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相惜》 楔子 “爹,娘,你们快开门啊。放我出去啊。”俊朗不凡的君少行格外狼狈的拍着门,他拼命的摇晃着已经上了锁的木门,妄图可以将它打开。但是因为软骨散的作用,他根本使不上劲。“少爷,老爷和夫人那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就别再这样的。”老管家杨忠满脸不忍,苦口婆心的说着。“不,杨总管,我求求你把门打开,我要去找绮莲。再晚了就来不及啊。”君少行神情悲痛地说。他说过要娶她为妻的,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嫁人吗?“少爷,表小姐恐怕现在也已经拜好堂了,你现在出去也是于事无补啊。”杨忠企图劝服他,哎,都知道少爷用情至深,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的这个决定对不对啊。“不,我一定要去阻止,现在还没有拜堂。没有,没有。”他的绮莲不会就这样嫁人的,思及此处,君少行更加疯狂的拍打着木门,似乎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杨忠心痛地说:“天下好姑娘多的是。”若是少爷喜欢的是其他姑娘,老爷和夫人肯定会欢天喜地帮少爷娶回家的,可偏偏是……真是天意弄人啊。“杨总管,你快点把门打开啊。”君少行的声音已没有以前的朝气。“少爷,你就别为难老奴了。没有老爷和夫人的允许,老奴没有办法啊。”少爷是他看着长大,他何尝不希望少爷可以快快乐乐的呢。但是……“杨忠,你……”君少行失去了平时的文雅与礼节,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似乎要将满腔的不满宣泄。随后就是一片寂静,仿佛心已经死了。而屋外传来热闹的鞭炮声,阵阵的刺伤了瘫在地上君少行的心。 “杨忠,少行怎么样了?”翌日,天刚刚微亮。君念昔和夫人南玉蝉就赶来看爱子,君念昔关切地问。哎,谁也不想这样啊。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何尝不希望儿子早点成家立业呢。如果要是林绮莲是个好姑娘的话,即便是与裴家翻脸也会帮爱子娶回心爱的新娘子的。“少爷入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吵过。”杨忠说道。这会少爷应该已经死心了吧。“开门吧。”君念昔早已没有了昔日商业霸主的冷冽,而只有对爱儿的牵记和无奈。一旁的南玉蝉则暗自祈祷,但愿行儿能够早日看开啊。 “行儿,行儿,你怎么了?”南玉蝉一进屋就看见君少行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满脸的死寂,除了那起伏的胸膛,好想看不出他还是一个活人,赶紧奔上前。探上君少行的额头,生怕他病了。君少行那无神的眼睛一下子转成冷酷,他冷淡地推开自己娘亲的手,冷声道:“不用你们管。”“行儿。”看见儿子如此情形,南玉蝉的心都就到一块了,曾经会撒娇,会搞怪的儿子,竟变得如此疏离,忍不住心中的悲切。 “少行,爹娘这样都是为了你好啊。”君念昔也不忍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儿子如此这般。 “哈哈哈……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君少行嘲讽的笑了几声,“好冠冕堂皇啊。”“行儿。”南玉蝉关切而又痛心。“我会给你们一个好儿子。”君少行怨愤的说。“蝉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少行休息一会。”君念昔阻止还欲再说话的南玉蝉,他看得出儿子的满腔怨恨,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但愿时间能够冲淡这一切吧。希望儿子能够早日走出来。“可是……”“走吧。”君念昔带走了南玉蝉,留下满室的清冷,独留君少行躺在床上。 第一章 要出嫁了 “爹,你找我有事啊?”裴逸茜边进门边询问道。“啊,是茜儿来了,来爹这边坐。”裴骁一见爱女,顿时笑逐颜开。看着越来越迷人的女儿,也越来越像岚儿了。转眼间岚儿离开人世已经十六年了,记得当时茜儿才三个月大,是那样的脆弱。如今女儿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眉宇间更是有岚儿当年的风情。只是茜儿多了一份神采飞扬,而少去了岚儿的那份病弱与忧愁。岚儿啊,女儿养成这样你可满意啊。 “爹,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每次爹见到自己就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恐怕现在又在追忆娘亲了吧。要是再不打断,他又得思念娘亲许久了。“茜儿,来,到大娘这边来。”冷玉梅亲昵的拉过裴逸茜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却是自己一首拉拔长大的。而且这孩子既聪明又贴心。就是亲生的那几个女儿也比不上她啊。“是,大娘。”裴逸茜顺从的坐在冷玉梅的身边。自幼丧母的她是由大娘带大的,大娘疼她,连她更胜过自己的亲生骨肉。因而她在大娘面前是什么火和脾气都没有,只是一个承欢膝下的小女儿。 “茜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已经有十七了吧,该……”还未等冷玉梅把话说完,裴逸茜就赶紧无奈的打断了,她就知道爹和大娘、二娘、三娘她们把她找来就不会是为了好好看看她,联系联系彼此之间的感情。“大娘,你又来了。不是说好不谈这个嘛。” 话音刚落,“茜儿。”“二娘。”她现在真的想要晕倒了,自从自己及笄以来,三位娘和爹就开始有空没空地提醒自己该要考虑人生大事了,近来这情形是越来越严重了。恨不得马上把她扫地出门似的,若不是平日里,她们对她疼爱有加,他还真会以为他们有多么厌恶她呢。“茜儿,怎么能不说呢,你看看你大姐,她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冷玉梅不气馁,继续劝说,说实在,她倒是希望茜儿能够一直伴在她身边,可是女人这辈子总是要嫁人,这也是她对岚妹妹的承诺。 “是啊,大姐说的对啊,茜儿,你再看看。你二姐不也已经生了个孩子了吗?”二娘刘紫阳也加入到劝说队伍中。“大娘、二娘、三娘,我知道姐姐们都已经出嫁了,而且也大多数有了孩子了,但是,他们是姐姐啊,我还小。”裴逸茜打断了她们。 “什么还小,茜儿,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当初,你大姐可是十五岁就出嫁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了身孕了。”冷玉梅反驳道,每次茜儿总是以这个借口来拒绝,从十五岁开始。当初也实在是舍不得,可现在,茜儿的年龄日张,不能再拖下去了。“就是,大姐说的有理。哪有人家姑娘家十七还不嫁人的。”刘紫阳随声附和道。 “可是,大娘,你明明知道茜儿喜欢经商的啊。若是嫁了人,哪里还容得了自己如此自由呢?” “这个大娘都知道,但是女人一生的幸福是在男人身上的。”冷玉梅拍了拍裴逸茜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她怎么会不知道茜儿一直拖着不愿意成亲的原因呢,不可否认,茜儿也的确是块经商的好料子,比起自己的那几个儿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茜儿毕竟是女儿身啊,男人才是这辈子的依靠。若是再任她这样随心所欲下去,那茜儿的下半辈子堪虞啊。自己百年之后又如何去见岚妹妹呢。 “大娘。”裴逸茜还欲辩解,她不是不明白大娘的想法,她也知道大娘对她始终对她有一份亏欠和责任。但是,可能是受到娘亲的影响,她并认为女人一定是要依附男人而活的。“茜儿,我们怎么会舍得让你远嫁呢,但是,我们怕日后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刘紫阳笑着说道。 “爹,你倒是说句话啊。”裴逸茜欲向在一旁缅怀爱人的裴骁求助。 经爱女这么一呼唤,缓过神来的裴骁慈爱的说:“茜儿,爹也十分舍不得你啊。可是,你今年都已经十七了。爹不能再耽误你了。”茜儿是他最爱的女儿,也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留给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他恨不得将茜儿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怎么舍得让她远嫁洛阳呢。但是,她和君家的婚约是岚儿生前就定下的。她希望她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专情的男人,这也是他无法给岚儿的。洛阳君家富可敌国,而他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种子。更何况他甚至好友君念昔夫妇不会亏待茜儿的。茜儿一定能够得到她娘无法得到的幸福的。只是,以后要是要相见上一面就难了。 “可是,爹爹,茜儿想要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伺候你。”裴逸茜站起身来,蹲到裴骁跟前,将头靠在裴骁的腿上,柔声地说。这招对付爹那是屡试不爽,她就不信爹不吃这一套。“茜儿,爹也舍不得你啊!”裴骁轻抚着裴逸茜的头发,有点热泪盈眶。心不禁的有点动摇。不嫁人就不嫁人啊,咱们裴家又不是养不起,他舍不得他的宝贝远嫁啊。 “老爷。”冷玉梅及时出声提醒有点感情泛滥的裴老爷,忍不住有些无奈。老爷就是这样,每次只要茜儿一采取亲情攻势,老爷就会立马分不清东南西北。若是茜儿在流两滴眼泪,那老爷更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当初要习武是这样,要经商也是这样子,难道嫁人又要如此了吗? 经过夫人这么一喊,裴骁立即从愁绪中清醒过来,纵使再舍不得,女儿总是要出嫁的。“茜儿,爹也想顺着你的心意。但是爹不能害你啊。今年你说什么都得出嫁了。算算少行那孩子今年应该有二十一了。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若不是前两年爹修书说还想留你两年,恐怕你现在已经是君家妇了。”裴骁不舍的看着女儿。 “可是,爹,你也说了,君家少爷早已经过了成家的年纪了。说不定人家现在孩子都已经满地爬了。”裴逸茜作着最后的挣扎。 “不会的,君兄他是个坦荡荡的君子,他绝不会不守婚约的。茜儿,就算你不相信爹,你也应该相信你娘吧。”裴骁宠溺地说,“而且,我已经修书去洛阳了,相信他们不日就会来迎娶的。赶紧去准备吧,要做一个漂亮的新嫁娘啊。”望着女儿那天姿国色的脸庞,有着一种身为人父的骄傲和感激。 “什么,你是真的准备把我给嫁了啊。”裴逸茜暴跳起来,撕去了温柔的面纱,尽露其强硬的性子。裴逸茜的俏脸上笼罩着怒气,什么破爹爹,烂爹爹,居然真的下决心把她给嫁了,而且还是先斩后奏 对于裴逸茜迅速的变脸,大家是见怪不怪了。这边的裴骁则暗自庆幸刚刚没有掉进女儿的温柔陷阱里。“茜儿,这婚约是你娘为你定的。不要怨爹。”看出女儿的怒火渐长。裴骁赶紧带着三位夫人离开,免得被裴逸茜的怒火所伤及。“对了,茜儿,你赶紧准备准备,缺什么告诉爹爹啊。”裴骁在门口回头对径自生气的女儿说,然后迅速的逃离现场。 洛阳 “二小姐,这是泉州裴老爷送来的书信。”杨忠将刚刚由小厮送进来的书信递给君少宁。君少宁从书中抬起头来,轻声细语地问:“为什么不给爹娘呢?”“回小姐,老爷出去谈生意,夫人上玉香寺上香去了。”“那放在爹的书房去吧。”“是。” 正在这时,一个俏丽的女子从外面冲了进来,看见杨忠手上拿着的书信,一把夺了过去,“什么啊,什么人给姐姐飞鸿传书啊。”还未等杨忠和君少宁阻止,信已经被拆开了。“婷儿。”“三小姐。” 君少婷放下信,面有犹色:“二姐,是大哥的未婚妻。”“什么?”君少宁显然受到了震惊。“杨管家。”君少宁和君少婷都把目光投向知道这件事的杨忠。、 “我们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大哥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妻啊。” “这门亲事是在少爷五岁的时候定下的,当时,老爷和夫人带着少爷和二小姐去泉州游玩,碰到点麻烦事,是裴老爷和他的四夫人帮的忙。后来裴夫人刚好了有了身孕,就和夫人定了儿女的亲事。”“那当初,前些为什么没有去迎娶呢?”如果早点把新嫂嫂迎娶过门,大哥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呢,君少宁想起自己的大哥,不禁心中一痛啊 “裴老爷十分疼爱自己的这个女儿,想要多留两年,于是就修书给老爷,把婚事后延了。后来少爷变成这样了,老爷就想把婚事给退了,只是一直忙于生意找不出时间就给忘了。没想到现在,裴老爷居然要把女儿嫁过来。恐怕老爷和夫人是不会同意的。”杨忠不免为老爷和夫人感到心疼。 君少婷望着杨忠,脑子里不断的盘算着,“杨总管,那裴家小姐漂亮吗?性子怎么样啊” “说实在的,老奴也没有见过裴家小姐,只是裴家小姐的娘亲似有仙人之姿,倾国倾城,而且性子十分柔顺。我想裴家小姐应该也不会差吧。” “那……”君少婷有些难以启齿,若是换作以前,她会觉得再好的姑娘都配不上大哥,可现在,但是若是放过这次机会的话,大哥何时才能重新振作。说不定,这位裴小姐可以给大哥带来不一样的人生的。但是如果大哥一直消极沉迷,岂不是会误了人家好姑娘的一生吗。君少婷轻咬自己的嘴唇,心中百转千回,拿不定主意。 坐在一旁的君少宁何尝不明白自己妹妹的心思,只是,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她们都没有权利要一个好姑娘赔上自己的一生啊。若是让爹娘知道,这门亲事是一定会被退掉的。 杨忠看着两位小姐的为难,都是善良的人儿啊,假如今日少爷还是以前一样意气风发的话,现在的两位小姐早在这里拍手庆贺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啊,“小姐,咱们把这件事给瞒下来吧。照样迎娶裴家小姐过门,给少爷一个机会,给君家一个机会吧。” 君少宁和君少婷惊讶地看着杨忠,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然后各自在心中默想:裴小姐,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我们只是太爱大哥,太爱这个家了。 第二章 不见来人 “小姐,你怎么可以私自把凤冠霞帔换下来呢?这个是要姑爷拿的啊!”刚刚进门的裴雨就看见原本应该娴静地坐着的小姐居然一身素衣,端坐在梳妆台前,忍不住惊呼出口。 “小雨,你不要老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啊。”裴逸茜回过头来,无奈地说。 “小姐。”裴雨有些不满。你说能不大惊小怪吗。哪里有人家新娘子像小姐这样子的。虽然小姐外表柔柔弱弱的,乍看上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可实际上呢,他的好小姐则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大小姐她们的气质,整天都是不安分的。总是做出点惊世骇俗的事来考验她这个贴身丫鬟的能力。譬如说吧,小姐不好好的学习女工,每次老爷检查都让她这个丫鬟来帮忙。不在闺阁里弹琴,非得出去当什么女侠,害得总是让她代替小姐。人家小姐在闺房里绣花时,小姐在练武。人家在习琴棋书画时,小姐在学如何算账,看账本,还要立志当一个成功的商人。有这么一个“活泼好动,与众不同”的小姐,倒是让她学会了大家小姐会的本事。 看着裴雨渐露的哀怨的眼神,深怕她又要开始唠叨了,裴逸茜赶紧换了语气,“好了,好小雨。”哎,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小雨,我根本就没有必要穿什么凤冠霞帔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君家根本就没有真心想要迎娶我啊。”到了洛阳城已经有一天了,按理说昨天就应该举行婚礼了,但是不仅没有迎亲队伍和新郎,而且整个洛阳城都没有什么动静,试问作为天下首富的君府娶新妇怎么可能毫无动静呢。更为奇怪的是将她安排住进城里最有名的迎风客栈,可是却没有将她的身份公布,这两天也只有君府的总管来过这里,君府的主人则是一个都没又出现。可见,他们对她这个媳妇似乎不是很满意,甚至可能连迎娶她的心都没有。既然这样子,她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怎么会呢?小姐,你长这么漂亮。当初小姐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整个泉州的男人哪个不想把你娶回家啊。媒婆都快把裴家的门槛给踏平了。难道君家少爷是个傻子啊!”裴雨好像听到了什么天下奇闻,惊讶地说。要不是君夫人有远见早在小姐还没有出世就给定下了小姐,不然哪里还轮得上君少爷啊。小姐的蒲柳之姿有时候身为女儿身的自己都会看的失神,虽然小姐和一般大小姐不一样,但是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小姐了。 “你笨那。那个君少爷又没有见过我。”裴逸茜看着忿忿不平的裴雨,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再说了,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男人只注重仪表的。倘若君少爷是个这样的人,我反倒不愿意嫁给她。”小雨从小就伴着她长大,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姐妹。每次一旦有关于她的事,小雨总是这副誓死保护的样子。心中不免荡起一阵温馨。 “小姐,还是你说的对啊。”裴雨很受教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小姐,你准备怎么办呢?” “既然人家没有意思,我们又何必在这里傻傻地等哪!很久以前我就想来见识一下洛阳城的繁华了,可惜爹一直不让我出远门。如今不赶紧趁着这大好的机会,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啊。而且我们还可以观察一下洛阳的商家,看看对我们裴家有没有帮助啊。”裴逸茜理所当然的说。 “小姐,这样不好吧。”虽然说君府可能真的不想迎娶小姐过门。但是万一不是呢,若是小姐此时弄出点事情,让君府知道了,因此而退了亲,那可怎么办啊?让她回去如何向老爷和夫人们交待啊。裴雨有点欲哭无泪。 “不好啊……”裴逸茜故意拉长声音,扬起嘴角,笑了笑,“那你就不要出去了。”然后旋身径自把门打开出去了。 望着佳人的背影,裴雨别无选择地只能追了出去,“小姐,你等等小雨。” 君府 “荒唐,宁儿、婷儿,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糊涂呢?”君念昔大声的斥责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杨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我。你怎么可以帮着宁儿她们胡闹呢。你说,你这下让我如何向裴兄交代啊。” “爹,你别怪杨总管。都是女儿的主意。杨总管是被逼的。”君少婷辩驳道,她知道杨总管的护主之心,不忍见爹责备杨总管。 “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你这样太自私了。你这样会害惨裴姑娘的。”君念昔厉声道。 “我……”君少婷还想反驳,却被一旁的君少宁拉了拉衣服,示意她别出声。免得将爹惹恼了,到时候恐怕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坐在一旁的南玉蝉心疼地看着,她和老爷不是不知道女儿和杨忠的心思。但是,岚儿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而且他们更加深知岚儿为什么把女儿托付给君家的用意,而如今的儿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裴小姐幸福的。“老爷,你就别再责怪她们了,她们也是一片好意。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如何补救吧。裴小姐在客栈已经住了两天了。这样子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是啊。”君念昔蹙紧眉头,甚为苦恼地在屋里踱着步。如今裴小姐已经出了门,无论是不是迎娶进门都是一种伤害啊。这让他如何是好啊。 屋里顿时一片安静,压得每个人的心头沉沉的。 “既然这样了,整个泉州都知道裴家小姐出嫁了。若是将她再退回去,你让裴小姐还怎么做人啊。”君少宁壮着胆子,低声地提议道。 但却惹来君念昔的怒视,君少宁只能怯弱的低下头。“你给我闭嘴,若不是你们自作主张,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子吗?” “老爷,我看,还是我去和裴小姐说明缘由吧。相信,裴大哥和岚妹妹不会怨我们的。”南玉蝉柔声地说。一时的羞辱总好过一辈子的痛苦吧。但愿裴家能够明白她们的良苦用心啊。 君念昔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尽是疲惫与心酸:“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辛苦夫人了。”谁让自己的儿子配不上她呢 “老爷。”南玉蝉心也一拧,“让宁儿她们起来吧。” “爹,娘。”君少宁还欲再说。 “行了,宁儿、婷儿,这件事就这么办吧。你们都起来回房吧。娘等会就去见裴小姐。” 君少宁和君少婷看着一脸坚决的爹娘,只能将话吞到肚子里。他们何尝不想大哥成家立业啊,只是他们太善良了。伤害人的事爹娘就是不愿意做。可为什么老天爷偏偏不怜惜他们呢,爹和娘这几年不知道老了多少啊。而她们只能心疼的看着,却无力回天。 客栈 “小姐,洛阳城就是大啊。”裴雨满脸兴奋地说着。整张清秀的脸上荡漾着活力。 “哎呀,是谁说不想出去的啊。”裴逸茜调笑道,不想出去的人比她可逛的积极。 “那不也是为了小姐好吗。”裴雨俏脸一红,娇羞地跺着脚。小姐花容月貌的,若是让什么宵小之徒看上了,那总是不好的。不过,还是小姐聪明,知道带个面纱出门。 “是,是,知道,小雨是为了我好。”裴逸茜站起身来,把手放在裴雨的肩上安抚道。 正在这时候,店小二送茶进来,只见屋内那巧笑倩兮的裴逸茜,一时间惊诧于她的美丽,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小二,你干什么呢?”裴雨轻斥道。 这才将店小二的魂给抓了回来,店小二有种被人家当场抓住的尴尬,脸上顿时红到了脖子根,说话不免也有些结:“小姐,……小姐给你们……送茶了。”这些年当跑堂的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子,但是却从未见过如此娇俏的姑娘,美的让人们都忘了呼吸。 “小雨,你先下去帮要点点心回来吧。”裴逸茜支开裴雨,免得到时候她又该大惊小怪了,那她的耳朵怕是又要遭殃了。“是。”待裴雨退出房间之后。 “店小二,问你知道君家少爷吗?”裴逸茜抵挡不住心中的好奇,前面在市集好像听到他的一些传闻,不知道娘亲为她选择的夫婿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虽然他们不会成为夫妻。 “小姐是问君家少爷啊。”店小二见美人问话,自然是乐的屁颠屁颠的,立马发挥自己店小二的特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他可是首富君老爷的独生儿子啊。原来他可厉害了,听人家说啊,当初君少爷十七岁就接下所有的生意,短短的一年时间就将原本已经富可敌国的生意扩大了一倍啊。你说那君府的银子该有多少啊,恐怕是几生几世都用不完吧。”说及此处,店小二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那后来呢,现在怎么样啊?”看来娘亲的眼光果然不差啊,这个君少行可谓是人中之龙啊。尤其是他这么擅长经商,裴逸茜不禁在心中多添了几分好感。 “哎,后来啊,一年前,据说是因为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嫁了人吧,与君老爷有了矛盾,他们就全面放手自己的生意,整日的留恋青楼酒肆的。刚开始,君府还派人来带回君少爷,后来君老爷和夫人估计也失望了吧,就再也没有人来找他回去过啊,只是每次都派人把钱给结清了。”店小二也忍不住叹息,以前见到君少爷还是玉树临风的,可现在整日就只知道买醉,哪里还有当年的痕迹啊。 “哦,谢谢啊。”裴逸茜总算明白为什么君府一直不来迎娶了,她温柔地朝店小二笑了笑。这下让原本正准备退出房间店小二一个晃神,一不小心撞在了门上。“噗。”恰好回来的裴雨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店小二感觉浑身都是红透了,十分狼狈的退出房间。 第三章 相见 裴逸茜神色凝重地坐着,有一下没一的梳着头发,难怪君府迟迟不来,甚至都没有向外界宣布她的身份。原来是为了她好啊,试问,凭着君少爷现在的情况又怎么可能给她幸福。看来君老爷和夫人果真如爹说的那般正直。再说那个君少爷倒也真是个有情郎,果然君家的男人都是痴情汉。娘亲的眼光又是没有错啊,只不过没有想到君少爷会爱上别人。只是他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糟蹋自己,辜负爹娘的殷切希望,自我放逐。这样倒不是一个好男儿。既然君府这般情境,但是为什么当初有要来泉州呢。裴逸茜垂下头,深思着。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人还未到房里,裴雨那焦急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裴逸茜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裴雨慌张地冲进屋来,看见裴逸茜还气定神闲地坐在梳妆台前,就一边着急地去寻找凤冠霞帔,一边不住的唠叨:“小姐,你怎么还坐着啊,君夫人来了。你赶紧来啊。” “找到了。找到了。”裴雨的声音溢满了庆幸,还好自己在楼下,不然到时候真的就完蛋了。她赶紧奔向裴逸茜,手忙脚乱的就想往她身上套,全来不顾当事人是否有同样的热情。 裴逸茜看着紧张的裴雨,有点欲哭无泪。这个丫头总是这么容易紧张,真是看不出来她会比自己大。她格开还在试图忙碌的手,“小雨,来不及了啊。”假如刚才没有将小雨支开,只怕现在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啊。不过,相信君夫人来了之后,小雨日后怕是听到君府就会退避三舍了吧。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小雨待会目瞪口呆之后,哭天抢地,然后再破口大骂,最后再来一个抱头痛哭的表情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啊,那个君夫人也挺可怜的,原本那么骄傲的儿子变得如此的不堪,现在还的为这种事奔波。“小姐。”裴雨看着悠闲的裴逸茜,无力的翻了翻眼皮。真可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裴姑娘,我可以进来吗?”“进来吧。”推门而入的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没有太多的珠宝陪衬,可反倒显得雍容典雅,高贵的气质油然而生。但是却又能全身散发出一种亲和力和较弱,让人们忍不住想要去亲近,想要去呵护她。裴逸茜暗自赞叹着,难怪能够让天下首富娇宠至今,虽没有风华绝代,但却是别有一番风情。果真是非同寻常啊。 而此时,南玉蝉也在打量着裴逸茜,不愧是岚妹妹的女儿,好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倾城倾国大概也不过如此吧。眉黛如花,肌肤赛雪,弹指可破,五官精巧。然而却不仅仅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有神的眼睛,以及整个人身上焕发出来的昂扬的活力。这个姑娘的身上糅合着女人成熟的韵味,同样有着恰似孩童的纯真,是那样的迷人。倘若行儿还没有变成现在这般,那他们会是令人钦羡的金童玉女吧。只可惜啊……思及此处,南玉蝉原本柔和的脸上不禁为之一黯。裴逸茜看出了南玉蝉的不开心,心中骂开:君少行,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你可真够混的。还得父母双亲为你担心,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夫人,您请坐,小雨,看茶。”“是。”裴逸茜热情的招呼着。 “好,好,你就是岚妹妹的女儿,茜儿吧。我可以还你茜儿吗。”南玉蝉扫去心中的悲切,亲切地拉过裴逸茜的手。“好啊”“茜儿,今天伯母找你是……”南玉蝉欲言又止,面露难色,茜儿还是个孩子,这让她怎么开口和她说呢。 “君伯母,你有话不妨直言吧。”裴逸茜知道南玉蝉的难处,她甜甜的一笑。 “茜儿,我们君府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们……向退婚。”南玉蝉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把话说完。 早料到裴逸茜倒是没有有太多的惊讶,只是从门口传来茶壶打碎的声音和裴雨的惊诧声“什么。”裴逸茜只得安慰的向满脸愧色的南玉蝉笑笑,回头看向愣在门口,满脸沉痛,似乎人生已经到了尽头的裴雨,“小雨,你这是干什么啊。”知道这丫头是担心自己,但是她能不能不要每次动作和表情都这么夸张。这样会让原本不安的君夫人更加如坐针毡的。 “小姐,你怎么还可以这么镇定。”裴雨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小姐怎么还能这样啊,要被退婚啊,这让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呢,她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小雨,不要再瞎说啦,还不赶紧重新去沏茶。”早知道就先给小雨通通气了,也不会如此让君夫人感到尴尬了。 “小姐。”裴雨不依,满心的不甘。这可是有关小姐一辈子的事,小姐还和没事人似的,还可以这么平静的对君夫人说话。 裴逸茜明显的感到牵着自己的手一僵,已经是一个可怜的娘亲,自己又何必为难她呢,而小雨则在这里口没遮掩。于是不得不加重语气,赶紧让小雨离开。 “去就去。”裴雨撅着嘴出去了。 “茜儿,我们君家绝对没有轻视,也本不想悔婚,只是……”让她如何开口呢,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倘使茜儿能够成为君家的媳妇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自己的儿子配不上啊。 “君伯母,你别说了,茜儿都明白。当日在家的时候,爹就常常提起你们。今日,伯母能够亲自来见茜儿。茜儿已经满心感动了。我相信你们定是有自己的难处,茜儿不会有任何的不满的。”裴逸茜柔声说道。 听到这番善解人意的话,南玉蝉禁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不由地握紧裴逸茜的柔荑。原本以为这是一场很难解决的事,却不料裴逸茜如此明理。“君家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那倒不必了,只是这两日我在迎风客栈的花费,还希望君伯母可以让人结一下帐。”裴逸茜俏皮地说。 “好,好。”连声说好的南玉蝉眼中已经盈满了泪花。 “小姐,最后你和君夫人谈的怎么样啊?”裴雨边替裴逸茜铺着床,便试探性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啊,你不都听到了吗。就是我不用嫁人了。”裴逸茜欢快地说,只是想起君夫人那哀伤的眼神,心中不免一窒。 “小姐啊,你怎么可以答应呢?”裴雨激动地说。 “不答应还能怎么样啊!难道让我死皮赖脸的非君不嫁啊。”裴逸茜没好气地白了裴雨一眼。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哦,还求之不得呢。现在正好给了她一个永远不用嫁人的借口。经过这件事,看以后谁还敢逼她啊。 “小姐,外面有位姑娘找你。”店小二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裴逸茜皱起眉头,我在这里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人找我呢。“哦,让她进来吧。” 君少宁一进门就跪倒在地上,这可把裴逸茜她们两个人给吓坏了。裴逸茜赶紧上前去搀扶:“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君少宁摇了摇头,执意跪在地上:“我是君家二小姐,希望你原谅我的唐突。但是,求求你嫁给我大哥吧。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啊!”声音中尽显悲伤。 裴逸茜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口,只能愣在一边。 “我知道我很过分,但是,我娘见了你之后,回去一直在夸你。我知道你是很优秀的女孩子,配我大哥的确委屈你了。可是你如果不嫁的话,爹娘这辈子都不会给大哥娶亲的。我真的不希望我家变成那样子啊。”泪水已经从眼眶中滑落,说话已是有点哽咽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君少宁,顿时有点火冒三丈,君少行,你这个混蛋,你看看你的行为已经伤害了多少人。就冲着这一点,本大小姐和你杠上了。我不把你搞定,我还就不姓裴了。她弯身拉起君少宁,温柔的替她擦去泪水:“别再哭了,我答应你了。” 而在一旁的裴雨则是满腹疑问,这君府到底在想什么,一会要退亲,一会又来跪求。小姐也是的,前面还在为不用成亲而开心,这会又答应出嫁了。不过,小姐总算是嫁出去了,裴雨顿时眉开眼笑。 第四章 还是嫁了 送走了满腔感激的君少宁,裴逸茜很没有气质地往床上仰面躺下,懊恼得很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割了。都怪自己太冲动,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自己早晚会被自己给害死的。但是看见君少宁那声泪俱下的恳求,她又实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 君府 喝的已经是醉醺醺的君少行在家仆君林的搀扶下步履紊乱地向大厅走去,若不是君念昔让人去把他给找回来,只怕现在已经在花魁的房间里。 看着如此颓废的儿子,原本好不容易被君少宁劝动的心又开始动摇,他真的可以自私用一个女孩子一辈子的幸福来下赌注吗?若是儿子一直这样,他又怎么向好友交代呢。此时的南玉蝉也看向丈夫,眼中也是犹豫不决。两人的眼神相会,都明白彼此内心的想法,他们真的可以吗? 君少宁和君少婷则是紧张的相互握着手,生怕君念昔和南玉蝉改变主意,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就更加没有希望了。不是她们自私,只是她们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大哥继续如此。裴小姐生的貌美如花,性子又好,身为女儿身的自己都不免被她吸引,相信大哥也难以免俗。 “什么事啊,非得让我从青楼里回来啊。”君少行坐在椅子上,不驯地问道。 君念昔叫了咬牙,诚如女儿说的,假如这次放过了,以后就更加无望了。一年了,少行自我放逐已经一年了,是该有新的吧生活了。“你小时候,你娘曾经给你订过一门亲事,前些年因为裴家姑娘还年轻。如今已经到了年龄了,你也该成家了。” “哈哈……”君少行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嘲讽的大笑,“我说过我这辈子只娶绮莲一个,现在她已经是李家妇了。你让我去娶谁啊。” “你也知道绮莲已经嫁人了,你就别再多想了。好好地把裴小姐娶进来。” “不可能。”君少行从椅子站了起来,声音也强硬了,语气更为冷冽:“你以为你还可以主宰我的人生吗?不错,你是可以先下手为强的把绮莲给嫁了。但是你却无法让我去娶谁。要娶你自己娶,说不定还能生个一男半女的。”他浓烈的恨意爆发了,变得口不择言。已经顾不得堂上的是自己的父母双亲。 “你……”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君念昔是气的连话都说出来,“你这个混账,这是人说的话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都是为了儿子好啊。 “那就要找我回来啊,眼不见为净。总之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娶得。”君少行丝毫不将父亲的怒气放在眼里,接着冷冷地说。 “你这个混账。”君念昔站起身来,就想给在那里大放厥词的君少行一个巴掌,但是还未将巴掌挥下。“老爷。”南玉蝉早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的行儿到底上哪里去了,即使今天打了他,她的行儿也不会回来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将父子关系搞的更僵硬呢。看着脆弱的夫人,君念昔无力的放下手,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初自己的决定是不是真的对呢,一直坚信自己没错的君念昔忍不住开始问自己。“罢了,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爹。”君少宁看出了父亲的颓势,难道君家真的就要这样愁云惨淡吗? “行儿,算是娘求求你了。你就了了爹娘的心愿吧。”南玉蝉哀求道 “你们的心愿,那当初我的心愿呢?”君少行丝毫不松口,然后转身离开。 “行儿,你去哪里啊?”南玉蝉关切的问。 “青楼,这家简直就不是人呆的。还是我的蕊儿的温柔乡比较让人流连忘返啊。哈哈……”君少行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 望着儿子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君念昔跌坐在椅子上。“夫人啊,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不能害了茜儿啊。”这样的儿子还值得赌吗?如今连自己都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必须承担这一切,可是,现在还有必要将好友的女儿拉下水吗?君念昔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敏锐,只剩下茫然。 南玉蝉沉寂着,她该如何是好呢?试还不试?她心中同样没有答案。 “老爷,夫人,试试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就是没有希望了啊。”杨忠望着陷入沉思的老爷和夫人,瞧着少爷现在这个样子,他心中同样不忍。也明白这样对即将过门的少奶奶不公平,可是现在谁也没有办法啊,除了放手一搏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好吧。”现在只有祈求上苍给君家一个机会了。 两天后 外面的恭贺声、劝酒声混合在一起,一声高过一声。鞭炮声、唢呐声、锣鼓声特别的明快,似乎要将这喜庆传到千里之外的裴家。新房里,裴逸茜顶着沉重的凤冠,肚子又在不断的唱着空城计,此时的她只能用悔不当初来形容。早知道当新娘子这么累,她才不会这么讲义气呢。不过,按理说,君家少爷应该会很激烈地反对婚礼的啊,怎么会最后屈从了,难道他良心发现了。裴逸茜胡思乱想地打发着时间。却没有注意此时进来的人儿的浑身怒气。 “是小雨吗?”裴逸茜发现有人进了屋,试探性的问道。 “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啊。”裴雨义愤填膺地说。 “怎么了?”裴逸茜发现小雨的不对劲,知道自己要出嫁她可是最积极的,现在怎么会换了个口气呢。于是,她掀开红盖头的一角,却发现裴雨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未拭去的泪痕。 “小姐,小雨是替你不值啊。”裴雨的声音又开始有点哽咽了,“你知道吗?今天和你拜堂的根本就不是君少爷,而是君家二小姐啊。更加可恶的是,那个君少爷现在居然还在青楼里面厮混,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来。难怪她们把我支开啊。”泪水又开始泛滥了,早知道当初就回家了,小姐可是裴家上下的宝贝,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听到这些,裴逸茜自行将头上的红盖头揭去,如黛的眉头越凑越近,她就知道君少行不可能这么配合的。但是,他今天却做了个很错误的决定。他千不该万不该将火气延续到她这个新婚妻子的身上。假如他以为她好欺负,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会让你后悔莫及的。这下子我们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原本还在有点呜咽的裴雨看见裴逸茜脸上的明显的怒火和眼中的精光,一下子噤声了。谁都知道小姐平时是很少发火的,可是一旦要是把小姐给惹毛了,那那个人铁定是没有好果子的吃的。刚才对新姑爷的不满已经转变成深深的同情了。 “小雨,你先下去吧。赶紧弄点东西吃吃,睡吧。”裴逸茜已经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嫁衣。 翌日早上,裴逸茜早早的起床去拜见公婆,但是还未等到大厅,就听见里面传来君念昔的怒吼声“这个逆子,是存心想气死我啊。拜堂不回来,洞房不回来,现在难道还不知道回来吗?你说,我怎么向骁兄交代啊。” “媳妇拜见爹娘。”裴逸茜进入大厅,向君念昔和南玉蝉施礼。 南玉蝉赶紧上前扶起她,慈爱地说:“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为什么行儿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呢,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对不对。 知道君氏夫妇又开始自责了,“爹,娘,我和相公的婚事本是我娘亲订下的,嫁与不嫁也是茜儿自己决定的。”裴逸茜贴心地说。 “好,好。骁兄果真养了个好女儿啊。”君念昔不住的赞叹,相比之下,自己的儿子就相形见绌了。 “爹,媳妇想要和爹商量件事。”裴逸茜递上茶。 “说。” “以后相公的事就全权交给媳妇去处理如何?” “这……”君念昔有些犹豫,自己儿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茜儿这个弱女子能够管好他吗?他与夫人相视一眼。 “爹,你放心吧。媳妇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裴逸茜坚定地说。 “那好吧。”一瞬间有种感觉,眼前的女孩子好像并不弱外表这么柔弱,那充满信心的眼神让人莫名的放心,或许,茜儿真的会让事情有转机啊。 “谢谢爹娘。”裴逸茜荡开微笑,如同春风般吹拂过在场的每个人的心头,安定着这两年来一直焦躁的心。 远在醉花楼的君少行这时一个激灵,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 第五章 闯青楼 “婷儿,听说你会武功啊。”裴逸茜优雅的喝着茶,漫不经心的问道。嫁进君府已经十几天了,君少爷倒还从未回过家门。看来今天是时候了。 君少婷没有想到裴逸茜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位大嫂刚进门时就让爹娘把大哥交给她。但是却迟迟没有行动。不过,她倒真是一位好姑娘,面对大哥的羞辱不气不闹。虽然只是才进门十几天,可这已经足够将大家的心给收服了。也许,这次上苍送给她们君家的宝贝。“只是会点拳脚功夫啊。” “那就行了啊。”裴逸茜满意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婷儿,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可是,大嫂,咱们是要去哪里啊?”君少婷被弄得有点迷糊。 “去了就知道了。”裴逸茜神秘地笑了笑,不待君少婷同意,就直接拉起她朝门外走去。 “大嫂,你这是要出去吗?就我们两个吗?”既然大嫂询问功夫的事,恐怕是想出门,但是,她的功夫真的不是很好。到时候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那!君少婷企图拉住裴逸茜。 “没事,咱们又不是去打架,不需要很高的武功啊!”裴逸茜不由分说地牵着君少婷向门口走去。 就在门口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君林,君林一见来人,赶紧行礼:“少夫人,三小姐。” “嗯。”裴逸茜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语气也是一贯的轻柔,“小林啊,你这是要出门啊。” 可不知为什么君林却觉得心中怪怪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是。” “是去找你家少爷啊。” “不,不是。”君林赶紧否认,少夫人进门的第二天就告诉账房不得再给少爷拨银子了。要是让少夫人知道他偷偷地给少爷送银子,那只怕少不了一顿责罚。 “是吗?那就奇怪了,为什么账房每天都少一百多两银子。而且是在你每天进出账房之后啊。”脸上虽然还挂着迷人的微笑,可是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添了不少威严。 “少夫人,原谅奴才啊。”听到裴逸茜不怒而威的话,君林立马跪倒在地上,惶恐的讨饶。原来少夫人一直都知道啊,可是这明明是总管同意的,应该不会被别人知道啊。 “小林,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并没有想要找你算账。我只是要让你带我去找你们家少爷。”裴逸茜望着地上的人,悠悠的看口。 “可是……”君林犹豫不决,若是让少爷知道是他带少夫人去找他的话,怕是得被剥掉一层皮啊。 “不说啊。没关系,那你就自己去衙门吧。婷儿啊,你知道这将近两千两的银子,得要判什么样的刑啊!”裴逸茜状似无辜的回头问,“不过也不一定定罪。若是相公能够替你作证的话,那倒是君家冤枉了你。” 君林此时是脸色惨白,少爷是不可能帮他去作证的。而只怕少夫人不是说说而已。 君少婷则是有点惊讶,有点惊喜的看着裴逸茜,原本还以为大嫂太过娇弱,可今日一见,却是十分干练啊。看来大嫂收服大哥的心是指日可待了。 “来人哪!”裴逸茜见君林还在挣扎,坏心的决定给他点压力。 “少夫人,我说,我说……”君林立刻抢声道。 “那好吧,你说。”裴逸茜睨着。 “少爷在醉花楼的花魁那里。”君林一闭眼迅速的说完。 “少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仆人闻声赶来。 “备车。我要出去。小林,你带路。” “哎?”君林抬起脸,望向裴逸茜,但见佳人冷冷地望着自己,只能点点头,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倒霉啊。此时,君林真的好想哭啊。“是。” 马车停在了洛阳城最大的青楼,车内的君少婷却拿不定主意了,为难地看着裴逸茜:“大嫂,我们真的要进去吗?”一个姑娘进出青楼,这怕也大惊世骇俗了吧。 “不然,我们怎么把你大哥给带回家啊?你有办法让她出来吗?” “没有。”君少婷倒也无奈啊。 “那不行了,别再犹豫了。走吧。如果你实在不想去,你就留在车里等我。”说完,裴逸茜就要下车。 “大嫂,你等等我。”生怕裴逸茜一个人就去有什么闪失,尤其是大嫂那张沉鱼落雁的脸,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进上啊。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们能够来的啊!”醉花楼的老鸨一见来人,顿时眼前一亮。真是人间绝色啊。原以为自己的醉花楼已是名花聚集了。但是与眼前这位佳人相比,那可是比下了好几个山头。而原沉醉于花丛中的客人全都将目光投向刚刚闯进来的美人,都忘了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花娘则是又羡慕又嫉妒。 裴逸茜浑然不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只是有礼的问:“老板娘,我们今天是来找君家大少爷的。” “君少爷。”听到加人口中吐出的名字,老鸨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裴逸茜,心中不断的盘算。早听说十几天前君府为君少爷娶了位少夫人,难道这位就是…… “就如同你心中所想的,我就是君少爷的新婚妻子。”似乎看穿了老鸨的想法,裴逸茜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哦,原来是君少夫人啊。”老鸨调高了嗓音,却没有半点敬畏,全是嘲讽。长的漂亮又怎么样啊,君少爷可是连拜堂都没有回去,而是在自己这个醉花楼一呆就是十几天。“这男人吗?总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哪个男人不风流啊。可是,少夫人你这样直闯这儿恐怕有些不妥吧。”口气中根本不把裴逸茜放在眼里。 “是吗?有什么不妥啊?”裴逸茜也不恼怒,不紧不慢的反问道。 “这个女人嘛,没有办法留住男人的心,就得宽容大度点。免得到时候被休了。”这位君少夫人只带了个清秀佳人来,看来她在君府也着实没有什么地位啊。说话更显放肆。 在后面的君少婷听不下去了,想要上前辩论。 裴逸茜暗自拉住君少婷,让她少安毋躁。她反而朝老鸨盈盈的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那有什么关系呢,我既然已经争取过了。大不了到时候也像您一样开家青楼,迎来送往啊。谁都是相公啊。” “你……”老鸨登时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很不得立马上去打裴逸茜。但是毕竟是在风尘中打滚了这么多年,她努力的压下怒火。看来是小瞧这位君少夫人了,她还真不是个省事的主。 “您可千万别怒,能告诉我,我的夫君在哪里啊?” “君少夫人,你可真爱说笑。你的夫君找不到了,反倒上我这里来找。要是洛阳城的夫人们不见了夫君都上我这里来找,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啊。”老鸨尽量控制好语气,可仍然有不少不屑。 “是吗?可是我家仆人可是这是几天来每天都往你们这里送百两银子啊,难道家仆说谎了。”裴逸茜依旧不温不火。“既然您不愿意说的话,那我就只能一间一间的找了,我总该知道这些钱都是花在哪里了吧。”说完,就要上楼。 “少夫人,你这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当我这醉花楼是什么地方啊?岂容你随便撒野。”于是,老鸨一挥手,早已经在一旁待命的保镖打手围住了裴逸茜和君少婷。 裴逸茜卸下了脸上的微笑,她寒着脸,露出一丝冷笑,冷眼看着那些人。 “大胆,你们谁要是敢动我大嫂一根毫毛,我们君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君少婷也被激怒了,她发狠地说。不愧是君家人,其实倒还真是摄人。 老鸨万万没有料到裴逸茜身后的清秀佳人居然是君府的小姐,脸色一沉。说到底,这个女人毕竟是君家的少夫人,再说她身后的是君家小姐,若是不慎将君府给惹毛了,到时候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就这样算了,传了出去的话,这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我也不想让您为难,这是一千两,当是今天我扰这里的赔偿,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您能够打人大量啊。”看出了老鸨脸上的松动,裴逸茜马上放低姿态。 “这……”老鸨还是有点犹豫,这个君少爷那可是个金主啊。但是若是不见好就收的话,要是她要硬闯,她也奈何不得她,“那好吧。君少夫人请跟妾身来。” 第六章 首次交锋 “君少爷,来,再喝一杯。”花魁李蕊柔若无骨地倚在君少行的身上,软声细语地劝着酒,那声音似乎要将人的骨头都给磨光了。 “好,好。”君少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还不忘在李蕊的脸上亲一下,全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就在此时,门被老鸨给推开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啊?”君少行面露不满,语气恶劣。 “是老身,君少爷,有人来找你。” “不见。”君少行头也不回,直接拒绝,然后坏坏地靠向李蕊,吸着她身上的香气。 “可是……”老鸨没有退出,这不是让她为难吗? “没有什么可是,你难道现在连话都听不懂了吗?”一大清早,这楼里就吵吵闹闹的,打扰了他的雅兴。还没有去找她,她反倒来啰啰嗦嗦了。君少行愤怒地回头,想要斥退老鸨。 却只见一位佳人倚门而立,君少行有片刻的闪神,这个女人可真是娇丽,绝美的脸庞,完美的身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比起绮莲多了一份英气和朝气,比起李蕊多了一份空灵和高贵。他就恰似那深邃夜空中繁星般迷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该死的,他怎么可以如此评价一个女人呢?这辈子除了绮莲,其他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纵然她美轮美奂又如何。 身边的李蕊发现了君少行明显的失神,也好奇的回头看,也不由自主的为裴逸茜的容貌所惊叹。一向自以为姿色过人,但是与眼前的女人一比,那不知道要暗淡多少分啊。上天居然能构造出如此这般的绝美人儿。 君少行突然发现站在裴逸茜身后的的君少婷,眼神变得有神,轻斥道:“婷儿,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啊?” 君少婷还未说话,裴逸茜挑着眉,不逊的反问道:“你可以来,还可以数十日不归家门,为什么我们来不得啊?” 君少行整了整思绪,再次打量起裴逸茜,这个女人可真够大胆的。难道这就是爹娘为她娶得“温柔贤淑”的夫人吗?果真不错啊,姿色绝对是上上等,而且性格还与时下女子大大不同。真不知道他们二老花了多长时间才找到这么个女人啊!不过,这一切只会是浪费力气,他的心中之容得下那张清丽的脸蛋。 “大哥,这就是大嫂。”君少婷有点怯怯的 “不错,我就是你的新婚夫人。” “哈哈……”君少行搂过李蕊,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嘲讽道,“蕊儿啊,我离开过你吗?我什么时候娶过亲啊?还是我是失忆了啊” “君少爷,这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当日我拜过君家祖宗,拜过爹娘的,我怎么会不是你的夫人呢?”裴逸茜不甘示弱地看了君少行一眼。 “哈哈,我偏就是不知这些,反正我没有拜过天地。”君少行无赖的说,却语气中已经染上了怒意。什么父母之命,这辈子他最恨的就是这个词。 “那谁让夫君你纵情声乐场所,把自己的身体弄得虚弱,否则就怎么会要宁儿代替你拜堂呢?”一点也不受君少行的影响,裴逸茜冷讽道,“你放心,奴家是不会怨你的。” “你……”君少行瞪着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恨得将裴逸茜给刺穿了。 “哎呀。”裴逸茜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很没有气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君大少爷哪里还将爹娘放在眼里啊,自然是没有必要承认啦。委屈你姓君,真是苦了你了。” “哼,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管。”君少行别开头。 “既然君少爷承认是君家的人,那也就麻烦君少爷也承认一下我在这个新婚夫人吧。”裴逸茜宛然一笑,丝毫不将君少行的怒气放在眼里,接着挑拨着他的脾气。 “你……既然你是君少夫人,那你不觉得你现在算什么样子。”君少行不得不妥协,但是语气更加严厉。 “当然是来带相公回家啊。”裴逸茜嫣然一笑,理所当然的说。 “那如果说我不会去呢?”君少行刹那间有点迷失在那动人的笑容中,但是他迅速的正正自己的心思,露出痞痞的表情。 “那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动手了,到时候相公可别怨我啊。”裴逸茜无辜的眨了眨那如翦的双眸,可爱极了。 “是吗?”君少行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眯起眼睛戏谑地说,“我倒是觉得你用美人计会比较有效果啊!”说完,眼光不怀好意的在裴逸茜的身上打转,就如同登徒子一般。 裴逸茜不但没有动怒,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靠近君少行,嗲声嗲气地说:“夫君刚才是在夸奖我吗?是不是觉得我比你身边的姑娘漂亮啊。” “其实女人无所谓什么漂亮不漂亮的,但关键是看如何伺候男人啊。不可否认你的确是胜过蕊儿几分,但要是论起伺候男人的本事来,你只怕要差一大截了。就得看你能不能把我从这温柔乡里拉回去了。”君少行再次亲向李蕊,手更是不安分在李蕊的身上抚摸。眼中却不觉得多了一份兴味,看来这女人还真有意思。 “大哥。”君少婷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她失望地喊道。以前俊朗不凡,为人正直,温文尔雅的大哥到哪里去了?如今眼前这个人真的还是那个打小就疼宠她的大哥吗?不是的,他只是有这大哥相貌而已,依然不是当年的大哥了。她失神而痛苦地往后倒走了几步,嘴中不住的低喃:“不是了,他不是大哥,不是大哥。” 君少行听到妹妹口中吐出的字眼,看着妹妹浑身上下的悲切,整个人不住的震了一下,脸上再也难掩饰住愧疚之情。 站在一旁的裴逸茜捕捉到君少行的异常,眼中掠过满意和欢喜。看来今天的目的是达到了,君少行不是没有后悔,不是完全的堕落。他只是一直寻找不到走出心中困境的路。他只会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保护自己,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不会表达自己的傻瓜罢了。 “宁儿,别急啊。”裴逸茜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她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君少婷。 “大嫂。”君少婷伏到裴逸茜的肩上,泪珠已经盛满了眼眶。看来,她们君家是要亏欠大嫂了。裴逸茜安抚着君少婷。 待君少婷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裴逸茜走回君少行的身边,“相公,你跟我们回去吗?” 君少行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依然冷声拒绝,可却语气不免柔和了几分“不回去。”他不敢看向君少婷,生怕自己承受不住妹妹眼中的绝望,自己会妥协。他只能将目光放在李蕊的身上。 就在此刻,裴逸茜抓住这个机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迅速的点了君少行的穴道。“你……”君少行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手,面露怒色,眼中的怒火恨不得要将这个嚣张的女人千刀万剐,“你这个女人,还不赶紧把本少爷放开。” 裴逸茜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轻启朱唇:“相公,我可是告诉过你的,我不是说我们会用强的啊。是你自己没有记住,这个能够怨我啊。”说到此处,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情。 “你……废话少说,赶紧给我解穴。”可恶的女人,她居然还在那里扮可怜,更可恶的是,自己居然会闪过一丝怜惜的念头。于是,语气更为暴躁。 “讨厌死了。”裴逸茜撅起嘴不满地说,当然在这个同时她顺手把君少行的哑穴也给点了,免得他那怒吼声会把自己的耳朵给震坏了。 君少行只能怒睁双目,刚才自己还有会有怜惜之情,这样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恶了。他恨不得立马狠狠地教训她一顿,或是臭骂她一顿。只是无奈自己现在不能动不能说。唯有瞪着裴逸茜。 君少婷显然有点接受不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嫂会武功,她点了大哥的穴道。只有傻傻的站在一旁。“嘿嘿……”裴逸茜俏皮的在君少婷的前面晃动着双手,企图将出于震惊中的君少婷给拉回来,“婷儿,好了,别发呆了。赶紧把你大哥带回家吧,别再让他在这儿当散财童子了。” “大嫂,你会功夫啊。”君少婷惊讶又崇拜地看着裴逸茜。 “当然啦,不然怎么敢嫁给你大哥啊!你看看你大哥现在的眼神,恐怖吧。再告诉你啊,其实你大嫂我最擅长的是逃跑。”裴逸茜调皮地说,眼神俏皮极了。 “大嫂。”君少婷扑哧一声笑出口了。扫去了刚才心中不快,看看大哥现在那张几近扭曲的脸,这大概是大哥这一年以来最难看的表情,也是最丰富的表情了吧。能够如此轻易地挑起大哥的情绪,有胆量虎口拔牙的也只有大嫂。看来大哥是在劫难逃了。 而老鸨和李蕊也是惊讶于裴逸茜的大胆,怔怔地看着。 “老鸨,麻烦您,让你的保镖上来把君少爷给我抬到车上去啊。”裴逸茜递上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老鸨一见银票顿时眉开眼笑,但是瞥见君少行那貌似要杀人的眼神又退缩了,“这……这样不太好吧。” “你不肯啊!”裴逸茜反而转向君少行,偏着头问道。 君少行用鼻子发出哼声,不理睬裴逸茜。 “噢,那行吧。既然我家相公不愿意被人抬下去,那婷儿,你过来,我们两个人把你大哥扶到楼梯口,推下去。” “啊。这样不太好吧。”虽然大哥现在很可恶,但是,也不至于要推下去啊, “那怎么办?”裴逸茜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耸了耸肩,看着君少婷。 “可是……”君少婷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但是她始终觉得不应该把大哥给推下去。 “所以说,要么相公你让人给抬下去,要么你就自己滚下去。” 君少行感觉自己都快被气死了,竟然会被这个女人耍。可是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从来没有觉得女人的笑容如此碍眼过,但是眼前这个女人就足够把他给气炸了。 “相公,你自己选择啊?”裴逸茜当然知道君少行的火气啦,但是她就是要逗这个男人,“哎呀,你看都是为妻不好,怎么会忘了相公你现在不能说话呢。” 而在场的其他三个女人则都是惊呆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大胆啊,她难道没有看到君少爷那想要杀人的眼光吗? 大概过了片刻,“相公啊,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啊?如果你要被人抬下去呢,你就闭上眼睛,要是想要滚下去呢,你就接着瞪着眼睛吧。” 君少行怒火更炽,这个该死的女人,看他今后怎么收拾她。他径自看着裴逸茜。 “相公,你累不累啊?在这样睁下去,为妻会以为你要选择第二个的。其实为妻也是很舍不得相公的,到时候相公要是摔出个好歹来,奴家会很伤心的。”裴逸茜故作贤惠状,口气中却全是调笑和威胁。 君少行看着那得意的笑容,是气的都快哆嗦了。哼,他就不信这个女人真的会把他给推下去,谅这个女人也没有这个胆。 裴逸茜好像看出了君少行的想法,“相公,我真的很不想伤害你的,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我,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人。今天我敢上青楼来,我也就敢把你给推下去。”明眸望进君少行的眼中,尽是挑衅。 君少行岂是个容易妥协的主,他君少行长大这么大还真没有学过真没学怕字。他全然不理睬裴逸茜的警告,反而具有挑战意味的望向裴逸茜。 “好好,君少行你果然有种啊,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厉害了。”裴逸茜脾气也给撩起来,已经没有刚才的悠然了。 “大嫂。”见裴逸茜有点发火了,生怕他们两个起了冲突,到时候伤了哪个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连忙出声阻止。 “你别劝我,今天我不把你给弄回去,我就跟你姓,哼。”裴逸茜的脾气上来了,是谁也挡不住。 君少行看着那张因为生气而更显朝气的脸颊,赛雪的肌肤渗透着红晕,自己的怒意竟不知何时退下去不少。原本如火的眼睛里竟惊现一丝连他都没有发现的好奇与欣赏。这个小妮子脾气倒还真是不小啊。 “看什么看啊,婷儿,来搭把手,把你大哥给我弄到楼梯口去。” “大嫂。”君少婷还是不愿意。 “行了,你就别再心疼了。是他自己选择的。”裴逸茜火爆的说。 “可是……”在这么不好都是大哥,要是摔出什么事来,那可如何是好啊。但是这边大嫂也是为了大哥好。君少婷为难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看见君少婷眼泪都好想要出来的样子,裴逸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哎,算了,算我怕了你了。”就走到君少行的前面朝君少行挥了一下。 大家还没有发现什么,但见原本还精神奕奕的坐在那边的君少行突然倒向地上。李蕊惊叫一声:“啊,君少爷,你怎么了?” “大嫂。” “行了,没什么。我只是给他撒了点迷药而已。既然现在君少爷选择把眼睛闭上了。那还劳烦老鸨请人帮忙把君少爷给抬下去啊。” “啊。哦。”老鸨显然还是没有立即消化一瞬间的变化,这个君少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啊。但绝对不是好惹的。老鸨忙不迭的下去找人,还是先把这个君少夫人给打发走,不然还不知道要发什么呢。 君少婷又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大嫂她到底还会什么啊, “婷儿,行了,我们赶紧回家吧。”裴逸茜挽着君少婷的手,跟在被抬着的君少行后面,怡然自得的走出了醉花楼,浑然不理会他们所引起的轰动。 第七章 再闯青楼 马车内,君少婷担心地看着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君少行,“大嫂,大哥这样没有事吗?” “没事。” “可是,我们这样好吗?大哥醒过来会不会怪我们啊?”君少婷有点怯意,她曾经感知过大哥的发火时的威力。想到以后可能会面临的局面,君少婷顿时觉得充满了寒意。 “没事的。你大哥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看出了君少婷的不安,裴逸茜安慰道,“真正该担心的是我好不好。” “是啊,大嫂。”君少婷紧张地握住裴逸茜的手。大哥万一把火都发在大嫂的身上,那可怎么办哪。 “婷儿,大胆点,没事的啦。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啊?” “但是……”君少婷始终还是不放心。 “相信我。”裴逸茜豪气干云的拍了拍胸口。 “那……”君少婷莫名的安下心啦,这位大嫂也不是好惹的。目光又放回到君少行的身上,“我们还是先把大哥给弄醒了吧。” “不用,让你大哥好好的睡水吧。瞧瞧他那疲惫的样子,只怕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英俊的脸上胡子拉碴的,眼中有遮掩不去的疲倦。想必这样的日子,他过的也同样的身心俱疲。裴逸茜望着那张安然的脸,心中荡起一阵柔情。 “少夫人,三小姐。到家了。”君林的声音在外面想起来。 “进去叫几个人出来,把你家少爷扶回去。” “是。”少夫人可真厉害啊,居然把少爷给弄晕了带回来。 刚进君府大门就发现君念昔和南玉蝉站在门口,焦急的盼望着。一见归人,南玉蝉赶紧快步向前,“茜儿,婷儿,你们这是上哪里去了?都快把爹娘给急死了。”可是发现身后由仆人们搀扶着,低垂着头的君少行时,显然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啊,行儿怎么了啊?” “爹娘,我们这是去找相公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行儿不像是喝醉了酒,他完全好像是动不了了。难道行儿病了,南玉蝉担忧地问。 “娘,没事的,大哥只是中了点迷药而已。” “迷药?”南玉蝉惊讶于这个答案。 “娘,你忘了茜儿的娘擅长于用药的啊,我只是让相公小睡一会,明天早晨自然就睡醒了啊。” “哦。”是啊,她怎么忘了岚妹妹的医术那可是出神入化了。 “好了,好了,还是让茜儿她们先下去休息吧。”君念昔满意的看着裴逸茜,看来君府真是娶到一个宝,儿子注定是逃不脱的了。他的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那茜儿就先行告退了。”裴逸茜微微福了福身,心情也是一片大好。其实她挺担心君老爷和君夫人会兴师问罪的,可没想到他们如此包容。 次日早上 “君林,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哪里去了?”从君少行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暴吼。天杀的女人不仅点穴,而且还用迷药。本少爷一定要她好看。 “回少爷的话,少爷问的是那个女人啊?”刚刚踏进房门就被吓了一跳,君临都快哭出来了。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要夹在少爷和少夫人之间。一大清早就要来面对少爷,完成少夫人交代的任务。呜呜……好想哭啊。 “君林,你别明知故问,说。”君少行严厉地说,反了,反了,现在连君林也这样了啊。 “可是,少爷,府中女眷这么多,奴才真的不知道少爷问的是那个人啊?”少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过,少夫人有令啊。说来也奇怪,少爷说的话为什么和少夫人猜的八九不离十啊。 “就是昨天那个女人。”哼,只怕是那个女人给君林下了命令,要他承认她是他的夫人,门都没有。她以为这点小聪明能够胜得了他。 “哦。”君林貌似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少夫人啊。” “谁允许你称呼她为少夫人的,本少爷可没有娶亲。”君少行声色俱厉,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成为君府少夫人吗?这个称呼永远只为绮莲一个人准备的,“以后不允许这么称呼她,知不知道。” “可是……”君林小声地说。少夫人是老爷和夫人承认的,这不称呼她为少夫人,又该称呼什么呢。更何况他也没有这个胆量啊。 “没有什么可是。下去吧,把杨总管把我找过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还不赶紧下去。”君少行不耐烦地说。 “哦。”看到君少行有点发火的迹象,君林决定还是先退下。至于少夫人让交给少爷的书信还是让总管交给少爷吧。君林摸摸放在胸口的书信暗自决定。不过,现在少爷脾气好坏啊,以前从来不轻易发火的。 “少爷,你找老奴什么事啊?” “那个姓裴的女人呢?”君少行口气不是很好。好像爹娘曾经说过是裴家的小姐。 “回少爷,你说的是少夫人吧。她一大早就陪夫人去上香了。”杨忠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答,却是眼角仍然流露出笑意。少夫人可真有本事,胆敢把少爷从青楼里弄晕了回来。少爷现在更是露出了这一年来第一次出现属于人的表情——愤怒,也是第一次少爷没有等喝醉了就回府了。少夫人更是成功的让少爷没有一醒就出府。 君少行冷冷的看着杨忠,厉声说道:“哼,谁说她是少夫人的。以后别让我听到这个称呼。”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说错,她的确是挺会躲的。 “少爷,少夫人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啊,我们怎么能够不称呼她为少夫人呢?少爷,其实只要你花点心思在……”杨忠竭力为裴逸茜辩护。 “够了,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君少行暴躁的打断杨忠的话。听到那个女人就烦躁。“小林,给我备车。我要出门。” “少爷。”杨忠喊住迈步要出门的君少行,“这是少夫人出门前交代要交给少爷的。她说少爷一定要看,否则后果自负。” 君少行的眼神越来越犀利,“笑话,她说什么难道就是什么吗?本少爷什么时候要听她的指挥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出门了。独留杨忠手持着书信。 醉花楼 君少行刚刚踏进醉花楼,就发现突然大家都安静了,而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到自己的身上,好像有调笑,有羡慕,有看好戏的,有兴味。他心情马上变得十分恶劣,该死的女人,一定是昨天的事。“你们老鸨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老鸨扭着腰迎向自己,“哎呀,君少爷来了。蕊丫头,快点下来。”那个君少夫人是强悍,但是还不是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原来昨天经过她那么一闹,自己还以为就这么失去了一个金主了呢。现在看来是多操心了。 “君少爷。”李蕊翩然而至,看着君少行,打理干净的君少行更是俊的动人心魄。心中不免一动,脸上飘上一朵红云。 “恩。”君少行搂着李蕊的腰向她的房间走去。下面人的眼光让他很不舒服。 君府 裴逸茜刚刚下了马车,就看见杨忠站在那里翘首以盼,眼珠直都快掉出来了。“杨总管,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啊?” 杨忠一见来人,十分激动:“少夫人,老奴没有用啊。少爷又出门上青楼去了。” “知道了。”裴逸茜笑着说,也有些感动。这位老总管真是关心君少行的。 “少夫人。”杨忠有点难以启齿,人家也是大家闺秀,总是让少夫人上青楼去找人总是不好的。还会落个善妒的骂名。 “放心吧。杨总管,我现在就去。”裴逸茜利落的上了马车。 醉花楼 “君少爷,你怎么了?”发现了君少行的心神不宁,难道是在想念他那娇俏可人的夫人。李蕊不得不有点担忧。 “没什么事?”君少行淡淡的回答。该死的女人,搞得他脸面尽失。 “可是……”李蕊还是有点胆怯的,虽然君少爷平时温柔有加,但是确实有这他不能触犯的禁地。 君少行已经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已经泄漏了太多的情绪了,“怎么怨本少爷怠慢你了啊。”说着就欺向李蕊。 李蕊娇媚的笑着:“君少爷,君少爷。” 门外的裴逸茜无奈极了,她也不想进去煞风景啊,但是,她不想进去都不行啊。于是只得认命的推门进去,打扰她相公的好事。 “你。”君少行刚刚才调试好的心情一见那张俏脸,立马就是硝烟顿起,“你怎么来了啊?”这个女人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还敢找上门来。 “我也不想来啊。但是谁让这里总是让相公你乐不思蜀呢?我也很为难的。”裴逸茜无辜的说。 “哼,我看你是就是喜欢这里吧。”君少行暗讽道。 “是啊,是啊。只要是相公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啊。”裴逸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个男人嘴巴就是吐不出象牙来。 “哦,那你这也是要住在这里了。” “不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是来带相公你回去的。” “哈哈哈。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太简单了。你以为我这次还会让你轻易的得逞吗?”君少行放声大笑,却感受不到半丝温度。 “很不幸,相公你运运气,就知道娘子我没有骗你了。”裴逸茜有恃无恐,好心的提醒。 “你……”君少行这才发现自己使不上半点力气,整个好像瘫软了似的。“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撒的药,他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发现啊。 “哎呀,相公,你真的中了我的十日酥啦。”裴逸茜眼角含着笑意,可偏偏还要装出一种很关心的样子,“相公,难道你没有看到我给留的信吗?不是让你不要上醉花楼来吗?若是你真的很想蕊姑娘,但是记得千万不要饮酒啊。我明明记得这些我可是都在信里交代了啊!” “你……”君少行恨的是咬牙切齿,但是偏偏又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相公,别再生气了。这回啊,为妻的扶你下去。”裴逸茜伸手拉起君少行,将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却立马抱怨道:“原来你这么重啊,早知道就再找个帮手了。” 君少行很想挥开裴逸茜的手,但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裴逸茜摆布。 “君少夫人,你……”李蕊想要阻止。 “有什么事吗?”裴逸茜有点吃力的回过头,望着李蕊。 “我……”不知为什么,面对裴逸茜的目光,自己却说不出话来。“我会让君林把银票送来的。哦,还有,你把这颗药给吃了吧。虽然十日酥对没有武功的人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还是会使人感到疲惫的。”裴逸茜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丢给了李蕊。然后拖着庞然大物出门了。 李蕊震惊的看着那个瓶子,连自己都中了。那她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啊。还有为什么老鸨会让她畅通无阻的进来呢。 堂下人的人看着裴逸茜出现在楼上,还扶着君少行,惊得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君少夫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君少爷这么配合啊。老鸨是怔在那边都忘了要阻栏。 第八章 春风楼 “相公,你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好好的闭上眼睛休息休息啊!”这位君大少爷把眼睛瞪得这么大难道不累吗?明明知道这样子是没有用的,还就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哼,你这个女人别太得意。”君少行发誓他日必当十倍奉换。 “你以为我很划算啊。你知不知道你很重的,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裴逸茜埋怨道。搞得自己好像占了多大的光似的。 “你这是自作自受。” “是,是,是,是我自己不好。还不行吗!”裴逸茜懒得和他争执,她都折腾了一上午,还真是累了。 君少行还欲再出言讽刺,却传来君林的声音“少夫人,到了。” 裴逸茜应了一声,迅速的下了车,“叫人把你家少爷给扶回去吧。” 还未走到房门口,就发现裴雨那娇小的身影正在倚门相望,“小姐。”那个人儿也同时看见了裴逸茜,连忙跑上前来。 “小雨啊。你在绣房里的工作都完成啦。”嫁进来第二天。刚巧碰上绣娘请假,就让裴雨去了君家绣房指导那些绣娘。算算自己也十几天没见她了。 “小姐,你还要瞒小雨瞒到什么时候啊?今天要不是听到朱大娘说起你啊,我还不知道小姐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说着说着,裴雨已经悲泫欲泣了。眼眸中开始呈现湿意。 “好了,好了。”裴逸茜搂过裴雨,轻轻的拍着裴雨的背,当初决定让裴雨去绣房除了希望她能够独立的存在,而不是以她为天,以她为地。还有就是自己不忍见裴雨悲伤,那样会让她感到脆弱的。裴逸茜的鼻子也开始有点酸。 “小姐,咱们回泉州好不好?反正你和君少爷没有什么夫妻之事。别再让自己难受了。”裴雨呜咽的恳求道。她已经将姑爷改成了君少爷。 “小雨啊,我已经答应过君夫人了啊。何况还没有到无药可救,我们不能轻言放弃的。”不知道为什么,裴逸茜心中深深地体认到君少行不是真的那么颓废,也许是他的忧伤和悲痛,也许是他的内疚。 “可是小姐,你这样确实苦了自己啊。让小雨回来伺候你好吗?”现在自己也不在小姐的身边,小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到此处,更是觉得心疼。 裴逸茜扶住裴雨,看着她的眼睛,柔柔的笑着,但是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小雨,我不愿意你一辈子都依附于我,你应该有自己不一样的人生的。你有着大家闺秀也难匹敌的才气。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自己,也为自己谋一份幸福呢!” “小姐。”裴雨再次扑到裴逸茜的怀里,泪水不断的滚落,她一直都知道小姐待她极好。 “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今天就不要回绣房了,陪我睡吧!”有着这么一个从小伴着自己长大,满心只为自己好的丫头,她又何尝不感激上苍呢。 第二天一大早,裴逸茜就来到君少行的房里,却发现君少行已经醒了。 而君少行一见到裴逸茜,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行了,别瞪着我了。我都快要着火了。”裴逸茜放下手中的篮子,从中取出一个烛台,然后将它点上,“你服用了十日酥,原本是要这样躺在床上的,但是我知道,你这样必然是会更加恨我的。于是我决定要帮你解掉。我又生怕你有力气就会找我报仇的,所以我只能用这个方法啦。它需要点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自然会解。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动之后别再去醉花楼了。那个地方我不爱去。”裴逸茜悠悠的说着,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反而多了几分柔情和恳求。她回头望向君少行,只看见君少行反倒闭上了眼睛,干脆不搭理她。裴逸茜苦笑着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知道裴逸茜已经出去了,君少行睁开了眼睛,望着桌上那跳跃的烛光,耳边不断回旋着裴逸茜的话,已经没有了怒气。 “杨总管,你家少爷应该又已经出去了吧。”裴逸茜端着茶杯,望着茶叶在其中沉沉浮浮,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是的。”杨忠站在一旁,不好意思的承认,也有着浓浓的愧疚。 “君林让人回来说是去哪里了吗?” “回少夫人的话,说是去了春风楼。” 裴逸茜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没有笑意,反而是苦意,“又是一家青楼吧。”他倒还是挺听话的,倒也真没有去醉花楼。 见裴逸茜误会了,杨忠赶紧解释,“回少夫人的话,那不是青楼,而是一家酒楼。取自武元衡的春兴。” “春兴?”裴逸茜抬头看了看杨忠,“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进见流莺。春风一夜吹香梦,又逐春风到洛城。看来这位老板倒也是文人雅士啊。”知道不是青楼,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 “是的,那位老板是刑知府的儿子,刑公子。他是少爷的知心好友。少爷以前就和他最要好,这一年来也是他在一旁照顾少爷的。”说到刑少爷,他也是老奴要感谢的人啊。若没有他的照顾,只怕少爷比现在还要差劲。 “噢。”原来他也是有朋友的,看来他的命真好。有着不离不弃的家人,有着忠心耿耿的家仆,有着肝胆相照的朋友。 “那我现在就去吧你们家少爷给找回来吧。”裴逸茜放下手中的茶杯,旋身出去了。来到了春风楼的门口,看见那匾额上刚劲有力的字体,仿佛彰显着书写者的霸气。看来这刑少爷倒还真有两把刷子。 君林见裴逸茜的目光落在那匾额上,骄傲地说“这匾额是我家少爷帮刑少爷写的。” “噢?”没有想到是君少行的大作,微微吃惊。她好像可以想象当年君少行的春风得意了。那何时春风才能重临君府呢。裴逸茜甩开不开心的思绪,“你家少爷在里面?” “嗯,我是一路尾随者少爷来的。” “那里面都有什么人在陪你家少爷喝酒啊?” “有知府大人的公子,刑少爷。还有张府的张少爷,王府的少爷和崔少爷。” 裴逸茜皱了皱眉,没有听杨总管提到这些人啊:“那这里面都有谁和你家少爷关系好啊?” “除了刑少爷之外,其他的少爷都是少爷在这一年里在青楼酒肆里结交的酒肉朋友。以前少爷是根本不屑于和他们在一起的。”君林愤愤不平,其中夹杂着心疼,厌恶,还有无奈。都是那些人把少爷给带坏了。 裴逸茜拍了拍君林的肩膀,“别生气了,你先去雇辆马车来吧,只怕你家少爷是不可能自己走回去的。” “诶。”君林爽快的答应。幸好现在有了为少夫人,少爷总是对少夫人无可奈何的。 “张兄,快看啊,天仙啊。”醉眼朦胧的崔岩突然发现站在门口正在东张西望的裴逸茜,惊叹于她的谪仙之姿,高呼身旁的张邶。 他这一声叫唤,倒也把裴逸茜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她瞥见那早已烂醉如泥的君少行,会心的一笑,眉毛稍稍的挑高。来的还真是时候,本来还在寻思该用什么药把他给弄回去的。现在根本就无须费神了。 这一笑却勾的在场的客官们是十魂少了七魄。只是呆呆的望着伊人。 裴逸茜早已经熟知大家的反映,不加以理会,而是径自走到那桌的前面,对着清醒如故的刑洛阳说,“想必这位就是刑少爷吧。” 刑洛阳看着翩若惊鸿,宛若蛟龙的佳人,也难免有所失神。“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缓过神来的刑洛阳看见裴逸茜正盯着自己看,十分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脸上多了依稀可见的红晕,“姑娘你是谁啊?” “我是君少行的新婚夫人。”裴逸茜指了指君少行,自报家门。 坐在一旁的崔岩忍不住惋惜道:“啊。”原来罗敷有夫了。君少行这个小子可真是有福气,他那表妹已是各种翘楚了,后来又有花魁只为他一人。现在娶了娇妻那更是天生丽质,艳压群芳啊。眼中燃起了不少妒意。 “那嫂子是来找君兄的。”这两天君少夫人单枪匹马上青楼找君少行的事可是满城皆知。也对君少夫人的美貌略有所闻,但是今日一见,才方知道什么样的语言形容裴逸茜的美貌都是苍白的。 “正是。不过还劳烦刑少爷帮我把相公扶到外面的马车上。”看得出来这位刑少爷倒也真是为正人君子。至于其他的人吧,简直就是一帮纨绔子弟。 “自然是乐意之极啦。”刑洛阳爽快的答应,作为朋友,他没有力量帮他走出阴影。现在他有了位与众不同的夫人,他当然是愿意配合的。 “谢谢。”裴逸茜感激道。 “不客气。”刑洛阳又有些不好意思。 “别动,接着喝,来喝啊。”君少行不满别人将他从睡梦中弄醒,开始呓语,手不断的挥舞着,还打着酒嗝。 裴逸茜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暗自嘀咕:喝,喝,就知道喝,改明喝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同时又有点同情搀扶着君少行的刑洛阳,有这么个朋友怕是倒了好几辈子的霉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十分不合作的君少行给弄上了马车,裴逸茜决定以后还是用药比较方便,这样子太折腾人了。“多谢刑少爷。”看见刑洛阳的额头上已然微微有点湿了。幸好有他,不然又是自己遭殃。 “不用客气了。” “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你看以后要是相公再来找你喝酒,或是知道他在哪里,能不能劳烦你差人上君府通报一声。” “没问题。”他本来就不赞成君少行这样整天花天酒地的。 “那就多谢刑少爷了。”裴逸茜展颜一笑,“那我们回去了,这时就劳烦刑少爷了。”然后矫健的上了马车。 刑洛阳看着马车越驶越远,诡异的放心与遗憾交织在一起。 第九章 屡教不改 “绮莲,绮莲,别走,爹娘。”君少行不安的呼喊着,感觉的出来当时的伤心欲绝。 “行了,别叫了,都过去。都过去了。”裴逸茜原想让君少行自己撒酒疯,但是却终究还是不忍见君少行那皱紧的眉头和痛苦不堪的脸,以及身撕力竭的呼喊。她将手放在他的眉头吴侬软语,倾尽温柔的说。 君少行仿佛感知到裴逸茜的安抚,驱赶了一年来的梦魇。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脸色也变得平静,恰似刚出世的婴孩。 裴逸茜望着那张有棱有角的脸,帅气的他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沉醉的太久,总是让人觉得饱经风霜。前两天才帮处理掉的胡渣已经又冒出来。君少行啊,这样的惩罚自己,惩罚别人真的快乐吗?酸楚溢满了胸膛。不知是为谁落下一滴泪。 “杨总管,把你家少爷从马车上扶下来吧。”裴逸茜交代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可是……”杨忠觉得裴逸茜不太对劲,还未说完话,裴逸茜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 裴逸茜痴痴的望着湖中盛开的荷花,看来自己好像太过于投入了。情这个字本就伤人,娘亲何等才情,却爱上了爹爹,甘为小妾,将自己年轻的生命燃尽。君少行为了一个情字,背弃了多少人的希望,曾经的天之骄子只能用日日买醉来麻痹刻骨铭心的痛。自己是绝对不能沾上情的,没有情一切都是潇洒的。牵扯到感情,那世界就只会容得下爱人了。只要收好自己的心,换回浪子的心。一年后她就能自若的离开。想到此处,心境不禁豁然开朗。脸上又盎扬起笑意。 “少夫人,现在少爷怎么办啊?”那日少夫人把少爷带回来之后,少夫人还亲自为少爷煮了醒酒茶。效果还真是不赖,少爷一点疼痛都没有。可谁料到少爷刚刚一醒就立刻跑出去了。这不是又让少夫人给带回来了。不过,为什么少夫人不命人把少爷扶回房呢。 “就让在椅子上醒酒吧。”他难道不知道酒色很伤身体吗?要不是他有功夫根基,恐怕现在躺在床上了。这个男人怎么就是不知道珍惜自己呢。裴逸茜怒不可遏。 “可是……”少爷这样会不舒服的。杨忠有点心疼,尤其是在看到君少行不适地动着身体,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方式。 “没有什么可是。”这个男人至今还是如此,与大家的宠溺与包容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正是因为人们的宽容导致他执迷不悟。“杨总管,不允许你将你家少爷给送到房里去。”还是不能不管他,今天又是酩酊大醉,头不疼才怪呢。 君少行慵懒地睁开眼睛,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头也疼厉害。现在这头是越来越厉害了,就是不知它哪天就不运转了。他自嘲的笑了笑。看了一下周围,却发现自己竟是坐在大厅内,而杨忠则站在一旁看着自己,顿时火气十足:“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不知道应该扶本少爷回房吗?” 杨忠刚想回话,外面就传来嘲讽声:“干什么一醒来就大呼小叫的啊?” 君少行瞅向门口,打死都不会忘了这声音,明明如出谷黄莺般动听,在君少行的耳朵里是那样的刺耳,横眉怒目盯着盈盈而笑的裴逸茜。 裴逸茜端着参茶和醒酒茶,款步走了进来,完全无视那炽热的眼神,“相公,气大伤肝。而且会生皱纹的,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这么英俊了。” “你……”君少行将拳头握得紧紧地,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火气打了她。“哼。”决定好男不跟女斗,他站起身,虽然有点眩晕,但是还是不想和那个女人呆在一起。 “慢着,你急什么啊?酒又不会跑掉。”裴逸茜不悦道。 “是本少爷不愿意见到你。”君少行头也不回,冷硬的说道,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 “那自然了,我哪里由外面那些姑娘那么柔情似水啊!”裴逸茜咬着牙,不甘示弱的回嘴。什么东西啊,她以为她愿意和他呆在一起啊。 君少行这是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原来你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我本来就很有自知之明的,不需要你君大少爷来发现。我也根本就不想管你,只是我可怜君夫人而已,儿子在外花天酒地,好生快活。而自己却只能在房间里日日垂泪。这不是儿子回来了,就怕儿子不舒服,辛辛苦苦的为儿子熬了参汤,醒酒茶。可是,儿子呢,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啊。”裴逸茜叹着气,惋惜着,满脸哀恸。可谓是唱作俱佳。眼睛则是偷偷地瞟向君少行。 君少行的身体一僵,脸色一变,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他还记得以前每天母亲必然会为自己准备夜宵的。而现在……他转身将桌子上的醒酒茶和参茶一饮而尽。 “你慢点。”裴逸茜在一旁叫唤,这可是她最会煮的东西,一点都不慢慢品尝,枉费她花这么多心血。 喝光醒酒茶和参茶的君少行他不太明白旁边这个女人干什么这么焦急,难道这个女人也想吃,别有深意地看了裴逸茜一眼。然后帅气的转身离开。 裴逸茜撅起嘴嘴,不满地说“早知道就随便煮煮了,反正也是牛饮,哪里吃得出当中的不同啊。” “少夫人,为什么要说是夫人煮的啊?”夫人今天和两位小姐去上香了,怎么可能还为少爷煮好东西呢。杨忠询问道。 裴逸茜的眼睛忽闪了两下,“要是让你家少爷知道的话,你以为他还会吃啊。我可没少给他下过药啊。” 第二天,杨忠有点不敢看艴然不悦的裴逸茜。 裴逸茜撇了撇嘴,有种想要把地上这个人打醒的冲动,他以为他很闲吗?他以为自己身体很好吗?每天光是花在思考如何帮他调理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还非得让人每天的去找他。“杨总管,今天让你家少爷睡在地上。这样有助于他醒酒。” “啊。”即便是感到怯意,还是开口求情:“少夫人,现在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这样少爷会受不了的。” “没关系的。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怎么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啊。”裴逸茜都快七窍生烟了,执意要求把君少行放在地上。 杨总管只能妥协,少爷应该不会有事吧。 许久之后,君少行打了个哆嗦,用手环住了胳膊,终还是挡不住冷意,他睁开双眼,净是宿醉后的混沌。他勉强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地上。而杨忠满含关心的看着,不用想一定是那个女人的主意。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没有预期的快感,却不断的滋生着一种他也不熟悉的失落。 “少爷,你别怨少夫人,她也是为了你好。” “不是说过不许提她的吗?”君少行企图挥去那怪异的感觉。他站起身来,要出去。 “好,好。”杨忠赶紧上前拦住,“少爷,你还是先把夫人给你煮的醒酒茶和参茶喝了在出去吧。”少夫人交代了这个醒酒茶里加了抗风寒的药了。 君少行回头望向早已经摆好了的醒酒茶和参茶,还是决定喝了。娘煮的这两样东西的确有效,这一年来还没有这两天来的神清气爽。 “少夫人,这回又要怎么样啊?”杨忠望着裴逸茜,同情的看看烂醉的君少行。少爷也真是的,酒量怎么变得这差了啊。这次少夫人是更加生气了。 “提桶水来给我把他浇行了。”裴逸茜动怒了。所谓事不过三,他倒好,每天都是出去喝。原本以为惩罚措施越来越严厉,他会有所觉悟。他大少爷依旧故我。只怕圣人面对他都没有办法控制脾气啊。 “泼……泼冷水。”杨忠好不容易才接受。少爷是屡教不改,但是泼冷水这也太狠了吧。万一要是少爷着了凉呢。 “不泼冷水,难道泼热水啊?”裴逸茜也顾不得要给谁面子了,她已经被地上的这个男人彻底给惹恼了。 “少夫人,这两天天气变凉了……” 明白杨忠的意思,所以未等到他说完,裴逸茜就没好气地接过话茬,“你放心,你家少爷就是个大祸害,老天不会这么快收他的。”凭什么啊,她好歹也是全家人的宝。为了他好,整天伺候他这伺候他那的,现在反倒要落个不是了。是越想越光火。又看见杨忠没有任何动作,“你不去是吧?那我去。” “少夫人。”少夫人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杨忠只得去提水。 “哗……”君少行被一桶水浇醒,浑身湿透了,活像是一只落汤鸡。他努力挣开沾满水珠的眼睛,迷迷糊糊中就看见杨忠提着个桶,还滴着水。“杨忠,你好大的胆啊,竟然敢朝我泼水啊。你是……” “行了,不是杨总管泼的。是我泼的。”裴逸茜打断了君少行的呵斥。 君少行摸去脸上的水,循声望去,就只见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坐着喝茶的裴逸茜。“又是你这个女人。是谁给你这个权利的。”别以为他不发火当他是病猫。 “相公。”裴逸茜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撒娇地唤道,“怎么生气啦,我也是为了让你早点醒过来啊。” 君少行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望着。 “相公,头疼不疼啊?我帮你把醒酒茶端来了,你赶紧喝了吧。然后去换件衣服,免得到时候着凉了,奴家会心疼的。”裴逸茜被君少行看的有点发毛,眼神太过冷冽,还是识时务的先走为上策。 “去哪里啊?”君少行冷然的说着,同时一个龙腾翻站起来,然后迅速的扣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裴逸茜的手腕。 第十章 下战书 “疼啊。”裴逸茜精致的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去了,“君少行,你干什么啊?放手啊!”这个男人的力道怎么这么大,自己的手腕感觉是要断了一般。 望着裴逸茜痛苦的表情,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房竟莫名的抽紧不放,似乎也有些感知到她的疼痛。不,他讨厌这种感觉,他的心只为绮莲一个人跳跃。更别说是眼前这个总是自以为是的女人了。他急速的想要摆脱这种异样的情绪,茫然的不自觉中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啊。”裴逸茜痛呼出口,心间也不知名的抽搐了一下,她诧异眼泪不知为什么迅速的涌上眼眶。不,她不要在他的面前表现的脆弱。她倔强的扬起头,试图将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给逼回去。她也不向君少行讨饶。 “你在看什么啊?”君念昔震怒的声音从门外传了回来,“少行,你还不赶快放手。”一见茜儿的表情就知道儿子下手肯定不轻。 “行儿,你赶紧放手啊。”南玉蝉痛心地说。 骤然听到君念昔夫妇的声音,感受得到他们语气中的关怀之情,裴逸茜心头一酸,泪水划过她那鹅蛋似的脸颊,滴在了君少行的手上。 君少行突然觉得手上有些许凉意,低头一看,是泪珠。一怔,也有一疼,仿佛原本坚守的城堡瞬然间打开了个缺口。心也柔了几分,手也开始有点松开。 “你还不放手。”君念昔在那厢暴跳如雷,儿子怎么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呢。 君少行看了一眼自己的双亲,他们的眼中有着太多的关心。自从绮莲出嫁之后,他们就很少说话。即使有那也是父亲的呵斥。假如当年双亲也能用这样的关爱来对待绮莲,他们之间又怎么会弄成这样呢。君少行恨恨地甩开裴逸茜的手,刚才激起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了,只有满怀的愤恨。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博得如斯疼爱。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不曾再看谁一眼,即便是在与父母擦肩而过的那刻。可他不了解的是,自己父母那眸子流露的哀愁和关怀更多的是因为他。 南玉蝉捂着胸口,低低却悲痛无助的喊道:“行儿,行儿。”让她如何承受儿子一次又一次的无情呢,心真的很痛很痛。她是个失败的娘亲,她留不住儿子渐行渐远的脚步,打不开儿子越来越沉积的心。 “夫人,别哭了。”君念昔安慰着柔弱无助,梨花带雨的南玉蝉,可是却透进了悲凉和失望。 “老爷。”南玉蝉泪眼婆娑的倚在君念昔的身上。 南玉蝉的哭声敲进裴逸茜的内心,多么的无助啊。他们将所有的爱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她也同样可以感受到君少行对家人的在乎,但是他们都不知如何去表达,这样导致一家人越走越远。 “茜儿,你的手没事吧。”南玉蝉想起受伤的裴逸茜,关切,内疚的问 “没事。”裴逸茜扯出一抹微笑。 “让娘看看好吗?” “不用了。”不想要南玉蝉更加有罪恶感,裴逸茜赶紧将手放到身后去。 “让娘看看吧。”南玉蝉的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自己明白儿子下手肯定很重的,可苦了眼前这个贴心人儿了。自己真的太自私了。 “那好吧。”裴逸茜伸出手来,皓腕上惊现着一圈红印,那样的触目。 “行儿怎么这么狠啊?”泪水再也不听使唤,一颗颗的滴上裴逸茜泛红的皮肤上,“茜儿,娘对不起你啊!” “娘没事的,这点小事没什么的。”裴逸茜连忙安慰。 “对不起,对不起。”南玉蝉不断的重复着,只除了这句话,她无法表达内心的愧疚。君家男人太过深情,却也不断的伤害着别的女人。 君少行没有出门,反而破天荒的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原本觉得清凉的泪水不知不觉中变得有点灼热,痴痴的望着自己的手,好像那已然风干的泪珠依旧清晰可见。娇俏的她,调皮的她,温婉的她,勇敢的她,以及脆弱的她,在眼前交错出现。她是那样的特别,惊人的美貌,活泼的个性,怕是鲜少有男人能够逃过她的魅力吧。君少行的眼睛一黯,刑洛阳对她的欣赏太过明显了。而他的生命中却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叫绮莲的女孩,他无法在放开心,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苦笑,若是他的生命中先出现她,那会不会不一样呢。 君少行转头看向墙上那羞怯的笑着女子,绮莲,你现在过得可好啊?你的夫君待你好吗?我们还能再相见吗?你可曾知道思念你的日子是那样的痛苦,痛的每分每秒都是难熬的。只能放任自己沉醉,麻痹自己,欺骗自己,幻想着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就已经站在我的床前,温柔唤我一声表哥。我不确定这样的日子我还能过多久。 “你难道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吗?”又一次被强行带回来的君少行坐在书房里发着火,该死的女人竟然和刑洛阳窜通好了给他下药。 杨忠则是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实在佩服在少爷的盛怒之下,还在一旁怡然自得的品茶的少夫人。 裴逸茜坐在那边悠哉游哉的:“杨总管,不用这么紧张啊。” 杨忠一脸苦瓜相,少夫人每次都是这样,故意提醒少爷他的存在,害得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被少爷那吃人的眼光给惊醒。这样子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了,每天都得在书房上演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不过,虽然少爷每次都有把屋子给掀了的趋势,但是每天的结局是少夫人完好无损的笑盈盈的从书房里出来。只是书房里面的那些个古玩字画,桌椅可就倒了霉了。害得他每天都得给换上新的。 “姓裴的,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难道他忘了他可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相公,你怎么能够这样唤奴家呢?你可以叫奴家娘子,或是夫人,要不喊我茜儿,逸茜,都是可以的啊。相公我们都已经结成夫妻这么长时间了,相公还这样称呼奴家,你让奴家情何以堪啊。”裴逸茜用柔的都可以恰出水来的声音说道,还不忘带上掩面哀怨的样子。其实她是掩去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动作。 杨忠看到唱作俱佳的裴逸茜,努力的憋住笑。少夫人太活宝了,任何男人面对这样的温婉如水恐怕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哼,很好,很好。”君少行却显然不买她的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没有空陪你玩,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相公,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啊?难道春风楼的酒就这么好喝吗?难道你自己不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厌倦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以为每天这样醉生梦死就可以逃避现实了吗?这样不仅害苦了家人,更是害苦了自己啊。明明每次醒过来都是头痛欲裂的,但偏偏还是要死喝烂喝,不到烂醉如泥是誓不罢休。每天自己都得为她准备好参茶和醒酒茶。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君少行放荡不羁的望椅背上一靠。 “那我觉得这样也很好。”裴逸茜无辜的看着她,俏皮的说。 “你……”该死的女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很诱人吗?她是诚心挑战他的极限啊,“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承认你,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少来碍着我的眼。” “相公你又忘了,不要老是那样怒气冲天的对奴家说话啊。人家会怕得。”裴逸茜佯装拍拍胸口安安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承认,只是我不得不管你啊。要是你现在就去接手爹的生意,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她以为她乐意每天面对这么个整天呓语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啊,眼角瞥见那墙上盈盈而笑的女人,有一刹那的错觉,似乎看到那女子挑战的目光。 君少行听到她的回答,心中突然好像空了一角,不再出现,不停的回旋着。火气一下子又大了起来:“笑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啊?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从来都没有以为自己是谁?”裴逸茜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面对这么个固执的男人,她真的茫然了,“那依你认为该怎么办?不过我是先申明,我也不会轻易的退缩的。” “很好。”君少行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女人,那纤细的身体里到底藏了多少能量。她貌似有着用不尽的活力。突然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惊喜。“都曾听闻你才华出众啊。我们来场比试,要是你赢了,那从此之后我便不再踏足青楼酒肆,若是你输了,那可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比什么啊?”她可得先问问内容,免得到时侯碰上自己不会的,那岂不是输的很惨。 “一共三场,内容就是你我都擅长的。琴、棋、画。”作为大家闺秀这些是必备的,而自己不知为什么竟然内心希望她赢。所以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刁难。 “啊!”伊人那头却没有杨忠所预期的欣喜,显然有些吃惊。 “怎么不擅长吗?”君少行也觉得裴逸茜的反应有些异常,挑着眉,睥睨着。 “没有,谁说的。”裴逸茜赶紧反驳,快的让人觉得有些诡异,芙蓉面上更是染上了可疑的红云,“我只是觉得,我这样太占便宜了,这样对你不公平。” “哦?”君少行不免有些不快,这个女人好像巴望着能够输掉,从此不用再出现,语气的温度被剥夺的一干二净,“那依你之见呢?” 这下可把裴逸茜给难倒了,自己的琴技那烂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只要君少行不是不通音律,这自己怕是没有希望的。棋艺吧,那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评价。唯有画还勉勉强强,但是瞧见墙上那副美人图入木三分的功底,自己的胜算也是没有几分的。而自己擅长的算账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大巫见小巫了。武功,早听说君少行文韬武略的,武功整个洛阳城是没有几人能与他并驾齐驱,自己若是选择这个,胜算也是没有几分的。可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只能寄希望于他这一年荒废了不少。 君少行看着那灿若星辰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牙齿咬着嘴唇,整个人陷入苦思冥想之中的裴逸茜,心头也有些疑问,真的这么难选择吗? 杨忠则是急得不行,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刚刚少爷提议摆明了就是要放水啊。少夫人居然傻傻的拒绝。 “我们就先比画和武功。若是这两样都输给你了,自然就不用比了。若是我们各胜一场,我们再挑选一项。”决定了,裴逸茜暗暗下了决心。实在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总不能让他和自己比试医术吧。早知道就不要小雨代打了,裴逸茜这才明白什么是黔驴技穷。先拖着,然后再让小雨回来给恶补。 君少行吃惊于裴逸茜的决定,别有深意的看着有些不安的裴逸茜。 杨忠则是差点去撞墙,少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挑少爷最强的比啊。这不是摆明了没有希望吗? 裴逸茜被君少行看得有些发毛,就怕他看出来自己其实不擅长大家闺秀那套,她清了清嗓子,整理一下情绪,“不过,要事先申明一下啊,我们每个月只比试一项,这段期间你不能出去。”两个月恶补一下,应该会比较有希望啊。 君少行嘲讽的一笑,“你怎么不说一年比一项啊。”亏她想得出来,妄图用这样的办法来绊住自己。 裴逸茜听得出讽意,“那半个月。”有些小心翼翼 “不可能。” “那最多一个星期啦,要比就比,要是不比,我们就接着这样。”不能再少了。 君少行思忖了一下,那张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有些恳求的脸,自己就姑且花上这半个月的时间陪这个女人玩玩,以换来以后的清净,“那好吧。” “那太好了。”听到君少行答应了,整个顿时神采飞扬的,让人不觉得望痴了。裴逸茜赶紧往外面走去,“君林,赶紧给我把小雨找回来去。”抓紧这一分一秒。出了门,又怕君少行会变卦,她回过头来,有些撒娇的说:“你可不许赖啊。” 君少行心口一阵荡漾,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但是在门口的蓦然回首,美的动人心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只怕天地都会黯然吧 杨忠望着这两个人,脸上不禁一喜,看来少夫人已经开始得到少爷的关注了,只是少夫人的决定,哎,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第十一章 平静无波 “小雨,别再笑了。”裴逸茜涨红了俏脸,讨厌,居然被小雨嘲笑。 “小姐。”小雨依然忍不住笑意,“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琴技,两个星期,根本是痴人说梦啊。” “哈,臭丫头,居然敢嘲笑我。”以为她愿意啊,但是其他的她实在不行啊。 “小姐,短短两个星期是不可能有多大的提高的。但是小姐可以只练一首曲子。小姐的蝶恋花不是弹得很好吗?”裴雨不再笑了,正经地说。 “对啊,这首我擅长啊。”裴逸茜立马扫去愁云惨淡,变得生气勃勃的。这下不得不感谢爹爹了,要不是爹爹说那是娘生前最喜欢的曲子,非逼得自己练,不然现在肯定手足无措了。 “是啊。” “小雨,把你的古筝借我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练习了,说风就是雨。裴逸茜准备现在就开始练习。 “小姐,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啊。”这是老爷给的陪嫁,小姐刚到君府就把它送给了自己,说自己反正也用不上。 “送给你了啊。小雨,你这两天就别回去了,在这里指导一下我啊。” 吃过早饭,裴逸茜就赶紧往君少行的房里赶,越想越生气,这个无赖,明明说好的啊,怎么可以又不见了呢。裴逸茜风风火火的赶到君少行的房前,未加思索,就伸手推门进去了。却看见君少行正穿着单衣,看着自己这个闯入者。“啊。”裴逸茜赶紧低下头,脸登时红到脖子根,总觉得脸上要冒火了。 君少行发现裴逸茜羞赧的神情,心情一下子大好,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里面透着不羁和邪气:“怎么一大清早就来找我啊?” “没……没什么。”裴逸茜咬了咬嘴唇,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君少行走到她面前,调笑道:“怎么昨天晚上舌头被猫咬了,感觉不是太利索了。” 裴逸茜几乎可以感受到君少行身上散发的温度,身体有些僵硬,“才没有呢。”心不知为什么跳的那么快。很想大声的反驳,却没有什么力气。“你慢慢弄啊,我先出去了。”裴逸茜几乎是夺门而出。在这里她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哈哈……”看着裴逸茜惊慌失措的逃跑的样子,君少行大笑出口。这个丫头也有这样的时候。朗星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疼惜。 “大嫂,你怎么了?”君少宁看见在走廊中疾走的裴逸茜,发现皓如凝脂的脸蛋红扑扑的,便喊住她关切的问。 “没什么……没什么。”裴逸茜还是有点羞怯,也不免有些慌乱,好像是被人家撞破了自己正在干坏事似的。“是吗?”君少宁不相信,以前看见裴逸茜她总是淡定自若的,可今天似乎有些特别,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 “当然啦。你怎么在花园里啊?”裴逸茜大声地说,不知道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还是让君少宁相信。她赶紧叉开话题。 “爹和娘出去了,婷儿又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无聊就出来走走。” “哦。”裴逸茜蓦然发现君少宁眉间显而易见的轻愁,让人怜惜。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宁儿,你今年几岁了?” “十八了。” “比我还大!”裴逸茜吃惊地说,后来感到君少宁脸色暗淡,才惊觉自己的嘴巴快。她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两下:“宁儿,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君少宁淡然的笑了笑,无尽的凄凉,“没什么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静当中,君少宁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湖泊,而裴逸茜歉于刚才的话,也尴尬的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裴逸茜还是站起身来,把这片宁静留给君少宁。 “婷儿。”裴逸茜喊住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君少婷。 “大嫂。什么事啊?”大嫂可真有本事,听杨总管说,大哥每天都在书房里,再也没有出去醉生梦死的。尽管大哥现在还是不愿意和我们同桌吃饭,但是这已经很好了。现在全家都把大嫂当成神啊。 “你上我房里来,我有事问你。” “哦。”姑嫂两个携手进了裴逸茜的房间。 送走了君少婷,看着外面飘落的雨水,心中也有些许惆怅,拿起笔墨,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写完了,裴逸茜觉得秋风萧索,默然觉得浑身的凉意。她走到窗前,将窗关了起来,将那瑟人的寒意挡在了外面,也将那到不为人知的目光挡在了外面。 君少行待回过神来,才发现到了裴逸茜的房门外。倩然居,是爹和娘为裴逸茜准备的。以前他曾经来过这里。但见裴逸茜心思重重的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雨水从天空中飘落。不再是以前活跃的她,此时静如处子。后来,她开始写着东西,口中还在吟诵:“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他不住的一怔,心头也染上了愁意。再后来,她将窗子关上了。他没有离开,心中是百转千回,他该如何对待这位女子呢?静静地站立着,望着那屋子。很久很久,连身上淋湿了都不知道。 裴逸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到君少宁眉间的轻愁,这样的女子心里应该很苦吧。爱人他别娶,爹娘将太多的爱给了大哥。没有人会注意宁情阁里还住着个寂寞的她。哎,不过,君少宁为什么总是纠结于那份逝去爱中,困住自己的心,困住自己的魂。裴逸茜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好像是他们君家的特色。一旦爱了,就是轰轰烈烈。看来向爹那样风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至少看得开世间的情爱纠葛。 想到了爹,掐指一算,自己来道洛阳已经三个多月了,就一直忙着和君少行斗智斗勇,却忘了泉州还有一个正在盼望爱女来信的爹爹。爹爹也是爱娘亲的,娘亲死后,他将所有的爱全都一股脑的给了她。但是,自己脱离了爹爹的怀抱却忘了爹爹,裴逸茜十分歉然。于是赶紧摊开纸张,告诉他她在这边的情况。和天底下所有的子女一样,她不希望爹爹替她担心,所以只是告诉他些如意的事,然后就差人赶紧送过去。 泉州 裴骁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书房里,看着账本,清秀的字体,茜儿啊,都三个月了,你在那边可好啊?是不是还在怨着爹爹啊。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手镯。岚儿,你可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女儿啊。你可知道,没有了茜儿,我连怀念你样子的都没有样本都没有了。你可知道你许我留下你的画像是何等的残忍啊。裴骁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思念果真是腐蚀人心的东西。 第十二章 他病了 见过君少行的大作,自然是对四天后的比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裴逸茜坐在花园里,想要寻找点灵感。这两天一直是秋雨瑟瑟的,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大好的天气。一定要把握这个机会,可千万不能输给君少行。说到君少行,因为下雨,又烦恼着君少宁的事。一直没有空去找他,而大家聚在一起的用餐时间,他则不出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裴逸茜托着腮帮,思考着。可转思一想,他肯定是在努力的画画的,自己干什么要浪费时间在想他啊。裴逸茜有点耍脾气的放下手。不对,不对,谁说自己这是在想他的,我只是为了赢他,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裴逸茜很坚定的想着。可是,脸上不知为什么会有红潮。 “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裴雨在旁边提醒冥想的裴逸茜。小姐一大清早就说要来练画,可是都已近两个时辰了。小姐还没有一点动笔的意思。反而是在那里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 “没什么,没什么。”裴逸茜不是十分自然,极力掩饰着,却还是不能盖住渐渐加深的红潮。 “少夫人,夫人找你去。”一个丫鬟的声音拯救了在裴雨怀疑的目光下越发不自在的裴逸茜。裴逸茜感激的看了那个丫鬟一眼,起身就离开:“小雨,今天不画了,你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我去去就来。” 丫鬟君云有些纳闷,少夫人干什么要用救命恩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啊。 “娘,什么事啊?”人未到,声音先到了。裴逸茜欢声入内,只看见南玉蝉又在那边垂泪了,“娘,怎么了?”明明这几天,娘整日的挂着笑容啊。 “茜儿,行儿他病了。”南玉蝉无助地说。想起儿子躺在床上那虚弱的表情,而且浑身还滚烫的,她这心都快揪到一块去了。 “是吗?那我们赶紧去看看他啊。”裴逸茜的担忧溢于言表。 还没有走进君少行的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呼喊声:“绮莲,绮莲,不要走啊。不要。”裴逸茜停下了脚步,心蓦然的一沉,压得自己很不舒服。突然抬头,南玉蝉正看着自己,那眼神有歉意,有担心。裴逸茜勉强的笑了一下,“娘,我们进去吧。” 原来的些许怒意和伤感,在看见君少行病弱的躺着,极度的不舒服,双目紧闭,眉头又是紧紧地蹙着,脸上因为发烧而呈现红色,喘着粗气之后,只有满心的不舍和辛酸。你这又是何苦呢?裴逸茜上前为君少行把脉,忍住想要抚平那耸起的眉峰的冲动。 君少行浑身难受极了,他不安,无助。突然,那熟悉的味道传了过来,还有温暖。他本能的想要去抓住这份难得温暖,温暖,他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裴逸茜眉头间起,原来这小小的风寒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由于君少行这一年奢靡的生活,让他的身体变得不堪一击。若是不能好好调理,只怕回落下病根。裴逸茜放下君少行的手,起身想要去写药单。却不料被君少行反手抓住了,裴逸茜刚想掰开他的手,听到君少行无力的说道,“别走,别走。”少去了往日的邪佞和不驯,只有无助。没有理由的心一软,裴逸茜将手放在君少行的上面,柔声说道:“我不走,你好好休息。”然后用左手从腰间取出来一个小瓶子,放在君少行的鼻子底下。 君少行在梦中似乎听懂了佳人的柔情,知道了她的承诺,先前十分不适的感觉慢慢的平息,他渐渐的放松,安然的入睡。 裴逸茜感知到君少行的放松,低声的让杨忠过来,“杨总管,我说你记,然后差人去把那些药抓回来,不过不要熬,待会我自己去。” 杨忠忙不迭的点头,眼睛里面有点闪亮,希望少爷经过这次可以发现少夫人的好。 南玉蝉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行儿何等的福气娶到这样的妻子。 时间慢慢的在消逝,裴逸茜把了把君少行的脉搏,平稳了不少,手覆上他的额头,烧也退了。裴逸茜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才发现手都已经麻痹了,她咬了咬嘴唇,甩了甩自己的手臂,站起身来,发现脚也麻木了,有些不稳,连忙扶住床。免去了摔跤的惨状。 这时候推门进来的杨忠想要说话,却被裴逸茜给阻止了。 裴逸茜将手放在自己的唇边,然后指了指熟睡中的君少行,接着指了指门口。杨忠会意,就出去了。裴逸茜回头看了看,发现君少行没有什么不安稳,呼吸声也十分均匀,于是蹑手蹑脚的出去了。“杨总管,药都拿回来了吗?”裴逸茜和杨忠出了君少行的行云居才小声的问。 “嗯,少夫人,要不就让下人们去煎药吧。”少夫人让夫人回去休息,自己一个人陪着少爷,都一个多时辰了,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现在少夫人走路还有点不顺。 “不用了,这个煎药最讲究的就是火候了。让其他人去做我不太放心。” 几个时辰之后,君少行张开有点酸涩的眼睛,手上空落落的,没有人,那是谁在自己的耳边低语的,便寻不到人。手已经没有了余温,心也好像缺了一角,怅然得很。君少行动了动身体,原来的不适已经没有了,他想要下床走走。 裴逸茜一推门,就看见想要起身的君少行,立即喊道:“你不舒服,就在床上躺着吧,不要下来走动了。”君少行有些吃惊的看着裴逸茜,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身体却莫名的听话,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是望着她。 裴逸茜被君少行看的冉起了赧意,脸又不争气的微红,她不敢回视他的目光,“这是汤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你赶紧喝了吧。”决定用声音打破他们之间流转的不同寻常的气氛。 君少行有点怀疑的看着裴逸茜递到自己面前的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没有动作。 “放心,没有毒的。”这个男人总是不相信自己。 君少行依旧没有动,只是深的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裴逸茜,好熟悉的味道,难道照顾自己的会是她。 裴逸茜在君少行的注视下更加不好意思,心扑腾扑腾的跳,呼吸都有点不太畅顺了,“你爱喝不喝。”放下汤药之后,急忙的出去了。君少行病了之后,怎么感觉变了一个人了。 君少行如梦般的凝望着背影,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原来她是这么害羞的,还有位她有多大胆呢,不过也是个娇羞的娘子罢了。这以后的日子自己不会闷了。君少行端起放在床前的那碗汤药,一饮而尽,奇怪,为什么会有醒酒茶的那股香郁之气呢,沁人心脾。 连奔代跑的出了行云居,裴逸茜有点娇喘的坐在庭院里休息休息,为什么自己要跑呢,这么这么胆小啊。她摸了摸微热的脸,一定是刚刚跑的。一定是。却没有胆量再回去了。 回到自己房里,裴逸茜撑着头,望向行云居的方向,不知道他乖乖的把汤药给喝了没有? “小姐,你找小雨什么事啊?” “小雨啊,来来。”裴逸茜赶紧拉着裴雨入座,一副讨好的样子。只差没有捶背捏腿了。 裴雨在裴逸茜的盛情款待之下,却没有身为丫鬟的感激涕零,反而觉得浑身上下不断的泛着寒气。当年小姐让她每次代打的时候总是用这招。裴雨拂开裴逸茜的手,认命地说:“小姐,行了,快点说,又要帮什么忙啦。” “呵呵……还是小雨最了解我了。”裴逸茜憨憨地笑道,“就是让你给君少行煮你最拿手的那个粥啊。现在他病了,必然是口中没有什么味道的。所以……” “小姐,别说了。门都没有”裴雨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毒死他就已经是他走运了,还要给他下厨。哼,面谈。 “哎呀,小雨,不要这么生气啊。人家现在是病人啊,即便是陌生人,你也会帮忙的不是吗?更何况是……”裴逸茜停住了,差点就要把“姑爷”给说出口。什么时候开始认可他的身份了。这样的感知让裴逸茜心慌。 裴雨盯着裴逸茜变换的表情,“小姐,更何况是什么啊?”但愿不是她所想的。 “恩,就是,我们在人家白吃白住的,总是要给人家点回报的吧。”裴逸茜开始不自然了,没有了往日的坚定和理所当然。 “那好吧。就当我们这一年居住在君府的食宿吧。”一年,一年之后,小姐你还舍得离开吗?只愿小姐不要受什么伤害。 “恩。”裴逸茜见到裴雨答应了,顿时欢喜的抱住裴雨。 “少爷,你多少再吃点吧。”杨忠苦口婆心的劝着,在少夫人的医治之下,少爷总算有了血色,但是就是不喜欢吃东西。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君少行知道杨忠的担心,可是他实在是不想吃。一年来基本上不吃什么东西,导致他对食物已然失去了兴趣。只除了那透着沁香的茶和药。 “怎么了?”裴逸茜领着食盒,一进门就看见君少行对着满桌子的菜,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而杨忠就是一张苦瓜脸,都快哭出来了。她有点得意地笑笑,她就知道,幸好有备而来,“不愿意吃东西吗?” 君少行见到裴逸茜心中显然是闪过兴奋的,但是他努力的将情绪压制下去,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裴逸茜扁了扁嘴,她还道君少行生了场病,性格变好了呢,但是说话还是那么冲,蛮好在他的药里下点哑药的。“给你送吃的。”裴逸茜也没有什么好口气。 “不需要。” 裴逸茜不理会君少行那拽的跟个二五八万的样子,自己把食盒给打开了。 君少行闻到那熟悉的清香,不得不把目光放向那个食盒,肚子竟然感觉到饿了。 裴逸茜很满意君少行的反应,依稀似乎还可以听见从某人肚子里发出的咕咕的叫声。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吃这个呢,她小时候一生病就缠着小雨给她做的。不过,她今天多给他加了点料,让他能够安定心神,不要总是这么暴躁。 君少行只是看着那个食盒,虽然很想吃,但是尊严不允许他向裴逸茜屈服。故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坐着。 “顽固的男人。”裴逸茜虽说是埋怨,却犹如情人之间的撒娇,小女儿的娇嗔。裴逸茜端出粥,放在君少行的面前,“君大少爷,请用餐。” 君少行闻到更加浓郁的香味,也放弃了坚持,迫不及待地拿起调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你慢点吃。有没有人和你抢?”裴逸茜好笑的看着可以说是狼吞虎咽的君少行,当看到君少行嘴角沾上米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用手绢替他抹去。 就在那瞬间时间犹如停止了一般,君少行望进了裴逸茜那如水的眼眸,裴逸茜望进了君少行那似星的眼睛,刹那间世间仿佛只有彼此,那份心神荡漾同时在两个的心房激起涟漪无数。空气中漫步着撩人的暧昧。 杨忠在一旁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绝对是无比幸福的。 裴逸茜首先缓过神来,赶紧离开君少行的身边,同时红霞一下子布满了脸上,还有向耳根蔓延的趋势。她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转下去。她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天啊,她刚刚干了什么啊?不行,她得走了。 君少行发现她移开目光,心间一空。他喜欢她的眼中有他,他将目光移向那娇羞的伊人。看来她挺喜欢咬自己的嘴唇的,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有多诱人吗?不用说,她又要夺门而出了。君少行向杨忠使了个眼色。杨忠立刻明白的点点头。 还未待裴逸茜迈出门槛,就听见杨忠的声音,“少夫人,今天不帮少爷把脉了吗?”裴逸茜没有回头,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声音,“我看你家少爷挺好的,明天再来把脉吧。”虽然没有结巴,但是语速倒是快得惊人,泄露了主人的惊慌。说完,裴逸茜逃难似的离开了房间。 “杨总管,我的样子有这么可怕吗?”君少行接着吃着手中的粥。 “回少爷,怎么会能,只是少夫人太过害羞了。”杨忠的脸上都快要滴下蜜来。 “原本以为多么胆大包天呢,却还是脱不了这羞涩啊。”君少行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口吻有多么宠溺,好像是在评价自己胆小的妻子。 “是啊,是啊。少夫人就是这样子。”少爷没有反对他称呼少夫人啊。好开心哦。 第十三章 说不清的关系 裴逸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为什么自己总是要这么狼狈的逃跑呢,自己可是一点都不怕他,但是却偏偏无法在他的注视下自由的呼吸,怎么这么可怜啊。不行,裴逸茜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下次一定不会再走了。裴逸茜握紧了自己的手,好像是给自己传递力量。 第二天早上,裴逸茜又提着食盒向行云居进发,在没有推门进去之前,裴逸茜深深的吸了口气,暗自鼓了鼓劲,这才推门进去。 君少行已经坐在桌前等着裴逸茜的到来,看见进来的果真是她,笑意悄悄地爬上了眼角,这个容易害羞的女人。 裴逸茜没有料到君少行已经坐在那里,免不了有些吃惊,但是当她瞧见从君少行眼中射出的灼热的目光时,在门前做好的心理建设开始溃败了,红晕再次光顾裴逸茜的脸。“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有吗?是你来晚了。”君少行还是一贯的语气,不过明显是多了些暖意。 “是吗?不好意思啊!”裴逸茜从来没有觉得说话这么别扭过,“饿了吧。先吃早饭吧。”开始忙碌的从食盒里将东西拿出来。 君少行却没有闻到预期的香味,蓦然的就排斥眼前的东西,尽管它和昨天相差无几,但是就是缺少了那味道。 看出了君少行的不满意,迟迟没有动作,裴逸茜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不吃啊?难道不饿吗?” “不想吃。”当然饿啦,但是没有那熟悉的香味,他就不想吃,于是站起身来。 “喂,君少行,你又怎么了啊?”裴逸茜气急败坏的说,这个男人可真是莫名其妙。 君少行显然把裴逸茜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看都不看她一眼,更不论回答了。 总是这样,说发货就发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有脾气啊。裴逸茜去除先前的羞答答,跑到君少行的面前。“难道你没有听见我和你说话吗?” “味道不对。”眼前的人儿因为生气加重了还没有来得及退下去的红意,她倒还真是会脸红。 “啊?”裴逸茜一下子接受不了君少行的答非所问,怔忡了一下,又发飙了,“哪里不对啊?我都吃了十几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对啊?” “就是不对。” “不会啊?”裴逸茜看着君少行坚定的样子,开始寻思,“难道小雨少放了什么材料了?我得去问问小雨。” “小雨是谁啊?”君少行拦下要离开的裴逸茜。 “就是我的陪嫁丫鬟,现在是你门家绣房的绣娘。” “这个粥不是你煮的吗?”“我煮的?谁告诉你我会烧饭的。”裴逸茜疑问的看向君少行。 不知为什么,知道昨天那粥不是她煮的,心中竟会感到失望。“不要再端这种东西来了。” “什么叫这种东西啊?”裴逸茜一副要上前和他拼命的样子,这可是小雨早上花了一个时辰做的,他居然用这种东西来形容。 君少行莫名其妙的看着变得异常激动的裴逸茜,纳闷,又不是她做的东西,她值得这么激动吗? “君少行,你这个什么眼神啊?喂喂,你要上哪里去啊。” 君少行不理睬裴逸茜,径直要出门,却被裴逸茜拦住了。 “你还没有能够出门,这两天天气阴寒,你还是在房里呆着吧。” “我已经好了。” “是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裴逸茜杏目微瞪, “若是把你天天放在屋里,你不觉得厌烦吗?”生气的时候一样美的迷人。 “你可以看书啊,对了,我们七天后就要比试了,你好好想想画什么啊?”因为他的病给了她一个借口,把比试顺延了七天,这样自己就可以多练一会了。尽管,这些天裴逸茜整日忙于为君少行看病,食补。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练习,但是,裴逸茜想想还是很开心的。 “我已经想好了。” “那就帮爹看账本啊,你不知道每天爹都忙到很晚的。”裴逸茜自以为是的提议道。 君少行的脸一下子就寒了下来,声音更加寒气逼人,“以后少跟我提这事。以后你也不用来了。”原来是个说客。他们难道天真的以为他就这样原谅他们了吗? “君少行,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啊。”裴逸茜火大的说。 “我就是这样了,不乐意可以不用来啊。” “你……你以为我乐意,我这是可怜你。” “可怜我。”听到裴逸茜的话,君少行的火气上来了,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同情,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此时,满眼地怒火似乎是要澎发出来了,“本少爷不需要你的可怜,你给我滚。” “你……”裴逸茜终究还是有点胆怯的,“干什么发这么大火的啊,吃了炮竹了。”脾气还是这么大,那个安定心神的迷迭香看来还是得放的。迷迭香,裴逸茜突然想到了什么啊,突然朝着君少行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整个人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我明白了,君少行,你等等我啊,我去去就来。”还没有待迷失在她的笑容中的君少行反应过来,她已经出门了。 君少行怔了很长时间,为什么她突然就变了脸呢,那样的笑容是那么的绚烂夺目。以前见她总是淡淡的笑,虽然也是美不胜收,但总觉得那不是真心。今日那笑容带有点惊喜,是从心中笑了出来。是谁能够独藏她的笑容。君少行有种要将那笑容据为己有的冲动。又有种不能将她揽入怀里的苦涩。陷入错综复杂的情绪中的君少行不知不觉的依了裴逸茜的话,在房里等她。没有出门。 裴逸茜看见君少行果真还在房里,原本因担心君少行会跑掉的裴逸茜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脸上自然又荡起了笑容。“原来你还在啊!”包含了太多的欣喜。 君少行反倒是觉得有点不自在,这个女人难道忘了刚刚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了吗?他别过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她的话而留下来的。 “来,来。”裴逸茜忍住笑意,还真看不出来当年他是怎么驰骋沙场的,性格这么别扭,就像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张罗着刚刚做好的早餐,尽管现在已经进中午时分了。 君少行又闻到了那个熟悉的香味,调转过来,看到桌上的粥,莫名的有了食欲。昨天晚上也只是喝了碗粥,其实早就饿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和裴逸茜生气。拿起调羹吃了起来。 裴逸茜在旁边看着,露出幸福的笑容,原来他是喜欢迷迭香啊。这倒是和她的志趣相投啊。迷迭香本来是为了治疗头疼的,可没有想到,他居然上瘾了。只是听太师父说过罂粟花会让人沉迷其中。难道迷迭香也有这个功效吗? “我吃完了。”君少行放下碗转身离去。她在一旁甜美的笑着,连带着让他都觉得好幸福。但是他的幸福已经在一年半前被剥夺了。他的绮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现在他居然想要去拥住另外一个女人,想要呵护她,甚至比绮莲还要多点。这样的认知使他很害怕,他无法背叛绮莲,纵使她已是他人妇。君少行站定在悬挂着林绮莲画像面前,望着那哭泣的人儿,心中却是神伤。 裴逸茜回头看向君少行,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酸涩在胸口一点一点的划开,直至整个人。那股酸意突然冲上了鼻子,眼泪也开始加入进来。他依然心中只有她,纵使她能够赢过他,可以叫他不再涉足风月场合。可是她能够开口叫他将这满屋子的画像撤下来吗?她能够叫他将绮莲感触心房吗?眼前一片朦胧,裴逸茜觉得前所未有的黑暗与无助。她来不及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奔了出去。她不要在他的面前流泪。 君少行则是沉浸在矛盾的情绪中,想爱不能爱,想爱不敢爱。没有觉察佳人的情绪波动,甚至没有发现屋里只剩自己了。 裴逸茜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让眼泪肆意的流淌。为什么心口那么的疼哪!捂着自己的胸口,茫然的看着天空,“娘,娘。”娘,你来告诉女儿,女儿应该怎么办啊?你只告诉女儿千万不要爱上又妻子的男人,可没有告诉我不要爱上没有心的男人啊。“爱上?”裴逸茜仿佛触电似的,惊了一下。自己怎么可能会爱上君少行呢?不会的,不会的,裴逸茜甩着头努力的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自己心疼的只是他无法与爱人相守的痛楚。是的,是的,裴逸茜好像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她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竭力让自己变得快乐点。 裴雨起来发现裴逸茜的房里还亮着,就推门进去了,看见裴逸茜正在看着书信,她知道这是四夫人生前写好的留给小姐。每当小姐过的不顺心的时候,想要母亲的时候,小姐总是拿出信来,读上一遍又一遍。今天小姐回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她知道一定和那个君少爷脱不了干系。小姐从来都是脆弱的,也只有她明白小姐的强势活泼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柔弱。她身为丫鬟无法多说些什么,只愿小姐能不要陷的太深。到时候抽身不及,落得个心神俱伤。 裴逸茜完全的浸入在悲伤中,这是娘亲留给她的。十七年寂寞的长大,纵使大娘和爹爹疼爱有加,总是比不上娘亲的陪伴。十七年是这几张陪了她十七年,她明白娘亲的无奈,与爹爹相遇的太晚,却爱的太深,割舍不掉那份爱,只能选择委曲求全。爱的幸福,却过得痛苦。不过是二十年华就早早的凋谢了,即使自己身怀绝世医术,却怎么也不能医治好自己的情伤。其实她是恨爹爹的,若不是爹爹,娘亲不会这么早就香消玉殒。可是她又是同情爹爹的,心中有着那个女人,却是阴阳相隔。内疚,思念折磨着自己。也许就是初见君少行那眼中的落寞和疼痛,让她想起了父母双亲,想到了父亲那凝望着自己,透过她来思念那个女人。所以她冲动的答应了君家小姐的请求,帮助君氏夫妇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她真正想要关心的其实是他。不愿看见那份不能相守的伤。不过,君少行是幸运的,娘亲说来也是个狠心的人儿,她不允许爹爹留有她的任何东西,甚至是事后一张画像都不可以。比起爹爹,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纪念。 泪水滑落在桌上,啪啪作响,也敲破了裴逸茜的心。裴逸茜用手背胡乱的抹着越来越多的泪珠儿,有点意气用事的不断的擦着脸,浑然不知那雪肌玉肤上已经有了红痕。娘,你曾说过不要轻易的把心交给男人,茜儿听你的话,努力将那颗心收回来,一年之后茜儿就可以离开了,就可以去干茜儿想干的事了。裴逸茜深深的凝视着手中的信,暗自下定决心。 君少行在房里烦闷的踱着步,她到底怎么了,今天中午就没有见到人,只是差人送来了食物。晚上她同样没有出现。管家说她身体不舒服晚膳都没有去用。上午见到她明明还是挺好的,怎么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呢?不管了,还是去看看她吧。 却就在要出门的那瞬间,眼角瞟过墙上的画,顿住了动作,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为她烦躁。难道忘了上午对着绮莲的画像发过誓的吗?他对那个女人的关心已经超出了范围了。接受了她也就等于是向爹娘屈服了,他必须要让爹娘后悔。他不能再放纵自己的心情了。君少爷折身返回,躺到床上,努力将异样的感情甩出去。 只是明明都已经有了对方的心,真的还可以完整吗?若是可以收放自如,又怎么会有人吟诵:“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呢 第十四章 首场比试 自从那日从君少行的房里跑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君少行。只是吩咐小雨每天给他变换着做吃食,总是不忘记要放上迷迭香。裴雨每次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好像总是有话要说。可每次都打住。裴逸茜拿着笔,脑子却没有什么思绪,有点自暴自弃。反正自己赢了也没有什么的,固然整个人都变得消极了。 裴雨就看见裴逸茜无精打采的坐着,墨汁滴在纸上都浑然不觉。小姐再也没有以前的活力了。心是切切实实的疼得。她向绣房请了假,在君府陪小姐。但是总觉得小姐心头压着千重山,没有一点欢愉之色。她能做的也仅仅是陪着小姐。 君少行烦躁的扔掉手中的笔,本来是想画绮莲的,可不知不觉中却是勾勒出她的样子。她没有来过,七天了,那个女人不见了已经七天了。他曾经趁着用膳的时间出去过,希望能够巧遇到她,可该死的她居然七天都没有出过倩然居。自己多次都到过门口,但是却没有勇气进去,他怕像上次那样沉醉在的娇颜,忘了自己。 “茜儿,我可以进去吗?”南玉蝉询问道。 “进来吧。夫人。”裴雨见裴逸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反应,只能代替小姐回答。 “茜儿。”南玉蝉关切的喊道,七天了,她已经七天没有见到她了,怎么这个可人儿如此憔悴了,而原来无忧无虑的脸上好像也染上了轻愁。 经过南玉蝉这么一喊,裴逸茜才把身而出,“娘。”自己又走神了。 “茜儿,你到底怎么了,没有什么事吧。其实输了比赛也没有什么的,你可千万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啊。”南玉蝉拉住裴逸茜的手,从管家那里知道了茜儿和行儿之间的比试,这七天茜儿又一直把自己关着想着法子。作为娘亲她自然是希望茜儿能够赢啦,但是一见到这个可人儿就满足了。 裴逸茜听到南玉蝉的话,心中的内疚感一波波地涌来,本来说好的,自己这一年的时间要竭力帮助君少行回归正道。但是,自己却因为自己的情绪想要放弃,放任自己自怨自艾。实在是不应该,难为南玉蝉来关心自己。“娘,没事的,茜儿知道分寸的。” “嗯,娘相信你,你这傻丫头,赶紧去好好的睡一觉,眼睛里都是血丝。”南玉蝉不由得心疼裴逸茜。 “娘,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裴逸茜倚在南玉蝉的怀里,低声的恳求道。 “傻孩子,当然可以啦。”南玉蝉宠溺的摸摸裴逸茜的头,然后和她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让裴逸茜睡到床上,自己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慈爱的看着裴逸茜:“茜儿,什么都要想了。好好的睡一觉。”然后用手轻轻的拍着她,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 裴逸茜柔顺的闭上眼睛,有着娘亲哄着入睡,这是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那时候的爹整日只知道思念娘亲,而大娘都要照顾自己的孩子。独留自己一个人睡着。现在南玉蝉用她那母亲的柔情填补了她的缺憾。那轻柔的拍打将裴逸茜推入梦乡。而裴逸茜最后的意识是自己绝对不会让南玉蝉失望的。 南玉蝉心疼的泪水流了下来,娘亲的早逝,从来没有向有过这样的呵护,谁说她坚强的,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在不断的寻找爱的孤独女孩子。 裴雨只是在一旁呆着,没有出声,也许呆在君府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至少让小姐感知到了她一直追寻的东西。还记得自己当初父母过世,被亲戚们卖进了裴府,在那百花盛开的裴府后院,刚刚六岁的小姐坐在秋千上,询问着自己:“你也没有娘吗?”“我爹娘都没有了。”自己悲切切的回答。小姐用手擦着自己的眼泪,“你别哭了,我也没有娘,以后我会疼你的。你放心吧。”那刹那,抬头看着深处百花中的小姐是那样的动人。也的确,小姐给了她无尽的疼爱,让她忘记了失去父母亲人的疼痛。可是却一直没有察觉小姐其实也是缺少爱的。 “小姐,你慢点。”裴雨追逐着裴逸茜的步伐。那天醒过来之后,她觉得小姐好多了。虽然那眉间还是有些愁伤,但是他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抹去的。 “哎呀。笨小雨,快来不及了。”裴逸茜几乎是用上了轻功,裴雨那厢是追的气喘吁吁,今天就他们约定的比试之日了。可偏偏今天起晚了,要是再不赶上,只怕到了场地还得休息好久,那样自然是影响自己水平的发挥的。回头看到裴雨是上气不接下气。“算了,你把东西给我吧。我先走,你到时候跟上啊。”裴逸茜拿走了东西,还没有等到裴雨反应过来已经翩然离去了。“小姐……小姐。” 这时候从走廊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来,看着那空灵的背影,有些苦笑,终究是想先见见她,看到她现在生气勃勃的样子,安心了不少,内心却也几许失落。整了整自己的心情,也跟了上去。 在原地插着腰拼命的喘气的裴雨瞧见了那身影,咦,怎么这么像君家大少爷啊,他来小姐的倩然居干什么?难道是探探小姐的虚实。裴雨厌恶的朝他离开的方向办了个鬼脸,不要脸。 到了庭院里才发现君少行还没有来,暗自抚了抚胸口,还好他没有到,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呢?而君念昔他们看到裴逸茜都连忙上前,和她说话。心不在焉的裴逸茜总是微微的笑着,眼睛不断的在寻找着,突然发现君少行已经走到庭院门口了。她赶紧别开目光。 君少行同样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裴逸茜,两个人人目光接触了一下。她很美,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免得乱了自己的心神,君少行尽量去很少的注意她。 这次的比试为了显示公平性,还特地把刑洛阳叫了来作为评审。刑洛阳走到君少行的身边,拍了拍君少行的肩膀,“君兄,这样子不好吗?”以前的他根本就不会乖乖的听谁的话,现在竟然遵守诺言呆在家里,这说明他的心正在一点点的软化。为什么还非得要分个胜负呢。若是那女子赢了还好说,但是若是输了。瞧得出那女子也是性格刚硬的,到时候要是后悔怎么收场呢。 君少行回过头,看向刑洛阳,这样不好吗?其实他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又不晓得该如何处理。原本是属于一个人的心,却蓦然发现又进驻了另外一个倩影。埋怨父母,想要接近她,愧对绮莲,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愁绪悄悄的爬上眉间,凝结不去。 刑洛阳抽回手,叹了口气,哎,少行很聪明,但是却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感情。现在只是希望少行日后不要后悔才是。错过这样的女子,恐怕任何男子都会懊恼不已的。将目光投到那已经开始准备的女子身上,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君少行顺着他的目光,心中难挡的苦涩和醋意。他知道刑洛阳对裴逸茜是有意的。但是亲眼相见时,总是难以接受的。仿佛是自己的宝贝被人偷了去,火气不断的上升。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完。那厢的裴逸茜似乎也发现了有人注视着她。她抬起头来,与刑洛阳相视一笑。这下子,君少行是忍无可忍了,他撞了一下刑洛阳,示意他好管好自己的眼睛了。 刑洛阳转头看见一脸嫉妒的样子的君少行,忍不住嘴角扬起温煦的笑容,带有点无奈。还说不爱她。以前哪怕他和绮莲抱在一起,他也不会这样子的。这个骄傲的男人真的看得清楚自己的心吗?君少行别扭的低下头,开始思考自己的画作。看来是自己大小题大做了,但是只要见到她和别的男人有了接触,他就觉得心口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想要朝人发火。 裴逸茜此时也低下头,其实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张臭脸的君少行,眼中明显的怒火。又怎么了,谁又惹到他大少爷了。从来都只会板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亏欠了他似的。于是朝在他一旁的刑洛阳笑笑。这个男人倒是不错,总是这么温和,要是把他收为君府的女婿倒是个很不错的决定。裴逸茜脸上晃过一抹邪意。两个时辰在两个的安静专注的比赛中快速的度过了。但是站在那里观战的君家人则是屏气凝神的关注着。由于两人事先要求大家站的远远的,不得上前观望。那样大家就不用站在这里干着急了。君少行的画艺无疑是出类拔萃的,对于裴逸茜的实力大家都没有底。 相对君家人的着急,刑洛阳则反而是十分期待的,他想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才情。 “我好了。”君少行首先放下了画笔,凝视着自己的杰作,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画兰花。可能是觉得她就像这空谷幽兰吧,于是不受控制的就…… 稍后些,裴逸茜也表示自己画好了。 众人移步上前,裴逸茜甜甜地说:“既然是他先画好的,我们先去看他的吧。”众人也就依着裴逸茜的话,来到了君少行的桌子前面。 君少行因为她的话心里莫名的一堵,她已经不再称呼他为相公了。这样的变化让他很不舒服。脸色也随之一沉。 裴逸茜偷偷吐了下舌头,这个男人可真是捉摸不定啊。不管他,先欣赏画再说。 只见纸上绘有墨兰两业,生长于草地之上,兰花盛开,如彩蝶在风中翩翩起舞:兰叶柔美舒致、清雅之气顿生。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裴逸茜吐口而出。 “只怕嫂夫人说错了,我看合该是,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赏。吧。”刑洛阳接过话。 裴逸茜偏头看着刑洛阳,“无人亦自赏,说的好啊。何必一定是要别人来欣赏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呢。刑少爷好才情啊。” “嫂夫人过奖了。”刑洛阳谦虚道,“嫂夫人也是女才子啊!” “哪里啊?”裴逸茜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君少行看着裴逸茜和刑洛阳的你来我往,虽是才子佳人,但确实让人觉得着实的刺眼。阴沉之色越发的眼中,不发一言。君少婷暗自着急,大嫂和刑少爷是越聊越投机,瞧瞧人家刑少爷多么温柔体贴啊,而大哥呢,只会在一旁拉长了脸。要是自己是大嫂也会选择刑少爷。君少宁也感觉到气压很低,连忙引开众人的关注,“既然欣赏完大哥的画了,那我们自然是要去欣赏大嫂的啦。”众人觉得有理,都移向裴逸茜的桌子前。 裴逸茜将画设定在早春时候幽僻的崖涧,依稀还可以看见寒冬残留的雪,石壁上梅花盛开,一群野鸭在潺潺的溪水中,或是追逐嬉戏,或是梳理羽毛,还有在仰视着上空。 刑洛阳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全图兼工带写,构图简洁巧妙,所画石壁运用虚实相间的手法,让这咫尺之间的画面立即产生旷阔之感。在画笔的用法上那就更是独具匠心了,用大斧劈破,爽利峭劲:又有方折笔,苍劲老辣:更有细笔中锋的清波荡漾。好画,好画啊。若不是今天亲眼看见嫂夫人在此作画,我是如何都不会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之手。”即便是君少行没有故意放水,只怕要赢自己的夫人也不是件易事啊。 “哪里,哪里?刑少爷也是个中高手啊。我这点小把戏怎么能够登大雅之堂呢?”裴逸茜双颊绯红,毕竟是姑娘家自然是经不起如此盛赞的。 “嫂夫人,又何必谦虚呢!”终究不过十七岁,女儿家的娇态毕现,这样的她更是迷人。“不知道小弟是否有幸为嫂夫人提上一首诗啊?” “当……”裴逸茜很自然的就想答应,却硬生生的旁边的阴沉的声音给打断了。“不必了。还是我来题诗吧。”裴逸茜不用看就知道是君少行。 君少行还没有等到裴逸茜的同意,就自己拿起笔,“南山雪未尽,西涧冰已销。暖日来几日,蛰动萌草坼。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色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 裴逸茜呆呆的看着,纸上的字笔酣墨饱,雄健洒脱,“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相比之下,自己的画反而显得苍白了不少。有这样功底的书法基础,那那副墨兰图明显就是没有发挥他应有的水准。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是千方百计的不希望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裴逸茜注视着紧绷着脸的君少行,第一次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迷惑不解。 “好了,好了。我们开始决定谁胜吧?”君少婷嚷嚷道。 “这个吗?不用我说,自然是嫂夫人更胜一筹啦。”这下有意思了,君少行明明是动了心了。而裴逸茜似乎感受不到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君少婷夸张的举起自己的手,想要表达自己的观点。 君少宁盈盈一笑,“我也同意。” “好了,好了,这样就是大嫂赢了啊。”君少婷开心的拥住君少宁。 裴逸茜也感染了她的快乐,露出笑容。不过自己用余光偷偷瞟了君少行一眼,发现他的面无表情,有些失望。 君少行还是那张驴脸,让人瞧不出是喜是忧,可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叙述着快乐。 “那大嫂,你们下一场比什么啊?”原本还以为大嫂定然是胜不过才华横溢,能文能武的大哥的,但是,今天有了个很好的开头,使得君少婷觉得有无限的希望。 “比武。”裴逸茜吐出两个字,却把在场的其他三个人吓得不清。 “大嫂,怎么能比武呢?”君少婷急得差点跳起来,虽然知道大嫂会武功,但是赢大哥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一定是大哥想要刁难大嫂,立即忿忿不平,“大哥,你怎么不和大嫂比女工啊。” 身后突然传出“噗”的失笑声,这个引得大家纷纷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忍不住笑起来的裴雨。君少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自己刚才说的话真的这么搞笑吗?人群中的裴逸茜连却“腾”的一下全红了,表情变得十分不自然,同时还用生平最恶狠狠的眼神瞪着满脸笑意的裴雨,仿佛在警告她,你要是敢说出来,你就死定了。 裴雨接到裴逸茜的眼神,只得低下头来笑,这个君三小姐可真是不了解情况,小姐和君少爷比武的赢得机会是微乎其微,但是若是和君少爷比女工只怕是机会更小了。可是明显小姐是不想让众人知道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对不起,奴婢失礼了。” 众人收回目光,但是心里都有些疑问,真的是这样子的。怎么感觉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啊。还有,裴逸茜为什么显得很异常啊。 第十五章 穿帮了 “大家不用理睬小雨啊。她总是这样的。”发现大家的目光积聚到自己的身上,裴逸茜不甚自然,略显紧张。其实没什么的啊,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君少行知道,好像这样就矮了一节似的。 “哦。”虽然大家接受了这个答案,但是却没有从心底认可。 “哎呀,不用管她了,大哥,你说你这样不是胜之不武吗?再怎么说大嫂也是一个弱智女流啊。”君少婷又开始打抱不平。 “是她要求的。”君少行还是淡然的回答。 “什么?”众人又再次将目光投向裴逸茜,很是吃惊啊。除非她是受过什么高人的指点,否则这胜出的几率那是没有的。 “这……这个……我是心想我也不能胜之不武啊,女子在闺阁中总是比男子多些时间,自然也就比男子技术更加纯属点啦。若是我和他比试那些,那岂不是叫他吃亏。”裴逸茜转动着脑筋,不一会就想出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还越说越说口,看起来还颇像那么回事。裴雨憋着笑,小姐可真是有本事,说谎连个喘都不带。 “大嫂。”君少婷不满的喊道。这个大嫂怎么回事啊,这时候还讲什么君子协定啊。 “可是,大嫂,相对于你,大哥的练武时间自然是比你长啊。那样对你也同样不公平。”君少宁中肯的说。 “这个吗?”裴逸茜快速的思索着,“我比较有君子风度啊。”裴逸茜打哈哈地说。 “那可不行,我看,要有君子风度也是大哥啊。哪里轮得到大嫂这个弱女子啊。”君少婷立刻反驳道。大嫂可真是的,有机会都不会好好利用啊。还好自己反应快,相信大哥应该不会拒绝的,这样就胜券在握了。 不同于君少婷的自鸣得意,裴逸茜都快急得拔脚跳了,这不是越帮越乱吗?裴雨藏住笑意,瞧向裴逸茜,颇为幸灾乐祸,这下小姐该怎么扭转乾坤呢。 “大哥,你应该没有意见吧。”君少宁看到一脸冷峻的君少行,不发一言,似乎是她们太自以为是了。就怕惹得大哥不开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随便。”君少行此刻正在思考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自己比试琴技和棋艺呢?原先以为她定然是不想取胜,但是看到她今日的画作,是花了一番心血的。还有为什么她的婢女要哑然失笑呢。 “既然大哥没有意见,大嫂又不想占大哥便宜,那我们就让她们比试棋艺吧。抚琴总是女子比较占优势的,下棋讲究的是斗智斗勇啊。”君少宁安排着她认为十分合理的比试项目。 “小……小姐,奴婢还是先去为……小姐整理房间去了。”裴雨强忍着笑,断断续续地勉强说完,就赶不及的离开了。小姐这下子也是弄巧成拙了。假如是抚琴,小姐还可以用蝶恋花来撑撑场面,但是要是说到下棋,小姐恐怕是连棋盘都不知道。这下小姐该怎么脱身啊。 裴逸茜愣了一下,接着心里是哭爹喊娘的,这可如何是好啊。下棋,那她就不用比了。真后悔没有先告诉君氏姐妹两个人,都怪自己的自尊心作祟,这下可怎么下台啊。自己刚才明明白白的拒绝了,现在要是再回过头,那只怕是……她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它现在就是不配合工作呢。 君少宁疑惑地望着苦瓜脸的裴逸茜,大嫂不是应该很开心的吗?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呢?她和君少婷对视了一下,而对方同样不是很明白。 刑洛阳带着儒雅的微笑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裴逸茜,看来这个丫头是不精于棋艺啊。只怕是琴技也是不是很擅长吧。这下这两个姐妹花可是给她出了个难题了。 君少行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还道这丫头是个奇女子,这下倒是奇的很彻底。大家闺秀该学的她是一窍不通,不是寻常姑娘家会学得东西,她倒是有几分水平。突然想起她的丫鬟的失笑声,难道……难怪当时她的表情那么奇怪。话又说回来,那表情也着实可爱啊。这丫头该怎么收场呢?君少行浑然不觉自己的嘴角正在绽放着一朵绚烂的花朵。 裴逸茜则是凝眉苦思着,咬着嘴唇,乌溜溜的眼珠不停地转动,就奢望突然能够灵光乍现。要不就耍赖,回过头再要比试琴技:要不就是咬定不放松,坚持要比武。如果在这样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怀疑,要是被君少行发现这个弱点,那岂不是没有还击之力。不管了,裴逸茜给自己打了打气:“宁儿,婷儿,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思考了再三,既然当初我和你们的大哥已经约定好了,那自然是不能轻易变更。若是赢了,那也显得不够光彩。”尽量让语气让人感觉深明大义。 “可是……”君少婷还未说完。 “要是和你动了手,我君少行以后还怎么混啊。首先宁儿和婷儿也不会原谅我的。”君少行平静地说。你以为这么轻易的就让你躲过去,好不容易抓住你的小辫子,若是放过了,怎么对得起自己啊。兴起了逗弄裴逸茜的想法,想要看看裴逸茜多彩的一面。 裴逸茜发现了君少行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这个男人她敢肯定百分之百是故意的,诚心想让她出丑。坏男人,臭男人。裴逸茜狠狠地瞪了君少行一眼,在心里暗自骂开了,表面上却是一派温柔,“那你想要比什么啊!” “这个吗?洛阳,你说我们比什么好呢?”君少行将问题抛给了在一旁看戏的刑洛阳。 “这……我看。”此时裴逸茜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默默地祈祷,过路的各位神仙啊,希望你们能够保佑小女子能够顺利通过这关。刑洛阳看着紧张又虔诚的裴逸茜,宠溺地笑了笑,这个丫头可真是真性情,倒也不愿意再行刁难了,“琴技如何?” 裴逸茜轻轻的舒了口气,心算是勉强着了地,感激的向刑洛阳嫣然一笑。看来这位刑洛阳也是知道了,这下算是只怕只有君氏两姐妹不知道了。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也就认认真真的学了。即使是不能精于,也不至于现在一窍不通。让眼前的男人嘲笑了。 刑洛阳倒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有想到因此而的美人一笑。好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啊,世人评价才女总是以琴棋书画作为标准,如此的她反倒属于一株奇葩,纵使是没有如花似玉的容貌,那必然也是众人的焦点。也就温柔的回了个笑容。 眼前这两个人眉目交流,君少行的好心情是荡然无存。自己倒是给了刑洛阳一个机会啊。顿时心里很窝火,脸上的神采依然被寒冰所掩埋,“既然刑兄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说完,拂袖而去。 “大哥。”君少婷呼道,心中充满了疑问,明明刚才还是挺开心,甚至还看到大哥笑了。怎么一转身就是另外一个脾气了。君少宁毕竟心思比君少婷细致,从比试开始,大哥的眼神大多数总是停住在大嫂的身上,但是大嫂却是总与刑少爷谈笑风生的,试问那个男人能够忍受妻子对着别的男人笑呢?而看似聪明的大嫂在这方面倒是愚钝的很啊。 裴逸茜望着君少行的背影,扁了扁嘴,抱怨道:“他这又是哪里不对了?”记得每天都有给他吃迷迭香的,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捉摸不定啊。 刑洛阳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啊。”这不就是男人的醋意大爆发吗? 裴逸茜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刑洛阳有些忍不住了,这女子何等的聪明,在感情的面前倒是茫然无知了。这也是,君少行不也是理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感情吗?这样子,他们夫妻的确是很般配啊。“既然少行已经走了,那我就不再叨扰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吧。” “不用了,君府以前我常来的,自己识得路啊。嫂夫人就不要再客气了。两位君小姐,在下先告辞了。到时候一定要喊上我,一听嫂夫人的琴技啊” “那你一路好走啊,一定的。若是刑少爷平时有空,也可以常来君府玩玩。”他彬彬有礼,正人君子,不失是一位好朋友啊。要是能够将两位君小姐中的一位托付,也是美事一桩啊。裴逸茜往君少宁和君少婷的身上偷偷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脑子出现坏主意。 “大嫂,人家可是有一家春风楼的,生意自然是忙的,怎么会有空来我们家呢?”君少婷也发现刑洛阳和裴逸茜走得太近了,也怪不得大哥那么气愤的离开。君少婷出言挖苦。 “婷儿。”裴逸茜轻斥道。这丫头可别坏了我的大计啊。 “无妨,那嫂夫人我就先告辞了。” 待看不到了刑洛阳的身影,裴逸茜回过头来。“宁儿,婷儿,你们也都回去吧。”而自己则是要去找那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裴雨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不精于女工,必然是会嘲笑她的。以后还怎么在君府立足啊。 裴逸茜怒气冲天的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是一声河东狮吼,也不怕别人听见了,“裴雨,你给我出来。” 裴雨怯怯的从屏风后面出来,很小声的说,“小姐,你别叫得这么大声,你还是想把别人引过来啊。” 裴逸茜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刚才自己的确是失态了,虽然脸色还没有缓和下来,声音却是明显的压低了:“你干什么今天要拆我的台啊。” 裴雨低着头,“小姐,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裴逸茜咬牙切齿的说,“是啊,你是什么都没有说,那你干什么要笑得那么夸张啊。是人都知道了。”尤其是在提到女工的时候,但愿君少行不要联想到前面啊。 “可是,我觉得君家小姐她们提的说法很有趣。”裴雨又开始想笑了。若是让君家小姐知道了小姐的绣工,只怕是要将自己的舌头给割下来的。但是小姐现在正在生气当中,所以她只能尽量憋住,但是眼角昂扬还是泄露了。 裴逸茜眯着眼睛,发着警告的眼光,向裴雨一步步迈进,轻声细语,却是有点毛骨悚然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嘲笑本小姐的绣工差了。” 裴雨连忙摇头,辩解道:“小姐,小雨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笑君小姐不了解情况,却偏偏要帮你的忙。”说实在的,她现在很好奇,小姐接下要比试什么。但是却没有勇气问。 说到这个裴逸茜也是一下子泄了底气,“哎,说的也是,你说她们又不了解情况,在哪里瞎出主意。可偏偏她们是为了她好,你说脾气又不能发,还得吃闷亏啊。说实在的,幸好她们没有提议让我和君少行比试女工,不然,我是会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小姐,你也不就是不会拿针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裴雨上前安慰。 “什么啊,这个是身为女人的耻辱好不好啊?”裴逸茜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试问哪家的女子不会女工,再次等也能勉强看看吧。但是自己……想到这里,裴逸茜就垂头丧气的坐到凳子上,撅着个嘴。 “小姐,你又不是没有认真学过,只是没有天赋而已,这也不能怪小姐的。”虽然小姐是什么都绣不好,但是也曾经很勤奋过的。 “哎呀。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累了,想要先休息一会,带到晚膳的时候再唤醒我吧。” “恩。”裴雨应了一声,心中暗自窃喜,小姐忘了要算账的事了。满脸明媚的退了出去。 在屋里讨论的激烈的主仆并没有听到屋外传来的闷笑声。在裴逸茜窗口不远处的槐树下,站着一个男子,脸上一片笑容,上扬的嘴角更显出生气。果真她不会女工,难怪她的丫鬟那么大的反应,原本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回房,却发现一个这么有趣的事实,看来以后的日子有趣了。裴逸茜你等着接招吧。君少行望了一眼屋里,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第十六章 第二次较量 “铮……”裴逸茜丧气地把手按在了琴上。 “小姐,怎么了,不是弹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呢?” “小雨,说实话,我有多少胜算啊?”裴逸茜不是很有信心啊。 “小姐,你这不是难为小雨吗?我又没有听过君少爷弹琴。这让小雨怎么说啊?” “这倒也是。”裴逸茜突然灵光一闪,“小雨,咱么不知道,但是君少宁她们知道啊。你去把君少宁请过来。” “恩。”裴雨转身就去请人了。 “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裴雨领着君少宁来到了裴逸茜的房里,裴逸茜立刻热情的招呼君少宁坐下,”宁儿,你大哥的琴艺怎么样啊?“ 君少宁面露豫色,“其实我们不是很赞成大嫂和大哥比试琴技的。因为大哥的琴技是我们三个人当中最好的。”当初想反对的,但是却没有机会啊。 “啊?”裴逸茜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不是男人吗!干什么勤练琴技啊?”有点忿忿不平了,身为女子反倒要落了后。 “这个……这个……”君少宁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 “哎呀,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我不告诉你大哥啊。” “大嫂,你听后不要有什么想法啊。”君少宁望着裴逸茜,小声地说。 “放心啦。不会说的。”裴逸茜豪气干云的拍了拍君少宁,坚定无比的看着君少宁。 “这是因为绮莲表姐十分喜欢抚琴,大哥自然也就是对弹琴多了一份偏好。”说完,君少宁目不转睛的盯着裴逸茜。 裴逸茜乍听到,涩涩的感觉充斥了胸膛,看来君少行倒真是爱极了绮莲。但是脸上却没有动声色,宛然一笑,却少不了含有一点牵强,“原来是这样啊,傻丫头,这个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可是……”妻子不是对丈夫的这方面的事不是都是很在乎的吗?为什么大嫂一点都不介意呢。 “没有什么可是的,既然知道了你大哥很厉害,那我就要更加认真的练习了。”免得君少宁接下来的话会使自己更加不舒服,裴逸茜打断了君少宁的话,假装充满激情的说。可是心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说好了不去在乎的,可当听到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受伤。真不知道当年的君少行是何等的宠爱着林绮莲的。 “大嫂,我们相信你啊。”君少宁点了点头,给裴逸茜打气鼓劲。 “恩。” 君少行坐在古筝前,厚实的手掌一点点的拂去粘在上面的灰尘,已经一年多了,这把古筝自从绮莲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今日,只是为了要去让别的女人不要来烦他,所以要重新用它了,是否还能找回当初的感觉。自己又是否真的想要那个女人离开呢。裴逸茜,她的名字。君少行试着拨动了两下琴弦,停住了。感觉已然不同往昔了。绮莲的影子也是越来越淡薄了。若是没有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画像,只怕如今要想起绮莲的一颦一笑,已非易事。是不是自己太过薄幸:又或者是自己太过执着。他无法否认裴逸茜给他带来的悸动。思绪复杂,教他无从整理。心中无比茫然,君少行离开了曾经给他带来宁静的地方。 一旦要是有人想要做事情,便会觉得时间总是不够用的,裴逸茜就是这样觉得的。还未等到自己练到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与君少行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在忐忑中也滋养了一点期待,她不是没有听到过男人弹琴,也不是没有见过弹的好的男人。但是听过君少宁弹琴之后,她就开始盼望能够早点听到。 裴逸茜拿着琴来到了约定地点,没有发现原本要来的刑洛阳,就询问身旁的君少宁,“宁儿,怎么没有见到刑少爷啊?” 那厢就传来君少行那足以动死人的声音,“今日,他的春风楼来贵客,所以他派人来说不能参加了。”天知道,他听到刑洛阳捎来的口信时,那份开心。该死的女人,一进来就只知道寻找刑洛阳,原是莺声燕语的声音让君少行觉得着实的刺耳,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烦闷了不少。那语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哦。”裴逸茜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这个男人大概不会有心情好的时候吧。 “大嫂,上次我们是看的大哥的画,这回我们还是先听听大嫂一展琴艺如何。”君少宁提议道。其实这是为了大嫂好,若是没有大哥的比较,大嫂的琴音相信也是足以绕梁的,那样要是相差无几的话,那她们就可以作弊了。 “那我就献丑了。”裴逸茜岂会不了解君少宁的想法。 优美又带有哀愁的《蝶恋花》在裴逸茜的纤纤素手的拨弄之下,越发的让人痴醉。裴逸茜也是完全的沉浸之中,娘亲喜欢这首曲子也就是它所表达的那份无奈吧。以前自己总是没有办法理解其中的这份情愫,现在,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懂了。 一曲终,“宝靥西邻女,鸣琴傍玉台。秋风孤鹤唳,落日百泉洄。座客皆惊引,行云欲下来。不知弦上曲,清切为谁哀。”望着脸上露出凄切之色的裴逸茜,君少行脱口而出。 裴逸茜淡淡一笑,看来不愧是才子,倒还真有两下子啊。 君少婷欢喜的拍着手,“大嫂,你这样还叫是不擅长于琴技啊。”那日,姐姐告诉自己大嫂不擅于弹琴,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给杀了。这不是给大嫂找麻烦吗?害得她这几天是吃不下睡不着,但是今天听到大嫂的这首曲子,才知道自己是多担心了。原来是大嫂谦虚。可是她哪里知道这是裴逸茜超常发挥水平的结果啊。 “的确是这样啊。”裴逸茜坦然不讳,“该是你大哥了。”朝君少行示意了一下。 君少行演奏的是一曲《将军令》,那音符从他的指尖传出来,就如同一个个都带有生命的,它们自己跳跃着,组成了最华美的乐章。乐曲虽然结束了,但是大家都怔在那里,一脸的意犹未尽。 裴逸茜痴痴的看着那摆在那琴上的手,这双手真是神奇啊,竟然可以弹奏出这般天籁之声。她曾经听到过大哥弹奏这首曲子,虽然她不懂琴谱,但是她知道这首曲子不易,即便是有音痴之称的大哥也没有弹奏的如此淋漓尽致。琴声变幻莫测,阴阳刚柔,高低起伏,腾挪转折。将曲中的感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这恐怕才是真正的绕梁三日,令人回味无穷。不得不让人佩服。裴逸茜巧笑兮:“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便轩昂,勇士赴战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任飞扬。喧鸠百鸟群,忽见孤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小女子佩服了,这一回我输了。” “大嫂。”君少婷呼道。大嫂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认输呢?尽管的确是大哥的技高一筹,但是要是耍一下赖,也没有什么不妥啊。 “婷儿,我们岂能耍赖,要赢我们也要赢得光明磊落。”裴逸茜好笑看着着急的君少婷。 “不好,不好了,少爷、少夫人、二小姐、三小姐。不好了,老爷在店铺晕倒了。”一个丫鬟飞奔进来,口中不断着急的嚷嚷着:“夫人让你们快点去啊。总管已经将老爷送回来了。” “什么?”众人一听,都着急的站起身来,就要去君念昔的房里。 君少行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去还是不去?显然是担心父亲的,但是父子在经过了这一年半的时间,又该如何相处呢?他知道爹爹的疲惫,也懂得自己的不孝。但是打心底就是无法去体谅爹爹的自作主张。 裴逸茜发现了君少行的犹豫,一把手就牵住君少行的手,“还在想什么啊?还不赶紧去啊?”真是个别扭的人,心里明明担心的要死,还非得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裴逸茜似乎忽略了她牵着他的手,是那样的自然。 君少行低头看向放在自己手上那玉手,从其中传来了温暖,让他的心蓦然的感到心安。人也就顺从的跟着裴逸茜的脚步,向着自己一年半都没有踏足的地方。大家全都把心思放在晕倒的君念昔的身上,浑然没有发觉手牵手的两个人。要不然的话,不知有多少人要乐得连下巴都合不拢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南玉蝉的哭泣声,教人心酸。君少婷连忙推门进去,只见南玉蝉坐在床头,不住的用手绢拭泪,“老爷,老爷。”君念昔则是紧闭双目,躺在床上。 “娘。”君少宁上前抱住自己的娘亲,泪水也开始溢出眼眶。 裴逸茜放开君少行的手,“娘,你让让,我来替爹爹把脉。”就走到床前。南玉蝉听言立马站起身来,给裴逸茜腾出点地方。 君少行感受不到那暖暖的软软的感觉,禁不住心头莫名的失落。望着裴逸茜,只是呆呆的看着,未发一言,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 “娘,你不用担心了。爹只是操劳过度,再加上受了点风寒。茜儿这就给爹开几副药,服过之后就无大碍了。”裴逸茜站起身来,安慰道。 “可是,老爷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苏醒呢?”没有见到君念昔清醒,南玉蝉始终不放心,生怕他会有什么事。 “娘,这几天想必生意也着实忙了吧。爹爹也累了,就让他多睡会吧。”裴逸茜用手婆娑着南玉蝉的背,宽慰她。心中却忍不住自责,自己该是想到近来皮毛生意定是十分繁忙的,再加上季节交替,难免会扛不住。而自己却反而在府里忙于练琴,竟是忘记了。想着就不免露出懊恼的神情。 君少行看着抽泣着的娘亲,昏迷的爹,伤心着急的妹妹们以及满脸自责的她,禁不住的内疚油然而生。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与无理,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曾几何时,这个家庭是多么的和乐。有多久妹妹没有和自己撒过娇了,有多久没有喊过爹娘了,又有多久没有和大家吃过饭了。自己所作的都值得吗?迷茫了,想要表达却已忘了最初的方式,因此,只是静静的站着,以至于许久,南玉蝉才发现儿子也来了。 “娘,你不用担心了。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可是……”南玉蝉泪水止不住,担忧悲伤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君念昔。 “娘,别再哭了。这样伤身体。”裴逸茜手忙脚乱的想要帮她擦去泪水。 “我……”这下南玉蝉的眼泪是更加多了。以前总是他温柔的替自己擦去眼泪,而现在他却是躺着,让她如何不伤心难过呢。 这下可让裴逸茜乱了阵脚了,她最见不得别人哭了。更何况是南玉蝉呢?忽然眼光扫到僵直在一边,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的君少行,她朝君少行使了个眼色,让他来安慰自己的娘亲。君少行接到裴逸茜的暗示,却没有依言行动,还是站着。不是不想,而是不会。 裴逸茜看到君少行没有行动,火气就开始上升了。这是他的父母好不好,他倒搞得和没事人似的。哼,她偏不让他清闲,“娘,你别哭了,有什么事,有相公撑着呢。” 这句话果然很具有效果,南玉蝉的眼泪虽然没有收住,但是注意力明显就被吸引过去了。南玉蝉环顾,脸上带有安心、开心,甚至有些如释重负,急切的目光找到了站在门口的君少行。多久了,这一年来,即便是他们夫妻两个病了,行儿也没有出现过。现如今的变化怎么不让她开心呢,这说明儿子正在软化,儿子正在原谅。而相公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君少行淡然的望着娘亲,他也懂得娘亲眼光中流露出来的感情,寻不到半丝的责备。这样让他反而裹足不前。母子两就这样对望着。 裴逸茜在旁边则是猛做暗示,一会挑挑眉,一会甩甩手,见到君少行仍然是无动于衷。裴逸茜在后面更是用手擦擦自己的脸。不见君少行的反应,裴逸茜就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警告的看着他。 君少行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静静的不动声色,但观望着裴逸茜耍宝的动作。眼角不自觉的流淌出些许笑意。 裴逸茜有点着急,又有点生气,敢情他把她当成猴子在耍,又偏生不能发脾气。只能转过身去,不再理他了。 君少行瞧见裴逸茜不再打理自己了,就轻轻地说,“娘,不要再哭了。爹会好的。”虽然语气没有多么好,但是这足以使南玉蝉激动的热泪盈眶,这是行儿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老爷要是知道了,定然也会很开心的,一个劲的点头,“恩,娘不哭了。” 裴逸茜听到君少行的声音回过头来,却发现君少行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免有些赧意。再看到南玉蝉那激动的样子,心里还有些酸意,毕竟是人家的儿子,说话就是顶用。又想到她如此容易满足,更是心酸。 君少行最后扫视了一下床上的君念昔,走了出去。 南玉蝉泪水又开始泛滥了,只是这次脸上却有了隐隐的笑意。 君少宁和君少婷安静的看着,有着担心,有着安慰。 第十七章 进商行 房里的女人们各怀心事,浑然不觉时间过的很快,突然床上君念昔动了一下,南玉蝉立马上前探视。君少宁和君少婷也都围了过来。君念昔有点吃力的张开眼睛,就看见生平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全都是一脸的紧张,“我怎么会在这里啊?”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商行啊,怎么会躺在家里呢。 “老爷,你还说呢?知不知道自己晕倒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想到老爷被抬回来的情况仍然忍不住心悸,泪水又开始有夺眶而出的气势。 “是吗?”是记得自己好像在商行,突然有些难过,后来就不记得了。原来是晕倒了。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但是商行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自己又不能倒下。君念昔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啊?”南玉蝉着急的想要阻止,“茜儿说你是操劳过度,再加上染了风寒,说是让你好好休息啊。” “夫人,我不能休息啊。”君念昔想要拉开摁住自己的手,他何尝不想休息啊,但是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怎么可以休息呢? “爹,你就躺好吧。”恰在这时,裴逸茜端着汤药进来了,出声阻止。 “茜儿啊。快点来劝劝你爹。”南玉蝉像是看到了救星。 “爹,你还是快点躺好吧。要是你就这么走出去,娘的眼泪怕是要把君府给淹了。”裴逸茜含笑调侃道。 “茜儿、”南玉蝉被晚辈调笑,娇嗔的呼道,脸上仍是不得不飘上红云。 君少宁和君少婷则是在一旁忍住笑,这位大嫂可真是可爱啊。 君念昔无限柔情的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爱妻身上,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如初时的娇羞,一样的爱哭。 “爹,你还不在床上好好的坐好,真的想要娘伤心啊。”这样子想爱到老是不是就是娘一生期盼的场景呢。 “茜儿。”君念昔也被裴逸茜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得在床上靠在床头。 “娘,这是给爹的药。”裴逸茜将药递给南玉蝉,看着南玉蝉一勺勺极尽温柔的喂君念昔吃药,说道:“爹,你就不用担心商行的事。安心的在家里养病。商行有我和相公呢!” 君念昔抬起头,不甚相信,“少行怎么可能肯帮忙呢?” “爹,你就放心吧。你听说过孙悟空能够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吗?”裴逸茜昂这头,将手做了个握住的动作,调皮的说。 “茜儿。”君念昔无奈却窝心的笑了笑,眼中的怀疑却没有散去。他的儿子他了解的,怎么可能会受别人的摆布呢?要不是当初因为自己私自做了决定,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老爷,你就相信茜儿吧。”南玉蝉开口了,作为娘亲她可以感觉到儿子的变化。而能够使儿子变化的人就是眼前的俏佳人。 “是啊。爹,你就相信大嫂吧。”君少宁和君少婷也帮腔。 “那好吧。可是,茜儿还是以自己的能力为准啊。”君念昔依旧不放心。 “放心吧,爹。你就好生的休息吧。顺便抽空也好多陪陪娘啊。”裴逸茜最后还是不忘取笑一下他们,也许是想分享一下他们的浓情蜜意吧。“宁儿,婷儿,你们也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了。”调皮的朝两姐妹眨眨眼睛。两姐妹也算是配合,赶紧起身告辞,于是她们翩然离去,独留害羞的夫妇两个人,他们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遭到小辈的逗弄,可却偏偏无法生气。哎……看来是太惯纵了。 “君少行,君少行。”裴逸茜敲着君少行的房门,里面却没有回应。 “回少夫人,少爷出去了。”君林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仍是有点惊慌。 而着急的裴逸茜则是没有发现,“出去了?不会又是出去花天酒地了吧。”尽管不是很想往那方面想,而且君少行也的确挺遵守协议的啊。应该不会…… “没有,没有。少爷没有出去啊。”君林连忙矢口否认。 “没有出去?”裴逸茜皱起眉怀疑的看着君林。 “少夫人。”君林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声音,“小人说的是,少爷要是出去上青楼酒肆的话,刑少爷一定会来通知你的。而且我家少爷一向比较守信啊。怎么可能会出去那样呢?” “这倒也对。”裴逸茜点点头,这么说来反倒显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站到门口去候着你家少爷。如果他要是愿意去商行的话,那就让他去商行找我。若是他不愿意,那就让他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里,莫要叫老爷和夫人瞧见了。”说句实话,在君念昔夫妇面前的自信全都是伪造的,她根本就没有把握说动君少行陪自己一起去,要是他不想,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还不如自己先去帮忙照料着才是正事。只怕现在商行该把杨总管给忙坏了吧。于是急匆匆的往商行赶,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提醒君林,“君林,别忘了啊。知道吗?” 君林望着裴逸茜渐渐远去的背影,差点没有瘫软在地,还好少夫人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若是让少夫人知道少爷没有出门,而是在表小姐的房里,又要惹得少夫人伤心了。少夫人,小人不是诚心欺骗你的啊。君林默默地说了一句,转身向君少行现在待的莲意阁走去。 裴逸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头转了转,敲了敲自己的麻木的大腿。好累啊,原来这么累啊。以前在家的时候只是负责一小部分。可是现在没有料到有这么多事,真是把人累得够呛。难怪爹总是不让自己多管。也不知道现在君少行到哪里去了?假如要是去了那些风月场所,刑洛阳是一定会派人来通报的,可是今天没有什么消息。又或者说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不过,他难道不知道商行里有很多事吗?无论他现在去了哪里,把这么大个包袱丢给自己总是不好的。裴逸茜拖着腮帮,撅着嘴,越想越不满。她无比哀怨的看着眼前这堆积着的账册,累人啊,却不得不奋斗。她甩了甩头,伸了个懒腰。但是望着账册上的字渐渐重叠了,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不支地睡着了。 借着昏暗的烛光,君少行看见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裴逸茜。先前自己刚刚走出莲意阁就看见君林等着自己,知道她让他来商行。原本是不打算理她的,但是晚饭过后,杨总管都回来了,但是这个笨女人还是没有回府。看书看不进,睡觉睡不着,全是对她的担心。终究还是来了。还在为如何开场而烦恼,可是见到的却是她趴在桌子睡觉。他走上前,打算把她弄醒。映入眼帘的是睡梦中的裴逸茜,更是美丽,可谓是美轮美奂,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误入人间,是那般的娴静优雅。一撮黑发散落在额头,更是衬托她的白皙,就犹如碧玉。君少行弯起嘴角,似乎是在自嘲。她总是有本事让人惊艳。 恰在此时,好梦正酣的裴逸茜觉得鼻尖有点痒,于是就孩子气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换个方向接着睡。君少行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女人的成熟和孩童的纯真如此完美的糅合在一起。他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一个女人的睡姿,也没有想到女人的睡梦中更是动人。君少行去了隔壁屋,找来以前自己用过的毯子,无限柔情的轻柔的给她盖上,仿佛就怕打扰了她的美梦。裴逸茜好像感受到了温暖,也动了动,找到个更舒服的姿势。君少行宠溺的摇了摇头,幸好东西还是没有动过,不然还真不知道上哪里给这个笨女人找来御寒的东西,要不然明天该在床上躺着就是她了。 君少行翻看着已经清点好的账本,赞赏的看向裴逸茜,不得不称奇啊。大家闺秀会琴棋书画不知凡几,反倒是她不仅会功夫,而且还会算账。聪明、美丽、活泼、善良,再配上显赫的家世。老天爷似乎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了。如果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绮莲,他会毫不犹豫的爱上她。但是现在……君少行有点黯然的低下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账本上。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刚才他的眼光里除了赞赏之外,已然含有了浓浓的深情。 裴逸茜伸了伸酸痛的胳膊,敲敲自己麻麻的脚,睡觉怎么会这么累啊。还处在混沌状态的她一个不小心手撞在了椅子上。疼,一下子就把裴逸茜的睡意全都打跑了。“啊。”她一个激灵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糟了,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还有好多都没有干完啊?还要花多少时间啊?想到此处,原本精致的五官全都皱起来,整个人都陷入哀怨的状态。现在的她很想狠狠的打自己两下。裴逸茜突然发现原本在桌子上的账本都没有了,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裴逸茜用力的揉揉眼睛,定睛仔细看看,仍是没有。账本呢?她着急的四处寻找。 君少行在裴逸茜刚醒的时候就抬头看裴逸茜,看着这个迷糊但是又不失可爱的小女人的一系列动作,没有出声。 裴逸茜看见了坐在一旁好像看戏似的君少行以及一大堆本该在自己这里的账本,顿时喜上眉梢,不知道是见到君少行的惊喜,还是找到账本的欣喜。于是就急急的向君少行走去,却不料脚一麻,腿一软,更加没有注意到台阶,整个人就犹如失了重心,直直的往地上摔去。“啊。”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裴逸茜忘记了自己是会功夫的,只能由着倒下去。 “小心。”君少行眼明手快的接住了裴逸茜,往自己身上一搂。 “谢……谢谢。”裴逸茜不习惯两个人这么接近,清晰的感受到由君少行胸膛传来的温度。顿时满脸红霞,羞怯而不自然的说,靠着他,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总觉得什么样都是不自然的。完全就是个害羞的不知所措的女孩子。 “怎么走路都不当心啊。”君少行的声音比平日多了一份温柔,貌似在责备,却掩盖住关心。 “嗯,下次我会注意的。”裴逸茜觉得自己若是在和君少行靠在一起,只怕会烧起来,于是转移话题的同时,不着痕迹的拉开和君少行的距离。却不由的升起些许失落。“你都把账本给弄好了啊。” 君少行少了软玉在怀,也有些失落,但是没有表现。面对裴逸茜的提问,只是一贯的表情,淡淡的挑挑眉,不做任何回答。 裴逸茜也没有和他计较,只是有些迫不及待的翻看放在一旁的账本,一本本的粗略扫过,每一笔都处理的完美。骄傲在此时油然而生,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都是自己的,又或者是身为人妻,为自己相公的杰出而骄傲。她无法也不想理清楚这一刻心里的感情,只是崇拜的看着君少行,“真的啊,你真的把这一切都弄好了。太厉害了啊。” 裴逸茜那乍现的快乐以及崇拜如同一阵暖暖的春风吹拂进了他的心,不自觉的心情也放松了,脸上也有了笑意。 裴逸茜则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觉得身边男人的情绪波动,她不断的翻动着账本,像极了是在欣赏艺术品。 “饿了吧,我们回府吧。” “啊?”裴逸茜回望君少宁,显然有些跟不上节奏,稍想了一会,“哦,既然都弄好了,我们就回去吧。对了,还得给爹煎药呢!”裴逸茜如梦初醒,连忙向门外走去。 “少爷,少夫人。”一早就起床开始期盼的杨忠却盼回来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人,惊得是连把嘴巴合上都给忘了。昨日,正当自己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少夫人出现了,还让自己先回来,本是不想回来的,但是无奈少夫人非得让自己回来伺候老爷。一宿都没有睡好啊,早上就起来站在门口观望,但是,没想到居然有意外的惊喜。 “杨总管,你再不把嘴巴合上的话,口水就该流下来了啊。”裴逸茜调侃,倘若要是自己再不出声的话,只怕杨总管的眼泪就该流下来了。 “少夫人。”杨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好了,好了,爹今天怎么样啊?”裴逸茜轻笑道。 “吃了少夫人的药好多了。” “哦。那我去帮爹熬药了。” “少夫人,你不先用早餐吗?” “不用了,这药有时候的,过了服用的时辰就会影响效果的。”裴逸茜径直朝厨房走去。 “少夫人。”杨忠还想说,但是佳人已经走远了,他回过头去看向一言未发的君少行,“少爷,你呢?” “我回房休息,也不用了。”君少行也转身离去。看来裴逸茜的好是已经深入君家人的心了,若是换成以前,杨总管眼中必然有的是他。但是现在…… “你说,账册全给弄好了。”君念昔眼中泛着激动的光芒,“而且是少行和茜儿去弄得啊。”听到杨忠的报告,君念昔脸上顿时变得激动和欣慰。茜儿,这个儿媳妇是娶对了。 “是的。今天少夫人和少爷一起从商行回来的。”杨忠也是难掩欣喜啊。那张脸都快乐得皱到一块去了。 “好好。好啊。夫人,你都听到了吧。”君念昔要和南玉蝉分享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恩。老爷,我听到了,听到了。”南玉蝉的泪水又开始打转了。她紧紧地握住君念昔的手,她们终究是盼来了这么一天了。 “那茜儿现在去哪里了?”君念昔想起那个娇人儿。 “哦,少夫人说是去给你煎药去了。”这个少夫人真的是没有话说了。 “这孩子也累了一宿了,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先去休息休息呢?”南玉蝉带着关心的责备道。 “少夫人说是误了时辰怕影响效果。” “傻孩子。”南玉蝉宽慰的一笑,这个孩子就是这般贴心。 “是啊。”十分感谢裴兄竟培养出这么个人儿,实在是君府的大幸啊。 第十八章 纠缠 第二天,裴逸茜站在商行门口张望着,却迟迟不见君少行,只看见杨忠满脸歉意的走过来,心里也就有了底了。还以为他终于妥协了呢?但是…… “少夫人。”杨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行了,我知道了,他不愿意来。没事啦。先去干活吧。”裴逸茜朝杨忠宽容的笑了笑。 “少夫人。”看到裴逸茜这么大度,杨忠心里的歉疚更是添上了几分。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呐呐的喊道。 “杨总管,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这么清闲的。” “少夫人。”杨忠看见裴逸茜眼中狡黠的光芒,心中顿时放下了包袱。是啊,少夫人一定是有办法的。 “好了,我们今天先把今天的事办完吧。”裴逸茜率先转身进去了。可是心里却好像还是哽着什么东西,不舒坦。失望在胸口滋生蔓延。 “少爷,今天真的不上商行吗?”君林望着一上午坐立不安的君少行,忍不住问道。 “奇怪,本少爷为什么要去啊?”君少行没好气的白了君林一眼,嘴犟的说。 “可是,少爷不去帮忙的话,少夫人会忙不过来的啊。”君林接着劝谏。不晓得是谁一大早,看书看不进,写字写不好,在房里踱来踱去的。 “谁让她逞强的。”君少行依靠在椅背上。 “可是少夫人要是不去的话,商行就没有人管了啊。” “那又如何?”不自觉的眼前浮现裴逸茜那张睡颜,君少行烦躁地说。 “少爷。”君林口气中难掩不满。少夫人为少爷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少爷居然还不知满足。 “行了,不要在我耳边唠叨,出去。”君少行心中莫名的暴躁。 “可是……” “出去。”君少行厉声说道。 “出去就出去。”君林赌气地说。 君少行看着掩上的门,站起身来,在屋里踱起步来。想要去商行的想法竟是这样的强烈,再看见墙上的画像,愤怒竟不会燃起。可是心中的郁结却不容易那么散的去,只是茫然。每当看到那张娇颜,心中的不知所措,愧疚就会增加一份。 “少行今天去了吗?”君念昔颇为期盼的看着南玉蝉。 南玉蝉摇了摇头,“没有。” “是吗?”君念昔脸上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勾起一丝苦笑:“夫人,我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啊?”身体无力的靠在床头。 “不是的。”南玉蝉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般模样,眼泪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了。 “其实,少行昨天肯帮忙已经是很好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放下呢?”君念昔语气中掩不住的沧桑和无奈,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伤心的南玉蝉。 “爹,我们要相信大嫂不是吗?”恰在此时,君少婷推门进来,笑着安慰自己的父母。 “是啊。我们有个好媳妇啊。”南玉蝉自己抹掉落下来的眼泪。 “是啊。我们有茜儿。”君念昔脸上又重新焕发一些光彩。是啊,裴兄给了他一个好媳妇,相信以后少行会好的。 裴逸茜向外看了一下,太阳已经西移了,伸了伸自己酸痛的胳膊,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已经这么晚了。 就在此时,杨忠在外面敲门:“少夫人,咱们回府吧。” “嗯。”裴逸茜站起身来,“对了,杨总管,明天让你把还没有处理的账本都送到府里去,还有,让各个分号的掌柜也都上府里去汇报吧。”裴逸茜打开门。 “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啊,你家少爷身骄肉贵的,不愿意屈驾来商行。那当然这些事只能弄到府里去啦。凭什么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的,他在家里过的逍遥自在啊。”裴逸茜不服气地说。 杨忠忍住笑意,“可是少夫人,少爷不一定会愿意啊。” “那我们就一直缠着他啊。我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干活,他在旁边喝茶。” “可是……”会吗?杨忠心里没有底。 “放心了。你家少爷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要不然,他不会来帮我。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难道他不后悔吗?我看不尽然。但是他的尊严又不容许他先放下身段罢了。”裴逸茜正色地说。 “少夫人。”杨忠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行了,杨总管,你可千万别哭啊。若是让人家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裴逸茜调皮地调侃道。 “少夫人。”杨忠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里却是涨满了欣慰和感动。 “这是什么东西啊?”暴躁声不可避免的从君少行的书房里传了出来。 “账本啊。”裴逸茜悠闲地品着手中的茶。真是好香啊,有多久没有能够这样好好的喝上一杯茶了。 “我当然知道。我是说怎么会在我这儿。”君少行恨不得将裴逸茜的头给拧下来。昨天还在为这个女人担心,但是今天又开始故态萌发了。 “为什么不应该在你这里啊?”裴逸茜偏头问道。 “你……”君少行一时语塞,扭过头去不看裴逸茜。 “君少爷,既然你没有什么异议,那就请你把这些东西给弄好吧。” “做梦。”君少行冷冷的吐给她两个字。 “君少爷,我可从来不白天做梦的啊。”裴逸茜还是一派淡然。 “你……”君少行决定不和她啰嗦,站起身来想要出门。 “君少爷,你上哪里去啊?”裴逸茜跟着站起身来。 “要你管吗?”君少行头也不回,只是冷声的说。 “我是不想管啊。但是你要是走了,这些事都有谁来处理啊?”裴逸茜依旧柔柔的笑着。 “你不是很能干吗?这些事难道还能难倒你裴大小姐。”君少行暗讽道。 “没有啊。我就是没有这个本事,才劳烦你君少爷帮忙啊。” 君少行回过头来看向裴逸茜,显然吃惊于听到这样的答案。因此也一下子没接口。 “好了,君少爷,你就帮帮忙吧。”裴逸茜上前挽住君少行的手臂,撒娇地说。 君少行身体一怔,心头泛起片片涟漪,望着那张写满恳求的脸,有了片刻的闪神。但是他很快拉回思绪,无情的甩开裴逸茜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裴逸茜没有料到君少行会甩开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子,一下子愣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苦涩。 “少爷。”杨忠没有忽视裴逸茜眼底一闪即逝的受伤,有些打抱不平。 “是她自找的。”君少行也看见了裴逸茜的黯然,胸口感到一窒。但是他拒绝接受这样的感觉,不再看裴逸茜,就径自出门了。 “少爷。”杨忠想要喊住君少行,却看见还僵在那里的裴逸茜,有些心疼,有些歉意:“少夫人。” “没事,我先去追你家少爷了。”裴逸茜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勉强的笑了笑,就尾随着君少行而去了。 “少夫人。”杨忠看着翩然离去的裴逸茜,低下了头。 “你干什么跟着我啊?”君少行停下了脚步,语气不佳的问着跟了自己大半个园子的裴逸茜。 “我哪里有跟着你啊。这个园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要逛逛园子不行啊。” “你……”君少行生气的转过头去,“行,那我出去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啦。你答应过我的,我们的比试还没有结束之前是不能出门的。”裴逸茜焦急拦在君少行的前面,义正严词地说。 “那我那日出府,你怎么也没有说啊。”君少行环抱双臂,睨着她。 “那不一样,那是正事。但是现在你不能出府。” “是吗?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君少行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拦下你。唯一拦得住你的是你自己。”裴逸茜不甘示弱的回嘴。 “我?” “那当然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是君子吗?” “你不是吗?”裴逸茜也同样的睨着君少行。 “若是君子,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就不会是这样子了。” “谁说的。你姓君,你永远都是君家的孩子,自然不论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君子,君家的孩子。”裴逸茜调皮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的嘴巴真的很厉害啊。”君少行突然凑近她。 裴逸茜不习惯这样的靠近,慌忙地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紧张:“你干什么啊?” “你好像有些紧张啊。”君少行嘴角弯起一个真心的弧度,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反应。心情不自觉的好转。 “哪有啊。”裴逸茜逞强地说。 “是吗?”君少行更加靠近她。 “本来就是啊。”裴逸茜悄悄地退了一点,心跳的特别的快。 “可是你的表现好像不太像啊。” “你瞎猜什么啊。” 正在裴逸茜不知道怎么应付君少行的时候,“大哥,大嫂,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君少婷的声音适时的出现。 裴逸茜松了口气,“我们在讨论商行的事。” 君少行想要反驳,但是看见君少婷展现的兴奋,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脸色不善的站着。 “是吗?”君少婷惊喜的抓住君少行的手,“大哥。” “是的,不信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书房啊。”裴逸茜趁热打铁。 “可以吗?”君少婷满脸渴望的看着君少行。 “走吧。”君少行冷声地说。不知道是看见了君少婷的渴望,还是裴逸茜的祈求,君少行心口一软,竟答应了。 “真的。那太好了,大嫂我们走吧。”君少婷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虽然大哥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他现在已经肯接收生意,那就是一个很好的预兆啊。她感激的看向裴逸茜。 裴逸茜接到兄妹两个传来的不同的眼神,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上前面这对兄妹。 “大嫂,你也会这些啊,好厉害啊。”君少婷聒噪的在裴逸茜的旁边,崇拜的看着她。 “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啊。” “大嫂,你真的太厉害了。大嫂,你琴棋书画,医术,武功,现在连算账都会。你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啊。” “啊?”裴逸茜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上露出潮红。她哪里有那么完美啊。 君少行抬起头,眼中闪着取笑的意味,“她真的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啦。”君少婷出声维护,“大哥,所以你要好好的珍惜大嫂啊。万一哪天大嫂生气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没有地方去啊。” “婷儿。”裴逸茜尴尬的喊道,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是吗?”君少行注视着裴逸茜。她会不见吗?想到这里,心里居然会不舒服,“好了,不要再瞎说了。” “本来就是吗。”君少婷不满地说。 “婷儿,你先回去吧。”裴逸茜柔声说道。生怕她再说些什么惊人的话。 “不嘛,我就在这里看着。一定不再说话了。”君少婷保证道。若是走了,怎么观察大哥和大嫂之间的交流呢。 “那好吧。”裴逸茜埋头于账本之中。室内陷入寂静。 结果是很令君少婷失望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有些泄气地看着眼前只知道算账的人。 第十九章 好转 君少行抬起头看向裴逸茜,用眼睛询问眼前的食盒是怎么回事。 “天色已晚了,你也该饿了吧。”裴逸茜避开他的眼光,低下头动手打开食盒。 君少行向窗口张望,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暗了下来了。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工作过了,不是疲倦,反而是一种充实感。 “前面看你对账对的入神,所以就没有吵你。你看看这些还和你胃口吗?”裴逸茜独自说着。 君少行将目光调整到眼前的食物上,不用说,各个是色香俱全啊。看到这些肚子倒还真觉得有些饥饿了。 “午饭没有好好的吃,现在应该很饿了吧。这些都是我让小雨给做的。你尝尝看啊。” 君少行看着不断在布菜的裴逸茜,发丝垂在后背,一阵幽香传来,有一种错觉,好像是妻子在伺候丈夫用餐,不是新婚,仿佛结缡了很多年。幸福在胸口蔓延。 裴逸茜疑惑地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君少行:“怎么了,不想吃吗?” “没有。”裴逸茜打断了他的冥思,有种被看穿的狼狈。只有用不耐烦的声音来掩盖狼狈,“没什么事就不用来烦我了。” “我……”裴逸茜还是心口一疼,原来还想和他争辩,但是蓦然觉得好累,于是就放弃了开口,转为柔顺的说:“那我先下去了。”盖不住的落寞。 君少行望着远去的背影,居然冉起不舍,想要开口挽留,但是最终还是低下头吃饭了。 “你说这些天都是少爷在管理商行的。”身体大概痊愈的君念昔和夫人坐在凉亭里面,听到杨忠的报告,掩不住的神采飞扬。 “是啊。那天少夫人让人把账本带回来之后,那些事就一直是少爷在处理的。”杨忠的脸都快凑到一块去了,“不仅这样,少夫人和少爷还相处的很好呢。” “是吗?”南玉蝉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嗯,夫人不信可以问三小姐啊。” “太好了。夫人,太好了。”君念昔拉住南玉蝉的手,不住地说。看来笼罩在君府上空的阴霾终于可以散去了。 “你为什么坐在那里喝茶啊?”君少行看着怡然自得的在喝着茶的裴逸茜,不满地说。 “那我干什么啊?”裴逸茜放下茶杯,反问道。 “难道没有看到我正在忙吗?”该死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不忍心拒绝。就一直处理商行的事到现在。但是现在她越来越过分了,居然不管事,在一旁悠哉游哉的喝茶。君少行有些生气。 “这些小事在你的眼里还不是小菜一碟啊。”裴逸茜谄媚地说。说实在的,她这些天的确是看得累了,而且她可不打算让他太轻松啊。 “我怎么不觉得啊。” “怎么会呢?你可是洛阳城有名的才子啊。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那不是举手之劳吗?”裴逸茜接着夸奖。 “那你也不能只在旁边看热闹啊。”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赞美就是别样的舒服,渐渐的贪恋上有她的地方。 “哎呀,人家很累啊。”裴逸茜撒娇地说。 “大嫂,你没事吗?”君少婷这些天来书房也是来的特别的勤快。 “没事。” “那我们和二姐去下棋吧。”君少婷就要拉起裴逸茜。 “什么,下棋?”裴逸茜惊讶的看着君少婷。 “是啊。反正现在这些有大哥管着啊。二姐也想要下棋了。找不到人。既然大嫂没事,那我们就去吧。” 君少行放下笔,干脆看着满脸为难的裴逸茜,看她怎么办啊。 “不行,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没干呢?”裴逸茜推却道。下棋,那她完美的形象岂不泡汤了。她可不想去丢人现眼。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没事的啊。”君少婷不解地问。 “我……”裴逸茜努力的寻找着理由,眼角瞟向在一旁看好戏的君少行,“你大哥想要喝汤,我得给你大哥煮去。” “那个让下人去弄就好了啊。” “你大哥只喜欢喝我煮的啊。”裴逸茜干脆将谎扯到底。 “是吗?”君少行的眼光在君少行和裴逸茜的身上流转,“大哥,是不是真的啊?”嘴角流露出暧昧的笑容。 “这个……”君少行眼睛看着裴逸茜,发现她眼中的拜托,“是的。而且还要等会还要去花园弹琴呢。要不你让宁儿也来啊。”他兴起了逗弄她的想法。 裴逸茜刚刚放下的心在君少行的话说完之后,泄气的坐在凳子上,恨恨地看向君少行,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二姐。”君少婷喜出望外,直接就奔了出去通知这个消息。 “你故意的是不是?”裴逸茜扁着嘴。 “是啊。”君少行大方地承认,睨着她。生气的样子好像更美啊。 “你……” “我的汤。”君少行挂着邪笑,提醒道。 “谁要给你煮汤啊。”裴逸茜没好气的说。 “那你就去陪宁儿和婷儿下棋吧。堂堂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连棋都不会下。枉费她们这么崇拜你啊。”君少行取笑着她。 “你……”裴逸茜看着君少行脸上碍眼的笑容,“说就说,谁说大家闺秀就一定要会这些的啊。” “是啊。那你干什么刚刚不和婷儿说明白呢,还要想办法推脱呢?” “我……”裴逸茜词穷了。是啊,不会下棋,这个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裴逸茜孩子气的别过头去,独自生着闷气。 君少行眼角溢出真心的欢笑,以及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真情,语气中多了一抹温柔:“怎么还不去啊。到时候婷儿她们来了,你可要后悔了。” 裴逸茜暗自考量一下,不甚情愿的站起身来,像是泄愤地说:“我待会毒死你啊。” “是吗?那我欢迎啊。”君少行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 “你……”裴逸茜踱了一下脚,别气的转身出去了。 君少行满脸笑容,带点宠爱,带点纵容。 “大嫂,我们要听别的啊。”君少婷等到裴逸茜弹完蝶恋花之后,牵着裴逸茜的手,撒娇地说。 “啊?”裴逸茜又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今天她是不是和君少婷犯冲啊,怎么总是为难她呢。 君少行嘴角弯起极小的弧度,从她的表情看来,她的琴艺只怕也是半桶水吧。如此看来她倒真是个另类。 “怎么大嫂有问题吗?”心思缜密的君少宁询问道。 “我……”还未待裴逸茜说完,君少行便开口说:“好了,她也累了。不然我来吧。” “啊?”三个女人都是目瞪口呆的。还是君少婷首先缓过神来,欣喜地鼓掌,嚷道:“好啊,我们要听大哥弹琴。”君少宁也是柔柔的笑着,但是看的出,那是发自内心的由衷的笑容。 裴逸茜则是满心的疑问,他为什么要帮她呢?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甜蜜。在从君少行指尖飞出的音符中,心也随之飞跃,上升。不想去考虑其他的,只想要静静的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君少行的目光定在了裴逸茜的身上,那溢满幸福的身影,蓦然间,心也随着软了下来。突然觉得其实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个娇艳,独特的夫人,那样的日子定然是不会枯燥的。 被乐声吸引到这里来的君氏夫妇,看着和谐欢快的这一幕,南玉蝉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紧紧的握住君念昔的手,“老爷。” 君念昔也是紧紧的握住夫人的手,欣慰的点了点头,禁不住直冲眼睛的湿意,“夫人,太好了。”原来以为没有什么盼头了,可是见到眼前的景象,还是架不住内心的激动。“夫人,咱们先回去吧。免得打扰到她们啊。”心里总还是又些不确定的因素。唯恐自己的出现要将这盼望已久的场面打碎。 “可是……”南玉蝉依恋的看着凉亭内的子女们,她好想和她们去分享啊。 “以后会有机会的。”君念昔宽慰的拍了拍爱妻的手。 “嗯。”南玉蝉明白了君念昔的苦心,点了点头。两个人转身离开。 “大哥,你太棒了。”君少婷毫不吝啬赞美。 “是啊。”君少宁也是满脸的陶醉。 “大嫂,你说是吧。”君少婷碰了碰还在陶醉中的裴逸茜。 “啊?”回过神来的裴逸茜在君少行的注视下,染红了俏脸,语焉不详地说:“是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是吗?”君少行的眼光紧紧的放在裴逸茜的身上,这个小妮子好像很容易脸红啊。赛雪的肌肤在染上红晕,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大哥,你不要再看大嫂了。大嫂的脸都快烧起来了。”君少婷调侃到。 “婷儿。”裴逸茜娇嗔道,“我去看看汤好了没有。”裴逸茜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 “大哥,大嫂不好意思了啊。”君少婷转向君少行。 “是嘛。”君少行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娇人儿的背影,“那你还说。” “我。”君少婷贼贼的看着君少行,“大哥。” “婷儿,别闹了。”君少宁也是满心欢喜的看到这样的场景,意味着大嫂渐渐的走进大哥的心里去了。但是又怕将大哥给逼急了,反倒弄巧成拙。 “二姐。”君少婷有些不满。难得大家开心啊,为什么不能开玩笑呢。 “婷儿。”君少宁朝君少婷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口没遮拦了。 “哦。”君少婷乖乖的闭上嘴。 “少爷,刑少爷拜访。”君林上前报告。 “那就请他进来吧。”君少行难得的好心情,说来也有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是。”君林退了下去。 “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裴雨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啊,只是刚刚跑过来的。”裴逸茜低下头。 “是吗?”裴雨满脸的不相信。小姐会轻功,这点路根本就不算什么的,但是今天为什么会…… 裴逸茜避开裴雨打量的眼光,“弄好了没有啊。” “好了,小姐。”裴雨有些不满,“小姐啊,为什么要给她们做点心呢?”好不容易从绣房里回来,原来是想和小姐聚聚的,谁知道竟然被小姐安排来厨房做点心给那个没心没肺、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君少爷吃。想想她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好了,好小雨。因为小雨你的手艺好啊,像我就不行啊。”裴逸茜安慰道。 “小姐。” “好了,点心都弄好了吧。咱们一起去凉亭啊。” “我也去啊。” “那当然啦。走吧。”裴逸茜早已经将点心全都放在食盒里了,执起还在犹豫中的裴雨的手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