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长歌》 第一章 尘封的痛 夜晚的风流过手边，街旁的路灯散发着暗淡的光。李默低着头坐在街边，紧紧握着手中的电话。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像是忘掉了整个世界。 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一直向东吹着的晚风，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也许这个城市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再也没有了。 二十年前，当李默知道他变成一个孤儿时，懵懂的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夏天的傍晚，西天如火，那一轮太阳仿佛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要把这个世界毁灭。李默的记忆里只留下了那片火红。 李家老宅里，对李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带着六岁的李默逃出了那场灭门追杀。李默模糊的记得父亲浑身是血送他出来，用颤抖的双手捧着他稚嫩的脸对他说，小四，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李默坚定地点点头，他知道，父亲要永远的离开他了。父亲嘴角上扬，那一抹笑容转眼消失在漫天的火光里，不见了。 趴在老管家的背上，李默仰望着天空，天空的颜色在记忆里，被血染红。那天的记忆永远铭刻在李默心里，从那一天开始，仇恨的种子在李默幼小的心里萌发。从那一天开始，没有什么事比报仇更重要。从那一天开始，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小四，这就是你爸爸要送你到的地方。在这里要听你舅舅的话，知道吗？” 老管家轻声对背上的李默说道：“常爷爷不能陪你了，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一定要勇敢。”老管家放下李默，从身上摸出一块金牌递给李默。他慢慢蹲下身子，摸着李默的头，“小四，一定要保护好这块金牌，一定，记住了吗？” 李默看着手中的金牌，金牌上雕刻着一只受伤的白狼正对着天空引项而啸，殷红的血，惨白的月光，仿佛是那样真实。李默紧紧握着手中的金牌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管家笑了，不舍地看着李默，身体渐渐向后倒去，他完成了李家最后一个任务，也是他生命里最后一个最艰巨的任务。 一个月来，他带着年幼的李默穿梭在秦岭山脉，躲过无数毒蛇猛兽，饥餐露宿，日夜警惕，终于平安的把李默送到了这里，碧霞谷。 碧霞谷的贺紫扬是李默父亲的生死之交，同时也是李默唯一的舅舅。把李默交到贺紫扬手中便是他最后的任务。 他相信，在这里，李默一定会平平安安的长大，一定会出类拔萃。 在中华这片大陆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古老家族存在，它们或相互为敌，或结为盟友，真真实实的存在了数千年，无论朝代的变更，它们仿佛永远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而李家和贺家则是数百年来最坚固的联盟，然而两个家族一直以来若即若离的关系让人有些琢磨不透，直到李默的父亲李隐和贺紫扬的出现。 两人视彼此为生死之交，感情亲如兄弟。贺紫扬的妹妹贺紫云嫁给了李默的父亲李隐，也是因为贺紫扬的大力撮合，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令两个家族都很头痛。两家本不该联姻却又不得不联姻，因为当时李默已经快出生了。 作为李默这一辈的第四个孩子，李家的长辈们不得不接受现实。李默出生那天夜里，李默的爷爷与贺紫扬的父亲突然身负重伤，天空中出现了月全食，星象大变。两家命族人对联姻之事绝口不提，而这其中的秘密只有两个家族的两位族长知道，就是贺紫扬的父亲和李隐的父亲。 在第二天，贺紫扬的父亲对外称贺紫扬夫妇由于车祸双双去世，暗中将儿子和儿媳送到碧霞谷。李家则称，李隐的孩子刚刚出生就夭折了。然而对于这样莫名其妙的决定，李家和贺家都同时保持了沉默，没有做任何解释。 李隐夫妇舍不得孩子，带着李默搬去了李家的老宅。李默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现在看来，两家这样做全是为了今天而准备，只有这样，隐居在碧霞谷的贺紫扬才会在李家发生灭门之灾时成为李家唯一的选择，只有贺家才能保住李家唯一的血脉，让李默平安的长大。同时看得出，李默的父亲，李家的族长，对贺紫扬何其信任。这种信任早已超出了生死，而是把整个家族，整个李家的未来交到贺家，交到贺紫扬手中。贺家和李家仿佛早已知道会发生的一切而早早做了准备，就像这一切早已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贺紫扬站在不远处看着年幼的李默，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山风习习，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贺紫扬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在想李默的父亲，或者在想李家的未来……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他，贺紫扬，就是李默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常爷爷！常爷爷！你不要睡，你看着小四啊！常爷爷！你起来啊！你说过要陪着小四长大，你说过的啊。常爷爷……” 李默不断地摇动着老管家的身体，不断的哭喊着，却永远叫不醒他的常爷爷了。泪水早已模糊了李默的双眼，家人被杀时他没有哭，饥餐露宿，看着野兽出没时他没有哭，而在这一刻，他哭了。他知道，在这一刻，他失去了全世界。泪水滴在老管家的衣服上，湿了一片。他要报仇，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贺紫扬静静地走近，在李默身边蹲下身子把李默搂在怀里。李默紧紧握着代表着家族的金牌，躲在贺紫扬怀里嚎嚎大哭。风停了，树叶静了。安静的山谷里只有李默的哭声回荡，在远方渐渐消散。 “小四，跟舅舅回家。” “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 “小四，你有家！舅舅的家就是你的家，舅舅就是你的家人！”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舅舅不会骗你的。” “舅舅，你就是爸爸经常提起的舅舅吗？” “当然是啦。舅舅和你爸爸可是最好的朋友。” “爸爸说舅舅可厉害了，连爸爸都不是对手呢。舅舅，你会教我打拳的，对吗？” “呵呵，舅舅一定教你打拳。小四，你告诉舅舅为什么要学打拳？” “我要给爸爸妈妈报仇，还有叔叔婶婶，还有常爷爷，还有……” “小四，你爸爸妈妈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还小，报仇的事交给舅舅，好吗？” “不！舅舅，我不小了！我都六岁了！我要自己报仇，杀死那些坏蛋！” “小四，你不听舅舅的话了！舅舅可是很生气的。如果舅舅生气了，就不会教小四打拳了，这样小四也报不了仇了。” “舅舅别生气，小四很乖的，小四会很听话的。” “呵呵，这样才对嘛。舅舅教小四打最厉害的拳。” 贺紫扬抱着李默向山谷中走去。山谷中的小溪边出现四五间房屋，屋外站着四人，贺紫扬的妻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大的那个孩子长的挺像贺紫扬，叫贺天涯，比李默大三岁。长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叫贺天溟，比李默大一岁。小女孩叫贺天韵，比李默小几个月。李默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也同样看着他。贺天韵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朝李默眨眨眼睛，从小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塞进李默手里。李默看看手中的苹果，又看看面前的几个孩子，笑了。这些天来，李默第一次笑了。在他六岁的记忆里，满满的悲伤，满满的阴霾里，出现了这一点阳光，这一点温暖。哪怕就这一点点，在他六岁的记忆里也是那么美好。 贺紫扬看着四个孩子在远处玩耍。阳光洒在草地上，闪着奇异的光点。他的妻子夏雪和他并排站着，微笑着看着孩子们。 “雪儿，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怎么会辛苦。小四这孩子我喜欢，长得像他妈妈。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受如此残酷的事实，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 “这是李家的劫数。我们隐居山野，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凤凰盘涅、浴火重生。这是天命，非人力可改。” “父亲当年带着我们来到这里，难道早已知道……？”夏雪有些吃惊地看着贺紫扬。当年贺紫扬的父亲不顾家族的反对，带着贺紫扬和她来到这里，对外称他们夫妇出了车祸而去世。一直以来，她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让他们夫妻二人背离家族，忍受这山野里的寂寞。他还记得当年父亲离开时对她说，小雪，从今天开始，你和紫扬不再是贺家的人，你们记住，至死不要回贺家，贺家的祖庙里只会有你们的牌位。父亲知道这对你们很残忍，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父亲当年早已算到会发生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既然父亲早已知道，为什么不去改变而要等待这一切发生？”贺紫扬看着妻子，这样的话他曾经问过父亲。李家和贺家，一直以来的那种微妙关系，若即若离。他和李默的父亲李隐亲如兄弟，当年就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贺紫扬的父亲才会将他和妻子送到碧霞谷。他还记得父亲对他说，紫扬，如果有一天我们李贺两家家发生灭顶之灾，你一定要守护好李默，这是李家，也是我们贺家最后的希望。 贺紫扬的父亲把代表着贺家的金牌交到贺紫扬手中，贺紫扬看着父亲深邃的眼睛，不由握紧手中的金牌。贺家的金牌上，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迎着太阳，仿佛可以听见那一声长鸣，尖锐而凄冷。贺紫扬听父亲说道：“李家和我们贺家虽然自古都是盟友，但一直以来都表现的若即若离。这是因为我们两家都隐藏着一个共同的秘密。”贺紫扬有些诧异地看着父亲，听父亲接着说：“自古两家联姻者都无法生育子女，也从没有出现过拥有李贺两家共同血脉的人。但是来自上古的传说却说，拥有李贺两家共同血脉的人，拿着李贺两家的家族金牌，将会逆天改命。天狼出，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天地之色变，天命归矣。”贺紫扬看着睿智的父亲，满目皆是震惊之色。父亲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说什么，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这一切难道都是天命？贺紫扬看着手中的金牌，一脸的严肃。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你一定要记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护好李默。这也许是家族的使命。” 贺紫扬环着妻子的肩膀，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孩子们，严肃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容。既然这一切都是命运，那么就沿着命运的指引前进吧。天狼出，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天地之色变，天命归矣。 风吹过山谷，冷冷地拂过脸颊。李默看着落在山中太阳，看着不远处的森林，紧紧地握住怀里的金牌。 第二章 二十年 城市的灯火渐渐暗了，李默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二十年的努力，只是为了今天这一刻。一个月前，贺紫扬将贺家的那块金牌交给他，并告诉他仇家找到了。 李默玩弄着手中的匕首，一刀插在身旁的树上。 二十年了，二十年中的每一天努力全是为了今天。在这二十年中，李默身上的负重从五公斤增加到五十公斤，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二十年间，他学会了各种格斗技巧，学会了运用各种枪械弓弩，足以和国家射击队里的奥运冠军相媲美。他的近身攻击华丽而凶狠，每一招一不小心都会致人以死地。 同时，他懂得伪装自己。在社会名流眼中他可以是一位贵族，懂得鉴赏美酒和诗画，有着高贵谦和的气质，就像是一位绅士。在市井商贩眼中他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学生，或者打工者。 二十年的不懈努力，贺紫扬夫妇的教导与关怀，和贺家兄妹亲如血脉的感情，一家人在碧霞谷安稳的生活。如果没有这些因素，真不知道李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成长为一个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人。因为在李默心里除了仇恨之外还有亲情，就是因为这些亲情，李默才没有完完全全被仇恨蒙蔽住眼睛，变成一个只会报仇杀人的工具。 贺紫扬看着眼前的这栋大厦，眼神有些迷茫。 二十年前，在李家老宅被烧的一个月后，李家和贺家两个家族的上百口人全部被人追杀，只有在碧霞谷的他们一家人才侥幸活了下来。二十年来，他多次出山，暗中建立自己的关系网，早在十五年前就知道了谁是自己的仇家。 他没有想到中华大陆上的十七个古老家族中，会有七家联合起来对他们贺家和李家进行绞杀。存在了几千年的两大家族，在追杀与逃亡中湮灭在这片古老的大陆上。 贺紫扬发誓，一定要让那七个家族血债血偿，他一定要用七大家族所有人的鲜血祭奠李贺两家族人的在天之灵。 贺紫扬的手紧紧握着，鲜血沿着手掌缝流了下来，滴在大厦前的大理石路面上。当年的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报仇，还有柔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女。 也许上天是公平的，儿女们都很出息，拥有着不差于他的实力。特别是自己的外甥李默，真正的实力就连他自己都望尘莫及。不过李默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有时他会想，如果换做是他一定坚持不下来。 自从李默六岁那年来到碧霞谷，每天早上不到五点就起床，带着五公斤的负重绕着碧霞谷跑一圈。碧霞谷的一圈少说也有十公里，而且全是崎岖山路。刚开始的时候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李默才汗流夹背地跑回来。接着又会扎一小时马步，劈一小时柴火，才和大家一起吃午饭。下午贺紫扬会教孩子们拳法和搏击术，几个孩子们中李默表现的最为认真和出色。晚上的时候他的妻子夏雪，会教孩子们最基本的文化知识。 二十年间，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李默身上的负重从来没有拿下来过。而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李默身上的负重越来越重，绕着碧霞谷跑得圈数也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对知识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 贺紫扬每一次出山都会给李默带回大量的书籍，门类之多，种类之杂，足以让贺紫扬本人瞠目结舌。而更让贺紫扬吃惊的是，在李默十六岁那年的一次比试，李默身着三十公斤负重在二十招内将贺紫扬击倒在地。当时留在贺紫扬心里的只有震惊，而那一年的李默只有十六岁。 作为李默的舅舅，贺紫扬怎么会不知道李默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换来今天这样的成绩。又怎么会不知道要拥有多么大的恒心和毅力，才会锲而不舍的完成那么重的训练量。那种高强度的训练，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坚持二十年。 贺紫扬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也许有一天当他去见李家和贺家的长辈们时，他可以自豪地说，李默不愧是两大家族的骄傲。他可以自豪地说，自己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 天狼出，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天地之色变，天命归矣。 夜晚的风吹起城市里的尘埃，洋洋洒洒地漫步在空气里。城市通明的灯火渐渐暗了，夜幕下的城市被黑暗笼罩着，周围一片寂静。贺紫扬微笑着看着天空，好安静的一个晚上。曾经有人说过，极致的寂静，就只有死亡。而今天，便是一个死亡之夜。 贺紫扬手中的电话响起。 “一切都准备就绪……恩……好……知道了，猎杀行动现在开始，马上通知所有人。” ………………………………………………………………………………………………………………………… 李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电话进来。 一个月前，贺紫扬告诉李默要进行复仇行动时，李默的血液开始燃烧了。二十年的等待，二十年的苦苦等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六岁那年他就发誓，要用仇人的鲜血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这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李默看着贺紫扬把贺家的苍鹰金牌交到他手中，并告诉他，“天狼出，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天地之色变，天命归矣。”李默听着舅舅严肃地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命运。 从六岁那年开始，舅舅一家人就是自己的亲人，舅舅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而这一刻，当舅舅贺紫扬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命运时，他的心中生出一丝危险的气息。然而这一切和复仇相比，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电话响起。李默看了一眼，是舅舅的。毫不犹豫地接起电话。 “喂，舅舅。” “小四，准备好了吗？” “只等你电话了。” “那就开始行动吧。不过，你自己要小心。如果形势不对，不要犹豫，赶快离开，回碧霞谷。知道了吗？” “好了，知道了。您自己也要小心。”…… 李默挂掉电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股冷风迎面而来，他仿佛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李默抽出没入树干的匕首，随意的插在腰间，向不远处的一栋大厦走去。 今夜，注定着杀戮。 第三章 你是谁 七大家族的总部分别在七个城市中。他们拥有自己的家族企业，同时也注定拥有着金钱和权利。然而七大家族的族人们继承了所有古老家族的传统，坐落在七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 贺紫扬隐忍了这么多年，可想而知的早已制定好了完美的复仇计划。也许结局是他所无法控制的，但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一定要把剩下的路途走完。 这个过程注定了杀戮，就在今天，这场杀戮正式开始。 贺紫扬拿出电话，摁下一连串数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活着离开，这一刻他担心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希望她们能够远离这场杀戮。 夜里的风冷碎了骨头，撕扯着黑压压的云层。暗淡的路灯上笼罩着死寂的光，像狼群的眼睛注视着猎物。 “小雪，你现在立刻带着果果离开这里，回碧霞谷去。” 贺紫扬表情严肃，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安静的大厦，察觉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你们呢？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你和果果先回碧霞谷。在碧霞谷等着我们。” 夏雪听着电话里边丈夫用命令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她心头一紧，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儿，轻声的答应了丈夫的要求。 “果果，我们先回碧霞谷，走吧。” 贺天韵不解地看着妈妈，等着妈妈告诉她为什么。虽然她知道刚才的电话一定是爸爸打过来的，也一定是爸爸让她们回去，但她还是固执的要听妈妈解释，可是妈妈却头也不回地朝公路走去。贺天韵低着头紧跟着夏雪的步子，她相信所有人都会平安的回来。 贺天韵握着方向盘，眼前的景物一瞬即逝。她回想起这些年来爸爸和两个哥哥很少呆在碧霞谷，很多的时间都是与妈妈和李默一起度过的。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记得十六岁那年，爸爸将她和妈妈送出碧霞谷，来到城市生活，偶尔才会回去。真正时时刻刻呆在碧霞谷的，也只有李默一个人而已。这个和她同岁的小哥哥这些年来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有着同样变化的还有她的爸爸和两个哥哥。 她知道家族身上担负的使命，她也知道自己的家和别人的家有着怎样的不同。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也许这就是爸爸所说的，命运。 贺紫扬走进大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整个大厦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昏暗的壁灯散着淡淡的光，四周一片死寂，像是地下的墓穴。贺紫扬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却又察觉不到一丝杀气。多年习武的他早已有了察觉危险的能力，任何一丝杀气都逃不过他敏锐的第六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继续顺着楼梯向上走。 离目标越来越近了，贺紫扬掏出腰间的手枪扶着墙壁轻轻地移动着步子。在这样的时代，即使拥有一身武艺也逃不过一颗子弹。一身高超的武艺也只能让他在战斗中占据一定的优势而已，他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能刀枪不入，也没有超人一样的能力。他这样的古老家族经过上千年传承，有太多东西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再也找寻不到了。也许有一天那些东西会重现于世，可他却等不到了。 贺紫扬猛得推开门，借着门口微弱的灯光看向屋内，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影。贺紫扬呆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复仇计划，在现在看来却像一个笑话讽刺着他，满脸的无奈。 没过多久手机响起。贺紫扬看了一眼，是儿子的电话。 “爸，我这边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大宝，你和二宝马上离开。行动取消，立刻通知别的人！” “好的，我们这就离开。爸，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贺紫扬关好门，一边下楼一边对电话那头的儿子说：“我这边也没人。你们快走吧，注意安全。” 贺紫扬坐在车里，又接到几个人的电话，情况和他这边差不多。贺紫扬一遍一遍播着李默的电话，却总是打不通。他着急的看着表，距离他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而李默那边却没有一点消息。从计划着复仇的那天开始，他总会在想要不要李默参与进来。这个李家唯一的孩子，血管里同样流淌着贺家的血液。他希望李默能够亲手报仇，却不想让他有一丝危险。 这个被誉为两家族希望的孩子，无论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要让他健健康康的活着。李默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武学天赋，加上日复一日的刻苦努力，就身手而言，能与他一战的人寥寥无几。正是这个原因，贺紫扬还是让李默参与进来，他想，这样做李默一定会很开心吧。 李默的确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比手刃仇人更让人愉悦。当他的舅舅告诉他复仇的一刻就要降临时，他兴奋的连续好几天没睡好觉。体内的血液在沸腾，顷刻充红了双眼。那一刻，他仿佛看到自己提着仇人的头颅站在早已化为一片废墟的古宅前，用仇人的鲜血祭奠亲人。他看着眼前的这栋大厦，嘴角露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在阴冷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李默走进大厦，乘电梯来到14层。这是他手头上所知道的信息，目标就在眼前。然而此时的他却显得异常烦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一路不应该如此顺利，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哪怕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也不见了踪影。他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的禁锢在此，让他喘不过起来。此时的他有机会离开，也有能力离开，然而离开却不是他的选择。他等待着一天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他不想，也不希望再一次陷入长长地等待中。无论是生，或者是死，他都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义无反顾。 走廊顶上昏暗且整齐的灯光沿着走廊蔓延开来，一扇扇房门紧闭，隐隐约约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李默一只手触着墙壁，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缓缓向前移动。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正一步一步走向地狱，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停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从眼前流过，面前的那扇大门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李默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在他的生命里，家族的仇恨永远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虽然，无论是什么样的生命，都竭尽全力在属于自己的生命里活着。小到一只蚂蚁，一只蜜蜂，大到小猫小狗，亦或是人，任何一个生命都是那样努力的存在着，而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家族。这样的信仰早已在他六岁那年开始，在心里根深蒂固。 李默抓着走廊尽头那扇大门的把手，他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这一刻他只能向前，不断的向前。李默迅速转动把手，推门而入。那一霎那，他感到无数杀气迎面而来，数十道目光同时射在他的身上。房间内明亮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印在雪白的墙壁上，不断拉长，拉长到屋顶。李默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双眼盯着眼前的景象。 一共十六个人，其中八人年纪比较大，另外八人则和他年纪相仿。李默观察着这些人，却找不到丝毫进攻的机会。八个年轻人站成一个半弧，将八位老人藏于身后。 “年轻人，老朽真不知该称你鲁莽，还是成竹在胸？如果我没有猜错，是贺紫扬让你送死来的吧？”其中的一位老者开口说道。 李默看着老人洋洋自得的样子，那老者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的四爷爷。那个被父亲称作四叔的人，小时候常常笑眯眯递给他糖果的人。在家族大难来临的前夕却离奇的失踪了。他还活着？李默心道，作为家族长辈的四爷爷会背叛家族？也许是自己认错人了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很多。 “你是谁？”李默没有动，只是冷冷地问道。 那老者突然笑了起来，抚着下巴上一撮不长的白胡子，眼睛眯成一道缝。他打量着李默，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好像在哪儿见到过，至于确切的时间和地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也许只是眼熟而已。“好张狂的年轻人，既然你这样问我，那我要问问你，你是谁？” 第四章 背叛 “好张狂的年轻人，既然你这样问我，那我要问问你，你是谁？” 老者突然睁开眼睛，一道精光从眼中射出。李默心头不禁一颤，微微向后退出一小步。 “李叔，等抓住这小子再慢慢问，现在不用着急。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站在老者身旁的一个中年人向老者说道，同时向八个手下下达了命令。 那八个年轻人同时向李默冲过来，只用了半秒钟的间隙便不足李默五步距离。李默后撤两步，一只脚踩在墙壁上顺势向上一个空翻，迅速击出一拳。人还未落地，另一只手撑住一人头顶，用力一转，整个身体横在空中，借力踢出一脚。短短两三秒间便将三人击倒在地。 其余几人看着眨眼间被击倒的同伴，再看着平稳落地的李默，暗自向四周退出两步，将李默围在中间。李默看着自己陷入包围圈中，观察着剩下的五人。双方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再次进攻，做出防守的姿态。 “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抓住他！”老者旁边的中年人怒气冲天地向手下挥舞着手臂，咆哮道：“快上去抓住他！” 这一次李默先动了。他侧身一脚踹在右手边那个人的胸口，顺势迎面俯下身子，双手拽住那人肩膀，一腿前弓，腰间一发力将那人提起甩了出去，正好砸在另外一人的身上。 李默没有停止动作，向一旁侧滑出一大步，单手撑地一记扫堂腿再次撂倒一人。另一只手用力一撑，身体借力而起，猛然转身一记重重的侧拳砸在一人太阳穴上，那人顿时鲜血迸射，倒地抽搐起来。 如此又是寥寥数个回合，八个人中只剩下一人颤颤巍巍地站在李默面前，满脸充满恐惧。那人大吼一声，目光呆滞地朝李默冲过来。李默面无表情地抬手一记掌刀，掌风仿佛划开了空气，散出一声鸣响，重重落在敌人的脖子上，瞬间将整个人击飞出去。老者同身边的人惊叹地看着那人飞出三步之远重重落在地上，脖子一歪便再也没有了气息。 李默满身鲜血握拳而立，冷冷看着不远处的八个老头。屋内一片狼藉，有几张椅子此时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满地木削。李默抬手指向不久前与他对话的老者低沉道：“李启邪！你可还记得我！” 李默脸上的肌肉不断颤抖着，神情异常坚定。他做梦也没想到，对面站着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长辈，自己的四爷爷。在这一刻，他所有的信念一瞬间崩塌，万劫不复。他所有的坚持，那个为了家族仇恨而活下去的理由，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万劫不复。老天仿佛给他开了一个滑稽的玩笑，他一心想要杀死的仇人竟是自己的爷爷。 李默仿佛觉得自己站在一座冰窟里，只能感觉到寒冷，彻骨的寒冷。泪水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夺眶而出，坠在混有血水的地板上。 老者一脸震惊地看着李默，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如此眼熟，为什么在面对他会莫名生出一股亲切感。这一刻，一切全都游刃而解。 老者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道：“你，你，你是，小四？” “请你称呼我李默！” “哈哈哈，好小子！果然是你！”老者突然大笑道：“你认为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间房间？”老者双手背后，眯着眼睛看着李默。 “能不能活着不是我说了算，更不是你！我早应该在二十年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比起现在我真后悔，为什么这样毫无意义地活了这么多年！” “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可不是现在。你说呢？”老者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乍眼看去俨然一个慈祥老头。 “李叔，既然是你的家务事，你就亲自处理吧。没想到你们李家还有人活着，呵呵，真是可笑。”李启邪身旁的中年人随手拉来一张椅子懒散地坐下来等着看热闹。其余几人也纷纷看向李启邪，眼神中带着丝丝嘲讽。 “老李头，处理家务事应该不用我们出手吧？”一个身形消瘦的老头拍着李启邪的肩膀说道。其余人也随声附和着，再他们眼里，这也许只是一场没有在预料之中的闹剧。 看着眼前这群老头悠然的样子，李默不禁暗暗嘀咕着，难道自己刚刚果断凶狠的表现不足以震慑眼前的这群老头？还是说他们的实力要强出自己很多？面对这群都快成精的老家伙们，李默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僵持着。 李启邪看着李默，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涌上心头。没有人知道在他闪烁的目光里究竟藏着些什么，这也许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李启邪神色淡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李默，拖着时间一点点逝去。在他身旁的几人全都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老李，你还在犹豫什么？” “李叔，这可不太像您的作风啊。” “李老头，二十年前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怎么？都已经过了二十年才觉得后悔了？” “老李头，兄弟我可不认为你已经老到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对付不了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也有插不上话者随声附和。然而李启邪却还是一副泰然之色。 “老李头，既然你犹豫不决，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代你解决了这个小杂种！” 那个消瘦的老者语未尽，身已动，转眼消失在原地，瞬间移到李默身侧，挥出一掌直奔李默面门而来。李默心中大惊，却稳妥地退出一小步，握拳迎上。掌拳相撞，李默只觉得手臂一麻，腰腿一用力，身体后倾顺势一个空翻，直退到身后的大门处才稳住心绪，停了下来。 “呵呵，看来这小子还有两把刷子。” 消瘦老者微微一笑，再次作势向李默攻击而来。李启邪动了。令李默吃惊的是他竟然没有看到李启邪的脚步是如何移动至消瘦老者面前，接着又随意挥出一掌便打断了消瘦老者凌厉的攻势，将他推出数步。 李启邪冷眼看着消瘦老者，寒意凌然地喝斥道：“宋家老小子，老夫这把碎骨头还能活动两下，你如此做可将老夫放在眼里！” “老李头，别忘了，早在二十年前，你就已经不是李家的人了！如何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被李启邪称作宋老小子的消瘦老者此时怒火中烧，手捂着胸口，鼓着腮帮子退回到人群当中。一群人神色不满地看着李启邪，却没有人再出言斥问。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李启邪在不知不觉之中已强大到如此地步。一群人中，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欲言又止，还有的满目的不可思议。以他们的猜测，李启邪的修为已经一只手触到了天命之阶。 在这些古老的家族中，都保存着一些上古所传而来的秘术，很多秘术可追溯到上古蛮荒之世。上悟苍生万物，感知天命，修天道。数千年间，可达天道之人寥寥无几。当他们看到李启邪的强悍表现，不禁感叹道，或许数年之后，又会出现一位天道高手了。 众人看着眯着眼睛负手而立的李启邪，全都一动不动。对他们而言，李启邪对上李默，哪怕只用一只手也能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毫无还手之力。但是想到李启邪对李默的态度，这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们不由得担忧起来，毕竟李启邪这一生都会刻上李家的烙印，他始终是李家人。但是一想到二十年前，正是有李启邪的帮助，李家，这个同样存在了数千年的古老家族，才会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瞬间崩塌。 想到这里，这群老头儿一个个心生慰藉。就算李启邪力触天道，却始终是李家的背叛者。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与亲人为敌，历史上多少这样的人，最终落得个惨淡的收场。李启邪，也算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小四，若我出手你注定只有一个下场。所以，你走吧。” 李启邪淡淡地开口说道。众人皆大吃一惊，纷纷看向李启邪。一个胖乎乎的老者疾步走近李启邪，用力抓住他的衣领。青筋暴起，脸庞的胡须微微颤动着，瞪圆的双眼拉扯着脸部的肌肉，显得狰狞而可怕。 “李老头儿，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老李，放虎归山必留后患，你可要想清楚啊。” “哼！老李头，你认为这小子还能活着离开这间屋子？别把自己想的太高，即使你放了他，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也能将这小子碎尸万段！” 几个老头儿你一言我一语，看着李默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李默也没有想到李启邪会如此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仿佛那么不真实，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他回忆起童年时那个和蔼可亲的四爷爷，那个常常买给他零食，抱着他坐在院落的大树下的四爷爷。 他还记得李启邪对他说过，“小四，我们李家在这数千年间经历了多少危险和磨难，最终全都有惊无险的闯了过来。是因为我们家族牢不可破的凝聚力和族人彼此的信任。小四，你一定要记住，你的未来任重而道远。” 想到这些，李默反而愈加犹豫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心，怀疑一切本不应该去怀疑的东西。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一直忠于家族，和蔼可亲的四爷爷，会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原因背叛家族，双手沾满亲人的鲜血。 “老夫说了，放他走！如果你们想要留下他，先过老夫这一关！” 李启邪转身面对那几个老伙计，满面肃杀之气。只见李启邪双眉上挑，双目如铃，一副严肃的样子。此时的他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李默，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李默会给他致命一击。作为一个武者，永远也不会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自己的敌人。李启邪这样做，其中所示之意不言而谕。 李默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有些消瘦的背影，一时间愣住了神，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要想些什么。这一瞬间留给李默的只有漫无边际的心痛，脑袋好像要瞬间炸开似的，痛苦难堪。 李默不明白面前的这个老头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选择了彻彻底底的背叛家族，那么这又算作是什么？是对自己灵魂的救赎吗？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老李头，希望你这样做不会后悔。小子，既然你们李家还留下你这么个小兔崽子，迟早有一天老头我会送你去见你爹你娘，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李默看着众人阴狠的目光，又看了看李启邪消瘦的背影，他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况想要手刃仇人，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很清楚面对的敌人是多么强大，如果再这样坚持下去也注定只有一个结果。他想要报仇，却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如果自己活着，假以时日必定可报大仇。 但是，如果今日死在此地，那么一切都已是徒劳，变得毫无意义。李默明明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却还是一动不动固执的坚持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四，难道今天你真想死在这里？” 李启邪回头看着李默，神色显得有些惆怅。从李启邪的眼中，李默读到了一丝孤独，转瞬即逝。李默攥紧拳头，用力咬着嘴唇，忽然从腰间拔出匕首迅速掰成两半。 “今日之耻，终身难忘。希望下一次见面你们这群老家伙还没有下地狱！”李默愤怒地扔掉匕首，转身准备离开。 “小四，这一天不会等太久了。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但愿如此。只是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李默说完便推门而出，留下满目无奈的李启邪和一群咬牙切齿的老头儿。 李默走出大厦，看着漆黑的夜空若有所思。穿过马路几番辗转，不一会儿消失在这些钢铁丛林之中。 第五章 碧霞谷 站在原本建有李家老宅的大地上，李默不断搜索着那些断断续续的童年记忆，一切都已经变得那么遥远。如今，这片土地已变作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那段遥远的记忆不断重叠在这片土地上，虚幻与现实不断交织，却已分不清楚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泪水沿着脸颊坠下，消失在脚下的大地上。李默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苦苦等待这一刻已经千百年。那些繁华若梦却在弹指一挥间转瞬即逝，留不下一点儿痕迹。 那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如同过眼云烟早已潇洒的走远了。站在温和的天空下面，望着飞虫在田野里扑飞，听着柔风在草尖吹动，在这片平静土地下面的长眠者也许会有不平静的睡眠。 李默弯腰蹲下用手抚着长势正盛的野草，心痛之感瞬间席卷而来。在这片土地上埋葬着自己所有的亲人，在那个被大火和鲜血染红的夜里，所有的亲人都永远的离开了他，留他一个孤孤单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体验过不幸的人才能体会最大的快乐，道理真的是这样吗？ 体验过莫大不幸的人不可能体会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快乐，在这个世界里快乐永远与他形同陌路。对李默而言，有的只是永恒的痛苦和仇恨。 李默站了很久，直到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他才恍然之间醒过神来，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渐行渐远。在离开的那一刻，李默好像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只有心情不再那样沉重了。 “也不知道舅舅他们怎么样了。”李默边走边小声的嘀咕。 手机早已没电了，静静躺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李默已经两天没有联系过他们了，也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碧霞谷。 山野的风依旧慑骨，在一大片树林后面的矮坡上，可以看见几间简陋的木屋。贺紫扬一家人在一间木屋里皆显得坐立不安。贺紫扬焦急的在屋里踱着步子，每个人都流露出担心之色。李默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回来。 精心策划秘密进行的行动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稀疏不漏的暴露给敌人，还没开始便匆匆收尾，连自己的外甥都生死不知。发生的这些事令贺紫扬很是恼火，不用查也明白一定是出现了内鬼， 然而现在他唯一关心的只有李默。 二十年的相处让他很爱这个孩子，无论做什么事，这个孩子总会表现的很努力，很认真，且很有效果。李默总会表现出一些特有的气质，在不知不觉中吸引着人不断的关注他。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特点。贺紫扬想到这些，眼神中流露出不常出现的柔和。 贺紫扬从来都不希望要将李默置身于危险之中，他开始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两天来的心神不宁仿佛让他无法正常思考所面临的所有问题，如果李默真的出事，面对未来他该做出怎样的抉择。他看着身边的妻子儿女，每个人焦虑的心情像是瘟疫似的弥漫在整个空气中，久久挥散不去。 “爸爸，行动不是取消了吗？怎么小四还没回来？”贺天韵看着眼前的父亲，想要从父亲嘴里得到一个理想的答案。 在这二十年间，父亲带着两个哥哥常年在外，在这段岁月中一直陪伴她的是母亲和李默。她与自己这个小表哥的关系甚至好过两个亲生哥哥，在她的记忆中，李默出现的频率远远高出任何一个人。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没有联系上小四。”贺紫扬看着女儿，蓦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果果，小四一定会回来的。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就是啊，别太担心，那小子肯定没事。” 贺天涯，贺天溟看着泪水在眼眶打转的妹妹，慌忙安慰着。他们也同样替李默担心，想到原本好好的计划竟在一瞬间被打乱，所有人在那天夜里都像是无头苍蝇找不到目标，每个人都很窝火。他们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像一场无知的闹剧。 碧霞谷内还是那样宁静，祥和。林中的小兽安然惬意的过着自己的生活，飞鸟不时划过苍穹，消失在山的另一边。李默急促的步伐穿梭在林间，双脚与草丛摩擦出沙沙的响声。这么久与亲人失去联系，他们一定很着急，得快点赶回去。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用手拨开树枝。他没有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出现了李启邪的身影。 原来，从他离开那座大厦那夜开始，李启邪都在跟着他。两个李家唯独活着的人，看着沧海桑田的变化，心中是否会有相通的变化？ 李启邪，这个背弃家族的人，即使在他身上藏有天大的秘密，在他心里自己都是不可原谅的，他是家族的罪人，但是为了家族他宁愿背负一世骂名。直到李默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心像是一块投进水面的石头不再平静了。 他既欢喜又无奈，蓦然间悲从心生，现实永远是残酷的，两个血脉相连的人，却变得不死不休。难道这就是李家的命运，就是那所谓的天命吗？ 李默此时已经可以看到谷中的木屋了，心情不禁好了许多，快步朝谷中奔去。半空中一只翱翔的苍鹰发出一声愉悦的鸣叫，俯冲而下，落在李默肩头。这只鹰是李默一个人在谷中时，养来陪伴自己的。在那段日子里，有了这只鹰的陪伴李默过得很开心。他伸出手摸了摸苍鹰的脑袋，笑容瞬间绽放在脸上。 贺天韵听到鹰鸣声，耳边如同响起一声炸雷猛然从椅子上跳了了起来。大家都迷惑地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果果，你怎么了？”母亲关切地问道。 “鹰，鹰的叫声。一定是小四，是小四回来了！”她说着朝屋外跑去。众人也纷纷起身跟着贺天韵，向屋外奔去。 李默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家，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下了，大家都在，一个也没有少。他一直担心大家会面临着和他同样的处境。其实他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原来七大家族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很准确，他们从没想到李家还有人活着，当时得到的消息是贺家会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当天那座大厦外埋伏。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将族人迁出，将力量集中在这里。毕竟贺家是有备而来，俗话说破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没必要制造无谓的损失，贺家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拖也能拖死他们。七大家族的人一直认为那个极其重要的人会是贺紫扬，想要擒贼擒王。因为在之前完全没有李默的信息，所以当李默进入大厦时也没有多加注意，之后就发生了那天夜里的一幕。其实看贺紫扬的修为也会想到，七大家族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大。像李启邪那样拥有着触天之力的人放眼整个世界，只怕只有他一人。 “小四！小四！你没事太好了！”贺天韵拽着李默的手臂开心地跳着。 李默看着眼前的贺天韵淘气地揉乱她的头发说道：“瞧你说的，你小四哥哥我会有事嘛。以前怎么没看得出你这么关心我啊？”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李默看着走近的众人忙上前打招呼。夏雪看着黏在李默身边的女儿装作严厉道：“果果，小四刚回来，别老粘着他。”贺天韵赶忙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乖巧地站在母亲身边。 贺紫扬拍了拍李默的肩膀，轻轻点点头道：“平安回来就好，快进屋吧，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贺天涯，贺天溟两兄弟也附和道：“你可不知道我们这次可窝了一肚子火。” “还是先进屋吧。” 众人拥着李默进屋坐下，几双眼睛都盯向李默。李默向众人讲述了自己那天夜里以及这两天的情况，尤其重点提到了李启邪。 “李四叔？他也没死？” 贺紫扬听着李默的讲述，越听神情愈加严肃，也愈加感到后怕。听着李默讲到李启邪强大的实力时，贺紫扬不禁在想，那该是如何强大的力量。 二十年前的那些事情贺紫扬自己也是后来知道的，具体的一些情况也不知道。只怕现在知道当年之事源尾的除了七大家族中的一些老人外，就只有李启邪了。 “我宁愿相信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李默一副倔强而委屈的表情，贺紫扬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李家和贺家这样传承数千年的家族中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历代的家族族长也不知道的秘密也跟随着家族的传承，一代一代留了下来。很多秘密只是一个物件，或是一段晦涩的文字，像是一段梵天之语。 李家和贺家的两块金牌以及那段天狼之说，都是代表着家族传承的秘密。这些秘密也许会在一个特定的情况之下被揭开，也许会永远沉寂在家族的传承之中。 贺紫扬看着面前的李默，李默也同时看着贺紫扬，众人一时无语。李默那夜的经历让贺紫扬有一次想起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记得那是妹妹刚嫁到李家的那天夜晚，父亲坐在院子里喝着酒。见他过来便招呼他坐在身边，也不再看他。只是不断的喝着酒壶中的酒，不时仰望星空，旁若无人的喃喃说道：“沉寂了这么多年，也许要变天了。” 第六章 秘密 李启邪躲在谷内的一棵树上，看着远天的浮云，目光炯炯，神情煞是严肃。他本想现身会一会贺紫扬，他不知道自己知道的秘密贺紫扬是否也会知道。假如不知道那还好些，若是知道，岂不是会将李默陷于危险之中。不过看李默的身手即使不如贺紫扬，也相差无几，自保之力足矣，他所担心的是家族的雪狼饮月以及贺家的梵天之鹰。 李默必定与贺家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如果贺紫扬知道金牌的秘密，一定不会让它们落在李默手里，如果不知道呢，两块金牌分别各自保管自然无事，若是全部落入李默手中，将来发生的事就连他自己也预料不到。如果这就是家族的命运，无论是福还是祸都逃脱不了。 李启邪正想得入神，忽然听见一声鹰鸣，抬头看去只见一只苍鹰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愿离去。李启邪暗叹一声糟糕，用脚朝树枝轻轻一蹬，便悠悠落地。他朝木屋看去，只见李默第一个冲了出来，其余几人跟随身后。 如果现在他要离开，只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即使面对这些人他也会安然无恙地离开。但是在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跟随李默来到这个山谷的目的。无论结果如何，这个结果始终都要浮出水面大白于天下，既然如此，逃避也不是办法，那就坦诚的面对吧。 李启邪想着这些道理，一颗心也变得释然了，洒然向山谷内走去，没过多久便迎上匆匆而来的众人。 李默在距离李启邪五步之外停了下来，满脸愤怒地看着李启邪。他不清楚能够触天的力量究竟是什么程度，不过傻子也能想明白在李启邪的脑门上贴着一张大大的无形标语，上书四个字“极度危险”。 李默打量着白须飘动的李启邪，那一头银白的短发，满是皱纹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消瘦的身形。看着看着不禁一阵心痛，拳头便攥得更紧了。 李启邪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面前的李默，便把目光集中在了李默身后的贺紫扬身上。贺紫扬只觉得如泰山压顶直压得自己喘不过起来，直到李启邪收回目光才觉得一身轻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李启邪这样做只是示威，以便防范在出现一些情况时贺紫扬不会对李默造成威胁。 只要李默好好的，在弄清整件事情之后，他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去见列祖列宗，大声地问他们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二十年了，顶着叛离家族，弑兄弑亲的牌子已经整整二十年了。现在，终于将要解脱了。 想到这里，李启邪突然笑了。 “你们想要听一个故事吗？” 李启邪笑着看向李默，慈祥的目光让李默有些精神恍惚。李默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在老宅方方正正的大院里，那棵高大的树下，李默坐在李启邪的腿上，感受着四爷爷慈祥的目光，听他说着，小四，想要听一个故事吗？李默年幼时听过的许多故事都是李启邪讲给他听的。李默现在想起还是觉得很温馨，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时间会记住一切，记住那些好的还有坏的事情。 “有这个必要吗？你还是当年那个四爷爷吗？我记忆中的四爷爷，早已陪伴着家族所有的人去了另一个世界。你明白吗？” “小四，你” “别叫我小四！李启邪。在这二十年的每一个夜里，你能睡得着吗？你能吗？” 李启邪看着李默激动地打断他的话，看着李默的样子，这个绝世的武者蓦然间老泪纵痕。这二十年，李启邪无不时时刻刻感到自己是生活在地狱的最后一层，活着成为了一种负担，而他不得不活着。现在好了，当他见到李默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断地告诉自己，我这把老骨头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李默仿佛要把自己一身的力气全部喊出来，心痛的感觉让他喘不过起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两个血脉相连的一老一少，竟然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失声痛哭起来。贺紫扬看着眼前这幅情景，一时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看出了一些门道，李启邪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恶意。贺紫扬对身边的妻子嘀咕了一句，让妻子和孩子们先回去，留下来的只剩下他们三人。 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一老一少，贺紫扬对李启邪深鞠一躬道：“李四叔，当年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您也知道我很早就已经离开家族了，对家族的消息得到的并不多。我想您今日一定是为了二十年前李贺两家的灭族之灾而来的吧。” 李启邪看着贺紫扬，良久才缓缓开口道：“紫扬，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爹当年真的什么也没告诉你吗？” 看着贺紫扬满脸迷惑，李启邪自嘲的苦笑两声喃喃自语道：“贺老哥呀贺老哥，老弟我真没想到你真的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了，你精心安排让你我两家从此覆灭，却惟独留下你的儿子和拥有你我两大家族共同血脉的孙子，其手段何等残狠和高明。哈哈，哈哈哈。” 看着忽然癫狂大笑的李启邪，李默此时静静的回想着李启邪刚刚说过的话，茫然地看向贺紫扬，却看到了贺紫扬同样茫然的眼神。这突然之间的落差实在太大了，令两人一时仿佛变成了傻子，连本能的去思考都忘记了。 “李四叔，我们进屋说吧。”贺紫扬见李启邪微微点了点头，便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李启邪走在前面，然后一把拉着有些发愣的李默朝另一间木屋走去。 这间房子是李默的，由于搭建的最晚，所以比较靠边。 “紫扬，谢谢你这二十年来照顾小四。” “李四叔，您可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启邪看着微笑着的贺紫扬，又看了看低着头想心思的李默，深深哀叹了一口气。这些秘密在他心里已经二十多年了，他没想到还会有说出来的一天，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有这么一天。很难想象，这二十年来他的心遭受着怎样的煎熬。 “李家和贺家，从来都是共同进退，无论朝代如何更替，两个家族都会彼此信任，相互扶持，数千年来一直都没有改变过。然而两家自古从来没有通姻，那怕是在乱世也没有过。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按理来说，如此关系通姻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在这和谐的背后却显得那样怪异。” 李启邪一直盯着李默，让李默觉得浑身不自在。贺紫扬看着两人思考道：“难道两家的灭族之灾是因为小四？” “是，又不全是。我猜你应该知道天狼之说，拥有李贺两家共同血脉的人，将会逆天改命。”李启邪转过头看着贺紫扬。贺紫扬点着头说：“我离开家族时听父亲说过。当年他对我说，拥有李贺两家共同血脉的人，拿着李贺两家的家族金牌，将会逆天改命。天狼出，似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天地之色变，天命归矣。” “不错，我要说的正是这句话。我们两个家族从上古时期就一直传承着两块金牌，将其视为珍宝，其实那两块金牌并不是黄金，而是两块天外来石。据说两个牌子从来没有经过加工，自得到时起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与两个牌子同时共同相传的除了你说的那句话外，还有一句。这句话才是重点。” 李启邪的话不仅吸引着贺紫扬，同样吸引着李默。看着睁大眼睛的两人，李启邪的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了，不再流露出那份一直出现在脸上的淡然。看着李启邪不经意的变化，李默和贺紫扬若有所思的想起了心事。 贺紫扬在想，父亲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最重要的，为什么两家人都没有阻止这场婚姻，其中又会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李默在想，如果我从来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这一切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我究竟算是什么？ 李启邪不等两人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如果拥有两家族共同血脉的人一旦出现，必遭天谴。到那时，李家和贺家都将不复存在。两个家族自古就是相互提携，相互依存，却又无时无刻面临着反目为仇的处境。这一点，家族的长老们全都心知肚明，毕竟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只有不断地往上爬才能保留家族旺盛的生命力，在这个过程中面临着杀戮和被淘汰的危机。正是因为两家族类似的野心，那段本不该出现的婚姻才没有被阻止。虽然两家在那之后和平相处了七年时间，但是多一天就会多增加一分危险，更何况两家族的野心在这七年时间里不断膨胀，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其实在这七年时间里，我和大哥一直都在找寻另外一种解决办法，最终苦心不负，我们找到了办法。在二十年前，我和大哥约见了你的父亲，告诉他另外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们每个家族选出两个心智坚定的人，以族长的鲜血阻止迟迟未到的天谴。当时达成的协议是，李家由我杀死我大哥，你们贺家由你父亲杀死你二伯。若是真如约定那样，也许我们两家会同时拥有李默这个有能力逆天的领导人，可是结果，我那样做了而你父亲却没有。由于你父亲将我大哥死去的原因散发出去，我便成了家族的背叛者，一个叛族弑兄的罪人。你父亲此时用自己的手段欺骗拉拢了我李家所有的族人，目的是要完全争取到小四。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李启邪愤怒地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起来，显得格外憔悴。这个精神的老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随时都会与世长辞。 贺紫扬此刻也激动地站起来，如果没有顾忌到李启邪的身手，可能早已一掌挥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你在撒谎！” 看着贺紫扬仿佛要崩溃的样子，李启邪冷冷说道：“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谎吗？” 贺紫扬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离散，像是失去了灵魂。 “你认为自己有必要听下去吗？”李启邪淡淡问道。 贺紫扬没有言语，只是轻点了下头。一旁的李默一脸坚定，像是要决定什么事情，愣愣地盯着前方的木窗。 “你的父亲，随后隐藏身份收买大批游散的高手，计划着对我李氏家族进行攻击。当我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面对着你贺家突袭而来的杀戮，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只能任你们宰割。看着族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我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然而，我却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这就是你的父亲，这就是两个家族数千年的信任。直到现在我都没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数千年积累的根基却比一张纸还薄。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永远都醒不了的梦。我因力竭而倒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昏迷不醒，得以逃脱了那场大火。你父亲以为我死了，便放弃了对我的追踪。 之后，我找人散播出我李家之难与七大家族有关，随后游走于七大家族，借此机会联合起七大家族，借此事挑起七大家族与你贺家的纷争，一举将你们贺家铲除。 真相就是如此。只是我没想到小四和你会活着，而且隐忍了这么多年。看到小四，我也可以去陪伴我大哥和家人了。我只希望从此往后，李家与贺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在我死后不要难为小四，再经数百年，李家和贺家还会发展起来的。” 李启邪走近李默，一如既往的慈祥。他抬手摸了摸李默的头，微笑着轻声说道：“小四，好孩子，以后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坚强。你要记住，那两块金牌，千万不要让那两块金牌共同出现在你身上。” 李启邪说完，笑着慢慢向后退去，神情释然。他想，“这一切终于该结束了。” 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只见他缓缓地倒在地上，鲜血从皮肤渗出，染红了单薄的衣服。李默慌张地冲上前，紧紧抱着李启邪，放声大哭起来。 李默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他了，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渐渐地，李默的哭声小了，一时间竟然晕了过去，在胸前沾满了一大片血迹。贺紫扬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祖孙二人，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原来，他已经疯了。 李默胸前的血水夹杂着他的泪水，渐渐渗进挂在脖子上的两块金牌里。随后金牌慢慢熔化，形成两幅巨大的图案，带着李默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此时的木屋里，留着疯掉的贺紫扬和李启邪冰冷的尸体。夕阳透过木窗照射在地板上，蓦然间，满屋金光四色。 只听贺紫扬喃喃道：“死了，全都死了。死了，全都死了……” 第七章 漫长的历史 清晨初升的太阳沿着地平线缓缓上升，带着新生的气息普照万物。草原上的风掠过草尖，整个草海恍然间波澜起伏，每一颗露水轻盈的在草间舞蹈，包裹着阳光的影子。风漫无目的地吹向远方，洒脱而自由。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一团一团被朝阳染红的云懒懒地浮在空中。 在天底下，一碧千里，而并不茫茫。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走在哪里都象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 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象没骨画那样，只用绿色渲染，没有用笔勾勒，于是，到处翠色欲流，轻轻流入云际，编织出一副美好的画面。 这里是拉泽卡斯大陆西北的戈古拉斯大草原。 在这个世界里，广泛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说：相传在一万年前这个世界只有一块大陆，被人们称为拉泽卡斯。 在这块大陆上生活着传承于上古的许多种族，这些种族之间连年征战，相互吞并，不断扩充发展。在这样的过程中，许多弱小的种族从此便不复存在，永远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最后留下来能够分庭抗争的有人族，兽族，精灵族，地精族。由于地精族生活在地下，没有竞争，故而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种族，在那个时代建立起伟大的地精文明。 于是，人族，兽族，精灵族达成协议，签署三族联盟条约，一致消灭地精族。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打击，地精族一阕不振，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族人继续向地下迁移，从此身居地下。此时，人族，兽族，精灵族背弃联盟条约，各自抢占土地，分庭抗争，继续着漫无边际的杀戮，逐渐形成三族鼎力的局面。 史称拉泽卡斯之战。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在神域之中神族的内战。在神域之中，生活着神族和各种神兽，神兽们为了避免各路大神地追杀，只好依附于强大的神族，包括神兽之中最为强大的龙族。 各神之间随着岁月流逝，对物质资源的需求，日渐产生矛盾，各自心生不满，野心膨胀，每个部落的首领都想要一统神域，登上神王的宝座。因此，在矛盾不断加深的情况下，终于爆发了战争。众神一个个陨落，各部落之间损失惨重，许多神兽苦不堪言，不忍在战争中与族人自相残杀，纷纷逃离神域，流落在拉泽卡斯大陆。 这个世界的法则不允许这样的问题出现，所以流落于拉泽卡斯大陆上的各种神兽全都被削弱了力量，其后代只比普通的野兽强一些。不过在它们身上都会拥有一块魔晶，这些魔晶是由神兽体内的护体神珠传承而来，因此它们被称为‘魔兽’。相比而言，护体神珠传承的还算完整的是龙族。由于本身强大的力量，龙族很快在拉泽卡斯大陆上立足，逐渐形成一定的规模。 神族各部落之间的战争持续的时间很久，噩耗接二连三的传出，令神域内到处弥漫着悲惨的气息。然而他们却没有办法延缓战事的蔓延，死伤数字不断攀升，并没有下降的趋势。 虽然各部落清醒的认识到战争持续下去的严重性，但此时若想停止，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由于各部落无论人力还是资源都消耗巨大，一旦一方抽身，其他部落必会群起而攻之，遭遇到毁灭性打击。为了生存，各部落不得不各自在战争中苦苦坚持着。 战争注定会有结束的一天，但是那一天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太晚了。 神域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为了这一天，各大种族都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同样也包括拉泽卡斯大陆上的人们。 拉泽卡斯大陆上数百个种族到最后只剩下了三个，而这经历了数百年战争洗礼的三个种族中，却又不断的发生内乱。种族内部的不信任，相互猜忌，相互暗算，直到最后把一个完整的种族搞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到处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暴力。杀人与被杀显得那么正常，在这个时代，命如草芥。 人族衍生出几个新的种族，留于后世的有人类，矮人，侏儒，以及巨人。而兽族分裂出许许多多部落，各部落间的关系也算和谐，虽然分庭而治，但到战时还是能凝聚成一股力量，被称为兽人联盟。精灵族随势而行，分别出现了森林精灵，暗夜精灵，黑精灵和白精灵四大分支，之前的精灵族被称为远古精灵。 神域中的各部落则比较简单的形成光明联盟和黑暗联盟。由于战争期间黑暗联盟落败，则被光明联盟赶出神域，黑暗联盟开辟出新的领域，称之为魔域。神域的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就此落下帷幕，史称，众神之战。而无数死去的神陨落的那片海域形成了一个小岛，那个小岛被称为‘万神公墓’，那片海域则被称为‘沉寂之海’。 到此时为止，整个世界的大局观才逐渐变得清晰。本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然而世界的法则由于战争遭受到了严重的践踏和破坏，平静中潜伏着莫大的危险。有人预言，世界法则完全破坏时，就是世界末日。 世界随处可见的只剩下了恐慌，恐慌，还是恐慌。人们开始期盼着出现一位救世主，就像十万年前，创世神改变了这个世界那样，去拯救现在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历史上把这个阶段称之为‘末日之夜’。终于，拯救世界的人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却以一己之力拯救了这个世界，修复了世界法则，让世界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段历史却没有被详细的记录下来，只留下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 但是人们记住了他的名字，乌拉诺斯•；李。 乌拉诺斯为了修复世界的法则，将拉泽卡斯大陆分割成三块大陆，又将神域和魔域从这个世界剥离，为它们重新创建出两个新的世界，作为原本这个世界的附属，被称为‘神界’和‘魔界’。因此诞生了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之后又在海洋之中创造出无数海岛，同时划分出海洋的区域，用来维持三大法则之间的联系。在此期间，海洋孕育出新的智慧种族，这些种族在海洋中构建起新的联盟，它叫做‘亚特兰蒂斯’。 整个世界焕然一新，充满了勃勃的生命力。世界从此恢复了平静。 历史上把这个阶段称之为‘救世之晨’。 因为乌拉诺斯的救世之举让世界的地形发生了巨大变化，所以各个种族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世界的地图绘制出来。 由于拉泽卡斯大陆被分割成三块，两块隔着数个小岛东西相邻，间隔大约一千五百里。这两块大陆中有一块基本没有移动，依旧被称为‘拉泽卡斯大陆’，另一块则以乌拉诺斯•；李的名字命名为‘乌拉诺斯大陆’。第三块大陆被移到了海洋的中心，大陆的周围环绕着无数的小岛，以大陆为中心渐渐扩散开来。由于这块大陆下面的海底正是亚特兰蒂斯部落的集聚地，因此这块大陆被称为‘亚特兰蒂斯大陆’。 海洋中的各个小岛以及乌拉诺斯划分出的海域没有人能够到达，那里是亚特兰蒂斯联盟的活动场所，所以没有被命名。 就这样过去了一万年，一万年间，这个世界一就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朝代的更替，帝国的兴衰，战争或是和平。就像是日月的交替，有开始就会有结束。生活在大陆上的人们，有富贵的，有贫穷的。有贵族，同时也会有平民。军队，官员，雇佣兵，冒险者，农夫，商人，亦或是小偷，强盗。各个部落种族的文明在这万年里不断发展，渐渐变得多元化了。然而大陆上无数的魔兽还是带给人们危险。 这个世界分为神界，凡界，魔界之后，由于三界之间无法自由出入，强大的两界为了拉拢凡界的各个阵营，使出浑身招数，将之力降至凡间。然而他们低估了凡界的创造力和发展力，战士，魔法师，驯兽师，这些远古传承的职业已经接近了神的实力，凡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追上了他们的脚步。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暗藏危机，当各个阵营的发展达到平衡时，之战一触即发。 在新的拉泽卡斯大陆上分布着五个大帝国和数十个附属于它们的小帝国，其中只有两个是兽人帝国，其余三个是人类帝国。帝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时有发生，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在拉泽卡斯大陆上‘埃加洛尔’山脉横跨大陆，将整个大陆南北隔开。山脉中生活着各种魔兽，以及强大的龙族，此外还生活着一些矮人部落和黑精灵。大陆上拥有三座森林，分别是东南的日冕森林，西南的月光森林，以及北方的冰封森林，三座森林都接临大海。这些森林中主要生活着精灵，地精，侏儒，以及各种魔兽。两大草原分别是西北的戈古拉斯大草原和夹在冰封森林和埃加洛尔山脉的阿迦玛甘大草原，两大草原被弗塞雷迦大沙漠隔断，并相互接壤。沙漠里散落着许多巨人部落，同样也有魔兽出没。大陆的正西面是博古高原，与戈古拉斯大草原接壤。山脉以南则是大片的平原，被称为中央平原。其主要居住着人类。人类的三个帝国有两个在这里。在大陆上，河流纵横交错，遍布了整个大陆。 两个兽人大帝国分别是博古高原的奥玛帝国和阿迦玛甘大草原的兰卡帝国。人类的三个大帝国分别是戈古拉斯大草原的蒙朵拉帝国，中央平原的卡拉赞帝国和卡加斯帝国。其中蒙朵拉帝国与奥玛帝国相接，间隔几年就会发动一场小型的战争。整个大陆各族之间相处的还算和谐，现在正处在一个和平期。 第八章 草原之景 戈古拉斯草原上，李默安静的睡在地上，久久也没醒过来。 李默身上的衣服此时不知踪影，能看到的只是他赤•；裸着身体蜷缩在草地上的样子。在他的胸前有这样一个图案：一只雪白色长着翅膀的狼，高昂着头颅，展翅向天空飞去。 忽然，在那个图案周围聚集起一团一团各色的光斑，慢慢的渗进李默的皮肤里，伴随着那个图案消失不见了。阳光撒在李默身上，让人觉得这幅景色是那么不现实，虚幻且飘渺。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李默的身体渐渐缩小。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向四周缓缓散去，好久才恢复了正常。李默此时的样子让人惊讶，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小孩，一张稚嫩的脸在睡梦中流露出孤寂忧伤的表情。如果贺紫扬在这里，一定会一眼认出眼前这个小孩就是李默。因为现在的李默正是自己五六岁时的模样。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默微微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眼前的天空蓝的让人感到温馨，一团一团雪白的云，刺眼的阳光，冷冷的风。李默忽然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身体：一件衣物也没有。 李默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现在，他已经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眼神茫然的看着四周。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突然变成小孩，而且周围的环境还是那么陌生时，都会有些大脑短路，一时没办法思考。 过了好一阵子，李默才恢复了意识。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在李默脑海里浮现着一个有一个问题，他记得四爷爷死了，自己紧紧抱着四爷爷，忽然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里，是地狱吗？如果是，那么，自己的亲人为什么都不来接自己？ 李默掐了自己一下，能够感觉到疼痛，身体也有温度，难道这里不是地狱？那么这又是哪里？李默的目光向四周扫去，碧草连天，除了草什么也没有。李默一边向前走一边四处张望，偶尔从身边跑过一些没见过的生物，有长得像兔子的，耳朵却是圆的。长得像老鼠的却没有尾巴，还扑扇着一对翅膀。 李默一路走来，不断出现在眼前的奇怪的动物们，已经让他忘记了思考。奇怪的是，并没有动物靠近他。李默看着周围新奇的事物，已经忘了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过往的一切都被他抛在脑后。既然老天让他在这里重新开始，那就开始吧。李默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轻松快乐起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他的心仿佛离开了身体，在这广阔的草原上飞翔。漫无目的，无拘无束，自由的飞翔。 前面不远处有一泽小小的湖泊，夕阳的余晖印在湖面上，闪着奇异的光彩。李默来到湖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愣住了神。眼前的自己，不正是小时候的样子吗？是五岁还是六岁呢？他记不清了。李默突然开心地笑了，原来，他还是他，没有变。 ………………。。 萨尔•；格林诺和雷尔夫•；格林诺这对兄弟是格林部落最优秀的猎人和战士，在格林部落中格林诺家族有着重要的地位。哥哥萨尔在两个月前刚刚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成人礼，弟弟雷尔夫也已长成一个十五岁的大小伙。今天两兄弟相约外出打猎，玩到尽兴时忘了回家，看着天色渐晚，两人满载猎物急匆匆地朝部落赶去。胯下的独角马在草原上飞速奔驰着，飞一般冲过一个又一个草丘。两人一前一后挥舞着手臂在马上高呼起来，声音传出了很远。算算时间，应该在天黑之前能够回去，也不用他急着赶路了。 两人并排而驱，悠然的在马上聊着天。 “哥哥，今天打到了这么多猎物，弟弟妹妹一定会很高兴的。” “呵呵，我看是你最高兴吧，雷尔夫。” “那是当然啦。哥哥，你已经举行了成年礼，父亲没有说让你外出历练吗？” “没有，父亲希望我留在部落里，这样能够帮到他。” 雷尔夫看着哥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萨尔低着头想着心事。看到这样，雷尔夫挥起马鞭，向前奔去。萨尔抬起头，看着弟弟的背影轻声叹道：“我也希望能够外出历练，只是家族更需要我啊。” 格林部落在戈古拉斯大草原上只能算是一个中等的部落，而他们格林诺家族的族长一直以来都是部落的首领，现在担任部落首领的正是他们的父亲，雷根•；格林诺。在草原大大小小的部落之间时常会发生战争，小的部落因为没有强大的力量，也对其他部落没有威胁，故而依附于大部落，而大部落之间也默契的达成互不侵犯的协议，他们会时常攻击中等部落，不让那些中等部落有变强大的可能。虽然草原上的各部落都依附于蒙朵拉帝国，但是这样的行为是被默许的。毕竟，蒙朵拉帝国的帝都，蒙朵拉城，就是草原最大的部落蒙朵拉部落的集聚地。他们也不想有任何一个大部落威胁到他们，威胁到蒙朵拉帝国。自己的父亲在担任部落首领以来，一直希望把部落发展壮大，这是父亲一生的心愿。 在一百年前，格林部落还是草原上的大部落，在这一百年间实力逐渐衰减，沦落到现在这种地位。父亲经历了这一切，发誓要给部落带来新的希望。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去做的。而作为家族中拥有不俗实力的萨尔，也将会注定走上这样一条路。 “哥哥，我们快到塔拉湖了！”雷尔夫回过头朝着萨尔喊道。 “知道了，那就在湖边休息一会儿吧。” 萨尔让独角马减缓步伐，跟着雷尔夫向湖边奔去。对草原的人们来说，湖意味着生命。每个部落的集聚地周围都会有湖，周围的湖越多，意味着这个部落越强大，格林部落的领地里分布着三个湖，塔拉胡是距离部落最近的一个。 李默看着湖水里自己的影子，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回头看见两个人骑着头上长角的马向湖边而来。马上是两个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样子。随着两人越来越近，李默也看清楚了两个人的样子。两个人都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其中一个脸型较瘦，眼睛很有神，下巴上留着一撮不是很浓密的胡子，另一个人长的略显稚嫩，圆嘟嘟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豪爽，一双小眼睛打量着李默，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从大致外观而言，两个人长的像是阿拉伯人。只见两人盯着李默对他说些什么，李默一句也听不懂。 “哥哥，这个小孩长得不像是我们草原上的人。你知道我们部落最近来过什么人吗？” “没听说过。不过这小孩也太奇怪了，怎么没穿衣服啊。” “就是啊，不会是遇到魔兽了吧？这小孩还真幸运。” “你去问问他从哪里来，和谁一起来的？还有，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雷尔夫点点头，迅速跳下马，看着李默问道：“小孩，你和谁一起来这里的？需要帮助吗？对了，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怎么没穿衣服啊？”看着眼前这个小孩无知傻傻的向他摇着头，他回过头向萨尔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哥哥，这孩子是不是吓傻了？怎么这副样子啊，看着挺聪明啊？” 萨尔笑了一下道：“我怎么会知道，可能是受惊了吧。不过我知道他需要帮助。雷尔夫，你把你的外套给他吧，一会儿我们带他回去。天快黑了，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也有辱我们格林诺家族的品格。” “好的，哥哥。”雷尔夫脱下外套披在李默身上，笑着对他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小孩，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这里有魔兽出没。一会儿，我们带你一起回部落好吗？” 李默看懂了眼前这人的动作，轻点了下头。 “哥哥，这次他好像听懂了。他好像也希望跟我们一起走。” “给他些水和吃的，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回去。” 萨尔说完就去湖边洗脸了，雷尔夫从独角马上取出一些食物递给李默。看着李默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他摸了摸李默的头说：“小孩，慢点吃。” 李默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善良的年轻人，心道，也不知道在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先跟着他们吧，也好有时间了解清楚。 三人没过多久重新上马赶路，萨尔带着李默同骑一匹马。一路上李默看着两人不断的说些什么，只是他一句都听不懂，一副无奈的表情。 “哥哥，这孩子的头发怎么是黑色的？你听说过大路上有黑头发的人吗？” “没听说过，不过我听说过黑精灵的头发是黑色的，但是这个孩子明显是人类啊。” “一个人光着身体出现在湖边，还真奇怪。问他话也不回答，简直就是个傻子，真可怜啊。我想和他一起的人一定是遇到魔兽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别想那么多了，快家了。一会儿问问父亲该怎么办吧。” 雷尔夫听到萨尔的话点了下头，朝着李默笑道：“小家伙，快到我们家里，你安全了。”说完挥舞着马鞭向前方奔去。 这时，太阳已经快要接近地平线了，整个草原完全改变了。整个彩色斑斓的地区被鲜艳的夕阳笼罩着，慢慢地暗沉下来，这样就可以看到影子在他们身上掠过，他们也变成深绿色了。水蒸气蒙蒙升起，每一朵小花，每一棵小草，都散发起芳香，整个草原沉浸在馥郁的气息里。在深蓝色的天空里，好像经过巨人的画笔一样，给涂上了几条蔷薇色掺杂金色的宽阔的带子。像海波一样清新而迷人的熏风吹得草尘微微摆动，抚摸着人的面颊。 “哥哥，我们到家了。”雷尔夫回头朝萨尔喊道。只见他提起马缰绳，让独角马在原地转着圈，很开心的样子。 “好了，雷尔夫，快进寨子吧。” 第九章 李默的感动 李默眼前出现了一排排木栅栏，紧紧凑凑的包围着寨子。在木栅栏的四周星星点点的分布着十多个箭塔，每个箭塔上都有哨兵站在上面。地上，有进进出出巡逻的士兵。寨子里随处可见的是圆圆的用石头和油布搭建的房屋，有些像李默见到的蒙古包。 萨尔和雷尔夫策马前行，巡逻的士兵看见所来之人便挺闲脚步，一个个站直了身子，行士兵礼。对他们而言，萨尔和雷尔夫是部落的英雄，每个人在看到他们时都充满了崇敬的神情。毕竟，这是一个需要英雄且英雄辈出的世界。 萨尔和雷尔夫朝着士兵们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停留，匆匆向寨子里奔去，最终停在了那座寨子里最大的圆形房子前。萨尔纵身下马，抱起马上的李默放在地上，拉着他和雷尔夫一起向房子里走去。 “哥哥，父亲会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吗？” “我也不知道，一会儿见到父亲就知道了。” 房间里一张大大的书桌正对着门，书桌侧面是一个和屋子一般高的书架，书架对面的墙壁上有一扇窗子，窗子下面整齐摆放着几把椅子。书桌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便是萨尔和雷尔夫的父亲巴伦撒•；格林诺。巴伦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显了沧桑，一双不大的眼睛，浓郁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有些蜷曲的络腮胡子，棕色的卷发。远远看去，拥有着上位者的气质。 萨尔和雷尔夫带着李默进来时，巴伦萨正坐在书桌前低头写着东西。听见有人进来，巴伦萨抬头向前望去，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走了过来。 看到这个孩子，巴伦萨显得很惊讶。这个孩子黑色的头发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惊讶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孩子特殊的长相。因为在拉泽卡斯大陆上，没有人拥有像黑夜一样的头发，放眼整个世界，即使有人类拥有者黑色的头发，那也只是个位数。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黑精灵拥有黑色的头发。然而眼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精灵，即使这孩子长相很特别，但傻瓜都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个人类。 巴伦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发现这个孩子也在打量着他。看着这孩子清澈的眼睛，一副充满智慧的神情，直觉告诉巴伦萨眼前的孩子不简单。因为一般的小孩子，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巴伦萨不禁暗自想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他没有想到在自己一生中还会见到如此特别的人。巴伦萨把头转向两个儿子，他很好奇儿子们怎么会遇到这个孩子，一个想谜一样的孩子，他究竟来自哪里？ “萨尔，雷尔夫，你们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带来这么一个特别的孩子？” 萨尔走上前朝着父亲行礼，之后才缓缓说道：“这个孩子是我们在回来的途中，经过塔拉湖时遇到的。当时他光着身子蹲在湖边，显得很无助。所以我们就决定把他带回来” “是啊，父亲。但是他的样子很茫然，像是经历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 巴伦萨听着两个儿子如此说，接着问道：“你们没有问这个孩子的来历吗？” “父亲，我们问过他，只是他好像听不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唉，可怜的孩子，我想在遇到我们之前，他一定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完全吓傻了。” “父亲，我猜想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不可能来到戈古拉斯草原上。他和他的同伴一定是遇到了魔兽，只有他一人活下来了。” “哦？这不是你们亲眼见到的，只是猜想吗？”巴伦萨神情严肃，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是的父亲，只是猜测，我们遇到他时就只有他一个人。” “父亲，您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吗？如此特别的长相不会是从别的大陆来的吗？”雷尔夫好奇的问父亲，想要从父亲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也不清楚，这个孩子至少不是我们拉泽卡斯大陆上的人，或许是亚特兰蒂斯大陆上的人吧。乌拉诺斯大陆与我们拉泽卡斯大陆相邻，并没有听说过有这个长相的人。我想这个孩子来自亚特兰蒂斯大陆吧。” “父亲，这个孩子我们要留下来吗？”萨尔问道。 “先留在部落里吧，一会儿你们给他安排一下。” “明白，父亲。那么如果人们问起来，我们要怎样解释？” “你们一定要记住。”巴伦萨看着两个儿子，神情严肃而专注地说道：“就按照我们刚才猜测的那样去说。不过，从你们口中讲出来的不是猜测，而是事实，是李默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你们明白了吗？” “我们明白了，父亲。” “请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去做。” 萨尔和雷尔夫讲述完整个经过，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他们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让他们这样做。既然是父亲要求的，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些不是他们能想明白的，所以干脆不去想，一切按照吩咐办就行了。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照顾好这个小家伙。” “我们会的，请您放心。我们格林诺家族是草原上最勇敢和善良的家族，我们不会辱没家族，就像您从小教导的那样。” 听到儿子这样的话，巴伦萨欣慰地笑了起来，轻轻挥了挥手，看着他们出去。 李默跟这两兄弟出了屋子，任由他们带着自己走。虽然他不知道刚刚父子三人在说些什么，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中他明白，这些人并没有恶意，这一点就足够了。从刚刚的谈话中，李默看明白了眼前的这两人一定是兄弟，而刚刚那位中年人就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在这个部落中一定拥有高贵的地位。或许，那位中年人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吧。不想那么多年，能在这里先安稳下来，总比在草原上漂泊要好的多吧。 李默边走边想，知道我兄弟二人给他安排好一切，笑着与他挥手道别，这才回过神来。站在这个小房间里，李默开始观察四周的摆设。房间里有两张小木床，其中一张是刚刚才搬进来的，显然是给他准备的。另一张床上被子整齐的叠放着，床角放着一件奇怪的东西，像是兵器。床下放着几双兽皮鞋和布鞋，看大小也就是小孩子穿的。房间的一角是一个小衣柜，衣柜旁边是一个小型的洗漱台，放着一个木盆和白布，这应该就是毛巾吧。在洗漱台上方是一扇窗子，整个窗子都是木板做的，这里应该没有玻璃吧。窗子是打开的，可以看见外面是一块大的练功场，场上有很多孩子神情专注的练拳。窗子的对面摆放着几株绿色植物，有刚浇过水的痕迹。整个小屋让人感到很温馨。这时从李默脸上露出疲倦的笑容，过往的一切都结束了，既然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就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生活吧。 李默坐在床上发呆，此时的他已经换好了给他准备的衣服，衣服很合身。 这是，房间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脸好奇地打量着他。 “嗨，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听两个哥哥说你遇到了魔兽，能告诉我魔兽长的什么样吗？” 说话的是巴伦萨的小儿子泰勒•；格林诺，这个最小的儿子得到了家人所有的爱，但也传承着格林诺家族的勇敢和善良。泰勒本来正在外面练拳，听说哥哥带回来一个亚特兰蒂斯大陆来的孩子，就急匆匆地跑去问哥哥，这才知道原来哥哥让他和自己一起住，就急急忙忙赶回自己的房间，想要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当泰勒推开门，看见床上坐着一个有着黑色头发的孩子，见他进来回头看他。泰勒看着眼前这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消瘦的孩子，好奇地开口打招呼。看着这个孩子傻乎乎地冲他笑着，很友善的样子。泰勒也开心的笑起来，眯着双眼，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看来真像哥哥说的那样，你被魔兽吓傻了。唉，真是不幸啊。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的，这是我的地盘，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泰勒笑着拍了拍李默的肩膀，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傻傻的样子，觉得应该带他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许会好一些。 “既然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那就不问了，你们亚特兰蒂斯大陆一定和这里不一样吧。现在，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李默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不断地对自己说些什么，像是在邀请自己出去。李默笑着点点头，任由那孩子开心地拉着他向屋外跑去。此时的李默很轻松地笑了笑，觉得这样子也挺好。曾经的自己并没有拥有的童年，无法感受到的心情，要在这里好好的拥有和感受一番，在这里，有一群善良的人。 泰勒拉着李默跑向练功场的一群孩子中间，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泰勒，这就是萨尔和雷尔夫哥哥带回来的孩子吗？长得和我们真的不一样啊。” “你看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眼睛也是黑色的啊。不是说他从亚特兰蒂斯大陆来嘛，一定和我们不同的，有什么好惊讶的。” “瞧瞧你们的样子，真丢人。听说他是遇到了魔兽才被带回来的。” “魔兽啊，魔兽长得什么样啊？和普通的动物一样吗？” “肯定不会一样啊。” “你又没见到过，你怎么知道。” “我是没见到过，不过傻子都知道魔兽一定和普通动物不一样啦。” “喂，你能告诉我们魔兽长得什么样儿吗？” 泰勒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景象，生气的嘟着嘴。他带李默出来没想到会这样，简直就是不把他泰勒•；格林诺放在眼里。 “好了！你们这群没礼貌的家伙，在一边呆着去！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你们对他好点，不然小心我的拳头。” 泰勒挥舞着拳头朝孩子们喊道。孩子们看着泰勒生气的样子，不再说话。纷纷散去，只留下几个和泰勒关系很好的孩子。 其中一个孩子拍着泰勒的肩膀说道：“好了，泰勒。我奥丁格•；米勒和你同在。”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都开心地笑了起来。泰勒看了看身边的李默，发现他一直都是一副傻傻的笑脸，轻叹着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泰勒，他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啊？” “就是，我们还想听他讲一些外面的故事呢。”奥丁格和另一个孩子说道。 泰勒无奈地向两个朋友摊了摊手，又看了一眼李默，坦然道：“我哪里知道。也许是他自己不想说话吧。我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奥丁格，兰德里，我亲爱的朋友，难道你们就没听说过沉默是金吗？” 泰勒一副认真的样子对两个朋友说道，惹得奥丁格和兰德里一阵狂笑。兰德里拍着两人的肩说：“那可真酷，有点我兰德里•；霍顿的风范。那我们以后就叫他‘默’吧。” “好，就叫他‘默’。”泰勒开心地回过头对李默说：“伙计，你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默’了。” 李默听着三人的对话，注意到有一个和他名字一样发音的词。他看着泰勒，用刚才泰勒的话开口说道：“叫，李默。” 泰勒听到李默开口说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做‘o’型。身边的兰德里和奥丁格也是一副相同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泰勒大声地笑起来，拥抱着李默开心地说：“李默，你是叫李默，对吗？这简直太好了！我就说过你一定不是傻傻的样子，你一定会好的！呵呵。”奥丁格和兰德里也上前庆贺。 “李默，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对，还有我兰德里！” “哈哈，李默都得靠边站，我泰勒才是李默最好的朋友。” 李默看着三个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孩子，也加入到他们之中。 这一刻，让李默很感动，很感动。这种感觉真好。 第十章 三叶草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每天的生活也都大致一样。太阳每天都会准时的从草原的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部落里的牧民们每天都赶着羊群前往村寨东面的牧场。 偶尔，泰勒会带着李默一起前去玩耍，偶尔也会集结寨子里的小孩出没于寨子周围的狩猎地。日子过得很惬意。 就这样三个多月过去了，李默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和泰勒一起跟着萨尔和雷尔夫练拳。虽然在李默眼里，他们所练的拳法就像是小孩过家家，很简单的一种。这种拳法起源于军队，本是军旅拳。由于战争而开始广泛流传，作为孩子的启蒙拳术是最好不过的了。 李默站在萨尔身后，学着他的样子出拳，收拳。反复认真的练习。泰勒在一旁也很认真，额头上渗出一些汗珠。 虽然这样的练习对李默而言可有可无，但是李默不想让别人起疑心，便装作和普通的孩子一样。这三个月以来，李默都会在每天夜里温习李家的拳法。 令他觉得奇怪的是，每次放开手脚将拳法顺畅的打一遍下来，全身上下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跟随着他的气息流动着，时而强，时而弱，无法掌控。每当李默想试着控制住这股力量时，总会被这股力量带着走。 虽然他已经猜到，一定是两块金牌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金牌却消失了。那么他体内这股神秘力量，会不会就是消失的金牌带给他的呢？李默不能确定，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变成了小孩，仿佛回到了童年以外，这具身体还有着怎样的变化，自己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这一切，李默无从获知。 每天轻松快乐的生活，让李默不愿意去想任何无关紧要的事。这三个月里，除了每天晚上温习拳法，早上陪着泰勒锻炼身体。当然，是对他自己而言，泰勒学习的拳术在李默眼里和体操差不多。 除了这些，李默还要学习语言，自然是暗自学习，他可不想让人知道在别人眼里傻傻的他，只不过是因为听不懂他们说话而已。 一个月的时间，简单的常用语李默早已经学会，能够与泰勒他们流利的交流，这样的速度很让人惊讶。让人更惊讶的是，李默还能够大致看懂大陆通用的文字，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李默从族长那里借来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历史的书籍。也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 虽说李默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但这一切成果和他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李默，那么这句话一定是细胞裂变。每一次分裂就会增加一辈的数量，每一次分裂都不知道已经分裂了多久，创造出多么大的力量。这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的李默还全然不知。 天色微曦，李默已经起床整理好了一切。虽然变成了小孩，但发生变化的只是身体，一些常年伴随着他的习惯，肯定是改不了的。比如，天没亮就起床，身上从不卸下来的负重，坚持每天跑步等等。这些习惯都潜移默化的变成了李默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永远无法改变。 李默回头看了看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泰勒，轻轻地笑了笑。在这里，泰勒应该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个开开心心的他。一个人开心，很容易传染到其他人，结果就变成大家都很开心。泰勒就是一个能够传染给别人开心的人，因为他是一个勇敢，单纯，善良的孩子。李默帮他拉了拉落在地上的被子，盖住了露在外面的双脚，随后转身向屋外走去。每天清晨早起跑步是必不可少的功课，在奔跑中可以让人很快平静下来，觉得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天还没有亮，村寨里没有一个人，周围空荡荡的。李默像往常一样悄悄来到寨子外围，躲在一个木栅栏后面。因为每天的这个时间，巡夜的哨兵都会交接换班，在这个时间出去正好不会被人发现，跑完步回来时也正好是牧民外出放牧的时间，这么多天来一直相安无事。可是今天，李默有种不好的感觉。哨兵迟迟不能换岗，聚在一起好像在说着什么事情。李默躲得比较远，什么也听不清楚。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可能在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李默决定留下来，想要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李默看见萨尔骑着马从草原上匆匆赶回来，在他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一匹马，只是马上却是空着的。仔细看去，萨尔的怀里还有一人，正是雷尔夫，看样子像是受伤了。李默有些吃惊，这两兄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没察觉到。李默想着这些，悄悄向寨子内遁去。看来真的出事了，还是先回去告诉泰勒吧。李默一边想一边朝屋子走去。 推开门，泰勒依旧还在熟睡。李默站在床边，拍着床上的泰勒。 “泰勒！泰勒，快起床，醒醒。” 李默说着又加重了力气。泰勒翻了个身，眯着一双小眼睛看着床边的李默，用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问道：“李默，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呀？平时并不是这个时间啊，你是不是弄错时间了。好了好了，我再睡一会儿，你一会儿再叫我。”说完一转身，又闭上眼睛准备睡去。李默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好一把揭开泰勒的被子大声说：“泰勒，我刚刚出去，看到雷尔夫出事了！” “啊？你刚刚说什么？” 泰勒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李默问道：“你说，我哥哥出事了？” 李默点点头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到萨尔和雷尔夫好像刚回来，雷尔夫仿佛受伤了，看上去伤得很重。” 泰勒慌忙的穿着衣服，提着裤子向门外跑道：“李默，在屋里等着我，我去看看。”话还没说完，就早已跑远了。李默看着泰勒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对他而言，是萨尔和雷尔夫收留了自己，算是自己的恩人。现在自己的恩人出了事，他一定要管。他还记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等泰勒回来，才能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的李默显得异常平静。 泰勒匆匆跑到哥哥住处，只见屋子外面围满了人。泰勒从人缝里向进挤去，看见屋内大哥，父亲，母亲站在床边。床上的雷尔夫紧闭着双眼，一旁的药师紧张的忙碌着。泰勒冲进屋内，站在床前看着四周的人们，焦急地问道：“父亲，二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见父亲没有回答，泰勒又抓着萨尔的手臂问：“大哥，你告诉我呀！发生了什么事？” 萨尔看着泰勒着急的样子，心里更不好受了。他看着床上的雷尔夫，回过头哄着泰勒道：“泰勒，没什么事，雷尔夫只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了，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你先回你屋里去，这里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 泰勒眼泪汪汪地看着萨尔，一副倔强的神情。他说：“你说谎！二哥根本不可能从马上摔下来！二哥的骑术那么好，怎么可能摔下马！” 萨尔看着泰勒伤心的样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巴伦萨看着眼前痛哭的儿子，严肃的喝斥道：“让你回去你没听见！回去！你哥哥会没事的。” 泰勒看着父亲，紧紧咬着嘴唇，转过身生气地向外跑去。 “巴伦萨，我们的儿子不会有事的，对吗？” 巴伦萨看着妻子靠在自己肩膀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坚定地说：“安丽，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没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内屋外的人都在着急地等待着，期盼着能够听到雷尔夫平安的消息。药师的脸上不断地流下汗水。等待太过漫长，就当人们耐不住性子的时候，药师抬起头，看着巴伦萨和安丽说道：“巴伦萨首领，安丽夫人，二少爷的伤势并不重。”听到这里安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药师沉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巴伦萨厉声道。 药师吓得腿一哆嗦，差点没站稳。他看着巴伦萨，战战兢兢地说道：“二少爷是中了一种毒。叫做‘哈迪斯之吻’。这种毒及其奇怪，在戈古拉斯草原上是很难见到的，即使放眼整个拉泽卡斯大陆这种毒也很稀少。它会让人一直就这样昏睡下去，醒不过来，直到中毒之人身上的能量体消耗完。” “混蛋！你再说一遍！”萨尔听完暴跳如雷的去抓药师的衣领，被巴伦萨上前一步及时制止了。巴伦萨看着萨尔，到：“萨尔，放下你的冲动。你这个样子是我们家族耻辱。” 看着萨尔冷静下来，巴伦萨看着药师道：“瑞恩药师，刚才抱歉了。假如像你说的那样，雷尔夫岂不是没救了？” 药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严肃地看着众人缓缓说道：“办法只有一个，只不过太过危险了，很容易让人丢掉性命。” 萨尔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作为雷尔夫的哥哥，他没有保护好弟弟，是他的过错。即使让自己丢掉性命，他也要救活雷尔夫。 “瑞恩药师，究竟是什么办法？” “你们知道草原最北边的雪狼湖吗？” 听到这句话，众人严重的期望突然间散去，接踵而至的只有满脸的绝望。除过萨尔。因为他发誓一定要让雷尔夫活着。 雪狼湖。位于戈古拉斯大草原最北边，据说雪狼湖周围生活着许许多多魔兽，最为出名的就是雪狼。据说雪狼比普通的狼要大两到三倍，狼王甚至大到五倍之多。他们群居在雪狼湖周围，以别的魔兽为食。据说雪狼智慧极高，天生便会冰系和风系魔法，速度极快，攻击力极强，团队作战及协调指挥能力极强。还有人甚至说，如果让雪狼加入到战争中，那么胜败便毫无疑问了。就是这样一种魔兽，却一直生活在雪狼湖周围，从来没有离开过，好像是在遵守着一个约定似的。因此，那个湖便被叫做雪狼湖。一提到雪狼湖，草原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不害怕，不禁觉得背后生风。 萨尔坚定地看着药师，严肃的说：“瑞恩药师，请你讲重点，到底怎样做才能救我弟弟，请你快说。” “这种毒的解药我正好听师傅说过。师傅说‘哈迪斯之吻’的解药只有一种，就是克洛娃。这种草因为只有三片叶子，还被称为三叶草。” “是三叶草？”巴伦萨紧张的喊道。他知道三叶草是多么难得，这是一种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植物，存世的很少。据说在雪狼湖出现过，不过那也是据说，没有人能够确定雪狼湖是否真的有三叶草。“是三叶草，首领阁下。”药师向巴伦萨深鞠一躬接着说道：“我知道您一定听说过三叶草，也知道雪狼湖也不一定有。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据我所知，整个戈古拉斯大草原可能出现三叶草的只有雪狼湖。对此，我深感抱歉。” 药师向众人深鞠一躬，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了。安丽因为接受不了打击，瘫坐在地上，已经被人扶出了房间休息去了。萨尔看着父亲愣着神发呆的样子轻声道：“父亲，也许雪狼湖真的会有那所谓的三叶草。我愿意去试试。” “不行！你哪儿都不许去！我不想在失去一个儿子！” “父亲！为什么您试都不试就说不行！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啊！” 父子二人面红耳赤地争执起来，两人相互看着对方，都倔强的不愿移开眼神。父亲的威严，儿子的坚持，一时间不分上下。 “萨尔，你知道三叶草又叫做什么吗？”巴伦萨叹了一口气。看萨尔摇了摇头，巴伦萨接着说道：“三叶草又叫做幸运草。因为几乎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到，所以遇见的人都不会把它摘下带走。传说三叶草受到了幸运之神的庇护，妄自带走三叶草的人，会遭到幸运之神的报复。即使雪狼湖真的有三叶草，不要说雪狼们是多么的危险，就算是那个传说，三叶草也是碰不得的。你明白吗？” 萨尔看着满脸心碎的父亲，突然觉得天晕地转，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似的。 “可是父亲！” “别再说了，萨尔！从现在开始，你必须随时跟在我身边，我要你以家族的名义起誓。” “父亲！我不能眼看着雷尔夫死啊！” “快点发誓！” 萨尔看着微微颤抖着的父亲，他紧咬着牙，一字一字狠狠地说道：“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萨尔•；格林诺，绝不离开父亲，巴伦萨•；格林诺身边。以，家族的名义，起誓！”说完这句话，萨尔缓缓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他的手，因为一直紧握着拳头，被自己的指甲划破，鲜血从手上滴落下去。 而此时的巴伦萨，也悲伤的哭着，一下子仿佛老去了许多…… 第十一章 觉醒的古老血脉 李默着急的在屋内等待着，看见泰勒气呼呼地破门而入，一屁股坐在床上。 “泰勒，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默看着气鼓鼓的泰勒，着急的问道。泰勒一副无奈的表情，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李默的话。李默急忙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过去还没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父亲赶了出来。” “那么，你见到雷尔夫了吗？” “见到了，情况很不好。” “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二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猜，会有生命危险。” 李默听着泰勒有气无力地说道。此刻，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很难受。李默和泰勒两个人，目光都呆呆地注视着窗外，良久无语。 “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李默轻声的自言自语。 “但愿二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好起来。” “但愿吧。”两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雷尔夫房间的人渐渐地散开了。泰勒愣了一下身，很快的，他转身向屋外跑去，李默紧紧跟在他身后。 “我二哥，我二哥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们谁告诉我？谁告诉我！” 泰勒冲进人群，拉着每一个人一遍一遍问道。看着人们严肃悲伤的神情，泰勒和李默心里同时觉得，事情真的很不妙。两人穿梭在人群中，却没有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令人想要进屋内看一看雷尔夫，却被士兵组织了。士兵告诉他们，巴伦萨首领下令，从今天开始，没有他本人的同意，任何人也不能进入。两人想尽办法，还是没能见到雷尔夫，只好失落而归，继续在屋内发呆。直到下午才零零散散打听到一些消息来。 原来，萨尔和雷尔夫昨天夜里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人见自己被发现，于是就慌忙逃走。萨尔和雷尔夫让士兵去通知巴伦萨，便骑着马追去。两个人追上那个神秘人，大战了一场，神秘人处处落在下风。眼看就要将他擒住，只见这时，神秘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萨尔，雷尔夫眼疾手快右手挡了一下，神秘人猛地力道一转，把匕首刺在雷尔夫腰上，在此逃走。萨尔看着雷尔夫受伤，放弃了追捕。但是雷尔夫突然昏迷不醒，萨尔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一幕。 李默想着整件事情的经过，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一个人悄悄离开了。他一定要去那个叫雪狼湖的地方看看，说不定那里还真会有三叶草。这样，就可以救雷尔夫了。 “哈迪斯之吻，三叶草，雪狼湖。”李默自言自语道。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泰勒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坐在李默身边。 “李默，你说二哥他真的会死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可是人们都说二哥一定会死。二哥是多么好的人啊，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啊！” “泰勒，别这样。事情不是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吗？也许还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萨尔不是说了嘛，以你二哥体内的能量柱，至少还能撑一年多的时间。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啊。瑞恩药师都说过了，只有三叶草能解哈迪斯之吻。可恶的神秘人，可恶的哈迪斯之吻。” “好了，泰勒。我能了解你的心情。”李默揽着泰勒的肩轻声说道。 泰勒回头看了一眼李默，抬起一只手，也揽在李默肩上。认真地说：“谢谢你，李默。谢谢你在这个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真的没有勇气不去哭。” 李默看着泰勒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水，在悲伤的表情下格外扎眼。李默知道，要想救下雷尔夫，就必须在一年之内带回三叶草，如果时间拖久了，即使找到三叶草也救不下雷尔夫的命了。‘哈迪斯之吻’，听名字就足以让人后背生风，如履薄冰了。死神哈迪斯，掌管着世间的死亡。而听那种毒的名字，就让人心生恐惧，万念俱灰了。能够拥有如此剧毒的人，一定不会是一般人，那他会是谁呢？格林部落的敌人？ 李默不断地思考着，却总是理不出头绪。虽然他来到格林部落只有短短一个月，但还会有一定的了解。格林部落在戈古拉斯草原上也算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部落。按理说，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部落，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中小部落的队伍中去。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在草原上，每一个部落都有着属于部落的图腾。由于战争，会有一些部落灭亡，也会新生一些部落，而代表着部落精神的图腾，也会在战争中消失或者新生。部落的图腾代表着这个部落的精神，同时也是上天给予这个部落的力量。 在救世之神乌拉诺斯•；李出现的那段时间里，整个世界刚刚经历了巨大的灾难，早已千疮百孔，混乱不堪，整个世界的法则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正是乌拉诺斯的出现让世界上的各族人民有了新的希望。随后的数百年里，世界变得越来越稳定，各个大陆的人们为了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有些人开始信奉神，也有些人会信奉魔，更有一部分人会信仰苍天。天，拥有着无穷无尽，神秘而巨大的力量。信仰苍天的人民，大多会是森林，草原或者高原的各种族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的变更，渐渐出现了图腾，人民信仰图腾而得到强大的力量。大多数图腾都是以魔兽为原型，逐渐演变而成为现在的样子。 格林部落的图腾是草原上常见的魔兽，巨头长牙獒。这种魔兽对待敌人勇敢凶狠，战斗力极强，一只巨头长牙獒能够同时对付三到四头与它同样体型的其他魔兽，以强大的力量著称。同样的，它们也很温顺善良，不会主动攻击他人，都帮助过它们的人会一生跟随在身边，直到其中的一方去世，这种关系才会解除。显出无比忠诚，善良，勇猛的许多高贵品质，又被人们称为卡鲁多锯齿獒，或卡鲁多獒。卡鲁多在古大陆语中意为品质高贵。 格林部落历史久远，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图腾一点变化也没有，依旧是草原上那个威风凛凛的巨头大獒，可见这种高贵的品质已经深入到每个部落之人的心里。格林部落的人们，品性淳朴，勇敢善良，以诚待人。在这个以强者为法则的时代里，格林部落所面临的道路举步维艰。格林诺家族作为格林部落的古老家族，一直都在困难的坚持着，所以才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况之中。 在时常会爆发战争的草原上，许多部落变得阴险狡诈，背信弃义，朝秦暮楚。这样就可以得以生存，不被历史所淘汰。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李默已经决定，等准备好一些工具和常用品，就离开格林部落，前往雪狼湖，寻找传说中的三叶草。 或许在李默的一生里，明天总会是新的冒险。 对于这一刻，李默充满了期待。看着天色渐渐暗下，一轮圆月出现在草原西方的天空上。整个草原忽然间洒满了月光的影子，晶莹透亮，在草尖上跳跃着。月亮的光辉一瞬间将所有星辰全都比了下去，高贵而优雅。李默看着草原上的夜景，轻轻推开门，朝屋外的广场走去。此时屋内的泰勒，蜷缩着身体，睡的正香。李默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地笑了笑，随后关上了门。 由于是在深夜里，广场上空无一人。李默随意的活动着手脚，热着神，准备开始练拳。一轮满月很是漂亮，月光洒在身上，也感到很舒服。李默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种奇特的感觉，一副陶醉的神情。这时，从李默身体里飘出一团奇怪的白金色气体，迅速将李默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他的轮廓。此时的李默正陶醉在突然出现的奇特感觉之中，无法睁开眼睛。李默开始动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动，仿佛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李默身上的白金色气体，随着月光的不断融进，仿佛开始变得拥有了生命。月光不断地融入那团气体之中，气体看是慢慢地围绕着李默旋转起来。随着气体转动的越来越快，大量月光开始向李默聚集过来，让整个广场都亮如白昼。月光像是一个个圆形的小珠子漫天飘舞着，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李默闹出了这么大的场面，按理来说应该会有人发现，但奇怪的是，这一切却又显得那么正常，仿佛就应该是这样。 那团气体开始缓缓地停下来，带着李默的身体反复练习着一套拳术。如果李默清醒着就一定会发现，他正在练习的正是李家祖传的那套拳法，只不过好像要比原本的拳法更加复杂。只见他轻盈地出拳，收拳，转身，一招海底望月，紧接着一记踢腿侧空翻，张开双臂跟着一招游龙出海。他的动作越来越开，有些看不清身形，只能见到呼呼闪过的几道白光。这样过了很久，月光开始有节奏的慢慢散去，那一团气体也重回体内。李默缓缓地收拳，站直身体深呼一口气，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一切又重回正常，月还是那么圆，月光似水，夜色宁静，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李默睁开眼睛，刚才的感觉让他很舒服。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变化。如果不是李默细心，还真的不容易发现。李默发现自己的实力又有了一些进步，越来越感到好奇。他再一次按照刚才的感觉练起拳法，只是这一次怎么练都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自己的实力发挥不出来。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找到一点儿头绪，只好作罢了。 夜里的风呼呼地吹着，李默一身汗水站在风中，一个劲儿的打颤，这风像是要渗进他的骨头里似的，一个劲儿的往李默衣服里钻。李默赶忙回到屋里，脱掉衣服，用毛巾擦干身子，钻进被窝睡着了。这一觉，李默睡得格外香，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在李默睡着的时候，那团白金色的气体眼着李默的血管，跟随者血液缓缓流动。气体在身体中沿着血管一周一周循环流动着，大约流过了七八周，又跟随着血液向心房流去。渐渐地在新房里凝聚成一粒很小的，白金色的珠子。那颗珠子在李默的心房里高速旋转，越来越快，突然间破碎了。这时，李默的心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破碎的珠子在心房里开辟出一个新的空间，里面凝聚着两粒相同的白金色珠子，晃晃悠悠地悬浮在空间里。在李默的体外还留有一些气体，这些气体慢慢融进皮肤，李默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芒，随着李默的呼吸，时强时弱。这种现象一直存在了很久才终于在天亮前消失了。 其实那团白金色气体，就是当时李默初到这个世界，消失在身体中的两块金牌。这股神秘的力量，李默一直都不知道。而现在，那股力量突然出现，让李默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一切，不得不让我们再一次想到李默的身世。那个古老而神秘的李氏家族，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李默就是最好的证明。金牌的力量，让李默身上传承着的古老而神秘的血脉逐渐觉醒。也从这一刻开始，李默的人生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也许，在未来的许多许多年里，这个世界将会因为李默的出现而更改。不过，这些都还是无法确定的。 清晨初升的太阳还是像往常那样照耀着整个戈古拉斯大草原。格林部落里，昨日悲伤地气息还没有散去。巴伦萨已经下令查找那个逃掉的神秘人，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为了部落的安全，他下令所有士兵一律处于高度备战状态中去，以防不测。部落里出现了及其忙碌的景象。萨尔阴着脸站在父亲身边，看着眼前努力训练的士兵们，一言不发。巴伦萨一天多来也习惯了儿子现在这个样子，微微看了看萨尔，紧接着又继续把目光转到士兵们身上。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对这对父子而言，就像是一场灭世的灾难。巴伦萨的妻子安丽，从昨天开始，一病不起。每一天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无法忍受的煎熬。 泰勒今天起得很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赖在床上，早早起床在练功场上练拳。他希望自己能够快速的强大起来，有能力去为雷尔夫寻找三叶草。孩子的想法总是那样单纯可爱，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固执的那样去做。倒是李默，今天有些不正常，往日的他，天还没亮就会起来，而今天，直到现在还在睡觉，看样子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第十二章 离开格林部落 泰勒练完拳术回到屋子里，正好看见李默收拾东西。之间李默认真地叠好衣服，打理着包袱。看着李默的行为，泰勒觉得很奇怪。他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问道：“李默，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整理行李啊。”李默没有停下来，低着头答道。 “你整理行李干什么啊？再说，衣服可以放在衣柜里，不需要打包袱啊。” 李默听泰勒这样说，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泰勒，认真地说：“泰勒，我想我应该离开了。我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 泰勒听到李默的话大吃一惊，丢掉手中的毛巾，疾步向前，扶着李默的肩膀焦急地问道：“为什么要走？你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虽然你长得和我们不一样，但是部落里的人们都对你很好啊，” 李默拍拍泰勒的手说：“泰勒，冷静点，请听我说。在这段时间里，大家的确都对我很好，我在这里也过得很开心。但是我真的必须走了。” “既然你在这里很开心，为什么还要走。如果你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啊，我一定会帮你的。大哥也一定会帮你的。” “泰勒，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很善良。是萨尔和雷尔夫救我回来的，我一直很感激你们。不过这一次，我一定要走，我必须去寻找和我一起来的人。” “大哥不是说他们都已经死了吗？” “不，他们还没死。萨尔和雷尔夫遇到我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当时的我也有些吓懵了，所以他们也只好自己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了。” 为了有合适的理由离开这里，李默不得不对泰勒撒谎。他知道，自己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既然有人已经为他编构好合理的经历，那么自己利用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李默看着眼前的泰勒，暗自在心里说，泰勒，对不起，我并不想欺骗你，只不过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要陪伴我进入坟墓。 “哦？既然如此，我必须得告诉父亲。你在这里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去？”泰勒看着李默思索了一阵子说道。 “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我要向萨尔和巴伦萨首领道别，同时告诉他们我的来历。” 泰勒拉着李默朝巴伦萨的房子走去。一路上，他们都能够感觉到部落里悲伤和紧张的气氛。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了，凭借着过人的天赋，李默对这个世界的语言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了，并不像刚开始那样，什么也听不懂。一路上，李默为自己瞎编着经历。既然大家都认为自己来自亚特兰蒂斯大陆，那么就那样吧。这一个多月以来，李默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也不至于编起故事来漏洞百出。 “就对他们说自己来自亚特兰蒂斯大陆中的一个大家族，自己和几个族人一起来到拉泽卡斯大陆冒险，本来一路上都很平安，遇到过的魔兽都比较好对付。但是在戈古拉斯草原上遇到了一个群居的魔兽群，在战斗中自己和族人分散了，知道狼狈地逃到塔拉湖，遇到了萨尔和雷尔夫。嗯，就这样说吧。”李默在心里想道。 李默和泰勒进了屋子，看见巴伦萨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前，在离巴伦萨不远的窗子前，站着同样面无表情地萨尔。巴伦萨见两人进来便问道：“泰勒，李默，你们有什么事吗？”泰勒回答道：“父亲，李默说他要走了，来与你们道别。具体的你们还是听他自己说吧。”巴伦萨和萨尔同时看向李默。虽然一个多月来，李默已经不像是刚来时傻傻的样子了，但是他们从没有问过李默关于他的来历，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尽管对方只是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要离开了，巴伦萨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发现，李默和刚来的时候比起来，气质上有了明显的变化，巴伦萨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他依旧对这个孩子充满了好奇。 李默对众人讲起来他胡乱编造的个人经历，讲完之后，李默走近巴伦萨诚恳地说道：“巴伦萨首领，萨尔大哥，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感谢你们在这段时间收留了我，我在这里过的很开心，尽管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但是我不得不走了，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他们没有我的消息一定会很着急，请你们能够谅解。” 李默单手触胸，深鞠一躬。巴伦萨看着李默说：“但是你还是个孩子，在戈古拉斯草原上，随处充满危险，我想你还是留下来，等他们来找你吧。” “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不会有危险的。至于原因我很抱歉不能告诉你们，这是家族的秘密。真的很抱歉。”李默胡诌道。 巴伦萨见李默决心要走，只好叹了一口气说：“既然你决定论，那我们只好祝福你了。如果要准备什么东西，就让泰勒给你办吧。祝你早日找到同伴。” “谢谢您，巴伦萨首领，我一定会再次回来看你们的。”李默见巴伦萨朝自己点了点头，转向萨尔接着说：“萨尔，感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再见。” 萨尔走上前拍了拍李默的肩膀道：“再见，李默。一路好运。” 告别了巴伦萨和萨尔，泰勒和李默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泰勒看着李默依依不舍道：“李默，真的决定要走，不再考虑一下留下来？” “我已经决定了。别担心，我还会回来的。” “那我就祝你早日归来，我的朋友。”泰勒说着向李默拥抱，李默笑了笑，紧紧抱住泰勒。过来一会儿，两人分开。泰勒又问：“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当然。我还需要一张地图，两把匕首，一把短弓，一百只箭，最好再加上一匹马。” “就只有这些吗？不要些食物？” “我还以为你会送我一些食物。哎，真让人难过啊。”李默开玩笑道。他不嫌让泰勒难过，至少开开玩笑还能让他开心一些。 泰勒笑着拍着李默的手臂说：“好了，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不过你必须明天走。” “好，听你的。” 两人笑着相互看着对方。此时，不说话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还是很要好。两人就这样在房间里呆了很久，直到快吃晚饭的时间。两人出屋正好看见夕阳西下的场景，又不禁一阵伤感。 “晚上，我让人为你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为你道别。” “泰勒，不用那么隆重，简单的吃一些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想显得我太小气吗？” “呵呵，你还真这样想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很爱面子啊。” “好了好了，你不也很爱面子。走吧，你得去向别人道别了。” 泰勒和李默奔走在村寨里，去向认识的人道别。每个人在知道这个消息时，都很惊讶。他们直到草原的危险，一个孩子独自一人在草原上闯荡，可以肯定的说是有去无回，凶多吉少。这些善良的人们都送上了自己的担忧和祝福。 转眼便到了晚餐的时间。李默看着眼前一大桌丰盛的晚餐，心中只有感动。餐桌上坐着的有巴伦萨，萨尔，泰勒，以及几个朋友。 “如果二哥好好地，也会为你送行的。”泰勒低下头，默默地说道。 “泰勒。换个话题说吧。我们大家祝福一下李默，祝他早日找到同伴，早日回来看我们。”萨尔举着马奶酒说道。 “李默，如果你在途中觉得危险，就回来。我们格林部落永远欢迎你。”巴伦萨看着李默说道：“我们格林诺家族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谢谢，谢谢大家。你们也是我李默最好的朋友。” “大家举杯，为了朋友，干杯！” “为了朋友干杯！” “干杯！” 李默喝了一口水果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相互聊着一些有趣的话题，时间过得飞快。晚餐结束后，大家纷纷向李默道别。这一次道别，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别。 回到屋里，泰勒看着李默，良久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有一匹马，已经拴在屋外了。” “谢谢你，泰勒，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不要说了。还有，如果明天早上你要走的时候我没有醒来，请不要叫醒我。” “我明白。”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泰勒觉得困了，就先睡了。李默坐在桌子前，在油灯下看着戈古拉斯草原的地图，计划着自己的路线。当他率先找到地图最上方的雪狼湖时，仔细地观察了周边的地形，认真的思索着。 如果自己要去雪狼湖，骑着马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但是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部落，会浪费掉自己很多的时间。只有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可是草原上魔兽出没，自己并不清楚有没有能力对付它们，所以一切还得小心。 李默一边想着以便检查着身旁的匕首和短弓。李默一直精通各种兵器，至于为何选这两样：第一，方便携带，减轻不必要的负重。第二，由于自己的年龄现在只有六岁，匕首和短弓作为武器很合适，可以更好的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李默检查完一切，看着睡着的泰勒，轻轻地笑了。李默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在梦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家人。有家的感觉真好。在这一个月里，李默深刻的感受到格林诺家族的温暖。特别是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愈加觉得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虽然这一次，他说了谎，但是，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天刚刚蒙蒙亮，士兵们还没有换岗。李默但上所有东西悄悄地出门。临走时，李默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泰勒，暗叹道：“泰勒，我的朋友。我也害怕分别啊。原谅我走得这么早吧，我会想你的。” 屋外，一匹独角马拴在柱子上，看见李默过来，晃动着硕大的马头。李默把东西搭在马背上，把匕首插在长靴里，一边一个。然后背好短弓，轻身上马。只见独角马在原地转了两圈，随着李默用力一拉马缰绳，独角马便向村寨的大门口奔去。此时，泰勒轻轻推开门，望着李默远去的背影，抬起手臂轻轻摇着，口中喃喃道：“再见，李默。” 转眼间，李默已经到了木栅栏前。他挥着手向士兵们致意，并没有太多停留，向草原上奔去。身后的部落越来越远，直到回过头再也看不见了。此时，天渐渐亮了，遥远的东方地平线处出现了一道霞光。天像是着了火一样，南边天空的高处有些许发白，那白色和低处的红霞晕染着，彩霞模糊了链接的地方，最为奇怪的是西边的月亮大而圆，在红霞中发出朦胧的亮光。空气中飘荡一股浓浓的青草香味，风很冷。东边的天变蓝了，底层有着一条红色的带子，月亮也变得很淡，彩云却是那样鲜艳，层层的飘在空中，就像是用手叠放的棉絮一样。给人温暖的蓬松感。 天空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只有南方的天空才能看到一些亮光。鸟儿开始了欢快的鸣叫，顺着声音寻觅，却找不到躲在哪一草从之中。东边的天空变得更加墨蓝，那一抹红色也变得没有刚刚的明亮与红艳，更像是滴在画布上的一片红渍，然后有用手抹擦一下，柔淡得遮不住天空。过了一会，天变亮了，南边的云层显出白色、灰色、红色的层次。天空也由湛蓝过渡到淡蓝，然后和红色云彩融合，淡淡的几缕乌云如纱一样笼罩着天空。一下子，东边的红色像是挤破了云层，由空中放射出一道道红光，照向大地，那红色并不刺眼，也没有先前的红了。西边的天空也变得明亮，云层变成了白色，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这时，太阳仿佛一下子蹦出了地平线，升起在草原上空，越升越高。光芒透过云层，显出白亮的一团，像是白色的剪影，红色更淡，而且有点刺眼。天空的颜色也由下往上渐渐变成了深蓝，看起来是那么低，感觉要是站到山上也许就能摸到天空中的云彩，太阳光的照射让云彩看上去有点就像一层轻纱，阳光透过云层一道道射向大地。 李默停下来，在马上看着这一幕壮丽的景观，心生感慨。不知不觉中李默已经渐行渐远，四周只能看到茫茫草海。李默再次挥起马鞭，座下的独角马一声长鸣，扬蹄向前飞奔而去，在身后留下一条浅浅的白线。 第十三章 雨后的草原之战 李默已经离开格林部落好几天了，按照计划，他每天傍晚赶路，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找地方休息。几天下来，食物已经吃完了，马背上的水袋已经一整天空空的，一滴水也没有。李默暗自思索，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水源，不然拖久了，对自己来说是很不利的。李默看着四周的草海，露出无奈之色。 几天下来见识到了草原的可怕之处。他是在夜间赶路，在途中只能看到四周都是黑的，茫茫一片。李默虽然靠着夜空中的星象辨别方向，但这毕竟是草原，在景色差不多的情况下，稍有不慎就会迷路。 这几天以来，李默已经多次调整路线，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可还是迷了路。现在的他正手捧着地图，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特点，想要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根据地图上的标记和这片区域的地形特征，李默确定这是一个叫哈德森部落的地盘。在李默现在位置的附近，应该有一个湖，是地图上所标的阿尔贝湖。 李默看着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他收起地图，一扬马鞭，在身后迅速留下一抹长长的痕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他必须要在天完全黑之前找到那个湖。李默看着天空上阴沉沉的云，有种不好的感觉。看来今天晚上不下雨就已经是万幸了，更别提赶路了，他想快点找到阿尔贝湖，在湖边休息一晚。这样的天气，对一个匆匆赶路的人来说是最大的不幸。 李默之前听人们说草原上魔兽出没，一个人会很危险。可是已经过去几天了，李默却很幸运的没有遇到一只魔兽，甚至连普通的野兽都很少遇到，李默不由得觉得有些失落。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很多东西只是听别人说的，他自己真的很想亲眼见一见。其实李默之所以要离开格林部落，除了要去寻找三叶草，还有一个就连李默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就是冒险。李默的骨子里天生就有不安定的因子存在，赋予李默勇敢，好奇，热衷于冒险的性格。这些性格一直都在潜行默化的影响着李默的人生，以前是，现在也是。 天空的云压得很低，风吹的草丛哗哗作响，一次次无情的将整个草原推倒，又扶起来。像极了海上的大波浪，连绵千里，高数丈。风把一些断了的草叶卷上天空，一眼望去整个天空都是杂乱的，混混沌沌。 李默骑在马上艰难的前行着，身下的独角马不断地打着响鼻，头沉沉地低着，看起来在风中奔跑是一件很不爽的事。天色越来越暗，整个草原草原陷入了一片黑暗，仿佛天地溶合在一起，什么也看不见。一切都变得很安静，大地似乎是沉沉地入睡了。然而，雷却在西北方向隆隆的滚动着，好象被那密密层层的浓云紧紧地围住挣扎不出来似地，声音沉闷而又迟钝。闪电，在辽远的西北天空里，在破棉絮似的黑云如呼啦呼啦的燃烧着。 李默知道，一场大雨就要来临了。好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泽清澈的湖泊，应该就是阿尔贝湖了。这时，空中几只盘旋的苍鹰怕打着翅膀像草原南方飞去，一些动物也不再躲藏，乱哄哄的向东方或者南方奔离而去。李默远远望到这么一副壮观的景象，除了感慨，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阿尔贝湖的湖畔，这里还算平静。四周一大片高高低低的树，抵挡住了吹来的北风，只在湖面上掀起了微弱的波纹。水波从湖中心扩散开来，一阵阵浪花拍打着湖岸边光滑的石头。李默翻身下马，任由独角马低头吃着岸边的情操。他拿着水袋蹲在湖边取水，同时洗了洗沾满灰尘的脸。 李默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拿着水袋喝了几口水，抬头看着西北的天空。这样的天气使整个大自然都在受苦，树木痛苦地摇摆着或者悲伤地低着头。闪电越来越近了，乌云也变得越来越浓郁了。闪电没能撕碎浓重的乌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之后，滂沱大雨就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雨，瓢泼的大雨，哗哗地下着，象老天也在为人类的不幸而哭泣。 夜，漆黑阴沉的夜，好象只有它才是世界的统治者。 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闪电，时而用它那耀眼的蓝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狂乱地摇摆着的戈古拉斯草原。 雨越下越大了。深深的黑暗笼罩着杳无人烟的草原。阵阵猛烈的霹雳，照亮了黑暗的大地。暴雨的声音，狂风的怒号，这些从大自然中解放出来的元素，在树林中的施威，同草原上的沉寂成为对照的结果，更给人以神圣感，并且让李默所目睹的这一场面，以某种奇特的尊严感久久地印在心里。 独角马安静卧在草地上，在它的头顶是一块凸出来的石壁，正好遮挡住它的身体。李默坐在独角马身边，轻靠在它身上。这场雨好像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点儿也没变小。李默闭着双眼，面色平静。连续几天的匆匆赶路，让他感到很疲倦，这时的他又冷又饿，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草原上又恢复了平静。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弯月亮。月光透着湿润的空气洒了下来，让整个草原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气之中。 李默身边的独角马突然惊惶失措地站起来，杂乱地踏着步子，全身都在发抖。李默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马儿慌乱的样子，隐隐嗅出一丝狂野的气息，在那股气息之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李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雨过初晴的夜晚，并看不到有什么异常。 独角马突然惊恐的长鸣一声，朝着树林外的草原上奔去。李默心中一惊，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做出防御的动作。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出现了凶猛的野兽。在如此警觉的状态下，李默都发现不了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见其拥有着不低的智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默的手心全是汗水，一阵风吹过，身上潮湿的衣服让身体更加冰凉。周围依旧没出现什么异常，而那匹独角马早已不见踪影了。李默有些着急了。如果是面对面的僵持，李默一点也不害怕，可现在自己连对方的影子都找不到，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他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让他的处境愈加危险。 这时，从草原上传来一声低沉的怪吼声，湖周围的那股血腥气也渐渐消失了，树林一阵沙沙作响，在月光下飘闪过一道身影。树林外平静的草原上荡起一道诡异的线，接着迅速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李默迅速的跟着那道身影，穿出树林，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在远处的草原上，又连续传来几声吼叫，在月光下，草原上闪现着数个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李默悄悄地向前潜行，离那片混乱的区域越来越近了。李默看清了那群动物的样子，有些像他记忆中的狮子，不一样的是，眼前的这些野兽脖子上的一圈鬃毛是火红色的，在夜色里散发着明亮的光。它们慌乱的在草丛中穿梭，像是在找什么。由于距离不是很近，李默也不太清楚它们在干什么。一切还得小心。 李默看到的野兽正是草原上比较强大的一种魔兽，火云狮兽。火云狮兽比普通的狮子稍大，身长大约两米，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鬃毛，因此得名火云狮兽。火云狮兽是一种少见的，以群居作为生活方式的魔兽。其具有很强的团队合作能力，总会在战斗之中带给敌人意想不到致命的打击。比起那些强大而更更高级的魔兽，火云狮兽更难对付。在大陆的历史中，有许多位曾被帝国誉为屠龙英雄的强者，都死于火云狮兽的包围中。火云狮兽不但拥有强大的物理攻击，还会一些低级的火系魔法攻击。这些通常是它们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反败为胜的法宝。这个狮兽群大概有十来只火云狮兽，看着它们慌乱的样子可想而知，它们并非这片土地的原始居民。 看着狮兽群越来越近，李默屏住呼吸，防止狮兽群发现他。通过狮兽群身上的气息李默发现，这并不是刚才那股气息，而刚才那股气息突然间消失不见了。这群火云狮兽一定是为了它而来吧。 李默想着，顺手从背上取下短弓，箭壶在背上背着，里面装满了弓箭。李默看着前方，一手握弓，一手提箭，将箭搭在弓弦上，缓缓向前移动。忽然，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李默左侧窜了出去，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奔入狮兽群中，一眨眼功夫，就有两只火云狮兽被撞上天，引得整个狮兽群都围了上去。那个巨大的影子渐渐清晰了，是一只长着个大头的奇怪野兽，能和火云狮兽斗，一定不简单吧，看这架势最少也得是个高级魔兽。 十几只火云狮兽将那只大头怪兽围在中间，双方在不断僵持着。狮兽们双眼紧盯着圈子中间的怪兽，不断地来回踱着步子，轻盈地脚步中，略带着一些谨慎。圈子中的怪兽扬起硕大的头颅，不断发出低沉的吼声。战斗一触即发。 圈中的大头怪兽，正是卡鲁多锯齿獒。卡鲁多獒长着一颗硕大的头颅，外形有点像中国古代传说中的麒麟兽。只不过卡鲁多獒大嘴两边露出两颗两尺多长的利齿，铜铃般的双眼射出凶狠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这群火云狮兽。 卡鲁多獒头上的鬃毛很长，差不多遮住了整张有着许多褶子的脸。眼前的这只卡鲁多獒有着一身雪白色的毛，四只脚却是金黄色的，身长三米多，高一米五到一米七之间，健硕的体型显得威风凛凛。李默看着眼前这只卡鲁多獒，有些惊为神兽。这也不能说李默没见识，毕竟，在卡鲁多獒中，出现白色的只有几十万分之一，一直以来被视为卡鲁多獒最高贵的象征。也许是得到了上天的眷恋，白色卡鲁多獒，从一出生开始就获得了太多比同类更加巨大的优势。比同类更加健硕的体格，强大的力量，接近人类的智慧。相传，白色卡鲁多獒拥有完美的传承，被美誉为人间的神兽。 李默远远地观望着这场战斗，胜利的天平左右摇摆不定，看得人惊心动魄，生出一身冷汗。此时，李默好像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了。 战斗还在继续。火云狮兽们在刚刚的近战中吃了亏，远远地释放着一个个火球，用的是一级的火球术。数十个火球从四面八方向卡鲁多獒射去，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天空。卡鲁多獒低声怒吼，额头闪过一道白光，面前突然出现了四道土墙，将火球挡在外面。只是这四道土墙只维持了一分钟时间便消失了。火云狮兽眼看着机会来到了，有四只火云狮兽大吼着从四个方向同时向卡鲁多獒扑了过来，卡鲁多獒轻轻一跳，躲过了狮兽的攻击。但是又有两只狮兽从它的两侧扑了过来。卡鲁多獒身子一侧，一双后脚顺势踢飞一只狮兽，一张大嘴狠狠咬在另一只的脖子上，鲜血像泉水一样喷射而出，狮兽瞬间便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卡鲁多獒紧接着又是几次迅雷般的攻击，一掌拍碎一只狮兽的脑袋，又一口咬碎一只狮兽的脊椎。这时，有一只狮兽高高跃起张着大嘴向卡鲁多獒扑了过来，只见卡鲁多獒身子一翻，前爪正好触到狮兽的肚皮，一用力，狮兽的肚皮便一下子被划开，肠子流了一地，血水染红了一大片草地。空气中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卡鲁多獒仰天长吼，吼声沿着草原传开，传出了很远。此时，活着的火云狮兽只剩下九只了。 李默暗道一声，好险。卡鲁多獒差一点就被火云狮兽咬到脖子，现在只不过划破了一点皮，并没有什么大碍。 火云狮兽慢慢向后退去，天空变得诡异起来，无数只火箭突然出现在空中，密集的向卡鲁多獒射去。火云狮兽所用的是一个三级魔法，火箭术。卡鲁多獒一个加速向前面冲去，火箭纷纷落在身后，但还是有几只插在了卡鲁多獒的屁股上瞬间消失，在它屁股上留下几道灼伤，鲜血染红了雪白色的皮毛。几只狮兽一拥而上，卡鲁多獒在慌乱中匆匆躲闪，抓住机会解决掉三只火云狮兽。但是它自己也没有全部躲掉攻击，双方分开时，卡鲁多獒全身已经鲜血淋淋了，额头上也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爪痕，血水遮住了眼睛。 又经过了几个回合的战斗，活着的火云狮兽只有四只了。它们低吼着，盯着眼前的卡鲁多獒。四周到处都是同伴的尸体，路七八糟的横在地上，死状惨不忍睹。卡鲁多獒依旧高昂着头，浑身都在颤抖。它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战斗了，他觉得自己很累，甚至连站起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鲜血沿着它身上流淌在地面上，殷红一片。高负荷的战斗已经让它筋疲力尽。看着渐渐靠近的火云狮兽，卡鲁多獒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来临的一刻。这一刻，没有害怕，没有退缩，有的是作为最优秀的卡鲁多獒高贵的血统，以及最后的骄傲。下一刻，它会有尊严的死去。 就在卡鲁多獒闭着眼睛，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火云狮兽凄惨的叫声。它睁开双眼，看到一个黑头发的人类小孩，正手拿着一把短弓站在不远处。对面，一只狮兽身中三箭倒在地上。其中一支箭正中命害。 李默看着剩下三只火云狮兽朝自己冲过来，丢掉短弓，双手迅速抽出匕首，连续两次躲闪，避开两只狮兽的攻击，出现在最后一只狮兽面前。火云狮兽挥起巨爪向李默劈来，李默侧身倒地翻滚，双脚顺势蹬地，临空而起，一把匕首狠狠插入火云狮兽的心脏。火云狮兽怒吼一声，不甘心地倒在地上，死了。 此时，最后两只火云狮兽已经冲了过来。李默不敢再作停留，抽出匕首快速连续几个空翻逃出险境。火云狮兽紧跟在李默身后，危险还在继续。连续的几次交锋，李默都落在下风。火云狮兽气势正盛，其中一只忽然出现在李默眼前。李默一惊，下意识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匕首划过火云狮兽的脖子，空中的火云狮兽身体一缩，重重地砸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怒吼一声就死去了。此时，李默面临的就只剩下一只狮兽了。 火云狮兽盯着李默，也不进攻，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着。 李默动了。只见他挥起左手，一只匕首迅速飞出，笔直地射向火云狮兽的眼睛。火云狮兽料之不及，瞬间瞎了一只眼睛，惨痛的哀吼。李默不给它反应的机会，一道幻影留在身后，转眼出现在火云狮兽的身侧。李默抬起一脚踢在狮兽的肚子上，狮兽打了个趔趄，正好露出了破绽。李默抓住机会，匕首狠狠刺在狮兽胸口，火云狮兽微微张了张嘴，便轰然倒地。李默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瘫坐在草地上。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卡鲁多獒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李默，每一步都是那样沉重和艰难。它停在李默身边，低着头和善的看着李默，四脚一软，卧倒在李默身边。一颗巨大的脑袋沉沉地紧挨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这一刻，它觉得世界是那么美好，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卡鲁多獒知道，眼前这个人类小孩救了自己。是他，让自己死里逃生。他用自己的生命发誓，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将会守护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直到生命终结。 第十四章 王者之獒 李默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卡鲁多獒，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皮毛，硬邦邦地粘在身体上。回想起刚刚发生过的那场大战，心情依旧无法平静。卡鲁多獒勇猛无比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强大的力量，神奇的魔法，这一切都让李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望着远方广袤的草原，默默地叹道：“黑暗过后就是黎明了。等天亮之后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祝你一路好运，大头怪兽。” 卡鲁多獒听到李默的话，无力地抬起头，低吼一声，像是在表示抗议。的确，作为魔兽卡鲁多獒族群中的骄傲，却被人说成是大头怪兽，是一件极其郁闷的事。卡鲁多獒生气地盯着李默，心想，眼前的这个孩子还真奇怪。在草原上，没有人会不知道雪色卡鲁多獒，而眼前的这个孩子却一点也不认识它，看他的长相也不像是草原上的孩子。卡鲁多獒想，如果自己不是受了重伤，一定要开口和他理论一番，居然说自己是大头怪兽，岂有此理。 由于雪色卡鲁多獒得到了祖先最完美的传承，因此一直都拥有语言的能力，它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当实力达到一定阶段时，就会自己领悟到人类的语言，能够开口说话。李默眼前的这只卡鲁多獒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实力。它是卡鲁多獒之王，同时也继承了卡鲁多这个带给它荣誉的名字。 在它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母，遭遇到无数危险，坚强的在草原上生存。春去冬来，它渐渐长大，在无数次战斗中成长为一只强大的魔兽。它独自在草原上流浪，为了达到同祖先同样的高度，不断地增长着自己的实力。他经历过绿草茂盛，食物丰美的季节，也艰难度过了数个飞雪漫天的冬季，一路走来，拥有了现在这样的力量。就在几天之前，它杀掉了一群火云狮兽的头领，因此遭到追杀。一路上在不断的战斗中，上百只火云狮兽只剩下不到二十只，此时的它早已疲惫不堪，在一个湖边的树林中停下来休息。在一场大雨过后，这一小群火云狮兽还是追上了它。之后发生的，就是李默看到的一幕。 李默听到卡鲁多獒不情愿的低吼声，觉得有些新奇。他侧着头看着卡鲁多獒问道：“你可以听懂我说话？” 卡鲁多獒用力点着头，巨大的脑袋配上现在的样子，让李默觉得很有趣。李默笑着踮着脚尖，抬手摸了摸卡鲁多獒的大脑袋说：“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就点头，想自己离去就摇头，好吗？”卡鲁多獒又一次用力点着大脑袋，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李默开心极了，激动地抱着卡鲁多獒的前腿，像是在抱着一颗粗壮的小树。李默靠在卡鲁多獒身上说：“现在好好休息吧，你伤得这么重，不用担心会有危险，我会守在你身边的。好好睡一觉吧。” 卡鲁多獒轻轻动了动身子，闭着双眼睡着了。李默看着夜空中的景象，浅浅地露出了笑容。他的努力总算得到了回报，这也算是他这些天来，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东方的一轮淡淡的灰色太阳，疲乏地挂在天空，好象它也被这狂风暴雪打击得精疲力尽，夺去了它无限的热量。它对着大地也是冷冷淡淡的没有神气，无精打采。李默来到湖边，洗去身上的杀伐之气。湖水很凉，李默光着身子，整个人泡在水中。湖岸上，卡鲁多獒正在抖着身上的水珠。一身鲜血洗去才发现，原来大部分不是自己的，它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影子：一身雪白色的毛，高大的尸体，很魁梧的样子。它很满意地晃着脑袋，慵懒地趴在湖边的草地上。没过多久，李默穿好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卡鲁多獒身边坐下。 “我以后叫你小五好吗？我是小四，你是小五，以后我们俩就是兄弟了。”李默背对着卡鲁多獒说道。他仰着头看着天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身边的卡鲁多獒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继续懒懒地晒太阳。 它身上的力量还需要很久才能恢复，看来想要和这个黑头发，有些神秘的厉害小孩交流，还得等很长时间了。李默带给它的震撼绝不亚于它带给李默的。昨晚李默的表现，险些让它以为那是幻觉。听到李默给自己起了名字，它挺高兴的。心中道：“原来你叫小四啊，既然你让我叫小五，那么从今以后我就是小五了。我们是兄弟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下午。在此期间，李默抓来一些小型的野兽，在湖边燃起一堆火，兴致勃勃地烤起肉来。卡鲁多獒早已消灭了一整只火云狮兽，鼓着大肚皮可怜兮兮地看着李默大口大口吃着烤肉。 “谁让你刚才非要吃狮子肉。怎么了，现在想吃也吃不下了吧。” 李默一边吃一边对小五说道。看着它那副流口水的表情，差点没把一口肉吐出来。 “小五，你别一副我不给你吃的表情。我可让给你吃了，是你自己吃不下。” 卡鲁多獒小五生气的晃着脑袋，转身用一堆火云狮兽的尸体撒起脾气来。它把狮兽的尸体撕得乱七八糟，却很完整的收集着这些狮兽体内的魔核，这些魔核对魔法修炼有着很大的帮助。小五虽然自身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也只是物理攻击，如果遇到狡猾的敌人，不断用远程魔法攻击，它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因为它从小就独自生活，对魔法的感悟自然要比有父母在身边的差了很多，直到现在，它也只会几个简单的土系魔法。 看着小五收集着魔核，李默问道：“你要这些用来吃吗？” 看着小五使劲地摇着头，然后把一堆魔核推给李默，做了一个装的动作。 “你让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小五点点头，指了指自己。 “你是说这些东西你要用？” 小五再次点点头。它在心里想：“不能说话真辛苦啊，累死了，我可怜的脖子。” “小五，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卡鲁多獒小五高昂着硕大的脑袋，自信满满。 广阔的草原上，一个小男孩坐在一只雪白的卡鲁多獒身上向北方走去，夕阳斜射在他们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一连十多天过去了，为了绕过分布在草原上的小部落，李默花费了不少时间，行程也渐渐慢了下来。一路上因为有了卡鲁多獒小五的陪伴，减去了李默不少的麻烦。小五可以说是一个实力相当不错的保镖，许多动物和魔兽都会早早的避而远之。虽然有些不长眼的，但战斗都会很快结束，换来一份不错的大餐。小五这些天也不急着吃食物了，总会等着李默烤好肉，津津有味地吃起烤肉来。李默也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 李默烤肉的本事还不错。在以前他总会一个人捉些兔子野猪之类的动物烤着吃，很享受烤肉的过程，而卡鲁多獒小五很享受吃烤肉的过程，也许有一天，它会离不开李默的烤肉。李默就这样游玩似的，不紧不慢地走向北方。一路上过得很开心。更开心的要数小五了，它发现自己的力量恢复得很快，实力已经接近巅峰时候的自己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李默身上的那股神秘气息。卡鲁多獒小五一直陪在李默身边，十多天下来，不断地吸收着从李默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些游散的气息。这些气息隐隐地恢复着小五的伤势，让原本需要几十天好转的伤势，只用了十几天就完全好了。这些，小五都不知道，它只是觉得这一切好奇怪，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现在的小五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它很兴奋的在草原上奔跑着，他在等着一个机会，让李默大吃一惊。 “小五，你对这片区域很熟悉吗？” “不是很熟啊。” “那你怎么这么兴奋？啊？” 李默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大叫一声。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卡鲁多獒小五，颤抖着用手指着小五，一脸不可思议。 “你，你，你会说话？” “对啊，别这样，小四。我本来就会说话。” “那你怎么以前不说话？” “上一次大战火云狮兽，我身受重伤，暂时失去了这项本领。现在伤已经好了，自然恢复了。哈哈，吓到了吧？” “还好没吓死。天哪，瞧瞧我见到了什么！魔兽都会说话吗？” “应该说，大部分魔兽都不会说话。只有修为达到一定高度才会口吐人言。” “那我应该感到幸运了，这足以证明你很强大。” “那是当然。其实你也很强大。” “呵呵，谢谢啊。对了，你是什么魔兽啊？” “天啊，让一道雷劈死我吧。你不知道勇敢地卡鲁多獒吗？我的一世英明啊！” “好了好了，至于嘛。不过我听说卡鲁多獒不是你这样啊？全身雪白。” “拜托！我可是卡鲁多獒之王，拥有最完美传承的圣卡鲁多獒。” “嘿嘿，看来我走运了。” “对了，小五这个名字很好，我以后就决定叫这个名字了！” 李默和小五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开心的看着草原美丽的景色。虽然每天都在看，觉得有些烦了，但是今天远远望去，觉得一切都是美丽的。 李默坐在小五身上，弯着腰用手托着下巴。已经看到夕阳了，这一天过得可真快啊。李默趴在小五的大脑袋上和它聊着天。 “小五，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对啊，一直都是。父母在我刚出生不久就死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是一个人。家人被仇家杀了，只留下我一个了。” “呵呵，小四，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你是小四，我是小五。” “对，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是小四，你是小五。小五，叫一声大哥听听。” “你想让我把你摔下去吗？小四。” 李默开着小五的玩笑，拍了拍它的头。听小五如此说，赶忙回话：“千万别！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这样行了吧。” “就原谅你这一次吧。”小五回过头说道。那张凶脸在李默眼里，显得特别可爱。 “小五啊，你究竟去过雪狼湖吗？” “没有，只是听说过。那里的雪狼王很厉害。没有人会去自找麻烦。” “哦，是这样啊。还以为你去过呢。” “怎么？你要去那里吗？” 小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默，眼神很认真。看着小五这个样子，李默点点头，默认了下来。小五良久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小五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看着李默，坚定地说道：“既然你要去雪狼湖，我会陪着你去。在我死之前，我都会跟在你身边，无论在哪里。” 李默听小五这样说，心中一阵感动，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这一刻，他真的十分感谢老天，让他遇到了卡鲁多獒之王，小五。感谢老天带给他一个这么好的同伴和兄弟，让他在这个世界不会感到孤单。 “小四，别这样啊。要像个男人！”小五看着险些快要哭出来的李默，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被安排好的。是老天让这个孩子把他拉出地狱，给了他生命。对待敌人如此凶狠果断的李默，也会有柔情的一面。 “呵呵，知道了，小五。” “你这次去雪狼湖是为了什么啊？” 他们又重新开始赶路，太阻刚刚下了地平线。软风一阵一阵地吹上人面，怪痒痒的。草原上笼罩起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远远地，李默和小五的身影被拉长，显得格外和谐。 “我去雪狼湖，是为了寻找三叶草。” “什么，三叶草克洛娃！是克洛娃吗？” “应该是吧。传说中的幸运草。” “那就一定是了。可是你知道要得到它，会有多难吗？” “我想一定很难。至于多么难，没有想过。” 小五激动地跳了一下，李默一时没准备，差点掉下小五的背。 “天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知道吗，三叶草一直以来都是雪狼王守护者，雪狼湖也只有一株，想得到它，真的难于登天啊。” “这些，我都不知道。看来雪狼湖真的有三叶草啊。” 李默暗自叹道。小五看着李默的样子，明白李默真的想象不到，要得到三叶草，会有多么困难。它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默去送死。 “小四，要不咱们别去了吧。三叶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那怎么行。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去。三叶草，我一定要拿到手。” “你这么固执，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李默看着远方，给小五讲起他在格林部落的事情，以及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三叶草。小五听完李默的讲述，沉默着不说话。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知道李默为了朋友什么都肯做，哪怕，下一秒钟就死去，哪怕知道，前面，是一条必死的路，也会坚定地走下去。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这位卡鲁多獒之王，才会坚定不移，义无反顾地跟着李默。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 小五平淡地对李默说。就像是在说一句很普通的话。只一刻，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它知道，李默是一个能够让它去付出一切的人，哪怕现在他只是个孩子。 李默听小五这样说，心中除了感动，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他庆幸自己遇到了小五，庆幸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都是些幸运的事情，见到的都是善良的人。虽然小五是一只魔兽，但是，李默从来没有把它当做一只魔兽看待。李默把小五看作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朋友和家人，是要彼此信任，能够让自己付出生命的人。这就是李默一生的准则，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一点都没有改变过。他他恨透了欺骗，恨透了不信任，恨透了背叛。人的一生，都会遇到一些深深刺痛我心的事情，都会因为这些事情在脑海里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因此，人变得软弱，变得固执，变得勇敢。 “放心吧，小五。只有去做了，才知道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难。” “唉。小四，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会是个孩子。要知道，人类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只知道玩耍的。你真像个怪物。” “呵呵，小五。这一点你还真猜对了，我是个异类。除了相貌，人类的一切都和我不沾边。知道了吗？” “哈哈，小四，我越来越喜欢和你在一起了。真有趣。” “好啦，我早猜到你会这样说。你快看看，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小心别迷路了。” “你这样说是对我的侮辱。有我在，这么可能会迷路。恩，我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五停下脚步，来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一阵凉风遍着旷野吹来。风一吹，草原上掀起层层波浪，萆梢摇动，叶子翻着个，花朵给吹零落了。从云的裂缝里，从那橙黄色的、衬着太阳的边缘上，阳光成为一种宽阔的扇子一样的光线，斜斜的投射下来。在辽阔的天空时是细细的、象枪锋一样的这些光线，到临近地面的时候，象奔流一样的扩大起来，落在沿着天边伸展着的褐色草原的遥远的界线上。远远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一大堆岩石守卫着一个隘口似的地方。再过去一点儿是一座矮山，山已经抖掉了草地和花朵，只剩下石楠做衣服，巉岩作宝石。在那儿，山把荒芜渲染成了蛮荒，把娇艳换成了严峻，像是守护着孤独的残余希望和寂静的最后藏身处。 “小四，翻过那座山，前面就是泰坦部落了。一个草原上十分强大的部落。” 卡鲁多獒小五眺望着远方，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