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你》 第一章 第一次遭遇 清晨，新鲜的阳光爬上了吴悦欣那老旧的玻璃窗，从浅蓝色碎花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在吴悦欣的睫毛上淘气的跳跃着。而吴悦欣就是有本事不醒，她继续在这明晃晃的阳光里安睡着，并且还会不时的传出鼾声。 有人在敲门，声音还不小，可是敲了半天，吴悦欣才稍微有了一点反应：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门终于给一脚踹开，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吴欣悦出现在门口。她含着牙刷，一嘴的泡沫，口齿不清的喊：“姐！你要迟到了！” “唔……”吴悦欣睡意朦胧的从枕头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旁边的闹钟。 “啊！？快七点了？！完了完了！”她从床上蹦了下来，到处找她的衣服，“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早叫我！” “叫你半天了，怎么睡得像猪一样，昨天晚上又到了几点啊？”吴欣悦气恼地说，牙膏沫从嘴里喷了出来。 吴悦欣在踮着脚满地找她的的鞋子，好不容易从那一堆的长毛绒玩具里掏出了一只。 “这都几次了？这么拼命可没人心疼你。”吴欣悦用力的擦了擦嘴上的泡沫。生气的看着姐姐，眼睛里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心疼。 “知道了，死丫头。”吴悦欣用力的登上鞋子，这下可真的是晚了，上班以前还得把这批毛绒玩具送到街角的配发点，上班的路程还要花去差不多半个小时，怎么算也是晚了。一想起车间小组长的那张臭脸就忍不住打冷战。哎……这命还真不是一般的苦啊！ 吴悦欣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把自行车骑的像飞一样，路过柳叔的小百货店时却没忘打招呼： “我走了，大叔。”她大声的喊。 柳叔从店里跑出来，担心的向她挥手： “慢一点，丫头，小心车！” “知道了！”吴悦欣早已经快没影了。 “这丫头，一定又没吃早饭。”柳叔望着吴悦欣的背影，脸上露出无可奈何又万分疼爱的表情。这丫头是他的房客，和妹妹两个人同他一起住在他那套挺大的房子里，他的女儿在国外，一年回不来几次，所以他把这两姐妹当女儿一样，姐妹俩开朗乐观，活泼善良，给了他很多快乐。 吴悦欣用力的踩着自行车，感觉风在耳边呼啸着，头有点疼，昨天晚上其实睡得还不算太晚，只是又做了那个噩梦，每一次都会被一种莫名的心痛刺醒。难道那梦中的景象就是曾经被自己忘却的那一段记忆吗？ 不管了！她用力的摇了一下头，继续猛踩她的自行车，如果自己够快的话，说不定能在最后的几分钟里赶到。她紧张的看着前方路口的红绿灯，算计着时间，不好，要过不去了！她骑得更快了。 佟皓缓缓的把车停了下来，，这没完没了的红绿灯真让人气恼。虽然没有交警，可电子警察更是不容小觑，那只高悬着的冷冰冰的眼睛，让所有的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是好像有例外！ 车还没有停稳，他就瞥见车窗外有一个人影飞速的掠了过去。刺耳的刹车声不断传来，佟皓看见那个人像一只老鼠一样，在制造了一场交通混乱以后，从汽车的缝隙里险险的穿过，扬长而去，被惊出了冷汗的司机们都在破口大骂，可是没有人敢停留，谁敢在十字路口公然停车呢，佟皓苦笑了一下，这年月，不要命的越来越多了。 佟皓好不容易蹭到了公司，在高峰期开车上班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还不如步行比较快，，又可以顺便锻炼身体，可有车不开不是有病吗？郁闷！ 佟皓的服装设计公司设在慕华商业大厦的第十二层，地方不是很大，总共有十几个员工，主要业务是给某些服装公司提供服装企划案，设计案，以及为某些明星或公众人物提供特定场合穿着的创意服饰。佟皓是在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创立这家公司的，一开始的时候，租了一个很小的地方，员工只有两个人，后来因不断的参加各种设计大赛有了一些知名度，如今公司的营运还算稳定，有了一些固定的老客户。佟皓还是挺满足的，他不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只是喜欢随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喜欢的事，如今这种不好不坏的状况，他觉得挺惬意的。 在公司写字间的门外，就可听见里面的乱糟糟的讲话声，高一声低一声的好像完全都是与工作无关的话题。佟皓皱了皱眉头，难道是自己平时对这帮家伙太仁慈了吗？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看来得开一个纪律整顿会议，刻不容缓！他愠怒的推开了门。 一个什么东西迎面飞了过来，佟皓本能的伸手抓住，是一本设计稿。四周顿时静了下来，有几个人影慌张的窜回自己的位置，只有那个的罪魁祸首，忘记了反应，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是公司的新进职员方虹，也难怪反应不够迅速，往常只要能及时的返回自己的位置，并装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年轻却大度的老板多数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若是公然撞在了枪口上，吉凶就难料了。所有人都同情的拿眼睛瞟着正手足无措的方虹。 佟皓走到方虹的面前，脸色不怎么好，他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设计稿，然后看着面前的方虹，冷言到： “方小姐，这里是排球场吗？” “不、不是。” “那就不要让这种东西在这里飞来飞去！” “知、知道了。”方虹紧张的猛点头。 “这是你的设计稿？” “是，是我原来画的。” “哦。”佟皓再一次低头翻了翻设计稿，然后合上递给方虹，“那青宇集团吴董事长千金的婚纱设计案你试一下吧，三天后交给我。” “啊？”方虹呆了呆，现在是什么状况？因祸得福？这个年轻帅气的老板果然很迷人，怪不得所有的女职员都会暗恋他，真是太有魅力了，不是吗？ “谢谢总经理。”她兴奋的朝佟皓深深鞠了一躬，喜滋滋的抱着设计稿回了自己的座位，众人看她的眼光顿时从同情变成了嫉妒，特别是女性职员。 佟皓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转回身，用冷峻的目光环视了一下所有的人员： “维妮公司的设计案完成了吗？” 鸦雀无声，看来答案很明显。负责这个案子的廖组长已经恨不得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佟皓的眼睛里有一些细微的怒火在跳跃。他重点瞪了一下廖组长，用严厉的口吻说： “不想要公司关门的话，打起精神来吧各位，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被用力的关上。 职员们面面相觑，老板虽然平时看起来严肃一点，可是很少发火的。全公司最漂亮的刘馨儿跑到年纪少长一些的老职员许蓝身旁，悄悄的在她耳边嘀咕： “看出来了吧，老板今天心情不好。” “嗯。”许蓝赞同的点头，旁边又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昨天来的那位是他的妈妈吧？”众人开始七嘴八舌。 “是吧，和咱们老板可不像。” “老板不是为这事心烦吧？” “嗯，有可能……” “哎-------”刘馨儿托着腮帮子幽幽的叹息。“怎么能连生气都那么招人喜欢呢。” 所有的的男职员都不爽的散开了，只剩下几个女职员在猛点头。 “赶紧吧，不想丢了饭碗的话，都给我瞪起眼睛来！”廖组长正在朝着他的几个组员撒气，肚子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佟皓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的确有些心烦。母老虎下了最后通牒，看来这次若是再置之不理的话，自己的下场不一定会怎么样。 苏秘书从旁边的秘书室里走出来，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曾是佟皓的中学老师，佟皓很尊敬她，三年前得知她因女儿生病，经济拮据，所以特别将她请来担任自己的秘书，并给了她很高的酬劳。 苏瑾把一叠文件放在佟皓的桌子上，说： “这个是锦亿公司的设计意向书，恋衣巷下一批的设计风格想采用自然随意的韩流风格，还有欧灵小姐需要一套出席年度大赏的晚装，需要你亲自设计。” 佟皓点了点头，对老师笑了笑： “辛苦你了老师。” 苏瑾稍稍的点了一下头，表情淡漠，没有丝毫的笑容，转身刚要离开，又想起了什么： “您的母亲昨天来过，她说如果您再不回去的话，她就要开一辆铲车来把这里铲平。” 佟皓稍微愣了一下，通常老师如果突然对自己使用敬语的话，那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满的事，妈妈昨天难道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这个母老虎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吗？要命！ 佟皓抱歉的望着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知道了老师，她给我打过电话了，对不起，昨天让您受委屈了吧？” “没有。”依旧是表情冷漠，没有笑容，说完转身离开。 佟皓望着老师略显瘦弱的背影有些心酸，自从女儿去世以后，老师就没怎么笑过了。老师这一辈子是不是太悲惨了，早年的时候被丈夫抛弃，后来又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佟皓在心底里叹息着，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老师快乐一点。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闭上眼睛，心里有丝丝缕缕的无力感，原来人生真的有那么多事是自己无能为力的。 佟皓的车像一只硕大的甲壳虫一样缓慢的爬行在这个有着无数小胡同的居民区，他在苦笑，看看吧，为了躲红绿灯自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必须时刻提防会从那个小胡同里突然冲出来的某个顽皮的孩子，或者是不长眼的自行车，还要尽量的少按喇叭，以免惊扰这里的住户。 佟皓看了看手表，心情相当烦躁，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那些有点破旧的楼房，其实也没剩下几户还有人了吧？因为这片地已经被明光集团买下了。还真奇怪，为什么那只母老虎至今没有开着铲车来把这里夷为平地，看来这里的钉子户也不是吃素的。佟辉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把车开的稍微快了一点。没有这麽倒霉吧，他想。 可偏偏就这麽倒霉。 还没等佟皓反应过来，一个尖叫着的女人已经从他这一侧开着的车窗里直扑了进来。幸亏他闪得快，否则女人大张着的嘴巴恐怕此时已经啃上他那白净的脸颊了。可他还是闻到了一股大蒜的气味，这让他一阵反胃，他最怕这种味道了。他皱着眉头，抬高双手，身体尽量往后倾，以防那女人看起来汗涔涔的不是很干净的脸接触到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看来那女人也在努力，它挂在车窗外的双脚一阵乱踢，试图找回平衡，结果还是重心不稳，一头栽在了佟皓胸前。佟皓避无可避，绝望的申吟了一声。 “哎呀……。。劳驾帮一下。”女人开始求救。那张满是汗水脏兮兮的脸在佟皓雪白的衬衣上蹭来蹭去的挣扎。 “别动！！！”佟皓厌恶的低吼。用一只手抵住那张脸，用力的推出车外。 女人好不容易站稳，用手揉了揉鼻子，看来被弄疼了。她用愤恨的又有些不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这辆亮晃晃的四脚爬虫。嘴里喃喃的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去扶起自己的自行车。 佟皓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被蹭上了一些汗渍的衬衫，又闻了闻自己的手，马上恶心的拿开了。他用另一只手从一边的纸巾盒里拖出一堆纸巾，狠命的擦了擦手，随后顺手抛出了车外。正好打在了女人的脸上。 吴悦欣已经在车外站了一会儿了，看着撞了人还四平八稳的坐在车里的男人，气就没打一处来。特别是看到那男人被自己不小心意外亲密接触一下，居然露出那种吃了屎一样的表情，那火更是一下子冒到了头发梢。更别说此时又被男人抛出来的的纸巾打了个正着了。 当谁是好欺负的吧！吴欣眼里燃起火光，用力踹了一脚佟皓的车子，然后瞪着一双要杀人的眼睛从车窗伸进头来： “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浓烈的大蒜味让佟皓掩住了鼻子，为了躲开这女人再次逼近他的脸，他险些跳到了车顶。 他惊愕的看着那张因愤怒而有些变形的脸，还有那张咆哮着的喷着大蒜气味的嘴巴。这女人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应对。因为他从没有见过如此野蛮粗鲁的女人，也从来没有女人这样对他，当然那只母老虎除外。 “我说你吃的什么，嘴怎么那么臭？！”他厌恶的看着窗外的女人，真是一刻也不能忍受了。 看着那男人的反应，吴悦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中午吃了大蒜没刷牙！她尴尬的慌忙把头撤出了车窗外。却不小心碰到了头，她惊叫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抱住了脑袋。怎么就这么倒霉。 吸着气揉完了脑袋，吴悦欣恶狠狠的盯着车里的男人，长得干净的男人，毛病果然也不少，她斜着眼睛打量着车里那个人，首先的印象是相当的干净，尤其是那身雪白的t恤外加那件套头的浅灰色精梳棉背心，她怀疑那是从服装店里直接穿出来的。其次是长的还行，蓬松清爽的头发，面孔白净，眼睛不算大可是非常的明亮，完美挺直的鼻子以及相当有型的唇，这样的好相貌，吴悦欣见的不多，可是长得帅有什么用？刚才那是什么表情？有教养的绅士会露出那样欠揍的表情吗？不管有没有味道，就算闻到了，也该装作没闻到的不是吗？对人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真是倒胃口。 佟皓当然不会下车，车外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太恐怖了，看来不一定会把自己怎么样。 他打量了一下车外的那女人：头发经过刚才的意外，有些蓬乱，相貌还算秀气，可那副斜眉瞪眼的样子实在不敢恭维，还有那身装扮-------老天！穿的那叫什么？灰衬衫配一条运动短裤，脚上还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休闲布鞋，在到处光鲜亮丽时尚年代里，还有人这样穿吗？也许是职业的关系，佟皓对衣着随便的人尤其不能忍受。所以他对于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以说是讨厌透了。 他在考虑该怎样脱身，对于这种粗俗的女人，钱一般是最有用的吧？他看着那女人阴晴不定的脸色，难道是想要钱又不好意思？他冷笑了一下，掏出了自己的皮夹： “多少钱？“ “啊？！”女人愣在当场。 “我是说多少钱让我走？”佟皓不耐烦的打开他的皮夹，开始拿钱。 “我…………”女人仍然有些发愣，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佟皓拿出皮夹里所有的现金，在女人面前晃了晃：“够吗？ 女人愕然的瞪着那一大叠钞票，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那女人发呆的样子，佟皓不耐烦的把钱往车外一丢，发动了车子。 吴欣像被被什么戳了一下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大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你这个混蛋！”可惜她的骂声佟皓已经听不见了，因为他已经关上了车窗驶出了挺远，从后视镜里他可以看到，那女人正在捡地上的钱。他拎起胸前的衬衫闻了闻，再闻了闻自己的手，好像还有股怪味。他用力甩了甩手，恨不得将那只手甩掉一样。 这真是一场噩梦。 第二章 母老虎的怒火 佟皓很快就到了母亲的花园别墅。不到万不得已他尽量不来这里，他实在不想再次体验被那只母老虎的吼声震得两耳发麻的感觉。 果然，还没有进门他就已经听见了夏淑萍女士的狮子吼。看来已经有人比他早到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头皮有点发麻。可他急需马上把自己从上到下彻底的清洁一下。那个疯女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恐怖气味让他一刻也不能忍受。 他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小保姆玲子， “佟皓大哥回来了。”玲子憨憨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客厅里的狮子吼终于停了一会儿，正坐在沙发上接受训诫的哥哥佟辉看了一眼弟弟，脸上露出微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尽管母亲大人的唠叨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可有人陪着一起挨骂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佟皓发现母亲又要发作了，急忙闪人：“等一下妈，我需要洗个手然后换件衣服。” “你个混小子。你爸的洁癖已经把我折磨得够呛了，现在你又来折磨我！！！” 佟皓逃也似的冲进浴室，把母亲的咆哮声关在了门外。这老女人的更年期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佟皓在尽量的拖延时间，在洗了n遍手后，他干脆洗了个澡。当他终于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客厅里已经安静了一会儿了。他有些窃喜，以为或许可以逃过这一劫，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此时那头母狮正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瞅着自己： “我以为你这辈子出不来了呢。” 他英俊的哥哥坐在一旁，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佟皓任命的叹了口气，走到哥哥身边坐了下来。 夏淑萍用一种让人忍不住要打冷战的目光看着两个儿子，脸色阴沉，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原子弹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佟皓不安的蠕动了一下身子，希望减轻一下这仿佛会让他窒息的压迫感。 “咦？妈，您这房子布置的不错，我发现您越来越有品位了。”顾左右而言他是他的一贯伎俩。 可是今天这招好像没什么用，因为还没等他说完一本杂志已经砸向他的头顶了。 “妈------”佟皓懊恼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您就不能轻一点？就不怕把您的儿子给打傻了吗？” “打傻了更好，送你去疗养院更省心了！” 夏淑萍把杂志往茶几上啪的一摔，开始爆发了。 “你说说你们两个，让你们念企业管理没一个听话的，一个去学医还凑活，可偏偏选了一个心理学，我从来就没有见你正经给人看过病，什么心理疏导、催眠术，装神弄鬼的，有用吗？” “妈，我哥可是他们医院里唯一的海归心理疾病专家，在全国都是知名的。”佟皓忍不住反驳道。老妈最狠的招式就是把他们兄弟两个贬得什么都不是，以证明不按她的话做，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海归？还陆龟呢，送他去留学可不是为了让他学医的。” “陆龟”佟皓忍着笑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哥哥，这样英俊的模样，和龟也能扯上关系？ 佟辉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然后继续沉默，这是他预防持续挨骂的最有效的法宝，女人的怒火，永远是越挑越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对着一个没有反应的对象自由的发泄，最终一定会索然无趣，自动终止。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夏淑萍女士的怒火很快向小儿子烧了过来，“学什么服装设计，开什么服装设计公司，折腾了这几年什么名堂也没闯出来，到现在一年赚的钱还没我一天赚得多。” “妈，我现在也是知名的设计师了，很多公司都抢着要我们的设计呢。”佟皓继续不知死活地插话。 “是吗？那些公司都有我们明光大吗”夏淑萍斜睨着儿子，“自家的公司不管，给一些三流的公司卖命，好意思说”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争取给一家比明光更大的公司卖命！”佟皓没好气地说，不识相的继续给那把火煽着风，佟辉同情的看着他，这个傻小子，怎么就学不乖呢？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夏淑萍果然暴跳了起来，她冲上前熟练的揪起了小儿子的耳朵，把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哎。…。。”同好吃痛得叫起来，“掉了！耳朵要掉下来了，妈！” “想要保住耳朵就不要说一些让你老妈生气的话。”夏淑萍在他的耳边咆哮。 “知道了！”佟皓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从从妈妈的魔掌里逃脱出来。揉着自己命苦的耳朵，他愤愤的看了一眼旁边正看好戏的哥哥，太狡猾了这个人，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自己？ “在我面前你的话也不少嘛，怎么每次相亲的时候，在人家女孩子面前就连个屁也没有呢？”夏淑萍眼光阴冷的瞧了瞧小儿子发红的耳朵，今天的力气有点大，会不会扭坏了呢？这么帅的儿子，若是像兔子一样被扭断了耳朵，耷拉下来，可就不划算了。 佟皓赶忙三缄其口，这个话题会没完没了的。 “你呢？”夏淑萍的怒火又烧了回来，她盯着大儿子，那种恭敬顺从的样子一样让她上火，“不是要结婚么？怎么没动静了？” “啊？”佟辉有点心虚，这件事可不容易蒙混过关，“我们……分手了。” “什么？”夏淑萍皱起了眉头，“要结婚的人了，为什么分手。”这两个儿子，什么时候让自己顺顺心啊。 佟皓了解的看着哥哥，老妈想赶鸭子上架的阴谋果然没有得逞，即使是一直那样顺从听话的哥哥，也是一样不会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开玩笑，可是话又说回来，已近三十的哥哥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的人吧，到底喜欢怎样的类型呢？即使眼光再高，也不可能至今没遇到过一个吧，这不太正常，看来老妈的急躁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能是嫌我哥人太闷，所以把他给甩了吧？”佟皓说，他觉得有必要插一句嘴。 “是吗？“夏淑萍冷冷的看着大儿子，费尽千辛万苦给他牵的线，可不能这么容易就前功尽弃。 “是、是这样的。”佟辉有些不安，虽然的确是自己被甩，可终究是因为自己的冷漠触怒了那位大小姐，若是母亲追究起来，少不了又要火冒三丈。 夏淑萍盯着儿子看了半天，不太相信他的话，看表情就明白了，这小子从来不会撒谎。她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请问是齐董事长吗……” 佟辉和佟皓两兄弟面面相觑，真怀疑那春风化雨一般的声音是从老妈的哪个部位发出来的，是刚才还爆发着狮子吼的嘴巴里吗？真让人惊奇。 “圆圆最近怎么没有来啊？怪想那丫头的……什么？分手了？为什么？” 两兄弟伸长了耳朵在听，发现母亲的脸色变了一下。 “齐董事长，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小辉对女孩子从来都是很温柔的，想必是令千金的大小姐脾气太让人受不了吧……什么？！好、好、好、那就祝愿你早日找到如愿的乘龙快婿！” 啪！电话被用力的摔上。 “把个女儿宠的没有一点规矩，还好意思挑我儿子的毛病，真是不可理喻”夏淑萍生气的喘着气，最近的事情怎么一件顺心的也没有？ 佟皓牵起嘴角偷偷地笑了一下，佟辉也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过度的维护自己的儿子是夏淑萍的致命弱点，虽然自己把儿子贬的一文不值，却听不的别人有半句的微词。其实两个儿子都是让她骄傲的，只是都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时常围绕在她的身边，这让她有一种很强烈的失落感，这么多年都不曾释怀。再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公司里繁忙的工作让自己越来有力不从心了，她希望儿子能及早做好接手的准备，可是偏偏两个儿子都不想回来帮她，她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危机感，她必须想办法扭转这个局面。所以才会如此三番两次的轰炸两个儿子，她相信，总有一个会屈服的。 “妈，您最近还头晕吗？”佟辉取来了血压计，小心的帮母亲带上，母亲的身体状况总是让他最担心的，更年期的女性适当的情绪发泄是必要的，但也不能过度的生气。 “哎-----”夏淑萍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就没有遇到一个中意的吗？不回来帮我没关系，好歹也先结婚让我抱个孙子，两个人都老大不小了，到底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看了看母亲忧伤的表情，佟辉心里很内疚，他扭头向弟弟看去，这个始终抱着记忆不肯放手的傻瓜，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挥之不去的伤痛。曾经被某个人刺伤的地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痂痊愈。 而他的心为什么也在隐隐作痛，看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妈，”佟辉笑着把血压计从母亲的手臂上取下来，稍微有点高，可能是刚刚生完气的缘故，“等我把这批病人处理完，就辞职回来帮你，你放心，我和小皓不会再让你这么累了。” 夏淑萍欣慰的看着大儿子，他向来是那么的孝顺和善解人意，他的笑容把很像已去世的老公，总能在她疲惫的时候给她力量。她又看了看在一边沉默着的佟皓，其实最让自己担心的是这个小儿子，表面看起来洒脱沉静，其实内心脆弱易感，很容易受到伤害，这一点更像他的父亲。两年前因女友莫名离去，深受打击，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这副没出息的模样，让她看着就来气，她顺手又模起一本杂志丢了过去： “你个臭小子，为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女人，到现在都打不起精神，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妈！”佟皓抱着脑袋懊恼的喊，真是受不了，自己还是小孩吗？这样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打成白痴的。 “王八蛋！找死找死找死……”厨房里，吴悦欣正对着案板上的几根芹菜怒气冲冲的挥舞着菜刀。想起中午那个趾高气扬的家伙她就一肚子气，以为自己很干净吗？一身铜臭，呸！ “我说姐，”吴欣悦倚在厨房的门口，一脸不满的斜睨着自己正抓狂的老姐，“咱们今天是吃炒芹菜块啊还是炒芹菜末啊？” “啊？！”吴欣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发现那几根芹菜在自己的摧残蹂躏下，确实快成末了。 “吃什么不是吃啊，这丫头毛病还真多。”吴欣没好气的把菜刀一扔，把那些可怜的芹菜末收进盘子里。又把旁边的几瓣剥好的蒜拿过了准备切一切。 “姐，”吴悦冲过来大声抗议，“你能不能不要什么菜都放大蒜啊。” “怎麽了，也没见你少吃啊？”吴欣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继续切着自己的大蒜。 “你不做我不就不吃了吗”吴悦嘟囔着，她也不能否认自己也挺喜欢吃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真是有病。”吴欣瞪了妹妹一眼。 “吃这个嘴里老有股怪味，刷牙都去不掉。”吴悦继续嘟囔，“昨天我去约会的时候人家都说了。” “接吻了吧，否则不可能闻得出来。”吴悦欣瞪着妹妹，这个妹妹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和新男朋友不是交往了才没有几天吗？ “那又怎样？我们又没有上床，紧张什么？”吴欣悦满不在乎地说，脸都没红一下。 “臭丫头！”吴悦欣狠命的在妹妹的头上敲了一记，“把心思用在正经地方吧！你还是学生！” “唉呀！”吴欣悦痛的抱住了脑袋，气愤的对着姐姐跺脚，“我已经上大学了！有权利谈恋爱了好不好！” “我有说过不让你谈恋爱吗？可是换男朋友比换衣服都快，这也叫谈恋爱吗？” “那又怎么了？不合适就分手呗，要想嫁给有钱人，就得从现在开始努力。” “什么？嫁个有钱人？以为那么容易吗？”吴悦欣啼笑皆非的望着妹妹。 “当然，谁让你妹妹我生的这般貌美呢，我就不信钓不着个金龟婿。”吴欣悦摆了一个相当妩媚的造型，勾人的眼神对着姐姐瞟了过来。 “悠着点吧，丫头！最好不要给我闯祸，否则小心死在我手里！”吴悦欣朝着妹妹晃了晃菜刀，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吴悦急忙逃出险境，临走还不忘扔下一句欠揍的话，“快点做饭好不好，打算饿死我们是怎么着。” “去看一下柳叔怎么还没回来”吴悦欣喊。 “知道了。” 吴欣望着妹妹那曼妙的背影，真怀疑自己和她是一对亲生姐妹，为什么妹妹就生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可人儿，而自己却长相平凡到扔进人堆里就找不见，这个世界真不公平不是吗。 不过也不尽然，自己这一次就比较幸运吧，遇见了一个帅的没边的钻石王老五，而且这个王老五居然还用那种迷死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真特别。” 吴欣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这一次，自己真的是遇到爱情了吧？可是真的有那么幸运吗。怎么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第三章 没完没了的遭遇 星期天的傍晚，吴悦欣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了精心的打扮，今天那个人居然约她吃完饭，还特别给她买了衣服。看来自己时来运转，一段与王子的浪漫爱情就要宣告开始了，这太让人兴奋了。 不过…… 她拿着那件浅紫色的连衣裙在衣镜面前颇为踌躇，这件衣服露得有点大吧，能穿得出去吗？再说这尺寸自己穿好像不太合适。 这时候吴悦冲了进来，一把夺过姐姐手里的衣服，惊叫连连： “哎呀，姐，你什么时候买的？你也能穿这种衣服啊！不对，你穿太大了吧，别人送的？” 她拿着衣服在镜子面前比来比去，“我穿合适，送我吧。” “想什么呢，”吴欣赶紧抢过自己的衣服，“出去！” “反正你又穿不着。”吴悦半带央求。 “谁说的？我今天就要去约会。”吴欣有一点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 “你！？去约会！？”吴悦一脸的惊讶，“你同事吧？” “不是，是个很有钱的帅哥。”吴欣得意的笑容已经挂在嘴角上了。 吴欣悦撇了撇小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这条裙子就是他送的。” “买条裙子尺码差这麽多，看来他根本不在乎你。”吴悦同情的看着姐姐，颇有经验的说。 “他是第一次送我东西，当然难免不准。”吴欣心情特好，对妹妹冒酸水的行为不以为意。 “那好吧，祝你好运，”吴悦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的自我欣赏，“不过可别让他看见我，否则你们的爱情铁定完蛋。” “你这丫头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吴欣狠狠的瞪了一眼，“赶紧给我滚出去” “哼，牛什么，不就是钓了一个帅哥嘛。”吴悦不屑的瞥了姐姐一眼，很优美的转了个身，仰头挺胸，一摇三摆地走了出去，消失没半秒又突然把头伸进来，“姐，咱们可说好了，等你失恋了那衣服可归我。” “给我滚！！！”吴欣愤怒的砸过去一个抱枕，这个妹妹总有本事让她暴跳如雷。 吴欣悦赶紧把门关上，看见姐姐开心她也很高兴，看来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吧。可是为什么自己有一些担心呢？也许是有钱又没品的人见得太多了吧？如果姐姐喜欢上的人真的是个有钱人的话，希望能是一个真心真意的人，姐姐已经很可怜了，希望不要再受到伤害。别看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实际是很容易受到伤害吧。她轻轻的叹气，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怎么了丫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的柳叔疑惑的看着她，小声的问，“你姐那丫头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 “没什么，要去约会。”吴欣悦也小声说，瞥见电视上闪出了她狂迷的一个偶像，便蹦了过去坐下来，“我要看这个！” 臭丫头，又来跟自己抢台，柳叔没好气的扔下遥控器。但马上又好奇的问： “你是说，那丫头恋爱了？” “八成。”吴欣悦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电视屏幕，为什么像明星那么完美的人，现实生活中就遇不到几个呢。 “嗯，”柳叔吧嗒了几下嘴，点了点头，“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这个乐观向上，勇往直前的女孩一直以来很让他心疼，为了供妹妹读书没白天没黑夜的干活，无论吃穿都不让妹妹受半点的委屈。而且每月的房租都会按时交给他。尽管他每次都告诉她不用着急，可她总是带着那种率直干净的笑容说：“您给我们算得房租已经是很低了，怎么能再拖欠呢？知道大叔心疼我，钱还够用，不用担心。”其实他知道这孩子每个月的生活都是很拮据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拼命的赚钱。26岁的年纪，正是享受生活的时候，而她却从没有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整天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削价衣服，风风火火的忙碌着，让人看了真是心疼啊。若是真有了男朋友，多少能分担一下了吧？ 吴欣还是穿上那件衣服出门了，不过她在脖颈上围了一条黑色的丝巾，以遮掩一下裸露的肌肤。一路上她东拽一下西拽一下，感觉自己快被看光了。 终于到了约定的那家酒吧，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里面的灯光看起来朦胧而柔和，有飘渺的音乐声悠悠的传出来，看起来挺高档嘛，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来这种地方。吴悦欣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甜蜜。他来了吗？吴欣贴着巨大的玻璃窗向里张望。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总会让她心跳加速的身影。他今天更帅了。可是他身边的那是谁？吴欣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瞧了瞧。 怎么是他？ 佟皓在这里遇见何俊其一点都不惊讶，因为这家伙喜欢在同一个地方约会不同的女友。 “怎么，今天又是哪一个？”他从身后用力拍了一把何俊其的肩膀，一脸笑意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何俊其被突然出现的好友吓了一跳，大睁着眼睛吸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改改你这神出鬼没的毛病，和你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得心脏病。” 佟皓戏谑的瞅着好友，“自己心虚吧。”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何俊其白了好友一眼。 佟皓叫了一杯酒，他瞥见有一个奇怪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很不合体的浅紫色衣裙，头上蒙了一条黑色的丝巾几乎遮去了大半张脸，手一直放在额头上，好像头疼，又好像有一点怕人看见的样子。 “这年月，怪人还真多。”佟皓看着那女人在何俊其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感慨地说。 “什么？”何俊其莫名其妙的问。 “没什麽，”佟皓喝了一小口酒，含笑盯着何俊其，“又换新女朋友了？” “这叫说话吗？”何俊其不满地说，“我这次是找到了真爱。” 佟皓不以为然的笑了：“拜托换一句别的吧，我的耳朵已经磨出老茧了！” “这是真心话！”何俊其一本正经地说，“发自肺腑的。” “是吗”佟皓呷了一口酒，睨了一眼好友，“不觉得真爱太多了一点吗？” “哎，没办法，”何俊其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谁让我不懂拒绝呢。” 佟皓受不了的看着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太风流，也不知道伤了多少女孩的心。 “我可告诉你，”佟皓严肃的声明，“以后不准把你新交的那些女友往我那里带，被你踹了就跑到我那里哭诉，我不管给你收拾乱摊子。” “听听，这像是朋友说出来的话吗。”何俊其笑着抱怨。 “朋友？这样下去我可真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心烦，”佟皓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带点责备的目光看着好友，“就不能正经谈个恋爱吗？” “觉得我不正经吗？我的每一次恋爱都是认真的。”何俊其强调。 佟皓对他的这句话嗤之以鼻，这家伙要是认真的话，除非全天下只剩下一个女人了。 “这一次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佟皓问，打听一下也好有个防备。以前被何俊其抛弃过的女人中，有几个差点要了他的命，现在想起了就心惊， “这次这个女孩很有味道。”何俊其咂咂嘴，仿佛吃了一道什么美味余兴未尽一样“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佟皓摇头，兴趣不大。 “是大蒜的味道。” “有病吧你。”佟皓皱着眉头看向好友。 “我不是说她身上有这种味道，我指的是性格。”何俊其解释。 “那什么样的性格才叫有大蒜的味道？”佟皓向前探了探身，眉头挑了挑。 “大蒜这种东西，很不起眼，但味道很特殊，用它调味的凉菜会很爽口，”何俊其说，“而且很开胃。” “你把人家当开胃菜了？”佟皓不敢恭维的皱起眉头，他从来不吃大蒜，主要是受不了吃过大蒜以后从嘴里散发出的那种气味。 “她真的很像大蒜，有一点辣，非常特别，适合用来调剂生活。”何俊其啧啧有声，看起来对新女友兴趣颇大。 “哼，”佟皓冷冷的瞅着好友，一脸的嘲弄，“你就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一点清淡的罢了。” “是吗？何俊其一本正经的思考，“也许吧，我对女人的兴趣的确超不过三个月，不过这一个的确特别，而且很傻，傻的可爱。”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她和我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完全不同，几乎没有什么优点，不过很有趣，我看见她就想笑，而且特别单纯，我把前几天原本打算送给丹妮的那件衣服送给了她，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特别好骗。” “你小子真欠揍。”佟皓恨不得在那张得意的俊脸上来上一拳，这小子越来越没廉耻了。 “啪！”耳光声响起，有人动手了。 佟皓愕然的看着原本坐在何俊其身后的那个女人一阵风一样冲到他们面前，狠狠的给了何俊其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八蛋！！！”女人咬牙切齿的说，那张因愤怒而有些变形的脸让佟皓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人渣！”女人鄙夷的目光扫过佟皓，扔下一句更解恨的话后，傲然的转身离开。看来把他们当成一丘之貉了。 佟皓哭笑不得的瞧着呆若木鸡的何俊其，打趣道：“我说朋友，你什么时候能不再继续上演这出苦命女棒打薄情郎的好戏啊，你可真行……”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女人又风风火火的冲了回来，啪的一下把一个信封拍到了佟皓面前的桌子上，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对佟皓说：“一共是两千六百三十四块七毛八，请收好，下次请扔进垃圾桶，以免污染环境，谢谢！”说完再次狠狠地剜了何俊其一眼，扭头离开。 这次轮到佟皓呆若木鸡了，他拿起桌上的信封打开来看了看，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中午自己扔给那个疯女人的钱吗，怪不得刚才那人看起来眼熟呢。 “你说的不错，这女人是够特别的。”佟皓皱着眉头看着窗外那女人离开的背影，她居然把崴脚的高跟鞋脱下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赤着脚走了。 “你们是怎么回事？”何俊其捂着被打的生疼的脸，这女人果然够辣。 “一场小小的意外。”佟皓轻轻带过。 “倒霉”何俊其懊恼的说，“这下又得花大力气了。” “行了吧你，这女人最好别惹。” “你不觉她很有意思吗？”何俊其抚着被打的脸，居然一副很享受的表情。“有病，”佟皓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改天我给你约一下我哥吧，让他给你好好看看。” “你才有病呢。”何俊其反击“谁像你啊，痴情种一个。” “你说什么！”佟皓脸色变了变。 “没完没了吗？都几年了，还是提都不让提？”何俊其恼火的看着佟皓。 佟皓半晌无语，是啊，几年了？为什么曾经的幸福还是像昨天一样清晰，而那被幸福划开的伤口，痛楚还是一样尖锐和不敢碰触。 佟皓和何俊其分开以后，驾车回家。路上霓虹闪烁，这座海滨城市的夜景有时会显得梦幻一般华丽，佟皓的心情依旧不好，他把车开得慢慢悠悠，他喜欢这样，缓慢的开着车穿行在夜色笼罩的都市之间，这是他疗伤的一种特殊的方法。他有时候感觉自己有点像游魂，没有生命的那种，他的生命仿佛已经停留在过去的某一个点上，他承认自己这种想法很没出息，可是他就像一个深陷沼泽的人，越挣扎就陷得越深。这种痛苦没有休止，甚至没有减轻的迹象。那些幸福的或是痛苦的回忆，常会让他产生憎恨，让他渴望像丢垃圾一样丢弃，可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就会有什么东西被扯的生疼。他还是不舍得，那些感情，那些事，还有那个人。 吴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已经烂醉如泥了，朦胧中有人扯她的包，她抬起醉眼瞧了瞧来人，是个半大孩子，眼中有惊惧和犹豫的表情，见吴欣没什么反应，一把夺过包，一溜烟的跑了。 吴欣跳起来大骂：“王八蛋，你们都欺负我！没一个好东西！”骂完瘫软在长椅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条流浪狗路过，好奇的看了看这个悲伤的女人，低低的呜咽了一声，很同情的样子。 “看什么看，你也不是好东西！”吴欣摇摇晃晃，醉意朦胧的指着那条狗大叫。脸上的妆已经被眼泪冲花了。 流浪狗惊讶的后退了几步，瞧了这个怪人一会儿，不屑地走开了。 吴欣无力的歪在长椅上，感觉浑身每一处地方都在难受，最难受的是胃，也许是心，总之它们两个挨着，她也分不清了。为什么这么难受啊…… 佟皓看见吴欣的时候已经在街上转了一个多小时了，当他看见外在路边长椅上的那堆黑乎乎的物体时，有点奇怪。他把车停下来，下车走了过去。 这不是那个糟糕的女人吗？ 吴欣看起来睡得挺舒服，嘴里嘟囔着什么，还不时的吧嗒吧嗒嘴角的口水。佟皓觉得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吗？还是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一个怪胎？他拿手戳了戳吴欣的肩膀。 吴欣猛地一挥手臂，险些打到佟皓的脸，“滚开，还想偷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滚开……” 佟皓愕然的看着那张花猫一样的脸，忍不住苦笑。 吴欣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咧了咧嘴巴：“嘿嘿，是你？钱不够？不可能……。”说完又要歪下去。 “真要命。”佟皓一只手拽住吴悦欣以防她摔在冷硬的长椅上，一只手掏出手机给何俊其打电话。 关机！臭小子！ “包呢？”佟皓又低头去找吴欣的包，没有。 佟皓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糟糕的女人，有点一筹莫展。把她带回家那是决不可能，扔下她不管他也做不出来，只能上酒店了，安排好他就离开，应该没有大问题。他把那女人连拖带抱的弄上了车，那很冲的酒味让他险些吐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一路上佟皓提心吊胆，那女人看起来随时要吐的样子。 停下车以后，佟皓把吴欣从车里掏出来，那一身的酒气让他真受不了，这个倒霉的女人，让他的车沾上了那样恶心的气味，他决定把这车马上送去清洗，里里外外，彻彻底底！ 吴欣象一块破布一样挂在佟皓的身上，她的头歪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感觉很舒服，她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他的脸，怎么这么帅呢。 佟皓感觉那女人的温热的气息在他的脖颈处流转，这让他有些不自在。他把女人向外推了推，让她的嘴巴尽量远离自己高档衬衫的衣领，因为她看起来随时有吐的危险。 吴欣的确想吐，她已经忍不住了。 “哗-------”一股秽物从佟皓的左肩膀倾泻下来。 佟皓惊得半晌没有反应，随后他就像被烫着一样猛地把吴欣一推，并且把那件在他看来已经着了火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脱了下来，抛到了一边。 “我疯了，疯了！干嘛管这闲事！”佟皓不停的嗅着自己的身体，恶心的干呕起来。 吴欣像一滩烂泥一样粘在了地上，她的手四处摸索了一下，喃喃道：“这床……可真硬啊…。。” 说完，挪动了一下身子，打算要在这张很硬的床上睡觉的样子。 佟皓愕然的望着地上的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这女人太让他恶心了。这是个女人嘛，在他的印象里，女人应该是优雅美丽的，他怀疑自己遇上了一个外星怪物。 这时候酒店的保安出来了， “佟先生？！”那个一身白制服的漂亮男孩惊讶的看着一身狼狈的佟皓，而当他看见地上的趴着的女人时，便很快的奔了过去，手脚麻利的将她扶了起来。 佟皓长长的出了口气，疲惫的对那男孩笑了笑：“麻烦把她扶进去，开个房间。” 佟皓在酒店的浴室里彻彻底底的把自己洗了一个干净，他片刻也不能忍受那女人留在他身上的恶心的气味。他打算以后再也不见这女人了，即使见了也要躲着走。因为他实在不能肯定自己下次还会遭遇什么。 他把自己擦干净，用一条大的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服务员送来的干净衣服在客厅里，没有带进来。这酒店设计的也真够郁闷的，浴室居然连着卧室。好在那女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他把自己包好，走出了浴室。可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什么东西向他飞了过来，正巧搭在了他的头上，他把它拿下来看了看，是一件胸衣！佟皓象被烫着了一样把它抛了开去。 现在是什么状况？ 佟皓惊魂未定得向床上看去，顿时目瞪口呆。 那女人居然把自己脱得只剩一件小裤裤，佟皓的那一眼正巧看见她拽过一床被子，翻了个身，露出了一段光洁白皙的脊背。 佟皓蓦地把头转向一边，感觉喉头发干，有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心底里升腾起来，将他的脸烧得通红，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正在发生变化。 “疯了！疯了！连这种女人也………。” 佟皓狼狈的冲到客厅，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好。然后逃命一样的离开了宾馆。 第四章 遗忘的和不曾遗忘的 吴悦欣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到了一个很温暖华丽的地方，四周香喷喷的。什么东西都好像很柔软，连地面都是，她就被一片云包裹着，浑身上下都舒服极了…… 什么光这么刺眼，吴悦欣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咚！的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整床被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唔-------”受惊的她在软软的被子里挣扎，东一头西一头好不容易钻出脑袋。她有些迷糊的四下里看了看，这是哪里！？她惊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把头缩进被子里瞅了一眼。 她尖叫起来。 冷静，一定要冷静！叫了没多久，吴欣悦停了下来，闭上眼睛，大口的呼吸，用力的思考着： 昨天晚上，约会、何俊其的话、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痛快的耳光……这些事情慢慢的在吴悦欣的脑子里浮现出来，就像是一些影视剪辑的细碎片段一样，有一些混乱，她努力的拼凑了一下，自己最后是去了一家小吃店里喝酒，然后呢？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她懊恼的用头撞了撞旁边柔软的床，疼……头很疼，是宿醉的那种疼痛，她愣怔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喝醉了被人诱奸？！ 屈辱的感受翻江倒海一般向她袭来，她呆呆的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爬起来，去找自己的衣服，那个混蛋走了没？ 她咬牙切齿的穿上衣服，开始满屋子寻找！没有！半个人影都没有！她颓然的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眼中得得怒火渐渐的变成羞愤的眼泪，她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没有多久，她又停了下来：等等，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有人好心的把自己送到了这里，没错，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吴悦欣拍着胸口安慰着自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真的被强歼，也和出门踩了一堆狗屎没有多大区别不是吗？ 她狠狠的擦干眼泪，开始找自己的包，一夜没有回家，欣悦和柳叔该着急了。可是找遍了房间的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王八蛋，难道连她的包也顺便拿走了吗？不管怎样，先打个电话吧，她拿起酒店的电话，拨了妹妹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吴欣悦的声音，有一些焦急的颤音。 “欣悦……” “姐！你在哪里？”吴欣悦马上惊天动的的叫了起来。 “我在……朋友家里。” “什么！” “因为生日，所以多喝了几杯……” “姐姐！你是小孩子吗？为什么不先打个电话回来！存心要急死人吗！”声音大的几乎要把耳朵震聋了。 “对……对不起。”死丫头，姐姐都有可能被人糟蹋了，还说这样的话。吴悦欣忍不住一阵心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听到了妹妹的声音，让她觉得更加委屈起来。 “可是-------姐不是昨天去约会了吗？为什么又去了朋友家里？”传来妹妹狐疑的话。 “啊？哦……是因为……因为后来要回家的时候，朋友打电话，临时过去的。”吴悦欣尽量让声音显的平稳一些，以防妹妹听出异样。 “是吗？”吴欣悦显然有些不相信，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又开始不满的嚷嚷，“为了你，我和柳叔昨天一夜都没睡呢。”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先挂了，要去上班了，中午回家再说。”吴悦欣挂了电话，她怕继续下去，自己又要嚎啕起来了。 她擦干了眼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打算先去上班。 她穿过客厅向房门走去，可就在她路过沙发旁边的时候，她发现在沙发底下有个黑色的什么东西露出了一个角，她把它捡了出来，是个皮夹，皮夹的一端用细细的链子拴着一个泥老虎造型的小饰物，非常可爱。她把皮夹打开，里面有好多的卡，还有一张照片！吴悦欣的心颤了一下，是送自己来的那个人落下的吗？为什么照片上的那张脸看起来那么熟悉呢？ 是他！吴悦欣张大了眼睛，这不是昨天那个让人生气的家伙吗？果然是人渣！她把那个小饰物，和里面的照片取下来，这是证据，最好不要让她找到他，否则那人一定会被自己撕个稀巴烂！ 她恶狠狠的，盯着那张照片，恨不得把它塞进口里嚼碎了。 夜晚。 吴悦欣坐在自己的床上，环抱着双腿，屋子里没有开灯，透过窗户漫进来的月光，剪出了她有些忧伤的侧影，她的脸颊上有一些微微闪着光晕的泪痕。倒霉的事总是接踵而来，时常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觉得有一些累，有一些泄气，还有一些懊恼。 都市里的夜晚有时让她很讨厌，没有鸟虫的呢喃，没有晚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没有谁家小犬警惕的吠叫声。在满街霓虹的映照下，夜空显得那么混浊，月亮也变得有些可有可无。记得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满眼都是新鲜，年纪又小，整天无忧无虑的。可是过了没有多久，她就开始了厌倦和思念，或许她就是属于那种乡野中的孩子，无拘无束，没有负担的空气才是她需要的。 父母在她上大学的时候相继离世，从此倔强的她，每天就像一个上足了发条的钟一样，一刻也不停的奔忙着。她是个天性乐观的人，觉得自己比那些更不幸的人要好得多，起码手脚健全，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她坚信，只要努力，自己和妹妹不会过得比别人差。 其实她做到了，尽管艰难，她还是顺利的从警察学院里毕业，并以不错的成绩被分配到了市公安局的刑警支队工作。她从小就是一个个性鲜明，嫉恶如仇的女孩，所以做个打击犯罪，维护正义的警察是她从小就有的梦想。 梦想实现了，她觉得很满足。可是人的命运总是充满了不可确定性，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就会有一个出乎意外的转折，就在她参加工作两年以后，一场意外彻底的改变了她的命运，其实，吴悦欣也不确定那是怎样的一场意外，因为在那之后，自己又发生一场车祸，记忆有一部分的空档，医生说那是一种有选择的记忆缺失。 关于那场意外，妹妹告诉她是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误伤了人，造成心理压力过大，以至于后来精神恍惚，发生了车祸。这一切她都没有丝毫的印象了，甚至只记得自己曾在警队工作过，而对所有的同事记忆都很模糊了，那段日子在现在的他的脑海里，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或者仅仅是自己偶然听到过的，一段属于别人的经历。 车祸以后在生死徘徊的瞬间，是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把她唤回了人间，她不能丢下即将考大学的妹妹，不负责任的离开。 后来，在在妹妹的哀求下，她办了离职手续，结束了她曾经的梦想。她应该感谢那场车祸，因为那场车祸让她遗忘了某一段一定是很痛苦的记忆，也遗忘了一些自己对曾经那个梦想的执著。 她丝毫没有怨恨妹妹逼她放弃梦想的举动，她知道妹妹是害怕再失去她。在这个世界上，妹妹是她唯一最亲的人，为了她自己是可以放弃一切的。于是她决定给妹妹一个平静安稳的人生，让她顺顺利利的读完大学。 遗忘痛苦，勇敢无畏的向前，是她始终保持阳光心情的法宝，今天总会过去，明天一定很美好，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所以尽管很辛苦，她依旧活得很努力也很有激情。 可有的时候，就像这样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心都会被莫名的刺痛，绝望与忧伤泛滥成灾，心情会在整个晚上都沉落在暗黑的谷底。 一模一样的梦境，一模一样绝望而痛楚的感觉，到底被自己遗忘的那一段记忆是什么样的，难道真的有那么的可怕，才会被自己下意识的遗忘？而那种透彻骨髓的痛又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工作台上，铺满了杂乱的设计稿，佟皓坐在工作台前，手中的铅笔在纸上熟练的游走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已经是凌晨的四点多钟了，他有熬夜的习惯，工作忙的时候他经常会整个晚上都不睡觉。工作对他而言，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一种嗜好更确切一些。因为他一旦投入到工作之中，就会忘记很多东西，快乐、忧伤甚至是最基本的吃饭和睡觉。他不知道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有可能是慢慢形成的一种习惯，起初是为了藉以忽略某种痛苦，而后就越来越依赖，以至于成了习惯吧。 他画得有些用力，笔迹溜过的地方，有深深的凹痕。 东面的天际已经微微的泛白了，佟皓的家住在第十六层，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整个城市浸在一片薄而轻飘的雾色里。光线还不是很亮，影影绰绰的景物如同陷在一片半透明的灰黑色沼泽中一样，沉郁而迷离。 “啪！”铅笔的笔尖断了，发出细而脆的声音。佟皓盯着笔端，稍稍的愣了一下，然后疲惫的倚向了身后的椅背。 铅笔从他的指间滑落下来，他仰起头，闭上眼睛，原本微皱着的浓黑而轮廓鲜明的眉毛，轻轻的舒展开来。。 又一个夜晚过去了，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期待的过去了。 台灯的光线，正在慢慢的混入晨曦里，在台灯的下面，放着他的那个黑色的皮夹。 昨天早晨他去酒店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走了，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他的皮夹，最后在酒店的前台，服务员把那个皮夹递给了他，眼神有些异样，并且有些忐忑地说： “那位小姐可能对您有些误会，她说……她说……不要让她逮到你，否则她就……”话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她还是做了一个把什么捏碎的手势，眼神也很凶恶，完全再现了当时那个恐怖女人的嘴脸。然而做完这些以后，她马上恢复了她前台迎宾的招牌姿态，并且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来这个工作实在是埋没了她做演员的潜质。 其实那时佟皓并没有听明白她后面说了些什么，更没有心思去欣赏她的表演，因为他发现皮夹上的链子不见了，他焦急的询问，那女人有没有留下地址。 迎宾小姐优雅的含笑回答，没有。 他于是像个孩子突然丢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样，显得焦躁而忧郁。 他本来想给何俊其打电话去询问那女人的地址，可是他最终没有那么做。 人这种感情动物总喜欢把把情感和记忆灌注到某一个具体的事物上，从此这个事物就成为不能够被丢弃的东西，而实际上真正不想丢弃的是那段记忆与情感吧？而若是真的把这个东西丢了又怎样呢？日子是不是会一样得过下去，而那段记忆和情感是不是也能慢慢的随之消失呢？ 他不能确定，因为没有消失的迹象，他的心在持续的疼痛，工作在这个时候又成为了他的止疼药。 天已经大亮了，佟皓关上灯，拖着疲惫的身体洗了一个澡，然后来到卧室里。他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打算睡一觉。 他看到了摆在床头的那一对泥老虎。 “咕！咕！咕！不管我在那里召唤你，都会回答我的是吧？” “咕！咕！咕！，是的，我的女王。” 他作饿虎扑过去，将她紧紧的箍在怀中。 “可是，不准你离我太远，不准！”他用额头轻轻的摩挲着她乌黑而柔顺的长发，在她的颈窝里呼气。 她咯咯的笑着，转身，香软的手臂轻轻的攀上他的脖颈，用细而白的牙齿轻触他的鼻尖： “知道了，会一辈子黏在你身边的。”她的声音和她的吻一样的甜美。 可是，她并没有遵守约定，并且是那样突然的，没有丝毫预兆的离开了。唯一的一点讯息是一个短信，只有短短的几句： “我走了，请把我忘记，就当作从来没有遇见过。” 佟皓趴在床上定定的望着那两只泥老虎，嘴角漾出了苦涩的笑容，就当从来没有遇见？可能吗？当一个一直被你当作生命一样的人突然消失了，会出现怎样的猝不及防的痛苦？一直井然有序的生活又会发生怎样的错乱和不可收拾？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潇洒，潇洒到可以决然的抛下相爱至深的恋人，消失无踪，可是留下来的人又要怎么办呢？狠心的家伙！ 佟皓从床上跳下来，把那一对泥老虎收进衣橱里，放在最下面的格子里。 给我消失吧！包括所有有关的一切！ 第五章 天上掉馅饼? 早晨，柳叔的小百货店早早的开门了。他总是开门很早，主要是为了那些睡懒觉没吃早饭的人。他的生意很好，也许是因为他的人很容易相处，总能给人带来笑容的缘故。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他的心态很年轻，喜欢新兴事物，流行音乐，甚至喜欢跳年轻人的舞蹈。是个充满活力的老家伙。 此时的小店里就放着时下流行的韩国dj，手拿扫把的柳叔早已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了，尽管舞姿有一些吓人，但那有些发福的身体东扭西扭的还是蛮有节奏感的。 苏瑾远远的就听到了那家小百货店里发出来的动感十足的音乐声，她皱了皱眉头，这怪老头，多大年纪了还赶这样的时髦？真是个老不修。而当她走到门前，看到屋内那个爆发力十足的，正自娱自乐的人形时，脸上的表情就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柳树的手脚僵在了半空，因为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苏瑾，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柳叔慢慢放下了几乎要被他擎到天花板上去的扫把，露出了一个相当不自然的笑容： “你来了？” “阿……。”苏瑾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这个人疯了？老年痴呆？这么年轻就……她犹犹豫豫的走进来，惊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奇怪的老家伙。 柳叔尴尬的抓过毛巾擦了一把手，又慌慌张张的把音响关了。这个总是一脸清冷的女人几乎天天都来他的小店，一个面包、一包泡面或者其他一些日用品，来去匆匆，也很少讲话，多数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总是透着一种厌倦和冷漠。他会格外注意她是因为她的容貌有些像已过世的老伴，但性情却大相径庭。 “要点什么？”柳叔笑着，觉的浑身还是不太自在，真是丢人。 苏瑾上上下下看了看他，恢复正常了？突发性的？她多少有些迷惑的去货架上挑了一个面包，走过去结账。 “就吃这个？”柳叔一面打价，一面说，早上要吃的好一点，他想说，可是没有说出口。 “嗯。”苏瑾付钱，把面包装进了她的包里，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停，把头稍微转了一下，说： “去医院看看吧，挺吓人的。” “啊！？”柳叔象被什么噎住了似的愣在当场。 这时候吴悦欣冲了进来，不小心撞了苏瑾一下，连忙道歉，苏瑾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满的皱了一下眉头，走了。 吴悦欣瞪着眼睛瞧着她的背影，这个没有礼貌的大妈，脸上的那块三尺厚的寒冰，怎么就是永远都化不开呢？她暗暗的摇头，可是，现在还有时间管这些吗！她奔到了货架面前，东一头西一头的在找她的泡面。 被苏瑾的一句话打击的一脸凄然的柳叔回过神来，对她喊道： “桌上的饭又没吃吗？你这丫头存心要把自己吃成面条啊。”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吴悦欣把泡面扔上桌面，火速掏钱。 “给你！”柳叔没好气的把一个便当盒扔上了桌面，“出力干活的人，整天吃泡面可怎么行！本来带了午饭要吃的，便宜你了！” “谢谢大叔！”吴悦欣欣喜若狂的喊，眼睛里闪着感激的光芒。老人家那张胖嘟嘟的脸真是越看越可爱，比那些只知道耍酷的偶像明星都有魅力呢。 哎呀，要命，要迟到了！她一把抄起便当盒，窜出门去， 柳叔苦笑着摇头，这孩子近来肠胃不太好，八成是吃泡面吃的。 舜海集团下属服装公司的成衣车间里，女工们都在忙碌着，电动缝纫机低沉的隆隆声此起彼伏的响着。 胖胖的铃子溜到吴悦欣的身边，把一个包在塑料袋里的炸鸡腿递给她： “给，我路过炸鸡店的时候买的，尝尝。” “拿走，我不要，”吴悦欣将那东西推开，这几天看见油腻的东西就烦。 “不要拉倒。”铃子撇了撇嘴巴，又把鸡腿递到了旁边的淳玉面前，“给你。” 淳玉扭头看了一眼那鸡腿，脸色变了变，突然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吴悦欣和铃子疑惑的对望了一眼， “她怎么了？” 铃子眨着她那双小眼睛想了一下，若有所悟的说： “奥，她怀孕了，一定是。” “怀孕了？”吴悦欣愣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说不定真是的，淳玉新婚有两个多月了吧？小两口还真有效率。 等等！她突然觉得心脏突的跳了一下，为什么自己的好朋友这个月没有来，时间过了差不多有十天了吧？她的面前浮现出大半个月前酒店里的那一幕，难道是…… “潘铃子！在给炸鸡店做兼职吗！推销到车间里来了都！”传来车间主任的断喝，声调高亢的压过了所有的机器声。 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向这边张望，还传来了几声轻笑。铃子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迅速的把鸡腿藏了起来。 车间主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用冷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机器声又马上响了起来。 “吴悦欣。”车间主任在叫。 吴悦欣呆呆的没有反应。这下完了，不会是中奖了吧？她的脑袋在这个念头的巨大冲击下有一些短路。 “吴悦欣！！！”车间主任的声调再次飙高，车间里又静了一下。人们再次向这边看过来。 “啊？”吴悦欣愣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车间主任，然后跳了起来，“什么事？” 车间主任狐疑的瞧了瞧她： “发的什么呆？跟我来一下。” “哦。”吴悦欣赶忙跟了上去。 吴欣悦拿着调职信在公司总部的大厅里张望，作为基层女工的她，是很少有机会到这里来的，原来自己工作的公司有这样气派的总部啊。看着来往匆匆，衣着光鲜的白领们人士们，她有些头晕，以后，自己就要来这里上班吗？ 上午车间主任告诉她，她被抽调到了公司设计室的样品间工作，说是因为她平时干活麻利，成品质量又好才特别选中她的。调职以后的主要工作是根据公司设计师的要求，提前制作好需要批量生产的样品。以前的样品间里有三个专职样品制作的人，可是前些日子听说被别家的公司偷了设计，损失惨重，公司老总大发雷霆，于是连带有关联的一干人等全体受到株连，整个设计室来了一次大换血，并且老总还特别派下来了他刚刚学成归国的宝贝女儿，来担任公司的设计总监。看来这次的教训的确是不轻，否则不会有如此大的动作。 唉-------不知道是福是祸啊，说是薪水会高一点，工作也会相对轻松一点，可就是不知道那些设计师大人们是不是好伺候。以她的脾气，若是有人给她气受，怕是不用指望她会咬牙咽下去。如此说来，倒还不如在车间里安安稳稳的卖她的劳力。 吴悦欣发了一会儿的呆，无奈的摇了一下头，反正是祸也躲不过，尽量忍就是了。再说这是好事啊，天上掉馅饼的事，即使会被砸疼也比什么都没掉要好吧。 她伸手拦住了一个抱着一摞文件的女孩： “请问，设计室怎么走？” 女孩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下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二楼左转。” “谢谢” 当吴悦欣推开设计室的门时，里面的人都在忙碌着，设计师并不多，只有四五个。 “请问……” 有个帅哥抬起了头，吴悦欣赶紧走了过去： “请问设计总监……” “来报到的？” “嗯” “里面”那帅哥向里面的一个格子间的房门抬了抬手。 “谢谢。” 吴悦欣走到那个房门前敲了一下。 “进来。”是个女孩的声音，婉转而柔美。 吴悦欣推门进去，看到一个女孩子正在俯首看着桌上的文件，她走了过去。 那女孩抬起了头，吴悦欣的呼吸停了一下，这个人太美了，精致的五官如同是细心描画出来的一般，特别是那双眼睛，清盈灵动，仿似会说话似的，现在它就在说：你是谁？ 可是随后那女孩的脸上就荡起了一种很娇俏的笑容，恰似一阵微风一样撩的人心里痒痒的。 “吴悦欣？” “是。”吴悦欣的目光黏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要揭不下来了，这么完美的长相真是少见，只有在电视上才见得到吧，可那些也是虚的，眼前的这个可是活生生的。 黎敏从旁边的一摞文件里抽出吴悦欣的档案，看了一下： “茂山路分公司成衣车间的，是吧？” “是。” “欢迎。”黎敏站了起来，伸出了她白净而纤秀的的手，在长而浓密的睫毛掩映下的那双明眸里，笑意很真诚。 “哦，谢谢，”吴悦欣受宠若惊的握住了那双手，感觉那手有一丝的清凉，但很柔软。 “你的的工作间在隔壁，已经有两名成员了，都是好手，听说你在车间里干得很好，又会一点设计，所以就调你上来了。” “不是的，我没有学过设计……” “哦？”黎敏挑了一下眉头，脸上依旧带着轻灵的笑意，“那就更不简单了，我第一次去你们车间的时候，见到过一张设计草图，虽然比例不怎么准，但是服装的设计却很新颖别致，他们说是你画的。” 吴悦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选上了她。 她小的时候除了当警察的梦想以外，还有一个梦想就是当画家。她长着一双明慧的眼睛，善于发现美丽的事物，她总想把它们画下来，可是高中毕业以后，她最终选择了警察学校，放弃了当画家的梦想。到成衣车间的上班以后，她发现公司很多的服装设计都不尽如人意，于是会在灵感突现的时候画一些服装草图，但只是把它当作爱好罢了。，没想过别的。 “我是乱画的，只是爱好而已。”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轻轻的搓着自己的手。 黎敏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来到吴悦欣的面前： “画的挺不错的，”她很喜欢面前这个女孩的，尽管神情有些拘谨，但眼睛里的神色很纯粹，很勇敢，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心地纯净的人，没有什么复杂的思想，也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欲望，她就喜欢这样的人，“听说你有一个妹妹在上大学，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所以空闲的时候，可以做一些车间里的计件活，不会怪你的。”“真的吗？”吴悦欣惊讶的瞪起了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这真是馅饼掉进了碗里，没被砸着，还能饱餐一顿。 “好好干，有空我会教你画设计图。”黎敏轻轻的拍了拍吴悦欣的胳膊，眼睛里有鼓励。 吴悦欣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个人，还有些不敢相信，人长的好，心地又善良，这么完美还让不让人活了，怪不得自己直到现在都没人要。 可是自己现在还有闲心想这个问题吗？若是真的怀孕了，那岂止是没人要的问题。 吴悦欣刚刚筑起的好心情在瞬间垮塌了下来。 第六章 恼人的重逢 吴悦欣在药店的门口探头探脑，她的那条黑丝巾又被她蒙在了头上。 这家药店的生意怎么这么好呢？进进出出的人还真多。难道自己就这样进去吗，大热的天头上包一条丝巾，是不是更招人眼光？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直接进去？就说是给别人买的，可是会有人相信吗？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怎么办呢？ 别看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她也是女孩子，是女孩子就会有羞耻心，再说未婚先孕可是件会丢人丢到家的事。她犹豫着，就是挪不动那只脚。 “悦欣！” 有人在她的身后捅了一下，她蓦的惊叫一声，跳了起来。 身后的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跟着尖叫起来。是她的高中同学方虹。 “要吓死人吗？”吴悦欣生气的喊，心脏还在狂跳着。 “你才要吓死人吧，”方虹皱着眉头，手抚着胸口，也是惊魂未定的，“真是的，一惊一炸的，干嘛呢这是。” “没，没干嘛”吴悦欣慌慌张张的把头上的黑丝巾扯了下来。 “没干嘛你鬼鬼祟祟的？”方虹狐疑的朝药店里瞧了一眼，“改行了？在跟踪谁吗？” “没有的事。”吴悦欣干笑了几声，急忙拉着方虹离开。 在露天的咖啡厅里，吴悦欣和方虹面对面坐着。 方虹悄悄的看着自己的老同学，这家伙看起来有一些愁眉苦脸的，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吧？两个人是在一年前重逢的，那时候她还在另一家公司上班。上学的时候她们就是好朋友，性格完全不同，但就是很要好。 “有什么事吗？”方虹问。 吴悦欣抬头看了看她，有一些愣怔，但马上笑了起来， “没有，挺好的。” “哦。”方虹马上放下心来，她是个心无城府的人，简单地说就是没心没肺，在她的眼里所有的问题都很简单，所有人的话都不必过多的怀疑，这或许与她一帆风顺的人生有很大的关系。“这么久都没联系，以为你失踪了呢，死丫头。” “你才失踪了吧，电话怎么不接？” “啊？我换号码了，没有短信告诉你吗？我记得好像……”方虹去包里翻她的手机。 “切，你那记性快赶上狗熊他妈了都。” 方虹抱歉的笑了一下，“我给你打过去。”说完按了吴悦欣的号码。 电话响了，吴悦欣把号码存好。 “最近在忙些什么？”吴悦欣问。 “我最近跳槽了。” “又……”吴悦欣瞪着她，“你属跳蚤的吗？”方虹白了她一眼，说：“这次跳对了，不会再动了。” “哼！未必，对于跳蚤来讲，新窝总是最好的。”吴悦欣嗤之以鼻。 “找死啊！”方虹气极的的挥了挥拳头。死丫头，见了面就没一句好话。 “不过，最近日子好过吗。”在喝了一口咖啡以后，方虹的火气马上没有了，她这个人就是一阵风来一阵雨，情绪转化跟看电视换台一样方便。 “好，我有不好过的时候吗？”吴悦欣的笑容依旧同往常一样洒脱和信心十足。 方虹看了看好友那双干净的眸子，有一些的辛酸，这个总让人揪心的坏丫头，在好朋友的面前就不用那么逞强了吧，妹妹的学费又该交了不是吗？也不知道凑齐了没有。 “咦，对了”方虹想起了什么，“你还在兼职做外加工活吗？” “嗯。” “正巧我们公司有，不如你来做吧，报酬挺高的。” “什么活？” “服装样品，本来我们自己做的，可最近业务越来越多，忙不过来了。” “那行，我最近也调去样品间了，不用加班了。”主要是报酬高就行，妹妹的学费还差一点。 “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们老板吧。” “什么？”吴悦欣吓了一跳，“不用这么着急吧？再说，你们今天不休息吗？” “有个组加班赶设计，老板一定也在，这么好的机会可别让别人抢了去，得抓紧。”方虹说着就站起身，过来拉吴欣悦。可是走到跟前又停下了，她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一身灰黑的好友： “你穿的这叫什么？没有别的衣服吗？老板可是对着装很敏感的，我应聘的时候就是凭着自己的超凡品味赢得他的青睐的。”她说着高傲的扬了扬头，一幅自我陶醉的模样。 吴悦欣受不了的看着她，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自我感觉良好，怎么现在还是这样的一副德性。 “你这副打扮铁定没戏，走吧，回家换一身。” 吴悦欣的房间里，床上横七竖八的摆满了一副，方虹正在一件一件的抖着那些衣服。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的天！这又是什么。”她气急败坏的叫。 吴悦欣把衣服从她手里抢过来，“这当然是衣服，瞪个眼睛喘气吗？” “衣服？分明是些垃圾！”方虹又把那些抢了过去，用力的抖。 “拿来！”吴悦欣再抢回来，“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穿这种衣服的人多得是。” “悦欣！”方虹辛酸的望着好友，“已经二十六岁的人了，难道打算这样灰头土脸的过一辈子吗？” 吴悦欣愣了一下，然后自嘲的笑了一下，灰头土脸的日子也未必没有“惊喜”，上大学、当警察、然后误伤人、出车祸，失业、当女工，现在又疑似被人强歼，还说不定怀了孕。这是多么色彩斑斓的人生。也别说，一路摸爬滚打，也真够灰头土脸的。 “算了，直接去买吧！”方虹霍地起身，从床上把吴悦欣拽了起来，“真是看不下去了！” “啊？” “放心，不用你掏钱，我送你！”方虹满怀义气的拉着吴悦欣要走。 “等等，我还有一件。”吴悦欣挣开她的手，跑到衣橱里又取出一件粉蓝的衣裙。 方虹眼睛一亮，冲过去抢了过来。 “早说嘛，这件还行，就是料子……”方虹咋着嘴摇头，这么好的设计用这么次的料子，真是扫兴，不过凑和吧，样式确实很不错，而且这种设计市面上好像没见过，一点都不俗气。 “哪里买的？” “自己做的。” “什么？”方虹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看着好友惋惜的摇头，“就说那时候跟我一起考服装设计嘛，可惜了不是。” 吴悦欣把衣服换好，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所以很合身。方虹左瞧瞧右瞧瞧，却不是很满意，衣服很漂亮是不假，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协调。。。。。。啊！知道了！她走过去，把吴悦欣头上的发绳取了下来。乌黑的长发顿时如云般披散下来。 “这样才对嘛，整天扎一个马尾，这么好的头发全浪费了！” 吴悦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发呆，原来自己还是有一些看头的，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 当再次见到佟皓的时候，吴悦欣惊讶和暴怒的心情可想而知。 真是老天有眼，让她毫不费功夫的就逮到了这个人渣，可是这个混蛋却像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样，眼光只在她的脸上轻轻扫了一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老天！他在看向哪里？是胸部吗？果然是个色狼！她恨不得马上冲向前去，撕掉他那张看起来相当清朗俊逸的人皮。 佟皓的确没有认出吴悦欣，他是个不太容易记住别人的人，只不过一旦他记住了一个人，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听完方虹的介绍以后，他挥手示意她出去，然后把眼光定格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其实这个女孩本身并没有个什么足以吸引他的地方，只是让他感觉很清爽而已。真正吸引他的是女孩身上的那件衣服，这种款式的裙装他目前没有在市面上见到过，设计风格很独特，有一些能够抓人眼球的亮点，特别是领口与前身的设计，俏皮而不失优雅，大方中透着随意。可是衣服的材质很差，若是用上好的丝绵料子会更出彩，这是哪家服装公司出品的？一定是不入流的小作坊，可惜了这么好的设计。 看着那只色狼的眼光反反复复的在自己胸前留连，吴悦欣一开始就已被点燃的怒火，此时已不可遏制，她终于冲上前去一把抓起佟皓的前襟，隔着桌子把他的上半身揪了过来： “以为装作不认识就完了吗？！你这个混蛋！” 佟皓惊愕的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向他狂喷着怒火的眼睛，这张脸------在哪里见过……想起来了！这不是……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天在酒店里的一幕。光洁的脊背，还有那一闪而过的白皙浑圆的胸……他的脸泛起了一丝的红润，目光闪烁着，有一些的尴尬。 这些全都被吴悦欣看在了眼里，这个混蛋在想什么？在想那天亵渎自己的情形吗！找死！吴悦欣的拳头毫无预兆的挥了过去，力道之大，连她自己都吃惊。她的拳头不太听她的头脑指挥，总是在还没有接到命令的时候就已经挥了出去。 佟皓被打倒在椅子上，完全没有防备。该死！这女人力气还真大，打的他左半边的脸火辣辣的疼。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挨这一下！他霍的站了起来，眼神震怒的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 “你这女人疯了吗？” “什么？疯了？”吴悦欣眼中的怒火依旧烧得很旺，“要继续装傻是不是！要不要再来一拳，好帮你记起我到底是谁？” “不用了，我记得你是谁，印象还相当的深刻！”佟皓说，语气里有冷冷的怒意。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做出这样狗咬吕洞宾的举动，自己明明帮过她不是吗？ “那很好，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谈什么？”吴悦欣感觉自己快要炸了，“自己干了些什么不知道吗？你个强歼犯！” “什么！？”佟皓惊讶的皱起了眉头，“强歼犯？谁？我吗？” “不是吗？把喝醉酒的人弄到酒店里，还……不是强歼是什么？”吴悦欣咬牙切齿。 “你是说------我强歼了你？”佟皓啼笑皆非的瞪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以为自己是谁？绝世天仙吗？是她强歼了他还差不多，强歼了他的眼睛！ “我的眼光没有那么不济，好歹也要找一个过得去的吧，就你？还……强歼？我疯了吧？”佟皓扫视着吴悦欣，眼中的不屑快要砸死人了。 吴悦欣又想打人了，可这好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尽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欠揍，可刚才已经吃了她一拳了，也没还手，若是自己接二连三的打人，有理也成没理了。 吴悦欣看着佟皓已经明显发青的嘴角，决定把打人的冲动先压一压。 “看来是不想承认是吧，早就料到了。”她从包里翻出那张照片，把它杵到了佟皓的面前： “看看这是谁！敢说上面的这个混蛋不是你吗？” 佟皓看了看那张照片，那上面的人当然是他，果然是被这个女人拿走了，那么链子一定也在她的手里。 原以为这一次不经意的遗失是天意，天意让他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可是现在看来，老天只是为了要捉弄一下他而已，直到现在，他依然还是渴望找回那个东西，让它连同那些回忆一起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下意识的苦笑了一下，伸手去拿那张照片，却被吴悦欣迅速的撤走了。 佟皓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忧伤让吴悦欣有一些的眩惑，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闪现某种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是一种彷徨的，矛盾的，似乎还有一些无助的情绪，而这种情绪会让他自然而然的散发一种很忧郁的气质，这种忧郁的气质往往会让一个男人显得更有吸引力。吴悦欣实在不能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和那种卑鄙无耻的流氓联系在一起，尽管自己很讨厌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实在是不像个会做出强歼那种事来的人。难道…… 难道是自己酒后乱性，主动投怀送抱？二十六岁的人了，这方面是会有一些饥渴的吧？ 这是什么话！自己是这样不知羞耻的人吗？不不不！这绝不可能！吴悦欣在心里和自己打架，就算自己酒后失态，这个人也该坚持原则的不是吗？一定是见她醉酒以后秀色可餐，起了色心。果然果然，男人果然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吴悦欣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眼神也跟着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走吧。”她说，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一点，这事得解决，要不然自己要崩溃了。 “去哪里？” “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佟皓有些惊讶，他觉得这女人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去确定一下。” “嗯？”佟皓越来越奇怪了，去医院确定什么？时隔这么久，当然查不出什么来了，这是常识，除非她是处女。这个想法让佟皓有一些的尴尬，这跟自己有关系吗？自己有必要接受这样的怀疑吗？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有什么理由答应这样荒唐的要求！他决定结束这次恼人的会面。 “我再说一遍，我那天只是单纯的把你送到了酒店而已，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做，”佟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整理着被弄乱的文件，冷冷地说，“请马上离开我的办公室。” 吴悦欣瞪着他，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说： “我可能怀孕了……” 佟皓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 “这跟我有关系吗？我说过我什么都没有做。”他的声音更加的冰冷，曾经也有女人为了得到他而不择手段，但是冒充怀了他的孩子而要挟他的却没有，因为他从没有给过她们这样的机会。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这个女人说自己有可能怀孕的时候，虽然有一些惊讶，但心里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厌恶和不屑。他实际上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这个女人的不修边幅和鲁莽脾气的确让他很看不惯，但她有一双清澈坦白的眼眸，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好，还是不承认是吧。”吴悦欣恶狠狠的盯着径自忙碌不再理她的佟皓，若是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的话，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不要脸了是吧？那她也不要了！“我现在就到外面，告诉你的员工他们的老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请便。”佟皓连头也没抬。 吴悦欣火冒三丈的瞪了那个人一会儿，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还就不信了！她猛地打开门，昂首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看向她，她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我说，各位，今天我要……” 她的话并没有讲完，因为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又带回了那间办公室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佟皓用力的放开吴悦欣的手，恼怒地说，尽管他的脾气还好，但也没有好到可以忍受这样的胡搅蛮缠。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到吴悦欣的眼睛时，却没来由的怔了一下。那个女人正倔强的挺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睛里有雾气在迅速的汇聚，愤怒、羞恼、怨恨、委屈，各种各样的情绪正透过那雾气向他直逼了过来。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恻然。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即便是这样一个强悍的女人，在关键时候也是一样会抛出这样的杀手锏来折磨人。佟皓的心开始慢慢软化，可他提醒自己要坚持原则，如果自己屈服了，以后的麻烦有可能会没完没了。 两个人对望着，僵持着。 吴悦欣在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绝望和无助过，她总是以为，无论多么大的坎，脚抬高一点一定会迈过去，所以无论有多么艰难，明天都很值得期待。可是这一次却不行，自从知道自己有可能怀孕以后，她每天都在惶恐和不安中度过，对明天不再有丝毫的期待，她甚至害怕明天的到来，因为她不确定明天会有怎样的结果在等着她，她不能告诉妹妹，也不能告诉身边的朋友，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可是她自己真的有些扛不住了，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有个人能帮她一下。实际上她也许并不是单纯的想找眼前的这个人算账，而是希望他能帮忙分担一下这种随时会让她窒息的压力而已。 “陪我去一次医院不行吗？我很害怕……”她终于说，晶莹的泪珠沿着双颊滚落下来。 佟皓还是投降了，这样的误会对一个女孩子来讲是有些残酷的吧，或许他不应该这样冷硬，而是该委婉一点的解决这件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说： “走吧，去医院。” 吴悦欣呆了一下，然后从心底里升起一丝窃喜，原来对付男人，这一招最有用啊！ 第七章 那女人欠修理 “为什么一定要是这里？”佟皓杵在伯仁医院的门诊楼前，不肯进去，神情有点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为什么这里不行？”吴悦欣喊，刚刚也是好不容易把这个家伙从车上拖下来，难道是变卦了？ “去别的医院！” 佟皓转身要走，却被吴悦欣一把拽住。 “不行，就这里。” “为什么？又不是只有这一家。”这女人还真是难缠，佟皓已经后悔了。 “是啊，都是差不多的，为什么这家就不行？”吴悦欣坚持。 “那好，说一下理由，为什么非要这家不可。”佟皓耐着性子。 “那你的理由呢，为什么这家不行？”吴悦欣在考验别人的耐性。 佟皓瞪着吴悦欣，这女人可真够让人心烦的，自己已经答应陪她到医院了还想怎样？真的以为在他面前掉几滴眼泪就可以对自己予取予求吗，他还不奉陪了呢。他转身离开。 “我是在这间医院里出生的。”吴悦欣在他的身后说，“我妹妹也是。” 佟皓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这也算是理由吗？ “妈妈说我们会是她最珍爱的宝贝，所以要在最好的医院里生下我们，”吴悦欣继续说，“那时候我们住在乡下，爸爸和妈妈坐了很长时间的汽车才来到这里，妈妈说，只要是在这家医院里，只要是有爸爸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听到了这样的话，佟皓有些动容了，这个女人一直过得很幸福吧，他们的家一定很温暖，他想起了自己有些孤单的童年，想起了早早过世的父亲，想起了因为妈妈工作太忙，以至于每次放学回家都要和哥哥自己做饭的情景。 “我和妹妹生病的时候，爸爸和妈妈也总是带我们来这里看，无论花多少钱都不心疼，他们其实是太宝贝我们两个，不想我们有任何的闪失，”吴悦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眼睛有些潮湿，嘴角却带着细微的笑意，“爸爸和妈妈也是在这家医院里去世的，爸爸走的时候说，不是医生没有把他治好，而是他想去陪妈妈，让我们无论是生病还是遇到困难都不要害怕，因为他和妈妈会保佑我们，所以我不想去别的医院，只想在这里，因为这里有爸爸和妈妈留下的气息。” 女人有时会有这样一些毫无来由的坚持和执着，而这些坚持往往在外人看来都是没有必要的。 而佟皓却什么都没说，他转身走了回去，握起了吴悦欣的手腕，把她带进了门诊楼的大门。 候诊室里，人不是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准爸爸和准妈妈，当然也一定会有偷尝禁果意外怀孕的，但多数的状态都很和谐：男的和女的挨的很近，女人脸上得表情或甜蜜或担忧，而男的或是静静的陪在一边，时不时投去关爱的目光，或是用手揽住伴侣，低声的在她耳旁安慰。 好像只有佟皓和吴悦欣这一对最不协调，两个人坐的很远，又都有一点坐立难安。特别是吴悦欣，她觉得四周的人向她投来的目光都是鄙夷的，仿佛已经认定她是一个不正经的坏女人，她被自己的这种想像刺的浑身难受，她向佟皓靠了过去，伸手挽住了佟皓的胳膊： “胳膊借一下。” 佟皓惊讶的看向她，这女人又想干嘛？ 吴悦欣的眼睛向四周瞟着，一脸的不自在： “不觉得我们有点惹人注目吗，还是假装一下吧，免得被人乱想。” 这样才会乱想吧？佟皓不悦的向旁边移了移，不过并没有把吴悦欣推开。 吴悦欣挽住佟皓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还有一些发抖，其实她是在害怕，也在紧张，她觉得这样挽住旁边的这个人，心里的那种紧张感和恐惧感会缓解很多。 佟皓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吴悦欣的紧张和不安，他觉得这个女人需要放松。而且，两个人现在的姿势让他感到很不自在，他从不和人靠的这样近，而且特别不喜欢陌生的人把手放在他的身上，因为他觉得手是人体最容易沾染细菌的一个部位，今天自己已经很意外了，居然抓了两次这女人的手臂，不过像现在这样的距离实在是超过了他的底线，他将身体尽量的向另一侧倾，希望拉开一些距离，不过这种举动好像没有用，因为这个女人好像要黏在自己身上一样，跟着他倾了过来，这样的状况更加惹人注目了。他实在忍不住了，终于说： “你有洗手吗？” 这句话果然有用，吴悦欣愣了有一秒钟，然后猛地抽回了手，并愤怒的瞪他。切！以为自己有多干净吗？一个大男人家有洁癖，真是变态！ 佟皓看着吴悦欣火冒三丈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牵出一丝笑意。是谁说的愤怒可以缓解压力？看来果然不错。 “吴悦欣------”护士在叫。 该我了吗？原本已经忘记紧张的吴悦欣又惊跳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一些发白，惊魂不定的瞅着佟皓。然后用力搓了搓手，对佟皓说： “我需要……一个微笑。” 佟皓呆愣了一下，然后在心底里苦笑，这女人果然是晴一阵雨一阵的让人难以招架，刚刚还对自己怒目相向，现在又俨然一副哀求的模样了。能怎么样呢？照做吧。可是这种情况下可怎么笑得出来呢？他僵硬的牵了牵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吴悦欣满怀期待的脸马上垮了下来，她对天翻了一下白眼，怏怏地说： “算了！真是半点也指望不上啊。”说完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气，最后自我安慰的拿手抚了抚胸口，慷慨就义一般的向妇科诊室走去。 妇科诊室里。一个清瘦的，大概有四十几岁的女大夫，坐在问诊台前，她稍稍打量了一下吴悦欣，示意她坐下。 “有什么不舒服的？”大夫问。 “这个月例假没有来……”吴悦欣红着脸说。 “超过了有多长时间了？“ “有十多天了。” “一直都很正常吗？” “好像……还算正常。” “哦，那结婚了吗？”大夫拿出了送检单，继续问。 “啊？唔，结……结了？”吴悦欣的脸在发烧，头几乎要垂到问诊台的下面去了。 “那先做一个尿检吧，看有没有怀孕。”医生熟练的写好送检单，把它递给吴悦欣，然后对一旁的护士说，“下一个。” “你没有怀孕。”那个清瘦的大夫看了看吴悦欣的尿检化验单，说。 “真的吗？”吴悦欣喜形于色，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但她的表现让医生有一些的吃惊。 “还不想要孩子吗？”医生只稍微的困惑了一会儿，便了解笑了。 “嗯？是，是的。”吴悦欣尴尬的猛点头，站起身打算赶紧溜走。 “等一下，”医生说，“例假延迟，不一定会是什么原因，你还是做一下妇科检查吧。 “噢，好吧。”吴悦欣忐忑的眨了一下眼睛，妇科检查？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会不会疼啊。 “请把下身衣服脱下来，躺上去。”负责检查的医师命令道。 “你说什么？”吴悦欣被吓了一跳，自从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这阵仗看起来有些吓人啊。 “我说脱衣服躺上去。”那医师已经准备好了，擎着两只带塑料手套的手，盯着吴悦欣，看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吴悦欣受惊的盯着那张长相怪异的检查床，慢慢的向后退： “不，我还是不要检查了吧。” “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没有检查过吗？”医师冷冷的望着她。 “当然有！”吴悦欣红着脸分辨，无论如何这谎还是要圆下去的。哎！真是的，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命苦啊！ 都是女人，以为我怕你看吗？吴悦欣气鼓鼓的脱下了内裤，躺到了那张可怕的检查床上。可是，这种姿势还真是丢脸啊，她觉得脸已经红到脖颈了。 幸亏那医师只是稍微看了一下便让她起来了，并且还用一种相当怪异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 吴悦欣的心里有一些紧张，难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吗？ 而当吴悦欣吧检查结果交给主诊医生的时候，那医生望向她的眼光就更让她心惊肉跳了。 “你先生有一起来吗？” 吴悦欣神情一垮，完了，难道真的是……她的脸都吓白了，颤着声音道： “没关系，你告诉我就好了，我能顶得住。” 医生看了看她惊惧的样子，哑然失笑： “放心，你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有一些内分泌失调，回去注意休息，调整一下心理状态就好了，不过。。。。。。”那医生十分认真的接着说，“你们夫妻之间好像有问题。” “什么？”吴悦欣惊讶的张大眼睛，随后脸上再次出现了红潮，“没，没有，我们挺好的。” “可事实证明，你们不好，”医生严肃的盯着吴悦欣，讳病忌医可不行，治病救人可是她的本分，是不容亵渎的神圣职责，“叫你先生进来一下吧，我有话问你们。” 佟皓很不情愿的跟着吴悦欣走进诊室，为什么自己还要进来，不是说没有怀孕吗？这不就ok了？难道这女人又惹了什么麻烦？果然，他还没有站稳就听见医生抛出了一个让他跌掉下巴的问题： “你们两个人的夫妻生活还正常吗？” 呆愣过后，佟皓皱起了眉头狠狠的向吴悦欣瞪了过去，什么？夫妻？一定是这女人又乱说话。惹麻烦的本事还真是不一般啊。可是自己要当场否认吗？当然不，如果那样的话不但这女人会很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继续好了，自己又不会吃亏。 “很正常，非常的正常，”于是他说，并且带着笑意瞅了瞅吴悦欣，问，“是吧，老婆？” “啊，呵呵，是……是……。”吴悦欣干笑着，望过去的眼神里却有杀人的意味，哼！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占她便宜，不是色狼也是色狼他亲戚，她有点狗咬吕洞宾的想。 医生狐疑的看了看眼神在打架的两个人，沉吟了半晌，然后再次对着佟皓抛出一个炸弹： “可是，你的妻子处女膜完好，您怎么解释。” 正在互瞪的两个人顿时呆住。 吴悦欣转着眼珠，一脸的懊恼，怎么将这茬给忘了？刚才打死都不要检查才对，现在怎么办？不过如此看来，这个男人当时真的没有碰自己啊，原来真的冤枉他了，她偷眼瞧着旁边这个脸色正在由白转红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您需要做一个男性的性功能检测。”这位大夫异常认真的工作态度在这家医院是出了名的，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似有病的人。 一旁的小护士在轻轻的偷笑。 佟皓的脸色在由红转青，一个正常的男人被怀疑有性功能障碍，会是怎样的一种屈辱，可气的是身旁的那个罪魁祸首居然也是一副想笑的表情。 那医生写完送检单，把它递给佟皓，接着说： “如果生理上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有可能是心理的问题，请去一下心理诊室，那里的佟辉医生是业内很有名的。” 佟皓瞪着那张送检单，心里的火在往上窜，今天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平白挨了一拳不说，现在还要站在这里受这样的羞辱！ 吴悦欣见佟皓没接那张送检单，连忙从医生手里抽了过来，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去。”她对着那个有些疑惑的医生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并连连点着头。旁边的这个男人看起来马上就要爆炸了，在那之前赶紧离开吧，免得后果不可收拾。真是的，原来这医生太认真了，对患者也会造成困扰啊。 她用力拽了拽僵在那里的佟皓，两个人出了诊室。 从妇科诊室出来以后，吴悦欣看着佟皓那极度阴沉的脸色，还有那双黑眸中隐隐透出的怒意，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遛！ “看起来是不用检查了，是吧，那么再见！”话还没有讲完，她已经脚底抹油，并且跑得还挺快。 佟皓愣了不到半秒钟，随后拔腿开追，连个道歉都没有就逃跑，这世界上有这么无赖的人吗？此时他的怒火已被彻底的引爆了，他决定要抓住这个女人好好的修理一番。 吴悦欣在前面猛跑，警察学校四年的训练可不是说着玩的，进行抓歹徒练习的时候，就没有过她追不上的人，可是后面那家伙跑的也不慢啊，明摆着仗着腿长欺负人嘛。不好！眼见就要追上了！她没命的向前面的拐角奔了过去，并且迅速的转了进去。 佟皓却猛地停下了脚步，再转过去就是哥哥的诊室了，万一撞到就麻烦了，他愤愤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心里那股没有发泄出来的怒火胀闷的难受，他很少有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他平时的生活状态有点像一首节奏平缓的乐曲，声调从容且没有什么起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每次只要这个女人一出现，原本从容不迫的状态就会失去控制，她就像一个突兀而尖锐的高音一样，破坏了整个乐曲的和谐，这往往会让他手足无措，失去从容以对的能力。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佟辉打开诊室的门打算去一趟院长室，可是他刚迈出门口就迎面撞来了一个人，是个女孩。尽管身材娇小，但力道却很大，撞得他生疼，他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的将她扶住。而那女孩却抓住了他白大褂的前襟，急切的小声喊着： “救命，救命，救命……” 尽管有一些的惊讶，可佟辉还是顺势将她揽进了自己的诊室。 进到诊室以后，吴悦欣开始四处打量，这里有没有藏的地方？有没有另外的门通往外面？窗户！对，幸亏这里是一楼，她向窗户奔去。 佟辉早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默默的观察着吴悦欣，直到看见她居然试图跳窗，他终于开口了： “门外并没有人，我确认过。” 吴悦欣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追过来吗？奇怪。 “请坐，我们谈谈？”佟辉含笑看着她，她是来看病的吗？这种表现的话，有点像被害妄想症。 “哦，好的。”吴悦欣尴尬的笑了一下，面前这个长相好看的男人的笑容很温暖，仿佛有一种很神奇的安抚力，让人很乐意照他的话去做。 佟辉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然后安静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睛清亮，神色正常，不太像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 “你说…。。刚才有人在追你？” 吴悦欣笑了，尽管那笑容里还有一些不好意思，眼前的这个人让她紧张了一上午的心情奇异的放松了下来： “是，惹了一点小麻烦。” “是吗？”佟辉深邃的眸子里依旧蕴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已经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个病人，所以他把笔记本又推到了一边。 “您是这个诊室的大夫吗？”吴悦欣好奇心发作，又向四周瞧了瞧，为什么这间诊室有一些与众不同呢？ “是。” “那……这是什么诊室？”吴悦欣很想跑出去看一下门牌。 “心理诊室。”佟辉笑了一下，这个女孩很吸引他，尽管看起来有一些大大咧咧，可她有一颗纤尘不染的心灵，也许是职业的缘故，他往往能够轻易的看穿一个人的本质。 “什么？”吴悦欣失笑，没想到竟然真的来到了心理诊室，怎么能这么巧呢，“真不好意思，闯进来打扰你。” 吴悦欣起身弯了一下腰，想告辞离开，可是她又想到了什么： “我……没有挂号，但是可以找您咨询一下吗？” “当然可以。”佟辉点头，“说吧，想咨询什么？” 吴悦欣又坐了下来，她打算问一下自己失忆的事。 “发生车祸失忆的话，有可能恢复吗？” “是你吗？” “是。” “是记忆全部丧失吗？” “不，只是一部分。” 吴悦欣简单的讲了一下自己的经历，还有自己经常做的那个噩梦。 佟辉静静的听完，沉默一会儿，说： “你这种病例很少见，不过也有，病因中心理因素占很大的比重。” “那通过治疗可以恢复吗。”吴悦欣有些急躁，她对被自己遗忘的那一段经历，有着强烈的好奇。 “有可能。” “你能帮我治疗吗？”吴悦欣满怀期待的看着佟辉。不是知名的心理专家吗，把握会大一点吧？ 佟辉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心底里有一丝的酸涩在悄悄的回旋着。 “被遗忘的那段记忆一定会是痛苦的，甚至是难以承受的，所以真的要记起来吗？” 吴悦欣那双澄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来，是啊，自己真的要记起来吗？ 佟皓看到了这女孩眼中的挣扎，他拿过了一张便签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向吴悦欣推了过去： “你需要再考虑一下，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决定了就联系我。” 吴悦欣抬头望着佟辉向他望过来的眼睛，那里面有理解和鼓励，还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柔和的光芒。 第八章 爱情来了? 傍晚吃过了晚饭，吴悦欣做在自己的房间的地板上，做着玩具公司的外加工活计。尽管手中的针和线在熟练的穿梭着，可她的神情明显的有一些心不在焉。到底要不要去治疗呢？尽管很好奇，可是真的有必要找回那些记忆吗？ “啊！”她的手被扎了一下，痛的吸了一口气，连忙把那个冒出了血珠的手指含进了嘴里。算了，干嘛为这种事伤神呢，自己不是一直过得很好吗，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吧。她重新拿起了针。 门铃在响，她停了下来，是柳叔和欣悦吗？不是都说晚点回来吗？最近不知道两个人都在忙些什么，特别是欣悦，有时候甚至会到晚上的十二点。看来这丫头又皮痒了，总有一天要好好的修理她一下。 吴悦欣起身去把门打开。一个超大的黄色玫瑰花束呈现在的她的面前，那一片黄郁郁的色彩映的她头晕了半晌。这是谁？她的心跳有些加速，不会又是妹妹拿了别人送的花忽悠她吧？她开始上下左右的寻找空隙，以便看清持花的那个人是谁。可是这束花实在太大了，几乎与门框等宽，于是她索性一把接了过来，还真沉…… 花背后的那张脸，随即现了出来，是何俊其。他将手臂搭在门框上，摆出了一个超酷的造型，眼神深情而专注的望着吴悦欣： “既然接受了我的花，就说明原谅我了，是吧？” 吴悦欣瞪着他，不屑的冷笑，这家伙还有脸来？她猛地把花摔给他，打算马上关门，却被何俊其拦住了。 “我爱你。”他说，声音温柔而真挚，那双幽深漂亮的眼眸里，甚至有一些湿润的东西，让人怦然心动。 吴悦欣呆住了，原来当一个女人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会有这样的悸动，这是她从来就没有体验过的，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对她讲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用这样饱含深情的眼光注视过她。 她其实是渴望爱情的吧，就像久旱中的杂草，即使生命力再顽强，也一样会渴望阳光雨露的滋养。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就是自己等待中的那个人，而自己是不是也已经准备好了要谈这样一场毫无把握的恋爱，她的脑子里有一些乱，无法判断是否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不要跟我说这种话，留给你的那些女朋友吧。”她冷漠的说，但语气里有一种很明显的彷徨和无措。她虽然很喜欢这个男人，喜欢他漂亮的外形，潇洒随意的气质，还有那让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的迷人笑容。但是这个人无法给她安全感，让她总有一种飘忽的不安定感。她想也许是自己的自卑心在作祟，凭自己的姿质，是根本就不可能抓住这个人的吧？ 吴悦欣的踌躇被何俊其看在眼里，他性感的唇完美的弧起，眼睛里的神色变得更加的温柔，他紧紧地的盯着吴悦欣的眼睛，慢慢的说： “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女朋友了，从今天起，我身边的位置就只会留给你。” 吴悦欣被催眠一样的望着何俊其的那双眼睛，她觉得那双眼睛很像两罐蜜糖，甜蜜而诱人，而自己就是那只正被强烈诱惑着的白老鼠，极度的想要不顾一切的跳入那蜜糖里。完全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她，对于这种诱惑是完全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可是谁敢保证这不会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呢？她毕竟不再是那种少不经事的小女孩，这种警觉还是有的。 她吃力的把目光从那蜜糖里拔出来，咬了一下嘴唇，说道： “你走吧，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我不像你交往的那些女人，没有空闲玩这样的游戏。” “我知道，你很特别，所以我才会没有办法放开你。”何俊其看着她，眼中的情意在持续的加深，还有那湿润的眸子让他俊秀的脸的显得十分的伤感和迷人，“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男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够认真，甚至遇到你以后，我也认为自己只是短暂的被你吸引罢了，可是自从你那一次生气的离开，我发现自己错了，我想你，发疯一样的想你，所以我鼓起勇气来了，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面对这样的一番深情告白，吴悦欣心底刚刚筑好的那道脆弱防线在悄悄的塌方，她甚至不敢再去接触何俊其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努力坚守的城池马上就要沦陷了 “不行吗？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吗？”何俊其却不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放过她，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像一阵拂过水面的风一样，撩动着吴悦欣的心。 吴悦欣马上就要缴械了，她太需要爱情了不是嘛？即使这爱情是危险的，她也很想尝试，不尝试怎知是啥样的滋味呢？ 何俊其慢慢的向前移了一步，用一只手试探性的把吴悦欣揽入了怀里。 吴悦欣没有挣扎，只是身形有一些僵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何俊其想，心里居然冒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感，自己是真的爱上她了嘛？也许是，只是也许而已，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种淡淡的笑容，是一个猎人终于捕获了自己想要的猎物的那种笑容。 吴悦欣僵在何俊其的怀里，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她能相信这个人嘛？自己是不是适合玩这种游戏？万一游戏结束自己是否能够像面对生活中的艰难那样洒脱的面对。 不行！她没有那样的自信，也不敢这样轻易的开始。她猛地推来了何俊其，并且把他一直推出了门外： “对不起，我要考虑一下，请你离开，请你先离开！”她“彭”的一声把门关上，反转过身子倚在门上喘气。 “我会一直等你的！直到你接受我！”何俊其在门外喊。 吴悦欣继续坐在地上缝着那些玩具，可是她的思想却一直飘忽在别的地方，以至于每个几分钟都会扎一次手，那根可怜的手指已经快成蜂窝了都。她的心情始终在重复着甜蜜，怀疑、徘徊，然后是惊跳。纷乱的思绪始终没有从一锅粥的状态中挣扎出来。其实她并不明白，若是爱情一开始就掺杂着怀疑，那这种爱情是绝对不会长命的，它甚至不能称之为是爱情。 吴悦欣干脆把手中的针和线一扔，开始发呆，直到听见门外传来妹妹的惊叫声，她跳起来冲了出去。 拉开门后她看见吴欣悦正瞠目结舌的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不是惊吓而是惊叹。 “怎么了？”吴悦欣皱着眉头瞪着妹妹，又是什么惹得这丫头一惊一乍的。 “这是什么！”吴欣悦指着门框兴奋地问。 扭头看了一下，也呆住了，原来整个的门框上被镶了一圈黄玫瑰，娇艳的玫瑰花瓣上似乎还带着闪烁的露珠。 “是谁啊？这么有心？”吴欣悦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脸蛋变得红扑扑的，难道是有人暗恋着她却不好意思表白？是谁呢？讨厌，让人家这么感动。她看到了悬在一侧卡片，忙一把揪了下来，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爱你。” 下面的署名是俊， “俊？俊是谁啊？”吴欣悦困惑的歪了歪脑袋？好像不认识这样一个人啊？ 吴悦欣接过那卡片看了看上面的字，刚刚稍有些平静的心又翻江倒海的震荡起来，她知道，这一定是何俊其的杰作，男孩追女孩都是这样追的吗？这可让人怎么受得了啊？ 清晨的阳光很明亮，柳叔老早的就把自己的百货店打扫的一尘不染，甚至货架上的商品都显得亮晶晶的。此时他正坐着椅子，趴在收银台上，眼睛巴巴的瞅着门口，仿佛是期待着门外的那块空地上会突然长出一丛花来。 音响里放着一首旋律悠扬经典乐曲《茉莉花》，自从上次被苏瑾撞到丢了脸以后，他再也没有在这个点放那种动感激扬的音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在意那个一脸冰霜的女人，也许是她冰冷背后深藏的忧伤让他产生了同情，又或许是同样孤独的身影让他有同病相怜的共鸣感，总之他的心里就是放不下她。每天看着她静静的来静静的走似乎成了习惯，如果有一天看不见她，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甚至改变了晚上不营业的习惯，就因为有一次晚上遇见她跑了挺远去另一家百货店里买东西。他知道她一定是个受过很多苦的女人，他觉得老天不应该再叫她受一丁点的苦了，所以他很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是每一次当面对她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时，他又一次次的退缩了，他甚至连一句表示关心的话都说不出来。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记得当初追老伴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费劲啊！ 柳树的视线里当然不会长出一丛花来，但是却长出了一朵大蘑菇，并且那朵大蘑菇还长了脚，正向他奔过来，他直起身子，睁大了眼，定睛瞧了瞧，原来还是那个向来就风风火火的丫头。她的肩上背了一个巨大的包裹，所以看起来很像是一朵大蘑菇。 吴悦欣来到门前，丝毫没有停顿的就往里窜，没想到背上的包裹被卡住了，她用力的拽，使劲的拽，并且嘴里埋怨着： “大叔，就说你这门口也太小了嘛，这样多影响顾客情绪啊！” “你这丫头，有谁会像你一样带这样一大包东西到这里来吗？”柳叔过去帮她，好不容易把那堆东西挤了进来，而吴悦欣却又喊道： “我马上要出去啊，早知道放在外面就好了！” 柳叔哭笑不得的望了望她，这丫头有的时候没有脑子，让人拿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哦，”吴悦欣又在货架上寻找，这次她寻找的是卫生巾，“自行车罢工了，真烦！” “那骑我的电动三轮车去吧。” “不用了，”吴悦欣用塑料袋把卫生巾装好，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柳叔，笑嘻嘻的说，“把这些送到街角，我打公交去就好了，总公司离家太远了，以后都要搭公交了。” “这么多？我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了。”吴悦欣笑着，已经又在往外拽那个大包裹了。 “我关一下门，给你送过去就行了，这么多你一个人背过去要累坏的。”柳叔跟了出去，可是刚一出门他就站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苏瑾。 “大妈来了？”吴悦欣对苏瑾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并把那包东西吃力的背到了身后，小小的身形被压得有些歪歪斜斜的。苏瑾稍微动了动手，想要帮忙的样子，却终究是没有向前，只是面无表情的说： “小心些。” 吴悦欣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原来这个大妈也会关心人的，她笑得更灿烂了： “知道了，大妈，”然后她对柳叔喊，“我走了大叔。” 可是柳叔并没有反应，吴悦欣奇怪的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光始终停在苏瑾的脸上，神情有一些异样，难道是……吴悦欣费解的转了一下眼珠子，这个大叔呀，眼光还真是独特。可不管怎么说，孤独了这么多年了，若是真的遇到了中意的可一定要抓住啊。她向柳叔投去了鼓励的眼光，然后背着那个巨大的包裹离开。 柳叔这才会这才回过神来，他追上前几步喊着： “丫头，东西放在这里，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也行。” “不用了大叔，自己要加油哦。”吴悦欣回过头对他摆摆手，然后笑着走远了。 “这丫头说什么呢？”柳叔看了一眼一边的苏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嘿的笑着。而苏瑾却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径自走进了店里。柳叔失意叹口气，怏怏的跟了进去。 苏瑾仍然是选了一个面包，外加一杯奶茶，走过去结账。 “早饭总是凑活的话，对身体不好。”嗫嚅了半天，柳叔终于说。 苏瑾抬头看了看他，淡淡的说： “没关系。” “那……那怎么行。”柳叔磨磨蹭蹭的从收款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便当盒，推到苏瑾的面前，“带上这个吧。” 苏瑾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她对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不讨厌他，也习惯了每天来这里买东西，她觉得那张胖嘟嘟的没有多少皱纹的脸，还有那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经常能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一些。可是今天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呢？居然特意的为自己做了早饭吗？这让她有一些不知怎样应对。于是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说： “不用了，谢谢。” 柳叔站在那里，脸涨的通红，嗯啊了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这个要收钱的。”可说出了这句话以后，他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 “哦？”苏瑾也有一些惊讶。 “是……是……呵呵，我有时会帮人家做早饭，中饭、晚饭也行，可以预约，”柳叔挠着头，硬着头皮说，“是……就是这样。” 苏瑾似乎明白了，这老头还挺会赚钱的，她拿起那个便当盒打开看了看，颜色很诱人，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她居然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我做饭挺好吃的，要不你尝尝？” “不用了，多少钱，给我包起来。”对于自己刚刚的失态，苏瑾有些不好意思。 “好来。”柳叔脸上终于再度开起了花，他喜滋滋的将那便当盒包好，暗地里想着，这阴差阳错的一招说不定会歪打正着呢？ 第九章 姐妹情深 电话铃响了，正在刷牙的吴悦欣赶忙漱了一下口，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那位？” “请问是吴悦欣吗？”是个男声，磁性而温和，却不太熟，吴悦欣实在想不出是谁会在这么晚给她打电话。 “是啊，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您妹妹吴欣悦的老师，我们现在在石楠路派出所，您能来一下吗？“ “什么？在哪里？”吴悦欣一惊，为什么会在派出所？ “哦，是欣悦和别人有了一点小小的麽擦，正在接受调解？您不用太担心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有着波澜不惊的从容和沉稳，吴悦欣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她稍稍的定了一下心，看了一下表，马上要到十一点了。这死丫头，三更半夜的不回家，原来是在外面惹麻烦吗？她拖过毛巾擦了一下嘴巴，连拖鞋都没换就出门了。 “老师，送我回家不行吗？”身上披着老师衣服的吴欣悦，拽着老师的衣角可怜兮兮的说。 佟辉看着她被打的乌青的眼眶，和已经破了皮的嘴角，无奈的说： “你姐姐很快就来了，还是让她带你回去吧。” “啊？！您打电话给我姐了？”吴欣悦跺脚，“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还跟人打架？”佟辉正色望着吴欣悦，问道。尽管自己的这个学生很黏人，但还算是个好孩子，他不相信她会学坏。 “嗯……”吴欣悦支吾着，不敢看老师的眼睛。她觉得很羞愧。 佟辉是他们医学院特聘的周末讲师，不单人长得帅气，而且为人温和睿智，他的课措辞风趣，引人入胜，尽管是在周末，但听课的人永远都是爆满。 她很倾慕他，好像听过他的课的女生都很倾慕他吧。可是这位标准白马王子却巧妙地利用自己宽容而和煦的笑容，适度的控制着那些女生们时常失控的热情。 不过吴欣悦可不是那种会适可而止的女生，她凭着自己死缠烂打的韧性，以及超乎寻常的原动力，时常把这位身为她老师的人搞得手足无措，对她完全没辙。尽管让他接受自己的希望看起来还很渺茫，不过她还是凭着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与这位老师混得很熟。就像是今天的这种状况，她就第一个把手机打给了他，不过现在她有些后悔了，被自己的梦中情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这下子自己在老师心目中印象要糟糕透了吧？ 她哭丧着一张脸，用力的绞着自己的小指。 “到底为什么去那种地方？”佟辉的声音依然温和，却是少有的严肃。 “我……是去打工的……” “为什么去那种地方打工？”佟辉的眼中有责备。 “听说……那里赚钱很快？” “很需要钱吗？” “是……” “干什么用？” 吴欣悦咬了咬嘴唇，不作声了。 这时候一辆计程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穿着月白色宽大体恤的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是吴悦欣。她向这边跑了过来，凌乱的发丝在晚风中飞舞着，手里好像还拎着一个什么东西。 吴欣悦往老师的背后躲了躲，惹火了姐姐的后果，她还是深有体会的。 吴悦欣早就瞧见了一脸是伤的妹妹，倒是没太注意挡在妹妹身前的这个人，一定就是妹妹的那个老师吧？她稍稍的向他打了一个招呼，便用空闲的那只手将妹妹从那人的身后揪了出来： “你这丫头，惹什么祸了又！” “没，没什么。”吴欣悦羞愧的瞧了一眼姐姐，终于看清了姐姐手中拎着的那个东西，是一支断了面的拖鞋，再看姐姐身上的那件体恤，那不是平时睡觉的时候穿的吗？看来自己真的是让姐姐着急了，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心疼的埋怨： “姐姐就穿这样的衣服出门吗？还有，鞋子坏掉了，不会换一双吗，怎么能光着脚跑来！” “这丫头，闯了祸还有理了？”吴悦欣尴尬的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妹妹的老师，自己的这副形象是不怎么好见人啊，一定给妹妹丢脸了吧？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她不好意思的对着佟辉笑了笑，始终没有认出他来，“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妹妹，给您添麻烦了。” 佟辉早就认出了她，这个女孩个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于她的失仪他非但不觉得反感，相反的，他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女孩的越来越有好感了，如今很难再见到这种真实而率性的女子了，她就像一阵清凉的风一样让人乐于接受并享受它的美好。 “没关系。”他嘴角带着一种淡淡的笑容，深邃的眼睛在不很明亮的街灯下闪着柔和的光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吴悦欣又扭头去看着妹妹，心疼的皱着眉头，用手小心的撩起妹妹额前的头发，查看着伤势。 “我没事。”吴欣悦躲了一下，擦着眼泪，在姐姐面前，心里的委屈更甚了。 “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吴悦欣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佟辉： “今天麻烦你了老师，我们先走了。” 佟辉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吴悦欣的脸上移开。还没有想起自己吗？看来记性真是不怎么样。可他并不打算提醒她，而是伸手拦住了姐妹俩。 “我送你们吧，这么晚了不好打车。” “不用了。”吴悦欣连忙说，“怎么好再麻烦您。” “稍等。”佟辉露出和煦的笑容，然后去取车，那笑容中的诚意让人不好拒绝。 佟辉并没有先送姐妹两个回家，而是就近去了一家服饰店，他把车停住，转过头问吴悦欣： “脚有多大？” “啊？！”吴悦欣有些诧异，她伸头向车窗外看了一下，明白了，于是慌忙说：“不用了，谢谢，真的不用。” 佟辉的那种很坦诚的笑意又在嘴角荡漾开来，他向一旁的吴欣悦投去征询的目光。 “三十六码。”吴欣悦说，尽管也有些惊讶，但老师的心肠向来都是这么好的不是吗？ “你们在车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着，佟辉开门下车，快步走进了服饰店。 “你还有这么好的老师啊？”吴悦欣望着佟辉高大的背影，由衷的说。 “是啊，是我的梦中情人，不错吧？” 吴悦欣瞪了妹妹一眼。 “梦中情人还真多，也不怕在梦里撞到一起打架！” 吴欣悦撇了撇嘴，不再讲话了。吴悦欣狐疑的望着妹妹的那张脸，想着，这丫头到底和别人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佟辉从服饰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袋子，里面当然是双鞋子，他走过来打开车门，把鞋子递给吴悦欣： “把它换上吧。” “谢谢。”吴悦欣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 佟辉把车开的不是很快，他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着正在打盹的吴悦欣，觉得有一些事应该让她知道，于是他说： “你知道欣悦她在酒吧打工的事吗？” “老师！”吴欣悦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身边的姐姐已经被这句话彻底的从迷糊的状态中惊醒了，此时她正一脸震怒的望着妹妹。 “什么？在酒吧上班？！”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她说是为了赚钱，不过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打工不是太好。”佟辉继续说，他看着后视镜里正怒视着妹妹的吴悦欣，觉的吴欣悦那样害怕姐姐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说，今天你是在酒吧里被人打成这样吗？”吴悦欣冷冷的问，她在强压自己的怒火，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到底要让自己说多少遍才要长记性啊。这一次居然还去酒吧打工，存心要把自己气死吗？ 吴欣悦坐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也不吭，平时自己要找份家教的工作姐姐都会生气，更别说这次被逮到在酒吧里打工了。 “不要太责怪她，或许是有原因的，回家以后你们姐妹好好沟通一下。”佟辉望着一脸寒霜的吴悦欣，打着圆场，原来这姐姐的脾气果真不一般啊。 到家以后，吴欣悦匆匆向老师道了别便溜进了家门。吴悦欣的气还没有消，脸阴沉着没有笑容。 “谢谢您送我们回来，老师，路上慢走。” “你妹妹果然说的没错。”佟辉笑着，望向她。 “啊？”吴悦欣不解的抬头。 “她说你的脾气不太好？” “哦，是……是有一点。”吴悦欣牵强的笑着，轻轻的搓着手，面对这样的帅哥总是让她很有压力，何况今天的心情被那丫头搞得实在是糟透了。 “而且……”佟辉向前探了探身子，认真的看着吴悦欣的眼睛，“记性也不太好啊。” “啊？”吴悦欣惊慌的望着那双向自己逼近的深眸。 “不认识我了吗？”那深眸里荡漾着的笑意，“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吴悦欣定定的望着那张脸，用力的想。 “是你？这么巧啊？”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医生吗？这世界还真小。只是今天他穿了一套自然随意的休闲装，显得更加温文俊雅。 “想起来了？”佟辉直起身形，笑着，“一直记得的人却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给忘了，真让人郁闷。” “对不起，”吴悦欣搓着手，这是她的习惯。 “好了，很晚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佟辉看了一下表，“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你有我的电话是吧？” “嗯，谢谢。”吴悦欣露出笑脸，这个人总是让人很舒服。 回家以后，吴悦欣走进了妹妹的房间，这件事情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那丫头此时正躺在床上蒙着头，摆明了想逃避她的质问，她冲了过去，一把将被子掀开，叫道： “你给我起来！” 吴欣悦懊恼的坐起身，嚷着： “姐，你就不要再问了！我以后不去了还不行。” “什么？不要问了？我是你姐啊，你都这副鬼样子了还不让我问！！！”吴悦欣怒气冲天的说，“到底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 “还不是想赚几个钱。”吴欣悦的声音低的自己都要听不清了，可是吴悦欣却听得清清楚楚。 “赚钱？我有没有讲过不要你赚的钱？你就给我好好上学就好了，干嘛不听话！” 吴欣悦紧闭着嘴唇不再讲话，她心里觉得很委屈，可又觉得对姐姐很愧疚。 “还给我去那种地方，一个医大的学生，到底还要不要脸了！”吴悦欣真的是生气了，话也不知不觉的说的很重。 “那要怎么办！”吴悦欣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早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的泪水流了下来，“这学期的学费很快就要交了，你有存够钱吗？看着你这样不分昼夜的辛苦，真的很心疼，为什么不让我去打工，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分担一下，以为这样我就会很感激你吗？什么苦都往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里咽，多重的担子都自己一个人挑，这样的姐姐我很讨厌，真的很讨厌！！！” 吴悦欣呆呆的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闪烁着。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的坚持给了妹妹这样大的压力，原来当年那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已经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也知道替姐姐分忧了。她慢慢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妹妹揽进了怀里，轻轻的叹气： “傻丫头，那也不能去那种地方打工啊，不知道姐姐会担心吗？”她将下巴放在妹妹的头顶，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我是姐姐的妹妹，不是女儿，也有责任照顾姐姐的，怎么能这么瞧不起人。”吴欣悦在姐姐的怀里抽泣着小声埋怨。 “知道了，臭丫头，等你毕业之后赚了钱，姐姐就会赖上你的。”吴悦欣用力的抱了妹妹一下，含泪微笑。 “姐，我一定要嫁个有钱人，让你过上好日子。”吴欣悦吸着鼻子。 “就为这个要嫁个有钱人啊？” “嗯。” “死丫头！想以后不幸福了埋怨你老姐吗？”尽管很感动，吴悦欣还是用力拍了妹妹一下，“我可不想背这样的罪名。” “我想姐姐幸福。”吴欣悦抬头望着姐姐，依旧有泪光的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的幸福可不是你给的！“吴悦欣笑着，用力的揉了揉妹妹妹妹乱蓬蓬的短发，“姐姐要自己去找，你也是，知道了吧？” “知道了。”吴欣悦抓着自己的头发撇了撇嘴。 “快睡吧，明天会更美好。”吴悦欣笑着对妹妹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 第十章 好友的疑惑 佟皓坐在办公室窗户的大理石台面上，望着对面参差不齐，杂乱无序的楼房，静默着。有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额畔那几缕深棕色的发丝，轻抚着他白皙而清俊的脸庞。沉静而幽深的眼眸，透着一种不着痕迹的忧郁，还有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近来感觉有一些疲倦，或者说是一种厌倦，他觉得自己原本很享受的平淡生活显得越来越索然无味，他甚至总是在期待，期待在这样一种周而复始缺乏创意的生活里能够突然冒出一点新鲜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这种思想上的转变让他有一些措手不及，并且产生了一种很不喜欢的抵触感。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于这种转变已经越来越适应了，他慢慢的觉得，在生活中若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期待，原来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可是，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如龙卷风一般来去惊人的女人，难道是因为她吗？是她这个不和谐的音符彻底的影响了他吗？这不可能，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两个完全由不同物质组成的人可能产生影响吗？直到现在，自己都不敢恭维那女人粗鲁的举止和一点就炸的脾气。可是，为什么那一次在酒店里不经意间窥得的旖旎春光会一而再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老天！难不成自己还有色狼的潜质？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呢？自己不是个遇见性感女神都没感觉的人吗？因此才会让老妈抓狂的不是吗？为什么偏偏对这种没水准的女人有冲动。疯了疯了！ 他用力的摇头，从越来越混乱和尴尬的思绪中摆脱出来。却发现苏瑾正在一旁眼光异样的看着他，这让他有一些慌乱，像一个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到的小学生一样涨红了脸，他掩饰的轻咳了一声，问： “有事吗，老师？” “不是九点钟与锦亿公司的刘先生有约见吗？”苏瑾略带责备的望着他，“还不去吗？” “噢，”佟皓看了一下表，时间马上就到了！“我马上就去。” 他冲到办公桌前寻找要带的文件，却险些把桌上的小雕像碰倒。 “给你，”苏瑾把早已拿在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不明白这个一向沉稳的孩子为何今天如此的失常。 “谢谢老师，”佟皓不好意思的笑着，“若是没有老师，真不知该怎么办。” “赶紧走吧。”苏瑾淡淡的说，这是个贴心的孩子，她一直都很喜欢。只是失去了女儿以后，她发现自己丧失了快乐起来的能力，即使面对这个一直被自己看做儿子一样的孩子，也不能那样开怀的笑了。 “今年的秋冬季系列服饰构思已经完成，这是具体文案。”黎敏轻盈的走过每个下属的身边，将那份文案依次发到他们的手中，曼妙的身材，娇柔的笑意，无一不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和高贵，这种魅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自然流露，与众不同，却没有半点的霸道和傲气。 “时间很紧，我们人手又不够，所以大家要加油。”黎敏微笑着，眼光掠过每一个人。 下属们都了解的点头，整个气氛积极而和谐。 “那么，各位辛苦了。”黎敏满意的点头，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路过样品间的门前时，她停了一下，然后推门进去。 “悦欣。”她示意位置在最里面的吴悦欣出来。 “噢。”吴悦欣应声出来，“总监，有事吗？” “最近咱们设计室会有些忙，车间里的活先停一下好吗？”黎敏含笑望着吴悦欣，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着，黑葡萄一般的眸子里有一种很委婉的意味。 “知道了，”吴悦欣点头，她相当喜欢自己的这个上司，甚至有一些崇拜，因为相处越久就越觉得她完美，好像在她的身上找不见丝毫的缺点。 “有困难就开口，还有设计上有什么建议一定要提出来，会有奖金的。” “好。”吴悦欣应着，心里很感激。这个上司似乎对每一个成员的情况都很了解，并且十分的善解人意，总能适时的给予每个人鼓励、安慰或者帮助。所以，尽管相处的时间不很长，但科室里的每个人都喜欢上了她，也很信服她。她从不对你说，你要怎么做或者你必须怎么做，而是习惯用一种很委婉的态度与你商量，是不是该这样？可奇怪的是，永远没有人会提出异议，就仿佛她的身上有着某种魔力，让人不能拒绝的魔力。吴悦欣常想，到底一个怎样的男人，才能配上这样的女人呢？ ************************************************************************** 方虹终于在公司的楼下逮到了吴悦欣，并一脸怒气的将她一路擒到了她们常去的咖啡厅。 “老板，绿茶两杯，谢谢。”方虹吧吴悦欣摁到座位上以后，在桌子的另一边坐好，然后气愤的说：“为什么这几天都找不到你？电话也不接？想要跟我绝交是不？” “没这么严重吧？我只是有点忙……”吴悦欣暗暗叫苦，该来的还是要来，关于那天的事情，自己要怎么解释呢？ “知道你忙，又不是忙了一天了，可是，连接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方虹恼火的瞅着好友。“对不起。”吴悦欣向好友讨饶的笑了笑，“下次注意。” “哼！你是在躲我吧？” “啊？我……我为什么躲你？”吴悦欣眼神慌张的说。 方虹用她那双不大却很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审视了一遍吴悦欣，然后撇了撇嘴， “以为我是那种人吗？是那种会到处打听别人隐私的人吗？” “当然不是。”吴悦欣赶忙说，稍稍松了一口气。记得在学校的时候这丫头可是个好奇心超重的人，无论什么样的八卦消息，只要让她听到了风声，那是非被挖出老底来不可的。怎么现在变得这样懂事了吗？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可是……”方虹又忽的把脸伸到了吴悦欣的面前，并用一种十分哀切的眼神巴巴的瞅着她，“我真的很好奇，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这好奇心生生的折磨死吗。” “我的老天……”吴悦欣崩溃的趴在了桌子上。 “您的咖啡”服务员送来了咖啡，扎着小碎花围裙的身形俏皮可爱，脸上的笑容也很单纯。她有些好奇的看着趴在桌面上的吴悦欣。 “谢谢。”吴悦欣连忙起身，抓了几下额前被弄乱的头发。 方虹依旧还是用那种哀怨的眼神刺激着她的神经。 “我只是和他有一些小误会罢了。”吴悦欣无可奈何的说。 “那你是原先就认的我们老板喽？”方虹兴奋了起来。 “见过几次。” “怎么认识的？” “一次意外。” “什么意外？” “撞车。” “撞车！？”方虹睁大眼睛。 “不用这么吃惊，只不过是凑巧撞到了一起，不是什么恶性交通事故。”吴悦欣喝着她的绿茶咖啡。 “哦，”方虹点头，“那后来呢？” 吴悦欣透过咖啡袅袅的热气，瞪了好友一眼，看来丫头还是一丝一毫都没变啊，依然还是喜欢拿她那点好奇心来折磨人。她认命的继续回答： “有一次跟朋友见面的时候又偶然遇到。” “跟什么朋友？” 吴悦欣终于恼了，愤怒的望着她。这丫头不是没变，而是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方虹在好友那吓人的眼神里缩了缩脖子，然后撅了撅嘴： “好了好了，我不问这个还不行，那你们那误会是怎么回事？总要告诉我吧？” 吴悦欣狠狠地白了方虹一眼，这个死丫头，今天若是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恐怕真的会被好奇心憋死吧。 “那天我喝多了，他送我去了酒店。” “什么！”方虹惊叫，惹来了四周诧异的目光，她连忙压低了声音，“你们孤男寡女去了酒店？” “是。”吴悦欣淡淡回答，好友的这种反应，在她预料之中。 “那他有没有扑向你？”方虹脱口问出，但又觉得不对，又改问，“是你有没有扑向他？” “噗-----”一口咖啡从吴悦欣的口中喷出，然后她开始猛咳，咳得差一点上不来气。 等她咳完了，再抬头望向好友的时候，发现那丫头居然仍在用那种无辜的并且超级好奇的眼神望着她。她再次崩溃的趴向桌面，再这样下去，被那好奇心折磨死的会是苦命的她吧。 “快说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优秀的老板怎么样？”方虹继续追问着，完全忽视着怒火中烧的好友向她投来的杀人眼光。 “什么？我有没有把他怎样！这是身为好朋友的人会讲出来的话吗？不但不担心我有没有受辱，还说出这样伤人自尊的话，这朋友没法做了，绝交吧！” “好啊，”方虹平静的说，对与这种时常会爆发的绝交事件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先说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吴悦欣爆发的大叫，四周的目光又集中了过来，她可不管这些，继续叫着，“我对于那种恨不得把自己泡在消毒液里的变态家伙没有丝毫的兴趣！即使喝醉了也不可能！！！” 方虹慌忙的用手势安抚着正抓狂的好友，四周的那些人已经恨不得要过来围观了。 吴悦欣赌气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光，觉得自己的反应的确是有一些的夸张，其实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夸张表现，是因为她也不敢保证自己那天有没有扑向那个人吧？想想就心焦。 “好了，我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发生还不行，不用那么激动吧？”方虹决定不再问下去，就好友的这种表现，两个人一定还有别的事，总有一天她会搞清楚的，“不过，我老板叫你去见他。” “什么？”吴悦欣一愣，有一些心虚，自己还欠人家一个道歉吧。她忐忑的问，“他说过是因为什么事吗？” “不知道，不过兼职还没找到，说不定是找你做兼职呢？” “不可能吧？” “为什么？”方虹盯着好友，好奇又爬上了她的脸。 “没有，没有，我是说面试不是没通过吗？” “那可不一定，我们老板可不是个会按套路出牌的人。” “是吗？”吴悦欣惊讶的眨着眼睛，那样一个古板沉闷的人，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 第十一章 不相上下的两个男人 当吴悦欣再次被带到佟皓的办公室时，佟皓连头也没抬，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面前的设计稿上。方虹眨了眨眼睛，尽管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深究，而是略带狐疑的退了出去。 吴悦欣忐忑不安的瞧着佟皓，这个人还在生气吗？她看着那张俊秀却透着隐隐寒气的脸，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不满的看了一眼墙角的空调，撇了一下嘴。今天的天气又不是很热，有必要把冷气开的这么足吗？ 佟皓沉默着，就像面前的这个人是空气一样。 这样的气氛让吴悦欣感觉越来越尴尬和不安，换做平时她已经跳起来了，可是今天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忍耐，毕竟上一次是自己对不起人家，让人家受了那样的委屈。 她向前挪了几步，打算先道歉，却被桌上的几张设计稿吸引住了目光，她把其中的一张拿了起来。 “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佟皓冷冷声音传来，人却依旧没抬头。 切！谁稀罕。吴悦欣没好气的将那设计稿扔下，连道歉的心情都没了。 看来这个人是打定主意要让她坐冷板凳了，以为她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哼哼！接招吧！ 于是她开始用眼睛在佟皓的脑袋上巡视起来，仔细的，一寸地方也不放过。她甚至隔着桌面将身子倾了过去，目光在佟皓清爽而干松的头发里四处的搜寻，只差没有用手拨几下了。 佟皓早已经感觉到了那灼灼的目光在他的发间和脸上游走，弄得他如同遭受蚂蚁攻击一般的难受 。起先的时候他还能忍受，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撑不住了，因为他感受到了那女人呼到他面上的气息，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晚上，这个女人歪在他的肩头，对着他的脖子吹气的情形，那天的气息是灼热的而略显急促的，而今天的却是温热而和缓的。他的脸又在发烧，心跳又在莫名的加快，这种突兀的感觉让他再次无措起来。他懊恼的抬头，像一个被惹恼了的孩子一样叫道： “你干嘛？！” 吴悦欣原本在乱窜的目光，蓦地触到了佟皓明亮而深邃的眸子，心脏没来由的跳了一下，原来这个人有一双这样漂亮的眼睛，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呢？ 她慌忙的把目光撤了回来，闪烁不定的瞟向别处，说道： “我找一下你还有没有别的眼睛。” “什么？ “不是吗，眼睛不看人家就能知道人家在干什么，不是在拿脑袋看人是什么？”吴悦欣抬了抬下巴，眼中挑衅的意味非常的明显。 佟皓哑然失笑，这是在指责他刚才的目中无人吗？这女人的花招还真多。他打量着她，发现她依旧是穿着上一次来时穿过的那件裙装，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你只有这一件衣服吗？” “当然不是！”吴悦欣挺了挺胸，但马上又软了下来，因为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只不过……过得去的只有这一件而已。” 佟皓有一丝惊奇的望着吴悦欣，他发现要讨厌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难了，就在此时他甚至觉得她很可爱，她的坦白像她的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样，让人感觉舒畅无比。 佟皓异样的眼神让吴悦欣有一些不自在，是在嘲笑自己吗？这个人虽然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糟，但也着实不讨人喜欢，起码不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她向来喜欢温文尔雅的，有绅士风度的男人，而且她是个很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人，只要人家对她好，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人家，可面前这个人却有本事让她倒胃口一直倒到现在！ “很奇怪吗？”她相当的没好气，“让您审美疲劳真是不好意思，不如我请一帮模特穿上漂亮衣服在您面前晃上几天好了。” 佟皓苦笑，这女人挖苦人的本事也不一般，每次见面都有让他哭笑不得难以应付的状况。 “可是，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吴悦欣有些不耐烦了，她再次把目光投向桌面的设计稿，也许是工作的关系，她对这种东西颇感兴趣。 “哦！”佟皓愣了一下，他居然把正事给忘了，那件事对他来讲原本算是再重要不过的了，不是吗？他居然把它给忘了。 “皮夹上的链子是你拿走了吧？” “啊？”吴悦欣眨了下眼睛，心虚的缩了缩身子，“丢，丢了。” “什么？！” 佟皓一直很平温低缓的声音陡然高了一下，那种复杂难耐的情绪再次泛上心头。 “本来带回了家里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吴悦欣很抱歉的说，不过那东西实在不像很值钱的的样子，大不了再赔一个就好了吧？“我在找个一模一样的还给你好了。” “不用了……”佟皓的语气回复了先前的阴冷，将椅子转向一侧，不再去看吴悦欣。 吴悦欣呆呆的站在那里，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某种很隐晦的忧郁和伤感，从佟皓那张线条完美的侧脸上悠悠的散发出来。那种挣扎、那种无奈，还有那种掩藏在最深处的无助和疼痛，吴悦欣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心并不像她的外在那么粗放，而是纤细而敏感，善于感受对方心底最细微的东西。佟皓给她的感觉很矛盾，有时很讨厌，有时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疼，就像是现在，她就很想上前去拥抱他，安慰他，带他走出那种无助和忧伤。可是佟皓的一句话，却陡然的给这个头脑发热的人浇了一盆凉水。他说： “出去。”声音像裹着寒冰一般向吴悦欣砸来。 “说什么！！！”吴悦欣被砸的暴跳起来，先前的同情迅速的转化为愤怒。她再次的把脸隔着桌子伸到了佟皓的面前，咆哮着：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是你们家小狗吗！！东西丢了又怎样？不是说过赔你吗？有必要这种态度吗！！！” 佟皓受惊吓的将身体向后倾去，他觉得吴悦欣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已经要溅到他的脸上了。他惊愕的瞪着这个女人，觉得和她在一起真是步步惊魂！幸亏自己心理素质好，否则可怎么受得了。 “还有！”吴悦欣一把抓起桌面上的那张设计稿不屑的冷哼，“这是你设计的？知名设计师？哼哼，不过如此嘛，领子为什么这么高？给长颈鹿设计的吗？还有，不觉得腰间缺一条亮色的腰带吗？” “还有，”见佟皓被自己震得依旧没有缓过神来，吴悦欣把那设计稿往桌面上一丢，傲然的抬了一下下巴，接着说，“我今天是来道歉的，很抱歉上一次误会了你，那条链子我会回去再找一下，找不到也没有办法，就算对你在重要，丢了就是丢了，在我看来，如果是让人伤心的东西早就应该丢掉了，会一直留在身边的那是傻瓜！那么，再见！” “彭！”响亮的关门声总算把佟皓惊醒了，他觉得每次遇到这个女人，他向来反应敏捷的头脑就会突然生锈。他拿起了刚刚被那女人抛下的设计稿看了看，然后迅速的拿起笔修改了几下，端详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 吴悦欣在豫园酒店餐厅的门廊处，探头探脑的张望，妹妹的那个老师说约在这里见面。可是有必要来这种看起来很高档的地方吗？搞得她压力大大的，本来想说这顿饭她请的，毕竟人家上次帮了欣悦，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都说现如今医生的职业最吃香，看来不假，吃个饭竟来这么奢华的地方，啧啧。。。。。。吴悦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的四下里打量着，差一点忘了自己是来找人的。 “这里。”佟辉从一个座位上站起来，向她挥了挥手。他早就已经看见了那个正东张西望着的身影，在众多衣着光鲜的宾客之间显得那样不起眼，却又那样的与众不同。 吴悦欣向他小跑了过来，有些抱歉的说： “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有，你很准时。”佟辉温柔的笑了一下，走了过去，给她拉开椅子看着她坐好，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吴悦欣感动的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绅士吧，并且相貌也不输给那个家伙。最近不知为什么，她总喜欢把见过的男孩拿来跟佟皓比，却发现现实生活中实在没几个能比的上他，这让她很郁闷，一想起那家伙的目中无人和阴晴不定她就呕，真是白白长了一副好皮相。可眼前这个人就不同了，温柔有风度，看起来脾气又好，怪不得会迷得那些小女生头晕晕。 “你今天很漂亮。”佟辉说，他不太会讨好女孩子，不过在这个女孩面前，这句恭维话却说的自然而顺口。 “是，是吗？”吴悦欣红了脸，紧张又羞涩的蠕动了一下身子，形态有些矫揉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为什么她希望给这个人留下好印象。 佟辉含笑看着她，尽管觉得这种故作娇态的举止很不适合她，但还是不由得从心底里泛起了一种很柔软很眷宠的情绪。他知道自己正在慢慢的被这女孩吸引，这女孩身上的某种特质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也是长久以来占据他心灵的那个人所不具备的。所以他想，自己重新开始的日子终于来了。 “本来应该我先请您的，没想到……”吴悦欣话说的毫无底气。 “噢？”佟辉挑了一下清俊的眉毛，瞅着吴悦欣，“是啊，我一直在等，可是实在是等不及了。” “哦。”吴悦欣忐忑不安的搓着双手，不会这一顿就让她请吧？ 佟辉看着她沉默不安的样子，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意。 “服务生-------这里点餐。” 一个穿制服的男孩走了过来，恭敬的递上菜单。 “想吃什么？”佟辉者征询的看着吴悦欣。 “炸酱面有吗？”吴悦欣还在为饭后付钱的问题烦恼着。 服务生惊讶的睁大眼睛，有倒是有，可那是快餐部供应的餐品。 “来这里吃炸酱面，还真够新鲜的。”隔壁桌上那个妆容浓艳的女孩说。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看来有四十几岁的男人也不屑的向这边瞥了一眼。 吴悦欣狠狠地瞪了回去，这两个没水准的家伙，以为自己就很高档吗？ “想吃炸酱面吗？”佟辉问，他并没有因吴悦欣的话而感觉尴尬，相反的对她有一些内疚，若不是自己选在这里，她就不用遭遇这样的难堪了。 “不是，”尽管余怒未消，但吴悦欣还是尽量保持着形象，同时也感觉到了一点尴尬。 “不用去其他的地方吗？”佟辉体贴的问，眼神里有理解和安慰。 “不用了，这里就好。”吴悦欣笑了一下，尽管那笑容还没有恢复原状。 “那……喜欢吃西餐吗？” “嗯。”吴悦欣应着，其实她连见都没见过。 “那就……” 佟辉还没开始点餐，就见一个上了一些年纪的女人越过他们，冲到了隔壁的餐桌跟前，揪起了起先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就打，嘴里还尖叫着： “不要脸的狐狸精，敢勾引我老公！！！” 那个女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把扯起了对方的头发，还击起来。 那个男人怔在了原地，半天才缓过神来，脸色转青，显然是觉得很丢脸。他冲上前把那两个撕扯着的女人分开，然后扬手就给了自己的老婆一巴掌： “臭婆娘到这里来丢我的脸，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女人被打的跌倒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老公，眼神悲切而绝望， “你就是为了她要跟我离婚吗？” “你还说！”男人冲上去又是几脚，“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行啊！” 女人无助的躲闪着，屈辱的眼泪在脸上奔流着。 佟辉站了起来，想要上前阻止这场暴行，可是旁边的吴悦欣比他还快，她早在那女人挨那一巴掌的时候就已经跳了起来，此时更是忍无可忍的冲上了前去，一把揪起那男人的衣服，用尽全力的在男人肥肥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了一拳。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佟辉。那男人看起来非常的粗壮，这丫头难道就不知道害怕吗？ 果然，那男人恼羞成怒红了眼，对着吴悦欣吼道“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葱！敢管老子的闲事！！！”说完上前就要开打。 佟辉冲了过去，及时的扣住了那男人向吴悦欣挥过去的拳头，他很生气，也很想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差劲的男人，但他不是个会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人。他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目光由冷峻慢慢变得温和，同时有一种很温暖，很感性的东西在他晶亮的眸子里流转着，他用低沉的，和缓的声音慢慢的说： “我知道，其实你并不想动粗的。” “啊？”男人楞了一下，但眼中的怒火依旧在燃烧着。 “只是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住，对吧？”佟辉继续说着，声音更加的柔和。 “哦，”男人的怒火渐渐的平复，他怔怔的望着佟辉的眼睛，仿佛那里面有一种可以让他瞬间解脱的东西。 “你有比较严重的暴力倾向，”佟辉轻轻的放开男人的手腕，然后将手抚上他的肩，“这是一种危害很大的心理疾病，需要治疗。” “哦？”男人眼中有疑惑。 “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很有可能伤害身边的人，”佟辉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女孩，满意的看到了惊惧的神色。 男人头脑混乱的低吟了一会儿，然后半信半疑的看着佟辉：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在耍我吧！” “这是我的名片，欢迎前去就诊。”佟辉递过了自己的名片，并且很严肃的说，“请您一定要去，这种病严重的时候会有自残的现象，当然您也可以去其他的医院确诊一下。” 说完，他转身拉起了同样被他唬的有些发愣的吴悦欣离开了酒店。 吴悦欣被拉着来到了酒店的停车场，迷惑了一路的她终于忍不住问： “那个人……真的有病吗？” 佟皓在自己的车旁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用含笑的眸子瞅着吴悦欣： “你说呢。” 吴悦欣眼珠稍稍的转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的笑道： “噢------你是在骗他的吧！” 佟皓笑了一下，却在摇头，“他是有病，不过没有那么严重。” “原来你这么狡猾啊！”吴悦欣笑，很惊奇的望着佟辉。 “说吧，去哪里吃？”佟辉打开车门。 “啊？” “去你熟悉的地方吧，希望不会再遇到这种扫兴的事。”佟辉唇角的笑意含蓄却贴心，这让吴悦欣很感动。 “去我家吧，我给你做鸡蛋面吃。”吴悦欣露出灿然的笑容，从酒店里那个压抑的环境中出来以后，她马上就恢复了自信。 “鸡蛋面？”佟辉很好奇，是什么美味佳肴吗？ “就是用鸡蛋打卤下的面条啦，”吴悦欣不好意思的解释，“不过很好吃哦，我妹和大叔都很爱吃的，每天都吵着让我做呢。” 佟辉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走吧，上车。” 吴悦欣快乐的钻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