你还真是厉害。” 南宫落挑了眉,眉飞色舞道“你以为呢!” 她吹了胡子瞪了眼睛,说“那得好好找个匹配的老婆。” 他坏笑,说“我个人不太喜欢师太。” 她不屑,说:“一看你就是免不了喜欢小龙女,黄蓉的俗。” 他啧啧的说,“现在喜欢那些多俗气啊。放在杨过,郭靖眼里是绝代佳人,放在这里就是木乃伊,我还是喜欢有血有肉的。”然后眉飞色舞的看了季末一眼,阴风阵阵的说道“虽然血肉都少了点,但比起那两个还是更适合我。” 季末有揍他的冲动,模仿了他的阴阳怪气说“怕是只有你的段清风才有资格和她们走一台秀吧。” 话一出口就有了咬舌的冲动,看着他刹那间的冷若冰霜,心下后悔,自己的疼痛都是小心的保护着的,又何必去触别人的软肋呢。 他收敛了神色,难得正经的道“她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声音飘渺,像似在回味。 她问“真的可美么?” 他答,“美,在我们整个本科校园里大抵都是数一数二的。”第一次见她,明目皓齿,淡扫峨眉,让他叹为观止。 季末第一次离得近了看他,他俊朗的眉目明明带着棱角分明的英气,这一刹那却渗出情意绵绵来,刚柔并济,映着秋季的金色阳光,眉目如画,生动得几近透明,俊美得不似凡人,竟有几分飘飘欲仙之色。 南宫落本就俊美如斯,那么能另他眼羡的人,怕是只能天上有了,那该是有着怎样的倾城之色呢,只怕也是美撼凡尘的吧。 她煞有介事的问“要不要给你拿条手卷?” 他知道她不怀好意,故意调转了矛头,说“别啊,擦它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秀色可餐呢。” 季末白了他一眼,说“真是没个正经。“ 南宫落哈哈笑起来,一扫刚刚的阴郁之色。 这时季末的电话响起,南宫落一眼瞄去,好奇心极强的样子,问“谁啊?当着我的面还敢给我女朋友打电话?” 是陌生号码,猜不出是谁,季末也是满心疑问,接起之前,偏过眉眼倪他,“关你什么事了?没事就回吧。” 他笑着敲她的脑袋,她闪躲不及,又被打个正着,看着她不满的把脸皱成包子状,一阵得逞的开心涌上心头。得意之色招然若是,说了句“走了啊。”便开车离开。 季末看着他那三步并做两步走的嚣张劲,心里足有喷火的念头,无奈手里的电话又已按了接通键,不能得出空来骂他。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瞪他。 “喂,你好,我是季末。” 电话里一阵银铃般的巧笑声,却让季末的心里露掉半拍,说不出的苦涩。“小末,可算找到你了,找你可真不容易啊,我要结婚了,这不是特意来请你的么,大家姐妹一场,怎能露下你。” 季末心想,该来的不该来的,终还是来了,躲也躲不过,难道说人有千千劫么? 她平静了声色道,“是么,真替你高兴,先恭喜你了。” 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躺在床上,想着下午和李梦的那番对话,觉得你来我往的说了那么多,其中谁真心,谁假意的,怕是路人皆知。姐妹变敌人大抵都是这个样子么?说起话来像过招,比谁的伤痛更多,看谁能让谁更痛苦。似乎只有看到她鲜血淋淋,她李梦才能更畅快,才能微微解她心头对她的恨意。难道自己真的就是那个不能被恕牍的人么? 她用被子蒙住头,竟痴痴的哭起来,这一场战争打下来,她才真是拿着幸福当赌注的那个人,最后一败涂地的也只有她季末一个人,输了他,也输了全部。 她从不希望有谁能够悲怜她,她只希望不要再有人刻意揭起那些残喘不息的疼痛,一次次的看着她在那样的疼痛里昏厥,然后再一次次的爬起来,但却仿佛是要痛上一生一世。 她们,这又是何苦呢,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还记得大学入校的时候,宿舍里最后出现的女孩就是李梦,她不大爱说话,是几个人里最安静最文雅的一个。当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熟悉到能够天南海北的侃大山的时候,她多也是一个人默默的看书,只有大家特意找她说话的时候她才说上两句。 季末发现她骨子里却不是这般喜欢安静的人。所以玩的时候总会特意拉上她。大一的时候宿舍里还没人买电脑,常常几个人一起跑去网吧上通宵。李梦有些胆小,那样的环境她大抵没去过,但却是对季末信任依赖有加,也只有季末去的时候她才会去,而且势必要和季末挨着。季末现在想起那段日子都觉得幸福,温暖,那种依赖曾让她心生感动。 却不知世事总要变迁,没想到她们的友情也会有陌路的一天。 大一的年龄,着实算青春年少,很多人都是心里装着一个人,在高考分离后,化作心中的甜蜜酸楚和姐妹们一同分享。关了灯开卧谈会的时候大抵也都是说心里的那个人。而夏则宇就是李梦从高中起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高中毕业李梦来了这里,而夏则宇去了b城的一所名牌大学。季末觉得那时李梦是有些苦的,她爱夏则宇,而夏则宇却不爱他。那么一个薄凉的人伤起人来又如何免得了痛彻心扉。 宿舍的姐妹们一起帮过她,无非就是拉拉红线,季末倒没想过自己的说话方式有多跳脱,她大抵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却不知就怎么触到了夏则宇心中的那根弦,于是颤动几下之后从便是光天化日之下的‘移情别恋’了。往宿舍打电话找的人也是季末。季末大多也是躲着。 绵绵恨意 直到有一天,当她回到宿舍的时候见李梦摔了桌上所有东西在哭。而宿舍中的其他人见她进来也是一片沉默,她知道他们的感情从此就像这一地零乱,破碎不堪。 李梦把则宇发给她的信息在同学间群发,包括她。“对不起,我喜欢季末,我不想失去她。”季末看着这条短信,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别人的爱恨情愁,自己不过路人,却被迷迷糊糊的拉扯进来。真真是万般苦涩齐上心头。 然而就因为哭得伤心的那个人是李梦,所以第三者就只能是她。她没谈过谈爱,感情上基本上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抱着百口莫辩的委屈一个人在宿舍里哭到绝望。 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打电话去骂则宇,他在另一个城市对她说“季末,我心疼你,对不起。”,语气薄凉却情意绵绵。 晚上他再发来信息,就已经在通往c城的火车上,他说“季末,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陪你。” 那时已经临近放寒假,客流高峰期,很多高校的学生已经踏上回家的行程。他只买得了站票,整整一夜站了八个多小时。 她的心里对李梦是有愧疚的,所以当夏则宇真的来了的时候她连见面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只说心里难受,回了家。夏则宇本就觉得对不起她,这样一来,更是心疼,觉得是天意弄人,硬是让两人生生错开了。最后也只在季末的学校里转了一天,每到一处都发信息把他的感触说给她听。而季末硬是呆在宿舍里一天没敢出门。其实那时就是傻了,他们本没见过面,就算擦肩而过又怎样,夏则宇认得出么。 夏则宇回b城的时候给季末发了条信息“季末,我会用我的一生弥补你在这里为我所受的委屈。”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对她好得是近似于宠溺的。 然而夏则宇一来,压力也跟着来了,铺天盖地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那时的季末必竟不如现在这般沉着冷静。看似爪牙伸得老长,实则也就是个傻丫头,年轻气盛,却不想吃亏忍让,于是解决错误的方法就是一错再错。她说“夏则宇,我们恋爱吧。” 从此,她和李梦之间便铸就了这么一场爱恨情仇。李梦的手里也从此拿着一把锯,拉拉扯扯,锯的也只是季末身上落下的伤痕,到现在,就连结痂作疤怕都是一种奢侈。 季末觉得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夏则宇本对李梦就没有丝毫的爱意,而她却偏偏觉得是季末抢走了她的爱,而她却从不觉得伤害她的人是夏则宇。 而她和夏则宇的爱情,开始的时候就苦,结束了却是比开头更苦。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时候,却唯独没有人想要放她一马。 现在想来那时赌得又哪里是气,赌得分明就是自己的幸福,直到输得一败涂地,却如何也无法泯灭李梦心中对她的绵绵恨意了。 要幸福 季末走出房间,季妈妈季爸爸还在看电视,屏幕上的光阴睛不定的闪烁着,让她刚刚哭过的眼睛有些不适,她直觉性的眯了眼睛。 季爸爸见季末出来,微笑着冲着她招手道,“小末,还没睡?过来一起看电视。” 一边的季妈妈听到季爸爸的声音也跟着回过头,看到走过去的季末,和蔼的笑。“怎么睡着睡着又起来了?” 季末贴着季妈妈坐下来,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妈妈,我明天不想去报社上班了。” 季妈妈神色紧张的问“出了什么事么?”这父母就是这样,对孩子的事永远都是紧崩了一根弦,一但孩子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就像似装上了弹簧,第一时间就能弹跳起身。 季末安慰似的笑笑,说“没有,只是觉得所有人都比我幸福。不想再这样消沉下去了。我想接着考司法。” 是啊,现在每一个都比她活得有朝气,曾经是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太沉重了,所以再负荷不起外界的一点点压力,但是出了象牙塔已经那么久,再不能这般年少不知几多愁的混下去了。那个人都从未想过她是否好过,好又何必耿耿于怀,苛刻自己一直守着痛苦不能释怀呢。 季爸爸若有所思,说“这样想也好,你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考了司法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比较好。” 季妈妈一边也赞同他的这个说法。 季末呵呵的笑开,“那好,我明天就去找晶蓝,看看可以的话就在她那里报个班,准备司法考试好了。”笑完心里又随即暗然的想道,再顺便去参加一场婚礼,帮一个心怀恨意的女人把这场复仇的戏码演完,或许让她齐开得胜,她们之间的恨也能从此作个了断了。 季末平是看着懒散,实质做起事来是有个爆发的小宇宙的,真要利落起来却不是一般人能及的,绝对有样。 昨晚想好了辞职今天就早早的付诸行动了,她自知自己在这里工作的日子基本上都是混过来的,表面工作说得过去,褒奖赞扬却绝对和她沾不上边,偏偏主任就是那么一脸的恋恋不舍,眼睛都能看出水汽来。让季末不想起南宫落都难,怎么也算个名义上的男朋友,而且她当下走人,人家没有克扣她的一点血汗钱,这里面南宫落的面子绝对是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于是拔了他的电话,意料之外的却是关机,季末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给你机会了,是你关机,可别怪我没跟你说过。” b城的车站里,季末瞪着一双水灵大眼,地毯势搜索着晶蓝的身影。这丫头不是早就说好这个点到了么,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 南宫落啊 正寻思个空,有人一巴掌拍到她的肩上,回过头就看到那仿佛永远不会变得繁复的纯质的笑脸,不是晶蓝还会有谁。 季末佯装不满,冲着晶蓝抱怨道“不是说好了这个点到的么,怎么才来,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晶蓝呵呵的笑,“行了,别抱怨了,这茫茫人海的你知道你有多难找么,怎么坐这个来了?” 季末心里一阵惆然,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她在茫茫人海里一眼揪出来了。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年带着淡然如风的笑,说“看,我说过就算没见过,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现在想来那笑已经伴着无数次的回眸,早已成为了前世今生的一件事了。 季末贴过去打量她的脑袋,煞有介事的说“你这里边到底装得什么啊,两个城市近成这个鬼样子,来回去机场的时间都早就到了。” 晶蓝推开她进在咫尺的头,愤愤不平的道“怎么还是这般伶牙利齿,什么时候也学学我有点女人味。” 季末呵呵笑,一脸调笑的再次死皮赖脸的靠近她,作势用鼻子闻了闻,“女人味倒是没闻出来,相思豆的味倒是蛮浓重。” 说着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高声喝道“真想你。” 这个城市有想念的味道,伴着缕缕哀伤浸进她的四肢百骸。她需要一个拥抱,让她跳起的心能够死心踏地。怎么办?她好想念,想念得有些心疼。 晶蓝被她突来的动作吓得一愣,反应过后也是一脸欢颜,“我更想你,你这丫头怕是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季末觉得这大抵就是相见欢的感觉吧,心里带着微微的酸触,曾经一起欢喜一起忧的画面在脑子里进行一次快速的回放,然后就觉得不这样紧紧的抱着怕是都解不了此时的相思之苦了。果然是眼不见为净,以前分守两座城池的时候,想也是想的,却不会这般失控过。 “行了,跟我回住处吧,咱们有的是时间聊,一定要聊上个三天三夜,把你内心的小九九全给你诈出来。”于是一手勾起季末的肩,一手拿过她手中的包,一副极豪爽极义气的样子,季末随即想起风风火火闯九州了。敢情是要一起逛江湖的么。 不用脑子 出租车里,季末有些困倦,头枕在晶蓝的肩上,整个人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对了,小末,你那个金龟子现在和你怎么样了?” 季末懒得说话,声音也有些怏怏“不知道,好久不看大风车了,不主持了么?” 晶蓝一阵好笑,“你这都说得哪跟哪啊,我是问你那个南宫落。” 说曹操曹操到,季末拿出电话,看到是南宫落,睡意也便去了半分,坐起身狠狠瞪晶蓝,让你乌鸦嘴,这回可好,把妖魔鬼怪招来了吧。 电话一接通,就是南宫落极严肃的声音,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季末一头雾水,有些搞不清状况“什么怎么回事?” 不理会她的问题气结的道,“谁跟你玩呢么?”接着又咬了牙说“你去了b城就不会和我说一声音吗?” 季末心想,这算怎么个情况,心里大吐冤枉,是你自己电话关机,现在和我发什么疯啊,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么。 于是狠了口气道“我为什么非得告诉你啊?” 电话里一阵安静,南宫落不再说话,电话也随即被他挂断。 季末盯着电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堂堂一个大男人,平时看着风流倜傥,俊美无边的,挺理智挺和谐的一个人啊,这会儿怎么就像个小孩子了呢。 晶蓝看着一边气得满面红光的季末,嘿嘿的笑出声来,“行啊,两个人都能吵架了,看来关系进展飞速啊。” 季末杀人的眼光射过来,“瞎起什么哄啊你。” 刚说完,这边电话又响起,还是南宫落打来的,季末堵气似的猛按了通话键。 对着电话理直气状的喊到“我上进有什么不对的么?你这是发什么疯啊。” 他原本平息了怒气,这会儿听到她的态度,刚刚那种把她生吞活剥的冲动又上来了,咬着牙愤愤的道“那么多年你都不想着上进,偏偏就在我把自己搭进去的时候你才想着上进,怎么着,明镜的和我过不去么?” 她问“谁跟谁过不去啊,你又怎么把你自己搭进去了?”不就是她先提出的适着恋爱么,又没把他怎么着,至于么。 他义正严词,说“为了给你争取点地位,我把自己都搭给了你们报社了,你倒好,一个人一抬屁股走了人。”他这是犯什么践么,闲到会去想着赚她的开心,分明就铁石心肠的一个人吗,谁会想娶这样的女人。 听了他的话,刚刚还一腔怒火的季末这会竟有些不合适易的英雄气短,诺诺的道“谁一抬屁股走人了,我一出来就给你打过电话的,是你电话一直关着好吧。” 他冷着声音问“你真的打过了?” 她气着反驳“不真打还假打么,不打怎么会知道你关机呢。”这人都不用脑子的么。 不看白蛇传 “关机就不会再打么?还有人会一辈子关机的。” 她觉得委屈,也再懒得反驳,索性不再说话。 南宫落听她不语,收了爪牙,便知道她不是偃旗息鼓,是真的生气了。浅了声音道“自己在外面清明着点,别再迷迷糊糊的,倒是别人把你卖了也没人管。” 她似是负了气,说“不管拉倒。” 南宫落的心里升起一阵心疼,似有似无.想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这会儿肯定鼓鼓的。 似是叹了口气说,“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季末窝在车位上,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没由来的觉得困倦,跟之前的发困还不一样,有些骨头里泛酸的感觉。 “小末,你没事吧?” 她闭了眼睛,有气无力的道“没事,只是真的有些困了,我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 说了睡会儿便真的就睡了过去,梦里似有人喊“m大到了”,季末望向窗外,就看到夏则宇眉舒目展的笑起来,唇边带着隐隐笑意,有细碎的温柔散落。把这个冬季的暮色装点得一片柔情。 季末笑着跑下车,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柔声道“真想你。”口气中能听出撒娇的味道。 她跟着笑得和绚“我也想你。” 他不断往怀里收紧她,问“冷不冷?” 季末本来觉得不冷的,贴到他这一身温暖了,方觉还真是有那么点冷。b城的温度比c城低看来果真不是传说,早该听信他的忠言逆耳多穿一点儿的。 “有那么一点儿。” 本来女生的温度照男生比起来,就稍稍有些偏低,而季末又天生体寒,跟女人比起来温度也是低的,所以这会摸起来,手指难免冰凉入骨。他一触及到,一片心疼。厉了口气道“不是让你多穿点的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本来就已经不美了,还死撑着要那么点风度干嘛,向往病态美么,又不是林黛玉。” 她咧了嘴嘿嘿的笑“当时不是没想到会这么冷么。” “没心没肺没脑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手往自己的衣服里拽,帮她取暖,触及了又觉得是真凉,让他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接着又笑着问“你是蛇么,血都是凉的。” 季末呵呵的笑,说“是,美女蛇,没学过从百草原到三味书屋么,叫你三声,只要你一答应就会没命的。” 他忍俊道“那我倒是不怕,死在你手底下也没有什么不好。”转了调笑的神色问“你说这算牡丹花下死么?” 她白眼球抛向他,一脸轻蔑“算,做鬼也下流。”他被逗得大笑,伸手抚摸她的头顶,笑笑说“对自己的老婆下流还有错了么,你不是学过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嘛,可有哪一条说我有罪的。” 她满脸不屑,说“小伙看着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怎么也算个青年才俊才子佳人了不是,原来骨子里竟是这个样子么。” 他佯装气愤的捏她的鼻子,“看你以后再看白蛇传的。” 初雪 b城的冬天时常会下雪,季末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初雪。她生活的城市很少下雪,一看到这白茫茫的世界,整个人立刻兴奋得在雪地里又跳又叫,足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教学楼的门厅里夏则宇拧着眉望着雪地里那个玩兴正浓的娇小身影,旋转着身姿,像个精灵。天空中的雪还在扬扬洒洒的下个不停,整个天幕之下,有穹之内,便只有她一人,越发显得她的娇小灵动。就像他的心,满满的纳满了她。 他冲她招了招手,无奈她玩得专心,视线根本不往他这边瞄一眼。夏则宇心中恼怒,扯了嗓子喊她,“季末,季末” 她像个懵懂无知的少女,迷迷糊糊的朝他的方向看去,觉得他似是在叫她,愣了三秒后,一蹦一跳的跑过去没心没肺的问“你叫我么?” 他黑了一张脸,口吻冷冷的道“不是叫你还是叫别人的么”这么大的雪整个操场除了她哪还会有其他的人,怕是也只有她一个人长到这个年纪还童性未泯灭吧。 她明明玩得好好的,显然被打断的有些不明所以,有些傻气有些愚钝的问“你有事?” 他严肃得看了她一会,随即一把将她带到怀里,一阵寒冷的味道灌入鼻腔。板了脸说“傻啊,就不知道冷么。”说着抓起她的手,却是比冰块还凉。脸上也被冻得红扑扑的。像两个苹果,有引人垂涟欲滴的冲动,夏则宇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她嘻笑起来,说“我不冷。” 夏则宇不屑她的说词,拉起她就走。“跟我上去。” 她瞪了眼睛,愤愤的道“夏则宇,你这是干嘛啊。要上去你自己先上去,你去看书吧,我玩一会儿去找你还不成么。” 他不理会她,一门心思的拉着她往楼上去,季末拼了命的挣扎,无奈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动作又不敢太大,只能忍气吐声任着他拉进电梯,脸上的委屈之色却像是得不到沉冤昭雪的窦娥。 电梯里没人,他把她拉到怀里,轻声哄她,软了口气温润的道“等雪停了我陪你出去玩行么。看你沾了一身的雪,化了衣服都温了。”一只手帮她擦拭脸颊化掉的雪水。 哄了好一会儿,才见她乍露欢颜,则宇轻刮她的鼻子“小东西,真能折腾人。” 她嘿嘿的笑出声来。 自习室里则宇低着头看书,时不时的在纸上划几下,季末歪着身子看过去,是数学。 她问,“好作么?” 他说,“还行。”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拉过她的书,用笔画出一个范围来,说“把这一段背过了,一会儿考你。”季末看到他的神色闪着光彩,灼灼生辉的。 你信不信 则宇抬起头看到季末专注里透着几分呆滞的表情,坏笑着问“饿了?” 她一脸讶异,抬了眸子问“啥意思?” 他笑得欢快,用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用季末的话讲就是用很坏很妩媚的声音说“不是饿了,干嘛用那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表情看我。” 季末知道他又是自恋了,瞪了他一眼不屑的道“我是回民,不吃猪肉。“ 则宇又将刚刚放下的手抬起去捏她的脸,狠狠的道“什么样的女人啊,牙齿这么利。” 季末嘿嘿的笑起来“狼女你信不信?叫什么衣裳来着?” 则宇煞有介事的打量一凡,说“确定是么?现下打假的特多,可别知法犯法啊。” 季末噗嗤的笑出声来,“你算彻底被我同化了。” 夏则宇拉了她的手往起身就要走。季末用了反力,拉扯着问“拉我作什么?说不过要动手么。” 则定呵呵的笑出声来,季末看到背对着她的肩一抖一抖的。他回了头看她,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对你至于么?外面雪停了,不是要出去玩。” 季末回头看窗外,果然是停了,随即嘻嘻的笑起来“走吧,走吧。” 出了自习室两人又在坐电梯还是走楼梯上起了争执,夏则宇要坐电梯,季末偏偏要走楼梯,夏则宇挑了眉问“为什么有省事的不用,偏偏找累受呢?” 季末鼓着腮帮子道“走楼梯有益身体健康。” 他不置可否,一副探究的目光望过去,眯了眼睛问“真是这么简单?” 季末轻声软语的娇嗔道“当然,要不你以为我还会玩什么新花样么?” 季末是谁,他夏则宇又怎会不懂她了。他就是笃定了她要玩新花样的。况且她何时是这种会擅长轻声软语的人,这种温柔乡里最是英雄的坟墓。 他瞥了她一眼,笑问“你说的话我怎么就不信呢?” 老底被人看穿,她有些恼羞成怒,闷了声音道“不走就不走。”说完负气似的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则宇见她似真的生气了,也再没了坚持,一再理智的思考也去见了鬼,就算万年死人坑这会儿也是一门心思的往里跳了。拉住要走的季末,眉目舒展的道“好好,咱走楼梯成了吧!”心里暗暗苦笑,遇了她季末,他夏则宇这大把个年华算是白活了。 她呵呵呵的笑起来,则宇盯着她的笑脸,觉得纯质的不掺一丝杂质,能让他的整颗心都跟着柔软起来。酥麻了他所有的骨头,这样的笑又如何让他全身而退呢。 楼梯上,两人再一次怒目相瞪,季末站在最高处的台阶上,提高了声音问,“你到底要不要背我?”足有最后一次通碟的意味。 则宇偏了头笑笑“我说,季末,咱不带这么玩的。” 这次季末倒是不说话了,却是此时无声盛有声,则宇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马上就要溢出水汽来,觉得是人都会往下跳。他是受不了那样的蛊惑,心下感叹,他这是中了美人计了么。算了,选择和她一起走楼梯的时候不就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的么。 人果然会长大 于是叹了口气,咬牙切齿的道“季末,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这样凶狠的表情里却全然没有威慑,任谁看来都能读出无尽的宠溺来。 爬在夏则宇的背上,季末倒是少有的安静,顺着则宇的脖颈能看到他好看的侧脸和上面微小的绒毛,他的头发也长长了许多,那些温和细小的流苏把他的凉薄装点的动人心魄。季末觉得这大抵就是相扶到老的幸福。 则宇受不了她这样的安静,笑着问“傻了,还是良心发现了,觉得对不住我了?” 她所问非所答,傻里傻气的问“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他说“你想累死我啊?” 她娇嗔道“不是那个意思。” 他哈哈的大笑出声,笑得极为爽朗,然后季末就听到他说“好。就这样一辈子。” 多年以后当季末忘记所有的时候,却唯独没有忘记夏则宇说那个好字时语气里的那份轻软,软软的一直打动到她的心里。 “小末,小末,起来了,咱们到了。” 季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与刚刚见到的不同,就觉得心理有一块地方落了空,凉嗖嗖的感伤。 她撅了嘴问“到了么?” 晶蓝撇撇嘴道“你还真是睡功了得。出租车上都能睡得四平八稳。刚刚路过m大,扯了嗓子的喊你,你就愣没听到。” 季末迷迷糊糊的偏过头问她“刚才到m大了是你喊的?” 晶蓝笑起来,“哟喝,看来还没全然睡死啊。” 季末轻笑出声,心里暗道不似梦却是梦,梦醒了除了枉然就只能枉然了么。 临近毕业的一年,晶蓝的课越来越少,便在外边寻了个律师助理的工作,为了免去那种跋千山涉万水去上班的劳苦,便在单位的旁边租了这么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房间本不是特别大,可是一个人住起来还是会觉得空旷。季末就觉得晶蓝这样温暖的女子大抵是需要被人捧在手心的,着实不是一个可以独居的物种。 季末就被安置在了另一个空着的房间里,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便没有其他的东西。季末只看了一眼,就直奔窗子而去,这样的环境大抵不用多花精力去考究,入眼即是。 她喜欢窗子上的淡蓝色窗帘,颜色很缓和的那种,与晶蓝的性格倒是极配。伸手拉开,秋季的暖阳照进来,通体温馨,她伸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无论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有多吵闹,这一刻站在这里,入目却皆是宁静。 晶蓝走进来,嚷嚷着问“真不和我一起住啊?” 季末回过头瞪她“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什么时候变这么磨叽了。” 晶蓝转过身去一脸抱怨,“真不是上大学那会儿了哈,忘记你哭着喊着整天在我床上了。” 说完却又觉得自己这次是多嘴了,硬是把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在一个天不时地不利的时候往台面上拽。当年夏则宇离开的时候,季末日日窝在她的床上似是哭了睡,睡了哭,其中的痛苦怕是只有她最懂。不就是心里疼得窒息,怕自己一个人就这样窒息身亡么。现在即然损失了,又何必生生的再扒出来呢。她不安的看向季末,见她倒还算得上一脸平静,时间流逝了,人果然是会长大的。 爱到倦了 季末冲她淡淡的笑笑,说“去帮我把床铺上吧。” 晶蓝像是瞬间得了赎罪的机会,高喝一声“遵命”眨眼的工夫人就已经提了季末的包进来。 晶蓝一边给季末铺着床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闲聊,“小末,你不会真打算就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司法考试吧?不觉得难了点么。” 季末拽掉耳机,眨巴着眼睛,嘻皮笑脸的道“你不知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么。” 晶蓝勉强的笑笑“别说,倒真是有这么一说,只是记得当时成果不怎么光辉啊。小魔头,你说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季末无奈的望过去,笑笑说“你到底了解我多少,怎么像我肚子里的虫呢,我是打算从你这里直接去参加李梦的婚礼的。不过考司法这次我是玩真的。” 晶蓝叹了一口气道“她果然还是找上你了,你和夏则宇真是够苦难的。” 季末云淡风轻得道“谁欠了谁的或许真的是要还的。” 晶蓝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季末回给她一个温和的微笑,笑问“有什么不能说的?” 晶蓝放了行李,揽了季末,低声问“你和夏则宇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觉得他很关心你。前段时间他还打来电话问你的情况,问你是不是恋爱了,那个人什么样,对你好不好。” 季末自言自语的轻叹出声“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是感情谈了。” 曾经她也无数次的希望这是场误会,解开了,他就还可能有回来的一天,可是最后她知道她错了,这是生活,不是小说,所有的情节里没有那么多的假如,如果。他只是爱到倦了,不爱了。 看着季末,晶蓝觉得今天她是不该出手时出手了,触动了悲伤的按钮,拍拍她的肩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季末噗嗤笑起来“你安慰起人来还真是没水准。这种老掉牙的台词还拿出来说。” 晶蓝一脸轻蔑,瞪了眼睛,说“你行,季末,算你狠。” 接下来的生活几乎都是季末一个人过的,晶蓝信誓旦旦的说要陪她吃喝玩乐的,到头了却被拉出去出了差,一连几天都不见个鬼影,原来说好的二人世界现在就只季末一人。 她去买了司考要用的书,翻了几页却发现搁浅的时间太久了,如何也安不下心去看,一页纸光天化日的躺了半天,字倒是真真没看进去几个。最后还是不忍再摧残自己,拿了衣服,决定出去转转。 b城已经没了几年前的样子,比起以前更繁华了一些。也或许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季末忘记了几年前的样子,所以这一刻觉得陌生至极。 该是有五年未曾来过b城了吧,五年对一个城市来说,要有多大的变化,那么人呢?是否全部早已物是人非了呢。 季末明明是个路痴,却还是走到了m大,像做梦一样。在m大的门前驻足几分钟,还是决定进去。 想她了 m大和几年前一样,倒没有多大的变化,几年前来的时候这些建筑物就都是新建成的。季末还记得这个门,从这个门向外看去该是看到对面的河堤,季末回了头,果然是河堤。 以前夏则宇拉着她的手在河堤上散步,微风的吹佛下,河堤的月光里,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以为就要一生一世的时候,抬手间却只有自己手撑间深深浅浅的纹络。 记得有人说过,手掌纹络纷乱的人大多命运坎坷,季末手撑间的纹络就是那样纠结不清的麻麻分布着。季末不知道遇到夏则宇算不算她命运坎坷的一种。 从这个门进去,走到夏则宇当年的宿舍楼前,轻车熟路。梦里是来过这里的,就站在这个位置,抬起头看的时候,就看到夏则宇从楼上的窗子向外探出的头,看到季末的时候一脸平静,沉静得没有一丝的风起云涌。 梦里季末还在暗惴,到底是分手后呢,还是相识前? 梦里夏则宇还是那个样子,皓月轻风,明眸剑眉,精致的面容,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透。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 梦里季末伸出手,风吹起来,冰凉入骨,季末有些辩不清季节,却觉得则宇穿得有些单薄。心想该给则宇买一件毛衣了,分明就冷了么。 她还记得醒来的时候就立刻去开电脑查b城的天气,记得当时b城的天气分明大好。 现在季末心底生笑,那时她这是做什么呢,梦里清析的轮廓,现在真是闭了眼睛,却再是模糊不清的了。 季末正恍惚的时候,南宫落打来电话,季末的心里忽然生起一种久违的感觉,这种久违细想起来其实也倒没多久,着实算个人思想作祟。 季末接了电话,语气不自觉得轻松明快。“喂,南宫落,你老可安好?” 以南宫落的话说这样的开场白放在季末这种擅长粉饰太平的人嘴里着实算风起云涌了,所以自己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到b城是见到同类了么?怎么说话的风格就变了呢。” 季末呵呵笑过,从容接招“我这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南宫落心情大好,问“敢不敢面对面过招?” 她反问“有何不敢?” 他哈哈笑起来,说“勇气可佳。把地址发过来。” 季末盯着被他匆匆挂断的电话,觉得南宫大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万丈霞光,金芒流霞,那点耀眼的光分明就是屁股上的火,瞎猴急。 季末思量一番后,还是把晶蓝的地址发给了他,自己打了车直接往回赶,心想时间绰绰有余,这里离住处也就十几分钟的路。 可是她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南宫落堪称神速,等她到楼下的时候,他已经杵在那里等人了,一眼看去,神情悠闲,举止倜傥,大抵就是他南宫落的招牌风流态。 见了季末反倒是收了神色,板了脸道“别告诉我你有等人的时候还要跑出去逛一圈的嗜好。” 季末知道南宫落有变脸如翻书的宿疾,不去理会他的坏脾气嬉笑着问“来了不见人为什么不发信息?” 他说“以为你盛装打扮总是要花时间的吧。” 她问“谁盛装打份?我么?”临了还不忘做出一副我怎么可能的哂笑。 南宫落把牙咬了一咬,虚指了季末道“你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 季末冲了他咧开嘴笑,随即转了身道“上去吧。” 南宫落被她的笑恍了好一会儿的神,心里顿时有情深意重的感觉。他的心里是想她的,这会儿却是心如明镜的。 女人住的地方 走上楼季末要开门的工夫,南宫落还是顿了顿,问“女人住的地方么?” 季末疑惑的转了头看他,接着明了的大笑,“别告诉我你没进过女生宿舍?”大学的男生大多不都是得了个空子就想往女生宿舍里钻么,明知没有什么,却还是禁不住诱惑。何况他南宫落着实也算不得什么善男信女。 他有几分窘色的道“谁没去过了,只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去的罢了。”话一出方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季末倒没觉得南宫落是老封建,这种男人大抵都是高人,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衣,干脆利落的主。 进门的空,南宫落随即出口道“没去过女生宿舍看来还真是对了。” 季末看着室内的一堆零乱能领悟到南宫落话里明智之举的意思,不禁愤恨丛生。难道扳回一局就真的有那么多的快感么。 南宫落坐在客厅里,看着季末忙里忙外的为他倒水,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季末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答,“来办点事,想到你还在这里,所以顺便来看看。”他这个顺便得来的难免有些荒唐,也有些大费周张。是推了所有该办的事该见的人换来的顺便。 她轻声“哦”了下,算作回应。 他喝了水觉得空着腹很不舒服。说“陪我去吃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胃都快打结了。” 季末看来一下时间,下午三点四十,不禁眉头打了结“都这个时间了还不吃东西当自己的胃是真空的么?” 南宫落嘻皮笑脸的问“难道说你是在担心我?” 季末翻了白眼,道“你是自作多情呢?是自作多情呢?是自作多情呢?还是自作多情呢?” 南宫落故作无奈的笑起来说“我不认为你给我的四个答案有什么不同?” 季末了然,说“那就对了,我本来就认为你和自作多情没有什么不同。” 南宫落得了空抬起手去敲她的头,季末心中早有防备,灵机一动便轻松避过,看着南宫落马上就要恼羞成怒的脸呵呵笑得得意,不料南宫落的表情竟瞬间多云转晴,一脸的巧笑如花,在季末看来竟是恶汗,紧接着头上又被狠狠的敲上一记。得了便宜的南宫落自是笑得极没风度。 季末狠得牙痒痒,板了脸教训,“南宫落,咱不带这个样子的。” 他见她的样子似是真的被打疼了,脸上红通通的,眼中泪花闪现,心中自觉理亏,软了声音问“就真打疼了么?” 季末听他这样一问,心里的委屈更是来了劲,低了头就是不说话,来了蛮劲。南宫落何时见过她季末这样,“唉,唉,不带哭的啊。不是和你闹着玩的么。要不你打我。”说着还不忘拉起她的手照自已的头上按。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打啊,打啊” 季末挣脱他的手,狠狠的在他头上敲了两下,就用自己的骨节的凸起处,自己的手都感觉到生疼,心想那他得多疼啊。 值了 打完又担心南宫落难免是要报负的。蹦出老远,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心想“莫不是就这么把他打傻了?” 南宫落心里想“我这是傻了么?”明明就打得他很痛,打完还一脸狡猾的笑,而他看着那一脸得意竟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被软软的触动了,竟觉得那笑无比的俏皮生动,闪动着慧黠的光在他的心里不断被放大,不断的清明,最终成了他心里的最是倾城巧笑如花面。而那一脸妖娆也开始变得最是模糊不清。 季末见南宫落自挨了那么一下,就再动也不动,明明该是气愤的,却是一脸专注,竟不明所以的看出一往情深来。 她紧张了神色了问“你该不会就真的被我打傻了吧?” 他反问“你说呢?” 她敛了神色问“打傻了用负责么?” 他又反问“打傻了你就真的负责么?” “……” 南宫落哈哈的笑起来“逗你玩的。” 季末一阵白眼飞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话落却见南宫落笑得更大声。他觉得现下已经挑战了她的忍耐限度,再死磕下去对自己定是百害而无一利,最后拉了季末出去,强拉硬拽到车上后季末终于放弃了挣扎的份带着他去吃饭。 她问“想吃什么?” 他说“我不挑食,只要能吃饱就行。” 她又问“到底吃什么?” 他说“随便。” 她最鄙视别人说随便,怒道“说随便的人其实最麻烦了,把自己的选择权交给别人,你是想愁死别人么。” 他说“那就吃面好了。” 她问“什么面?” 他答“方便面。买了回去你给我煮。”他记得刚刚在她的住处他有看到锅。 季末气得直翻白眼,说了句“有发展!”便转了头看窗外决定不去理他。 南宫落觉得有点闷,打了窗子,季末的长发纠纠结结的被风吹起来,打到他的脸上,他的心里却生起了酥酥麻麻的感觉。关了窗子问“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是想向世人喧称你的见识短么?”说话的声音暗哑,听起来不同往日。 季末抓过飞起的长发,看着有些枯黄的发稍,觉得是该剪一剪了。这一头发留得着实有些倦了。“你要还能忍着饿,就先找个理发店去陪我把头发剪了吧。”纠纠结结的,自己也觉着难受了。 “真的要剪么?” “当然。” 南宫落把车在一家名叫‘花样’的理发店前停下,季末记得这家店该是一家连锁店,在好多的城市都见过,听说手艺自是没得说,只是堪称天价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 她问“为什么要来这家店?” 他反问“你是信不过他们的技术还是不满意他们的服务?” “都不是,我是觉得他们剪我的发还要我重金悬赏他们,实在没法让我心里平衡。” 他似笑非笑,说了句“小气。”拉起她就往屋里进。季末觉得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必要挣扎,这个时候挣扎得越剧烈,越说明自己土老冒。大不了做了这一次几年不做头发,一次顶五次,一口气做下来,不费劲,值了。 充小扮嫩 进了‘花样’才觉得环境真的是好得没话说,第一次见过理发店可以做得这么金碧辉煌的,几个帅哥迎面而来,带着礼貌温和的笑容“欢迎光临!” 紧接着一位出挑男子站出来问“请问是哪位需要我们的服务?” 季末觉得这一刻算真是体会到了顾客是上帝的感觉了,那种恰到好处的礼貌让人觉得即被给予了尊重,又不会让人产生热情过度的感觉,像一个漩涡,明知是美男计,让人忍不住的觉得这钱花得值得。 南宫落指了季末说“她,用点心给她做。”没了和她在一起时的调笑,威慑感由内而外。让人忍不住的肃然起敬。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直到您满意为止。” 南宫落又说“用最好的理发师给她做。” “好,您放心吧。您先那边坐着休息。” 出挑帅哥喊了一声jack,季末被引领着坐下,一个黄发男子走过来,挑起她的发观看发质。 季末透过镜子看到南宫落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边的杂志,翻看的速度很快,大有走马观花的意味。 黄发男子看了一翻她的发后问“小姐,您想要什么样的发型呢。” 她说“太长了,就剪了吧。” “您的发质还不错,留了这么长剪了怕是会可惜吧。” 季末看着这一头大卷已破得似有似无的长发,觉得和自己着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剪了这三千华发是有些可惜了。 转了神色道“是有些可惜了,你看着办吧,怎么做好就怎么做吧。” 南宫落说“给她做直了吧。修修边就好,其他的都不用了。”他觉得这头长发极适合她。 季末从镜中看过去,沙发上一直低头不语的南宫落已经抬起了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理发师回头给予他微笑,说“好,您放心吧。” 季末不吭不语,反正她心里这会儿也只是随便,即然他替她做了选择,也刚好顺了她不愿做选择的意。任由理发师在她的头发上摆弄着,灵活的手指在她发间翻飞着,做得倒是极认真极细致,她心中感叹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啊。 时间久了,季天犯起了困意,眼皮翻动了几下,看镜中的南宫落仍是低头翻看杂志,面前的茶几上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直到他将手上的那一本也一并放上,而左手又抽出一本,她也便自娱自乐的去见了周公。 等被叫醒的时候自己已经全然是另外一番模样,长发顺直,映着精致娇俏的脸庞,越发显得水灵秀气,如琬似花。只是季末本来生得显小,这样一拉了直发更显得青春年少了。 季末盯着镜中的自己仿若看到了自己高中时的模样,好久没有直发视人了,这一刻心理竟也觉得欢喜,原来自己还是可以充小扮嫩的。 吃饱撑的 “小姐,您满意吗?” 季末眼里闪动着娇俏的光,说“满意,满意。” 理发师看着季末,忍不住出口赞叹“您直发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季末嘻嘻的笑,说“谢谢。” 已然站到一边的南宫落不知怎么就觉着刚刚还觉俏丽的画面仅一刻的工夫竟有些招摇刺眼了,口气也不甚严厉的道“饿死了。走!” 季末不明所以,喊了“钱,钱。” 出挑男子立刻跟上“南宫先生已经付过了。” 季末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理发店里那声堪称整齐的“再见,欢迎下次光临。”就已经和他们隔绝人海,直至渺无踪迹。 车前季末甩了南宫落的手,不确定的问“你给钱了么?” 南宫落懒得理她,不耐烦的问“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拉了你是想跑的么。” 季末心下了然,“是因为你付了钱所以心情不爽么?我会还你的。”剩下的那句‘要是我没睡着还用得着你显勤快么’也只在心里酝酿了一番,最终没有说出口。 南宫落偏了头有些哭笑不得,接着又狠狠的道“季末啊季末,你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我是饿得心里发慌了不行么。” 经他这么一说,季末方想起做头发的时间可是不短啊,一看表果然,已经五点多了,难保他不会饿得欲生欲死皆不能了。心下觉得是错怪他了么。于是转了抱歉的神色道“对不起啊,忘记了你还没有吃饭呢。”面上讨好的意味十足。 南宫落难得见她服软,自是懂得见好就收,而且他刚刚的空穴抽疯也不完全光明磊落,饿到发飙也只能算是辅助因素。真要是把主导因素扒出来了他也面上无光。 “行了,去买面吧,饿死了。” 季末这会儿心怀愧意,自是堪称服贴“好,好,咱这就走。钱我会还你的。” 南宫落秋风扫落叶般的瞄了一眼此人道“空饭碗变成没饭碗,还钱积极性还这么高么。”抬手去摸她的头发,指间一阵酥麻。抽回了手道“你的头发电到我了。” 季末灵机一闪,秀发一甩,无比风情的问道“电到你的就只有头发吗?” 南宫傻瞪了她一会儿,哈哈的笑出声来。“难保导体见了你也变绝缘体。” 季末一改刚刚的风情,撅着嘴嘟嘟囔囔的“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南宫落义正严词“能吐出来才怪呢,你吐给我看看。” 季末撇了嘴道“你是狗我又不是,我怎么吐给你看。吐也是你吐才对啊。” 南宫落好笑的问“季末同学,你这算是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么?你们要考司法的人大抵都喜欢这么找靶了开练的么?” 季末身感急火攻心,有些哭笑不得“嘴皮子这么流,有本事去当律师啊。” 南宫落从善如流,“要不是专业歧视,你以为这会儿还能有你吃饭的份啊。” 季末伸出手指指着他咬牙切齿“你怎么就不去死呢。”心里纳闷,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啊,就能气得人牙痒痒的。 南宫落收敛了一下笑意,催促着她说“快走吧,再不吃点东西怕是真的要饿死了。” “你是怕生得憋屈,死得窝囊?” 他说“季末,我可是饿得再没力气跟你贫了。要是你真有兴趣就等我吃饱了再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她白眼球抛给他,“我吃饱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