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生活技能带你飞》 第一章 日当正午,在这破林子里瞎转悠了两天,饶是自诩素质的星楼也忍不住在心底里破口大骂。 两天前本来应该在家里吹着空调玩游戏的星楼因为电脑漏电顿时晕过去了,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知名的树林里。身体也变的并不是自己的,看这五短身材,分明是当时游戏中正在整理背包的小号花太。 林子里的树稀稀拉拉,挡不住越见毒辣的日光,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罪的星楼简直苦不堪言。前两天走的时候树还很密集,越走树越少,也代表着离有人烟的地方越近。 促使星楼这般急迫的原因也是食物不多了,初穿越来星楼发现这是自己游戏里的小号,摸索发现游戏里带来的一些物品和技能居然是可以用的,这使得他惊喜万分。但随即意识到这只是一个背包小号,唯一还有点用处的便是那5个24格的梨绒落绢包,甚至刚把小号里的金全数寄给了大号,现在包里就可怜的96银。 当初本来就是弄一个小号来装大号装不下又不想销毁的东西,技能都懒得点,切的离经心法,过来后又找不到切换心法的方法,当时星楼隐约感觉技能是可以用的,试了一下心里默念可以使用的技能名称,便进入到一个玄妙的境界。 但给自己使用了一下握针,除了有点微微发热其他没有任何变化,对着树木使用商阳指,也只是折断了一小节树枝。不禁后悔以前怎么偷一时的懒弄得现在遇上点事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包里还有任务过来送的一点吃食和打怪掉的泉水,不至于这几天饿肚子,甚至味道可以说是惊艳,从背包里拿出来也是热腾腾的,但毕竟数量有限,食物已经快见底了,这几天在树林里也完全没有找到可以吃的东西,虽然包里还有许多材料但是没有工具也做不出新的。 故顶着*的日头也不敢停歇一定要尽快找到出去的路,不然饿死在这里也太没出息了。 终于略过树木看见道路的影子,星楼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这几天虽然食物味道好但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每天都是在赶路心情焦躁,晚上也没找到什么好地方,还好有背挂地盖天舆可以展开一个帐篷,就着背包里还有几块九十级的蓝色材料貂皮,裹着随意睡一觉不至于着凉。 算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两天来把以前十几年没遭过的罪吃了个遍。终于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了,虽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找到人总比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下去要好的多。 走近看这只是一条不怎么宽的泥土路,但看着路上还有新鲜的车辙星楼还是找到了安慰。走了大半天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到了这有行人痕迹的路上算是完成了一点目标,心情不那么迫切了。 泄了气一样干脆席地而坐,从包里拿出剩下的半块稻香饼慢慢嚼了起来。 等了大概十分钟,远远地看见有一辆驴车从一头驶来,带起后方的一地扬尘。星楼赶紧站了起来将剩下的食物和水放进背包待其走近。之前隐约有一点猜想,这时看见这颇有农土气息的驴车和穿着短打的车夫,星楼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 果不其然是到了古代,虽然小号的穿着也是一身古代服饰,但之前只是在树林里没有其他的人物建筑标志,还有一点期待,这时候也不得不认清现实了。 考虑间车已走近,星楼没想到自己未曾喊车还是停了下来,只是这车夫盯着星楼笑得有点让人不舒服。 “老三,怎么停下了?”车厢里传来一声询问,听声音像是年级较大的妇人。口音也不是普通话,像是川蜀一带的方言,星楼还大约听懂的几分。 “这有一个小孩一个人在这路边。”回答了车内人的话,那被唤作老三的车夫又转头来问星楼“小孩你爹娘呢?” 车内的老妇人也掀开了挡风的布帘,满头白发但眉目间却不见慈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星楼,笑容看着像硬挤出的。 本来在路边还想等着搭顺风车,好不容易等来一辆但看这两人却都不像是什么好人,星楼没想理他们转身朝前方走去。 那老妇人一方便是在这乡间城镇流窜专挑落单小孩下手的拐子,见这小孩五六岁的样子,玉雪可爱,又是单独一人在这小路上,想着落草十几年来从未落过网,虽是在路上临时起意没有经过详细踩点,但刚好在这青石镇上的一票做完正准备逃得远远的,就当是最后随点添头也不会怎样,便动了心思。 两人互相对了一眼,明白个中想法后那老三当即跳下车去,快走两步便赶上了星楼,从布兜里抓出一把药粉向小孩头顶拍去。 第二章 “老三啊,我才发现这小子身上穿的可是绸缎,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原是星楼在树林里窜了两天,身上都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之前隔着一段距离没看清楚,此时摸着才发现这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婆子顿时有了几分怯意。 “怕什么,这送上门的好货你还白白放跑了不成?”老三赶着驴车,向着车厢内的婆子敷衍着,想着年龄大了果然怕起事来。“更何况我们马上要离开了,到时候把这小孩向老大一交,拿了赏钱,剩下的就不归我们管了,自有老大他们去操心。” 这条路只从青石镇通往坪山那边的乡下,老三他们刚从那头过来,知道那边只有三个一姓穷村子,不是什么好地界,村民抱团,摸寻半天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便又转了回来。这小孩一个人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或是家里并不重视。 “但毕竟路边平白多出来一孩子,他父母是谁我们也没打听过,要是寻常人家的还好,就怕是惹上不该惹的人。”婆子并未听进去,星楼身上的衣服让这本来就多疑的人想的更多,那老三只顾胆大一点不细心。 婆子在车厢内好生摸了一遍星楼的衣服,若是普通绸缎便也罢了,凭着手感怕是更为名贵的布料,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说是绸缎。 “你要是怕了自行离开便是,我自己去找老大,提前说好你要是先走了这赏钱我可不会分给你半文,看这小子穿的不错身上应该有还些值钱的东西,那可就全归我了。”见婆子仍絮叨个没完老三便不耐烦了,直使出重锤,想来这贪财万分的婆子为了赏钱便会安分一些。那些富家少爷哪有会在自己身上揣钱的,说这话只是为了堵婆子的口。 听得老三这话婆子才反应过来,略微掀开衣服更仔细的摸索起来,果不其然,小孩手上两个玉扳指,腰间还缀着一块翡翠腰坠,脖子上还有一块络金的项圈。看都是顶顶值钱的物件,小心的瞥了一眼车外,老三背着车厢赶车未曾发觉,便小心的把东西揣进自己怀里。 婆子手脚快做完这些只是几瞬,虽心里仍有疑云未曾散去,比如刚接过小孩上车时还什么都没发现这细摸索起来倒是摸出了这些个值钱玩意儿,但毕竟被财富迷了眼只当做自己运气好。 星楼忍着婆子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不适,努力装着睡。 之前便已想到这两人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但硬碰自己这五短身材完全没有赢面,便只有顺其自然了,在那老三靠近下车之前先给自己刷了一个握针,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好在还有点作用只迷糊了一阵便回过神来,剩下便继续装睡,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之前到是试过自己身上装备的首饰意念发动便可以显现出实体,反正只是二十多级任务送的,装备着发动技能并没有什么用,便拿来给婆子挖坑跳了。 “算了算了,不想和你争,你把我送到前面镇上放下吧,我突然想起走得急还没和侄子告别,到是被这小孩耽误了时间。”得了些横财婆子想着放在自己身上并不安全,直接分道扬镳目的太明显了,就是这老三脑子不灵光也会起疑,便用侄子做个由头。 “你要不急可以先等等我,要是急也可以先走把人给老大送去,赶明我们在码头碰面。” 想起这青石镇上婆子是有个远方侄子,他们关系如何老三倒是并不清楚。不过和老大定下的时间要到了,并等不得,便决定让婆子先走。“行,你走吧,可别回头来向我哭诉得的银钱少了。” 听到婆子下车的动静,星楼微睁了眼,顾虑下时机还是不对,也只得按捺住心情,静待后面情况。 大约在车上躺了四五个小时,此时已过了黄昏,一路上走的尽是人烟稀少的小道,星楼未曾听见车外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便也不敢做出大动静,反而被车摇摇晃晃的弄得真要睡着了。 看来这老三对他的药粉真有信心,一路上鲜少来查看星楼情况,只大致回头看看,没特别的又继续赶车。这倒是在天黑前赶到了地方。 “吁——”老三停住驴车,回头将星楼从车厢里拖了出来朝着一方喊着“老大,我们又弄来一个,这可比之前的看着好多了。” 猛地一下星楼被在脸上浇了一把水,这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醒过来了。睁开眼瞥了四周,像是一个农家院子,除了还拽着他的老三还有两个成年男人,都长成一幅凶恶相。 其中一个正以打量货物的目光看着他,不时还点着头像是很满意。另一个拿着水瓢,看样子便是这个人刚刚浇了星楼一脸。 “不错,是好货。”老大又指使另一个人“送到东屋去。”星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无奈的被抱走。 “哈哈,老大啊,这银钱……”老三搓着拇指和食指,露出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老大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半吊钱来扔给老三,复又问道“严婆子呢?” “她啊,路上不知怎么想到又停在青石镇看侄子去了。”老三数着铜板,看出是给的比一般的多出一百来文,想着这多出来的就不给严婆子知道了,喜不自禁。 “行了,你去休息吧。等明天天一亮我和老刘把这次剩下的货带走,你和严婆子小心点别耽误我们。”老大摆摆手,不去在意,回了主屋。 却说严婆子这头并没去看她侄子,东西在手里总归不如银钱安稳,等人不见的消息传出去更难出手了,寻思着在青石镇上找个地方脱手。便去了这镇上还算有名的银楼。 “老板,我要变卖些首饰,你看我这几个物件值多少钱?”婆子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在柜台上,店里的伙计算有眼力劲看出东西不一般,忙去寻了掌柜来。 “这扳指玉是好玉,可不知何人戴得……”掌柜拿起其中一枚扳指,凭在此道浸淫多年,一眼便看出东西不凡,且尺寸过小,连女子纤细的小指都不太戴的进去,便有些疑惑。 “我家祖传下来的,若不是过不下去也不会来变卖这宝贝。”严婆子说着还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老板你就估个价吧,我还等着银钱去买药救我家老头子呢。” 这掌柜开个店也算是遇到过形形□□的人,自有一番眼力。看着婆子打扮的也算齐整,穿的衣服虽说不上好,但也算中等。不像是过不下去要变卖祖产的地步,认定其说了谎。 不过开门做生意不需什么又要去管,只细细观察起手中的物件。却观察起这腰坠时有点疑惑,等看出这腰坠的红流苏上粘的到底是什么后,掌柜也是吃了一惊。 虽说不管闲事,但要是惹上了人命可能后面带来的麻烦更多,找来伙计低声吩咐几句,想着还是先稳住这婆子,便把人哄到屋里“这东西确实值钱了,开门做生意我也不能昧着良心骗您年纪大了,与我到屋内喝杯茶好生讨论下价格吧,可能还要等上一阵等我伙计去银庄取来银钱,阿婆里面请。” 想着要去银庄取钱便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了,严婆子喜不自胜,连以往的小心都丢了,颠颠的跟着进了屋。 第三章 星楼被带进了东边的屋子,随后男人出去上了锁。环顾四周,屋内还有其他三个小孩,都是五六岁的样子,目光呆滞也不知道是被吓倒了还是怎么,屋里多了一个人却都没有对此做出表示。 星楼贴近门口,却也听不到院子里其他声音,想来是都回屋里了。 小板凳上还有剩下的窝窝头和粥,这人贩子到还是没有饿着孩子。但是星楼此时也没有心情吃饭睡觉了,腰坠流苏上有自己乘婆子不注意留下的血迹,扳指内侧也特地留下了许多划痕。只要婆子拿去给别人看到,有可能被官府知道就行。 星楼也是在赌,流年不利碰上这种事也是无奈。看情况像是穿越到了古代,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朝代,古代也是有户籍的,重要城镇之间来往还需要路引。自己也算是个黑户了,不清楚情况出去还可能被当成逃奴,虽然现在落在人贩子手里也没好太多。 现在被困在这里,星楼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靠近一个看起来稍微其比他两个大点的男孩,拿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没有其他反应,想着自己刷了握针之后老三拍的药粉就没起太大作用,这游戏技能虽鸡肋但好歹应该还有点效果,便要对这个男孩释放长针。 说来有趣,用起太素九针下的技能时也并不像游戏里那样转笔且带有绿叶特效,而是手中出现针灸用的针,向人身上扎去就行。之前给自己握针也是在衣袖里扎了自己一下。 结果这一个长针还没什么效果,星楼只得不断地在心里默念技能,然后扎了男孩一下又一下。直到感到头有点晕眩,想来是没有蓝了,穿越来这蓝的回复也不像游戏里打坐就好,而是慢了许多,星楼只得停下来坐到榻上眯眼休息。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多出来了?”不知睡了多久可能一瞬可能有好大一会了,星楼今天也是累极了不知怎么恍惚了过去。醒来眼前就是一张大脸,是刚刚用长针的对象。针灸用的针细极,没在对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现在醒了看来没感到疼痛。 “我,我走在路上,被拍了一下,睁眼就看到你了。” “哎,你也被拍花子的抓住了。”这小孩倒是知道自己被拐子抓了,言语间略有懊悔,看样子也是家境颇好“早知道不甩开如意了。” “你家人会来接你吗?”这也是星楼想弄醒小孩的原因,找个人来套点话,无论后面自己逃不逃的出去也好摸清点情况。 “当然了,我表姑父是县令,我爹肯定不久就来带我回家,到时候让这群拐子好看!”嗬,这小孩还真有点来头,星楼也是平添了许多信心,这孩子家世不凡,家人肯定也正在焦急寻找。 “喂,我饿了。给我拿点吃的。” “诶?这里有窝头。”星楼指了指板凳上的食物,看来这少爷脾气还不小,素不相识的人指派起来豪不尴尬。 “谁要吃那种东西,都凉了。”小少爷一副嫌弃的表情,虽然星楼有些无语,但看着这家伙家里有些关系以及还要从他口里套话,便还是殷勤对待。 假意从怀里摸了摸,看背包还有太后饼,拿出来递给男孩“我这还有点吃的。” “居然真有热的。”虽然还有些疑惑,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想不了那么多,闻着喷鼻香气加上也是饿得不行,拿过来一口一口吃着。还是记得谁给自己的食物“我叫卫书林,你什么名字啊?” “方星楼。对了这是哪啊,我忘了在哪被抓了。”星楼看着小孩吃着来劲,套话也方便多了。 “这里我不清楚,但是我在白阳县遇到拐子的。” 白阳县?之前到是听那老三和婆子的对话,自己被抓的地方应该是青石镇附近,之后又被驴车带着走了四五个小时,也不知这是何地界,卫书林的家人能不能尽快找来。 “他们怎么了啊?”星楼指了指另外两个小孩“你认识吗?” “估计被拍花子的拍傻了吧,我来的时候就在这了,以前没见过。”卫书林吸了吸鼻子,吃完最后一口饼,不知道是没这么饿过还是怎么,竟觉得比自己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吃,心情也好了起来,对着星楼话也多了“听说被拐子拍了头就是魂被镇住了,要请巫婆来做场法事,之前并不可随意喊叫,反而把魂吓跑了找不回来了。我就没敢喊他们。也不知小爷我怎么这么大命,自己就回过神来了。” 星楼点点头,之前只叫醒这一个孩子也是出于顾虑,五六岁的小孩多半行为不可控制,一个自己还能哄一哄,多了哄不住反而惊到人贩子就不好了。 “诶,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啊。”星楼一惊,仿佛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这时已是半夜,屋内也没有点灯,之前只是隐约透过窗外的月光来视物,这是倒是看着外面有一串串火把似的光亮。 “我爹来救我了!”卫书林倒是看得开,不过他猜测也有可能是对的。之前听那几个人贩子说是要早上才出动,现在外面这么多人,多半是官府来抓人了。 就三个人贩子,估计解决的也快,隐约传来打骂及东西倒地的声音。不一会就有开门声传来了。 看着门口穿着衙役服饰的人,星楼想着果然得救了。 第四章 “大人,这次活动共逮捕了四名犯人,救出了四名被拐儿童,有三位他们家人已经上门认领了。据其中一名犯人交代昨天有六名人贩子运送九名儿童离开,现估计已经出了白阳县地界。” “恩,让罗捕头继续追一段路,能追到最好,若是过了江城,便把话向上递,也不要越界了。合该我们做的已经做好了。”想着表舅子的儿子找回来,最大的麻烦也解决了,剩下其他普通人家有什么失踪儿童,后果也不足为惧。 “只是大人还有一事未明,救回来的一名儿童到现在也没有家人来认领,之前也没有关于他的失踪记录,想来不是咱们县的。” “唔,他是人贩子在哪抓的?” “据那严婆子交代是在青石镇一带。” “那就送到青石镇交由那边的县丞管吧,等有人上门来认领了再说。”这县令想着又完成一件事便不去多管,能推给上级下级的就尽量自己不沾手,只要不出大事,那就什么都好说。 星楼又回到青石镇已是第二天下午了,带自己的衙役小哥倒还是温和细心,一路上说了许多镇上的大致情况,也还安慰自己父母会尽快找来的,让自己先安稳待在青石镇。 结果回来什么人的面也没见着就被继续带走,听说按这边惯例,有救出被拐儿童但家人没来认领,政府就会出些许银钱让有意愿的百姓收养一段时间,五年后家人还没有找上门来的户籍便会正式落在收养家庭中了,儿童长大以后也要负责给收养家庭养老。 这算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收养的家庭不仅拿了钱,以后还能白得一个劳动力,就算是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也会多少出一些谢礼。故昨天消息传回来,今天已经找到了愿意收养的家庭,这时便有一老头要来将星楼带回家了。 经衙役小哥介绍,这老头姓林,住在上林村,家中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已成家,小儿子还在县上官学里读书,家境也算是在平民百姓中较好的那种,所以还愿意来□□。官府给出了两石米,相当于二两银子,够普通家庭一年的嚼用,让星楼不必太过担心。 要是普通孩子官府还出不了这么多钱,星楼想着自己被婆子摸去的首饰估计被算作赃物充公了,故官府在这里大方了点。不过了解了古代物价星楼还挺激动了,在游戏里什么也做不了的96银在这里自己也是算是小有资产了。 “这就是星楼吧,长得真俊。”林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星楼,之前不知道官府会出这么多银钱,看这小孩子家的一年能吃多少,算是意外之喜了。 “林爷爷好。”星楼就等着五年后自己落户籍了,多讨好些这家人总没错。 “好好,先去爷爷家住一段时间,等你父母来接你。”林老头拉着星楼的手,他还赶着一头牛车来的镇上,不过这车比较简陋,就是牛后面拉了一块板可以坐人,将星楼送上车坐好又转身对着衙役小哥寒暄“官爷要不去小老头家坐坐?就在不远。” “不了,将人送到我也该回县里。你们好生招待着,指不定人家父母什么时候找来了。” “一定一定,正要带着孩子去买身衣服,看这,都吹了一脸风。” 告别衙役小哥,林老头也没有带着星楼去买衣服,找了家米铺将官府发的两石新米换了些铜钱与次米,就赶着牛车回了上林村。 星楼沿途四处望去记着路,试过发现剑三的地图到这里却是没有用了,途径正是初到这里的树林,林老头的家应该在老三口中那三个一姓村子中,预估着总体经济条件应该不好,星楼记着路以后有机会可以到镇上找找谋生方法,这林老头说话不算话在星楼心里可是给他记了一笔。 从青石镇出发到看见有村庄的痕迹,坐车大约有两三个小时。一路上林老头都没怎么开口,星楼搭了几句对方都没怎么理睬,到是旱烟抽个不停。到了村口看见林老头下车去到路边摘了几把杂草用油纸包了起来揣进怀里。 “到家了,老婆子出来接人。”到了一农家院子前林老头停下车,朝屋内吆喝了几句,立马有一老妇人出来。 “可算是到了,老头子这孩什么名啊?”看来是这林老头的妻子。老妇人帮着林老头从牛车上卸下米面搬进屋内,手脚利落勤快。 “方星楼。去弄点饭菜来,赶了一天的路,累死我了。”又对着星楼介绍“这是我家老婆子,村里的,也姓林。” “林奶奶好。” “哎,可是个俊俏孩子,饿了吗,奶奶去给你弄点吃的。”星楼被带进正屋坐着,不一会林氏就端着菜饭进来了,看着却尽是些青菜叶子,与一碗稀粥。 不过星楼饿了一天了,在衙门里也是匆匆吃点包子馒头,虽心里有些委屈,但也没说什么吃了起来。想着一会没人了自己在开点小灶,幸好还有游戏背包。 林老头到是跟着林氏进了另一间屋子。 “老头子,这次衙门给了多少钱?”一进屋林氏便迫不及待问了起来,看今天带回来的米不少,林老头手里肯定还有更多换得的银钱。 “倒是比以前听说得多,这次给了二两银子。”林老头摸了一小锭银子并一串铜板递给林氏。哒哒的吸着旱烟,林氏在屋内另备了一桌饭菜,今天不是什么节日没有肉菜,但也不是星楼吃得那么磕碜,好歹有些油沫子。 “我吃完睡一觉,一会老二来拿药了把这个给他,顺便让他把孩子带走。” “你还真去买药了?!”林氏看着林老头从怀里拿出的油纸包,急忙抢过来翻查。 “哪能啊。村口随便抓的杂草,那么个死丫头片子,就老二那榆木脑袋还当成个宝,是不是我林家的种都不知道。” “哎,还是你机灵。我就说呢,不就被蛇咬了吗,什么娇贵小姐身子啊就那范氏还撺掇着老二来逼我们买药。”林氏与二儿子的媳妇范氏素来有龌蹉,连带着外面有些流言,二老对二儿子唯一的女儿很是轻视,甚至内心并不承认有这个孙女。 “行了,这话也别当着老二的面说。要是这次幺妹出了什么事,有个孩子在身边他们两人还安分些。让老二休妻也是不可能了,就盼着范氏能生个有我们林家骨血的孙子来。等会去取一斗米给老二一起带走。虽说他被范氏撺掇着和我们离了心,我们当父母的却不能真的不管他。” “知道了。”林氏数完铜板,从带锁的柜子里摸出一个盒子小心安放好。正巧这时二儿子也找上门来了。 “阿爹,听村人说你回来了。幺妹的药带回来了吗?” 星楼坐在小板凳上,就着青菜叶子喝了一碗稀粥并不见饱,林老头和林氏待在里屋还没出来,星楼也不好进去。见门口来了一壮年男子,听话语是这家的儿子。 林氏闻言出来了,手中拿着一油纸包。“诺,你爹带回来的药。这是县上领来从拐子那救回来的孩子,父母还没找来来我们家住几天。你那婆娘生不出儿子,正好让星楼给你带带儿孙运。” 星楼闻言明白这又是要把自己推出去了,不过看那油纸包分明装的是林老头在村口拔的杂草。但是这是不清楚状况,星楼也不敢多言。 “哎。”男子拿着药包形容感动,虽然知道爹娘不喜欢范氏和幺妹,此时的了救助还是挺高兴的。就连娘挤兑范氏生不了儿子也不去在意了。 “星楼啊,这是你林二叔。你去他那玩几天。”星楼点点头,这种情况自己拒绝又没用又尴尬。林氏考虑了会,老二家就一个女儿,估计也没星楼穿的衣服,从老大屋子里拿了自己大孙子小时候穿的旧衣服,包好了和一斗米让老二一起带走。 星楼想着不知道那林二要拿药去救谁,但油纸里包的只是些杂草,一会闹出来估计还有的好看,今天看来是安分不了了。 第五章 “阿义,她这是逼我们娘俩去死啊——”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妇人,星楼想着果不其然要出事。 原来是林二叔家小女儿前两天在山上被蛇咬了,村里赤脚大夫给开了解毒方子,知道林老头今天要去镇上让其帮忙带回来,打开一看却不是什么草药,而是随处可见的杂草。林二叔媳妇当即哭闹起来。这妇人到长得不似一般村妇,身形窈窕,人也打扮的齐整,头上还缀着些银饰,看得出过得不差。 “赶明我自己去镇上一趟。你放心,幺妹一定会没事的。”当时有多感动,此时就有多郁闷。还以为爹娘放下的成见,结果却做出这种动作。也怪自己不该听范氏的可以用买药试探父母,得到这种回应也是心痛。 “先拿王大夫的药粉对付一晚吧,总不过一两天的事。这是星楼,从拐子手里救出来的,在我家住两天,对了娘还给我们了一斗米。”看着媳妇扭过头去不理自己,林义只得悻悻的放下米,看着星楼还灰扑扑的,逃一样出了卧房“看这孩子几天没梳洗了,我去给他烧点水。” 留下星楼颇为尴尬杵在那,林义出了房门,范氏倒没再继续垂泪了。看星楼站那也可怜可见的,将人唤上榻坐着。 “妹妹没事吧。”榻上还躺着一个小女孩,面色青紫像是中毒,想必是他们那被蛇咬了的女儿。 “也是幺妹可怜,摊上我这么个娘。不受公婆喜欢,连带着她也造孽。”说着又哭了起来。 “怎么会?都怪我!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林义烧好水,回来看着媳妇痛不欲生自我诋毁,连忙上去将人好生哄着,自己赌咒发誓以后对娘俩好。 看了这一出星楼颇觉得有些微妙。不过一会被带去洗澡,终于能好好洗个干净了,沾着一身灰自己都要受不了自己了。 看着水中倒影,一路来隔着一脸的灰都有人夸自己俊俏,果然是贴吧大大的捏脸,符合大众审美。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正太身体还能再长不,实在不行了当个侏儒星楼也想得开。知足常乐。 洗干净后穿着林氏给的衣服,普通棉布做的单衣,星楼也还能接受。 林义去洗自己换下来的那身衣服,范氏倒还大方,听星楼没吃饱,还拿了个鸡蛋来。看着这小孩可怜模样,想着若是有个儿子这样人生也圆满了。不过身子在生幺妹的时候亏了些,大夫说还得在休整两年。也是迟迟没有生出儿子来,二老对范氏的意见越来越大。 范氏估摸着两老人的想法,不仅是塞个人口给自己家好让自己这里为了养孩子多出些私房,也是有个男孩好拉开林义对幺妹的注意。也不知道官府给出的养银被他们给黑去多少。不过这男孩确实可爱,饶是范氏对二老一直有意见,对这个强塞来的孩子也严厉不起来。 这种孩子村里都知道,说是养两天只是为了哄孩子,真着急的人家早就报到官府了,没找来的不是家里不重视,就是隔得太远没办法了。就自己知道的好几个,都是在这里落了户最后结婚生子,再往后也没有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林义便去了镇上。这家人还颇有些奇怪,不仅是儿子父母分开居住,看昨天烧水洗衣做饭却是林义一大男人在做,范氏除了照顾女儿便没做其他的事,但看着幺妹一天都在昏睡,也没有其他什么事。 而幺妹至今昏睡未醒想必是蛇的余毒未清,星楼翻翻包裹,还有不知从哪来的解毒丸。介绍说是可以卸除一个毒性不利效果。趁范氏不注意喂给幺妹吃了,也算是出点力。 范氏也不拘着星楼,其他时候星楼便在村里到处逛逛,还有婶子婆婆看星楼可爱给些花生果子。 看来是范氏在村里人缘不太好,不仅没有上门来探望的,在外面还经常被人说闲话。 原范氏是临县的,家中开着好几家杂货铺,生活还算殷实,也是小家碧玉家里精细养着的。不过十一二岁的时候母亲得病去世了。父亲续了弦之后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何况后娘还带来了一个同岁的妹妹。到了谈亲事的年纪却是出了差错,也不知道怎么闹得整个红岭县的人都知道范氏和谁不清楚了。 到底是名声不好听,她爹只好将人远远的嫁到临县的一个小村子里,继母还放出话来还不要彩礼。 林家当时也是有魄力倾全家之力要供出一个读书人来,前两个儿子的亲事自然受了阻碍。大儿子靠着小女儿换亲娶了一门媳妇,正对着二儿子的亲事发愁遇上了这种便宜事,虽想着女孩可能有些不好的地方,不过正是优缺点才方便婆婆拿捏,便将范氏娶上了门。 谁想到这范氏到颇有些手段,不仅没让林氏沾到自己嫁妆一分一毫,还将林义牢牢地笼络过去了。婆媳整天斗法闹的好不热闹,正巧有好事者将临县的流言传了过来,梁子便越结越大。 范氏也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差,成亲不久就传来了喜讯,但那时流言正甚嚣尘上,林氏对其意见也逐步加深,便磋磨起孕中的范氏。 最后范氏早产生下了个女儿,发起狠来一力撺掇着林义分了家。这还是父母兄弟全部健在呢,算是狠狠的打了林氏的脸。林氏也怒到极点说着不足月谁知道幺妹是不是林家的种,二老都不待见这个小女孩。 好在林义还算勤勉范氏还留有些嫁妆,生活还过得去。 村中妇人说着范氏的闲话,但听言语居然还有些隐秘的羡慕。过早的分了家不用受婆母磋磨,林义也算是足足的好男人了,家务活都没让范氏怎么沾。 星楼跑了一圈将八卦听了个够,没想到这小小的村子还藏着这么多新鲜事。 太阳都要落山了,看这林义买药还没回来,一来一回的时间也早就该够了。范氏等不住了准备到村口看看,还没出门便听到噩耗传来:“林老爹,你家二儿子不行了——” 第六章 原是林义这天买了药正要回村,遇上一公子哥当街纵马,巧了刚好马还失控踢中了林义,可能是伤到了脏腑,在送往医馆的途中就没了。 那犯事的人家据说还是上京来的大人物,姓刘,别说县丞了连县太爷都要礼遇三分。公子哥也是在上京闯了祸被‘发配’到这里来了,没想到刚来不久又惹了事。当家人不知怎么处理那闯祸的公子哥,但却是林家不能过问的。 报丧的和那刘家管事一起回来,林家二老和范氏都痛不欲生,虽愤怒却也不能对罪魁祸首怎样,那管事还一脸倨傲。这次来总归是想把事摆平,给林家赔了五十两银子。因已分家,老二得了三十两范氏得了二十两。 给完赔偿也不忘威胁两句,说这刘家不仅在县上府上,就是在上京也有诸多关系,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让林家莫不自量力去挑衅。要是见了官,他家少爷没有事,到是告官的人不仅要被收回赔偿的银两,还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把一纵人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忙表示私了。 星楼不知道是这家人命中合该有这一劫还是自己运中带煞,也已经有了编排星楼和幺妹的流言传出。 有说星楼的,才来一天不到便出了白事。还有说幺妹,之前明明被蛇咬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后面父亲给她买药出了事,这女孩却药也没用吃就兀自痊愈了。现在村里都躲着两人,连之前给星楼小吃的婶子们也不敢靠近了。 过了头七给林义办丧事,星楼和幺妹都还没资格参加,留在屋中听外面锣鼓喧天。不知道是蛇毒的后遗症还是刚醒来就被父亲去世的噩耗打击到了,小姑娘总感觉不似一般孩童那么灵敏,范氏这几天只顾着伤心与不知道沉思什么,星楼提醒了也不当一回事。试着用过太素九针却没什么效果。 丧事之后,星楼到是看见了林家据说在县上读书的小儿子,想必是特地回来参加哥哥葬礼的。这人倒还不错,知道嫂子和侄女都不得老太太喜欢,二哥走了留下这一对孤儿寡母想必不好过,私下送了些米粮过来,还给小孩带了糖果。为了避嫌还是早早的离开了,也是怕母亲看到了势必会闹一场。 星楼看着范氏这一天都精神恍惚,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一样。午后村中的赤脚大夫来了一趟,本来是出于好心给幺妹最后看看,结果却得出诊断幺妹得了失魂症,俗话就是傻了。 下午就被好事者听去,村中迅速传开了。林家二老本来就不喜欢这对母女,这之后肯定更加不会管他们死活。 星楼觉得这一系列事情有些头疼,虽然自己一向随遇而安,但事故也太层出不穷了来着。并且对范氏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第二天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星楼也是欲哭无泪。这范氏尽然狠心丢下痴傻女儿一个人卷了财物跑了。 不得已还是去找了林家,事不出所料,这家人已经怕了他了,更不想去管那个傻孙女。当天下午两个孩子便被交到村中一独居瞎眼老头家里。 这老头幸也不幸,幸的是他是村里最长寿的老人,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年年村里都有人觉得他撑不过去,但他年年依然活得好好的。不幸的是他一生磨难,几岁的时候丧了父母,二十几岁丧了妻子,三十几岁丧了儿子,儿媳跑了留下一个小孙子,四十多岁小孙子也掉下河里淹死了,他自己哭瞎了眼睛,从那之后孤单过来三四十年。村里人也传他命带煞中克亲人,没人敢和他走得太近。 他叫林晖,是林老头的堂叔爷。这次林老头也下了血本,还回了二两银子让林晖帮忙养两个小孩。甚至以绝后患到官府改了留下的名字,彻底将星楼转到林晖那处。幺妹是年幼的女孩,以前身体不好连个大名也没有,族里更没有留记录。 林晖对两个小孩的到来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村里传得多了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命不好,这次林老头说两个孩子八字都硬正好和他凑一块,将来还可以给他养老送终。 林晖活了这么长时间都看开了,也不求养老送终了,只求在最后一段时间里能有人陪陪不至于走的也那么孤单。 到了新环境星楼也还觉得很好,林晖眼睛看不见,幺妹脑子不灵光,这屋子属于村中外围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就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别人也发觉不了。 林晖自己生活久了,就算眼睛看不见也得心应手,院中养着些兔仔种着青菜,别人都不知道他在中林村还有些田产,不过年纪大了一直租给别人在种,平时一个人也活的很好,照顾两个孩子也不在话下。幺妹虽然反应慢了点,但交代了的事一定会踏踏实实去做。 三个人也过的有滋有味。 在这里星楼倒是可以大胆的使用生活技能了,虽然试验后发现还有精力体力的限制,但是也足够让星楼的生活方便许多。 采集类的三项技能,庖丁、神农、采矿。庖丁还算用得上,平时做饭弄得丰盛点会需要杀个鱼兔子什么的。剩下两项都是没有什么机会的,古代矿业都是由朝廷官营,矿源的开采更是把持在皇帝手中容不得他人插手;神农也是没有合适的草药生长地并看不到一星半点可以采集的草药。 制造类四项技能也是同理,锻造没法用,制药暂时没有原材料,缝纫星楼手中的配方需要的原材料多半是剑三特有,到了这里便是被局限了。剩下烹饪倒是用处多多,也幸好开九十五级之后星楼免费学习了所有生活技能配方。日常可以做一些材料简单的食物,味道也都还不错。 这样一过,就是五年。星楼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尽管在村子里的生活比较简陋,但这段时间的相处来大家都互相有了感情,星楼也愿意留下来陪这个老人最后一段时间。 林晖的身体虽好没病没痛的,但年龄终究是大了。好在最后走的很安详,那段时间之前这个老人也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知道星楼幺妹在村里没什么亲近的人干脆把人送到城里,甚至拿出老本在镇上给孩子置办好了房产。 平时生活看出星楼是个还算有主意的,也没有找什么人家托付了,独立出户口让两个小家伙自己过,地契也拿出来给了星楼日后是卖是租随星楼自己决定。 大约是真的孤独久了,想着与其给了不知道拐到哪去的亲戚还不如给这两个陪自己走过最后一段时光知根知底的孩子。族里也有反对的,但抵不住林晖心意已决,还到官府立了文书。以至于最后丧事办的极为冷清。 星楼虽然心情低落的送走了这位亲人,不过想到林晖走的最后也颇为安详,他活了八十九岁,在这个年代算是极为长寿了。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星楼打包好家当,带着幺妹上了车,这便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以后除了祭拜也难得回来。 村子看起来如同五年前来的时候一成不变,不过那时是夕阳余晖,这时是朝阳初升。 第七章 到达新住处,是个三进的小院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胜在地段好,位于青石镇东市边缘。隔着几条街都是商铺林立的热闹氛围。 幺妹也年纪渐大,总叫着小名也不像话,星楼按自己的名字给幺妹取了大名,唤作林月影。 这些年星楼这五短身材并非一层不变,也是年年在长的。如今十来岁的半大少年,出去也方便独立做事。 青石镇有每月初一十五逢场的惯例,从知道后星楼便想着法子赚些小钱。 最初做了稻香饼和鲜肉包子这样的小吃食带去卖。定价饼十文包子十五文,这价格算是相当黑心了,普通素馅包子和饼一文一个,肉馅还是皮薄肉多的包子顶了天也才三文。星楼这定价足足比别人贵了五六倍,逢场时听了价格基本都是摇摇头走了,也是见星楼年龄小长得可爱,还没有破口大骂的。 待了大半天也是一个都没有卖出去,边上卖果子的婆婆看星楼可怜给了个果子也同时奉劝“小娃这价格太吓人,人家十五文可以买一斤面粉半斤肉足足去做二三十个包子了。” 星楼笑笑不说话,拿了果子也给人家送去一个包子。婆婆吃了一口也歇下了劝告的想法,这包子味道确实不一般。婆婆一生没吃过什么龙肝凤髓,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形容,只是好吃的想让人把舌头都吞掉。 可惜在这赶场的都是普通农家人,没人想花十几文来试试味道,就算吃了好吃也出不起第二次钱了。婆婆便给星楼出个主意,让他去东市试试。 东市富贵人家多,识货的肯定有,星楼这才知道青石镇的东市。 带着东西过来也懒得自己一个一个去叫卖,找人打听到了镇上最大的糕点坊。掌柜的本看是个小孩不以为意,但尝过了东西便不得不在意了。最后订下价格,以五百文售与店家二十五个饼与二十五个鲜肉包子。 星楼每个月逢场来送,刨去成本,一个月可以赚大约一两银。定量制作,店里卖的也快,最多两天售完,这便形成长期合作的关系。 以前以为林晖日子过得紧巴,星楼便将从这赚得的钱每次都交于他。大约将心比心,林晖也对两小相当好,最后去世前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用星楼给的和自己存的钱买了这个院子。 虽然靠着这门生意星楼也不愁吃穿,但是有方法能过的更好星楼也想去试试。 从一开始星楼定位自己要做的生意,就没有想过薄利多销。毕竟精力体力有限,只能做那么多的份额,那么利益就有限。那便选择走上层路线,好在烹饪出的食物完全对的其他的价格。只是镇上人家要多富贵的也没有,只能说比一般人多的好。价格星楼也深思熟虑过既显出档次,又让人不那么难以接受。 之前考虑过盘个店铺,但了解了相关问题之后星楼还是暂时打消了想法。到是关起门来做自己的小作坊最好。 “老爷,这是外面有个小孩说是家在东三街的,做了新菜送来请您免费品尝。” “可是东三街做桂花糕的那家?”这是陈员外,在青石镇也颇有些脸面。 富贵坊几年前开始卖一些名字听起来挺平民的糕点,价格还昂贵,但试过之后那味道竟然比富贵坊的招牌糕点富贵锦绣还要好。陈员外最喜欢其中一种桂花糕,可惜富贵坊只有初一十五才卖,一般一天就卖完了。前段时间到是传出做糕点的主人家搬到了镇上,就住在东三街。要是富贵坊卖完了还可以去东三街试试运气。 “正是那家。现在还出了新的菜品,诺,还送来了菜单。”管家递上一张红纸,陈员外没读过什么书,但却看得出这字是写的甚好。红纸黑字,菜单上洋洋洒洒写着三十余种菜品。大菜小菜肉菜汤菜应有尽有。名字也挺接地气,让人能一眼就知道是个什么菜。 免费送来的菜是一份卤肠,看形容色泽饱满让人食欲大发。尝一口,肥而不腻,齿颊留香。陈员外吃的忙忙点头。“是不一般。” “听说是以后想吃的人家可以提前一天去点好菜,第二天饭点派人送来。家中摆酒的,还可以请人来掌勺。” “哦?这倒好了。这家也不知道哪传来的菜谱,明明看起来和别家的一样,味道就是这样让人难以忘怀。” “老爷您要想吃,我这边派人去传话了。” “恩……明天让人送来这两样吧。” 星楼给这镇上大多数富裕人家都送去了菜单,价格到是定的相当高甚至比酒楼还贵上一分。尽管味道好,基本人家也就一个月吃那么一两次。星楼还忙得过来。 这几年烹饪多了,也学了几个唬人的把式,虽说味道决定性还是因为烹饪技能,但也能在人前使用不被发觉了。这技能倒是真有用,菜谱都是简简单单的材料,做出来却像有魔力一样味道好上十成十。 虽然不是每家每天都要,但星楼一般还是不会闲下来的,基本一天还是要送去个两三家。和月影相处这几年来还是对小姑娘感情逐渐加深,和家人也差不了几分了。 虽然星楼还是时常用着技能,月影却始终那般样子。请大夫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除了沉默寡言,基本的辨识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还是不放心,之前还想让人出去自己玩玩说不定能活泼些,但转眼不见小姑娘回来头绳都被调皮小孩扯坏了,星楼便不敢放任单独出去了。 但是这送菜有时候星楼也忙不过来,随便请人怕路上菜出了什么问题,毕竟是吃的东西还是要小心谨慎。便想到了还是去买个人,除了送菜平时还可以做些家务,自己和月影便可以歇息会。 第八章 “这人年纪这般大了,你居然还开口要我十两银子?”星楼去了牙行,本来还想挑个年龄不大的妇人方便照顾月影,结果看来看去都不得意。 想也是,这太平盛世的没病没灾,谁想不开会把自己卖了。牙行里多是大户人家犯了事的奴仆,既是犯事被卖了出来想必是本来就有点问题。 星楼看着这些妇人,不是眼神虚闪感觉手脚不干净,就是口大容拳估计嘴巴碎。再就是五六岁的小女孩,估计家里生多了养不起,但是年纪这般小就能做什么,买来估计还有的照顾。不得已只好放宽了性别年纪要求。 估计是青石镇地方小了,牙行也没有留什么质量好的。星楼挑来挑去最后看中了一位老伯。面白无须,眼神清朗,给人一种正直感。结果问价这牙婆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要知道这颇有姿色的黄花大闺女也才四五两。 “哎呀,小老板,这就是你不懂行情了。这人可是我在颍州主城带回来的,以前主家是刘家,颍州刘家知道吗?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这种人家□□出来的奴仆能差吗?” “那什么刘家我可不知道,只知道你这价格太不合理了些。”星楼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 “哎,一分货一分价。这余伯是识字的,会的可多了,以前都是被当成大管家培养的。只是得罪了主人家才被卖了出来。” 星楼想着也找不出来更好的了,东拉西扯的最后讲下来二两银子,牙婆还说要送个添头。最后八两银子成交,星楼带着余伯去看那添头。 结果是个半大小伙,估计从死囚里提出来的,前段时间皇帝五十大寿大赦天下星楼到是听说了。不过这人形容也颇惨了些,面上烙了字,在牢里受了邢说是已经手脚筋俱断,就算出来万幸能活着也是躺在床上了此残生。 那人听到声音动了动,让人知道他还活着。趴着的头费力的扭过来看了眼人群。星楼透过窗户,那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求生欲。 “放心吧这人不偷不抢,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是家里犯了事连累了他这才判了死刑。前儿个大赦又放了出来。这狱卒也不是个东西,说牢里出了钱给他看病他又还不起,就把人扔到牙行来了。不过……这病嘛……” 星楼听出了牙婆的未尽之语,看这形容在这医学落后的古代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这人能撑到现在连狱卒牙婆都觉得吃惊。星楼虽然觉得有些麻烦,但想着自己试试也还是有机会,那么一个求生欲极强的人,不知道是什么信念让他撑到现在。 最后还是把人带走了,牙行倒是派车给送到了医馆。星楼费半天口水讲下来的二两银子这就又花出去了。大夫看了也是万分为难,能做的也只是换了包扎的绷带,开了些补气血的汤药。能不能活下去还是要听天由命。 得出这个结果星楼也不意外,另买了些大黄,打算回去试试制药。 之前包里有下品止血散时试过,若是治疗外伤这类药品药效还颇为神奇,试验后发现比的用出技能效果还好。只是平时没机会受伤自然也用不到,星楼便没去准备。况且这东西效果来得太快,不比烹饪一般不引人注目,星楼也不敢拿出去卖。 早在之前就腾出一间房给买来的人住,现在有两个人也是多摆一张床的事。 事实证明星楼也没看错人,尽管家里就两个小孩,余伯做事也从来认认真真没有一丝惫懒。当初看着余伯手上茧子都没几个估计在原主家是个管事,到了这个小地方也没有一点抱怨之意。 而另一人平日里多还是在昏睡,星楼让余伯多照看些,也就喂药之类。药里加了止血散,量也没敢太多,只让这人慢慢恢复过来,最后别人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当人一天多数时能清醒后便没有再加止血散,毕竟以前手脚筋都是断的,医馆开的也只是普通的药,万一自动愈合他自己肯定也会起疑。 “公子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若日后还留的一条性命在,公子有何要求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养了四五天这人已完全清醒,看原来那么重的伤如今能捡回命来,都只当命实在硬阎王拖不走。 “话也不说其他的,牙行可是将你卖与我了。你可不该听我的话吗?现如今便好好养伤吧,别想太多。” “……”这人有些悻悻的,想来是在没知觉的时候被卖了,但确实面前的人救了自己一命,有些纠结。 “日后你若不想留在这里,拿出二两银子赎身便是。”强留下人星楼也没什么好求的,合该自己良心过得去了,看着人活的好好的心里也高兴救了人一命。 “在下荆原,日后必不忘公子大恩。”荆原如何听不出这人在让自己安心养伤,当初完全不看在眼里的二两银子,现在可得让自己费点心了。 荆原性格坚韧,就算遇上大风大浪也从不怨天尤人。尽管免不了彷徨这时形如废人,但也很快调整好心理状态,尽力想着措施补救。从意识清醒那天起就在心里定出计划慢慢活动手脚。可能是断的不彻底或是后面养得好恢复了些,隐隐约约还使得上些许力。 星楼找人去做了两根拐杖,平时练习着最后还能慢慢的用拐杖走路。看着恢复的越来越好,荆原想着皇天不负有心人,本以为是个废人了还能有此转机。 余伯也忍不住赞叹此子心性可嘉。 从最开始只能躺在床上,到能双手撑着拐杖缓慢行走,到单手拐杖,到最后能丢下拐杖自行行走。荆原只花了一个月,最后除了疾走会有些跛,完全看不出一个月前的废人模样。 虽然身手自然是和以前往往不能比的,但能得到现在的结果已是万幸,不去奢求什么了。 这天一清早便传来敲门声,这时间一般是不会有人来寻星楼的,正纳闷着,打开门一开,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林氏。 第九章 星楼上次见到林氏还是在林晖去世前,因为林晖要把土地遗产留给星楼这样的‘外人’,族里相当不高兴派人来劝说。当然最后没谈成,又看着林晖大限要到了怕人倒在争吵中,也没敢闹得太过分,最后不了了之。来劝说的人中就有林氏。 而那时林氏已经五年没有和月影说过一句话了。 星楼对林家也就一个林礼还算比较有好感,大约是读过些书,为人与他名字还算相配,亲和有礼。知道侄女过得苦,虽有一个林氏挡在前头,暗里还时常给月影带些吃食装饰类的小玩意。 其他人,林家老大林仁夫妇星楼见的比较少,往常也没怎么听过村人评价这人,故不好轻下判断。 而林老头和林氏,星楼从一开始与他们接触对其观感就不好,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自私自利的小家子气十足。林义死后做爷爷奶奶的将孙女丢在一边,星楼与月影相处越久,对欺负她的人就越发讨厌。 虽住在同一个村子,却已经四五年没有联系过了。如今这林氏不知用何方法找上门来,总是来者不善。 “你有什么事?”星楼颇为戒备的看着林氏,不过想着自己家里还算有两个劳动力,这上门来的只有林氏一人,也不怕她做些什么。堵在门口不好看,便将人请了进来。 “我来看看我孙女。”林氏倒万分不见外,直直到了屋内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这幺妹过的怎么样啊?” “月影过得好不好自有我去操心,您四五年都不见来关心她,如今倒是想起来了。” “哎哟,还取了个文化名儿。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做奶奶的关心孙女那是什么时候也不迟的。这不,我可带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 星楼狐疑的看了眼林氏,要说真是什么好事星楼是万分也不会信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我有个在富林村的表姐,她堂侄子前儿个做生意回来,可赚下了大钱,只是光顾着立业耽误了成家。如今父母着急了,放出话来不看家室只看人品相貌要讨门媳妇。要不是老大家没有女儿……” 星楼简直要被气乐了,对这林氏的厚脸皮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您这般说又和月影有什么关系?村里那么多适龄姑娘,您做个媒人成了亲事自有您的好处。” “哎,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没个心里数。幺妹有那种病,现在能有人家看上她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怎么能白白往外推呢。”做媒人拿礼金自然没有当新娘子娘家拿聘礼来的多,林氏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若不是看到了实打实的好处也不会麻烦这一趟。 “您若是来说亲的我也就直截了当的回了这事不成。”唯恐这林氏还纠缠个没完,星楼站在门口招呼了院里的荆原来送客。 要说这荆原原本面容也是清俊挺拔的,只是脸上刺了字之后别人一眼看过去注意力全被面上的‘死’字吸引了,平民百姓的不知道这人以前犯过什么事被判了死刑,自然是躲着走的。 林氏果然被唬住了,本来以为这家就剩两个小孩了还不该一上门就被她拿捏住,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人物。“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说不听呢?回头再和你说!”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句看着荆原似要靠近连忙后退几步逃似的出了门。 “星楼,这是月影的奶奶?”之前还一直公子公子的称呼,后来熟了也是直呼姓名倒显出亲近。荆原在屋外听了几句约了解个大概。 “恩,四五年没管过月影了,冷不丁的上门来还让人措手不及。倒是有你像个门神一样摄住了她。” “可别取笑我。这种婆妈似的人物我以前也遇到过,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星楼也面色冷凝起来,他对现在平静的生活很满意,不想惹事也不想被事找上门。如今为了月影也由不得他放松,遂遣了余伯去富林村打听情况。 “哥哥?奶奶来做什么?”看着周围人都不在了,月影小心翼翼的探了个头进屋来。 “站那做什么,过来吃糕点。”把人叫进屋,其实星楼也知道月影并不傻,但只要有外人在便是脸色涨的通红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不算病药物也起不了作用,属于心理问题,可能是当初的事对她打击也挺大的,这些年来除了林晖星楼业务他人可以依靠。星楼开解过但最后见实在没办法便由得她去了,只要自己有能力可护她衣食无忧。 “我很听话的。” “想什么呢,月影自是听话。”就是星楼有时候也不太懂小姑娘的脑回路。 “我不走。”院子就这么大估计月影在隔壁也听到了一两句,要让她离开熟悉的人她是千万个不愿意,生怕哥哥不要自己了。 “月影当然不走,下次林氏要是再来月影也不要出来,让哥哥去对付她。”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小姑娘也不由得抿嘴露出点笑容。小时候因是个女孩,加上林氏不喜欢范氏连带着她一起讨厌,还没分家时时常听到林氏的谩骂,算是在心里留了阴影。如今知道不用面对奶奶还是挺高兴的。 但也高兴不长,不出荆原所料,林氏那种性子不到黄河不死心,见星楼家里还有个煞神,回村带了族老并一干壮年亲戚,下午又杀了回来。 余伯的办事能力到是真强,回来的比林氏还快,还打听清楚了情况。那要讨媳妇的人名叫田大壮,家境一般,原也是个无事生非的小混混。两年前去了临县做大户人家的长工,这次回来到说是去做生意了。 前儿个算是衣锦还乡,带了几大箱子的财物,回来不久便给家里新建了青砖瓦房,镇上盘了店铺,买来许多仆役,摇身一变成了老爷人物。 家里放出话来是要讨媳妇,但那条件可不像是林氏说的那般简单,人家心气可高了,要有才有貌知书达理,家里最好是耕读人家,林林总总要求列了一箩筐。 估计这事还是林氏剃头担子一头热,附近村子知道这消息的人不少,家中有适龄姑娘的更多,有意往他家凑的更是数不清。财帛动人心,那田大壮挣下的家业明面上能看见的便足以让村民们一窝蜂的挤上门去,活脱脱的弄得像个土皇帝选秀。 ‘像皇帝选秀’是余伯传过来村人说的玩笑,话中还有丝微妙感。毕竟也是从官宦人家出来的,见过上京繁华,如今到了这小地方还能碰上拿这种事来作对比的,真知道的那心里可不当成个笑话。 不过清楚了情况星楼心里也有了底,林氏再找上门来也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第十章 知道这屋中还藏着个死刑犯,林氏便让一行中最壮悍那人去敲门。饶是这人心中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好在看着荆原还比较冷静不像会暴起伤人的样子。一行人隔着段距离慢慢踱进院子。 看了一眼皆是眼神躲闪不敢再与荆原对视,心中都想着不知在牢内得罪了谁刺的字会这般大,几乎横亘了整张脸,比以往看过的死刑犯还要摄人。 星楼迎了出来,知道原委后心情放松了几分,也算是笑脸相对。 “咳、幺妹呢,知道客人来了还躲在屋内不出来?”其中年纪最大看着像族老的人首先发难,星楼心里吐槽这不请自来算哪门子客,面上还是答的滴水不漏。 “这也并非月影所愿,实在是前儿个染上了风寒不得不躺在床上养病,这出来也恐传染了各位。”风寒在古代算得上是大病了,发问的族老脸色有些难看,不知星楼说的是真是假,但总不可能强闯小姑娘房间去看个究竟。 “方小子,听说你今天对林氏可不太礼貌,这做人可不能忘了本啊,要知道林氏也曾今照顾过你一段时间。” “这叫什么话,小子向来是对老人家相当尊敬的,这恐怕是林奶奶长途过来没休息好会错了我的意。” “那我今天给幺妹说的人家你可是答应了。”林氏连忙问道,说来说去自然还是为了上午的事。 “也不瞒您说,小子着人去打听过了,那确实是好人家,我焉有不同意之理。您帮了月影这么大的忙,我还得感谢您呢。” 林氏闻言心中一喜,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容易,这上午还油盐不进的人怎么好端端的转了性。不过一想到为了带这群人来压迫星楼,林氏可是添油加醋的废了好大的劲,如今还没开始说星楼就满口答应了,可不显出林氏之前的胡编乱造。果然瞥过去看那些族老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好说,这次来就是为了接幺妹去富林村让人家看看……” “您忘了,刚说了月影病了,这一时半会起不来。不过对方要是有意,我这做大舅子的也欢迎他来我家做客。” 林氏闻言不由得皱住了眉,这次能想这出也是被表姐许的好处迷住了眼,所以急忙想带人去给对方看看,幺妹别的不说,站那一立身段相貌也是顶好的,说不定人家就看上了。想了这么多,林氏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就算搞定了星楼人家那边可还没给个准信。 “哪有这种道理,人田家也是富林村的大户,由得你想让人来人就来?” “林奶奶,您也知道月影和我相处这么久了感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既然认了这个妹妹那她出嫁我也是要出十分的嫁妆,怎么能连对方人都没见过就这么把人给了他家。” 林氏只听出一个意思便是星楼会出嫁妆,虽看着两小孩估计也没什么存款,但他这样当着族老一说那自己家可不是能推个一干二净了。 不由得一喜,转而便什么话都好说了“那成那成,明儿个我带你去富林村看看,你可得表现好点。”这方星楼也生了副好相貌,自己不说别人也不知道,只当两人是亲兄妹,这做哥哥张这样妹妹能差得了吗。 “多谢族老们来这一趟了,我与林奶奶也已经商量好了。”看林氏喜不自胜的模样,由星楼做了个结,不过族老的表情可都不怎么好。 这群族老怎么可能由得林氏一两句就颠颠的跟过来给林氏镇场子,自然还是要足够的利益才能打动。本来以为星楼会死活不同意,到时候争吵起来便有理由给安个不敬族老的罪名,进而收回林晖的田产。 林家人的东西怎么能留给外人,至于争吵理由这群族老更是考虑的详细,虽然林氏没怎么养过幺妹,但她是幺妹奶奶全村人都不能否认,以防万一族老还特地留着幺妹户口,是挂在林老头名下而不是林晖名下。到时候占着公理,谁也说不出个错字来。谁知道这两人没吵起来反而达成了一致,便让族老有些心情郁结了。目的没达成,想必回去后林家可要吃排头了。 “哼,即是意见一致我们也没什么好调解了,就此告辞。”随即以这人为首都陆续离开,林氏还想留着商量嫁妆的事,竟也没去送送。星楼只好让余伯看着点他们出门。 “星楼啊,不知道这嫁妆你是怎么打算的……”这林氏想法也真是甜,八竿子没一撇的事这还卯上了。星楼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估计还把人当小孩看轻视了。 “晖爷爷留了二十两银子本是给我和月影均分的,不过我是男孩以后家业还能挣,便都打算与作月影嫁妆。” 林氏没想到林晖除了田产还留了这么多银子,二十两银子的嫁妆简直是在村里这几十年来头一份了。林氏对这事这么积极也是表姐说对方聘礼起码出个二十两,没想到这方小子嫁妆也出这么多,四五十两银子,老三去州上白鹭学院的束脩便有着落了。 林氏可是一厘都没想给月影留过。这段时间急需钱的原因也是他家三儿子得到了县上的推荐,颍州的白鹭学院在整个大永都是出了名的,听说只要去了那的,基本上就是一个进士没得跑了。 林礼如今是个秀才,能被推荐去也是本人足够优秀。可惜就是束脩收的贵,一年便要五十两银子,林家两老拿出棺材本了也只凑够一年的份,为了老三的前途林氏想的深远,最近也是变了法的从别处抹钱。 “另外也是有八亩地要划出四亩给月影的,不过还有一点问题……” 见星楼欲言又止,林氏急忙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我出这么多嫁妆,除了心疼月影,也是想两家结秦晋之好。不过村里人都知道月影是你家孙女,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月影又木讷,最后要是你说动田家给我单方面断了关系,我可上哪说理去?” “怎么会,你林奶奶我哪是那种人!到时候幺妹从你这出门,你可是正正经经的大舅子,谁敢不认你!” “这可说不好,我以后还要自己娶媳妇呢,哎,还是算了,这么出银钱把自个儿给弄得一穷二白,到时候也没姑娘看得上我。” 林氏生怕到嘴的鸭子最后飞了,急忙做保证“这说好了怎么能变呢,对了,族里还留有户口,幺妹当时年纪小没上便送到林晖家了,后来族里给上到我们家了,到时候把幺妹挂到你名下面,这可是官老爷都认得,谁还说得出个不字?” 星楼要的便是这个结果,与她费了那么多话,最后还得给点好处,遂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来,看的林氏眼都直了“那便麻烦林奶奶去通融一二了。” “好说好说,这有什么难的。明儿个带你去富林村见过田家人,便回村子改户口去。” 第十一章 这事要是拿钱也还是完全办得成的,但像林氏这种人,若是知道了你的底线,那便会狠狠的咬下一口让你肉疼。对付这种人得让她以为已经占够了便宜,知道你没什么剩余价值了才会收手。不然便是无休止的纠缠。 这还是和荆原商量后得出的办法,这人也实在够损。原以为挺刚直的一人,没想到对付这种乡下婆子还有办法。 其实星楼在镇上的这一两年来也已经攒够了钱,这地方格局毕竟小了点,之前便打算到州上去找找门路。走之前林氏还来了这么一出,这样也好,解决完后顾之忧,不然星楼还不知道族里竟然在月影户口上做手脚。 第二天星楼早早的带着余伯和林氏去了富林村,这村子是看着要比上林村之类的经济条件要好。远远的就看见一座红砖青瓦的大院子,在富林村内也显得豪华异常,想必便是那田大壮新建的屋子。 “余伯,你在看什么呢?”星楼此时正和余伯等在林氏表姐的屋外,这两人事到了还有些话要商量,星楼由余伯传来的消息摸清这家人的性格,是万分不担心他们真的会看上月影。见余伯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表情疑惑,便出声询问。 “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我昨日来此地询问消息时便看见那人一直在稻谷堆旁边,今日来那人还在原地,只是换了身衣裳。” 星楼顺着余伯的目光看去,是有一壮年汉子坐在田家侧门外的稻谷堆旁边,戴着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不细心看还很容易忽视过去。那人对视线仿佛十分敏感,不一会就转过来看向这边。星楼自然的移过视线,那人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便又转过去盯着田家侧门。 “看来这田家也惹上了什么麻烦。合该不关我们的事,等会我去上林村改户口,余伯你拿着钱先去州上探路,能先买下一处住所最好。”星楼早有此想法,等解决好这件事便一家人去往颍州府城。 “哎。”余伯也没想到少年不动声色的就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这钱虽在州府上过得不能算太好,但买下住所也是足够了。 本以为被卖到这村镇来,早已做好做个农夫了此残生的准备,没想到还能有回去的一天,更没想到这时机来的这般快。不过万般不由人,在余伯以往受过的教育中,主子做好的打算从来只有服从一种选择。 林氏商量完一脸郁色的出来,看来是谈的相当不顺利。 那田大壮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将要见得姑娘家人排了个三列九等出来,幺妹被排到最后怕是没想着要见。之前表姐说等着相看的人家很多,也没想到是这般枪手,如今带了星楼过来怎好告诉他连人都见不上,万一生气了那二十两银子的嫁妆可不飞了。 正当林氏组织着语言怎么温和的告诉星楼这一消息,星楼便善解人意的开了口“若不是新姑爷事务繁忙见不了了?” 林氏听星楼已经亲热的喊着姑爷了更为尴尬,只好应下“可不是,人家做着大生意,哪能整天闲着。” “哎,还说今天见了人后就可以托您去采买嫁妆了,看来还得拖一拖了。”星楼叹着气,装的连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不碍事不碍事,嫁妆我们也可以先看着,等那田大壮空了自己来寻我们。”林氏一听还有戏,连忙劝着“不然事到临头忙的手忙脚乱可不好,要知道一些人家可是从女儿一出生就开始置办嫁妆了。” “那我们便先回上林村去改了户口,银钱给您一部分您先心里估摸着那些需要买,等着姑爷空了我们再商量其他。”林氏一听可以先拿些钱,自然千般万般答应了,也不由得心里笑话星楼蠢到家了,这兔子都没个毛呢先把鹰撒了。 也是星楼摸清了这人性格,要是得不到实打实的好处林氏自然不会在户口的事情上卖力,星楼不在乎这点小钱,能把麻烦解决了就行,至于最后这田大壮什么意见谁还关心,那时候他们人可能已经离开青石镇了。 最后出村时星楼下意思的看了那稻草堆一眼,那人还在那似乎连动作都没变过。 也不知道林氏用了什么办法说服那些族老了,反正星楼跟来走了个过场没怎么开口便把事情办妥了。看来给林氏画的大饼还真把她诱惑到了。 解决完户口的事,从怀里摸来摸去摸出五两银子,装出万分肉疼的表情给了林氏。林氏自然口中是千万个保证会把嫁妆置办的漂漂亮亮,不过星楼哪在意这个,既给了林氏便没想到这银子还能要回来。 没想到事情还出了岔子,不知道那田大壮什么药吃错了,林氏表姐在黄昏时分又托人带话来那田大壮明天要‘接见’林氏了。 星楼怕再出什么意外,让荆原赶紧到富林村看看情况。 没想到半夜时分荆原满手是血的回来“出事了,田大壮死了。”传完消息又准备离开,被星楼眼疾手快的拉回来“你去哪?” “有人盯上我了,我得离开这不然你们会被牵连到的。”细看下荆原是右胳膊被利器刺伤,伤口深可见骨,手指还不自觉的抽动着看来是忍受了莫大的痛苦。 “你又能去哪?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家仆,什么牵连不牵连,要牵连早牵连上了。” “我和那人在林子里交了手,夜里暗他肯定没看清我模样。只是粘人的紧跟在后面甩不开。” 说着就传来了大力的拍门声。 第十二章 没等得有人来开门屋外的人便已破门而入,高岺带着一帮护府卫进得院来,双手一挥两边的人自然而来将小院团团围住,狭小的空间里站了乌乌泱泱十来二十人。 “大人这是何意?”星楼面色不善的看着领头的人,那人二三十来岁,面容冷峻,穿着武官服饰,腰带佩刀,看着就不太好说话。 “我乃颍州护府卫指挥使,奉官命来捉拿命犯。”高岺平日做事霸道惯了,来这捉人直接夺门而入,外面也已经有更多的人将这屋子监视起来,凉那人是插了翅膀也逃不出去,遂还有心思与这主人家解释起来。 看院中这一十一二岁的少年,眉头微皱明确显出对自己的不欢迎。高岺保不准少年和那杀了田大壮的人有什么关系,但空气中微微传来的血腥味又证明了一切,心下安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大人可真会说笑,我这平头百姓家怎么会有什么命犯。” “哦?这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此时荆原从房间内出来,只穿着里衣像是才从床上起来。高岺目光转向荆原,月光较暗看不清这人面容,但那熟悉的身形就是刚刚在小树林与自己交手那人“是他说了算。” 略微抬起佩刀点了点荆原的方向“刚刚那命犯与我在小树林里交手,被我伤到了右臂。这是不是……一看便知。”高岺夺步靠近荆原,本想掀开他右袖,却先看清了他面容“你……你是原锦!” 荆原面色不变,自顾将自己右手伸出来给一帮护府卫看“大人,我右臂可是完好无损。” 高岺满脸狐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原锦,但现在案子排在第一位,遂还是开口问道“那这院中哪来的血腥味?” 星楼收回看向荆原的复杂目光,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大人,今日这杀了好几只兔子,想必是味道还没散去。” 适时一护府卫进了厨房翻查,果然看见一箩筐兔毛,回来向高岺点了点头。 “原锦,你我多年未见,可能借一步说话。”高岺试探着,虽然面上刺了字,但他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原锦。 “大人,这里没有什么原锦。我只是一个普通仆役。”荆原仍然面色如常,但熟悉他的星楼与高岺还是听出他声音有一丝抖动。 “当年之事还有诸多疑点,实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此时不愿听我便办完手上这件案子再来知会你。”高岺无奈只好带着一帮护府卫出了门去,想着还是留了两个人看着这屋子的人。 “你……” “我……”星楼与荆原同时开口,本来还有些耿耿于怀的星楼却看着荆原满脸纠结释然了。 “你大可不必解释,我只知道我认识的那个荆原。我不问你真名,你也别管我药粉哪来的,我们便算两清了,这样可好。” “……”这哪能两清,能让人伤口瞬间愈合的药荆原平生未见,便是御赐的疗伤圣品也比不上,可星楼却二话不说给自己用了。 当初手筋被挑,后来虽养回了些但始终不如以往灵活,这次又被伤到了右臂,本以为雪上加霜以后能不能还有双完好的手都不知道,却在用了药之后明显感到已经痊愈,甚至当初手筋被挑留下的后遗症都不见了。 少年的大恩大德,自己如何能报。但自己背负的明显不适合让少年知道,少年只用做个富家翁悠闲一生便好。知道的太多被卷入一系列麻烦事更是糟糕,也不是星楼想要的。 “行了,天色已晚,你今日奔波劳累,先睡去吧。”星楼打发着荆原去睡觉,好在刚刚人虽多还算有礼,没有惊吓到月影。之前情急之下给荆原抹了上品止血散,将带血的衣服藏到月影房间,确保人都走光了星楼便去月影房间处理剩下的事。 月影很是听话,尽管胆子那么小星楼一说还是将带血的衣服藏在床上牢牢护好。星楼安慰了几句哄着月影睡下,将外套拿出去洗了。 荆原透过窗户看着在院中洗衣的少年,心中闪过万般思绪。直到星楼弄好一切回了房间,还是小心翼翼的翻门而出。 “我便知道你会来。”烛光下高岺将荆原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那目光中含有的情绪太多已分辨不出,完全不似刚刚在院中那般冷静。 “汴州案还有什么说头吗。”荆原本名原锦,是骁骑大将军原继独子。原继带领骁骑军镇守汴州抵御西梁已经三四十年了,这是从祖辈就留下的业绩,原锦到是一直与母亲祖母留在上京。 这些年风调雨顺,边关已经多年没有战事。谁知六年前捅出原继作为大统领苛刻汴州军的粮饷,甚至背地里与西梁暗通曲款送去兵器粮食换的马匹银两的事。阉党首领王宪列出原继的五大罪状并一系列看上去毫无异常的证据,原家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被举家投入大狱。这便是当时轰动一时的汴州案。 原锦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父亲会做出这些事,当时朝堂上也有些与原家交好的官员上书要求彻查。但查出来的只能是王宪给出的结果,圣上一怒直接判了原家满门抄斩。 到是后来有太子求情,加上原锦当时不过十三四岁,留了这一根独苗秋后处斩。太子和王宪开始轮番斗法,牵扯出了许多旧事不过和汴州案没甚关系,但陛下也已经不在如以前那么信任王宪了,这一拖便又拖了下去。直到两年前皇帝整寿大赦天下,原锦被放了出来。 而牢里的三年也已经磨平了他所有的锐气。王宪与原继有旧仇,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多势要搬到原家,自然在牢里对原锦很是招待了一番。 原锦最初不是没想过要翻案,但是原家势力早就在汴州案时摧毁的差不多了,以前势大时只顾着一心为主并不参与党争与站队。如今树倒猢狲散,也无人伸与援手,太子当初之所以发话也不过是为了抵制王宪,并不是对原家有多少情谊。而更心凉的是皇帝的态度,原家几代忠诚也换不来帝王的信任。 原锦出狱后便改名叫荆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却不想见到故人提起旧事,还是那般意难平。 第十三章 “你身陷囹圄,自然对情况了解的少。汴州案不止是涉及到了王宪排除异己,背后还有其他皇子在搞风搞雨。但是我父亲严令禁止高家掺和进去,故我对这事也是一知半解。”高岺所在正是平远伯府高家,打的是个三不沾,不沾后宫,不沾皇子,不沾权臣。族中任职也多在不打眼的岗位,自然比的世代镇守汴州的原家来的令皇帝放心,如今家族也未显颓势。 “说来说去还是天家事,如今原家已尽数没落,恩师也在两年前去世,你与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荆原师父正是定国国公郭怀,与高岺是同门师兄弟。郭怀曾被皇帝戏称为大永忠君第一人,就是这人为了表明态度一生未曾娶妻生子,整个国公府就这一人,也不打算把爵位传下去。皇帝自然看在眼里对其优待异常。 只是皇帝年龄越大性子越发疑神疑鬼起来,加上有王宪在一旁煽风点火,对一些老臣不再如初。 汴州案案发时郭怀为了救小徒弟一家也是多般活动,却被王宪抓住行贿的小辫子彻底在皇帝面前失了信任。后来万念俱灰,由于年纪大了去世。 而当时平远伯为了明哲保身就连儿子的师父也不敢沾,推了个一干二净。虽然荆原知道这也怪不得师兄,但仍对高家起了芥蒂。 “这可不像是你原锦说的话。天恩难测,王宪在两年前党争失败,陛下早已不似从前那样信任他甚至还有多防备。若是你能找到确凿证据,汴州案翻案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了这么多,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荆原冷笑一声,高岺对其印象还停留在五六年前,那个锐气外露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原锦。却不知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突逢大难亲人离散的少年,狱中三年更是让荆原细细琢磨过以往认识的那些人。 “我如今在颍州任护府卫指挥使,同僚中有一人是昌宁候世子。昌宁候如今属太子一方,听说汴州案时太子为了扳倒王宪也寻到了些摸证据,可以证明王宪列出原将军售与西梁兵器的账本是伪造的。只是这证据现已经不再太子手上……” “那我要是直截了当告诉你我对翻案无意呢?”荆原隐约从高岺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自己都变了何况他人,如今也不能将这人单纯当作自己师兄了,对于做别人手中的棋子若是自己不愿那么也别想有其他人能左右的了。 “你……”高岺一阵错愕,这事情发展与自己预估的去向太远。但也是很快调整过来,怕是自己因身份地位转变对师弟的态度有些微妙被察觉出来了 “我知道事情来得太突然你有些接受不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徐徐图之。”想了想若是就这样放人回去这一趟可算是一无所获,干脆问起与自己手上这件案子相关的事。“那先不说这个,今夜在小树林里和我交手的可是你?” 荆原弄不准这人现在是什么立场,但与高岺交手被伤到右臂是一清二楚的,可自己现在手上可没伤。便回答的模棱两可“下午办事倒是去过田大壮家。”合该一路上那么多人看见过自己,查也查的出来,便不在隐瞒。 “我有公务在身也不好招待你,明日也要去他县寻找线索。不过现在一直在颍州都府任职,你若是有意便可直接来寻我,到时候再与你细说。”细想原锦确实和田大壮这事扯不上什么关系,便让人先离开,临头倒是想起问了一句“我观你如今竟在那少年手下做仆役,怎会沦落至此?” “这边不劳高大人你费心了。” 到还把高岺气了个仰倒,到是连夜招人来去镇中搜查右臂带伤的人。荆原离去时些微听了两句,知道这高岺找错了方向,但也无意去提醒。 第二天一早星楼接到了县丞的邀请,说是隔壁红岭县县令过寿,白阳县县令听说青石镇有这么个厨子手艺很好,要将人带过去送张席面。这无论下面发生什么事,都还挡不住官老爷之间套交情。也是高岺那边只是发出了文书,人并未现身,白阳县令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件命案竟然惊动到州上的护府卫指挥使都来这么个小镇子了。 星楼想着红岭县离都城距离还更近,办完这件事一家人便可以直接到州上去,遂几天内打包好各种家当。 林氏似乎是听说田大壮死了,生怕星楼向她要回嫁妆银子,这几日都躲着没敢见人。哪知星楼早就把她忘到脑后了。 想着日后基本不会回来了,星楼干脆的将这里的土地房屋全都卖掉了。看自己包裹里的银钱,刚从村中出来时还一穷二白,这两年在镇上给人做饭便能攒下近两千两银。这还是镇上人都不怎么富裕的原因,可见民以食为天,这项利润究竟有多大。 招呼好月影和荆原,向余伯写信说明情况,便驾着马车跟在与县令随行的队伍后面,一起出了青石镇。 两县之间距离到也不远,赶了两个白天,第三天傍晚便到了红岭县上。星楼之所以离开青石镇直接到了州上都府而不是向县上跃进,便是之前采买食材时到过白阳县城,自己预估了一下情况,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去州上。 星楼看了个大概,觉得这红岭县到是比白阳县经济条件要好得多。听说这县令出生也是大家族,要不怎么白阳县令为同级还颠颠的跑来给人祝寿。 在驿馆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星楼让荆原留在驿馆照顾月影。自己单独跟着领路人去了县令家,没像其他大厨带了一干助手。原来白阳县令不止请了星楼,还有其他县上有名酒楼饭馆的主厨,乌乌泱泱一帮人起码五六家,星楼一人算是势力单薄了。 主厨其中一秃顶汉子看着还有一十来岁的小孩和他们这些大厨平起平坐,还有些吹眉瞪眼。其他人都是县上的,平日里也有几分交情,就是这黄毛小孩听说是从哪个破穷镇子上找来的,心里还有些埋怨县令看不起他们这帮大厨。暗地里给星楼翻了好几个白眼。 星楼也没理,合该现在领路人还在,那厨子也不敢多加造次。周围人没注意四处观望了两眼,看来传言还有几分道理。 这县令屋子不是朝廷分配的那种规格内的,而是自己修的。放眼望去看不到头,雕梁画栋,依山傍水,算是星楼到了古代见过的第一豪宅。路上侍女小厮活动有序,见人来还行了个颇为繁复的礼。管事一路上也讲个不停,类似于在这里哪些地方要注意,端的是大规矩。 县令八品官也就十石米的月俸,只凭死工资哪过的起这种讲究的生活,说这县令背后有人也是不无道理的。 管事将星楼一行人带到厨房,还是一个五进的大院子,比星楼在青石镇的屋子宽敞了五六倍。里面活动着不下二十个人,又来了三十来人竟也不挤。也不知这县令一家有多少口人,要这么多常备的厨子。 管事将来意一说,没想到那边主厨还万分不乐意了,不过忍住没有发作,先将管事打发走了。等人一离开便露出轻蔑笑容,指了指堆在墙角的一干食材“待会你们就用这些做菜吧。” 第十四章 墙角的食材明显是挑选过后剩下的残肢菜叶,鱼肉全都看着混乱堆着,像极了垃圾。 这可算是捅了蚂蜂窝,在场的各位主厨都是在自己店里说一不二的人,能与这么多人合作已是之前做好心理准备压下了傲气,成名多年哪里受过这种折辱。 星楼这边那秃头主厨当即忍不住骂了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来指挥我们?县太爷请我们来掌席你们就是这种态度?” 那边也有人也不甘示弱回骂着“这可是红岭县地界,请你们来的县太爷可不是我们认得这位。奉劝各位一句人在墙脚,该低头时还是别梗着脖子嘴硬了。” 恰巧这秃头厨子高傲惯了想来喜欢垂着眼看人,人又没那么高于是只得梗着脖子,说的还挺诙谐形象,院子里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秃头厨师涨红了脸“这算什么道理?你们红岭县都是这般狗眼看人低吗?” “说谁狗眼呢?你们白阳县本就不如我们县富裕,想来厨子水平也一般般,也是乡下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给吹捧了两句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厨了。” 这算是将白阳县一行人都骂进去了,受了这种气,一行人以往有什么仇怨都放下同仇敌忾怼起这红岭县令家的厨子。那边也都围了上来以壮气势。吵着吵着都吵出火气了,不知道谁先动手竟推推嚷嚷起来,最后竟演变成你一拳我一脚。 早在一开始星楼发现苗头不对便趁着人小身体灵活躲到一边去了,素来人围观骂架便习惯性会将自己带入被骂的人,更何况这骂人的厨子本来就是想将一干人都嘲讽进去,最后动起手来只要有火性也是难免。到是星楼两边都不怎么熟,就算自己也是白阳县令请来的,但是代入感并不强烈。直接置身事外。 看这群人打架也无聊的紧,星楼也没忘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遂到墙角去细看那些食材,虽然零碎,却也还是新鲜的。 挑拣出还算完整的半块冬瓜,并上几匹排骨与腱子肉。看着院中还有一缸酒,闻闻味儿像是烧春,心中有了主意。整个厨房的人都围在院子中去了,就算没在打架也是在围观打架。进到里屋,随意挑选了一个灶台开工。 既是食材不全,也是外面吵吵嚷嚷的,星楼没甚心情细细弄好,只选了简单的应付过去。合该天塌了有高个的去顶,怎么也算不到星楼头上来。烹饪宴席中最简单的一种便是结缘宴,星楼以前在青石镇别人都是点的单菜还没有做过宴席,但有烹饪技能在手完全不虚。 结缘宴配方便是几壶烧春酒配上同比的肉馅,星楼手下动作不停,心思却飞开了,外面的情况到是有些令星楼在意。 县令家的厨子与来的这些人又没有利益冲突,只合作一次便散伙,想不通那主厨为什么要顶着被怪罪的风险来弄这个下马威,就像是故意挑事将情况弄成这样的。 想着宴席已调配完成,最后切上排骨冬瓜弄个汤菜,这顿便算完成了。将灶台收拾好,突然感到一阵内急,随手拉了一人问茅厕的方向。 那人简单回答了两句,临了似乎想起什么,还拖来一个装着厨具的大包裹,让星楼带去给哪个管事。交代完就转而继续去看热闹去了,星楼将包裹向身后一背,躲避着人群出了厨房。 这茅厕修的还不知道是什么道理,竟离厨房八竿子远,周围全是模样相似的房屋,星楼一路问人总算找到了地方。方便完出去,七拐八拐的又找不到方向了。 回去似乎越偏越远,一路上都没找到个问路的人。好在星楼也不急,慢慢晃悠着。隐约听见屋后传来一阵铁器的撞击声,转过拐角,竟是两人在打斗。 阳光从明亮的刀尖折射而来,星楼不知自己被发现没赶紧蹲下躲在花坛后面,从树叶缝隙细细看去。星楼记得不差,其中一人看服饰就是那晚来自家搜捕犯人的护府卫样式,另一人穿着短打,大白天的还带着张面具。 星楼虽然对强闯自己家的护府卫没什么好感,但也大致知道这个机构算是政府机构,一般设在州府上,平时协理一些刑事案件,还有上达天听的特权。暂时分辨不出那两人是好是坏,星楼不想麻烦上身,只猫着腰慢慢向后退去。 要退到拐角时异变突生。那护府卫身手还是不敌另一人,直接被撂倒翻了一身落入身后的水井之中。另一人上前去看,见水里已没了人的踪影,不知想到什么放松下来。 没了危险便立刻察觉到星楼的动静,提着刀快步逼近。星楼几个躲闪却没绕出拐角,反而被逼到院子中间,慌忙中甩出几个阳明指,那人动作虽有迟缓却没起什么大的作用,依然一手抓来提住星楼,将人顺手也丢进了井中。 星楼还来不及想太多,便已眼前一黑到了井中,落水时不知身后碰见了什么,石板一番将人带了过去,好在没被水呛太狠,趴在地上咳嗽几声便缓过来了。 石板后面还有另一人,便是先于星楼下来的护府卫。那人上来查看了下星楼情况,见没什么大碍便问起话来“你是何人,怎么到这来的?” “我叫方星楼,是白阳县青石镇人,跟随我们县令来给红岭县令祝寿做套席面,之前内急找茅厕丢了方向,便绕到这来了。你落入井中后那人发现我了,将我也丢下来了。”星楼还摸不准情况,但事已至此只好详细解释了,万一这人以为自己和另一人是一伙的就不好了。 “我乃颍州护府卫陈三,在此处奉命办案,却不想被奸人所害。你先跟着我,我们在这找找出路吧。” 星楼不知道这人相信自己没,但是石板后面是一条密道,前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有这人在总比自己一人瞎摸索的好。 两人顺着道路走过去,两侧墙壁都是青石板所砌,陈三用刀试了试,只留下一道很浅的划痕。每隔三十来步设有一处烛台,不知点的什么油,灯光昏暗却一直在燃烧。 沉默着有些尴尬,星楼随意说上两句“之前我在青石镇也碰到过你们办案,还有一个指挥使呢。” “哦?可是高岺高指挥使?那是什么案件?”陈三到是被提起了兴趣,自己在白阳县这边已经守了两三个月,正碰上点关键信息却被人发现了,还不知道护府卫的最新动态。 “那人确实自称高岺,还跟着一二十人呢。听说是富林村死了一个村民。” 陈三有些疑惑,一个村民死了怎么会惊动高指挥使“那村民叫什么名字?” “田大壮。之前还说要和我家说亲事呢,不过好端端的就死了,亲事也没说成。”星楼为了不表现的探听消息的意图太明显,只好东拉西扯先说上一大堆。 “田大壮……”青石镇、富林村……陈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一惊“他死了?!” “哎?官爷,你还认识这人?这不就是个普通村民吗?” 看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有预兆的,星楼也有几分后悔,要是早知道这边还有这出,就是得罪了县令他也不来这劳什子红岭县了。之前看荆原和那高岺认识,就该多问几句,弄得事发了自己还一头雾水,看来以后不能如此随波逐流了,主动权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恰巧听过几句罢了。”这陈三还谨遵职业操守,嘴巴紧得很,没敢把事情向外人说。 这可愁到星楼了。 走了一路却是发现有一块石板颜色与周围不同,两人对视一眼以为找到出路了。陈三连忙上去推动石板,结果后面仍然是一个密室,看清楚情况还是不住失落。 屋内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十口贴着封条的红木大箱子,陈三进到屋内查看,撕开封条打开箱子,却是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 第十五章 星楼曾今多的时候背包里几十万金都有,这对他来说就算个货币符号,看见这箱子白银,也还算镇定“啧啧,这县令可真贪,这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陈三拿起一锭银子翻了翻,见果然底部刻有字迹“这可不是普通的民脂民膏。”咋一看见这些,陈三算作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红岭县令如此大胆,竟然把赃银藏在家中;喜的是巡查许久的案件终于找到了确切证据,话也多了起来“你可知这里有多少银子?” “多少?”星楼倒是真的看不出来,虽然在古代生活了六七年,但是一直偏安一隅,没有经历过太多事,银钱多半放在包裹中只是一串数字,便看不出来。 “足足十万两白银!”陈三不由得激动起来“这是朝廷拨来用于修筑灵江堤坝的银钱!” “那这县令可真是大胆。”星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算事情有些眉目了,但是确实离他距离太远。 “这可不是一般大胆了,前段时间运送银两的船只不知何故沉江,刺史派人打捞许久,船上随官都死了,银子却不翼而飞。护府卫打探许久发现与这红岭县令有关,我潜伏许久不得而入,如今可算是我被找着了。”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陈三激动过后终于想起现在两人还被困在这密道里找不到出路,压下激动冷静下来“还是先找到出去的路吧。等出去向上头一报,这县令落不到好果子吃。” 两人遂记好路线继续向前。 密道里看不见日光,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这一眼过去还看不到尽头,星楼估摸着距离,怪不得房子修那么大,这县令家地下肯定布满了这种密道。 但事情还没完,上面那人之所以看人掉到水井便是知道这下面有密道,可能对路线还颇为熟悉,抓住星楼没有一刀宰了而是随手丢下来,恐怕也是方便处理尸体。 在下面走了许久,两人皆有些疲惫,注意力也不是那么集中了。前方一盏灯熄了,两人也没多注意。走入阴影中却见寒芒一闪,之前那人提着刀已堵在前面了。 陈三费力躲过砍向自己喉咙的一刀,与那人缠斗起来。但终究不是其对手,就算有星楼在一旁做着些微干扰也无济于事。 两人心中皆近绝望,却峰回路转,那人胸膛刺出一把刀尖,却是被人背后来了一刀。 “阿原?!”本应待在驿站的荆原却是出现在这县令家的密道,星楼也不由得错愕万分。 “我在驿馆看见高岺了,想着这边恐怕要出什么事,便来寻你。之前在上面与那人插身而过,察觉到了他身上有你的气息,便跟着来了。”荆原解释着,从用过星楼给的秘药之后,不仅之前的暗伤全部恢复,身手更是胜于从前。跟了这人一路都没有被人察觉。 “什么叫……我的气息?” “是一种混元气劲,我寻常见你练字是感受到过。也说不太清楚,每个人都有其特有的气息,一般人倒是分辨不出,只我对此比较敏感。” 万花招式所带有的内劲确实是混元气劲,想必是自己向那人发动阳明指后,招式进入其经脉之中留下了痕迹,虽威力不大却有这等用处。自己和荆原生活了一两年,平时练习时想着没什么明显的作用,就没避着旁人。没想他还有这种天赋,这时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不说多了,这是护府卫的陈三陈大人,我与他在这正是被牵连进了一件案子。” “叫什么大人,还没多谢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这时候谁也没管刚刚荆原是杀了人,毕竟对方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了。 “有礼。”两人皆抱拳做了个见面礼。 “阿原你还记得出去的路吗?” “就在前面不远,这边来。”两人急忙跟在荆原身后,想着终于要走出这个鬼地方了。至于地上那人的尸体,还是先让人躺在那吧。 结果到了门口,看着纹丝不动的石板,都傻了眼。 “这……阿原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外面是一间卧室,我见那人旋转了博古架上的花瓶,博古架就移走显出了入口。我仿着他的动作进来的。”荆原此时也有些尴尬,只记得怎么进来不知道如何出去,将两人带到这里就毫无办法了。 “或许可以从里面打开?”星楼试了试门这边的一些小物件,如烛台什么的,却是纹丝不动。“还是不行。或许我们再找找其他出口,这入口可能是单向的,就像我们掉进来的水井一样。” “来不及了,我们出去的越快越好,被对方发现了把赃银转走再寻找又要费一番功夫。” “咦?这是什么?” 陈三顺着星楼指的方向看去,巷道顶端有一个四尺见宽的小洞。“一般建造密道会留些孔洞以通气,到是可以通向外面,但这洞这般小如何使用?”那洞几乎只能容一个婴儿通过,这帮人里年纪最小的星楼也十一二了。 “我想……我倒是有办法。”星楼意念一动,打开背上的包裹,赫然是一只小猴儿。 星楼可以对游戏死板的技能加以灵活的运用,却是从不用游戏带有的一些有生命的物品,如同宠物、奇趣、动物挂件之类的。或许是心理作用作怪,总觉得讲活生生的动物放出来之后,便不再狠得下心在收回去了。 只是这时情况特殊,不得不拿出来使用了。星楼想着就是这次危机度过之后,也不会再将它在放回宠物栏。 这只猴儿名叫大圣,是过年冲销活动送的。星楼只要消费档位满了都喜欢给小号也来一套,虽然此时不知道它所带有的宠物行囊或是其他特异功能还有用没,但是听主人的话是一定的。 大圣顺着排气洞爬了出去,不一会石门传来响动,缓缓向一旁移去。大圣站在门背后,手摸了摸头,灵气十足。 陈三目瞪口呆,也没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各种峰回路转“你这只猴儿……简直神了!” 不过时间紧急,都还记得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陈三略微交代几句,出去寻了自己上峰。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星楼扬了扬手中的包裹“去帮别人送东西吧。” 第十六章 高岺面色铁青的坐在席上,饶是这县令给安排了一等一的座次,也没让他有丝毫愉悦。之前派入县令府的护府卫全部失联,重重保护的证人田大壮也被人暗害,这案子几乎停滞不前。 看红岭县令满脸褶子还笑的异常灿烂,知道与这人脱不了干系没有证据却也是毫无办法。 本想搅浑这宴席,事先收买好了厨子让他制造一些混乱让席能推迟就行,也方便护府卫在混乱中找人找线索,没想到派出去一个蠢货没说清楚,厨子也干得稀烂,到了开席时间饭菜端上,宴会正常进行。高岺简直事事不顺简直气的想吐血。 “哎呀,高大人为何如此愁眉不展,可是小老儿有何招待不周?”县令看着满脸不虞的高岺,知道这人一直想抓自己小辫子却找不到证据,正春风得意。 “李县令严重了,不过无甚胃口。” “那这厨子简直该死,竟做出的菜让大人没胃口。来人,今天是谁掌的勺,带上来给高大人请罪。”其实李县令倒觉得今天这菜饭有几样味道比以往尝过的好太多,听说是白阳县令请来的厨子做的,还打算好好赏赐一番。 但若是能气到高岺,看着对手毫无办法只能拿他人撒气,也是别有一番乐趣。 高岺闻言脸色更是冷的要掉冰渣子了,其实刚刚根本还没尝过饭菜,只是随意找的借口,没想到这李县令顺着杆子往上爬,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来参加这宴会的各方势力都有人,自己要是行为不当被报上去了还是自己的过错了。 场上确实有其他不明所以的人,明明觉得这饭菜味道不错,指挥使高岺还是鸡蛋里挑骨头。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有了看法。不过官大一阶压死人,都暂时得罪不起,也没人出来说话。 不过正是等人这会,高岺手下过来在其耳边通报了几句。闻言高岺压下了面上的喜色,暗地里打几个手势让去调来大部队将这县令家围住,并派人去寻找那密道。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稳住场上的局面拖延时间,这县令还不知道自家密道被发现了,只等护府卫去搜来了赃银,便可用证据压他个哑口无言。 星楼并其他几个厨子被带了上来,星楼离开之前只做了几张结缘宴和冬瓜排骨汤,结缘宴主要材料是烧春酒和鲜肉包子,分量较少场上只部分人用过。更多的菜还是其他厨子完成的,听说厨房的状况被发现的及时,厨子们还是在规定时间把宴摆上了。 这时听说场上有大人物不满意饭菜,厨子们也是一脸菜色。今天做的确实赶了点,等会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排头,心里又把刚刚挑事耽误时间的人给骂了几遍。 高岺知道要拖延时间,便让厨子们一一上前说自己做的菜的特色,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都只当他想出来折腾人的。 “启禀大人,小人做的这道*扣双蹄,所用材是嫩香猪前蹄,皮质滑而不腻,肉质胶质丰富……” “启禀大人,小人这道白斩鸡,只采用鸡身上最嫩的胸脯肉,鸡皮薄而不肥,鸡肉纤细肉质鲜嫩……” …… “启禀大人,小人所做为一张结缘宴,所用新酿烧春酒,口感绵滑柔顺,配鲜肉包子,鲜香可口。但这张席所珍贵的并不在于菜的味道,而是一同吃过结缘宴的,互相的好感都会上升,谓之相逢即是有缘。” “哈哈,你这后生,哪有人喜恶会被一顿饭左右。互相讨厌的人就算一起吃过饭,这态度会不会变嘛……可真说不准。”李县令到是因星楼夸出的效果乐着了,虽说这饭菜味道确实不错,但要说提升好感也太出奇了些。 “大人说的在理,吃过宴好感会上升,便是大人这般用自身人格魅力吸引了对方,菜饭只做锦上添花之用。”虽说从这满脸褶子看不出什么人格魅力,但人总是喜欢听好听的,死命夸总不会错。 而李县令确实被愉悦到了,吩咐了下人分去赏赐。 高岺初觉得这少年有些眼熟,这才认清是师弟如今跟着的那位,确实口齿伶俐。远远看着自己手下发来行动成功的暗号,便不再顾虑。 “那看来高某对李大人的好感没有上升的原因,就不知是没吃这宴席,还是李大人做事太过丑陋引人憎恨了。” “你——”李县令没想到高岺这般快就撕破脸了,说出如此直白不客气的话来。 “李永,这十万两白银你作何解释?”高岺挥挥手,便有护府卫抬来红木箱子,逐一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闪的人眼睛疼,场上一片哗然。“这箱子上朝廷的封条还没撕呢。” 而从看到竟有这么多护府卫如若无人的出入自己家中,自己其他心腹早已被擒住押上,李县令已面色灰白,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隐秘的密道是如何被发现的。 事后,护府卫清着场,这偌大的县令府很快也要被查封了。陈三上报时也记了星楼荆原的功劳,给发了五百两赏银。星楼将其全部给了荆原,荆原也没推迟,有时候过分客气到是伤了情分,何况到了颍州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需要银子。 这一两年来荆原到是早就攒了一些银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提出要离开。想必也是时机未到,星楼看出他和高岺这种大官有些关系想来来头也不小,但谁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从不主动过问。 高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师弟在其中还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是在人前不好过问,再次发出邀请,对方也没做正面回应。只好暂时不做强求,到时打听出了少年一家正要搬去州上了,想着日后机会还多,先要紧的把手上的案子结了。 星楼也终于弄清了一干事情,高高兴兴的回了驿站接月影,惊讶发现东西都在人却不见了。 第十七章 月影并没有他人想的那般生活不能自理,星楼也清楚小姑娘只是对生人不爱说话罢了,在亲近的面前还是放的开。 平时并不把人拘在屋里,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出去被欺负了也不说话,但是有人陪着的时候还是经常把小姑娘带出去。星楼去不那么讲究的人家做菜时也会带着月影去说是打打下手,实际上没什么需要她做的,只是多见见人长长见识。 这天星楼去了县令家也不好带人,将月影荆原都留在驿站。月影一个人在房间还是待的住,只是没过一个时辰,荆原进来说有点事情要去县令家找星楼,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月影也没多问,但是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才发现,干粮在荆原的屋里,但是那屋现在上了锁,小二也不好擅自做主开门。 到是荆原大意了,留下了银两没留吃的。驿馆这地方总所周知,只是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罢了,吃食那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月影略微吃了口,在吃惯了星楼做的饭菜后确实难以下咽。 再过了一个时辰,见哥哥他们还没回来,确实饿的慌,便想着出门就在附近找点可以吃的。 在外面找了一个面摊,老板老板娘都是和眉善目的模样,吃了碗清汤面,虽比不上哥哥的,但比驿馆的已经好出太多。 祭好五脏庙,月影正打算回驿馆,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看见一家布店前站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那容貌分明是许久不见的范氏。 月影心中五味杂陈,对范氏的印象只剩下父亲死后她丢下自己决绝离去的背影。五岁之前在家不受重视与五岁之后爷爷与哥哥对自己的万般呵护形成强烈对比。虽然感谢能遇到现在的家人,但范氏当初的行为仍然让这刻心中涌起些许怒意与怨气,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尽管六七年不见,范氏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女儿。见一个小姑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容貌中还有自己年轻时的模样,端的是颜正条顺,又见头上珠花耳饰一样不少,衣裙看纹饰仿佛蜀中云锦,竟比主母出的大小姐打扮还富贵华丽。 略有些不敢认人了,对视良久还是讪讪的开口“……幺、幺妹?” “这些年你去哪了?”也算是一种变相承认了,但范氏怎么好告诉月影她当初抛弃失怙女儿到了临县给一个乡绅做了小。当初以为林义死了,女儿也傻了,林氏向来不喜自己,留在那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便狠下心逃了。到是现在看着女儿说话也是谈吐清晰,哪还有当初呆傻的样子。 起初见到女儿还有些怕是林家村的那些人来找自己麻烦了,后来反应过来自己到红岭县也算是在自己爹和后母那里过了明路,就算那些人找来了有爹娘作证也不惧什么。而且看女儿穿着打扮根本不是林家弄得起的行头,怕也是被卖去了其他富贵人家。要恰好是这红岭县的哪家大户,把这女儿笼络好了以后还能帮自己许多。 眼睛一转,也不回答反而抱起月影抽咽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这些年了你那狠心的奶奶也不让我见你一面。” “……”月影并不回应,虽然平时没什么需要她聪明的地方,且外人见了范氏这样子还真当她慈母心肠。但月影就是不太相信。 这母女单方面抱头痛哭的场面也是引来了一些人看热闹。布庄老板到是出来赶人了这大白天的堵在也不好做生意“范姨娘,这怎么了这是?您下人把车牵来了,有什么事回家说吧。” 范氏这才仿佛反应过来,带着月影上了车。月影想看看她到底做什么妖,并没拒绝。 马车停在家门口,范氏说是要进去禀告主母一声,让月影先等着。 不过这乡绅家后院也颇不平静,正妻齐氏与姨娘范氏早有芥蒂,这次范氏出门齐氏也派人盯着的,外面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嬷嬷,你说这范氏想做什么?把她在外面生的女儿接进来吗,就不怕老爷不高兴。”范氏比起齐氏来年轻貌美,又素有心计,自然分走了不少宠爱。齐氏之前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对她的一举一动都草木皆兵。 “接进来不可能,老爷也不是白养别人女儿的人。不过看见的人说范氏那女儿穿着打扮皆是不俗,怕是在其他大户人家里当丫鬟。估计范氏也是想在外面找点门路拉关系。”一旁这嬷嬷正是看着齐氏长大的,一直为她出谋划策,和范氏打擂台。 “这让她得逞了可怎么好?” “范氏进门六七年了都没见过这个女儿,应该感情淡了。范氏带回来最多住几天也就是打着培养这六七年不见生疏了的感情的。我们在她开口之前就赶紧把人送走,外加讽刺几句,小姑娘心气高,以后肯定不来往了。” “对,对,嬷嬷说的在理,我赶紧着人去办。” 范氏下车不一会,便有人来赶车,月影坐在车上,也没人来问话。车倒是越走越快,月影气急,叫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只得先抓住车窗稳住身体不至于因车速太快摔倒。 最后车却是直行出了县城门,到了一处树林,嬷嬷看距离足够远了,让车夫将车内的月影拖出来。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穷酸相,还想跟着你那当姨娘的娘进我们府上。”这嬷嬷也是空口说白话,月影这样子可和穷酸说不上,不过嬷嬷得了吩咐,什么气人说什么“这锭银子我们夫人赏你的,以后离我们家远点。”虽丢了一两银子给月影,两人回了车上疾驰而去。 月影确实被气到了,这六七年来,虽最初日子清苦了些,但确实没受什么委屈。到了镇上后哥哥更是把自己当女儿般照顾,给置办了很多东西,比哥哥自己用的都好。 将那锭银子泄愤一样扔到地上。 不远处两个小贼看到这幕,到是吃了一惊。 “乖乖,见过扔儿扔女的,到是头一回见到,还有和银子过不去的。” “你看看周围还有其他人吗?”四处望望,见确实只有一个小姑娘,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打起了鬼主意。 “大哥,这足足一二十两银子呢,够我们潇洒个大半年了。”两人敲了个闷棍,在月影兜里摸索起来,除去刚刚扔的一两还有其他碎银,并身上的一些首饰,加起来不是个小数目。 “确实好运气。不过这小姑娘怎么办,我们从来讲道义,截道只截一样,如今截了财,就不论其他了。” “这里离渡口近,随便找条船送走吧。到了其他地界可就查不到我们身上了。” 第十八章 月影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船上了,之前迷迷糊糊对事情发生只有个大概印象,摸了摸身上果然一个铜板都没了,不知道哥哥多久能找到自己。 船费之前两个混混应该是交过了,下了船之后月影也不知道该往哪走。码头有些标志,辨认之后发现这里就是颍州都城的码头。月影知道哥哥之前是打算搬到这边来的,便打算就在码头等上几天。 不过现在身上没钱,月影想在这附近找个工作,能管几天吃住就行。从街道旁的店铺一一摸寻过去,没有看到有招工启事的,码头那边到是有找苦力搬货的,不过想人家也不会要月影这种看起来就没有几分力气的小姑娘。 此时天色已暗,怕今天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了。月影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离上次吃东西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现在又累又饿,好几年没受过这种罪了。 不自觉走到一家面店前,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鲜香味,这才一天不到就有点怀念哥哥做的饭菜的味道了。 店主是一个老爷子,赤着精干的上身,满头白发却看不出几分老相。场景有些触目惊心的却是这老人双臂从手肘处断掉,缠着绷带,只用嘴叼着大勺在调制着面汤。店里生意还不错,周围的人都知道老人做事不方便在锅前排着队领着碗,想来味道有些特色。 老头倒好一碗招呼完客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一个小姑娘直勾勾的看着汤锅,笑了笑“小姑娘可是要来尝尝味道。” 月影做了个摸兜的动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身上没有钱。 杨老头看着这小姑娘,想起了自己早亡的女儿,心柔软下来,尽管自己现在落魄不已,还是想照顾小姑娘些“算我请你的怎么样,不是我吹,我杨老头做的素面汤整个颍州都出名的。”说罢想着自己现状,也是唏嘘不已。 月影到是很高兴,想着今天运气还没差到极点,能无偿遇到帮自己的人。上前端起面碗,这老板确实不算吹,饶是月影尝尽了美味也觉得这素面吃起来有别样的滋味。也难怪这小面馆看起来磕碜不已,却还是有这么多客人。 吃过面,看杨老头双手不便,月影便上前去帮他舀着汤,端给坐在桌椅上的客人。杨老头看着月影行为,心中也甚是安慰。 等送完最后一位客人,杨老头收着店前的摊子,月影惴惴不安的问着“杨爷爷,你还招工吗?” “不过杨老头我可拿不出多少钱来作报酬了。” “不用报酬,我就住几天,我哥哥会来接我的。” “那行,小姑娘便在这里住几天等你哥哥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收好摊,由着月影帮忙在店内放好东西。 “林月影。我哥哥叫方星楼。” 杨治没注意到这兄妹俩怎么不一个姓,又想起自己女儿来“月影,好名字啊,我女儿便叫月英……” “杨爷爷手脚不便,您儿女怎么放您一个人啊?”这面店生意确实好,而杨治的模样看着也让人有几分心酸,就不知道他儿女怎么让这一个残疾老人自己经营一个店。 “我只有一个女儿……”想起来眼眶也忍不住含着泪“可惜福薄命苦,去的早啊……” “抱歉提起您伤心事了。不过杨爷爷您这么能干,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 “哎,不提了。月影你进来,我给你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之后几天月影留在面店里帮着忙,有空时便去码头看看哥哥找来了没。 这天看见一贼眉鼠眼的人在面店前晃来晃去,不住地向店里打量,月影瞥了他大半晌还没走,便舀了一勺水向其泼去,那人倒是躲得快,不过也在身上溅上了一点,愤怒的看着月影“小丫头片子没长眼睛呢?赔爷爷的衣裳来!” 没想到这无赖还讹起人来,本来就是他瞄来瞄去的看着像个小偷。月影被吓得向后躲了一下,周围也有看不惯这无赖欺负小姑娘的,本打算磨拳擦踵上去教训下这无赖,不想一只小猴儿经过,顺手拉了把他的腰带,顿时那无赖裤子掉了半截。 惹得一街的人哄堂大笑,还有大妈大婶的向其丢去烂菜叶烂果子,那人灰溜溜的跑了。小猴儿到是到了月影面前,将一块吊坠交给月影。 月影才认出那是哥哥的东西,想着哥哥应该快找来了,有些激动。看着这猴儿,举着小旗子,憨态可掬,确实有几分亲切,也不知道哥哥哪找来的。 不过这天星楼倒是还没有找来,月影还等得,想着最迟明天就可以看见哥哥了,夜里安然入睡。半夜时分到是被一阵挠门的声音弄醒了,起床打开门一看,竟是猴儿在叫醒自己。 见月影开了门,猴儿向院子里跑去,月影跟上到了杨治的门前。此时门大开着,空气中隐约传来血腥气。 月影赶紧进屋去点起灯,杨治倒在地上,后脑勺像是被什么撞击过了流着血。屋内杂乱不已,柜子都被翻过了。 月影来不及顾及其他,杨治这样模样,月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搬动,也是怕伤上加伤,让猴儿守在这里自己出门去找大夫来。 这条街上到是住有一个赤脚大夫,平时也来面馆里吃面,和杨老头有几分交情。听月影说了,倒没抱怨大晚上的来找人,提上药箱跟着月影到了杨老头住处。 看过大致情况,杨老头只是皮外伤损了点气血,加上他一直以来知道身体残疾,比较注重健康,止住血包扎好伤口便没什么大问题了。 赤脚大夫看月影着急,也没先要银钱,只说等杨老头醒过来在说。月影连忙谢过,将大夫送出了门。 没一会杨治便醒过来了,但眼里却透露着愤怒和绝望“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 第十九章 星楼按找到的线索到了颍州都城,到是先和余伯会和了。当时忙着找月影,也没太怎么注意余伯的神色,倒是有些疑惑他怎么在州府地段这么好的位置买到了房子。 后来感应到大圣找到了月影的下落,心下稍安,当时天色已晚便没有急着去接人,怕给收留月影的人家带去不好的印象,就想着第二天一早去。 余伯看星楼有了空闲,便说起这算时间的经历。 “也是我对不住你。到了颍州遇到了我前主家,我跟了那少爷二几十年了,看着他长大的,前两年他突逢巨变性子古怪起来,不说一句话便赶走了以前的老人。这次遇到他放佛心静下来了,听说将人赶走之后就后悔了,又把人一一找回来。只是一直没找着我,这次说是还想让我回去伺候他,都是用习惯了的老人。这宅子地段好,没个五千两拿不下来,也是我少爷想谢谢你。” 星楼皱着眉,余伯办事能力确实好,若是不出意外星楼也是想一直和他生活,以后给他养老送终的。但一遇到前主家,对比一出来星楼就不怎么高兴了。 从头到尾都是余伯一人在说,而且话里都是在维护他以前的主家,到现在星楼除了两年前买下他时听牙婆说那家姓刘,其他信息全然不知,余伯也没有透露半分。而且听他的意思,那少爷从头到尾没打算露面,只等星楼放人了。 不过转眼也想得通,两年怎么和二十几年比,虽然自问对余伯不错,但怎么选择在他自己。 沉默的找出契约还给余伯,马上就要分别了,却发现没什么好说的,只让人自行离开,好在余伯在出青石镇时就已经先把自己行李带走了,这才发现他也没有将东西放到新家里,好似笃定了会离开。 荆原拍拍星楼的肩膀以示安慰“别难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阿原,你和余伯住了两年,这次他走了你怎么不难过啊?”看着荆原一脸风轻云淡,星楼也颇为疑惑。 “是说你大大咧咧呢,我和他一直关系只是表面和平,两年了你都看不出来吗?” “诶?”星楼还真没看出来,只能说两人都演得太好了。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阉人。虽然他这人没做什么事,但我心里有疙瘩,热络不起来。他也是惯会看人眼色的,知道我心存芥蒂,也甚少和我说话。” “你……”这倒是重磅炸弹了,星楼从没看出这些,也是才知道余伯是阉人的。到是对荆原讨厌阉人的原因也没有多问。 “反正他走了我们也一样的过,正好我是你下面第一人了。”最近荆原性子到是活泼了些,也会说些调笑人的话。 “那你不会离开吧。”星楼也只是随意一问,他并不是离不开谁,只是看别人走得太潇洒气不过。毕竟之前都是当作家人一般对待的,从牙行领来的这两人,看得出都是背后有故事的,星楼从不多问,但也不希望自己想被当成傻子一样到了最后才被通知。 “当然。不早了,先睡吧,明天一早去接月影回来。”摸了摸星楼的头,虽然明白承诺不能轻易下,但此时荆原不想让这个少年失望。 半夜,星楼被一阵心悸惊醒,隐约感到是大圣传来了情况。急忙起床穿衣,荆原过来得知情况,牵了匹马带着星楼向码头方向行去。 月影在房间里照顾着杨治,倒是没发现小猴儿什么时候出去的。再进来时,就带着星楼和荆原。 “哥哥!” 接住激动扑来的月影,摸了摸她的头,转而看向床上的老人。看他虽面色灰白,但精神气还足,便放下心来。 告着歉“十分对不住了,我是月影哥哥,大圣传来消息我还以为这里出什么事了,便没问过您就先进来了。”指了指床边的小猴儿,示意这猴儿名叫大圣。 杨治摆摆手让星楼莫在意。 “不知老人家这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遭贼了,需要报关吗?” “要真是一般的贼就好了,我这一贫如洗也没什么银钱好偷的。可就是小人作祟,专专偷走了我祖辈传下来的老面。”老面是做面食时头回留下一小团材料发酵,第二回又混入新材料中,这样不间断的流传下来,年代越久越有味道。这杨老头这般重视,想来时间不短。 “怎会有人偷这种烹饪材料?”星楼烹饪大多都靠着游戏技能,还没有为着材料发过愁,自然也不知道在名厨眼里这材料有多珍贵。 “芙蓉楼今年也该开名厨会了,那畜生想来是对夺冠志在必得,正在加紧寻找好食材。这老面其他名厨世家也有,但人家怎么可能给他,便只有把注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星楼一行人都是满头雾水,还不知道这杨老头背后还有什么故事,见这屋子也不□□全,便把人接到自己家中,也好养伤。 后来才知道,杨老头口中的畜生是他的女婿。 杨老头本名杨治,家中世代经营积香居,在这颍州府还算有几分名气。杨治妻子去世的早,只留了一独女,杨治又和妻子感情极好,没有续娶,只守着女儿长大。到了女儿该婚嫁的年龄,看上了当时在积香居里当小工的向志远。 这向志远生的仪表人才,又是父母双亡,既然女儿看上了杨治便把人招做上门女婿,想着以后积香居也是要交给女儿一家的,便把自己毕生所学教授给了向志远,既当成徒弟又是儿子。 没想到确是引狼入室,向志远所图不小,又不甘心一直屈居人下看着杨治颐指气使,等将人的本事都学会后,构陷了一起食物中毒,也不知道打点了多少,杨治找了许多朋友都被人拒在门外,积香居就这样被人莫名其妙的查封。 杨治想着东山再起,却在一次炒菜中油锅不明原因翻到烫伤了双手,当时杨治昏迷过去了,醒来却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锯掉了。可恨向志远还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命。而杨治没了双手从此以后都无法做菜、就如同被拔掉牙齿的老虎。 杨月英也是那段时间积郁成疾,早早地没了性命。向志远却是在一个月后就续娶了知府从事的庶女,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竟是在杨月英还活着的时候就与人有了首尾。 杨治愤怒的前去质问,却是门都没摸着就被丢了出来,这时向志远才得意的承认了以往的事都是他做的,还连带着以前杨治得罪过的人一起打击他。杨治只得龟缩在这码头,远离以前的圈子,却不想还是被盯上了。 杨治风光了一生,却是在晚年败在这个女婿手里,此时贫困潦倒,手里竟没有丝毫办法对付他。本想慢慢积蓄力量看他如何自取灭亡,不想这向志远无耻到这般地步,打上了杨家老面的主意。 “竟有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听过杨老头的遭遇,星楼也是愤慨万分。此时杨治已经在星楼家里住了几天,尝过星楼的手艺,心中酝酿成一个想法。 “小友可对名厨会有兴趣?” 第二十章 名厨会八年开展一次,算是这颍州的一大盛事。 无数有名的菜馆酒楼、名厨世家,都以参加这场比赛获得名次为荣。而且含金量极高,最后获胜者与他所属的势力不仅能得到官府的奖银,还有荣耀与名气,运气更甚者还能一步登天获得给宫里做宴席的机会。 现在的御膳房总管当初就是在这颍州名厨会上夺冠进而获得赏识开展之后的道路的。 杨治在积香居还昌盛的时候也是参加过几次名厨会的,虽未曾夺冠,但名次每次都不低,故积香居只他一人拿得出手也还是小有名气,就是靠着名厨会打出去的。 向志远在弄倒积香居、赶走杨治之后自己开了家饭馆名叫萃华楼,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人也还算有点天分,不然之前杨治也不会倾囊相授。如此盛事,急于立出自己招牌的向志远自然是不会错过。 听杨治介绍之后星楼也颇有些意动,不说杨治刚帮助了月影,自己是不想去拒绝的;单说星楼刚到颍州府想要重操旧业,但这偌大一个州府可不像青石镇那样可以让自己一家一家送去帖子,这达官贵人聚居之地,没点名气人家怎么会理你。 只要在名厨会上获得一二名次,自然就有了立足之本。于情于理,星楼都想去试试。 而杨治也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成算说了开来,这名厨会并不是一般人想参加就能参加的,还要有以往得过名次的势力或是在此界德高望重的人给出举荐,或者提前参加千来人的海选。 但这般盛事,海选早在半年前就截止报名,如今也进行的快结束了,星楼要想参加只有获得举荐。而杨家之前还有几分薄面,虽然如今没落了,但举荐资格也还没有过期。杨治提出的要求就是他可以给出举荐,但星楼得用积香居的名头去参赛,结果不论,完赛之后也不需要星楼留下。 星楼自是答应下来。 今年的比赛场地开在芙蓉楼。芙蓉楼依山傍水,轩昂宽敞,是上届的魁首势力,这次便获得了举办的殊荣。 杨治拿出名厨会的信物给星楼,获得举荐的人只要在名厨会正式开始之前将信物交到芙蓉楼便可。星楼想着宜早不宜迟,便先去芙蓉楼登记信息。 尽管积香居落败已久,但信物是铁定的规矩,芙蓉楼也没有为难之意,利落的办好了手续,通知星楼大会开始之前十天会订下第一场的题目,让人回去好好准备。 杨治也没闲着,在这颍州府待了这么多年,知道些获得信息的渠道,拿到了迄今为止参赛比较有能力的对手,一一介绍给星楼。 向志远不必提,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现在这个岳父知府从事的渠道,拿到了官府的举荐。以几年前杨治对其水平的认识,通过第一轮是没有问题的,只不知道这段时间过去进步了多少。 参赛选手中最具威胁力的便是江州名厨世家陈家的陈梓信,不过堪堪加冠,却在江州一片早有名气。陈家也是经年的御膳人家,有几份先辈留下的秘方。陈梓信这些年为了打出名气大大小小的赛事也是参加了不少,这次颍州名厨会听说是最后一站,势必要来个完美收官。 杨治对其不太熟悉,但想来盛名之下无虚士,陈家也是要本事有本事要人脉有人脉,可堪劲敌。 还有永州万宝楼的万鑫,也是参加过多次的老厨了,虽未夺过冠却都在前五甲。杨治曾与其打过交道,对其评价不低,且每年都会自创新菜式,势力不可小视。 此外丰州王凌,百味居曾毅,锦绣坊周唯一……一一列出了他们背后的势力或者家族,详细的还有之前他们做过的特色菜。 芙蓉楼上次夺冠,这次若不是能做出惊艳别人百倍、无可争议的作品,那么蝉联的可能性很小。想必他们也清楚这内的规则,这次派出的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也是让人来开开眼界,方便以后培养的。 杨治尝过星楼的手艺,虽不知年纪小小这一身本事哪里学的,但对其也是非常有信心的。有些没有打过交道的厨师杨治不知其深浅,便不可和人打包票,只教星楼再多练习,方可万无一失。 杨治要求也不高,毕竟自己最好的成绩也是只得过第三。只要这次能狠狠压过向志远,让积香居挫败他的萃华楼就行。再加就是见猎心喜,虽星楼已经有了一身不亚于自己的本事,但人年龄小又讨喜,杨治也想教一教。毕竟厨艺这一块术业有专攻,有人惯做汤菜,有人惯做点心,有人刀工好,有人控制火候强。做得再好吃的人也总有他不擅长的方面。 大会开始前十天,果然有人送来第一场比赛的题目:鱼。 消息一出,整个颍州府的鱼类价格飞涨,一些更为珍贵的品种更是被炒成了天价。星楼也遇到了最大的难题,翻遍菜谱,竟是一道与鱼有关的菜都没有。 空望着包裹里各种帮会钓鱼出的稀有品种,只有材料没有手艺也是白搭。 星楼早想明白了一些事,只凭借游戏技能终究是外力,只有自己融会贯通,才能淡定的应对各种情况。以前倒是想学,但是小小的镇子里没有那个条件也找不到适合的人选,现在倒是有这个条件与现成的人选了。 星楼向杨治坦白自己不擅长做鱼,向其虚心请教,杨治倒是对他更高看几分了。明明已有不俗的手艺,遇到不擅长的还是能自爆其短,虚心请教,人品难能可贵。 遂就鱼类选材开始从头教起,也不知是星楼因为携带技能而烹饪技能满点,还是本身就具有这等天赋,学起来竟得心应手,很快就像模像样了。杨治是以为星楼有底子在,只是对这一小类不太熟悉,就像是一个熟手从新捡起多年未曾练习的技艺,学的自然是快。 “阿原,遇到什么事这么开心?”星楼处理着食材,看着荆原有点绷不住微微挑起的嘴角,颇为奇怪。这细节也是相处久了才发现的,荆原从牢里出来后就不惯在脸上显出明显的表情,只亲近的人才能体会出他的一二情绪。 “还是名厨会的事。有泰山那边的人花大价钱运来了赤鳞鱼,正在码头那边拍卖,引得几家争抢。” “泰山赤鳞鱼肉质细嫩、香而不腻、鲜而不腥、滋补明目,是山溪鱼产中之上品,现正逢名厨会第一关的主题是鱼,那些选手为了出线自然是费力寻求上好食材。”杨治回忆起对泰山赤鳞鱼的印象,毕竟时间特殊,这段日子来为了星楼第一关能出线也算是恶补了许多有关鱼的知识。起初还想找点门路去寻得上好品种给星楼多点把握,星楼却叫自己不用担心,他还留有底牌。 “主要是没抢成这样,最后拍上了百两银子一斤。”可能做出的菜在不是奢侈攀比场所都卖不上百两银,这原材料有这个价算是虚高了,看来争抢的人也是红了眼。“那老板到是得意,不想没拍到的人气极寻人闹事,掀了摊子,鱼都掉进江里了,岸边围观的百来人全部跳下水去摸鱼。”这场景也算是稀奇了,百来人跳江。 “那最后可是寻回来了?” “摸到的人是没打算还的,就不知道那买主有什么门路,最后出动衙役给抢回来了。” 星楼想着还好自己背包里有实用的东西,不然此时也可能为了食材而大费脑筋。 日子很快到了比赛开始的日期,星楼这样刚到颍州府的小人物自然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向志远看星楼顶着积香居的名头,派人稍微注意了下。得知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黄口小儿,这段时间又根本没有寻觅食材的动作,很快便放到脑后去。 第二十一章 “哎,今天名厨会开赛,赶紧去芙蓉楼占个好位置。” “说的也是,颍州府九成饭馆酒楼都关门了,多半是挤这来了。”两个路人正向着芙蓉楼所在的临江街走去,路上熙熙攘攘,平时本就热闹的街道此时更是被挤得满满当当。正赶上参赛人员一一被念号进场,门口围了一群人,个子矮的还看不到。 “哟,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前面有名气的都先进去了。”看念号都三十排后了,这人还颇有几分失望。 “进去就能看得到了,这次也就陈梓信算个新面孔,其他以前都见过。”没什么名气的路人也不会去记。 “我去年在江州到是看过陈梓信比的御厨宴,确实有些本事。今年芙蓉楼派的人来走过场,应该就万鑫和他有一战之力了吧。” “这可说不准,听说锦绣坊的周唯一新的了一份古方秘籍,要等压轴才拿出来呢。咦,怎么还有小孩子?”来参加这场比赛的无一不是二十往上,毕竟烹饪也和把脉一样,年纪越大,经过的事越多,越有经验,自然做的菜越好。冷不丁冒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足足比其他人矮了两个头,看官自然不信任。 “哟,这也太随便了吧,连厨具也不带。”有点名气的厨子都有自己惯用的厨具,像之前的陈梓信,听说刀就有二十几把,切不同部位的肉都要用不同的刀。若是不自己带,便要用大会提供的,那便相当一般了。 “我看看,积香居。哎,老杨家也是要败了啊。”其他参赛人员无不是跟着一大溜帮手,就积香居这里零零落落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小孩子,老杨头更是手都断了,对比起来相当凄凉。熟悉积香居旧事的都对此唏嘘不已。 “这向志远也不是个东西,岳父家败了竟然自己出去另立门户,不管残疾老人了。” “诶,少说两句吧,人家的家事外人怎么清楚。要是平时老杨头对向志远还不错的话,向怎么可能如此无情。听说还是老杨头女儿做了对不起向的事。” “你耳朵到是灵光,这都清楚。” 杨治到是听到了几句外人的评价,虽心里愤怒恨不得将向志远挫骨扬灰,但这世道就是如此。强者为尊,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力量、确凿证据能搬到向志远,对他传出的流言也无可奈何。只等这次名厨会,能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此时大家都按照编码对号入座找到了自己的灶台,最后能取得参加资格的有五十人,也可以说是五十方势力,大约都是主厨带着一帮帮手。毕竟一些琐碎事情主厨不会做,便是帮工来做。名厨会扬的有怎会是一个人的名,自然是连带着主厨身后的势力一同扬。 前台敲起锣来示意大家安静,主办方讲解了几句,大意是主办方准备了些许简单的食材大家可以自行取用,灶上配有厨具,大家都是一样的。 前面燃起粗香,会在两个时辰之后熄灭,那时就要呈上菜品供裁判评判了。这一场比赛就只选出前十名,可谓是竞争激烈了。 名厨会规则多年都是这样,第一场挑出前十,第二场两两对决留下前五,第三场便是一二三名的角逐,第四场排出最后顺序。所以第一场便尤为重要了,出线了,那就是有了名次,没出线的,第十一名和第五十多名又有什么区别呢。怪不得那么多人要在第一场费尽心血用上最好的食材,以搏出位。 星楼对自己手艺还是颇有几分不自信,故选用了自己包裹里最珍贵的鱼类——金丝鱼。这在剑三可以卖到八十金的鱼在这里也是珍贵万分。 金丝鱼又名唐鱼,色如黄金,质如丝线,细腻万分。又分布狭窄,种群数量稀少,在颍州基本是看不到的。围观人员看见积香居还能拿出这样的食材,可见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留有几分力量。 而之前势头最大的几家,所用鱼的种类早就被各种势力查探爆出来了。也有非常自信的,早早的宣传出去,有利于自家名气增长。 陈梓信所采用的鱼类是他们江州的特产鲥鱼,这种鱼味鲜肉细,更有滋体强身的功效,很受追捧。看他的样子是要蒸用,这蒸出的鱼油也常做药用。 万鑫那边所用银鱼,早早的放出消息来要做名菜银鱼炒蛋。像他这样的老厨,大大方方的反而显出气度,要是畏缩起来人家还当他没本事了。 向志远展示了他的食材,正是之前引来笑料的泰山赤鳞鱼。不过听说他抢回食材又根本没有谢意的举动令那些摸到鱼的人很是不满,毕竟不是全部的人都打算据为己有,出动衙役去抢回食材也太过小性了。 此时向志远也不住向这边瞟着,眉头紧皱,像似想不通杨老头怎么拿得出这样的食材。 星楼也没理,看过大致情况便专心做起手中的菜。虽然对自己手艺没信心,但对食材的信心特别足。杨治虽劝过让星楼别妄自菲薄,但还是同意选取比较简单的做法让食材发挥本身的魅力。 星楼要做的正是一道香煎金丝鱼。之前便处理好食材,用粗海盐将金丝鱼腌制了一宿,此时将粗盐抹去,细致的打上积香居秘制料酒,放入锅中小火烹炸。手法娴熟,因制作简单没需用到帮手。 月影和荆原对星楼手艺有盲目的信任,空闲起来观望其他选手的情况。只杨治看着星楼动作,不住的点头。当老师的最喜欢的便是有悟性的学生,只教过一遍后面就再也不犯错。星楼动作精细严密,虽没用到什么特别的手法,但以小见大,越是简单越需要细心。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场上所有参赛人员都停止了动作,时间规定都是一早就知道的,为了这次比赛无不严阵以待,私下做过千百遍,没有超出时间的。第一场只选出前十,有小动作的也是留到后面,毕竟要是差距太远就算坑掉别人也进不了前十。故场上一片和谐,顺顺利利的过了两个时辰。 多名侍者到灶上端过作品送到前方台子上,然后邀请的评委从后方出来。为了保证公平,评委都在事前不知道是谁的作品,一一尝过之后打上百以内的分数,最后统计出分数最高十位出线。 场上有三十名特邀的评委,所属各方势力,诚然有些评委在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家的菜色,从而打上高分。但其他还有二十九名,若是味道一般,不是人人都给你这个面子的。再有以前有评委徇私,偏偏他挺的那位做菜实在一般,分数给的说不过去,后来引来众怒,给取笑了资格,他本人名声也臭了。 台下的参赛人员到是知道谁做的,看着评委一一试吃。定性差的,看到评委吃自己的菜面露微笑,便激动不已;看到评委眉头紧皱连连摇头,便脸涨得通红,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吃。不过也就想想罢了,闹事的直接取消这次连带着后面五届,那可是四五十年了,谁都丢不起这个人和时间。 星楼观察那些评委的表情,到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有几道菜毫无疑问能晋级,吃到的评委全都和颜悦色。要知道这些评委来自大江南北,口味也有极大差异,若不是做的没有争议,肯定会因为口味不和而使得评委皱眉。 其一便是陈梓信所做的酒酿鲥鱼,虽没尝过,但在各色菜品中属它的香味最为令人心旷神怡。浓烈的酒味配上淡雅的鱼肉味,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还有万鑫的银鱼炒蛋,因为早早放出话来,基本评委都知道这道菜是他的。若不是实在有自信也不会这般行事。毕竟场上都是竞争关系,也有评委家中子侄参加的,知道这对手强劲,但是味道确实无可争议,给不出低分。 向志远用泰山赤鳞鱼做了一道龙凤宝珠汤,赤鳞鱼寓意吉祥,正有龙凤之形意。将肉丸视作宝珠,汤水中颜色分明,颇有一份龙凤戏珠的乐趣。星楼估摸着这也是能过的,也正好可以在之后的比赛中遇到挫一挫他的气焰。 而星楼的香煎金丝鱼,正是被消灭的最快的一道菜。看到这种结果,星楼也放下了几分忐忑之意。毕竟虽然食材出色,但没有与之对应的手艺也是糟蹋了好的食材。能到现在的地步,星楼对杨治也是满怀感激。 杨治教给自己经验,使自己受益良多,隐隐有了半师情谊。之前没提是怕学的不好反倒令他丢脸,若是这次能过,回去也该正是拜师了。 等三十位评委将每道菜一一试过之后,便写下分数交给侍者,当场统分,将过关的人显于前方红幕之上。有心性差的看到没有自己名字无缘晋级,竟是当场昏了过去。也有不服结果的,但碍于规则不敢挑衅,只好黯然退场。 星楼看见果然有自己名字,放到一半的心终究是落到实地来。杨治也掩不住脸上的喜色,只月影和荆原,今天本就是来打酱油的,得到这种结果心里也认为理所当然。 晋级的十人基本都是杨治之前提到过要注意的,今天除了星楼这匹黑马,其他皆是早有名气被众人看好的那种。毕竟名厨会不限材料,有些势力单薄的找不到好材料,便就泯然众人了。除非厨艺已臻至化境,能将白菜做出猪肉味。 其他探究的眼神也不住向这边扫来,之前本没有将积香居放在心上,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这般不显山露水,回头该去探探情况了。其中已向志远的目光最为强烈,自己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将老杨头扳倒,可不能给他机会让他再东山再起,再骑到自己头上来! 第二十二章 “叔叔,你觉得我现在手艺如何?”名厨会第一场已经结束,第二场抽签选取了五组,陈梓信的运气不太好,正抽中了万鑫。虽他自己还是有信心获胜的,但万鑫这种对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第二场的题目已经下达,是以‘玉’为主题。此时陈梓信做了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正与他叔叔品尝。陈梓信的叔叔作为裁判被邀请到这届名厨会上,也是经年的大厨,比较有话语权。 “恩,以白花鲢的肉碾成鱼丸饰作珍珠,柔韧劲道;鹤斗白菜饰作翡翠,鲜脆可口;我陈家秘制胆水豆腐饰作白玉,丝滑如水。三种味道相辅相成,立意也不错,下一关无需担心,无需担心。”陈胜饶是尝过多钟美食,这道菜的滋味也令他暗叹不已。 这是陈家先辈寻到的失传已久的古方,经多代人的智慧拼合成现在这般模样,虽与市面上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名字大同小异,但内涵是外面万万比不上的。家中年轻一辈多有研习,就属陈梓信领悟的最好。 “既然叔叔这样说,那我就放心多了。”陈梓信也忍不住露出微笑,名厨会之前家人多加提点要注意的也就一个万鑫,现如今有了七分把握,后面也就手到擒来。 “那万鑫虽也有几分本事,但他底蕴终究太薄,万宝楼如何与我陈家比?名厨会比的不仅是主厨本身的手艺,还有他身后的势力。万宝楼终究只发展了三十来年,我陈家延续上百年,前后几十代,留下的秘方数不胜数。那些野路子出生的再怎么天赋异禀也难以与大家抗衡。”陈胜也不是嘲讽,他说的正是一种普遍现象。毕竟厨艺高低显现在各个方面,没有积年的底蕴只靠自己创作,与那些直接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终究是多走了弯路。 “叔叔说的正是,若是这场能胜过万鑫,那后面的我还该注意什么?”陈梓信小心翼翼的询问,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但还是想听叔叔怎么说。 “虽看上去是高枕无忧了,但我仍有一件事耿耿于怀。”像似想到了什么,陈胜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不似刚刚那般轻松愉悦。 “叔叔说的,可是积香居方星楼。”这也是陈梓信一直想问的,他自己二十岁扬名,大家都称赞年轻有为了,那方星楼不过十一二岁,也能进阶前十,虽保证不了后无来者,但也是前无古人了。陈梓信知道年少盛名背后的辛苦,便对小小年纪能闯过第一关的星楼留下多分注意。“叔叔对第一场他做的那到香煎金丝鱼有何看法。” “正是此子。”陈胜顺着胡须,微眯起眼睛,仔细回想着那盘香煎金丝鱼的味道“鱼肉丝柔顺滑,只含一口便如水般顺着喉咙流下,余下味道让人回味无穷,为了吃明白又只能继续挑一口,所以你看场上的菜盘就属他的最干净。其实那道菜的成功,有六分靠的是食材本身,一分靠调料,只有三分是靠制作者的手艺。” “这样说,那他的手艺岂不是稀松平常。毕竟那般的食材不是随处可见的,也需要几分气运。” “若是这样就好了。我打探过看见他制作过程的人,他所用手法相当简单,但又严格规范完全看不出师承。除了金丝鱼本身令人称道外,只有料酒可能秘制而成不是寻常,其他都是不显山露水。能这般行事的,不是黔驴技穷只为搏出位,就是底牌太多还耐得住不在第一场拿出来。但愿是第一种可能吧。” 两种可能五五开,陈胜也略有些担心,毕竟最怕的不是已知的对手,而是完全陌生的存在。陈家为了陈梓信的获胜算是苦心孤诣,原以为威胁只有一个万鑫,老家一群人研究他良久使得陈梓信胜率如此,现在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变数来,终究是有些担心。 “听人说他来颍州府之前只是在一个小镇里给人做菜,现在透露出的水平又看不出深浅,我们还等第二场之后再作打算。” “也是,他与那锦绣坊周唯一的比赛排在你之前,后天你与我一同去观赛。这次主题是玉,周唯一极大可能做的就是锦绣坊的招牌菜芙蓉锦绣,这道菜也不是顺便就能盖过去的。是驴子是马,到时候一观便知。” 而此时星楼也正准备好了自己下一场要做的菜,要与家人品尝。是一道点心——翡翠烧麦。 “皮薄似纸,色如翡翠。”观望的人中,就杨治颇为含蓄,先从外观开始评价。荆原月影都不客气的先扔到嘴里了。 “糖油盈口,甜润清香。别担心,你做的比那什么周唯一好多了。”荆原看着星楼这些天夜以继日的尝试改良以前的方子,连手指都被蒸笼熏红了,最后拿出的成品自然要一夸再夸。更何况这烧麦完全对的起这评价。月影也是连连点头,嘴被塞满了没及时说出话来,慢了一步深怕星楼又妄自菲薄。 “你又何时尝过周唯一的菜?”笑问两句,有一直这样支持自己的家人,不得说星楼也确实被愉悦到了。为了不一直依靠系统,这次星楼在技能菜谱的基础上自己添加修改做成的这道菜,用的食材也是外面普通的,可以说花费了不少心力。还好成果喜人。 “尝过你的菜怎么还有心情去尝别人的。”现在荆原的漂亮话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引得星楼掩不住翘起的嘴角。 “杨爷爷,你看我这次胜率如何?”还是问专业人士来的靠谱。 “确实不错,连我这不惯吃甜的人都胃口大开。这次主题是玉,若不出我所料周唯一可能做的是锦绣坊的招牌菜芙蓉锦绣,芙蓉也是玉的一种,那菜从推出到现在仍广受追捧。周唯一为了取胜没理由现成的不用。我曾今到是尝过……”话说到一半停下,令听的正入神的另外三人好一阵不满。 “杨爷爷你就别卖关子了。” “——还是你的赢面大。”杨治也是一个谨慎的人,话说成这样,那就是对星楼获胜很有把握了。星楼闻言也放下悬着的心,之前为了不丢杨治的人,没敢提出拜师,如今有望进前五,自然是想给杨治一个名分。遂坚定了决心,起身掸了掸衣摆,直直的跪在在杨治面前。 “好孩子,这是做什么?”杨治有些急,又突然意识到了星楼的想法,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杨爷爷,您不仅帮了月影,这次名厨会也助我良多,教我技巧手法,与我杨家调料配方。我方星楼并非不知感恩的人,尽管您没有其他要求,但我得给自己一个说法。”说罢足足的磕了三个头,杨治没有拦着,这种时候要拦就显得矫情了。“您可愿收我为徒?” 若是在积香居还兴旺、杨家还鼎盛的时期,杨治也不会感触这样深。那时他有名有才,抢着要当他徒弟的人一大把,结果最后却识人不清招了个白眼狼。而如今自己只是个一穷二白的糟老头,又断了双手,为人师表却连给徒弟做示范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有人因为一二恩惠愿意拜自己为师,与自己奉养。 “好,好,好徒弟!老天带我不薄啊。”说着又不禁潸然泪下,与以前那个徒弟相比更显得星楼难能可贵起来。想着自己一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从名利加身,到一无所有,再到如今峰回路转,趁着还未行将就木可以将积香居衣钵传下,也算对得起杨家列祖列宗了。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之前是为了感恩,现在却是为了确立师徒名分了。虽形式简单,但在场的都不是那种在意场面的人。就算再隆重,遇上不知感恩的心里也没有当成一回事。反而言之,只要有心,形式简单也不掩其赤子之心。 杨治一是为了不辱没星楼这般天赋,二也是为了更快的将自己所有传授下去,对星楼的要求也越发严格起来。星楼也乐的如此,加紧学习,短时间内技艺又是一番提升。 “阿原哥,外面有个人在瞄咱们家。”月影抱着大圣在门口吃瓜子,注意到外面一人鬼鬼祟祟的在自家门口连续转悠了好几圈,见荆原出来直接告了状。 荆原走近一瞧,那人又转过头去当在买东西。外面街道也热闹,小摊小贩的参差不齐,荆原没有实际证据也不好直接去问。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的,想做坏事也要掂量掂量,况且这种小贼也干不成什么大事。 “月影进去坐吧,这里太阳晒。你哥哥又做了翡翠烧麦,在厨房放着呢。” “好——”闻言大圣直接跳出怀抱,向厨房溜去,月影急忙跟上。 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因星楼这些年来将妹妹当女儿宠,一直未变,荆原受其影响也对小姑娘多了许多包容。这些天因深练厨艺,家里食材快用完了,星楼便着荆原出门买一些回来。 拿着烧麦出来,适逢一人送来帖子,月影接帖子回了话将人打发走。从名厨会第一关之后,星楼这匹黑马也算是出了一把风头,不断有人家送来帖子,想来是吃惯了颍州口味的想试试其他。 不过星楼忙着准备第二关一般没有空,只得好生回了信说是名厨会之后再作打算,多数也表示理解。月影也是接了好几次,从一开始回话结结巴巴的到后面能独立行事,星楼也放心由她。 一会功夫却发现大圣跑了出去,这猴儿机灵的很,随时跑出去玩回来还能拿着一溜别人赠的瓜子果子什么的,月影也没担心。但是这次大圣却回来得很快,在月影脚下绕着圈子手舞足蹈的,月影弄了半天才明白它的意思。 “哥哥,有人抢大圣的点心——” 第二十三章 星楼出来,弄清经过,原来是大圣叼着烧麦出去的,却不想半路被人强抢了去。想着可能是被馋嘴顽童抢去吃了,也没多在意。不过大圣可护食的紧,还是急得不行。星楼没办法,许出一堆好吃的终于让小家伙安静下来。场面恢复和谐。 不过另一处可不这么和谐。 “这怎么是半个,还有齿印?”向志远面色阴沉的看着这半个翡翠烧麦,从第一场之后他对积香居那些人的注意力提高,派了不少人前去打探,却都无功而返。这次终于有消息了,手下却只拿了半个烧麦回来,因被猴儿含过,卖相惨不忍睹,向志远看着着实不想去碰。 “向老板,我也是没法啊。他家院子被那个面上刺字的人防的滴水不漏,我是一点缝都找不到。那可是从牢里出来的,我要是被抓了还不知道被怎么对待呢,所以不敢靠太近。我上面还有八十老母等我去奉养呢,小命可不能丢在这里。”下首一人獐眉鼠目的,正是之前总在星楼院子外晃悠的小混混。 “说点有用的!”见这人絮絮叨叨的,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这么久一点信息都没有打探到了,感情这人胆小如鼠靠都没有靠近过。 “正说到了。今天恰好那人出门了,才让我逮着点机会。这烧麦是我亲眼看见那小姑娘拿出来的,要不是他们家猴子叼了出来,我也拿不到您这来。我为了抢这烧麦可是与那猴子大战三百合会,您看我这都被挠伤了。” 说着就要撩开衣袖去给向志远看,向志远没忍住,直接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竟然拿畜生吃过的东西给我——”可算是知道齿印哪来的了。 混混被踢了一个仰倒,连忙告饶“向老板,我可真的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这就是他要拿去参赛的,就算被猴子咬了也是很有价值的啊。”其实这混混说这是要拿去参赛的纯属瞎编乱造,却不想被猜了个正着。 向志远面色越发黑如死水,再过两天就要轮到积香居的比赛了,在这之前居然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他是一点机会都不想留给杨治,谁都可以胜过他,唯独积香居不行。想着终是狠下心,拿小刀小心翼翼的从烧麦没被咬的那端割下一小块来,举起放在眼前,闭上眼睛吃了下去。 却是越嚼面色越难看,没理会还趴在地上的混混,大步出了门“来人,备车锦绣坊——” “哟,向老板,可是稀客呀。您不去准备与百味居曾毅的第二场比赛,来我这锦绣坊有何贵干?”锦绣坊的下人也认识向志远,见人来了问过老板直接将人带到周唯一的会客室。 “周老板莫要打趣我,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我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打扰您。说实话,您在第二关与积香居的比试,可是要做锦绣坊的招牌菜芙蓉锦绣?”周唯一此人城府较浅,行事基本能让人摸清规律。不仅是陈胜、杨治,连向志远都能猜出一二。 周唯一听了这话,面上有些挂不住了“难道是帮你岳父打探消息来了?是说怎么这样勤快,实话告诉你,这次我可没打算做芙蓉锦绣。”但是看那阴沉的表情,可没有半分说服力。这人就是这样,若是知道自己被别人摸得一清二楚,肯定是要急红眼的。 向志远发达之后最恨的就是这事,周唯一拿杨治与其的关系来说道,可算是触了逆鳞。但向志远还想拿这人当枪使,只得忍下去,挂着僵硬的笑容再继续劝周唯一“我与杨治的积怨,整个颍州城都知道,您又何必来打趣我呢。这次来我是得到了积香居下场比赛的作品,与您送来可供参考。” “笑话,一个毛头小儿,难道我凭自己的实力还比不过?” 向志远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桌上,见周唯一背过身去眼睛却还是瞥着这边,想是说动了此人“只是觉得他们都知道您要做什么,但您却对他们一无所知,有些不公平罢了。我言尽于此,您好生考虑吧。”说罢,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说了一句像是无关的事“对了,吃过蜂蜜之后再吃菠菜,会感到苦涩难以下咽,甚至引起心绞痛。” 等人走远,周唯一终是抵不住,将盒子打开。圃一打开被卖相恶心到了,考虑良久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试吃了一小块。周唯一也是越嚼脸色越难看,毕竟是对手做出来了,放置了这么久还能留有这般味道,不禁对自己的决定怀疑起来。 走到桌边的柜子前,一连开了三把锁才最终取出一件东西。这便是外面所传自己得到的那张古方,本想留到最后压轴使用,现在不得不提前拿出来了。 后又想起向志远离开前说的那番话,翡翠烧麦,翡翠烧麦,这翡翠,说的就是菠菜。 两天一晃而过,星楼经过这些天的练习,也是颇有信心的。这天一早便收拾东西赶往芙蓉楼,出得门才发现从东边方向通往芙蓉楼的街道被封了,星楼也感到奇怪,昨天还好好地,一夜之间便被封了说要修路,街上小贩也纷纷抱怨被影响了生意。 “怕是要从西边过去了,就是白白绕了一大圈。”杨治也愁着脸,一早遇到这种事,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尽快就行。”说着一行人向西而去。那边的街道比起东市来说要混乱拥挤的多,荆原凭着人高马大的小心护住另外老幼三人。 不远处竟传来一阵纵马声,荆原耳朵灵敏先人一步将三人拉到一旁台阶上,还没来得及提醒街上其他人,那纵马之人便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引起好一阵慌乱,路人纷纷避让,那人好似还对自己技术相当有信心,几个危险动作做出竟是绕过了大数摊铺行人。 但终究还是翻了车。行到这一处时一个缰绳没拉稳,马撞到了街边一个小摊,是买柚子的,摊主是一个老奶奶,幸好还没有伤到人。 那公子早在马失控之时就利落的跳马,遂马撞向小摊,这才引得这场事故。若是坚持拉住,能控制好力度方向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但那公子一看非富即贵,当街纵马也是纨绔之举,怎么会为了他人自己冒风险。老奶奶见到自己摊子翻了大半,柚子也零零落落滚了出去,还有的直接崩开溅了一地汁水,心疼不已。 见没什么危险了,周围的人纷纷上去将那公子围住,势要给个说法。在大永州府以上的街道是禁止纵马的,这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违规,也是仗着身后有人。 月影看着这种场面,也是忿忿不平。当初月影父亲便是被当街纵马的人伤到,这才没了性命。本来这种热闹星楼是不想围观的,但此时街道已经被完全堵住,出入不得,只好停留等着事态平息。 “你们这帮贱民,知道我是谁吗,敢拦我的路?”这种恶霸台词星楼还是第一次在古代听见,以前就算遇到极品,人家话也是说的面上过的去的。这人直呼别人贱民,但当街做生意的就算为了以和为贵,还是被激怒了。 “你是哪家的人,便是知府少爷也没有你这般嚣张的,自己做错了事不快赔礼道歉,竟然还污蔑别人。”周围的人继续将人围住不放,哪能说让就让。 “对不住了各位,我家少爷年纪小不懂事,各位莫与他计较,这些银钱赔与各位,就当是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这时从外面挤进来一人,看着像这公子的家仆,连忙为自家主子道歉。其实那少爷看着二十多岁了,成亲早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哪能用年纪小来当说头,不过众人见他大方分出来的银子不少,便不再计较。 到是这少爷不乐意了“余伯,你也敢忤逆我,谁叫你分钱的!”老仆连忙小声劝了几句将人拉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之前星楼便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竟是好久不见的余伯。没想到他一心想要追随的少爷竟是这种人,之前与余伯一起生活的日子,他也是多矜持带傲气的一人,现如今为了这人卑躬屈膝的,浑不似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或许这才是他的常态,只是在青石镇时戴上了面具,让人摸不到底。 没有出声等人走远,月影只是看着,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发生了,虽然到了颍州之后没有看到余伯,哥哥只说他赎身走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但看哥哥沉默的样子月影也只当没看见。荆原拍了拍星楼的肩膀以示安慰。 杨治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注意到了一旁的老奶奶哭得伤心。原来是刚刚余伯只分了围在那少爷周围的人银钱,便赶紧拉人走了。这老奶奶损失最惨重,却人老力薄挤不进去,只得在外围等着,此时没了赔偿,一摊的柚子又报了废,伤心的落下泪来。 星楼见了动了恻隐之心,上前询问“老奶奶,这柚子怎么卖啊?” 老奶奶没想到柚子烂成那样了还有人询问“五文钱一斤,但是这都烂了……”有人想要能降低损失自然是好,但是东西烂成这样卖给别人也颇有些不自在。 “我家马儿刚巧喜欢吃烂柚子呢,我都要了,您给包一包吧。”其实星楼并没有养马,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老人安心。果然老奶奶闻言放心下来,喜笑颜开的给送了一个竹筐将柚子一一放进去。 荆原接过背上竹筐,眼看时间不多了,几人也不再耽搁,迅速向芙蓉楼而去。 而此时在楼中,点起等待的香烛已燃烧的只剩一点尾巴。除了星楼以外通过的另外九人都在此等待,毕竟这是第二关的第一对比赛,无论谁赢了以后都将是对手。遂无论手中有多大的事都放下来围观比赛评判对手实力,没想到要参赛的其中一方却到现在还没有到场。 周唯一几乎要自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之前还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研究菜谱,没想到对手居然迟到了,只等这香烛燃尽,自己便可不战而胜。 第二十五章 “本场比试,最终胜者——积香居,方星楼。”主持方在评委审计之后得到结果,到台上宣布出来。场面一阵沸腾,有看好积香居的人都欢庆起来。星楼这才知道原来这名厨会明面上还有赌局,早知道也去压自己胜了。 “这、这不可能!”周唯一面色惨白,怎么也想不到,明明万无一失的事,为什么结果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抽过头看向旁边的向志远,那人居然一听到结果就转身离场,估计是怕控制不了自己当场失态,让别人看出点什么来。 评委虽见有人质疑自己而面色不虞,但还是选出一人来向大家解释“翡翠烧麦——观其色,碧洁如玉;闻其味,清香润面;品其味,糖油盈口。有何道理不胜?” 这些周唯一也知道,他只是疑惑的是,尝过蜂蜜之后评委怎么还能吃得下那面皮主要由菠菜制成的翡翠烧麦。难道自己运气真的那么背,评委全都是先尝的翡翠烧麦?“那我的水晶龙凤糕……” “水晶龙凤糕虽好,但你怕是加错了一味食材。”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舌头,这些评委自然一尝就知道哪种味道该,哪种不该。周唯一这样一个颇有资历的厨子也应该没道理不知道,本猜想他可能被人暗算,但蜂蜜确实是他自己千辛万苦寻来的,真是弄不懂。 “蜂蜜与蜜枣属性相近,却又盖过蜜枣,水晶龙凤糕主材就是蜜枣,怎还能添加蜂蜜进去,岂不是喧宾夺主了?你便是败在这点上。” 周唯一岂能不知,但为了胜过方星楼,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没想到害人终害己。要是没听向志远的蛊惑,只凭借真本事取胜,水晶龙凤糕或许还能有一战之力。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败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手上,不知回去那些同行该如何笑话自己。最后周唯一还是保留了一些风度,向评委道过谢之后,强挺着后背离了场。 “哎,这人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陈胜摇了摇头,陈家也是留有一些不为外人道的小秘诀的。之前看清双方食材,细想之后便知道周唯一这是挖了一个坑给积香居那边跳,但观棋不语真君子,陈胜也没想去提醒,毕竟能知道食物相克的道理也算是能力的一种体现。不过陈家对自己本事相当自信,不屑于用这种方法取胜,只是有时用来躲避别人圈套。 “这方星楼果然不容小觑。”陈梓信见过今天这一场,心里也越发凝重起来。这人不过十一二岁,杨治也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老师,就能打败成名多年的大厨,天资之可怕。 “强中自有强中手,天下之大,并不只有我陈家一枝独秀,天才也不只剩你陈梓信一人。梓信呐,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角色,我们才能不断成长,你也该多加努力,不要在这里栽了跟头。”陈胜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侄子是陈家最有天分的一个,以往难得遇到对手,毕竟真正有水准的会自持身份不会与小辈交手,如今能有这样一个角色,激励他成长,对他有益无害。若是失败之后一蹶不振,那这样的心性是终究走不长远的。 “叔叔教训的是。”陈梓信的心中也不免燃起斗志,无论是万鑫还是方星楼,对手都是他成功路上中不可避免的一道关卡,他也没想过去避免,而是正该迎难而上,方可磨砺自己。 第二场有关自己的比赛结束了,星楼也好好的松了口气。这两场都是没有依靠技能做出来的菜肴,除了没有增益效果,与系统出品的也差不了几分。以往为了不骇人听闻,星楼用烹饪技能做的都是尽量低级的食物,加的增益效果少自然不引人注意。随着自身境遇发展,总不可能只做低级食物。这样自己学会了一傍身之技,可以凭借自己就烹饪出更美味的食物,也算是解决了一道难题。 有了空闲时间,星楼便开始就之前的帖子有选择的与一些人家交往。说是交往,不过就是展示手艺与人家品尝。不过凭借过硬的技术,一传十十传百,更借着名厨会东风,名头一时无两,连积香居也被人反复提起。不少人询问星楼是否有开店的意愿,甚至有愿意出资帮助星楼的,在得到否定答案之后皆有些遗憾。 “师父,今日邹家请我到安源寺去给他家老太太做菜,您一起去吗?”今日正逢十五庙会,安源寺是颍州府香火最盛的一家寺庙,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愿意去上香。邹家当家是颍州府同知,这天女眷都要去安源寺。不过邹家老太太早年在乡下受了苦,现在养出了个当官的儿子正该享福,端的是无肉不欢。安源寺素斋做的一绝,但老太太是一顿也离不了肉,便只好带个厨子去。 “我便不去了,正好到第二场向志远和曾毅的比赛,我去芙蓉楼探探情况。”也是碰巧了,庙会与名厨会日子相撞,分走了一部分围观群众,向志远知道自己的风头被削弱,也不定一个好气。 “那行,我带着月影去了。阿原你保护好师父。”前些时候杨治家中被偷也是报了官的,虽然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是证据不足无法指正。向志远这人心术不正,不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招式来对付积香居,荆原功夫好便让他盯着些。 “你们也要小心呐。” “放心吧,安源寺也是有武僧的。要不是他们安全工作做得好,哪有今天这么香火鼎盛。” 提前赶来了安源寺,邹家主人都还没到。只和邹家派来的管事一交接,得知材料和帮手都配好了,只要在午时之前人到厨房就行。 外面庙会人声鼎沸,月影也好久没见过这般热闹的场面了,直拉着星楼到街上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大圣也跟着来的,早上吃了太多枣子,这时懒洋洋的走不动路,挂在月影肩膀上。 “哥哥,这个帕子绣的好漂亮!”走到一个卖手帕的小摊前,店主是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少年,见有客人来了急忙推销着自己的货品。 “姑娘好眼光,这条帕子是我娘绣了三天才绣出来的,用的上好的丝绢布,这里面最好的一条。”星楼看着果然针脚细密,图案是一只蝴蝶扑在花上,也是活灵活现的。问过价钱,也没还价,付了少年四十文。 月影拿着帕子笑的眼睛都不见了,星楼也挺稀奇的,到了颍州府后都在忙名厨会的事,很少有机会带着月影出来玩,都不知道小姑娘现在喜欢什么了。 试探的问着“月影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是呀,她们都好厉害,用一根针几条线就能变出这么漂亮的图案来。隔壁小花也会一点,其实都不好看,还笑话我说我不会。” 星楼对月影要求低,只教了些许字不做个睁眼瞎罢了,其他古代妇女要学的到是一个都没教。一是想着以后自己有本事了给找个好人家,不用妹妹学那些。二是确实辛苦,在青石镇时认识一个老婆婆早年就是当绣娘的,人老了眼睛已经浑浊不堪,看着颇为心酸。 到是一直没想到没想到问月影想法。现在想着妹妹能有个兴趣爱好也不错,权当打发时间了。自己那还有缝纫技能的配方,等以后月影一直有兴趣还可以适当时候拿出来,给她增加点资本。 “月影想学吗,回去哥哥给你找个老师。不过可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好!我一定好好学,比小花绣的好。” 逛过这几条街,看着日头快要到了,便拉着月影回了安源寺。走到厨房找着邹家人,果然打下手的已经到了。给月影找了个洗菜的轻松活,一早就想好了菜单便指挥人动了起来。等到星楼上锅时,月影没了其他事做。星楼见厨房油烟大,想着后院没什么人有也都是女眷,便让月影躲出去玩,有大圣在也不担心。 安源寺景色确实不错,此时正逢草长莺飞的季节,鲜花绿树参差成影。建筑也修建的古朴大气,透出禅意。月影到院子里看着大圣抓起蝴蝶来,墙角有棵橘子树,结了几个青幽幽的果子。大圣看见了蹭蹭几下爬到树上摘了下来,又回到地上递给月影。虽然果子不能吃,但月影还是被逗笑了。 恰好也有人看到这幕,不远处几个丫鬟打扮的中间拥着一个□□岁的粉衣女孩过来,那女孩拥珠点翠,衣着华贵,脸上也带着几分倨傲。到了月影面前也不说话,朝旁边抬了抬下巴,自有会看眼色的丫鬟来帮忙问话“你这猴儿卖几个价钱?” 月影便是少于人接触也是被星楼教着要懂礼貌的,这小姐与丫鬟气势汹汹而来,直接要买了别人的东西去,就算人长得都还娇俏可爱,却平白让人没了好感。“我这猴儿不卖。” 说着便招呼了大圣要向旁边避去,那丫鬟却直接来拦了路。“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小姐可是愿意出二百两银子来买你的猴儿。你家能主事的人呢,要是知道你把二百两银子白白向外推,可要给你好看。” 月影算是许久没遇到这样尖锐刻薄的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我就是能主事的人,我说了不卖。” “呵,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第二十六章 “三妹妹,原来你在这,可让我好找。”又有一绿衫少女款款而来,看着比那粉衣女孩大个四五岁。见人便面带笑容,语气温和,打扮也是素雅恬淡。 “你找我做什么?”那粉衣女孩终于收起倨傲的表情,转而皱起眉头来。听来人的称呼应该是她亲姐,女孩却直接你我的喊着,看样子两人的关系不怎么融洽。 “母亲正寻你去呢,别为难这位妹妹了。” “张碧芳,你难道是什么事都要来与人出头插上一脚?以此来展现你张大小姐风范?”张碧芸在家见惯了长姐这副模样,明明就是一个没娘的孤女,却想事事踩自己一脚,可恨父亲还帮着她。也没管这里还有外人,直接话里带刺说了出来。 那边张碧芳被这么说了倒还是好涵养,没有发怒,依然轻言细语劝着“是母亲要找你,刘家那边来人了,若是一会看到你这幅样子……” 话未说完,两人却都懂了未尽之意。张碧芸面色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瞪了张碧芳一眼,招呼丫鬟走了。见人走远,张碧芳见月影还在,微带歉意,像是对妹妹的举动相当无奈。 “我是知府张家的女儿,那是我三妹妹张碧芸。在家被娇惯了些,望姑娘不要介意。” “不碍事的。”虽然不知道这位姐姐为什么要自报姓名,但是张碧芳说话温和,与她那无礼的妹妹相比下来简直好相处的太多,月影对她印象还不错。 “我那边备了些点心,姑娘可否赏脸,也算帮我三妹妹做些弥补。” “不用了,我哥哥还等着我呢。”不接受陌生人的吃食,月影算是贯彻到底,毕竟还没有外人比得上哥哥做的。虽然没有达到自己预期效果,但张碧芳也不好上赶着太多,只微笑看着月影离开。 回了厨房找到星楼,见哥哥已经忙完连自己的菜都准备好了,这才高兴的笑起来。吃饭间连忙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哥哥。星楼听着不过是两个女孩家的矛盾,也没多在意,见月影和大圣没事就好。 邹家主人没有打算留到晚上用晚膳,做完中午这一顿星楼就算完事了。拿到剩下的佣金,便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了,却不想一人急忙来厨房寻人。 “可有人会做肉食?”厨房里多是安源寺的和尚,没几家像邹老太太这样一顿都离不了肉,故只剩星楼一人是外面来的,能起点事。 星楼看向邹家管事,那人倒还见多识广认得来人“啧啧,这又是刘家那小祖宗在闹事了。安源寺一帮和尚,偏要在人家的地盘吃肉,也就他才想得出来。” 星楼没提醒你家老太太也是这样,还是耐心询问“邹管事有何高见?” “高见可说不上,去不去都由方老板。不过那刘执可是颍州府一霸,知府都头疼他。你若是做的合他心意便少不了赏,但要是他作怪,你也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不过也没选择了,那些和尚保不准有一个供出你来。” 果不其然来人问了一两句就找到星楼面前来,星楼满脸苦笑,托了邹管事照看月影,跟着来人走了。虽然对自己手艺还是有几分自信,但是听邹管事的介绍,那刘家少爷可不光认味道好,这次要闹着在寺庙吃荤,便是心情不好要找人出气来了。 带路的人到是不管星楼有多纠结,只要找到人可以让少爷出气,他们这些办事的人便可少受点罚。将星楼带到地方,这些人到是先准备了食材,这时找个人来顶岗拖延时间,另派了人下山去寻其他厨子,等一会少爷气出够了在吃到平时惯吃的菜,说不定就心情好了。 星楼在路上的时候翻了翻背包,等寻到一物件,心中便有了谱。在屋里大约找了些食材,做了几份甘草蘑菇茶,这时候便没有什么心情好好弄,直接用技能完事。一做好便有人来急忙端了出去,不一会便有人带着同情的目光来找星楼。 “刘少爷有请。” 等见到这少爷真面目时,星楼便觉得有些头疼了。竟然是那个当街纵马还辱骂其他平民的公子哥,也是余伯的前主家。到场后稍微扫视,到没有看到余伯,心想这样也好,免了一些尴尬。 “我要吃的是荤菜,你是聋子吗?这做的什么鬼东西?”刘执见到人带上来了,直接将面前的一个茶杯甩了出去,星楼微微躲了一下,茶杯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回公子,这茶名叫甘草蘑菇茶,公子约莫是肝火旺盛,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且影响胃口。无论是什么吃食上来公子没有胃口便都会觉得难吃。这茶中的甘草降火、蘑菇开胃,若是喝了茶再吃其他主食便会好上许多。”星楼回答的条理清晰,态度不卑不亢,刘执刚刚上涨的怒气在这话语中仿佛消下去了一点。 “愣着干嘛?还不快拿上来!”这便是对着在旁守候的下人吼着,刘执刚刚是一见到不是荤菜就让人把星楼带上来撒气,还没有尝过一口。旁边人听着急忙出去再端了一杯上来。 见刘执低下头去不在看着自己,星楼用藏在袖中的弥勒佛对着他使用。果然初抿一口,刘执便觉得一股气冲到了头顶,正是神清气爽,之前的郁郁之气消散了几分,反而想开口笑出来。也是堪堪克制住,思量这茶莫不是真的这么神奇,一股脑的全喝下去。 席上的人都以为刘执要继续发脾气,结果还真的认真喝起茶来,莫不惊愕万分。 “少爷,这茶味道怎么样?”旁边下人见刘执没有发火的迹象,小心翼翼的问起来。 刘执微眯起眼,露出一个不可见的笑容来“看赏。”朝人使了个眼色,那边便立即有人端着着小银元宝来递给星楼。 星楼也识趣,连忙道谢“这就多谢刘公子了。”此时约莫着刚刚下山的人找来了厨子,都是刘执平时爱吃的菜,即刻便有荤菜端上,刘执慢慢吃了起来,途中也没有再乱发脾气,场上的人心里无不都谢天谢地。星楼见刘执没有开口放人,便只好等在原地。 无聊时观察起坐在上方的刘执来,虽看五官也是颇为清俊,但颧骨微凸,印堂狭窄,明明养尊处优眉毛却还有些杂乱,是冲动易怒的面相。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性格,也亏的这人家境优渥能经得起他折腾。 大约过了一刻钟,刘执用完膳,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星楼。这是他难得吃饭途中没有觉得被一股气控制想要发火,对着星楼也和颜悦色起来“你这茶确实有几分效果,后面吃饭也比平时觉得味道好了许多。” 刘执平时只能吃些苦瓜、芹菜之类,肉也只吃得下鱼肉。都是一些下火清肝的食物,若是油腻重了心情会更恶劣。周围伺候的都知道他这毛病,甚至请大夫来看过,吃了药也不见好转,反而引得刘执大动肝火,便只好这般将就着。甘草、蘑菇之类的他也用过,但效果都比不上这次来的好。 “这茶也只是第一次喝还有些基础的辅助作用,喝多了可能效果就没有现在这么好了。”用技能做出的甘草蘑菇茶有加精力值的增益效果,加上弥勒佛能使人心情好转开口大笑,所以用过后这段时间里刘执能好好吃顿饭不再发脾气。 但这效果条件也是限制多,不能吹得太神,后面要是他每顿都让自己去伺候着,不答应恐怕会被怀恨在心。不过看来刘执不是故意想要为难人,怕是得了什么病,控制不住自己脾气。 “你有什么一次根治的办法不妨直说。条件随便开,在这颍州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看来刘执也是对自己这毛病深恶痛绝,再大的代价都付出了,现在有痊愈希望也不惧别人提条件。 “公子严重了。不瞒您说,办法到是有,我这里还有一道回元餐的方子,效果比起甘草蘑菇草好上百倍。但就是材料难寻……”回元餐也是加精力值的,是星楼手中这类增益效果最高级的食品。原材料要用到的材料背包里都还有,但就是用一次少一次了,自己势力单薄要找要费太多力气,倒不如让这刘执去找。能找到自然不错,找不到也可以拖延时间,算是两全之举。 “哦?要用到什么,只要是这大永有的,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其他都还好说,就差这最主要的两味材料,其一是古井泉,其二是巨兽血。凭我微薄之力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也简单,我即刻派人前往上京寻找,到时候有了材料,你可别说出其他什么问题来。”刘执听了转念一想,不是自己碰不得的那几样东西,便放下心来。难得他还能与人交涉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以往早按捺不住发火了。只把功劳算在刚刚的甘草蘑菇茶上,觉得这人还有些本事,心情也变得大好。 “这是自然,材料一到我便即刻做出回元餐来。包您用了烦恼全无。”对系统出品的星楼还是信心百倍,曾今吃过一次心情大好,精力旺盛的三天不用睡觉。 终于暂时摆平了刘执,星楼惬意的回去接月影,却看见邹管事满脸抱歉。 第二十七章 “邹管事,我妹妹呢?”星楼皱着眉头,看见邹管事那表情就知道发生什么不好事了。 “方老板,实在对不住了,我们家老爷也不过是个同知,在这偌大的颍州府也说不上什么话,不好和知府对着干啊。”邹管事确实挺抱歉,人家走之前自己打了包票好生照顾人家妹子,张家来要人自己也只能把人交出去了。 “您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知府张家三小姐丢了条帕子,您妹妹之前到过那丢帕子的地方,被叫去问话了。” “这是什么道理,他家小姐丢了帕子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他们在哪个院子?” “哎,您也别激动,就是去问问话没别的事。就在南边那个跨院。” 星楼也不和这邹管事扯了,问了地方就急忙赶去。虽然知道自己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总好过留着月影一个人在那里形单影只的好。 路上却遇到了熟人,星楼停下一看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林礼“林三叔?” “星楼?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什么时候到的颍州府?都不与我说一声,也好招待你。”林礼也是难得见到老家的人,如今在这安源寺,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来了有几个月了。林三叔,我有急事,先不与你说了,回头我们再聊。”星楼想急忙赶到,林礼到不放人了。 “有什么急事先说与我听听看能帮得上忙不,你这汲汲皇皇的别反倒误了事。” 星楼稍微冷静了些,后想到林礼也是月影叔叔,先到了颍州府,说不定有些人脉,比自己能起些作用。“知府张家小姐丢了方帕子,到叫了月影去问话。那些官宦人家对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没个轻重,我怕月影吃了亏。对了,月影就是幺妹。” “这倒好说,张家少爷与我是同窗,还算说得上话,我和你一同前去。幺妹也是我侄女,我这个当叔叔的义不容辞。这些年到苦了你们两个小的相互扶持了。”一听是张家的事,林礼还算有了几分底气。 “不苦,我早就把月影当成自己亲妹妹一样。如今也麻烦林三叔了,我倒忘了您在白鹭书院读书,想必是出人头地了。”有了一个帮手,星楼便放下几分心来,林礼也不是爱说大话的人,既然他有把握,那便是真的说得上话。 “出人头地算不上,今天刚考上了举人,也不算负了家人殷切希望。白鹭书院束脩极高,爹娘算是出了血本才供我到如今,今后到是好过了。” 看来林礼在颍州府这边,还不知道林氏为了敛财做过什么。不过星楼也没想挑拨他们关系,合该也是自己愿意出的。“爷奶确实不容易。” 不一会便走到南跨院,门口到是有两十三四的少年人在谈话。 “哎,表弟,姑妈也是伶俐人,怎么张家的姑娘都教成了这幅样子。” “表哥,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是前面大娘留下的,老爷多偏疼些;二姐是我爹表妹留下的,老太太在照看;三妹姨娘正得宠,太太是怎么做都做的不好,便只能大致过得去就好,谁想到也能出这档子事。” 见到外面来人了,两人停下了谈话。其中年纪较轻的一位迎了出来“林师兄,今儿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书院各位不是在北山那边踏青吗?” 林礼到是两位少年人都认识,一一与他们见了礼“刘师弟,张师弟。也是师父让我来这边送卦的。刚巧遇到我侄子,听说你哪位姐姐丢了帕子,我侄女被叫来问话了,正要接她回去呢。”林礼考上举人之后拜了白鹭书院的山长为师,院中的各位学子一般都要尊称一句师兄,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原是师兄的侄女,这倒是不好意思了。话也问完了,这就请您侄女出来。”张碧原即刻唤了小丫头进去传话。 不一会小丫头出来,到是要请人都进去“夫人说是冲撞了林举人的侄女,要当面道歉。请几位进去喝杯茶。” 进到屋内到还算平静,地上都被收拾干净了,几位姑娘也被叫到隔壁房间去了。只留月影还坐在下面,见到亲人来了急忙站起来“哥哥!”转眼看见旁边的林礼,记得小时候三叔也对自己颇为照顾“三叔。” 月影这次也算是无妄之灾了,刚巧碰上张家几位姑娘斗法,被拉来作筏子。星楼用眼神稍作安抚,有丫鬟来请几人入座,依次端上茶来。 刘氏之前面色有些不好,本来乐的看几个姑娘互相斗来斗去,没想到被拉进来的不是厨子的妹妹,而是举人的侄女。自己儿子还要在书院学习,林礼也在书院有些话语权,不好将人得罪了,忙将人请进来。 见客人进来便换上了笑脸“也是我的不是,没有调查清楚就将人请了过来,委屈了您侄女。几个丫头回去我会好好说她们的,还望您不要介意。这里有一套头面就当是给林姑娘压压惊了。” “事情弄清楚了就好,没有责怪夫人的意思。我与碧原师弟在书院也是关系极好,断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伤感情,您也放宽心。” “这就好。”听到隔壁还传来了一些争执声,刘氏急忙起身,笑容也有些勉强“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几位请稍作品尝,让我儿招待你们。我有事先失陪了。”却是转到隔壁去看情况去了。 张碧原笑的有些尴尬,忙招呼着“喝茶,喝茶。” 刘氏进到屋内,见张碧芸仍在喋喋不休指着张碧芳骂着“这次不就是你干得好事吗,偷了的我的帕子污我名声。” 张碧芳垂着泪,面上也是带了莫大的委屈“三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污了你的名声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好处大了去了!你事事都想踩我一头,这次刘家……” “够了!”刘氏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喝止。张碧芸停下话语,却也不惧刘氏发火,还得理不饶人起来“太太,您可不能偏袒她呀。这次就是她找了个外面来的野丫头帮忙,我才一时大意疏忽了去。” “什么野丫头,那是举人的侄女。”刘氏忽然有些心累,其实自己是完全有能力镇住这帮丫头的,但是张知府张老太太的态度气人,反正自己又没有女儿,就存了看好戏的心思。留了这么个烂摊子,最后还得自己收拾。 “举人的侄女又怎么样?我爹还是知府呢。指不定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见钱眼开,收了张碧芳的好处来。” “三妹妹,你……” “一条帕子而已,府里姑娘都是一个样式,留不下什么口舌。到是你们,别以为一个两个心思藏得好我不知道。回去都禁足三个月,碧芳,我已经帮你说好了人家,回去准备准备,禁足完了就可以正式商议了。” “太太——”张碧芳脸色灰白,这次的事明明都是张碧雯和张碧芸搞出来的,自己只是略微提了两句,怎么到最后自己受损最多。张碧芸听了这决定有些幸灾乐祸,也没反驳自己禁足的事了。 “啧啧,人在做,天在看。” “你也别得意了,回去这性子再不改好让你姨娘帮你说亲事吧。” 张碧芸闻言立即笑容僵住,自己姨娘不过一个妾,就算再得宠又能给自己找到什么好人家“我爹……” “呵,三年考评结束,我们就要搬回上京了,你就等着留在颍州府吧。” 张碧芸这才听话不在开口,原以为太太不过是只纸老虎,姨娘都快踩到她头上了也不吭声,没想到她能句句拿捏住自己。怕一早存的心思就是要把姨娘和自己留在颍州,没了当知府的老爷,她们在颍州又能有什么好生活。 张碧雯也是第一次见到太太处置人,算是掐好了死穴,完全让人反驳不得,想着自己靠着老太太平时行事也没太将其看在眼里,现在想来老太太也不过是乡户人家出生,离了府完全帮不到自己。在太太给出自己的惩罚之前连忙端了杯茶来给人奉上“太太消消气,我们都知道错了。”刘氏瞥了她一眼,才不再开口喝起茶来。 这边的事终于告一段落,星楼要带着月影回家,与林礼告起别来。 “这次的事多亏林三叔了。要是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尽说些客套话,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在颍州府生活可有困难,这有一块玉佩,若是有事尽管拿着来白鹭书院找我。”扯下别在腰间的玉佩递给月影,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质,但胜在雕刻新奇,书院都知道是林礼的东西,拿着信物来也方便找到自己。 “多谢林三叔,我寻了个活计也算是挣了点小钱。若是林三叔有需要也可尽管来找我们。就在荷花街东边第二座宅子。” “这话说的,我一个大人哪能要你小孩子的钱。”林礼摆摆手,只当星楼在说笑。这次也算是没费什么力气,本也是张家理亏。 双方都乘兴而归。 第二十八章 后面一段时间到还算安生,没有发生其他意外。名厨会第二场陆陆续续的结束,获胜的五位分别是江州陈梓信,丰州王凌,萃华楼向志远,富贵酒楼郑祺,积香居方星楼。原本很有希望的一些选手到是在第二场纷纷落败。这就实在是运气问题了,比如万宝楼的万鑫,若不是遇上了陈梓信,再怎样前五是进的了的。第三场在五日之后进行,现在还没有放出题目来,规矩是当场出题目。 只向志远,那次杨治去看了他与曾毅的比赛,依然是靠着食物相克的原理给别人下绊子,弄得杨治回来还有些郁郁,杨家祖传的东西被这人拿去投机取巧陷害别人。好在还有星楼安慰,自己也想的通,这人必定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天突然接到萃华楼传来消息,向志远说是还有杨月英的遗物,让杨治去拿。虽然知道这人诡计多端,但杨治就那么一个女儿,就算是有一点可能是真的都要去拿。 “师父,这多半是个局,依我看来还是去请个人拿回来吧。”星楼也不知该怎么劝了,这就是个阳谋,就算知道前面有个坑也不得不去跳一下,向志远就是算准了杨治的软肋,一是杨家积香居,二就是杨月英。 若说是要归还杨家菜谱,那么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假的,但要是还杨月英的遗物,杨治也得掂量上几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合该现在光天化日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怕他使什么诡计。他现在最想对付的是你,只要你不出面他拿我也没办法。”最后拗不过还是让杨治去了。 星楼不放心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见确实没出什么事,还真的拿回来一盒杨月英的首饰。杨治看了确实是一些旧物,还伤心了半天。到是星楼疑神疑鬼了半天,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第二天便有几个官差上门。 “谁是杨治?有人状告你偷取别人东西,与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吧。” 星楼将人拦了一下,对这些人算是没了好感,之前杨治家中的祖传老面被偷报案了许久也没个进展,这次也没什么证据却急忙赶来抓人“官差大哥,抓人也得讲究一个人赃并获,你这样空口无凭的就上门来也不怕冤枉了良民。” “我们既然敢来,那就是有十足的证据,给我搜。”领头的人一发话,另有几名衙役便进屋搜寻,星楼不好阻止,以免对面说自己心里有鬼,只让荆原跟着去看他们能搜出什么东西。 衙役到是没有趁机揩什么油水,但还是找出一个盒子,就是昨天向志远给杨治的首饰盒。星楼看了简直气乐了“官差大哥,这就是我们家的东西,你别随便在我家找出个东西来就说使我们偷的。” “哦?那这个也是你们的?”官差笑的有些诡异,直接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先倒出来,另从中抽出一块板子,却是在这盒子里有个夹层,最底下还有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雀钗,钗尾刻了一个‘李’字。这衙役动作这么熟练,恐怕早就知道这盒子的古怪。 “我师父都没有手怎么去偷,这盒子是向志远自己给我师父的。”星楼脸色有些难看,向志远用这么明显的举动来诬陷杨治,怕是要狗急跳墙了。衙役还在展示着钗上的字,面带得意。星楼依稀记得向志远后面那个继室就是姓李,貌似还有一个当官的爹。 “这话留着给从事老爷去说吧。带走。”是了,向志远现在的岳父是知府从事,管着一些诉讼案件。 “他们这是要使用强权,凭我们一张嘴是说不过他们的。我先和他们去一趟吧,合该也要过了堂才敢对我做什么。趁此机会星楼你可以去找找证据,那天有不少人看见是向志远亲手把盒子交给我的。” 星楼虽然觉得杨治有些天真,但还是没有当面说出来,只在人走前安慰了几句自己会想办法。这是向志远摆明了要整积香居,目睹的人也是向志远那边的,证据又有什么用,怕还不如强权来的实在。 翻了翻背包里的千年冰芯和天山雪水,交代了两句向刘家去了,好在自己还留有后手。等星楼走后,荆原到房间找出师兄给自己的信,思考了一会也出了门。月影摸了摸林礼给的玉佩,想着自己也该出点力,让大圣留着看门,在外寻了个马车前往白鹭书院。 到了刘家,还没等星楼想好怎么说,那开门的小厮像是认识星楼一样,热情的招呼起来“这是方老板吗,我家公子候您多时了。”忙将人请进去。 星楼还摸不着头脑,这刘执怎么猜到今天自己会来的。进得府内,穿过九曲回廊,这刘府还修的精致大气,只星楼暂时没心情去观赏。就一路听着小厮在吹嘘,听说刘家在上京一支还是封侯拜相的人物,所以颍州这边老家宅子也可以称作是府。 到了地方,来接自己的人竟然是余伯。只半年未见,他看上去老了几分,也生出了些许白发,明明在刘家应该过得更加富贵优渥。 “余伯,许久不见。”现在见到也能心平气和的问好了,星楼朝他礼貌的点点头。余伯也回了一礼,面上还带了些激动“方少爷,这次要麻烦你了。” 看得出余伯对刘执的感情确实很深,在青石镇两年,余伯对自己的称呼只用你我,到了这因为能帮到刘执,竟还给出尊称。 “本就是生意事,我自当竭尽所能。不过刚听小厮说你家少爷在等我,怎知道我今日回来?” “怎么,不是刘管家去接你的吗?今天早上去往上京的人回来了,说是找到了你要的那两味食材。”余伯初有些疑惑,后来想起不对劲来,就算最快从刘府到荷花街一个来回也得半个时辰,星楼不该到的那么快。 “是我在家翻到了效果相近的转神餐方子,恰好手里还有现成的食材,便来告诉你家少爷一声。没想到你家动作这么快,回元餐需要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这就是星楼想好的后招,刘家在颍州能量巨大,少不得有事求上来,万一这方世界没有巨兽血和古井泉,自己还能拿另一个食谱来对付着。反正恢复体力值和精力值的效果类似。 “这倒是赶巧了,先与我到厨房做好在去见少爷吧。” 星楼没有二话,这次来自然是要给他们看到自己价值,后面才好开口求人办事。 到了厨房还有一大帮人准备帮忙,星楼连将人打发走。不知道刘执在刘家是个什么地位,仿佛相当受重视,那么个容易惹祸的性子在颍州却还横着走。少许几个人得了他青眼,都快被供起来了。星楼检查了一下巨兽血和古井泉,确实和游戏里一般无二,看来两方世界还有许多通用的物品。 余伯在一旁看着,最初见星楼使用一些上等排骨、蹄花之类重油腻的东西还有些纠结,但没有打断。最后回元餐做出来,到是不见油腻,反而一股清香,闻一口便觉得神清气爽,疲劳全消。看来这方星楼还是有几分真本事,自己与他一起生活过,只知道他做的饭菜确实味道很好,到不知还有这般奇效,能减轻少爷的易怒之症。 “上次少爷在安源寺用过你做的甘草蘑菇茶后,两个时辰内都心平气和没有发火,还看了一会书。不知这回元餐比起甘草蘑菇茶效果能多出几分?”余伯试探的问了一句,上次少爷回来之后的状态让余伯激动万分,这次知道还能有更出色的效果,也多了许多期待。 “若是甘草蘑菇茶能让人冷静一个时辰,那回元餐能起效七日。”这倒是明明白白的数值问题,星楼也不隐瞒,直接说了一个准确的日子。余伯也说不出来是惊喜还是失望,虽然万分迫切少爷一次痊愈,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能有七天的缓冲已该知足了。 “那好,我们快去给少爷送去。” 星楼对刘执最深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在街上纵马之后还骂拦住他的人是贱民,当时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简直被娇惯坏了。后面在安源寺虽然一开始为难自己,但后面行为还算正常,又觉得他是性格冲动易怒,控制不住自己脾气。 这次见到他如余伯口中真正‘冷静’下来的样子,觉得这真的是个蛇精病。刘执一双眼里如浸了寒冰一样,就像想到自己仇人似的,微微低头,单手捏住茶杯甚至留下了深深的指痕。不过见到星楼和余伯进来,到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这次多亏方老板的回元餐了,确实效果出奇。”用完回元餐,曾今许多被忽视的片段依次在脑海中闪现。这十年来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只是求生本能让他不断追寻着清醒,但始终不得逃出迷雾,事到如今这才如梦初醒。然而之前被控制的感觉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虽然暂时脱离,却不知何时又会被困住。 “刘公子严重了,能帮上公子的忙我也是乐意之至。”虽然不太想惹上这不时发病的人,但现成的大腿在这,自己还有事相求。但愿他能在清醒的时候好好反省,以后不要再动不动的发脾气了。 “方老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以后说不定还有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这方星楼倒还是惊觉,知道藏拙,一早便提出了效果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若是后面再犯病了,还是得找他。好在如今也想通了一些事,自己时间又充裕,还耗得起。 “那便麻烦刘公子了。是这样的,我师父日前被诬陷偷盗,如今明明证据不足却还是被下了狱,还望刘少爷帮忙通融一二。” 刘执还当什么事,问过管辖星楼那片区域的是哪位从事,当即打了包票“这有何难,回头我即刻派人去通知从事放人。方老板就回去等好消息吧。” 第二十九章 李从事现在简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要是向志远在眼前简直恨不得给上两脚,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昨天女婿来让自己帮个小忙,一听不过是把一个老头以偷盗罪名抓起来,觉得简单又想着这女婿平时孝敬自己的不少,便应了下来。 今天派了衙役前去,也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人抓到了。没想到中午之后事情一件一件的都冒了出来。 先是护府卫指挥使高岺高大人旁敲侧击的问自己最近有没有滥用职权,李从事想着高岺不过是官大两阶,也没有权利直接命令自己,毕竟文武分权,他也不好越过权去直接插手自己的事。虽然不自在了会,但还是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不一会张知府直接来点名问姓的让自己放人,还言明了这是刘执的意思。这算是把李从事的魂都要吓没了,刘小霸王的名字在这颍州谁人不晓?得罪了他自己算是没好果子吃了。追根究底就是向志远求自己办的这件事。 本就求神告佛了,事情都还没完。之后连白鹭书院的冯山长都找到自己,侧面提了这件事,自己儿子还在白鹭书院读书呢!好声好气的将人送走,当即派人叫了向志远来。 这颍州的一文一武一教育,三巨头算是得罪了个彻底。 “你可真有能耐,不声不响的给我惹了这么大的事!”见向志远到了,李从事直接摔了一个杯子过去,向志远堪堪躲开,他还没弄明白为何岳父要发这么大的火。 “岳父您消消气,不知小婿哪里做的不对让您不满了。”连忙奉了一盏茶上去,李从事却并不领情。 “我不满?只是我不满到好了!你昨天让我抓的那个人,今天张知府、高指挥使、冯山长都让我放人,那人是什么来头?”李从事简直气的吹眉瞪眼,用手指着向志远,像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要动手了。 “怎么可能?”向志远也想不到明明有万分把握的事怎么多出这么多变数来“那不就是一个穷厨子,怎么会和这些大人扯上关系。” “我还想问你呢!看来你也是一问三不知,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这话就是到了必要时候要弃车保帅了,不过李从事也不想想,他算哪门子帅。 向志远失魂落魄的出了门,李从事的态度也很明显,这么多上官都发了话,他不可能再帮自己了,自己也不过是娶了他一个庶女。女婿还能在有,前途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不可能!当初明明已经把杨治踩在脚底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这一点时间杨治还没有吃到什么苦,星楼从把人接回来就没有露出好脸色。杨治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拉不下脸来道歉。 “行了行了,这不是没事嘛,怎么都臭着脸。”这说的是星楼和荆原,月影见着哥哥都一脸严肃也不敢嬉皮笑脸的,虽然今天到书院玩的是很开心了,叔叔也很好二话不说就帮了忙。 星楼是为着杨治的天真,到是才知道荆原也去找他师兄帮忙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脸色也不好。 “师父,您做事前多考虑考虑吧。您是我师父,我不能说出您的不是来,但这种事发生多了我们有天大的人情也会消磨光的。”这话是往重的说了,李从事在刘执高岺的眼里根本不算个事。但得让杨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要用到什么人情啊,不是证据不足把我放了吗。”杨治到现在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这样被放出来的。 “哎,阿原找了他师兄,月影找了她叔叔,我去了刘府。向志远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他是想把您一击必中永世翻不了身,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们都代表着您这方,代表着积香居,您倒了他用您来威胁我们,这名厨会后面也不用再参加了。”星楼确实把向志远的小心思琢磨到了,最初他是想直接诬陷星楼,但来拿东西的只有杨治一人。后面就像扣住杨治威胁星楼退赛,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情与最初想法背道而驰。 杨治这才感到内疚,最开始是想什么都自己担了其他人不出事就好,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陷在里面了,星楼怎么可能不为所动。“是我想左了。” “师父现在明白就好。”星楼这才露出笑来,怕的不是对面有什么害人招数,而是队友不齐心总拖后腿。经此一事杨治也会多想想,不再什么都想自己担了。 将杨治哄去休息,见荆原还没有回复过来便问怎么了“阿原,你去护府卫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我见到陈三了,他上次立了功被升做了副指挥,还让我带他向你问好呢。”知道告诉星楼也帮不上忙,索性不开口,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随意扯了件事情做幌子。星楼果然被引开注意,想到这么个人,以前也算是共同患过难,如今也苦尽甘来了。 总算了了一件事,也算有些收获。起码搭上了一些关系,杨治也不像以前那么想当独行侠了。趁着第三场名厨会开始之前还有空,星楼兑现了以前给月影的诺言,去找了一个教刺绣的女先生。 这人是牙行介绍的,姓叶,丈夫进京赶考好几年了,留她一人在颍州老家照看家中大小。手艺很是被推崇,还正在教好几个官员家的小姐。主要是老家众人花销全靠她一人支撑,还要寄去赶考丈夫的嚼用,故活接的特别多。 星楼虽然是只需个老师要教月影入门,但现在既然有条件就请最好的来。这叶先生来往大户人家,见多识广,还可以教一点为人处世的道理。教学时间也不多,一日半个时辰,最后订下了二十两银子一个月,立好契约,即日便开始。 月影和新老师相处的也不错,只两天便姐姐的喊了起来。叶先生只比月影大个□□岁,倒还是担得起这称呼。 第三场开始前一天,荆原倒像是发现什么重要的事了,神色严肃的来找星楼。 “怎么了?” “前面被向志远找事,我怕他还不老实,这段时间就时刻注意着他那边,到让我发现了一丝不寻常。”荆原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是堆白色的粉末和一朵小紫花“他最近时常神色紧张的到郊外一个院子去,之前我离得远没在意,后面才发现那个院子里的人有些古怪。” 星楼仔细观察着粉末,暂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是紫花让人觉得有些眼熟。 “院子外围有一些地痞流氓,却都是神色恍惚,还有些仿佛得了癔症,平日发起疯来。到是里面的看守十分警觉,我守了三天才让我寻到机会摸了这些东西来。” 星楼听到荆原形容那些人的话,来猛地回忆起这紫花就是罂粟。以前的禁毒教育片轮番播放,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到了古代还能见到这玩意。 寻了杨治来,让他试试分辨这东西。杨治活了六七十年,阅历丰富,却也说没见过这东西,星楼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一早便有,那还不担心,毕竟大家都知道这是害人的东西,但要是首次出现,人们都不明所以,还当这是救命的良药。 “那个院子规模有多大?”现在明显是有人发现了罂粟的作用,正在尝试效果。要说向志远有这能耐那到不可能,多半是听到消息想买了去用在名厨会。就不知道他以为这是好东西还是害人的东西。 “看着不小,仿佛还有地窖。” 星楼回忆起自己在颍州的关系线,林礼是靠不住的,白鹭书院都是一帮文弱书生以科举为毕生目标,哪知道这些事。“你和高岺的关系怎么样?” “这是……” “这花名叫罂粟,对人有致幻效果,长期服用会使人对其产生依赖性,摧毁人意志、身体。”星楼面色严肃,荆原听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本来以为又是向志远耍的小手段,要是真像星楼说的那样,这东西要是被运用到了一些领域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荆原长呼出一口气,现在不是纠结高岺站队问题的时候了,这事还真的告诉他一声。护府卫有管理州府的治安的职责,追查的事应该交于他们“我即刻走上一趟。” “我与你一同去吧。” 两人迅速赶往护府卫,高岺见两人急急忙忙的样子还颇有些奇怪。上次师弟来求自己帮忙办事,因为劝说没有得到肯定回复,后面虽帮忙了但没有多尽心,这段时间原锦都没有主动联系自己,这次来也不可能是突然就想通了,怕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荆原将事情大致一说,都不是蠢人,高岺虽惊惧这花的威力,还是例行的问上一句“我怎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星楼以往见过例子,到是不假思索回答出来“若是以人为试验自然一试便知,但时间也来不及了。动物的表现与人相同,体积越小反应时间越快,指挥使尽可一试。” 高岺便叫人送来一只老鼠,仿佛刚出生没多久,体积只三根手指那么大。为了看个明白,直接放着大剂量喂了半包□□进去。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小鼠便有些亢奋,进而焦躁不安,不断用爪子挠着笼门。高岺又喂了一点,小鼠便安静了一会,但没过多久症状又反复发作,甚至到最后用爪子挠起自己来,整个身体鲜血淋淋,让人不禁胆寒。 星楼也对这效果有些吃惊,普通罂粟还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中定是加了其他药物。高岺深吸一口气,问了那院子的地方,调派着护府卫行动。 星楼见引起重视就好,这事情要有结果恐怕还得有一段时间,毕竟出面做事的也只是一些马前卒,幕后之人藏得更深,没调查清楚之前以免打草惊蛇,罂粟这东西短时间内也不能公之于众。明日的名厨会向志远要是用这招,自己还得另想办法。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在芙蓉楼集合,星楼特地对向志远多了几分注意,他还笑的温和斯文,完全想不到这皮囊下面全是乌七八糟的算计。和荆原暗地里对了一个眼色,由他前去装作不经意间撞了一下向志远。 门前人口众多,都是互相挨着推挤来去,他人对荆原的举动不已为以,就算是故意的,大家也只当看好戏了,这还只是在门口,名厨会未曾开始,也不算作犯规。 到是向志远,被撞的退后了几步,从袖中掉出一个小药包。神色紧张的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放进怀中。本想呵斥两句,冷不丁的见到荆原被刘海遮住的半张脸下面一个凶恶的字,又打消了念头。 见事情办妥,荆原对着星楼微微眨了眨眼睛,又回到这边来。如星楼一开始猜想的那样,这般重要的东西向志远必然会自己亲自拿着,但不会藏得太里不方便待会使用,荆原去撞用了巧力,反正总得让他现一现身。 见比赛人员来齐,主办方也上前去拉开台子上原本用作遮挡的帷幕,露出背后的字来。也正是这次的主题——面。 因为没有提前告知,大家做了各种准备。要是准备到了这题目,那自然是高兴万分,若是百密一疏,唯独忘了这方面,也得哀叹一声运气太差。还真有人,比如富贵酒楼的郑祺,也是底蕴少,又一时忘了这茬,不得不面色铁青的到芙蓉楼准备的食材那里挑选面粉。 星楼也去了,反正背包里的面粉也只是普通面粉,比外面的也好不了多少,一开始就懒得准备。到是杨治看着向志远那边拿出的正是从自己那里偷去的老面,有些忿忿不平。 星楼最终选取了高粱粉、荞面粉、小豆粉、绿豆粉和玉米面按一定比例混合而成,制作拨鱼面。其他人也开始行动,大致望去,陈梓信也从家里带了材料,正揉着面团最后拉扯出形状,到是细如牛毛,像是要做龙须面。向志远正将面片揪成铜钱大小,是要做揪片面了。王凌先将面条过了水,同时准备着酱料,做法像是在做热干面。郑祺也知道自己用的面并不出色,将注意打在了配料上,现在正烧着高汤,闻着味也是不错。 “这汤里有问题。”星楼挑选面粉时小心谨慎,怕向志远下绊子,没想到要下锅时觉得不对劲,最终在汤上发现了问题。 “他在偷看我们这边。”荆原也时刻注意着向志远的动静,发现他并没有从怀里拿出东西加在自己面里。就不知是何时对星楼的汤动了手脚。 星楼也没有回头,只让荆原挡了挡对面的视线,凭借身量小,迅速换了汤,最后竟发现是锅上抹了东西。和荆原对视一下,算是都明白了问题出在哪。恐怕向志远是早就买通了芙蓉楼的谁,提前在自己要用的锅灶上埋了伏笔。也是,就算出任何题目自己是肯定会用到锅的。 荆原用气内劲,直接在锅上开了一个口子,精铁做的器具竟然在他手里如同豆腐一样软弱。星楼叫了主办方换来一口锅,向志远看到这边的动静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名厨会开始自己对积香居的各种手段就没有一个成功过。 向志远当然是自以为知道那白色粉末的威力,不像其他不明所以的人真当成是治病良药、顶级食材。这次是特地花了大价钱买来,要不是银子出的多,又有人担保,那人还不愿意卖给他。 东西是提前抹在积香居那边要用的锅上,自己又准备好了一个小药包,本来打算让人丢到他们那边,可惜在门口见了光不得不还是自己藏好。就算没有物证,要是他们菜做好了评委一吃立马头吐白沫腹泻不止,那也得取消他们参赛资格。 是了,也是担保人本就只是一知半解,向志远也只是以为这药粉是那种可以不破坏味道的□□药效,神不知鬼不觉的可以弄到积香居。他也拿动物试过,效果有点类似,便一直这样以为。此时见计谋又被破坏,五百两银子打了水漂,竟有些站不稳了。 星楼换好锅后,特地让人将换下的锅留在那,一会名厨会结束在发作。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自己身后也有人,不怕查不出来。 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众人一一将自己菜品呈上。向志远因为途中被影响了心绪,后面发挥的并不好,就算材料是出名的老面,也拉不回颓势了。 评委依次品尝,趁此机会荆原摸到后面去找管理积香居这边锅灶的人。等宣布出比赛结果,这场淘汰的两人一是郑祺做的卤肉面,因为高汤味道太过华丽面又相当平凡,喧宾夺主失了主次;二是向志远后半段心绪不宁,不仅揪片大小有差异,汤料也放左了几样调料。 虽然向志远已经被淘汰了,但星楼没想这般放过他。见荆原出来朝自己点了点头,立即发起难来“不知你们芙蓉楼怎么管理的手下器具,还留着这么大的问题?” 代表芙蓉楼的李管事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锅坏了是有些尴尬,但刚刚方星楼也承认是自己使用不当,怎么都要结束了才来讨说法“这事是我们的不对,回头立即换上新器具。” “这可不止器具的问题,刚好评委也在,您给看看这锅上被加了什么东西?” 李管事闻言便觉得有事要发生了,若是处理不好芙蓉楼的名声也会受影响,立刻派人去把东西端上来。评委心中也有了猜测,鉴定也并不敢用上舌头,叫人寻了一只兔仔来,喂下汤去。效果和星楼在护府卫见到的类似,评委见此模样都有些后怕,要是这计谋成功了这台上的人得全栽了去。对芙蓉楼也生出了不满,要是没有被发现,他们这些人哪会谨慎到品尝之前先试毒。 “是谁管理的这片区域?带上来!”当即有随从听了命令下去寻人,找了一圈却回来禀报“李管事,是赵四干的!他一刻钟前说老母亲病了请了长假回乡下了。” 李管事闻言怒不可遏,却见一人被捆了双手从台下被丢上来“您瞧瞧,这是不是那赵四?”虽然是对着李管事说的,但荆原却走到了向志远的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是了,这正是赵四!”李管事先是控制不住给了两脚,再将人衣襟抓起,大声呵斥“是谁指使你来干这事的?” “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话这样说着,却是目光闪烁的看向向志远那边。当即也有目光雪亮的围观群众。 “今早上向志远不是有一包东西宝贝的很嘛,怎么做菜时没见到拿出来用?” “对,对,我也看到了。之前这赵四对向志远可是谄媚的很,指不定私下有勾结呢。” “幕后指使保不准就这些选手,搜一搜便知。” 周围嘈杂起来,到是陈梓信第一个站出来表态“事情发生的急,幕后指使肯定还没来得及处理证据,还是请搜一搜来证明我们清白吧。” “对的,搜一搜的好。”王凌这次能进前三是他参加名厨会以来最好的成绩了,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成绩被推翻再来。 “我赞成。”虽然郑祺已经输了,但名声还是要的,这事查不清楚在场的人都会被蒙上一层灰。 “向老板的意见呢?”星楼看向向志远,此时只剩他一人没有表态了。而向志远的状态却像是说明了一切。 荆原抓到赵四后一直和向志远贴着站,向志远被监视着,一直没有机会去处理怀中的东西。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本想分辨两句,却发现自己手脚冰冷,身体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荆原见向志远一直不吭声,直接从他怀里扯出一个药包,正是早上掉在地上被人看见的那个。呈到台上,虽然评委心里已如明镜,但还是走了最后一道程序。将药粉喂了另一只健康的兔仔,后面状态如前一只一样。经过商讨,最后给出向志远的判决“萃华楼向志远违反大赛规则,心术不正陷害对手,特此取消现在及以后七届名厨会的参赛资格,以儆效尤。” 七届名厨会也就是五十多年了,被名厨会明确拒绝的人在其他比赛也是抬不起头了,向志远的前途算是到头了。这还只是名厨会给出的惩罚,另还要送到官府审判关于下毒的事。 知道最后判决被下达,向志远才像是恢复了知觉。此前他觉得自己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动不得说不得。被押走前向志远看了一眼星楼“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术?” “邪术?恐怕是您心术不正,坏事做多见了鬼吧。” 以向志远以前那种经营算计多次陷害他人的心态,当然不会因为这事就害怕的说不出话来。自然是星楼早做了手脚。 在一早荆原撞到向志远时,就趁他不注意将淬腐针与直木针从后颈插入。这针细如牛毛,荆原手法又好,完全没有被注意。两种针在游戏里效果是降低目标内功防御和外功防御,这里就是可以令人免疫力下降到一定地步,以至于后面精神不容易集中,心态也更加容易出事。 加上星楼持续时间到了就给他补上阳明指,虽然单个效果不出众,但时间长了加在一起也算有点用。在场都是普通人,连荆原这种内劲出众的高手都没有注意到,只是一开始听吩咐给向志远用了暗器也只当是星楼弄出来整蛊的东西。积沙成塔,到了后面指正的时候,向志远本就内心紧张,又血槽空了一部分,自然反应大减。 指正结束星楼就加回血来,以免出了人命。以前都没有注意到,一直以为武学技能效果低微,没想到配合减益药品使用,还有这般奇效。星楼生活环境安全,一直没有害人的想法,这次若不是被向志远恶心到了,也不会用这种手段。 好在这个素来看中名利的人,如今灰头土脸前途尽毁,还要在牢里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判决,已经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第三十一章 后几天经常见到荆原和护府卫那边来往,星楼问过情况,才知道之前罂粟的事牵连很深,到现在护府卫几经奔波才只将颍州附近的窝点查出,对幕后之人还没有抓住一点马脚。 向志远在牢里的时候还被高岺提去问过话,但从他这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连着他供出的那个中介,都是一知半解的。后面投毒的罪名成立,被判了流放三千里,之后应该是没有可能在看见他了。他那个从事岳父早和他断绝了关系,但还是没有躲过惩罚,因为贪污罪名被罢了官。 离上一次去刘府做回元餐的时间已经七天,余伯到是很准时的来接星楼。几天不见到是红光满面的,好像心情很好“这段时间那起子小人没蹦跶了吧?对了,这是我家公子送给你的。”拿来一看,竟是官府给的解封积香居的文书。 “这真是要多谢刘公子了。”如今杨治是全然没有遗憾了,自从向志远被判流放,杨治便一直心情好到现在,现在积香居曾今的污点也被洗清,星楼确实承了这情。 “应当的,我家少爷吃了那回元餐精神大好,这几日都没有再犯浑。现在看着都还好,只是你说了效用只管七天,还是寻你去看看妥当一些。”这段时间刘执冷静自持,丝毫看不出之前暴虐的纨绔样,仿佛又成了十年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余伯以为当时刘执心性大变是突逢变故接受不了,这才选择了自我放纵,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好,只要材料充足,这便不是问题。” 再到刘府,星楼才体会到自己是真抱上了这条大腿。因之前和余伯近距离相处过,还不知道他是刘执身边第一得脸的人。这次由余伯来接,比上次不知名的管事来的看重的多。到了刘府也是几排家仆开道,用小轿子抬进去的。 见面也不是随意在大堂,而是一间正规的书房。里面有刘执并其他几位文士打扮的人在等着。“这便是方星楼方老板,正是他做出的回元餐。”刘执先向几位文士介绍了星楼,其中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先生大跨几步走到星楼面前,噗地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方老板大恩,请受老夫一拜。”星楼见这发展,颇有些尴尬“老先生这是做什么?”赶紧去扶着,这文士还是跪着并拉不起来。 “白先生不必多礼,方老板年纪小你别折煞他了。”还是刘执看出星楼的尴尬,发话解了围。这刘执的话可比星楼动作管用多了,听到刘执开口白先生就顺着被星楼扶起来,还眼泪汪汪的,激动万分。 “刘公子今日看着气色好了许多。”之前刘执倒不是气色不好,只是一脸愤世妒俗,看着便脾气不好,难以相处。现在看起来到是行为举止皆有章法,还会替人考虑。 “承你吉言了,今日请方老板来还是先请你看样东西。”刘执现在状态看着确实不错,也不急用回元餐,吩咐了仆从拿来一个小盏,里面装着一些红色的粉末“都说药食不分家,方老板既能做出回元餐这样强过许多名药的膳食,想必对医学还是颇有涉猎。这东西我手下许多老大夫都看不出个名堂来,还请方老板指点一二。” 虽然万花设定培养名医,但星楼这半吊子哪顶的上什么用。就是此间一些特殊的食材用法还是不久前跟着杨治学的,此时被赶鸭子上架,又不好看都不看就说自己什么都不懂。虽然刘执现在看上去通情达理,但谁知道会不会再次发疯,只好装模作样观察起来,内心组织着语言一会该怎么忽悠过去。 “闻着味像是香料?”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由最初见到刘执的状态到他后面几次变化,记忆被串联起来,好像摸到了什么“刘公子可是长期用这种香料?” “这也瞒不过方老板,依方老板看这香料有何作用?” 事到临头星楼又有些犹豫,毕竟自己阶层太低,接触的事情都只是表面,万一惹到什么杀身之祸就不好了“这我也说不准,只是前段时间在护府卫见到了一样植物,应是与它有关。”荆原是高岺师弟,虽然他们关系看来有些微妙,但遇上事了总不会见死不救,还有点实权,推给他最好。 这话一出,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变化,就像是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刘执最先恢复,还是追问着“若是后面都不用这香料了,对我还会有影响吗?” “若能不用,那便是最好结果了。”前提是能戒得了毒,星楼算是看出来了,应该是刘执长期用了这香料,这才引得性格大变。因吃了回元餐有了喘息机会,又恢复理智找到了原因。这香料应该是毒品的一种,只是效果有些惊奇,看来古人的智慧还是不容小觑。 “那便多谢方老板了,今日还是麻烦你再做一次回元餐,若是以后不再复发,必有重谢。”虽然这方星楼的几句话都回答的滑不留手,但好歹得到了有用信息。 等做完后,将人客气的送了回去。刘执负手在房内踱步,沉思良久“将高岺请来。” 星楼到了家,唤荆原出来帮忙将刘家送来的两大箱子赏赐放进院内搬好,杨治听着动静出来,看着箱子里那些名贵的布帛药材,有些感叹“这刘家可真是大手笔啊,做顿饭给赏了这么多东西。”到现在杨治月影都还不知道星楼去刘家做了什么,只当普通的做饭。荆原到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很信任的没有问出来。 “是呀,刚好许久没做衣裳了,这次有了好布料给我们每人都换几身。”星楼进了屋,见月影正在和叶先生学着刺绣,将人一起唤了出来挑选布料。“叶先生您懂得多,可以给我们说道说道。等一会回家也挑两匹给自己做身衣裳。” “这怎么好意思。”叶素看着箱子里的布帛,只一眼便发现都是一品的好缎子,有些迟疑。 “您别客气了,月影还要劳您多费心呢。”星楼从中挑出一匹妆花缎,拿起对着叶素比对了下,口中称赞“这花色刚好衬您皮肤,天气转热,去做件夏衣吧。” 叶素推辞不过,也投桃报李,说要帮忙做衣服“这蝶纹花素绫颜色淡雅、图案稚意,正合月影的年纪,我回头缝一身素绫裙,保准月影喜欢。玄色织锦适合年纪大的人,我来做身锦袍给杨大爷。”因其星楼荆原都是年轻外男,不像月影一个小姑娘杨治一个老头子那般方便,叶素不好帮忙做衣服,只推荐了布料“轻容纱菲薄精巧,做武者短袍正方便活动;白翩绫洁白素净,看着就清新整洁。” “就多加麻烦叶先生了。”分好布料,叶先生和月影回了房间继续剩下的刺绣课程,荆原去将那些暂时用不着的搬来屯着。 星楼拿着轻容纱和白翩绫,想起缝纫技能中也有用到这原材料的,刚好叶先生帮忙做了师父和月影的,剩下反正两个大男人,就自己用技能随便凑合了。 正要回屋,却感到衣摆被什么拉着,低头一看原来是大圣拿着一尺红色的元宝锦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顿时哭笑不得“到是我错了,怎么把你给忘了。”大圣将布交给星楼后也不走了,直跟着进屋守着星楼。 “好好,先给你做。”拿起锦缎比划,看大小刚好够做一件小褂子。用着技能也不费什么事,三两下就缝好,喜的大圣穿上后围着星楼绕圈。 打发走大圣,翻了翻学会的缝纫名单,挑出两种合适的找齐材料便做了起来。给荆原用的轻容纱缝成一件天绛轻容袍,自己用白翩绫做成了七宝翩绫衫。 等到晚间拿去给荆原,到把人吓了一跳“这么快?你去哪做的啊,叶先生那里听说才刚把布裁好,要等做完还得七八天呢。” “你猜?”星楼颇为自得,虽然是技能完成的,但好歹也是自己亲手做的。 “今天下午我都没有看见你出门,你不会是自己做的吧。”见星楼越发得意的小表情,荆原真觉得又长见识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我会的多了去了。快穿上合不合适。”星楼也是凭着自己记忆中荆原的身形,没想到还刚好合适。 “你什么时候记得我的尺码啊?”虽然是这么问着,但荆原语气明显有些感动,从原家犯了事之后,星楼还是第一个没有其他目的对自己这么好的人。“穿着真舒服。”这倒不是恭维,这衣袍穿上明显感到自己多了几分力气,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大圣突然从外面窜进来,再次给荆原展示着它的新褂子。“这也是你做的啊,它今天美了半天,月影都不耐烦了。看来相当得它心意。” “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星楼对这话相当受用“也得你心意咯?” “这是自然,没有下一件我可就不脱了啊。”没想到荆原拍起马屁来也毫不嘴软,把星楼逗得直乐“那你就穿着别脱也别洗啦。” “你的呢,也穿上给我看看。”星楼穿上自己那件七宝翩绫衫,还意外的有几分不好意思来,感觉白的太扎眼。到真是人靠衣装,以往星楼没注意这些,男孩子也不用穿得太好,平时看起和其他的清俊少年没什么两样。这一穿起白来,到有几分世家公子不食烟火的感觉来。 “到不像个厨子了。”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问题,竟然生出一些距离感来。 “谁还能当厨子一辈子啊。”这倒是真话,现在手头松活多了,杨治对于向志远得到报应已经心满意足,徒弟可以教的也都教的差不多了,星楼名厨会又已经拿到了前三的名次,也颇有主意不需杨治操心,便享起清福来。 日子看似平静,但第二天,荆原就接到高岺的传话,心里有种预感什么要发生了。 第三十二章 “师兄,今日唤我来做什么?”荆原有些疑惑,在罂粟案子告一段落后高岺便急着忙后续,今天倒是有心情以喝茶的名义将荆原喊来。 “你我师兄弟也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正该来喝喝茶叙叙旧了。”高岺让人沏来两杯茶,请荆原坐下,看样子打算长谈了。 “很长时间?”太久没与这些官家子弟打交道,都不懂他们的聊天方式了,明明才见过面没多久。不过荆原确实也闲,不妨听高岺又有什么新说法。 “哎,你不懂。时间虽然短,但发生的事情很多,局势已经变化得我都认不出来了。”虽话是这么说,但高岺看上去乐呵呵的,想必就算是变化也是向着高岺期待的那样变化。 “师兄你不会又要老生常谈吧。”从到颍州府与高岺见过面的几次看,他都是表面上极力劝自己做点实事,实则无非是话中有话。因为在牢里的几年荆原尝遍冷暖,出来后唯一师兄言语之间都是利益,让荆原对他失了几分信任,几次都是明确拒绝,但高岺一直没有死心。后来到是几件事情都在帮忙,荆原也慢慢调整自己心态。 “现在局势不同了。”高岺悠闲的呷了一口茶,他也是真的不想看着荆原荒废了一身本事,也是想多寻一些帮手才极力劝说。但确立关系前不能把自己底透的太多,态度便一直有些暧昧,荆原疑心自己要利用他也是无可厚非。“你可知道那刘府公子刘执是何许人?” 荆原知道星楼最近一直在与刘府来往,但确实没有见过刘执,对其印象还停留在当初街上纵马,知道余伯是在他手下做事的,知道这人在颍州府惹是生非的纨绔名头很大。摇了摇头,看着高岺一副高深莫测样子。 “十年前九皇子误会之下杀妻屠子,引得当今震怒,将其贬为庶人,下放颍州。”这事当时影响恶劣,荆原也知道。十年前原家未倒,他还在上京当富家少爷。 九皇子是当时皇后所出,与太子是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这事也是太子皇后第一次被废的诱因。不过太子行事一直有度,虽然有个糊涂弟弟,但朝臣还是帮着说话,后面做了两件漂亮事,太子之位又立回来了,只是皇后还一直当着刘贵妃。 “刘执就是九皇子?”一切事情串联起来,阉人随从,太子母族刘家,高岺一个伯府世子甘愿一直远离上京。就不知道平远伯一直秉持三不沾,对这事清不清楚了。“师兄你可藏得真深。”说是同僚中有□□,明明自己早就站队了。 “可别这么说,无非是搏一搏前程罢了。”高岺摆摆手,之前前路未明,保险起见就算想把师弟拉上船也不敢告知太多,只是昨日一件事让高岺现在信心倍增“你可知你家中那位小朋友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吗?” 这又何星楼有何关系,荆原告诫自己冷静下来,但微微颤动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不过都是平头百姓,师兄你这么说真是太抬举了。” “这可是奇了。”高岺睁大双眼,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当初我用可以帮原家翻案的账本激你,你都不上当。如今什么都没说到是着急了,你对你家那位小朋友可真是在意。”思索着印象中星楼的样子,十一二岁的少年,看着还是一团孩气,可能正是在荆原无助的时候伸了手,才让荆原对其这般重视。 “师兄说笑了。还未说明是什么事呢。”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初高岺故作高深引得荆原不喜,偏不如他意。这时成见放下,真当星楼被牵扯进了什么事,自然有几分着急。 “昨日九皇子召见我,问了我罂粟的事。”虽然已经被废为庶民,但高岺私下还是对刘执保有尊名,毕竟若是真的站队成功那以后身份的事还说不准,自己不表好态度以后被拿出来说道就不好了“这才知道他以前行事荒诞无度,是有人陷害。如今毒已经半数拔出,整个人都恢复了气度。”看着荆原认真倾听的样子,说出最关键的一点“那毒,就是吃了方星楼做的饭才好转的。” 荆原有些惊愕,万万想不到还有这层关系,虽然星楼做的饭是十分不俗,但这作用也太大了吧。能把一个皇子整治到废了十年的毒,竟然就这么……好了? 想起自己受伤后用了立马好转、不仅修复暗伤还使身手更近一步的奇药,荆原又似乎想通了。可惜现在自己势力单薄,星楼手中有这么巨大的财富,犹如稚子拥千金过闹市,被人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你也不用担心,九皇子清醒后将其视为救命恩人,少不了好处。”高岺见荆原一直在沉思,便知道今日的劝说成了大半“仔细想想,三王六王在汴州案中为了与太子作对,是动过手脚帮王宪的。若是他们得势,原家还怎么翻案。如今形式对我们有利,你切莫在犹豫。” 看来刘执清醒在高岺看来是用处相当大的,以前还遮遮掩掩的试探,如今可以直接摆出条件来苦心劝说。合该列出的几点也是事实,竟然高岺能与自己交心了,那么可以不再怀疑。“听凭师兄吩咐。” “这便对了。护府卫正要补招,你去试试,进了以后行动也方便点。”高岺虽然作为指挥使,但将人直接弄进来影响不好,所以还得先考考。好在荆原当初作为添头被牙行送给星楼,星楼没想着把人入奴籍,这时便免了户籍的麻烦。 荆原点点头,这便是应了。跟着一个带路的护府卫去见考官,合该是指挥使推荐的人,随时考试的权利还是有的。考官之前不知道万一这人没考过该怎么办,还有些纠结。没想到真不愧是指挥使推荐的,实力没有话说。 本来程序还挺多的,上面有人催着办下来还挺快,荆原回家时就拿到了护府卫的腰牌。 “你居然去一趟就当官了!”虽然还只是个小卒子,但确实在体制内,关键是如此迅速,弄得星楼啧啧称奇“果然是上面有人。这算是几品官呀?”虽然之前还以为这师兄弟关系不好,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还没进品级呢。”荆原翻了个白眼,武官最重要的不是品级而是实权,护府卫除了最高的正副指挥使就是下面各个队长有品级,而且不低,但再下面的卫士就不分品级了,只看上面长官给分下什么事,办得好便有握有实权的机会。见星楼颇为失望的表情,又安慰起来“不过后面会升的。” “是哦,那你要好好干,以后这边地方就没人欺负我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确实不少,虽然各种麻烦都过去了,但星楼还是挺委屈的。又因为自诩作为领头要立起来,不能在家人面前露出脆弱,外表虽然淡定无比,心中还是有着些许压抑。 星楼穿越而来七年,又带有技能秘密谁也不能说。最开始家里是年老的爷爷年幼的妹妹,小孩子身体但心理自认为是大人了,该顶天立地照顾老幼,便习惯了自己面对,遇到挫折也不能露出负面情绪,不然能力更为弱小的家人会更加担心。 和荆原堪堪相处两年,互相却早已将其当成亲人。如今见荆原不吭不响的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才发现家人中也有了可以依靠的对象。毕竟和荆原有过命交情,哪是像和刘府的关系那样薄弱。 “我肯定会保护好你们的。不过我去努力奋斗了,以后谁给你跑腿呀?”看着星楼得意的模样荆原就有些心痒痒,总忍不住撩拨几句。 果然感动不过三秒“跑个腿而已,平时看你太闲随便找点事给你,我自己一个人就搞得定!” “好好好,该谢谢你咯,这么关心我。” 荆原有了护府卫的事,每天忙里忙外,月影正努力学着刺绣,杨治心愿已了,每天带着大圣出去溜达,穿梭于小巷中寻找未被发现的美食。见家人生活都这般有干劲,星楼也由衷的高兴放松起来。 对星楼也只剩下名厨会一件未了的事,给出准备的时间倒是充裕,距离最后一场还有两个月。陈胜还带着陈梓信来拜访过,美其名曰交流学习。星楼对其感官不错,互相讨论过手法。陈梓信应是特别看重这个对手,郑重的约战在最后一场,星楼虽然对胜负看的不重,还是笑着接受了。 闲暇时便应上哪家的约,行驶过颍州府城,听下家常里短名流轶事。 和刘家的关系星楼觉得自己应该处理的不错,反正从上次之后便没有需要在做回元餐,自己也没有被找麻烦或是拉去问话,也不知道刘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面应过几次约,都是去做普通的饭菜餐点,刘执本人倒是没有在见过。 这日又是一次,刘家在设宴待客,颍州大大小小数得上名号的人都在应邀之列。连林礼都提前来信问是否有空,要带星楼月影去见识见识。星楼解释自己先行带月影去,到了刘府在寻机会回合。 林礼这个叔叔当得不错,不仅送过许多小玩意,书院放假还带小辈逛过颍州城。本还有意让星楼读书,是星楼实在没有那个想法婉拒了,古代八股文看着实在头痛。 月影换上了新做的素绫裙,一打扮也是大家闺秀,星楼拜托叶素照看着。叶素本也是举人的妻子,只是家中实在困窘才出来当了绣娘,好在手艺不错也是让人尊敬的。 来过刘府多次,后厨的人早已认得星楼,并不敢为难,反而有要求必定答应。一切以星楼为先,星楼没一会便完成了自己需要做的主菜,向管事打了招呼便到前院与林礼会和。 林礼正和几位书生打扮的人一起交谈,见星楼来了便热情的帮忙介绍“星楼,来,这是这次东道主刘家的三少爷刘榕,这是知府张家公子张碧原,你上次见过的,这是我师父大儿子冯一山。都是我在白鹭书院的同窗。”又转而向身边的人介绍“各位,这是我侄子方星楼。本也聪敏可惜无心仕途,转投了庖厨业。”在大永手艺人虽没有读书人那般受人尊敬,但也不至于被歧视,反而做得好的也有人追捧,不然名厨会何至于那般风光。 “可是这次名厨会代表积香居夺了三甲的方星楼?少年可畏啊。”互相见过礼后冯一山突然想到了为何这名字有些熟悉了。 “这倒是我忘了冯师兄对这事情也感兴趣了。”林礼想起在书院时冯一山便念着想去看名厨会,可惜时间总对不上。 “冯公子谬赞了,不才做的几个菜。”星楼想了半天该称呼什么,林礼到是想帮忙拉关系喊得亲近一点,但是喊林礼叔叔不可能这样称呼其他人,其中最小的一个张碧原也才十三四岁。到是叫‘公子’总不会出错。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你有这厨艺水平,换到读书人中也是个举人了。”冯一山到是爱开玩笑,不过这性格确实得人喜欢。几人一同边走边交谈,气氛也是格外融洽,刘榕作为主家带着几人参观这院子,有些地方还能说出几个典故来,刘家也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就是这颍州支脉也是颇不平凡。 前方恍惚露出点水色,正是一处波光潋滟的园景湖,湖中嵌着重峦叠嶂的假山,颇有几分易趣。“这湖对面就是内院,女眷正在里面开宴,我们凑近些,说不定能被对面谁看上。”熟悉之后刘榕也露出少年心性,说话没了顾忌开起玩笑来。 众人也没当真,笑笑过去观赏湖光山色,没想走近却传来一阵争执声。 “三妹妹何苦紧紧相逼,我两个月后就要出门了,这么点时间你都不能和我相安无事吗。”却原来是张家大小姐张碧芳,这一个月刘氏见她也颇为本分,安心在屋内绣嫁妆,仿佛认了命,也放心下来。 刚好娘家设宴,张碧芳也马上要出门了,便提前解了禁足。这只解一个也不公平,便只好把三个女孩都带来了,另派了嬷嬷照看,这时候这张碧芳和张碧芸的嬷嬷到不知去哪了,留两个本就有旧怨的女孩又吵了起来。 “相安无事?哪次不是你先挑事的!刚才谁在舅妈面前说我调皮促狭的?”张碧芸口中的舅妈便是刘家女主人方氏,也是刘榕的母亲。刘氏是张碧芸的嫡母,又是刘家的出嫁女,唤方氏舅妈也并无不妥。 “我可是在帮你说好话。”这声音还带着几分委屈,怜香惜玉的人听了也会对张碧芸不识好人心谴责起来。 不过张碧芸可不吃这一套“好话?你不就想在舅妈榕表哥面前诋毁我吗,我……” 几人都有些尴尬,特别是还有两个当事人,本想转身默默离去的,不过露出点身形到是被张碧芳看到了。此时张碧芳背对湖水,张碧芸背对小路,争执越加严重不知怎么张碧芳落入了水中。 张碧芸有些惊愕,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一看,不远处几个公子正看着这边,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哥,不知听了多少去。也没管姐姐还在水中,直接推卸责任“不是我干的!不关我的事,她自己跳进去的!” 张碧原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既尴尬又羞愤,瞪着对面说不出话来。只听得刘榕在喊“还愣着干嘛,快下去救你们家小姐。” 是了,张碧芳还在水中呼救,岸上几位男子都有些顾忌,只叫着张碧芳的丫鬟,但丫鬟却畏手畏脚的,缓缓踱了下去,叫人看着着急。张碧原见此情形,只想到不能让几个朋友去救,自己头脑一热跳了下去。 “大少爷!”跳下去才猛然发现,自己不会水。 冯一山生了急智,从岸边柳树上摘了一条柳枝,递到水中,那边丫鬟扶着张碧芳到是抓住了,情形还好在缓缓向岸边移动。张碧原年龄小身形矮,溺水又更加严重,还在水中挣扎。 只等着张碧芳上了岸,丫鬟给拿来衣服给她裹好,带离此处,林礼才跳下去迅速将张碧原拉上来。 之前张碧芳上岸,看着只呛了几口水,人无大碍还有工夫幽怨的看了刘榕一眼,最后还是张碧芸反应过来不能让她留在这里,让丫鬟带着一起离开。张碧原情况到是严重多了,救上来后已经不省人事,昏迷在地。 林礼懂一点急救方法,但也没有压出几口水来,刘榕急忙遣了下仆去找大夫来。星楼看着刚刚还言笑晏晏的少年此时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生死不知,周围的人都是急不可耐,大夫又不知何时才到,握了握手中的东西,上前查探情况。 “赵院判,我这病可是大好了?”刘执伸回右手,目光专注的看着面前发须皆白的老人。刘执中毒的事已经传到上京刘贵妃与太子的耳中,楚拆对这嫡亲弟弟到是真的好,从前以为刘执暴躁是脾气的原因,现知道原是被人暗害,更是多心疼了几分,听到消息便派了太医院中自己的心腹赶来颍州给刘执看病。 赵院判早就将身家性命都投靠了太子,对着刘执也自然尽心尽力“您以往的弦脉堵塞之象不见,可见是郁结肝火已消散,可以看出精神大好。但仍有虚浮微脉,这毒恐怕伤到了根本,损了生气。” “近段时间我确实感到体力下降,但精力确是大好。就不知该如何解决。”刘执当然知道曾今的毒就算拔去,也对现在不可能全然没有影响,但与外人只能说大好了,只有信得过的人才知道实情。可惜回元餐虽然让他精力充沛,但还是没能消除后遗症。 “还是该对症下药,老夫也是以往从未见过此种现象。不知殿下可否留下之前让您有好转的药?”刘执也是留了一手,特地剩下点回元餐用玄冰玉碗保存,这才长时间不腐,留作观察。 余伯端上来一个小碗,赵院判看了叹了一句“竟是药膳。”郁闷自己对此方向知之甚少,但还是先尝了味道,暗暗惊异有人竟然把药膳做的味道这样好“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用了何种材料。”药膳中放入的调料会影响人的判断,若是平时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确实是分辨不出。 余伯站出答话,他见过星楼制作的全过程,便是留作此用“正是前段时间从上京寻回巨兽血和古井泉,剩下都是些蹄花排骨之类的普通食材。” 赵院判细细回忆“巨兽血滋阳,古井泉镇气,妙哉,妙哉。”这两种都是高级食材,虽然滋补,但很少有人用作药用。赵院判知道结果去推理过程,才发现确实对刘执以往的病症有用。可惜现在不是精气神的问题而是体力的问题,这两种再用到刘执身上也不大合适了。“不知此人是谁,殿下可有将其拉入麾下?老夫倒想和他探讨探讨,说不定能寻到良方。” 刘执闻言露出一个苦笑,主要是方星楼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了,看上去不太像会治病的人“赵院判不知,那人只是一个十一二的孩子,有家中传下的食谱,恰好对了我的病症。赵院判想从他那找到方法,恐怕是不能如愿了。” 赵院判听了也不禁有些失望,原来还以为是个惊世骇俗的鬼才,不想只是一个孩子瞎猫撞上死耗子“现如今,只能用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材温养着,期待能慢慢调理好了。”话也是挑着好的说,若是找不到对症的药,可能一直这样乏力。 年轻力壮的时期,却不得不小心调理,体力跟不上精力,对刘执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好在刘执现在想得开,也会自我调理,总比以前被毒物控制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好。 话毕,外面有人求见,余伯问过之后发现是张家大少爷落水昏迷,正在寻找大夫,进来回禀刘执。 “既是有人需求,那赵院判就与余伯走一趟,去看看情况吧。”要是以前刘执绝不会管这闲事,现在倒是有了顾虑,知道这是在刘家的地盘,自己也该为其多考虑。 “遵命。”虽然刘执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大家心里知道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这病要一直这么拖下去也是难受,便把空间留出来让他一个人静会。 还有个未知的病人等着,赵院判与余伯也加快速度尽快赶到现场,到是发现已经有人正在救治了,赵院判不好在别人治疗的过程中指手画脚,便安静的在一旁看了起来,这一看,却是吃了一惊。 星楼施完最后一个长针,张碧原的情况已经好转,吐出几口水来微睁开了眼睛。 “我的原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吓死娘了。”刘氏在一旁看着儿子醒来赶紧上前嘘寒问暖。之前听到消息过来见儿子正在被施针,不敢上前打扰,只在一旁干着急。问了经过刘榕吞吞吐吐不敢说,也不好硬来,反正最后总会知道的。现在先按下了其他心思,只留一片慈母心肠。 “太太……”刚醒来,张碧原脑子还有点昏,没一会又睡了过去,但好在人看着没有性命之忧了,忙叫下人将少爷抬到屋内安置,对着救了儿子的星楼不住感谢。 “这次多亏方公子了,不然我的原儿……”说着忍不住又掉下眼泪,这次刘氏是真的被吓到了,自己就那么一个儿子,看着他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刘氏心都揪起来了,恨不得以身相替。 “也是张公子吉人天相,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定会无碍的。”许久没有用过离经技能了,这次危急之下连续使用,感到有些头晕应是空蓝了,碧水已经用过,又刚吃了特品活络丹,只好等眩晕之感自行恢复。好在给张碧原用了凤凰包,增加了被疗伤成效,自己也是四小药磕齐,技能不断,这才将人救了回来。 见星楼也有些疲惫,刘氏不好再打扰,吩咐人将星楼带去厢房歇息“今日事多,便不打扰了。方公子先去休息,来日必当登门拜谢。” 星楼也确实是累了,和林礼打过招呼跟着下仆去了厢房,到了地方倒头睡下。 “看来是不需要用到您了。”余伯见事情发展,本来想还介绍一下星楼就是做回元餐的人,却发现赵院判一副惊异无比魂不守舍的样子“赵院判?” 赵奇回过神来“还望余伯向殿下解释一二,赵某有事先行一步,殿下的病赵某自当竭尽全力尽快找到方法。”事情结束,围在原地的人都一二散去。 “那赵院判先去忙吧。”还是算了,牵扯太多人了也不好。虽然着急少爷的病,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就是慢点也追求更妥当,交给赵院判,既有能力也信得过。 赵奇想着刚才少年疲惫的神情,这么贸贸然上门打扰不好,便先回去准备一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星楼睡醒感觉好多了,伸了个懒腰,发现屋内多了一个笑眯眯的老爷爷。“老人家,你这是……” “少年人饿了吗,先来吃饱肚子,我们再说。” 见桌上果然摆好了一桌饭菜,星楼以为是刘家送来的,本就饿了也不再客气。虽然味道没有自己做的好,但也还过得去。等星楼吃好喝好了,赵奇才开口“不知少年人行医几年,师从何处呀?” 星楼这才知道应该是自己给张碧原施针的时候被看见了,打了个哈哈过去“没甚本事,就家里留了几本书小时候瞎看着玩。” “可别妄自菲薄,今日我管你用的针法可是失传已久的太素九针?”这老人家的眼里迸发出一种光芒,不是什么算计,倒像是是像小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见猎心喜。 “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离经易道中确实有太素九针,就不知道和这老人家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了。星楼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相当准的,看面相还没有被骗到过,这老人心思不坏。 听到星楼回答,赵奇神情似感动似悲伤。心中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放弃了最初的想法“我已经老了,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少年人不同,有这手艺可别荒废了呀。” 赵家是行医世家,赵奇也是从小便立志当一名大夫悬壶济世。太素九针有些许残片留在赵家,年轻时赵奇观残片上形容,心生向往,花了近三十年时间单独研究此针法,却不得入门,反倒是被困在其中。 家人皆以为赵奇毁了,一生成就就那样了。却不想他在后面茅舍顿开,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手法,五十岁之后节节高升,做到了现在的高位。从前花了那么多时间,却将自己困住,解开心结之后才有了一条出路。 若是提前个十几二十年听到有太素九针的消息,赵奇必定是拿出所有也要求得真经。现在看开了到是不经意间得知,却已经是不需要了。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爷爷说的是。”星楼本没有从医的想法,有这行为也是技能的关系,但看着面前的老人目光真诚,仿佛寄托了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最后赵奇还是走了,没有交换姓名,却走的轻松无比。寻寻觅觅,若是一直沿袭先人手法,那便只能在原地踏步。现在能轻易放下自己苦苦找寻的东西,他知道,自己心境又是突破了。 对着这一插曲,星楼心有触动,那老人定是医者想求寻先籍,但不知道为何最后放弃了。没有特地询问,倒是不经意间从下人口中得知了那老人的身份,是刘执少爷从上京请来的大夫。就不知道刘执还有什么病,反正没找到自己,星楼也乐得轻松。 恢复以后,星楼便去看看张碧原的情况,好歹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天的成果。进得屋内,人倒是醒了,看着还是精神,刘榕陪在一侧,见星楼来探望急忙想起身被刘榕按了回去“你就当好病人别添麻烦了,星楼也不会在意的是吧。”救了张碧原,刘榕的称呼也亲切起来。 星楼自然是顺着杆子向上爬“碧原你恢复的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不过林三叔将你从水里捞起,阿榕在一旁守了你这么久,你也该好好感谢他们。” “这是自然,我张碧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这次救命之恩,我铭感五内,他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还躺在床上,不过声音到是有了中气。 “哎,不知张夫人在何处,她那般担心你,知道你好了定然高兴。”刘氏不在屋内,之前看她对儿子担心无比,还以为会一直守在这里。 “我娘刚刚还在的,只是有事出去了。”张碧原看来也是清楚事情经过,原来一直对他娘尊称的‘太太’,现在倒是亲切多了。不过听了问话,张碧原和刘榕表情都有些尴尬。 星楼才想到,这次是张碧原的姐妹闹出了一档子事,才引得他落水。刘氏对着家里恐怕又要整治一番了。 见人没事,就想着要告辞了,时间也不早了,自己要离开还得先告知林礼一声。 “林师兄刚接了你妹妹,现在应该在前院等你呢。”刘榕告诉星楼林礼的去处,双方约过之后再见,便就此告别。 星楼到了前院,问了几个下仆找到了林礼,月影果然还在,还有叶素和另一位贵妇人。林礼隐晦的递来眼神,示意自己怕月影担心没有告诉她之前在湖边发生的一些事,只说了星楼有事走不开。 “哥哥,你事情办完了吗?”月影见哥哥来了便不那么拘谨,在场都感受到了她外露的喜意。看来小姑娘对这哥哥很依赖啊。王夫人暗自打量,这少年和众人看起来颇有些格格不入了。毕竟今天星楼是要先到厨房,穿得太好了也有碍行动,便用的平时干活的旧衣。其他人都是来参加宴会,自然穿的华丽无比。到了这么许久,还没有人提醒过星楼衣服的问题,星楼一时也忘了。 虽然心中思量,但王夫人教养良好,没有露出半点轻视,这次又是有意商量喜事,自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这便是星楼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星楼听这陌生的妇人亲切的喊着自己名字,先问过好后用眼神询问林礼。“这是王夫人,家中二郎十岁有七,年前考上了秀才,正是年少有为。”随后眨眨眼睛瞥向月影,星楼看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表情也挂不住了。 第三十三章 “林举人过奖了,犬子顽劣,哪比得上您才华出众。不巧家中有事,先行一步了,那事我们先这样定下来吧,后面在商议细节。”星楼的表情太过明显,王氏看出不对,找了个借口离开,将事情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王夫人慢走不送。”看人走后,林礼有些恨铁不成钢,只是月影还在不好说的太明显了。 “对了,月影,我有样东西落在那边亭子了,你帮我去取来吧。”叶素也是有话要说,将月影先支开。 “这是什么意思?”星楼还是第一次这么气,语气也带了质问,就是林氏以往做同样事情时都没有这么愤怒,主要是面前二人在星楼印象中都很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说起媒来。还是绕过自己先行把事情订下了。 “我原来也是没有想到的,还是叶先生提醒了我。月影年纪也到了,这吴思凡确实不错,年纪轻轻考了秀才,家底也丰厚,吴家在颍州有三家银楼两个布庄……” “家底丰厚?我家底也丰厚,林三叔你要考科举我也能支援你。”话一出星楼也有些后悔,知道林礼不是那样的人,但事情来的太突然,不仅没有事先预告和自己商量,还全部都订下了才被自己猛然发现,星楼有些不能接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林礼听到这诛心的话也有些控制不住,本就是一片好意,哪能想到星楼反应这么大。 “方少爷你别怪林举人了,这都是我的主意。”叶素见势不妙赶紧说合,星楼果然将目光转来,语气也有些不善“叶先生,我待你不薄。” “正是不薄,我才想报答你呀,我早就把月影当成自己亲妹妹了,还会害她吗。你们男人考虑这事情少根筋,迟早要耽误月影。”叶素也确实是一片好意,她本就喜欢月影,星楼又送了贵重的布帛,见月影年龄要到了,家中却还没人提起这事,这才特地提醒了林礼。本来想和星楼好好商量的,没想到林礼那里刚好有合适的人选,他们就先行见了王夫人。言谈也甚欢,双方都比较满意。 星楼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月影才十二岁。”这才是星楼最在意的,而面前两人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这便是思维习惯不同引来的冲突了。林氏本就在星楼眼里是个奇葩,做什么都不奇怪,但林礼叶素在星楼看来都是可以相处的很好的人,怎么就在月影这么小就给她相看人家了。 “十二岁也不小了,再下去就迟了。”叶素语重心长,在她看来现在是刚刚好,知道星楼在意年龄还有些不能理解。“你不能把你们男人成家的年龄算在姑娘身上呀。” “可是……”三观不同,无法交流。星楼生出一股无力感,就是自己无法理解他们,他们也不理解自己。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们做事绕过你去,知道你心疼月影我能理解,刚刚的话不怪你。”见星楼表情苦涩,双眼通红,林礼又有些不忍“但正是因为我们也心疼月影,这才要为她考虑。你毕竟不是月影亲哥哥,她在大点别人都会说闲话的。” 星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愤懑,似无奈。恰好月影取完东西,见哥哥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自己,有些疑惑,拿出自己刚才得到的糕点献喜“哥哥,我还拿来了糕点,味道和你做的不同,尝尝吧。” 星楼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接过糕点,声音颤抖“月影,告诉哥哥,你觉得那吴思凡怎么样?” 月影不疑有他,到是显出几分羞涩来。认识的男子中,哥哥有几分秀气,荆原虽然人好但是脸上刺了字,月影平时很少看他的脸,杨爷爷和三叔都是长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可以用高大英武来形容,平生了好感。“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她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星楼万分不能理解,古代对女子婚事多严苛啊,才见了一面为什么这三人都觉得可以托付终身,自己和他们思维格格不入。 已经多说无益“还是要麻烦叶先生先照看月影几天,我这段时间有些忙。”星楼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心态,不然看见月影就会生出一股无力感,影响兄妹感情。 “不麻烦的,方公子回去好好静静。”叶素见星楼有松口的迹象,也松了口气,自己也是想帮忙,别到成了怨事。林礼看着星楼状态有些不对,但是自己也不能理解他怎么这么大反应,回去静静也好。 别过几人,星楼失魂落魄回了家,本想先收拾好负面情绪不要带去给其他人,却在家门口发现了已经打包好行李的杨治,顿时一惊,上前询问“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啊?” “哎,事情来得急,都来不及和你商量。”杨治到是笑呵呵的,没有发现星楼的异样“我在永州的旧友,那万鑫,你也认识的,今日要回永州了,邀我一同去呢。” “师父你和万鑫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祖上有些渊源,不过我混的没人家好不好上去攀关系,没想到他还一直惦记我,昔日落难时也帮过我。这次一聊才发现理念有许多相同处,邀我去永州一同探讨。他刚好家中有事今日要走,本来定在两月后还能看完你最后一场名厨会,但事情来得急,我只好客随主便了。”杨治虽然残疾但也是成年人了,总还是有种自尊心在,以前是还有向志远这个毒瘤在,现在向志远已经伏法,总这么住在徒弟家靠着徒弟养着也不是办法。这次万鑫来请,就想着到永州谋一条出路。 “我……那师父你一路走好。”想说些挽留的话,但喉咙里像梗着什么,最后只得放弃。 “这次我去可能要一段时间,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永州那地方好啊,比颍州更适合养老,你下次来我带你玩。”师父想做什么确实有他的自由,不用事事向徒弟报备,杨治年纪这么大了阅历足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事情又来得急,确实没有什么好指摘的,一切不过是世事无常罢了。 星楼一直将自己定位于一家之主,也确实这么承担着自己的责任。没想到事情发生,自己的理念与他人却是毫不相同。这种格格不入带给他一种焦急感,几件事情堆在一起发生,竟没有了应对方法。 回到家,空落落的院子,荆原在护府卫还没有回来。 “只有你还陪着我了。”抱起大圣,就是只剩一个人,一只猴儿,也得做出一桌子好菜来。何况荆原一会还要回来。调整好心情,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这次没用技能,花了大半个时辰弄出了一桌菜。从夕阳余晖等到繁星满天,心情越发低沉下去。 大圣等不及,星楼给它装了小碟子,自己却是没有心情,一口都吃不下去。 等到戌时,门口才终于传来了木栓声,星楼合衣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一听到动静赶紧跳了起来,这时候太需要一个人听他叙说了。 “怎么还没睡?”荆原见到星楼跑到院中,屋内也没点灯,月色下脸色看着有些惨白。 “等你呢,饿了吧,我还留……” “别忙了,我在外面吃过了。”荆原见这么晚了也心疼星楼不想他太累,便制止了星楼的动作。“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星楼此时心中生出些许惶恐来,但还是听到了荆原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后一根稻草“我恐怕得调到汴州去了。” “……什么时候走呀?”星楼不知道他现在表情又多难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荆原心中有事,本来不想就这么急地离开的,但局势变化太快,慢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自己答应了星楼要保护他,但现在完全没有那个实力,去汴州到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明天一早。也别喊月影和杨大爷了,让他们睡吧。” 心脏疼的有些抽搐了,这不该呀,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心中还带着一些期盼“要去多久啊?”荆原这段时间不是没去过外地办差,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说不定时间短很快就回来了。 “五年。”一个不长不短的数字。一天之内,这屋子便可以只剩下星楼一人,五年之后,又不知道是何种情形。想到自己到此方世界七年,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最后只剩一个孤家寡人。 爷爷年迈去世,这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最后去的也还算安乐,星楼并不为此郁结。余伯要走虽然郁闷,但还是可以理解,毕竟余伯跟了刘执二十年,不是自己两年的情分可以相比的。妹妹要出嫁,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般突然,自己的顾虑也被他人所不能理解,观念的不同造成了在这件事情上星楼与林礼他们的隔阂。师父要去寻旧友,杨治是师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人都这么大已经不需要相互担心。最后连荆原也要走。 突然发现,这世界上没有谁是能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从相遇那天起,就面临着分别。前世星楼本就是孤儿,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也习惯自己独处,时间久了虽然寂寞但也没有不自在。 到了这里后陆陆续续多了许多家人,星楼自认为是大家长,尽力给大家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追求。终会自己成立一个个家庭,与现在的人形成一个渐行渐远的两条线。 恍然间,已经满脸泪水。沉默的回到屋内,荆原也发现星楼不对劲了,赶紧跟上却被关在门外。 第三十四章 “星楼,怎么了?快开门啊。”荆原凑近门口,仿佛听到了压抑的哭声。心中一酸,原本因为担心想强行破门而去,也收回了手,转而在门口台阶上坐下。 想到余伯走时,星楼也是不自在了很久,当时是有自己陪在身边安慰。星楼说到底,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怕自己一个人,怕熟悉的人渐渐离开。 现在自己也要走,和当初的承诺相违背,在他心里肯定认为自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吧。虽然不得已,但为了以后,现在离开已经是必然了。汴州苦寒,又即将面临战争,没有理由让星楼陪自己一起冒险。在这里他还有其他亲人,终会恢复过来的。五年很快,说不定一晃,自己就回来了,见到的星楼就真的变成一个大人了。 想起星楼明明一团孩气,却自诩顶天立地的模样,也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来。“五年很快的,现在留在护府卫晋升太慢,等我从汴州回来,说不定能捞个将军当当呢。到时候你就是将军大哥,没人敢欺负你了。”这是曾经星楼开玩笑,说要认荆原当小弟,荆原一直记到现在。 屋内带着抽噎的哭音想起,让荆原心又软了大半。“我不需要你当什么大将军呀,现在我们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荆原将背抵在门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七年前,汴州案发时那一夜,也如同现在这样。“我幼时也这样想,一家人能团圆就好。”月亮一直未变,却早已物是人非。 “我父亲原继,是骁骑大将军,常年镇守汴州。我与母亲待在上京,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回京述职,家人可以团圆那短短一两个月。 可惜天不遂人愿,命运最爱捉弄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七年前汴州案发,父亲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汴州。母亲承受不住听到消息,也跟着去了。原家尽数被下了大狱,一夕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 我在牢里三年多,曾经的故交旧友都已形同陌路。后来也是运气不错,才被放出来,就遇到了你。”听到门后面清浅的呼吸,荆原知道,星楼就与自己一门之隔。隔着一道门,仿佛还能感受到对面人那独特的气息。 “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你很聪明,知道自我保护。但我受伤时却毫不犹豫的给我用了那样效果惊人的药,我现在还能是一个能独立行走的人,全是靠你。我大概一生都不能偿还这样的恩情吧。 父母给了我生命,师父教我学识与武艺,但在我漂泊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时,是你陪着我。如果允许,我当然想留在这里照顾你陪伴你。但现在上京那边形势危急,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都已经被牵扯在其中了。如果不能迅速强大起来,后面等着我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门吱的一声开了,荆原转身一看,星楼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气息还有些不稳,像是刚刚抽泣还没有缓过来“终于舍得开门了?” “你去汴州有危险吗?”现在再说那些舍不得,到是矫情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星楼想着也是自己想左了,多亏荆原的诉说,让他觉得自己还对一个人来说这么重要,又找到了价值。 “危险当然是有的。”说要没有也是骗不到星楼的“不过这么点困难就把我打倒了,以后还怎么保护你呀。” “谁要你保护了。去吃饭。”星楼蹬蹬的跑到厨房,端出一碗碗还热着的饭菜。自己一晚上还没吃呢“都吃光,不吃光不许睡觉。” “好好,听你的。”荆原见原来还给自己留着饭,自己最开始说不吃了也是伤到了星楼的心意。两人沉默的吃完,虽然互相没说话了,但气氛却温和起来,没有刚才那么一触即发了。吃罢饭,星楼才开始问,既然交了心,就一件事一件事都要问清楚,以免自己被保护着什么都不知道,以后遇上事了也没有应对方法。 荆原既然开口愿意告诉星楼自己过往,就是没有想着在瞒下去了。星楼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也好“刘府的那位刘执是当今九皇子,十年前犯了事被贬为平民下放到颍州。却原来他惹得那些事,都是因为中了毒。你做的饭帮他解了毒,找回了理智。” 一开口就是一道雷,星楼没想到那些远在天边的人物也能有一天离自己这么近,自己的一个动作竟然有这么大影响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太子胞弟,现如今太子贵妃都知道这件事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从谁得利推断定是其他几位皇子。本就是立场对立,太子也是要对其他皇子下手了。” “你在帮太子做事吗?你师兄拉的皮条?”星楼也不傻,从荆原的话中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本来荆原也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的,能得到这些可以说是秘闻的讯息,少不了高岺的传达。 突然觉得拉皮条这样的形容真是贴切,荆原赞赏的点点头,“这次到汴州,不仅是要攒军功,还要暗中调查当年的汴州案,若是可以翻案,不仅太子得利,原家也可以洗刷冤屈。” “那你去吧,自己小心。”星楼微抬抬下巴,现在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又恢复到以往“可别忘了还欠我二两银子,没还清之前不许出事。” “当然。”忍不住揉了揉星楼的头,这幅样子真像一只骄傲的小猫。平时淡定无比,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露出本性。 星楼想了想回屋拿出一个大包裹,其中堆满了各种小药“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些东西拿着危急时候说不定还有些用。”没说明到底有什么效用,等遇到危机时荆原自己就会发现了。虽然不希望他有发现的一天。 “我定会平安回来的。”拿着沉沉的包裹,就像是星楼沉沉的心意。原本就知道星楼有一种效果奇好无比的伤药,没想到他还能给自己这么多。这种珍贵的东西分量定然不会多,他这是把所有身家家当都交给自己了。 想着第二天还要赶路,赶紧将人赶去睡了。到是一夜好眠,像是受不了离别,第二天荆原趁着星楼还没醒就出了门。他也不知道星楼早就醒了,不过打着同样的注意,待在屋里没去送别,没有分别的一天,将来再遇,就会格外惊喜。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天到是来的相当快。 第二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星楼心态调整好了,就没有那么难过。上午张家送来了几箱子谢礼,张碧原还在修养,就刘氏带着一些嬷嬷管事,也不好多留,说完一些感谢的话就离开了。 星楼反思了之前的一些事,还是觉得自己情急之下对林礼说的一些话不太好听,寻了空闲便上白鹭书院找林礼道歉。 “你本也是担心月影,我倒是不是那气量狭小之人。只以后一定要慎思慎行,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那样的话,平白得罪人了。”也是因为了解林礼为人,虽然在这件事上双方有不同看法,但其他方面林礼作为长辈也是做得相当到位了。 “多谢三叔原谅了。”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来“这是我给月影准备的嫁妆银子,还望三叔帮忙准备一下。” “你这又是何必,小小年纪攒钱也不容易,留着给自己以后娶媳妇不是很好吗?月影有我这个亲叔叔呢。”林礼心中也是相当触动的,在他或是其他知道内情的人看来,星楼和月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林晖死后星楼就算是把月影丢在上林村自生自灭,虽然月影的确可怜,但别人也说不出半点不是来。 但星楼怎么做的呢,不仅将月影带在身边,治好了她的痴傻之症,还给了她相当优渥的生活,吃穿用度比起富家小姐来说,除了没有丫鬟伺候着也不差什么了。这胸怀也实在难得了。 “这是我当哥哥的给妹妹的一份心意了,林三叔莫要推辞了。”星楼来颍州这半年来,确实是攒了不少钱。光是给刘执做回元餐,两次下来得的赏赐除了物件,银钱就有三百两黄金,也就是三千两银子。还有这次救了张碧原刘氏给的谢礼。现在星楼身上有五千两银子,除了给林礼这一千五百两,另外要给叶素一千两,都是托他们准备些嫁妆,在自己不在后多加照顾月影。再私下给月影两千五百两,狡兔三窟,准备的这样充分,也不用担心月影成亲后过得不好了。 林礼也听出了星楼恐怕是不会等到看月影成亲就要离开了“怎么走得这么仓促,都不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月影也是这么仓促的就要嫁人了呀。不过林三叔放心,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的。”星楼自嘲着,就算是知道林礼他们都是好意,但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就这么准备嫁出去了,这么大的事自己最后才知道,心里不是没有气的。 “只是先定了亲,成亲还要等一两年呢。”林礼讪讪一笑,知道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不过事急从权,吴思凡条件确实是难得,若自己不是冯山长的亲传弟子,吴家也不会看上月影。当时没想那么多,这又算得上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王氏来商量的时候就先把事情定下了,还以为星楼也会高兴妹妹找了一个好人家,没想到却是发了好大一通火。“一年半以后刚好有府试,刘思凡若是考上了举人自然是双喜临门,就是考不上,也有洞房花烛之喜。” “我是等不到那时候了,这段时间要多麻烦林三叔看顾月影了。”这是星楼昨晚才想通的,现在留在颍州也没有多大意义了,从穿越而来,自己活动范围都是在很小一块,自己给自己套上了枷锁。现在没了负担,准备好一切就打算出去开开眼界。就是在现代宅习惯了的人,也会抽出时间出去旅游,好好放松一番。 第三十五章 星楼辞过林礼后去找了叶素,将准备的银钱交给她,后想了想又加了五百两作为月影出嫁前住在叶素家的各种费用。叶素自然是打了包票会好好照顾月影。宅子里还有好几箱别人送的东西,自己也用不着了,让月影需要的话自行去取。 将剩下两千两银票封在锦囊中,交代月影贴身放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妹妹,想着做了这么多打算,就算自己暂时不在,她也会过的很好了。 最后星楼到了吴家门口,想起昨日林礼的提醒,也觉得自己该多注意避讳,毕竟自己和月影的关系不是秘密,到上林村一问就知不是亲兄妹。对月影不好太亲密以免别人说闲话,说的多这吴家听了也会不自在,对月影今后的生活不好。 便没进去,见吴家宅子对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还有小二在门口拉着客“客官里面请,今日刚出窖的忘忧酒,保管喝了什么烦恼都没了。”便进去点了一通菜,到是小二看着星楼年龄小,不给酒喝。 趁小二布菜时,摸出两个铜板给他“诶,我看对面宅子修得挺气派的,是哪家人物呀?” 小二得了小费,笑得眯起了眼“回客官的话,那是吴家的宅子。在这颍州府城,说不上是什么一跺脚抖一抖的大人物,但也是不错了,家中开着好几家银楼和布庄,诺,东街那边最大的一家就是他们家的。” 随后小二源源不断的讲了起来这吴家老爷有多会做生意,这倒不是星楼关心的,只好侧重提了一下“听说他们家有两个儿子?” 小二眼睛一转,算是找到点子了“哎,您也是来打听他们家少爷亲事的啊,不过可惜了,晚了一步。” “怎么说,这吴家少爷还这么抢手?”星楼起了点意思,不过也想得通,若不是条件真的无可挑剔,林礼也不会这么急的就把亲事定下了。 “那可不是吗,吴家老爷就娶了一房夫人,没有妾室,家风这么正,那些想女儿过得好的人家可不让媒人踏破了吴家的门槛吗。”这话星楼听着倒更放下了几分担心。“关键他们还家里富裕,主母王夫人也是个菩萨心肠,每逢初一十五就在城外给穷苦人家施粥呢。” 这么看来这家人到确实不错,周围有人听到提起吴家,也是满脸羡慕。“关键他家两个儿子也都会读书,双双考上了秀才,吴家祖坟上也不知道冒了什么青烟,这是要改换门面了啊。” 虽然商人也不被鄙夷,但读书人更是清贵令人尊敬,日后当了官,可不就改换门面,光耀列祖列宗了吗。 “谁说不是呢,听说知府老爷也看上了他们家,要和他们做亲家呢。”这说的就是吴家的大儿子了,已经和知府家订下了亲事,不日就要完婚。说到底是实在高攀了,这也是王氏看大儿子娶到了高门贵女,所以二儿子的媳妇才要在小门小户中挑选的原因。最后看中了虽然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但还有一个举人叔叔拜在白鹭书院山长的门下,条件正合适。 这消息星楼到是头一回听说,张家的姑娘,适龄的也就是那天落水的张碧芳。从脑海中回忆起这么个人,虽然有些做作,但比其她那个跋扈的妹妹倒是要好上了太多。月影性子也柔弱,这么个妯娌,应该不会给她气受。 “听你们说了这么久,到是吴家少爷本身为人怎么样呀?”前面的背景已经让星楼大体满意了,虽然疼妹妹,但也知道月影条件,想的以后最好不过是找个倒插门女婿,反正自己能供他们衣食无忧,但若是月影夫婿自己也有本事,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这还能差吗?两位少爷书都读的这么好,从不拈花惹草,最爱待在家中温习,出门也是和几位同时读书人的开诗会,人也是一表人才。”说的已经是才子佳人话本中,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形象了。 星楼虽然知道传言会有些夸张,但细想起来也确实是不错了。自己又给了月影那么多压箱底的嫁妆,林礼叶素二人也都是仗义守信之人,她今后就是自己暂时不在也会过得不错的。 打发走小二,吃这顿饭到是愉快了许多。正要离开时瞥见窗口坐着一人身影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竟是昨日在刘府见到的那位老大夫,年纪这般大了还在一杯一杯的喝酒。 “老爷爷,你有什么烦心事呀?”那酒正是这酒楼推出的解忧之酒,昨日看着老大夫走时还潇洒自如,今日不知怎么这般愁绪万千。 “是小友你呀。快坐。”赵奇摆摆手,招呼星楼坐下,将装着花生米的小碟子向星楼面前推了推。“老夫姓赵,你唤我赵爷爷吧。”不说这小朋友使得一手好针法,就星楼现在脸还未长开,有些稚气未脱,赵奇对其印象很好。想到现在困在心头的病,赵奇面上也带着无奈。 “赵爷爷你年纪这么大了还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星楼也不是对着什么人都会来管闲事的,只是昨日在刘府听闻这赵大夫是特地从上京请来给刘执看病的,心中有些在意。 “我也知道呐,可惜心中烦闷,只好拿这解忧之酒,来解忧了。”这酒味道确实不错,不过看星楼孩子模样,打消了向他推荐的心思。 “赵爷爷是大夫,这般烦闷,可是病人的问题?” “小友果然冰雪聪明呀。”赵奇眼中带着赞赏,从蛛丝马迹中就可以推断出自己烦恼的源头,这小孩确实不一般。 “唤我星楼便是。赵爷爷还没说有什么问题呢,说不定我能知道。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星楼确实是猜了个*不离十,这赵奇是要医治刘执,荆原帮着高岺为太子做事,刘执是太子弟弟,这些人可都是一个阵营的。 “我可不是什么臭皮匠。”赵奇故作生气的想逗一逗星楼,这小孩到是大言不惭,自己行医近六七十年,虽然是近十几二十年手艺才起来的,虽不是自命不凡,但对自己才能也是相当自信。突然想到星楼也是太素九针的传人,说不定有什么妙招,试探的一问“那小友我问你啊,若是一个人精力看着大好,却时常觉得身体没有力气,这是什么症状呀?” “赵爷爷你医术这么好,能让你烦恼的恐怕不是普通不足之症。”星楼并不知道赵奇医术有多好,不过既然是从上京那边派来医治刘执的,想来医术不会差。虽然星楼在医术上只是一个半吊子,赵奇以为自己厉害也是沾了游戏技能的光,不过知道赵奇医的是谁,按着刘执的情况忽悠就是“体力跟不上精力,想必是吃坏了什么损了生气。”沾了毒品,能不损生气吗,现在还有精力也是回元餐的功劳。 赵奇的眼睛亮了亮,连胡须都似乎要翘起来了,酒也不喝了只直勾勾的看着星楼“说的不错……那可有对症之药?”仿佛星楼说个不知,会对他造成很大打击。 “家中有古书云,天山雪水,千年冰芯,以极寒之药破而后立重塑新体……就不知是真是假了。”现在凑上去说自己能做转神餐治好刘执,不是被当成傻子就是奸细,不如告诉这大夫材料,让他去解决。 “破而后立,重塑新体……我一直想着如何固本培元,却没想到这方法,大善,大善!”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绞尽脑汁烦恼了两天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赵奇看着星楼仿佛看着什么良才美玉一般。“星楼果然适合医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不俗见识。” “赵爷爷过奖了,不是拾先人牙慧罢了。”用技能作弊来的赞赏,星楼听了也有几分心虚。 “可惜老夫已经没了收徒的心思,若是在早个十几二十年定要将你收入门下。”赵奇想着京中老友,也起了惜才心思。听星楼讲的他没有被老师系统教过,只家中传有一些古书,自学就能成此模样,若是一早有名师悉心教导,不知又是何等的惊才绝艳“我在上京有一老友,最喜少年天才,若是你有意……” “不了不了,我正要出门游历呢,不好耽误了您朋友。”星楼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吗,脉都不会把,穴位也认不全,这样去了可别被人笑掉大牙。 赵奇有些遗憾,不过不好强求,对星楼也好感不减,仍然耐心问起来“你年纪这么小就要出门游历呀?” “是呀,放松心情嘛。” “是了,总是闭门造车,也学不到新的东西。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志向,不错,不错。”赵奇还以为星楼是想增进医术才出门游历,见识新的病症,对他更是看高许多。 总是被这老爷爷各种夸,星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知赵爷爷有什么地方好推荐?” 赵奇回忆起自己想通的那段时间“唉,从前我不知世事,一心研究太素九针,可惜不能得门而入。后来是去了战场,见到了那些鲜血直流,痛苦不堪的将士,才想通了,太素九针又如何,失传已久又如何,是我自己着相了。无论手段方法,只要能救人治病,减轻他们痛苦,就是好的。可惜想通的有些晚,白白荒废了那二三十年。” 星楼想到荆原也是去了边境,也有受伤生病的时候,他还有自己的药,那其他那些将士该怎么办。推己及人,古代医学水平低下,就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也会夺人性命,若是荆原的药也用完了,又有了大的伤势,岂不是万分危急。 “看来赵爷爷对医学真的是热爱的很。”这话不是假的,赵奇提起救人治病时,眼里就会闪现出光芒,就像之前得到解决刘执病症的方法,不是因为可以救太子的弟弟,而是一位医者找到了一种治病良方。 “那种从阎王爷手中抢回生命的感觉,你以后也会懂得。” 星楼想着自己救了张碧原之后,尽管疲惫,但确实由衷的高兴。不是因为会得到感谢,而是从自己手中留住了一条生命,仅此而已。 在这时候,星楼仿佛懂得了万花的誓言。安神定志,无欲无求,愿发大慈恻隐之心,普救众生之苦。 第三十六章 星楼用了几天处理好了颍州留下的问题,准备了一系列外出有用的东西在背包一一整理好,除了一千两银子还有各种小吃小药,既不用担心饿肚子又不用担心受伤,又有地盖天舆可以野营。把自己从暗器囊到各种首饰全部装备好,虽然用处不太明显但始终安心了点。还给大圣做了一个小竹筐当窝,赶路时可以背在后面。正打算离开了,却有人找上门来。 “听说你放弃了名厨会最后一场?”正是陈梓信,见到他星楼还有点心虚,这人当初那么正经的下了战书,结果最后自己因为要出去游历,不得不放弃了这次比赛,对陈梓信来说这种胜利也如鲠在喉吧。 “这确实是我的不是,失信于人了。”星楼讪讪一笑,忙将人请进屋,陈梓信到不领情还是站在门口。 虽然知道星楼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他要放弃一定有他的道理。但自己为名厨会准备了这么多年,突然以这种方式获胜,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受不了。“这次名厨会结束,我就要去上京了。”陈家为他铺好了路子,一步一步向上爬没有半点意外。 “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见面,你肯定进步很大,说不定就看不上我这样的对手了。”人生能得一对手何其有幸,幸好自己在名厨会上没有依赖游戏技能,靠的更多的是真本事,就是为了不辱没这些以厨艺为毕生奋斗目标的人。不过星楼对烹饪的兴趣在生活富足之后就渐渐淡去了,凭这热情自己就比不上对方,还是不再许下什么承诺了。 “我在上京等你。” “好,到时候我也试试你的手艺。” 短暂的会面,虽然都心满意足,不过可能双方都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 从上次与赵奇的对话以后,星楼对自己今后的人生有了更详细的规划,烹饪可能只会成为一个兴趣爱好了吧。谢绝了赵奇推荐老师,到是自己找了些基础的书籍来学习医术,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半吊子而已。 在颍州城中找到本地商会,打听了最近要到汴州的商队,星楼出了一两银子的路费,让他们捎带自己一程。普通路费当然不会这么贵,不过既然现在手头宽裕,就选的好位置尽量让自己过的舒坦一些。 这商队运输一些草药到汴州,到那边买了换成银钱,再买些当地特产的毛皮回来,一来二去赚取利益。星楼听了意念一动,背包里还有十格左右的空位,还有以前一些药材稀稀拉拉的,一样东西可以叠加上一百个。 星楼用银子向商队的人打听出他们的进货渠道,这倒是不难,颍州就那几家大量批发的药材商人。找到地方花了二百两买了大黄、甘草、芍药等等常见普通的药草,补足以前的空位,还有多的出来到了汴州以后找机会看看行情。 让他们给自己送到家里,再一股脑的装进背包。到了和商队约定的日子,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十几条车,自己一个背包就搞定了,有些窃窃自喜。 “小客官,你就做这辆车吧。”被商队的伙计带到一条马车上做好,确实这一两银子花的值。虽然每辆车后面都拉了东西,但这辆车还有遮挡的顶棚门帘,看起来修的也是最漂亮的一辆。剩下的车都是相当简单磕碜,有的还一点遮风挡雨的东西都没有,遇到天气不好货物有油布盖着,人就只能用蓑衣草帽将就着了。甚至还是好几个人一起挤在一块板上。 星楼到是享受特权,这辆车除了自己就一个赶车的伙计,人也安静。一路上无聊就翻翻医书,简单的认了穴位,拿自己试验发现如果技能用针扎在正确的穴位上,效果也要好上几分。心中有些高兴,这离经技能终于不是鸡肋了。以前回的血还没有红药多,加上生活平静安宁没什么机会用到,这时知道了有进步空间,以后想往这方面发展也多了一些底气。学起来更是认真了几分。 “方大夫,您可真是认真呀。”说话的是赶着这辆车的商队伙计小六,年纪不大就出来整天和商队走南闯北了,性子也还活泼。从星楼一次见他干粮不小心浸水、从周围人那筹集,也给了他分了半个包子后就开始对着星楼知无不言了,据他说是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包子,简直白活了。星楼答应每天分他半个,有什么问题他都尽心尽力回答。 “到了汴州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自然多会一点是一点了。”星楼还没怎么治过病呢,只是小六见他每天都在看医书,胡乱称呼的。 “说的也是,听我爹说我们家乡那都开始征兵了,这太平年的征什么兵呐。”小六家乡在灵州,和汴州临近,经济状况也就比汴州总体好上那么一点罢了。这次才开始征兵,若是后面人不够补征,家里没人了也就只能小六放弃商队的工作去凑数了。 星楼听着也是忧心忡忡,看来荆原说的不错,这形势要变了。“不过身为儿郎,也该为家国出力。我倒是有想法,可惜年龄不够。”大永征兵也是要十六岁以上的男丁,星楼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只是将目光放到军队后勤上,总会慢慢出头的。 “方大夫也是有志向,若是去当军医的话倒是没有年龄限制,看那些个大夫几岁的小徒弟都带着的。军医实在是缺人呐,没几个想去的。”小六看星楼年纪小小倒是有些佩服起来,在大永大夫也是多被人尊敬的,有几分本事的哪想跑到军营去受苦啊。看星楼白净整洁,皮肤细嫩,像是富家少爷不知人间疾苦跑去遭罪的。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星楼还没想到这茬,主要对自己医术不太自信,到了汴州后可以先去试试,不行了再说吧。 行车两月,终是到了茂县,这已经是在汴州境内了。和商队的人告别,先到茂县本地的牙行找了住处,是租的单间,定好十两银子一年,汴州的物价比起颍州要低上许多。虽然这屋子外表看上去还有些破烂,但内里经过星楼带来的东西一改造,也是舒适万分。 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把大圣放出去透透气认认周边的路,这两个月在车上也是闷坏它了。写了两封信送到颍州,分别给林礼和月影报平安。茂县当地就有征兵的地方,自己的住址也暂时定在这里。 星楼到是没有想过先去找荆原,不说分别这么短时间自己又颠颠的跟上,有些尴尬。就是汴州范围也是相当大的,军营就有十几处,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个人也是不容易。只有等他寄信去颍州给了地址,再由林礼寄给星楼才能知道。 虽然军队有动,但对平民百姓来说还暂时察觉不到危机,集市上都是一副热闹的景象。星楼租了一辆驴车,放上自己带来的三分之一的药材,拉到县上最大的一家药房,打算销些货。 药房伙计本来看星楼年纪小不想理的,但得了小费也不好露出不悦的表情来,只好赔着笑给推荐到掌柜面前。好在这少年带的货品相都不错,价钱也定的合理,掌柜的发话打个折扣便全部吃下了。 星楼得了三百两银子,本都一趟全部回来了。若是全部销出这是要有百分之五百的利润呐,怪不得这么多人不顾路途遥远常年回不了家也要干这走货生意。星楼到是忘了计算路上人工马力的成本,这才有了这么多倍的利润。 “陈大夫,你让小宝跟我回家吧,他年龄还这么小去不了军营啊!”星楼被掌柜客气的送出门,到是看见另一边一位坐堂大夫面前跪着一名妇人,哭的稀里哗啦,手中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当初送来做学徒的时候怎么说的?他后面都是我的人了,任打任骂随我的意,可现在倒好,学了几年本事翅膀还没硬,我要去军营就想着一走了之,打的是好主意!”那大夫也不遑,直接将妇人的老底透了个干净,本来还有些谴责看着大夫的人都对妇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这年代师父也是父,学了人家的本事现在人家要去吃苦了到想着离开,德行不好。 “可是他还这么小……”妇人眼泪哗哗的流,但并没有人同情她了。最后不得已还是交出儿子走了。星楼看着还是有几分感触,虽然那孩子年龄小,但这并不能成为借口,总得担起自己责任。 “现在军医开始招人了吗?”星楼问着边上的掌柜,掌柜不解其意,但还是耐心回答“是开始了,但还是人数不够,诺,那么小的徒弟也算上人头要跟着去了。” “不知在何处报名呀?” 简直怪事年年有,人家都是避之不及的,这还有上赶着去的“我这药房就是一处,填写好联系方式三天后会有人来通知你的,不过小老板你可要想好了,这军营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掌柜的也是看星楼不像是受得了这苦的,最后好心一劝。 “多谢掌柜好意,不过我已经考虑的相当清楚了。”星楼便在这药房填写好了自己现在的住处,居然还没有设置什么考试,就是征兵也得看一看年龄是否足够,是否身强力壮呢。不过也确实是军医太难招了,给的饷银一两一个月外面大夫谁拿不到,在军营里还吃不好睡不好,没人想去,要是设了关卡,人数更加不够了。只后面还会安排老师傅教一下,就算没有基础的也要让懂个大概,不至于完全没用。 报好名又了了一桩心事,到租马车的地方还了东西。想着以后自己多治好病救些人,再见到荆原了,说不定自己军阶比他还高,在那不住的得意。 恍然间走到小巷,后面跟着一个影子,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堵在路口,见周围没人,面露凶狠的看着星楼“交出银子饶你不死!” 第三十七章 想着这人恐怕是自己从药房出来就跟着的了,心中一动默默指挥大圣。那彪形大汉也没想到旁边那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猴儿会突然暴起,准确无比的扑到自己脸上,一时间忘了应对。等他反应过来,不知道后颈被什么扎了一下,双腿失去了力气软到在地。 “交什么银子呀?”星楼露出一个标准微笑,手上动作也不含糊,为了保险起见又比着穴位给大汉来了一发素针定。顺便拍了拍大圣的头以示嘉奖。 这东西可不像是游戏里解释的那么简单的使人定身十秒,可能游戏里针对的是武艺高强的人,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按身体素质分短则一炷香、多则半个时辰没有力气。为何星楼知道的这些,曾今的血泪史不提也罢。 就是想着自己小小年纪孤身在外可能有什么不长眼的来招惹,虽然星楼单修奶,但能制作一些威力尚可的小药。早做准备让大圣备着,这不派上用场了吗。知道大汉没那么容易恢复,星楼也少了顾忌,嗤笑着反问。 “咳……”大汉到是想说些什么,没想到连动一动嘴皮子都这么困难了。星楼看着面前这坨巨型东西,有些头疼该怎么解决。要是送官的话自己可是拖不动他的,没想到帮手一会就来了。 “大人,就是这里。”没想到还有好心人,认识那地痞无赖,见他鬼祟的跟着一个小孩子心生不忍,刚好路上就遇到一护府卫,忙将人拉来了。 宁池看着软到在墙角的大汉,和站在一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觉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违和。拉自己来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人平时惯会敲诈勒索,这条街上的人都受其害,不过他表哥家二大爷的小闺女是县丞大人的小妾,我们不敢拿他怎样。” 宁池可不怕什么县丞,反而最恨这些包庇忤逆的官员,既然自己看到了就少不得把人送到县衙一趟了。本来是来茂县找人的,不过人没找到,到是管了一趟闲事。 星楼见面前这位小哥,二十来岁相貌白净正气,穿着护府卫制服,貌似品阶还不低。“官爷,这人正要向我勒索银子呢,不过被我制服了。” 虽然现在事实不清,但满脸横肉的大汉和白净温和的少年,只看脸就会心生偏向,更何况一旁还有证人。宁池上前将人双手扣住提了起来,缓了这么久大汉到是恢复了几分,本想挣扎结果宁池稳如泰山没松开半点,知道这次碰上了硬茬,脸带灰败。“都和我走一趟去做个见证吧。” 反正后面也无事,星楼与另一名路人一同去了县衙。也不知这护府卫是何人,县丞见到忙将人请进去,稍微问了星楼和另一路人几句,知道缘由后就喊人把大汉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踢入牢房。 办事效率前所未有的高,问完话就让星楼回去了。抱着大圣回到家中,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但来茂县的第一日总的来说还算愉快。 后面两天在县内大致逛了逛,汴州这边果然盛产皮毛,牛羊牲畜也是尤为的多。听说正是因为和西梁接壤,在不打仗的时候双方会互相贸易。北方有一九连山,正是九座山峰相连相成,山上多野味,时常有大永和西梁的猎人上山打猎。 山下便是绵延的草原,养着牛羊。这环境构成星楼也是看不懂了,九连山的植被像是针叶林,才能养出那么多山兽。山下又是草原,适合放牧,养出许多肉质优良的牛羊。不过这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朝代,版图也和九州中华毫不相同。只困惑一会星楼就丢了开来,也是这边温度变低了,本来在颍州还穿单薄的夏衣,到了这边也要换上夹衣。 第三日便有军营的人来接,茂县这边驻扎的是汴州第九军,有大约五千士兵,最高统领是一个偏将,听说姓徐。五千士兵,结果只配了二十名大夫,其中还有不少是学徒。来接星楼的人也是满脸苦涩,平均一位大夫要照看二百五十名士兵,这比率也确实唬人了。这王管事就是要带领这二十名大夫的领头人,心中也有些忐忑后面该怎么办。就是看着星楼还带着一只猴子,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别人不愿意来现在没到关键时候也不能强逼,毕竟是来治病救人的,大夫心里憋了气反而是弄巧成拙了。不过后面情况实在需要,上面也会派人下来帮扶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星楼还是他自己。 到了军营,领过分配的床褥,去往自己的军帐收拾。给大夫的条件确实比一般士兵要好上许多了,普通士兵都是二十多人挤在一个军帐,大夫这边两个人一间,还有柜子架子之类的物件置放小玩意。床也够大,星楼直接在自己床上划出一块给大圣,放着它要用的小被子,反正这猴儿臭美的很,比星楼自己还要爱干净。 军营发的褥子看棉花不是很好,星楼又给加了几层自带的垫在下面,这倒软和许多。东整西整的,星楼不想做太多变化招人眼,但也要改动一下小细节让自己更舒服。将属于自己的衣柜架子填满,终于像个样子了。 此时星楼室友也到了,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五官清秀,但皮肤蜡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大夫您好,我叫覃远。”对着星楼这么一个小少年语气也有些诚惶诚恐。 “叫我星楼吧,现在还谈不上什么大夫呢。你是哪位大夫名下的呀?”看覃远的样子,星楼也以为他是哪位大夫带来的学徒。 “我……我没有师父带。是我后娘本来想把我送来当兵的,结果年龄不够人家不收,看军医给的饷银更多,就死活把我送来了。”提起伤心事,覃远也心情低落了几分,连收到褥子看见房间的兴奋劲都没了。 “那你是一点医术都不会吗?”星楼还一直以为军医招人也会考核呢,自己还算懂点皮毛又有技能作弊,什么都不会就来了不怕被赶走吗。 “听说到了军营会有人再教的。”覃远憨厚的笑了笑,面前的小少年皮肤细嫩手上无茧,一看就是精贵着养大的,也不知道怎么想不通来当了军医。 “福利这么好?”这倒是让星楼不明白了,什么都不懂就可以进来,还有老师教,那外面那些与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来当军医呢,又有饷银可以拿,怎么会招不够人。 “可是……听说没有本事的人在军营会被看不起的,学医又要很多年才能学得出来。” “看不起又不会少块肉。” “在军营中看实力说话,若是没有足够的倚仗,不仅会被随意打骂,还有可能会被那些蛮横的士兵肆意欺辱,甚至被当成妓子用。”这倒是把星楼吓出了一个激灵,总算懂了这其中的关节。药馆那些学徒还有师父照看着,覃远孤身一人来的确凶多吉少了,他继母也实在心狠,为了些许银子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面上也没有露出同情来,对覃远来说恐怕看够了那些没有丝毫用处的表情“那我们以后好好学,说不定有这天赋能当个好大夫,让那些人都尊敬你。”劝慰后又将包裹里的太后饼拿出给覃远分享,不知道以后要当多久的室友,打好关系总没错。且这少年憨厚耿直,也对星楼的胃口。 “……谢谢。”覃远有些受宠若惊,在家时继母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时常将自己支使的团团转,也不许和外人过多交流。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体会到了别人释放的善意。特别是咬了一口饼后,从内心生出一种满足感,愉悦的信号从头皮绽开,不禁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哽咽了。 “怎么哭了?”这到是让星楼有些手足无措了,覃远看着瘦瘦小小的也不知在家里被怎么虐待,挺招人心疼的。 “实在是,太好吃了。”覃远抹了一把眼泪,很快调整过来,有这么一个朋友,自己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吧。果然离开那个家是对的。 第一天稍微修整,后面就有管事来问是否要跟着学习,有这机会星楼当然不会错过。结果最后基本来的大夫都要学习一番,星楼听了解释才明白,在军营里除了些许刚来的士兵有水土不服外,其他大多需要治疗的都是外伤。不是每个大夫都擅长这些,而且管事也会讲授一些应对常见症状的窍门经验,可以少些麻烦,大夫都会选择来听一听。 学了几天的怎么配置止血药,怎么包扎伤口,就算是毫无经验的覃远也做的像些模样了。之前那些关于军营的传言,星楼到是不怕。一来自己也不算是毫无可取之处,二来就算军营混了些无赖,但总还有军纪军法,若是实在将人欺辱的过了,也没有那些士兵的好果子吃。传的那么可怕,是怕更多无所事事的人混进来当军医,王管事最后也说了,若是偷懒的实在过分还是会被打了军棍赶出去。 告诉覃远自己的看法,见他也明显松了口气,没有再胡思乱想了,反而格外努力的学习医术。问了就说学点本事,就是以后出去了也不会饿肚子。在任何领域,认真的人总会格外可爱,看覃远这状态,星楼也相信他能走的更远。 第三十八章 “星楼,有你的信。”覃远看着帐内正在认真给病患施针的少年,三年过去,星楼已由原来的稚气未脱长开了,身量拔高,变得越发清朗。虽然还是年轻,但人素来有己见,医术也远近驰名,他人并不敢轻视。自己和他关系好,不仅学得多,走出去别人也会多尊重几分。 “行了,这几日不要见水,好好养着。”给病人交代完,让覃远将人送出去。拿出信件一看,是林礼从颍州寄来的,报着喜,说是月影的女儿都出生了。想了想三年前自己离开时妹妹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如今不仅嫁做□□,连孩子都有了,也有几分感慨。林礼信中说是一切安好,他自己要准备上京赶考了,让星楼有空回颍州探望。 星楼也怀念在颍州的家人,本想在茂县安顿好之后就抽空回去看看的,可惜两年前边关开始有了骚动,第九军营这里也是隔几天就会和西梁来一次小规模冲突,虽然对百姓的影响不大,但军中始终还是有伤亡,军医多半都忙的脚不着地,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别说请长假回家乡探亲了。 三年前接到荆原的消息,原来他就在离茂县几百里外的第七军营,最开始的一年中还时常见面,然而小规模开战之后,双方都忙起来,到现在竟然也是两年未见。不过听说汴州的军营要开始整合了,预告着形势更加危机,战争要变的大规模起来。 星楼困在这里三年,但没有生出任何不满来。每天治病救人,得到的满足感远胜于前,又可以实现自我价值。 “剩下没有人了吗?”伸了个懒腰,许久不见下一个人进来,星楼伸出头向外望了望。 “今天的结束了吧,我看其他大夫那里队也都排完了。”覃远也是捶了捶自己的肩,刚才就是看后面没人了才去外面将各人的信取了分好,想着终于结束了,脸上也带出几分喜意来“后面几天要整合各处的军营,都不会开战了。” “也好,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这段时间连大圣都跑得瘦了。”怜爱的摸了摸小猴儿的头,在军营里不敢让其到处乱跑,只一直在附近拘着,但大圣这么机灵,平时都抢着干些传递草药的活,周围的大夫都认识它了。 覃远从柜子里拿出中午的剩菜,用帐外简制的炉灶热好,端到桌上一一摆放好“每次累了一天,但吃完饭就像活过来一样。”军营里也有专门吃饭的地方,不过在长期吃惯了自己做的之后再去尝试炊事班的手艺,星楼有些接受不能。后来想办法在军帐外面搭了一个简易炉灶,自己生火做饭,用的都是简单材料也不招人眼。覃远从小干惯了苦活,每次军帐打扫整理都抢着来,帮星楼叠了三年的被子,星楼过意不去就邀请他搭伙吃饭,也算报答一点。 “明日你先帮我看着点,我到外面接人去。”虽然还有病患的可能性很小,但保不准有什么意外,覃远学习了三年人又认真,医术也还算过得去,交给他星楼可以放心。 “是你那位大哥吧,哎,战争也真是害人,明明家人离得这么近,却两年都见不上一面。”覃远以前听星楼说过,有个大哥在第七军营,双方也还是在通着信。 星楼无奈的笑了笑,一开始荆原知道自己来汴州了之后也很是惊奇,后面还说要想办法把自己调到第七军营去,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不过在哪都一样,这种距离反而更加怀念起他来。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星楼就到闸口处去等着,此时天气将寒,风也刮人的很。守门的士兵认识星楼,见他身形瘦弱等在寒风中,叫人到屋里暖暖。星楼笑着婉拒了,虽然看上去单薄,但不知道是这几年技能用的多了还是自己调理的好,不仅内息绵长,身体素质也好上许多,并不觉得冷。马上要见到荆原,还有些期待,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最远处,多等一刻内心反而有些焦躁。 过了半刻钟,感到地在微微震动,有阵阵马蹄声传来,最远处隐约看到旌旗扬起的一角,红底黑字一个大大的‘荆’,为首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荆原。军队越行越近,荆原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仿佛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但周身气场更加强大,脸上的字仍在,但没有谁再敢小瞧了他。 荆原也远远看见等在闸口的那个人,连这点距离也不想等,快速的策马冲近,将剩下的军队甩在后面。星楼扬起一个笑容,在马快到时伸出手,被一下子拉到马上。隔着盔甲感受着那人的体温,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像是在抑制激动的心情。 “两年不见,都长得这么高了。”荆原也说不清为何自己要做出这样的举动,两年明明很短,平日布阵作战时间就一晃而过,但再次见到星楼后,又觉得这时间太过漫长,怀里的少年变化都这么大,既熟悉又陌生。 “总不可能一直是个矮子吧。”星楼稍微打量了下荆原,悲剧的发现自己仍然比他矮了一个多头。看见星楼这种目光荆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不刚见面就使得这人闹别扭,只好温言宽慰“你还小,以后还会长得更高的。” “荆原,干什么呢跑这么快?”后面又有人策马追上,见到荆原马上还坐着另一人,露出一个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一样的内涵笑容“是说呢,你这次死活要和第八军营交换并到后面来,原来是有相好的在这。”汴州军一共十四处军营,这次并为两处,按理说荆原带领的第七军营应该并到前面去,结果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一力要和别人交换,虽然对宁池来说都一样,但很少见到荆原在这种事情上坚持,有些奇怪。 “说什么混话呢,这是我弟弟。”荆原瞪了宁池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又和星楼介绍起来“这是宁池,汴州护府卫指挥使,也是昌宁候世子,我师兄的旧交好友。他这人在熟人面前惯会开玩笑,无视就好。” 星楼记忆力好,对这人还有印象,就是自己到茂县第一天见到的那名护府卫,没想到还有这层渊源,不过看样子他对自己是毫无印象了。 “什么叫你师兄的旧交好友呀,我们不算朋友吗,你这样好伤我的心呐。”宁池故意做出一个哭脸,不过表情一看就很假,荆原对他翻了一个白眼,看来已是熟知其秉性,完全不上当了。 “赶紧整合了去见徐偏将吧。”不和宁池多啰嗦,荆原招呼了后面的各个千夫长,要与第九军营的人做个交接。星楼本想下马让荆原好去办正事的,结果荆原并不让,依然把人箍在怀里,小声念叨“没事,一会和我一起去见徐偏将,好问问他两年一直扣着你不放是什么意思。” 星楼哭笑不得,才知道还有这么层缘由在。两年前徐偏将在一次战役中右臂中箭,射中了筋脉,本以为手要废了,结果后面被星楼医治好竟然没有半点妨碍,顿时对星楼医术惊为天人,论荆原说什么也不放人。荆原也是才升上偏将没段时间,不好和老资历的人争得太过,茂县这边相对第七军营环境要安全点,就暂时让星楼待在这。 “啧,惯会把你的事丢给我做。”宁池虽然口上这么说着,还是消停了去整合第七军营带来的人。宁池本来也是带领着一拨汴州护府卫的人在战场浪,后面发生一系列事护府卫给折进去了大半,李总参将就让宁池选个军营先跟着当个光杆司令,后面人调来了在给宁池分配。 宁池和高岺有旧,荆原处事也合其胃口,便在第七军营待了下来。荆原平时上阵杀敌,把军队内务全丢给宁池,好叫他有些事做。宁池也对这种放权的举动颇为感动,虽然爱开玩笑但做起事来也毫不含糊。 让宁池领着手下去找地方驻扎,荆原带着星楼一路走到了徐偏将的军帐,不客气的进去。可能事先有人传来了消息,徐偏将也一点不奇怪,上好了茶等荆原落座。“荆贤弟呀,来得可真早,先喝杯茶解解乏。” “徐偏将,如今我人也到了,我弟弟可以领回去了吧。”曾经徐偏将不放人的理由就是荆原人没到,这么把人送过去路上也不安全。荆原想着现在都在一处了,徐偏将就是再舍不得也没理由继续把星楼扣住不放。 “哎,等李总参将一到,我们就是在一处共事的了,哪分什么彼此、什么第七第九军营的啊。方大夫在何处也都一样。”徐偏将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虽然就算让荆原把人接回去,也不妨碍第九军受伤了能找到人,但就这么简单的放手也不符合徐偏将性格,得给年轻人出点难题。 星楼在桌子下面拉了拉荆原衣摆,按他想法也是现在都在一处了,两个军营之间距离不过几百米,之前几百公里都熬过来了,现在也难得去得罪人。不过荆原可不这么想,以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条件允许了不把星楼放在眼皮子底下照顾着总觉得不自在。 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马上有传令兵急急忙忙的进来。“报——李将军遇袭!” 第三十九章 接过战报一看,徐偏将渐渐敛去了笑容,到最后面沉似水,将战报拍在桌上破口大骂“这帮孙子!”荆原赶紧拿来一目十行的浏览完,原来是西梁趁着汴州军整合的时候偷袭,正是遇上了李总参将带的人马,现将其围困在九连山。 “为今之计需你我迅速点兵前去营救。”李将军是这次合营之后带领七位偏将共四万兵士的总将军,若是他出了事,不仅军心不稳,各位偏将都是同级谁也不服谁,在下一位参将到达前整个军营都将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明明我方已经先竖了停战旗,西梁这帮孙子竟然这么不顾道义。”一方竖停战旗,若不是最终胜负已相当明显可乘胜追击,那么另一方多半会给个面子,就像两军相战不斩来使一样是一种战争礼仪。大永和西梁摩擦数年,小战役不断,双方实力相当,一直有胜有负分不出个高低,这次西梁率先挑衅,不知是何原因。 徐偏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虽然忿忿不平还是立刻下达命令点兵出击。刚好第十军的人也到达,由他们留守,徐偏将和荆原便不顾忌的各带了四千立刻出发。 “等我回来。”才刚见面还来不及好好互诉心肠又面临分别,不过也只是一时半刻,星楼没露出不舍表情让荆原平添愁绪。等人走后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对荆原的信任更甚,不会被这么一点意外打到。 回到军帐要去通知各位军医早做准备,本来以为能休息两天,没想到西梁不按常理出牌,这次完后肯定会有人受伤,军医又得忙起来了。 午时过后便传来捷报,也有伤员被陆续送回来。星楼虽忙个不停,但发现这些士兵伤势都不重,还有合营之后其他军营也带来了许多大夫,安排好了有条不紊,一方检查一方配药,效率极高。 “星楼,李将军受了重伤,徐偏将正寻你去。”覃远从远处跑来,本来是去拿药的,接了徐偏将亲兵给送来的消息帮其传达。星楼治疗外伤的手段被在第九军传的神乎其神,其中也多亏了徐偏将的大肆宣扬,这次李将军受伤便第一个想到星楼了。 “重伤?”一边整理好需要用的东西向外走去,一边询问着覃远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士兵都伤得不重,怎么李将军还重伤了?”看士兵都伤得不重以为这次结果应该是一边倒,怎么还出现了意外。 “本来是稳赢的局面,我们人马到后就将九连山的包围圈击破了一道口子,拿下了西梁首领。可恨那人诡计多端,佯装投降暗中偷袭,李将军被刺中了胸口,现在还血流不止,随行的军医没有办法,连刀也不敢拔。”覃远迅速的说完,跑了一阵他也气喘吁吁的,但仍尽力的叙述完好让星楼有一个准确判断。 到了帐内,就是扑面而来一阵血腥味,星楼表情不变赶紧上前查探。立在床头的一名老大夫不住的抹汗,看见星楼来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估计徐偏将先行介绍过了,也不因为星楼年龄看轻“现在刀正卡在血管中,强行拔出可能二次创伤更重,不知方大夫可有止血妙招?”李将军的伤口被先行大致治疗过,但仍然有血不断浸出,老大夫头疼的就是止血的问题。 星楼查探完毕后点点头,周围的人看见也安下几分心,就看见少年以一种十分娴熟的点穴手法先封住李将军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血流的速度便以肉眼可见的效果在缓慢下降。随后一边以金针入体,一边按压穴位,等时机到达,便通知老大夫“可以拔刀了。” 老大夫定下心神,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失传针法的效果,有些赞叹。但并不敢耽搁,确实现在是拔刀的最好时机,以药用纱布付在伤口上一息之间便抽出了断刀。血只多流了一会片刻间便止住,老大夫赶紧再添上伤药。 星楼仍施着针,直到李将军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呼吸也变得绵长,才结束治疗过程,此时已过了一刻钟。老大夫把着脉,确定李将军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朝星楼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将空间留给专门照顾病人的亲兵,星楼出帐后环顾四周,之间进来时情况紧急就只大致瞟了瞟,并没有见到荆原。 “方大夫,你是在找荆偏将吗?”是徐偏将手下的一名士兵,知道星楼和荆原关系好,此时见星楼像在找些什么,忙问着话。 “是啊,不知小哥可否方便告知?”星楼随时给荆原寄着伤药,制药技能出品的止血药有着奇效,在自己没有到场的情况下可以先用着应急。如果荆原和李将军是一起行动的话,见李将军的伤势应该会给他先用药,而现在看来他们并非是一起行动的。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之前荆偏将和我们徐偏将分别从东西包抄,现在我们找到了李将军,荆偏将可能还留在九连山打扫战场,应该无碍。这次西梁那帮人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才一万人也赶来偷袭,折进来一名大将不说面子里子都掉了个干净。”敌对首领已经伏诛,荆偏将手中还有人马,剩下些残兵败将也不足为惧。 星楼闻言仍觉得有些不对,但一切都只有等到荆原回来才能了解详细情况。军医的事还没有忙完,星楼就继续回到治疗处,给剩下的伤兵包扎医治。然而足足一夜都没有荆原的消息传回来,星楼忐忑不安的度过一个晚上。 第二天传来李参将已经醒了,一醒就开始处理军务,众人劝不住只好找了大夫去照看着。来人一路上还不住的恭维星楼“李将军这么重的伤,方大夫您一医治竟然一天就醒过来了,简直医术超神入化。等这段时间忙过去,李将军想起肯定会给您记一大功。” “您过奖了。”星楼还担心着荆原,想去大帐内可以知道多点消息,没有寒暄的心情。 昨日其他六个偏将都已经集合完毕,此时挤在李参将的帐内,一人一语的讨论着昨日西梁的举动。星楼这才知道如今西梁的格局,前几日西梁皇帝驾崩,太子年幼由先皇叔摄政,朝内多有人不服。想通了其中关节,星楼猜测很有可能是摄政王为了压制西梁反对他的声音,特意将矛盾转移挑起和大永的战争。 两年前西梁和大永之间开始有了小摩擦,但双方态度都是暧昧不明,矛盾也没有激化,只是小打小闹。如今想来,这种小打小闹很有可能是一种练兵,对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士兵的一种温和洗礼。两年前,西梁皇帝病入膏肓,皇叔活跃;大永皇帝开始痴迷炼丹,太子监国。一切,都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星楼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么多士兵集结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高岺荆原三年前就开始行动,他们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报——荆偏将现在已经带人打到了临山关!”消息一出,帐内哗然。星楼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李参将沉默不语,其他偏将多是一种惊讶的表情。只宁池微笑不变,好似已经了然于胸。察觉到星楼在看他,还对着星楼笑眯眯的点点头。他们果然都是计划好的! “这……荆偏将没有军令竟然擅自行动,把将军您放在何处?” “是呀,这一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怕什么,刚好趁着西梁内乱一鼓作气打过去。” 偏将们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意见,李参将隐晦的看了宁池一眼,见他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问着他意见“依宁指挥使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回李将军,这正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越看星楼越觉得这两人是在一唱一和,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帐内的都不是蠢人,也察觉到了李将军的心思,强烈的反对意见少了下来,毕竟还是李将军在统领他们,如果上官心里一早就有决断,何必在此刻说话惹人嫌。 只是还有人担心“但下官害怕这是西梁那边的计谋呀,荆偏将只带了四千人,如何攻下临山关的,现在西梁那边有多少守驻人马,我们都不清楚就贸然行动,恐怕落入圈套。”这担心也并不是全无道理,临山关是西梁和大永之间的一道重要屏障,西梁那边向来是派人重兵把守,为何如今就这样轻易的丢掉了。 “王偏将若是害怕,只管带着十一营的人马留在茂县驻守就是,由我们去打前锋吧。” “你……如何要曲解我的意思?”王偏将也是气得不行,明明自己只是提出合理猜测,却被想成胆小怕事之人,如何不气,直接向李参将表明心意“李将军您重伤未愈,留在后方统领全局就是,这前锋由我来当吧。”说着瞥了一眼刚才出声的人,仿佛就这么证明了自己。 李参将自然有他的考量,可能比在场的人知道的□□还多一些。“既如此,由宁指挥使、徐偏将、王偏将各带一万人马前去临山关支援荆偏将。”竟然是将手下四分之三的人马都派出去了,就不知道李参将是信心太过充足还是有强有力的保障。 会议散去,星楼找到宁池,纠结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带我去临山关吧。” 第四十章 宁池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少年,对其的印象又大大变化了。“你现在也算是整个军营的名人了,安全的留在这别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可想好了,那是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的前线。”既然能救得了李参将那么重的伤,别人也会想自己要是意外出事会需要星楼救治,对星楼留在茂县不会有反对意见。军队出行自然是需要带上军医的,本以为少年来找自己是想要留在安全的地方,没想到恰恰相反,却是要求前往最危险的地方。 “我想好了,到临山关那里方便我救更多的人。”这当然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星楼更害怕的是荆原把自己作没了。现在才发现荆原准备干大事前有多不声不响的,本来以为自己对他应该足够了解了,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事情瞒着自己。现在星楼对局势一知半解,坐以待毙的滋味太难受了,如果有能掌握主动权的机会星楼还是想去努力争取。当然星楼也不是不自量力,自然是有一定信心才敢去冒险的。 “只要你想好了我也没什么好劝的了,见到你荆原肯定相当开心。”只要想到自己把他心肝宝贝给送过去了,荆原那想杀人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回去准备收拾东西跟着大军出发,没想到军医都已经集结完毕了。看来和宁池纠缠那会消息都传回来许久了。“东西都收拾好了?”看着覃远比划了一切妥当的手势也放下心“还是你了解我。” 覃远却是看着星楼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医术也够可以了,何必这么拼命呢?”和星楼相处久了,覃远对他也是尤为的佩服。以他的医术去给达官贵人看病,不仅吃穿不愁还有尊荣赏赐,现在却赖在军队做着苦累的活,每天忙个不停,还没有安全保障。 “你难道不是这样?”覃远总以为别人苦累,自己明明干得最多却没有怨言“我说我们别互相恭维了,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憋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谁和你互相恭维了。”却也知道是自己有些惶恐被星楼看出来了,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转移话题安慰自己。“星楼,你害怕吗?”看看天,北方的寒风凛冽,感受不到一点太阳的温暖“不过你医术这么好,也用不着害怕。” “别担心了,就算是去前线,我们也是在前线的后方。若是前线失守,我们就是留在茂县也凶多吉少。”星楼身怀绝技,自然是有着诸多的对自己的生命保障,只有像覃远这种,才是普通人面对危险的真实反映。 “你说的也是,我还要学得一身本领衣锦还乡,让我后母好看呢。”覃远此时笑着,却让星楼看了有几分心酸“若是你相信我的话,只要你还留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把你从阎王殿捞回来。”到时候就是准备的蓝药全部磕完,也要把血条补回来。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们约定好,一定要安全回来。” 如覃远这般惶恐心态的不在少数,若不是神经实在粗的不行的人,都能感受到现在军营的气氛和往常大不一样,明明是打了胜仗,大家却像要去赴死一般。连每个统领的表情都不轻松,看来就是普通人也知道,从此以后的战局不会像之前那么小打小闹了。 随着军队疾行一天终于到了临山关,城内百姓世代扎根在这里,可不管这里到底属于西梁还是大永,越是能在混乱之地绵延生息的族群,越是富有极强的生命力。所以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迁徙。 荆原带领的队伍纪律极好,没有太过打扰普通居民。连打下临山关,都是靠的短时间奇袭,一夜之间就让临山关换了主人。看城内百姓都自顾自的生活,同往常没什么两样,像是没有大军围在城外一样。 到了之后,拜托覃远去收拾出住处来,星楼直接到了统领处找到荆原。看着面前少年有些不善的眼神,荆原顿时在心里把宁池骂个不停,口上还得好生和星楼说道“怎么到这来了呢,待在茂县等一会我就回去了。”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打下临山关我就不信是你一时兴起,明明早就决定好了的吧。”亏得自己还担惊受怕了一夜。 荆原也知道圆不过去了,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向来有主意,但这事真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不过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安全等到战事结束的。” “你的保证有什么用啊,这两年战事较轻你都忙不过来了,在离开颍州前我给你的药呢?”荆原沉默不语,星楼见状也明白了“恐怕早就用光了吧。你根本就没有在汴州。”几百里的距离,要是有心也不会两年不见了。曾今星楼得过空闲说要去第七军看荆原,但一直被推脱,现在看来,猫腻早就在了。 这次是真的对星楼的机智无可奈何了“你好生当你的大夫,有心就去治病救人,厌烦了就回颍州去看亲戚。只用等到两年后,我们就一起平安回去了,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不要管那么多好吗?” “这关系到你的小命你让我不要管那么多?你……”说不通了,荆原直接将星楼的头摁在自己怀里,止住了后面的喋喋不休“放心好啦,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白白去送死呢。总是看见了有好处才出动的吧。”虽然危险,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从一开始荆原话语都是好声好气的,让星楼都不好太过失态。但直到现在星楼还是不明白他到底隐瞒了什么,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有决断让星楼不要管,星楼只好闷着气,推开荆原“你的事我都不管了。”看着少年冲出门,荆原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太聪明了也不好啊。若是寻常原因告诉星楼也无妨,但现在知道越多反而对他没有好处,星楼不该忧虑这么多。 回到住处,星楼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其实不想一看见荆原就和他吵的,虽然还是自己单方面的。说到底原因就是自己没有话语权,荆原也不相信自己能在这事上帮到他。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交谈。“王管事,县上的人都不肯捐出药来。” “隔壁县呢,真的筹不齐吗?” “都跑遍了,那些人死活不肯,要么就是打发叫花子一样根本筹集不够。”之前带领过星楼的王管事此时正和一人交谈,神色既紧张又愤怒。 星楼听得其中缘由,一般作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军营的粮草和其他军需是够的,就是药材离预计需要的差的有点远,但这一项是无论如何不可缺少的。上面的人药材迟迟没有拨下来,王管事就想着城里募捐,当然是在大永的各个县,筹集齐了送到临山关来。可惜有心的没有能力,有能力的却不肯出力。 “王管事,我这还有一点药材,大概两百多斤。”这是星楼现在能拿出的所有药材了,前三年多待在军营,对药材和银两都没多大需求,这还是从颍州过来时背包里捎带的。 “可是……还是远远不够。”两百斤对于所需只是杯水车薪,现在到了临山关,就面临着开战,只要一开战就会有伤亡,若是药材不够,那这仗也别打了。“这些个没见识的小人,要是前线战争失败,打到他们县去,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星楼也是有些头疼,荆原只顾先行打下临山关,可惜被后勤拖了后腿。将军们都忙着调兵遣将,还来不及顾及药材的问题“商人重利,若是拿不出让他们觉得值得的利益,恐怕不会轻易施以援手。”虽然自己出了一份力,但星楼也没有脸大到其他人也必须捐出药材,那些药材商人的想法也可以理解,现在战争还没有波及到他们,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是上面不仅药材,银子也迟迟拨不下来。”王管事也恼火,不知道是哪个蠹虫,这么紧急的东西还敢动手脚。但他人微言轻,除了尽力补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延误了军机,当然上面的人讨不找好,但首先吃挂落的肯定是他这种小角色。 “商人无利不起早,这利嘛,不仅是实实在在可以看见的银子,也有看不见的东西。”星楼转了转眼珠,不知从脑海的哪里搜寻出一个可用的方法“比如名声。” “你是说……”王管事也不蠢,有点领会到了星楼的意思。 “我们可以弄张榜单出来,贴在各个城门口,榜上就写明这次谁捐献了多少药材。再去派人劝说一道,承诺如果这次战役胜利,就给榜上的人立个碑,让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功绩。” “这主意好。”王管事反应过来“那些人要是再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被写在榜上他们也脸上无光。”便立刻着人去办,好在还有一点缓冲的时间,只要加紧时间还是来得及。 如今确实是人微言轻,只能在小方面做点贡献了。 第四十一章 以临山关为界限,大永和西梁很快鏖战起来。星楼这才见识到,什么是冷兵器下真正的残酷。前两年的小打小闹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在每天都有人死去,血一直从临山关流到了九连山。死去的士兵被埋葬在九连山下,连家也不能回了。 星楼现在蓝都处于半空状态,但还是有士兵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接下半生只能残疾度过,运气更不好的,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边境一直集结着八、九万人马,人数不够了便立刻有兵卒从其他地方调来,原本的汴州军,早就被消耗了大半。 死伤太过惨烈,星楼本来以救人为乐,现在满眼的血色,对战场也越发倦怠起来。好在大永还占着优势,不知道是不是西梁国内并不团结,现在的小皇帝一党和摄政王斗得昏天黑地,边关战事被一直拖后腿。一年以来被下了三个关口,已经打到了西梁国内的宜州。 西梁终于感到了危机,忙从其他地方调来重兵,若是宜州失守,后面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就少不得要各种割肉了。现在又进入僵持阶段,双方士兵都起了厌战情绪,大永这边还有胜利曙光在前方吊着胃口,西梁是真的只靠人数拖着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想好回去之后要去哪游玩吗,我都陪着你。”边关劳碌久了,荆原到是越发刚毅,星楼原本水嫩的少年现在像霜打了一样,总是透露着疲倦,让荆原看了心疼不已,好在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沉默的摇了摇头,原本离开颍州是想要到处游历的,后来来了边关一待就是四年,往日的祥和回忆在看遍了血色之后仿佛都没了其他颜色。 荆原理解星楼的反映是一种普遍的低潮情绪,在边关待久了都会或多或少出现,只能靠自己调节了。“我现在是三品参将了,基本在地方都能横着走,不用担心被谁欺负了。不出去游玩的话,我们就在上京或者颍州开个医馆,或者继续以前的行业,你想去谁家做饭就去,不想去了直接拒绝,别人肯定也不敢有意见。” 将少年搂在怀中,月色依旧,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四年,四年前在颍州分别的那天自己憧憬的未来,现在已经可以实现了大半。军营寂苦,日复一日的战争也让人觉得疲惫,幸好还有星楼在,自己才能保持本心,奋斗到现在,不过是为了以前许下的承诺。 星楼知道荆原明明白天还要带兵作战,却还是挑出时间来安慰自己,也心疼不已,侧过身子在荆原满是胡茬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口“好。”荆原是因为星楼奋斗,星楼又何尝不是因为有荆原在才坚持到现在吗。这种关系在军营并不少见,若是没有一个知心人在闲暇时可以告慰,普通兵卒早就在杀戮中迷失了本心。在这朝不保夕的场合中,感情反而升温很快。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感情开始变质的,可能是在颍州告别时的互诉心肠,可能是最开始一年中的两地相交,可能是在之后两年的漫长等待,也可能是在最近一年的相互慰藉。一切都水到渠成,说开了反而没了一层隐约的负担。虽然仍然互相隐瞒了一些事,但为对方好的心意一直未变,就算闹过别扭也没有纠结太久。 “你们俩又躲到这来偷闲了。”宁池提着一壶酒,靠近后寻了个空地坐下“在边关待了这么多年,都快忘了上京的模样。”宁池本也是世家公子,勋贵之后,若是留在上京安心等着袭爵也是富贵安稳的,他倒要来这苦寒之地自己拼一片天。 “你还悲春伤秋起来了?”荆原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惯会自己找乐子的人怎么还说起感慨来。 “好吧,前儿个北营在九连山猎了一头野熊,今天送了两只熊掌过来。我就想起上京云还乡烹制的熊掌了,五六年没吃过了。”眼巴巴的看着星楼,让人觉得这像是什么等待投喂的小动物一样。 到前线之后荆原都是和星楼一起吃饭的,连宁池也跟着蹭过几次。可惜后面战事紧急,都没有什么空闲和心情来好好做一顿。但若是得了胜仗星楼到是会做一顿好的来犒劳一番,现在军营里方大夫的厨艺和他医术一样著称了。 “行,我便去一趟吧。今夜月色这么好,有酒没菜到是成遗憾了。”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这是有话要说要支开自己。 等人走远后,宁池的表情也便得严肃起来“接到上面消息,可以收网了。” 虽然现在表面上看着大永和西梁的战役是节节胜利,但总还是有人不想看着打赢这场仗,西梁在闹内讧,大永又何尝是一条心呢。 “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长吁一口气,设了四年的局,填埋了无数人的性命,终于可以让那些刽子手血债血偿了。 “明日攻打宜州,西梁那边会增兵十万。你带领的五万人马不敌,败走九连山,被困在隘口中。闵喜那阉狗绝对会有所行动。”一年来大小战役大永这边屡立功劳,原本的偏将都有所升迁,只荆原功劳最大,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参将。原本的李参将被调到另一战场,上面派了个监军来,就是名叫闵喜的太监。 可能因为以往陷害原家的那个太监王宪,荆原对太监的容忍度一向很低。当然,在现在这个军营中没人喜欢闵喜,贪生怕死不说,还总喜欢指手画脚的。荆原作为总指挥要是出了事联系不上,就会由监军来下命令。 “行,明日茂县要送到的药材被堵在临山关了,你让星楼去交接一下吧。”既去了就暂时回不来了,等星楼领到药材,这边的事情也都结束了。 星楼做完熊掌,正打算给两人送去,一小兵找来“方大夫,你知道覃大夫吗?” “覃远吗,他怎么了?”星楼现在虽然多半和荆原住在一起,但和覃远的联系也还密切,白天两人还一起救治伤兵呢。 “刚刚我在后山看见他了,急急忙忙的,衣服全部湿了好像掉河里过,喊他也不应。”小兵有些疑惑,自己曾经受伤得覃远医治过,对这大夫很有好感,不想他出什么事了。 “行,我一会去看看。”让厨房的人把熊掌给荆原他们送去,星楼回到覃远的帐中,见他果然衣服上还滴着水,也不知道换一下。 “覃远?”拿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覃远坐在床上发呆,眼睛直愣愣的,屋里出多一个人都不知道。星楼出声还把他吓了一跳,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啊,星楼呀。” “怎么发着呆,衣服湿了都不知道换一下。” 覃远看着自己衣服,这才反应过来,脱掉外套。星楼从柜子里找出干净衣服给他递去,见覃远衣服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看,你家中来信了吗?” 覃远摇摇头,从做了军医后家人很少在联系了,来信永远都是要银子,覃远看心情有时给寄回去一点,有时完全不理。“我刚刚在后山好像听见了一些事……”见到星楼满怀关切的眼神,狠下心“荆参将要谋反了吗?” 星楼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你在哪听到的消息?”认识荆原六七年了,从没看出他有这想法。和自己聊到战争结束以后的生活,也没看出他有多大做官的兴趣。怎么可能谋反。 “我肯定是相信你的!”覃远急忙表明立场“只是刚听到有些吃惊罢了。是闵监军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说的。” “这个闵喜,胡乱造谣动摇军心,简直可恶!”星楼有些愤怒,捏紧了拳头。连覃远都随便听到这种消息,不知道他们散布了多少流言。三人成虎,荆原年纪轻轻又位高权重,嫉妒他的不少,这是要污了他的名声。 “我出去看看,你换好衣裳小心别着凉了。”顾不着再说其他的,他们敢胡乱造谣就要做好被惩治的准备。星楼招呼了大圣去向后山,这事过去还没多久,不知道那两个小太监还在不在那。 穿过树林,隐约看见前面有火光,星楼小心翼翼的拨弄着身边的草枝,没发出一点声响。待得走进,果然是闵喜身边那两个小太监。 “行了,说了这么久也够了,这夜深雾重的我们快回去吧。” “哎,你看那是什么?”映着火光,其中一个小太监隐约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 “好像是荆原相好的身边那只猴子。”另一个小太监看清了,有些疑惑怎么猴子跑这来了。“他们不会在这吧?” “不可能,我可是看见宁池提了酒去,说是要吃熊掌呢。”像是想到了什么,这小太监吸了一口口水“我们去把猴子抓起来吧。” “抓它做什么啊?回头荆原要和你闹,闵公公都保不住你。” “怕什么,明天之后荆原就玩完了。我以前在宫里吃过一次猴脑,那滋味,今天可有口福了。”这小太监有理有据的,很快说服了另一人,一起向大圣走去。却没看见他们身后对准他们的银针。 为防止有些时候腕力不够,星楼后面特地央荆原给做了一个专门发射针类暗器的器具。对准两个小太监的后脑勺,一人来了一发,两人陆续应声倒下。 “还想吃猴脑?”一人给踢了一脚,看见不远处河流的水光,星楼心里有了主意。将两人衣服剥下,把人半边身子拖到水里,河流很浅淹不死人,不过一夜过去得个风寒是肯定的。到时候他们来找军医,要让他们更好看。 干完这一切,拍拍手招呼大圣回去,却看见小猴手中拿了一封信件,是从两人的衣物中搜出来的。星楼打开一看,竟然是荆原和西梁摄政王商量宜州战事的密信! 第四十二章 信上说荆原会佯装败走九连山,等大永的后续部队赶到,双方合力将其吃下,归还西梁包括临山关的三个关口。 虽然笔迹一模一样,但星楼知道这肯定不是荆原写的。再从头将地上的衣物细心翻了一遍,除了两个腰牌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心中有些焦急,正打算下山和荆原商量这事,后面听得响动,等人走进,是覃远不放心跟过来了。 将信迅速收到背包中,覃远没看清,只看见两个小太监被剥了衣服丢到河中,对星楼孩子气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这样不会弄出人命吧?” “死不了,顶多吹一夜风,谁让他们嘴贱的。”放着这么些个贱人作威作福,还有那个什么闵监军,不知道背地里给荆原下了多少绊子。 “好啦,别气坏了。我们回去吧,听说茂县送来的药材被堵在临山关了,宁指挥使让我们明日回去一趟进行交接。” 听到有正事,星楼也不纠结了,和覃远一块下了山。回到荆原帐中,把细枝末节都细细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有其他问题,放下些心。等荆原回来,将信递给他。 “怎么了,还委婉起来了。”抱着星楼亲了一口,没注意到他表情,等打开信一看,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这帮杂碎。”竟然又是用同样的招数,曾经王宪就是伪造通敌信件来弄倒了原家,如今闵喜又想如法炮制来陷害自己。 “我在闵喜身边那两个小太监身上搜出来的,你这段时间要小心。”星楼本想说自己明日不去临山关了,后来想荆原肯定也有自己的主意,自己在这帮不上忙,还恐怕碍手碍脚的。 “我的亲兵守在帐外,不会放他们进来的。”将信点在火烛上,直到烧成了灰什么都不剩“你放心,接下里无论什么有关我危机的消息都是假的,别信。”想了想还是嘱咐了星楼一句,以免事情没结束那么快,他听到自己被围困的消息干着急。 “知道了。”终归还是被信件扰了心绪,不怕明刀明枪的,就怕暗箭难防。 第二日出发前,见到闵喜一脸郁色。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人在军营被整蛊,还是重要的‘证据’丢了,星楼也没那个功夫去管,和覃远收拾收拾出发了。 到了临山关,才知道原本的药材全部浸了水,药效失散,所以才被扣下等茂县再送来新的。这里的负责人也是满脸抱歉,说已经惩罚失误的看守了。星楼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好先在这等着茂县送来新的。 结果就在下午,就传来宜州开战的信号。傍晚,西梁增兵十万将荆原堵在九连山的消息也传开了。想了想信上的内容,又想着荆原的提醒,星楼还是按捺下没有行动。 闵喜恐怕打着荆原被困后就拿出信件指证荆原通敌卖国,现在信件没了,也不知道他如何行动。从他到了边关之后,所以举动一直释放出几个信号,一是他和荆原不对付,二是他贪生怕死。按理说能被皇帝信任派来做监军,不会把自己贪生怕死的印象留得太深,他这么做肯定有其原因。 荆原败走九连山,怕是双方都设计好的情节,就不知到底是谁设计了谁。在主将被困时,‘贪生怕死’的监军会怎么做呢? “闵监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将荆将军丢在那就不管了吗?”面对着宁池的质问,闵喜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本来预记好的情节,荆原被困,自己这时候拿出信件来,他通敌卖国的事情就板上钉钉了,自己再说撤军别人也没意见。 可惜两个蠢货把信弄丢了,现在没有合适理由其他人都不听自己指挥。“对方可是十万人马,我们就是加起来也就九万,不打没把握的仗不是你们说的?” “九连山隘口易守难攻,我们里应外合怎么就不能打了?” “对啊,都打到宜州了怎么说撤兵就撤兵,那我们前几年的努力不都就白费了吗?” 帐内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基本没人同意闵喜的看法。闵喜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是监军我说了算,我现在说撤——军。”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还好还有第二手准备,等到茂县他们就没话说了。 帐内静默了几息,似乎都没想到闵喜会这么无赖,最后还是宁池发了话“闵公公,就算你是监军,但我们不能把九万士兵的性命交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身上。”周围的将领们也是无声的支持着宁池。 “你,你这是要违抗军令!”拿出被任命监军的圣旨“陛下的话你们也不听了?”闵喜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一到边关不仅吃睡不好,还有这么多人对他阴奉阳违,心里愤怒的不行。他恐怕不知道一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在场的人和他听的是不是同一个命令,还很难说。 他们不听,闵喜也不会留在这等死,带上自己的十几个随从,要自行退到茂县。哼,到时候证据出来,看你们还听荆原的。 等人走后,宁池的亲兵凑上来低声问“大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先不忙,人死了我们还有麻烦。不过嘛,战场上刀剑无眼,断胳膊断腿的我们可管不着。”见亲兵领了命令下去,宁池和帐内的人紧要点兵,前去‘营救’荆原。本就是假的被围困,到时候西梁发现自己上了这么大一个当,不知道闵喜身后的主子该怎么应对。 星楼留在临山关一直心绪不宁的,见负责人一直推三阻四的,茂县的药材也一直没有送过来,有些怀疑。 “星楼,不然我们去一趟茂县吧,一直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覃远见星楼焦急自己也不好受,况且他也隐约看出来了,临山关的负责人是有意将他们都留在这里。 “行,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到时候有没有药材的问题,也可一看便知。 “哎,两位,药材就在路上了,很快送到,不必如今匆忙。”负责人苦笑的拦着,这事可一点都不好搞,荆将军的人自己动也不是不动也拦不住。 “管事不必惊慌,既然在路上了我们也好去迎着,看这送货的人到底有多硬的后台,军情紧急还敢推三阻四的。”星楼本想将人推开,却不知闻到了什么软软的倒下。 “我这也是不得已,荆将军可千万别怪罪。”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管事做事也不犹豫,招呼随从来将两人一猴放进屋内躺好。这管事也不知道是何缘故,连看守都没有留,哼着调出门了。等人走后星楼睁开眼睛,心中疑惑更甚,竟然是荆原的吩咐? 大圣也机灵知道装睡,见主人醒了也立刻跳起来。星楼从怀中摸出解毒丸给覃远喂下,不一会人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本来出声被星楼捂住嘴巴。见星楼竖着根手指在嘴前,好大一会回过神来,示意自己知道了才被放开。 星楼走到窗边,侧着身看门外动静,见院中确实没有留人。以防万一将门开了条缝,让大圣借着身形便利出去查探情况。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猴儿灵活的跑回来,在星楼脚下绕着圈,得意的表示自己找到了可以走的路。 “星楼,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覃远还第一次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就是给血肉模糊的人治伤也没有自己亲身遭遇迷药来的刺激,有些心神不定。 “走,去茂县。”拍板做下决定,星楼心中隐约有种感觉,在那里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算荆原对一些状况有所准备,但始终还有没有顾及到的地方。闵喜若是在前线吃了亏,很有可能会退往茂县。若是被他搞出什么动静,离得近还能及时反击。 大圣在前面带路,两人紧跟其后。不知道是运气实在太好,还是大圣找的路相当准确,一路都没有被人发现,途径马厩还顺手牵了一匹马出来。 星楼骑术还在,虽然还带着一个累赘,但覃远也体贴,知道情况紧急就算被咯得难受也一声不吭,咬牙坚持着。这时候想也知道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茂县送来的药材,目标明确直奔茂县而去。 半夜时分终于赶到了茂县,长时间的奔波两人都有些吃不消,好在星楼提前准备了转神餐,体力还足够。城门口有人把手,星楼给其看过表明身份的文书,没想到那士兵并不放人。 “荆原叛乱,现在汴州军的人都不予通过。和我们走一趟吧。” “你说什么?”看来闵喜不只准备了之前那些,星楼想通后反而冷静下来,茂县县令可能已经倒向了闵喜一方。因见两人都是瘦弱的少年,抓捕时也没有反抗,就只派了两个官兵将人押去官衙大牢。 到得路上,星楼朝覃远使了一个眼色,覃远立刻会意,弯腰哎哟起来装肚子疼,两个官兵围住覃远,星楼盯紧机会从背包里拿出暗器给两人一人一发素针。因私下练过多次相当手熟,看着两人倒下,星楼将人拖到角落里,想了想扒下两人的衣服,自己脱了外套也指挥覃远换上。 “我们这是要……”虽然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但覃远还是有些稀里糊涂,只机械的跟着星楼行动。 “去官衙。”半夜时分,官衙留的人少,反而给人可乘之机。 等两个小兵新鲜出炉,覃远也没了不自在,反正只能跟着星楼一路干到底了。 第四十三章 此时月色晦暗,稀稀拉拉的看守靠着墙,也都昏昏欲睡的。两个穿着官兵服饰的削瘦身形在官衙里穿梭,一个不注意就忽略过去了。星楼曾经来过茂县官衙,就算几年过去也还隐约记得房间的分布。 让大圣在前面开路,两人偷偷摸摸来到放置文书的地方。本来屋外还上着锁,覃远眼睛一花就看见锁在星楼手中消失了。想问些什么但确实这环境不太适合,就先压在心底,跟着星楼进了屋。 大概七八十平米的地方,一排排摆满了架子,上面堆积着不知几年内的有关文书。“我们……这该怎么找呀?”覃远有些傻眼了,大致知道星楼带自己来这里是要找些什么,不过这房间内的文书太多了,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星楼小心关上门,在门口向外观察了半天,确定没有人发现才看起屋内的情况。这是他分析出来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几个地方之一,若是县衙收集文书的地方没有,就只有去县令家的书房了。那里星楼没有去过,不知道具体位置,难度还要大些。 “从墙边找起吧,主要看看有暗格地道之类的不。”重要的东西以防事前被人无意中发现,肯定不会大咧咧的放在外面,那么就可能藏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两人行动起来,大圣跟着帮忙,个子小也方便在架子中间穿来穿去。屋内有些暗,约莫翻找了一刻钟,覃远惊喜的喊出声“这后面有东西!” 星楼赶紧凑过来瞧,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被掀起后墙壁的颜色有些不对,覃远使劲向里推了推,果然出现了一个暗格,其中藏着一个小盒子。 两人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小卷轴。对着月光展开卷轴仔细辨认,竟然是边关的兵力分布图。 “这……这里就是茂县!”图上茂县周围做了一圈红色的标记,覃远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就不知道这东西是准备在这里做什么的。 星楼把盒子翻来覆去的看,还敲了敲底部听声音,果然还有猫腻。自从曾经在盒子的问题上吃过亏之后,星楼对这一类事物都要多几分小心。打开夹层,里面是另一封书信,和之前在闵喜身边的小太监身上找到的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前一封是模仿荆原笔迹,内容是写给西梁摄政王的。这一封是西梁那边写给荆原的信,信上说已经得知了荆原寄去的兵力分布图,现在还回来一张是他们加过标记打算派兵偷袭的地方,让荆原早做准备。 “这帮渣滓。”星楼拿着信有些气得发抖,几年的死战,边关战死了那么多士兵,这些人在后方却想着怎么拖后腿。好在荆原没有在茂县有住址,不然这盒子就不是出现在县衙,而是荆原的住处了。 星楼将前后发生的事串联起来,荆原和宁池应该是知道大永这边有人和西梁做着交易,要扯他们后腿,于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让西梁那边吃个大亏。只是没想到暗地里的人也做了两手准备,这交易还打着荆原的名头。大永的战术被西梁知道了,赢面很小,打了败仗主帅都免不了责罚。就算万一赢了,到时候拿出这‘证据’来,荆原也逃不了一个通敌卖国。 “我们得赶紧回前线去告诉宁指挥使。”覃远就是听宁池的吩咐来回临山关交接药材的,知道了重要消息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宁池。 “不必,这信上的讯息十有□□是假的。”找到了线索,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急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被放倒的那两个官兵不知身体素质如何,但做最坏的打算,这时候可能已经醒了,将两人的信息报上去了。星楼将翻找的痕迹恢复原状,盒子也放回去,只将卷轴和信放进背包。 覃远有些疑惑为什么星楼说消息是假的不用着急,但也忍住先没追问,知道这县衙就不宜久留,出去再说。星楼在茂县还租着一个小单间,以前在第九军营有时放个假,到县城时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价格便宜一直续着租。 久没居住,屋内起了些灰尘,星楼一边和覃远收拾着屋子一边向其解释“现在西梁多半在焦急宜州被攻打的事,哪有功夫在茂县周围搞突袭。其一分不出这么多兵力来,其二途径三个关卡,若真有这么大的动静,大永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况且打下茂县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离自己的势力范围远,管理又麻烦。”星楼还没有说的是西梁正准备了十万兵马想吃下攻打宜州的人马,怎么还有功夫派兵来茂县这里。 “哎,听你这么一说也感觉很有道理。”覃远放下些心,星楼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很有把握“不过他们到处宣扬荆将军要叛变的谣言,我们弄晕了那两个官兵,肯定会被追捕的。”制造谣言这确实是个大杀器,像覃远这种最初听到也有些分辨不清,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们听得多了更会三人成虎信以为真。 “县城这么大,要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捕也要好几天,到时候事情早就结束了,顶多在城门口多设个关卡。这几天你待在这里,我们先静观其变。”星楼自然是要出去再观望一下情况,虽然找到了一份‘证据’,但保不准还会出其他什么幺蛾子。 两人怀着深重的思虑合衣躺下,从一大早就开始忙到午夜没有休息,两人也累极,不一会便睡着。 第二日让覃远和大圣待在屋里,星楼留好吃食独自出了门。能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追捕的情况下还出去晃悠,星楼自然也是有所依仗。游戏每个号创建出来都会有两张脸,星楼这个小号也不例外。一张是自己精心捏的,另一张是系统默认的。 这么多年过去星楼一直没觉得这个功能有什么用处,但存在即合理,总会有机会需要用到的,这不就来了吗。换上新脸,系统默认的这张脸五官模糊,让人一见就忘,正合适出去打探消息。星楼又换了身衣服,就算昨晚押解过他的官兵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这几年星楼多半时间还是待在军营,在县城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只一个药房掌柜因为卖药有过接触,还算了解几分他的性格,便先去药房看看情况。 到了地方没想到却是一片混乱,掌柜的顶着一张苦瓜脸看着来往官兵在抓大夫,星楼凑上去问话:“掌柜的,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这是要把大夫带到哪去呀?” 掌柜的见是个脸生的客人,想来不是看病就是抓药,没想到药房这么混乱来问情况的,也没怀疑“听说是县令家的什么贵客受了伤,在找全城的大夫去医治呢。哎,其他药房医馆估计也是这个状态,还让不让人好好做生意了。”虽然口中抱怨着,但掌柜可没那个气势去和官兵叫板,只在私下说两句。 星楼想着这是个机会,用柜台的纸笔写了一个便条,花了铜钱拜托药房伙计给覃远送去,自己则是去找那‘请’人的官兵。 “这位小哥,我也是大夫,可否带我去给贵人治病。” 官兵想着反正命令是把所有大夫都带去,这一个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干脆把人带上。星楼如愿以偿,毫不忌讳旁人用看傻子的眼光看他。 一旁一个老大夫还是想不通“这位……” “鄙姓原。”星楼忙笑着回答。 “原大夫呀,你这是为什么凑上来呀?”老大夫在一旁看的分明,官兵本来没找上他的,结果他自己自荐了要来。 “这不是给贵人治病吗,治好了可少不了赏银。”当然星楼实际上可不是为了这个,既然官衙能找到线索,县令家肯定也还有其他猫腻。这县令家可比官衙难进多了,官衙又没有留银钱,一堆破文书谁想去偷,平时晚间只派几个官兵衙役看守着。县令家可不一样,谁都知道那是茂县最富的地方,一些护院仆役包围的严严实实,晚间巡逻不断,想去查探也是不容易。 看着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傻小子,老大夫也要被逗乐了“这些个贵人,若是治地不好可是要挨板子的。”县令能派出这么大阵仗来‘请’大夫,也是要把态度摆给贵人看,要知道县令自己病了也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姿态既然摆出了也会摆到底,若是治不好县令为了给贵人交代他们这些大夫可是要遭殃了。可见这个贵人极难处理,若是小病也不会找这么多大夫,老大夫心里也是做好了要被挨板子的准备了。 “多谢老大夫提醒,小子会见机行事的。”星楼对着来自陌生人的提醒也是挺感激的,只是有一点可能还是去走一趟才放心,少这一番功夫要是留下了什么隐患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老大夫见人心里有底了也不再多说,一行人到了县令家中,终于见到了这个贵人和他得了什么病。看着被冰镇住的半截残肢,没一个人脸上好看。这人的腿从膝盖以下全数断掉,血是先行止住了没有生命危险,但县令要求竟然是把腿接回去,这让人怎么治? 星楼心里感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断腿之人就是监军闵喜。星楼曾经想过荆原被困后闵喜的接下来一步行动,很大可能是命令军队退到后方,但有宁池在,又没有通敌信,闵喜指挥不动,就只有自己回到茂县。 现在他果然出现在这,就是已经成了一个残疾人。这种要求大夫都束手无策,县令也是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只是态度要摆给闵喜看。让大夫逐一上前整治,星楼随着大流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是能治对象是闵喜也说没办法了。 也不知是谁下的手,腿断的还挺准,达到了既没有生命危险又疼痛不已的效果。县令好在没大夫们折辱的太过,当着闵喜的面让人全部训斥了一遍,但私下又让管家带大夫去吃顿饭再走。 闵喜那边哭天抢地的,县令家的下人也忙的手忙脚乱。星楼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大部队。 第四十四章 闵喜那边哭天抢地的,县令家的下人都忙得手忙脚乱,知道今天外人多,见星楼在院子里溜达也没多过问。古代宅子布局大同小异,后院在哪星楼还是大致分辨得出。 找到书房的位置,门外还有两个随从看着门。在远处对着他们一人来了一针,见人倒下后赶紧上前把人拖到屋中关好门。星楼也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容易,但时间紧迫不能浪费,进屋后就到处翻找起来。 因为有了既定目标,找起来还是迅速。不得不说这些人藏东西总在一个地方,就像现代人喜欢将贵重物品放在保险柜里一样,古代人藏东西就喜欢放暗格。在地上看见一块地毯边角起毛了和周围有些不一样,星楼将地毯翻起来一看,果然地板下有隔层。撬起一看,是一个小箱子,还上着锁,但对星楼来说形同虚设,直接将锁收进背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银票,数了数竟然有七万余两之巨。经历越多星楼对古代银钱的购买力也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曾经十万两用来修筑灵江堤坝的银钱被贪污就可以让高岺等护府卫奔波不停,陈三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查探。 这汴州茂县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县令月银最多不过三十两,不知道这七万两银票是怎么来的。因这县令帮着闵喜在茂县里散播谣言,星楼将其归到敌人一派,不客气的将银票全数收入背包,等事情结束了再告他贪污。 装着银票的箱子下面还有东西,星楼将身子探的更里,终于拖出来下面一个更大的箱子。这县令把这箱子放的比银票更里,肯定相当重视。箱子上层堆着一个个的小药包,拆开里面是白色粉末,让星楼觉得有些熟悉。下层是三大本厚厚的书,星楼大致翻了翻,发现这是几本账册。 这么不得了的东西被自己找到,星楼也知道事情越来越严峻了,直接将东西全部收入背包,现场也来不及修复了,急忙跑出屋外。 才发现这县令家越到外人越多,正是外紧内松。出门前还要被搜一翻身,东西都放在背包星楼到是不怕这个,故作淡定的随他们搜过后赶紧换了脸直奔回小单间。 “星楼,怎么了?”覃远和大圣还在吃饭,见星楼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有些奇怪。 “找到点要命的东西,这茂县不能待了。”若只是两个汴州军的小卒子不想被抓打晕官兵逃走还只是小事,但要是县令丢了那些东西,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到时候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三步一卫五步一岗也不为过,想走也走不了了。 就算星楼去县令家用的是另一张脸,还是有些心慌,离开是最安全的选择。覃远听了指挥也赶紧收拾东西,好在根本没有什么好带的,东西都在星楼背包中。顺路到市集上买了一匹马,现在离县令发现仅有一小段缓冲的时间,两人也没敢走城门口,绕了一趟小路从树林里出了县城。 去来都紧急,但来时仅仅是因有急事,走则是在逃命了。怨不得星楼这么紧张,那种东西被他找到了,捅出去县令一帮人都是要玩完的节奏,肯定会下死手来追杀他们。虽然有伪装,但始终东西还在身上,心虚是肯定的。 直到到了临山关,星楼才放松几分。临山关的管事听荆原的吩咐,应该还是有几分可靠的,说不定还有紧急联系荆原的方法。事情过去一天了,不知道荆原的‘被围困’解决了没有。 那管事看见星楼回来了还有些吃惊“哎哟,我的小祖宗,可算是回来了。” 没命的狂奔了几个时辰,星楼和覃远也是累坏了,但还是先问着消息“九连山那边事情结束没有?” 管事打着哈哈“现在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不过明天之前一定会传到。您先休息着,说不定一睡醒荆将军就派人来接您了。”说着吩咐人去准备了饭菜来。 星楼到现在还没吃午饭,覃远也是吃了一半就被拉出来了。虽然心中亟不可待但听了这话还是耐心等着,直到饭菜上来。 等屋内没人后,星楼打下了覃远的筷子。“饭菜有问题。” “怎么会?”覃远有些惊讶,星楼之前和他在路上解释过为什么还要来临山关,知道这临山关的管事是听荆原的吩咐将他们留在这的,对之前的迷药也释怀了,没想到这饭菜怎么还有问题。 “看来这管事根本不是荆原的人,是我想左了。”管事的态度也有了解释,若是听荆原吩咐,那么无论如何也要留住星楼,就是让人走了也会派人保护。可这管事知道星楼医术高明还用的低级迷药,也根本没有派看守,就是对这事不上心。星楼回来还只是惊讶没有惊喜,后面的话也都是推诿将人先稳住,可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星楼了解荆原,知道他可能会在这派人拖住自己,那管事也自称听荆原的吩咐,星楼一时没想到真当是这样。现在察觉到比之前高级多了的下在饭菜里的迷药,才发现管事的不对劲。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覃远走到门口,才发现外面多了许多巡逻的人,这算是自投罗网了。 星楼将饭菜埋在屋里的盆栽中,装出吃过的样子。“一会肯定有人来搜查,我们先装睡。” 覃远虽然没什么主见,但忍耐力相当不错,星楼也相信他。果然躺倒床上后没几刻钟,就有人进来翻查他们带的包裹。好在星楼还有背包,完全不怕他们搜查。许是没找到线索,又来搜星楼和覃远的身。 两人装睡十分娴熟,忍着不耐等人搜完离开。后面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星楼觉得时机成熟,喊起覃远准备离开。 屋外的守卫比白天要少了许多,应该是搜完身,又对迷药相当自信,放下了警惕。不过两相对比下,还是没有昨天走的轻松,在快要离开前还是被人发现了。 星楼心下一横,不到万不得已星楼都不想动用游戏里有生命的东西。但此时不算是万不得已了,打了声口哨,从林子里跑出一匹黑马,星楼带着覃远跳上了马。 后有追兵,也来不及多问覃远坐在后面抱着星楼稳住身形。由于是小号,星楼没准备多好的马,在游戏里只是大众款的麟驹。但放在这里可算是神驹了,开始还听着些后方传来的骚动,后面声音越来越远,还约莫放了几支箭,星楼一心只顾狂奔,后面两个关卡都不敢停留,从山上林子绕过去了。 直到离前线军营只有几里地时,才彻底放松下来,也察觉到了身后人的不对劲。 一路上覃远都没有说话,星楼还以为是速度太快不习惯,直到跳下马,环抱着自己身子的人也软软倒下,看见覃远背后插着的那箭尾,星楼才慌了神。为了不影响自己,覃远中了箭也一声不吭,当时速度太快星楼也没发现。 “覃远……醒醒!”一边不停的加着血,一边喊着他名字。但是从覃远灰白的脸色,察觉不到的呼吸,还是表明了一个星楼不想承认的事实。 就在几个时辰前这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怎么会就这样没了。在战场上待了四五年,星楼也算见惯了生死,但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此时静静的躺在这,星楼还是涌出一股无力来。 想到一年前自己对覃远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自己就能把他从阎王手中抢回来,但现在彼针长针缝针全数用上,蓝空了两管,他还是躺在这,毫无生息。 覃远曾经惶恐会死在战场上,但是他平安撑过来了,躲过了刀枪无眼的战场,却没有躲过人心,死在了内斗里,死在了自己的马背上。星楼除了无力,还有自责,若是自己对他多注意一点,能及时发现,他就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死时仿佛很安详,眼睛也是闭上的,明明被箭射中痛苦万分,却还是一声不吭。他应该是对自己相当自信吧,脱离危险之后以为自己能将他救回来,可是自己却是这么没用。 从一开始就不该带上他的,自己这么拼命是因为涉及到了荆原,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呢。马上战争就要结束了,覃远一直以来自由生活的梦想也要实现了,可惜被自己牵扯进来,死在了胜利前。他是自己害死的。 “可算是把这群西梁人压制住了。”宜州已经被拿下,战报也快马加鞭送往上京,双方怕是很快就要商议和谈了。宁池指挥着最后打扫战场,表情惬意,看着荆原还是神色如常不露喜色,有些郁闷“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吗?” “闵喜一直没出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荆原看着黑云滚滚的天边,心中有些不安。 “他呀,现在估计还在哭他的腿呢。没出事不是挺好的吗?”荆原还没有告诉他搜出来通敌信的事,宁池一直是个乐天派,还以为闵喜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荆将军,方大夫回来了。”一传令兵来报,但是面色有些为难,荆原奇怪“发生什么了?” “覃大夫……没了。” 荆原和宁池都是一脸惊讶,后方应该更安全,怎么说没就没了。但知道覃远和星楼的关系,他去世了星楼肯定相当难过,荆原赶紧去找人。 不知道心有所感还是什么,隔着很远就察觉到了星楼那边低落的情绪,看表情也是面临哭泣边缘却还没有掉一滴眼泪。荆原生出些许惶恐,星楼性子本就敏感见不得离别,几年前家人要一个个暂时离开都不安了很久,自己开解后才想通。这次是真的和朋友生离死别,不知有多万念俱灰。 快要走进身后却传来一阵劲风,心神都被星楼牵着荆原竟没有察觉,宁池离得较远还来不及反应。星楼才见证了覃远的死亡,陡然面对危机,只想着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应对危险了,条件反射上前扑在荆原身上。 胸口一阵疼痛,闭上眼之前只看到荆原似惊恐似愤怒得要扭曲的表情。 第四十五章 “大夫,他怎么样了?”荆原双目通红,不敢进帐,怕看到星楼全身是血,自己会控制不住。只留在外面等待,等医治星楼的大夫出来急忙询问。 “现在伤势已经止住了,脉象却还杂乱不清。老夫不敢妄下结论,且看后几天方大夫能自己撑得醒过来就好。”老大夫没说的是,明明已经被刀捅穿了心脏,现在还能有一息尚存已经是命大,不过也知道方大夫在荆将军心里什么地位,这话可不能直白的说出来,只能说得模棱两可。 “将军,方大夫醒了!”听到帐内传来惊喜的声音,荆原赶紧冲进去,没看见旁边老大夫一脸见鬼的表情。 “星楼!”跪在床边一只手握着星楼的手,一只手拂去他扫在脸上的发丝,床上的人此时脸色苍白,但可以明显看到睫毛在动,仿佛正想努力睁开眼睛。 “阿原……”千钧一发之际,星楼虽然脑袋一片空白上前挡刀,但也没忘了给自己套好春泥毫针。之前晕过去纯是疼的,只要伤势处理好了醒过来也快。 荆原短时间经历大悲大喜,语气也有些颤抖“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临山关,你别吓我好不好。” “……我没事。”虽然胸口还隐隐作痛,但伤势控制住了后血气正缓慢恢复,现在是累得不行没有精神。 摸了摸心脏的部位,星楼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刚刚这里是真被刺穿了一个洞,又有些庆幸起来,若自己没有上前挡住,其他被刺伤的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东西给你……在茂县县衙找到的……”有些艰难的从怀里摸出密信,荆原先放到一边让星楼休息。 “还说没事,你流了好多血。”尽管在战场上荆原没少见血,就是自己在星楼没看见的地方也是用血汗在换军功。但这放到最爱的人身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星楼还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这次是运气好没伤及性命,但一想到有那种可能,荆原觉得自己大概会疯掉。“你先别说话,好好睡一觉。” 等看着人睡着后,荆原才拿着信出帐将安静的环境留给星楼。 原来自己到现在还是没有能力能护住星楼,荆原看着自己双手,心里有些挫败,更多的是燃起的斗志。之前盛怒之下行刺的人直接被他拧断了脖子,宁池先去处理后事,此时解决了来问星楼情况。“情况怎么样了?” “人没事,现在睡过去了。”打开信,等见到内容,青筋爬上双手,刚刚见到星楼醒来眼中消下去的血色又涌了回来。 “没事就好,行刺那人没有编制,临时接了一个生病小兵的活。其他地方搜过了,没有同伙。”宁池也是心有余悸,荆原是一方主帅,要是他出了事这刚打下的宜州又要拱手让人了。 “你看看这个。”将信递给宁池,叹了一口气,那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信都伪造了双份的,没想到还是星楼帮了自己。 “这……在哪找到的?”宁池了解荆原为人,知道这信是伪造的。况且之前他们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没想到暗地里的人还留了这一手。 “茂县县衙找到的。之前本来还有一封的,是在闵喜亲信身上发现的。”这‘证据’也是遥相呼应,做戏做得全套。 “我是说闵喜怎么来的底气要命令大军撤退,看来茂县县令倒向他那方了。”宁池到是不着急,合该现在宜州已经打下了,主动权在他们这方。不过一个监军一个县令,有九万人马做后盾,不怕那些文人闹出什么幺蛾子。 “先暂时以宜州为驻地吧,等上面谈好了命令下来再作打算。西梁百姓这边也需要安抚,别让有心人有可乘之机。”荆原也是同样的打算,县令手上没兵奈何不了他们,闵喜又相当于废了,宜州战况上报,听说西梁那边也已经派出了使臣和谈,现在更急的是幕后之人。 星楼这一睡就是两天,之前体力消耗和情绪波动都相当大的,睡了这么久才恢复过来。荆原虽然还忙着战后的事,但一有空便来看星楼,故星楼醒了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感觉怎么样,饿不饿,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荆原端来了一碗粥,病人的胃都比较脆弱,得先温养着。摸了摸星楼的额头,察觉体温一切正常才放下心,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给星楼。 星楼乖觉的小口吃着,睡了一觉感觉过了一个世纪。刚醒脑子还有些糊涂,等吃完了一碗粥才清醒过来,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覃远……怎么样了?” 荆原把碗放在一旁,上前去搂住星楼“安葬在九连山了,战士殉职后都安置在那里,他不会孤独的。”见星楼面上仍奄奄的,知道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吻着星楼额头,口上仍安慰着“别多想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如果我能及时发现的话他也不会这样白白死了。”虽然知道时候说的再多也是无用,但明明有能力却阴差阳错没能救得回他性命,星楼想起就像心被放在烈火上烹炸一般难受。 “怎么会是白白死了呢,你们找到了这么关键的东西,我一定会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的。”无论是覃远还是之前死在战场的兄弟,还有星楼受的伤,会让挑起这一切的人偿债。现在荆原再不是五年前只能被动行事的小卒子了。 “对了,临山关的管事,我之前以为是你吩咐他留住我们的,但他暗中搜我们的东西,仿佛在帮其他人做事。” 荆原皱了皱眉,他确实吩咐过临山关那边将星楼一行多留一段时间,以免留在这里受惊。因事情简单,做不做得到也没有多大妨碍,没想到问题却是出在这“这是我的过错,看来他们手还伸得挺长。” “还有茂县的县令,闵喜现在就在他那,县里也正在传着你叛变的流言。我还在他家发现了这个。”之前精力不济,只拿出了密信,现在从怀里掏出找到的地图、银票、账本、药包,无论真假先堆在床上给荆原看。 荆原一脸惊讶的看着星楼从怀里摸出一样样的东西,忍不住去扯了扯星楼的衣襟。 “你做什么?”拍开荆原的手,一脸防备的盯着他。 “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衣服里怎么放下这么多东西的。”摸了摸手背,其实并不疼,只是被星楼拍了有些委屈。 “说正事呢,别没个正经。”星楼翻了一个白眼,当然从背包里摸出来了,要是放在衣服里早被人搜出来了。能糊弄就糊弄吧,糊弄不过去也懒得顾忌了。 荆原这才看起床上的东西,数了数银票也对茂县县令敛财的本事有些瞠目结舌,看到地图知道这是和密信配套的部件,上面的信息也多半是假的。等翻开账本,才发现重头戏来了。 一开始脸色还严肃,到最后竟然猛地笑起来了,控制不住抱着星楼亲了好几下“宝贝儿,你真厉害,怎么找到的?” “就在县令家,这东西藏得比银票还深,果真很重要吗?”星楼也只是有一个隐约的感觉,现在看荆原的反应也是确定了。 “有了这个,帮汴州案翻案都是小事了,整个西北一带贪官污吏,照着上面砸去,一砸一个准。”汴州案主要的‘证据’就是原继通敌信件和买卖兵器粮食的账本,这几本账册上可是将那几年的兵器粮食去向列的一清二楚,两相对照就知道之前那是假的。还有西北一带官员的受贿记录,他们和上京哪些势力有牵连也可以分析出个大概。 “你心里有数就好。”本来去找这些东西也是为了荆原,如今有用就好,荆原也知道分寸该怎么用,不用星楼操心。 “这是什么?”荆原见到最后一样东西,打开小药包,是一些白色粉末“哎,这不是……这不是那个什么毒品吗?”这东西最开始是向志远想拿来在名厨会上陷害星楼用的,后来被他们反将一军送进了大牢,还给高岺展示过效用。因星楼称其为毒品,荆原见到效用说不上是有毒却叫这个名字,印象比较深刻。 因接触过的调料药粉比较多,星楼一时半会没想到这粉末在哪里见到过,被荆原提醒了才想到原委。“那县令准备了一箱这个!他们想做什么?”整整一箱的小药包,幸好星楼没嫌麻烦全部装进了背包,就不知道他们还在其他地方留有这东西不。 “在前线用这东西,可不就是给士兵准备的吗。”荆原面带冷意,颍州护府卫查到的消息和在茂县出现的大批药粉,时隔四年,竟然一切都是相串联的。可惜布了这么多年的局,就这样被一个少年简单化解了,不知道幕后之人知道了该如何作想。 “这人和大永什么仇怨,把军情卖给西梁,诬陷主将谋反,贪墨巨额银两……啧啧,还给士兵准备毒品。”这人真的是大永的人吗,这一系列举动反而像是把自己嘴边的肉送给外人吃。 “他们只想着争那一亩三分地,哪还顾得上国家利益。怕是在他们心里,这场仗就是胜了还不如给监国的太子拖后腿来的好处大。”这心态,恐怕就是情愿把肉送给外人,也不要自己的死对头吃到。 “哎,真不知道边关都这样了,漩涡中心的该怎么应对。”脑子一个转不过来,就是要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节奏。这还是星楼找到的部分,不知道他们还留有什么后手。 荆原摸了摸星楼的头,目光有些晦涩“难为你了,本想你快快乐乐的,没想到反而给你添了麻烦。” “说什么呢,你要是出事了我能好到哪里去,这样都尽着力共同面对困难不是很好嘛?”握着荆原的手,这手一直这么宽大有力,呈现保护的姿态。星楼知道这人一直想创造一个安稳的未来给自己,但毫无顾忌的享受着别人的付出不是星楼想要的,他也想为荆原做些什么。 “当然好。”世间难能可贵,知心人彼此珍重。自己又是何其幸运,能遇到星楼。 第四十六章 这大概是这几年来星楼过的最平静的时光了,打下宜州之后,双方都默契的停了战。西梁国内因摄政王的决策有重大失误,权利被返还了一部分给小皇帝,西梁的政局动乱也初步停歇下来。此时西梁派了使臣团前往大永上京,至于战后利益如何分配,现在先不得而知。 宜州的百姓最初还有些惶恐,但见到大永士兵只是驻扎在那,并不打扰普通人的生活,也就慢慢放了心。现在荆原手下九万人马,熟悉的面孔消失了大半,现在多是后面陆续从其他驻地调过来的。 见识到战场的残酷,星楼也心有余悸,就算身怀绝技,但还是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会来了。覃远的事始终是心里的一根刺,但好在后面局势平静了,还有很多时间能让星楼调整过来。 就算边关消散了这么多生命,但这几年的战争,仿佛对大永国内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汴州还知道一些动静,特别是一些出了男丁服兵役的家庭,但内部的几个州却依旧歌舞升平。 荆原上报边关动向得到允许后,直接将临山关及茂县的负责人换了个遍,细查又拔出了一大溜的钉子。前面忙着战局,后方先随他们兴风作浪,但一旦得了空,就让人知道什么是一力降十会。一切狡辩都随着强兵壮马的威胁被碾碎,汴州各县县令七去其五,光抄家就抄出了二十万两白银,围观百姓无一不拍手叫好,去了这些贪官污吏,幕后之人在汴州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被人一朝拔掉,内心就算呕血不已,表面还得支持赞成。 太子又发下了十万两白银,加上抄家所得二十万并做抚恤金,发放给战死将士的家人与有功的功臣。等和谈结束,回上京叙职再进一步论功行赏。 在这大半年中,星楼跟着发放抚恤金的部队走过城镇乡村,给牺牲士兵的家人报丧。见识是长了些,但对见到的一些场景也耿耿于怀。 “怎么了,从回来之后就撅着个嘴。”荆原没忍住,伸出手扯了扯星楼的脸蛋。开战后星楼整天忙着,脸上都消瘦的没几两肉,现在总算养回来了些。恩,手感还不错。 从处理了汴州官员后,荆原便将事情下放,除了不时再去监督一下练兵,一天到是乐得清闲。后来见到星楼整天没事做就要胡思乱想,就将人捉来和他一起去发放抚恤金,向外走着散散心。刚开始还好,有了事做人也要精神些了,没想到最近不知怎么又有些郁郁寡欢。 “今天到的那个村子,总共去了六户人家,却好似没有一家为子孙的死感到难过。”不仅没有悲伤的气氛,反而拿到银两之后欢天喜地的,连家中儿子被埋在何处也不过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永久无战事,兵役强制性弱。百姓生活富足,若是不想让自家人去,也多半拿得出钱来消掉兵役。故现在召集到的兵卒多半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人,才被打发来了军队。”这在大永也算是普遍现象了,朝廷鼓励生育,一户人家中一般都是三五个孩子,总有那么一个非长非幼,拿得出钱来消兵役,但拿不出钱来娶媳妇,还不如送去军队,包吃包住还有粮饷。 “就是想到有些难过,他们死了却连家人都不愿去怀念。”到头来拿命换的钱还要送去给那些不重视他们的家人“将士们在边关拼死拼活,但那些人却丝毫不知感恩。” 荆原也有些难以回答,说小了这就是别人的家事,就算是上官也不好插手“这是朝廷特地没让消息传播开来,就算普通人听到了,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你知道大永常备军有多少人吗?” “我只知汴州有十二万,其他就不知道了。”荆原手下有九万一直在前线,李将军还带着三万守在更后方,但总归是汴州军。星楼这才猛然想起,无论这边打得有多激烈,死伤有多惨烈,但人数总是恒定的九万。 “一共一百二十万。八十万陆军,四十万海军。”这数字到是吓了星楼一跳,比起总人数来,汴州这边还真算得上不起眼。“大永西有西梁,北临北漠,东拒东商,南邻南瀛,四方皆有驻军,只西梁与我朝共用的一套文理体系,关系最为和平,故汴州的驻军最少。”所以荆原知道,这宜州最后还是得还回去的,只是看西梁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觉得还的快慢。 “那怎么这次偏偏和西梁打起来了?”连个导火的由头都没有,莫名其妙先小规模起了冲突,然后战局扩大。死了这么多人,原来只是上位者严重的沧海一粟。 “陛下从六七年前就开始痴迷丹道,太子监国是多方势力可以预料的结果。朝中有人一直和西梁保持着来往,汴州又从原家倒后落入了那人的手中,和西梁商议在边境引起一场战争并不是困难的事。” 星楼想到两年前荆原攻下临山关之后势如破竹,打得西梁节节败退,也有些回过味来“我当时还纠结了许久,以为是你们挑起的战争。” “不过是因势利导,将水搅浑让那人不能如愿以偿罢了。知道这仗不得不打后,我们就得想办法怎么个打法,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幕后之人本只想让边关来一场小而持久的战争,不仅可以给太子监国留下污点,还可以借着战争敛财,没想到事情后来的发展却是不受控制了。 “所以你才故意连克三关,打到宜州,让西梁那边也不能轻描淡写的结束。”西梁摄政王也是打的用外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的注意,没想到大永这和他暗通曲款的人并不可靠。 也是那人太过轻敌,以为汴州尽在掌握之内,没想到太子一方也不是吃素的,早做了准备,又出了荆原这么一个悍将,直攻到西梁内部。这仗对大永来说实在是漂亮,到现在没什么理由轻易妥协,最后不仅没留下污点,反而是一大功绩。 “其实他们做的手脚也不少,只是我们运气太好,一一化解了。”想到星楼找到的那些账册密信药粉,不是一般的运气好能阐释的。若真让那些东西发挥了作用,最后结果不堪设想,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就算在他人看来这场仗小的不能再小,但我们亲身经历过的感受却大不一样。”如果大永势必要和一方打起来,对象是西梁已经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不仅是西梁国内动荡,也是在双方边境的驻军少,死伤得以控制。但在星楼眼中,死亡并不是可以用数字来估量的。 “快了,听说上京的和谈已经结束,应该不久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其实对荆原来说,在哪并不重要,但在边关始终没有在颍州上京之流来的生活水平高。如果能有更好的选择,也情愿星楼周围的环境能更舒适一点。 荆原的估计没错,三个月后和谈结果和传召其上京叙职的旨意就到了宜州。 驻扎在西梁宜州的军队集结起来准备迁移回汴州,大永采用的是换将不换兵的制度,四品以上的参将总将在任职一段时间后都要回京听候调度派往其他地方,不会在一个地方待的很久以免养出私军。 “这次回去后估计就要留在上京了,我父亲来信说让回去一定得生个孩子。”宁池脸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他早已成亲,不过一直将妻子留在上京自己来了边关闯荡,拖到二十六七还没留个后,他父亲昌宁候也是急得不行。之前还有战事在前,现在没了借口下了最后通牒一定得让人回去。 “你把嫂子一个人留在上京,现在也该回去负点责了。”星楼嗤笑着,多少人想留在天子脚下还没有办法呢。宁池倒好,偏生向外跑,不过他也确实有志气与本事。 “怎么能说我不负责呢,我打拼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一个封妻荫子吗。”宁池也有反驳的话,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他的行为已经是模范了。不知多少勋贵以他为榜样教育子孙,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不要总想着祖上留下那一点香火情。昌宁候虽然遗憾儿子常年不在身边,但无疑对他是相当骄傲的。 “总归就是不负责。”星楼说不过了,宁池在汴州府还养着两房妾,站在他原配立场上确实是种背叛了。星楼也不好直说这就像现代那种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成功男人’一样,打着奋斗事业的名号不回家,冷落妻子,自己却在外面乱搞。 不过这思想在古代及其普遍,说不定人家妻子还觉得自己丈夫能觅封侯便足够,纳两房妾也不算个事。毕竟是人家家务事,两种思想冲突很难分出个对错,将头一撇看向荆原无赖的问:“阿原我说的对不对。” “星楼说的都对,要是我肯定不会丢下你,定要和你在一起不分离才是好。”荆原没羞没躁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离开时最开始也是想让星楼留在颍州的。 宁池翻了个白眼看着这对狗男男“这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要她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来这苦寒的汴州才是为难她呢。”蓦地想到什么“还没说你呢,这次是要留在上京还是外放?”荆原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太子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 “星楼去哪我就去哪。”原家现在也没其他人了,上京对荆原来说不过是记忆中的一个名词,没什么好留恋的。星楼闻言也是一阵感动,握紧了荆原的手。 “还真这么不慕名利呀,龙椅上那位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臣子的。”宁池啧啧两声,想到荆原的师父郭怀也是这样,一生只守着一个人,不娶妻生子,被赞为大永忠君第一人。 一路上几人说着对未来的展望,一种不知名的病症却在士兵之中流传了开来。 第四十七章 “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两千一百三十九例了。”帐内的人都忧愁满面,本该拔营归国的时刻,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没想到军队中却突然兴起了一种怪病。得病的人上吐下泻,仅两天便消瘦得不成人形。更棘手的是这病发病率极高,虽然现在比起整个军队来说还是个小数目,但病势汹汹,大夫也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办法,军队的行程被暂时拖住了。 星楼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病情态势没有办法控制之后了“病人被隔离了吗?”现在初步推断是一种时疫,只是还没有找到传染源。 “已经隔离了,后来发病的也没有和前面的人接触过。” “奇怪了,这倒不像是时疫。”星楼满腹疑惑,现在正值寒冬,并不适合细菌成长。病人的症状也与一般时疫的描写出入很大。 “总不可能是水土不服吧。”要说刚到宜州的时候还有可能,可这都过去多久了,仗都打完准备回家了,排除这个原因后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时疫了。 心中猛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是中毒?”如今在星楼心里有个万能背锅的角色,只要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件,就把事情向他头上安。现在军中怪病突起,若非自然原因,那就是人为了。 “这……我们倒是没有想到这里来。若真的是中毒,药方也要改一改了。”大夫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恍然大悟。之前以为是时疫,药方比较温和,可惜给病人喂下不一会就被吐出来了,效果并不明显。若真的是中毒,还得用解毒的方子先将肠胃清理了。 “寻人去检查一下平日的饮食用水,若有问题及时解决。”行军途中,病患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口,这毒多半是从口而入的。 见星楼进帐,荆原放下手中的文书,问着:“情况怎么样了?” “不像是时疫,我怀疑是中毒。军医已经去检查食物饮水了,应该一会就得出结果了。” “中毒?”荆原也和星楼想到一块去了,幕后之人想出了那么多招数,虽然被破解了一些,但保不准还有什么后手。转头吩咐亲兵“去查探一下这些天接触过军队食物的人员,暗中进行,切莫打草惊蛇。” “是!”得了吩咐亲兵出门,帐内只剩荆原与星楼二人。 “你说他这是要做什么?”荆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伤到不根骨,但层出不穷的小麻烦也着实让人心烦。 “阻止你进京?但这又有什么用,该不会要狗急跳墙了吧。”若是按军中病情这样发展下去,荆原上京的脚步肯定会被拖住,要是发展的严重了,说不定会因为疫情被治罪。 “这倒是真有可能......” 一刻钟后亲兵便来回禀,还真有一个人有些问题,管着一块粮草区域。亲兵动作快,离病情开始也没过多久,那人还来不及逃走直接被抓,整个人都不明所以。 没过多久军医也检查出来,部分饮水里被掺了料,迅速去处理了。好在没有其他人接应,就那一个人孤军作战,还没有被扩大。 “事情有变,看来我们得赶紧回京了。”荆原下了加速行军的命令,将病人先留在附近县里,带着剩下的部队准备赶往上京。 宁池有些担心“一般都是将领回去述职,你这带了九万人马一声不吭的去往上京,上面会不会忌惮?” “军中的病情就是最好的证据了,连这种单个的卒子都用上了,说明那人实在没有办法打算拼死一搏了。他想拖住我们,恐怕是上京要发生什么大事了。要是没有事,大不了我不当这个官,但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的下场难以预料。”那人想要以军中病情来拖住行军脚步,保险起见将领都会等着人彻底好了再走,说不定还能得到爱兵如子的夸奖,但没想到荆原如此大胆,干脆加快了脚步还要把汴州军带往上京。 富贵险中求,宁池立功的愿望比荆原更加强烈。想通之后反而催赶着进程,迫不及待的样子有些好笑。 不过星楼可笑不出来了,途径颍州,荆原将他放下了。 “你前段时间才说的什么?这遇上一点事就出尔反尔。”星楼怒目而视,对面的荆原知道自己理亏,也有些抬不起头“颍州是刘家大本营,再没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上京势力错综复杂,现在又是山雨欲来之际,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得让我后悔死呀。” 虽然知道荆原也顾虑重重,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想将自己抛开了,星楼还是气闷不已“我会拖你后腿吗,没有我你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将人搂在怀里,不停的顺着毛捋“当然我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我不怕他们来暗的,就怕明着对你出手。你看现在还有隐藏的钉子没有□□,你是我心肝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到时候鱼死网破,专挑我软肋下手,明着用身份硬来,我该怎么办?” 荆原已经离京多年,对那里没有什么掌控力。自己还好,明枪暗箭随意来,就怕星楼出什么事。虽然知道星楼有本事,不是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菟丝花,但他始终没有见识过那些权贵杀人不见血的招数。就是用嘴没错也要说出三分错来,星楼又没有什么让人顾忌的地方,到时候受点什么委屈心疼的还是自己。 好说歹说,终于把毛捋顺了,星楼也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闹点小脾气也就算了。看着远走的军队,和身后时隔五年看不出变化的颍州,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临走荆原将自己的身份腰牌留给了星楼,三品将军的人在州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招惹的,加上荆原也知道星楼曾经救过刘执,怎么说刘家也得照顾着点。 星楼想着五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随行的只有大圣,如今回来了,仿佛没什么两样。麟驹给荆原骑了,怎么说在他手里发挥的作用还要大一些。 到了家门口,等要开门时才发现锁被换了。星楼有些疑惑,虽然自己开锁有一招,但这是自己家,没道理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进去,敲响了邻居的门问问情况。 邻居大婶一开门,见是一位清俊的年轻后生,看着他暖洋洋的笑容简直什么烦恼都没了。“请问……你是?” “张大婶,您不认识我啦?我是方星楼呀。”以前星楼还住这的时候与隔壁关系还不错,当时月影还和他们家小花玩得好。 “哎哟,方小子呀。瞧我这记性。”张大婶懊悔的拍了拍脑门,五年不见,原来看着还一团孩气的小子如今都长成翩翩少年郎了。以前邻居走动,还拿了人家不少吃的,想起这茬忙将人请进去了“快进来吧。” “我就不进去了,才到颍州还有不少事情要收拾。只是来麻烦您问个事,是这样的,我才发现我家锁换了,张大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个大个事都没告诉你?”张大婶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后拍了拍大腿仿佛十分气愤“你给你家姑娘找的什么婆家呀?” 星楼表情也不轻松了,看样子是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的。自从林礼上京赶考后,星楼和颍州的书信也稀少了许多。一是当时汴州战事紧急,二是月影的回信相当简短,星楼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是不是犯了吴家的忌讳,也不再多写了。 “哎,一年前那家人说是生意出了什么问题,从你妹妹手上把你那宅子要去了。结果既没有卖也没人来住,就这么空在这。”张大婶想起星楼的遭遇,也有些忿忿不平“你那妹子也是,人家一说就巴巴的给了。哪有婆家人把媳妇娘家哥哥的宅子给占了的道理?” 星楼还在的时候十分注意和周围的人打好关系,结果他外出游历,月影出嫁后基本和这里断了往来。张大婶虽然只了解了个大概,但对吴家人的行事也万分不满。只是正主不在,她也懒得操那么多心。 星楼走的时候想着宅子没有人住,就把房契地契交给月影了,没想到回来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张大婶的一人之言星楼没有全信,但无风不起浪,宅子换了锁是事实,无论如何看来这吴家自己是得走一趟了。 “大哥,前面出什么事了呀?这么热闹。”星楼向吴家走去,没想到越靠近那条街人越多,道上被挤得水泄不通,而且看人群都是朝向一个方向流动。想着前面估计有什么事引得这么多人来看。 突然被拉住这人还有些不乐意,转头一看是个笑眯眯的公子哥。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这人气质温和也挺让人心生好感的,便耐下心来解说“听说吴家媳妇偷人,肚子都八个月大了才发现不是吴家的种,不知道是谁捅出来的,还被报了官,前面正要送人去审理呢。啧啧,这下吴家的脸是丢光了。” 第四十八章 王夫人看着堂上各个趾高气扬的吴家叔祖,眉头紧锁,极力压制住了气愤。吴家如今这样不全都是靠着吴老爷前些年做了生意,两个儿子又中了举人吗,早些年困苦的时候不见这些族人,如今发达了就一个两个上来打秋风。 但毕竟是一族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吴老爷也没办法只能这么不远不近的走动着。没想到这些人并不识趣,这次连吴家的家务事也掺和起来了。就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好处,平白要来惹一身骚。想罢狠狠的剜了一眼小张氏。要说林氏倒了,最得意的就应该是二郎的这个妾了。 张碧芸见王氏瞪着她,目光也不畏惧躲闪,反而看着吴老爷和吴家族老争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现在相当高兴。王氏见状气的捂住了心口,思凡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招惹上这么一个搅事精! 王氏身后,张碧芳恭敬的立在那,虽低着头,但隐秘的看顾全场,表情淡然。这个蠢货…… “夫人,不好了,外面纠结了很多人来看热闹!”丫鬟在门口得了信,走进在王氏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王氏闻言也起了几分着急“快去告诉老爷。”两个儿子觉得丢脸,今天一大早就应刘家的约,去郊外踏青了,现在家里就吴老爷一个男人顶事的。那些族老也不蠢,对着举人老爷可不好撒泼,吃准了这些读书人要脸面,昨天就传来了消息,好让吴家儿子自己避出去了。 但也不想想,这次要让吴家跌了这么大个脸面,等他们回复过来,明着不说暗地里也要让这些倚老卖老的族老好看。 吴老爷得了消息,突然觉得面前这些人有些面目可憎起来。一族老还觉得不够,火上浇油起来“二柱子,想好没有呀,还把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儿媳妇留在家里?快交于我们去沉了塘,也让那些个婆子媳妇看看,这就是偷人的下场!” 吴老爷发迹之后也有样学样,最喜斯文,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叫过诨名了。心中万分不满但还得与这些人周旋着“二叔祖,颍州府里您别拿乡下那套规矩说事了。沉塘沉塘,到时候被官老爷治个故意杀人之罪。” “嚯,杀人?对这些不知检点的女人不就该沉塘吗,就是到了官老爷面前也是我们占理。”听着外面传来越老越大的喧哗声,二叔祖也自得起来。到时候迫于舆论压力,这二柱子也不得不交人了,二百两银子可有着落了。 “可是现在事情都还没出个定论,这偷人之说还是你们上前就问罪。我就不知道了,我家的家务事怎么远在百里之外的各位族老知道的这么清楚?”这种事都是王氏在管,吴老爷确实知道的不太清楚。但做人讲究个进退有度,就算是事实,也该私下和林家解决,到时候还能让林礼念着好。而不是这么闹得人尽皆知,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光。 就算没进过官场,但吴老爷没吃过猪也见过猪跑,知道这些官员最注重修身齐家。现在二郎还只是个小小的举人,没人盯着他。要是以后身份高了被人揪出来这件事,对他本身仕途也是有影响的。想到此,吴老爷恨透了这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族老,更恨在背地里传消息的那个人。只是事发突然,还没有查出来是谁,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做的,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我说二柱子呀,我们可都是为了吴家的家风着想,你这推三阻四的,该不会知道些什么想息事宁人吧。”这话本没有什么,但配上这人挤眉弄眼的表情,把吴老爷气了个仰倒。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吴老爷心里有鬼不敢把人交给他们。 习惯了礼尚往来,乍一遇到这种无赖的挤兑,吴老爷话语中落了下风,应对也失了度“罢罢罢,我不管了,你们自行去解决。” 闻言族老面上一喜,直接对吴家下人喝道:“还愣着干嘛,赶快去将那林氏带来!”下人见吴老爷没有阻止,也就傻愣愣的去后院把人带来了。 前段时间吴家后院突然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最初王氏觉得影响不好又是空穴来风,开口将流言压了下去,但后面不知怎么竟然有人向王氏告发二奶奶私下和别人有□□。 王氏半信半疑,派人搜了林月影的房间,还真的找出一些陌生男子的物件。圃一事发,王氏自是怒不可遏,先将林月影关了起来,但后面又觉得这事不对劲,想要细查。结果就是吴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族老就找上门来,并且已经把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月影被带了上来,神色恍惚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身形单薄,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但在场没有一个起怜悯之心。张氏姐妹各个心怀鬼胎,吴老爷王氏现在更多的是对族老的愤怒,族老还想着某人承诺的银子,吴家下人各自为营。还有那如今躲了出去的丈夫,忆起嫁进吴家的这三年多,除了最初觉得大家都对自己挺和善的,那时三叔和叶姐姐还在。可后来慢慢的都变了…… 对了,还有小囡囡,想起从自己被关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面的女儿,月影表情更加凄苦。 “林氏,你可认罪!”等人一被带上来,这族老就一声大吼,堂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不说话就是认了,这就把你带回去依照族规处置了。” 月影看着堂上凶神恶煞的众族老,背过身去不看自己的公公,以及站在屏风后面始终没有出声的婆婆,知道那‘处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心中满是绝望。 “我看谁敢!” 众人寻着声去,吴家大门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几个护院挡不住后面看热闹的人群,乌乌泱泱的围观群众挤到了院中,为首的是一位看起来十七八的青年公子。 “你是何人?来管我吴家的家务事。”族老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纠集了群众想逼迫吴老爷交人,但有群众来阻止时又要换一种说法。 “我是谁?我是被你诬陷之人的哥哥。”看着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妹妹挺着个大肚子在堂上被众人指责的场景,星楼就是圣人也免不了怒火高涨。走上前去一把挥开守着月影的丫鬟,将她护在身后。 “哥哥……”这些天来尽管心中凄苦,但月影面上表情都是麻木不仁。因为她知道,在这吴家没有一人心疼她,何必做那些无用的事徒增烦恼。但刚刚还满心绝望,这时看见了哥哥,就像绝处逢生,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不怕,哥哥在这。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你?”当初以为这吴家是个好的,放心的将月影留下。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生这种事,星楼向来护短,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论谁对谁错他都要死站在月影一边。 族老本听到星楼身份,还有些心虚,不是说这妇人的亲人都不在颍州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哥哥来。但看着只来了一个年轻人,后面的围观群众都自觉围在屋外看热闹,看来不是一伙的,想着来人势单力薄,又放心起来“哥哥?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奸夫吧,哈哈。” 不屑的撇过头去,这种乌糟话在军营就算有荆原隔绝着,也还是会听到几句,星楼一般都当耳旁风“随你怎么想,留给通判说吧。”从一开始打听清大致后,星楼就没想把月影留在吴家了,左右事情已经闹大了,就直接带着令牌找上了通判。 虽然护府卫的人他更熟一点,但毕竟专业不对口,反正荆原令牌有用就行。在通判那状告个别人乱用私刑、诬陷他人,还是很容易的。 话音刚落,外面人群就分出一条口来,一排衙役赶到“谁在乱用私刑?” “衙役大哥,就是这些人。”星楼指了指对面的各个族老,立刻有衙役上前将人压制,族老满口否认“不,不,这都是误会!”但并没人听他的解释。衙役听了通判大人吩咐,知道在这只是走个过场,先将人押回去再说。 吴家众人对这些族老没什么好感,巴不得他们被抓起来,故并不出声阻止,就让衙役将人押走了。 衙役将人逮捕后先行押回衙门,围观群众也没想到怎么这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却听前方吴家媳妇的哥哥并不罢休“既然各位乡亲都在,就在这做个见证吧,看看所谓通奸一事从何而起。”后面就是要洗白月影名声了,首先星楼并不信月影会做出那种事,但就算是真的,他都要讲月影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众人见又有热闹可看,本来散去的部分又重新围满了人。 吴老爷见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乐,林氏哥哥也是一脸决然,心知这下不能善了,捂着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第四十九章 王氏见状也顾不得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急忙从屏风后面绕出来“哎呀,大侄子,都是误会,是那帮族老无事生非,如今他们都被带走了,我们大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转头吩咐丫鬟“还不快给方少爷和这位捕头上茶。” “误会?可要是我晚来一步,我妹妹不得被他们带去沉塘了?”星楼似笑非笑的注视着王氏,目光扫过跟在她后面两个不似丫鬟打扮的女子。 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些人物,竟是张碧原的两个妹妹。其中张家大姑娘星楼知道是嫁给了吴家的长子,就不知那蛮横任性的三姑娘在这是为何缘故,印象中她们两人应该相当不和。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对二儿媳妇是相当满意的,怎么会任由她被欺负呢。偷人一事纯粹子虚乌有,就不用查了吧……”看那捕头对星楼恭恭敬敬的样子,王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论真相是什么,交给这群人查出的结果只有一个。况且家丑不可外扬,如今已经面子被下的差不多了,可不能连里子都一点不剩。 星楼不在纠缠说刚刚看到吴家对月影没有一点回护,直接转头看向月影“妹妹,你来说,你知道的事情经过。别怕,官差大哥在这里,他们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月影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就算一贯性子软弱,但明摆在眼前的机会她也不会眼看着溜走“昨日婆婆在我房间搜出了陌生男子的物件,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怎么出现的,后面我就被关起来了,今天就被带来被族老审理。” “仅凭一些物件就被判定偷人,吴老爷还是做大生意的,你们吴家的人都这么好骗?”虽然只是几句话,但还是理清了大致经过,屋外的众人也嘘声一片,还以为是什么捉奸成双的大热闹,结果就一些说不清的物件,这吴家也太糊涂了。 “我们也都是不信的……”王氏也说不出来其他的辩解了,现在看来是满是漏洞的圈套,但她当时想到前段时间的流言及林氏畏惧闪退的态度,一时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吴家族老逼上门来了。 星楼不在看吴家人,这次目的就是为了洗白月影,在场的吴家人没一个硬骨头,闹不起来“依这位官差大哥看这案子该怎么审?” “断这种案子讲究一个人证物证,物证就是出现在房间里的陌生物件,人证就是何人搜到这东西的。将人证物证带上,自然会有蛛丝马迹。” 王夫人没法,只好叫人去把东西和人带来“东西是林氏身边的大丫鬟荷香搜到的。” 此时那叫荷香的丫鬟被带上来,月影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荷香,我待你不薄呀。” 星楼有些后悔将妹妹养成现在这种性子了,吴家人少事少,自己还给她留下了丰厚的嫁妆。就算周围有不怀好意的人,但她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连身边的大丫鬟都掌控不住,也是太软弱了。但始终是自己的妹妹,再不好自己可以教她,但容不得外人作践了去,用眼神示意官差可以开始问话了。 官差会意“你是荷香?是你找到的东西?” “回大人的话,正是奴婢。” 这时东西也被呈上来,星楼看着那外面三四百文钱就可以买到的大众男靴,和一把提了情诗但没有其他标志的扇面,翻了一个白眼将东西扔到桌上“这就是那‘陌生男子的物件’?外面一两银子可以弄出好几份一模一样的来。” “都说了是误会。这小贱蹄子惯会添油加醋,荷香,你为什么诬陷二奶奶?”王氏也不傻,牺牲一个丫鬟换来与星楼的和解以及稍微挽回吴家的脸面还是值得的,况且这丫鬟还不那么无辜。 “太太,奴婢没有诬陷二奶奶。奴婢也是看不过去了,二爷对二奶奶那么好,二奶奶还想着别的男子。这就是二奶奶藏在箱笼里的!”这丫鬟心理素质还不错,被堂上这么多人看着,还不卑不亢的解释着,跪在地上背也挺得直直的,仿佛她真的是忠肝义胆为了主家的丫鬟,比月影刚刚被针对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好多了。 让这种习惯了查探大案子的捕头来管这种家宅风波,确实是大材小用了。来的官差可不止堂上被看到的这些,还有更多的守在外面随时等候命令,当捕头说人证物证时,他们就到吴家后院搜查线索了。吴家下人并不敢阻拦,更多的证据也很快被找到。 旁边有捕快递上一小匣子的银子“这我倒是不知道了,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数了数,大概二百多两,吴家也只是小富,断不会给丫鬟这么多银子。王氏见状看荷香的目光更为不善了。 荷香也没想到怎么自己藏得那么隐蔽,还是这么快就被找到了,有证据在此这事情倒真的不好说了,慌了一下“这不是奴婢的东西!” “呵,东西在我妹妹房间里找到,你就肯定是我妹妹的。如今在你房间里找到的,你不想认就不是你的了?”星楼嘲讽一笑,荷香的说法是站不住脚了。 “死到临头了还不说实话。就是你偷窃的主家财物,这些数目,先行打五十大板再行处置吧。” “不,不,奴婢没有偷,是……张姨娘赏给奴婢的。”事到如今,为了不被打板子荷香还是供出了一个人。 “谁是张姨娘?” 张碧芸大咧咧的站出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太自信还是脑子不好使,直接承认了“对,就是我给的。我是知府张家的姑娘,区区二百两,赏给合眼缘的丫鬟有何不可?” “张姨娘,这倒是瓜田李下,说不清了。”捕头呵呵两声,虽然口上这么说着,但还是看了一眼星楼,想必还是对知府姑娘的身份有所顾忌。 “我与刘夫人有旧,怎么不知道她还有女儿?”星楼故作惊讶,虽然当初救过张碧原,但和张家确实关系平平,此时这么说只是给捕头一个定心丸。 捕头听了果然放下心来,一个庶女而已,知府的姑娘还到吴家这种人家当妾,恐怕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身份。 张碧芸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星楼想要表达什么,但肯定不是对自己有利的事“这还能有假,知府就是我爹,不信你们去问。现在说的是林氏偷人一事,你别想转移话题。” 一旁张碧芳看着浑然不知的傻妹妹,有些感叹上天果然是偏爱自己的,现在事情的发展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顺利百倍。 虽然嫁的平平,但看着当初趾高气扬的庶妹,机关算尽想要进刘家,却到头来一场空,给自己的小叔子当了妾。虽然她姨娘还给她留了不错的嫁妆,但耐不住人蠢,自己只要稍微挑拨两句,她就像个炮仗一样,这一年来财怕是散的差不多了,还自以为正得势。看着她一步一步按自己的规划走向灭亡,张碧芳心里不知多得意。 “大人,那些人已经招了,说是吴家的某个姨娘出了银子,让他们来做这事的。”这说的就是吴家族老了,这群人只敢窝里横,碰上官差一个比一个腿软,还没到衙门就一口气全部招了。 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张碧芸身上,王氏和张碧芳都颇有手段,吴老爷和大爷都没有正经身份的姨娘,吴家姨娘只张碧芸一人。王氏是恨不得吃了她,最初只是有怀疑,没想到真的是她做的。此时也不顾忌他那个当知府的爹了,这事情在这么多人面前抖出来,就是张知府也说不得什么,一巴掌挥上去了“贱人误我儿!” 张碧芸还是第一次被打,整个人都懵了“你敢打我?” “我不止打你,我还要替我儿休了你。”张碧芸虽然当初进门不光彩,但毕竟他爹的地位摆在那,当初还是以贵妾的身份进的吴家。王夫人本来不会做这样的泼妇之举给别人看热闹的,但现在不收拾了张碧芸替林氏出气,怕星楼还要秋后算吴家的账。经此一事,王氏对星楼的能力、对月影的态度也要重新估量了。 虽然这次事情有些细节没清楚,但基本谁做的一目了然了,在场的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今天这场热闹没白看,一波三折,还能看到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富贵人如此失态,比戏文里唱的精彩多了。事情结束了,由官差疏散这些围观群众也慢慢离开了吴家。 但星楼一直记得自己目的,并没有想就此罢休“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那我们来谈谈我妹妹和你们儿子合离之事吧。”注意了月影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没有任何反对,反而如释重负,星楼也放下心。 “这……这恐怕不妥吧。”果然还是来了,要说以前月影对吴家来说就是鸡肋,虽然叔叔还算有身份,但本人性子确实上不得台面,要是以后二郎高升了,这么个妻子怕是不能帮他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如今她养兄回来了,貌似地位还不低,连通判都听他的,王夫人就不想这么放手了。 “没什么不妥的,现在还可以好聚好散,荷花街的宅子我也不追究了。要是你们实在不愿意的话,那就还得再次麻烦通判大人了。” “您这话说的,我们大人可不怕麻烦。”捕头也开口帮星楼装腔作势,王夫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吴老爷一口打断“行了,我写。”今天吴老爷的脸可是被踩在地上一直没有捡起来过,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星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吴老爷让人拿上纸笔一挥而成合离书。对这结果出了王夫人有些纠结之外其他人都是满意了。 可吴家的厄运仿佛没有结束,星楼拿起合离书不一会,便有人来报丧“老爷夫人,不好了!大爷二爷没了!” 第五十章 “你,你说什么?”吴老爷觉得自己脑袋中像是有什么炸开一般,眼前的人嘴巴开开合合但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今天几位公子去郊外踏青,可不知怎么遇上了流匪,两位少爷被刀砍中,还没等到大夫来就断了气……” 星楼急忙看向月影,见她虽然神色惊惶,但状态还好,不像吴老爷王夫人一样已经僵硬到说不出话来。张碧芳见公公婆婆呆住了,急忙扯住来报信的人追问详情,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焦急,她千算万算确实没料到还有这种意外,刚刚心中的暗喜全部消失转而成了慌张。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现在她的天塌了,又没有留下一子半女,无论是守节还是再嫁,都是前路灰茫一片。 这消息一出吴家全部人都慌了神,两个少爷就是吴家的希望,现在希望没了,谁都是满脸绝望。王夫人接受不了甚至直接昏过去了,又是一阵慌乱。 “既贵府有事,那方某就先行告辞了。”见吴家乱糟糟的,星楼和剩下的捕头直接告辞走人,合该想拿到的已经拿到了。 “哥哥,小囡囡还在吴家…...”走到门口被月影拉住,星楼想到这出,趁着吴家人慌忙不已,到后院抱出了小侄女。一两岁的小女孩还睡着,吴家这么大动静都没有吵醒她。合离一事对女孩的分配含糊不清,先将人接到,只要自己打死不放吴家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虽然有点趁火打劫之嫌,但吴家人的行事,星楼确实不放心把小侄女留在这了。 荷花街的宅子没法住,星楼直接到颍州府最大的客栈开了房。客栈也有独立的小院,设施齐全比普通人家差不了什么,还有小二整天伺候着,完全对的起它的价格。今天一阵劳累,见月影脸上掩不住的倦色,让她先行休息不要想太多。 得了空,星楼才出门打听起最近的事。两年前林礼还在,吴家行事还妥当,所有的变数都是这两年发生的。 客栈小二的消息来源广,星楼直接就近找了他,给出一点赏钱小二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左右也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 就是一年前,刘家设宴,基本全颍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去了。结果就在宴上,这吴家二少爷和张家三小姐搞上了,众目睽睽之下在房间里抱在一起,当时张知府的脸都黑得要滴出水来了。二人清醒过来才开口喊冤,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吴家二少奶奶又没有犯错,便只能将张三姑娘一顶小轿抬了进去,给知府面子纳成贵妾。 本来以张家的势力将这事情压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但为什么最后闹得人尽皆知,刘夫人就功不可没了。本来张碧芸和她姨娘在张家兴风作浪了这么久,刘氏看她们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下张碧芸自己犯了错,刘氏也就顺水推舟。至于张碧芳的姨娘因为这事得了知府厌弃,就是另外一说了。 就算是张碧芸自己行事不端,但她始终是知府的女儿,那时候吴家也不知道她姨娘说不上话了,怕将人得罪了她姨娘在知府面前吹耳旁风,只能把人供起来。当时势单力薄又性子软弱的月影,很是受了一番气。 星楼叹过,看来这吴家小门小户,门道却是不少。明明就两个儿子,嫡庶、姐妹、妻妾,都凑齐了。张碧芳是张家已故太太出的嫡女,但在家里不受重视,加上那时候刘氏有意整治,便低嫁给了吴家大爷。但成亲这么多年王氏也将她在娘家的地位摸清了,不得嫡母喜欢,张知府转眼就忘了这么个女儿,嫁妆只是平平,又多年无所出,若不是她为人伶俐,处境也不好。 但张碧芸不同,有一个受宠的姨娘,嫁妆也丰厚。加上进门时间短,吴家还摸不清她的底,就只能忍着她那大小姐脾气。吴思凡也不知道是爱好诡异还是什么,虽然最初因为跌了面子不喜欢张碧芸,但后来还对她脾气颇为欣赏。这样一来,身边没有亲人撑腰的月影,就是之前生了吴家唯一一个孙辈,也在吴家显得地位更低。 就是后面又怀上了,多出的风言风语也让这孩子不受期待。 见月影月份要到了,虽然星楼自己也是大夫,但对女子生产之事也把握不准,还是出去高价请了一个产婆回来。好在房间大,让产婆贴身照顾着不碍事。星楼平日也无事,照顾小侄女也得心应手,又有大圣陪玩,小姑娘转眼就忘了自己已经换了一个环境。 吴家这段时间也是忙着两位少爷的丧事,还顾不的自己小小姐被带走了。听月影的意思吴家对小囡囡也不是那么重视,不过等丧事结束,他们没有后代肯定会想到这个孙女和月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但星楼有底牌也不惧他们。 后面打听清那天郊外的事,星楼也是颇为疑惑。颍州府治安一向很好,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流匪来。但想到刘执的身份,以及荆原急忙去上京的原因,又都想得通了。一切都是因果报应,若不是吴家两位少爷太重脸面而自己本身又没有担当,把父母妻子留在家应对,自个到躲出去了,也不会平白无故受这无妄之灾。 安安静静的过了半月,月影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男孩。产婆抱着一个襁褓出来说了一大通吉祥话,笑眯眯的领了赏钱。星楼抱起来一看,皮肤红彤彤的,皱的像只小猴子,脸还挤在一起看不出像谁。 月影修养了几天,有星楼调理身体,又好吃好喝的养着没谁给她气受,生孩子损失的元气也慢慢补回来了。说到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月影也全权交给星楼做主。 星楼考虑了半晌,给小囡囡取了大名叫毓秀,才出生的男孩叫钟林。征求过月影意见以后,两个孩子都随自己姓‘方’。左右他们已经没有爹了,自己和荆原也注定不能有后代,便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在照顾。算上前世,星楼心理年龄也已经三十多岁了,正是喜欢小孩子的年纪,之前本就将月影当成自己闺女一样在照顾,现在对两个小孩也是满腔的热情。 “哥哥,吴家他们会不会来抢走孩子?” “这是我的侄子侄女,他们谁都抢不走。” 月影思前想后,她一直知道自己不太聪明,若是没有哥哥在,自己这次能不能保全性命也难说。便将压在心底这么久本来没打算坦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星楼“小钟林不是吴家的孩子。” 星楼有些吃惊,月影看起来太老实了,实在不会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怎么说?” 藏了这么久的心事,一朝说开月影也轻松了许多“那次去刘家做客,我与另一人被关在小屋子里,屋里点了迷香,中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后面就怀上了小钟林,吴家都以为是我相公……吴思凡的,但是我记得日子不对。” 星楼皱着眉,这事想起来疑点重重,但过了一年都没有事发,这次揪扯到月影身上的问题和这事仿佛没有干系“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月影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刘家的少爷。之前听过大嫂和张姨娘的争吵,那天在刘家,就是张姨娘想要嫁到刘家做出来的,但后面不知道怎么和吴思凡搞在一起了。”要说最初月影对吴思凡还满怀期待,但婚后三年以往的憧憬全部在自己的举步维艰中烟消云散,更何况他还给一直欺压自己的张碧芸撑腰,月影的心也慢慢冷下来了。两相对比,哥哥竟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这事还有谁知道?”想了想刘家的人口,张碧芸一直想嫁的人是刘榕,难道是他? “我谁也没敢说,就不知道那位公子还记得吗。哥哥,对不起,半年前我觉得婆婆好像怀疑了什么,后面她说家里生意周转不开,我害怕她起疑心,就将你的宅子借出去了。”最初事情发生,月影又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段时间。但后面看着风平浪静,月影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那时王氏话里仿佛有试探之意。 就算那事自己也是遭受无妄之灾,但吴家可不会像哥哥这样对自己宽容。月影怕事情被发现,便主动交出宅子以求平安。现在想来,那是因为张碧芸在吴家散播了流言,暂时他们还想不到孩子的问题。 “无妨,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现在合该钟林、毓秀和吴家也没有关系了,他们更找不到你身上。一切有我在前面顶着。”刘家那事细论起来,张碧芸和吴思凡、月影和刘榕都是一回事,但最后事发的只有张碧芳和吴思凡,月影反而逃过一劫。刘家那么多下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月影后面没有遭殃,肯定是有人扫了尾。 但到现在那人还没有站出来,说明他也是打着息事宁人的主意。这正合星楼之意,就让这事烂在大家肚子里平静下去好了。 然而没过多久,星楼料想的不错,家中两位男丁早丧,吴家没了后代,果然要找上门来了。 第五十一章 星楼让月影留在房间里看着孩子,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才去开门让吴家的人进来,来的竟然是张碧芳。她新丧夫,还披麻戴孝的,穿着一身素净,脸色虽憔悴但看着眼中神采奕奕的,仿佛还充满着希望。 虽然对吴家的来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之前张碧芳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星楼也没有必要太过失礼,对着寡妇也欺负不起来,还是请她入座给其上了茶。 “不知吴大奶奶到此有何贵干?”就是吴老爷王夫人来也说得通一些。 “之前公婆体谅林氏为我吴家生儿育女,这才让我吴家的子孙在你家留了这么久,如今时间也足够了,我们是来接他们回去的。” 吴老爷后面是相当后悔,若不是当时觉得丢脸,速度写下了合离书,此时林氏就还是吴家的媳妇,要拿捏住她也容易。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公婆觉得对小辈不能姿态放太低,就算想着大孙子但还是顾点脸面不想自己来,还得自己上门来求。“婆婆照顾了小囡囡那么久,现在这么久不见也时常在家中念着。还有我那大侄子,现在都还没让我这个做伯娘的看上一眼呢。”若只是一个孙女吴家也不会这么惦念着,不过听说林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现在那孩子是吴家唯一的血脉了,说什么也得接回去。 “您说笑了,我这哪有什么你吴家的子孙?”星楼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这吴家也是被捧着久了,明明是来求人的,但还是端着架子。 也是吴家想的太过当然了,在他们看来,林氏一个合离的女人,后面改嫁还带着前任的儿女也是不方便。这方星楼再心宽,养着妹妹就算了,帮着别人养孩子算怎么回事,卡着不放手无非是利益问题。 张碧芳继续劝说“方公子,我也知道您是心疼林妹妹,但她一个弱女子这样养着两个孩子,也着实辛苦。公公婆婆是孩子的亲爷奶,还会害了他们不成?如今相公和小叔子已经去了,那孩子是我吴家唯一的希望,以后吴家也是给他继承的,这双赢的事情您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张碧芳这段时间对自己后面的出路也是反复思量了许久,要说再改嫁,自己无子女在身也是一身轻,但是回了张家继母又能在给自己找什么好人家呢,现在张知府一看到自己就想起张碧芸,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还不如就留在吴家。她给吴家大爷守节,身份也摆在那里,吴家不会太过亏待。况且从林氏这里要回了那个男孩以后,自己再好好教养,吴家家底也不薄,以后他继承了吴家,自己就是正经的当家主母。 “这事没什么好考虑的,难道我还养不起两个孩子了?”星楼直接回绝没有留什么余地,莫说那孩子并不是吴家的血脉,就是真的是,自己又不是落魄到连妹妹的孩子都养不起了。吴家那点家底自己还看不上,并且因为之前那么相信的把妹妹嫁到他们家,结果回来却看到自己亲人任人欺凌,对吴家的迁怒也从那开始。 张碧芳有些傻眼,本来做好了打算,结果连孩子都接不回去,那还谈什么以后。瞬时留下两行清泪“方公子,您就忍心看着我们吴家绝后吗?” “我怎么记得您姓张不姓吴呢。”做作太过了,就让人看出猫腻来了“善堂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您随便接一个回去就行,何必盯着我妹妹的孩子呢。” 这注意有点损,张碧芳一时没想到,也停住了哭泣。但可以看出有些意动了,小声争辩“这怎么能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月影的孩子始终要认她这个亲娘,我这个舅舅的。善堂的孩子可不一样,父母是再怎么都不会找上门来的。”虽然星楼知道,无论是哪个,都是和他们吴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但能让他们不再纠缠自己,便给张碧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张碧芳只是想找一个方便拿捏的孩子,星楼的话也点醒了她,与其找个亲娘还在的,还不如找一个真正无依无靠的。至于血缘关系,自己不说,看方星楼的样子也会保密,吴家又怎么知道自己抱回去的不是他们亲孙子呢。 “这……我们说好了……” “月影的孩子和你们吴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随我姓方。” 这就是给张碧芳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回去就劝公婆离开颍州府,左右五六天的事情,还请您行个方便。”就算张碧芳不说,吴老爷王夫人也有意回老家,离开颍州府这个伤心地。她一说要回老家守孝还显得自己重情义,吴老爷王夫人有什么不答应的。 “这好说。”以后时间一久,谁还记得月影生了一个孩子,吴家有张碧芳在,也不会在纠缠上来了。 送走客,回房间将事情经过嘱咐了月影一遍,月影自然都听星楼的。当初月影出嫁,星楼给的嫁妆银子,却原来月影都攒着没用,看着吴家送回的两千两物件,以及月影拿出的剩余两千两银票,星楼有些头疼这个妹妹的性格。 自己留那么多钱给她傍身,是说怎么还在吴家举步维艰。银票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连给自己置办的首饰这几年也没有换新的,初嫁到吴家,本来王氏还高看了一样她带的陪嫁物件,但时间一久,月影的性子被摸清了,又手里攥着钱不用,就不那么被看重了。 星楼还是先将钱留着,看以后给月影找什么出路时再作打算。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几年不见她的刺绣手艺涨了不是一点两点,这么长一段时间,叶素和吴家又都不像星楼给她留了足够的自由,一直被拘在屋里,就只好自己琢磨着刺绣,随时练习着自然手艺上去了。 这段时间一直留在颍州府的客栈里,随时注意上京的动向,但好像要么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要么就是消息被封锁了,没有传过来。唯一大点的事就是前段时间刘家公子邀了一帮青年才俊踏青游玩,结果遇上流匪,出了几条人命。虽然事后刘家多做安抚,但那些人家的悲伤并没有减轻多少。 张碧芳说的不错,没过几天吴家就举家离开颍州府,回乡下老家了。张碧芳不放心,临走前还派人送来了两家不大不小的铺子,虽然对星楼来说无所谓,但为了安她的心还是收下了。两家都是成衣铺子,一家在城东一家在城南,地段说不上好,每月盈利三十来两银子。 星楼没做其他的什么改变,还是原来雇的人,左右又不想着靠这铺子赚钱。反而为了锻炼月影,便将铺子交给她计算一下账目。摊子虽小,但新学起一件事来也还是要费些心力。 这样一来月影照顾钟林的时间就少了,星楼便想着找个奶娘来帮衬一二。因自己也是随时在家看着的,只需奶娘身体健康,能照顾婴儿吃饭就行。将要求告诉了小二,由他去介绍了一个来。 没过多久人就找来了,二三十来岁的妇女,看着和眉善目的人也干净伶俐。姓赵人称赵妈妈,星楼自己是大夫,把过脉没问题就先行订下了,价由她开的半两银子一月。 赵妈妈能力不错,将钟林照顾的很好,连毓秀也很喜欢她。但时间一长星楼就觉得有些问题,她手上茧很少,且坐立姿势堪称规范,这种能力对比起她的价钱太过不符合了。她不像是穷苦人家为了糊口才来给别人做奶娘,反而像是大户人家训练出来专门做这一行的。 这时已经过了两三个月,星楼始终想不对劲,才去寻到小二问当初的详细情况。 小二也有些尴尬,本来就是自己图便利,别是出什么问题了吧“哎,不瞒您说,是她自己找了熟人想找个这类活计的,我那熟人平时也挺靠谱的。”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随意问问。”让小二别放在心上,星楼自己却是沉思起来。自己的行动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留心就能查到。月影才生了孩子,十分有可能需求奶娘。自己又住在这个客栈又短时间内没有搬离的想法,这跑腿之事就交在负责这一块的店小二身上。若是提前找了店小二的熟人作担保,最后选定赵妈妈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非常时期,而且星楼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有一点不对劲都想要找到原因。便留心起赵妈妈的行动来,虽然她一向小心谨慎,但不留空隙的盯梢下还是让星楼发现了端倪。 星楼一次小心翼翼的尾随她回家,记住那地方的位置后,时刻留意宅子里人的动向。 那宅子除了赵妈妈还住着一个成年男子,对外说是她的相公。那人做贩菜生意,每隔三天会送菜去一些人家。最让星楼注意的,就是他送去刘家时,来接应的竟然是余伯本人。 第五十二章 星楼思前想去,还是挑了个日子正式上门找了余伯。毕竟余伯还不算刘家的主人,守门的仆役见来人举止不俗,还是去尽快通报了。不一会就有人来接星楼进去,时隔五年再来到刘家,这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没有什么变化。 连余伯也是,不知是保养的好还是怎么,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看不出老态。也是,这些年主子状况越来越好,这忠心的仆人也自然充满希望。余伯看着刘执长大,连他最荒唐那几年都不曾放弃,甚至自己被贬弃也没有怨言,现在刘执恢复了向上的斗志,余伯自然打从心底里欣慰。 曾经星楼从牙行手里买下余伯,可以说间接救过他,但余伯却没有多余的感恩之心。但星楼治好刘执之后,余伯却是从心里感谢星楼。这人把主子看的比谁都重要。 就算五年过去,但余伯依然一眼认出了星楼,不知是本身记忆力不俗还是早做了调查。拱手打了招呼“方公子。” “余伯,别来无恙。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赵妈妈的事余伯可知晓?”星楼本不太想和刘家扯上关系的,但刘执背后的身份容不得自己不多加打算。要钟林是刘榕的孩子那还一切好说,要真是刘执的,事情就复杂了。 “不知这是何人?方公子没头没脑的就来询问,余某也是糊涂了。”余伯表情不变,仿佛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若是一般人还真就被糊弄过去以为自己猜错了。 但星楼也是考虑良久才来的,不会就这么被三言两语打发回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倒是不知道了,一个普通卖菜的还能让余伯您这样刘公子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亲自接见,这赵妈妈的身份容不得我不多想。” “哎,您就是太过较真了,这样无知无觉下去对我们双方都好。”余伯叹了一口气“这事少爷还不知道,是我一手拦下了。”虽然在余伯心里主子大过天,但青石镇的两年与星楼等人相处也不是没有丝毫的感情。 刘执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若是知道还有血脉留存于世,是肯定要接月影母子到刘家的。现在刘执身边没有其他妻妾,月影的处境还没那么糟。但等太子上位,刘执肯定会恢复皇籍,到时候续娶正室,那种环境才真的叫吃人不吐骨头。 余伯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月影的性格他也知道几分,在那种环境里存活不下来。因还念着点情谊,不想将人牵扯进来,就没有告诉刘执详细情况。换个角度来说,刘执还年轻,以后不缺孩子,这一个长子来的又言不正名不顺,不是那么非缺不可。 但毕竟是主子的亲生骨肉,余伯为了求个心安还是派了人去照看一二。 “这要多谢余伯了。”听到刘执还不知道这件事,星楼也放心了几分,看来之前扫尾的事都是余伯帮的忙。 “在这件事上我的态度与你一样,虽然对月影不公平,但也并非出自我家少爷的本意,罪魁祸首我已经记在心里了,剩下的一切后果合该我来担。”说的就是张碧芸,她身为知府的姑娘最后只能去当个妾,也是余伯暗中做了手脚。幸好她做的事情并未针对刘执,只是刘执不小心被牵扯进来还中了招,事后刘执觉得又尴尬有愤怒,将后续事情交给余伯去处理,自己并没有过问。这也是余伯为什么能瞒住这么大消息的原因。 对余伯的心理星楼也了解几分,所有事情只要牵扯到了刘执的利益,他都是什么都要放在一边了。莫说月影了,就是天王老子挡在刘执前面,余伯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刘执扫清障碍。 星楼本来就对他没什么期待,反正只要不伤害到月影就好。“如此便罢,只是这段时间忙过了,也就不需要赵妈妈帮忙了。” “这是自然,一切都随雇主的要求来。”要是星楼没有发现,留着赵妈妈在那探听情况也好,但既然被发现了,还是有些尴尬。余伯也不是非要将一切都掌控其中,星楼不愿意也就随他的罢。 暂时将这事放下,敲打了余伯后,见赵妈妈行动也多了几分谨慎。星楼并不在意,左右不是怀着坏心思就好。 后面几月,上京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回来了。老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却还要强行修道炼丹,太子监国一事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加上之前与西梁的战役大胜,在朝中声望也日益高涨。 这三王六王的一干人马就坐不住了,双方联合起来准备逼宫造反。策反了五城兵马司与津州护府卫,纠集了共两万人马。若是寻常,事发突然太子来不及从他出调兵遣将,这上京可能就被拿下了。谁知回京述职的汴州将领竟然把九万汴州驻军带到了上京,双方实力悬殊之下,这逼宫起的声势浩大,却落的悄无声息。 京中权贵还没做出反应,太子一方就以雷霆之势将三王六王定了罪。还连带翻出多年旧案,本来造反已经是死罪了,曾经的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诬陷良臣,也不过是附加的。数罪并罚,罪魁祸首被处死,连带他们的家族也是元气大伤。老皇帝虽然不满意,但长期求仙问道不理政事的他对朝堂的掌控能力大不如前。 朝廷重臣去了好几个,但既然有落马的也会有被新提拔上来的。即使威胁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也有人因受益而大力支持太子。那段时间上京戒严,菜市口每日都血流成河,消息自然没有传出来。 老皇帝经此一事也是更加心神衰弱,首先提出了要禅位以求给自己最后的体面。如今大半个大永都知道这件事了,自然是事情已经平息下去,太子要昭告天下宣传他的‘英雄事迹’以及准备名正言顺继位了。 从众多纷杂的消息中,星楼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一方面。十一年前的汴州案随着三王六王的定罪又被翻出来重判,原家终于沉冤得雪,洗脱了罪责。可惜现在只剩荆原一人了。 因回上京平叛有功,荆原及一干汴州军将领带领军队离开驻地的罪责被轻描淡写的揭过了,反而和前线大胜一起被大肆嘉奖。荆原年纪轻轻,就已经被封忠勇侯,兼二品车骑将军。 随着消息传来,星楼打开门,就发现荆原牵着黑马守在屋外。见得来人露出久违的笑容“我来了。” 第五十三章 “这就是上京呀。”因要照顾羸弱的月影和两个孩子,马车的速度极慢,摇摇晃晃两三月才到了上京。到是荆原从上京到颍州,因急迫单骑奔驰十来天便到了,也亏的有麟驹这样的宝马神驹,若是普通马匹得活活累死。 上京应该是星楼见过最雄伟的一座城池,若将见过的几个城来进行对比,颍州是繁荣,汴州是战火,这上京就是经过历史沉淀的沧桑。面对高达几十尺的城墙,人的内心也会油然而生一种渺小感。 “这是神州腹地,其他地方无论是干旱还是洪涝,这里常年都是风调雨顺。有人说这块地方被神灵保佑着,不怪乎之前几个王朝都将国度立在这里。”经过几个王朝长达千百年的各种修缮,上京的主城功能已经趋近于完善。“太子在朱雀街给我们分了一座侯府,一会就带你去瞧瞧。” 因平叛一事立了大功,太子自然不会亏待这些功臣。加上之前清洗过程中不断有官员落马,他们的府邸也被抄了个干净,留下的房子被太子作为赏赐给了手下的人。荆原分到的宅子是之前平川侯的侯府,平川侯身为三王的母家在叛乱一事中自然难辞其咎,清洗时举家覆没,只留了这么一座空荡荡的侯府。 “都没什么人了。”平川侯得势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自己的享受,侯府修的美轮美奂,之前星楼见过最豪华的也就颍州刘家的那宅子,可比起这侯府来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只是走过之处只留景色,没有一丝人气。甚至因为刚经过清洗,整座侯府都给人一种灰败衰落的感觉。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主家犯了事,下人也跟着倒霉,侯府原来的下人都被收监搜查之后再做判处,有罪的自然免不了责罚,就算无罪的也多半是被再次发买。 “我知你不喜家中人太多了,就还没有再招仆役。若是需要的话我去宁家要点人来帮忙。”荆原这些年也一人自主自由惯了,也不喜有下人在一旁伺候。加上心里把星楼当成家人,想等他来一起决定。 “诶,这样挺好的,不用去麻烦别人了。”就简简单单几个人,就算房子大也用不了几间,最初说人少只是感到空落罢了。“对了,听你说起宁家,宁池现在如何了?” “他呀,现在估计被老爹关在家里生孩子吧。”说起友人的现状,荆原也忍不住发笑。宁池放荡了几年,这乍一被关在家中,简直各种不习惯,找到机会逃出来就拉着一帮兄弟大吐苦水。 “你现在和我这样,没人说你吗?”星楼试探的问起来,大永虽然对南风容忍度很高,但那是建立在不损害传宗接代的基础上的。自己无事一身轻,但荆原处在这种大环境中,压力比自己重得多。虽然相信他,但有些问题不是装作不知道就不存在了的。 “谁人敢说?”忍不住拍了一下星楼的后脑勺,对他这种不相信自己的行为用行动表示不满“我现在又无长辈,唯一能对我指手画脚的就是太子,以后就是陛下。但他巴不得我和你这样长长久久,不留后代呢。”不仅能省下一个二等爵位,没有大家族负担,荆原忠君爱国的心理还能长久一些。 “这样最好。”星楼捂着后脑勺,也有些郁闷自己现在这身高被他‘偷袭’也躲不过去“要是你以后变心去和别的姑娘生孩子,我可饶不了你。” “我怎么敢,谁不知道你方大神医的手段,到时候整治得我我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可找谁去说?”荆原也是有十足的自信才敢作出这种保证,虽然他以前在星楼面前失过信,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相信没什么能再左右他与星楼分开了。 荆原也以行动证明着,因月影和刘执的事星楼已经打算烂在肚子里,就只说了她和吴思凡合离的事。见到孩子,荆原也大概猜到了星楼的意思,将两个孩子都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疼。 赵妈妈在星楼离开颍州时就与她解了约,一路上都是两个新手奶爸在亲手照顾小钟林,就是到了上京,荆原也没有假手于人,连月影这个娘亲在小钟林面前都要退一射之地。 好在现在大永周遭已无战事,荆原被留在上京,因之前擅自调令汴州军并一人承担后果,虽然过不抵功,但还是要暂时被冷上一段时间,只挂着二品将军的虚职。 没有实在的职务,整天都有大把的时间来陪星楼熟悉上京和照顾孩子。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风头一过,太子不会忘了这么好用的一张牌,荆原重新拿到实权是早晚的事。 因算得上是上京新贵,荆原这段时间也是邀约不断。但鲜少应约,一是太子并不喜欢看着自己的手下互相抱团,二是从曾经原家倒下那件事中,荆原也是认清了上京某些家族的嘴脸。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自己炙手可热,他们都一拥而上。但等自己真正遇难,那时就鲜少会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了。 所以上京这段时间某些人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新出炉的侯爷不忙着和上京老牌势力打好关系,以求快速站稳脚跟,反而整天待在家中守着一个男人。想得浅的人以为这人脑子有问题,不可深交;想得深的以为荆原有大智慧,这一举一动都合了现在大永的实权人物太子的心意,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荆原也乐得轻松,拒绝了最初一些人家的邀请,后面的拜帖也明显少了起来。但还有一些是躲不过去的。 “不请我进去吗?”眼前十□□的少女温婉明媚,看外表仿佛纯然无害,但星楼却生出一种莫名被针对的感觉来,负手看着这不速这客,转头以质问的目光看向荆原。 58|第五十三章 与赏赐一同到达的,还有封星楼为正六品医官的圣旨。大永太医院对于医师的选拔还是很严格的,要么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推举担保,要么就从地方上层层选拔。 之前星楼也不是没有过去试一下的念头,但在了解考试过程之后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并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那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了。任何地方都少不了潜规则,就算你实力到了,年龄不够上面的也可能因为各种理由不予通过,加上就算进了太医院,去给达官贵人看病也免不了受气。 而且职位的升迁变动相当困难,像赵奇那种还是跟了太子多年的,到现在也还是三品的院判。当然也有他年龄实在大了,将自己的功劳换得给子孙铺路。 现在倒是歪打正着了,就算只是一个正六品,但皇帝亲封的和自己考上的意义也大不相同。尤其现在不知道是给荆原面子还是皇后有孕太过高兴,给星楼的优待也不是一点两点。 圣旨上还特地说了算是编外,相当于可以光拿俸禄不干事,当然要是特别重要的人物找上来了,就算要拒绝还是得掂量掂量。这个正六品,不上不下,既不会被人小看,也不会被太过注意,算是相当合星楼心意了。 “嚯,你这官可当得比我轻松多了。”荆原翻过圣旨看来看去,啧啧称奇“这皇后还真的有孕了?” “应该吧……我这运气也是没法说。”星楼解释了一番,毕竟他也知道附魔实质是补元气的,就和那些壮阳酒差不多,虽说效果是真的好,但要让多年不能生育的人恢复生育能力,也确实是不可能的。思来想去没个结论,只能当自己运气好了。 “我还是派人去查一查吧,毕竟你现在挺打眼的,别做了别人的挡箭牌。”遇上星楼的事,荆原总是要多几分谨慎的。之前还劝星楼不要多想顺其自然就好,没想到立刻就曝出了皇后有孕的事,还是再星楼献上锦囊之后。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毕竟星楼也说那锦囊应该作用没有这么强大。 这么想着荆原也是有些愧疚,星楼本来可以躲过去的,但为了不拖累到自己,还拿出了祖传之物。 “行,林三叔一会参加完琼林宴,我还得去恭贺恭贺。”毕竟还是月影的叔叔,一直以来除了牵了门烂亲事外,星楼对其为人还是挺欣赏的。但林礼也是刚考中探花,要让荆原一个二品将军前去也是不妥,只自己上门就好。 荆原也表示理解,等星楼走后才下去安排调查一番皇后有孕的事。 星楼见到林礼,才发现他激动的有些不像话。按理说已经知道自己名次有一段时间了,在激动也该缓过神了。这样子,像是又发生了什么好事“林三叔可是又有什么好消息?” 林礼也不是那种自己得了势尾巴就翘上天的人,见到星楼还是态度如一“也不瞒你了,琼林宴后陛下单独召见我,好像是有意将大公主许配给我。”虽说的是‘好像’,但看陛下态度也估计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林礼一个农家子,如今不仅高中探花,还有幸能娶公主,也不知道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自然是激动不已。 听得这消息,星楼眸一暗,大永对驸马没有不得入仕的限制,公主还是挺多人家都想求的。不受宠的公主再不济也能找个勋贵之只,没想到被配给了林礼。就算林礼年轻有为仪表堂堂,但毕竟只是一个刚到上京没什么背景的书生,不过朔帝可能想要的就是这种背景。还是随俗露出笑容“竟然有这等好事,先恭喜林三叔了。” “我能有今天也多亏你了。”星楼也是出银子资助过林礼的,虽然最开始林礼碍于身份没有收,不过后面实在需求了也顾不上那些脸面了,只心中记得后面要报答星楼。“对了,此番来上京你可有路过颍州去看你妹妹,她如今过得怎样了?” “实不相瞒,之前怕打扰三叔准备考试便没有说,月影在我做主下已经和吴家合离了。”便将吴家那些破事一一说与林礼听。 林礼也是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做主说的吴家。后面听到月影现在带着两个孩子依然和星楼住在一起,就算觉得不妥但也没脸再说帮月影相看人家了。后面只好转移话题“一会颍州同乡们约着要去云还乡给这次失利的同窗们践行,你可要与我同去?” 这种时候,落榜的学子肯定免不了各种伤感,那种场景星楼不适应,便拒绝了一起去。临走之前还从林礼这听到了叶素的消息,听说她相公这次也进了三甲,虽说名次不怎么样但始终考上了进士改换门庭了。星楼和那人不熟,想着叶素也是如愿了,便将这事抛在脑后。 后面想着朔帝封了自己一个官,就算给了特权,但也不好就这么目中无人下去。出于礼貌还是去了医署见见上官。 星楼的直系上官是位四品的医正,看起来四十来岁,自称姓赵。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给了吩咐,赵医正对星楼还挺客气的,详细介绍了太医院的情况,也说了上面没给星楼分什么任务,来不来都随意。 结果就在星楼来的这一会,宫中有人来传话要见星楼。赵医正有点当场被打脸的难堪,不过来人是皇后宫中的,如今皇后有孕,陛下也更加宠爱皇后,宁元宫的人走路都带风,可不会在意一个小小医正的看法。没办法,赵医正只好让星楼跟着去了,转头就找自己叔叔通风报信去了。 星楼到没有其他的看法,刚好趁此机会去看看皇后这一胎是什么情况。 “娘娘,不过是个小小的医馆,您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找来,别让陛下起了疑心。” “本宫又何尝不知,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听说是这人治好了陛下的隐疾,若是连他都看不出端倪来,本宫才能真正放心。”苏皇后一手轻捂着自己的肚子,懒懒的躺在床上,身边有苏家送来的医女精心伺候着。 “可是…..万一看出来了?”嬷嬷想着最坏的结果,虽然脸赵奇都糊弄过去了,但这人不是连赵奇都没治好的病就给陛下治好了吗。“听说只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要是个愣头青该怎么办?” “这世界上,只有聪明人才能活得更久。要真是个傻的,那就……”后面的话没有明说,但嬷嬷也听懂了皇后的意思。她还是觉得太过冒险,这就不该去主动找上这个人,但皇后心意已决,怕是劝不回来了。 说着星楼已经到了地方,刚进宁元宫,就觉得气氛不太对。星楼直觉想来很准,想到这可能来者不善了。按规矩给皇后恭敬的请了安,也没被为难,就立刻被喊着去诊脉。 皇后的身影在帘后,星楼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只通过一根丝线感受着传来的讯息。幸好之前在家的时候和荆原交流过,早有准备,就是在意外的情况都控制好了面部表情,神色如常“娘娘的身体没有大碍,可需要微臣在开一副安胎药?” 皇后身边的嬷嬷端来了纸笔,让星楼当场写下。待看到星楼给出的安胎药方子和之前赵奇开的一般无两,才露出微笑。稍微安抚了星楼两句便吩咐太监送客,另给了一些赏赐,仿佛这就是一次普通的会诊。而从头到尾皇后都没有露出真面目。 只星楼知道,在出宁元宫时自己腿都有些发软。这皇后的身孕,果然疑点重重。若是普通大夫根本发觉不了什么异常,星楼诊出的脉象也和一般喜脉无甚差别,但是星楼有系统,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皇后身体里没有另一小生命的迹象。星楼曾经是给孕妇诊过脉的,就最近来说月影就是一个例子,孕妇体内会有一种全然不同的气息,时间越久气息越强。 加上那嬷嬷的举动,星楼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自己一个六品医官,哪值得皇后身边的嬷嬷亲自看顾,虽然星楼一直低着头,但也知道从头到尾那嬷嬷都一直注意着自己表情。想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嬷嬷,怎么样?”将多余的人都支开,皇后站起身,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但握紧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嬷嬷呈上那张方子“这与之前赵太医开的方子一模一样,刚刚奴婢从头到尾都细心看着,他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放过。想来是没有发现的。” 皇后闻言终于放下了心,剩下的只要肃夷伯运作好自己生产的事,就高枕无忧了。 而就在星楼刚走后,就传来朔帝到来的消息。皇后赶紧出去迎驾,不过这次朔帝可没叫她提前起来“听说你找了一个六品医官来诊脉?”其实大家都知道,重要的不是六品医官,而是这个人刚治好了朔帝的隐疾。 皇后没听出朔帝的语气有什么不对,也没在意自己刚刚没有被亲自扶起来“是呀,听说这个医官颇有本事,就请来开了一副安胎药。” “安胎药任意一个太医都可以开。那个是忠勇侯的人,没进太医院的编制,你以后别随意招惹。”前脚赵奇传来了消息,后脚朔帝就到了,也是怕皇后这段时间有些行事不当犯了错。 这下皇后算是发现了朔帝的语气不对,但这段时间因为有孕,朔帝也是对她多加优待,宠得她有些找不着边了。乍一听到这番生硬的语气,皇后也是起了小性子,想到自己怀孕的事并没有露馅,就又有了底气“忠勇侯又如何,难道臣妾还不能差遣一个小小的六品医官了?” “你这段时间安心养胎,宫务先交由贤妃和宁妃处理。”说罢拂袖出了宁元宫,朔帝也是不喜多费口舌,皇后一时绕不弯来就让她自己慢慢想。其实这件事本不用这么严重的,不过两个人因为其他烦心事,口气都不怎么好。 等朔帝出门后,皇后承受不住捂住脸倒在椅子里。 “娘娘,可别气坏了身子。”刚刚那种争吵嬷嬷是一句话都插不上的,见到皇后吃了这么大的亏,也是无奈。“您又是何苦呢,陛下一看就是在气头上,您还犟上了。” “竟然让贤妃和宁妃得了管理宫务之权……”的亏最后朔帝将仇恨值拉到了这两位头上,不然指不定皇后得迁怒到星楼。 “宫务过一段时间等‘月份到了’您也得交出去,现在稍微提前一点也无妨。好在我们知道了这药是任何人都发现不了问题的,您以后先紧着自己的身体。”嬷嬷苦心开导着,只盼着皇后不要钻牛角尖。 59|第五十三章 “陛下,陛下,您消消气。”周顺快步跟上朔帝,也是满脸苦笑。 “一个两个都不消停。”之前太后告诉朔帝,说是看上了安国公的嫡孙女,要许给礼亲王做正妃。朔帝本来没当回事,直接找上了安国公,结果这老头子一口给回绝了,弄得朔帝很是没脸。 想想也是,安国公的孙辈就只出了这么一个女孩,平时是当成心尖子在宠的,就算礼亲王是皇帝的弟弟,但毕竟也是死过老婆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哪舍得让自家二八年华的姑娘去当个继室。安国公也是承袭多年的铁帽子爵位,族中子孙也有那么几个出息的,并不太过畏惧皇室。加上那姑娘也是在家中被宠得脾气大了些,安国公又不是找不到合适的青年才俊,故并不想嫁到皇室中。 安国公拒绝的干脆,又留给朔帝一个烂摊子要去搞定刘太后。受了些气,又听到皇后在找荆原的人麻烦,自己去提点还被顶了嘴,朔帝的脾气就控制不住了。 虽然朔帝也不是惧怕臣子,但荆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方星楼对其的重要性也可见一斑。当时在汴州处理三王六王留下的钉子时,本来朔帝以为很需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因为方星楼受伤,荆原以摧枯拉朽之势解决了汴州的问题,故不要万不得已朔帝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和他产生冲突。 宫中那么多太医,找谁不好找一个刚进太医院的六品医官。朔帝有一种自己的行踪被窥探的愤怒,虽然知道消息不可能全部瞒得住,但皇后明显是因为方星楼治好了自己的隐疾才找上去的。 “皇后娘娘怀有身孕,一直糊涂也情有可原,陛下可不要往心里去。”现在朔帝给出处罚到是轻松,最后因为皇后被气着了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吗。 出来吹了会风冷静了几分,朔帝也有些后悔,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有转眼收回的道理。“宫务迟早要交出去的,算了,将给老九娶亲的事全权交由她负责。”顿时觉得这注意太好了,不仅分了事给皇后让她安心,而且太后要是有什么不满意也不会整天来烦自己了,毕竟皇后还有身孕,太后闹腾也要给那孩子几分薄面。 周顺接到命令立即去传话,皇后得了圣旨刚刚的气也消下去了点。 “娘娘,您看,陛下心里多看重您哪,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您全权负责。刚刚的不过是气话而已。”嬷嬷见皇后表情软了些,赶紧去说着好话。 “哼,还不是一口就夺了我管理宫务之权,还想让本宫给楚执找门好亲事。”皇后也知道,就算有太后在一旁指手画脚,但这件事相当给自己在诰命之中增长威仪,此时不过是嘴硬罢了。“之前都有哪些人家来送过礼?”最初传出要给楚执选妃时很有一些人家给皇后送礼推销自家的闺女,那都是急切想往上爬的人,不过有一些确实听着也听不出问题。 “奴婢留着名单呢,您是否现在要看看?”嬷嬷作势要去找,不过被皇后先阻止了。 “不急,肯定还有一波呢。”之前还只是传出大概的消息,等这事由皇后负责的具体传达下去后,肯定还会有人家找上门来。皇后微眯着眼“本宫肯定会给他选个高门贵女,妥妥的配得上他。” 不提皇后怎么打算在楚执的婚事上赚一笔,星楼回侯府后却发现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叶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呐,还未恭贺您夫君高中之喜。” 却未想打个招呼而已,对面的女子却是止不住留下了两行清泪。月影赶紧再一旁安慰起来“叶姐姐,你别伤心了,那种畜生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见星楼露出疑惑的表情,月影才颠三倒四的将事情如盘托出。原是叶素的相公如今金榜题名,对陪伴多年的妻子却一纸休书打发了,至于休妻理由却是因为叶素多年无所出。 这理由要放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也确实合情合理,但叶素她相公在外多年,就是科举失利也死守在上京,哪里的时间生孩子。要不是最近叶素逼着他在家苦读,这次能不能考上也是两说。 星楼也有些头疼,说到底不过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想管也没处说理去。渣男不过是看着叶素举目无亲好欺负罢了,也就是他现在无足轻重,刚刚考中就休妻,别人也不过是背地里骂句人品有问题。但这事埋在这里,他以后也没了晋升高位的可能性。 不过星楼可没想直愣愣的将事情都揽过去,若是叶素直白的将自己的请求说出来,星楼还佩服她勇敢有担当。但上门来找月影哭诉算是怎么回事? 星楼之前并没有说明现在自己的情况,留的地址也模糊不清,就连林礼也不知道星楼如今背靠着一个二品侯。没想到叶素能直接找到这里来,想来是月影透露了消息。月影一般还是谨遵星楼的提醒,不会主动提及家中情况,但要是对熟悉的人,警戒心就会迅速降低。叶素和她情分不一般,不仅有师徒情谊,连月影出嫁前都是由叶素陪伴了一年多,要是这样一个人哭上两句,月影指不定一时犯浑被套了话。 叶素的性格决定了她并不是一个遇上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久等丈夫不归家就敢一个人到上京来寻人,之前还能说动林礼帮月影找人家,星楼也一直当她是个果敢有能力的人。要是月影,星楼还能打起精神细心安慰,毕竟一直性格软弱有这种行为也是合情合理。但要是叶素这幅样子,如今一切不同常理的事星楼都会多考虑几分,这下算是看明白了,只感觉自己这是要被当枪使了。 “叶先生,如今天色也晚了,我这里也不方便留你了。”却是直接要送客了,要是寻常星楼可能还委婉一点,不过刚从宫里回来,千丝万缕绕在心间,就没工夫陪叶素纠缠了。 “哥哥!叶姐姐如今无家可归,你还赶她走?”看着月影顿时瞪大了眼睛,星楼对这个傻妹妹有点暗自愤怒,不过月影的行为也更加表明了叶素的渲染能力还挺不错的。 星楼之前尊重叶素是欣赏她性格,期望能给月影好的影响,却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若叶先生真的难以为继,我这里还有些许银子可作支援。” 想来是星楼话中的拒绝很明显了,叶素停止了无用的哭泣,愣住还带出几分惊讶来,不过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星楼一眼。 送完客回屋中,看月影还是噘着嘴一脸不高兴,星楼也没了好生安慰的心思,沉着脸道:“你知道你哪错了吗?” 月影吓了一跳,还从没有被哥哥这么严厉的对待过。这段时间的舒心日子让她快忘了吴家那三四年是如何的如履薄冰“哥哥……” “别人找上来流几滴泪你就大包大揽下了,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本事,能摆平一切。”月影不知道哥哥是如何知道自己夸海口揽下了事,也是一阵心虚。当时不过是想着荆大哥现在是大官,要对付一个刚刚考中科举的人也是易如反掌。见叶姐姐那么伤心,就稀里糊涂的打了包票。 “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事实上月影并不觉得自己想帮叶素有什么错,像叶素相公那种人合该受到教训。只是现在心虚自己没听哥哥的话,将自家情况交代出去了,还擅自作出承诺,看到哥哥这么生气赶紧认了错。 “叶先生有什么麻烦,要是亲自开口我焉有不帮之理?”既然现成的例子,不给月影掰扯碎了好好正正她的性子枉为人兄。 “那哥哥你为什么……况且叶姐姐面子薄,这样的事怎么好意思开口。”说那样的话将人干脆拒绝。月影有些疑惑,到现在她还不知为何哥哥这么不留情面。 “所以在她没说的情况下,你就帮我做了决定。” “……”在哥哥的注视下,月影尴尬的点了点头。星楼料想的都不错,叶素既不想欠下这个人情也不想被看轻,更不想表现得好像自己攀附上来的,故在月影面前只是哭诉并没有说让帮忙之类的话。反倒是月影见状没多想给答应下来,最后被星楼驳了面子。 “那你又何来的底气可以帮她呢?”抛开叶素在这件事上的行为,没了月影在其中的关系星楼还不会随意就将其他人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况且叶素将人当枪使的行为也是激怒到星楼了。现在还在这说这么多,从头到尾只是想教育月影而已。 越说月影的头低的越低“哥哥,我以后不会随意给出承诺了。” “你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已经不年轻了,该学着怎么为人处世了。”星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月影养成这种性格自己的责任更大。“以后少和叶素来往。”要真的是像叶素以前那种独立自主的性格,月影和她来往还没什么。可今天看来,自己妹妹处于太过弱势,很容易被别人摆布。 “是……”刚犯了错,月影也不敢反驳了。 星楼皱着眉,自己教不好妹妹心里也带有深深的挫败感,这段时间已经很注重让她多学点东西了,像之前看账也会了一些,没想到一碰上与人相处,就又出了岔子。还得找专业的来教教。 60|第五十三章 星楼本想找个从宫中来的专业教引嬷嬷,好好正一正月影的性子。但后来想到看现在情况宫中估计也是一团乱麻,别在沾惹到其他什么给自己找事了。就还是打算自己亲自上,从前觉得不该拘着月影,让她自由发展就好,结果成了现在这种样子,索性没什么为时已晚,现在给箍着还能急救一下。 “哥哥,你还是要帮叶姐姐吗?”此时月影经过乔装改扮,跟着星楼坐在一家茶馆里。从二楼的窗户向外望去,下面就是叶素她相公租的一个小院。 “你叶姐姐可不用靠别人,好好看着点。”叶素的性格,可不是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从星楼那里吃了闭门羹也不会坐以待毙,就这么放过她相公。 她的行迹也不难追踪,星楼稍微打听了下就知道了。从侯府出去后几天内她四处联系了她相公的同乡,不知如何请求的,还有三五个来帮她出这个头了。不得不说她看人还是挺准的,一去一个准,专找的是那种看不惯不平事的愣头青。此时几个书生聚集在小院门口,大声喊着屋内的人出来。 渣男也知道是自己做事不地道,心虚并不敢出门,派了几个下仆开门来将人轰走。门口骂骂咧咧吵成一团,也聚集了一些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星楼后来将事情原委打听清楚,那渣男之所以这么快就要和叶素一拍两散的原因,还是因为榜上有名,被一个七品编修看中,要招为女婿。 要说七品放在地方也算是一方父母官了,不过在这藏龙卧虎的上京,真算不得什么。但就是在算不上什么,也比那渣男一个庶吉士来的地位高。一听被官家小姐看上了,渣男连忙答应下来,对自己情况也只模糊的说曾休过妻,回头就将叶素扫地出门。 那家姑娘之所以还能看上这么一个二婚的庶吉士,还是因为自己也嫁过人,没一年丈夫就死了,便回了娘家。编修也是因为对这事并不重视,只想早点把女儿打发出去,就没有仔细调查,让渣男钻了空子。 看下面情形,那帮文弱的书生还是干不过身强力壮的下仆,被赶出几尺外,重重的合上了大门。可能早有预料,之所以闹之前那么一出,也是为了将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等到人汇聚了差不多,就有一个书生出来将渣男的事迹朗声说出。 也不愧是读了这么多年书,说故事也说得抑扬顿挫,让人身临其境恨不得当面对着渣男吐唾沫。加上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很少亲身见到这种话本里的故事,很快群众的情绪就被挑动起来,在门口都咬牙切、大声骂起来,更有甚者对着大门拳打脚踢起来。要是那渣男这时候出来,保不准会被打个半身不遂。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躲在里面不出声。 还是后面这里的骚动惊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维护治安的官兵很快到来。刚刚聚集在一起的人一哄而散,叶素和几个书生也随着人流逃得无影无踪。甚至走之前,还散出去了很多书页,上面写着渣男的事迹。相信过不了多久,只要上面没有人压着这事,这事就会越传越开。 看了一出好戏,星楼喝着茶问月影“可看出什么了?” 月影还沉浸在刚刚的闹剧中,对叶素有些担心“叶姐姐会不会被抓?” “官兵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只要事态平息,自然不会抓着这么一件小事不放。”当然,这是在上面没有施压的情况下,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不过那渣男也没这么大能量,只好吃个哑巴亏了。 “那太好了,这人真可恶,合该受报应丢这么大脸。”月影还忿忿不平,厌恶的看着渣男家门口。 星楼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想让她感悟的事情一点都没感受到。“我问你,要是这事搁你身上,你该怎么办?” “我……有哥哥在……”最初还想着怎么报复渣男,后面声音想到什么越来越低,想来是想起了在吴家那次,要不是星楼来的及时,现在自己已经塘底冤魂了。看着星楼似笑非笑的表情,月影没什么底气的说:“我说错了吗?” “当然没错,不仅没错,找有权利的人寻求帮助直接解决,这反而是上上之策。”叶素第一步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吗,不过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既想找人帮忙又不想欠下人情,反而激怒了星楼,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见没被责骂,月影也放下了心,转而兴致高涨的问着。 “中策,就是去找他未来岳家说明情况。只要在官场待过,知道停妻再娶这事可大可小,而且可以看出人品,就不会选这么个人为婿了。并且他未来岳家很可能因为自己被愚弄,而去整治这人一番。” 叶素没选这个方法而直接选了下策,就是对看上渣男的那家也恨上了。中策只对付渣男一人,且结果随缘有些轻飘飘的,叶素不想就这么算了,干脆将事情闹大。 “下策就是你叶姐姐刚才做的那样,叫上一帮人去砸场子,将事情宣传开来。”这样不仅渣男得了报应,那编修也可能因为识人不清被中伤,别人可不管他到底知不知情。轻则只是那家小姐未来不好找人家,重则编修自己被贬斥罢官。 至于喊人的人选,叶素自然也是心里有数。那种生性谨慎的没指望,他们不想得罪人牵扯上别人的家务事,自然不会来出这个头。找的就是缺心眼的,听弱女子哭诉几声就昏了头来当枪使,还有甚者因为这次科举失利嫉妒那渣男,巴不得见他倒霉,怀着这种隐秘的想法掺和进来。 “为什么是下策呢?”月影也想不明白,明明是看着渣男倒霉了。 “自然是吃力不讨好了。中策那编修还可能出于人道主义好好安置她,但下策却是将人得罪死了,不仅自己没落着什么好,还牵连了一大帮无辜的人。”并且还将自己暴露个彻底,人人都知道这事是原来那个被休的妻子搞出来的,最后要是有什么没有想到的严重后果,可不就顺藤摸瓜找上来了吗。 官兵没抓到人,自然是因为不想去抓,要真的上面给了压力,叶素也是逃不了的。不选稳妥的中策,而选择吃力不讨好的下策,看来叶素也是恨得不行想拼个鱼死网破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想一网打尽将谁都报复上,结果也该自己来承担。 说到无辜,被叫上的学子除开因嫉妒行事的,其他不过是想帮弱女子而已,只是人蠢了一点,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牵扯进来的官家小姐更是无辜。 “那叶姐姐......”月影表情愣愣的,心中也满是迷茫。为什么叶姐姐不选中策选下策,人性真的是复杂不已,而自己,若不是有个好哥哥,可能活的还不如她吧。 “我说了那么多,你可有明白什么?”看月影好像在消化什么,星楼也想着不虚此行了。 “我要事事都听哥哥的!” 事实上星楼更想她学会的是独立思考。 控制住表情,再问一次“但是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呀,有些决定总要自己来做吧。你没有我了该怎么办呢?” 月影认真思考了自己的前半生,惊觉所有的安稳幸福都是哥哥带来的。五岁前的记忆很模糊,但那种交杂着饥饿和歧视的日子月影不想去回忆。后面的七八年和哥哥生活在一起,没有了奶奶的骂声,没有了难以下咽的粗粮饼,没有了干不完的活。哥哥给了自己漂亮的衣服和美味的食物,从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生活有了更大的自主性,但月影对他人的依赖却更加严重。 想了想这十七八年中,似乎没有一个决定是自己下的。嫁人也是,三叔和叶姐姐说吴家好,自己便嫁过去了。那几年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离开哥哥那么长时间,虽物质上没什么减退,但心灵那种苦涩难以言喻,又回到一种因为被人轻视而如履薄冰的状态。 不是没有抱怨过为什么哥哥还不来,但一有那种想法更加唾弃的是自己。月影知道哥哥并不是自己亲生哥哥,没有义务与责任要照顾自己。甚至从吴家回来后月影内心一直是惶恐的,是呀,哥哥不可能照顾自己一辈子,自己又哪来的那个脸呢。 现在终于到这一天了吧,总要学会自己作决定。哥哥毕竟只是哥哥,不是能陪伴自己一生的那个人。 “我想明白了,哥哥。”大概是月影一直摆脱不了呆呆傻傻的影子,就算心里怎么想也不会带到脸上,就是遇到再大的事也很少看到她有强烈的表情变化。 “真的明白了?”总算有点安慰了,就是嘛,只要认真教再笨也总会学会的。 “还有,哥哥,谢谢。”就算不能再陪伴自己了,还是很感谢以往的那些照顾。 “傻孩子,说什么谢呢。”心满意足的回去,星楼很欣慰的发现月影终于在自己主动学更多的东西了,也不一整天待在家中,有时会自己出去逛逛和更多的人交流。从荆原那要了人,跟在后面充当侍卫,大白天的也不怕出什么危险。 后面叶素终归还是如了意,消息传得不近不远,但渣男的成绩因为人品堪忧是被废除了,那编修也因为识人不清被牵连贬官外放。最后听说叶素心愿已了,也是离开了上京。 皇后有孕三月,传来了礼亲王大婚的消息,王妃正是平远伯高家的嫡女。 61|第五十三章 “啧啧,皇后怎么想的?这事做得这么浑。” 自从给礼亲王选了高芩做王妃,太后算是和皇后杠上了,但是小儿子又没有反对,加上皇后那时怀孕很是被朔帝照顾,太后就是反对也只有让这事就这么成了。不过她可咽不下这口气,高芩入了王府不过三月就给礼亲王又选了一个侧妃,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 这姑娘虽然出身低了,但相貌身段是真的好,清流家的女儿又有才情,确实比王妃更得礼亲王喜欢。高芩自然不忿,仗着自己出自伯府,哥哥也得皇帝器重,还是皇后亲自保的媒,对侧妃很是欺压。 侧妃又靠着太后与亲王的喜爱,不遑多让,亲王府就只有两个有位份的女人竟然还能斗得风生水起。这次也是那侧妃前段时间诊出有孕,王府侧妃不像其他通房贱妾,也是上过皇室玉碟生了孩子能自己养,高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想着那侧妃不过是小小从四品祭酒的女儿,家底又不厚重,还处处与自己相争。仗着正室身份随意找了个由头,本只想让那侧妃吃些苦头,没想到直接流了孩子,还伤到身体,被诊以后不能再有孕了。 这下高芩算是捅了蚂蜂窝,不过她还算没有蠢到家,在事情发酵之前赶紧找了皇后认错。皇后一开始就收了平远伯的好处,高芩也算是她的人,自然能包庇就包庇。最后在高芩手下推出一个替死鬼,对外说王妃认错态度良好,只罚了几月禁足。 皇后有孕这几个月来,算是被宠得脑袋彻底糊涂了。想着那侧妃娘家能量也不大,加上自己快要临盆,就算包庇高芩别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太后也确实想着忍过这一个月算了,没想到上京的流言却传起来了。说皇后之所以这么包庇王妃,就是因为收了好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高芩一个有克夫之名的人能当上亲王正妃。整整四十万两银子,曾经十万两修筑灵江堤坝的钱被贪污,就使得颍州几个县的官员落马,这要放在官员身上早就搭上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了。 外面传的有板有眼,自然宫中不会落下,太后直接怒极攻心气病了,皇后竟然拿自己小儿子的婚事去做买卖,但现在她仗着有孕,自己要真拿她怎么样孩子出了事,朔帝肯定也会心怀芥蒂。 当然朔帝听了也不是滋味,一查还竟然是真的,自己给皇后权利是让她展现皇后威仪的,没想到内情这么藏污纳垢。封锁了宁元宫的消息,表面上是说让皇后好生养胎别被外面影响了心情,实际直接对肃夷伯和平远伯出手了,将两人呵斥一顿赶回家反省,连高岺都受了牵连被几天冷脸以对,心中简直对这个妹妹恨得不行。 高芩被关在太后宫中好好学规矩,后面还能不能稳妥的做这个王妃还是两说,当然这些事都没有传到皇后耳中,朔帝真的对一件事认真对待起来,别人也是没办法的。这一关,就查出些许不对劲来了。 “她估计现在也后悔了吧。”怀孕九月,就快‘生产’了,时间越近自然越是沉不住气,关键现在还被朔帝封了宁元宫,曾经做好的布置如今都要重新打算,难度还提高了不止一点两点。到现在皇后肯定已经后悔要保高芩了。 “不过说也奇怪,怎么半年前的事情现在突然闹得这么厉害?”且这事有关皇家脸面,嫂子为了银钱将小叔子正室的位置卖出去了,说出去就是搁在普通人家也是大大的没脸,皇室更加看重名声,现在居然还让外面传的这么厉害。 “我这段时间追踪肃夷伯府的动静,发现皇后有孕一事怕是问题大了。” 星楼不算吃惊,之前已经根据系统判定皇后并没有怀孕,但毕竟系统一事太过神妙,说不清楚。连赵奇都看不出问题,自己单凭一张嘴别人也难以相信,就想等着荆原的实锤。“果真是假怀孕吗?和现在闹出的这些动静有联系吗?” “是肃夷伯从一个道士那得来的偏方,方子是什么还不清楚,但假怀孕一事是板上钉钉了。京郊有一处庄子,里面养着五六位怀孕的妇人,是肃夷伯的亲信在看管。”就算找到了证据,荆原也不好这么大咧咧的交给皇帝,到时候怎么说,自己从很早之前就在调查你妻子? 最初是星楼说了自己的锦囊功能没那么强效,但恰好皇后有孕,荆原怕星楼被当成靶子,就开始暗中调查。不过这么久过去了,看样子星楼暂时被朔帝忘了,荆原也不想给朔帝留下一个擅用私权调查皇亲国戚的印象。便先将事情按下,等待合适的时机。 肃夷伯的手脚并不干净,荆原都能找到漏洞,等朔帝认真起来也自然能知道真相。这事是迟早会曝光的,但如何曝光也需要运作。 诚然皇后无论如何也逃不干净了,但最后朔帝想起自己被骗了这么久,一个一个的清算起来,献上锦囊让朔帝‘恢复生育能力’的星楼很难不被迁怒。就算星楼并没有承诺能治好朔帝也是一样,朔帝已经认为皇后有孕是锦囊的关系。 虽然这九个月来宫中除了皇后并没有其他嫔妃有孕,朔帝也没想到有其他问题,恐怕也是他心理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病没救了吧,所以选择性忽略过去。 而要让星楼从这里面洗干净,自然就是转移目光了。皇后作的死越大,拉到朔帝的仇恨值越多,自然旁人受到的牵连越小。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没了好感,且心里就当那人人品恶劣,自然有什么锅就往他头上扣。且不说假怀孕本来皇后就脱不了干系。 “不过和现在闹出的动静有没有关系……”荆原到是卖起关子来了,恶劣的一笑“你猜?” 星楼翻了个白眼,不过认真想起这些事情的联系,他并不笨,很快便想通荆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你散播出去的呀。” “受贿一事一出,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印象会越来越差,等到假怀孕事发,陛下自然会只针对她一人。”且不说刘太后忍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个孙子,到时候要知道皇后根本没有怀孕,还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朔帝宠爱作威作福了这么久,生吞活剥了她的心都有了。 现在情况对皇后极为不利,昏头昏脑的情况下在做出什么浑事也不意外,说不定就狗急跳墙提前暴露。 一切如荆原料想的那样,皇后被关在宁元宫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就算消息阻塞也可以猜到肃夷伯现在情况不乐观。皇后便想铤而走险,让孩子提前‘出世’,不过现在行事可不像以前那么便利了,宁元宫被看守起来,又有贤妃宁妃管理着宫务,就等着抓皇后的小辫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向朔帝告状。 如此情况下,皇后根本没有完善计划,假怀孕一事就已经被揭穿了。 朔帝感觉自己现在脑海中充斥着怒火,盼了大半生的孩子,等了足足九个月,为了这个孩子还委屈母亲弟弟忍下皇后做的浑事,没想到都是假的、假的! 皇后最初有孕朔帝还庆幸着,不仅有了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更因为这个孩子是皇后所出,是嫡子。朔帝自己吃够了庶子的苦,就想着以后一定好生教养这个孩子,早早的确定位分让其他孩子不会生出不臣之心,为他铺垫好一切道路。 况且自己很可能子嗣稀少,就算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朔帝也认了。可想而知,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一场镜花水月。 怒火中还有一丝惶恐,难道自己命中注定没有子嗣缘分吗。来不及思考之后的继承人问题,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到了宁元宫,看着皇后平坦的小腹,一巴掌拍了上去。 皇后这一辈子哪受过这种罪,被打倒在地,眼前发黑,好一阵子晃不过神来。朔帝指着她也‘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想来是气急了。周顺赶紧上前扶着朔帝想帮他顺胸口,却被一把推开。 宁元宫不仅有皇帝皇后,德妃宁妃并一干低分位的嫔妃也来看热闹了,太后被这事是真的气病了不想看到皇后,所以没来。但满当当的一屋人,情况还是有些混乱。宫里是多少年没出过这种热闹了呀,加上事情发生的急,当事人又被气很了,妃子巴不得看皇后倒霉便没站出来平息,故现在宁元宫这么多人,还没来个主持大局的。 因屋里还有宫中的嫔妃,侍卫不好冲撞了还停在殿外,合该宁元宫的下人都被制服了,里面没什么危险。 宁元宫早在朔帝来之前就被俩妃搜了个底朝天,皇后用来伪造怀孕的布包自然是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要给皇帝看到了。 “啧啧,这就是小皇子呀,娘娘可瞒得我们好苦。”一听这话就知道说话的人脑子有坑,要是朔帝不在场,凭这事皇后也没了前途,说上两句风凉话也没什么。不过朔帝在场,听了这话就不是滋味了。 瞧了眼说话的人,是新进宫的婕妤,因长得好受宠过一段日子,后面皇后自然看不顺眼给暗地里好生整治了一番。这段时间因为皇后有孕朔帝相当看重,宫中的暗潮汹涌都停息了一段时间。婕妤进宫时间短,见识也少,心中只恨皇后一人,现在看着仇人倒霉了自然克制不住得意起来,也不想这一得意自己的灾难也来了。 朔帝本想开口让人把说话的婕妤拖出去,没想到皇后动作更快,听了那话突然发起疯来要打婕妤,朔帝因刚才的话对婕妤也相当厌恶,便没有及时喊人将她们拉开。其他嫔妃也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暗搓搓的观察,皇帝都不急她们急什么。 不过两个打架中的女人可不好控制,渐渐地皇后向朔帝移去。 就这么点时间皇后想到了很多,假怀孕一事本就是欺君灭九族的大罪,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但看着朔帝这个自己也曾今万般憧憬的人,如今没了权势地位,没了喜欢的人的宠爱,不就连性命也快没了,事情就是更糟糕又会如何? 将朔帝留给那些贱人自己就是死了也不甘心,干脆鱼死网破吧。 62|第五十三章 还没等到皇宫的消息传出来,星楼却没想到是自己家先后院着火了。 前段时间礼亲王府里正妃和侧妃相斗,产生了那么严重的后果,也使得楚执开始正视这块地方。十五年前他就在后院吃过亏,这次的事情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下令彻查府里。这一查,就查出了余伯当初隐瞒的那件事。 虽然能明白余伯是为了他好,与□□发生关系还有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被传扬出去也是对名声有极大的害处。但想起来终觉得膈应,将余伯调离了自己身边一段时间。剩下的,就是要解决那个不为人所知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总归不能让他们流落在王府外。 要是普通的女人还好办,一顶小轿抬进来就是。但林月影是方星楼的妹妹,这少年的性子楚执也知道一二,要是愿意将妹妹交给自己就不会和余伯一起瞒着这件事了。方星楼又靠着忠勇侯,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两家结了仇,楚执还想解决的圆滑一点。调查方向一转,就找到了林月影的叔叔,巧的是,林礼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大侄女。 楚执还是先和端仪大公主取得了联系。 端仪身为朔帝的大女儿,朔帝子嗣又稀少,本来也是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不过出于不知名的原因,朔帝对这三个长成的儿子女儿都不怎么样,这次就只让公主嫁了一个小小的探花,上京中人也是瞪大了眼睛。 不过后面看着这个探花,也是仪表堂堂文采斐然,既高攀了公主就断不会对不起公主,比京中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看着强多了,等个几十年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又开始赞颂朔帝的远见与一番苦心。 大公主虽然没什么盛宠,但公主该有的一样不缺,且父亲没什么偏心就没有对比,故对自己的日子还算满意。毕竟公主不比皇子,左右不过一副嫁妆。 皇子有荣登大宝之望,朔帝为了不让大皇子挡到自己亲生儿子的路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从小就派人天天在大皇子耳边念叨嫡庶君臣,让他生不出半点不该有的心思,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格。就是前面刚娶了一个虚职四品官的嫡女为正妃,还被拘在府里,朝上没一人提出让他临政学习的。 公主没那个可能,故朔帝养的还算宽容。林礼娶了端仪公主,就被封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比普遍程序该当的七品翰林院编修足足高出两个等级,也算是轻松走了别人的十年官场路。就是这一届的状元官职还在他之下,不过那人想着自己是不比人家年轻俊朗能被公主看上,林礼也会来事,就算娶了公主也没有对以前的同窗俯视起来,故人缘还可以。 端仪听了楚执的拜托,自然是千万个答应下来。不说她身为侄女,长辈提出了请求不好拒绝,就是楚执现在位高权重,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也是极好的。 礼亲王府如今王妃处于被废边缘,侧妃今后又失去了生育能力,楚执在这个时候看上了她丈夫的侄女,那姑娘的干哥哥还与忠勇侯有旧,亲戚关系一环扣一环,要是趁此时机站稳脚跟,对他们林家自然是大有益处。 能让礼亲王亲自上门拜托公主说媒,自然打算给出的位分不会低。对这件事能反对的一个皇帝正被皇后气得跳脚没时间来管,一个太后见皇后把小儿子的后院搅得一团糟,自己又没有办法替小儿子出气,心怀愧疚自然不会反对。 端仪听说那姑娘之前还是合离过的,现在能有这番造化简直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对各方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提前与丈夫通气,林礼也觉得这事是相当可行的,不过由于之前帮月影订过一门烂亲,林礼实在不好意思再去做这种事,就全部交给了端仪。 因为月影没什么女性长辈,端仪便去劝说的是她本人。 在星楼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月影被说动之后了。 半年前和妹妹的那场谈话,星楼本意是想说服月影该有自己的主意,自立自强一点。虽然表面看来是有了成效,但实际上月影心中是相当的不安的。 毕竟星楼不是她的亲生哥哥,就是亲身哥哥也没有要照顾妹妹一生的责任。月影没有自己的经济收入,还带着两个孩子,在她心里看来完全就是哥哥的负担,总会有一天哥哥会被时间磨平情谊,放弃自己。 而那个时候,已经心安理得享受了哥哥照顾这么多年的自己,能适应吗? 月影其实也很讨厌这样事事需要依靠别人的自己,但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半年来表面上看着自己是在进步,连哥哥也很欣慰,但月影知道,这只是因为没有遇上困难罢了。实质上,自己还是那个软弱的人,只要发生点什么,自己就会立马被打回原形。 这种性格上的改变,除非遇到真正的生死关头。要么被打倒,要么浴火重生。吴家那几年,最后也是遇到了生死危机,但自己并没有很大的进步。月影不知道,要到怎样的环境才能真正改变自己。 因星楼不可能随时跟踪小姑娘的心理状态,表面上看不出问题就任其自然了,毕竟在妹妹生活接触到的人中占比重最大的那几个人性格都不像这样。也不可能狠下心真的将她丢下不管,而温和的说教,说实话并没有什么用。 “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星楼脸色有些复杂,就像回到五年前,月影第一次谈亲事的时候,那是自己也是因为年龄问题满心不愿意,但最后只能强迫自己去迎合这里的观点。 说实话,楚执这个人星楼从来不敢说自己能真正的看透他,毕竟在宫里长大,隐瞒自己真实想法是最基本的功力。且王府那种地方,星楼是从未到尾都不想月影被牵扯进去的,毕竟她这种性格,不像能活得长久的那种。 但月影的一番话,让自己连反对的意见都说不出了。 “毕竟我也该有自己的归宿,能陪伴我到人生最后的那个人是丈夫,而不是哥哥。我知道哥哥不放心我,但一直将我纳在羽翼的保护之下,我就永远不能成长。” 星楼想着,自己也是真的该放手了吧,月影这么大一个人了,自己前面还教她要独立思考,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常常随意左右她呢。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若是一生顺遂也还没什么,但那种温室里的花朵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她成为的样子吗? 一边让她独立,一边自己又成为温室将她禁锢,一切都是自己以为的好来安排她,没有遇到过很多事,自然将来遇上了就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己又以保护之名将问题帮她全部解决了,恶性循环,真的就当她是那种不能经历风雨的人。可说到底,自己就没有给她学习的机会。 自己的教育观念果然有问题呀,因为心理年龄那么大了,星楼一直讲月影当成女儿一般,可不就是现代人那种父母观念吗。 “有想好钟林毓秀怎么办吗?”星楼才想着自己也是一直走在悬崖边上,钟林是楚执的孩子,要是真的追究起来自己也算是隐匿皇室血脉了,亏的和自己有关的势力少,不然还以为是什么大阴谋家要利用这个孩子做什么呢。 “公主说王府那边承诺了,可以将孩子带过去教养。”但实际上就算钟林是楚执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上族谱,别说毓秀一个根本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女孩了。无媒苟合这名声太难听了,追究起来罪责可大可小,钟林也只能当成前任的孩子,王府出于人道主义负责教养。 星楼叹了口气,照顾了这么久的孩子最终还是要交出去。他和荆原两个大男人,单独养着毓秀一个女孩不合适,养钟林一个已经被楚执知道是自己儿子的孩子也不合适,交给王府才算合情合理。总归现在王府后院还算平静,地位在月影之上的王妃自顾不暇,侧妃没了指望只能来和月影抱团,不怕别人欺负。 “那好吧……”最后看了妹妹一眼,错了这么多年,还是要为她办妥最后一件事“你后面靠着端仪公主和忠勇侯,不比别人差了什么,别害怕,拿出风范来。” “多谢哥哥了。”月影抿着嘴笑了笑,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是至亲的兄妹,而是牵扯进了更多其他的势力问题,再回不到以前了。不过她不后悔,这是她选择的,无论结果怎么样她都愿意去承担。 星楼最后还是拜托荆原将月影认作干妹妹,一个六品医官的妹妹和二品将军的妹妹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能给月影增添一点底气也好。虽然星楼和荆原的关系这样,谁的妹妹是一回事,但外人不知道。 南方一带有官府承认的契兄契弟之约,但上京可找不到这种说法。就是荆原师父郭怀极盛时期的那种地位,都没有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过,星楼也不想荆原去当这个出头鸟,合该上位者心里有数就行。 端仪大公主说了这个媒,自然也是看重无比的。她自小张于宫中,对那些事内闱之事也是一清二楚,月影是她和礼亲王联系的重要环节,自然不会轻易让她折了。 出嫁前的这段时间端仪特地找了嬷嬷去教导月影,在知道月影没有什么人手后还给配齐了陪房,且先表明态度给了那些人的卖身契。 而就在等的这段时间,宫中的变故也迅速传出。 63|第五十三章 当时侍卫守在殿外,身强力壮的太监制服了皇后的亲信押到后方,故皇后从头上拔下钗子刺向朔帝的时候,离得近的其他人都第一时间反应不及。还是周顺赶紧用身体上前去挡着,不过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后又一窝蜂的涌上来,殿内的人倒在地上乱作一团。 皇后被撞偏离了方向,虽然最后钗子没有危及到朔帝的性命,但结果可能更糟,等地上的人慢慢爬起时,才发现那钗子扎在了朔帝的重点部位上。 虽然暂时看不出伤情实质如何,但那场面太过惨烈,连德妃宁妃都觉得后半辈子人生没了指望了。好在还有理智在,赶紧派人将朔帝小心移至偏殿叫了太医过来,侍卫守在外面让此时在宁元宫的人都不能出去。 殿内的嫔妃皆是面色惨白,毕竟朔帝要真的是在这里伤到了命根子,她们也都没了指望。二妃有些后悔,不该带了这么多人来给皇后难堪,热闹是看到了,不过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等朔帝想起来,他们这些挑拨是非让殿内乱作一团的人也要吃挂落。 二妃都是从东宫来的老人了,看着朔帝这些年子嗣稀少、对皇子公主的态度冷淡,心中也是有些成算的。一年前朔帝突然又焕发了活力,后面皇后还有孕了,她们还以为这病好了。不过这段时间除了皇后,宫中就没有其他人有喜讯,二妃这才警觉暗中查探起皇后的底细,没想到果真有问题。 虽然欣喜能扳倒皇后,但也说明了朔帝的子嗣是真的不行了。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到了命根子,难道她们真的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算再哀叹,她们还是明白这事要是捂不好被抖出去了,她们就不是仅仅吃挂落这么简单了。故传出宫外的只有皇后混淆皇室血脉被赐死、连带着肃夷伯被削爵罢官全家也被压入天牢的消息。 朔帝这伤只是看着严重,太医来治疗之后很快外伤就痊愈了,但留下的心理阴影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好起来的。 并且在逼问之下,太医也说了现在子嗣问题经此创伤会更加困难,当然都知道这也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而已,实质上就是完全没救了。 朔帝不知道自己是一直没有好,还是被皇后伤到之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现在他已经对皇后的厌恶达到了顶端,于是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此时朔帝有气无力的躺在龙塌上,连太后进来也没有心思起身去应付了。 “我的儿呀……”悲伤至极刘太后连自称都顾不到用上了,看见朔帝萎靡的样子,留下了两行清泪。 “母后别再说了,朕已经考虑好立老九为皇太弟了。”这才继位没多长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朔帝也是万念俱灰。他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起来,一直以为后宫就算没费多少心思也该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没想到被皇后骗了九个月,临到头还遭了这种罪。 虽然太医说命根子是还能用的,但朔帝心里有了阴影,根本不想去碰后宫的女人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虽然偏疼小儿子,但刘太后也没想什么都帮他争取,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大儿子现在这状态刘太后也不忍心“从执儿那过继一个孩子就好,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好好教养。” 朔帝也只是自暴自弃那么一说罢了,在刘太后的苦心劝说之下还是改了口风。 这时候听说楚执在筹办纳侧妃的事宜,朔帝也大手一挥赐下许多赏赐,不过现在孩子还没影,便只与楚执暗地里通过气。 朔帝被伤的事情,知情人为了保命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外面的人也都还不清楚。楚执一两年内孩子是完全生得出来的,朔帝想着自己在前面顶个一两年还是没问题等得起的。 这嗣子也不是随意的人都可以当的,礼亲王妃和罪妇苏氏有关系,朔帝经此一事根本不想以后的嗣子有这样的母亲。高芩现在还被关在太后宫中学规矩,也没说什么时候放出去。 只是楚执和高岺有点交情,当初他被贬往颍州,高岺作为颍州府指挥使还是对其多有维护。也帮当时还是太子的朔帝做过许多事,算早期有过很多功劳的人,不好这样把他妹子废掉,便只留给她一个王妃的名头而已。 至于那些连名分都没有的通房婢子更是早在进王府之前就被喂过药,以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故月影现在的状况还算好。端仪也有成算,知道月影以前的那种性格就算握有一手好牌也活不长久,便让嬷嬷教导时先让她学会如何不露怯,营造出一种假象让别人不敢轻易欺负。 不过也没人这么蠢顶风作案,明显朔帝、太后和礼亲王都很重视这事,起码在孩子生出来之前,月影的安危是没有问题的。 楚执身体没问题,纳妃礼成之后没两月就传出了喜讯。 朔帝万番确定之后也满心期待的等着这个孩子出世。楚执虽然也欣喜,不过早早的答应了皇兄这孩子得过继过去,好在不是楚执的第一个孩子,还有钟林可以私下疼宠。 在上京呆了这么久,星楼最终有些厌倦起来。虽然也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是缺了一种自由和归属感。 自由感和归属感相辅相成,若无自由,那必然得有归属感才能让人耐心的带下来;若无归属感,也只有自由才能放飞。 荆原很快察觉到了星楼的苦闷“要和我一起离开上京吗?” “去哪?”说不感动是假的,自己还没纠结几天呢,阿原就察觉到并想好办法了。 “这要问你哦,我辞官了,现在没了收入得靠你养了。作为一家之主你得拿出一个章程来。”荆原年纪轻轻就辞官,朔帝也是相当不舍得这一员大将的,不过想着现在大永各地安平无战事,又拧不过荆原,就随他去了。 本来礼亲王的侧妃是荆原的妹妹,朔帝又打算过继那个侧妃所出的孩子,还有些担心荆原和老九联合起来呢。没想到荆原实在有眼色,在这个关头辞官了,朔帝的怀疑都烟消云散,反而关照起荆原来。 大永陆地的各个州府星楼也是去的不少了,这里的地域虽然不像自己所知的古代华夏,但人文风情还是有些相似,星楼免不了移情。想着中国古代忽视了海外各国,最后因自大追赶不上而错过发展时机,整整落后几百年,就想到大永的海外。 大永除了南方隔海相望的南瀛,对其他海外诸国了解甚少,不过因为南瀛的威胁较强,连海军数量都达到了陆军的二分之一,造船技术自然是不差的。 将自己准备出海的打算与荆原一合计,也得到了赞同和对计划的完善。甚至朔帝知道了,出于对荆原的补偿,给予荆原出使各国的权利,最后越想越多,还赐下许多布帛、瓷器,在出海的过程中可以到海上小国宣扬大永国威,进行朝贡贸易。 这次出海虽然是星楼出于私人目的想多见识见识,但最后竟然快演变成了小型的政治活动,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朔帝给出了五条宝船,这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载重量八百吨,可容纳千人。这一行带够了五千人,虽然比不上郑和下西洋那样的将近三万人,但比西方哥伦布、麦哲伦航行的一两百人也是声势浩大多了。 虽多数时间在海上航行着,但去完一个地方还是会回到大永,一是进行补给和放松心情,在海上待久了海员也会多多少少有些心理问题。二是朔帝出人出钱,总的给他汇报一下,荆原还特地绘制补齐了海上地图,以供后世需要。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进入了正规,国家和平稳定,百姓生活安康,星楼自己的航海生活也平静又不乏刺激,和荆原的感情十年如一日。 接到过故人的来信,师父在永州又收了徒弟开了积香居,将杨家的手艺传承下去。上京偶然遇到陈梓信,他还拉着自己想比试厨艺,弄得星楼哭笑不得。在颍州遇到的书生朋友们这些年也陆续到上京考了科举。高岺、宁池在自己现在的职位上安静干着等待升迁,虽各自都还有小烦恼,但总的来说都算平安喜乐。 月影运气着实的好,这一胎果然生了儿子,被过继给了朔帝,由朔帝亲自教导,等待合适的时机就会被立为太子。上一任皇后苏氏被赐死后朔帝迟迟没有立新后,估计是真的留下阴影了。 楚执到没有多专情,但即使王府进了新人,月影有那么一张护身符就是浑然不惧的,在内有余伯、在外有端仪,出于各种考虑都会尽心帮助她。 星楼是觉得这个妹妹的运气是真的好,虽然命中有小坎坷,但总会化险为夷,也会遇上贵人相助。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了,但起码在自己出事之前,她还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是呀,出事之前。海上的航行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这一场暴风雨就来得突如其来。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总会显得无比渺小,就算荆原武艺高强,就算星楼技能傍身,对宝船的沉没也是无能为力。 就算生命的最后,星楼也是觉得无比幸福的。这一生虽然短短二十年,但充实无比,认识了许多人,见识了许多事,最后还有荆原相伴,了无遗憾。 就不知道,下一生还能与他相遇吗? 64|现代游戏番外【慎买】 被冰冷海水淹没的感觉着实说不上好,但身边有心爱的人陪着,这一生又了无遗憾,所以去的还算平静。 猛然惊醒,星楼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富有现代气息的房间里,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还是在第一刻就认出这是自己上辈子住了十几年的家。 对自己来说时隔二十年,但这里的时间却只好像流逝了一秒。如今想起来,真不知是一场梦还是怎样,恍如隔世。自己应该是死在了海难中,灵魂却又回到现代,也不知道到死都陪着自己的荆原又到了哪里? 电脑上游戏中的密聊还不断响起: 【密聊】雪之下悄悄地说:整理个背包要这么久? 【密聊】雪之下悄悄地说:回话! 【密聊】雪之下悄悄地说:装挂机故意不理我? 【密聊】雪之下悄悄地说:是你自找的,别后悔来求我! 星楼还在思考人生哲学问题,被一声声密聊吵得有些心烦,看了一下id,从对前世贫瘠的记忆中回忆不起这个名字,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直接点了右上角的叉退出游戏。 前一个游戏界面关闭,显现出了另一个角色。星楼想起来了,自己对前世的最后印象就是在游戏里双开整理东西,刚刚退出的那个号就是自己的一个道长大号。 看着画面上二十级的小号花太,星楼也生出一种亲切感来,毕竟就是这个角色给了自己在古代赖以生存的本领。 花太和自己在现代离开前的样子一模一样,穿着入门校服,背包里都是一些材料和可怜的九十六银。 此时的小号聊天栏里也留下了别人密聊: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兄弟求购这个id,价格好商量,有意联系我□□87xxxx679。 密聊还留有时间记录,是自己离线的时候发过来的。这个id就是‘星楼’,别人看着只是一个二十级的小号,想来买id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星楼想起这个id以前确实是被人问过好几次了,不过星楼不差钱,并不想把有自己名字意义的id就这么卖了,简单回复了自己不愿意,看着系统回复对方不在线的提示,将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叹了一口气,始终是游戏,关闭客户端,回归现代的首要任务还是回忆一下现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星楼想起这个暑假自己刚高考完,已经拿到了通知书,就是本地的大学,离自己所处的公寓不过两趟公交车的距离,此时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 翻了翻手机,这么点时间还没有谁来找自己,再次记忆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号码,这串熟悉的数字这么多年没用还真的快忘得一干二净了。好在星楼的所有密码包括□□都习惯性的用自己农历生日,这还不会忘掉,毕竟在古代也是庆过生日的。 找了一遍屋子,将所有的事情都回忆得七七八八。星楼也只能让自己的主意力尽快转移到现实来,不然怕控制不住去想荆原,这又是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一想就只能陷入无止境的纠结中。 午饭叫了外卖解决,下午又忍不住登上了游戏。想去看看花太,毕竟这是自己和古代唯一的联系了,星楼还是想把他练得好好的,不再让他当一个仓库小号积灰了。 立刻在世界上买了丸子直升九十,联系好代练升到满级,晚上就拿到新鲜出炉的满级花太了。从交易行拖了十几组纳元丹把修为吃满技能点好后,还想起了自己因为技能没点在穿越最初的磕磕绊绊。 这个花太在星楼心里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忍不住要把他捯饬得让人眼前一亮。星楼有些闲钱可以在游戏里挥霍,但他也不是那种人傻钱多的典型,且还有些经济头脑,每次出限量基本没有亏过。五周年的时候吃到了大甜头,现在的几个号都是靠自己在游戏里赚的钱养着的,甚至背包里还有剩余的许多囤货。 在囤货里东挑西选,给花太穿上了正太看起来还不错的情阅和六红,虽然像很多人说的那样完全看不出古风,但星楼自己觉得挺顺眼的。 剩下的就是装备了,花太还没有入阵营,星楼也没想好要不要玩pvp,打算先去包团弄一身pve的装备。看着包里一金不到的可怜样子,便登上大号给花太寄包团费。 星楼的大号挺多的,除了自己练的,还有一些是从别人手上买的各种心血、冲销、外观、装备号,玩一段时间没兴趣了再等待合适的时间卖出去。随便从系统记录中选了一个账号,打开恰好是之前的道长。 结果刚上线一小会就有人密聊来了。 【密聊】糯米团子悄悄地说:肾亏君快来,1-824=1了,给你留着位置。 【密聊】你悄悄地对糯米团子说:==万花老板要吗,刚直升了一个小号。 【密聊】糯米团子悄悄地说:妥妥的! 星楼回忆起的东西七七八八,对这个糯米团子还有一点印象。这是和他一直待在一个副本帮的人,也是带团团长。帮里人每周固定带老板开团,这人算是和他关系比较好的那种,看着星楼的号在线就想拉着去凑dps。 团里dps到是差不了多少,只是糯米刚巧看见星楼在线,找不到老板了就拉知道底细的来凑数,也不用怕被演员坑了,现在有老板当然更好。 星楼有些忘了为什么会被叫肾亏君,突然看见这道长的id叫气竭,就想明白了。本来是气纯奇穴的名字,被那些小伙伴曲解成肾亏,虽然本来气纯要是没有明妃就要随时准备好捂着肾,确实挺亏的。 寄金需要半个小时才到,星楼懒得双开交易了,刚好看着糯米团子也在成都,便进组找糯米先把金给他,一会换了小号再交易给自己小号。 气竭进入了团队。 雪之下离开了团队。 两排黄字刷过,星楼没放在心上,在地图上找糯米的蓝点交易了他二十万金。刚刚问了现在共战抱团二万五,就是算上其他拍装备的金也完全够了。 【团队】明泽:什么鬼?毒奶怎么走了? 【团队】咩咩咩:肾亏,你情缘闹脾气了? 气竭离开了团队。 实际上星楼是去换号的,根本没有看见团队里说了什么。但别人可不这么想,团里有十几个人是帮里的,互相认识,这一番举动可算是让他们心里痒痒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野人有的凭直觉发现了有好戏看,但更多的是被耽误时间的不满。 【团队】寒心草:要退不早点退,非等到人组齐了就走,浪费时间。 【团队】奥尔良鸡腿堡:团长求速度,十一点断网!!! 星楼进入了团队。 【团队】寒心草:别逗我,六百装分? 星楼在告示里看到yy号顺着爬上去了,发现自己还带着这个频道的黄色马甲,进去后被拉到下面的房间,听到一个元气男声再给团员解释哪些是老板,应该就是团长糯米团子了。 “大家别着急啊,先进本,毒奶很好喊的。”果不其然,招募发出去没一会就进来一个毒奶,大家都纷纷进本,星楼随意选了一个人跟随到了老一面前,自绝躺下,已经完全忘了这本该怎么打。 路上糯米还打趣星楼“肾亏你和小雪怎么回事啊,刚刚叫她回来,说不和你打一个本。” 星楼回去翻了聊天记录,才发现早上被自己无视过去的雪之下竟然是自己的情缘。 自己居然还在游戏里找起情缘来了,不过对以前的人连糯米都还有记忆,那个雪之下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星楼快有些怀疑起来了。 密聊了糯米,才知道自己只和她情缘了三天,雪之下是才转服进帮没多久的,手法确实犀利,跟团几次hps就没掉到过第二。星楼的道长虽然名字有歧义,但外观耀眼装备顶级,作为气纯dps都可以打进前五,以前没少被妹子撩,但是始终高冷端着没答应过别人。这次被雪之下求到了情缘,帮里人都跌落了眼镜。 星楼想着自己以前读高中是对游戏不太上心,高考完了放松一下答应情缘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毕竟游戏而已。不过穿越了一遭再回来的星楼就算在游戏里也不想和别人绑在一起,好在只是游戏,死情缘一句话的事。想了一下早上那姑娘密聊的语气,想来也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自己提了死情缘应该不会纠缠。 【密聊】你悄悄地对雪之下说:我是气竭,想了一下我们性格不合适,还是死情缘吧。 雪之下这时候到是在线,很快就回话了。 【密聊】雪之下悄悄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的小号,不过奉劝你一句人丑多读书。我和我情缘缘好着的,别想挑拨离间。 您已被对方加入黑名单。 【密聊】你悄悄地对雪之下说:…… 星楼有些无语了,不过反正在他看来也多大个事,刚好老一打完了,出了元气鞋子和治疗加速项链,就专心拍装备去了。 “肾亏你这万花号要逆天呀!”一路打到莫雨,四个boss都出了万花牌子,鞋子还双开了,出的花间武器因为团里另一个万花已经有了,被星楼低价捡去,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基本每个boss基本都不落空,打完这个cd星楼估计就可以毕业了。 当然,二十万金也花得只剩两万,其中和星楼撕得最狠的是个和尚,元气戒指和腰坠一个花了五万一个花了四万,都刚好卡在星楼承受边缘上。不过既然在承受范围内,就不算别人抬价。 当然,看着那个和尚带着另一种属性的同品装备来撕,星楼肯定也不会多高兴就是了。 期间糯米出于维护威胁了句抬价ot要么吃下要么退团,和尚还阴阳怪气的说自己配装需求,团长帮亲友欺负野人,也是弄得糯米没脾气了。 因为星楼这一路消费大户,也确实挺红的,团员都打趣让他去摸boss。 开完李白星楼躺着等他们打完,最后boss倒下糯米威胁手黑散开,等不及拉人的九秒,一个秀秀还奢侈的战复起星楼。 一摸,喜闻乐见的出了黄粑粑。 65|现代游戏番外【慎买】 团队里炸开了锅,yy中糯米也笑得猖狂。不怪他们这么激动,新等级开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要出了玄晶就意味着团里其余二十四人脱贫致富。 星楼看着剩下的万花衣服牌子,想着这号真的好红。麻溜的将其他东西拍完分配好,看着最后一颗玄晶大家都磨拳擦踵。 “拍拍拍,一金起!”糯米开了个玩笑,不过很快价格就被提到两百万以上。 这服金价1:600,就意味着已经到三千rmb了。星楼一般在游戏里不会太过追求极限,要是现在是其他的号可能就围观土豪了,但这个万花意义不同。 【团队】星楼:300 到了这个价格,团队已经寂静许久了。要是外拍可能还会更高,但糯米不会这么坑帮里人,看见没人要了正打算兴冲冲的分给星楼。 倒数五秒又有人出价,就是前面一直和星楼有些过不去的和尚。基本元气散件除了他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都会出价抬一抬。 【团队】小僧法号秃驴:301 【团队】星楼:310 【团队】小僧法号秃驴:311 【团队】星楼:320 怕是星楼利落的出价又给了他信心,两人一路到了390。已经到了六千六软妹币,快接近星楼的底线了。糯米在yy里说了几次抬价后果,不过拍卖动作并没有停。团里的人也乐的看热闹,毕竟价格更高他们分的工资越多。 【密聊】糯米团子悄悄地对你说:,艹,我问了其他团长,这人就是抬价惯犯,你别出了让他ot。 一般团长对于抬价乐得其成,不过被抬的人是自己亲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团队】小僧法号秃驴:401 【团队】星楼:p 不说星楼也打算在400w的时候p了。糯米倒完数就立马催着和尚去买金,因为怀疑这人抬价,前面的工资也没急着先发。 和尚磨磨蹭蹭的,团里的人也都等着工作室,在队聊里插科打诨打发时间,其中很多相熟的人问着星楼和雪之下怎么回事。 星楼只说自己和她死情缘了,原因简单的套话性格不合。不过看来雪之下的人缘不怎么样,没一个劝星楼和她和好,相反还有几个人话语间有些幸灾乐祸。 【团队】咩咩咩:听说她现在和一剑寒霜的副帮走的很近,肾亏你小心被仇杀哟。 【团队】狗尾巴草:土豪不怕,这时候你需要一个像我这么犀利的打手,一天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就是明教来了也不怕。 【团队】晚来天欲雪:狗尾巴你一个人有什么用,女神的备胎团分分钟把你灭了23333 就这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传说中的工作室还是没个影子,团里的人也不耐烦了,有些断网早的已经下了线拜托团长邮寄。 【团队】寒心草:大师还能不能行了,哪家工作室啊该去投诉了! 一般这中大客户工作室都来的相当速度,这半个小时都还没动静确实可以去投诉了。 【团队】星楼:贴吧价1:600出金,比5173划算,存货多多,团长担保#大笑# 团里没想到星楼还兼职买金,复制了一波工作室老大求包养。星楼确实有许多存货,比例高时买进,比例低就卖出,一来二去还算能赚些钱,不过始终比不上卖限量。 “大师,听到没,不然你在花花这里买吧,我们帮‘繁星春水’的招牌你应该也知道。”糯米也在yy劝着,结果没一会看着团里‘小僧法号秃驴’的id暗下去了,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艹,玩我呢?” 在yy喊了几声也没动静,团里耐心不好的也直接骂起来了,不过想着可能突然断网什么的,还是继续等了二十分钟。结果依然没有上线,也没有来个亲友解释一下。 糯米一怒,本想直接将人踢了,不过还是出于做事留一线,将前面的装备工资发了后再把和尚踢了。“大家也看到了,等了这么久我已经够意思了。这和尚抬价我也给了装备工资,玄晶工资不发给他了,玄晶还是300w给花花了啊。”团里其他人自然同意,等了这么久,重拍一次的耐心都没了。 星楼换了四五个号来团里投玄晶钱,不到十分钟就全部发完了,团员也说就喜欢这么麻利的。当然,因为是老板,星楼自己是没有工资的。 不过他也不在乎,只是现在1=200,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做出橙武。 糯米早有准备,知道就算之前说了好几遍抬价会被踢出团,拿不到玄晶工资那和尚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录好音截好图,等着对面放招。果不其然,第二天贴吧就出现了这件事的八一八。 楼主就是这件事的‘苦主’和尚本人,贴里说他本来拍了玄晶,但团长想黑给亲友,就趁他断网的一小会把他踢出团队,最后连玄晶工资都没有给。这种事也算是热门话题,几个小时内吧友纷纷回复。 除了那些帮楼主一起声讨黑心团长的,让楼主赶快爆区服id的,还有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复制‘愿得一人心,帮我黑玄晶。’千呼万唤之后,楼主终于爆了区服和团长id。 还真有闲的热心观众去加仇杀,不过糯米号多,这个号本来这周cd清完了就没打算再上,影响不大。但也有认识团长的,说跟着打过本,觉得挺公正的一个人,不像是会黑玄晶的。 当然也有昨天团里的小伙伴,将事情真相还原了,有人说抬价ot被踢了活该,但也有人觉得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断网呢,就这么把玄晶工资黑了真的好吗? 各种意见,由最初的走向拐到了十万八千里,最后连讨论队友掉线了等多长时间合适的都有。不过贴吧始终在游戏外,游戏里倒是有另一个麻烦。 糯米:没想到那个秃驴还是风云里的人,现在我们被开了帮战,对不起大家#哭#。 喵喵:都在本里怕个球。 仙草:是时候体验一下一人被杀全帮下线了#奸诈#。 红豆豆豆:是啊,他们找得到人再说。 叶良辰[x]:听说我们帮也要有第三把cw了啊。 糯米:肾亏的花花简直红到爆炸,包一次团就基本毕业了,现在1=200ing。 才不是肾亏:9=192了#笑#刚打了一个10人1-8。 仙草:啊啊啊啊快让我沾沾仙气。 糯米:不过肾亏你更要小心呀,那个秃驴肯定会重点找你麻烦的。 才不是肾亏:已经……晚了 从yy群切回游戏,就发现自己的花太被人砍倒在千岛湖码头。一翻记录,果然刚刚被好几人加了仇杀,看帮会都顶着风云戮战。躺地的时间到了,星楼也没想正面刚,毕竟自己副本装是怎么也打不过那些人头狗的,本想选择回了营地的手一抖原地起了。保护时间到了很快又被重伤,这次还被喂了截元丹。 一来二去星楼也有些烦了,直接切去贴吧找全明教帮会下单子了。就是这么干脆,打不过的就花钱雇别人帮自己打。星楼一直不太注重pvp,虽然有过那样的顶级装备号,不过剑三还是更看重技术的,就算全身世界boss装备精六插八,干不过还是干不过。 即使星楼不招惹是非,但也没法阻止麻烦找上门来,毕竟游戏中看不顺眼就是干,哪能料到你的什么动作碍到别人眼了。以前也被人仇杀过,那时候就是直接花钱请人打得对方不敢再找麻烦,再任性些请人上自己号去打,怎么爽快怎么来。 这时候被仇杀了,星楼固定思维依然如此,毕竟有钱任性。不想麻烦帮会的人,繁星的人基本都是pve,每天轮流换号辗转于副本,让他们去和人打架也打不赢。这次的帮战谁都没放在心上,想九十年代的时候一线天井口打成那样人们还有的是办法能进本,只要在本里外面的人也没办法。 刚下完单切回游戏,就发现自己周围躺了好几个红灰名,就是刚刚仇杀自己的人,随意焦点了一个发现对方身上也有截元丹的状态。 【附近】情方方:[原色锦年]你什么意思??? 【附近】原色锦年:看你不顺眼啰,哪来那么多废话。 【附近】吃我一个缴械: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们风云对上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等截元丹的时间地上的人也没闲着,进行着pvbb,千岛湖码头这里有好几个副本,门口广告不断还没挡住他们的白字刷屏。对方却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要么回两句也不带脏话,周围的人看着就算他说话很少却没落下风,相比起来地上躺着的人显得要气急败坏了。 星楼焦点了这个叫原色锦年的苍爹,看着有些熟悉,突然想起不就是早上要买自己id的那个人吗? 看刚刚的对话他和风云的人也没有旧怨,这突然对上星楼也不相信真的是原因那么简单。毕竟风云是这个服的一大帮了,帮里多是人头狗,一不小心牵扯上了解决起来也麻烦。而且看这个苍爹明明也是挺大一个号了,居然没有帮会,也还是奇怪。 风云的人很快叫来了援兵,原色锦年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刚刚星楼没注意他是怎么重伤那几个人的,不过现在对面来了两个小队还带着奶,原色看着技术是不错,但也很快被埋了。 不过形势一波三折,这时候星楼请的打手也来了,十几个明教加入战局,就算对面有奶也改变不了被打了个蒙蔽。 码头瞬间躺了一片灰名,对此围观群众也表示真是看了一出大戏。 66|现代游戏番外【慎买】 将现场留给打手继续埋人,星楼想先回去,和这个可以看出是来帮自己的人好好谈谈。此时心中隐约有一种猜想,星楼有些忐忑不安,世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回营地吧。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好。 星楼从一串省略号中体会不到对方有多无语,本想‘英雄救美’,结果那帮小崽子动作太慢,被‘美’找的人先解决了,自己的形象就彻底留在被埋不起上了,无奈的选择了回营地。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大兄弟我们也算同甘共苦了#大笑#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你专程帮我的?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别误会,我就只是喜欢这个id而已。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见不得顶着这个名字的人被欺负,联系你几次了不卖#无奈#【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我当亲儿子养的。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好吧,是我们没有缘分#流泪#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我还有其他的神id你要吗,比如‘星楼月影’这个技能名字,也是一个花太。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不不不,我想要的只有星楼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不用了请务必联系我。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好的,加个联系方式吧企鹅xxxxxxxxx。 没一会看手机传来消息,两个人都不是很会聊天的那种,没一会都默契的安静下去了。之前的对话给星楼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语句都客气而陌生,星楼也不敢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逾矩的喊出荆原,但冥冥之中就有一种声音在告诉星楼,没有什么不可能,自己都穿越了两次,荆原出现在现代也不是那么难以相信。 星楼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偷窥狂,暗搓搓的顺着企鹅号寻找着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原色的企鹅号挺大的,空间也没有锁,去逛了一圈,从留言和说说中发现这人是一个代打,貌似还是一个挺有名气的排名大神。 星楼在游戏里专注于副本和倒卖,对pvp活动一般都是请的代练,偶尔自己会去世界boss拍装备,指挥到是认识几个,但对于竞技场大神是真的不了解了,原色的号也多在月卡服活动。 星楼只在点卡服有号,毕竟留着卖的月卡太不划算了。这时起了怀疑也不心疼钱了,给所有的服都冲上月卡,一一登录找叫‘星楼’的角色,果然除了自己在的那个服,其他的‘星楼’都已经被注册了,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花哥、花太! 星楼有些激动起来,一个巧合不算什么,但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星楼也更愿意相信上天是眷顾自己的。 因为要接单,所以都是开放了所有信息给别人安全感,在贴吧也找了原色的id。发现原色不仅代打jjc,还有时进行着直播。 星楼急切的登进原色进行直播的平台,不例外的发现并没有人在,只好记下时间等时间到了再来。做完这一切,星楼松了一口气,捂住脸大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流下了泪,但是激动喜悦的泪。 在等晚上到来的时间里星楼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连yy帮里的人因为发现风云的人包括在外做任务的全部被明教盯上了,而疯狂呼叫星楼的声音都被不小心无视过去了。等星楼亢奋结束,才想起告诉打手们可以停止了,而这时风云的人早就被打得没脾气了。 风云的帮主带着和尚来繁星yy和解,在他们表示不会再派人仇杀繁星的人,并且会在贴吧□□后,繁星也见好就收,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虽然和尚还是没承认在副本里抬价,只对之前煽动帮里人仇杀的举动道歉,不过贴吧在糯米放出截图和录音之后就多数偏向繁星了,大家都知道了也随他装作耳聋吧。合该他最后也没拿到玄晶工资,还因为煽风点火害的帮会被明教打,帮主对其观感降低,已经得到教训了。 糯米:行呀肾亏,这帮人早上还拽的上天,下午就来道歉,你怎么做到的? 才不是肾亏: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得,打一顿就好#酷# 仙草:土豪受我一拜#跪#肾亏请了全明教帮会吧,听说他们帮的人被埋了好久,连任务都做不了。晚上就要大跑商了,还被明教盯着跑不了,只能来息事宁人了。 叶良辰[x]:用钱能解决的就不算个事←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_< 和群里的人插科打诨了一下,聊聊最近的事,这个小群的人都是繁星的管理,和星楼关系基本都不错,到是帮里有个大群因为太吵星楼是一直屏蔽了的。 终于等到直播开始的时间,星楼迫不及待的进去,看着镜头里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么。 虽然没有看清原色的样貌,但星楼已经百分之九十确定了他就是荆原,特别是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因为之前已经激动了一番,故现在星楼还是理智,心中想着怎么和荆原稳妥的相认。 毕竟在星楼的时间里,只是和荆原分别了两天而已,但不知道在荆原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过去了多久。星楼从找到的信息中知道,荆原很早就之前就在剑三留下了足迹,而从古代和荆原的相处看来,星楼也肯定他是纯天然的古人。 这就否定了荆原是和星楼同一时间点穿越来回的可能性,但现在的荆原知道游戏、知道直播,肯定也不是在现代短时间就学会的。 一想到荆原可能已经在现代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不,也不算独自吧,他肯定也有父母亲友什么的。星楼有些失落,自己缺席了爱人的生活十几年,不知道他心中怎么看自己。但他连玩个游戏都要占桩星楼’的id,想来还是念着自己的。 星楼又想着自己和荆原相处了那么久,都没有透露出半分现代的讯息,他现在肯定知道了,在现代相遇也不知会如何看待自己。 正是这种患得患失感让星楼没有立即上前去和荆原相认,反而是思考一种更加保险的解决方案。毕竟在星楼看来,网上太过于不靠谱了,还是要想办法知道荆原现实的信息。 再一次化身侦探,当你卯足了劲想要查找一个人时,只要他不是村网通或者反侦察能力max,就可以在网上找到他的所有信息。 最后,不仅连荆原现在的真名,就读的学校,手机号码被找到,就连他高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星楼都留着备份。 令人惊喜的是,荆原也正是读完高中,他即将去到的大学,就是星楼考上的那一所! 星楼心中各种思绪涌动,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两世缘。 66|现代游戏番外【慎买】 将现场留给打手继续埋人,星楼想先回去,和这个可以看出是来帮自己的人好好谈谈。此时心中隐约有一种猜想,星楼有些忐忑不安,世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回营地吧。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好。 星楼从一串省略号中体会不到对方有多无语,本想‘英雄救美’,结果那帮小崽子动作太慢,被‘美’找的人先解决了,自己的形象就彻底留在被埋不起上了,无奈的选择了回营地。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大兄弟我们也算同甘共苦了#大笑#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你专程帮我的?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别误会,我就只是喜欢这个id而已。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见不得顶着这个名字的人被欺负,联系你几次了不卖#无奈#【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我当亲儿子养的。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好吧,是我们没有缘分#流泪#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我还有其他的神id你要吗,比如‘星楼月影’这个技能名字,也是一个花太。 【密聊】原色锦年悄悄地说:不不不,我想要的只有星楼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不用了请务必联系我。 【密聊】你悄悄地对原色锦年说:好的,加个联系方式吧企鹅xxxxxxxxx。 没一会看手机传来消息,两个人都不是很会聊天的那种,没一会都默契的安静下去了。之前的对话给星楼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语句都客气而陌生,星楼也不敢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逾矩的喊出荆原,但冥冥之中就有一种声音在告诉星楼,没有什么不可能,自己都穿越了两次,荆原出现在现代也不是那么难以相信。 星楼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偷窥狂,暗搓搓的顺着企鹅号寻找着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原色的企鹅号挺大的,空间也没有锁,去逛了一圈,从留言和说说中发现这人是一个代打,貌似还是一个挺有名气的排名大神。 星楼在游戏里专注于副本和倒卖,对pvp活动一般都是请的代练,偶尔自己会去世界boss拍装备,指挥到是认识几个,但对于竞技场大神是真的不了解了,原色的号也多在月卡服活动。 星楼只在点卡服有号,毕竟留着卖的月卡太不划算了。这时起了怀疑也不心疼钱了,给所有的服都冲上月卡,一一登录找叫‘星楼’的角色,果然除了自己在的那个服,其他的‘星楼’都已经被注册了,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花哥、花太! 星楼有些激动起来,一个巧合不算什么,但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星楼也更愿意相信上天是眷顾自己的。 因为要接单,所以都是开放了所有信息给别人安全感,在贴吧也找了原色的id。发现原色不仅代打jjc,还有时进行着直播。 星楼急切的登进原色进行直播的平台,不例外的发现并没有人在,只好记下时间等时间到了再来。做完这一切,星楼松了一口气,捂住脸大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流下了泪,但是激动喜悦的泪。 在等晚上到来的时间里星楼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连yy帮里的人因为发现风云的人包括在外做任务的全部被明教盯上了,而疯狂呼叫星楼的声音都被不小心无视过去了。等星楼亢奋结束,才想起告诉打手们可以停止了,而这时风云的人早就被打得没脾气了。 风云的帮主带着和尚来繁星yy和解,在他们表示不会再派人仇杀繁星的人,并且会在贴吧□□后,繁星也见好就收,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虽然和尚还是没承认在副本里抬价,只对之前煽动帮里人仇杀的举动道歉,不过贴吧在糯米放出截图和录音之后就多数偏向繁星了,大家都知道了也随他装作耳聋吧。合该他最后也没拿到玄晶工资,还因为煽风点火害的帮会被明教打,帮主对其观感降低,已经得到教训了。 糯米:行呀肾亏,这帮人早上还拽的上天,下午就来道歉,你怎么做到的? 才不是肾亏: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得,打一顿就好#酷# 仙草:土豪受我一拜#跪#肾亏请了全明教帮会吧,听说他们帮的人被埋了好久,连任务都做不了。晚上就要大跑商了,还被明教盯着跑不了,只能来息事宁人了。 叶良辰[x]:用钱能解决的就不算个事←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_< 和群里的人插科打诨了一下,聊聊最近的事,这个小群的人都是繁星的管理,和星楼关系基本都不错,到是帮里有个大群因为太吵星楼是一直屏蔽了的。 终于等到直播开始的时间,星楼迫不及待的进去,看着镜头里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么。 虽然没有看清原色的样貌,但星楼已经百分之九十确定了他就是荆原,特别是听见他的声音之后。因为之前已经激动了一番,故现在星楼还是理智,心中想着怎么和荆原稳妥的相认。 毕竟在星楼的时间里,只是和荆原分别了两天而已,但不知道在荆原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过去了多久。星楼从找到的信息中知道,荆原很早就之前就在剑三留下了足迹,而从古代和荆原的相处看来,星楼也肯定他是纯天然的古人。 这就否定了荆原是和星楼同一时间点穿越来回的可能性,但现在的荆原知道游戏、知道直播,肯定也不是在现代短时间就学会的。 一想到荆原可能已经在现代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不,也不算独自吧,他肯定也有父母亲友什么的。星楼有些失落,自己缺席了爱人的生活十几年,不知道他心中怎么看自己。但他连玩个游戏都要占桩星楼’的id,想来还是念着自己的。 星楼又想着自己和荆原相处了那么久,都没有透露出半分现代的讯息,他现在肯定知道了,在现代相遇也不知会如何看待自己。 正是这种患得患失感让星楼没有立即上前去和荆原相认,反而是思考一种更加保险的解决方案。毕竟在星楼看来,网上太过于不靠谱了,还是要想办法知道荆原现实的信息。 再一次化身侦探,当你卯足了劲想要查找一个人时,只要他不是村网通或者反侦察能力max,就可以在网上找到他的所有信息。 最后,不仅连荆原现在的真名,就读的学校,手机号码被找到,就连他高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星楼都留着备份。 令人惊喜的是,荆原也正是读完高中,他即将去到的大学,就是星楼考上的那一所! 星楼心中各种思绪涌动,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两世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