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宫太后》 第一章 一梦浮生 寒风萧瑟,站在宫殿外仰视鸿雁南飞,此生悲欢永是这红墙中的一出戏,叹息…… 数十年的争斗,数十年的痴怨全化作一声叹息……转身相对,亦柔皆是满眼疲惫,当美艳化作空壳是女人最大的悲哀。多少倾城红颜全化作脚下的基石,然到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生的寂寞,留下的…… 只剩空洞…… “玥碧……为何这样对朕?亦柔……然道……你要的还不够?咳咳……” “呵呵……皇上,您以为给这些空洞的头衔就是对我们好了吗?就是弥补了吗?碧姐姐,你说是吗”甜美慵懒的声线带着浓浓的魅惑,绝美的容颜足以倾世,只是美貌下藏着的依旧是要人性命的毒针。 “皇上该是时候喝药了,药都凉了”温婉的拿起汤勺,一点点的喂进床榻上病入膏肓之人口中。清丽出尘的面容无一丝异样,如往常般照顾着最爱的夫君。 明黄华丽绸缎印得榻上之人更是面如死灰,他瞪大双眼盯着我,满眼的恨意。我依旧为他拽好被子,坐在一旁轻轻为他梳理垂下的散发,亦柔含笑把玩着手中的斯帕,一举一动皆是让人动容。殿中寂静得只剩重重的呼吸声,呼气出气的时间越隔越长,只是每吐一次气就让人心抓紧一些,如被猛兽盯着动弹不得一般…… 烛火飘摇不定,一阵冷风吹过终是熄灭,我起身慢慢关上窗子,殿外跪了一地嘤声哭泣的嫔妃,嘴角轻扬,不去理会。 转身之际,亦柔轻呼,“呀~皇上……皇上您可不能死啊……”跪在一旁哭了起来,只是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冷笑只有我与她最清楚不过。手不自觉颤抖,泪以慢慢滑落……殿外的哭声越来越大。 门被撞开,颐妃撞了进来,那姿态全无以往的高贵与骄傲,尖锐的嗓音让人耳朵生疼:“皇上不会死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两个妖妃……是你们杀了皇上……是你们……” 冲进来的侍卫拉住不住高喊的颐妃,孙诚恭敬道:“贵妃娘娘,您看……” 清丽面容依旧淡然,只是轻柔的嗓音说出来的话让人不觉直冒冷汗:“孙公公,莫非刚才皇上的遗诏你没听清楚?除了本宫,淑妃,娴妃,涟贵嫔其余的妃嫔一律殉葬吗?有劳孙公公去宣旨吧” 孙成面色煞白,不自觉的抹下额头的冷汗,声音颤抖道:“奴才这就去办,贵妃娘娘息怒……” 挥挥手,孙成恭敬的退了出去,颐妃尖锐的叫声还在耳边回绕,亦柔轻轻拉过我的冰冷的手,嘴角挂着优美的弧度,只是让人看了更显凄凉,殿外顿时哭声喊声不止…… 辰平二十五年十月,辰平帝驾崩,年四十一…… 辰平二十五年十一月,太子御祈继位,号明宗帝,尊养母韵贵妃为东宫皇太后,柔淑妃为西宫皇太后 凤座高位如能凌云,然而其中冷暖,如人饮水而已。 弦音碎风,莫负痴情人…… 莫负痴情人…… 第二章 姐妹情深 昱清王朝 辰平五年夏 大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甜,雕花窗外一只喜鹊立于窗台上叫个不停,婵樱拿着团扇上前呼喝,喜鹊尖叫一声飞了出去。我上前揪住婵樱袖子,大叫:“你干嘛把它赶走了,快把它捉回来” 婵樱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人家好心帮小姐把这烦人的鸟给赶走,小姐倒好,还怪起我来了,真是……”我忙不停的笑道:“哎呀~又来了……又来了,你说你这啰啰嗦嗦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以后都没人敢娶你了”清丽出尘的面容,仿佛世界的美好都在身上,纯净的让人疼爱,婵樱不怒反得意道:“没人要才好,省的小姐每天想着把我嫁出去” 轻轻拍一拍她脑袋,发间双蝶珠钗摇曳,折射淡淡光晕,嗔道:“原来婵樱这么喜欢我啊!那好,赶明要是我有机会进宫,就带上你,进了宫你可就冯想出来了,可别后悔哦~” “这一大早就这么热闹,还嚷嚷着要进宫,看来碧姐姐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啧啧!真为秦伯伯惋惜啊……”柔媚的声线让人心神荡漾,不用猜便知道是谁。亦柔一身玫红色纱衣,领口的红莲绣花让人称奇,面上虽只浅浅的妆容,却豪不减倾城之貌,紫晶发钗垂与耳侧,更显慵懒迷醉。 上前拉过亦柔柔荑,笑道:“怎得这么早就回了?姨妈不是说要四五天才能回来吗。”亦柔慵懒的靠向榻上,随手丢了一道黄色的平安符过来,嘟囔着:“着是娘亲让我带过来的,让我天天对着元国寺那些和尚差点没把我闷死。”说罢讨好的拉过我的手“我对娘说碧姐姐这几日似乎精神不怎么好,娘立刻就求了这平安符,我当然很乐意做这个好人给你送过来咯!”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可又是拿我开脱,那我这几日不是又要装病?我看姨妈过两天就要到俯上来了”亦柔笑眯眯的看着我,轻轻摇摇头,这个表妹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那边婵樱和婵彤亦是聊的火热,她两本是我爹从市井上买回来的一对苦命姐妹,还给她们改了名,应着年岁相仿买回来给我做玩伴,怎奈恰巧姨妈带着小我一岁的亦柔来串门,看见这两姐妹与在玩踢毽子羡慕得哭叫着说姨父姨妈不疼她,都不给她找玩伴。当时把我吓到了忙胡乱扯过婵樱推到她面前,急道:“柔儿不哭……碧姐姐把婵樱让给你好不好。”姨妈本还着急得不得了,这下也笑了开来,忙夸我懂事。亦柔到是开心了,缠着婵樱陪她玩,可是婵樱却急了又不敢出声,只得强忍着泪。婵彤不忍妹妹这样大声说道:“表小姐我来教你踢毽子。”说罢立刻拉着亦柔去一边。自然是婵彤后来随着亦柔回府了,好在亦柔对她不错,未有当一般下人看待,时常借着来看我的由头带着婵彤过来看妹妹,这两姐妹亦是当我俩是恩人,从小到大不管大事小事都帮我俩担着。 我看着亦柔那娇媚的样子啧啧道:“亦柔长得这副姿态怕是连神仙也要动容吧”。亦柔白了我一眼道:“就会说我,也不看看你自个,长的这般纯净,连我都不敢玷污”说到此时她突然来了精神:“要不咱两一同去同福楼,看看哪个男人不长眼,不瞧咱姐妹”说罢不由分说便拖着我跑了出去,我想要拒绝都没机会,从小到大都这样,要风就是风,要雨就是雨。 第三章 初次相遇 偷偷溜到后门,见刘管家正好往偏房去了,这么顺利便溜出来还是头一招,看来早上喜鹊真是报喜来了! 刚到大街亦柔就不安静了,见着什么都要摸摸看看,磨磨蹭蹭去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同福楼。 这同福城可谓是号称京城第一楼,精致的阁楼,外加秘方菜肴仅仅几年便以闻名天下。据说同福楼很是神秘,经常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但这些都是传闻,谁都没见过。 一进去小二便殷勤将我们带到二楼包房,平日里长辈甚少让我们抛头入面,倒是这小二记性好,直接给领到包房。 亦柔却不依了,说什么也不肯进去,偏要在大厅里呆着,拗不过她便也就随她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随意要了些茶水甜点,婵彤有些不安的看着周围的食客,见那些人都边往这边看边议论,不禁皱眉道:“小姐我们还是去包房吧,你看看这些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亦柔抚面轻笑,那模样还真是销魂,莺声道:“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你就不懂了吧,随他们去,这京城可没人敢动我们”说罢轻轻望向窗外,一举一动皆是带着无尽诱惑,说是美……倒不如说是妖来得贴切。婵彤只是更加紧张的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淡笑着不去理会,拾起玫瑰花制成的蜜饯轻轻送入嘴中,甜而不腻,果真是佳品。亦柔这性子你顺着她则好,不顺着可有你受的。 婵樱却跟没事的人一般,边品茶边慢悠悠的说道:“姐姐,你别老是这么紧张好不好,这两主子的个性这十年你还没摸清楚啊~”说着望向正在饮茶的我:“我们家小姐那是刀架在脖子也不皱眉一下,表小姐是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到,什么没给她闹腾出来。” 我只是淡淡的笑着回应:“婵樱这天上不是只有月亮,还有星星,太阳……”还没说完婵樱刚喝进去的茶噗了出来,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亦柔全当没听见也没看见,继续维持大家闺秀之态,只是低垂的眸子在浓密的睫毛下瞬息万变,若不是在外面怕早就拍到婵樱脑门上了。我依旧淡淡的品着茶,嘴角笑意不减。 婵彤倒是没那么幸运,一身的茶水,委屈的拿着斯帕整理衣衫,不断抱怨道:“我说妹妹啊~你能不能省点事啊,我都急死了你还喷我一身的水。”边说边叹气,婵樱噘着小嘴,小脸粉嘟嘟的,怪可爱的 这一桌还真是姿态各异,热闹着,惹得那些食客纷纷议论。婵樱苦着一张脸,巴巴的望着一脸笑意的我,不搭理她,望向突然喧闹的楼梯之处。 不多时便看见小二殷勤的领着两位客观走了上来,为首的那位看起来器宇轩昂,俊朗不凡,一身白色锦衣显示出身世不凡。浑身散发着贵族气势,不知为何眉头紧皱,不像一般的食客,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跟在身后的那位一身黑衣,一双剑眉显得有些凶狠。粗略的看了一眼便转到窗外,看着熙熙囔囔的人群不断在大街上穿行。 亦柔突然轻轻咳了一声,猛然回身,见她却依旧风情万种的把玩着茶盏,倒是刚经过的那两人突然停了下来。白衣公子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便径直往小二安排的包房行了去,只是那眼中一瞬的惊讶还让我给捕捉到了。那黑衣人愣在那里,或许没见过这般绝色女子,一时忘了前行,“裂影”温润低沉之声将黑衣人惊醒,忙追了进去。 亦柔满脸惊讶,不想世间竟有这等不为美色所迷惑的男子,片刻后化为轻哼,嘟嚷道:“累了,碧姐姐我们回去吧。”看来这丫头是有点气恼,抿唇轻笑,随她一同回府 第四章 丝绸大王 至那日后亦柔便未来过我这,今日一早娘亲便让我早早梳洗等候,虽不知是何事但也未有多问。婵樱帮我把长发挽成流云髻,几缕发丝垂与胸前,看起来很是清爽。选了一枝红宝石雕琢出来的双蝶钗斜插在鬓角,细细流苏垂至耳边,选了些碧珠散落在发中,略施薄妆。望向铜镜中的自己都有点不适应,正预将发钗卸下婵樱却取来一件湖蓝色纱裙,下罩月白烟纱散花裙,手挽淡紫软纱。这倒是更让我有些懊恼了。 不等婵樱说话便沉声道:“这身装束是娘早上让怜儿送来的?”婵樱点点头,继而赞赏道:“小姐这么一打扮还真是不输给表小姐,一样艳丽的像朵花了。” 望着她弯弯的眸子不语,不知为何那“艳丽”两字让我头皮发麻,只想尽快等娘亲过来。 正在此时怜儿过来敲门,只说是夫人让我去大厅一趟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微微叹气~这一大早不知有何事要这般隆重。 行至大厅爹和哥哥竟然都在,而厅中还坐着一位从未蒙面的男子,身穿淡青色衣裳,亦是翩翩公子风流秀雅。俯身施礼,抬头之时见他眸中毫不掩饰的惊讶,继而上前一步像爹娘行礼,娘一见我便满意的点点头,上前拉过我,站在她身后。 哥哥是位太医,相貌与我有几分想象,只是布满阳刚之气,所谓风华绝伦亦不过是如此,年纪轻轻便以是太医院里的佼佼者,爹虽不愿喜哥哥行医但也未多加阻碍。哥哥含笑为我介绍道:“这位是我在长白山求医时的同窗程慕炜,只是没想到现在弃行医,已是顶顶大名的丝绸大王,真是阔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那男子谦虚笑道:“秦兄太过客气,小弟怎敢在你面前邀功。”一举一动皆风度翩翩,不像精明商人,更像位文人雅士。 如此看来,我也明白娘亲为何为我这般精心妆扮,爹爹不愿我嫁入官家,一心为我寻得如意郎君,这人看来是很合他的意。含笑回礼,略扶额头,婵樱急忙上前扶住看似摇摇欲坠的我,爹爹和娘亲紧张道:“玥儿可是身子不适?” 婵樱忙接道:“许是昨日夜里受了凉,奴婢这就扶小姐回房休息。”爹点点头,身后传来娘亲担忧的叹息声。 刚行至后院我便到湖中的亭子坐下,晨风吹过减少了盛夏的酷热。满池的白莲随风轻荡,摇下许多水珠,锦鲤在莲茎下穿来穿去,显得那边活跃。婵樱在耳边不住的唠叨:“我真是不明白小姐是怎么想的,那位程公子这般优秀,小姐怎么一点都不动心。我觉得简直可以跟大少爷相比了,不对……还是大少爷比较好!可是程公子……” “等等……”我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婵樱,一手轻轻摇着刚掐的白莲,一边托腮道:“听你这口气,仿佛世间没有比哥哥更好了”婵樱想也不想便得意道:“那是当然,这世间要是有人比大公子还好那我婵樱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在看到我一脸坏笑后,立马满脸通红,噘着小嘴气呼呼道:“小姐真是难伺候……” 听到这话,我只是笑笑不在说话。临近晌午,阳光开始灼热,刺得人双眼生痛,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身边。回身却觉得身后一切都看不清,到处都是白茫芒一片,修长的大手遮住我的眼睛逼迫我闭上。心下一惊忙退后,婵樱赶忙扶住我,只是那一瞬便看清眼前之物,程慕炜在身前轻笑,如三月春风般温煦,拱手道:“程某失礼了,小姐以后还是莫要这般看着太阳才好,以免灼伤双眼。” 不觉双颊绯红,继而浅笑道:“有劳程公子了,玥碧自当谨记。” 程慕炜颔首道:“程某先行一步。”说罢便轻轻跃过身旁跟着带路的阿福往哥哥书房行去。 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暖意,轻声道:“看来你说的没错,程公子真的跟哥哥一样。”婵樱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道:“我婵樱说的当然没错!”浅笑,只是目前我还不愿出阁,若是在晚两年或许我会好好考虑,说罢将手中白莲递给婵樱缓步离去。 第五章 初入宫门 将军府 葱郁松柏下几个婢女围成一圈,不时传来一阵娇笑,身后的芙蓉树不时随风摇曳,粉嫩花瓣片片飘落。一位面容清秀的婢女扭动着芊腰轻盈的走出人群,数步后回身问道:“怎么样?像不像?”婢女们又是一阵哄笑,同声道:“像!已经好多了……倩霓最像了!”突然一位最为瘦小的婢女跪下来道:“小姐早……”其他人惊吓的立马跪下来齐声道:“小姐……早……” 亦柔一脸茫然的望着众人,见婵彤在一旁皱眉,那模样像别人欠她什么的。莲步轻移,坐在石凳上,那柔媚的姿态与生俱来,不带任何做作。柔声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吧。” 婢女忙起身道:“谢小姐。”面色紧张的立于一旁,那位名为倩霓的婢女轻声询问:“小姐要是没吩咐的话……奴婢们就先退……”还没说完婵彤就鼓着腮帮子说道:“小姐不知道不代表我就不知道,别以为你们刚才在那学小姐的模样能瞒过我。”说罢横在亦柔面前,像那一帮人要合伙欺负小姐一样。 亦柔轻轻皱眉道:“学我……”那帮婢女扑通又跪了下来,略带哭腔道:“小姐恕罪啊,我们只是很羡慕小姐的身段……想学习一下,并没有恶意啊……”亦柔捻起丝帕掩唇轻笑,轻轻起身道:“都起来吧,想学便学吧!”说罢,掠过她们往长廊行去,身旁的海棠花不住的飘落,花瓣雨中的人儿那么的楚楚动人,婵彤疾步跟上,还不望回头瞪上她们一眼。 刚刚穿过长廊便看见因在军营而数月未回的爹爹,一身暗色花纹的长衫,外罩一件米色葛纱袍,因着常年在外征战脸上以爬满细纹,但是浓眉下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头发整齐的束成发髻,以鎏金嵌玉发冠拢起,整个装束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之感。 还未到跟前,亦柔便甜甜的喊着爹爹,上前抱过将军强壮的胳膊道:“爹爹总算是回了,可想死柔儿了。” 饱受风霜的面上在听到女儿这番话后顿时大笑起来,声音洪亮而有力:“柔儿最会哄爹开心了,来看看爹给你带的东西。”身后的一直未说话的男子递上手中的檀木锦盒,极威武的眉毛,面部线条犹如雕刻般清晰明朗,只是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赤金嵌明珠凤簪,那镶的明珠足有小指大小,圆润饱满,望向亦柔的双眼有些不自觉的闪烁。 亦柔轻轻接过锦盒,抱在怀中,如小孩儿般高兴,对男子轻笑,柔声道:“有劳萧逸哥哥!”将萧逸那一丝不自然看在眼里。将锦盒递给婵彤,重新抱上将军胳膊娇笑道:“爹爹前些天写信说要告诉柔儿的好消息是什么?柔儿这几天可是茶饭不思就在想着这事了。” 将军面色突然变得谨慎起来,既而道:“十天前宫里的孙公公派人来通知我,说宫里头让你和碧儿随着这次的秀女一同进宫。”说罢手指捏着胡须,按理说这届的秀女已经尘埃落定了,怎么在临近宫之时又将两人加了进去,真是令人费解。何况碧儿和柔儿还未满十七,在怎么算也该是明年才对。不知这里头是阴谋还是何意,眼中闪过一丝清冷。 亦柔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略微惊讶,但随即轻笑,言语中倒是透入着不舍:“柔儿可不要入宫,要随爹爹和娘亲一辈子了。”这世间唯有万人之上的帝王才能配得上我,嘴角挂起优美的弧度。 将军面上也是深深的不舍,只是轻轻拍着亦柔粉嫩的面颊,一同向书房行去。跟着身后的萧逸在听到入宫二字时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望向亦柔的背影眉头深锁,良久,直到以走在前方的管家回身喊他时才回过神,恢复以往冷傲之色阔步追上。 接下来的日子宫里头指了两个嬷嬷来给我和碧姐姐教习宫规,碧姐姐每日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似乎并不上心,我却每日都用心的聆听着嬷嬷们的教导,憧憬着帝王的模样。小姨父这段日子总会叹气的望着我们,并不多言,皇命难为。爹爹没有立即回军营,虽然依旧如以往般疼我,但眸子中却闪烁着另种我不懂的神情。 经过多番考核总算是到了入宫的日子,回想之前似乎总会有人暗中破坏,但依旧阻挡不了我与碧姐姐的聪慧,成为秀女中的佼佼者,如纯净的白莲与艳丽的红莲时刻牵引着众人。 昱清王朝 辰平五年夏末 尚书女儿秦玥碧,镇国将军女儿萧亦柔随最后一批秀女入宫 封为正六品,纯贵人,滟贵人 第六章 紫藤修媛 紫禁城内到处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宏伟大气,连绵不绝的华美宫殿,忍不住为之惊叹,每跃过一道门就如过一道槛,多少青春韶华就这么关在这一道道的门槛之内。 这次被选入宫的秀女共十九人,除夏氏,李氏,田氏我与亦柔被封为正六品贵人,莫氏,柳氏为从六品美人外,其她均被封为常在,仅我二人有封号外,这无疑在一干秀女中分外惹人眼红。 我与亦柔分别被安置在紫宸宫,华清宫。 紫宸宫内随处可见爬满廊架的紫藤花,听闻处于主宫的颐修媛深受皇上宠爱,因无意中听闻颐修媛喜爱紫藤,便将紫宸宫种满紫藤花,还特地在院中的湖泊修建长廊,种满紫藤。每到春季碧波的湖中开放的紫藤花随湖风飘荡,芳香迷醉,只是应着颐修媛独爱紫藤,亦将湖中原本种满的荷花全都拔走了。这到真是应了那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春风流美人。 穿过挂满紫藤的长廊,来到湖的另一边,那里便是我的住所聚荷宫,进门过了一个空阔的院子便是正殿漪莲堂,漪莲堂后有个小花园。正殿、配殿的前廊与后廊相连接,形成一个四合院。漪莲堂前种了一排桂树,花开繁盛,簇簇金黄缀于叶间,馥郁芬芳。远远闻见便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院中规规矩矩跪了两排内监婢女,见我进来恭敬请安,淡笑着吩咐他们将行礼搁置好,领头的掌事宫女夏宜芙带领着一纵婢女内监一一参见。 沉默望了一圈,底下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只是恭顺的低着头静静等候,轻轻端起茶盏,浅茗。 片刻后道:“以后你们便是我名下的人了,宫里头的规矩你们可比我清楚,伶俐的我自然喜欢,但若是心里头藏着别的歪心思……”说罢轻轻放下茶盏,从他们头上扫过:“这宫里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伙可都要好好守着脑袋过日子。” 底下跪着的众人皆同声道:“奴婢/奴才们决不敢做对不起小主的事,必当忠心耿耿侍奉小主。” 浅笑点头轻喊婵樱,婵樱笑着将预先准备好银子分发到她们手中,一屋子内监宫女欢喜的谢恩。 撤下一干人等,夏宜芙上前一步恭敬道:“小主随女婢前去歇息,待会便去参见本宫主位颐修媛。” 颔首,随她入后堂,婵樱跟在一侧皱眉捶打着胳膊,看来是累得不轻,看得颇为心疼,但碍于宫中规矩繁多,只得轻轻拍拍她肩头。婵樱一脸感激的笑了笑。 内室的布置淡雅精致,倒是让我合意,倚于贵妃榻上倦意滚滚而来,婵樱将我带来的书本一一摆放在书架。夏宜芙为我搭上薄被,我轻声询问道:“夏宜芙~!以后我便喊你宜芙吧” 宜芙淡笑着回应:“小主这般叫奴婢,奴婢欢喜得很。”点点头不语,宜芙继续说道:“修媛娘娘为人谨慎,待会小主见了勿须太过紧张,只要行为合体即可。”没想到宜芙这般伶俐,真是和我心意。 我继续问道:“新入宫的小主中可还有入住紫宸宫的。” 宜芙淡淡答道:“小主在南配殿,新入宫的柳美人在紫宸宫的北配殿,早小主一日入宫,晚膳前会来拜会小主。” 困意渐浓,依稀听见细碎声响,未搭理。待到醒来时以是晌午,用过膳食后,换了身浅绿色衣裳,微整仪容带上婵樱便随宜芙前去主宫拜见颐修媛。 紫宸宫内自然是华丽非凡,难掩阔气之态,想必是何等绝色女子才能享到这种待遇,站在外殿等后婢女通传,不多时那婢女便请我入内。 随她行至内殿,大理石铺砖两侧是满墙的紫藤,经过微型汉白玉小桥便到内殿,桥边修葺的瀑布带来丝丝凉意,赶走最后一丝酷热,内殿主位斜靠着艳丽佳人,半掩凝眸,红衣罩体,相貌娇美,肤色白腻,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旁婢女在轻轻打扇。 宜芙与婵樱忙行礼道:“婢女给修媛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万福。” 轻笑上前俯身行礼,柔声道:“嫔妾玥碧给娘娘请安,愿娘娘如意吉祥。” 主位女子并未睁眼,伸手示意,旁婢女虚服起我指引入坐,宜芙与婵樱站在我身后。片刻便有婢女奉上茶水,见主位之人并未有搭理之意,只得耐心等候,正预执起茶杯,主位之人突然嘤咛一声,含笑轻轻放下茶杯静静等候。 片刻后颐修媛缓缓坐正身形,凝眸含笑,一举一动带着贵气。莺声绕耳:“许是近来身子不适,犯困得很,怠慢妹妹了!”说罢执起茶水,白净手上红宝石戒子散发淡淡光晕。 浅笑道:“嫔妾不敢,是嫔妾未选好时辰,扰了娘娘美梦。”一举一动皆附和礼仪。 闻言,颐修媛轻轻打量殿中之人,好个清丽过人的女子,美却带着纯净,到是宫中少见,试探之下这般稳重得体,让人寻不到破绽,到是值得拉拢之人,放下茶盏道:“妹妹到是聪慧过人,本宫喜欢的紧,若是以后有何为难之处可随时上本宫这来。”说罢望其淡笑不语。 起身还礼道,如受大恩道:“承蒙娘娘厚爱,只是玥碧甚少出殿,怕是能为娘娘省下不少麻烦!” 颐修媛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之色,转瞬即逝,面上依旧挂着淡笑:“妹妹这般得体,本宫自当是少些麻烦,只是宫里从来都是不清静之地,妹妹可要好生管着自个!”说罢,半掩凝眸,轻声道:“本宫乏了,妹妹退下吧,改日得空在来续姐妹之情。” 轻笑着跪安,带着二人缓缓离去。 待三人离去后,打扇婢女皱眉说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主,娘娘有心拉拢,竟然凭着几分姿色这般狂妄,哼~看她能走多远。” 颐修媛轻轻执起茶盏,眸中尽是冰冷,沉声道:“随她去吧,若她不踏出宫门半步还好,若是……总有一日她会知道什么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轻抿茶水,片刻后道:“惜晴,选份礼物给柳美人送过去” 惜晴放下手中雀尾扇俯身道:“奴婢这就去。” 望着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淡淡弧度 第七章 华清新貌 宜芙静静的跟在身后,到是婵樱不停的叽叽喳喳念叨个不停:“有皇上的宠爱就是不一样!连寝宫都修葺得富丽堂皇,瞧瞧小姐那里,嗯~顶多吧,就是比在尚书府好那么点点……小姐可要好好服侍皇上,评小姐的姿色远在颐修媛之……”轻轻啪下婵樱不停晃动的小脑袋,依旧淡笑道:“若我不打你这一下,怕是我们还未回寝宫便已经被人抓着小辫子了,你这丫头进了宫也不知道收敛。” 婵樱不解的望着我,轻轻摇头,这妮子看来是被我宠惯了。宜芙在身后淡然道:“小主说的没错,这宫里向来没有能说话的地方,婵樱姑娘还是少说为妙,一不留神……”说罢深深望我了一眼,小声道:“小心你家小姐的性命就丢在你手中。” 婵樱脸色刷的惨白,抖动的双唇不知该说什么,她本想说什么,在看向四周后又咽了回去,我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笑着道:“傻丫头!以后好好跟着宜芙学学就好了,别担心。”说罢回望宜芙,眼神中透入着感激之色。 宜芙只是淡淡笑着,不在多言,这般谨慎之人真是不可多得。 一行三人穿梭在湖泊上的紫藤长廊上,微风拂过,碧波荡漾,只是少了一抹生气,湖面显得过于单调。 华清宫 亦柔为一盆茉莉花细细浇水,整个华清宫的摆色全都经她之手重新改动过,将原来的布局全部改动,内殿挂满了石榴红的纱帘,微风拂过,纱帘随风舞动,妙人儿站在其中更多了一份朦胧之美。床榻边挂上蓝色水晶珠帘,太阳光下闪烁着柔和光晕,一条条如蓝色瀑布般。 一服美人图挂在贵妃塌边,画中人儿手持团扇,半掩面容,姿态幽雅,含笑的眸子如会说话般活灵活现,让人止不住要多望上几眼。身下的牡丹开得正艳,却不及画中人儿的美,那是爹爹去年请京城最著名的画师为亦柔画的。玥碧也有一副,同样的倾城之貌,只是更显纯美之态。 经她这么一摆弄房间精致之外更是玲珑剔透,亦柔满意的将最后一盆茉莉花摆放在书架边,婵彤将她选剩的书画慢慢卷起来,一一摆放在好。刚刚被分下来的婢女内监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被亦柔丢出来的东西,或许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主子,都是一脸茫然。 一早上的捣腾终是把这里收拾的如自己的意了,沐浴更衣后,亦柔将所有的人都聚拢到殿中,掌事宫女周佩芋让内监婢女们一一拜见主子,亦柔只是轻轻的摆弄青花瓷茶盏,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一位年纪看似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茫然的看看四周跪下的人,又看看亦柔,终是道出心中疑惑:“贵人小主是不是想换茶水?婢女这就去给小主换。”说罢正预起身,却被周佩芋按下,周佩芋立马恭敬俯身,言语中透入着一丝惊慌:“小主恕罪,小婼是刚进宫宫女,不懂宫规得罪了小主,望小主严惩。” 亦柔只是淡笑着望着小婼,小婼本是在得知自己犯错后惶恐不安,只是见亦柔这般望着自己笑,心中不免有些松懈,被这笑容深深迷住,不由道:“贵人主子真美!比这小婼见过的主子都美” 跪着的内监婢女闻言皆一愣,见亦柔不说话,心里更是没底,只得磕头道:“贵人主子大人有大量,奴婢们定当尽心尽力为小主效力,小主念在小婼年纪还小的份上不要重罚她。” 小婼也不知是怎的,见了亦柔便跟着了迷一般,这样美艳的女人不止男人喜欢连女人都喜欢。泪眼汪汪的缩成一团,死死的盯着地面。 亦柔见众人这般,不由的笑出了声,嗓音如蜜糖般甜,道:“我何时说要罚她了,都起来吧。以后都是一个宫里的人,做好份内的事就好了,哎~瞧我这记性!婵彤……把银子发给大家吧!” 婵彤将银子发给大伙,上前一把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小婼,柔声道:“你叫小婼吗?我是婵彤,以后这宫里还你多多照顾。”说罢将银子送她手中。 小婼没想到她进宫后服侍的第一个主子这般好,生得又这般美丽,重重的点头道:“谢谢贵人小主,谢谢彤姐姐,小婼以后会好好服侍小主,小主千万别把小婼送给其他主子。” 亦柔留下周佩芋和小婼后,让其他的人都去退下了,婵彤似乎很喜欢这位小宫女,将她拉在直接身旁站着,小婼只是欢喜的看着婵彤和亦柔。 周佩芋依亦柔的意思将宫里的情形大致的说了一番,亦柔已经明白了。皇后向来身子不济,皇上将后宫之事全交由瑜妃掌管。近来最为得宠的莫过于早些年进宫颐修媛,涟容华,其次便是瑞芬仪,祥嫔,祯嫔。华清宫里还没有主位,只是东殿住着早亦柔三年入宫的沈小仪,虽不得宠,按品级来算还是比亦柔高,晚些时候还要去拜见。 亦柔只是静静的听着,拨弄着刚刚挂上的珠帘,柔光反射下印的人不太真实,更添柔媚之态。等周佩芋陈述完后,便起身让婵彤梳妆,片刻后便带着婵彤,周佩芋,小婼一同前去东殿。 第八章 初遇圣颜 清华宫种满了清脆的竹子,石砖旁的花圃内种满了开红色夹竹桃,亦柔轻轻摘下一朵别在发髻,美艳的容貌配上红色娇花更是让人赞赏。小婼欢喜的帮亦柔把花扶正,口中不住念叨着人比花娇,亦柔只是笑着不搭理她。 刚到东边的虞蓉宫,便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行了过来,正预通报的小太监眼尖,忙对着内殿喊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他这一喊亦柔立刻回过神来,只是未有任何动作。身后的婢女纷纷跪下请安,大气也不敢出,唯有亦柔站在人群之中,犹如绽放的芙蓉般与众不同。 待远处的人越来越近,为首的男子映入眼帘,原来是他。嘴角漾起足以魅惑众生的娇笑,微微屈膝,那姿态如水般柔弱又富含韵味,微微低头如含羞的花儿,甜美的声线让身旁的人动容:“嫔妾亦柔给皇上请安,愿天佑吾皇!” 男子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娇媚的女子,浑然天成的贵气直逼向亦柔,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托起亦柔精致小巧的下颚,亦柔含羞的望向男子,虽有一面之缘却未这般仔细看过,深邃的眸子有着让人沉沦的诱惑,即使是现在一脸肃穆无甚表情的时候,也仍然光彩夺目,整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明黄色的龙袍更是显得气质凛然,英姿飒爽,比起那日在茶楼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在此时,身后响起娇弱的声音:“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擎澈放下拖住亦柔的手,寻声望去,亦柔双颊绯红,忙退与一侧,芊睫半掩下的眸子却时刻注意着擎澈一举一动。 “都免礼吧!”浑厚的声线同样是让人着迷,众人缓缓起身。擎澈上前虚服穿着素雅女子,看来那就是沈小仪沈君瑶,秀雅脱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亦柔微微上前一步,俯身行礼道:“嫔妾给小仪请安!”沈君瑶和悦的扶起亦柔,轻笑道:“妹妹务须多礼,有心就好!”言语里透入的善意毫不掩饰,果然是个好相处的主子。 擎澈见二人这般和气,冰冷的面上抹上一丝悦色,而后道:“君瑶身子可还好。”沈君瑶面露感激之色,眸中似还噙着晶莹泪花柔声道:“有皇上这般关爱,嫔妾自当是无病无灾,只是让皇上失望了……”说罢二人一同沉默,亦柔只是淡淡的望着二人,纵然是不知,但也能猜到事情并不是简单的问候。 身后行来位公公,看他的姿态和与众不同的装束便知分位不轻,那公公满面喜色像沈君瑶贺喜:“恭喜颖嫔主子,贺喜颖嫔主子,主子对皇上的一片深情,皇上也都看在眼里!”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同声道:“贺喜颖嫔主子,皇上万岁万万岁……”沈君瑶对这突然到来的道喜给吓到,瞪大水汪汪的眸子望向擎澈,满眼的惊讶。 擎澈只是淡笑着,拉过沈君瑶白净的双手,柔声道:“朕说过不会亏待爱妃。”说罢,轻轻放下沈君瑶的手,说道:“这个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只是不足半月,朕会让瑜妃好生为你操办晋封大典。好生歇息着,朕还有事要忙就不多陪你了。”转身望向一脸淡笑的亦柔,眸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阔步离开。 亦柔同沈君瑶俯身恭送,当那么明黄以消失在宫门外亦柔含笑握住沈君瑶的手道:“姐姐真是苦尽甘来,妹妹再次恭贺姐姐!” 沈君瑶看着这位绝色佳人心里自然是高兴,入殿虚寒几句后便应着身子不适让亦柔跪安。 亦柔从虞蓉宫缓缓出来,将宫里的内监婢女的窃窃私语听在耳里,看着虞蓉宫的婢女们高兴的模样心里的不疑问越升越大。 刚回到清华宫,便询道:“佩芋,这沈小仪不是一直不受宠吗?怎得这会不但是升了嫔,连封号也一同赏赐了?” 佩芋面露难色道:“这颖嫔确实一直不太受宠,可前两月却被诊断身怀龙裔,太后到是赏赐了好些珍宝,但皇上并未对其有何盛宠,其间也只去虞蓉宫看望过颖嫔两次。但好景不长,上个月颖嫔去皇后处请安,回宫时不小心踩到花圃边的鹅卵石摔着了,这孩子也没保住。”说到这时佩芋面上的神情却不是惋惜,而是肃穆的平静。 亦柔微微震撼在这看似巧合的一幕,心里莫名恐惧,这后宫里的女人是否真如碧姐姐所说的,为了保住地位而不段危害他人,片刻沉默后,亦柔似询问,又似肯定道:“想必颖嫔的孩子会断送,不是巧合吧。” 佩芋只是不语,短暂沉默后说道:“小主先歇息吧,忙了一天也改累了,奴婢先让她们去准备晚膳,若是小主有何想吃的便跟奴婢说。” 亦柔见佩芋只是避而不答,也未在深问,也确实是累了,便只留下婵彤伺候让其她人都退下了。 第九章 谋害龙裔(上) 暮色渐浓,残阳渐渐被暗黑吞噬,院中桂花飘香带来丝丝清甜。 晚膳后柳美人前来拜见,那略带不削的眼神让婵樱气恼,但碍于宜芙下午的警告,终是忍住了。我依旧淡淡回应着,唇角那轻柔的微笑未有断过,从柳美人的言语中不难听出对高位的渴望,每动一下都要挥动手中的红宝石戒指。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柳美人便找了个理由跪安,我依旧淡淡的笑着,未有趁机发难,只由着她离开了。 婵樱见柳美人出了宫门,立刻白了我一眼,嘟嘴道:“小姐就是太好心才会给她欺负,就那副模样还想做贵妃,真是不害臊。” 我忍不住要打趣她,故作惊讶道:“原来柳美人有这么大的野心,要不是婵樱提醒我还被她给蒙过去了,真是谢天谢地你在我身边!” 婵樱一脸得意,我只是浅笑。宜芙看了眼婵樱不语,片刻上前轻声道:“小主想必知道这是颐修媛故意施的计吧。” 我略微惊讶,随即道:“看来到底是宜芙入宫日子久,看的也透彻。”婵樱面对突然发话的我们一脸不解,轻轻拨弄发丝,扶正发髻上的白玉钗,道:“颐修媛借住柳美人来打击我,也不过是想让我明白她的实力,自个前去投靠……只是入宫本不是我意,对皇上的恩宠我也根本不会强求。” 宜芙只是淡然一笑,道:“小主是个聪明人,但容宜芙多言一句,这后宫的女人没有皇上的宠爱也是不行的。” 我淡笑着不回应,宜芙了然也不在多说,婵樱只是瞪着我,怕是已经猜到刚才我在逗她,但依旧是不解道:“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她是颐修媛的人?”我笑着伸出手,在她面前晃过,她才恍然大悟叫道:“那个戒指!下午在颐修媛手上……”不在理会她,继续翻看手中诗集。 凕倾将下午从御花园摘的百合花一一插入瓷瓶中,这丫头长的清秀,人也机灵,到是讨人喜欢,被我留下近身伺候。同被分配进来的润言,莹心被我安排在外殿,内监小卓子,小平子亦在外殿巡视。 重华宫 华灯初上,整个紫禁城笼罩在淡淡月光之下,显得不太真实,但在某些角落却是暗藏杀机。 玉石制成的黑白棋子哗然被宣到地上,顿时滚落到各地,一屋子婢女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娇俏的面容此刻却有着不相称的表情,因过于气愤而脸颊通红,重重吐气,眸子里尽是凌厉,片刻后,回归平静,端做在紫檀木椅上,望着跪下地上的拾着棋子的婢女怒声道:“出去,不叫你们不要进来。”婢女们颤抖着点头称是,慌忙退了出去。 涣莲轻轻为怒气未消的俏人儿捏着柔肩,劝解道:“主子别生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好。还是想想明日该如何行事吧。” 涟容华满脸委屈,那模样楚楚动人,与刚才怒气之态形成鲜明对比,粉嫩嫩的俏佳人,悦耳声音里尽是不满:“能怎么想,皇上今日都给她晋封了,还给她赐了封号,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注定我要背着个黑锅。”说罢,紧咬银牙,字字铿锵:“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陷害我,定要她不得好死,哼,我慕雪倩可不是那种任人鱼肉的人。” 涣莲幽幽叹气,这谋害皇裔之罪可不轻,也不知道瑜妃是怎么的就查到自家主子头上,只希望这一关能安然度过,不然……望向娇俏可人的主子,眼里尽是担忧。 轻轻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那样沉重,涣莲见主子并为有何动怒之色,便道:“进来吧。” 门后一婢女入内,小心的关上殿门,俯身怯怯道:“小桔见过主子,主子吉祥。” 慕雪倩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何事” 小桔慌忙跪下,手中掉下一块鹅卵石,慕雪倩盯着那石头眸中闪现一丝悦色。 小桔见主子面色好转,轻呼口气才缓缓道:“这是孙公公给奴婢的。” 捏着鹅卵石的手指一抖,险些没拿稳,略微惊讶后平稳道:“是皇上身边的孙公公吗?” 小桔未有犹豫的点点头,庭院里到处种植着各色品种的兰花,微风送来,别有一股幽香,慕雪倩面上露出甜甜笑容,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 第十章 谋害龙裔(中) 翌日清晨,阳光携着露珠映照出清透的光芒。我与亦柔皆是早早起床,细心妆扮过后便往着坤宁宫,刚到宫门口便看见亦柔着一身鹅黄色纱衣行了过来,那衣裳衬的她肤色更加莹润,头上斜斜的插着朵玉芙蓉发簪,粉色的花瓣重重叠叠,看上去既别致又不失华贵。 亦柔似乎也望见我了,莲步轻移,来到我跟前,称赞道:“碧姐姐真是穿什么都这么清丽,恍若仙子般,瞧这一身藕色衣裳,真是漂亮得紧了!”说罢轻轻扶了下我发间的紫晶莲花簪子。 我只是浅笑着,拉过她的柔荑,嘱咐着待会勿要太过浮躁,小心行事。 我俩静默的跟在新晋宫嫔的队伍后面,藕荷色的轻纱覆盖纯白纱裙使看来清雅而不奢华,风姿飘逸却又不夺人光彩,恰到好处的美丽。 宫门外早有等候的嬷嬷领着我们进去,坤宁宫里虽富丽堂皇,但太过庄严,院中花圃中规中矩种着象征富贵的牡丹,朱红的柱子上刻画着色彩艳丽的凤凰,让人看了心里沉甸甸的,似乎透不过气。 过了前院便到了后面的凤仪殿,已经有些妃嫔在里候着,随着嬷嬷进入殿中,一一像各位妃嫔请过安后便在离主位较远的地方坐下。 皇后还未到,瑜妃也未到,只有芊妃与宁妃端坐在离主位较近的位子,芊妃程若颜长相端庄,一副病美人态。宁妃佟悦嘉,鹅蛋粉脸,肤色白腻,亮丽的大眼睛顾盼有神,望着众人浅笑。 至辰平帝登基以来,宫里进行了两次选秀,除了皇后,瑜妃,芊妃是从太子府直接入宫,宁妃,颐修媛,惠贵嫔,涟容华,瑞芬仪,祥嫔,祯嫔,颖嫔,悦良媛,容小仪都是初次选秀入宫,余下还有一直未被宠幸过的五位采女。 望向那些年纪轻轻却被人遗忘的佳人们,心里不免有些悲切,倘若今年还未被宠幸晋封便要被贬为宫女。而这次被选入宫的秀女比上届还要多,新人入宫自然是眼高手低,三五一群窃窃私语比划着那些看似病恹恹的采女。 我与亦柔只是静静的喝着茶水未有交谈,宫门外一阵骚动,那些未有宠幸的采女眼里散发着光彩纷纷行了出去,新入宫的几位常在站在殿门处往外观望,碍着仪态不敢上前去。 一位长相甜美,很是可爱的女孩不削道:“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颐修媛。”说罢回到檀木椅上继续吃着糕点。我与亦柔对望一眼,轻笑出来,从亦柔那明亮的眸子里不难看出一丝羡慕。 被众人簇拥下的颐修媛缓缓步入殿堂,恍若骄傲的孔雀,高挑身段着桃红丝缎华服,金银丝线绣成的芙蓉栩栩如生,鬓角插着红珊瑚制成的攒珠四蝶簪,串珠流苏随着身形摆动,折射出的光晕让人移不开眼。颐修媛在经过我时有意瞟了一眼,眼尖的宁妃望向玥碧,只是嘴角依旧挂着淡笑。颐修媛掠过众人微微俯身给芊妃和宁妃请安后,便落座与离主位最靠近的位子,轻轻的理着裙边流苏,众人皆是惊异,但多是羡慕。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瑜妃便搀扶着皇后缓缓从后殿行了出来。众人皆是起身请安,瑜妃轻笑着让众位就坐。 皇后似乎恶疾缠身,狭长的丹凤眼毫无神色,厚厚的妆容依旧掩饰不了病态,一身金色长袍,肩披淡黄绣花薄纱,内衬红色纱衣。发髻上端正的带着镶红宝石展翅飞凤,数十根金色细丝延金杈垂下,纤手上带着玉镯,显得十分庄重。 瑜妃着浅色罗裙,轻挽水芙色纱,紫色芙蓉拖尾对襟长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雪白的颈子上带着一串孔雀蓝晶石,水滴状的猫眼石挂在中间。鹅蛋脸,中上等姿色,沉稳大气。对着各位妃嫔说着些客套话。 我只是静静的听着,挂着淡淡的笑容,亦柔轻轻的玩弄着手中的红玛瑙手链,怕是坐不住。 忽然瑜妃轻柔的声音变得沉重,缓缓道:“颖嫔小产之事,皇上交由本宫彻查,但事关重大,本宫也不会错判无辜。将婢女幼琳带上来。” 众人皆是不解,初入宫门尽然发生这等大事,回望亦柔,似乎早以知晓其事,只是睁着柔媚的眼睛看着颖嫔,一副看戏之态。 不多时,名为幼琳的婢女被几个侍卫携着上殿,身上全是伤痕,哆嗦着跪在殿中间。 瑜妃犀利的眸子盯着幼琳,询问道:“幼琳,你最好是从实交代,这谋害皇裔的罪名可不小,是要诛九族的。” 幼琳慌忙磕头求饶,颤抖道:“娘娘请明察啊,奴婢只是替涟荣华去内务府拿新做的首饰,碰巧经过而已,当时沈小仪……不……是颖嫔主子已经倒在地上,奴婢怕牵扯其中才匆匆离去,并不是去害颖嫔主子的啊……涟主子救救奴婢啊,奴婢冤枉啊……”说罢早以泣不成声。 瑜妃望向涟荣华,还未开口询问涟荣华以上前跪下,噙着泪水眸子里尽是委屈,楚楚动人的模样让人心酸,难怪皇上会特别宠爱这位荣华。只闻她道:“瑜妃娘娘,臣妾只是幼琳去内务府一趟,并未有谋害之心,望娘娘明察。” 殿中妃嫔听闻皆窃窃私聊,瑜妃轻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语气里亦是疲惫,道:“太后对此事极为看重,本宫压力也很大,颖嫔之事本宫也甚是惋惜,倘若找到凶手能还颖嫔一个公道,本宫自然是义不容辞,不管是那人是谁。”略微停顿,望向众人,接着道:“此事虽然看似巧合,但为何在离华清宫不远花圃会有鹅卵石,本宫记得以前那里并没有。而事发之时除了幼琳并没有人在那里出没,就连那石头都长脚飞了。” 众嫔妃望向低声啜泣的颖嫔,又转向跪在一旁的涟荣华。皇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瑜妃赶紧过去为她抚背顺气,大家的注意力全被主位之人牵着。然而主位左侧的颐修媛却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只是那笑容在我看来异常的诡异。突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让人不寒而栗,莫非看似完美的巧合只是一场精心的布局,若是这样那还真是个精细的预谋。 瑜妃见皇后渐渐平稳下来,缓缓起身,面色凝重道:“皇后身子不适,众位妹妹们先跪安吧,涟荣华还是随李公公一道回去吧。” 涟荣华忍住泪水,轻轻叩拜后起身随那位李公公出了殿门,看样子应该正在被软禁。颐修媛屈膝跪安后依旧在一群莺莺燕燕的簇拥下出去了。 我与亦柔走在最后,出殿后,亦柔慵懒的靠在我肩上,我只是轻笑。亦柔甜腻的声响缓缓入耳:“碧姐姐怎么看?入宫第二天就让我们看上这么一出好戏。” 我淡笑着道:“这些事宫里头每天都会上演,只是对象不一样罢了。” 袖子突然一沉,回身望去,原是先前吃糕点的可爱的女孩,她甜甜的笑着,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高兴:“我是安常在渃涟,你们也是新入宫的吧,两位姐姐可真漂亮!” 我与亦柔皆是含笑点头,几番对话后以是熟稔起来。渃涟缠着亦柔非要去看她的寝宫,亦柔正愁没人欣赏她的杰作,自然是欢喜着答应,拉着我俩便往她宫里去了。 第十一章 谋害龙裔(下) 回寝宫之时以是晚膳后,宜芙轻轻的为我梳理着长发,婵樱与凕倾一旁剥着荔枝一边讨论着绣花的技巧,时不时的递上剥好的荔枝放在我手边的金边瓷盘里。 我看着铜镜中清丽的自己,如出水白莲般纯洁,只是心里却无奈,若是在宫外,此刻我应该是悠闲的看着书,闲暇时与婵樱打打趣,单纯的过着简单的日子吧!如今却时刻都在留意着身边发生的事情,以免以后会不经意重蹈覆辙。今日的事情还未结束,不知道将会有何结果,望着镜中低眉细心为我梳理长发的宜芙,轻声询问:“这聚荷宫里的桂花树是何时种下的?怕是早前那里也是种的紫藤吧。” 宜芙未有抬眸,只是淡淡回应道:“小主说的正是,一月前那里还种满了紫藤,新秀入宫颐修媛便将这宫里的紫藤给移植到她宫里了,种上桂花,说是应时应节,桂花飘香迎新人。” 我只是细心的观察着宜芙的每个表情,却未有所获,继而轻声道:“那东配殿的幽景宫里有何变化,也种上了桂花树吗?” 宜芙略微抬首,望向镜中的我,轻轻摇头道:“幽景宫并没有变化。” 我含笑不在言语,心中已有答案,只是这宫里头的事事非非亦是与我无关,早早梳洗歇息了。 夜色渐渐淡去,当曙光刺透云层时,新的一天也拉开帷幕。众妃嫔早已到坤宁宫等候,亦柔依旧是那副柔媚姿态,在芸芸妃嫔中显得那般与众不同。渃涟坐在我右手边,水灵灵的眸子不住到处张望。 等皇后与瑜妃落座后,众人皆是恭敬的俯身行礼,瑜妃跟昨个一样,继续说着些客套话,只是那憔悴的容貌看出她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光。 当幼琳被带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瑜妃皱着眉头,语气里是威信不容置疑:“本宫只是下令将幼琳暂且收押,并未交代要严刑拷打,若是受不住酷刑屈打成招,那不是让真凶继续逍遥。” 押幼琳上来的两名侍卫赶紧跪下,回道:“回娘娘话,奴才只是按上头的旨意办事,其他的并不知晓,请娘娘明察” 瑜妃拂过额头,微怒道:“接的哪位主子的旨意,你们怕是也不明不白吧,算了,下去吧。” 瑜妃缓缓走向幼琳,柔声道:“幼琳可还有话要说?” 幼琳趴在地上,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声音虚弱,断断续续道:“瑜妃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真的只是路过……连石头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涟荣华…主子…主子救救奴婢……” 众人听后均是望向依旧楚楚可怜的涟荣华身上,那眼神里透入着疑惑,甚至有些妃子小说着将凶手绳之以法之类的话,涟荣华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那模样显得十分娇弱而无助,叫人萌生怜意。 瑜妃眸中闪烁不定,最后只是轻声道:“涟荣华可有要说的。”我无心在她人身上,只是暗暗将颐修媛那悠闲的模样看在眼中,似乎殿中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涟荣华只是上前一步,盈盈跪下,心中惶恐,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将手中一直紧握之物交到瑜妃手上,怯声道:“这是臣妾在华清宫前的花圃泥土里找到的,前几日大雨过后,这鹅卵石被冲刷出来,应该就是她害颖嫔滑倒…” 瑜妃细细观看手中鹅卵石,凝重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片刻后望向坐在身后的颐修媛,将鹅卵石交给她道:“妹妹可还认识这石头。” 颐修媛在接到鹅卵石时脸色一变,仅是片刻便又恢复以往神态,妩媚笑道:“瑜妃姐姐这是何意?妹妹不明白。” 瑜妃不看颐修媛,只是淡淡说道:“妹妹不明白,姐姐更是不明白,这鹅卵石可是皇上亲自赏赐给妹妹的,那四百颗鹅卵石可都是从关外运回宫的,每颗石子均是纯黑色,大小一样,且石子中间自然形成螺纹状。每到暮色降临这些螺纹便会泛着银光。”说罢望着颐修媛依旧媚笑的双眼继续道:“本宫还记得,当时妹妹为了少一颗石子,不能在聚荷宫的紫藤下做成花圃而赌气不理皇上吧,若不是皇上后来把刚刚进贡上来的夜明珠一并赐给妹妹…怕是妹妹现在还在生气吧。” 颐修媛只是笑着,如在听别人诉说自己的伟绩一般,下巴轻扬,语气不削道:“姐姐好记性,只是妹妹一月前为了迎接入宫的新人,将那紫藤移植了,种上了桂花,那些石子也都让翠儿给丢了,不信姐姐可以问问纯贵人。”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只是轻轻点头,淡笑道:“回娘娘话,嫔妾宫里确实新种上了桂花树。” 涟荣华小声道:“不多不少,一个月前,正是颖嫔出事的那几日。” 颐修媛在听到这话后,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厉声道:“妹妹这话是在说我有意陷害颖嫔咯,捉贼可要拿赃,幼琳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证据。” 涟荣华怯声道:“那鹅卵石现在不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证据,就是有嫌疑恐怕不止我一人有嫌疑。”颐修媛恼着脸正欲发话。 瑜妃头疼的叹气道:“别吵了,颐妹妹还是将丢弃石头的翠儿找来问问吧。”说罢让殿门外候着的侍卫前去带人。 颐修媛纵是不愿也别无它法,只是恨恨的盯着一旁的涟荣华。 当翠儿带上来后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婢女一上殿便自称是丢石子的途中落下了一颗,想着是要丢弃的东西也并未在意。 这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月的失子风波,尽然就这么被小小宫女的一句无心之失给平息了。涟荣华被解禁,幼琳被送回去修养。按翠儿所说,颖嫔小产却是与之有关,当场拖出去被处死,只因是无心未被株连九族。 第十二章 初次恩爱 紫宸宫月牙高挂,华丽的紫宸宫依旧灯火辉煌。贵妃榻上颐修媛一手撑着脑袋,斜躺让秋菊帮她用凤仙花染指甲,惜晴为她捏着柔肩。 当指甲染好,颐修媛便扭动着盈盈细腰起身,将盆中未用完的凤仙花一朵朵捏起来,语气慵懒道:“看来本宫还是没白疼翠儿,她老家那边安顿的怎么样。” 惜晴缓缓走到她身后,恭敬答道:“奴婢让人给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 轻哼一声,继续道:“那家人先前还哭得死去活来,见着银子便笑开怀了,真是为翠儿不值~” 颐修媛将那些凤仙花轻轻撒到雕花窗外,嘴角挂着冷笑:“无关紧要的人,随他们去吧,翠儿也该知足了,一条命换了一家人丰衣足食的生活。”惜晴赶紧上前,语气含着不甘道:“只是让重华宫那位给就这么逃了过去,毁了娘娘的大计。” 颐修媛却只是淡然道:“无妨,若不是无意听到幼琳那丫头跟别人提起在那出现,本宫又怎会有机会整到慕雪倩身上去。本就是捡来的便宜,就当给那位点教训,让她别仗着皇上那点宠爱目中无人。” 惜晴忙附和道:“娘娘英明!”顿了顿又道:“只是瑜妃早上已经发了话,让各位新入宫的小主候着,今日便开始侍寝……”颐修媛摆了摆手,惜晴忙停下不语,颐修媛冷声道:“去查查今日皇上翻了谁的牌子。”惜晴忙俯身称是,快速行了出去。 华清宫晚膳后孙公公便前来传旨,让亦柔沐浴更衣在宫里头候着,亦柔恭敬的让婵彤将钱袋递到孙公公手中。孙公公掂了掂,笑着称赞亦柔漂亮懂事,以后飞黄腾达可别望了他。 待送孙公公离去后,佩芋笑着恭喜亦柔,小婼开心得手舞足蹈,围着亦柔不停说道:“恭喜小主,小主长的这般美丽,当然是第一个被宠幸,小婼去给小主采些新鲜花瓣过来,让小主身上香喷喷的!”说罢不等亦柔说话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婵彤紧张的将亦柔衣柜的衣服翻来翻去,语气紧张道:“没想小姐这么快便能侍寝,可要选件漂亮的衣服……” 亦柔心里是满满的都是那张冰冷却又充满魅惑的脸,开心之余竟然紧张起来,佩芋看着已经灌满水的浴桶,轻轻为亦柔将身上衣物脱去。 亦柔将自己整个泡在水中,感受在水中的舒适,热气缓缓上升,像自己此刻的心情,心像吊在嗓子眼一般。 小婼欢喜的将采来的花瓣一一洒入水中,当看到亦柔白皙柔嫩的肌肤时不觉呆住,婵彤摇动小婼的脑袋无奈道:“看够了没,老是这么盯着小姐发呆,看你的口水都要滴到水里了。” 小婼满脸通红的捂住眼睛,羞怯道:“婵彤姐姐老是欺负人家,小主这般迷人,老是把小婼的魂都勾去了……”亦柔嗤笑一声,故意委屈道:“原来是我的错啊,害小婼被欺负,唉~!”引得几人都笑出声来。 佩芋瞟了小婼一眼,笑着拍了拍她粉嫩的脸颊。搀扶着起身的亦柔,婵彤将一身浅蓝色的纱衣披在亦柔身上,领口袖口用银线勾勒朵朵嫩叶樱花,裙角上细碎的樱花瓣银线沿边,轻轻摆动丝丝银光闪耀柔和光芒。将三千发丝轻轻挽起,刚预备拿红宝石发钗将发丝固定,亦柔却将如瀑布般的长发放下,只用银色丝带挽起几缕,最后打成个蝴蝶结,整个人显得清丽。轻描细眉,铺上细薄胭脂,点绛唇,望着镜中倾城一笑,颠倒众生。 起身之际,佩芋拿了几支小巧的粉玉制成的蝴蝶发簪别在两侧鬓角,平添几分俏丽,道:“这样太素净了,还是点缀下比较好,以免皇上觉得小主太小家子气。”亦柔感激的笑了笑。 当一切准备就绪,凤鸾春恩车便来到殿门口,亦柔小心的上了车撵缓缓离去,凤鸾春恩车外的珠环玎玲之声异常悦耳,手不自觉的紧握,夜间的永巷显得特别清冷,无半个人影,轻轻撩起明黄的锦帐望向外边,几个内监在前挑灯引路,一个宫娥见探出头的亦柔忙上前询问。 亦柔赶紧放下帘子,忐忑不安的绞着丝帕。 不多时车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就开始前行,看来是例行检查。这么走走停停几次后终于到了皇上寝宫,宫娥上前给亦柔扶下车,大殿外异常安静,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待所有人都退下后以身在偌大的寝宫内。 扫视整个西暖阁,金砖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一条巨龙盘延毛毯之上,周身全是蓝白色的祥云,踩在上面软软的,很是舒服。金砖上陈设着上等紫檀木镂空雕刻人物、花草图案的木槅、围屏和日用器物,在飘荡着淡淡清香的暖阁里,这些紫檀木器物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行至檀木床榻边,四周挂满了明黄色上等丝线织成是帐幔,榻上铺设着金龙图案锦缎。亦柔抚摸着明黄帐幔,轻轻坐在床榻之上,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紧张的眉头舒展开来。 身子猛然一沉,惊呼一声,已被打横抱起,慌乱的望向身后之人,一双令人窒息的深邃眼眸映入眼帘,一袭月白色绣金龙的袍子,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亦柔羞怯的推着身后之人,有些结巴道:“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快将嫔妾放下来吧……” 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浓厚的魅惑:“爱妃自己说的,怪不得朕。”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还沉醉其中,猛然的疼痛让亦柔清醒过来,亦柔摸着被摔痛的腰身,躺在龙床上满眼怒意,清亮悦耳的嗓音带着不满:“你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无礼,痛死了~” 擎撤不怒反笑:“朕问过爱妃了,只是爱妃不说话默认了,朕当然不会逆了爱妃的意思。呵…这才是真正的你,不是吗。” 说得那般风轻云淡,亦柔噘着粉嫩红唇表示不满,干脆翻过身子,闭上双眼不理身旁之人。 这般大胆的女子擎澈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直接称皇上为你,还来个避而不见。擎澈坐在床榻之上,细细观看亦柔。 紧闭的双眸被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掩不了的姿形秀丽容颜,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欲引人一亲芳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因刚刚的挣扎衣衫略显凌乱,他俯身轻轻闻了一下,声音沙哑道:“真香…爱妃可真是迷人,让朕爱不释手…” 亦柔闭着双眸,小巧精致的脸色漾起得意的笑容,她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存在,而不是如前几天般只在梦里,内心满满的都是他,感受他的双手在身上轻轻的游离。这般亲密是她所渴望的,缓缓睁眼,凝润的眸子里饱含了泪花,抚上擎澈近在眼前的俊朗的眉,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柔声道:“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向谁诉……” 擎澈猛然望向身下的娇人儿,神情复杂,片刻后轻笑,拉过亦柔的手放在胸前,笑道:“在这里了,朕感受到了!”说罢翻身而上,帐幔随风飘舞,泄露了满室春光。 当一切回归平静后只剩月光从窗外洒落,雕刻金龙的红烛燃尽最后一丝光亮,亦柔躺在擎澈怀中缓缓睁开双眸,轻笑,这一刻自己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这个人。那个在同福楼便一见倾心的男子,本以为入宫后便不可能在相见,没想到命运居然安排她们在相见,真好!听着擎澈沉稳有节奏的呼吸声,心里莫名感动…… 第十三章 皇恩浩荡 时光飞逝,短短半月院子里的桂花以全部凋谢,只剩依旧葱郁的树叶随风摆动。亦柔在这半月里有十日都被招去侍寝,一时成为众人口中的发泄对象。已经连升两级的滟嫔亦柔自然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安常在渃涟也被升为从六品才人,赐号恬。柳美人虽未晋封却也得“琉”字封号。 我只是享受着悠闲日子,倚栏而坐,翻看着从家里带来的书。以至初秋,阳光并不如盛夏刺眼,伸手挡在眼前,看着浮云上的太阳,白色的光芒将手指染得近乎透明。曾几何时那位声如清风的男子嘱咐过不要这般肉眼对着阳光,轻笑着,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院子外传来细碎的声音,两个小太监推着一盆盆带着花苞的菊花进来,见我在此忙行礼,我淡笑着让他们起身。 婵樱本伏在我身旁睡着了,许是听见声响幽幽醒来,突然见了两个大男人不免吓了一跳,起身拦在我身前,大叫道:“你们干什么。” 那些正在搬东西的小太监被突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手中的花盆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声响,在里屋的宜芙,溟倾,润言还有莹心全都跑了出来,满面紧张。 小太监扑通跪下慌张道:“小主饶命…小主饶命……奴才不是有意摔坏花盆……” 我瞪了一眼满脸歉意的婵樱,八成她又睡迷糊了,指不定在做什么怪梦。轻笑着一一扶起他俩,柔声道:“小心别划破手,你们继续吧。” 那两太监愣在那里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婵樱尴尬的大笑几声跑了过来道:“两位大哥多有得罪了,来来……我来帮你们搬花。” 那两人慌忙谢过我后便将花摆好,临走时还特地从推车上抱下一盆小巧的菊花放在婵樱手中,对我道:“这是最名贵的是“绿牡丹”,开花时,外部花瓣浅绿,心瓣浓绿裹抱。初开时,花色碧绿如玉,晶莹玉滴;日晒后,绿中透黄,光彩夺目,是菊花家族中不可多得的珍品。所以人们称它“绿牡丹”,宫里头数量不多,还望纯贵人收下。” 我望向那盘绿牡丹,又看了眼满脸诚恳的两人,轻笑着点头。只见他们高兴的推着满车菊花走了,我只是继续翻看着书,婵樱却像得了宝贝似的,与那些小丫头们叽叽喳喳议论着该如何摆放它。 宜芙轻轻立在我身前,似不经心道:“小主难道一点也不担心。” 我望向她沉稳的面容,浅笑:“这样不是很好嘛,平平淡淡。” 宜芙望着我那神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幽幽道:“奴婢做了糕点,小主可要品尝。”我笑着点点头,随她一同进去,宜芙的手艺很是了得,什么样的材料都能做出美味的菜肴。 正在享用糕点时,亦柔便风尘仆仆的进来,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泛起甜甜的笑容,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长发高挽,嵌花垂珠链落在两鬓,碧绿色的珠子垂下来,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带着紫色的光泽,细细看来原是紫水晶。这么一妆扮更是显得贵气,我浅笑着将她拉到身旁坐下,询问道:“怎么气喘吁吁的,上我这来也不至于把你累成这样吧。” 亦柔喝着茶水顺气,轻轻摇着我的胳膊道:“哎呀~碧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兰兰不知跟谁学的,用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弄在我脸上。”说罢还不忘轻抚面颊,继续道:“我这张脸可是何等倾城,要是被她这么一胡闹弄坏了怎么办~” 我噗哧笑出声来,渃涟出了名的喜欢花花草草,经常用各种花来做糕点,而我们与她又格外亲近,还嘱咐我们叫她小名,不叫就生气。每次做好糕点总会拿到我与亦柔这里让我们点评,几分下来真是苦不堪言。 正说着,渃涟跑了进来,亦柔一看见她便躲在我身后大叫:“兰兰我警告你…要是在靠近我一步,我可就……我可就不客气了。” 渃涟一脸焦急道:“柔姐姐你试试嘛~~这是我精细为你调制了菊花羹,我已经研究过了,对脸肯定有好处,你用了脸保准会更加嫩滑。” 亦柔满脸的不信,冷笑道:“你在说说看,你加了什么在里面调制成的。” 渃涟立刻眉开眼笑,一一诉说着她的材料:“我把刚刚开苞的菊花捣碎,加了些白芨、白芷、白蔹、白附子,藁本……还加了我自己酿成的月季花蜂蜜,这些可都是对脸有好处的。” 我惊讶的看着渃涟,发现亦柔正冷冷的看着我干笑,我苦笑着摇头道:“兰兰你在别人身上试过没。” 渃涟一脸严肃道:“这么宝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别人试。” 我只觉额头冒起细细冷汗,柔声道:“兰兰是不是喜欢菊花。”只见她认真的点点头,我继续道:“宜芙刚刚研制出一种新的菊花糕,别说碧姐姐不告诉你。”果然,渃涟在听后立马跑了起来,缠着一脸为难的宜芙要学习。我与亦柔均是呼了口气,悄悄的让溟倾将那菊花羹倒掉。 温煦的秋风送来阵阵凉意,聚荷宫里时不时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仿佛还在深闺之时的无忧无虑时光。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大半月又过去了,新进宫的几位差不多都有晋位,亦柔依旧独领风骚,只有我这聚荷宫依然无人问津般,我亦是警告亦柔与渃涟不要在皇上面前为我美言,她们只是无奈的应着。 第十四章 白衣仙子 听见夜半冷雨敲窗,淅淅沥沥的恼人,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宜芙上前为我拽着被子,询问道:“小主可是身子不适,三更天了还没入睡。” 微微叹气,索性坐了起来,宜芙将绣枕搁在我后背,望着雕花窗外丝毫未有减小的雨,良久柔声道:“去睡吧,不用守在这。” 宜芙拨了拨灯芯,火苗发出吱吱声响,宜芙淡淡笑道:“小主若是睡不着,奴婢陪小主说说话吧。” 见她如此,我只是笑笑,继续看着窗外,轻轻念着:“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宜芙笑了笑,回道:“听小主这么说,看来是想通了,可是要睡了?”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想不想得通,只是有些怀恋宫外的家人,还有那喧闹的街道了。”说罢难掩伤感。 宜芙坐在旁边的圆凳上,面上尽是向往,喃呢道:“还有两年…还有两年就能出这深宫了……”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很少露出这种表情的宜芙,她平日总是淡淡的,甚至是有些严肃,我只是笑着拂过她柔顺的秀发。宜芙回望我,不好意思道:“奴婢失态了。” 我望着窗外悠悠道:“你还可以盼着到了年限出宫,可是我却要一辈子困在这深宫红墙内。……宜芙以前服侍过哪位主子?” 宜芙拿过绣框,一边绣着彩蝶,一边答道:“先皇在世的时候,奴婢在颚贵妃那做个粗使丫头。” 我有些惊讶的望着宜芙,清秀面容依旧是淡淡的,无任何波澜,前朝的颚贵妃长期独宠。但宫里却流传着颚贵妃的狠毒事迹,先后有几位妃子死在她手中,而先皇却是如着迷了一般,对这些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宜芙许是见我迟迟未有回话,抬头望了我一眼,淡笑道:“小主是听到传言了吧。”我毫无掩饰的点点头,宜芙依旧细心的绣着彩蝶的翅膀,继续道:“其实颚贵妃对下人也不算太苛刻,算仁厚了,也会经常打赏我们这些下人,有时候有些事情是容不得你不做……”宜芙并未多讲,只是低头绣花,后胫因低头而微露出来的疤痕若隐若现。在那样的环境下能活到现在的人,怕都不是普通人。 片刻,宜芙放下绣框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轻道:“其实小主和颚贵妃某些地方很像。”望着我不解的模样,她接着道:“那双如清泉一般纯净的双眸。”我确实被这句话给震惊了,不能接受一个被宫里流传着如何狠毒的颚贵妃,会被人说有清泉般纯净的双眸。宜芙只是笑笑,望着窗外已经不知何时停歇的雨,似乎在思恋一位老友。 缓缓起身,宜芙忙将一旁放着的白色披风为我系上。走到窗前,那盆放在窗下的绿牡丹已经长了淡绿色的花苞,几片细细的菊瓣冒在外边,望向窗外,被雨水冲刷后的紫禁城显得特别清晰,连空气里都带着丝丝甜香,让宜芙取了琵琶随我出去。 漪莲堂后的小花园种着一片枫香树,那些枫叶已经全部转为红色,煞是好看,枫香树林旁有一条铺满石子的小路,被茂盛的树遮挡一半去了,显得极为隐蔽。穿过树林便是一座小山坡,蜿蜒小径,亭台楼阁,及时清雅。这里似乎与世隔绝,四周都是百年大树,我站在名为朵枫亭的栏杆旁,俯视着被宫灯照的通量的紫禁城,虽看得不远但以经满足了。 坐在栏杆上,轻轻拨弄琵琶,幽怨的琵琶声如珠落玉盘,曲音仿佛醇酒一般醉人心扉,让人欲罢不能,自琴弦飘出的声音越来越柔,仿佛在无形之间勾住人的心魂,让人能随着琴音欲生欲死,缠绵不绝…… “皇上她又来了,今儿个怎的这般晚,让奴才好等,还以为她不出现了。”孙公公喘着气喜道,擎澈俊逸的面颊无一丝表情,只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外走去。穿过殿门,拐了几道长廊便到了一处湖泊,湖中岛上传来的琵琶声一一入耳,如飘飘仙乐般让人如痴如醉。因隔得不远,岛上的一切清晰可见,那一抹纯白如仙子般纯净,一颦一笑皆映入眼睑。 孙公公轻声询问着:“皇上若喜欢直接宣她过来就好,何必夜夜隔得这般远观望。” 擎澈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回话,孙公公暗自叹气,这帝王的心还真是难以揣测。 静静的看着亭子中仙子般的佳人离开,紧握的手自然伸向佳人离去之处,又默默放了下来。她是那边纯净,如清水白莲一般,甚至带着圣洁的光环,只是太过完美,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只愿这么远远的看着就好,哪怕只是一秒。 孙公公摇摇头,只是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看他对着空空的亭子发呆。良久听见身前之人淡淡说道:“去紫宸宫。” 忙领了旨前去准备,回望一脸失落之人,苦笑一声这又是何苦,放着绝色佳人不理,生生便宜了旁衬的人。纵然是万人只是的君主,也有为女人所困的时候。 第十五章 琉起风波 早上的阳光清新可人,站在枫香树林中,片片红枫从头顶随风划过,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缓缓落地,宜芙吩咐润言和莹心将飘落的枫叶装进布袋。 小卓子和小刘子将落叶扫成一堆,生了一团火,说是要烤番薯。我轻笑的坐在一旁望着他们,几个月来的相处好似一家人般,格外亲密。 婵樱和溟倾从前院抱着番薯走了过来,不知说着什么,笑眯眯的,她俩一直很要好,如亲姐妹。 一阵冷风吹过,将旺盛的大火吹像一旁,小卓子吓得立马跳了起来,抬头时满脸熏黑。丫头们顿时笑成一团,我笑着嘱咐他们小心点。 “我说这一大早上紫宸宫里怎么浓烟滚滚,原来是纯妹妹这~。”尖锐的嗓音让人听着耳朵难受,我淡淡的望了一眼,原来是琉贵人和夏小媛。前些日子传琉美人身怀龙裔晋封为贵人,自然是金贵着,夏贵人虽被晋封为小媛却未有封号,宜芙赶紧领了众人请安,轻笑着上前俯身道:“玥碧给夏姐姐,琉姐姐请安。”夏小媛淡淡的笑着扶起我道:“纯妹妹见外了,快请起!” 我与琉贵人本属同级,本不需行礼,但碍着她年长我两岁,且身怀龙裔,我依然给她行了礼。琉贵人更是神气了,皱着眉头看着满脸黑色的小卓子轻哼一声:“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婵樱顿时满脸怒气,正预上前评理被我伸手拦住,轻轻摇了摇头,溟倾忙上来拉住憋得满脸通红的婵樱。 夏小媛看了一脸傲气的琉贵人一眼,拉过我的手笑着扯开话题:“本是来给琉妹妹道喜的,望着这边烟雾缭绕的忍不住过来看看,妹妹这是在做什么了。” 我轻笑着回道:“天气渐冷了,枫树叶子落了一地,小桌子他们将落下的枫叶生了堆火烤番薯,夏姐姐要不也尝尝,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这宫里也是难得,估摸着就快烤好了。” 夏小媛顿时笑开了:“我说什么香,原来是烤番薯,我弟弟最爱吃了。”说罢难掩感伤,幽幽叹了口气道:“这入了宫就再难出去,也不知家里可好~” 这句话顿时让大家沉默起来,夏小媛有些尴尬笑了笑,道:“瞧我这嘴…老管不住自己。”我只是笑笑,小卓子和小刘子将滚烫的番薯扒了出来,小刘子用袖子裹着手按了按,烫得他忙捏着耳朵,笑着跑了过来道:“各位小主番薯已经熟了,等奴才去用盘子装起来,剥开在端上来。”我点点头,他俩便欢喜的跑到前院去了。 琉贵人摇着头,啧啧道:“这种下贱的东西也能拿出来吃,难道纯妹妹就这么不得皇宠,连能吃的都没有。”那句“不得皇宠”刻意提高,挑着细眉望着我。 “你太……”婵樱气得直跺脚,刚开口就被我拦下,那琉贵人见我这般更是不可一世,嗓音也大了,道:“纯妹妹,不是我说你,这下人就是下人,不知贵贱,妹妹还是加把劲让皇上快点招见你,快些得宠,好换些高素质的婢女”说罢看了一眼身后的婢女,那婢女也是一脸不削,后又摇摇头道:“哎呀~错了错了…这皇上可是说见就见的,也看有没有那个命~” 婵樱看是忍不住了,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不仅这样,连溟倾和远处的润言莹心都是一脸怒气。夏小媛拉着我的手也猛然用力,欲言又止,她如今虽是分位比琉贵人高,却不得宠,加上此刻琉贵人还怀有身孕,更是得罪不起。我叹口气,轻声道:“多谢琉姐姐提醒了,妹妹自是比不得姐姐命好!不但深得圣宠,如今还怀有龙裔,只是……”略微顿了顿,那琉贵人忙问道:“只是什么?” 我笑了笑道:“只是天都不知道还有谁会得宠,琉姐姐又怎么会知道?这猫说猫有理,狗说狗有理的事,我们听不懂,笑笑就过去算了。” 琉贵人本认真听着我后面的话,待听完后指着我道:“你…你……秦玥碧……你敢把我比成猫狗。”我只是恭敬道:“姐姐可是误会了,妹妹可没说琉姐姐就是那猫狗。” 琉贵人听后顿时气结,狠狠甩了甩袖子,扭头便走了,夏小媛只是掩唇轻笑,道:“姐姐怕是吃不成这烤番薯了,下回在来品尝,姐姐去看看琉妹妹,免得出什么岔子又怪到别人头上。” 我一脸无奈道:“姐姐快去吧,待会我让小刘子给你送点过去。”夏小媛一脸感激,匆匆追了出去。婵樱对着琉贵人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我是笑笑,便带着她们进屋里去了。 自那日后,琉贵人闲来无事便跑到聚荷宫来冷言冷语一番,婵樱她们每次见她来,便拿着扫把在她旁边扫地,或是把茶水往殿外泼,高喊着:“这地怎么扫也不干净,茶也不好喝,真是怠慢琉主子了”琉贵人每次都是直着腰板进来,气鼓鼓的出去,而我只是淡淡笑着。 第十六章 正面交锋 太阳被厚厚云层遮挡,整个紫禁城显得灰蒙蒙的,寒风萧萧,重叠如山峦的殿宇飞檐显得更冰冷。 我生性怕冷,聚荷宫里早早便用上了银碳取暖,婵樱一大早便笑嘻嘻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疯丫头,便与宜芙继续下着棋。 婵樱却乐呵呵的拽着我的衣袖道:“小姐小姐…小顺子给咱宫里送了两盆四季海棠过来,可漂亮着了!” 我依旧捏着棋子,专注的看着棋盘,淡淡询问着:“哪个小顺子。” 婵樱见我这样淡然,一脸不高兴了,拉过我对着她道:“上次给咱们宫送菊花的那个小顺子,记得了吗。” 见她这副模样我顿时觉得好笑,拍着她的脑袋道:“记得了…记得了……上次被你吓到的那两人对吧!” 婵樱悠得满脸通红,嗔道:“小姐真是的,还记着,可不就是他么,听他说是和小安子偷偷给咱送过来的。” 我轻笑一声,继续对这棋盘,道:“这两人还真是懂得感恩图报,你去跟他们说声,以后不用往我宫里送东西了。” 婵樱不解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小姐不喜他们送的花?”宜芙淡淡接道:“小主是怕他们这样会被总管发现,到时候可有得他们受了。”我笑着看了宜芙一眼,果然是在宫里头呆得久了,看的也透彻。 婵樱噘着一张小嘴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又兴冲冲拿着个食盒的跑了进来,喜道:“小姐,表小姐来了,还给咱带了一口酥来!”我往后看了眼,道:“亦柔她人了?东西拿来就走了吗?” 婵樱脸色一变,呆在那里。“婵樱…你这丫头跑得可真快,只要东西不要人了是吧……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娇声入耳不用猜也知道,我赶紧起身,笑着走到外殿,亦柔正将深紫色裘衣交给溟倾,我拉过她略显冰冷的手道:“大冷天的怎么就跑过来了,也不怕冻着,去暖阁坐着去。” 刚坐下,婵樱就端着茶水扭扭捏捏的走到亦柔身旁,道:“表小姐喝茶!”亦柔接过茶盏还不忘拍她脑门一下,道:“你这丫头越发是无法无天了,就你家小姐脾气好受得了你。”婵樱抱着脑袋跑到刚进来的婵彤那,道:“姐姐…表小姐又打我~”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婵彤温柔的帮婵樱揉着脑门。 “呦~这聚荷宫什么时候都这么热闹啊……”尖锐的嗓音入耳,琉贵人便直接进了暖阁。我只是淡笑着道:“琉姐姐来了,快坐吧。” 亦柔喝着茶水,媚眼儿瞟了预坐下的琉贵人,声音轻柔道:“琉贵人身子可还好。”琉贵人皱着眉不情愿的俯身道:“嫔妾给滟嫔请安。”说罢轻抚平坦的腹部得意道:“身子好着了,还指望着七个月后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了。” 亦柔看也不看,伸手抚了下鬓角的珠钗,道:“我道琉贵人不知道身份了,原来还记着了,这大冷天有了身子还不在宫里养着……也不怕这小的受不住啊。”琉贵人面色难看,却不得发作,只是低声道:“谢谢滟嫔姐姐关心,嫔妾这就回去。”俯身跪安后领着婢女黑着脸出去了。 溟倾笑着道:“今儿个还好滟嫔主子在,不然可又要受一肚子气了。”亦柔放下茶盏,一脸怒气道:“什么人啊~怀了孩子眼睛就长到脑门上了,亏得碧姐姐你受得住,天天被她欺负。” 我只是笑笑道:“随她去吧,这有了身子到处走走也是好的。”亦柔白了我一眼道:“这庙里真该放上你的铜像,让那些黑心的人好好拜拜。”婵樱学着亦柔道:“最好还在座下写上第一大好人。”亦柔忙点头称是,我好笑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亦柔在我这赖到用了晚膳都不肯走,要不是她宫里的小婼跑来说孙公公过来传话晚上皇上要过去,指不定还要赖到什么时候。 宫里头顿时清凉了,望着案上一盘残棋,喊了宜芙继续对弈。 第十七章 一语惊心 香枫树上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偶尔有那么几片顽强的枫叶在燃尽最后的生命后飘落,已进冬日,到处都呈现颓废之态。香案上的四季海棠却显得生机勃勃,开着红白相间的小花,可见是那小顺子二人特地将不同颜色的花种摘到一个花盆,这般用心自然是让人感动。 午膳过后,来了兴致,取过琵琶轻轻弹奏,婵樱的歌喉极好,跟着调子唱着琵琶语,一屋子奴才都聚在火盆边静静的听着。屋外传来哎呀之声,小卓子开门去看,只见屋外传来一女子声音,语带着怒气道:“你这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院子里的水也不打扫打扫。”小卓子忙赔礼道:“是小的笨,让惜晴姑姑受委屈了,小的给您擦擦……” 溟倾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颐修媛的人,然怪这般气焰高涨…”心里一沉,不知道这颐修媛派人来这干什么,但准不会是好事,望像宜芙,同样是一脸警惕。 片刻小卓子领着惜晴进来,我忙笑道:“这么冷的天还难为姑姑跑一趟,有事让小卓子他们去一趟就好。”惜晴见我这般,忙上前行礼道:“奴婢给纯贵人请安,小主吉祥!”顿了顿道:“我家娘娘请贵人去叙叙旧了,幽景宫的琉贵人也在,说是自个宫里还没好生聚聚。” 我心里冷哼一声,表面却是轻笑道:“劳娘娘费心了,姑姑且先回吧,容我换件衣裳便过去。”惜晴笑着退了出去,宜芙上前一步道:“小主可是有何打算。” 我轻轻摇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宜芙陪我去就好了,其他都好生歇着吧。”宜芙点点头,将雪白的裘衣披在我身上,随我一同出去了。 刚进紫藤宫暖气中飘来一阵浓浓的茉莉清香,我虽喜花香,但这般浓郁让人有些不适。入殿后见颐修媛与琉贵人正在饮茶,我上前俯身行礼,颐修媛见我来了忙热情招呼道:“妹妹来了,快坐吧,不必拘谨,自个宫里人随意就好了。”我淡笑着应“是”后便坐到琉贵人旁边。 颐修媛那身枚红色的衣裳很是艳丽,雪白的肌肤被衬得微微泛红,更加莹润,颐修媛关切道:“纯妹妹平日甚少出门,姐姐很是想恋了,无事的话便常来本宫这坐坐,像琉妹妹这样才亲热了。”琉贵人只是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后又笑着恭维道:“娘娘能这般看得起妹妹,等妹妹这小皇子落地,定要让他叫上娘娘一声干娘才行。” 颐修媛只是笑得更开心了,连声称赞琉贵人懂得讨人欢心,只是含笑的眸中透出的幽光让人心里有些不适,却又说不上来。 此时惜晴端着用彩绘瓷碗盛的鲜奶送到颐修媛那,恭敬说到:“娘娘该喝鲜奶了。”我有些惊奇,这鲜奶为何还要定时喝。 琉贵人问出了我的疑惑道:“娘娘为何要这般重视这鲜奶,可是有什么玄机?”颐修媛笑了笑,神秘道:“这里头加了薏仁粉,可是好东西,常食可保持皮肤光泽细腻不长斑点。”琉贵人眸中闪过光彩道:“难怪娘娘这般丽质,原来是有法宝在身啊。” 这般闲聊几句后便散了,回宫的时候已经开始飘着细小的雪花,不多时便下起鹅毛大雪,这是进宫后的第一场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 清晨时分我便开始觉得身子沉了起来,头昏昏的难受,婵樱忙去请太医过来,不多时便回来了,只是后面跟着的是我朝思暮想的家人,顿时热泪盈眶。 哥哥亦是如此,行礼道:“微臣叩见纯贵人。”我挣扎想要起身,却是徒劳只得生生受了这一礼。 宜芙将一干人得都带了下去,只留婵樱服侍着,落泪轻轻倒在一旁哥哥怀里,哽咽道:“玥儿终是见到哥哥了,哥哥瘦了……”哥哥轻轻拍着我的背,眸子里闪着泪花,疼爱道:“是啊,都快半年没见了,爹娘可都惦记着玥儿了,二老都很好,不要为他们担心。玥儿长大,也漂亮了…”婵樱也在一旁低声落泪,抹着泪笑道:“怎么好好的,都哭什么…让人难受得很。” 哥哥含着感激对婵樱道:“这些日子让婵樱受苦了,以后也要拜托婵樱照顾玥儿了!”婵樱顿时满脸通红,有些结巴道:“大…大公子……别这么说,这是…婵樱该做的,我去给大公子端茶来……”说罢捂着脸跑了出去。 哥哥只是笑了笑,为我诊脉,而后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受凉了,等会哥哥给你开几副药便行了。” 我依旧不舍的靠在哥哥怀里,开心的笑着,平日总是怕家里人知道我的状态,从不请身在太医院的哥哥过来,今日婵樱怕是见我病的严重了,一时慌了神,怕别的太医怠慢了就直接请哥哥来了。 突然想到一事,我抬头道:“哥哥可知道薏仁粉?它有什么功效?” 哥哥满脸疑惑道:“这薏仁粉便是薏苡仁,味甘淡,气微凉,性微降而渗,故能去湿利水,以其志湿,故能利关节,以其微降,故亦治咳嗽唾脓,利膈开胃。以其性凉,故能清热,止烦渴、上气。但其功力甚缓,用为佐使宜倍。”说罢又笑着道:“将鲜奶煮沸,加入适量薏仁粉,搅拌均匀后食用,可保持皮肤光泽细腻,消除色斑。若是玥儿喜欢,哥哥让婵樱给了带点过来。” 我只是笑笑,而后很小心的问道:“若是孕妇服用……。” 哥哥满脸凝重道:“切记孕妇不能服用,其性滑利,有诱发流产的可能。不止是这些还有很多要注意的,连花香都要少闻,越浓对胎儿越不好…可是玥儿脉象并未有孕,难道是柔儿……”我慌忙打断他的问话,道:“哪有这种事,只是随口问问,免得日后会有不注意的时候嘛……” 哥哥拍拍我的头笑道:“也对,玥儿已经长大了,懂得多自然好。”说罢起身道:“哥哥要走了,玥儿要好好保重身子。”我只是重重的点点头道:“玥儿会好好记住的,一定会保重身子不让你们担心。” 哥哥笑了笑,眼神饱含着不舍,背着药箱缓缓离去。我不能下榻,只是含笑看着哥哥离开。 待他走后,我服了药便躺在床上想着哥哥的话,心里已是明白,为何那日颐修媛为何要我前去,那琉贵人若是因此流产,我就是最好的证人,果然是老谋深算,可怜了琉贵人那无辜的孩儿。 第十八章 滟嫔受冤(上) 三天三夜的大雪终于停息,整个皇宫内院如裹了银装一般,显得异常宁静安详。 亦柔将熬好的燕窝小心翼翼的装在食盒内,下层还放了些糕点,满意的点着头带着婵彤和小婼一同去聚荷宫。大雪初停,铺砖里面结了薄薄的冰,到处都是铲雪的小太监,亦柔小心翼翼的提裙走着。 刚到聚荷宫门口便看见铲雪的小卓子、小刘子,亦柔皱着眉道:“怎这么厚的雪就只有你们俩铲,内务府没有派人过来吗?”小卓子苦着脸道:“怎么没有,才刚到就被幽景宫那位给派人带走了,这些奴才还不马上跟着跑了。”小刘子忙接话道:“咱家主子不得宠,生生的被人欺负,这不……病都还没好,不快点铲雪怕是化了会更冷。” 亦柔听着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气愤,本想去那幽景宫,却碰巧被溟倾给看见了,欢喜的行礼后便前去传话,亦柔只得先进去。 我看着一脸怒气的亦柔有些茫然,询问道:“这是怎么了?气鼓鼓的。”亦柔冷哼一声道:“碧姐姐这宫里都快不能住人了,我当然生气……” 我看了看宫门外铲雪的小卓子,小刘子,浅笑道:“许是那俩奴才又在胡说,别生气了。”亦柔啐了一口,没好气道:“还笑得出来,都快被人挤出这紫宸宫了。” 听到这,不由得让我想起那日之事,担忧道:“柔儿还是快回宫去吧,无事尽量不要来我宫里。”亦柔满脸不解道:“出什么事了?怎么都不让我过来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得好,我只是笑道:“没事,只是姐姐这几日身子不好,等过些日子便去你宫里坐坐。” 亦柔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片刻后轻叹:“碧姐姐要记得喝我带过来的燕窝,这可是极品血燕,比你那些次货要好多了……我去兰兰那坐会,她昨日让我帮她看绣样了,若是有事让莹心她们跑个腿就行了。”我只是笑催着她快去,心里头却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亦柔嘱咐着小婼去把她宫里的小福子和小孙子喊过来,帮着把厚厚的雪给铲开,小婼先一步跑开了。 亦柔刚走过长廊便看见从颐修媛那回来的琉贵人,刚消下去的火又升了上来,站在琉贵人必经之路中间,冷冷的看着她。 琉贵人自知是躲不去,上前俯身道:“嫔妾给滟嫔姐姐请安,姐姐吉祥!” 亦柔把玩着手中的暖炉,望着一边,精致的脸上无一丝表情,琉贵人见亦柔既不让她起身,也不说话,心里有些恼怒。但这滟嫔可是皇上盛宠的主,纵然是自个有了身孕也不敢出声,只得静静等候。良久,亦柔轻哼一声,故意挨着琉贵人走过,琉贵人突然觉得腹部一阵不适,加上蹲得久了腿有些麻,亦柔虽是很轻,但她还是摔到在地,抱着肚子喊了起来。 亦柔吓了一跳,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怎的就摔倒了,还喊肚子疼,难不成是故意让她难堪。狐疑着上前准备扶起她,却看见那白雪上星星点点的满是红色的血迹,如盛开的红梅般醒目,亦柔顿时惊叫一声,忙道:“婵彤……快…快去请太医,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你家主子扶回去。” 那侍女被亦柔一喊忙回过神,哭喊着:“主子……主子……你可别吓奴婢啊……”亦柔顿时气结,扶起浑身颤抖的琉贵人便往幽景宫走,那婢女忙哭哭啼啼跑过来帮忙。 闻讯后的瑜妃忙赶了过来,芊妃,宁妃,惠贵嫔随后也都过来了,颐修媛一脸担忧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头上的紫金牡丹步摇不停的左右摇摆,折射出没有温度的冷冷光晕。 瑜妃坐在主位,一脸焦急的问着一旁的亦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摔倒,还动了胎气?” 亦柔还未说话,琉贵人的婢女就跪着哭道:“瑜妃娘娘……您可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是滟嫔主子把我家主子给推倒的……” 亦柔瞪了那婢女一眼,忙跪下,心里也是极为恐慌,道:“娘娘……嫔妾只是轻轻挨着琉贵人走了过去,并没有将她推倒,嫔妾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倒了下去……” 瑜妃叹了口气,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那婢女又哭喊了起来:“明明就是滟嫔主子嫉妒我家主子有了身孕故意撞倒她,瑜妃娘娘您可要查明真想啊……”瑜妃点点头道:“你先起来吧,本宫自会被你家琉贵人做主……” 亦柔突然觉得浑身冰冷,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屋子人,甚至连她自己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凶手…… 第十九章 滟嫔含冤(下) 当婵彤哭着跑到聚荷宫的时候,我正在为四季海棠浇水,看到满脸泪水的婵彤,心跳猛然怦怦加速,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亦柔怎么了?是不是幽景宫里出事了?” 婵彤忍着生痛,慌乱的点着头,道:“碧小姐怎么知道是幽景宫出事了……”听到这我以如雷轰顶,顾不得管她直接跑了出去,婵樱惨白着脸拉着姐姐也跟着出去了,宜芙带着裘衣,吩咐其他人在宫里候着也追了出来。 我到幽景宫的时候那里乱成一团,亦柔跪在殿中间,两眼无神,看到我后便止不住的流泪,我看着心里揪得生痛,忍住去抱住她的冲动,一一给在座的妃嫔行礼,瑜妃只是淡淡的让我起身,双眼不住往里屋看。 我起身后便慌忙跑到亦柔那里,看着早上还笑呵呵的,现在却满脸泪水的亦柔,那一刻我真恨不得跪在这里的人是我,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轻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小声道:“怎么回事。” 亦柔有些激动,但碍着瑜妃她们只得小声哽咽道:“我没推她…我真的没有……我只是轻轻的碰了她一下……碧姐姐你要相信我……”亦柔越说越激动,我慌忙抱紧她道:“我知道…我的亦柔不会做这种事……”亦柔平静下来,只是倒在我怀里轻轻的抽噎着。 正在此刻,外头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当瑜妃她们俯身请安时,我与亦柔皆是猛的抖动了下身子,只是心静不同罢了。 我与亦柔一同跪在那里给皇上请安,浑厚有力的声音带着些冰冷道:“都起来吧,里头什么情况。” 瑜妃忙道:“太医还在诊治,情况不得而知……”头顶传来沉重的叹息,我依旧不敢抬头,第一次见到皇上,还是在这种时候,心里多少都有些怪怪的。 眼前猛然出现一双干净修长的双手,袖子身上用银线绣着蓝白色水浪,而上侧是金黄色缎面,外罩着层茶色纱衣,那双手轻轻抱起我身旁的亦柔,不知为何我放在亦柔身上的手猛然用力,强迫那双手停下了动作。回望亦柔一眼,她只是满脸委屈的流着泪,看着这双手的主人,我忽然从亦柔那双晶莹的眸子里看出了对这个人的依赖,我轻轻的放了手,任由她被抱起。缓缓起身退到一旁,至始至终都未抬头。 忽然一女声响起,噗通跪在殿中间,哭道:“皇上…皇上给我家主子做主啊……是滟嫔主子把我家主子推倒的……” 我猛然抬头,看向搂着亦柔的皇上,擎澈望着亦柔温柔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俊美绝伦的面容透入着凉意,盯着亦柔,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是你推的她吗?”语气里透着丝丝冰冷,亦柔却是满脸的委屈,紧张的摇着头,紧紧的拉着擎澈的袖子。 那婢女见亦柔这样噗通的磕着头,咚咚作响,哭道:“皇上请为我加主子做主,奴婢在着给您磕头了……”才一会便磕得额头冒着血丝。 “说”低吼一声,语气里的怒气让人生怕,在座的嫔妃无一不是一脸恐慌,却只有颐修媛依旧不停的往里屋,好像这外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擎澈在亦柔眼里总是很温柔,什么都会答应她,甚至容忍她的一切小脾气,这般对她说话还是头一回,亦柔一时腿软跪了下去,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擎澈见亦柔迟迟不开口,不免有些恼怒,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宫里头的女人总是会为了争风吃醋,伤害她人,甚至谋害她人性命。亦柔的心都要从口了跳出来,勉强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紧紧的握住亦柔颤抖的手。 “臣妾……只是…轻轻的碰了她一下……”啪啪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整个宫殿,亦柔重重的倒在地上,白嫩的两颊顿时嫣红,肿了起来,嘴角还泛着血丝。 亦柔眸中满是恨意,死死的盯着背手而立的擎澈,他竟然这般不相信她,当众打她耳光,这两掌似乎打碎了她的心,连泪都流不出来,喉头的血腥,两颊的火辣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绝不是梦。 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亦柔,但从亦柔眸子里看出她的悲痛欲绝。 瑜妃忙上前为擎澈顺气,柔声道:“皇上别气坏了身子,滟嫔只是说轻轻的碰了一下……说不定还有什么隐情,皇上还是先查清楚的好……” 擎澈深邃的眸子里透出的冰冷让瑜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望向亦柔,沉声道:“到底有什么隐情,让她自己说。” 瑜妃只是恭敬的回道“是”继续为他顺气。 整个殿里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站在那里等着亦柔解释。 亦柔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凉的让我跟着落泪,良久她停了下来,咬着牙道:“对!是臣妾推的,而且是很用力的推倒她。” 擎澈面部轻轻抖动,重重的喘气,看来是气不得清,我顾不得身份,忙跪下来道:“皇上息怒,亦柔她绝不会做这种事…请皇上明察……” 擎澈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就马上撇开,太医这时从里屋出来,一干婢女端着一盆盆被血染红的水走了出去,看得人心惊。 擎澈吸了口气道:“琉贵人怎么样了。” 李太医忙跪下道:“回皇上,孩子是保住了,但身子却虚的很,经不起任何情绪波动,一定要好好静养。” 殿中的妃嫔皆叹了口气,笑着恭喜皇上,擎澈却继续问道:“可查出来是因为什么动了胎气。” “依琉贵人的脉象,似乎有食用对胎儿不利的食物,只是微臣一时半会还查不出来,摔倒时虽是很轻,但身子朝下才会这样……” 擎澈摆了摆手,李太医便带着医药箱下去了,擎澈只是冷冷道:“将滟嫔的封号撤了,送回华清宫,没朕的旨意不得探望。”说罢,大步进了内殿,颐修媛也跟了上去,只是回眸的那一笑让人不寒而栗。 亦柔麻木的被两个侍卫给带了出去,我慌忙跟了上去却被两个太监给拦住,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倒了下去,只听见婵樱大叫着……殿中似乎又乱成一团…… 第二十章 世事难料 自那日后我大病了一场,等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宜芙边给我喂药边说:“是皇上将小主抱回聚荷宫,一屋子的嫔妃都愣住了,或许是没想过一个被人遗忘的小小贵人,竟能让皇上放下床榻上的琉贵人亲自抱回宫。皇上将秦太医指给小主了,专门为小主调养身子。” 我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听着,宜芙继续道:“琉贵人小产了,那天夜里颐修媛陪了她整整一晚上,说是在她宫里出的事,她难辞其咎。”我轻笑了出来,带着冷漠,说道:“太医怎么说的。” 宜芙放下药碗,为我扯高棉被,淡淡说着:“太医说琉贵人身子本来就虚,后来情绪波动太大,引发出血不止。” “恐怕情绪波动也是颐修媛的煽风点火吧……”我冷冷的说着,宜芙没有回话,只是端着药碗看着我,我摆了摆手她便下去了。 婵樱端着水盆坐在我身旁,眼睛红肿,轻轻用帕子为我搽脸,小声道:“小姐你以后别在睡了,吓到婵樱了…”我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傻丫头…难道想让我做一辈子猫头鹰……” 婵樱突然扑到我身上大哭了起来,我含泪轻轻拍打她的背,说道:“是不是亦柔那里很不好……”当这个问题说出来的时候,心揪得生痛…… 婵樱点着头,啜泣道:“表小姐每天都不吃饭……我进不去……姐姐每天偷偷的从侧院的窗子给我丢字条,怎么办……我以为小姐会丢下婵樱,表小姐也会丢下姐姐……”我能理解婵樱的心情,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到大,早已超出了主仆关系。 我挣扎着起床,披上衣裳,婵樱本想阻拦,但还是放弃了,为我拿了暖炉,宜芙刚端了碗小米粥,见我如此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油纸伞和裘衣递给婵樱,我笑了笑便在她的搀扶下一同去了华清宫。 华清宫就在眼前,可是任婵樱和宜芙如何苦苦哀求门口侍卫就是不闻不问,婵樱跪在雪地里不停的磕头,我看着心都在颤抖,不停的咳嗽,喘着气拉起婵樱。刚巧虞蓉宫的颖嫔沈君瑶带着个小女孩经过,那小女孩十来岁的模样,桃红色裘衣衬得雪白的脸色粉嘟嘟的,唇红齿白,水灵灵的眸子骨碌碌的四处张望,煞是可爱。沈君瑶询问过后,只是叹着气,将我们带到虞蓉宫。 虞蓉宫极为清雅,紫檀木的书架上堆满了书,到处弥漫的檀木的清香,沈君瑶让婵樱将我扶到贵妃塌上靠着,又为我重新换上暖手炉,我只是感激的道谢,这是我在宫里这半年来,除了渃涟外第一个让人心里感到温暖的女子,淡雅娴熟,虽没有绝色姿容却也是秀丽端庄。 沈君瑶见我这般,只是轻道:“纯妹妹的心静我很能理解,亦柔天资聪慧,应该是能渡过此劫。况且…皇上只是撤了她封号,暂时软禁,算起来也不算太重的惩罚……”绵言细语让人听了心里舒坦了开,听这颖嫔的口气,看来平日也与亦柔相交甚欢。 正在此时,宫外传来大声的喧哗,颖嫔的婢女恬仪轻轻推开窗户,正好看见亦柔宫里的侧门,只见一粉衣女子大声叫唤道:“你们到底让不让开?小心我让皇上治你们的罪……云溪快把这两个木头推开……” 我忙从榻上起身,惊呼道:“兰兰……宜芙…快阻止她,小心她伤了自个……”沈君瑶轻轻笑了下便让恬仪去传话了。 亲自扶我坐下,淡笑道:“这宫里头还真是有真情意,亦柔能有你们这些好姐妹,当真是她的福气!”我只是轻轻咳嗽,有些不好意的笑着。 渃涟一进来便红着眼扑到我怀里,噘着嘴道:“碧姐姐你可算是醒来,那些侍卫真是太欺人太甚了,不管我怎么喊他们都不让我进去……也不知道柔姐姐怎么样了……” 我心里也是六神无主,只盼着亦柔能想通了吃点东西,在这么下去就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也吃不消。我和渃涟一直呆到傍晚,靠着窗子看着亦柔的紧闭的宫门,沈君瑶很是好客,准备了好些丰盛的膳食,碍着我身子不适还特地准备了些轻淡的食物,我与渃涟自是感激不尽。 中午看到的那个小女孩突然问了起来:“颖姨娘,这两位是谁?浅儿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沈君瑶慈爱的将一片切得极细的鸡肉放在小女孩碗中,道:“瞧我……都糊涂了,这两位是纯姨娘和恬姨娘。”说罢对着我们道:“浅儿是皇后的长女,因皇后身子不适所以交由瑜妃抚养,这几天瑜妃为了琉贵人小产之事顾不得照顾她,我便将浅儿带回来小住几天。” 我与渃涟均是一脸震惊,原来她就是昱清王朝的长公主辰浅,沈君瑶能这么简单的便将长公主带到宫中,可见她与瑜妃的交情不菲。 突然婵樱大叫一声,众人面面相觑,忙搁下碗筷跑到窗子那,果然,只见一排人缓缓像亦柔宫里行去,走在最前面的那抹明黄让我紧张的神情猛然松懈,婵樱合掌不停的念着谢天谢地。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怎奈还未半盏茶的时间就见擎澈铁青着脸大步走了出来,一排人都低着头快步跟在后面。我早该想到,以亦柔的性子是软硬不吃,加上姨丈向来都视她为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种气,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挚爱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冷暖自知 回宫的时候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宫道两侧堆满了雪,印的整个宫里通亮,不用提灯笼也看的清。 渃涟陪我走了会便她打发回去,今日也累了一天。寒风吹过,将白色裘衣吹得翻飞,分不清到底雪还是衣裳,缓缓前行,伸手结住飘零而下的雪花,掌心的雪花慢慢融化,而我是心却渐渐冰封,这偌大的皇宫让我觉得一片死灰,仿佛在这里我的生命已经没有色彩。 良久立于太液池畔,白雪皑皑,落水极化,寻不找边际,宜芙轻叹一声,道:“小主何必为了萧主子的事而对整个后宫都失去信心。” 萧主子…是啊,亦柔已经被剥夺了封号,曾经的滟嫔已经不在了,后宫最热门的华清宫此刻也如冷宫般,兴衰荣辱都只是一瞬间。我淡然道:“亦柔的事我明明就能预测到,可是我依然让她发生了,如果我早些对她说琉贵人的随时会流产……她也许就会躲开这一劫……” 宜芙轻轻摇头道:“恐怕就是萧主子提前知道了,也于事无补……” 我突然觉得浑身温度下降,打了个寒颤,然后笑着对一旁垂头丧气的婵樱道:“婵樱,先回去帮我热碗小米粥,有些饿了……”婵樱低着头“嗯”了一声,忙抬头道:“小米粥?哦…好!马上去……”一溜烟的跑开了。 见她离开,我悠悠道:“婵樱性子太急躁了,若是被她听到定会闹得鸡飞狗跳,说吧…你怎么想的……” 宜芙小声道:“奴婢怀疑萧主子那有内鬼,不然为何不偏不倚就在那个点碰到琉贵人,还那么巧的开始发作……” 我点了点头,突然觉得可笑,这就是真实的后宫,这就是无数女子挤破头颅都要进来的地方,心里一阵苍凉。望着远处被大雪覆盖的亭子突然想到朵枫亭,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雪覆盖了这座没有人打扫的小山坡,我吃力的走在被雪淹没的石阶上,站在朵枫亭的一角,望着被茫茫苍雪覆盖的紫禁城,轻笑着:“盖得好…盖得好啊!……什么都看不见,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纯净得仿佛一切都是新生。” 抱起琵琶哀怨凄婉的琴声至手中传出,一曲昭君出塞,弹奏得出神入化,突然,一声悠扬的笛声传来,我慢慢的放慢节奏,让那笛声跟上来,琵琶哀怨配上笛子悠扬似乎连苍天都感动了,让雪越下越大…… 自那日后,每到越深人静之时我便来到朵枫亭开始弹奏昭君出塞,而每次只要我的琵琶声一响,远处的笛声便开始合奏,如知音一般,更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心里总会默默幻想着那位吹萧人,明知就在附近…却不愿上前看个究竟,或许我们只是在寻找心灵上的灵犀吧!这样不见反到是多了些幻想的空间留给对方。 宜芙似乎知道是谁,从她的眼神看出她猜到了,只是我不问她也不说,只是默默的陪着我。 华清宫 亦柔捏着婵彤送过来的字条:“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轻轻将它放在旁边的雕花木盒里,满满的都是我写给她的字条。 亦柔轻轻笑着,舞动着手中的长纱,白色轻绢衣裙,翩然而出,如烟雾一般,逶迤夜空里如明月一般夺目飘逸,每一次舞动都仿似桃花纷纷扬扬拂过云鬓青丝,落上衣袖与裙衫。 婵彤却是在一旁满脸愁容,虽然字条让气息游离的小姐肯重新进食,可是每天都会不停的跳舞,虽然很美,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除了看到新的纸条能让她笑那么一会,她几乎就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话。 正在担忧时,殿门开了,擎澈缓缓走了进来,月白色绣金龙的袍子衬得无一丝表情的脸像结了冰一般,他挥了挥手,婵彤看了眼继续跳舞的亦柔便退了下去。擎澈只是坐在檀木椅上看着亦柔跳舞。 亦柔紧闭双眸,身姿轻盈飘逸,宛如游龙,偏若惊鸿,柔美自如的舞姿宛若凌波微薄一般。终于在一连串的旋转中摇摇倒下,还未落地便被擎澈接住,亦柔如牵线木偶般,任由他抱着,重重的喘着气。 擎澈抱起她轻轻放入床榻,吻着她的红红的面颊,婵彤将红糖桂圆燕窝放到擎澈身旁便退了出去,擎澈将燕窝一点点的喂到亦柔口中,眸中尽是柔情,只是亦柔依旧眼神空洞,麻木的吃着东西。 突然亦柔小声的说了句:“我没有害人…那孩子不是我害死的……”擎澈拿着汤勺的手猛然抖动了一下,将瓷碗搁好,恼怒道:“朕不想在听到这件事,萧亦柔…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亦柔死死的拽着被子,而后又慢慢的闭上双眼,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解释?既然你认定了我就是害她的凶手…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 擎澈将一颗药丸喂到亦柔嘴边,看着亦柔吞下它,轻轻吻去她面颊的泪水,身上的淡淡香气让人难以自控,吻上娇嫩的唇,越吻越伤深…… 整个后宫在这段时间都如炸开了锅一般,顿时怨声四起,萧嫔已经被剥夺封号,软禁了起来,但她却依然有本事缠着皇上日日去她宫里。琉贵人因失去孩子被封为琉良媛,同样是每天闭门不出,颐修媛每日都会去看她,只是每当她离开后,琉良媛便在寝宫不停的写着萧亦柔的名字,然后拿剪刀狠狠的剪开,终于在半个月后爆发,拿着剪刀衣披头散发的跑到华清宫,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擎澈和瑜妃赶到时,琉良媛正在破口大骂,那模样如市井泼妇般毫无形象可言,当场被擎澈打入冷宫。 第二十二章 萧嫔解禁 昱清王朝 辰平五年腊月二十七 被软禁了近两个月的亦柔终于被解禁了,在过几日就是新年,宫里头到处透入着喜庆的气氛,我带着自己亲自绣的手绢匆匆赶到华清宫,看见忙着打扫居室的佩芋她们心里一阵感动,这阵子可多亏了她们这些衷心的婢女照顾亦柔,婵樱帮忙婵彤把五福吉祥灯悬挂在宫门处,在每个窗子上都张贴了"福"字。 看着充满喜庆的华清宫,心里更是欣喜,快步跑进殿里,亦柔抱着我给她的纸条正在默念着“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不觉鼻头范酸。 将手绢轻轻在亦柔眼前晃了晃,亦柔忙回身,看见我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握住我的手道:“碧姐姐…碧姐姐……真的是你……” 我轻轻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道:“当然是我,皇上已经下令解禁了,来……让我看看柔儿瘦了没……” 亦柔轻轻转了个身,体态轻盈,笑着道:“跟以前一样了…碧姐姐别担心。”我轻轻捏了下她莹润的脸,果然是长胖了,打趣道:“有皇上这么天天宠着你,我当然不担心!” 亦柔却突然沉默了,我知道琉良媛的事让她心里一直有根刺,尤其是当众打她的两巴掌,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惊。只是轻轻拉过她的手道:“不开心就说出来,不要憋着…姐姐看着难受……” 亦柔的手突然在我手中握紧,瞪大眼睛看着我道:“皇上根本就不听我解释…我用了一切方法去证明,可是他却大发雷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依旧那样疼爱我……难道他只是贪婪我的容貌和身体……” 我看着激动的亦柔,那样脆弱不堪,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亦柔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对皇上…我笑不出来……我不知道皇上有没有爱过我……”我连忙抱着近乎崩溃的亦柔,泪水止不住的流下,笑着安慰她道:“傻丫头…皇上当然爱你,不然为何会在你受罚的期间每日过来看你……你要知道这是史无前例的……” 亦柔睁着朦胧的双眼,那里头绽放着光彩,笑道:“碧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想来皇上只是丧子之痛,所以不愿别人提起……并不是不相信我……”我看着一脸兴奋的亦柔,重重的点着头,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亦柔开心就是最好的,至于帝王的爱……我从来不抱指望。 正在闲聊之际,外头传来一阵请安声,看来是皇上到了,亦柔脸上荡漾着醉人微笑,我看了心里一阵酸楚,后宫的女子或笑或怨皆是因帝王而生…… 当擎澈进殿的时候,我和亦柔忙俯身请安,擎澈上前扶起亦柔,对我轻笑,那淡然的笑竟然让我有种久违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只是脑海里想起那悠扬的笛声,不觉两颊绯红。 擎澈似乎并未注意到我,只是对着亦柔柔声道:“好久没有见你这样对朕笑了,看来是朕的错,应该早点让你们姐妹见面。”我忙俯身道:“嫔妾惶恐…是萧嫔理解皇上的一片苦心,才重展笑颜。” 擎澈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哦~”了一声,亦柔只是轻柔的笑着,倚在擎澈身旁,一脸幸福,那俊男美女的画面让人眩目。我只是恭敬的立在一旁,不知为何竟然特别怀恋那笛声,忙行礼道:“嫔妾不打扰皇上和萧嫔了,就先行跪安了” 擎澈只是淡笑着点头,亦柔满脸娇羞,我缓缓退了出去。 刚走出宫门便想起手绢忘了给亦柔,让婵樱和溟倾在外头等我,匆忙行了进去。却见小婼扒着窗旁往殿里看,佩芋从一旁窜了出来,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压低声道:“就知道你这丫头在这里偷看,都跟你说几百次了……” 小婼忙叫道:“轻点…啊……”佩芋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一旁,小婼忙叫道:“你们根本就不关心主子,皇上老是欺负主子你们都不管……”正巧屋内传来亦柔小声的惊呼:“呀…皇上不要啊……”小婼忙一脸警惕道:“你听你听…主子又在叫了……就是皇上在欺负她……”佩芋满脸通红,一把拖走小婼,大声道:“小黄毛丫头懂什么…快去干活……” 我轻轻捂住发烫的双颊,看着远去的背影轻笑,小婼这丫头还真是有趣,不过这般天真的女孩儿在宫中真是少见。 望着手绢,突然听见亦柔娇媚的笑声不觉更是满脸羞红,忙快步跑了出去。刚到宫门就看到小婼一般打扫庭院一边嘀咕着佩芋她们不关心主子,看见我后忙俯身恭送,我只是笑了笑便出去了,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回身,看见小婼依旧欢喜的边扫地边哼歌…… 第二十三章 宫廷盛宴(上) 以至黄昏,残霞如画,落红映天。院内的桂花树上堆满了厚厚的雪,夕阳的余光照射在白雪 绿叶上闪耀着淡淡银光。 溟倾轻声喊着坐在回廊边看夕阳的我:“主子晚膳已经传上来了,可是要先去用膳。”我轻 笑着拉过溟倾坐在身旁,抚过她垂在胸前的辫子,笑道:“溟倾入宫多久了。” 溟倾甜甜的笑着,道:“回主子话,入宫三年了” “都三年了啊!好快!我也入宫半年了……”我幽幽道。 溟倾有些疑惑的望着我,询问着:“主子可是有心事?”我轻轻摇摇头,笑道:“就是有, 看见你们这帮丫头们也都没有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真是个清秀的小佳人!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经意问道:“溟倾以前可认识萧嫔宫里的婢女。” “有啊!认识佩芋姑姑啊、福蕊啊、小福子和小孙子!佩芋和小孙子以前都和溟倾服侍瑜妃 娘娘的,后来新主子们要入宫,瑜妃娘娘怕那些新入宫的婢女服侍不好,就把我们给分配下来了 。”她有些开心的数着这些人的名字。 我皱眉回道:“那小婼了?怎么就缺她你不认识?”溟倾笑着说:“小婼那丫头是刚入宫的 ,老是爱闯祸,不过挺讨人喜欢的!”我抿唇轻笑:“那丫头是挺好笑的,走吧!去用膳吧,不 然婵樱等会肯定又要啰嗦了。” 昱清王朝 辰平五年腊月三十 晌午纷纷扬扬的下起小雪,宫里挂满了大红灯笼,到处喜气洋洋,除夕的夜宴设在太液池畔 ,暮色刚刚降临宫里便放起了烟花,因为临湖,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西池的水阁上传来, 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傍晚时,沐浴更衣,婵樱帮我选了件淡青色宽袖对襟衣,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外 罩杏色双带流苏淡袍,一条金色织锦腰带将纤纤楚腰束住,肩上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 插嵌蓝宝石莲花簪子,洒下一片蓝水晶流苏,薄施粉黛,轻描黛眉,唇不点自红,秀似空谷幽兰 ,清若凌波水仙。 这样隆重的妆扮还是第一次,若不是连宜芙都这般坚持,恐怕我也只做平常妆扮,想来也是 ,太后刚从天平国寺回宫,自然是要参加今日盛会,若是太过素净倒会显得不合礼仪。 披上白毛滚边裘衣,早早便来到太液池东边的流芳亭等候她二人,隔老远便听到渃涟的银铃般的笑声,碧绿色的裘衣里面是一袭桃红色裹胸长裙,腰间银色丝带随风飘扬,长发挽成蝴蝶髻 ,两鬓鎏金掐丝点翠双蝶恋花簪,玲珑剔透,娇俏可人,这宫里能将这样鲜艳的色彩穿在身上还 能独具特色的怕是只有渃涟。 渃涟小跑过来,娇笑着:“碧姐姐真早啊!”我轻轻捏上她红扑扑的的粉脸,笑道:“当然 了,哪能让这般可爱又迷人的兰兰等着。”渃涟只是清脆的笑了两声。 等了许久,婵彤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我小姐在半路被皇上派人接走了…小姐让我来 传个话。” 我与渃涟对望一眼,眸子里都是不可置信,这么重要的家宴皇上居然把亦柔接了过去,皇后 和瑜妃这些高位的妃子估计会很难堪,我俩赶紧往那边行去。 等赶到宴会上,帝后已经在摆金龙大宴桌前坐着,皇后身着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 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的牡丹。苍白的面色难掩 病容,虚弱的靠着旁边的侍女身上。 而亦柔身着茜红色华服就坐皇上的左边,她旁边侧是颐修媛、宁妃、涟容华。瑜妃在皇后身 侧,芊妃紧靠着瑜妃而坐。而惠贵嫔,瑞芬仪,祥嫔,祯嫔她们侧坐在离皇上更远的地方,这样 的的安排无疑是将亦柔送上了风尖浪口。 我与渃涟坐在离帝后最远的一边,与那些不得宠而份位嫔妃们在一起。果然那些妃嫔都恨不 得将亦柔粉身碎骨,本以为将她软禁了,这次便在宴会上可以一展才华,没想到临近新年的日子 居然将她解禁,那些苦苦期盼的妃嫔自然是一脸怨气,恶狠狠的盯着我俩,我与渃涟只是看着远 处的歌舞表演,那些难听的话还是一一入耳。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 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 左边是亲贵与女眷命妇的座位。两张雕花紫檀木分别做着咸阳王擎沛,睿亲王擎濋。 咸阳王本是前朝太子,怎奈生性懦弱且不爱政务,先帝曾经一度因为咸阳王不务正业而气得 卧病不起,万分痛惜之下改立才德兼备的二皇子擎澈为太子。咸阳王妃长得极为标志却是一脸英 气,人称铁娘子,是前护国将军的女儿,听闻咸阳王妃还在闺中时便秉承了父亲的忠君爱国,爱 打抱不平,也是一段机缘巧合下与咸阳王结下三世情缘。二人婚后如胶似漆,是昱清王朝的一段 佳话。 睿亲王是前朝鄂贵妃的儿子,生得眉清目秀,一身冰蓝色华美锦服更是显得玉树临风,是位 真正的翩翩美男子。相传先帝十分喜爱这位小皇子,曾给他训练了十万护亲金兵,本预将王位传 给他,却遭到群臣阻扰,最后不了了之。年仅十八便骁勇善战,是难得的人才,与外表极为不符 ,正所谓真人不露相大概就是形容他这样的人吧,当二皇子擎澈继位后,睿亲王便自愿请命前去 边疆护国,当朝天子便亲封他为睿亲王,带领十万护亲金兵前往边疆。直到今年边疆形式平稳才 将其召回京中待命,睿亲王尚未娶妻所以并未携带家眷。 在睿亲王之上的还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先后在擎澈继位后不幸逝世。为此宫中三 年守丧,不得穿红色,绿色等鲜亮的服侍。直到去年才正式走出守丧期…… 第二十三章 宫廷盛宴(中) 当梨园舞姬从水榭鱼贯而入,舞动妙曼身姿宴会便正式开始。领舞的那名女子长相秀丽,正值妙龄,一双桃花眼不停的在王孙贵子身上转悠,最后落在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 擎澈端着酒杯,一手拉着亦柔的柔荑,双眼玩味的看着台下眼波流离的舞姬。亦柔轻轻抽回被他握着手,端起酒杯正预喝,擎澈却将手拦在她面前,接过她的酒一饮而尽,重新拉回她的手,亦柔嘴角漾起轻笑。 颐修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身旁的宁妃只是轻笑着,道:“果然是盛宠,这可比修媛当年……”语气里的不削毫不掩饰。 颐修媛媚眼含笑,淡道:“难道宁妃娘娘不知道何为青春不再吗~~~~”说罢轻抚面颊,一身玫瑰紫的半敞华服,雪白酥胸若隐若现,那抚媚之态远在亦柔之上。 宁妃只是愤愤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台下舞动的人群。 涟荣华此时不小心将酒杯绊倒,还好侍女反应快,接住了酒杯。擎澈见了,轻笑道:“倩儿可是不剩酒力,几杯下肚已经红霞满天,真是我见犹怜!”涟荣华一脸羞态,轻轻扶住双颊,嗔道:“皇上老爱欺负倩儿……”擎澈是哈哈笑了两声道:“倩儿过来……坐到朕旁边!” 一旁的孙公公忙将檀木椅搬过去,铺上绣花垫子。慕雪倩缓缓起身,小鹿般的眸子闪烁不定,楚楚动人,轻轻落座在亦柔旁边。擎澈伸手轻捏她粉嫩的面颊,羞得她赶紧低下头。 宁妃掩唇轻笑,道:“雪倩妹妹还真是可人,难怪皇上这般喜爱!”慕雪倩含羞着小声道:“宁妃姐姐也爱逗人家……”惹得擎澈更是开心大笑,忙端起酒杯道:“悦嘉这嘴就是甜,看来朕今日非同你喝一杯不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宁妃娇笑着端起酒杯小口抿着。 颐修媛只是柔媚的端着酒杯看着台下,那模样似醉似醒,两片嫣红挂在瓜子脸上,擎澈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不语,颐修媛看着歌舞,唇边勾起绝美的弧度。 皇后、瑜妃、纤妃只是小声的在聊着什么,似乎很是开心。一旁的妃嫔看着她们的明争暗斗,眸子里尽是嫉妒。 从葱郁的万年青后面走出一行人,那是苗疆国王和他们国寺的长老及圣女。当他们一行十余人行到天子脚下后,双手抱胸俯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擎澈笑着道:“巫王无需多礼,请……”一行人顺着擎澈所指的方向入座。 那圣女一身白色纱衣,长发披散而下,白色毛球装饰在发间,褐色的眸子如清泉般纯净,肤如凝脂,浑身散发着圣洁的气息,让人不觉升起敬畏。咸阳王盯着圣女一动不动,手中筷子掉了也不知道,咸阳王妃重重的拍了他的胳膊一下,习武之人难免力道大了些,咸阳王额上顿时冒起汗珠,只是碍着皇上在此低着头默默的忍着。 瑞亲王看了一眼旁桌的两夫妻,只是浅笑,如春风般和眴。 瑜妃见众人雅兴正高,笑着对擎澈道:“不如让众位妹妹们表演一番如何。”皇后含笑着望着擎澈,这等喜庆的日子连她那苍白的面上都浮现淡淡红霞。 擎澈轻轻揽过柔弱的皇后,笑道:“这是皇后的意思吧,朕当然不会辜负你的苦心,让她们去准备准备吧!”皇后只是轻笑着靠了擎澈身旁,一脸感动,瑜妃小声的对身后的李嬷嬷吩咐着,台下的妃嫔都是一脸雀跃。纷纷拿出看家本领,用心的表现着自己。 同我一起入宫的莫氏凝儿已被封为小仪,一袭鹅黄色纱衣,舞动妙曼的身姿,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灵动,飘逸获得擎澈的连连较好,当场賜了“琳”字给她,镶金玉如意一对,金丝香木嵌蝉玉数珠。 那些只得了少数赏赐的妃嫔均是一脸羡慕,谁让技不如人,亦是一脸悔恨。 瑜妃突然笑道:“听闻纯贵人弹得一手好琵琶,难得今日盛宴,为何不献上一曲。” 我只是轻笑,既然被人当众点名,看来是躲不过去,上前俯身道:“谢娘娘赏识,嫔妾献丑了。” 亦柔忙轻笑着:“皇上,不如让臣妾陪纯贵人一起演绎一首吧!”渃涟也起身道:“皇上渃涟也要同姐姐一起。” 擎澈笑着道:“准了。”我一脸感激的看着二人,渃涟只是吐吐粉舌小声道:“碧姐姐别怕,兰兰陪你!” 三人一同前往翠云阁换衣,颐修媛与宁妃对望一眼,道:“这又是哪一出?”颐修媛望着离去的三人,换了个姿势道:“且让她们在嚣张几天,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 烟花漫天,绽放着绚烂的色彩。 第二十三章 宫廷盛宴(下) 当第一个音符从亦柔手中响起,台上的人纷纷从烟花绚烂的天空看向水中的亦柔,一身火红的纱衣,长发高挽,红色丝带缠绕发间,随风轻摆,红色牡丹落在发间,额间一颗水滴状的水晶,将绝色容颜托的越发靓丽。白玉古筝横在身前,芊芊素手拨动琴弦,如泛着层层涟漪般。 擎澈一脸紧张,忙起身祥看,原是水中一方隐蔽的露台。 随着琴音的起伏,一身碧绿的渃涟从她身后缓缓行了出来,莲步移,甩袖,宽大碧裙随着舞动凌光闪闪,颗颗水晶点缀在飘渺纱衣,锦带飘然,回眸,抛出锦带,发间丝带随之扬起,仙子落尘一般,缓缓落地。 怀抱琵琶,如削葱一般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清冷的乐声如同泉水流下,撞击在卵石发出的声响,迷蒙起的水雾,好似珠落玉盘。坐在湖中的亭子,长发披闪,银色丝带挽起少许发丝,一身白色纱衣用银线勾勒朵朵白莲,若隐若现,婉转悠扬的歌声缓缓流出:乘一叶扁舟/入景随风/望江畔渔火/转竹林深处/残碑小筑…… 一曲终了,岸上响起层层掌声,睿亲王第一个起身恭贺道:“恭喜皇兄得如此绝色佳丽!”其余众人忙一同恭贺,擎澈只是大笑着,举起酒杯道:“朕还不知道,朕的后宫中居然隐藏着这等高手,同喜同喜……”说罢一饮而尽,或许是喝得有些多,俊逸的面容泛起淡淡红光。 我同亦柔、渃涟缓缓行至宴场中间,俯身道:“臣妾献丑了。” 突然坐在旁边的苗疆长老行到我面前,饱受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眉,却因此显得祥和,他突然对我说道:“纯若处子,真神会保佑你。”亦柔一脸疑惑,轻笑道:“长老如何知道碧姐姐还是处子之身?” 苗疆长老却只是轻笑,让人如浴春风,他轻轻用粗糙的双手碰住我的脸,亲吻我的额头,不知道为何,如同心灵被洗涤一般,心里一片宁静。 长老双手抱胸俯身,而后慢慢跪下,苗疆国处了巫王皆是一同跪下,恭敬的跪拜,我虽是不解,却只是俯身回礼。长老起身将手中的紫水晶手链交给亦柔,道:“希望它能化解你以后的戾气!”然后朝擎澈的桌前行去。 擎澈微眯看着长老,身后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当长老行到他面前后,擎澈面上恢复以往的温和,道:“长老这是何意?” 长老抱胸行礼后道:“不知陛下能否将此圣洁的女子让我国带回,这般纯若白莲的女子可谓世间少有,连纯莲圣女都不能比。”下方的白衣圣女只是闭上双眼,双手抱胸,似乎在祈祷。 听到长老的话,不知道为何让我有一种向往,似乎那里是一片纯净的白,未经任何污染,朵朵白莲围绕身旁…… 擎澈紧握的双手关节开始泛白,面上依旧带着轻笑,淡道:“她是朕的妃子,纯嫔,朕怎能轻易将后妃让人带走。”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他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跳跃晋升,果然,一旁的妃子均是一脸不满。 巫王忙起身道:“陛下有所不知,圣女代表着本族的精神,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能胜任,而近五十年都没有出现过让众长老满意的圣女,所以长老才会这般重视。如果陛下愿意将贵国的纯嫔娘娘送给我国,我国愿意每年贡品翻倍送往贵国!” 擎澈看了眼满脸向往的我,温和的面容终于冷了下来,只道:“此乃无价之宝,无需在谈。” 巫王与长老只是对望一眼,然后看着我一脸不舍,最后只得叹气落座。 此后的宴会似乎被冰封了一般,压抑难耐,不多时便由于帝后的离去而纷纷散场,让人不解的是太后为何未有出现在会场,若是她在,这般信佛之人,此刻必将我被送给了苗疆。不知是惋惜还是欣喜,五味交杂。 第二十四章 夜来风雪 回到宫中,丰厚赏赐一应的也随之而来,应着天色较晚,亦柔与渃涟并未多留便回宫了。我轻轻抚过那些精美赏赐品,挑出一些赏给了那些丫头内监。 婵樱欢喜的拿着双翡翠玉琉璃镯道:“小姐总算是熬出头了!”我只是笑笑,并不多说。挑出一对红绳络着的白玉五凤佩让她明日送给内务府的小顺子和小安子,溟倾笑眯眯道:“恭喜小主!希望小主能得盛宠。”我依旧是笑笑。 深夜以至,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着红烛,心里一团乱,不知道明日后会是什么情形,甚至有些期待能再次有机会去苗疆,离开这深宫红墙。但皇上那一句“无价之宝”更是让我费解,若是亦柔或者渃涟我能理解,但是那个人偏偏是我…… 有人轻轻在房里走动,我知道那是宜芙,未有转过身,轻道:“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宜芙淡淡回道:“或许皇上已经注意小主很久了,只是小主不知道而已。” 我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或许吧。但我更希望他从来没注意到……”宜芙未有回话。 今日是大年三十,不管吹笛之人是谁,想必今日也不会出现。窗外依旧在飘雪,偶尔传来一丝梅花香,暗香袭人,竟让人容易沉醉…… 华清宫 亦柔与渃涟分开后便在华清宫外漫无目的的走着,今日皇上会在坤宁宫,是不会来华清宫的。回想着宴会上的那一句“无价之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但是却衷心的为碧姐姐高兴。 突然发现华清宫外雪地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着柔弱的光芒,快步行了过去。 原是一枚羊脂金镶玉如意坠,玉体通透,用红绳络着,看来不是普通之人所能佩戴之物。细细看,玉身刻着“敏卿”二字,这般小巧精致真是讨人喜欢。 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无人在此,小声嘀咕道:“谁这么不小心丢了这宝贝……”说罢轻轻抖动着坠子,笑道:“哼~数到十,若是无人来领,那……你就就是我的了!呵呵……” “把玉坠还给我。”身后传来有些焦急的男声,轻轻皱眉,回身。此人看似温和却一脸紧张,似乎很紧张此玉坠。细细打量,他的模样似乎与擎澈有五六分相似,不过更加俊秀,面部线条柔和犹如雕刻般清晰明朗,一身冰蓝锦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好像在宴会上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擎濋有些惊讶,此女子不是皇兄宠爱的萧嫔吗?深夜在此不知所为何事。或许是自己刚才一时情急之下将她吓到,轻声道:“可否将玉坠还给小王。” 被他这么一问,到让亦柔有些不好意思,本预将玉坠坏给此人,快要送到他手上时突然收回手,皱眉道:“这玉若不是王爷的怎么办?” 擎濋未曾想到亦柔会如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继续道:“此玉身雕刻着“敏卿”二字,萧嫔可细细看后在定夺。” 那二字早已知晓,只是突然不愿意就这么把玉还给此人,紧握着玉坠,看着一脸坦诚之人,突然起了玩心,轻笑一声,拿着玉便转身跑了回去。 擎濋有些惊讶的看着离去之人,茜红色衣衫在风中翻舞,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向前走了两步,突然笑了起来。紧张的心突然放松了,既然知道玉坠在她手中便好,等明日来取就是了。 上林苑 这个夜晚自然是有很多人无心睡眠,游走在上林苑,慕雪倩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雪堆,雪堆顿时如白雾一般散开,宫里已经有了一个萧亦柔这么难以对付,现在却突然多了个秦玥碧。皇上已经不似以往那般常去重华宫了,这后宫的女子为何就这般可悲,有时候真是恨自己为何要入宫。 云溪只是在着前方慕雪倩,主子也是够惨了,无辜被人陷害,本以为一切证实与之无关,皇上应该会如往常般宠着主子,怎奈又突然来了个萧嫔…… 慕雪倩狠狠的踩着雪堆,突然一步未踩稳,惊呼一声,眼见要滑到了,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接住,俊美的五官映入眼帘,眸子里透入着担忧。忙从他手中挣脱,站稳身形,有些羞涩道:“雪倩谢过睿亲王……” 擎濋见她并无异样,温和笑道:“夜来风雪无人打扫,容华还是早些回宫歇息才是。” 慕雪倩面色绯红,小声道:“谢王爷提点,王爷这是要去何处。” 擎濋微微拍下刚身上沾到的雪,道:“太后在宫中等着,小王先行一步。”慕雪倩俯身轻笑道:“王爷请!”擎濋回以一笑便往慈宁宫行去。 慕雪倩隔了很久依旧看着擎濋走的方向,云溪缓缓上前道:“主子…夜深了……”慕雪倩惊觉旁边有人,满脸通红,急道:“云溪…回…回宫……” 第二十五章 锦上添花 慈宁宫 孝闵太后慈爱的拉过擎濋的手,笑道:“濋儿总算是回来了!一别就是三年,总算是让哀家盼回来了。” 擎濋轻轻扶上太后胳膊,让其坐下,檀木桌上,满满的都是刚抄写的诗经,道:“濋儿能回来,全倚赖皇兄,若不是皇兄将濋儿召回恐怕亦是难以回京。” 太后一脸不满道:“若不是那个不孝子当初逼得诸位皇子无路可走,濋儿也不必山高水远的去那蛮荒之地……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哀家怎么跟你死去的母妃交待……” 擎濋轻笑,将一旁茶水端给太后道:“太后言重了,濋儿是自愿前去边疆为皇兄平定暴乱,此事与皇兄无关。” 孝闵太后轻抿着茶水,案上的凝神香一缕缕的从雕花镂空香炉溢出,微微叹气道:“哀家这次说什么不会让濋儿在去那么混乱的地方,濋儿先去景仁宫吧,那里和你当初离宫之时一样,等过了十五皇上赐给你的府邸也完工了。” 擎濋望着太后依旧年轻的容貌,那眸子里的慈爱让擎濋心里一阵暖和,太后当年还是德妃时,若不是母妃极力在先皇面前推崇二皇子为储,恐怕凭先皇对颚贵妃的宠爱,今日的储君很可能就是擎濋。颚贵妃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这个儿子能过平常百姓的生活,当二皇子擎澈被立为太子后,颚贵妃没多久便病逝。孝闵太后便将擎濋带到身边,怎奈擎澈却是对这位皇弟十分不满,总抱怨母后对皇弟的偏爱,当擎濋前去边关之时,这对母子间的隔阂便更深。到后来,太后一年中有半年都会去天平国寺祈福,为的就是能将远在边关的睿亲王召回宫。 次日晨起,难得放晴,院子里头的雪早已被铲走,我看着焕然一新的宫殿,不免有些冷笑。院子东角栽了一片难得一见的绿梅,回廊边摆满了娇艳茶花,四周种上了一排排紫竹,甚至连屋檐上都换上崭新的六角宫灯,画屏图案为吉祥如意。 婵樱噘着嘴道:“内务府的陈主管四更天的就派人过来搞这些东西,见咱主子承宠比兔子还跑得快。”溟倾亦是一同点头,还不忘盯着那些正在往院子里送杜鹃花的小内监。 我只是淡笑道:“随他们去吧,这不是正好让你们几个跟着饱个眼福,免得嫉妒。”婵樱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道:“小姐啊!没想到这一朝得宠便能有这般待遇,若是日后盛宠不衰那会是什么样子啊!” 我拍拍她扬的老高的脑袋道:“把你送到华清宫你就知道了!”婵樱忙道:“哎呀~小姐…我只是说说而已,别把我送走啊。”我笑笑不语。 宜芙淡淡道:“主子若是愿意,不会比萧嫔差,只是……” 我只是轻道:“这就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宜芙轻笑不语。 突然从几个小内监后窜出一个胖忽忽的公公,那模样还真如弥勒佛,他乐呼呼的跑到我面前跪下道:“奴才陈前海给纯嫔主子请安,愿主子吉祥如意。” 我轻笑着道:“陈主管不用多礼,这一大早的就让你这般折腾,还真是过意不去啊!” 那陈前海忙乐呼呼道:“哎呦~小主这么说可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不过是恭贺小主高升,锦上添花。” 我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依旧是微笑道:“那就有劳陈主管了!” 陈前海更是笑得眼儿都眯成一条线了,道:“哪儿的话…哪儿的话啊……为小主效劳是奴才应该做的。” “呦~陈主管可真是勤快啊!这一大早的就跑到纯妹妹这来了,果然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啊。”只见一群莺莺燕燕站在宫门口,说话的是瑞芬仪,高挑的个子一身孔雀蓝锦服,鬓角的珠花佩环银铃作响,鹅蛋脸上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 陈前海忙上前行礼道:“奴才给各位主子们请安!芬仪这话可就见外了,奴才准备了极品抱岁兰给芬仪主子送去,新春佳节,正值抱岁兰开花时,清艳含娇,幽香四溢,满室生春。” 瑞芬仪这才笑道:“还是陈主管最会讨人欢心,去忙你的吧。” 我忙上前行礼道:“给瑞芬仪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瑞芬仪忙扶起我道:“妹妹太客气了!姐姐是来恭贺妹妹的”她身后的祥嫔,祯嫔一同笑着道:“恭喜纯妹妹,贺喜纯妹妹,妹妹的琴技可真是独秀,让姐姐们大开眼界啊!” 我笑着将她们领道里屋,看着她们送上的名贵礼物,只是浅笑。约摸着半盏茶的功夫她们便回宫了,我揉了下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道:“脸都要变形了……” 婵樱一脸乐呵呵道:“小姐…小姐,快看,这主子们送的礼就是不一样啊!”我看了她一眼道:“其实咱们婵樱也很不错,指不定就被皇上看中,能山鸡变凤凰了。” 婵樱将一支银蝶翅滚珠步摇在我发间比划,随口道:“我才不要做妃子,一大群人伺候那一个皇上,我可要位一心人陪着白头到老!” 我只是笑咪咪的看着她,婵樱一愣,顿时叫道:“小姐…你把我比成山鸡……哼” 之后时不时便有妃嫔到聚荷宫来送礼,我只是浅笑着一一回应,突然想到亦柔和渃涟那些日子为何时常躲在我宫里,苦笑一声,原来也是怕这些应酬。 第二十五章 完璧归赵 接下来的几日,总会有些妃嫔往聚荷宫走动,但至那日后,皇上似乎又将我遗忘,并未让我侍寝,也未有来过聚荷宫,悬着的心终是慢慢放下来了。 那些妃嫔见我并未如她人一样就此得宠,便也渐渐不在往这边跑了,到是那位琳小仪近些日子有着新宠的迹象,几日后便后被晋封为琳嫔。这无疑更是让那些人疯了一样的往莫氏的恋云宫跑,听闻那琳嫔夜夜为擎澈跳舞,向梨园的师傅学习着各种舞蹈,只为了让擎澈能多在她那停留。 然而这一切依旧丝毫不影响亦柔,亦柔依旧是擎澈最宠的妃子,未过十五便封她为婉仪。 亦柔这日兴冲冲的跑到聚荷宫,一脸神秘的将我拉到里屋,屏退所有婢女。 我疑惑的看着她,笑道:“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亦柔白了我一眼道:“碧姐姐好没正经,我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笑道:“哎呀…是是是,快说吧,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亦柔痴痴的笑着,那模样还真是让我想像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坠,玲珑通透,是上等的好玉,疑惑道:“皇上赏赐给你的?”她笑得更加灿烂,摇摇头朝我眨着迷人的大眼。 我一脸无奈,直接躺倒贵妃榻上,闭上眼道:“唉…近日天气晴朗,好像特别容易犯困啊~”亦柔急了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拿起玉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笑道:“这是睿亲王的,听说是他母妃的爱物。” 我慌忙坐了起来,一把拿过玉坠,仔细观看起来,果然在玉身刻着小巧的两字“敏卿”。颚贵妃名上官馨儿,闺中小名敏敏,这二字想来是先皇对颚贵妃的爱称。我忙道:“这贵重之物怎会在你的手中?” 亦柔忙从我手中那回玉坠,如获珍宝般,我急道:“难道是睿亲王送给你的?这种物品怎会轻易送给他人?” 亦柔只是“噗哧”笑了起来,将玉坠一晃,道:“捡的!” 我顿时觉得两眼冒金花,感情这丫头先前故意戏弄我。亦柔一脸得意道:“这宝贝可是我捡到的,若是不让本姑娘开心,想要回去可是难着了。” 我一把拍上她后脑勺,道:“胡闹,还当是在宫外了,这个是睿亲王的亡母之物,对他而言何等重要,你不怕他道给皇上听,让皇上治你罪。” 亦柔忙摸着后脑,一脸委屈道:“本来是想还给他的…谁让他那么笨,连个歌都唱不好……” 看着她那么轻松的说着,我顿时气结,阴沉着脸道:“你还让他唱歌?”亦柔见我如此,点点头,又小声道:“谁让他每日都缠着我,让我还玉坠,碧姐姐你也知道柔儿不喜欢被人缠着嘛~” 见她如此,忙让自己镇定,这后宫嫔妃本就不能随意与其他男子接近,更何况此人还是王爷,若是让有心人知道,随意在皇上面前嚼舌根那亦柔恐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一把抢过玉坠,道:“睿亲王在哪里?” 亦柔慌忙道:“那是我捡的……”在看到我狠狠瞪上她后,低头小声道:“在上林苑的莲心桥……” 披上外衣,便匆忙行了出去,亦柔慌忙跟着后面。虽然连日来都是晴空万里,但是毕竟严冬未过,加上湖面未有遮挡之物,湖风自然是很大,这么站在桥上一直吹风还不把人给吹病,想着不由得加快脚步。 来到莲心桥,果然见一着月白色袍子的男子在桥上等候,寒风呼啸,我拉紧了领口,见旁边无人,快步行了过去,俯身道:“嫔妾见过睿亲王。” 睿亲王见我,轻笑着虚扶我起身道:“纯嫔无需多礼。” 我忙将玉坠还给睿亲王,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道:“这玉坠怎会在你手中?” 我忙跪下道:“嫔妾恳请王爷不要将此事告之皇上,嫔妾愿意为萧婉仪受罚。” 睿亲王慌忙上前一步将我扶起,笑道:“纯嫔言重了,此玉既然回到小王手中,此事便再无人知晓。” 我一眼感激的看着眼前之人,俯身道:“嫔妾在此谢过王爷。” 亦柔慌忙赶了过来,一脸怒气道:“书呆子,你竟敢让我碧姐姐给你跪下,哼~” 我慌忙拉着激动的亦柔,沉着脸道:“柔儿不得无理,还不给王爷道歉。” 睿亲王只是轻笑道:“无妨,萧婉仪娇俏可人,皇兄能得此佳丽是他的福气,小王还需在此谢过纯嫔将此玉奉还。” 我只是轻笑,亦柔一脸不满,秀眉挑起,道:“都拿到手,还不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给谁听啊。” 我心里着急,却不得发作,只是拉过亦柔俯身道:“王爷若无他事,嫔妾与萧婉仪就先回宫了。” 睿亲王只是笑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忙拉过亦柔便往回走。 亦柔回头,对睿亲王吐了下粉舌,哼了一声。睿亲王一脸无奈的笑了笑,将玉坠放入胸口。 第二十六章 水落石出 以至冬末,院中的绿梅纷纷凋落,杜鹃开得正艳,明月当空,轻轻拿过琵琶,却无心弹奏, 将它放在一边。 拂过案上的古筝,轻笑,唤来宜芙道:“今日不弹琵琶了,带上琴吧。”宜芙将古筝抱在怀 里,道:“原来小主还用弹琴,今日宜芙可有耳福了。” 我轻笑着,与她一同行了出去,后院的香枫树开始吐露嫩绿小芽,带来阵阵清香。宜芙突 然“呀~”了一声,我忙回身,见琴掉到地上,她一脸焦急的抱起琴身,左右看着,许是琴太重了 ,不似以往琵琶轻巧。 我忙上前,正预帮忙,宜芙突然拉过我的手,我看向她一脸警惕,稍微一愣,而后轻笑道: “若是太重我来帮你。”宜芙淡笑点头,我俩继续往朵枫亭走去。 我如往日般抚着琴弦,片刻后,笛声响起,只是不一会又停了下来,我轻笑,继续拨弄琴弦 ,清澈悦耳,似小桥流水般的声音引人入胜。 笛声略微停顿后随即跟了上来,婉转悠扬,跟上涓涓似流水琴音,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宁 静,阵阵微风带来残梅的芳香…… 回道寝宫,宜芙为我梳理好长发,我只是看着她道:“你是故意将琴掉到地上的吗?” 宜芙轻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小主,琴虽比琵琶重,但奴婢还不至于拿不动。只是因为琴身较长,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树杈,观琴之时突然发现黑影闪过,所以才故意将琴放倒看个究竟。” 我轻轻点头,道:“那可有看清是谁?” 宜芙摇头道:“躲闪得太快,一时无法判断,但能肯定的是…她是位女子。” 我抬头看向宜芙,皱眉道:“女子?若是如此,明日自会揭晓……”宜芙服侍我入榻,吹熄烛火。 次日夜晚,依旧繁星点点,月儿高挂,我与宜芙依旧如往日般前往朵枫亭。片刻,身后黑影暗动,极为灵巧。 如往日般弹奏,只是片刻,婵樱便跑了过来道:“可以回去了。”我与宜芙匆匆赶了回去,在漪莲堂等候。 婵樱噘着嘴一脸不满,我只是轻笑,这丫头还在生气为何我夜夜出去都不带她。 刚过三更,便有人轻叩殿门,婵樱忙去开门,小安子忙进来行礼道:“给纯嫔小主请安。”我轻轻扶起他道:“可是看清了?” 小安子忙点头道:“看清楚了,绝不会错,往棠梨宫去了。”我微微皱眉,为何会去宁妃那里? 小安子又道:“刚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一人,不知道对小主有没有帮助……”我轻笑着点头,他继续道:“是萧婉仪宫里的宫女小婼,匆匆忙忙的从紫宸宫出去。” 我略微一惊,果然是她,想来也是,她这种看似单纯的小丫头,做什么都会被人以为是天真而已,根本不会有人去怀疑。颐修媛真是会布眼线,竟然能瞒过所有人,难怪亦柔会那般巧合的碰到当时的琉贵人,还正巧赶上她出事。 我轻轻拨下头上的翡翠簪子道:“这是赏给你们的,跟门外的小顺子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安子忙将手放到背后道:“小安子跪安了,小主早些休息……”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我看了眼夺门而出的人笑着摇了摇头,婵樱关上门道:“跑得可真快,天色不早了,想必她很快就会回了,小姐,我们要怎么行事?” 我打了哈欠道:“哎呀……有我们家婵樱在当然什么都不怕,困了,歇息去了。”婵樱狠狠的白了一眼进里屋的我,同宜芙一起服侍我就寝后就离去了。 晨起,早早梳妆后便带上宫里所以的宫婢一同去华清宫,亦柔看了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婢女,笑道:“碧姐姐,你这是怕我吃了你,还是要摆什么阵了?带这么多人来华清宫干嘛了。” 我只是轻笑不语,问道:“柔儿可是有什么喜事?” 亦柔突然满脸羞红,瞪了婵彤一眼,嗔道:“就你多事……”婵彤一脸委屈道:“小姐,我可没将你怀孕的事告诉任何人啊,才一大早,还没来的急出门了。”说罢“嘿嘿”的笑着。 我一脸欣喜的看着亦柔道:“那还真是好消息!”亦柔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让佩芋将小婼带上来,这果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难怪她会那么晚跑去紫宸宫,亦柔狐疑的看着我,我只是笑笑不语。 不多时小婼便被带上来,她看见我只是甜甜的笑着俯身道:“小婼给纯嫔主子请安。”我轻笑着让她起来,亦柔有些耐不住道:“碧姐姐,你把小婼带上来干什么?” 我只是轻轻拍拍她的手,一脸疑惑的看着小婼道:“昨日夜里不是你告诉我萧婉仪有孕了吗?我这一大清早的不就是过来瞧瞧。” 小婼一脸惊讶,看着亦柔,又看看我,片刻又甜甜笑道:“有吗…难道小婼忘了?” 我继续皱眉问道:“当然有,难道小婼不记得,昨晚三更时分……在紫宸宫…外……” 小婼突然愕然,片刻后冷静的看着我,那样子似乎变了一个人,冷冷道:“纯嫔小主就不必跟奴婢打哑谜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亦柔看着小婼,一脸惊讶,转而看依旧一脸微笑的我。我只是轻笑了起来道:“小婼果然非池中之物,既然如此那就交由皇上处置吧,或许你身后的那位主子会很乐意。” 亦柔以明白过来,一脸气愤道:“原来你是颐修媛的人,难怪那日你刚走,我便碰到琉贵人。” 小婼只是平静道:“任凭处置,但若是想借我的口问出什么…那就不必费心了。” 亦柔冷哼一声道:“问?免了,问也是白问,小福子、小孙子将她拖出去重大五十大板。” 第二十七章 杀鸡儆猴 我让自个宫里的婢女都出去看着,不多久殿外传来小婼凄惨的喊叫声,但她还真是个有骨气的人,竟然未有一声求饶,这不得不让人佩服颐修媛的眼光,这样的人才若是收为己用则好,若是敌人…… 我一脸担忧的将怒气的亦柔扶好,轻声道:“小心身子,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个。” 亦柔眸中闪着泪花,却是一脸坚毅,道:“枉我这么信任她,没想到我居然养了条毒蛇在身边。” 我喊过一直盯着门口的婵彤,她哭着跪到亦柔面前道:“小姐…都是婵彤不好,若不是婵彤这么相信她,做什么都带着她,小婼也不会有机会害到小姐……” 亦柔扶起她,咬着牙道:“只怪奸人当道,以后处处小心即可。” 正在此时,孙成领着刘太医过来,行礼后,一脸疑惑道:“两位小主这是怎么了?那门口受罚的宫女可是冒犯了小主?” 我轻笑着拉过激动的亦柔,恭敬道:“那宫女早上将萧婉仪撞倒了,要知道萧婉仪此刻可是怀有龙裔,自当是马虎不得。孙公公,您说是不是。” 孙成皱着眉,忙道:“那是当然,刘太医快给小主把脉。这丫头等候奴才便将她带走,交给皇上处置。” 亦柔点点头,坐下来让刘太医把脉,而后道:“小主脉象平稳,强而有力,等会老臣在开些安胎药给小主服用。” 亦柔笑着抚过平坦腹部,道:“有劳孙公公,刘太医了。” 孙成笑着恭贺道:“奴才可就先恭喜小主了,往后若是诞下小皇子可别忘了奴才。” 亦柔忙让婵彤取了两个锦带交到孙公公和刘太医手中,笑道:“那是当然,以后还要麻烦二位了。” 孙成笑咪咪的拿着锦带,说道:“皇上午膳时会过来,这位刘太医是皇上专门指给小主安胎的。”说罢凑近了些,小声道:“别说奴才没告诉小主,皇上正在拟旨,封小主为三品婕妤了。” 亦柔一脸不可置信,道:“此话当真?”孙成点点头道:“午膳时皇上便会过来,到时候小主就知道了。”说罢领着刘太医一同跪安了。 我拉过亦柔的手道:“恭喜萧婕妤,真当是双喜临门啊。”亦柔只是幽幽道:“真的喜事只有一桩,那就是小婼。” 我轻轻抚过她的小腹,将腕上的玉镯将给亦柔道:“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以后一定要好生修养,可别怠慢了我那小姨侄。” 亦柔大笑看着手中的玉镯道:“这可是你最宝贝的玉镯,真舍得给这小家伙。”我只是笑着道:“什么都比不得他重要,就知道你这丫头早就想要这玉镯了,孩子出世前就便宜你了。” 亦柔忙乐呵呵的把玉镯戴到手上,道:“哎呀…可算是到我手上了。” 我估摸着时辰,怕是皇上很快就会过来,领着一干婢女们回宫了。 果然等回到聚荷宫,一屋子的婢女都沉默了,我坐在回廊边欣赏着杜鹃花,宜芙在我身后笑道:“小主果然聪明,一招杀鸡儆猴让她们都沉默了下来。只是若是不做到斩草除根…怕以后总是会留个祸害。” 轻轻掐朵杜鹃在手中把玩,道:“或许吧,但总觉得于心不忍,孙公公将此事告之皇上,小婼今日难逃一死……” 宜芙轻叹一声道:“小主太过仁慈了,……以后宜芙会好好盯着她。”我感激的看着她,宜芙只是轻笑。 婵樱突然行到身后,一脸严肃道:“婵樱也会好好保护小姐的。”我轻轻捏下她的粉脸。 看来春天以至,满园的杜鹃茶花都开了,香气扑鼻。晚膳时便传来亦柔晋升为婕妤的消息,小婼亦是从此在宫里消失了。 许是初春,乍暖还寒,头脑昏昏沉沉,婵樱去太医院领了位寇太医过来,说是秦太医这阵子给刚晋封为涟贵嫔的慕雪倩诊脉,涟贵婕不知为何,突然感染恶疾,每日都咳嗽不止,连侍寝都只得推脱,当真是福薄。 寇太医放下药箱为我诊脉,一脸严肃,片刻后道:“小主早前寒气入侵,未有好生调养,所以才会反复受凉。臣先为小主开个药方,两日后在来复诊。” 我点点头,婵樱送寇太医出去,那些日子本是风寒未愈,加上亦柔出事,整日都奔波在聚荷宫与华清宫之间,哥哥开的药也总是忘了喝,虽然日后有好好修养,但毕竟是落下病根,此后,寇太医每隔两日便会来复诊。 第二十八章 淑媛有孕 亦柔有孕之事让宫里的妃嫔都恨得直咬牙,恨不得将她活吞才好,怎奈刚传出亦柔有孕,这边又传来颐修媛怀有龙裔,那些妃嫔前脚刚跑去华清宫,后脚又往紫宸宫跑。 颐修媛传出有孕后,擎澈便册封其为淑媛,一时间后宫最受宠的两位妃子都怀有龙裔,宫里自然是沸腾起来。 紫宸宫 颐淑媛靠在贵妃榻上喝着燕窝,惜晴为她敲打着腿。整个紫宸宫已经全无那浓郁的茉莉花熏香,惜晴笑道:“娘娘总算是想开了,舍得为皇上诞下龙子。” 颐淑媛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若不是萧亦柔那丫头突然有孕,还识破我放在她身边的眼线,本宫有必要牺牲自己来怀这个孩子吗。” 惜晴皱着眉,苦口婆心道:“娘娘这么多年都一直服用太医开的药避孕,好不容易想通了,自然要好好博得皇宠。” 颐淑媛将燕窝推到一边,艳丽的容貌此刻看起来如冰封一般,道:“本宫这么多年的心血全被毁了,要不是柳如心那个蠢货天天在本宫面前炫耀,本宫也不至于将她逼死。” 惜晴轻轻摇头道:“琉良媛就算将那孩子生下来,瞧她那样也不会将孩子将给娘娘,再说外人的孩子始终不如自个亲生的贴心。” 颐淑媛扶着胸口呕吐起来,惜晴忙拍着她后背,心疼道:“娘娘在忍忍,等过来害喜的日子就好了……” 颐淑媛端过茶盏漱口,重重摔到桌上,道:“何止是这害喜的日子,想到几个月后要挺着个大肚子,那难看的模样真是让本宫恨不得现在就不要这个孩子。” 惜晴忙跪下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小心伤了身子…” 门外传来内监大声传话道:“皇上驾到~”惜晴忙扶起颐淑媛,刚行到门口擎澈便到了,一把扶起准备行礼的颐淑媛,笑道:“薇凝不必多礼,有了身子还是好生歇着。”将她打横抱起,惹得颐淑媛一声轻呼,忙道:“皇上…有人在了……” 擎澈笑着道:“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们都下去吧。”说罢直接将其放入床榻,拉过丝被为其盖上,惜晴忙起身将门关上。 颐淑媛娇媚的看着擎澈,靠着他身旁道:“皇上怎得这会过来了,可吓着臣妾了。” 擎澈宠溺的捏了下她精致的鼻子道:“少糊弄朕,薇凝什么时候怕过。怎么有了孩子连胆子都变小了,这般我见犹怜倒有些像雪倩了,哈哈……” 颐淑媛只是更加靠近他怀里,娇笑道:“臣妾还不是想着有了皇儿自然要小心着,免得一不小心吓着他了……”还未说完又开始呕吐起来,擎澈一脸担忧道:“怎会害喜的这般严重,还真是让朕心疼,以后朕每日都会过来陪薇凝用膳。” 颐修媛皱眉道:“还是不要了,萧妹妹也怀有身孕,若是皇上如此怕是会让妹妹不开心……” 擎澈轻轻吻过她雪白的面颊,笑道:“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担心别人,只要薇凝没事朕就安心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擎澈一脸不耐烦道:“何事。” 孙成在门外恭敬道:“回皇上,丞相大人在御书房等候,说是有急事求见。” 擎澈将为她拉好滑下的丝被,吻过面颊轻道:“朕明日在来看你。” 颐修媛含笑点点头,道:“皇上快去吧,臣妾会好好保重身子。”擎澈轻笑着走了出去。 当擎澈出去后,颐修媛只是默默的靠向擎澈坐过的地方,眸子里满是柔情似水。 第二十九章 桃花佳人 香清粉澹怨残春,蝶翅蜂须恋蕊尘。闲倚晚风生怅望,静留迟日学因循。 后院小花园的牡丹长出花苞,玉兰花白如玉,花香似兰,围绕殿墙而生。让小卓子找了跟粗麻绳在两颗枫香树间做了个秋千,婵樱开心的去将迎春花绑在上面,嫩黄色的小花吐露芬芳,格外清新。 溟倾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些桃花回来,笑着放倒我手中,芳香迷醉,粉嫩的花朵,笑道:“这是哪里摘的。” 溟倾一脸雀跃着道:“小主可是喜欢?上林苑的桃林还有好多了,溟倾带小主去赏玩下。” 今冬一直应着身子不大好,加上亦柔的事没能去梅园一睹万梅齐开的盛景,多有遗憾。如今这挑林还真是让人向往,便带上婵樱她们一同前去。 上林苑的景致果然很好,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奇丽幽美,如在画中,颇惹人喜爱。宫中最喜欢种植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兰八品,谐音为:玉堂富贵,竹报平安,称之为"上林八芳",昭示宫廷祥瑞。 不远处的太液池碧波如顷,波光敛滟,池中零星分置数岛,岛上亭台楼阁,别具情致风味。沿岸垂杨碧柳盈盈匝地,千条万条绿玉丝绦随风轻摆翩迁,“绿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原是这等景致。” 果不其然,过了玉屏桥便能看到嫣红一片,置身其中,仿佛身处世外桃圆,香气扑鼻,片片花瓣随风飘零,让人忍不住要叹道:“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婵樱和溟倾娇笑的在桃林嬉闹,这样的美景让人心情大好,笑着摘下一簇粉色桃花。 “谁在那里喧闹?”一声呵斥让我一惊,忙回身,一婢女阴沉着脸上前行礼道:“奴婢芙儿给纯嫔小主请安。”我笑着让她起身,询问道:“这桃林不能让人游玩吗?” 芙儿皱眉道:“回小主话,桃林当然可以游玩,只是我家宁妃娘娘正在此处作画,小主的婢女在林中喧闹,自然是扰了娘娘兴致。” 我忙唤来站在一旁的婵樱和溟倾道:“有劳芙儿带路,我这就带上她们去给娘娘赔罪。” 芙儿看了一眼婵樱和溟倾未有说话,只是对我道:“小主请”说罢在前方带路。 果然穿过粉色桃林,前方是一片血红桃花,花瓣层层叠叠,颜色血红,惊艳无比。一女子身着紫红色衣衫,裙摆上用金线绣了大片桃花,及是艳丽,肤如凝脂,双眸含春,细细的在案上描绘着碧桃花,用色鲜艳,画工了得,如是桃花落在画卷上,活灵活现。我上前俯身道:“臣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婵樱与溟倾忙跪在一旁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宁妃凤眼微抬,并未让我等起身,只是继续作画,我甚少出宫门,对这位宁妃并不了解,此刻她这般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专心作画不愿被打扰。 当最后一笔完工后,宁妃接过婢女送上的手绢擦手,道:“每年只有这碧桃花最为艳丽,将本宫的画拿收好了,累了,回宫吧!”那婢女恭敬的结果画卷将其卷起,看了眼依旧俯身在一旁的我,继续卷画。 这一举动倒是让我了然,轻笑,道:“相传,桃花源里有一种桃花,花瓣开了一层又层,颜色血红血红,活象牡丹花,它的名字叫做碧桃花。据说,它是陈碧的鲜血幻化成的。陈碧流了血,却止不住。当流尽最后一滴血,他身子一歪,一头靠在桃树上,便化成了桃林里的一棵最大的碧桃树。” 宁妃闻声看向俯在一旁的我与婵樱她们,惊奇道:“妹妹什么时候过来的?快快请起。”说罢,虚服我起身。继续道:“看来妹妹对这碧桃花也是颇有研究啊!” 忍着膝盖的酸痛,轻笑道:“娘娘言重,何来研究,只是听说而已。臣妾的的婢女在林中嬉闹打扰了娘娘雅致,还望娘娘责罚。” 宁妃看了眼跪在身后的二人,扶了下耳畔碎发,道:“都起来吧,以后可要严守宫规,少给主子添乱。”婵樱和溟倾一脸委屈,忙道:“谢娘娘开恩!”跪得时间长了,膝盖有些麻木,互相搀扶着起身。 不在看她二人,转向我道:“妹妹要不去姐姐宫里坐坐,就在前方了。”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前方不远看到一座雅致的宫殿。 看了眼婵樱和溟倾,均是苦着张脸,轻笑道:“还是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臣妾有幸目睹娘娘的佳作,已经是臣妾的福气了。臣妾近来身子不适,就不多陪娘娘了。” 宁妃笑道:“既然妹妹身子不适那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好生照顾自己,这后宫嫔妃的身子可都不是自己的,马虎不得。改日得空了在来姐姐这坐坐。”说罢轻轻拍了下我的手,便转身回去了。 我轻笑着俯身道:“谢娘娘关心,臣妾恭送娘娘。” 宁妃站在寝宫门口,回身看了眼远处的主仆三人,轻笑一声,带着丝丝凉意…… 第三十章 扑朔迷离 太医院 秦晟鸣刚拿着药箱从重华宫回太医院,便开始翻看医书,着墨蓝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道:“秦兄,这涟贵嫔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竟能让你这样整日对着医书查阅。” 秦晟鸣扶上隐隐作痛的额头,道:“谭卿文你就不要在烦我了,这后宫妃嫔的事哪轮得到你来管,去忙你的。” 谭卿文“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拿过一张药方,在秦晟鸣眼前一晃,道:“你那些事,小弟不过问就是,但是恩师这张药方可要秦兄帮小弟看看了。” 秦晟鸣拿过药方,细细查看,皱眉道:“你从哪里拿来的?”谭卿文忙凑近了些道:“恩师今日对着药方抓药,走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取走,你也看出问题了是吗?” 秦晟鸣只觉得一阵寒意入侵,拿着药单便到后院,刘太医正在细心熬药,怒气道:“恩师,这药可是给萧婕妤的?” 刘太医手一抖,药全洒到桌上,看着秦晟鸣手中的药方,心里一阵焦急,片刻后轻叹气,重新取药,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晟鸣无需多问。” 秦晟鸣猛然睁大双眼,看着刘太医,激动道:“皇上早就知道柔儿体内积有寒气?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常常留宿华清宫,难道皇上不想要这个孩子?” 刘太医放下药,一把拉过秦晟鸣,焦急道:“晟鸣…你不要命了吗,皇上已经在让老夫给萧婕妤保胎了,你囔囔个什么,再说这是皇上的事,轮不到你管。” 秦晟鸣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道:“若是要保胎,皇上就不应该出现在华清宫,凭恩师的医术自然是能保住这胎儿。但这药单上药材却已经证明萧婕妤这胎是保不住了,为何恩师不阻止皇上?” 刘太医看着他,一脸无奈,片刻道:“老夫如何能阻止的了…这两个月来,老夫已经换了无数的药方,或许皇上……并不想要这个孩儿。” 秦晟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愣在一旁,刘太医叹了口气,继续熬药。秦晟鸣急忙出了太医院,刘太医想拉住他,却为时已晚,只得重重叹气,连连摇头。 当秦晟鸣赶到聚荷宫时我正在与宜芙讨论着绣样,看见一脸怒气的哥哥,婵樱她们均是吓了一跳,宜芙迅速镇定下来,笑道:“可算是把秦太医盼来了,小主昨日夜里咳嗽的厉害,早上去太医院请,秦太医碰巧不在,还好现在赶了过来。”说罢领着一干婢女出去。 当婵樱关上门后,我忙拉过怒气未消的哥哥坐下,将茶水放到他手边,道:“哥哥这是出什么事了?怎得发这么大火。” 秦晟鸣重重叹了口气,道:“柔儿可跟你说过什么?例如肚子不舒服,又或者半夜难以入眠,时常虚汗淋淋之类的……” 我被他这么一问,心里顿时急了起来,忙道:“柔儿是不是出事了?她没有说过不舒服…刘太医不是说胎儿很健康吗?” 秦晟鸣在听到“健康”二字后猛然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看得我更是着急,忙道:“哥哥…柔儿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 秦晟鸣沉默片刻,终是说了出来:“柔儿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我震惊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哥哥,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哥哥忙扶好我道:“柔儿身子里淤积着寒气,这对胎儿极为不利,恩师本有办法将其去除了,保住胎儿。可是皇上早知这事,却还要去华清宫,这不是雪上加霜。” 听到这,我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皇上对亦柔一直特别宠爱,超越了其他妃嫔,对她爱护有加。可是为何却要伤害她?难道他始终都不相信亦柔,认为是她害琉良媛流产,故意报复她,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但虎毒不食子,为何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牺牲?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些念头,一时愣在那里,连哥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何时走的也不知道,直到宜芙突然摇醒我,焦急道:“小主这是怎么了?秦太医出去的时候让奴婢好生照顾小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看着宜芙,如抓住救命稻草,急道:“宜芙,你在宫里呆的时间长,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宜芙一愣,而后道:“皇上的事我们做婢女的自然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唯一知道的…就是皇上的占有欲非常强。” 我不解,皱眉道:“此话怎讲。” 宜芙看向窗外,幽幽说道:“奴婢曾服侍过过世的荃才人,荃才人品貌兼优,是难得是才女,为人和气,但入宫前便以芳心暗许他人,自然是不愿屈服皇上,怎奈皇上为了得到荃才人竟活生生将她逼得自尽。”宜芙叹着气,看着我,又笑道:“但他却是位好皇帝。事后对外宣称荃才人感染恶疾,不幸暴毙,也并未迁怒家人。” 这荃才人还真是位刚硬的女子,但入了宫便是天子的女人,那个皇帝能容忍这个的妃子想着别的男人,虽是为荃才人惋惜,但心里却是五味交杂。明月当空,花香阵阵,却难以欣赏,坐立不安,此刻皇上在华清宫,若是贸然前去恐怕不太好,只得盼着快些天亮,让婵樱去华清宫打探消息。 第三十一章 亦柔失子 华清宫 擎澈轻轻抚摸着亦柔三个月大的肚子,虽然依旧是平坦如初,亦柔一脸幸福的靠在擎澈怀里撒娇道:“皇上难道都摸不腻吗,他还这般小,皇上爱他可多过爱柔柔……” 擎澈笑着捧起亦柔的面颊,轻轻吻着红唇,笑道:“什么都不如柔柔珍贵,是这孩子是柔柔的,朕当然爱。” 亦柔娇喘着,脸颊嫣红,嗔道:“皇上好坏……” 擎澈将手轻轻伸入亦柔微敞开的衣衫,声音沙哑道:“谁让柔柔这般让朕痴迷…让朕欲罢不能……” 亦柔忙推开他,皱眉道:“皇上…臣妾刚才不是说了嘛……总觉得有些难受,皇上还是不要…不要……”说罢,满脸通红。 擎澈笑着将亦柔压在身下,手掌伸入凌乱的衣衫,游离在雪白的肌肤上,道:“刘太医不是说了嘛,胎儿很健康,柔柔就别在推脱了……” 亦柔被他这样弄的娇喘连连,但总觉不得不安心,断断续续说道:“皇上…皇上不要……臣妾真的不放心……” 擎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亦柔,眸子里瞬息万变,看得亦柔一阵惊慌,擎澈突然起身,整理衣衫,冷声道:“那朕就不打扰爱妃休息了。” 亦柔慌了,忙起身抱住擎澈,将脸埋在他怀里,小声道:“那柔柔想皇上了怎么办……”不知道为何,自从有孕后皇上就夜夜留宿华清宫,有时候自己都会好笑他这般在乎这个孩儿。可是有时候又消受不了他的热情,近些日子总会感觉腹部隐隐不适,但喝了刘太医的安胎药又似乎无任何感觉,想来只是初次怀孕不适吧。 擎澈抱起亦柔,笑道:“还是柔柔最好,朕怎么舍得离开你这小妖精……”说罢将她放入床榻…… 深夜,月光洒落,清风拂过满室如霞薄纱,如妙龄女子舞动舞姿,缱绻缠绕,月光下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显得美好而纯净。 亦柔突然觉得腹部有些不适,轻轻扭动身子,擎澈似乎被惊醒,轻轻揽过亦柔,柔声道:“柔柔…怎么了。” 亦柔转过头,小脸皱成一团,嘟着嘴道:“都是皇上…太用力了……柔柔肚子不舒服……” 擎澈轻笑,轻轻抚摸亦柔的腹部,如哄小孩般道:“是是是…是朕不好,来…朕给你揉揉就好了。” 亦柔依旧皱着眉,腹部越来越痛,已经不似往常般的隐隐作痛,眼角泛着泪花道:“皇上…柔柔肚子……好痛……” 擎澈慌忙起身喊道:“孙成快去请刘太医过来……”孙成正靠着朱红圆柱打盹,被这一声给吓醒了,忙回道:“奴才这就去……”亦柔已经疼得脸色的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双手紧紧捧着腹部,刘太医看了一眼后便望向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擎澈。 擎澈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有些颤抖的刘太医,嘴角动了动,最后化作一丝叹息,朝他点点头。 刘太医见他如此,便跪下道:“萧婕妤此刻的状况不是很好,还望皇上到大厅等候。”擎澈朝里看了一眼,亦柔听到擎澈要离开,努力睁开双眼,却被痛疼折磨的说不出话,只是流着泪看着擎澈。 刘太医再次道:“请皇上到大厅等候。”擎澈狠心转过头,迈着大步出去了。亦柔见他出去,紧紧闭上双眼,浓密的芊睫轻轻抖动,泪水不住滑落。 刘太医看着从丝被里流出的鲜血,心里一阵绞痛,虽然自己已经尽力了,却无法挽回悲剧。轻轻搭上亦柔苍白的手腕,摇摇头道:“小主不必太过悲伤,老臣等候开了服药,让胎衣自然滑落,虽然会有些疼,但还望小主忍住。” 亦柔在听到刘太医的话后,一脸不可置信,拉住他的手哭道:“刘太医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 刘太医浑浊的双眼透入着怜悯,只是叹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得道:“小主请节哀……”说罢拿着药箱便出去了。 亦柔忘了疼痛,一时愣在那里,婵彤突然拉住亦柔的手大哭起来,泣不成声道:“小姐…小姐……你别这样,小姐……” 亦柔双眼无神,盯着刘太医出去的方向,她不知道为何一直很健康的孩子会说没就没了,完全没有一丝头绪,忘了哭泣,忘了疼痛,甚至快忘了呼吸…… 大厅中,刘太医跪在地上,悲痛道:“请皇上赐罪,老臣没能将婕妤小主的胎儿保住……是老臣无能……” 擎澈只是背手望着明月,面是冷若冰霜,那神情似乎有一丝松懈,挥了挥手道:“下去吧。”刘太医默默退了下去。 当佩芋将药汤端到亦柔面前时,亦柔突然缩到床角,痛哭道:“我不要喝…我不要……拿开……” 佩芋抹着泪水道:“小主喝吧…不然会伤了身子的……”婵彤在一旁不停地点头,道:“小姐听太医的话,快些喝药……好好保养身子,以后机会多的是……” 亦柔却拼命的推开她们,哭喊着:“我不喝……你们走……你们都想害死我的孩子……” 殿外的擎澈突然闯了进来,满脸怒气,一把拉过缩在床角的亦柔,不管她如何挣扎,如何哭喊都置若罔闻,拿过佩芋手中的药汤便灌到亦柔口中。 一旁的佩芋和婵彤被他给吓到了,愣在一旁,擎澈怒吼道:“都是废物,连个药都喂不进去,若是婕妤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去陪葬……” 佩芋和婵彤忙噗通跪下,道:“皇上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擎澈看着不住发抖的亦柔,紧紧抱住她,冰冷的眸子里闪着泪花。 第三十二章 帝王私欲 彩霞伴着朝日在缓缓升起,紫藤绿柳把带来阵阵春意,黄鹂鸟儿趁着朝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充满朝气。 不知何时趴在书桌睡着,缓缓起身,腰酸背痛,披在身上的衣裳顺势滑了下去。宜芙听到声响走了进来,笑道:“小主昨日可累坏了,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要不去床上在躺躺。” 我轻轻摇头,揉揉睡眼,道:“婵樱回了吗?亦柔那有消息没。” 宜芙轻轻替我捏着肩膀,道:“早上又出去,还没回了,奴婢让溟倾打水来给小主梳洗。” 我点点头,轻轻趴在桌上,宜芙出去了,不一会溟倾端着水盆进来,笑道:“小主今日起的好早,奴婢来伺候小主梳洗。” 我懒懒的扭动了下酸痛的身子,起身梳洗。婵樱不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溟倾倒是挺开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本来忐忑不安的心被她给感染了,同她一起笑着。 溟倾选了件淡青色的长裙为我穿上,细心的帮我梳理长发。 婵樱突然闯了进来,满脸慌张,大声道:“小姐…出事了……表小姐她昨晚上小产了……” 刚刚松懈的精神又紧绷起来,慌忙小跑到华清宫,还未进殿,门口已经挤满了人,纷纷议论着亦柔小产的事。 其中一位紫色衣裳的妃嫔说道:“哼~报应,谁让她有了身子还整日霸占皇上。”另一位粉色衣裳的妃嫔道:“就是……仗着自己那些姿色去勾引皇上,有了身子还这么拼命,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活。”旁边的人立刻点头称是。 我无暇去理会这些人,只是拼命挤到最前方,却被几个侍卫拦了下来,里边的孙成看到是我,走了过来,道:“呦~纯小主还是等等吧,皇上吩咐了任何来都要在外先候着……” 我一把抓住孙成的手,急道:“孙公公…您让我进去,萧婕妤怎么样了?”孙成一脸为难,摇了摇头道:“纯小主等等…奴才去里边通传下,或许皇上看着婕妤的情面上会让小主进去。”说罢匆忙跑了进去。 我焦急的在门外等候,不住的往里张望,婵樱不住的合掌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不多时,孙成笑着跑了出来,道:“皇上有旨,让纯嫔小主进去。”守在门口的侍卫忙让出路,我与婵樱慌忙跑了进去。 刚入殿,便看到瑜妃和芊妃皱着眉在大厅候着,一脸惋惜,连连叹气,我上前行礼道:“臣妾给瑜妃娘娘,芊妃娘娘请安。”瑜妃一脸愁容,说道:“纯妹妹请起,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连生事,先有颖嫔,后有琉良媛,现在连萧婕妤也难逃此劫,看来要好好去天平国寺上香祈福才是。” 芊妃亦是同声道:“眼下颐淑媛还有着身子,看来要好生照看着才是。”瑜妃点头称是,又是一阵沉默。 我见她二人似乎并未在意我的存在,便前往里屋,水晶门帘里擎澈轻轻抱着一脸苍白的亦柔,我不敢贸然闯入,只得在门外候着。 擎澈柔声哄着泪如雨下的亦柔,道:“柔柔别伤心了,这生孩子的事急不得,若是伤了身子以后可就更难有孩子了……” 亦柔听到这更是哭的伤心,擎澈急得焦头烂额,心疼的替她拭泪,继续道:“柔柔这样朕看了更是心疼…” 我看着擎澈这样细心的安慰亦柔,心里不是滋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故意让亦柔小产,那也不必这样心疼亦柔,可是实在是想不到可以解释的方式。 擎澈将婵彤手中药碗端了过来,轻轻吹着喂给亦柔喝,可是亦柔只是哭,怎么都不肯喝,擎澈温柔的面容闪过一丝恼怒,冷声道:“这孩子由别的妃子生就是了,就你算生不出来,朕依然会好好疼爱你,何必为了这事跟自己过不去。朕只要你一个人就行了,谁都别想占有。” 亦柔与门外的我均是一脸愕然,亦柔瞪大双眼看着擎澈,颤抖道:“难道皇上就不想与臣妾拥有自己的孩子吗?” 擎澈一愣,随即柔声道:“当然想,但此刻朕却只想柔柔快点好起来。跟往常一样陪在朕身边,这子嗣以后自然是会有。” 亦柔只是柔顺的点点头,开始喝药,但眸子里却充满了不解。 我愕然的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为何擎澈会不要这个孩子,只因为“朕只要你一个人就行了,谁都别想占有。”为了满足自己,他竟然可以残忍到亲手杀死这个孩子,只为了那孩子要占有亦柔十个月,欲壑难填。此刻的亦柔就如笼中鸟般,没有自己的选择权,连生孩子这事也要由他人决定。为她感到可悲,却不上忙…… 轻轻叩门,里面的人皆是望向门外,我上前俯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擎澈只是笑道:“纯嫔来了,来陪陪亦柔吧,朕不打扰你们姐妹了。” 我俯身恭送,看着一脸憔悴的亦柔心疼的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她。她一脸不解,等打开纸条看完后,突然大笑起来,凄凉无比,满眼怨恨,道:“没想到我萧亦柔在他眼里只是只毫无自由的宠物……” 我知道将真想告诉她会很残忍,但若是如上次一样继续骗她,不知道她还会受多大的伤害。我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淌血,但我宁愿亲手结束她的痴恋,更是看透了帝王的薄情。 第三十三章 紫藤花开 从亦柔那里出来,心里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暗自庆幸,想着亦柔那决绝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还真是怕她会做傻事。 紫宸宫的紫藤已经开花了,朵朵花坠,轻轻低垂,紫中带蓝,灿若云霞,散发出阵阵芳香,随风飘动,格外媚人,整个紫宸宫如被紫雾围绕,这种大气之美让人流连忘返。 行至湖心长廊,素手划过紫色花穗,默念:“闻碧潭上,春晚紫藤开。水似晨霞照,林疑彩凤来。若是亦柔也能看到此刻是美景,应该会很开心吧!”眉间的忧愁,似乎想化不开的冰一样凝结。 婵樱一直默不作声,低垂着头,似乎自从亦柔受宠后就没有少过担惊受怕,时常都在为亦柔而伤神。不知道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或许如我这般洒脱,黯然避世才是上策,但亦柔恐怕是根本就躲避不了,难道这就是命?人生从此就陷入这不见天日的泥潭? 宜芙轻轻扯了下我的衣袖,回身之际,已见一身紫蓝色华丽妆扮的颐修媛缓缓走了过来,身姿摇曳,如步生莲花般,鬓角的紫玉特制紫藤花穗步摇发出清脆的银铃声响。 我忙俯身道:“臣妾给颐淑媛请安,娘娘吉祥如意。”颐淑媛妩媚的双眼含着笑意,轻轻掐下长串紫藤花穗,慵懒的靠着栏杆上,道:“妹妹怎么还是这么见外,这紫宸宫可就只剩下你我姐妹了。” 轻笑,望着碧波湖面,道:“姐姐此刻身份金贵,如今怀有龙裔自然是受得皇上万般宠爱,臣妾怎敢高攀。” 颐淑媛嫣然一笑,似乎让手中的紫藤花都黯然失色,笑道:“妹妹还是这般伶牙俐齿,姐姐还真是喜欢的紧了。”而后轻叹:“可惜萧妹妹不能与姐姐一同诞下麟儿,不然还可以有个伴了……”说罢,轻轻丢下手中的花穗,落入水中,散发阵阵涟漪。 心里一阵难受,轻轻俯身道:“许是昨日没睡好,头晕晕的,就不打扰娘娘赏花了。” 颐淑媛瞟了我一眼,道:“那妹妹就好生歇着吧。”我领着宜芙,婵樱快速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每次看到颐淑媛都觉得不舒服,总觉得她那双含笑的眸子在算计着什么。 颐淑媛见主仆三人进了聚荷宫,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道:“本宫就等着看她两姐妹还能玩出什么,这萧婕妤的胎儿还真是顽强,居然能挺三个月。” 惜晴一脸疑惑,望着颐淑媛道:“按理说…这萧婕妤应该不可能怀孕,那药的分量可不轻啊……” 颐淑媛冷哼一声,随时扯过被风吹起的花穗,道:“小婼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搞的,连个药都下不好,亏本宫还给了她们家那么丰盛的安家费。” 惜晴忙上前轻抚颐淑媛的背,焦急道:“娘娘息怒,小心伤了身子,影响了胎儿……” 颐淑媛拍开她的手,微眯凤眼,道:“得宠又能怎么样,皇上不照样不留她的孩子,这次可是连天都在帮本宫了。” 惜晴忙笑道:“那是当然,等娘娘的皇子出世了,封妃可是指日可待了。奴婢叩见颐妃娘娘!” 颐淑媛赞赏的看了眼惜晴,继续拨弄着花穗。细细碎碎的花瓣垂坠簇拥,渐深渐浅地绽放,若隐若现的妖。深深浅浅的紫色魅惑,收敛了所有的视线,绿意葱茏下面,熙熙攘攘地盏盏地悬挂,开得地老天荒似的。 华清宫 佩芋领着秦晟鸣来带亦柔旁,本是两眼无神之人,在看到他后顿时泪流满面,那委屈的样子让秦晟鸣心疼,轻轻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道:“柔儿长大了,要坚强。” 亦柔啜泣的点点头,哽咽道:“表哥…柔儿好痛……真的好痛……” 秦晟鸣点点头,噙着泪水,道:“是表哥没能保护好柔儿,姨丈的嘱咐,表哥是辜负了……但是柔儿一定要答应表哥,好好爱护自己,受了多少委屈都不能被打到。”看着从小到大疼爱的表妹这样难受,秦晟鸣有如锥心之痛,这天真的两姐妹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偏偏被卷入这场无休止的风暴。 亦柔搂着秦晟鸣的胳膊,默默流泪,此刻只有最亲的人才能给她安慰,她小说道:“表哥,你别担心,柔儿以后会坚强,绝不会在这样任人欺负,柔儿也会保护好碧姐姐……那些人会得到报应的。” 秦晟鸣心里一惊,不自觉的拉起亦柔的手腕,惊恐道:“柔儿…千万不要这样…小心走上条不归路,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亦柔只是看着秦晟鸣,眸子里的坚定更是让人担忧,秦晟鸣轻叹口气,道:“或许这后宫中的女子都走不出相同的命运,记住,表哥会好好守护你们两。”说罢,搭上亦柔苍白的手腕,片刻后,道:“若是表哥没诊断错,柔儿先前应该接触过含有麝香类的东西。” 亦柔只是淡淡一笑,道:“柔儿猜到了…小婼不会就这么白白呆在我身边半年,绝对会做什么事,只是想到会是这。” 第三十四章 真像大白 从内殿出来,明晃晃的太阳刺得眼有些睁不开,伸手遮挡,不小心把药箱给掉到地上。苦笑,还真是流年不利,做什么都不顺,弯腰之际一婢女匆忙跑过来帮忙。 秦晟鸣笑着接过她手上的药箱,道:“有劳姑娘了。” 福蕊悠然满脸通红,秦太医是宫里出来名的医术高明,俊朗温和,很多宫女都私下会议论他,轻轻抚上微微发烫的面颊匆匆跑了开。 秦晟鸣突然闻到一丝虽然很淡却很可疑的味道,虽然更多的是花香,婵彤正好端着药汤走了过来,见到他忙道:“鸣少爷怎么了?” 秦晟鸣看到是婵彤,又望了下四周,道:“婵彤可否帮我一个忙?”婵彤轻轻点头,朝里喊了声:“福蕊…把药端给小姐。”福蕊“诶”了一声忙跑出来,端上药进了里屋。 秦晟鸣将婵彤拉到一边,面色凝重道:“能带我看看小婼的房间吗?”婵彤点点头,也没多问,穿过后院,葱郁的万年青后有一排矮房子,最里面那一间是小婼的,婵彤有些触景伤情道:“虽然知道她是害小姐的凶手,但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后面越说越小。 秦晟鸣点点头,一边左右翻看这,一边道:“你是这个好姑娘,小婼也是,只是每个人的命不同罢了……身不由己。”当看到床榻下的阴暗地方的盒子时,微微皱眉,将药箱放下,俯下身子去将它取了出来。 婵彤一脸不解,忙蹲在地上帮忙把盒子上的灰给拍掉,那是一个铁盒子,锈迹斑斑,似乎放了很久,但也是因为太旧而不被人注意。秦晟鸣轻轻打开盒子,里面用淡绿色的丝缎垫着,一支雕花小铜镜静静的躺在那里,雕刻的朵朵芙蓉上镶嵌着蓝色彩石,很精致。还有一串用紫水晶串起来的项链,此刻正闪耀着淡淡光芒。 婵彤眼眶红红的拿起铜镜,哽咽道:“这是我送给小婼的,那项链是小姐赏给她的…没想到她都好好收藏着……” 秦晟鸣神情凝重,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得继续看着小婼的遗物,在一堆碎银子下有一个红檀木小盒子,稍有忧郁,片刻,将那盒子轻轻取了出来。打开,里面装着一颗黑色药丸,带着浓郁的香味,秦晟鸣眉头皱成一团,满脸疑惑。 婵彤被他这一举动给弄得紧张起来,忙道:“鸣少爷,这药丸可是有问题?” 秦晟鸣捏着药丸,突然笑了起来,看的婵彤更是不解,他将药丸放到婵彤手上,道:“对柔儿下药的或许不是小婼,这药丸完整,外表光滑,明显是还未用过。既然如此,那下药的人自然是另有其人。” 婵彤激动的笑了起来,喜道:“真的吗?小婼没有害小姐是吗?太好了!”而后突然又沉默起来,小声道:“这只能证明她没有用这颗药,不代表她没有别的……”说罢双手死死的捏着铜镜,手心冒汗。 秦晟鸣轻笑,拍了拍婵彤的头道:“难道你不相信鸣少爷的话?这一颗药看似一般,分量可不小,足以让人从此不在怀孕,而且这麝香很是名贵,不是轻易便能得到的。” 婵彤终于破涕为笑,突然又一脸憎恨道:“那是谁这么狠心,要害小姐,这个人如果还在华清殿,那小姐不是很危险?” 秦晟鸣点点头,淡淡道:“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但……我希望能去福蕊的房间看看。” 婵彤一脸愕然,忙点头道:“她就在小婼旁边那间房住。”说罢慌忙跑出去,左右看了看,然后道:“鸣少爷…你快进去,我在这里把风。” 秦晟鸣打开旁边的门,悄悄进去,福蕊的房间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但到处都放着花,浓郁的花香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熏透了,但敏锐如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还在焚烧的香炉里白烟袅袅而升,那里是香味最浓的地方。轻轻揭开卢盖,那烟便如被放开了枷锁的洪水猛兽,扑腾了出来,浓烟滚滚,忙用衣袖捂住鼻子,忍不住剧烈咳嗽,将卢盖盖好,快速行了出去。 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那股浓郁的香气却如鬼魅般挥之不去。婵彤吓了一跳,忙道:“鸣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秦晟鸣边咳嗽边道:“这害人的东西…难受死了…咳咳…福蕊是怎么能忍受每天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 婵彤看看里屋,又看看他,一脸疑惑道:“怎么了?福蕊最喜欢花了,虽然太浓…但是她身上总是带着香气,多走走就淡了,很好闻了。” 秦晟鸣抓过婵彤的手腕,为其把脉,婵彤不敢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而后,秦晟鸣担忧道:“看来不止柔儿要喝药,连婵彤也要一起喝……这位才是真正的凶手,不止害人害己,还伤了身边的人,只是这样的功效很小,所以柔儿才不至于被伤得那么狠,连你都是。” 婵彤一脸不可置信,平日害羞的连话都很少说,只会在后院干些粗活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那这宫里还有谁可以相信?小姐身边真是太危险了,本以为揪出小婼就可以安心了,没想到个个都巴不得小姐死,婵彤摸着怦怦跳的胸口,一阵焦虑。 第三十五章 福蕊之死 “哦~是吗。”亦柔端着药碗,轻轻抿着,药太苦,难以下咽。婵彤点点头将手绢递了过去, 亦柔轻轻擦拭嘴边药渣,重新将药碗端起,闭上双眼一口喝了下去,秀眉皱成一团,说道:“那 就让她也尝尝这苦药的滋味。” 婵彤将蜜饯端到亦柔面前,一脸担忧道:“小姐…这宫里头太险恶了,婵彤真的是好担心… …” 亦柔叹着气,苍白的脸上无任何表情,淡淡说道:“险恶?那能怎么办,没有回头路了。本 来以为有了良人…在艰难都能挺过去,可是……”苦笑一声,无奈道:“可是换来的只是宠,不 是爱……” 婵彤看着亦柔,心里难受,试探着问道:“若是能得到的权利,像颐淑媛,瑜妃那样,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亦柔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窗外,正是一年好春光,院子里种满了各色鲜艳的花朵,海棠在风中飞舞,如最绚烂的粉红雨一样,仿佛去年家中那些婢女在海棠花下学习走路一样,纷纷扬扬,似乎怎么也落不完,美得让人不敢眨眼。 良久,亦柔回过头,轻轻说道:“让我再去取悦皇上…我做不到,……不知道爹和娘怎么样了,府里的海棠是不是也开得这么旺盛,那个叫倩霓丫鬟是不是学得跟我一样了……” 婵彤顺着她的话望向窗外,昌盛的西府海棠带来阵阵花香,似乎带着她的心绪一起回到了将军府…… 紫宸宫 颐淑媛倚在湖心的长廊边赏花,旁边圆木桌上放了好些糕点,似乎她从未穿过素色的衣裳,一袭孔雀蓝的开胸长衫,绣着大朵大朵的菊花,绿色裹胸长裙,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金燕展翅步摇洒下一排细细流苏,随风轻摆。手里捏着一串紫藤花穗,将花瓣一片片撕扯下来,扔近湖水中,随波逐流,一群彩蝶在花丛中来回穿越。 擎澈缓缓靠近她,将那柔软的身段搂进怀里,头搁在修长白皙的胫窝,柔声道:“薇凝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颐淑媛只是继续撒着花瓣,任由擎澈抱着她,柔媚的声线让人听着舒服:“臣妾想着,若是这花能在多开些日子就好了,可惜好花不常开,让人徒添悲伤……” 擎澈将她手中的花丢入湖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爱抚的摸着她精致的面容,轻笑,说道:“薇凝说独爱紫藤,朕将这紫宸宫里的所以花草全都除掉,专种紫藤,就连这满池最娇贵的紫睡莲都给除了……薇凝又来为难朕要紫藤四季常开了……” 颐淑媛双手搂上擎澈的脖子,在他唇上留下香吻,轻轻靠上他的胸脯,撒娇道:“那臣妾要皇上能时常来陪陪臣妾和腹中孩儿,皇上应该不会觉得为难吧……” 擎澈弯身在她胸前留下紫红吻痕,惹得颐修媛娇哼一声,满脸嫣红,推开他道:“皇上…这让臣妾怎么好意思啊……”说罢,拿手遮住那殷红一片。 擎澈顿时大笑起来,身后传来婢女小声的请安:“奴婢福蕊给皇上请安,给淑媛娘娘请安。” 颐淑媛慌忙用衣袖捂着胸口,嗔了擎澈一眼。擎澈顿时脸色冷了下来,道:“起来吧,真是不懂规矩,下去吧。” 福蕊一脸委屈,去聚荷宫的必经之路必须穿过这个湖中长廊,自己已经犹豫了很久,没想到还是没选好时机。她轻道一声“是”就慌忙从他们身边掠过。 颐淑媛脸色一沉,突然望向福蕊,喊道:“等等…”福蕊不疑有它,忙回来俯身道:“娘娘有何吩咐。” 颐淑媛从擎澈怀里站起来,缓缓围绕福蕊走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腰上的香囊,一把扯过它,放在鼻子上轻嗅,用力将它丢掉,厉声道:“好你个贱婢,居然敢携带含有麝香的香囊出现在本宫面前,你想本宫胎儿不保吗?” 福蕊惊慌跪地,大声求饶道:“娘娘饶命…这香囊是小主赐给奴婢的,奴婢真的不知道里面含有麝香……皇上…皇上饶命啊……” 擎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福蕊,脸色异常难看,直接一脚将她踹人湖中,对颐淑媛说道:“朕会给你一个答案。”匆匆离开了紫宸宫。 颐淑媛看着在湖中不停扑腾的福蕊,大声喊着“救命”。微翘的嘴角显示出得意,轻甩长袖,缓缓向紫宸宫行去,远处的惜晴赶忙过来扶住她。 福蕊扑腾几下后就再也没有上来,湖面缓缓恢复平静,彩蝶依旧围绕花丛飞跃,紫色花蕊随着清风摆动,发出阵阵清香。 第三十六章 黄雀在后 华清宫 亦柔静静的靠在床榻看着窗外,佩芋将石榴红纱蔓用丝带绑了起来,让她能看的更清楚,殿外婵彤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 亦柔看也不看,只是继续看着窗外的海棠,仿佛这样能离家更近一点,轻道:“来了吗。” 婵彤点点头道:“来了,快到宫门口了。”亦柔挪动了下有些麻木的身子,轻轻闭上双眸,佩芋为她轻轻捏着腿,婵彤站在旁边一脸紧张。 不多时,擎澈一脸冰冷的走了进来,孙成担忧的往里望了一眼,婵彤更是心惊,只得努力让自己镇定,与佩芋一同对擎澈行礼。 擎澈看了不看,直接走到闭目的亦柔面前,来回踱步,最后干脆坐上旁边的圆凳,重重叹气,看似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亦柔“嘤咛”一声,皱着眉头,幽幽睁开双眼,那憔悴的模样让人看来心疼,在看到擎澈眉头深锁时,伸出苍白的手去轻轻抚平,那动作很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擎澈拉过她的手,轻叹:“身子都成这样了,还要为朕抚平眉头,真是让朕心疼。” 亦柔艰难的露初微笑,似乎一动就会很痛苦,秀眉皱在一起,片刻又露初笑容,小声道:“臣妾不喜欢看到皇上皱眉……” 擎澈小心翼翼的把她搂进怀里,一脸心疼,说道:“柔柔不喜欢,那朕就不皱眉。”而后,又小心问道:“福蕊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她?” 亦柔心里难受,这个怀抱让她窒息,她想逃离,却生生忍了下来,疑惑道:“福蕊?还没回吗?刚刚臣妾让她给碧姐姐送东西了,这几天她太辛苦了,臣妾心里过意不去……” 擎澈略微颔首,迟疑片刻,询问道:“福蕊……身上那个香囊……”亦柔轻笑一声,不等他说完就道:“臣妾亲手绣的,难道皇上也喜欢吗?”擎澈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婵彤和佩芋都为亦柔捏把冷汗。 亦柔继续说道:“臣妾看她原来那个已经旧了,就送了她个新的,可是她都不用,臣妾想她肯定舍不得原来那个,便用做了个稍微大点的,把原来那个套进去,福蕊果然很开心,每天都挂在身上。” 擎澈凝重的脸色转而变得轻松了些,道:“朕的柔柔可真是用心,可是福蕊为何那么喜欢那个香囊,难道有什么玄机?” 佩芋忙接口道:“福蕊从分配到华清宫的时候就天天带着那个香囊,或许是习惯了,所以就不愿意换吧,小主心疼奴婢,好心给她量身定做了个。” 亦柔埋在擎澈怀里的眸子轻轻转向佩芋,嘴角轻扬,一瞬间又转为憔悴。擎澈轻轻将亦柔放下,让她躺好,吻着她苍白的面颊道:“朕晚些在来看你,好好吃药,不然朕会寝食难安。”亦柔乖巧的点点头。 擎澈将佩芋带到殿外,背手站在石阶上,沉声道:“那福蕊到底是从哪个宫里指派过来的,还有你们小主身子怎么会越来越差?” 佩芋跪在地上,恭敬答道:“福蕊是内务府统一分配的,婢女也不知原先是服侍哪位主子的。至于小主……太医说小主寒气入侵,加上被迫滑胎,所以恢复的比较慢,可能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康复。” 擎澈眸子闪过一丝冰冷,寒气入侵?对,柔柔早前就被诊断出来了,只是一时气糊涂给忘了,这福蕊看来不是针对薇凝,而是针对柔柔,看来要去内务府好好查查,道:“朕知道了,明日朕会派人给华清宫送几个奴才过来,这一个两个都出事,还真是让人担忧,佩芋亲自把关,看中谁只管要,多少都行,只有能好好服侍你们家小主。” 佩芋忙低头道:“奴婢代小主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擎澈掠过她便带着孙成走了。 佩芋让小福子和小孙子在门外守着,匆忙进了里殿。亦柔依旧坐了起来看着窗外,佩芋笑道:“小主英明,皇上这会估计查到内务府去了,若不是小主将小婼留下的麝香丸塞进福蕊的香囊,恐怕还真是难以查到主谋是谁。” 亦柔只是冷哼一声,轻道:“那也要亏得颐淑媛爱那紫藤,每日都去那湖心赏花,不然我的计谋在精细也成不了事。” 佩芋轻笑着为她将被角拉高,道:“还要皇上始终疼爱小主的心才行,不然换做别人,恐怕就直接拉去坤宁宫审问了。” 亦柔嘴角轻动,却未有在回话,只是静静的开着花飞满天,对它们倾诉着思乡之情。 第三十七章 烟迷柳岸 果然,自从那日擎澈离开后就再也没去过华清宫,虽然每日都会派孙成前来打探,但到底是不如从前了,内务府指了四个婢女过来,名字挺喜庆的,喜颜,庆颜,乐颜,欣颜,人也长得喜庆。据说是皇上亲自给取的名字,为了让她们能给亦柔多带点快乐。 福蕊的事虽然曲折,但最后终于在位老宫女口中得知是宁妃入宫时带进宫的,只是碍着生性沉闷被遣到内务府了。虽然事以很久,看似跟宁妃扯不上关系,但皇上到底是对她冷淡了,至于福蕊为什么要携带那香囊也成了一个迷。 太液池的西面很少有人经过,这儿是个很大的转角湾,看起来很隐蔽,到处种着梨树,桃树,橘子树,枣树。岸边种了柳树,杏花树,只是都以开过花了,看不到那繁花盛开的景象,不过翠绿色的叶子依旧生机勃勃。 亦柔脱下绣花鞋,坐在岸边,撩起裙角,雪白赤足缓缓伸入水中,六月的天虽然以有些微热,但太液池的水却冰凉刺骨,这刺骨的凉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却让大脑特别清醒。轻轻摆动漾起阵阵水花。 湖面波光粼粼,偶尔被亦柔轻扬的水打起几朵水花,水花四溅,如飞珠滚玉一般缓缓落下。亦柔每日午后都会来到这片无人的地方,仿佛这里是最安全的,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突然头上落下一片片树叶,亦柔忙将它拍开,抬头时吓了一跳。身穿云纹白色绉纱袍的男子,神情慵倦闲适的半躺在一旁的杏花树上。 亦柔轻轻皱眉,不理树上之人,依旧闲闲的踢着水花。 擎濋微微动了下身形,树叶又翩翩而下,这下把亦柔惹火了,将身上树叶狠狠丢到水中,起身对树上呵斥:“书呆子,你别以为站得高我就不认识你了,本姑娘心情不好,识相的就快点给我走开。” 擎濋被她这么一呼喝顿时吓了一跳,揉着睡眼惺惺的眸子,懒懒道:“小王好像没有惹到萧婕妤吧,这平日里小王睡小王的,婕妤玩婕妤的不是各不相干嘛,怎么今日跑到小王树下后就变了。” 亦柔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她一直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睿亲王一直躲在树上偷窥,顿时火冒三丈,捡起树下的小石子就不停的往上扔,还大骂道:“流氓……色魔……每天偷窥弱质女流……” 擎濋被这石子砸得抱头大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野蛮……我哪里惹到你了……”亦柔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放下了手中的石子,缓缓蹲在地上,小声啜泣起来。 擎濋顿时给吓到了,忙从树上跳下来,蹲在亦柔旁边,焦急道:“这…婕妤别哭啊……都是小王的错……” 亦柔更是泪如雨下,那梨花带泪的模样让擎濋心里一直莫名疼痛,轻轻拍她的头,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亦柔听他这么说,扑到他怀里,不停的捶打他胸口,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只是个女人……我只想好好爱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侮辱我的爱情……” 擎濋忍着胸口的疼痛,只是怔怔的在那里让他打,想伸手抱着她,给她安慰,又怕逾越,心里却是被扯得生疼。 亦柔哭喊了一阵子就停了下来,小心抽泣着,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将自己紧紧的蜷缩起来。擎濋不知道能做什么,毕竟亦柔此刻最需要的人不是他,他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时光飞逝,夕阳缓缓落幕,血色残阳染红了大半边天际,亦柔重重的吐了口气,小说道:“谢谢你……” 擎濋只是淡然一笑,看了眼被揉得皱巴巴的衣裳,道:“以后不要憋着自己,心里难受就到这里来发泄。”擎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亦柔悠的满脸通红,噘着嘴道:“不害臊,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擎濋看着渐渐远去的亦柔,眉间多了些落寞,这么好的姑娘,却要受这种苦,若是换自己……怕是连疼惜都来不及,哪里会让她受伤。被自己这一想法给吓了一跳,苦笑着摇头,转身,轻轻一越便到了树上。 第三十八章 窈窕淑女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轻轻靠上躺椅,在桂花树下打盹,近日总是阴雨绵绵,难得晴空万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热气。 宜芙和溟倾在后院为我喜爱的那些花花草草浇水,润言和莹心去领这个月分下来的布匹,婵樱坐在一旁对着那些昌盛的紫竹不知道做着什么。一切好像都显得很宁静,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般,连亦柔也开始笑了…… 寇太医在小卓子的带领下进了内院,婵樱忙止住准备请安的两人,小声说道:“小主昨日很晚才睡了,今早又有些咳嗽,有劳寇太医了。” 寇太医依旧一脸严肃,沉声道:“难道纯嫔小主没有坚持喝药吗?为何还会咳嗽。” 婵樱一脸委屈,每次看到寇太医那张严肃的脸都会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低头说道:“小主这几日都在为萧婕妤抄经文,可能是太过劳累了……”说罢轻轻揉着衣角。 寇太医看了一眼睡得安逸的人儿,眸子闪过一丝波动,然后小声道:“以后劝着点小主,本来这身子就柔弱得很……” 婵樱后面一句没听清,忙侧着耳边,却看到寇太医盯着她,吓了一跳,忙退开道:“奴婢去给寇太医端茶水。”说罢拉着小卓子一起出去。 躺椅上的人儿,一身淡蓝的的纱衣,裙角随风轻轻摇曳,露在外面的肌肤宛如白玉,纤长的睫毛如蝴蝶剪影般覆盖如泉水般清澈的双眸,樱桃小嘴微微上翘,似乎在做什么美梦,水墨画中描绘那般的精致。 寇太医看着水灵灵的人儿,修长手指轻轻抚上吹弹可破面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收回手,甚至想将沉睡中的人儿抱在怀里。 突然传来一声娇笑,寇太医忙将手收回,坐在旁边的圆凳上,轻轻拿起皓白的手腕诊脉,润言和莹心抱着两匹布走了进来,笑这道:“小主…小主,今日婢女领了两匹雪缎,上面有淡淡的细碎兰花,好漂亮了!” 被这声响吵醒,“嘤咛”一声想要用手揉双眼,却突然被握住,被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望向一边,原来是寇太医在把脉,轻笑道:“有劳寇太医了……” 寇太医略微点头,面上极为严肃,我只得静静等候,不敢打扰,片刻,他皱眉道:“小主若是自己不爱惜身子,喝再多药也枉然。” 我依旧是淡淡笑着,轻轻点头称“是”。他看了我一眼,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肃然起敬,寇太医快速收拾药箱,道:“小主,好生休息,切忌太过伤身。” 我点点头,让莹心随他去取药。轻轻抚过面颊,不知为何总有些痒痒的,许是睡着了树叶掉上去了。 婵樱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看到院中只剩我一人,忙呼气道:“那恐怖的寇太医终于走了,唉…看着他那双眼睛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看了眼拍着胸脯的婵樱,故意装可怜道:“婵樱…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跑了,你不知道那寇太医有多凶,可把我吓坏了……”说罢还学她拍拍胸脯,似乎心有余悸。 婵樱果然立马皱眉起来,放下茶水,双手叉腰,大声道:“什么?那姓寇的敢凶我们家小姐?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论去,好歹小姐也是个主子……怎么能就这么被他呼来喝去……” 我有些后悔的看着啰啰嗦嗦的婵樱,在她说了长长一串话之后似乎解气了,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小姐…我们怎么这么可怜……连个太医都能欺负我们。” 宜芙一把打在婵樱的头上,淡道:“你省省吧,平日你不欺负别人就行了。”婵樱白了宜芙一眼,嘟起嘴,“哼”了一声。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了,突然觉得好温馨,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的,似乎到处都是陷阱等着你往下跳,颐淑媛的肚子已经渐渐大了起来,为了不引起纠纷,我终日只在这院子里。 第三十九章 移花接木(上) 紫宸宫 精致的膳食一一摆入桌上,一共十几盘子,颐淑媛看了看放下手中银筷,惜晴忙说道:“娘娘还是没有胃口?这可不行……为了孩子多少还是吃点吧。” 颐淑媛嫌恶抚着微微凸起的腹部,眸子尽是复杂,不快道:“皇上又不差女人给他生孩子,本宫为什么非要为了地位生这个孩子。” 惜晴一脸为难的看着主子,最近因为腹部开始隆起而心情郁结,怕是她这一生最在乎的就只是自个的外表了,只得小声安慰道:“娘娘这肚子也不明显,根本就看不出来,再说了……这宫里头指望大肚子的女人多了……娘娘该高兴才是。” 颐淑媛冷哼一声,脸上全是不悦,指了下金白双色的皮镂花纹卷做成的金银夹花卷。惜晴忙开心的夹了一块放在她碗碟里,颐淑媛夹起它刚预备吃,却觉得不对,微微闻了下,便搁下了,冷声道:“这夹花卷是谁做的?” 惜晴一脸疑惑,忙看了眼候在一旁的秋菊,秋菊扑通跪了下来,道:“是内务府的陈主管派人送来的,说是孝敬娘娘的。” 颐淑媛不语,扫视了桌上一圈,看着桌上的一盅甜汤,让惜晴拿过来,细细闻了下,轻笑道:“把陈前海给本宫绑过来。” 不多时,那陈前海便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他一看见颐淑媛便不停的磕头道:“奴才给娘娘请安了,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哎呦……奴才可没做错事啊。” 颐淑媛倚在贵妃榻上,伸出手,细细看着刚染的指甲,不徐不慢道:“陈公公,本宫何时让你送膳食过来了。” 陈前海一愣,圆溜溜的眼珠在眼眶打滚,一脸惊讶道:“娘娘……此话怎讲?奴才今日没让人送膳食啊,娘娘不是用自个宫里的小安厨房吗?” 惜晴将那两道菜摆到陈前海面前,呵到:“吃了它。”陈前海看着这菜心里直打鼓,手被捆着,只得俯身用嘴叼起来,那夹花卷刚嚼了两次便突然瞪大眼睛,快速磕头道:“娘娘误会……这是误会啊……奴才真没有送这菜过来啊,这里面的蟹肉奴才就更不知道了……” 颐淑媛掩嘴轻轻打了哈欠,慵懒的扭动身躯,道:“不止蟹肉,还有荔枝甜汤了。这些东西下肚……恐怕本宫就要在这里哭给你看了吧。” 这下陈前海被吓得老泪纵横,一个劲的磕头道:“奴才冤枉啊…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这些菜送到娘娘餐桌上啊,这小皇子要是有何闪失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颐淑媛看着磕得鼻青脸肿的陈前海,用手绢挡住鼻子轻咳一声,嫌恶到:“够了……这事本宫就交给瑜妃处置,把他拖下去……看着就反胃。” 陈前海一听更急了,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着,突然大声道:“奴才知道是谁…是瑞芬仪,下午瑞芬仪宫里的小海子偷偷摸摸的从御膳房出去,肯定是他没错。” 颐淑媛掩嘴轻笑,道:“行啊!陈公公可真是八面玲珑,这都能被你想到。回去吧,敢明儿还得麻烦你去瑜妃那里指证下。” 坤宁宫 瑜妃搀扶着孱弱的皇后坐在主位,被一群莺莺燕燕被簇拥着,我与亦柔照例因为身子不适而免了晨昏定省。 颐淑媛托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缓缓行入凤仪殿,瑜妃看见了忙起身过去亲自搀扶,边走边说道:“颐妹妹有了身子就免了这晨昏定省,当心身子,这宫里头可就指望你给皇上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了。” 颐淑媛一脸倦容,小声道:“臣妾身子不济,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瑜妃一脸责怪的拉起微微弯腰的颐淑媛,严肃道:“快些坐下吧,怎得这么憔悴,是不是休息不好,让太医来瞧瞧。” 颐淑媛轻笑着,依旧小声到:“妹妹只是昨日被吓到了,没什么大碍,劳姐姐费心了。”一屋子莺莺燕燕看着瑜妃这般对颐淑媛心里头五味交杂,尤其是宁妃,瞪得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 第四十章 移花接木(下) 瑜妃一脸紧张道:“怎么会吓到?谁这么大胆子敢吓你。”颐淑媛一脸委屈,那样子颇叫人心疼,说道:“昨日臣妾胃口不佳,将那些膳食赏给婢女们吃,怎奈……她们居然吃出蟹肉和荔枝来,叫臣妾一阵心惊,这若是被臣妾吃了下去,今日怕是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瑜妃沉着脸,望了一眼下方的妃嫔,道:“妹妹们若是打这胎儿的主意,本宫绝不姑息。”下方妃嫔们忙低头称“是”,对瑜妃均是唯唯诺诺。 颐淑媛含泪拉着瑜妃的手,一脸感动道:“姐姐真是让妹妹感动,只是妹妹这日后恐怕会坐立不安……” 瑜妃看了颐淑媛一眼,又望望众人,最后坐到皇后旁边,道:“妹妹有话尽管说,本宫就不信谁还有天大的本事,连本宫都要逾越。” 颐淑媛轻轻抚摸腹部,小声说道:“皇儿,母妃为了你能安然来到世上,一定会让凶手伏法。”而后转向瑜妃,道:“昨日内务府的陈公公说看到小海子在御膳房鬼鬼祟祟,望娘娘明察。” 瑜妃皱眉道:“传陈前海。”瑞芬仪却不安起来,袖子中的手不停的紧握,有些紧张的看着瑜妃和颐淑媛。 陈前海上殿后,慌忙跪倒在地,道:“奴才给各位娘娘主子请安。”瑜妃凤目微眯,看着满脸淤青的陈前海,询问到:“陈公公要指证谁?可要仔仔细细的说清楚了。” 陈前海忙磕头称是,满脸紧张到:“昨日下午奴才看见毓秀宫的小海子在御膳房里鬼鬼祟祟,将一包东西拿走,没过多久就传出淑媛娘娘那里出事的消息,奴才想这事很有点关联。” 闻言,众人都望向瑞芬仪,瑞芬仪大惊失色,忙摇着双手道:“没有…臣妾没有做过,娘娘不要听他片面之词。” 瑜妃挥了挥手示意她安静下来,又道:“把小海子带上来。”瑞芬仪脸色苍白,双手不住的绞着袖子,鼻尖冒着细细的汗珠。 颐修媛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伸手拢了拢鬓角的发丝,惹得步摇轻摇,发出阵阵悦耳声响。转向看着对面的宁妃,嘴角轻扬,宁妃本就板着脸,见她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端起茶盏喝水,看着其它方向。 刚出去的小内监匆匆回来传话,恭敬道:“回娘娘话,听毓秀宫的宫女洛梅说,今日一早在太液池发现小海子的尸体,那尸体现在还在岸上隔着了。” 瑜妃狐疑着看着瑞芬仪,道:“瑞芬仪怎么看?”瑞芬仪当场就傻了,瘫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瑜妃忍着气,继续道:“难道瑞芬仪连给自己辩解都不必了吗?” 瑞芬仪惊恐的看着一屋子人,突然叫道:“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道小海子为什么要去御膳房,我什么都不知道……” 瑜妃看着如此失态之人,只是沉声道:“将瑞芬仪暂且软禁,等本宫上报皇上了在做处分。” 众人看着瑞芬仪被带了下去,那惊心刺耳的声音不断的从外面传进来…… 颐淑媛被惜晴扶着缓缓的走出坤宁宫,宫道两边开满了月季,散发阵阵花香,轻轻摘下一朵深红色插入发髻,不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也害羞。 宁妃看着一脸惬意的颐淑媛,冷哼一声,匆匆行了过去,笑道:“搞垮了个小小芬仪,值得这么高兴吗。” 颐淑媛依旧是那副慵懒妩媚的姿态,笑着回道:“那也比宁姐姐你笑里藏刀好呀。” 宁妃到是一脸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那又如何,在怎么样你还是得叫本宫一声姐姐!”颐淑媛漫不经心的将头上的花卸了下来,捏在手中把玩,不搭理宁妃。 宁妃这下有些恼怒,撇了她一眼,快步走到前方,颐淑媛看着她,只是笑道:“以姐姐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害妹妹,还嫩了点。”说罢抿唇笑了起来,宁妃猛然回身,面色难看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指证本宫,偏偏让那不争气的瑞芬仪顶罪。” 颐淑媛好看的眸子盯着宁妃看,半晌将手中的花丢掉,走到她面前,声音柔媚道:“与其让姐姐受那么点小处分,不如直接打垮瑞芬仪,呵呵……是不是比较划算。”说罢轻拍下手中的花粉,继续说道:“打垮姐姐的爱将,妹妹实在是过意不去,姐姐可要多担待点。”轻轻扭动芊腰,缓缓离去,只留下一脸愤怒的宁妃。 数日后瑞芬仪被擎澈贬为采女,终身幽禁毓秀宫不得踏出半步。 第四十一章 荷风送香 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阴阳深浅叶,晓夕重轻烟。哢莺犹响殿,横丝正网天。佩高兰影接,绶细草纹连。碧鳞惊棹侧,玄燕舞檐前。 时至七月初,空气中透着丝丝热气,懒懒的倚着栏杆看着满园过了花期的绿叶,除了那一排紫竹看起来及其醒目,似乎到处都是一片绿。 婵樱噘着嘴嘟囔了好些天:“这小顺子他们也太没良心了,小姐对他们那么好,这都什么日子了也不送盆花过来,满院子的叶子,看着都乏味……” 宜芙将棋盘端了过来,淡笑道:“小主好像没什么精神,奴婢陪你下盘棋吧。”我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很是平静,都快两个月了,亦柔的身子还是没什么好转,时常都会陷入昏睡,闭门谢客,我也不便前去探望。皇上似乎也没有耐心,近些日子常在后宫那些未有得宠的妃嫔中间走动,渃涟颇为很是得宠,从六品才人到五品嫔,再到四品恬婉仪。随我们一同入宫的几位常分别被晋封为歆嫔,祺小仪,芙小媛。 宜芙将棋子放入棋盘,黑子落,看似白子以输定了,她淡道:“小主怎么看皇上最近的行为,似乎随小主一起入宫的都以承恩,而小主……”说到这她未有在继续说下去。 我细细观察棋盘,最终将白子摆脱僵局,笑道:“宜芙随我快一年了,也该知道这不完全在我,要看皇上是否愿意见我。” 宜芙捏着棋子,看着我,道:“难道小主始终都认为这种事非要被动?若是小主愿意,奴婢愿意助小主一臂之力。” 我依旧细心观察棋盘,等候她落子,良久,见她迟迟捏子不落,轻轻扶了扶鬓角的珠花,道:“这宫里无宠的女子太多了,何必去分那一丝怜惜,更何况……既然没有感情,不如孑然一身。” 宜芙点点头,继续下棋,我见她似乎不在多言,亦是同她一起专心对弈。 太液池 亦柔拿着两个红红的苹果,坐在岸边的杏花树上,摆动小脚,轻快的哼着小调。不多时远处便有一身着淡蓝色锦衣男子向树下匆忙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亦柔远远的对着那个身影甜甜的笑着,只道那男子行到离树不远的地方,大声喊道:“喂!书呆子,你想绑架我了,把我丢到树上就跑了,还让我等这么久。” 擎濋抬头看着树上的俏人儿,轻笑,身形一跃便到了树上,坐在亦柔身旁,将手中的包袱送到她手上,道:“我可不敢绑架你,是你自己要在树上欣赏风景的,东西带来了。” 亦柔轻哼一声,笑着接过包裹,打开,里面放着京城同福楼的桂花糕,亦柔满脸的兴奋,笑道:“还真没骗我,好久没吃到同福楼的东西了,尤其是这桂花糕,简直就是极品了。”说罢拿起一块递到擎濋面前。 擎濋接过,那桂花糕入口即化,满口清香,果然是要比御书房的要好多了,赞道:“这桂花糕果然是名不虚传,然怪把你馋成这样。” 亦柔开心的吃着,得意道:“那是当然,京城好吃的东西,没有我萧亦柔不知道的,下次你再去一品轩带些酒量丸子回来。” 擎濋轻笑,故意摇头道:“不行,本王是做大事的人,怎能每天给婕妤带吃的。” 亦柔被他的话给呛到,不停的咳嗽,擎濋急忙给她拍背,亦柔边咳,边笑,断断续续道:“你省省吧……咳咳……明日……若是带不回来……咳咳……我就把你的景仁宫给踏平……” 擎濋苦着一张脸,道:“慢着点,早知道就带壶水过来了。”亦柔看着他,甜甜的笑着,继续吃着桂花糕。 擎濋痴痴的看着她,那倾城之貌,一颦一笑都似乎如毒素般渗入他的身体,亦柔见他这样盯着自己,突然满脸霞红,轻咳一声,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一朵朵粉白荷花,紧紧依偎着碧绿荷叶,随风摇曳,随风散发清香。 擎濋慌忙转身,拿过亦柔放在一旁的苹果,如同嚼蜡,不知何味。时光就这样慢慢溜走,大树上时常传来嬉闹之声。 第四十二章 暗生情愫 太阳还未升起,小顺子和小安子就跑到聚荷宫,推车上放着小瓦缸,婵樱对着他俩就是一顿囔囔:“你们这俩小兔崽子还知道过来啊,你们看看这院子里除了草还有什么……一两个月也不来一次,还以为你们都被那老乌龟给卖了。” 小顺子忙赔笑道:“陈主宫这些日子管得太严了,溜不出来。”小安子一边点头一边说:“老乌龟前些日子被颐淑媛绑了一顿就拿我们撒气,今日还是趁着他去皇后那里偷偷跑过来的。” 宜芙为我披上衣裳,早晨的空气很是清新,带着丝丝凉意,晨风中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荷香,我看着推车上瓦缸,问道:“那缸里是什么?” 他们见我出来,忙跪下行礼,我笑着让他起身,小顺子一脸兴奋的将那推车推到我面前,瓦缸的水中摇曳着朵朵睡莲,小小的碧叶点缀在四周显得特别养眼。 小顺子指着白色睡莲道:“这个是香睡莲,这个是粉白色,有浓香。过几天那些花苞还会有粉色的长出了。”然后指着另外一朵道:“这是柔毛齿叶睡莲,粉红色的,花瓣多,层层叠叠,可它的花萼是绿色的,这睡莲好看,但是不怎么香。”说罢搔搔头笑了笑。 我笑着点点,说道:“没想到我这聚荷宫也有莲花了,也算是没辱没这名字。你们还真是有心。” 小安子抱着几颗开满紫薇花的小树,道:“这是奴才刚刚从上林苑的西脚挖过来的,这就去给小主栽上” 我感激的看着他俩,没想到这两人对我是这么用心,看着他俩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深宫里其实也不是那么的无情,起码我还有他们这些真心对我的人,偷偷将腕上的珊瑚镯子放到车布下面。 他俩忙完了匆匆忙忙的又赶了回去,聚荷宫顿时姹紫嫣红,充满了生气,婵樱和溟倾开心的为紫薇浇水。 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院子里传来阵阵荷香,拿起好久不曾弹奏的琵琶,坐在长廊上轻弹琴弦,玉珠落地般的声响悠扬,溟倾和婵樱踩着调子开始轻舞,妙龄少女配上欢快的曲调,时不时传来小卓子和小刘子的叫好声,一切都显得特别美好。 许是早上起得太早,用完午膳便开始犯困,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婵樱在一旁轻轻打扇,瑜妃让宜芙过去一趟,不知是何事,我让润言和莹心去虞蓉宫给颖嫔送些闲暇时做的小衣裳,手绢什么的,给长公主辰浅,那丫头特别机灵,每次见到我都会开心的叫着姨娘。 今日是寇太医复诊的日子,他从宫门走到院子里都没看到一个人,有些纳闷,刚准备叩门婵樱便走了出来。 婵樱猛然看见门口太医吓了一跳,忙俯身行礼,寇太医只是阴沉着一张脸道:“你们小主近日可还好。” 婵樱低着头,不敢看他,道:“最近身子好多了,小姐让奴婢跟您说一声,以后可以不必在来复诊,这段日子劳烦寇太医了。” 寇太医面色似乎并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往里看了一眼,轻道:“你们小主身子好了就行,……今日就给她看最后一次吧。” 婵樱本来还一脸高兴,以为这寇太医会直接回去了,哪知道他还有在诊断一次,只得小声道:“有劳寇太医了,小姐正在午睡,奴婢这就去喊醒她。” 寇太医拉住预备进去的婵樱,轻轻摇头道:“无妨,有劳婵樱姑娘去倒杯水来。”婵樱一听,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走开了。 寇太医轻轻推开门,看着贵妃榻上沉沉睡去的女子,放下药箱,轻轻坐在一旁为她把脉。其实她的身子早就康复了,自己却坚持隔日便过来一次,为的只是那魂牵梦绕的人。轻轻为她将额间的发丝抚开,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抚过白皙的面容,到那红唇。如此沉鱼落雁之人,为何就会被埋没在这深宫之中,得不到一丝爱怜。 婵樱端着茶水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润言满手是血的站在那里哭泣,婵樱吓了一跳忙放下茶水,拉过她的手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口这么深。” 润言忍着痛,道:“刚才不小被除草的刀给割到了……痛……”婵樱用手绢帮她包起来,忙拉到自己房间给她找药。 寇太医缓缓靠近睡得安详之人,感受那均匀的吐息,如兰花的幽香扑面,靠的如此之近,连一贯平稳的心都开始怦怦乱跳,最终离开令人窒息的唇,最后落在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只有此时才能如此靠近,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存在。 第四十三章 被迫失身 门突然被用力踹开,寇太医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当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这种暧昧的姿势任何人看了都会吓到,更何况那个人是当今皇上。 寇太医面上依旧平淡,站直身形,恭敬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一声巨响,让我不由得皱眉,轻轻翻个身,想来是婵樱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不预理会。突然一声万岁让我猛然睁眼,睡意全无,慌忙起身,因为午睡衣裳微微有些凌乱,扶了下有些微松的发髻,俯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擎澈眯着眼看着俯在身前的两人,背后的手紧紧的握住一起,紧抿着唇,缓缓走到寇太医面前,每一步似乎都用了极大的力气一般,语气及其冰冷,缓慢道:“寇太医这是在干吗。” 寇太医似乎并未被他的冰冷与怒气感染,只是平静道:“微臣在给纯嫔小主诊脉。” 擎澈背后的手不停的握紧又放开,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冷笑道:“哦?诊脉需要靠得那么近?还是……朕不知道寇太医还有更好的方法来治病。” 听到这,我有些隐隐不安,不明白为何这两人会突然在此,按理说寇太医今日应该不会来,已经让婵樱带话了,至于擎澈……那是更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心里一阵七上八下,擎澈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气恼,我更不敢抬头。 寇太医平淡的面上闪过一丝轻笑,恭敬道:“正所谓望,闻,问,切。如果微臣说,刚才是在望,闻。不知道皇上是否满意。” 擎澈含笑的眸子似乎更加冰冷,继续道:“望,闻。好!果然是好解释,但是如果用…吻,是不是更贴切。”我猛然抬头看了眼擎澈,又看了眼寇太医,但寇太医的沉稳似乎又让我安心了些。 寇太医抬头看着擎澈,眸子中的坦荡让人看不到一丝惊慌,只是淡道:“对冰清玉洁的好女子这么说,或许是一种侮辱。” 擎澈紧握的手突然抓起寇太医的衣领,瞳孔收缩,用力甩到一边,寇太医一时不稳被推倒在地,孙成满脸的担忧却不敢言语。擎澈一把捉住我的胳膊,将我用力搂在怀里,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虽然很紧张,却不敢动,只是任由他抱着,头顶上传来冰冷的气息,感觉他身子紧绷着,似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努力调整呼吸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寇太医看到抱着我的擎澈,平静的面上突然闪过一丝怒气,转瞬即逝,但他那种神情让我突然害怕起来,身子有些轻颤。擎澈很满意他的表现,突然覆上我的唇,霸道的吻着,这般突然,让我一时愣在那里,吻得太用力让我吃痛,想要推开他,双手却被用力扣着身后,突然有种被侵犯的感觉,又羞又怒,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寇太医看着落下的泪水,紧握双手,眸子里的恼怒谁都看的出来,却只能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幕。 擎澈缓缓移开那柔软的红唇,轻笑,道:“寇太医似乎在生气?”说罢修长的双手轻轻拭去我脸色的泪水,然后在脸上轻轻抚摸着,继续道:“朕要与爱妃共享天伦之乐,孙成,带他去屋外跪着。” 孙成忙让侍卫将寇太医带出去,偷偷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担忧,然后关上门出去了,我有些颤抖的后退,擎澈浑身散发的气息让我惧怕,慌忙越过他往外跑,却被拉住,粗暴的再次吻了上来,我拼命的挣扎,却被他抱起直接摔到床榻上,剧烈疼痛让我一时有些眩晕,身上猛然一重,让我不得不努力睁开眼。 擎澈将不停扭动的人死死的压在身下,扣住下颚,难掩怒气,低吼道:“朕把你当做是圣女,尊敬你,甚至是压制想要得到你的冲动。而你…居然用纯洁的外表来欺骗朕,跟别的男人在这里私会。” 我忍住下颚的疼痛,想要解释,刚开口便被他被堵住,霸道的吻让我甚至不能呼吸,双手被他扣在头上,他的力道如此之大,手腕立刻嫣红一片。心里一阵恐慌,不管如何挣扎似乎都于事无补,换来的只是更紧的束缚。 当我感觉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的唇终于离开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上猛然一凉,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那一刻我才正在意识到害怕,恐怖占据了整个身体,努力挣脱被束缚的手,抓过被撕扯开的衣裳想要逃走,却被他先一步摁倒下来。我大声的喊着,希望有人来救我,但没有人应,身上传来冰冷的吻,深深浅浅的,如冰冷的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游离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深深的恐惧让我浑身颤抖…… 擎澈看着不住抽泣,浑身颤抖的人,心里猛然一阵疼痛,曾经为了她风雨不改的与她琴瑟和鸣,为了抑制住想要她的冲动,而徘徊在其她妃子的宫殿,只为了留住她的纯,她的净。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泪水,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在看到她光洁的额时,便想起屋外那个男人,心里一阵嫉妒,疯狂的在她身上索取着,谁都不可以碰她,她只属于朕一个人…… 身下传来被撕扯的疼痛,让已经筋疲力尽的我不住挣扎,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渐渐让我陷入黑暗,仿似已经摆脱了身体,脑海里响起那悠扬的笛声,亦柔的娇俏,爹娘慈爱的笑容,哥哥疼爱……都离我远去,直到彻底黑暗…… 第四十四章 便体鳞伤 婵樱听到前院的动静慌忙放下手中的纱布,润言却拉住她,含着泪道:“婵樱…还没包好,我好痛…” 婵樱为难的看着她,又看了前院,想要加紧包扎的速度,润言“嘶”了一声,痛得缩了下。婵樱忙道歉,只得慢慢包扎,心里却是急的不得了。等到一切都包扎好,婵樱想要离开,润言又道:“婵樱…我想喝水……”婵樱慌忙到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道:“润言你先喝,我去前院看看就过来。”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润言想喊住她,可是婵樱却只是摆摆手。 婵樱刚跑到门口,便看到宜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她慌忙拉住婵樱道:“小主怎么样?瑜妃根本就没派人找我。” 婵樱心里一阵焦急,道:“寇太医在诊脉,润言手受伤了,我刚给她包扎完,不过她好奇怪,一直不让我走。” 宜芙一听到润言脸色刷的煞白,慌忙跑到前院,寇太医被几个侍卫守着跪在一旁,孙成在一旁候着,屋内传来一声哭喊。 婵樱想要冲进去,却被侍卫拦了下来,她哭着跑到孙成面前,扑通跪下,拉着他的袖子道:“孙公公…快救救我们家小姐,让我进去吧……” 孙成拉过袖子,压低声音道:“小声点,皇上在里头,正在火头上了。到一边呆着去,别给你们家小主再添乱子。” 宜芙拉过不住磕头的婵樱,小声道:“劳烦孙公公,能否告之下,小主到底犯了什么错?让皇上这么生气。” 孙成不住往里张望,听到她们这么问,低声呵斥道:“还不是你们这帮奴婢不会服侍主子,也不劝着点小主,怎么能做出背叛皇上的事…说不定这次是性命攸关。”说罢狠狠瞪了眼地上跪着的寇太医。 宜芙和婵樱都是倒吸一口气,慌忙解释道:“这绝对不可能,小主平日都不踏出这聚荷宫一步,循规蹈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寇太医面色铁青,屋内每传出一声叫喊,他的面色便更难看,死死的握住拳头,听到孙成这么说时,低吼一声道:“孙成,不要信口开河,更不能侮辱不相干的人。” 孙成啪啪胸口,瞪着他道:“凶什么凶,都是快死的人了,还不知道收敛。那纯嫔不管有没做对不起皇上的事,都要看皇上怎么说,更何况……看这屋内的情形,你说说看,皇上信不信?” 寇太医狠狠的一拳打在大理石铺砖上,手上顿时鲜血直流,婵樱吓得小声惊叫一声,宜芙拉过她道:“如此看来,只能看皇上怎么定夺了。”婵樱点点头,不停的落泪。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十分,缓缓睁开眼,似乎做了一场梦,轻轻动下身子,传来阵阵撕痛。脑子猛然清醒,明白这一切不是梦,死死的抓住被单,恨不得一辈子都没有醒来,生不如死。 身后传来一声男人慵懒的“嗯”声,如鬼魅般传入我的大脑,一双大手轻轻拂过我的手臂缓缓向下。耳后传来湿热的细吻,我只是瞪大双眼,盯着杏色纱蔓,身子紧紧的绷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擎澈沙哑的声音在耳后传来:“纯儿…朕的纯儿,只是朕一个人的……”那一声“纯儿”让我感到深深的厌恶,我恨这个“纯”字,我感觉自己的身心都被玷污,很脏…很脏……或者说是我玷污了那个“纯”字。 那如被蛇缠身的感觉再次袭来,冰冷冰冷的,让人窒息。当身体再次传来那撕心裂肺的痛时,我依旧是盯着那杏色的纱蔓,身体开始麻木,仿佛它已经不在是我的,杏色的纱蔓是宜芙帮我挂上的,她说她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我,淡雅,高贵。微风轻轻吹过,那纱蔓轻轻的飘荡,像亦柔在那里轻舞,伴随着傍晚睡莲的清香。 擎澈重重的喘着气,将一直盯着前方的面颊转过来,对视自己。那双眸子只是轻轻闭上,似乎将他拒之门外,擎澈有些生气,怒道:“看着朕,这是命令。” 我却已经不在觉得害怕,缓缓睁开眼,那张放大的俊脸近在眼前,看着会让人怦然心动,而我的心只能感觉到痛,平静道:“臣妾遵命。” 擎澈听到她这么回答,心里猛然刺痛,静静的看着她,竟然有些被伤害的感觉,比看到她跟别的男人靠近更难受,紧抿着唇。良久,轻轻掠过她,拉过衣裳,对这门外喊道:“孙成。” 孙成听到声响慌忙站到门口,恭敬道:“奴才在。”擎澈语气有些不悦道:“替朕更衣。”孙成一听,轻轻推开门,让一旁候着的宜芙和婵樱进去侍候着。 我缓缓的拉高棉被,忍着痛,转过身子,闭上眼紧紧的蜷缩在一起。擎澈回身看了一眼,见床单上那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有已经干涉的,也有鲜红的,嘴角露出一抹笑。 宜芙和婵樱只是低着头帮他整理衣裳,当一切都妥当后,擎澈缓缓靠紧床榻,对着背对他的人,说道:“朕明日在过来。”语气里的霸气让人轻颤,死死的拉住棉被,似乎自己一丝不挂在他面前一般,当身和心都被狠狠伤害,便体鳞伤后,居然只剩下麻木,空洞。 擎澈轻笑一声,带着丝丝凉意,领着那一帮人走了,门口的寇太医被带走了,没有在出现过。 第四十五章 生不如死 当房间内安静下来,我能感觉都婵樱压低的哭泣声,甚至是宜芙微微的叹息,但是我却无法转身对她们说一句“我没事”。我只是静静的蜷缩在床角,闭上双眼将所有的抛开,世界似乎变得一片死灰,无一丝波澜。 许久,久到我以为过了一个世纪,婵樱轻轻伏在我耳边道:“小姐…热水放好了,要不……先去泡个澡吧。” 我迟疑了下,睁开眼,轻轻挪动疼痛的身子,在她和宜芙的搀扶下起身,婵樱语气里透入着欢快,道:“小姐,院子里的睡莲居然没有愈合,大晚上的还开放着,你说是不是很神奇。还有表小姐今日身子也好多了,莹心从虞蓉宫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她了,她好像很有精神的样子……”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噎,宜芙忙瞪了她一眼,婵樱低下头默默的流泪。 我只是麻木的看着她们,似乎一切都与我无关,缓缓踏入装满水的木桶,一阵压迫感直逼胸口。 静静靠着木桶,白色气体缓缓上升,捧起水打在脸上,突然看见身上斑斑点点的紫红,如同最恐怖的东西,惊叫一声,拿起澡巾用力的擦拭,身上顿时被擦得通红,以为已经流干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婵樱脸色惨白,一把抱住我,大叫着:“小姐……小姐快停下来”身上被擦出淡淡的血丝,而我却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痛疼,只是拼命的擦着。 宜芙也慌了,同婵樱一起将我的手制住,这种束缚却让我回想起那不堪的一幕,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那种痛苦让我崩溃,拼命的嘶喊着。 婵樱和宜芙一时被怔住,只能放开手,看着痛哭的我。很久很久,等我平静下来,只剩下宜芙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木桶里散满了花瓣,让我看不到那自己的身体。 宜芙轻轻说道:“小主何必要这样,换个角度想,那个人……是你的夫君。”她说得很轻,我却听得很清楚,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宜芙叹叹气,继续道:“或许小主不想听这个,但今天的事情显然是个预谋。” 在听到这,空洞的眸子突然慢慢聚光,看着宜芙。宜芙点点头,继续说道:“今日奴婢去瑜妃那,那边的宫女告诉我,瑜妃去太后那里了,没有通知奴婢前去。”我只是轻轻的闭上双眼,靠着木桶边,似乎已经麻木,这种算计已经司空见惯。 宜芙继续道:“婵樱今日也被润言给缠住,而溟倾和小卓子,小刘子却恰巧都不在,只剩下小主一个人。”宜芙看着依旧闭目的我,声音压低道:“这事显然与宁妃脱不了关系。” 我只是淡淡的听着,只是恨自己为何要将毒蛇养在身边,几乎毫不犹豫便脱口而出:“死。” 宜芙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奴婢明白,小主起身好好休息吧。”我闭上双眼,缓缓起身,怕看到那让人疯狂的痕迹,宜芙将寝衣轻轻搭在我身上,那清凉的感觉让我猛然抖动了下身子, 紧紧抓住衣领。 宜芙握着我的手,缓缓移动身形,我依旧闭目,由着她牵着我走,轻轻躺下,似乎太累,又似乎太害怕,整晚都做着同一个噩梦,怎么都摆脱不了的巨蟒,死死的束缚着我…… 第二天一早,小卓子匆匆忙忙跑到我跟前,扑通跪下,结巴道:“小主…润言她…她…她在咱宫里的湖里淹死了……” 靠在躺椅上,静静的看着院中被吹落的紫薇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莫名的畅快。宜芙静静的站在我身后,眸子如往常般平静,无一丝波澜。 傍晚,我依旧静静的靠着躺椅上望着如被火烧一般的天空,偶尔飞过一只小鸟,轻摆着翅膀划过。 一双手轻轻放在我肩上,陌生又熟悉的龙涎香渐渐包围着我,擎澈轻轻将我抱起,做在他的腿上。浑身紧绷,只是任由他抱着,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出卖了我的不安。 时间似乎被停止了,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当身子一沉,被抱着走动时,心里的那一丝凉气渐渐扩散到全身。 擎澈轻轻褪去怀中人轻薄的衣衫,雪白的肌肤上全是一片片紫红,如苍茫的白雪中,被吹落的红梅,有种妖艳的美,擎澈挂着满足的笑。我只能紧握双拳,不住颤抖,似乎在等着宣判死刑一般,绝望,荒凉,寂静,泯灭了希望,心底在无声的呐喊…… 第四十六章 以牙还牙(上) 可笑的是,我居然被晋封为纯荣华,宫里关于我的谣言满天飞,我为了博得皇上的宠爱,故意勾引寇太医,引起皇上的注意。难听的便是我如何淫乱后宫,与太医院的太医苟合,婵樱为了这些谣言不知哭了多少次,我只是望着蔚蓝的天空,等候偶尔飞过的小鸟,似乎它能带走我。 一连五天擎澈每日晚上都会到聚荷宫,我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一切,从不吭声。而擎澈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疯狂的霸占,似乎还发泄不了,咬上我的肩膀,直到那里出现深深的牙印,我依旧紧闭着双眼不看他,甚至连泪水都不曾流出。 那日后擎澈终于没有再来,聚荷宫的门外多了一排侍卫,我只是淡淡的看着,觉得可笑。若是能出去,我当然不会只离开这小小的聚荷宫…… 时光依旧缓慢流逝,转眼以至九月,太阳散发着白色的光芒,送来一波波的热浪。执笔描画着案上的四季海棠,屋内静悄悄的,婵樱和溟倾静静的坐在一旁,在上次拨下来的雪缎上绣花,想要给我做件新衣裳。屋内只有滴滴嗒嗒冰块融化的声响,颐淑媛偶尔会从聚荷宫外走过,挺着六个多月大的肚子,飘逸的玫红纱裙衬托着她那姣好的面容更加出尘。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亦柔和渃涟了,听说亦柔依旧是病怏怏的,无法下榻,而擎澈也没有去看过她,帝王的薄情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狠心。渃涟近来似乎很得宠,皇上一月总会有几日留在她宫里,只是她似乎变得沉默了,终日不出宫门。这深宫红墙埋葬了多少天真少女,有的只是空留一身痴怨的绝色女子,美貌在宫里绝不缺少,会有更天真灿烂的少女入宫,更青春的身子和美艳的容貌。 胸口一阵烦闷,手一抖,墨汁滴到快完成的画纸上,轻轻坐下,端起茶水,突来的恶心感让我一阵干呕,婵樱和溟倾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轻抚着我的背,担忧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得请太医过来瞧瞧。” 溟倾换上茶水,慌忙跑出去,没一会便又苦着脸跑回来,骂道:“那些侍卫都是木头,不让我出去就算了,连帮忙传话都不行,小主你好些没?” 我轻轻摇头,斜躺在贵妃榻上,那种不适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昏昏沉沉的,不知时睡着。宜芙将薄被搭在我身上。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冰块带来丝丝凉意,懒懒的趴在榻上不想动,宜芙轻轻打扇,婵樱将拨好的荔枝端上来,我刚准备伸手拿,宜芙便将托盘端走,淡淡道:“小主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吃这些凉性太大的东西。”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却没说话,只是轻轻靠回榻上。不多时,婵樱又端着燕窝过来,还特地看了宜芙一眼,宜芙点点头,她才端给我。 刚刚喝下两口,那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无止境的呕吐让我浑身无力,直到胃中空无一物才停歇,我软软的靠着,一动也不想动,不多时那种昏沉的感觉又席卷全身…… 这些日子宜芙严格控制着我的饮食,我无心去管这些,每日备受身心煎熬,吐得昏天暗地。婵樱试着从后院小山逃出去,可是太医一听是给我看病通通不肯来,尤其是这几日家里似乎出了些事,哥哥已经三天没去太医院。 正在一筹莫展时,门口的侍卫却突然撤走,可太医却依旧不肯来聚荷宫,想必是被寇太医的事给吓到了,或者是被流言给传染了。 渐渐的我开始明白,宜芙这段日子为何会这般紧张,信期迟迟推移,我已猜到了,只是平日了太过沉迷伤痛无暇顾及身体而已。 这日我早早便起床梳洗,特地换了身茜红的纱衣,长发高高挽起,佩戴上最名贵的发钗,轻描眉黛,点绛唇。一扫往日的憔悴不堪,玲珑身段,出尘之貌让溟倾和莹心一阵惊叹。 婵樱将从小顺子那里要来的药瓶递给我,疑惑道:“小姐要这个干嘛?这可不是好东西。” 莞尔一笑,不语,沉鱼落雁的美让宜芙也忍不住赞叹,这样的效果让我很满意,只携带着宜芙走出这两个多月不曾出过的聚荷宫。 当经过那片桃林时,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将手中紧握的药瓶递给宜芙,轻道:“等会将它倒入我饮用的茶水。”两个月未曾开口说话,嗓子尽然有些嘶哑。 宜芙脸色“唰”的惨白,有些犹豫的看着我,我依旧是笑得风轻云淡,仿佛依旧是那纯真的少女,道:“我相信你能做到。”宜芙握着药瓶的手有些颤抖,片刻恢复以往的平静,淡然道:“奴婢遵命。” 前面就是棠梨宫,果然是个很美的地方,四处都种满了西府海棠,桂花飘香,带着丝丝清甜。宁妃的婢女芙儿领着我与宜芙进了里殿,宁妃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我轻轻俯身,柔声道:“臣妾给娘娘请安,娘娘福寿安康。”宁妃这才回过神,笑着扶起我,道:“妹妹不是身子不适吗,皇上下旨让妹妹好生歇息,也不让姐姐去探望,妹妹身子可好些了。”眸子里的关切看起来太假,或许未曾想到我会这么快便主动找上门,一时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轻笑,不着痕迹的抽出被她握着的手,道:“有劳娘娘费心了,臣妾身子好多了,还要多亏姐姐的眷顾,臣妾才有今日。” 宁妃挂在脸上的笑,突然僵硬,将屋子里的一群婢女撤了下去。片刻,又笑盈盈道:“妹妹这是哪里话,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多多照顾妹妹才是,妹妹如今被晋封为荣华还真是值得恭贺。” 我拿起手绢,捂着嘴轻轻咳嗽两声,而后道:“能被晋封自然是好事,只是连臣妾都觉得太突然了,差点以为会被打入冷宫……”说罢,轻轻掩唇咳嗽。 宁妃果然再也挂不住笑脸,黑着脸,淡淡道:“妹妹可是嗓子渴了,姐姐这一高兴都忘了上茶,芙儿快去给纯荣华沏杯好茶来。”芙儿俯身道“是”便行了出去。 一时无语,殿中静的只剩笼中的鹦鹉扑翅的声音,宁妃往鸟笼里添了些小米,那鹦鹉立刻拍打着翅膀叫道:“皇上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 芙儿很快便端着托盘行了进来,将茶盏放在我旁边的桌上,轻道:“荣华请慢用。”说罢便行到宁妃身后站着,我轻轻看了眼宜芙,她会意,用袖子将茶盏遮住,迅速将药撒入茶水中,端起青花瓷杯送到我手中,道:“小主用茶。” 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面上无一丝波澜,将茶水饮尽,然后轻轻放好,依旧端庄如初。轻轻起身,腹部传来轻微的痛疼,行到逗弄鹦鹉的宁妃身后,赞赏道:“这鹦鹉可真漂亮。” 宁妃轻轻瞟了我一眼,得意道:“那是当然,这可是皇上送给本宫的。”我心里冷笑,面上依旧恭敬,轻轻斜过身子,衣裳本就比较轻薄丝滑,顺势落了下来,雪白莹润的柔肩立刻露了出来。我有些尴尬的轻轻拉起衣裳,只是那速度及慢,足够让她看到那排浅红的牙印。 宁妃果然死死的盯着那淡红的牙印,眸子里恨不得要喷出火来,一把抓过我手臂,另一支手已经打在我脸色,火辣辣的,我一时站不稳倒在地上,腹部传来阵阵绞痛,脸色惨白,死死的握住腹部,宜芙上前想要扶起我,可是我却痛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重重的喘着气,腹部的痛疼让我难以忍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留下,宜芙大声的喊着,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开始陷入黑暗。 第四十六章 以牙还牙(下) 擎澈匆忙赶到棠梨宫,一屋子乱成一团,瑜妃和芊妃见他来,忙行礼,宁妃“皇上”二字还没说出口,擎澈看也不看便跑到内堂,宁妃当场愣在那里,手不自觉有些哆嗦,紧紧握在一起。 擎澈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人,心里一阵痛楚,刘太医慌忙跪在一旁道:“皇上万岁万万岁,纯荣华有小产的迹象,请皇上移架殿外,老臣需即刻为荣华施针保胎,希望能挽救得了。” 擎澈不可置信的看了刘太医一眼,瞪大的眸子里尽是惊讶,疑惑道:“你是说纯荣华有孕?”刘太医肯定道:“是的,依脉象看已有两个多月,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保胎。”擎澈脸色突然阴沉,怒吼道:“快,一定要保住,把邓太医,陆太医通通找过来。”刘太医忍不住擦了下额角的汗,哆嗦道“是”忙拿起药箱去诊治。 擎澈来回踱步,看到一旁帮忙的宜芙,直接将她拉出去,待到大堂,对着一屋子的妃嫔,沉声道:“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妃看到他阴沉的脸,吓得不敢说话,声音有些颤抖道:“臣妾…臣妾……”擎澈听了心里更烦,指着一旁跪着的宜芙道:“你来说。”宁妃当时更是惊慌,刚想开口,就被擎澈怒视的眸子给压下去了。 宜芙轻轻磕头,平静道:“小主本来是带奴婢来感谢宁妃娘娘平日的眷顾,只是却不知宁妃娘娘为何要打小主,小主一时站不稳便摔倒了,然后刘太医过来诊断出小主身怀龙裔,并查出小主喝的茶水里面含有藏红花。” 擎澈额上青筋若隐若现,望向一旁的宁妃,有些刻意压制怒气道:“宁妃,朕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宁妃梨花带泪,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委屈,泣声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啊。是,臣妾是打了纯荣华,可那是她有意在臣妾面前炫耀圣宠,臣妾…臣妾一时糊涂才做了傻事。但臣妾绝无有意下药来毒害皇上孩儿,臣妾也不知道那茶里面怎么会有药,臣妾更不知纯荣华有孕啊……”宁妃说得声泪俱下,瑜妃心有不忍,皱眉,轻声道:“这等事岂能不知,宁妃可要想清楚。” 宁妃流着泪,拼命回想,最后望了眼在一旁跪着的芙儿,芙儿拼命的摇头,焦急道:“娘娘…奴婢是依娘娘的意思泡的茶,并没有下药,娘娘可不能怀疑奴婢啊。”宁妃有些气恼的瞪了她一眼,回身,有些无助的望着擎澈,当看到跪在一旁的宜芙时,突然惊叫一声,指着她,怒气满面道:“皇上,这个贱婢,就是她下的药,那茶根本就没有人动过,只有她们主仆俩拿过。” 宜芙依旧平静道:“敢问娘娘,奴婢是怎么下的药?小主若是知道自己有孕又如何会为了诬陷娘娘而对自己的孩儿痛下杀手,若是娘娘,您舍得吗?” 宁妃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慌忙拉过擎澈的衣角,哭道:“皇上…臣妾呆在皇上这么多年,难道皇上还不了解臣妾的为人。臣妾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的服侍皇上,从来没有半点逾越,这些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啊……皇上……” 擎澈一时有些为难,毕竟宁妃陪伴自己的时间长,也从未忤逆过自己,宜芙淡淡看着宁妃,话以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自己能插嘴的,只希望上天能眷顾小主,能顺利为她报仇。 “皇上不要被她骗了。”一声娇呵,众人望向门外,渃涟扶着亦柔一脸怒气,俯身行礼,擎澈惊喜道:“柔柔身子好了吗。”说罢不理会拉着她衣角的宁妃,上前轻扶亦柔,一同行至殿中,亦柔脸颊嫣红,轻道:“托皇上洪福,身子已经无大碍了。” 擎澈笑着点点头,后道:“柔柔为何说宁妃骗朕?”亦柔顿时热泪盈眶,道:“皇上可还记得我们的皇儿,才三个多月便无辜枉死,若不是福蕊,怎么可能会这么薄命,而福蕊不就是宁妃的府中的丫鬟。” 擎澈眸子里渐渐凝结起冰冷,亦柔看在眼里,继续凄凉道:“碧姐姐才刚被解禁就在宁妃这出事,为何所有的事都这么巧合,是不是连琉良媛失子的事也是同一个巧合?臣妾还真是为颐淑媛担心,听说前些日子也差点吃了不利胎儿的食物……”亦柔看见擎澈身体越来越僵硬,连握住自己的手都不自觉的用力,心知已经达到目的,只是小声的啜泣。 宁妃没想到亦柔会出现,更没想到她会把福蕊给搬出来,甚至是琉良媛失子都要推到自己身上,眸子里的怒火难以掩饰,不断握紧的双拳,显示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片刻,她轻笑,笑得凄凉,努力调整自己的语调,缓缓道:“皇上……臣妾不求皇上相信,但求皇上好好保重龙体,以后臣妾不能在您身边侍候了,不要让臣妾担心……”说着就撞向旁边的红漆圆柱。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恐慌,擎澈显然也被吓到,慌忙抱住快要撞上红木的宁妃,眸中夹杂着复杂,轻轻叹气,道:“悦嘉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朕也没说不相信你,只是事情必须要有个交代才行……” 亦柔和渃涟一脸愤愤不平,宜芙只是淡淡的跪在他们身旁,面上无一丝变化。突然里屋传来一叫声,擎澈慌忙放开宁妃,冲了进去。 我努力睁开双眼,浑身颤抖,看着身下流出的血液惊恐的喊着,刘太医和其他几位太医不停的抹汗,擎澈一把抱住颤抖的我,担忧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我哽咽着,一脸惊恐,紧紧抱着擎澈,哭道:“皇上…臣妾的孩儿没了……皇上,那是我们的皇儿啊……没有了皇儿,臣妾也不要活了……” 擎澈眸子里慢慢凝集着泪水,紧紧抱着我道:“纯儿……不会的朕会好好守护你和朕的孩子。”转身对着一旁跪着的太医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治啊。”刘太医他们慌忙点头想尽办法治疗。 宜芙突然跪到擎澈面前,哭泣不止,道:“皇上,事到如今,奴婢也不能为了怕死而隐瞒了,这药确实是宁妃放的,那药瓶还在娘娘身上。” 擎澈一脸怒气,一脚踹开宜芙,吼道:“为何刚才不报,去搜,搜到了直接打入冷宫。”孙成慌忙道“是”跑了出去,几个内监抓住不停挣扎的宁妃,从她身上搜出药瓶,擎澈看也不看,直接道:“打入冷宫。”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 当室内开始安静下来,我开始陷入昏迷,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亦柔坐在我身旁,拉着我的手。缓缓睁眼,似乎一切都显得模糊。 亦柔只是轻笑着,结过婵樱递过来的水,送到我面前,我摇摇头,只觉得浑身都难受。亦柔眸中有些责怪道:“值得吗?为了一个宁妃,竟然要失去自己的孩子。” 我有些虚弱的喘气,心里有种解脱,道:“既然我接受不了这个孩子,又何来不值得,他就像是那场噩梦后留下的毒瘤……” 亦柔叹着气,神情有些悲伤。我明白,她是多么的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我轻轻拉过她的手,道:“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亦柔看着我,点点头,继续道:“既然不想要,那碧姐姐预备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宜芙并没有将药粉全放进去,她怕碧姐姐会后悔。”她轻轻抚过我腹部。 我有些惊讶,双手放在腹部,喉头却打结,不知道该说什么。亦柔轻轻拥着我,小声道:“刘太医说他很虚弱,碧姐姐要好好修养,不然他就会悄悄溜走。若是碧姐姐不想要这个孩子,生下来后给柔儿带吧,柔儿会好好照顾他,不会让他受欺负。” 泪水慢慢滑落,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连这小生命都觉得我无权剥夺他活着的权利吧。我轻轻点头,亦柔有些欣喜,将我抱得更紧,似乎只有两个受伤的人才能这般互相了解。 宜芙领着刘太医过来,我轻笑着,道:“有劳刘太医帮玥碧这一次,以后玥碧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宜芙轻轻掀开薄被,撩起我的裙角到大腿处,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稍微一动还会有鲜红的血流出。刘太医轻柔的为我清理伤口,没有看我,只是轻道:“老臣不需要小主报答,只是希望小主不要在伤害自己身体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轻轻点头,他不在多言,只是细心的为我包扎,片刻拿出一个药瓶,轻笑道:“这个是凝露月胶,去除疤痕效果极佳,希望小主能用得着。” 我感激的点着头,若不是刘太医肯助我一臂之力,今日宁妃恐怕会躲过一劫。看来能坐上她那个位子也不是普通女子,只是估计也没有哪位嫔妃愿意放弃自己的亲生孩儿,只为打垮一个妃子。 我拉过宜芙,轻轻揉着她的腰,心疼道:“还疼吗?对不起,让你受伤了。那药你是怎么放到宁妃身上的,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机智。”宜芙只是淡淡笑着,依旧淡然道:“多谢小主关心,做下人的挨打是常事,只是小主心善,不曾这样对奴婢而以。”她轻轻为我盖好薄被,继续道:“奴婢只是趁着皇上抱着宁妃不让她寻死的空子,顺手丢进她有些凌乱的衣裳里,只是大家都看着皇上和宁妃,没空理会我这个小小宫女罢了。” 她说得看似简单,可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死罪,我只是拉着她的手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宜芙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微微发红,对着准备离开的刘太医道:“奴婢送刘太医出去。” 亦柔看着离去的二人,笑道:“碧姐姐真是有福气,能得到如此贵人相助,只是今日还要委屈碧姐姐暂时呆在这棠梨宫了,皇上说明日在过来。” 我轻笑着捏捏她的面颊,道:“什么委屈不委屈,这儿可不知道要比聚荷宫好上多少倍了,能帮姐姐拿点吃的来吗,累了一天,我可不敢饿着你干儿子。” 亦柔慌忙起身,笑道:“呀~这一忙乎倒还给忘了,碧姐姐等等,婵樱早熬好了血燕,在小厨房温着了,我这就去。”说罢便小跑过去。 我细细打量着陌生的房间,似乎每个角落都精心布置,深紫色帐幔,随风飘曳,上面的银线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晕,雕花红木梳妆台上放着小巧的首饰盒,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可见平日里是何等注重妆容的人儿。褐色的兽皮毛毯,松松的,踩在上面软软的,很是舒服,连红木书架的每个角上都雕刻着图案,贵重物品比比皆是,可见擎澈曾经是如何宠爱这位宁妃。物还是原来的物,人却不在了,拥有与失去只在一瞬间,这就是活生生的宫廷战争。 不多时,亦柔和婵樱一同进来,婵樱眼眶红红的,我知道这次又让她担心了。她细心的吹着燕窝,不吭一声,我有些无奈,道:“婵樱…我不想让你受牵连,这事一不小心就会是死罪。所以……” 婵樱默默的流着泪,却依旧不吭声,只是小心的将燕窝喂到我口中,轻叹,不语。 亦柔轻轻拍了拍婵樱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家小姐没事了,不要太担心。”婵樱顿了顿,终于开口了,哽咽道:“我知道小姐是关心我,所以才不告诉我,可是……小姐这样痛,婵樱却帮不上一点忙……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轻轻的将她揽到怀里,道:“对不起……让你又为我担心了,自从进了宫大家都变了,都不快乐了,我也好心痛……等将来有机会了,我会找户好人家将你和婵彤送出宫去。”亦柔重重的点点头,接道:“对!你们要将我和碧姐姐的那份快乐也带出宫过。以后你们过得开心,就是我们开心。” 婵樱没有回答,我知道,她离不开我,却又不愿呆在宫里,也真是难为她了。 第四十九章 人心难测 紫宸宫 颐淑媛对着铜镜细细描画柳叶眉,精致的面庞显得有些丰盈,更添一丝媚态。宽敞的绯红纱衣,用银线勾勒出细细花纹,华贵无比。 惜晴将手中的金燕衔珠步摇轻轻插入发髻,选了几支红宝石精细发簪一一装饰在周围。颐淑媛满意的看着镜中靓丽的人儿,缓缓起身,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行动有些缓慢。 惜晴为她披上金色腕帛,扶着她缓缓走到殿外,强烈的太阳让她眯起双眸,不悦道:“这都快十月的天了,太阳还这么猛烈。” 惜晴撑起油纸伞,接道:“娘娘慢着些,小心台阶。”院中忙碌的宫女内监慌忙俯身请安,颐淑媛看了眼,径直穿过他们,缓缓行了出去。 紫宸宫的紫藤挂满了绿油油的叶子,随风吹起一层层波浪,紫藤枝垂下的果子,青翠欲滴,看起来充满生机。颐淑媛一把扯下那成串的果子,有些怒道:“这内务府今年没派人来把这带毒的果子给摘走吗?” 惜晴一脸为难道:“奴婢去催过了,那边好似特别忙……” 颐淑媛冷哼一声,缓缓步入湖心长廊,道:“忙?都忙着去巴结纯荣华了吧。不对,应该是纯贵嫔才是,没想到那丫头居然屡次破例晋封,看来本宫是小看了她。” 惜晴见她气恼,忙道:“娘娘别动气…小心伤着胎儿……这宁妃也是的,怎么就这么糊涂,做出这等不顾后果的事来。” 颐淑媛冷冷的笑着,将惜晴手中的鱼食撒入水中,道:“宁妃怎么可能糊涂,若是糊涂怎能坐到她那个位子,看来那两丫头开始抵抗了。不过也好,起码除掉了本宫的眼中钉,若不是宁妃一直那中间做鬼,本宫早就坐上她的位子。” 惜晴看着湖中争夺食物的锦鲤,有些无奈,这湖里的鱼又岂是这点鱼食能喂饱的。自古以来,都是弱肉强食,自己在宫里呆了十多年,早以麻木那些为了争宠夺势的斗争。 棠梨宫 晌午时,孙公公过来宣旨,皇上晋封我为正三品贵嫔,晋封大点在一月后举行。一时间各色赏赐纷纷送了过来,连那些得到消息的妃嫔都纷纷往棠梨宫跑,似乎这里从未有过宁妃。 我虚弱的躺在榻上,不曾睁开眼睛,那些妃嫔怕打扰我休息,只是放下礼物,小坐片刻便离去了。 我估摸着时辰,想着今日怕是不会在有人来,缓缓移动有些麻木的身子。宜芙见着动静,忙上前将我扶起,将枕头放在我背后。突然看见旁边做着的人吓了一跳,忙想要下榻行礼。 颐淑媛忙上前扶着我,笑盈盈道:“妹妹何必这么多礼,姐姐早说过了,自个宫里的姐妹不要这么见外。” 我轻笑着,道:“多谢娘娘厚爱,但臣妾还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颐淑媛轻轻坐在我旁边,单手托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放在我手中,道:“姐姐可是专成来给妹妹贺喜的,这对金凤展翅步摇可是姐姐专门送给妹妹的。” 细长的簪身上银丝密密地绕出千枝莲的图样,及其精致,千枝莲在簪头形成云霞;簪头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同样是精致到令人屏息,凤眼是上好的玛瑙,翅上贴着雕花翠钿,尾羽优雅地舒卷,尾端垂下一串明月般的珍珠、下边用上好青玉雕成两片小叶,隐隐光华流动。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惶恐道:“娘娘这是何意,臣妾实在没这福气佩戴这等步摇,还望娘娘谅解。”心里冷笑,这凤凰向来只有皇后才能佩戴,这颐淑媛到底是何居心。 颐淑媛妩媚的将手托起一缕发丝把玩,笑道:“妹妹还是这般谨慎,姐姐只是觉得只有这等贵重步摇才能配得起妹妹而已,妹妹多心了。” 我一时拿捏不准她的用意,只得将锦盒交给宜芙,笑道:“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承蒙娘娘看得起臣妾。” 颐淑媛看着我收下那对步摇,满意的点点头,缓缓起身,细细打量着房间,赞赏道:“妹妹还真是有福气,能在宁妃这修养,姐姐就说妹妹是有福之人。这宁妃碰到妹妹,那可真是不幸,妹妹说是不是……”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只是淡淡的笑着,脸色有些苍白。片刻,靠近我,声线慵懒,道:“妹妹脸色看来不太好,姐姐就不打扰了,好生歇着,改日等妹妹回了聚荷宫,咱们姐妹在慢慢聊。”说罢,轻笑着带着惜晴缓缓离去。 望着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道:“这颐淑媛果然是聪明之人。”宜芙依旧是淡淡的,道:“颐淑媛绝非善类,小主还是早就防范的好。”我点点头,不知为何心里却想要快点离开这棠梨宫。 第五十章 移居咸福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遥望明月当空,不知那吹笛人如今何 样,已有两个多月未有在去过朵枫亭,心中却始终有那一丝牵挂。 身后一双温柔手轻轻揽我入怀,那龙涎香让我有些紧张,不自觉便忆起那些痛苦的经历。尽 量平稳自己的心态,轻轻转身,挣开那怀抱,俯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擎澈扶起我,拉过我的手,一同走到外殿,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色泽亮丽,玲珑精致。 他柔声道:“朕特地过来纯儿用晚膳,身子可是好些了,若是不舒服还是少下榻,躺下多多休息 才是。” 我轻笑着,道:“好多了,皇上这般爱护,臣妾自然是好得快。”此时的擎澈眸子里尽是柔 情,一瞬间让人感觉是最亲密的情人一般,那温煦的笑容,俊逸的面容,高大的身躯都让人沉醉 ,难怪亦柔会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后宫女子会对他难以自拔。 擎澈亲自盛了碗乳鸽汤放到我面前,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急道:“臣妾自个来就好……” 擎澈却只是轻笑着,语气里的温柔让人不禁有些面颊泛红,:“朕为爱妃盛汤,天经地义,纯儿只要能好好把身子养好就行了。” 我低着头,有些食不知味,擎澈一直温柔的坐在一旁看着我,这让我更是不知所措。 深夜,我静静的躺在擎澈怀里,心里却是一片忐忑不安,难以释怀,怕他会突然起来,如以前一样粗暴的对待我。手心不自觉的冒汗,紧紧握住一起,连心跳都听得异常清晰。 擎澈突然翻转过身,正对着我,语气带着丝丝慵懒,道:“你在害怕。” 我猛然瞪大双眸,有些轻微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开始急促,擎澈只是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柔 声道:“别怕,朕已经忘了那些事了,当纯儿昨天哭着抱着朕的时候,朕已经原谅你了。你终于 肯把心交给朕了,是不是……” 突然觉得很委屈,明明受伤害的是自己,可是他却不愿听解释,我突然能明白亦柔为何会因 为得不到解释的机会而终日郁郁寡欢。帝王永远是多疑的,一旦他认定的事实就不容许有人推翻 ,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愿承认。 擎澈继续说道:“至那日在同福楼看到你们两姐妹,朕就下定决心要将你们带进宫。那日 的你如同最纯净的清泉一般,让人难以忘怀,深深的震撼朕。亦柔的美艳自然是毋容置疑,你们 两站在一起,是多么奇妙的组合,居然能将各自的美发挥到极致。” 他盯着我的眼睛,如同发现宝藏一般,笑道:“你们俩简直就像是纯洁的圣女,和妖艳的魔 女…时刻牵制着朕的心……”我看着他渐渐迷离的双眸,内心怦怦乱跳,连鼻尖都开始冒出细细 汗珠。 他缓缓的靠近,呼出的热气轻轻飘荡在脸颊,终于吻了下来。我紧紧闭上双眸,不敢动弹,擎澈的吻很轻,很柔,让我慢慢放松了下来,奇异酥麻的感觉扩散到全身,意识渐渐散涣。 擎澈轻轻的握住我紧紧拽着床单的手,缓缓向下吻着,胸前一片滚烫,当他碰触到我的敏感 部位时,忍不住轻颤,轻哼一声。 娇声入耳,擎澈满意的笑着着,将敞开的寝衣细心的为我穿好,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种失落感。擎澈轻轻将我揽到怀中,声音有些沙哑道:“朕说过,会好好保护纯儿还有……我们的孩子。” 面上如被火烧一样滚烫,将头埋在他怀中,当他没有用“朕”而是说“我们”时,似乎这一 刻他便是那吹笛人,一直默默守护我。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他是否入睡,小声道:“臣妾想去看看宁妃娘娘,毕竟她也是因为臣妾才……还望皇上准许。” 擎澈突然皱眉,有些不悦道:“看她做什么,也不怕她在伤着你。”看我一脸失望,他继续道:“过几天让孙成带着裂影陪着你去一趟吧,速去速回,小心自个身子。”轻轻吻了下我滚烫的面颊,一晚上都只是拥着我入眠。 我柔顺的躺着,暗自皱眉,宁妃能走到今日,身后肯定有高人相助,我不能让宁妃有翻身的机会,不然对我和亦柔将会是极大的威胁。 清晨,孙成领着一队侍女和内监缓缓行到棠梨宫,宜芙和婵樱轻轻扶着我走到内院。孙成看 见我忙带着侍女内监行礼:“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娘娘福寿安康。” 我轻笑着上前扶起孙成,道:“孙公公勿须多礼,这一大早的可是有何重要的事?” 孙成笑眯眯的看着我,作揖道:“恭喜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将咸福宫赐给娘娘居 住,昨儿个已经将大批赏赐送到宫里头了,聚荷宫的东西皇上也让奴才一件不落的送了过去,奴 才是专程过来请娘娘移架的。” 我笑着点点头,宜芙为我披了件衣裳,扶着我上了辇车。一路上行走的侍女内监纷纷跪下行 礼,往日那些气焰高照的嫔妃也一一俯身行礼,我只是淡淡的回应着,似乎这些荣宠与我无关, 不知今后的路会如何,身心疲惫,每走一步都如同深陷泥沼。 第五十一章 渃涟受屈 虽然从棠梨宫道咸福宫的路不是很远,坐在辇车上却依旧觉得胸口闷得慌,宜芙和婵樱有些担忧的看着我,轻轻摇摇头,示意让她们放心。 明晃晃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轻轻伸手挡住,突然辇车停了下来,身子一轻,淡淡的龙涎香围绕着我,顿时满脸通红。周围的人慌忙跪下行礼,高呼三声万岁。 擎澈看着怀中人儿有些担忧道:“不舒服就要说,怎能憋着,平白让朕担忧。” 我有些焦急的推着他,想要下来,他却不理会我,径直像前走,我忙道:“皇上…臣妾已经没事了,这么多人都看着了……” 擎澈轻笑着,继续迈着沉稳的步子,小声在我耳边道:“朕就想抱着纯儿走,何人敢多言。” 我听着更是连耳朵都红了,微微发烫,只得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敢看四周。宜芙和婵樱只是笑了笑,与着大队人马一起跟在后面。 不多时便到了咸福宫,汉白玉修葺的小桥两旁凿开池水清明如镜,满种了莲花,已过荷花开发季节,碧绿莲蓬莹莹的似能滴出水来,墨绿色的荷叶一簇簇的围绕在四周,别有一番雅趣。小卓子和小刘子跪在一旁候着,一脸喜色,看到平日朝夕相对的人,我更是羞得不敢抬头。 正殿为芊芸殿,殿中刻画雕彩,居香涂壁,锦幔珠帘,穷极纨丽。我有些惊讶的看着珠光宝气的殿堂,道:“皇上…这是不是太过奢华……” 擎澈依旧轻笑不语,缓缓入内,溟倾和莹心俯身行礼,而后跟在后面一同入内。 寝殿便在芊芸殿后,转过落地青白玉美女牡丹图插屏,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紫檀木阔边床沿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几莲花,风过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外携一座小花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艳丽惹人喜爱。 擎澈轻轻将我放入床榻,宠溺的捏了下我的鼻子,似看穿我一般,道:“朕这般为纯儿用心,纯儿可不能推脱。” 我张张嘴,终是将话咽了下去,只得柔顺的点点头,俯身轻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擎澈笑了笑,看着四周的成设,淡道:“时间仓促,来不及重新修建,就委屈纯儿暂居此处,等皇子落地,纯儿封妃之时,在另行修葺。” 我看着擎澈,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失落,若是我将来诞下的并非皇子,而是公主……或许他会很失望吧。 时至晌午,擎澈陪我用过午膳,叮咛几句便匆匆走了,国事繁忙,他能这般对我,实在难能可贵。 宜芙带着新分配过来的几个侍女过来行礼,从左至右为我介绍道:“这四位分别是香琴,香棋,香书,香画。与萧婕妤那的喜颜,庆颜,乐颜,欣颜一样,都是皇上亲自选的人,赐的名。” 我轻笑着,让宜芙好好管教她们,让婵樱取了些银子打赏,便让溟倾服侍我去后殿休息。许初次怀孕不适,这些日子常常不能进食,呕吐不止,整日都昏昏欲睡。 刚刚进入内殿,渃涟和亦柔便带着一堆贺礼过来,看着她们,似乎有了些精神。亦柔担忧的看着我,抚过我的面颊道:“都瘦成这样了,我怀孕那会可都没什么感觉。” 渃涟在一旁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我和亦柔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渃涟有些气恼的噘着嘴道:“碧姐姐和柔姐姐老是欺负兰兰,都不疼兰兰了……” 我和亦柔无奈的摇摇头,忙道:“兰兰乖,姐姐不笑了便事。”渃涟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过了十月便十六了,不知不觉已经入宫一年之久,但给人感觉却是过了一辈子。 渃涟笑了笑,端着桌上的鲜奶轻轻抿着。我与亦柔均是一脸不解,渃涟似乎变了很多,不再如初进宫时那般开心,但谁又没变了。 亦柔轻轻拿过梳妆台上的精巧铜镜,并蒂莲的雕花图案细细的在铜镜周围缠绕,颗颗玉珠镶嵌之中,叹道:“碧姐姐真是好福气,连这小小铜镜都这般贵重。兰兰你说是不是。”说着故意在渃涟面前晃来晃去。 渃涟笑着接过铜镜,镜中人儿娇俏可人,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亦柔看了我一眼,我会意,轻轻询问道:“兰兰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憋在心里?能否告之给姐姐听。” 渃涟拿着铜镜的手抖动了下,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们,然后低垂着头,沮丧道:“很明显吗?兰兰真没用……” 亦柔忙拉过她道:“到底怎么了?兰兰别怕,快告诉柔姐姐。” 渃涟犹豫了下,眸子泛着眼花,幽幽道:“柔姐姐出事那会,宁妃娘娘来宫里看兰兰,送给兰兰一盒四喜丸子,那丸子很是精巧,味道独特。还端出一碗汤说要一起喝才能吃出四喜丸子的美味,兰兰不疑有他便照做了。谁知……谁知到了晚上就肚子疼,等秦太医赶来的时候兰兰已经……已经小产了……” 我和亦柔均是一脸震惊,亦柔更是怒道:“这宁妃真是可恨,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兰兰下药。那为何兰兰不告诉姐姐,怎么也不告诉皇上?” 渃涟一脸委屈,泪如雨下,抽泣道:“柔姐姐那会已经病成那样了,碧姐姐每日都在为柔姐姐担心,兰兰怎敢还去打扰。兰兰派人去告诉皇上,可是皇上因为柔姐姐的事根本就不见。无奈之下便去告诉瑜妃娘娘。可是瑜妃娘娘只是告诉兰兰,说皇上此刻心里全是柔姐姐,脾气大得很,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更生气,既然孩子已经没了,那就当从来都没有吧,然后赏了很多东西给兰兰,把这事就平息了下来。” 我与亦柔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深深自责,当兰兰最痛苦的时候,竟然没有人关心,甚至连说都不能说。一直以为瑜妃公正廉明,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为了讨好皇上,暗自压制这些不得宠有没权势的妃子,甚至纵容宁妃的胡作非为。我暗暗下定决心,决不让宁妃翻身,为亦柔和渃涟讨回公道。 第五十二章 意在言外 这几日因擎澈下旨让我好生歇息,所以并未如往常般人流不息,偌大的咸福宫让我有些难适应,每日只呆在寝殿里,看着擎澈为我选的书。 太阳依旧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包围着整个紫禁城,从外面进来的溟倾不停的挥动手绢,白皙的面庞此刻通红,将手中的冰镇糖连子放在我旁边的桌上。 我笑着让她坐下,用汤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冰块,发出轻微瓷器的碰撞声。突然门外传来小卓子大声报道“瑜妃娘娘到,芊妃娘娘到,惠贵嫔娘娘到……” 溟倾有些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小声道:“巧了,居然一起来了。”忙站起来,扶起我。我放下汤勺,心如明镜,此行必定与宁妃有关,却依旧是淡然的行到前殿恭候。 不多时,瑜妃领着纵人缓缓行来,一身红色华服,黑色花纹精巧的沿着衣裳慢慢舒展着身姿,将瑜妃显得更是严谨,庄重。金雀步摇随着身姿摇动,轻轻摇晃着,分位显眼。芊妃一身蓝色开襟纱衣,丝丝绕绕的金线绣着娇艳海棠,略显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病弱,让头上的贵重头饰更显得摇摇欲坠。惠贵嫔只是垂着头默默的跟着后头,淡青色暗纹衣裳让人显得更是不起眼,但是本身出尘的气质却让人不容忽视。我带着一屋子奴才俯下身,等她们走进了,轻声道:“臣妾给瑜妃娘娘请安,给芊妃娘娘请安,给惠贵嫔娘……” 还未说完,惠贵嫔就忙拉过我的手道:“免了…免了……你我姐妹无需行此大礼。”莞尔一笑,轻轻点头,待瑜妃那声“请起”我才缓缓起身,恭敬的站到一旁。 瑜妃坐到主位,芊妃随之落座,气氛似乎显得过于凝重,宜芙扶着我缓缓站到殿中间,我正预开口,瑜妃便道:“妹妹无需这般拘谨,如今有了身子还是坐着的好,好生注意着才是。”她轻笑着,语气里尽是担忧,我忙俯身回道“是”便坐道惠贵嫔对面。 众人只是询问着我近日的身体,似乎并未有道明来意,我只是轻笑着,一一对应着。惠贵嫔似乎从落座后便未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喝着茶水,含笑看着我们。 约摸着一个时辰,许是都有些乏了,瑜妃含笑道:“这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耽搁纯妹妹修养了,妹妹可别怪姐姐们话多。” 我放下茶盏,忙回道:“娘娘亲自来看臣妾,是臣妾的福气,臣妾求之不得,何来怪罪之意,娘娘折杀臣妾了。” 瑜妃笑着点点头,芊芊素手揭开杯盖慢慢滤着茶叶,片刻抬头,轻声道:“好久没有这般同妹妹们聊天了,回想以前只要姐妹们聚在一块,宁妹妹的话最多了,她最喜爱热闹了。”瑜妃神情黯淡,轻轻叹了口气。 芊妃同样是一脸的忧愁,显得面上更是苍白,细声道:“姐姐怎的无端端的想起宁妹妹了,是她自个太糊涂了,怨不得旁人,此刻她也是要好好反省。” 我淡淡的听着她俩的对话,这一刻终于来了,轻轻抿着茶水。一直不吭声的惠贵嫔突然轻轻咳了一声,淡然道:“有些时候,事情往往是看不清的。”惠贵嫔轻轻抬眸看了我一眼,我只是淡笑着回应,她继续道:“就如此刻身在冷宫的宁妃姐姐一般,谁知道她是否有悔改之心……纯妹妹,你说是吗。”说罢,她不在出声,只是低着眉眼,把玩着白净手上的宝石戒指。 瑜妃她们听了此话,一同看着我。我只是轻笑着,淡淡道:“臣妾身份卑微,不敢随意断论。这天色不早了,若是姐姐们不嫌弃,便一同留下来用膳吧。” 瑜妃笑了笑,起身缓缓走到殿外,道:“这日头还是这般毒辣辣的,刺得人睁不开眼,也不知浅儿有没好生让嬷嬷们带着。妹妹若是无事便好生歇着,姐姐就先回了,等你身子好了些,就上承乾宫去同姐妹们聚聚。” 芊妃起身跟着后头,对我道:“小心着身子,尤其是小的那个。”我笑着点点头,俯身道:“谢二位娘娘关心,臣妾会照顾好身子,恭送娘娘。” 瑜妃领着众人缓缓离去,惠贵嫔经过我身旁时,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我轻笑着回应,她点点头便随着人群离去。 宜芙待殿内恢复平静后,淡淡说道:“娘娘,此事不能在拖了。”她眸子里透着担忧,静静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门。 我点点头,道:“今日她们这般蜻蜓点水似的提前宁妃,无非是让我放过宁妃,去皇上那求情。” 宜芙缓缓收回视线,扶我坐到椅子上,道:“那娘娘可想到对策,如此一来,不管宁妃出了什么事,最后娘娘都会是罪魁祸首。” 我抚着额头,有些无力,事情变得有些不能控制,本以为只要再给宁妃一击,彻底断了皇上与她往日的恩情,便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怎奈如今宫里最有权势的妃子都要保她出冷宫。若是让她出来,恐怕以后我,亦柔,渃涟三人便会成为下一个琉良媛。 番外 深宫红墙,情归何处——慕雪倩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紫薇树下,白衣男子缓缓掠过,留下一树芬芳。花穗漂落,翩翩飞舞,驻立树下,感受随风而逝的气息。 涣莲淡淡的看着轻笑的树下佳人,紫色花瓣下的妙人儿如此动人,玲珑身姿,面若芙蓉。韶华之年却甘愿为了情爱独守深宫,可悲可叹…… 慕雪倩轻掩朱唇,皱眉咳嗽,涣莲赶忙扶着她羸弱的身子,缓缓朝重华宫走去。慕雪倩回首,那男子似乎折了回来,忙挣脱涣莲的手,却一时不稳缓缓落地。 擎濋及时扶住落地之人,担忧道:“贵嫔身子如此虚弱为何不好生歇息,受伤没。”声如清风,温煦的眸子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慕雪倩满面霞红,慌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越是慌乱越是站不稳。擎濋轻轻扶起她,交到一旁的涣莲手中,皱眉道:“你家娘娘身子不般不适,为何还要强行出宫。” 涣莲有些为难,却是恭敬道:“王爷教训的是,奴婢知错。”慕雪倩轻轻靠在涣莲身上,剧烈的咳嗽着,涣莲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擎濋有些于心不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叹了口气。望着重华宫就在不远处,上前一步,打横抱起站不住的人儿,便快步往重华宫走去。涣莲摇摇头,赶紧跟上,慕雪倩捂着胸口,紧紧闭目,温顺的靠在他宽厚的胸膛。 好在从小在宫里长大,对皇宫内院熟悉着,选了条较为隐蔽的小路走到重华宫后门,轻轻放下虚弱的人儿,涣莲忙扶着她,满眼感激:“谢王爷,今日之事奴婢不会对任何人说,还请王爷放心。” 擎濋轻笑着点点头,温文尔雅,慕雪倩看在眼里,面上不自觉又开始潮红,慌忙闭上双眸,靠在涣莲身上。擎濋叮咛了几句便匆匆离去,涣莲扶着慕雪倩缓缓进殿。 秦晟鸣坐在里殿,安静的饮着茶水,俊逸的面容让旁边的小宫女窃窃私语。见慕雪倩被涣莲扶着回来,忙起身道:“微臣参加贵嫔娘娘。” 慕雪倩瞟了一眼,缓缓入坐,淡然道:“本宫说过了,不需要秦太医为本宫诊治,为何秦太医还要这般执着。” 秦晟鸣轻笑,恭敬道:“皇上既然指定微臣给娘娘治病,微臣便不会半途而废。” 慕雪倩眸子了有些恼怒,轻哼一声,又开始剧烈咳嗽,秦晟鸣拿着药箱,走到她身旁,开始诊脉。慕雪倩冷冷的看着他,不在多言。 秦晟鸣轻轻皱眉,后从药箱拿出一个药瓶,道:“娘娘若是觉得药苦,坚持不肯服药,那就试试微臣刚刚研制出的药丸吧。颗粒已经被微臣磨到最小了,只在咽下的一瞬有些微苦,比药汤要好多了。” 慕雪倩苍白的面上瞬间潮红,胸口剧烈起伏,一把拿过药瓶,用力摔碎,大声道:“本宫就是不爱吃药,一点苦本宫都不要,你要治就回去在研制,不治就不要再出现。”剧烈的咳嗽让她不得不停止说话。 秦晟鸣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从药箱再次拿出药瓶,道:“微臣准备了很多,娘娘若是心情不好,可随便砸。”说罢将药瓶放到她面前,继续道:“但是病若不治,会落下顽疾,到时候就是娘娘想治,也未必能断根。” 慕雪倩正预备将药瓶摔碎,听到此话,缓缓落坐,沉思片刻,依旧将药瓶摔碎,小说道:“秦太医不用为本宫操心,本宫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请回吧。”说罢缓缓起身,往后殿走去。 秦晟鸣微微叹气,拿出许多药瓶放在桌上,提着药箱便离去了。 第二日,蓬莱岛,一偏僻的阁楼处,慕雪倩淡淡的看着岸边嬉戏的二人,眸子闪着泪花,手死死的捏着丝帕。涣莲小声道:“娘娘……这又是何必,睿亲王一心只在萧婕妤身上,娘娘为了他这般折腾自己也不值得啊。” 慕雪倩拭去泪水,笑道:“值得,我没有萧婕妤那般幸运,得不到他的爱。但是能看到他开心,我便开心,即使是这样远远的看着也开心。” 涣莲摇摇头,叹着气,默默的跟在她后头,看着对岸离去的二人,扶着慕雪倩缓缓回宫。当看到秦晟鸣时,慕雪倩只是淡淡的,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几个月来他一直尽心尽力的为自己诊治,而自己却为了那飘渺的爱情一直反复折磨他。 秦晟鸣依旧如往常般挂着淡淡的微笑,细心的为她诊治,写下新的症状,拿出研制出的药。慕雪倩麻木的摔着各种药汤药丸,然后冷冷的下着逐客令。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五个月后,慕雪倩已有一月不曾出寝宫,身子越来越虚弱,而秦晟鸣也不曾到重华宫。涣莲焦急的穿梭在重华宫和太医院,慕雪倩静静的躺着床榻上,苍白的面上细细的冒着汗珠,却依旧不肯让任何太医进殿,只要未有去太医院的秦太医诊治。 当谭卿文去尚书府时,尚书夫人正在床榻上,秦晟鸣端着药碗细心的给她喂药。等到书房后,谭卿文打趣道:“这宫里头的那个病着要找秦兄,怎么家里头的也病着让秦兄照顾了。” 秦晟鸣淡笑道:“家母是思念妹妹才病倒,并无大碍。可是那涟贵嫔病了?” 谭卿文把玩着檀木桌上的玉质毛笔,笑道:“那涟贵嫔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问了也是白问,到是她就是指名道姓的让秦兄诊治,还真是任性,别理她,反正秦兄是给皇上告了假的。今日咱哥俩去岳阳楼坐坐,听闻京里来了位竹辰居士,作诗一流,咱哥俩去看看。” 秦晟鸣皱着眉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是先入宫看看涟贵嫔。”谭卿文白了他一眼,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说这些了,难得休假,别进宫了,陪小弟出去会会那竹辰居士吧。” 秦晟鸣匆匆行了出去,道:“医者父母心,怎能留下病患自己独自快活,先走了。”谭卿文放下毛笔,悻悻的出了尚书府。 当秦晟鸣赶到重华宫,慕雪倩已陷入昏迷,秦晟鸣摸着滚烫的额头,皱着眉忙写了副药单,让涣莲亲自去熬了送过来。秦晟鸣将药箱里的药物喂入慕雪倩口中,将昏迷的她扶起来,喂着茶水。 慕雪倩双眸抖动,缓缓睁开,当看到秦晟鸣时心里莫名有些感动,喘着气道:“你来了……”秦晟鸣有些诧异,却依旧点头道:“来了。” 慕雪倩慢慢闭上双眸,轻轻靠在胳膊上。秦晟鸣有些不知所措,将枕头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慕雪倩幽幽说道:“你很久没有来重华宫了,你不是说要治好我的病吗。” 秦晟鸣轻轻笑着,将冷毛巾搭在她额上,说道:“家母身子不太好,微臣告了假。所以才没能来为娘娘诊治,只是娘娘为何要赶走那些太医,不让他们诊治。” 慕雪倩突然羞涩的笑了,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红润,道:“本宫不要任何人治病,除了你。”说罢,缓缓睁开双眸,芊睫微微抖动着。 秦晟鸣依旧淡然的笑着,道:“娘娘也没有让微臣治过病,不是吗。”慕雪倩含笑点点头,这一刻似乎特别依恋这位男子,风雨不改的陪伴了她半年,直到他突然消失在她的世界,她却发了疯了想要见他,甚至不再去想紫薇花下的男子,满脑子只是那位朝夕相对的人,不惜淋雨让自己病的更重。 涣莲端着药碗,缓缓入内,道:“药熬好了,可以喝了。”秦晟鸣本想让到一边让涣莲给她喂药,怎奈她却死死的拉着自己的袖子,苦笑一声,接过药碗道:“若是娘娘不嫌弃,让微臣给娘娘喂药吧。” 慕雪倩轻轻点头,一口一口喝着那苦涩的药汤,秀眉深深的皱在一起。当药汤喝完,秦晟鸣从药箱拿出几颗糖莲子送到她面前,道:“用它来压下药的苦味吧。”慕雪倩看了看他,眸子里噙着泪水,接过糖莲子一粒粒放入口中。 涣莲偷偷的抹着泪,娘娘总算是肯喝药了,她默默的在心里念道:只要娘娘身子能复原,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自己的命。 接下来几日,慕雪倩的高烧总是反反复复,秦晟鸣日日都在为她换着药方,怎奈早前的病却是始作俑者,若不好生治疗,恐怕会越来越严重。 半个月去了,慕雪倩的病终于有了好转,秦晟鸣摸着她微微有些发烫的额头,舒了口气道:“总算是病情平稳了,以后娘娘还是好生对待自己才是,生病了受苦的是自己。” 慕雪倩笑着点点头,拉过他放在额头上的手,轻轻放在她脸上。秦晟鸣吓了一跳,想要伸回手,慕雪倩幽幽说道:“你在关心是我吗?我希望自己永远都好不了,那样你便可以每日都来看我。” 秦晟鸣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应,只是叹口气道:“娘娘身份尊贵,怎能为了微臣这种小人物玷污了自己,还是好生养着身子,皇上自然会好好疼爱娘娘。”秦晟鸣虽是不忍,却还是抽回了手。 慕雪倩看着离去的手,一时有些激动,扑到秦晟鸣怀中哭泣道:“你要走了是不是?你不会在来看我是不是……” 秦晟鸣不知如何是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娘娘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微臣给不起娘娘所要的一切,娘娘还是不要太执着才是……”不知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若说面对如此楚楚动人的妙人儿,不动心是假,但却不敢有半分逾越。 慕雪倩摇着头,哭泣着抱紧他,她哭喊着:“晟鸣…我不要……雪儿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好,不要走好不好……”那凄楚的样子让人心软。 秦晟鸣叹着气,想要将慕雪倩推开,却下不了手,慕雪倩轻声啜泣着,突然吻上他的唇,秦晟鸣大脑一片空白。 慕雪倩温柔的吻着他,想要给他自己的全部,秦晟鸣有些颤抖的抱紧柔软的身躯,回应着,深深的吻着娇人儿。残存的理智让他清醒,突然一把推开她,连药箱都没有拿便冲了出去。 慕雪倩倒在床上放声大哭,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病一辈子,多么希望自己是普通女子,能和心爱的男子过着简单的生活。涣莲不知该如何安慰,默默的守在一旁,在她眼中,娘娘似乎从未得到过幸福,皇上太过薄情,睿亲王却根本就未有在意过她,只有秦太医一直默默守候着她,可却不是爱,只是医者的仁慈。 秦晟鸣依旧每日都去为慕雪倩诊脉,只是越来越沉默,偶尔两人对视也会很快移开视线。慕雪倩眸子里总是噙着泪水,却总是挂着微笑,这让秦晟鸣更是心疼起她,每次都像是逃一般离开重华宫。 晌午,秦晟鸣收拾着药箱,低头道:“娘娘的病已无大碍,只需再服用几日药便可痊愈,微臣告辞。” 慕雪倩点点头,噙着泪的眸子里尽是不舍,却未有吭声,她知道这一别以后是在难有机会相遇,却不得不放手,能做的自己都做了。 夜,涣莲突然跑到太医院,苦着拉着秦晟鸣道:“娘娘…娘娘她又高烧不止……”秦晟鸣慌忙背上药箱便匆匆跑到重华宫。 慕雪倩只是如往常般安静的躺在那里,看不出有何不适,秦晟鸣有些无奈,叹道:“娘娘若是无事,微臣先行离去了。” 慕雪倩缓缓睁眼,掀开薄被缓缓起身,丝滑透明的纱衣内仅穿着件粉色裹胸长裙,长发随风飘舞,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人迷醉,小鹿般怯弱的眸子缓缓看向他,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勾起人心底的保护欲。 秦晟鸣慌忙闭上双眼,有些惊慌道:“娘娘请自重,微臣告退。”刚走一步,慕雪倩便轻轻倒在他怀里,秦晟鸣一时愣在那里,不敢动。慕雪倩柔嫩的手轻轻划过他俊逸的面容,声音清脆,带着些羞怯:“晟鸣…雪儿什么都不求,只望能留下让雪儿一辈子都不忘的回忆……”听起来那么无助,秦晟鸣有些犹豫起来,本能的执起她的双手,理智却让他再次放下,叹道:“只怕这不是美好的回忆,是一辈子都后悔的回忆……” 慕雪倩伏在他肩头轻轻的呵着气,若兰花般清香,眸子里流出晶莹的泪珠,道:“叫我雪儿…这辈子雪儿最开心的莫过于有晟鸣的日子……”望着他纠结的眉头,她伸手轻轻抚平,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缓缓滑落。 秦晟鸣轻喊声:“…雪儿…”再也忍不住,深深的吻着她,柔软的身躯更是激起他潜伏依旧的渴望,他终于明白,他已经深深的爱上她,这一刻他只想好好释放他的感情。 涣莲默默的守在屋外,或许只有这样,娘娘才能真正的快乐,哪怕只有一次,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她争取。 暮色依旧,秦晟鸣近似颓废的走出重华宫,双眸无神,那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涣莲没有喊他,默默的进了里屋,慕雪倩抱着自己躺在床上,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涣莲也笑了,只因为看到慕雪倩从心里发出的笑容。 一个月后,慕雪倩精心梳洗一翻,便带着糕点前去御书房,那一晚,擎澈没有翻任何人的绿牌子。 此后擎澈偶尔会去重华宫,一月后传出慕雪倩身怀龙裔,七个月后,慕雪倩因受惊早产,生了位漂亮的女儿,擎澈封为昭睿帝姬,名辰裬。 第五十三章 夜会贵嫔 月以高挂,擎澈今日不会来咸福宫,听宜芙说去了衍庆宫的渃涟那里。躺在松软的床 榻上,难以入眠,屋外不知何花飘来阵阵清香,让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掀开薄被,冰块带来丝丝凉意,溶化的水声嘀嗒作响。披了件长衫缓缓走到窗前,夜 色下的咸福宫显得更加空旷,金色轮廓在月光下显得不真实。 宜芙走了进来,将一旁的窗户关上,轻声道:“娘娘这晚睡的习惯还是没变,在想宁 妃的事吗。” 我笑了笑,宜芙总能看穿我,对我的习性了如指掌,还好这宫里有她陪在身边,不然 恐怕我也很难走到今日。突然脑海里的思绪一闪而过,盯着月光下的紫禁城,嘴角泛起一 丝轻笑,道:“宜芙,更衣,去永和宫坐坐,想必那位今日也不会早睡。” 宜芙淡淡的点点头,帮我选了件不起眼的墨色纱裙,挑着宫灯从后门出去。为了掩人 耳目,宜芙特地带着我从永巷走,夜幕下的永巷显得特别阴深,高大的树木在夜风中肆意 挥洒着身姿,衬着月光投射在红墙上,如恶魔的鬼爪。 宜芙紧紧搀扶着我,穿过一处鹅卵石铺的小路便能看到永和宫,明晃晃的宫灯将永和 宫照的通亮,想必我猜的没错,她也一直在等我。 我与宜芙还未走近,一位身穿紫色宫服的少女便从暗处跑了过来,小声道:“奴婢紫 芸参见纯贵嫔,娘娘请随奴婢这边走。” 我与宜芙稍有诧异,一同跟在她身后,宜芙问道:“你为何会知道我家娘娘会过来。 ”紫芸浅笑一声,依旧小声回答着,似乎怕人看到:“回姑姑话,我家娘娘特地交代奴婢 在此等候,按照娘娘形容的便是不会错,娘娘说纯贵嫔若是聪明人自然会在深夜从永巷旁 的小路过来。” 我笑了笑,点点头,将头上唯一戴出来的珊瑚钗放到她手中,道:“当是见面礼,不 要推脱,想必你家主子不会介意。”紫芸有些犹豫,点点头收入怀中。不多时我们便绕到 永和宫的侧门,紫芸轻轻扣了两声门,门便开了,里头一位看似灵巧的宫女忙俯身行礼, 紫芸带着我们穿了道隔墙,便到了最右侧的宫殿,门口写着点萃堂,紫芸让我二人在此等 候,便进去通报。 不多时门便开了,宜芙掺着我慢慢走进去,点萃堂里挂满了花鸟鱼虫的挂画,活泼生 动,粉色的纱帘装饰着整个空间,显得很是温馨,淡淡的花香从香炉里丝丝袅袅的传入鼻 尖,这应该是小帝姬的房间。惠贵嫔怀中抱着小女孩,轻轻哼着小曲,小女孩似乎睡着了 ,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白皙粉嫩的脸上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我上前一步,忍住想要去抱一抱的冲动,发自内心道:“这孩子可真漂亮,她就是祯 钰帝姬,辰嫣吧。” 惠贵嫔满脸的慈爱,笑着点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女孩粉嘟嘟的面庞,柔声道: “嫣儿已经三岁多了,总感觉她还是那个刚刚生下来的奶娃娃,一转眼就已经满地跑了。 ”她俯身吻了下小帝姬的额头,轻轻放入粉色床榻,细心的为她盖上被子。后走到我面前 ,笑道:“你果然很聪明。” 莞尔一笑,俯身道:“见过惠姐姐,玥碧只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谈不上聪明,姐姐廖 赞了。” 惠贵嫔微抬凤目,轻笑着点点头,拉过我的手一同坐到旁边的罗汉床,中间放着小茶 几,紫芸将茶水放在上面便与宜芙缓缓退到较远的地方。 惠贵嫔轻轻扣着茶几,发出“笃笃”声响。片刻她轻声道:“妹妹心里是怎么想的, 直接说吧,姐姐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我轻轻点点头,惠贵嫔直爽的性子倒是让人喜爱,我也毫不遮掩,直接道明:“妹妹 不希望宁妃出来,还望姐姐指点一二。” 惠贵嫔轻笑着,眸子里的是还不掩饰的赞赏,道:“你很有胆量,但是胆量是要付出 代价的,妹妹愿意搏一搏吗?”说罢,含笑的眸子透着丝丝凉意,让我低头不语。 片刻,我重新迎上她的眸子,轻笑一声,道:“既然已无退路,又何不放手一搏,姐 姐请说吧!” 惠贵嫔点点头,端起茶盏,手顺势做了切下去的动作,我一惊,险些打翻了桌上的水 杯。惠贵嫔未有看我,只是轻轻饮着茶水,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愣在那里。 内心强烈挣扎,不知该如何作答,桌上想起瓷器碰撞之声,将我拉回现实。惠贵嫔扶 了下鬓角的珠花,道:“该怎么做已经告诉你了,具体就要看你肯不肯,时辰不早了,早 些回去歇息吧,想好了,明日派个人来说声,姐姐自会帮你。” 我忙起身,宜芙上前扶住我,道:“妹妹明白了,妹妹先退下了。”惠贵嫔点点头, 朝小帝姬的床前走去,细心的为她扯着被踢开的被子,我看了一眼便带着宜芙离去,恐怕 今夜是无法入睡。 宜芙一路上只是默默的扶着我,并未问我结果,等回到咸福宫已经是四更天,再过一 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坐在藤椅上,望着明亮的弯月。 当暮色渐渐退却,东方开始出现淡淡白光,窗外飘进几片粉色花瓣,轻轻捏起,淡 然道:“宜芙,去告诉惠贵嫔,本宫想好了,会在此恭候。” 宜芙俯身道:“奴婢遵命。”稍微整了整鬓角落下的丝发,便出去了,我看着东方开 始出现的光亮,眸子里凝聚着坚定。 婵樱伸着懒腰推开门,本能的往床榻方向走去,突然看到坐在窗前的我吓了一大跳, 忙上前拉着我冰冷的手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起这么早,手也这么凉。” 我笑着捏捏她的粉脸,道:“没事,只是今日醒得早些了,便起来坐坐。”起身做到 铜镜前,看着一脸憔悴的面容,不自觉的摸了摸。 婵樱眸子的担忧掩饰不住,小声道:“既然睡不着那奴婢去给小姐打水来擦脸。”我 笑着点点头,静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双汪泉似的眸子如往常般看起来纯净,而心底的 想法却是翻天覆地,不知今日过后是否还能这般坦然面对自己。 婵樱很快便端着水进来,嬉笑着帮我梳理,能看出她心里的不安,却是不愿在我面前 透露。婵樱细细的帮我上妆,想要掩饰我苍白憔悴的面容,我只是淡淡的笑着。不多时铜 镜中的便焕然一新,少了那些憔悴,看起来似乎更是清秀,我赞赏的夸着婵樱。 婵樱却是突然沉默了,我知道是瞒不住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我不希望你搅入这腥 风血雨。良久,婵樱小说道:“小姐从来不上妆,婵樱唯一就见过三次,一次是在尚书府 见陈公子,一次是参加除夕家宴,而最近一次是去宁妃那里。那这次……小姐要去哪里… …” 我叹了口气,轻轻拉过她坐在我身旁,无奈道:“婵樱…这次我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 ,不会让自己出事。我不想你卷进来,起码你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之一……” 婵樱想说什么,最后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道:“小姐答应过婵樱,不会让自己受 伤,婵樱也要保护好小姐。” 我郑重的点着头,轻轻拂过她白皙的面庞,道:“帮我去请孙公公来一趟,有他在我 便能平安无事。”婵樱慌忙丢下桃木梳,一溜烟的便跑了出去,我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执 起木梳轻轻梳理垂在胸前的发丝。 身后出现很轻的脚步声,未有回身,淡淡道:“她说什么。”宜芙俯了俯身,回道: “不用一个时辰,瑜妃便会到咸福宫,惠贵嫔让娘娘把握时机。”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宜芙同样是一脸疑惑,继续道:“她说娘娘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玄机。” 起身行入芊芸殿,溟倾正在摆放膳食,看到我出来忙道:“娘娘今日真早,溟倾今日 特地道小厨房煮了些银耳莲子羹,娘娘可要多吃点。” 本无食欲,但想到腹中胎儿还是坐了过去,淡青色的瓷碗显得那莲子羹晶莹剔透。笑 着道:“溟倾到是越来越心灵手巧了,做出来的东西都这么诱人。”溟倾脸上有些微红, 呵呵的笑着。 果然,用完早膳还不足一个时辰,瑜妃便领着贴身婢女玉晗过来了,我上前一步俯身 道:“给娘娘请安,娘娘可真早,可有用过早膳,溟倾今日炖了莲子羹,要不尝尝。” 瑜妃笑着扶起我,道:“你这丫头可真讨喜,今日就不了,改日姐姐在来尝。若是身 子还好就走吧,免得宁妃等得太久。” 我似乎有些明白惠贵嫔的意思,轻笑道:“既然娘娘这般心急,等臣妾换身衣裳便来 。”瑜妃点点头,坐到一旁等候,我快速行到后殿。 宜芙看着脱下衣裳的我,疑惑道:“娘娘可是明白惠贵嫔的意思了?”说罢忙从衣柜 拿了件对襟长裙,我摇摇头,指了指旁边那件玫红色的裹胸长裙,道:“穿那件,惠贵嫔 只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她这条路指的虽然惊险,却是唯一出路。” 换上衣裳,选了件湖蓝纱衣照在外头,对着镜子看了看有若隐若现的酥胸,满意的点 点头,将纱衣用金色宽丝带束身,将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挡住里头,摇着宫扇,领着宜芙 一同出去。 瑜妃见我出来,忙上前拉过我的手道:“准备妥当了吧,那就走吧。”我点点头,与 她一同走出宫门,婵樱正好领着孙成小跑过来。 孙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奴才给二位娘娘请安,哎呀…可把我折腾的,好在皇 上心疼娘娘,一大早上的便将奴才给打发过来。” 瑜妃看了一眼孙成,笑着拉过我的手道:“还是妹妹想得周到,有孙公公在场,皇上 自然能明白宁妹妹的悔改之心,事半功倍。”我只是羞涩的点点头,不语。 一行人走在永巷的路上,白天的永巷似乎还是那般阴深,偶尔会有几个宫女经过,永 巷的路似乎很场很长,走不道尽头。孙成一路上都在我旁边,路上只要有一丁点小石块什 么的,他就会不停的唠叨道:“哎呀喂~~~姑奶奶,您可得小心着,别摔着……”瑜妃只是 淡淡的看着他,眸子里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但我却感觉不道半点温暖。 第五十七章 凉风乍起 当暮色渐渐退却,东方开始出现淡淡白光,窗外飘进几片粉色花瓣,轻轻捏起,淡然道:“宜芙,去告诉惠贵嫔,本宫想好了,会在此恭候。” 宜芙俯身道:“奴婢遵命。”稍微整了整鬓角落下的丝发,便出去了,我看着东方开始出现的光亮,眸子里凝聚着坚定。 婵樱伸着懒腰推开门,本能的往床榻方向走去,突然看到坐在窗前的我吓了一大跳,忙上前拉着我冰冷的手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起这么早,手也这么凉。” 我笑着捏捏她的粉脸,道:“没事,只是今日醒得早些了,便起来坐坐。”起身做到铜镜前,看着一脸憔悴的面容,不自觉的摸了摸。 婵樱眸子的担忧掩饰不住,小声道:“既然睡不着那奴婢去给小姐打水来擦脸。”我笑着点点头,静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双汪泉似的眸子如往常般看起来纯净,而心底的想法却是翻天覆地,不知今日过后是否还能这般坦然面对自己。 婵樱很快便端着水进来,嬉笑着帮我梳理,能看出她心里的不安,却是不愿在我面前透露。婵樱细细的帮我上妆,想要掩饰我苍白憔悴的面容,我只是淡淡的笑着。不多时铜镜中的便焕然一新,少了那些憔悴,看起来似乎更是清秀,我赞赏的夸着婵樱。 婵樱却是突然沉默了,我知道是瞒不住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我不希望你搅入这腥风血雨。良久,婵樱小说道:“小姐从来不上妆,婵樱唯一就见过三次,一次是在尚书府见陈公子,一次是参加除夕家宴,而最近一次是去宁妃那里。那这次……小姐要去哪里……” 我叹了口气,轻轻拉过她坐在我身旁,无奈道:“婵樱…这次我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我不想你卷进来,起码你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之一……” 婵樱想说什么,最后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道:“小姐答应过婵樱,不会让自己受伤,婵樱也要保护好小姐。” 我郑重的点着头,轻轻拂过她白皙的面庞,道:“帮我去请孙公公来一趟,有他在我便能平安无事。”婵樱慌忙丢下桃木梳,一溜烟的便跑了出去,我笑着看着她的背影,执起木梳轻轻梳理垂在胸前的发丝。 身后出现很轻的脚步声,未有回身,淡淡道:“她说什么。”宜芙俯了俯身,回道:“不用一个时辰,瑜妃便会到咸福宫,惠贵嫔让娘娘把握时机。”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宜芙同样是一脸疑惑,继续道:“她说娘娘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玄机。” 起身行入芊芸殿,溟倾正在摆放膳食,看到我出来忙道:“娘娘今日真早,溟倾今日特地道小厨房煮了些银耳莲子羹,娘娘可要多吃点。” 本无食欲,但想到腹中胎儿还是坐了过去,淡青色的瓷碗显得那莲子羹晶莹剔透。笑着道:“溟倾到是越来越心灵手巧了,做出来的东西都这么诱人。”溟倾脸上有些微红,呵呵的笑着。 果然,用完早膳还不足一个时辰,瑜妃便领着贴身婢女玉晗过来了,我上前一步俯身道:“给娘娘请安,娘娘可真早,可有用过早膳,溟倾今日炖了莲子羹,要不尝尝。” 瑜妃笑着扶起我,道:“你这丫头可真讨喜,今日就不了,改日姐姐在来尝。若是身子还好就走吧,免得宁妃等得太久。” 我似乎有些明白惠贵嫔的意思,轻笑道:“既然娘娘这般心急,等臣妾换身衣裳便来。”瑜妃点点头,坐到一旁等候,我快速行到后殿。 宜芙看着脱下衣裳的我,疑惑道:“娘娘可是明白惠贵嫔的意思了?”说罢忙从衣柜拿了件对襟长裙,我摇摇头,指了指旁边那件玫红色的裹胸长裙,道:“穿那件,惠贵嫔只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她这条路指的虽然惊险,却是唯一出路。” 换上衣裳,选了件湖蓝纱衣照在外头,对着镜子看了看有若隐若现的酥胸,满意的点点头,将纱衣用金色宽丝带束身,将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挡住里头,摇着宫扇,领着宜芙一同出去。 瑜妃见我出来,忙上前拉过我的手道:“准备妥当了吧,那就走吧。”我点点头,与她一同走出宫门,婵樱正好领着孙成小跑过来。 孙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奴才给二位娘娘请安,哎呀…可把我折腾的,好在皇上心疼娘娘,一大早上的便将奴才给打发过来。” 瑜妃看了一眼孙成,笑着拉过我的手道:“还是妹妹想得周到,有孙公公在场,皇上自然能明白宁妹妹的悔改之心,事半功倍。”我只是羞涩的点点头,不语。 一行人走在永巷的路上,白天的永巷似乎还是那般阴深,偶尔会有几个宫女经过,永巷的路似乎很场很长,走不道尽头。孙成一路上都在我旁边,路上只要有一丁点小石块什么的,他就会不停的唠叨道:“哎呀喂~~~姑奶奶,您可得小心着,别摔着……”瑜妃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眸子里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但我却感觉不道半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