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浮影》 卷一 灵煞老仙(一) 我,风飞云,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中专肄业,学了些电脑操作技术,独自来到北方一个陌生的城市,在一间小的图文公司里谋了份电脑制图员的工作。平淡无奇的生活,紧张忙碌的工作,微薄可怜的薪水,这就是我的全部生活。 我喜欢武侠小说,喜欢幻想。每每遇到自己或他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时,我感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因而我更加被各种小说中的奇人轶事所吸引,幻想着自己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或是一项特异功能。但幻想终究是幻想,只是偶尔从中找寻些生活的乐趣罢了。 直到有一天,我的上司不声不响地送了个黑锅给我背,理所当然地我被解雇了。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忍了。由于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生活再次跌入一个更深的谷底。 傍晚,我独自走在路上发愁。已经跑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新的工作,照这样下去,只能卷铺盖回老家了。一张大饼,一包榨菜——一顿晚饭,我将吃到最后的榨菜包装扔进垃圾箱,转眼间来到一处居民小区前。由于我租的房子房租极高,为了自己在没有工作的状况下多撑些时日,只好找新的更便宜的住处。 眼前的这片小区位于城市的边缘,是地道的外来打工人员定居地,条件恶劣且龙蛇混杂。我接连问了几处,都是不足五六平米的小平房,每月一百八十块,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最后,我叹了口气,忍下了回老家的冲动,掏出口袋里仅有的几张大票。这样,新的住处总算是订了下来,我也多少松了口气。 一条小河从这片居民区中间缓缓流过,我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一群饭后嬉戏的小孩,又不禁开始憧憬起自己的未来。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正蒙着眼睛等着小伙伴们藏好。小家伙们一窝蜂似的消失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数数。“……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我开始找啦!”小丫头一转身却撞上了另外一个成年人。 那人假装捂着肚子,诈道:“哎呦,撞死我啦!”这下可把小丫头吓坏了,一双小手忙上前扶着那人急道:“叔叔,您不要紧吧?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人依旧一脸痛苦的表情,道:“哎呦,你这小家伙,别看个儿不大,撞人还真疼!我现在哪也去不了啦。” 小丫头满面歉意地道:“对不起,那现在怎么办啊?”那人忽道:“这样吧,我家离这儿不远,你扶我回家就行了。”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巧克力递给小丫头道:“你扶我回家,我送你些巧克力,算是谢谢你啦!”小丫头没有接,道:“是我撞到的您,扶您回家是应该的。”那人见小丫头答应,将巧克力硬塞在小丫头手中,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所查的狡猾的神情,道:“那好,我们走吧。”我将整件事都看在眼里,心中暗叫:“不好,那人是个人贩子!” 那人正自得意,突然一只大手拦住了他的去向。我站在他面前笑道:“哥们儿,小孩子撞一下,有这么严重吗?瞧这小家伙如此单薄,有力气扶你吗?还是换兄弟我来送你回家吧。”说着迅速伸出一只手抓住那人的胳膊,同时低头对小丫头道:“天都黑了,还不回家,你爸妈会着急的,小心被大灰狼叼走。”那人心知我是来找碴的,不再装模作样,站直了身板,狠狠地瞪着我。连小丫头也发觉事情不对,吓得她一溜烟跑没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眼前这猥琐的家伙足足高我一个头,粗壮的胳膊跟我小腿一样粗。我心中打了一个突儿,后悔自己太想模仿小说中的大侠,一时冲动,落得现在没有退路了。 “小子,你是哪条道上混的?”那人毫不客气地问道。由于我心理上底气不足,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是警察。”那人突然狂笑道:“雷子,原来是个雷子,哈哈……哈哈。”突然一拳冲我打来,骂道:“小样儿,还他妈冒充雷子来唬老子。”我措不及防,被打了一个趔趄。眼看第二拳直奔我的面门而来,我迅速将左臂前探架开来拳,右臂下意识一记“中线冲拳”,正中那人鼻梁。短短三秒钟,连续的“中线冲拳”,又有七八拳招呼到那人的脸上,顿时那人满脸瀌血。 有一阵子流行练跆拳道,学费极高。我没那么多闲钱,结果在公园里拜了个老头练上了咏春拳。我对练拳既没有毅力,也没恒心,练了几个月就不练了。不过,现在只要一动手,咏春拳里的基本几式拳法还是上手就来的。 那人乍看起来挺惨,但实际上没有受什么伤。他一咬牙,抬腿像我重重踢来。咏春拳的一大特点就是能制敌先机,截击对方拳路。我一看他双肩微动,心下已然知道他想上脚了。我将右脚微微抬起45度,脚掌刚好截在那人的小腿胫骨上。我脚心一绷劲儿,加上他本身强劲的力道,自己反而被震得一个趔趄。我看准时机,用右脚再一勾那家伙的支撑腿,上身使了招儿“四两拨千斤”,扑通!一下子将那家伙摔出两米多远。 虽然上手就那么几下子,但是我感到浑身无比的舒服,自我感觉就像个武功高强的大侠,顿时信心百倍。那家伙气急败坏,大叫一声,伸着那粗壮的双臂,又向我扑来。我灵机一动,突然矮下身行,一只手抓住他的右臂,另一只手抄起他的左腿,借助他冲过来的惯性,一下子将那家伙扛了起来,又顺势摔出,这次足足摔出五米多远。 过了好一会儿,那家伙才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我突然觉得该轮到我主动进攻了。趁对方转身的机会,我寻思着先插他双眼,再封他咽喉,最后攻他下阴,别怪我这么狠,谁叫我力量不足,只好对那些要害部位下手才勉强有些杀伤力。 我身行刚刚逼近,直觉对方右手一扬,一团白色的粉末将我罩住。我心道:“不好,难道是石灰?”说时迟那时快,我急忙闭紧双眼。但接下来一股强烈的香气使我昏昏欲睡,我知道这不是石灰粉,大概是某种迷药吧!一般的人贩子都会有一到两种强烈的迷药。我惊讶于迷药的发作速度,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已经不听使唤了。我可以感到自己胸口重重地被踹了一脚,身体飞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大概还是迷药的作用,我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很快昏了过去。 昏迷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空垃圾袋,在风里飘来飘去;又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皮球,被人随意踢踹。偶尔还能听到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对话。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质问道:“那小孩儿呢?” 一个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道:“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小的……再也不会失手了。” 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道:“那这人是谁?怎么把他也弄到这里来了?” “主上,就是这小子捣乱,小的才失手的。也许,他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我从来都不允许失败……一个废物是不值得给机会去浪费的……” “不,不要……啊……”这声惨叫是我昏迷时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醒来,强力迷药的副作用使我的头隐隐作痛。环视四周,这是一处好像仓库一样的废旧厂房。“你醒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我的眼前赫然多了一位道骨仙风的白衣老者。“请坐。”随着老头儿凌空虚指,一把椅子飘了过来稳稳地落在我面前。面对这不可思议的情景,我反而并不惊讶,心中喜道:“我终于遇上神仙了。” 我傻傻地问道:“老神仙,是您救了我吗?”“老神仙?”老者先是一愣,笑道:“先不说这个,老朽有一事相询,小友可是与白道修真有什么联系吗?”“白道修真?”现在轮到我愣神儿了,不过很快我就道:“我根本就不知道”白道修真“是什么,更谈不上联系了。”闻听我言,老者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气。 “我想学您的仙术,求老神仙收我为徒吧!”我突然跪在地上求道。这样的机会可是不能白白错过的。老者先是微微一愣,很快笑道:“看来你我倒有些师徒缘份,好,我就收你为徒吧。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想到拜师如此容易,乐道:“我叫风飞云,今年二十岁。”老者道:“在修真界,人称老夫”灵煞老仙“,待我为你倒换元灵,以后就是我的门人了。”听闻老者的名号,我总觉得有些异样,却也说不出什么。 只见老者挥手间,一团黑气将我裹住,巨大的吸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抽出体外。突然一小团白色的光球从我体内飘了出来,又渐渐地被老者吸入体内。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地流逝,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虚弱。萦绕在我周身的黑气迅速结成一团黑色的光球冲进我的体内,取代了原先白色光球的位置。直到此时,我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者扔给我一本薄薄的册子,道:“这是一些简单的练功法门,回去用心练习。三日后再来此地找我。”说罢,一阵阴风吹过,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盘坐在自己的床上,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我忐忑不安地翻看着师傅留给我的练功册子,心中很矛盾。这里面讲述了如何吸食他人元灵,助自身修炼的方法。活着的生物都有自身的元灵,不论妖怪还是修真,都以炼化自身元灵为途径,修成元婴,最后飞升。诸多功法中,以一门功法成效最快,也最为霸道,那就是我手中的“灵煞血诀”。无疑,这是一本损人利己,至阴至邪的练功典籍!我有些后悔,心中暗道:“那看似神仙般的师傅,不会是个邪恶之徒吧?” 我再也没有起初的愉快心情,自身的元灵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灵煞老仙的“吸灵煞气”,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心中便一阵难受。我下定决心,要找老头儿讨回自己的元灵,使自己恢复正常。 卷一 灵煞老仙(二) 第三天,整整一天阴雨连绵。我早早来到那座废旧的工厂,但是除了我之外,半个人影儿也没有。从早上直到夕阳西下,我都独自坐在废旧厂房的二层露台上,心中盘算着对策:“是苦苦哀求好呢,还是武力威胁?老头儿那么厉害,动武无异于自寻死路,看来只有哭求一条路了。但是,如果老头儿不同意呢?是不是以后一辈子都要这样生活?”我越想越后悔,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晃晃悠悠驶进了我身下的厂房。 汽车停稳,从车上窜下来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随着他们得意的淫笑声,一个双手被困的年轻女子由车里拽了出来。其中一个看起来非常强壮的汉子道:“小四,你他妈找的什么破地方?真够僻静的。”叫小四的男子一副贼眉鼠眼的长相,奸笑道:“强哥,越僻静的地方越好啊,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会来打搅我们。”四人又是一阵大笑。 堵在女子口中的麻布团儿刚被取下,一声凄惨的呼救声就响了起来:“救命啊!来人那!救命啊!”这个地方也确实够偏僻,所以那四个流氓才会毫无顾忌。可怜的女子直喊到声嘶力竭,也没有人来救她,反而使强哥四人越来越兴奋。小四一边按着不断挣扎的女子,一边道:“接着喊吧,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贱货,”强哥也道:“你叫吧,你越叫老子就越来劲儿。” “呲啦——”一声,女子的上衣被撕开,一对半遮半掩的玉兔立刻弹了出来。一个家伙使劲按着女子的双臂,水嫩的肌肤上勒出了道道红痕;小四的一双魔爪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女子胸前游走;另一个家伙撕扯着女子的裙裤;而强哥则开始解自己的裤带了。小四喘着粗气道:“小妞,老子盯了你快两个月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地爽到底。”“不要,求你们放了我吧,求求你们啦……”女子饱含泪水的苦求在茫茫夜色中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趁着夜色,我摸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小心翼翼地向那四人靠了过去。朦胧的月光洒在不停挣扎的玉体之上,修长的双腿无力地扭动着,一道淫靡的场景使我不禁一愣。就在抡起钢管的一刹那,我被发现了。 随着一个流氓的惊呼,我的钢管没有砸到那个强哥的后脑,只是重重地棒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在我的预想中,叫强哥的男子是最难对付的,所以我想在偷袭的第一击就将其解决掉,但是现在功败垂成。 由于几个流氓都光着屁股,裤子褪到脚踝,行动受了很大限制。我乘机连续几棍,打得四人抱头鼠窜。突然,我被一个家伙从身后拦腰抱住,另一个家伙挥拳朝我面门打来。我随手用钢管去截击飞来的拳头,这是咏春拳短棍击技的特点,截击对方的拳脚,速度快,杀伤力大。那家伙的手腕与钢管一碰,整个人便痛缩成一团。接着,我用钢管猛击身后的倒霉鬼,试图挣脱他的束缚。那家伙倒也硬朗,生抗了我至少七八下钢管,才倒在地上。 这时,那个叫强哥的男子抄起一把旧折叠椅,发疯一般砸了过来。我挥动钢管架开折叠椅,顺势猛击强哥的右边软肋。强哥吃痛,咬着牙用双臂夹住了钢管,试图夺过。我很机灵地就势一松手,强哥自身巨大的回夺之力,反而使自己一个趔趄,向后仰倒。我俯身抄起那把旧折叠椅,再给他来个“落井下石”,卯足了气力向他砸去…… 一声女子的惊呼!突然只觉嗓中一甜,一股火辣辣的剧痛由背部瞬间蔓延开来,我的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飞出,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在我准备对那个叫强哥的男子下重手时,一直躲在一旁的小四突然绕到我身后,用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木棍抡在我的后心,棍折人飞,可见这一击的力度。 “作了他!”强哥一边大喊,一边翻找着身边可用的凶器。我刚一翻身,先前那个被打断手的家伙又扑到我身上,死死卡住我的喉咙。后背的重伤几乎拆散了我的骨架,双臂再难凝聚更多的力量。其余三个流氓挥舞着手中的棍棒也向我扑来,等待我的也许只有死路一条。庆幸的是,刚刚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乘机逃掉了。 我与那断手的家伙扭打在一起,时不时有棍棒招呼在我的身上,我尽力用那家伙的身体挡住自己的头,但效果不明显。不一会工夫,我挂彩了。如此的近战,严重的伤势,此时,我剩下唯一的武器就是牙齿了。我狠命咬住那家伙的脖子,浑浑噩噩间,一股黑色的煞气夺体而出。黑气强劲的吸力使得我身前的家伙血肉横飞,一道白色的亮光一闪即灭,瞬间在黑暗中映出我那恐怖血腥的面容。无意间吞噬了那家伙的元灵,使我忽然觉得伤不重了,而且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我没有将“吸灵煞气”转入对方体内,失去元灵的家伙挣扎了几下,就迅速变成一具腥臭的干尸。连我自己都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呆,更不用说另外的三个流氓。小四与另一个家伙鬼叫着夺路而逃,怪异的叫声凄惨得有些刺耳,使我不禁想起了刚刚的那名女子。强哥大着胆子,一边乱舞着手中的棍子,一边喝道:“你是人是鬼?我大力强可不怕你。”原来强哥名叫大力强。 我缓缓向大力强走去,那家伙不停地后退,始终鼓不起勇气向我冲来。现在的他与刚才那嚣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吸了一个元灵之后,我莫名地产生了嗜血的冲动。“吸灵煞气”不受约束地在体内游走,“灵煞血诀”的功法在我脑中闪过,随着我的呼吸,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大力强灵台处脆弱的元灵。 “去死吧!”大力强双手紧握棍子的一端,猛然抡起微微颤抖的手臂,那垂死狰狞的面容使我想起了抗战电影里的猪头小队长。白光一现,就在下一刻,失去元灵的大力强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强壮的身体迅速枯萎,渐渐地也化作了一具干尸。而我此时除了衣服上的泥土外,早已恢复如初。 “你可以出来了吧。”我冲着一片空旷的场院缓缓地道。在吸取第一个元灵之后,我就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潜伏在周围,那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小师弟,你太优柔寡断了,竟然留下活口。如果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存在,那可是大大的不妙。”顺着话音,一个三十出头儿的俊美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他随手又丢在地上两具干尸,看服饰应该是刚刚逃走的两个流氓。俊美男人一边用手绢擦着手,一边道:“还好有师兄我帮你,这样就不会被师尊骂喽。” “我是你的七师兄,道号”粉妖“。”俊美男人握着我的手道:“师弟如何称呼?”我的右手极不情愿地被对方握在掌中,粉妖潜在的强大气势使我不敢有丝毫的反抗。我好不容易在他的凝视中蹦出三个字:“风……飞云。”粉妖很满意地笑了笑,大概已经确定了我这个小师弟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他构成威胁。“师傅叫我来接你回总坛。”粉妖道。 接下来,粉妖使了个法术,凭空将四具干尸化为乌有,就连那辆面包车也在弹指一挥间消失了踪影。粉妖拍了拍我的肩膀,得意地道:“看,这样就不会留下什么后患了。”被他拍了几下,心中顿觉一阵恶心。 粉妖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6,一边抱怨着城市拥挤的交通,一边回答着我的疑问。我有心在人多的地方报警,但我不确定一般的警察能否制服般的粉妖。轿车后座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窈窕的玉体,晶莹似雪的肌肤,长长的睫毛更显其楚楚可怜,她已经昏迷。我原以为这不幸的女子早已逃了,没想到又落入了粉妖的手里。 “为什么要带走她?”我指着后坐上的女子问道。 粉妖却反问道:“你认识她?” “不,”我道:“不认识。” “这妮子生得极美,调教一下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你说呢?”粉妖又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答道。 粉妖邪邪地一笑:“几个月来,白道修真频频出现。平日里,师尊严令大家不得擅自离开总坛,师兄弟们都快憋出病了。我还不借这个机会带个妞回总坛,给兄弟们调剂调剂。” 我心下里一阵狂抓,暗叹:“哎!确实错上贼船了。” 卷一 灵煞老仙(三) 听粉妖讲,我们的师傅“灵煞老仙”是被白道修真们所不容的一个邪派修真高手,从明朝末年入道,大概活了好几百年了。由于其妖法高深莫测,行踪又飘忽不定,一直以来成为白道修真们最头疼的人物。其下弟子十二人,被正邪两派的修真们称为“十二邪妖”。我心中暗想:“真是时运不济!不出意外,看来我将是第十三个”邪妖“了。” 在一栋有几百米高的玻璃幕墙建筑顶层,我见到了自己误以为是神仙的老者——我所拜的师傅“灵煞老仙”。老头儿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袍,一双鹰眼仿佛可以看穿他人的内心。距离上次的会面只有短短几天时间,我从老者的身上看到了王者的霸气与残忍,这不是一般的残忍,一股莫名的气息使我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我甚至想过偷偷逃走,但是当老者深邃的目光扫过我的眼睛,我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无边的恐惧使我必须服从眼前的一切。 老仙收走了我身上的两个元灵,只留下一点点的灵气供我修炼。粉妖体内的两个元灵也被收走,虽然他很不情愿,但表面上依旧是那样的恭顺。据其他的师兄讲,老仙霸占弟子们的元灵修炼是常事,一则方便自身的功力提高;再则不会有弟子炼成元婴,威胁他的位置。众弟子在老仙的眼中不过是过手的工具,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一名没有利用价值的弟子,其下场注定是悲惨的。我心中极度的慌张,不知自己为何会被选中,成为他的小徒弟。 我被安排在一间十来平米的房间自行修炼,除了可以在几个师兄的房间相互串串门,便再也不能去其它的地方。早晚三餐都有人送来,虽然一时间衣食无忧,但我的内心充满着慌恐与不安。又是几天过去了,十二个师兄我也差不多都认识了一遍,其中几个人给我的印象最深:大师兄色邪、二师兄智妖、三师兄无言、五师兄魔科鲧,以及最早结识的七师兄粉妖。 大师兄自号“色邪”,人如其名,十二妖中生性最淫,且占有欲极强。外表三四十岁的样子,整天一副病恹恹的德行,消瘦的身形,苍白的皮肤,双眼浮肿且黯淡无光。这种酒色过度的家伙,很难使人相信他的功力是所有师兄弟当中最厉害的。那天一起带回来的女子,被几位师兄争抢着玩弄了整整一个晚上,凄惨的哭叫声使我彻夜未眠。我有勇气去力斗四个流氓,但是却没有胆量从这些邪派修真的手中救人。对于未知领域的神秘莫测,我变得极其懦弱。转天一大早,在囚禁那名女子的房间外,我一头撞上了满脸不高兴的粉妖。他一见到我就抱怨道:“小师弟,你怎么现在才来?来晚了,那个小妞被大师兄看上了,刚刚带走!”粉妖注意到我面上的尴尬,又道:“师弟不用不好意思,那小妞确实不错。昨天夜里兄弟几个还没爽够,就被老大抢走了,说什么炼化”绝世妖姬“。说得好听,还不是调教成”欲奴“供他自己享用。”七师兄也只能偷偷地埋怨几句,他可不敢跟大师兄正面对抗。 二师兄智妖,表面上人很随和,但是,通过短暂的接触,总会给我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若论到溜须拍马,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据说,无论老仙做什么,只要智妖在场,决少不了一阵夸张的阿谀奉承之辞。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表面上只要哄得“灵煞老仙”高兴,足可以在勾心斗角且暗流涌动的师兄弟间立足。这样的人在大部分人眼中,虽然最容易遭到鄙视,但也最容易被忽略。比起那锋芒毕露的五师兄魔科鲧,至少不会被大师兄看成是威胁自己的潜在势力。 老仙最喜欢五徒弟魔科鲧,那家伙仗着自己是天生异赋,虽然自己的元灵也被老仙收了,但是凭借自身强大的念力,“吸灵煞气”几乎练到了凝气成胎的境界,其入门时间虽然比四个师兄要晚许多,但就功力而言,跟大师兄比也只是一线之差。刚到这里,跟五师兄魔科鲧也见了几次面,那家伙不仅比传闻中还要嚣张,而且不知为什么总是对我充满敌意。显然,他出于某种顾忌,每次都没有使我过于难堪,但不经意间的对视,我总是会觉得不寒而栗。 众人当中,一向最沉默寡言的三师兄无言给我的印象最深。据说,无言是十几个师兄弟中最寡欲冷酷的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杀人。嗜血的性格使人在他的脸上读不到任何情感的信息,外表也不像其他师兄那样年轻英俊,黝黑的肌肤上布满刀削般的皱纹,魁梧的身材好像铁塔一般,尤其是夜里,仿佛一个狰狞的修罗,充满对嗜血的渴望。当然,我见到他绝对是要远远避开的,不过,我不敢确定的是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他仿佛也处在一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之中。 短短不到十天工夫,要说我是怎么知道这么多情况,无非是靠自己的观察与捉摸。当然,大嘴巴粉妖提供了绝大多数的信息。这家伙其实并不像一开始接触时那样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时间一长倒像个市井的长舌妇,四处传递着闲言碎语。估计其他人都烦他,所以,没事的时候,我就成了粉妖口水攻势的倾诉对象。 又是十天过去了,我已渐渐习惯了这种诡异的生活,自从刚来时见过老仙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每天的生活除了修炼“吸灵煞气”,就是听粉妖讲话。虽然平日对这些邪派修真的恐惧心理逐渐减轻,但内心还是苦苦挣扎于自己的处事原则与生存界限之间,痛苦不堪。 这几天来,我表面上一直装作无事闲逛的样子,实则慢慢摸清这栋大楼的地形布局,以便危急情况下开溜,虽然我口头上认了“灵煞老仙”为师傅,但只要有机会,我绝对会有多远跑多远。至于自己的元灵,我已经不再奢望了。 “呜……呜……”一阵细若蚊蝇的抽泣之声传入我的耳中。我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室内庭院,寻着声音,在一株超大的龟背竹下,一个只有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轻轻地拂抹着红肿的双眼。眼前酷似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轻柔乌黑的发卷自然地垂在肩上,圆润白皙的身体像碧波中的莲藕,吹弹力破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惊恐地打量着我这个陌生人,仿佛一只受惊小白兔,柔弱无助。小女孩生得确是非常可爱,但她身上的青紫瘀伤,却更加勾起了我的惊诧与怜惜。这明显是经过人为的施虐而留下的伤痕,“谁能忍心摧残这样一个美丽的小生命?”我不禁有些愤怒了。 “色邪,你个王八蛋!”我在心中暗骂。见了这样的场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满脸病容,淫亵变态的大师兄。 我慢慢地伸出右手,想看看小女孩的伤势。小家伙猛然躲开我的手,蜷伏在那棵龟背竹后,一双灵动能言的明眸紧张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想:“小女孩以前受的惊吓太大,自己刚才那一下,估计又吓到她了。”我向后退了两米,在一旁的石台上坐下,顺便从身侧的花圃中折了几枝藤蔓类的花草,随手编着小玩意。不管小女孩是否能听懂我说的话,我还是要自我介绍一下,希望可以消除她对我的恐惧。 “我叫风飞云,前些天才刚到这里。你可以叫我风大哥,嗯……,叫叔叔也行,”我用稍缓的语气加上本就不恶的长相,温和地继续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把我当作一个你的小伙伴。可不可以告诉叔叔,为什么事哭得那么伤心?是谁欺负你的?叔叔帮你教训他。”小女孩依旧惊恐地望着我。我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叔叔是没什么本事,在这里是个人就比我厉害,虽然不能凭武力教训欺负你的坏人,但是叔叔至少可以给你治一治身上的伤,或是有什么事可以帮你出出主意……”“灵煞血诀”中有利用“吸灵煞气”疗伤的方法,因此,我有把握消除小女孩身上的瘀伤。 我将近半个小时的软声细语始终不能拉近我与小女孩间的距离。“瞧!这花儿开得多漂亮,虽然我编花环的技术不高,但是你看我刚编的这个花环还是蛮漂亮的,是不是?”我将手中编好的花环放在小女孩的面前,又道:“喜欢吗?送给你好了。对了,可以戴在头上瞧瞧。”小女孩还是警惕着一动不动。我道:“也对,这没有镜子,你戴起来,自己也看不到。不过,我可以想象,你戴上这个花环后,会像个活泼可爱的小天使。” “我来讲个故事吧,”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故事:“从前,在一个巨大的城堡里住着一个法力无边的妖怪。它非常厉害,经常变成各种各样的猛兽去袭击周围的村子。一天,其中一个村子里,一个可怜的倒霉蛋刚死了老爹,又被自己的哥哥霸占了家产,赶出了家门。除了一只会说话的大花猫陪伴其左右,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他想过自杀,但是却被大花猫拦住了。花猫要走了他全身的穿戴并且自己穿上,反而让他光着身子躲在大路边的树丛里,并且嘱咐他什么都不要说,一切听安排。不一会儿,邻国公主的车队经过,花猫拦下了公主,并称自己的主人(那个光着屁股的倒霉蛋)是个善良的贵族领主,遇到了强盗洗劫,急需帮助。公主一见到身穿衣服的猫就已经惊叹不已了,对花猫的说辞也信了几份。不仅让人给那个倒霉蛋准备了一套贵族衣服,还用五个金币打赏了花猫。花猫邀请美丽的公主到他主人的城堡做客。那倒霉蛋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城堡了,但是他答应过花猫什么都不说,所以任由大花猫在公主面前做戏。公主爽快地答应了邀请,并且让花猫先行一步回城堡准备。倒霉蛋则随着公主一路上提心吊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领主,更没有城堡。不过,陆陆续续有人主动向他打招呼,并称”领主大人好“,这下可使得公主更加相信倒霉蛋领主的身份,而倒霉蛋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原来,这些都是花猫的把戏,它用公主打赏的金币买通了五个路人,让他们看见倒霉蛋就说声”领主大人好“。在妖怪的城堡里,花猫见到了体形硕大的妖怪,并声称自己很崇拜它。妖怪一高兴就一会儿变成凶猛的老虎,一会儿变成矫健的苍鹰,显示着自己的能力。大花猫又表示对它佩服得五体投地,就是不知法力无边的妖怪能否变成老鼠、蟑螂等体形小些的动物。得意忘形的妖怪想也没想就变成只老鼠,以显示其无所不能。结果,大花猫一张嘴就将变成老鼠的妖怪吃掉了。最后,大花猫用妖怪的城堡招待了公主。那个倒霉蛋再也不是倒霉蛋了,不仅有了自己的城堡,还笑纳了妖怪的财宝,并娶了美丽的公主,幸福地生活。”一段故事讲得我唾沫横飞,其间小女孩只是瞪大眼睛默默地听着,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最后问道。小女孩依旧不理我。 “也罢,”我不得不投降了,起身道:“小朋友,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至少你知道我了。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就来找我,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就住在过道那边的小房间里。”说完转身向来路走去。 “我……我叫……小雪。”小女孩突然兢兢颤颤地道:“小白……死了,所以,我……想哭。”我想“小白”可能是小女孩养的宠物,难怪会如此伤心。“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又问道。小雪对此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好奇地摆弄着手里的花环。 我右手运起这些天刚刚修炼成的一点点功力轻抚着小雪身上的瘀伤,一团黑气在我掌心蠕动。对于这种功法,我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依旧不影响其恢复的效果,只是时间稍长了些。在对小雪的治疗中,我发现小女孩的元灵已经被一团说不清的力量所取代,这团隐秘的力量不同于“吸灵煞气”,虽然代替小女孩原有的元灵,继续为她小小的身体提供生命力,但也阻碍了她全身组织的正常发育。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道:“还疼吗?”小雪目中似乎起了水雾,一个劲儿地摇着小脑袋。 “哈哈,平时看师弟那么憨傻,没想到还会变相地讨好师尊,愚兄真是佩服之致啊!”粉妖的声音有如一道惊雷,吓得小雪一溜烟跑掉了。“为什么这么讲?你来了有一会儿了吧?”我问道。粉妖却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兄,见面也不先敬我一声”师兄“?”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忙道:“师兄哪里话,小弟给您赔不是。”粉妖并不真的介意,继续道:“我确实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没想到师弟竟然会为了这个小丫头消耗自身的修为。晚上师傅又会很高兴地摆弄她了。” “什么?师兄能否讲得明白点?”对于小雪我突然有种强烈的不安。“哦?我还以为师弟也有同师尊一样的癖好呢,”粉妖笑道:“师尊平时最喜欢搞八九岁的小女孩,这些日子以来,为避免白道修真的麻烦,师尊大都雇用普通的人贩子去拐一些来做消遣之用。”我此时联想到最初遇见的那个人贩子,事情的前前后后渐渐可以联系在一起了。粉妖见我愣在原地,又道:“现在那些人贩子也越来越差劲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搞到新的小女孩了。”我惊道:“那这么长的时间,这里一定关了许多像小雪一样的小女孩吧?”“呵呵,”粉妖笑道:“哪有这么多,大多数的小丫头都经不住师尊的手段死掉了。那个小雪倒是个异数,竟然没死。本来师尊身边还有个叫”小白“的丫头,不过两天前也死掉了。”我现在才明白,刚刚小雪哭着说的“小白”不是宠物,而是一个和她一样的不幸小女孩。 我突然有种冲动,无论如何都要救那个叫小雪的小女孩。不过,我现在连自保都难,更不要说做其他的事了。我心下里很难受,而一旁的粉妖又继续道:“那个叫小雪的丫头,要是再长几年一定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可惜看不到了。”粉妖的话里有话,我忙问为什么。“师尊只喜欢幼童,所以用特殊的功法禁锢了她的身体,她恐怕一辈子都会是这副小孩模样。你别看她只有八九岁样子,实际已经是二八年华了。” 我独自回到房间,默默地坐在阴影里,思绪混乱。 卷一 灵煞老仙(四) 整整一个月后,“灵煞老仙”再一次召见了我。在一间诡异的大厅里,老仙坐在上首的高背紫檀座椅上,大师兄色邪、二师兄智妖、五师兄魔科鲧分别站立下首两侧。尽管我垂首而立,仍可以感觉到五师兄那憎恨的炙热目光,虽然我一直不知是何事使得他对我充满敌意,但是我此时隐隐可以感到与五师兄多少会有些关系。 “飞云,”老仙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收你为徒?”我小心翼翼地道:“不……不知道。”老仙忽然笑道:“你身具万中无一的”藏脉“,虽然不能助你修炼,却可以掩藏你身上的”吸灵煞气“,在修真们的眼里,你会与普通人无异。”原本“灵煞老仙”也不知道我身具“藏脉”,只是在收取我元灵时才发现的,当时他心生一计,遂留下我的性命,又传我“吸灵煞气”。 “白道修真,近来异常嚣张,仗着”净念剑叟“那老东西的散仙实力,简直不把我”灵煞门“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老仙怒道:“这次,正好利用飞云的”藏脉“,去接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白道娃娃们,让他们知道与老夫作对的下场。” 很快,老仙又恢复了平静,对我道:“你的功力尚有不足,还不够实施老夫的计划。所以待会儿,让魔科鲧传一半的功力给你。过两天,我们制造机会,你好去接近那些白道修真。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吸光他们的元灵道胎。” 当初我竟然是作为毒计的一部分而留下了性命!望着魔科鲧狠狠的目光,我终于明白他对我的恨意了。凭他与老仙的关系,或许早就知道了这个计划,一半的功力对他而言几乎是要他命的,尽管我并不想要。从另外两位师兄的吃惊神色看,这一半功力要羡煞多少人,但对我而言却引不起丝毫高兴,无非是为我以后跑路多加了一点点砝码。 尽管五师兄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在老仙面前,也只能惟命是从。老仙对这个计划还是非常满意的,也抱有很大期望。不过他决不会牺牲自己的功力来成全我,其他的师兄们又远远避开。整天趾高气扬的魔科鲧功力是突飞猛进,虽然他绝对是老仙的一条忠狗,但在老仙的眼里,徒弟与狗没有区别,不牺牲他牺牲谁? 我吸收了魔科鲧的功力之后,五官的灵觉度立刻提高了无数个档次,敏锐的感知力可以使我轻易地发觉周边的任何风吹草动,而且更清晰地感觉到因老仙及另外两位师兄深不可测的实力而带来的无边压迫感,那是一种几近窒息的感觉。失去一半功力的魔科鲧虚弱不堪,带着比大师兄还要苍白的面色,晃晃悠悠地退出大厅。老仙吩咐我这两天抓紧时间,迅速融合五师兄的“吸灵煞气”,时机一到,便可开始行动。“灵煞老仙”一想到自己即将实施的计划,几近变态的笑声就使我不寒而栗。 虽然因为这个计划,我一跃成为老仙眼中的红人,但很快也成为其他师兄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倒不在乎这些,我只想借接触白道修真的机会,寻求那些未知的“正义”修真们的帮助,如果有机会,还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消灭“灵煞老仙”这只老怪物。如今又有了魔科鲧的一半功力,如果计划失败,逃走也多了几分把握。一想到小雪,我又是一阵难受。几天来,我作了个重要的决定——我要救她逃走!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努力修炼着“吸灵煞气”。按照计划:老仙与众师兄轮番出去找白道修真们的晦气,然后诈败逃走。我再以普通人的身份卧底到那些白道修真们的身边,引他们至“死地七绝阵”,一举消灭干净,而我还要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地偷袭拥有散仙实力的“净念剑叟”,这位白道修真界泰斗级的大人物。 计划是完美的,我的“藏脉”也为这个计划加了一道双保险,但我的心却不在于此。当看到老仙带着几个师兄高高兴兴地从外面回来后,我知道:“该我出场了。”“无言,”老仙吩咐道:“你带着飞云去找白道修真,戏要做得漂亮些。”“是!”我与三师兄异口同声道。 令我不解的是之前三师兄竟然主动要求来配合我做这场戏:我装作一名刚刚逃离魔掌的可怜人,在三师兄的假意追杀下,争取被白道修真所救。之后,我再利用假消息将聚齐的白道修真们一步步引向老仙早就布置好的死亡险井。我平时总是尽量躲着这位全身透着血腥味的三师兄,没想到如今反要一齐行动,浑身的不自在。 我二人离了总坛,行至郊外一处无人的树林里。无言突然停住了脚步,对于他这一举动,我也迅速地展开自己的五官灵力,探知着周围的情况。一道逼人的寒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后身袭来。我吓得一个趔趄忙向前窜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瞬间绽放在我的背上。要不是魔科鲧的一半功力,想必我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三师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我狼狈地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勉强扶着一株松树,惊恐地问道。因为刚刚的那一剑正是出自无言之手。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我竟然可以避过这致命的一剑,微微愣了一下。他冷冷地道:“师傅既然让我假意追杀你,总要在你身上留些痕迹才好,这样才会显得逼真一些。”说着,又是快似电光的一剑。 我顾不得背后的剧痛,运起“吸灵煞气”,飞一样地夺路而逃,心中暗骂:“演戏而已,何必假戏真做!”无言剑剑不离我周身要害,招招都会取我性命,要不是我自己奋力躲闪,早就挂掉了。不一会工夫,我已经是体无完肤,鲜血直流了。 “三师兄,你来真的呀!再打,我就真要被你给杀死啦!”我一边用“吸灵煞气”自我疗伤,一边嚷道:“我们还没到白道修真那里,我非先挂掉不可。”一抹残酷的冷笑缓缓爬上无言那满是沧桑的老脸,他道:“不劳小师弟亲往,我会带着你的头去见”净念剑叟“。”“等等!这是为什么呀?”我还来不及讲出这句话,无言的剑就再一次直奔我的胸口而来。 三师兄的实力惊人,即使我有魔科鲧的一半功力,也绝非他的对手。现在他对我的小命是志在必得,我无暇顾及这其中的缘由,大脑飞快地转着,一心思索着如何才能躲过眼前的危机。我一路狂奔,却只能在树林里打转,显然,这里被人事先布置了玄门阵法。原来,无言将我带到这里进行阻杀是早有预谋的。 我的“吸灵煞气”虽然不能作实体性的攻击,但化作数道“气箭”也能有些许的干扰之效。有时候,人被逼得急了,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拼上性命是常有的事。既然逃不掉,索性跟无言拼了。我不再犹豫,运起全部的“吸灵煞气”聚成一面直径约两米的黑色气盾,全力撞向无言手中的利剑。 剑身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刺穿了我的气盾。剑芒无声地插进我的左胸。幸好,我在那一瞬间又被激发出一些潜力,奋力加固胸前的气盾,使得剑尖只是稍稍插进一两公分而已。无言的剑一时间被我的“吸灵煞气”困住,进退不得,他忙向剑身催加功力。 双方僵持不下,不过我的败局已定。我的气盾随着“吸灵煞气”的大量消耗,已经开始动摇消散。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几乎是喊着问道:“为什么?给我个非要我死的理由!”“我要用你的头,去觐见”净念剑叟“。”无言的话令我大吃一惊。 “师傅!救我!”我突然大叫道。 无言闻听我言,心中打了个突儿,下意识地向自己身后望去,但是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心知上了我的当,但为时已晚。为了生存,我将自己的全部筹码都压在了这最后的一搏上。不顾胸口的长剑威胁,只等他这稍纵即逝的分神之机,全力催动自身所剩的“吸灵煞气”疯狂地侵入无言的身体,这本是老仙悄悄传我的用来偷袭“净念剑叟”的秘技。由于我占了先机,不仅成功地封住了无言体内的“吸灵煞气”,还将他的整个身体震飞出五六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想仗着长剑支起自己的身体,但“吸灵煞气”被封,生命力源受到阻隔,高大的身子晃了几晃又再度栽倒在地上。 我虽然侥幸胜了,却也并不好过。就在无言被震飞的一刹那,我自己的胸口也被他顺手一剑划开了一道近八公分的口子,顿时鲜血迸飞。好在有“吸灵煞气”勉强支撑着,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瘫坐在地上,斜靠着一株大树,任由“吸灵煞气”自我运行疗伤。由于无言修炼多年,仗着自己强横的体质,虽然丧失了生命力源,但一时半会还咽不了气。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三师兄无言,我不禁问道:“你为什么想用我的头去见”净念剑叟“,难道你想背叛老仙吗?” “是,那老妖怪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知无望的无言并不否认,只是言语里显得非常激动:“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报仇雪恨,虐杀我全家的凶手竟是自己的师傅,你能了解我的痛苦吗?” 无言的话倒使我又吃了一惊。他自知命不久已,竟向我讲起了他的过去:“小子,我们邪派修真大都是驻颜有术,我虽然看起来老了一点,但是你知道吗,我已经是快接近三百岁的老头了。想当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太平天国的将领,我原名叫冷无言,担任着东王杨秀清的亲卫军团长……”“啊……!”我的嘴里可以塞进一个鸭蛋了。 “……我被大天王的几个亲信部下灌醉,第二天醒来回到家,家中的护卫全部被武功高强者击杀……我的结发妻子,还有那不满十岁的女儿,全都横死家中,死前她们显然还遭受了非人的凌辱……”说到这里,无言双目潮红,两行热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就在我四处寻找凶手未果的时候,东王突然宣布我是勾结清廷的叛徒,并派他的手下全力围杀于我。我走投无路,只好秘密躲在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家中。那个同僚告诉我,是东王杨秀清怀疑我投靠了大天王,要出卖他,所以杀我全家,还要置我于死地……唉!”无言叹了口气,又接着讲道:“自从太平军坐稳天京,几位天王便开始相互排挤,争权夺位,而大天王的猜忌之心也越来越重。东王更是凭着手中的军权嚣张跋扈……我也一直为东王暗地里除去那些不识时务的家伙们,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我和我的家人会成为他们勾心斗角的牺牲品……” “我一时间怒火中烧,也没有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既然他杨秀清对我不仁,也休怪我无义。”无言痛苦地道:“我真的投靠到大天王那里,指证杨秀清篡位谋逆的罪行,将他如何残害那些不愿意归顺于他的太平军将领一一道了出来。杨秀清死了,我以为大仇得报,谁想,在一次同大天王的手下亲信喝酒的时候,那喝醉了的亲信无意中泄露出这件事其实是大天王一手策划的。我去行刺大天王却失手被擒,这时,老妖怪出现并救走了身受重伤的我。为了报仇,我拜了老妖怪为师,修炼邪派修真秘技。功力大成之日,也是清军再度围困天京之时。我悄悄潜入天京城,轻而易举地击杀了大天王,吸走了他的元灵。正值那年的年底,大天王一死,天京城转年便陷落了。几年之后,我才知道,当初老妖怪就是清廷重金礼聘的护国大法师。全部的离间之计都出于老妖怪之手,而且我的家人也是被他亲手虐杀的!” 我默然了,没有想到三师兄无言还有这样一段痛苦的往事。树林很静,只能听到无言低声的哭泣,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毕竟自己真正的仇人还逍遥法外。 无言的气息越来越弱,我的伤势却在“吸灵煞气”的帮助下好了许多,可以勉强站起身来。我慢慢地挪到无言的身前道:“你想杀了我,投到白道修真那里,再里应外合击杀老仙?”“不……错,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无言此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我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拿了我的人头,白道修真们会相信你吗?我本与你无怨无仇,你怎好对我痛下杀手?”“没……办法,老妖怪已经快到了飞升的境界,我情愿……赌这一把,”无言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惜……我输了。” 我运起“吸灵煞气”,再次侵入无言的体内,瞬间解了禁制他生命力源的封印。获得重生的无言惊诧地望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又救了他。我苦笑着解释道:“三师兄,你为什么不早把话说明白,害得我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实话跟你讲,我有和你一样的打算……” 卷一 灵煞老仙(五) 在一处靠近城乡结合部的废旧仓库里,我们见到了几位白道修真者。 四个修真者将无言围在当中,而我却被远远隔开,由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女子护着。这些白道修真看上去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他们也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长袍配剑,一付飘洒若仙的模样。他们也是身着普通人的衣服,只是上衣的左胸上都统一绣着一柄金色的小剑。 “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修真者冲着无言大声喝道。 “呵呵,”无言冷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看不出来,我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另一个修真如同戏词一样的话,险些气掉无言的大牙。 “少在这儿臭屁!快带我们去见”净念剑叟“老前辈,我们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与”剑叟“前辈商议。”我知道无言的这几句话已经是客气的了,要不是有求于人,早就干掉眼前的这帮小修真了。 “好大的口气!”又是那个最先开口的年轻修真大呼小叫道:“我们祖师是尔等妖人想见就见的吗?”“等等,”其中一个较为持重的修真冲无言道:“阁下说”我们“是什么意思?除了你,还有其他妖人在这附近?” 看来我的“藏脉”确实有效果,直到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人怀疑我这个半吊子修真者。为了表示我方的诚意,我决定先向他们讲明。“当然,我与我师兄是专程来拜见”剑叟“老前辈的,共商除魔大计。”我边说边向被围着的圈中走去。一干人听我这么说,都是一愣。那个年轻的修真女孩还下意识地试图拉住我,我运起所剩不多的“吸灵煞气”,飘然躲过她的玉手,瞬间闪到无言的身旁。 “啊!他也是邪派修真!怎么感觉不到他的气?”几个白道修真百思不得其解,忙重新加固合围之势。我见他们略显紧张的神色,解释道:“几位兄弟不必猜了,我身具”藏脉“,可以掩盖自己的特殊气息。我今日会同我师兄无言,是特意来拜见”剑叟“老前辈的,还请劳烦众位引见。” “你们这两个妖人为什么要见我家师祖?”其中一个修真问道。 无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了解,无言怎么说也是修炼近三百年的修真高手,怎能受得了眼前这几个无名小辈的无理态度。我忙示意他少安毋躁,接着道:“我二人本是”灵煞老仙“的弟子,因为受不了那老怪物的残忍行径,所以决定投靠”剑叟“老前辈,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击杀灵煞老贼!”几个小修真听了“灵煞老仙”的名号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本来,老贼想利用我的”藏脉“算计你们,骗取你们的信任,再利用假消息……”我一口气将“灵煞老仙”的计划和盘托出。看着对方古怪的神色,又趁热打铁道:“你们也应该清楚,这是一次将计就计的绝好机会。话已至此,我们已经表示了我们的诚意,还请几位兄弟明鉴。” 几个年轻的修真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起初那个大呼小叫的年轻修真突然又喝道:“邪魔外道,诡计多端,不可轻信呀!”另一个喊“戏词”的小修真也道:“先擒下他们,再交与师傅定夺吧!”其中那个较为持重的修真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无言忍不住要教训一下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修真们,又被我使眼色拦住。我道:“不劳几位兄弟动手,我自会让你们捆了。一切事情待见过”剑叟“老前辈,自然会见分晓。”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谈得如此不顺利,这招“束手就擒”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忍让底线了。我寻思着:小修真们分不清形势,老修真们总该会高瞻远瞩,明辨是非,体谅我们的诚意。 几个白道修真见我们毫无还手之意,同时念动咒语,祭起一道道绳索,将我和无言捆了个结实。我笑道:“这下总该放心了吧!快带我们去觐见”剑叟“老前辈。”我不知道是哪里做得不对,我们的诚意丝毫没有得到修真们的信任,处境反而不如我交底之前。 其中一个修真道:“师兄,这两个邪派妖人一定有阴谋,也许是破釜沉舟之计,欲对祖师不利。”另一个道:“我看,还是先废了他们两个人的功夫,到时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招儿。”“就是,”那个喊“戏词”的修真也赞同道:“他们既然练了那个什么狗屁煞气,不知已经害死了多少人,这样的邪派妖人,还是废去功夫的好。不将他们立刻杀死,已经是便宜他们了。”不等他们的师兄发话,几个小修真就准备向我们动手了。 “有没有搞错!我们都甘愿束手了,你们还要赶尽杀绝?”我大声叫道。几个修真也不理我,其中一人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葫芦,道:“我一直随师傅炼器,近日刚好炼成。这”收妖火葫芦“可以收妖人法力,并将其转化为提升功力的”回天丸“。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两个妖人,正好让我的宝葫芦试试新!” “啊……!”我心中暗骂道:“什么白道修真,真是浪得虚名!” 此时,忍了许久的无言却笑道:“小师弟,跟这些小子辈的娃娃有什么理好讲,我就先擒下他们,再去见他们的师傅。”说着,他身上的绳索竟然瞬间断成数段,而且随手一抬,一道黑气也将我全身的绳索去个干净。 那个说“戏词”的小修真还在大叫:“果然,这两个妖人心怀叵测……”其他人可没工夫听他鬼叫,忙第一时间祭起仙剑,与无言战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这帮人是从什么地方变出的宝剑,只见他们凭空虚抓,三尺青锋剑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们的手上。无言的长剑也是这样说来就来,说没就没。他们能打在一起,但我可不会这样的武功,只能运起“吸灵煞气”躲得远远的。 以无言的功力,对付这几个小修真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几个人还在思考是不是要分出人手来对付我的时候,就已经被无言用“吸灵煞气”幻化出的捆仙绳套了起来。看着几个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修真,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叹道:“师兄啊,事情到了这一步,看来还要多废口舌解释才行。” “哼,”无言道:“几个娃娃练了几年功夫,就真把自己当棵葱了!老子在修真界风云纵横的时候,几个小家伙还不知在哪呢!要不是看在”剑叟“的面子上,我就一下一个吸光你们的元灵。”几个小修真闻言面色惨白,而那个年轻的修真女孩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突然,一声极具雌性的女音传了过来:“师兄,不知是哪里来的妖人在欺辱本门的小辈。”另一个底气浑厚的男音道:“还能有谁!无非就是”灵煞老妖怪“手下的”邪妖“呗!”女音又起:“噢?我倒要看看,这妖人有什么本事,敢在此大放厥词!”话音未落,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飘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师傅!(师叔!师伯!)”几个小修真仿佛看到了希望,兴奋地叫道:“快来救救我们!” 那形若少妇的美貌女子,也只是优雅的轻轻一挥,便解去了束在哪几个小修真身上的“吸灵煞气”,功力之高,竟与无言不相伯仲。 无言的冷面上也是微微变色,很快道:“原来是”剑叟“前辈的高足”嫡仙无尘“霓羽裳。想必另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指剑“彭钢。”另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道:“”大名鼎鼎“可不敢当,若彭某所料不错,阁下就是”十二邪妖“中的”血修罗“无言吧!” 说话间,彭钢的目光又指向我,面露惊诧之色道:“这位小兄弟,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去吧!”我的“藏脉”竟然连他也骗过了!“师傅,休要被这妖人蒙混过关!”一个小修真喊道:“他身具”藏脉“,也是个厉害的邪派妖人。” 彭钢闻言,双目突然变得冷酷无比,我在他的瞪视之下,险些跌坐在地上。无言忙挡在我的身前,道:“我兄弟二人此次实在是投诚而来。刚才只是与几个小辈玩玩罢了,你们不要误会!”“误会?”霓羽裳不屑地道:“就凭你们”十二邪妖“的名声,我们怎能相信你!” 为了缓解弥漫在双方之间的火药味,我只得低声下气地说道:“有话好说,给我点时间,听我慢慢解释。”“想拖延时间?”霓羽裳悠悠地道:“你们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不过请放心,阁下无论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你们最终的下场。” “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我口不择言地道:“三师兄,算咱们瞎了眼。跟他们讲不清道理,不如暂退,他日再面见”剑叟“老前辈。”彭钢却晃身形拦住了我的去路,道:“这位小兄弟自己也说,”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灵煞老怪物“的弟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言语间的杀气,反而使我打消了束手的念头。无言挥剑,划出一道黑色的剑气,道:“不要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了你们,想留下我们,你们也要付出点”代价“。”说着冰冷的目光扫向几个功力尚潜的小修真。 就在这时,一声朗笑划过夜空,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哈哈,彭道友、霓道友,二位在此力拒妖人,怎不叫上我”出云子“?”随着话音,一个全身白服的中年人出现在仓库里,其人目似朗星,鼻若悬剑,英俊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掌中一柄纸折扇,随手展开,轻轻扇动着,扇面上一个龙飞凤舞的“雷”字。 我自是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瞧无言那难看的面色就知道,又来了一位难缠的人物。“敝姓白,俗名早已不用,道号”出云子“,忝居”天雷门“掌门。”白衣男子自我介绍道。 “白兄真是来得及时!”霓羽裳温温一笑道:“刚刚还有所顾忌,正愁无法全歼妖人,这下好了,问题解决了。”彭钢也道:“烦劳白兄护住外围,照应我手下这几个不成气的弟子。严防妖人趁乱逃走。对了,白兄还要小心那个身具”藏脉“的小子。”说着还不忘指出我的存在。“藏脉?”出云子闻言也是一愣。 “三代弟子听令,摆剑阵!”彭钢大吼一声:“随白兄守住外围,今日休叫妖人走脱!”“慢来!”我大叫道:“我们真是来投诚的,有话好说……”但是,此时没有人听我说话,彭钢的十指剑气上下翻飞,霓羽裳也祭起一根粉红色的丝带当作宝剑一般向我刺来。 无言迎上彭钢的指剑,根本无暇顾我。面对着霓羽裳的攻击,我又不得不再次咬牙用“吸灵煞气”聚气成盾,阻挡那似剑的丝带。谁想,那女子的丝带甚是灵活,瞬间避开了我的气盾,缠上我的腰间。被她一拉一带,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迎上她迅速跟进的短剑。 我慌忙将全身的功力毫无保留的悉数震向霓羽裳,大概她不想跟我硬碰,闪身躲开了。我的十二成功力全数落在仓库的一根梁柱上。虽说“吸灵煞气”本身不具物理攻击效果,但我刚才的一击去势甚猛,随之卷起的飞沙走石也有一定的威力。梁断屋塌,这个意外谁都没有想到,趁着混乱,我与无言先后窜出包围,向远处急遁而去。怎奈那些白道修真也是反应迅速,见我二人逃掉,亦遁身追去,始终紧紧尾随在我们身后。 我没有练过五行遁走之法,自然比不上修炼多年的修真们,无言也不管我的死活,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我很快被赶上来的出云子一掌放翻,他掌力之中蕴含着浑厚的雷电之气,我全身如触电一般,瘫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彭钢和霓羽裳随后赶到。他们见我重伤昏迷,就将我留给了后面的小修真们,自己尾随出云子直追无言去了。 我中了出云子一掌,立时气血翻飞,再也聚不起半点“吸灵煞气”。强忍着灵台处的眩晕,再次尝试行功疗伤,也不知过了多久,勉强留下一点“吸灵煞气”聚守灵台,保持着一点点可怜的生命力源。这时,我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就被五个小修真围了起来。 我浑浑噩噩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向那名年轻的修真女孩,道:“相信我,请……我真的是……”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小,也许是我此时面目狰狞,试想没有“吸灵煞气”的支持,我的身体自然开始干瘪老化。女孩大概是被吓着了,大叫一声向后退去,自己脚下拌蒜,坐倒在地上。 她这一举动反而连累了我这个倒霉的人。另外四名修真二话不说,忙一起催动剑阵击杀于我。但见寒光交织成的电网一闪即没,我的全身筋脉经络具碎,瘫作肉泥,一头栽进旁边的污水井里。几秒钟后,一团血雾弥漫在污水井的井口处。 “师兄,”女孩突然小声问道:“我刚刚听那个人说”请相信我……“,会不会,我们真的错杀好人了?”“雁儿,别傻了!”师兄安慰道:“邪派妖人的话怎能当真。” “但……但是,”雁儿还继续道:“身具”藏脉“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如果真如他之前所说,用”藏脉“装作普通人引我们自投罗网,我们多半会中计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师妹,”那个爱说“戏词”的年轻修真分析道:“邪派妖人一向是诡计多端,其实,这是他们运用的苦肉计。他这样惨死的下场,只能怪他们自己”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卷一 灵煞老仙(六) “我死了吗?我这是在哪儿?”一道潜意识唤醒了我自己的元神。 我全身被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浸泡着,四下里一片黑暗。 我一动也不能动,经脉具碎的身体仿佛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我感觉不到胸口以下的任何肢体反映。 “吱……吱吱!”随着叫声,我看见一对对亮似小灯泡一样的眼睛。“是老鼠!”我不禁想到:“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污水管道里昏迷了整整三天,要不是灵台处仅存的一丝“吸灵煞气”死死地护住生命力源,只怕现在早就化作一具干尸了。 我看见老鼠在我的身体上越聚越多,恐怖阴森的磨牙声告诉我的大脑,这些小家伙儿正在咀嚼着我的躯体。奇怪?我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虽然我现在还有较清醒的意识,但我知道,自己离真正的死亡已经不远了。仅剩的“吸灵煞气”只够维持我的意识,却护不住我的肉身,当胸口也被老鼠吃掉的时候,“吸灵煞气”的气之本源就会随之消散,我的意识也将最终消亡。 仔细想想,这也许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我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老鼠蚕食,心里的恐惧感远远要大于身体上的痛苦,可惜自己的身体却什么感觉也没有。这与我全身尽碎的筋脉经络有关,使痛苦神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很无奈。不仅痛恨那些白道修真们的自以为是,而且还痛恨我自己的天真与无知,要不是自己的轻率,也不会落得如此惨痛的下场!不过,我更加痛恨传我“吸灵煞气”的“灵煞老仙”,一想到这老怪物,我竟莫名地生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从“我还不想死”转为“我还不能死”! 我突然记起“吸灵煞气”的运功口诀,一丝丝一点点地向体内导入“吸灵煞气”,试图打通行功经脉,但是经过几次努力之后,我还是失败了!我所剩的“吸灵煞气”太少,催入身体,便如泥牛入海,一点反应也没有。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一段段从前的生活片断闪过我的大脑:几个月前,还梦想着拥有超能力或绝世武功,去作传说中的大侠、超人!……后来,自己被公司炒了鱿鱼……与人贩子的搏斗,那次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想个大侠……废弃的工厂里,四个淫笑的流氓与一个尖叫的绝美女子,……一个如瓷的小女孩,拿着手编的花环在冲我微笑,……不对……她在哭,哭得很伤心!我想叫声“小雪”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小家伙儿扑到我的怀里,哭着对我说:“你死了,所以,我想哭……”突然,小女孩变成了霓羽裳,一剑刺进了我的胸口,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我竟然被痛醒了! 一只肥大的灰老鼠正在撕咬我的胸口,胸口的气门一破我就完了!我拼着意识消散的危险,运起仅剩的“吸灵煞气”震向胸口的老鼠。由于我的“吸灵煞气”太弱,所以并没有将它震飞,一团毛肉迅速干瘪,缓缓地从我的胸口滑落到污水中。 “吸灵煞气”再次回到我的灵台,稳固我的元神。但是,我马上就发现了不妥,刚刚那收回来的“吸灵煞气”似乎包裹着一小团血红色的元灵。“奇怪!元灵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我正在想着,突然血红元灵竟然开始反噬我的“吸灵煞气”,极度的痛苦折磨迅速充斥着我的大脑。若不是此时刚好有一只老鼠钻进我的口中,我这下意识地一咬,非把我的舌头咬掉不可。现在只好由那只倒霉的老鼠代替我的舌头断成两截。 我痛得昏了过去,我以为这次自己真的死了,没有想到,昏昏沉沉地作了无数噩梦之后,我又再次醒了过来。此时,我感到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灵台处的一丝“吸灵煞气”变得充实了许多。我尝试着再次用“吸灵煞气”打通经络,但还是失败了。不过我知道,自己现在不仅没事反而精神了许多,这全都要归功于那团被我吸收的血红元灵——那是老鼠的元灵。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会用自己的身体引诱老鼠来吃,再用“吸灵煞气”吸走它们的血红元灵。虽然每次元灵融合都会使我痛苦万分,但求生的欲望让我不得不坚持了下去。直到所有的老鼠都怕了我,几乎不敢再到我的身边为止。我依旧半死不活地躺在污水管道里,一动也不能动! 由于我入道时间甚短,连最基本的修炼禁忌都不太清楚,更不要说打通经络这样高难度的事了。自己本身经脉尽碎,加之受伤时间太久,即便大罗神仙也不可能使我恢复如初。只有靠吸收老鼠的元灵加强灵台处的“吸灵煞气”维持我的元神。我还不知道的是,修炼“吸灵煞气”的首要禁忌就是不可吸收人类以外的任何生物元灵,否则人类的肉身经络根本承受不了两种不同属性元灵的相互反噬。虽然任何元灵对“吸灵煞气”都有加强充实的作用,但畜牲元灵同时会慢慢毁掉吸收者的意识及肉身,就好像吸食毒品一样,越吸越上瘾,越吸越走向毁灭。不过,我现在却是个例外! 每次吸食完老鼠的元灵,我都会被元灵反噬折磨,但这种折磨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越来越不明显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身的“吸灵煞气”正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异。说起来,我现在的状况不能不称之为异数。一则,由于全身经脉尽碎,也就使我感觉不到老鼠元灵带给我肉身的剜心彻骨之痛;二来,本身元灵已失,单个老鼠元灵又甚是弱小,所以在我抵住意识上的反噬之后,“吸灵煞气”自然而然地开始融合这些血红元灵产生适应性变异;最后,由于自己不通深层的修习之法,虽然胸口的气门被血红元灵沉积的“糟粕”涨得难受,也只能强行忍受,无法排出体外。最多一点点地将这些“糟粕”逼入元神,通过痛苦意识将其慢慢地消化掉。所谓“糟粕”是因为这些莫名的能量既无法利用,又会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其实,这些“糟粕”是修真用来固气凝胎的筑基精华,就这样被无知的我统统浪费掉了。 自从对老鼠元灵产生免疫力之后,我就每天疯狂地诱捕老鼠,先将老鼠引至嘴边,吸食其元灵,再吃掉干瘪的老鼠肉干,当时自己也不曾想过,这样的生活简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妖怪!不过为了生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现在我又开始犯愁了。身边的老鼠都不敢靠近我,我自己又不能动,这该如何是好? 平日里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自行运起变异后的吸灵煞气,游走于胸口。脑子里强行使自己做着美梦用来打发下水道里无聊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却又梦到以前的痛苦生活:自己很小的时候,与小伙伴一起玩耍,大胖仗着自己身高体胖又有力气,欺负小刚,我自不量力地跳出来抱打不平,却被修理得很惨……上了小学,学校门口总有几个高年级的不良少年拦住小一些的学生打劫他们身上的钱物。我一向穿着邋遢落魄,所以那几个大孩子从来都是懒得抢我。后来,我看不惯他们欺负人,便主动找上了他们,那一次,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到了初中,家里人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没事少逞英雄,多用功在学习上。结果入学不到两天,因帮人劝架,又被修理到医院……自己的学习成绩一向不好,最后托人找路子,进了城里的职业中专,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个好学生。那里是全省城最有名的流氓学校,打架斗殴、小偷小摸是常事。但是出奇的是我一直都安然无恙,直到认识了我的初恋——同班的一个美丽漂亮的女孩。她身边不乏追求者,而我也从没有对她表白过,只是默默地瞧着她,祝福她,希望她能高高兴兴地度过每一天。女孩的哥哥是学校里学生帮会的老大,所以没有哪个流氓学生敢打她的歪主意,但是,学校外的黑社会大哥却敢,也有这个实力。一名绰号“黑虎”的黑社会大哥看上了女孩,强行抓走了她。女孩被糟蹋了,去救女孩的哥哥也被打成植物人。由于“黑虎”是出了名的无恶不作且心狠手辣,加上他在白道高层有亲戚罩着,所以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女孩最后在学校的楼顶自杀了。很快,女孩及这件惨事就被大家强行遗忘,“黑虎”还是肆无忌惮地继续着自己每天嚣张的生活。从那时起,头脑发热的我就放弃了学业,背着家里开始混“黑社会”。终于,我忍辱负重加上出奇的好运,大概是女孩亡魂的保佑,我顺利地接近到“黑虎”的身边,为他物色学校里的妙龄少女供其奸淫。在一个被迷昏的女孩面前,我用藏刀捅死了毫无防备的“黑虎”,又使计造成一次意外来毁尸灭迹……由于我的假死,只好拿了钱开始跑路,独自来到遥远而又陌生的北方,花钱报班学习电脑……后来曾悄悄打电话回家,得知家里没事,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难道一直想维护正义的我就只会得到像现在这样凄惨的下场?!”我不禁自言自语道:“真是老天不公!既然如此,如果有朝一日我能从获自由,再也不会为那些冠冕堂皇的侠义之道所驱使,我就是我,我只为我自己!”从这一刻起,我的观念改变了:“我只要能活下去,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 主意既定,我开始毫无顾忌地下手准备我这几天来苦心思考的新形态“吸灵煞气”。这是一种将变异后的“吸灵煞气”通过自行旋转,形成微型的煞气漩涡。附着在其它生灵体内,自动捕捉身边的元灵,同时复制另一个新的煞气漩涡注入被收取元灵的生物体内。一传二,二传四,复制的煞气漩涡越多,收回来的元灵也就越丰富。我虽然不能动,但是只要以此法复制在几只老鼠的身上,那么这些老鼠就会跑遍整个下水道,以几何速度搜集大量的血红元灵。老鼠本身没有太强的意识,很容易被“吸灵煞气”的吞噬欲望所征服,而变异后的“吸灵煞气”又不会排斥其他生命体的肉身,所以此法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不过,之前顾及太多,不敢轻易尝试。因为被“吸灵煞气”附身的老鼠有可能离开下水道到处乱跑,而吞噬元灵又不受控制,很容易殃及池鱼。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我终于做了这件非常不负责任的事。以至于后来,几乎酿成不可收拾的巨大灾难,这是后话。按计划,我苦等了几只偶尔路过,不明情况的老鼠。在吸收血红元灵的同时,将准备好的煞气漩涡注入老鼠体内,再将这一只只“邪鼠”放掉,静侯佳音。 不到半天功夫,第一只“邪鼠”就回来了。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体内浓厚的元灵,那大概是七八只成年老鼠的元灵总和!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控制“邪鼠”将元灵献给我。只见这只“邪鼠”畏惧地躲在一旁,根本不敢靠近我的身体。“妈的!白痴!”我不禁暗自骂道。不知怎的,这只“邪鼠”又吓得连连退后。 “咦?这小家伙儿难道能听到我的心声?”我又暗自想到。只见“邪鼠”突然“吱吱”地回应了两声。我此时真的很惊讶,没想到竟然可以和老鼠沟通。我试着心中默念道:“小老弟,过来呀!别怕!我不会害你的。”“邪鼠”一付好怕怕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不过爬得很慢。我不禁气道:“你他妈的,快给我滚过来!把你体内的元灵都献给我,不然让你好看!”“邪鼠”见我发脾气,立刻跑了过来,很自然地献出体内的元灵。然后又迅速退到一旁,等候差遣似的伏在没有污水的地上。“哈哈,小家伙儿还真听话!”我对着身旁的“邪鼠”心道:“我给你起个名字叫”灰球儿“,以后你就是其它”邪鼠“的头儿,负责收集它们捕获的元灵,然后回来献给我!”说着,我胸前的气门竟然自动地射出一道赤色的玄气注入灰球儿的体内,灰球儿又兴奋地“吱吱”叫了两声转身跑掉了。随后,我立刻开始运功化解刚刚吸收的血红元灵,根本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邪鼠”会突然变得这么聪明,并且这么听从我的吩咐,还有,自己胸口气门射出去的赤色玄气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后的每天里,灰球儿都会带回来大量的血红元灵,到了后来,它一次性带回的元灵数量之巨,使我都无法一次消化,每每要分成几次吸食。由于吸收了数目多得无法计算的血红元灵,我自身的“吸灵煞气”如今彻底变异了,再不是从前的黑色气状形态,它在我胸口的气门、头上的灵台两处混混沌沌地凝结在一起,成为赤色的粘稠状能量。我也由此跨过一般修真者筑基的阶段,自动进入凝气成胎的修炼,同时到达了内视的境界。由于我名叫飞云,所以为这彻底变异了的煞气起了新的名字——“飞云宝血”。 就在我为自己功力大进暗自高兴的时候,我又发现了自己另一项新的能力——念力纵物。每每被我消化在元神中的元灵“糟粕”,竟然不知不觉中强化了我的意识流念力,只要我心中想一下,就可以操纵周身五米之内的小型物体飞来飞去,如垃圾袋、可乐罐等,甚至是一些活蹦乱跳的老鼠。当我用意念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右手抓起一块老鼠肉干的时候,我心中又有了一个主意,仿佛看到了自己走出下水道的希望。也就在这一刻,我更加渴望更多更具灵力的元灵被我吸食。 外面的世界也不知怎样了,我就这样独自过着妖魔一般的生活,渴望更强的力量帮我走出困境!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所在的这片污水管道内有元灵的老鼠越来越少。这天,“灰球儿”像往常一样带回了大量的元灵。我吸收这些元灵之后,可以清楚地辨别这些元灵大部分是老鼠的,也有一些是蛇的,还有两只猫和一条狗的。我起初曾经担心的殃及池鱼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只能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有人的元灵才好。不过,事情并没有向我希望的方向发展,才几天的功夫,我就收到了一颗人类的元灵。虽然人类元灵灵力最强,对修炼大有好处,但我还是非常难过,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成了和“灵煞老仙”无异的老妖怪了!我又陷入了无尽的痛苦,这不是我期望的结果,但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走出困境,我只能这样做。我不时地安慰自己道:“我说过”我就是我,我只为我自己“!” 我也不知吸食了多少蛇鼠类生物的元灵,其中还有数不尽的猫狗、鸽雀、黄鼠狼的元灵,当然也有一些是人类的元灵。我终于可以利用这些元灵沉积的大量“糟粕”完全强化我的念力,使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凭意识纵物。意随心生,身随意动,虽然我的全身经脉尽废,但凭借强大的念力,可以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模拟正常人的肢体行动。我等这一刻不知等了有多久,运起浑厚的“飞云宝血”将身体腐烂的部分一块块地震落,从而催生出新的肌肉。然后用念力操控着四肢爬出了污水管道。 长期在黑暗中不见光亮,刚一脱离黑暗竟有许多的不适应之感。幸好,我爬出管道的时间是在晚上,微弱的月光没有刺瞎我的双眼。伴着徐徐的微风,披着骇人的夜色,一条晃晃悠悠的古怪身影消失在远处。 卷一 灵煞老仙(七) 我躺在郊区水库的堤坝上,仰望蓝天,享受着难得的新鲜空气。这是我近三个月以来,最逍遥自在的时候。以往诸多的不愉快全都抛至脑后,现在全身心地享受着自己的新生。 由于我长时间的失踪,我失去了我以前租住的地方,也失去了我全部的行李。我偷了几件衣服蔽体,才算没有当街裸奔。对于修炼的功法所知有限,体内虽然聚集了浑厚的“飞云宝血”,但我根本就没办法将其凝气成胎,炼成元婴。不过我并不在意,我打算从新过我的普通人生活。我在郊区找了份看水库的工作,虽然没有工资,但每天管三顿饭,还有住的地方。这对我来说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栖身之所了。 “啊!救命!”一声女子的呼喊传进我的耳朵。“不去管她,”我心道:“我再也不会去多管闲事,免得再生麻烦。”“救……救命呀!”女子的叫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凄惨。我心中实在不忍,暗道:“就再管最后一次麻烦吧!”身随意动,向着女子呼救的方向飘身而去。 要是对付几个流氓,凭我体内浑厚的“飞云宝血”,瞬间即可秒杀他们;若是女子落水,凭我强大的念力,反掌间便可将其凌空救起。但是我没有想到,麻烦再一次被我撞上了。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见一男子正准备将已经昏迷的年轻女子扛走,那男子仿佛也察觉了我的到来,虽然背对着我,竟然先一步向我发难。一道黑气从他的手掌迸射而出,将准备不足的我牢牢罩住。“是正宗的”吸灵煞气“!”我心惊道。罩在我周身的煞气随着那男子的秘术手型,猛地炸开,又将我崩了一个跟头,重重地摔在地上。由于本身经络早已尽废,所以刚刚的进攻对我几乎是没有伤害的。我忙催动意念,使自己爬起来,再抬头的一瞬间,那男子的掌风已至。虽然我现在“飞云宝血”功力浑厚,但这种近身打斗的场面却不是我的强项,因此心中大惊,以至于运功与催动四肢之间顺序大乱,自顾不暇。就在我闭起双眼,准备用脸去硬扛这一掌的时候,对方的掌势突然收住了。我慢慢睁开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男子竟然是“灵煞老仙”的七徒弟粉妖!粉妖也充满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我,道:“你是小师弟?”“七师兄,别来无恙!”我苦笑着道。 跟随着粉妖,来到山里一处僻静的别墅。粉妖将虏来的年轻女子关进别墅的地下室,在这间地下室中,还管着十多名年轻女子。这些女子的样貌都很平庸,个个都蜷缩在房间的边边角角,一付战战兢兢的可怜模样。 在别墅的二楼,我见到了三师兄无言、五师兄魔科鲧,以及老怪物“灵煞老仙”,其他人都不见踪影。除粉妖外,无言、魔科鲧以及我一向认为是无敌天下的“灵煞老仙”都身受不同程度的伤。显然,几个人都是潜伏至此避难养伤的。 无言、魔科鲧见到我都颇感意外,尤其是无言,一向表情不多的冷脸上竟然开始冒汗了。老仙对我倒是不冷不热,也没有追问我行动失败的原因以及这段时间失踪之后的去向,嘱咐我同几位师兄好好守在这里,自己则回到房中运功疗伤。望着老仙离开的身影,无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我也放下心来,如果老仙问我任务为什么失败,我与无言事先又没有统一说辞,非露出马脚不可。看来老仙受伤不轻,急着抓紧每分每秒治疗自己的伤势,对我的事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我私下里的第一时间就是要去找无言统一上次事件的口径。无言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就在我正准备去找他的时候,他竟然先找到了我。借口出去巡视,带我出了别墅。 行至一处山岗之上,四下里都非常开阔,不会有人藏匿偷听,我们才开始了交谈。我道:“三师兄,你可太不够意思了。上次你一个人先跑了,将我独自留在那帮白道修真手中,差点挂掉!”“你现在听我的,否则很快你将再次挂掉。”无言依旧冷言冷口地道。 “几天前,由”剑叟“亲自坐镇,联合了数个门派的白道修真突袭了我们在市郊的总坛,”无言讲道:“老妖怪现在是身受重伤,十二妖损失惨重,不是死了就是被打散了,总之是凶多吉少,现在可是除掉老妖怪的最佳时机。”我皱着眉头道:“三师兄,你现在身上的伤……?”“装的。”无言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寒。“估计,总坛的秘密位置也是师兄您透露给白道修真的吧?时间仓促,我觉得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我道。 只觉脖颈间一道寒气,无言的长剑已经抵在我的咽喉。他冷冷地道:“不会有其他的选择,晚上我们一起动手,利用我们给老妖怪护法的机会杀了他。”我用指尖轻轻地将无言的剑锋拨开,笑道:“既然三师兄你已经有了计划,小弟照做就是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将几个月前的事情串串口风的好。”…… 虽然“灵煞老仙”没有找我盘问什么,但是几个时辰之后好管闲事的粉妖却主动与我聊起了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关于上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好在刚刚与无言有了统一的说辞,所以也没露出什么破绽,但是我隐约觉得在整个交谈过程中,粉妖的眼睛里始终潜藏着一丝诡异的阴险气息。 晚上,原本寂静的乡下别墅里时不时地传出年轻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可惜方圆许里之内都被老妖怪下了禁置,即使有外人从别墅前经过也听不到半分声响。子时刚过,我与无言按计划守在别墅的三楼为老仙护法,魔科鲧和粉妖则在楼下蹂躏虏来的女子为乐。刚刚,“灵煞老仙”吸取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元灵,现正行功自疗。无言见时机成熟,向我点头示意,打算借处理屋内那个女孩尸体的机会向老妖怪动手。我的心脏在这一刹那间险些跳出嗓眼,我幻想着魔科鲧和粉妖在知道老妖怪被杀后的古怪表情,不知道到那个时候,楼下的两位“色魔”还是不是有继续蹂躏女子的好心情。 本就十分阴森的房间里,被几束绿色的妖火映衬得更加恐怖。“灵煞老仙”盘坐在床榻上,双目微闭,额头上的天目穴黑气大盛,显然正是行功的紧要关头。床榻下瘫软着一具全身赤裸的干瘪女尸,记得这个无辜的女孩恐怕也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我心中气愤,暗运灵台处的“飞云宝血”,慢慢地接近床榻。无言以传音入密的方式提醒我道:“沉住气,先去搬开那女孩的尸身,然后看我信号再同时出手。”我迅速回复了一个“请放心”的眼神。 女孩的尸体奇怪地保持着一点点微弱的体温,原本清秀的面容早已形同金字塔里的木乃伊,在我挪动她的过程中,我竟然有种错觉——眼前的生命并没有消亡。突然,屋内瞬间迸发的杀气将我从错觉中拉了回来,我知道无言出手了。 我不知道无言为什么不等给我信号就抢先出手,但眼前的结果却使我很满意。无言在短短的一息间连出了十三剑,将尚处在入定状态的“灵煞老仙”斩成一堆碎肉。事情进行得出奇顺利,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威风凛凛、纵横修真正邪两道的“灵煞老仙”就这么毫无反抗地变成了一堆碎肉。 就在我准备消化一下行刺成功后的喜悦心情时,一个危险的信号又惊出我一身的冷汗。“灵煞老仙”肉身虽灭,但其元神总该露个面吧,除非刚刚杀死的原本就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无言毕竟是邪道修真中的好手,念头一闪,又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而我则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哈哈——,”阴影中传来刺耳的笑声:“无言我徒,想不到你竟然敢背叛老夫!今日这迷局便是为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叛徒所设。”一道阴风吹过,妖火下映出了“灵煞老仙”诡异的身影。无言画了个剑决,口中加持着密咒,准备以死相拼。他知道正常情况下十个无言也不是老妖怪的对手,今日之事绝没有善终的可能。 我十分清楚老妖怪的手段和法力,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就在老妖怪现身的一瞬间,我的心也彻底地凉透了,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了下来,却伸不出手来擦拭。“灵煞老仙”强大的气势完全锁住了我的意念力,我没有当场瘫倒在地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此时,无言心中所想我也能猜到几分。就赌在老妖怪有伤未愈,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在全力接下老妖怪第一击的间隙,由我出手偷袭。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试试,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不过,有时候计划真是赶不上变化。有心算无备,即使你想拚命,你的对手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我们一直忽略的女尸现在又给了我们一个不小的打击,彻底将我们推入了无望的深渊。我只觉后脑一紧,接着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上。我身旁的“女尸”从我身前跨过,堵住了无言的退路。此时的“女尸”早已不是原先那干瘪的模样,竟然是施展了变身术的五师兄魔科鲧!不用说了,早先被斩成碎肉的应该是用那女孩尸体所幻化出的替代品。 “三师兄,这几百年来师傅可是待你不薄,却想不到你是如此的忘恩负义!”魔科鲧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小弟不才,愿与师兄切磋切磋,顺道尽一尽清理门户的职责。”“呸!我与老妖怪有不共戴天之仇,几百年了,今日就作个了结!也罢,就让为兄也送你一程。”无言话音未落,一剑闪电般刺向魔科鲧。 “灵煞老仙”也不理会战在一处的无言与魔科鲧,闭起那对阴冷的小眼,旁若无事地盘坐在床榻上。无言与魔科鲧的打斗异常激烈,好几次险些殃及到我的头上。幸好我集中了灵台处仅剩的一丝念力,将我的身体远远地躲进房间的角落里。 无言的长剑决不是魔科鲧徒手可以应对的,短短几招过后,魔科鲧忙亮出自己的法器——嗜血妖刀,才将将打个平手。暗红色的妖刀泛着猩红的光芒,带着极度杀戮的邪气舞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冰冷的蓝色剑光带着对鲜血的饥渴,撕裂着魔科鲧身体四周的空气,剑锋吟唱着刺耳的战歌左右穿梭,竟隐隐占了上风。 原本魔科鲧的实力要略强于无言,但几个月前,魔科鲧将自己功力的一半传给了我,加之在与白道修真的冲突中又受了伤,所以,现在的魔科鲧只是一开始在气势上有些优势,随着无言越打越沉着,魔科鲧的劣势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突然,一直闭目养神的“灵煞老仙”凭空一指,一道法术结界在屋内展开。无言一不留神便着了这奇怪结界的道儿。只见无数干瘪腐烂的鬼爪缠住了无言的双腿,一道绿气喷在无言的“寒水剑”上,顿时使得剑身上的蓝光锐减,威力大打折扣。 此时的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心中祷告,精神上支持一下无言。虽然心里渴望奇迹,但也清楚这种奇迹的渺茫。 卷一 灵煞老仙(八) 无言在打斗中施展了一个破魔术,摆脱了结界的纠缠,却被魔科鲧乘隙砍中一刀,登时左边的膀子鲜血直流,不听使唤了。眼见胜算无望的无言,抱着以命博命的决心,咬碎口中舌,将一口真元热血喷在“寒水剑”上,不仅剑身蓝光大盛,自己的功力也在瞬间提升了一个境界。 魔科鲧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紧守门户,打算避其锋芒,边打边退,待无言锋锐耗尽再给他致命的一击。数息间,魔科鲧勉强接下无言的七七四十九剑,身形却已被逼退至房间的一角。魔科鲧急运体内的“吸灵煞气”,凝气成盾,迫于无奈准备硬接无言接下来的绝世杀招。但魔科鲧只觉眼前一花,在自己的妖刀划过无言的“寒水剑”时,无言的身影竟然凭空消失了。魔科鲧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是幻影分身术!”他立刻背靠墙面立了个守势,以待无言真身的偷袭。 突然,坐在床榻上的“灵煞老仙”骂道:“蠢材!如此雕虫小技怎能瞒过老夫。”话音未落,只见老妖怪又是凌空一指,一道黑气射向自己头上的屋顶。“啊——”一声惨叫,无言的身形瞬间显现了出来,并跌落在老妖怪的床榻前。 原来,无言抱着以命博命的目标并不是魔科鲧,依然是这次行刺的正主“灵煞老仙”。他借逼退魔科鲧的机会,巧妙地利用最后一击的假象施展分身术,一则令魔科鲧不敢轻举妄动,再则可以抽身全力攻击坐在床榻上的“灵煞老仙”。可惜,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妖怪对战局了如指掌,只用一道煞气便破了无言准备同归于尽的偷袭。 此时的无言被体内的“吸灵煞气”封住了生命力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毫无反抗能力地瘫软在床榻前面的地板上。自其左臂淌下的血水早已染红了无言的衣衫,很快又在其身下聚成了一潭血红的水洼蔓延开来,可怖的景象不禁使我汗毛直立,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下场。 “无言啊,你一定很奇怪,为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击败了你?”老妖怪收回了设在无言身上的禁置,慢慢地道:“其实老夫刚刚的一击只用了两成的功力,本来这是灵煞功法的秘密,永远也不会让你们知道,但是现在我决定把它说出来。”无言受伤颇重,虽然一时无性命之忧,但也无力反抗,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怒视着一脸平和的老妖怪。 “灵煞玄功,以吸人元灵助修行,被吸取元灵的人如果不以正宗”吸灵煞气“护住灵台,那么这个人瞬间便会因生命力衰竭而变成干尸。但是其中有个秘密你们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生出叛我之心。”老妖怪诡异地笑道:“被吸取元灵的人永远也不能违背自己元灵寄主的意志,你们的元灵都被炼化在老夫的元婴之中,老夫就是你们的元灵寄主。只要老夫愿意,随时都能取了尔等性命,而你们却无法给自己元灵寄主分毫的伤害。” 无言闻听功法的秘密,登时就有了报仇无望、万念俱灰的感觉。而魔科鲧也惊诧于这个秘密,不过很快这个奴性十足的家伙就开始为自己是老妖怪的铁杆忠狗而庆幸不已了。我回想起自己在下水道的生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邪鼠”会如此听我的话,原来自己是那些小东西的元灵寄主。回过神来,我也是异常的沮丧,老妖怪收了我的元灵,那岂不是我永远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不过,老妖怪并没有急于杀掉无言和我,想必下面另有文章。 很快,老妖怪谈到了此次秘密公开的目的:“本来,老五和小十三犯上作乱,其罪当诛,但是近来我门屡遭白道修真重创,损失惨重。老夫有心放过你们这次的谋逆大罪,望你们戴罪立功,随老夫重振”灵煞仙门“!”说罢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还在呆呆出神儿的无言,意思是说:秘密你们也都清楚了,从此就绝了你们反叛老仙的念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只能认命,否则死路一条。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寻思着自己是没机会杀掉“灵煞老仙”了,但那不代表别人就杀不了他,我先留下自己的性命,来日方长,可以再寻机会。我见事有转机,刚想从屋角爬出来服个软,谁知深受打击的无言不知那根筋不对,冷笑着回道:“灵煞老匹夫,百年前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这血海深仇岂是说了就了的,我无言岂会为了自己的这条烂命弃血仇于不顾,今生不能手刃你这妖人,来世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望着失去理智的三师兄无言暗自摇头:“这狠话可不是什么场合都能撂的,你死了不要紧,可别让老妖怪迁怒于我才好。”我不会传音入密的法术,要不我肯定会提醒他一下。 果然,本就心胸狭窄的老妖怪闻言勃然大怒,一道道黑气自老妖体内迸出。“灵煞老仙”一向都是心狠手辣,今天好不容易地大发“善心”,对胆敢行刺自己的人网开一面,谁想别人还不领这个情。“好,好,好!”老妖怪一字一顿地连说了三个“好”字,一股可怖的暴虐之气布上面容,他阴笑着对无言道:“不用等来世了,老夫现在就让你形神俱灭,永不超生!” 又是一道“吸灵煞气”!其威力显然比老妖怪之前收回的那一道强上数倍,无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任由“吸灵煞气”吞噬,却丝毫没有办法。短短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无言偌大的一具身躯,在一团黑气的包裹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言甚至都来不及再诅咒一下老妖怪,便被彻底消灭了。 “老仙神通广大,天下无敌,文成武德,唯您独尊,弟子对老仙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口一发而不可收拾……”大段大段的阿谀奉承之词瞬间响起,不过不是出自忠狗魔科鲧之口,而是我的嘴里!眼见无言的下场,我立刻换上一付哈巴狗的表情,虽然心中鄙视自己的样子,但这招“忍辱偷生”是凡图大事者必使的套路。 “师傅,休要听信小十三的花言巧语,这个小师弟一向心机极深,请恩准弟子继续为师门清理门户!”魔科鲧这家伙总是瞧我不顺眼,事情到这份上还不忘落井下石。我心道:“不就白占了你一些功力嘛,总想着置我于死地,只要我过了眼前的难关,以后找机会连你一起收拾了。” “五师兄!”我大喝一声,针锋相对道:“师傅他老人家既往不咎,三师兄冥顽不灵,是自寻死路。师傅给他炼体化骨,也是仁至义尽。我对师傅老人家可是心悦诚服,以往的作为都是受了三师兄的挑唆威胁,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师傅刚刚已经说要再给一次机会,你现在还处处针对我,显然是别有用心。是不是还对上次师傅让你传功给我的事心存怨恨?非要要回那一半功力不成吗?我风飞云也不是小气的人,为了师兄间的大义,为了向师傅表明心迹,我这一身的功力五师兄可以随便取,只希望五师兄你要回功力后能与我等末学后进和睦相处,专心为师傅的霸业出力,莫要因私心而耽误了师傅的大事。”我这个真小人是当定了,一切黑锅都推到早已神形俱灭的无言身上,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洗得干净,最后还不忘挑拨一下魔科鲧与老妖怪的关系,我忽然觉得自己在卑鄙方面真他妈是个天才! “师傅,我没别的意思,小十三油腔滑调,您千万别被他骗了!”魔科鲧一付诚惶诚恐的模样,话音未落就立刻后悔起自己补上的这两句话。我偷偷瞟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灵煞老仙”,心中笑道:“魔科鲧呀,你这样讲岂不是说师傅老糊涂了,会被我这个无名小卒骗到,这个”耳光“打得响亮!” 就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老妖怪道:“小十三,数月不见,你的”吸灵煞气“又精进许多吧,献一些出来给为师疗伤如何?”闻言魔科鲧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而我心中暗骂:“糟了,老妖怪临了也不忘算计我一下。”没办法,老妖怪掌握着我的元灵,我根本没办法不服从命令,否则无言的下场便是我的榜样。不过,就算我倒霉也要再拉个更倒霉的家伙下水。 “为了师尊早日恢复功力,带领我们消灭白道修真,就算舍去弟子全部功力也在所不惜,”漂亮话还是要说的,我见老妖怪微笑着点头,又道:“可惜,就算舍了弟子全身功力,师尊的伤势也不会即可恢复。师尊的高瞻远瞩弟子心里明白,若能早一刻恢复功力,便可在战局上早日摆脱被动的局面,因此,弟子提议,让我们几个师兄弟全都献出功力为师尊疗伤,争取尽可能多地恢复您的法力,以便早日带领”灵煞门“报仇雪恨。”老妖怪听了“嗯”地一声,似乎在考虑我的提议,一旁的魔科鲧却用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瞪着我,大概是骂我卑鄙到损人不利己的程度,他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成果又将因为我的一句话而付之东流。我心道:“让你跟我作对,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轻松。还想找我麻烦?到时候大家都没了功力,看你魔科鲧还能把我怎么样。” “难得徒弟们的孝心,”老妖怪笑道:“老五,你认为小十三的提议如何?”一句“徒弟们的孝心”还能让魔科鲧说出反对意见么?“回师尊,小十三所提议的正是弟子心中所想。”魔科鲧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好,”老妖怪高兴地道:“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过来。” 我和魔科鲧来到“灵煞老仙”身前,紧接着,自老妖怪灵台处祭出一个三尺高的墨色元婴。元婴分出两团黑雾将我二人裹住,我只觉额顶一凉,大量的“飞云宝血”被吸出体外。我用目光瞟了一下身旁的魔科鲧,他的状况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一团团的“吸灵煞气”被老妖的元婴贪婪地吸食掉了。 关于元婴的介绍,我在最早的那本“灵煞血诀”中读到过。“这墨色元婴大概就是老妖怪的本命元灵,加上其吸收的他人元灵所共同炼化的产物。除掉这只元婴,老妖怪也就跟着完蛋了。虽然前一段时间的重伤使其元婴大大受损,但就目前的状况看,想除掉老妖怪至少要有”丹成“中期的实力才行。如果使老妖怪实力恢复,这元婴还不知要发展到多么可怕的程度。”我眼睁睁地看着这只渐渐恢复的墨色元婴,虽然极想毁掉它,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许,我刚刚出了个馊主意!”我无奈地想着,突然,异变徒生! 卷一 灵煞老仙(九) 清晨,几缕阳光洒进别墅一楼的落地窗内,全身赤裸的粉妖正倒在床榻上休息。他的四周满眼香艳,房间里横七竖八地全是昏睡过去的年轻女子,这些女子一丝不挂,面容憔悴,显然是被粉妖折腾整整一宿的结果。前夜,粉妖为配合老妖怪的迷局,被命令在别墅一楼恣意淫乐那些抓来的女子,并造成防备松懈的假象。 粉妖虽然尽情享受了一夜,但对楼上的动静还是颇为留意的。起初的打斗声原本就在粉妖的意料之内,但是后半夜的惨叫声却使其越来越不安,莫名的恐慌使其越发疯狂地蹂躏身下的女子,直到转天早上。长时间不见其他人影,粉妖开始犹豫,是不是要上楼上去看看?但是没有老仙的传召,粉妖又不敢轻动。 当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钟的时候,粉妖再也等不下去了,穿好衣服,垮过满屋赤裸的女体,轻手轻脚地来到楼上。推开“灵煞老仙”的房门,一股血腥的杀气吓得粉妖一个激灵,趔趄着险些瘫软在地上,他眼前的一切使其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前夜,老妖怪正得意地吞噬着弟子们的功力,忽然间,由墨色元婴化身的黑雾开始变得极不稳定,“灵煞老仙”那原本舒适轻松的神色也随之变得痛苦起来。老妖怪意识到此次危机的严重,忙收回元婴,但那两团黑雾无论如何也不能收成人形元婴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在场的三人几乎同时发出了疑问。最先开口的是看来情况极为不妙的老妖怪:“小十三,你用”吸灵煞气“吸收过非人类的元灵?”看着我默认的眼神,老妖怪一声怪叫,怒骂道:“混帐东西,竟然暗算老夫!”说着一脚将我踹飞。魔科鲧虽然不知道在老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就眼前的形势分析,自然是向我攻来,一双铁掌夹带着死亡的气息,重重地印在我的胸口。这足以开碑碎石的力道,加上纯正的吸灵煞气,即使是金刚不坏之体,也是禁受不起。好在我的全身经脉早已废了,这么重的掌力对我的伤害反倒不是很大。 就在我中掌的一瞬间,体内仅剩的一点“飞云宝血”,借着魔科鲧的双掌,尽数逼入对方体内。魔科鲧的功力较老妖怪要浅得多,那些以动物元灵为主的“飞云宝血”岂是他那点本事能化解得了的。很快,魔科鲧也感受到了老妖怪的痛苦。想当初,我融合动物元灵的时候,即便是循序渐进,也折磨了我许久,现在这样一股脑儿地都过给了灵煞老仙和魔科鲧,想必他们现在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使其与自己的功力融合,而备受法力反噬的煎熬。 此时,“灵煞老仙”和魔科鲧都在原地打坐,急急催动功力去融合体内的“飞云宝血”,但效果明显不那么尽如人意。二人都恨恨地盯着倒在墙角的我,却谁都腾不出手来干掉我。我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形势,不经意间的你死我亡局面将我推向了不得不放手一博的境地。 趁着此时老妖怪对其元婴控制力最薄弱的时候,我催动意念,牵引着“飞云宝血”在二人的体内四下捣乱,老妖怪虽然平时是深不可测的存在,但现在被我搅得气血翻滚,吐血不止,魔科鲧则早早昏了过去。 不过,我的处境也并不乐观,大量流失的“飞云宝血”使得我的精神念力急速下降,身体已经不能灵活操控了,而且生抗魔科鲧的一掌也使我的身体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坚持!坚持!”我心中暗自勉励自己,但下意识里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我无意间瞥见无言的“寒水剑”静静地躺在“灵煞老仙”的身旁,而此时,老妖怪也正在打我身边那把“嗜血妖刀”的主意。 “灵煞老仙”的功力还真是厉害,尽管我刻意捣乱,但老妖怪还是凭借自己强横的法力一点一点地蚕食“飞云宝血”的不良影响。一个时辰过去了,老妖怪的元婴开始渐渐聚成人形,而我的机会也随之越来越渺茫。突然,老妖怪冷哼一声,集聚好一成左右的功力,突然施展了一个“飞剑术”,操纵着我身边的“嗜血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在我的身上。我两眼一番,软倒在墙角。 没有了我的念力干扰,老妖怪催促元婴更加轻松地征服着所剩不多的“飞云宝血”,一丝胜利的微笑慢慢爬上老妖怪的嘴角。“噗!”闷闷的一声,老妖怪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他看到那把“寒水剑”不可思议地凭空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那墨色元婴被所剩的“飞云宝血”牵引着飞入了我的体内,我又缓缓地坐了起来。这回也该轮到我得意一回了。 之前“嗜血妖刀”对我的伤害并不致命,我虽然不懂法术,但隔空移物的念力还是有的。先假装昏死过去,趁老妖怪大意的时候,操纵着“寒水剑”突然发难,再借老妖怪六神无主之际,利用“飞云宝血”强行吞并了老妖怪的元婴,现在失去元婴的老妖怪只能是死路一条!我不知道的是,真正帮了我大忙的不是无言的长剑,而是无言在剑上刻的“灭灵咒”符文,所以,老妖怪的元婴才会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被我轻易吸入体内。 望着瞬间苍老、奄奄一息的“灵煞老仙”,我得意地走过去,缓缓地拔出刺穿老妖怪的“寒水剑”,奚落道:“老混蛋,想不到你也有今日!记住,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威风了近千年,横行修真界,几乎是无敌的大魔头就这样极不甘心地死在了我这个修真不到一年的无名小卒之手。 也许我嚣张得有点过分,“哎呀!”我体内的元婴突然开始不安分起来。原来,我的“飞云宝血”还没有和这只元婴彻底融合,法力反噬开始困扰起我这个新主人。我不会修炼元婴的密法,只能按照我在下水道时自悟的功法化解身上的反噬,而偏偏在这个时候,魔科鲧醒了过来,虽然他身上的反噬也没有完全消除,但是绝对可以对此时无法动弹的我构成严重威胁。 “五师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一般见识。”我看着魔科鲧提着“嗜血妖刀”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不得不先开口求饶。意料之中,我的软话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使魔科鲧坚定了一刀砍下我脑袋的决心。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站住!”我大喝一声道:“魔科鲧,灵煞老匹夫已经被我杀了,虽然我现在动弹不得,但是与你同归于尽的能力还是有的,你要是还想为老混蛋殉葬,你就过来试试!逼急了,老子什么事都做得出!” 一番“豁出命去”的言语瞬间起了点作用,魔科鲧停下脚步,瞅了瞅“灵煞老仙”好像干尸一样的尸首,又瞅了瞅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开始踌躇起来。我则抓紧时间,强行融合体内的元婴,由于之前老妖怪融合了大多数的“飞云宝血”反噬,所以,我现在平复体内的法力反噬也是异常的顺利。“刚刚,我幸运地获得了老妖怪的毕生修为,只要再给我十分钟,我就可以收放自如地操纵这一身惊世骇俗的力量!”我暗自祈祷着。 一阵尴尬的僵持,魔科鲧突然露出一丝奸诈的神情,只见他念动咒语,一团火球向我射来,而他自己为避免我的反扑远远躲开了。我正值行功的紧要关头,根本无能为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全身便烧了起来。魔科鲧见状,也知道我刚才的话里虚张声势的含量居多,立刻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我凭借念力控制着身体突然撞向魔科鲧,试图作最后的挣扎。魔科鲧吓了一跳,立刻闪身形,将将避过我这个全身着火的人。我最后的偷袭以失败告终,随着越来越旺的火势,我的身体也堆在地上烧作一团。 火终于灭了,魔科鲧看着地板上的一堆灰烬,轻蔑地笑了……房间里没有风,但是,带着点点火星的灰堆却被莫名的空气旋风吹了起来,漫目的亮点仿佛流星火雨般灿烂!下一时刻,魔科鲧的表情仿佛被石化一样,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就像凤凰涅磐重生一样,一个通体红光的身形自灰烬中显露出来,那是一个充满顶级力量的存在!之前,在最危急的一刹那,魔科鲧的火焰威胁使我的新元婴在成形的关键时刻,打破了形体的束缚,突然产生异变,一个全修真界独一无二的元婴就此融合完毕,不仅重塑了我的身体,还强化了我的肉身。 我感觉着体内那团既不是人形,也不是动物形的元婴,一股暴虐的欲望瞬间占领了大脑。眼前的魔科鲧被我的意识锁住,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我嘿嘿地冷笑道:“五师兄,把你的功力全交给我吧,一个死人要那些东西能有什么用?”我操纵着体内的元婴瞬间吞噬了魔科鲧的身体。“啊——”魔科鲧绝望地惨叫道:“你——竟然练成了”血魔妖婴“——” *** 粉妖看见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立刻逃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灵煞老仙”、魔科鲧也都被干掉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满屋的狼藉和血污显示了这里曾经有过一场非常激烈的生死相搏,既然我能毫发无伤的坐在老妖怪的床榻上,那前一夜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我的“藏脉”虽然掩饰了我的功力修为,但他从我的眼神中读到了危险。粉妖虽然聪明,但他的意识在第一时间就被我的神识锁住,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恭喜掌门师弟,神通大成!”粉妖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今后”灵煞门“在掌门师弟的领导下一定可以发扬光大,小兄愿为掌门师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随着粉妖一长串阿谀奉承之词,一颗颗冷汗也顺着他的面颊渗了出来。 体内的妖婴沸腾了,吞噬的快感使我渴望一口吸干跪伏在眼前的粉妖,但是粉妖接下来的话却使我犹豫起来。“当日,白道修真攻陷总坛,师傅的魔侍小雪便落入了对方手中,小兄知道掌门师弟也将小雪看得很重,所以拼着全身的功力想抢她回来,但还是寡不敌众,不得已负伤败逃。小雪虽然极其柔弱,但也已是我们邪道中人。如今,想必早已被那些白道狗贼炼成增长功力的丹药了。只要师弟一句话,小兄愿打头阵,找那些自命不凡的白道狗贼算账!”粉妖确实很精明,虽然他仅仅撞破了我与小雪的一面之缘,但也猜出了小雪在我内心中的影响,情急之下便用来作了救命符。 “小雪……死了?”我不敢想象那么可怜柔弱的生命就这样无辜消失了,“对于小雪来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在我愣神的时候,粉妖迅速摆脱了我的神识,发动“缩地成寸遁行术”逃得无影无踪。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一只龌龊的黑影正在享受着身前的一具绝美女体,突然,角落里出现了另一只黑影。“找到师尊的下落了?”床上的黑影问道。“没有,”角落里的黑影道:“我看此次老仙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哦?”床上的黑影突然停止了运动,沉思道:“突围的时候,老仙虽然受创,但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以师尊的实力根本不必考虑他老人家被白道修真干掉,目前,只可能有一种解释,师尊现在正潜藏起来闭关,等功力提升了再对那些白道修真展开报复,我们不必为他老人家担心。现在,没了师尊他老人家的约束,我们正好借机多快活快活!”说着又开始了下身的运动。这两个黑影正是当日总坛沦陷时幸而逃脱的色邪与智妖。智妖看着深陷肉欲之中的色邪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阴影中。色邪知道智妖这次选择离开,会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他不知道智妖怀中正揣着总坛陷落时偷出来的“灵煞门”无上宝典——《黑煞修魔》。 卷一 灵煞老仙(十) 人们在没有超能力的时候总是渴望奇迹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一旦拥有了超能力,随之而来的麻烦也是始料不及的。身怀“血魔妖婴”的我幸亏同时具有千年难遇的“藏脉”,否则等待我的将是无尽的追杀。同样生活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那些白道修真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现我的存在,但是我却能时不时地感受到来自他们的威胁。 我可不愿意自找麻烦,总是尽力地掩藏着自己。自那日粉妖从我手中溜走之后,我也离开了那座别墅,同时匿名给警察打了电话,叫他们来别墅收拾残局。 现在的我是一名快餐外卖递送员。 外卖递送员的工作除了累一些,倒也没什么,骑着脚踏车,穿梭于饭馆与楼群之间,起码不需要太多的脑力劳动。可对于我这个路盲来说,找地址上的位置就有些困难了。还好,我的念力搜索范围也不小,在不暴露自己实力的前提下刚好帮助我定位周边的环境。 午夜是许多加夜班的人开始夜宵的时候,也是我这个外卖递送员最忙碌的时候。我送完了外卖,正骑着脚踏车往回赶,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人,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阴森诡异的气氛中。 我很早就感受到了周围的阴森诡异,不过对于我来说倒不必惧怕什么妖魔鬼怪。我依旧骑着我的脚踏车,一面装作无事的样子,嘴里哼着小曲,一面扩大自身神识的搜索范围,寻找着诡异气氛的来源。 “师兄,我明明看到那只妖孽落在了这片地区,怎么就是找不到呢?”“别担心,此獠受了重伤,决跑不出咱们的手心。”听起来好像两名功力较浅的白道修真者突然出现在我的神识范围之内。对我而言,碰上一两个妖魔鬼怪也比遇上白道修真者要省心得多。自“灵煞门”总坛被白道修真合力攻破,严重地打破了这个城市中修真者正邪实力的平衡,白道修真的局面可谓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而邪道势力,连带着其它妖精鬼怪全都被逼入了逆境。我现在身具“血魔妖婴”,修为可直追一般的散魔,但是对法术密咒的无知使我在实战中大打折扣。那次面对粉妖,多半是元灵寄主发挥了作用,若对手换作旁人,我估摸着实战的结果不会强过一名普通的初级修真者。我没有将自己归为邪道修真,但是万一散布在城市中的白道修真们发现了我这个异类的存在,后果可是不敢想象的。运气好的话,不死也要扒层皮。如果依靠身上的“藏脉”发动偷袭,虽然击杀个体的成功率极高,但我也禁受不起暴露后接踵而来的围堵群殴!冷静之下,我选择——忍。俗话说得好:百忍可成“精”!我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紧了蹬车的节奏,希望赶快找个岔路口,速速远离此是非之地!谁想躲不掉的麻烦却自动找上了门。 “师兄你看,”其中一个修真道:“有个凡人骑车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哦?”另一个修真沉吟道:“真奇怪?”“有什么可奇怪的?”那个师弟问道。 “此人竟不受那妖孽阴煞鬼气的影响,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一句话使两名修真开始注意我了。他们的对话被我听得真切,暗叫一声:“不好,太大意了!”因为我身上的“血魔妖婴”实属至阴至邪之物,对制造阴森环境的鬼气,非但不排斥,反而有些喜欢这样的氛围。因此,我在感受到周围诡异气氛的同时忽略了自己要伪装成普通人的正常感受。 “也许此人身怀什么避邪的护符或宝物。”那个师弟分析道。 “极有可能……”只见另一个修真眼珠一转,便提出了一条馊主意:“且不论此人身上有没有免受鬼气伤害的宝物,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以此人作生饵,钓那妖孽出来,我们再收妖救人。”“师兄的意思是……?”那个师弟吃惊于师兄的建议,便要问个仔细。 那个师兄得意地解释道:“一则那妖孽已经被掌门师尊击成重伤,急需活人的血肉疗伤;再则,此时此地那妖孽恐怕早已藏得极深,找它出来实在不易。天赐良机,送来个不受鬼气影响的活人生饵,不好好利用一下,难道还要我们兄弟大半夜地在这一地区寸土寸砖地搜索不成。”“师兄高见,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个貌似忠厚的师弟适时地拍上一记马屁。 “混蛋!”我暗自骂道:“用无辜的活人作饵,这还是白道修真的作为吗?而且这个倒霉的生饵还是我自己。”由于我以往同白道修真接触的经历,使我对其怀有很强的戒心与厌恶。如今又碰上了如此卑鄙的两个家伙,白道修真在我心中彻底地变成了虚伪、阴险的象征。我一边咒骂,一边寻思着是否应该调头往回骑,及时避祸。突然,一道白光将我的身形困住,动弹不得。 “师兄,用涉魂大法定住凡人,师傅知道恐怕要怪罪的。”那个师弟有些胆小地道。 “怕什么!你不说,我也不会说,那个凡人甚至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师弟放心便是!”那个作师兄的修真对自己严重违规行为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反而因为自己可以轻松施展涉魂大法而得意不已。 其实这种程度的涉魂大法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只要运起三成功力的吸灵煞气便可强行冲破身上的禁制,但是我犹豫了,主要是担心暴露实力之后的命运。庆幸的是我隔空纵物的念力还是非常强大的!虽然现在四肢不能动弹,但我开始筹划着用念力给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后脑上一人一记闷棍。我散开强大的念力,一时竟找不到足够结实的棍子,但是各种板砖遍地都是。我发动念力,遥控着白道修真身后的两块砖头,悄悄地摸了上去,准备砸晕两个家伙之后溜之大吉! 突然,我失去了那两名修真者的气息与位置。“一定是隐形潜藏的秘术!”我心中狠狠地抱怨道:“两个家伙歪打正着躲过了我的偷袭,现在一定潜藏在附近某个地方,静等猎物的出现,而我此时更不能冲破禁制,暴露实力!”我并不是怕了那两个小修真,主要还是忌惮小修真背后的白道联盟。 我不会施展任何的高级法术,甚至连障眼法也不会。我就这样静静地被定在漆黑的空地上,充当引诱妖物的生饵。我无奈地继续着凡人的伪装,只求“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团团绿雾凭空弥漫开来。由于我对修真世界的知识极其匮乏,也不知道这究竟会是只什么怪物,既有阴森的鬼气又有诡异的妖气。其实这仅是一只百年尸妖,是垂死的妖魔寄身在人类尸体上的产物。不过,当我看见那张腐烂恶心的鬼脸的时候,真是着实吓了一大跳!记得有人说过:“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啦。”可恶的丑脸竟然开始在我的身上嗅来嗅去,腐烂皮囊中的蛆虫清晰可见。如果潜藏在附近的修真再不出手的话,我立刻就要不计后果地暴走了! “咔嚓——!”一道小臂般粗细的青雷从天而降,尽数砸在尸妖的后脖颈。一声怪叫过后,尸妖带着极度的不甘心轰然倒地,头与身体被劈成两截。弥漫在空气中的绿雾瞬间散尽,那两个小修真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闭目装晕,但心眼神识却将周围的境况看个清楚。 “师兄,太厉害了!”那个小师弟兴奋地赞道:“师兄的青雷符法越发地精纯了,收放随意,百发百中,威力巨大!就连百年的尸妖也禁不住师兄的一道青雷!”其实,如果尸妖之前没有受伤,任凭这种程度的青雷再多十道也奈何不了它。这种大言不惭的吹捧却使得作师兄的修真很是受用。 “师弟,速速用法器收了这尸妖的遗骸,好炼制丹药,长你我法力。”打扫战场的活计自然不用师兄亲自出手,小师弟麻利地祭起随身携带的“羊脂玉颈瓶”,念动咒语,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妖身收入瓶中。正当他用宝瓶吸收妖头的时候,尸妖头颅的怨念未净,忽然张开腥臭的大口,借助宝瓶的吸力,扑向正在施法的小修真。说时迟那时快,小修真一瞧异变徒生,急忙凝聚功力,奋力拧转腰身,虽然还是没能避过妖头的扑咬路线,但已腾出足够的身位,右腿迅速使了一招武术动作“白莲腿法”,生生将妖头踹飞。 说来该着我倒霉,被踹飞的妖头不偏不倚地以加速度状态撞在了我的胸口,妖头带着最后的怨念,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大量的尸毒伴着暴虐的鬼气如黄河绝口般涌入我的灵台。我忙催动身体里的“血魔妖婴”中和尸毒与鬼气,但效果极慢,甚至妖婴还出现了不稳定的反噬征兆。现在的我真成了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妖头怨念化尽,从我身上滚落,终被小修真收入宝瓶。小修真无奈地看着身染尸毒的我,又看了看一旁的师兄,急道:“师兄,此人身中尸毒,若不马上运功逼毒,性命危矣!我看他中毒之深,非你我二人合力救治不可。”师弟虽急,但师兄却是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显然另有打算。 “师弟,勿急!”师兄眼中闪过一丝阴险,转而低声道:“此人不救也罢,反而于你我都有好处!”师弟见师兄如此沉稳,随即也放下心来,聆听起师兄的理由。“师弟,你我用凡人作饵捉妖在前,后又因你的失误使得无辜凡人身中尸毒,虽然你我都不会说出去,但始终会是自己心中的一块羁绊,阻我等心境的修行。若救活此人,一来要耗费你我数年功力,二来难保此人不会到处乱说今日之事。如果任凭此人毒发尸变,那么这个凡人就成了新的尸妖,我们白道修真共同的敌人,除之而后快,我们如今一切的行为会变得理所应当。”一旁的小师弟听罢恍然大悟,忙点头称是。 “还有一点好处,”师兄又道:“现在那些妖邪之辈全都躲了起来,要寻几只上档次的妖魔来炼制丹药变得越来越困难。眼前的中毒之人便是极好的炼丹材料。”说着,那个师兄一指地上的我,竟然有些兴奋地道:“我们先将他收入宝瓶,与瓶内的妖物、鬼物、魔物一同炼化,加上我无意中发现的上古”厉鬼咒“,加持七七四十九日,此人就会变成一只凶恶无比的尸魔,我们将其炼化在师门的”五雷金丹造化炉“中,所成丹药必是上品仙丹,服食助我等功力,长我等道法,何乐而不为?” 那个师弟也觉得师兄所言甚是,迫不及待地念动咒语,将我这个未来的“准尸妖”收入了“羊脂玉颈瓶”。此时的我正在与尸毒抗争,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收进法器之中。小修真收好宝瓶,突然问道:“师兄,倘若将此人炼成尸魔,宝瓶还能收得住它吗?”“放心,”那个师兄拍胸脯保证道:“除非拥有修真散魔的实力,否则根本出不了这宝瓶。尸魔虽然称作魔,也不过是密法末期的修为实力,离散魔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话说回来,如果真有个散魔来到这座城市,恐怕也只有”天剑门“的静念剑叟老前辈亲自出马才能够降伏。”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眼见东方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两个修真草草收拾了一下,趁着周围没人,立即念动潜行咒法,凭空消失了踪影。在随后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两个家伙日日夜夜地用“厉鬼咒”加持着宝瓶,带着炼丹有成的憧憬与希望,丝毫没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与内疚,仿佛天经地义一般。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要超出他们的预想与控制了。 凡间界的修为层次大致分八个阶段,分别是筑基、脱胎、入道、密法、蹬途、丹成、超然、雷劫,每一阶段又各分初、中、末三期。每隔一个微小的级别,修为实力都是成倍的差距。蹬途期以前全都属于初级修真者,到了蹬途末期,修真者就会形成初始形态的元婴;丹成阶段则是漫长的强化元婴金身的过程,如果有丹成末期的修为就是修真们常说的散仙或散魔了;突破到超然的境界,那就是传说中的地仙或恶魔。灵煞老仙也就是丹成中期的实力,而静念剑叟则是丹成末期修为,因此,“灵煞老仙”还是非常顾忌“静念剑叟”的。我身具“血魔妖婴”,若论元婴的大小,至少也算是丹成中期的实力产物,没想到被两个密法阶段的小修真收进了法器,说出来真是郁闷,外加丢人! 卷二 静念剑叟(一) 我被吸入“羊脂玉颈瓶”后就被一道强大的阵法禁制了全身的功力,虽然“血魔妖婴”不能再发挥作用,但妖婴带来的反噬感也减弱了很多,就连身上的尸毒都开始变得稳定。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恍惚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迷迷糊糊地梦到了这一年多来的苦难经历,真是欲哭无泪。 先是背井离乡,跑出来混生活,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因替人背黑锅而丢掉了。一次落魄中的见义勇为,却碰上了邪道修真“灵煞老仙”,误打误撞,错投在老妖怪门下,阅尽阴谋与邪恶。本想联合白道修真的力量,铲除老妖怪,替天行道,反而被白道修真们打得经脉尽碎,在下水道中过了数月的非人生活。好不容易历尽艰险,吸收了老妖怪和魔科鲧的功力,炼成修真世界独一无二的“血魔妖婴”,但由于自己的托大,白道修真的阴险卑鄙,竟然被两个密法期修为的初级修真者收进了法器,还要被炼作丹药,没有比这更晦气的事了! 囚禁在瓶子里的生活简直糟糕透了,世界漆黑一片,四周无声无息。时间一长,我甚至会怀疑自己的存在。联想到了神话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我觉得自己像个倒霉的许愿精灵。空有一身法力,却不能为自己做点什么。 迷离之间,一阵阵秘咒法文刺激着我面临崩溃的神经,体内的尸毒渐渐复苏。我竭力调动妖婴与之抗衡,却由于瓶内阵法的限制而收效甚微。突然,我周身被一股股莫名的混浊污秽之气包裹,有魔气,有妖气,也有鬼气。妖婴自动吸收着这些污浊之气,开始变得兴奋起来。我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再一次破釜沉舟,凝聚全部的妖婴之力,猛扑体内的尸毒,即便不能中和它们,也要将尸毒逼出体外。 尸毒在秘咒法文的强化下越发凶猛难缠,而我的“血魔妖婴”也在瓶内各种污浊之气的支持下不甘示弱。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现在受伤的却是我的元神意识。痛苦,极度的痛苦!较之那段下水道的悲惨生活,以往融合动物元灵的痛苦简直就像是抓痒痒。起码在那个时候,多少还可以痛昏过去,可是现在,强大的神识使我感官极其敏锐,就连疼痛感觉都要比过去清晰分明,甚至还要夸大许多。 正所谓物极必反。时间一长,终于,我的感官对肉体上的疼痛由敏感转为麻木。“谢天谢地,不用再经历那样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我这样庆幸地想着。但是好景不长,当疼痛不能再使我感觉到痛苦的时候,我反而生出了更加难受的感觉。“天啊,我怎么开始有自虐的倾向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其实,这都是被加持上古“厉鬼咒”的结果。这名为“厉鬼咒”的秘咒法文残篇实际上是西方地狱界里阿修罗魔煞的修行秘咒,通过忽略肉体上的痛苦使阿修罗无坚不摧,而后又通过对痛苦的渴望,激发自身的凶性,达到无所畏惧,遇神杀神,佛阻弑佛的至凶境界。宝瓶外的两个家伙,昼夜不停地给我加持着“厉鬼咒”,而且作为白道修行者竟然使用至凶至邪的秘咒法文,这种堕落更增加了“厉鬼咒”的威力,因此,瓶子里的我也是备受煎熬。 尚未到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身的妖婴与尸毒竟然完全融合了,吸收了各种污秽之气的“血魔妖婴”显得异常妖魅。瓶中的禁制不仅不能限制我的力量,反而使我可以清晰地感知瓶子外面的世界。我的修为境界整整提升了一个档次,竟成为真正的散魔!而且丹成末期的实力加上异变的妖婴,使我拥有了比一般散魔更加嚣张的本钱。不过,对于法术的无知依旧是我的软肋。使得我冷静之后没有直接砸碎宝瓶,去找那两个混蛋修真算帐,而是选择先潜伏下来,静待时机,悄悄地溜出宝瓶,随后再远遁他乡。 宝瓶外的两个修真做梦都不会想到,我竟然在他们的间接帮助下突破到了散魔的境界,否则早就吓得弃瓶逃遁了。虽然两个家伙依旧每天对着宝瓶加持“厉鬼咒”,但是秘咒法文对我的影响已经变得相当小了,我甚至开始有心情去琢磨如何在远遁他乡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报复一下这些道貌岸然的白道修真。 日子忽然之间过得飞快,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两个家伙带上装着我的宝瓶来到了位于市郊的门派总堂。这是一片高档开阔的别墅区,正中一座四层的小楼格外引人注目。建筑群与景观都是按照“九天万雷灭魔大阵”的方位进行布局,一方面不会引起凡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可防止敌人的偷袭,确保门派的安全。我不懂这玄门阵法之术,但就眼前小楼四周隐隐闪烁的雷电之气,便可想而知此阵之厉害。就在我考虑是否要在入阵之前选择脱身的时候,一声哀求随即打消了我的念头。顺着哀求声的方向一眼望去,我吃惊,我激动,我拿定主意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 在阵中四层小楼的阳台上,一个娇小柔弱的身影使我突然之间兴奋不已,那竟然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小雪。这个曾经备受“灵煞老仙”玩弄的小魔侍,并没有像其他妖物那样被白道修真炼成丹药,而是调教成妖奴,当作下人来使用。妖奴的地位低下,不仅为邪道所不容,而且在白道修真的眼里也是猪狗不如,稍有不慎,轻者随意被打骂处罚,重者折磨至死,元神永遭禁锢,不能再投胎转世而永受煎熬。手法之残忍虽然令人发指,不过,许多白道修真者会认为用这样的做法对待所谓的各种妖邪,更能显示出自己正义仁慈的一面。 此时的小雪正因为擦拭阳台时不小心碰坏了一名修真女弟子所种植的鲜花,被那名弟子瞧见,不由分说地一顿豪打。小雪苦苦哀求之声正好被我听到,由于很久以前那个救她出苦海的誓言没能实现,我一直将这份郁闷深埋在心底,以至于粉妖能借助小雪的死讯使我心神惶乱,借机逃走。如今看到小雪竟然还活着,我暗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带她离开! 随着宝瓶进入小楼,大殿上高悬的匾额又使我想起一人——曾经一掌就将我掀翻在地的一派掌门人“出云子”,因为匾额上赫然刻着龙飞凤舞般的三个斗大金字:天雷门。 “小雪怎么会来到”天雷门“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灵煞门”总坛被攻陷的当日,白道修真们缴获了大批的修行材料与法器,更是俘虏了数不清的低级魔侍,小雪自然也成了战利品的一部分。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实力最强的“天剑门”自然占了大份,随后便是“天雷门”,其他门派紧随其后。小雪由于魔力低微,即使是炼成丹药也作用不大,反而会浪费更多天才地宝等昂贵的辅助材料,因此,本着利用率最大化的原则,小雪躲过一劫,却成了“天雷门”的妖奴,每天负责打扫卫生,并侍候门内的低阶弟子。 两个家伙将装着我的宝瓶放入了丹房,之后便转身离开,去寻找炼化仙丹的辅助材料。丹房内此时正是空无一人,我借机破坏了瓶中的禁制,从“羊脂玉颈瓶”中脱身而出。紧接着,我又将自己所处的丹房狠狠地搜刮了一遍,透过强大的神识,将那些感觉不错的仙丹灵药全都收入囊中,我并没有空间储物之类的法宝,但是外卖递送员工作服周身上下的口袋却也不少,在这件事上正好帮了我的大忙,也算是小小地报复了一下天雷门的修真。 在丹房的正中央,摆放着“天雷门”的镇门之宝——五雷金丹造化炉。看着微旺的炉火,我竟然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一步步地走了过去,信手揭开了炉顶的封印。如果此时有人告诉天雷门的修真,一个散魔正在他们的宝贝丹房里为所欲为,不知道这个修真会用怎样一种表情来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我的神识告诉我,炉内有一颗绝世金丹,虽有强大的禁制保护,但对于我来说,取之如探囊取物。既然拿了人家那么多的仙丹灵药,索性把这最后一颗也来个顺手牵羊。我打开炉鼎的盖子,踮着脚,伸着胳膊在炉内摸索着。此时的炉温不高,百十来度的高温,对于一个散魔而言刚好暖暖手。 突然,一股强劲的妖气从炉内窜出,一抹青影快到无法辨认的程度,直奔我的双目袭来。意外的袭击虽然吓得我一身冷汗,但是仅凭这样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害到一个散魔,哪怕这位散魔还是个一点法术也不通的“法盲”。我凭念力强行向后快速移动,同时双手交错前探,使了一招太极拳中的“揽雀尾”,通过柔劲轻易地就绞住了青影的利爪,凭借腰腹部强大的爆发力,一招“柔道大背胯”,生生将青影摔出一丈多远。我虽然不通法术,但强大的妖婴修为使我将以前的三脚猫功夫威力翻倍,施展出来自然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青影被我这突然的反击一下子摔了个七荤八素,撞翻了无数的丹药架柜。我恼它暗算于我,自然不会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更何况我还有“绝招”没使出来呢!我将妖婴之力迅速布满全身,双脚蹬地,飞身扑向那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青影。我准备——先插它双眼,然后封它咽喉,最后在这家伙的下体上再狠狠地跺上一脚! 暴虐的妖婴之力使我很轻易地将那家伙再次按倒在地,青影服服帖帖地被我压在身下,四目相对,我倒吸了口凉气!接下来的“流氓三招”便再也使不出来了。青影感受到我的妖婴邪力也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进入我眼帘的首先是一双动人妩媚的明眸,勾魂夺魄;凝脂如玉的额头,点缀着略显英气的俊眉;黑亮的青丝映衬着面颊两侧柔美的曲线,自然散开;吹弹力破的肌肤散发着妖异的体香;娇俏的口鼻正喘着粗气,使得从散乱衣领处露出的诱人美颈微微颤抖着。 这可是一张令男人疯狂令女人妒嫉的绝世容颜,但是,我的神识却清楚地告知我,眼前的“美女”应该是只雄性妖物。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丽的“男人”,我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飞一般地逃离开它的身体。如果再多看这“男人”几眼,我甚至开始担心自己会就此变成同性恋。 “你……你不是白道修真?”它温和略显中性的嗓音响起,加上扶地起身的姿态,活脱一个春睡乍醒的祝英台,“是你救了我吗?”它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明眸使我不敢直视。“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我看不出您的修为,失礼了!”“美人”臻首微顿,继续道:“我开始还以为你是天雷门的弟子,所以多有得罪。如果不是你放我出丹炉,我这条命便交待在这鼎炉之内。救命之恩,胡紫瑶此生必报。”一个男性竟然起了个女性的名字,胡紫瑶?我又打了个哆嗦,语无伦次地应道:“你……我……算了,算了,误打误撞,误打误撞……”我竟然对着个“男人”开始脸红了。 “天雷门被邪修们攻陷了?”胡紫瑶问道:“你是如何来到这守卫森严的”天雷门“禁地?我感觉不到其他邪修的气息,好象附近依然是白道修真的天下……你不会是独自溜进来的吧?小偷?……” 胡紫瑶在一旁唠叨,我可不想再与它纠缠在一起,也不理会它的问题,转身走向中央的丹炉,继续我的盗丹工作。因为刚刚打斗的动静也许早已惊动了天雷门的修真,找小雪跑路之前,我还是恋恋不忘鼎炉内的那颗绝世金丹! “你在干什么?”胡紫瑶眨着美目,踮着小脚,好奇地道:“你怎么爬到鼎炉里了?那里面可不好玩,快出来吧!……哎呀!瞧你一脸的炉灰,我都快认不出你了。”随后递过一块香喷喷的手帕,道:“给,快擦擦吧!”我顾不得擦脸,一个翻身跌出鼎炉,立刻盘膝而坐,运起“血魔妖婴”冲击着腹中的金丹。原来,金丹上附着的禁制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许多,为了节省时间,我催动“血魔妖婴”将金丹与禁制阵法一同吞入体内,谁想禁制阵法并不能轻易地被化解,于是,只能先用妖婴压制住金丹上的禁制,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慢慢消化。 胡紫瑶也大概猜到我出了点问题,忽然闭起嘴巴,静静地守在我的身旁。这时,从丹房外面闯进两个人,正是收我入宝瓶的两个密法期修为的混蛋修真。刚刚丹房传出短暂的打斗声首先被这二人听到,所以迅速地赶到了事发现场。古语说得好:贪便宜,没好事。我为了贪图一颗金丹,搞得自己暂时动弹不得,即将再次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不过,那两个修真也同样吃了贪小便宜的亏,他们不仅亏了整整一个丹房的灵丹妙药,而且连自己的性命也快要赔掉了。有了这次经历,我痛下决心,今后再也不能贪图小便宜了。 我虽然暂时受制,幸好身旁还有个同道修真胡紫瑶。这位“美人”其实并不像其外表那样柔弱,正好相反,竟然具备了蹬途中期的修为实力,而且出手狠辣,收拾两个密法期修为的修真倒是不费吹灰之力。 原本是我计划亲手干掉的两个家伙,由于我的妖婴受制而被胡紫瑶轻松击杀。估计那两个卑鄙的家伙至死也没弄明白:丹房内怎么就凭空多出两个人?而且,还不明不白地被一个貌似柔弱的“美人”转瞬灭杀。又过了几分钟,我的妖婴终于暂时压制住了金丹上的禁制,而此时的丹房外面,也涌来了更多白道修真的气息。 卷二 静念剑叟(二) 起初,丹房内传出的短暂声响并没有引起天雷门修真的重视,大部分的修真误认为只是哪个同门弟子在丹房内毛手毛脚地一不小心碰翻了药柜,因此,都没有施展瞬移的法术,只是按平常的速度,慢慢悠悠地踱向丹房,大部分人心里是这样想的:“晚过去一会儿,免得被抓做”劳力“,帮那个碰翻药柜的冒失鬼收拾丹房,散落的丹药还要从新分门别类,那可是非常烦人的工作。”就这样,在胡紫瑶击杀两名修真之后的短暂时段里,愣是没有其他的天雷门人赶到丹房,为我压制金丹禁制赢得了短暂的时间。尽管在我勉强能够行动之时,突然被大量的天雷门修真包围在丹房里,但是,在面对面撞上他们之前,仅仅需要数息的时间就可以施展各种遁形法术逃之夭夭。胡紫瑶就是这么干的,而且它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也会这么干。 我眼看着胡紫瑶念动咒语,身影快速地淡化在空气中,心里难受啊!“又是该死的遁形术,”我心中狠狠地骂道:“老子为什么就不会施展遁形术呢?”遁形术可以使施法者通过一种特定形态快速瞬移到自己想象的目的地,只要具有入道期以上修为的修真者,再配合一定的密咒法文,皆可施展。修为越高,瞬移的范围越广,精确度越准。但是,谁会想到,我这个丹成末期的散魔竟然是一个法术也不会的“法盲”。就这样,胡紫瑶说了句:“用瞬移,咱们天雷门外见!”,就消失掉了,孤零零地剩下我独自一人。 面对转瞬间就要涌入的天雷门修真,我现在真是无路可逃,难道非要我大开杀戒,杀出一条血路不成?我竟然开始幻想自己如港台电影中的发哥一般,一边握着双枪,一边还叼根牙签…… 聚云子是天雷门掌门出云子的师弟,负责管理门内日常的大小事务。对于丹房的响动,起初,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是筹划着一会儿如何狠狠地处罚那个在丹房里的冒失鬼,以儆效尤。如果能将此事好好利用,说不定还能在天雷门为自己树立更强的权威。不过,眼前的事实使他很快就明白了,刚刚丹房里发生的事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丹房内一片狼藉,“五雷金丹炉”的鼎口大开,炉顶的封印早已不知去向,而且就在房间靠近门口的地上还躺了两具本门弟子修真的尸体。聚云子连同其他修真门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不好!定是前日掌门擒回来的那只狐妖从宝炉中逃掉了,而且逃跑时还杀掉了碰巧撞上的道悟与道明。”“道悟”与“道明”正是收我入宝瓶的那两个初级修真者的道号。很快,众人在聚云子的断喝声中回过神来,伴随着一阵骚动,众人一致赞同聚云子的推断。 “马上派人,通知掌门,”聚云子显示出了对于紧急事件良好的应急能力,他立刻指挥门人弟子道:“敲警钟,集合其他弟子在总堂作彻底搜查,修为到蹬途期的弟子立刻随我出仙阵,到总堂外围去追击妖狐。”聚云子说罢,凭空变出一张纸符贴在自己的身上,纸符化作一团雷云托着聚云子瞬间便飞出了丹房,成了消失在高空中的一个小黑点。余下的一众弟子也马上各显神通,紧随其后涌出丹房。不一会儿,警钟响起,天雷门到处可见神情紧张、戒备森严的修真者。 大家都在忙着捉狐妖,一时间竟没人来处理零乱的丹房,还有地上的尸体,所以,天雷门到处都有修真,唯独丹房内空无一人。这时,从丹炉里露出一个满面炉灰的脑袋,见四下无人,立刻蹑手蹑脚地爬了出来,此人便是我风某人。 刚刚见自己无路可逃,索性赌上一把:就赌众人见炉顶大开,便会先见为主地认为炉内无人,而在情况紧急的条件下,不会有人来对鼎炉内进行搜查。我这人赌运一直都不好,总是十赌九输,没想到这次竟然让我赌对了,心中自然一阵狂喜。不过,这次玩得过于刺激了,躲在鼎炉内的时候,感觉着近在咫尺的白道修真,自己险些先沉不住气而暴走杀人! 我瞅准机会,离开了丹房。好似一个轻车熟路的小偷,避过一队队搜索的修真,在一处如厕的门口用重手法敲晕了一个只有脱胎期修为的小修真,套上他的长袍外衣,化装成天雷门低阶弟子的模样。随后便大摇大摆地混进一组搜索小队,一边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排查房间,一边寻找着小雪的身影。 当警钟声响起,天雷门内的妖奴们个个惶恐万分,不论是邪道来犯,还是天雷门自己的内部事务,妖奴们都不想惹祸上身,多生是非,搞不好一条小命就此断送了。所以,稍有经验的妖奴一听到警钟声,就立刻跪伏在原地一动不动,顶多会被路过的修真踹上几脚。不过也有一些年轻的妖奴,看着修真们气势汹汹的架势,吓得四散躲藏,运气不好者,反而被那些有搜索任务的修真们误杀掉了。 身处慌乱之中的小雪,开始的时候跟着一个妖奴同伴躲到了一张八仙桌的下面。但是,当天雷门的修真放出“食妖犬”进行搜索的时候,一条“食妖犬”突然对桌子下面躲藏着的妖奴产生兴趣,突如其来的一口就将小雪的同伴咬成两截。小雪望着“食妖犬”血淋淋的大口,顿时吓得惊叫连连,飞一般地钻出八仙桌,撒腿就跑。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食妖犬”,小雪只觉得自己双腿的力道在迅速衰竭,仿佛两根面条,越来越酸软乏力。虽拼尽全力,但眼瞅着前方无路,身形巨大的“食妖犬”几乎一个前蹿就可将体态娇小的小雪扑倒在地。绝望之下,小雪将双目紧闭,极度的恐惧竟使她产生了放弃的念头。那些操纵“食妖犬”的修真见到这一幕情景并没有出来制止,相反,他们将这视为在枯燥的搜索活动中用以娱乐心情的小插曲。 “彭——!”小雪只觉头皮一麻,便撞在了一个人的大腿上。小雪不敢睁眼看,只是颤抖着蜷起身子,等待下面未知命运的到来。一切在短短的数息之间仿佛过了几年一样漫长,小雪觉着周围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没有“食妖犬”的撕咬,也没有白道修真怒极而至的巴掌。小雪感受到的是一条并不算强壮的臂膀,一片不怎么结实的胸膛,将她娇小的身体整个围护了起来。此时小雪的心中突然升出了从来也不曾有过的安全感,有些似曾相识的气息,促使她紧紧地贴在了这个人的怀里。小雪仿佛回到了她经常作的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有一个可以使她感觉到安心的身影…… 我极其嚣张地走在天雷门的院落之间,竟然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想象一下,这座城市中屈指可数的大门派,弟子逾千,哪能担保其弟子之间全都相互认识呢?尤其我这个伪装成修为低得好似普通人一样的低阶弟子,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已经找了几座院落,依然不见小雪的身影。看着周围惊恐的妖奴,我开始担心小雪的安全。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几声犬吠,紧接着是几名修真刺耳的笑声。我朝着犬吠声一路寻去,一眼便瞧见情况危急的小雪。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由于小雪个子太小,一头便撞到了我的大腿上。我就势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快速地散开神念,将一道质化了的念力射进接踵而至的“食妖犬”的狗头。“食妖犬”一个趔趄滚到一边,低呜着,加了尾巴逃得无影无踪。那几个操纵“食妖犬”的修真,仿佛看到怪物一样地看着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名低阶弟子如此轻易地就吓走了“食妖犬”,而且更不明白这名低阶弟子为什么要救那个卑微低贱的小妖奴。 眼前这几个操纵“食妖犬”的修真比我伪装的身份等级要高出许多,大约也都是入道初期的修为。我吓走“食妖犬”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这几个家伙的不满。其中一个大胖子修真冷着肉墩墩的肥脸,喝道:“小子!你是哪一支的弟子,凭什么来多管爷爷们的闲事!”“奶奶的——”另一名高瘦的修真骂道:“瞧这小子一副惹人讨厌的模样,今天我们几个作师兄的就教教这小子,应该如何本分地在门里混日子。”这些修真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欺负的新目标,坏笑着向我围了过来。 这些修真张口爷爷的,闭口奶奶的,哪里有半点修真者的风范,简直就是几个地痞混混!还是老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我怀抱着受惊过度的小女娃,装作害怕的样子,一步步往拐角处的墙根退去。几个流氓修真者见我自己往不引人注意的死胡同里退,心中暗自高兴,寻思着:“这可是你小子自找的。” 我被这几个人堵在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我装作很幼稚的样子,颤声喝道:“你……你们……想干什么?师……师长们要我们搜查总堂,你们却以虐杀妖奴为乐,置正经事于不顾,耽误了师长们的命令,你……你们吃罪得起吗?要是总堂里还潜藏着邪道的妖孽,你们的罪过可就更大了。”几句话立刻引起流氓们的骚动。“奶奶的,这小子竟然搬出师长来压我们,真是他妈的活腻歪了!”高瘦的修真骂道。大胖修真也叫嚣着道:“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以后我们他妈的就没法在门里混了!” 我望着众流氓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突然指着他们的身后喝道:“看,是掌门!”“小子,这种骗鬼的伎俩太傻了吧!”几个流氓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表演。“看,是邪道修真!”我又道。他们依然无动于衷地向我逼近。“看,飞碟!”“看,会飞的猪!”“看,美女……” 人们往往只会看到他人的愚蠢,从来不曾想到过自己。嘲笑他人的同时,也许早已被他人定作愚弄的对象。当认为对手是最愚蠢的时候,往往也是自己最疏忽大意的时候。“看,板砖!”我的警告声很轻易地被几个流氓忽略掉了,但是我用念力操纵着的几块红砖确是实实在在地于同一时间拍到了他们的后脑上。由于我下手的劲气十足,几个家伙双眼一翻,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便像面条般瘫软在地上昏了过去。 我带着小雪迅速离开了现场,在一处小楼的贮藏室潜藏了下来。我望着怀中精致如瓷的小女孩,开始犯愁了:“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上一个如此惹眼的小妖从容离开天雷门,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再一次后悔自己是个十足的“法盲”,我相信,肯定有带他人一起潜行的秘咒法文,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想来还真是愧对自己一身散魔的修为! 此时,小雪微微张开抖动着的睫毛,好奇的目光射向我的面貌。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虽然仅仅是许久之前的一面之缘,而且我此时的面上还残留着一些炉灰,但是小雪竟然认出了我:“风……,真的是你吗?”我有些激动,因为小家伙还记得我。我微笑着轻抚她的小脑袋,道:“是我。”“真的是风,小雪好高兴!雪经常梦到风,是风的手使小雪不再疼痛……,这不会又是小雪的梦吧?求你别让雪从梦里醒过来。雪要和风在一起……”小家伙几乎哽咽着要哭出声来,慌张地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生怕自己突然梦醒,再次失去我的踪影。 我没想到自己在小家伙的心中居然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看着突然变得惴惴不安的小雪,我心中隐隐生出一丝难受,这还是自我加持“厉鬼咒”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来此内心的痛。“这不是小雪的梦,”我轻拍着小雪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以前欺负小雪的老妖怪已经被我杀死了,这次我是来带你离开的。现在的风,有很厉害的本事了,我保证,以后不论邪道还是白道,谁再欺负我们小雪,我一定揍得他连他妈妈都不认得!” 小雪在我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之前过度的惊吓与后来的惊喜使得小家伙神情疲惫,不一会儿工夫,竟然赖在我的怀里甜甜地睡着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突然身后传来了胡紫瑶的声音:“我在外面不见你跟来,原来躲在这里……咦?好可爱的小女孩呦!”胡紫瑶虽身为男身,但是其女生性格对一切可爱事物的抵抗力也是极低,看着仿佛瓷娃娃般的小雪,也忍不住要摸上一摸。 我抱着小雪,避开了胡紫瑶的“魔爪”,道:“你怎么又转回来了?”“还不是因为你呀,”胡紫瑶略显幽怨的表情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说好在外面会合,等了好久都不见你过来,怕你这个救命恩人有什么危险,我可是只感恩图报的好狐妖,躲过了至少三批搜索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怎么?不高兴见到人家?”说着宛然是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我心中回应道:“我们又不是真的很熟……”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一阵啸声。一个令我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妖孽还不出来受死!在下”天雷门“掌门”出云子“,在这里恭候大驾!” 卷二 静念剑叟(三) 小楼外,里三层外三层,从空中到地面,布满了天雷门的大小修真。 出云子浑厚的嗓音,夹带着风雷之气逼入了小楼。小雪从梦中被惊醒,一双小手紧紧揪住我胸前的衣服,显得异常恐惧。胡紫瑶曾经吃过出云子的大亏,此时的面色早已变得煞白,由于紧张,双肩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一双妙目慌张地望着我,渴望我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拿个主意。 其实,我心中也有些害怕,主要是以前的经历使我对浑身散发着雷电之气的出云子有些心理阴影。不过,我依旧当机立断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带着小雪找机会开溜。”说着将怀里的小家伙递于胡紫瑶。没想到小雪和胡紫瑶都不同意我的主意,小雪赖在我的怀里死活不肯离开,胡紫瑶也反对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你救过我,这次我出去引开他们。” 也许是因为依偎在我怀中的小雪,也或许是胡紫瑶的外表太过柔弱,也许就是因为她最后的那句话……,总之,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内心深处突然间涌出的勇气与滔天战意。我冲着二人柔和地说了声:“乖,听话!”短短的三个字,充满着坚定与自信,不怒自威的气势使身边的人再也无法抗拒我的决定,我恍惚中仿佛看到了胡紫瑶目中含着的几点晶莹。 我放下怀中的小雪,头也不回地窜出贮藏室。在冲出小楼的一霎那,突然祭出“血魔妖婴”,强大的散魔实力再也掩藏不住,排山倒海般的魔气自我的妖婴涌出,瞬间充斥了以我为中心,方圆十数里的空间。小楼外的白道修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魔气吓了一大跳。由于我的妖婴有明显的吞噬他人修为的作用,因此除了几名蹬途末期的高手,其余人等立刻祭出保护屏障,四散着躲了起来。偌大的一片空地上,只有出云子、聚云子、凝云子、散云子、解云子这号称“天雷五子”的五大高手凝神立于半空中,看似随意的站位,实则是一套玄奥的阵法,隐隐将我困在当中。 之前,聚云子驾云在天雷门外百里之内搜索,结果一无所获。立刻返回与几位师兄弟商议,最后出云子判断,邪道妖人极有可能还潜藏在天雷门内,随后,被发现的遇袭弟子更加证明了这一结论。因此,天雷门的五支弟子分别在各自师傅的带领下,对天雷门所在的所有建筑又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出云子最先发现小楼里的妖气,所以很快,五支人马齐齐汇聚在我藏身的小楼外。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重重围困的妖人竟是个散魔! “此獠修为甚高,众师弟合力发动护门仙阵,为兄先挡上一阵!”出云子大声喝罢,忙祭出镇门法宝“风雷扇”,一道碗口粗细的紫电直向我胸口袭来。修真之间的战斗大致可分为体术、法术两种技击模式,出云子不仅法术高强,而且对体术也非常精通。就在他释放闪电的同时,身形一晃连出六掌,封住了我躲闪的全部退路。 我所掌握的体术技击很差,虽然对自己的“流氓三招”还颇有信心,但也很难在这种程度的激战中发挥作用,法术就更不用说了。我在紫电与出云子的掌力上作了艰难的选择,咬牙运起妖婴生生挨了出云子两掌,利用自身与出云子双掌接触的瞬间,将一丝妖婴之力顶入出云子的身体,虽然我本身也在这足以裂碑碎石的掌力下受了点伤,但打人的出云子却并不好过,被我突然逼入他体内的妖婴邪力反噬得够呛,毕竟散魔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我趁出云子慌乱之际,撞开一个缺口,扭头就跑。 出云子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用挨打的方式还击,更没想到我一个散魔竟然生挨了两掌之后就选择逃跑,除了比较经揍外,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本事,这与我刚开始的气势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出云子微微一愣神的功夫,我已经跑出百米之外,这速度要是在奥运会上铁定是新的世界纪录。“追!”出云子与四个正在准备“九天万雷灭魔大阵”的师弟立刻腾身升空,朝着我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其他的修真弟子见师傅们都追了下去,也都纷纷念动咒语跟了上去,不过以他们的能力多半也只有在一旁看热闹的份儿。小楼外一会儿的功夫就剩不下几名修真了,留下来的修真大都只有脱胎期的修为,根本施展不了任何盾身潜行的法术,如果步行跑过去,估计累个半死也不一定能赶得上。 “师兄,刚刚那个妖人好厉害呀!”小楼前一名小修真望着大伙消失的方向道:“看起来似乎比师傅们的功力还高。可是,他为什么不打就逃跑了呢?”一名修真回答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师傅们的实力要强过那妖人,那厮自知不敌,所以一有机会就立刻逃掉了。”“也不尽然,”其中一名修真突然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那妖人既然有如此强横的实力就不可能轻易认输,那厮之所以诈败而逃,估计是要把我们全都引离小楼。如此算来,小楼内定有与之相关的重要事物怕被我们见到,因此,所有事情围绕的重点还应在这栋小楼里。”说着用手一指眼前的小楼,得意地笑了笑,不过笑得有些自不量力。 俗话说:“好奇心可以杀死有九条命的猫。”在修真界没有相应的实力,好奇心只能带来灾难。几名小修真带着强烈的好奇摸进了小楼。“瞧,是个甜妞!……”一个修真兴奋地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响动了。几分钟之后,面色稍缓的胡紫瑶出现在小楼前,小雪被点了昏睡穴静静地趴在怀里,估计那些只有脱胎期修为的小修真经胡紫瑶之手全都见了阎王。此时,远处的天际边聚满了乌黑的雷云,胡紫瑶感应着远处的激战,遥祝道:“一定要小心啊……” 我不会“缩地成寸潜行术”,很快就又被“天雷五子”围困在灭魔阵中。仙阵被发动,一道道天雷自空中落下,如流星雨般洒向阵中。天雷是专门克制邪妖的法术,对我体内的妖婴伤害极大,因此,我只能在阵中左躲右闪,狼狈不堪。出云子见我只是闪避,不见任何的法术施展,更不用说其它威力强劲的法宝,心中便有了怀疑。他突然施展“幻影分身术”,幻化出十八个手持“风雷扇”的自己,同时向我发起试探性的进攻。具有攻击实效的真人幻影,再配合时不时的落雷,使我当时就手忙脚乱,我发疯似的体术技击瞬间变得漏洞百出。不到一会工夫,我连中了三掌一脚,外加五道落雷。好在我的妖婴实力够强,否则就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哈哈,众位师弟瞧见没有?此獠虽然凶悍,但竟然不会法术,体术水平更是不怎么样!”出云子仿佛捡到宝贝似的,兴奋地道:“众位师弟守住阵脚,就让为兄收了此獠,炼制丹药。这毫无攻击力的散魔可真是上天赐给我们”天雷门“的宝贝,切莫让其逃了!”与此同时,他也快速地祭出“风雷扇”。 “风雷扇”之所以能成为天雷门三大镇门法宝之一,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风雷扇”分“反吐”、“正吞”两面,刚开始出云子只是用宝扇的反面扇动,其威力只限于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突然,出云子手腕一抖,翻转宝扇,以“正吞”面向我扇来。说来奇怪,别的扇子都是向外出风,而这把扇子确是向内吸风,强大的吸力使我的周围霎那间形成了一块真空,而且还不断地从我的妖婴上吸走法力。 我四周的空气被抽走之后,我的体内与外界就形成了巨大的气压差,若不是我的身体经过涅磐重生,大异于常人,早就因体内的空气外涨而爆体身亡了。此时的我不仅呼吸艰难,而且身体被撑得像一个大皮球。这还不算最难受的,出云子每扇动一次宝扇,我祭出的妖婴就缩小一圈,照他这个速度一直扇下去的话,我想自己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了。最可气的是,他的四个师弟一直兢兢业业地操控着灭魔阵,使我连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在心中痛苦地喊道:“我痛恨法术密咒!(因为我不会使)更痛恨法宝仙器!(因为那不是我的)”“天雷五子”看到我临近崩溃的样子,内心都是无比的激动!干掉一个丹成末期修为的散魔,而他们自己全都毫发无伤,这简直就是他们这种程度的修真者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即使在全修真界也可当作一段传奇来颂扬,而且用散魔炼制的丹药,绝对是修真者突破自身修炼瓶颈的至宝。 也许是兴奋过度,也或许是冥冥之中的魔神看不惯他们嚣张的气焰,五个“天雷门”的高位修真者都没有注意到悄悄出现在他们后脑的“板砖”。我虽然不会法术,但意念控物的本领却相当厉害。若不是远处“天雷门”的弟子们提醒,我故技重施的“闷砖”偷袭战术绝对会百分之百的成功。聚云子等四个在外围控制阵法的修真听见弟子们的惊呼,立刻散开神识,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迅速做出反应,险险躲过从后脑呼啸而过的砖头。 不过,他们的掌门人“出云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他的神识也感受到了危险,但由于我的妖婴干扰,使得他一时间避无可避,只得运气于顶,用脑袋硬接我的板砖。“啪!”一声清脆的巨响过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天雷门”的人是不相信他们功力最高的掌门人被“闷砖”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暗算,而我则吃惊于出云子脑袋的硬度。我面前几米远的空地上,出云子捂着脑袋上的大包,痛得直在地上打滚。 “风雷扇”一时间失去了出云子的控制,便给了我反击的机会。我的妖婴迅速攀上宝扇不但夺回了失去的法力,而且还在瞬间盗取了宝扇上的吞吐灵力,使得大名鼎鼎的“风雷扇”变成了一把普通的扇子。但是,我觉得似乎还不够解气,意随念动,扇子在我的念力撕扯下四分五裂,彻底毁掉了。这一切都只是在数息间完成,未等天雷门人有所反映,我又立刻跳出灭魔阵的包围,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逃去。 聚云子四人大惊,忙要架云直追。此时,出云子也停止了挣扎,看着被毁的宝扇,面目开始变得狰狞可怕。他制止了正要腾空而起的四个师弟,道:“此獠欺人太甚!我出云子定不放过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粒金色的弹丸。聚云子等人见师兄竟然动用了镇门三宝当中最为厉害的“九天雷劫霹雳珠”,都是心中一震:“看来掌门师兄是真的被气疯了。” “九天雷劫霹雳珠”在“天雷门”也只有两颗,每一颗都可以自九天引来一道金色劫雷,劫雷不同于一般天雷,即便是超然期的仙魔也抵挡不住。这也是为什么“天雷门”的修真修为不高,却在白道联盟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原因之一。只见金丹在出云子的冷笑声中一飞冲天,他知道劫雷可以自动锁定我的气息,这一次我是在劫难逃!不一会儿,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的天边倾泻下一道直径超过五米的金色巨闪,闪电过后才是震耳欲聋的滚滚雷声。 雷云散尽,天空变得格外晴朗。“天雷门”的修真们围着一具焦黑的尸体,显出很吃惊的样子。若按照劫雷正常的威力足可以将一个散魔轻易击成飞灰,但是我的尸体除了一点焦糊之外,却完好地保留了下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我的尸体,此时的出云子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颇有些后悔。动用“九天雷劫霹雳珠”来消灭一个散魔,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一颗霹雳珠消灭一个超然期的恶魔都是绰绰有余的,而“天雷门”也总共只有两颗这样的珠子,一颗由历任掌门人随身携带,另一颗被上古仙阵封印于“五雷金丹造化炉”内用来炼化妖邪。出云子心疼地叹息道:“浪费啦!后悔呀!”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只有聚云子安慰道:“掌门师兄切莫伤心,你瞧,这魔头身受劫雷却能保住原形,依我看这具尸身之中有古怪,定是含了什么天才地宝之类的灵物,若将这尸身带回总堂做个炼制仙丹的材料,说不定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出云子听了聚云子的话,心情稍稍好了些,正要命令弟子收尸,就在这时,“天雷门”总堂方向一片火光冲天,远远的,一名本门的低阶弟子浑身是伤,连滚带爬地向这边奔来,几名弟子赶忙将他架到了出云子的面前。那名弟子如见到救星一般,惨声道:“掌门,大事不好!妖奴作乱,成群结队反出了总堂。还有……还有一个妖媚的女人带了个小妖奴,一见到我们这些低阶弟子就大开杀戒,现在留守总堂的弟子损失惨重!” 出云子听罢,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愤怒起来。他隐约可以猜到所谓的妖媚女人应该就是从丹炉里逃掉的狐妖。“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死狐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尊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出云子狠狠地道。他一边下令身边的一众弟子速速回救总堂,一边安排人手在总堂外围埋伏,准备一网打尽这些胆敢挑衅“天雷门”尊严的妖孽。 忙乱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地上的那具焦黑尸体,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卷二 静念剑叟(四) 我引开天雷门的修真之后,胡紫瑶带着小雪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悄悄地潜回了天雷门的总堂大厅。胡紫瑶打算采用声东击西的策略减轻我的压力,所以试图煽动妖奴们起来造反,但是效果不佳,一众妖奴被长时间的奴化生活所影响,根本不愿也不敢起来造反。甚至,妖奴中还有几个天雷门的忠狗,一早就跑去告密了。 天雷门的所有高阶弟子都被“天雷五子”带走了,门内虽然还留守有几百人之多,但一时间全是修为不过入道期的低阶弟子。当几名留守弟子听闻有人煽动妖奴作乱的消息的时候,大惊失色。不过,他们还是有信心将这次暴动扼杀在摇篮里,因为妖奴的修为更低,而且胆子更小。 几个修为稍微高点的天雷门弟子在妖奴忠狗的带领下来到了妖奴聚集的地方。“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煽动造反,嫌自己的烂命太长,是不是?”当中一个修真开口便叫嚣道:“你们不是想造反么?赶快行动起来吧,爷爷巴不得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好叫我们这些正义的修真者有借口真砍真杀,把你们这些垃圾全都干掉,我们也可以借机会过一过屠杀妖孽的隐。”说着连声的冷笑使妖奴们一个个惊若寒蝉,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呵呵!您真是好威风啊!”一声娇笑打破了天雷门修真们虎啸龙蟠的气势,只见胡紫瑶突然出现在几个修真弟子的面前,而那几个修真之前竟一点察觉也没有。 修真当中定力稍弱者看到眼前凭空多了一个娇艳欲滴的“女妖”,怀抱着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女娃,心中不免开始荡漾起来。虽然胡紫瑶身为男身,但狐媚惑心的功夫比一般女狐妖还要厉害数倍。胡紫瑶优雅地一瞥周围的妖奴,缓缓地道:“几位上仙刚刚不过是跟咱们开了个玩笑,如果我们执意要离开天雷门,人家上感苍天的好生之德也会放过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可怜的小妖们一马,您说我说得对吗?”最后一句是冲着修真们说的,几个修真不知不觉中受了惑心术的影响,竟然傻傻地跟着点头。 “大胆妖孽!竟然用惑心术暗算你家道爷!”最先醒过味儿来的修真破口大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祭出两张“云引天雷符”,暗自念动咒语,准备雷劈眼前的惑心“女妖”。胡紫瑶哪能轻易地让眼前的修真引来天雷,檀口一吸一吐,一股妖火登时就烧毁了尚未聚集完法力的灵符。其他修真者这时才缓过神儿来,纷纷祭出灵符法器,向胡紫瑶齐齐轰去。天雷门的这几个弟子刚刚丢了面子,威严在妖奴的心中已经打了折扣,现在必须要杀一儆百,用血腥震慑住剩下的一众妖奴。他们的打算是对的,但是胡紫瑶何尝不也是这样考虑的吗? 只见胡紫瑶身形稍微晃了一下便消失了踪影,修真们的进攻也全都落空。紧接着,无数寒气袭人的爪影闪电般出现在修真们的面前,不等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就抓穿了他们的胸膛,一朵朵如玫瑰般自然展开的血雾,瞬间淹没了修真们的身体。以蹬途中期的实力消灭几个入道初期的修真者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胡紫瑶再次现身的时候依旧怀抱着昏睡中的小雪,模样还是那么楚楚动人,但此时此刻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恐惧开始萦绕在每个妖奴的心头。 一名远远地站在外围的修真弟子幸免遇难,不过见到几位师兄的惨状,登时就吓得魂不附体。突然,他发现胡紫瑶灵动的美目已经打量到他的身上,一个踉跄险些瘫倒在地上。这时一个站在附近的妖奴忠狗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住,这名弟子就顺势将这个妖奴用借力打力的方式猛然推向胡紫瑶,自己则借机夺路而逃。 胡紫瑶一抬手,一道青光将撞向自己的妖奴忠狗自上而下地劈成两半,再看那名修真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大厅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这气味让胡紫瑶很不舒服,但是它还是装作很享受的样子,微笑着对一众妖奴道:“不要愚蠢地以为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让你们造反是要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好话说尽,现在该谈谈我此行的目的——杀人的事宜了,我今天不但要杀光天雷门留守在这里的弟子,我还要杀光你们这些背叛自己原有信仰的家伙!”一众妖奴听罢吓得连连后退,无数充满恐惧的双眼紧紧盯着突然发狠的胡紫瑶。当又一朵玫瑰血雾绽放的时候,妖奴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开始夺路而逃,他们你追我赶,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出天雷门,远远离开这片狰狞的炼狱修罗场。 天雷门的留守弟子自然不会任由妖奴逃离,早早集结起来准备武力镇压。但是,妖奴们宁愿选择与天雷门弟子对抗也不愿意返回去面对恶魔般的胡紫瑶,因为胡紫瑶的蹬途中期实力使他们一点活命的机会也没有。而且,胡紫瑶神出鬼没的身影使严阵以待的天雷门弟子损失惨重,许多弟子就是在屠杀妖奴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反被胡紫瑶干掉。妖奴们见天雷门的弟子快要面临崩溃的局面,顿时妖性大起,一部分妖奴也不选择逃跑,而是变成几个人同时围攻一名低阶修真,并开始吞噬修真者的道胎元灵。天雷门的低阶弟子无力发动灭魔大阵,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被围困在几处别墅小楼之内,勉强利用灵符法器拖延时间,修为略高的弟子尝试利用潜行术突围出去报信。 胡紫瑶见天雷门内一片混乱,索性又在几处小楼放了火。它觉得如此严重的局面已经足够引起“天雷五子”的注意,它自己也并不笨,不会真的妄想以自己一人之力挑了千年大派“天雷门”,戏既然已经演得差不多了,那么现在该是逃跑的时候了。想罢,胡紫瑶轻抚着昏睡之中的小雪,映着冲天的火光,在空气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时间向回倒退两个小时,在城市的其他角落,那些修为略高的白道修真者都感应到了天雷门方向冲天的魔气。在目前白道独大的局面下,很难想象会有那么不开眼的妖邪敢站出来公然挑衅白道联盟的威严,这个城市里的一众白道修真纷纷携带法器向着天雷门的方向汇集。坐落在城市另一端的白道第一大派“天剑门”自然也不例外,“指剑”彭钢、“嫡仙无尘”霓羽裳各带了十名蹬途初期修为的弟子,也气势汹汹地赶奔“天雷门”。城市中那些长期受压制的邪道妖孽见白道修真们如此大范围调动,便猜测会不会有外乡的高级邪修来到了这座城市,说不定可以打个翻身仗,实在不行也可借机为自己捞些油水。因此,一些妖孽终于忍不住寂寞也跟出来添乱,倒是吸引了一部分白道修真的注意,使得大家没能第一时间尽早赶到“天雷门”。 因为正值白天,“天剑门”的弟子都没有选择御剑而行,一行人使用的是现代交通工具——汽车。开始的时候,“指剑”彭钢还颇为焦急,一个劲儿地抱怨汽车太慢,路上太堵,要不是霓羽裳拦着,早就独自一人御剑先行了。临行之时他们的散仙老师“剑叟”叮嘱过他们不要太早赶到“天雷门”,二人不明其意,但老师有命,弟子不得不从,因此,一行人选择了平时根本就瞧不上眼的凡人代步工具。突然,彭钢和霓羽裳心中一阵莫名的慌乱,接着都清楚地感觉到了天边金色劫雷的声威,心中也是一惊!“天雷门”竟然动用了镇门之宝“劫雷”,一方面说明了来犯者的厉害;另一方面,自己这二十来人也不必急着赶过去了,凡间界还很少有人能在劫雷下生还,估计“天雷门”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天雷门”外围,出云子正忙着给弟子们下命令,但是灵台处的天目穴总是一个劲的发麻,他很奇怪,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高阶修真们的天目穴都具有预测危险的能力,因此,出云子心里开始慌乱了起来。 我被金色劫雷直接命中之后,便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黑暗中我看到了我的“血魔妖婴”,一团血红色的粘稠物体,形状像一个没有面目的鬼头,除了一张大嘴外什么也没有。它周身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阴森得令人作呕。我看到它正在试图咬碎什么东西,“喀拉!喀拉!”磨牙的恐怖声响令我汗毛直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再仔细地向妖婴口中瞧去,那个咬不碎的东西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而且隐隐蕴含着强大的雷电之气,原来是我之前从“五雷金丹造化炉”中盗取的金丹。我可以感觉到金丹外围的禁制已经被什么力量抵消掉了,而且金丹吸收了一些特殊的能量,使之变得光华外露,灿烂无比。妖婴似乎很头痛自己嘴里的金丹,既然咬不开,索性将咬改为吸吮,不一会儿工夫,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金丹虽然咬不开,但妖婴却可以从中吸吮出酷似金色劫雷的能量据为己有,不过,金丹一旦失去了一部分能量,便会自动从妖婴中融合一部分妖婴之力充实自身,就这样,两者达到了一种特殊的平衡,虽然能量共用,但谁也奈何不了谁。 当这种平衡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我也渐渐恢复了知觉。我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我的眼睛很不舒服,各种疼痛的感觉慢慢回到了身上,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才看清楚周围忙忙碌碌的天雷门弟子,还有不远处似乎正在商量事情的“天雷五子”。我此时应该无比庆幸,之前被我强行吞掉的金丹实际上就是另一颗“九天雷劫霹雳珠”,珠子外面强大的禁制替我的妖婴抵挡了大部分劫雷,剩下的劫雷能量全都被珠子吸收,因此,我身上只有一些看似烧焦模样的皮外伤。从假死状态恢复过来之后,我的力量似乎又精进了。 出云子还在跟几个师弟商量如何回救总堂并包抄妖孽,好使其没有一条漏网之鱼。突然间听到弟子们的惊呼声,五个人全都一愣。定睛望去,才发现我这个应该死掉的妖人,又重新站在那里,一众弟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将我团团围住。“一道九天劫雷都不能劈死的妖孽!”出云子的大脑当时就一阵眩晕,险些昏倒,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情形!他的四个师弟也全都呆立在当场,指望着出云子赶紧拿个主意。 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致死方休。出云子的“风雷扇”被毁掉了,所以他只能手持“云引天雷符”,再度使用“幻影分身术”,气势汹汹地向我攻来。他的四个师弟,见师兄再度出手,也纷纷升空,快速地凝聚雷云,以便合力操纵“九天万雷灭魔大阵”。围困我的一众天雷门弟子也齐齐祭出雨点般的法器向我当头砸来。 我下意识地祭出妖婴,迎头直奔出云子的无数分身,自己的本体也电射般紧随着妖婴向前冲去。弟子们的法宝威力有限,而且我的本体又与出云子混战在一起,所以他们投鼠忌器,反而对我的威胁不大。灭魔阵中快速凝聚的天雷突然之间也变得没有丝毫威力,一是我的妖婴吸收了金丹中的力量,早已不惧怕任何雷电属性的攻击;二是仓促间凝聚的灭魔阵只是虚有其表的摆设,其威力的十之八九都不能正常发挥出来。唯一使我头疼的还是出云子的分身术,一大堆“出云子”乱乱哄哄地一拥而上,使我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出云子本体,他用“云引天雷符”引来的天雷我还不用放在心上。 我的本体只要对上不知是分身还是本体的出云子,都是用一个套路应对,那就是我的“流氓三招”,插眼,封喉,兜裆腿!我的妖婴也穿梭于出云子的分身中,寻找着可吞噬的对象,但总是不能将分身的气息集中锁定。面对总也打不完的分身,我开始变得焦急。我突然灵机一动,假装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之后又连续滚出七八米远,出云子一见我显露败势,立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恨不得立刻就要了我的性命,所以,操纵着全部的分身连同他的本体全力向我扑来。这时,被忽略的“血魔妖婴”正好转到他们的身后,妖婴终于锁定了全部的分身气息,然后大嘴一张,强大的吸力将出云子的分身全都吸进了嘴里,只见其中一个出云子竭力使自己摆脱妖婴的吸力,这个无疑就是出云子的本体了!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奸笑着慢慢踱向被妖婴粘住的出云子。外围的一众弟子刚开始还以为胜券在握,突然见掌门被俘,也全都愣住了。他的师弟凝云子、散云子手疾眼快,立刻祭出法宝“魂天铃”、“雷云尺”向我的本体砸来。我冷笑着,用意念控制着妖婴将虚弱的出云子吐向朝我飞来的法宝,凝云子、散云子再想收手已是来不及了,“魂天铃”、“雷云尺”全都招呼在出云子的身上。先到的“魂天铃”毁了出云子的肉身,而紧接着的“雷云尺”又将出云子苦修出来的一个准元婴打散了,一代白道修真高手,“天雷门”的门掌,就这样惨叫一声神形俱灭。 凝云子、散云子见掌门师兄惨死在自己的法器之下,怪叫一声又双双向我扑来。只可惜,他们全都直接撞进了“血魔妖婴”的血盆大口之中。妖婴吸了二人的道胎元灵,大嘴一厥,将两具干尸吐了出来。他们的小师弟解云子圆睁二目,虽然愤怒之火遍及全身,但是心里还是开始感到害怕。他忙看向二师兄聚云子,聚云子还是比较冷静,见自己的三位师兄弟都被对方干掉了,自己此次也万万讨不到好,因此,便打了撤退的主意:“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邀集到其他修真同道,再找此獠报仇!” 解云子通过“传音入密”清楚了二师兄的意思,看来暂时撤退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不过,解云子不应该临逃走前还要在我面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撂下狠话:“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迟早老子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以慰三位师兄在天之灵!”话音未落,解云子就被自妖婴口中吐出的一道小臂般粗细的金色劫雷轰得毛发不存了。“下辈子要记住,狠话不是谁都可以撂的!”我望着早已成为尘埃的解云子轻蔑地说道。 一个可以瞬发“劫雷”的邪道散魔!聚云子吓得掉头就跑,天雷门的一众弟子见五位师傅四死一逃,也“呼啦”一声散作鸟兽状。我看了看瞬间变得空旷的地方,暗自为我刚刚的尝试兴奋不已。我的妖婴可以吸收金丹中的劫雷力量,那么我就应该可以使用它,果不出我之所料,虽然我瞬发的劫雷粗细程度、威力远远及不上真正的九天劫雷,但那确确实实是凡间修真界无法抗拒的劫雷的力量。 我收回妖婴并散开神识,不一会儿便捕捉到了胡紫瑶与小雪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朝他们藏身的方向飞奔而去。 卷二 静念剑叟(五) “看天上!”霓羽裳坐在车里突然指着车窗外道:“那是”天雷门“的聚云子道兄!一定出了什么事!”彭钢也注意到了聚云子的狼狈,忙驾起飞剑直奔聚云子而去。要是大白天被凡人看到有人在天上飞那还了得,霓羽裳忙在低空中幻化出一片云彩遮住了地面上人们的视线,然后带着一众弟子御剑跟了上去。之前由于彭钢、聚云子都飞得极快,被地面上的人看到也误以为是搞特技表演的飞机。 天上平白多了一块法术云彩,哪能瞒得过城市里的修真们,向天雷门汇集的修真都各自架着云雾开始不自禁地向这块云彩靠拢。当日的晚间新闻就报道了这样一则奇观新闻:“傍晚时分,位于城郊的某地出现了彩云汇聚的美丽奇景,据专家分析可能是厄尔尼诺现象引发的蝴蝶效应,由此近日来的降水概率全都为50%……” 一众白道修真者围住聚云子,彭钢一上来就问道:“怎么回事?聚云子道兄,你为何如此狼狈?另外的天雷四子呢?”“死了,全死了!”聚云子仿佛又看到了那令人心惊肉跳的场面,哆哆嗦嗦地将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遍,又接着道:“那肯定是一个散魔!九天劫雷都劈不死的散魔!而且……而且更为恐怖的是……他自身还会瞬发金色劫雷!”“啊!”一众修真听了聚云子的话也吓了一大跳,散魔是何等的修为,瞬发劫雷又是何等的能耐,有些修真已经开始后悔赶来趟这浑水了。彭钢见众人一阵骚乱,忙道:“慌什么,什么散魔也逃不脱家师的”静念一剑“,只要家师”剑叟“出马,诛杀此獠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众人一想到这座城市中还有个散仙级的“静念剑叟”坐镇,心中便不再感到害怕。聚云子这时也仿佛看到了希望,求道:“对!对!对!只要”剑叟“老前辈出马,定能诛杀此獠,为我的师兄弟们报仇!只要击杀此獠,从此”天雷门“永归”天剑门“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聚云子拿整个“天雷门”作为筹码邀“天剑门”替自己报仇,“天剑门”不可能不动心。霓羽裳忙假意客气地道:“聚云子道兄说哪里话,除魔卫道是我辈正义之士的本分,”天雷门“的仇人就是我们”天剑门“的敌人,往后诛杀此獠,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太生分啦!”霓羽裳言下之意竟婉转地同意了与聚云子的交易。彭钢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霓羽裳用眼神制止。霓羽裳优雅地冲着周围的一众白道修真者道:“事不宜迟,大伙速速回去加紧防范,做好准备,以防止那个魔头的袭击。我与彭师兄先带聚云子道兄回”天剑门“去觐见家师”剑叟“,陈述事情的经过以及那个魔头的情况,只要大家团结在一起,相信此獠很快便会身首异处!”众人一听,也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老巢,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向着各自回家的方向散去。 彭钢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问道:“裳妹,你怎么能替家师做主,私自答应聚云子的要求呢?”只见霓羽裳轻拂着自己柔美的云鬓,妩媚地笑了笑,用同样的方式答道:“钢哥,你怎么就不想一下师傅在临行前对我们的叮嘱?为什么特意要我们晚到一会儿,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早在师傅的预料之中……”彭钢一点就透,立刻用一个“我明白了”的微笑回赠给眼前的聪慧丽人。 夜晚的城市喧嚣依旧,散布在城市上空的黑暗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也许,暴风雨根本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时而平缓,时而更加猛烈些罢了。 在“天剑门”后山的一间密室里,一位鹤发童颜、道骨仙风的老者盘坐在一领竹席之上,体内蕴含的强大气势竟然全都能内敛于胸中,隐而不发,绝对是一位仙级的体术高手才可能达到的境界。老者手抚着心爱的配剑“止水”,喃喃地道:“止水,老夫现在只差一步就能初窥超然之境的奥妙,但是这瓶颈的突破非人力所能把握,完全要看天意了……”“止水剑”仿佛响应老者的话语,发出一声欢快的剑语,这清脆的剑语只有它的主人才能够听懂:“要突破瓶颈,必须要找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只有用我锋利的身体刺穿对手的身体,在那一刻,你就可以体会、把握心中的欲望,找到突破的途径。” “止水啊,止水,你的名字取”心如止水“之意,为什么还是那么渴望饮血和杀戮呢?”老者道:“你不得不承认,你是激起老夫心中涟漪的罪魁祸首。”“为什么要抱怨我呢?”“止水剑”不满地道:“你的道号”静念“,还不是处处盘算,要知道仙剑随主,我们彼此应该说是臭味相投。”“算了,先不说这个,”老者道:“你可是一把有预测能力的仙剑,你确实看到老夫突破瓶颈的道路了吗?”“是的,”“止水剑”又欢快地发出一声长吟,道:“能与您一战的散魔已经出现,我可以看到您用我锋利的身体切入那家伙的胸口,我现在就能感受到胜利与鲜血带给我们的快感,相信我,我看到的未来都将会成为现实。”“老夫当然相信你了,我亲爱的止水,”老者笑道:“如果我不相信你,也不会让钢儿他们晚去救援”天雷“,我们”天剑“吞并”天雷“之后,将成为整个北方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而老夫也将以超然之境的实力统领整个北方修真……”老者望着窗外的夜色,散开神识,对着一轮皎月感叹道:“会瞬发劫雷的散魔?我等着你,可千万别让老夫失望才好!” 此时的我正躺在床上睡觉,一个机灵使我从恶梦中惊醒,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一个丹成末期修为的散仙算计上了,只觉得心里慌慌的一点都不踏实。我当然也不会知道,就在当晚,“静念剑叟”以这座城市白道联盟领袖的身份发出了“灭杀令”,全力通缉我这个“危险”的散魔,我成了即“灵煞老仙”之后,白道联盟的又一个重要的剿杀对象。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脸上,我躺在临时租来的房间里,艰难地想要摆脱睡魔的困扰,但是效果不好,我一个翻身又要沉沉睡去,因为昨夜作了一宿的噩梦,根本就没有睡好。我凭借自身的修为可以不吃不喝,但是小雪却不行,所以,我最终还是要爬起来为小雪解决早饭的问题。 自前一日杀掉“天雷五子”中的四子,我就预感到自己的变化。妖婴的暴虐之气,“厉鬼咒”的凶残之念,已经在悄悄地影响着我的做事决断,我冷静之后便开始有些后怕。我还是一直坚信因果报应之说,我担心自己早晚要处在这一轮回的既定轨道上,那样的结果我不敢想象。很值得庆幸的是,我一见到小雪便能从心里激发出保护弱小的欲望,这使我很欣慰地确定自己还没有变成嗜血的魔头。前一日的傍晚时分,我在一片树林中与胡紫瑶、小雪重逢在一起,二人见我虽然外表狼狈一点,但终归还是完整地回来了,自然是非常的高兴。 从胡紫瑶口中得知了它为了帮我引开追兵,力挑“天雷门”总堂的事,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不过,我们也一致认为,现在事情闹得有点大了,还是暂避风头的好。胡紫瑶盛情邀请我去它住的“花香谷”作客,不过还是被我婉言谢绝了。看着它因失望而略显哀怨的目光,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我很担心与胡紫瑶相处时间长了,会不自觉地改变性取向。我们道了别,我带着小雪转奔城里,在我以前租来的房间先安顿了下来,我实在是太累了,给小雪准备了一些饼干,就倒在床上直接进入了梦乡,小雪则蜷在我的身边,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直到两只眼皮开始打架。 一宿的噩梦使我早上的精神很差,不仅浑身酸懒,而且连连的哈欠声吵醒了身边的小雪。“风,你醒啦!”小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让雪来给你按摩一下吧。”说着一双小手攀上了我的肩膀。小雪的力度不够,所以手脚并用,赤着一双粉嫩的小脚灵活而有节奏地踩在我的身上,那感觉还是相当受用的。“舒服吗?”小雪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舒服,太舒服了!谢谢你,小雪。”我道:“真希望天天都能这样!”“太好了,风喜欢,雪就很高兴!”小雪又加强了按摩的力度,白皙的小脸渐渐红润了起来,微喘着道:“以后只要风喜欢,雪可以天天给风按。” 我见小雪的额上已开始有了点点香汗,立刻示意她停下来休息。小雪却笑着道:“雪不累,只要风喜欢。”我打断了小雪的工作,将她搂在怀里,道:“要是累坏了我们的小雪,风可是要心疼的。”“没关系的,”接下来小雪一句原本是要安慰我的话却把我瞬间打进了地狱:“以前,我也是这样给那个老妖怪按摩的。”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心中的自责,小雪善解人意地又道:“雪喜欢风,雪为风所作的事全是雪自愿的。”我充满感激地紧紧搂住小雪,道:“谢谢你,小雪!”小雪也非常配合地静静地待在我的怀里,突然笑着道:“风,我们继续吧!”说着开始向我的下半身轻轻地挪动,在小雪的印象里,接下来就应该按摩这里了,记得那个老妖怪对在这个位置的服务总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如电击般的感觉却把我吓了一跳,忙翻身下床,道:“小雪,你再睡一会儿吧,我……我去准备早饭。”说完,红着脸匆匆逃离了卧房。 小雪要吃饭,我也要租房子住,以前我会为钱发愁,没想到成了散魔后,依然在为钱伤脑筋。我必须出去工作,才能维持现在的生活,以我的能力说不定抢中央银行都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这样一来自己也不免暴露了,更何况作为一个散魔被逼到抢银行的地步,传到修真界还不成了传世的笑话。 与小雪独处的日子虽然依旧贫困,但却过得异常惬意。小雪过去微微偏瘦的身体也开始变得珠圆玉润。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平庸的生活反而会被看作是目前最为宝贵的财富。虽然我已经被白道修真通缉了,但是身上的藏脉使我变得非常不容易被发现,这也大大地加强了我的安全系数。 这天一大早,我将小雪留在了家里,自己则带上有招聘信息的报纸出了门。在城市地铁的车厢里,我遇到了两名白道散修,这个城市中没门没派的修真者都被称为“散修”,散修的实力普遍很弱,这两人不过入道中期的修为在散修中也算是好手了。他们在车厢里布置了一个结界,即使在结界里打仗,一般凡人也根本看不出来。但是这种结界的强度都是以发动者的修为为基础,只要修为高过布置结界的人,这种结界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我甚至连神识都不用散开,就可以轻易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 “听说了吗?”一个修真显然刚从外地云游归来,竟然神神秘秘地道:“白道大派”天雷门“被人给挑了!”“这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哪能不知道!”另一个修真道:“”天剑门“的剑尊发布了”灭杀令“,截杀制造”天雷门“惨案的魔王,这已经是街知巷闻的事了,难道你老兄还不知道!” “”天雷门“惨案?”灭杀令“?魔王?”我这个当事人听了这些词汇也是一愣。 那个云游归来的修真问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对人了,”另一名修真仿佛亲历过现场一般,得意地道:“关于这件事,流传的不同说法太多太多,不过多半不太可信,经过我拨茧抽丝、去伪存真的分析,事情的真相还是没能逃出我的眼睛。”这个修真越卖官子,另一名修真就越想知道:“贤弟,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修真清了清嗓子开始讲道:“那个凶残的魔王应是修炼数万年的妖兽之王,性欲极强且颇好男风,为了他的一个狐妖男宠,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在”天雷门“大开杀戒,而且七进七出,杀得是血流成河。据说此獠不惧”天雷门“的九天金色劫雷,因此,”天雷五子“也是束手无策……最后,他们的掌门人出云子为了满门的弟子,当场自杀以求那个魔王高抬贵手,放过手下的一众弟子。唉!谁知那魔王凶性大发,又奸杀了出云子的另外三个师弟,他的二师弟聚云子逃到了”天剑门“才幸免于难!” “这么厉害!”听者无不惊骇,包括我这个偷听者在内。一般情况下,事情往往会越传越偏离最初的真相,但是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传得如此离谱! “现在,整个城市里的修真者,不论男女都是人人自危,担心被那个变态的魔王找上门来,所以,大家必须联合起来共同抗敌。不过,咱们可以放心的是,有”天剑门“的”剑叟“前辈亲自坐镇,想那魔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才行,”那个修真道:“目前,邪道势力借机开始复苏,最近到处都有邪修的袭击事件,你我今后还是要多多注意才好!” 另一名修真满不在乎地道:“只要不是遇上那个变态的魔王,估计邪道中还没什么人能把老子怎么样。怕什么!”我在一旁偷偷皱眉,这种初级的修为还敢如此嚣张,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突然,“血魔妖婴”一阵兴奋,我预感到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见一个高瘦的身影怀里拥着一个绝美清丽的女子,慢慢地踱进了结界。两名修真立刻感受到了威胁,因为踱进结界的两个人全无正常人的气息。只听高瘦身影有气无力地道:“兰儿,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的元婴快要结胎了,正好缺少修真者的道胎滋补滋补,瞧这里的两个家伙,味道应该不坏,可惜不是女人,否则又有的吃还有的玩!”“大胆妖孽——啊!”两名修真还未祭出灵符法器便被两道黑气淹没,瞬间变成干尸。 “啊——吸灵煞气!”我觉得自己又碰上了以前的熟人。 卷二 静念剑叟(六) 修真者所布的结界在他们死后也随之消失,高瘦身影在两具干尸上设置了一道幻象术,使得车厢里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两具尸体,然后搂着美女若无其事地向我这边走来。我们几乎同时看到对方的脸,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愣。“哎呀!原来是小师弟,”高瘦身影最先开口道:“你竟然没有死!”“当然,”我面无表情地道:“即使师傅死掉了,我也会活着。这就不用劳烦大师兄挂怀了。”高瘦身影正是“灵煞门”余孽,十二邪妖中的老大色邪,怀中的女子正是当日我曾经救过的女子,见她神态漠然,恬静中带着几丝妖异,整个人显然已经被色邪魔化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色邪哪里能容忍我如此傲慢的态度,阴沉着脸继续道:“不要以为师傅宠信于你,你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估计色邪还不知道灵煞老仙已死,对我还是有所顾忌。由于我一直以来对色邪的印象极差,所以突然间就有了要杀人的想法,不过,我觉得最好能逼着色邪先动手,我反过来再干掉他,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让这个目空一切的大师兄死得越不甘心越好。”我心里恨恨地想着。 “师傅叫我出来寻你,他老人家想见见你。”我说谎道。色邪闻听,登时面色就变了。“师弟呀,师傅要见我?到底为了什么事?”色邪大概心中有鬼,立刻和颜悦色地向我套话。“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装作详知内情的样子道:“当日”灵煞门“一役,众人失散,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有担心一下师傅的安危?你自己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呀!”色邪见我言语中很是不恭敬,越是担心我仰仗了灵煞老仙的支持,心中开始变得恐慌起来,反而不敢把我怎么样。 此时,色邪心中极度压抑,突然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按倒在座椅上,撩开衣衫的下摆,全然不顾及车厢里的众人,开始做起那种事来。随着对美丽胴体的轮番轰炸,色邪心中的郁闷一并发泄了出来,面色不再那么难堪。但是,色邪的行为却把我窘得够呛,面对满车厢异样的目光,我恨不得立刻跳车逃走。 色邪一边用他那鬼爪般的大手将身下女子的美肉挤捏成各种形状,一边淫笑着欣赏起我面红耳赤的窘态,仿佛抓到我的痛脚似的,一扫之前的郁闷。“小师弟,”色邪道:“你面子也太薄了,估计还是个雏吧?来,你也来骑一骑这骚货,装什么正经,难不成你自己那方面有问题?哈哈哈哈……” 地铁到站,我阴沉着脸,当先下了车,色邪则牵着女人脖颈上的狗链跟在我的后面。我跟色邪说,我这就要带他去见师傅“灵煞老仙”,色邪大概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词,所以也不怎么担心。“刚刚在车厢里闲人太多,我先忍了,现在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送色邪去另一个世界,见我们的老妖怪师傅。”我在心中暗自盘算,双目中不自觉地露出一道凶光。还好我背对着色邪,不曾被他看到我表情的异样。 一行三人说话间来到一片已经停工半年的废弃工地,尚未盖好的建筑框架隔离了都市的喧嚣,四下里除了几只老鼠,半个活物也没有。“师弟你看!”我身后突然传来色邪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刚一转身,只见一团白皙晶莹的美肉带着令人血脉膨胀的体香扑进了我的怀里。我微微一愣神的功夫,四肢竟然被眼前八爪鱼似的美人缠住,动弹不得。就在我还没有从这香艳的震惊中走出,一道强劲的“吸灵煞气”就逼入了我的体内,瞬间阻隔了我灵台处的生命力源。这招以前我也使过,没想到今天反被别人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色邪饶有兴致地看着生命力从我的身上飞速流失,欣赏着我痛苦挣扎的表情,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而缠在我身上的女人则依然赖在我的身上,葱指玉手还很不本分地撩动着我的一些敏感部位,如此挑逗一个深陷痛苦的垂死之人,还真是没有比这招更毒更狠的了!还好,我的“血魔妖婴”可不是吃素的,瞬间又在我的体内不声不响地建立了一条生命力源通道,而且慢慢开始吞噬我体内的“吸灵煞气”。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演技很好,装成垂死之人痛苦地问道:“你竟然敢对我下毒手!”色邪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搬开女人的双腿,从后面干起了那事,他兴奋地介绍道:“怎么样?我的兰儿摸得你很舒服吧?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宠妾——妖姬兰儿。就是你入”灵煞门“那天,老七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面对我的痛苦,兰儿也是一副欣赏享受的神色,甚至还很兴奋,我在心中喊道:“兰儿,你怎么也这样对我,好歹我也曾经救过你,虽然那次没有成功。” 伴随着兰儿勾魂夺魄的浪叫声,色邪开始有些得意忘形。“师弟,我是不会跟你去见老仙,我要自立门户!”色邪喘着粗气道:“这一年来,我吸了多少人的元灵,又吸了多少修真者的道胎,好不容易快要凝气成胎结成元婴。突破了蹬途期,老子也将是丹成期的高手了,我可不想再把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功力白白献给那老混蛋,我不能去见师傅,所以,师弟你必须死,而且还要死无全尸,这样我色邪才能更加安全!” 我本来还想再装一会儿,听听色邪还有什么说词,没想到兰儿的魔爪已经攀上了我的下体,我心中一个激灵,险些失态,暴走成第二个色邪!“原来是这样,”我突然停止了演戏,一把推开身前的妖姬兰儿,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冷笑道:“不过,师命难为,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见师傅他老人家!” 色邪和兰儿见我突然之间变得好似没事人一般,心中大惊!“你怎么没事?”色邪吃惊地问道:“师傅……是不是师傅就在附近?师傅来了!”色邪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霎时间变得异常恐慌。 我作为色邪间接的元灵寄主,可以瞬间发出与灵煞老仙同样的气势,所以,色邪突然间觉得如同“灵煞老仙”亲临一般,登时吓得手脚僵硬,呆若木鸡。我很轻易地就锁定了色邪的内息,体内的妖婴也蠢蠢欲动,只待我稍稍动一下念头,就立刻吞了色邪的全部修为。“色邪,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悠悠地道:“师傅他没有来,不过他老人家却是死在了我的手上,还好有条忠狗魔科鲧陪他,想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了。我想无论如何也要送你去见见师傅他老人家,把你刚才的想法当面说上一说!” “不要!”色邪虽然也不知道元灵寄主这回事,但是他已经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立刻跪伏在地上哀求道:“饶命啊!师弟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有眼不识金香玉,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这狗屎一般见识,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色邪预感着我说的并非谎话,连师傅丹成中期的修为都被小师弟干掉了,自己这蹬途末期的实力更是不值一提!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刚入门一年多的小师弟突然变得如此厉害,竟然能击杀“灵煞老仙”,但是理性的头脑告诉他,现在可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如何逃命才是最重要的。妖姬兰儿见色邪突然变得惊若寒蝉,也预感到事情的严重,一边幸灾乐祸地瞅着色邪,一边跪伏在一旁默声不语。 我缓缓祭出妖婴,登时冲天的魔气弥漫了工地上空,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将会引来白道联盟的追杀。“啊!原来你就是挑了”天雷门“的散魔!”色邪绝望地瘫软在地上抖作一团,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一位散魔的手掌心,只盼着我能主动改变主意,饶他一条狗命。不过,这似乎不大可能! “兰儿,你快替我求求小师弟,我知道小师弟也曾经喜欢过你,在”灵煞门“的时候,他还特意打听过你的消息。你求他,他会给你这个面子的!”色邪抬出兰儿,试图作最后的努力。若兰儿开口,我还真有些为难。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虽然跟我没多大关系,但是我对于当日的见死不救,始终深感内疚。不过,兰儿依旧不声不响地跪伏在那里,任凭色邪如何恳求,就是一言不发。我冷笑着一步步向色邪踱去,“血魔妖婴”的血盆大口呼之欲出。 突然,一道寒光自一堵墙的阴影处电射而来,直奔兰儿的玉颈袭去。兰儿一直注意着色邪,眼看即将被杀死的色邪,竟然开心地笑了。她虽然被色邪魔化,但内心中对他还是非常痛恨,所以,报复的喜悦使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向自己电射而来的寒光。我忙凝聚念力,阻挡寒光的飞行轨迹,但是,事出仓促,微弱的念力只是将寒光震歪了一些,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但还是洞穿了兰儿的身体,美人一声惨叫便昏死了过去。我立刻调回妖婴,将一丝妖婴之力注入兰儿的身体,护住她的心脉。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掠过色邪,将他裹在一团黑雾之中,瞬间消失了踪影。“又是一个熟悉的气息!”我怀抱着已经昏迷的兰儿,喃喃自语道:“救走色邪的人,我知道你是谁了……”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我立刻收回了妖婴,抱起受伤昏迷的兰儿,向着回家的方向飞奔而去。我刚离开不久,白道联盟的修真就在“剑叟”的带领下赶到了现场,幸好我的“藏脉”又立了大功,而且当日“天雷门”一役,我脸上染了炉灰,修真们对我的样貌都认得不真切,这就使得近在咫尺的白道修真们于茫茫人海中再次失去了我的踪迹! 经过一路的奔波,终于安全地回到了家里。小雪见我带回一个昏迷不醒的美丽女子,吓了一大跳,忙问我有没有受伤。小家伙见我没事也就放下心来,忙去打水协助我救治兰儿。我以前的“吸灵煞气”和“飞云宝血”都有生肌止血、活血化淤的疗伤功效,但是自从融合了“血魔妖婴”之后,我还没有尝试过用妖婴的妖力治伤。但要保住兰儿的性命,我不得不冒险试一试了。我还是利用运行“吸灵煞气”的方法,调出妖婴之中的柔力,一丝丝地逼入兰儿的身体,一面充斥着她的生命力源,一面疏通身体里淤塞的血脉。渐渐地,兰儿苍白的脸上开始泛起红晕,我知道我成功了。不过,我不知道的是,用此种方法疗伤有损我的元神,我没有将自己的头晕当成一回事,叫小雪帮忙擦拭兰儿身上的血迹,自己则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其实,我的疗伤之法对于兰儿的伤势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不仅治好了她的伤,而且还为其拓宽了全身的脉络,通过妖婴在她的体内留下了一颗力量的种子,使得她后来修为大增,成为了黑白两道谈虎色变的女魔头,这还是后话,我当时是不知道的。 在一处阴暗的地下室,一团黑雾从水管中慢慢散开,渐渐显露出两个人的身形。其中一人由于受惊过度,身影刚刚凝固,就一下子堆坐在地上,嘴里还心有不甘地鬼叫道:“为什么?他一个刚入门的毛头小子,凭什么修到散魔境界!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此人正是死里逃生的色邪。他此时心情复杂,一方面没有了“灵煞老仙”的盘剥,以后的修炼会更加自由;但是另一方面,多出个对自己非常有成见的小师弟,而且这个小师弟还是个散魔!这让色邪如芒刺在背,如骨鲠在喉,异常的难受。 “我发誓,一定要他知道我色邪的厉害!”色邪狠狠地诅咒道。“算了,大师兄,我们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找他的麻烦?”救了色邪的黑影开口道:“我们现在也算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还是不要去主动惹祸上身为好。师尊如此高的修为,还不是惨死在小师弟的手里!”此人正是很久以前从我手中溜掉的粉妖。 “不甘心,我十分的不甘心!”色邪面露凶光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用我们自己出面,自会有人替我们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师弟。”“师兄的意思是……”粉妖似乎猜到了色邪的阴谋,不过,他也不敢确定。 “没错,我们来一招”借刀杀人“,足够那小子喝一壶了!”色邪阴险地笑道:“小师弟仗着自己天生的”藏脉“,混迹在人海中确实不易被发现,不过,如果我们把他的画影图形送到白道修真的手中,你说,接下来该上演什么好戏了!” “对呀,”粉妖赞同道:“那样,他想藏也藏不住啦!” 色邪得意地念动咒语,一只毛笔开始自动地蘸着墨汁在白纸上描绘着我的样貌。粉妖笑了笑道:“大师兄,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老土的办法。现在可不兴这种老式的画影图形啦,你瞧这个!”说着顺手变出一部彩屏手机,调出一张“大头照”继续道:“现在的手机都可以拍照,这张是我偷拍的小师弟的样貌,不比你画的像多了?” 色邪看着手机中的影像,也不在意粉妖言语之中的放肆,阴笑着道:“嘿嘿,小师弟,你给我等着……” 卷二 静念剑叟(七) “咣当!”一声响动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立刻从沙发上翻身下地,顺着声响的方向寻去。在厨房里,洒了一地的稀粥,一个铁锅歪倒在炉灶旁。小雪捂着脚,蹲在地上,显然是从板凳上一脚踩空,摔了下来,而且还扭到了脚踝。我赶紧跑过去,将小雪抄在怀里,急着问道:“伤得严重吗?有没有被烫到?” “对不起,风,”小雪含着眼泪,竟有些抱歉地道:“雪想给风煮些早点,是雪不好,雪太笨了,打翻了煮粥的锅,还把风给吵醒了。”“谢谢你,傻丫头,”我赶忙安慰道:“风知道雪这么关心他,真的很高兴,可是累得雪受伤,风也会很难过的。下次让我们一起来做,知道了吗?”“雪知道,风最疼雪了。”小雪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破涕为笑。 我将小雪抱回客厅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握住小家伙白皙小巧的裸足,运起一丝柔力反复揉搓着,以化解她脚踝上的瘀伤。小雪倔强地忍着疼痛,还不时报之以甜甜的微笑。这时,兰儿的窈窕身影出现在卧房门口。 “你起来了,”我主动开口道:“感觉好些了吗?”小雪以为我在对她说话,用力地点着头,而兰儿却拉长了脸,冷冷地对我道:“是你!你想把我怎么样?”我感觉着兰儿的言语不善,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解释道:“你说什么呀!我虽然救了你,但并不想把你怎么样啊!”“说得好听,”兰儿显然有些激动,道:“色邪的师弟,都是一丘之貉。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么?”说着伸出晶莹的玉手划过衣衫的拉链,露出一具娇艳欲滴的胴体。“你们男人还不是个个馋涎我这一身的姿容,你当然可以随时占有这具身体,但是你这伪君子的惺惺作态,令你比色邪更加让人恶心。”“你……”我竟被说得一时语塞。 “不高兴了?”兰儿妩媚地笑道:“那你就杀了我吧,你比色邪那恶棍要厉害得多,杀死我这样的弱质女流不比捏死只蚂蚁难多少。”“我……我想……你误会我了!”我费劲地从口中挤出这么几个字。 “误会?哼!”兰儿指着正在我手中拿捏的小脚,嘲笑道:“你这恶贼大概平时就习惯了滥施淫威,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实则随意而为的行动就露出了你本来的面目。”兰儿的声音越来越大,可吓坏了坐在我怀里的小雪。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连带着对我也有这么大的成见,”我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突然理直气壮地道:“好歹我以前也救过你,刚刚还又救了你一命,而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你觉得你自己很冤,很委屈,我何尝不是!你不要以为是男人就只为了你的身体,起码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我不会拦你,你也别觉着好像是我欠你的,你要是高兴继续去找色邪那个淫棍呀!” “你……,伪君子……”兰儿被我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哭着道:“你杀了我吧,省得让我活受罪!”兰儿在色邪长期的淫威下受尽凌辱,本已经麻木得如行尸走兽一般,突然间发生的事情燃起了她内心的屈辱感,而我非常倒霉地成了她情感剧烈波动之际的出气筒。“走出阴影,试着回到以前的生活吧。”我从地上拾起衣衫披在兰儿的身上。兰儿哭泣着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反复地自言自语道:“我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吗?……”我看着眼前可怜的女人,竟有了将其揽入怀中细细把玩的冲动,我被自己内心中突现的魔性着实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我感到天目穴一阵微麻,便立刻散开神识,警惕着房间的四周。一道青影瞬间出现在我的眼前,使我下意识展开了攻击,全力一跃将青影扑倒在松软的沙发上。熟悉的体香充斥着我的鼻腔,我心里一个激灵,急忙起身,却被青影一把抱住。“几天不见,就这么想人家啦!”我身下说话之人正是那个比女人还要娇美百倍的狐妖胡紫瑶。 我挣脱开胡紫瑶的搂抱,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胡紫瑶用媚眼一瞟角落里的兰儿,反问道:“难不成是我打搅了兄台的好事?”“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弄得有些尴尬。胡紫瑶又来到小雪身边,甜笑着与小雪打招呼。小雪对胡紫瑶的印象一直都不错,小家伙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姐姐好!”“应该叫哥哥!”反倒是我先开口纠正道:“别再叫错了。”“叫姐姐有什么关系,”胡紫瑶埋怨我道:“我都不在意,你急什么?”说完又转身微笑着对小雪道:“小雪乖,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我都喜欢!”小雪莫名其妙地看看我,又瞅瞅胡紫瑶,心道:“这么漂亮的一位姐姐,风为什么让我叫她”哥哥“呢?真是搞不懂啊!”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住的地址吧!”我对这美得不象话的男人心里始终有些疙瘩。“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到这儿吗?”胡紫瑶得意地道:“我的风大恩人,你都已经大祸临头了,竟全然不知,还窝在家里拥香窃玉。要不是我这个小狐狸赶来通知你,想必兄台等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闻言吓了一哆嗦,赶忙问道:“啊?究竟什么事这么严重?”胡紫瑶见我着急反而卖起了关子,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幽怨地叹道:“哎!想我冒着危险,大老远跑来报信,有人竟然还不领情,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模样,连一口水也不让人家喝,真叫人伤心。我这只可怜的小狐狸虽然本领低微,但总是一心想着报恩,没想到却被人家讨厌,我真是命苦啊!”说着还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我看在眼中,这哪里像是在诉苦,分明是在撒娇! 我正要说几句好话,小雪却早就心领神会地端过一杯香茶,道:“姐……哥哥喝茶!”胡紫瑶接过小雪手中的茶碗,笑道:“还是我们小雪最好,不像某位大人物,傻了吧唧,愣头愣脑的。看在我们可爱的小雪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吧。”“谢谢,谢谢!辛苦,辛苦!”我一脸媚笑地赶忙补上两句好话。 胡紫瑶收起刚才嬉皮笑脸的媚态,满面严肃地道:“你还不知道,现在白道修真人手一张你的照片,现在正满城地搜捕你,而且他们都佩戴了针对幻象类法术的法器灵符,即使你幻化成别人的模样,也会被发现。” 我听罢心中一凉,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胡紫瑶。“这可不是我干的,你别乱想!”胡紫瑶急道:“也许是你过去的仇家所为。”我从胡紫瑶清澈的眼神中读不到任何阴谋,只有关心与默默的幽怨。我笑道:“我相信你,谢谢你赶来通知我,我亲爱的胡小弟!”“叫我”阿瑶“吧!”胡紫瑶倒是会“顺杆儿爬”。“阿瑶?”我心里又是一阵肉麻。 我堆坐在沙发上,愣神:“我暴露了,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非要杀出一条血路不可?我死了,小雪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将我自己也搞得没了主意。小雪和胡紫瑶一左一右,静静地靠在我的身上,三个人全都默不作声,就连兰儿也倚在一旁发呆,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压抑。 良久,“风,事情真的很严重吗?”小雪的莺声细语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没事,”我不想小雪为我担心,故作轻松地道:“没什么事可以难倒我风飞云!”“雪知道,风永远是最棒的!”小雪见我面色如常,便转忧为喜,一头扎进我的怀里磨蹭起来。我这时才感觉到腻在我身体另一侧的胡紫瑶,我扭头对他道:“你在干什么?”“小雪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呀!”胡紫瑶扬起小脸针锋相对地道:“为什么小雪可以缠着你,而我却不行呢?” “我们在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没好气地道。胡紫瑶也不甘示弱地道:“我也在替你想办法呀!”我步步紧逼道:“那你想到办法没有呢?”“当然,”胡紫瑶得意地道:“我在来你这里之前就想好办法了,你跟我躲到”花香谷“去,即便身份暴露了,白道修真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真的吗?”我问道。 “真的!”胡紫瑶使劲点着自己美丽的脑袋道:“相信我,跟我躲到”花香谷“去,保证你的安全。”“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埋怨道。“刚刚,你也没有问我的意见啊!”胡紫瑶反驳道:“再说,我要是早说出来,你还会让我靠在你的肩膀上吗?”“这……”我彻底无语了。胡紫瑶的“小女人”脾气真是得理不让人:“借个肩膀靠一会儿,你还有什么怨言吗?我可是从大老远跑来,冒着危险……”我此时一个头两个大,忙道:“打住,打住!我错了还不行!” “你答应跟我去”花香谷“啦?”胡紫瑶眨着大眼睛问道。我无力地叹道:“我还有别的出路吗?”胡紫瑶对我的果断决定非常满意,跳起来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我站起身来,冲着角落里的兰儿道:“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如果要兑现你刚刚对我说的那番话,请让我独自离开,去过我自己的生活。”兰儿冷淡地说道。“那好吧,”我缓缓地又道:“你一个人……小心安全。”胡紫瑶拉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快走吧,省得夜长梦多,要是被白道修真找上门来那就麻烦了。” “花香谷”位于城市西南面百里之遥的“翠屏山”中,环境清幽,除了一条进山的公路,还从未被现代人开发过。“花香谷”名虽为谷,实则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村庄里居住的全是北方狐妖一脉的几大旺族,胡紫瑶就是其中“青牙”家族的一员。村庄外围有奇门阵法三十六,交错掩映,使之外人根本就走不进去。不过,这还不是胡紫瑶敢于对我大包大揽的原因。相传,数千年以前,北方的邪修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白道修真联盟的进攻,其中狐妖一族授命刺杀白道联盟的几位首脑,任务失败后精英尽损,狐妖一族残存的老弱伤病不得已只有藏匿于“翠屏山”中,整日里提心吊胆地生活。但是天不灭他们狐妖一族,在短短的十数年时间里,在狐妖的新一代子弟里诞生了一位天才狐女,加上其意外的机缘,使之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达到了超然之境的修为。白道联盟惊骇于天才狐女的实力,数次围剿截杀都大败而回,不但没有杀死她,反而使她突破了超然之境,进入了雷劫期。最后,白道联盟决定偷偷地在她雷劫飞升之际偷袭于她,所以纠集了当时几乎北方所有的白道修真好手潜伏于“花香谷”周围,静待时机。一些贪恋狐女美色的邪修也悄悄地赶来凑热闹,想混水摸鱼,来个霸王硬上弓。狐女周围一时间危机四伏。九天雷劫如期而至,不怀好意的修真们突然发难,狐女措不及防,身受重伤。紧要关头,一位怪人救了狐女的性命,而且将参与围攻偷袭的修真杀死大半。狐女最终度劫成功,飞升天界。她临飞升之前在“花香谷”设下一道天神契约,规定不论黑白两道修真者,谁都不可打扰居住在“花香谷”内的狐族成员的安宁,否则必受劫雷惩罚,形神俱灭,万劫不复。从此,“花香谷”便成为黑白两道修真者的禁地,因为在凡间界,任谁都不想尝试劫雷的滋味。所以,胡紫瑶才怂恿我躲到他家里。 在去往“花香谷”的路上,我们一边赶路,一边听着他对那里生活的描述。 “如此说来,确实是挺安全的!”我心里暗想:“就当作度假了,环境清幽的水村山郭,还没有白道修真者的追杀,接下来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田园生活了!而且,我还是蒲松龄老先生的忠实读者,对于美丽善良的狐女一直都是充满着各种遐想……” “亲爱的胡小弟同志,”我不怀好意地问道:“你有姐姐或妹妹吗?”“我是家里的老大,没有姐姐,但是,”胡紫瑶当然不知道我的意思,又道:“我有一大堆妹妹,不过整天吵吵闹闹,挺烦人的!”“那就好,那就好……”我心不在焉地随口附和了几句,又开始了我的遐想与期待。胡紫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不会明白的……待会儿你不要被她们吓到才好!” 在绿树掩映的小河上游,我终于见到了一片炊烟袅袅的小山村。美丽温馨的风景,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使我和小雪都深深地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在胡紫瑶的带领下,我们没有被村庄外围的阵法困住,而直接进入了村口。 “是哥哥回来啦!”一声粗犷的呼喊声将我猛然惊醒,看着胡紫瑶的妹妹们,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卷二:静念剑叟(八) (八) “我的天啊!这还是女人么?”我被胡紫瑶几位妹妹的彪悍造型吓得目瞪口呆。一米九十多的大个子,一身横练的肌肉,胸前的凸起仿佛也如钢铁般见棱见角,黝黑的皮肤上还清晰可见一些红色的绒毛,比西方玄幻小说中的半兽人也差不了多少。我散开神识惊奇地发现她们几乎都已经是蹬途末期的实力,比胡紫瑶的修为还要高上一个层次! “大哥,你怎么能带陌生人进村?”胡紫瑶的妹妹们很警惕地打量着我。“这是我的救命恩人,风飞云风大哥。”胡紫瑶介绍道:“还有小雪,我带他们来我们‘花香谷’住些日子,以报当日的救命之恩。”“哼!他区区一个凡人,怎会有本事救你!”为首的大妹妹胡紫池轻蔑地瞟了我一眼又道:“哥哥,你可不要为了个外人私自破坏族里的规矩。”“大姐说得对,”二妹妹胡紫仙接着道:“大哥,你也太不争气了,作为我们的大哥应当在自身的修行上给妹妹们多做表率,而非专习那惑媚之术,在外勾引凡人,作妹妹的都替你丢脸!”“你们胡说些什么!”胡紫瑶急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这时胡家兄妹的小妹胡紫女忍不住对我喊道:“傻小子,还不快离开这里!再不走姑奶奶就活吞了你!”说话间,她脸上的颚骨渐渐裂开,毛发速生,俨然变成了一颗硕大的狐狸头。小雪以往在灵煞门里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头扎进我的怀里,不敢睁眼了。“哥哥,这个小女娃身上有妖气,该不会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胡紫女天生有些愚钝,她用那颗硕大的狐狸头上下打量着小雪,粗声粗气地道:“不可能啊!哥哥是男人,这陌生人也是男人,俩人怎么会生出女儿呢?”一句话又引得另外两名狐女一阵爆笑。 “你们……你们就会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爹爹!”胡紫瑶被妹妹们气得咬牙跺脚,美目隐泪,一付“大小姐”要发脾气的架势。我尴尬地站在一旁,寻思着要不要就此离开,另寻藏身之所。就在这时,一声浑厚的男音传来:“瑶儿,怎么又和妹妹们吵架,你是大哥,应当多让着妹妹们才是。”话音未落,一名相貌清秀的中年男人闪现在我们中间。 “阿池、阿仙、阿女,你们竟给我在外人面前出丑,还不退下!”中年男人的话仿佛生了魔力一般,直喝得几个狐女老老实实地退到一旁。“爹!”胡紫瑶忙上前挽住中年人的胳膊,破涕为笑道:“我来介绍,这位就是上次单挑天雷门,孤身救出孩儿的风飞云风大哥。”中年男人向我一抱拳,很客气地道:“老夫胡天傲,暂代这‘花香谷’狐族的族长,承蒙上师出手相救小儿,老夫深表感谢,上师今日大驾光临‘花香谷’,我代表‘花香谷’的狐族欢迎您来做客。” 胡天傲只怕也有不低于丹成中期的修为,忽然称我为“上师”,直叫我好生惭愧,忙道:“我与令公子也算是患难之交,伯父您高兴称小侄一声‘小风’即可,‘上师’二字真是愧不敢当。不瞒伯父,我现在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还望仰仗伯父的宝地暂躲锋芒。”胡天傲见我如此坦诚,很是高兴:“风贤侄尽管放心,你的情况瑶儿都对我讲过了,老夫别的不敢保证,但有一点可以担保,只要在我‘花香谷’这一亩三分地,正邪两道修真谁也动不了你。贤侄与这小女娃大可在此安心住下,也算是老夫报答贤侄救子的恩情。” 胡天傲身为狐族的一族之长,竟也是如此豁达的直人,真是大出我的意料。我再三谢过,便随着他们进入了村子。不过,胡紫瑶的妹妹们总是瞧我不顺眼,时不时地背着她们的老爹向我瞟来挑衅的目光。我只当作没看见,这下更气坏了几位狐女。想来我也理解她们此时的心情:一个村外的凡人也值得本领通天的父亲如此招待,而且自己姐妹还因为这个凡人挨了骂,真是没天理。更可气的是,一个凡人怎能独闯天雷门?一定是大哥言语欺骗父亲,可是更离谱的是,大哥的谎话父亲竟然也相信了!看那小子竟然当姐妹们不存在,一脸的虚伪,真是让人恶心! 我和小雪被安排在了族长家的一间客房里。晚上,胡天傲以族长的名义在村里举行了一场篝火晚宴,为我这个外来客接风。村民们的热情好客使我受宠若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开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狂欢的心情,终归自己还是个正在逃亡的人。胡天傲看我有些担心,便端着酒过来劝道:“贤侄不必担心,我们有祖上的庇佑,就是那些混账修真知道你在我这里,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放心吧,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明日愁来明日忧,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丈夫本色当拿得起放得下!来,接着喝!不醉无归……” “爹啊,别再灌风哥了!……”这是我醉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从床上爬起来。醒来后的第一眼是小雪端在我面前的热茶,而听到的第一声却是胡紫瑶隔着老远就传来的声音:“风哥,你醒了没有?我带你四下里逛一逛。”我带着醉酒后遗症,迷迷糊糊地被拽着朝村子的后山走去。 “兄弟,我还没吃午饭呢!昨夜光喝酒了,也没吃多少东西,现在饿得慌。我看还是回去先吃点东西,下午再遛吧!”我一边拼命地揉着太阳穴,一边向眼前的胡紫瑶抱怨道。“再忍一忍,就要到了!”胡紫瑶并不理会我的抱怨,一个劲儿地拉着我往后山钻,与其说是闲逛倒不如说逃命的好。在短短的一瞬间,我仿佛感到体内的妖婴莫名其妙地颤动了一下。 不一会儿,胡紫瑶就将我领到后山的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慢点走,我的胳膊都快给你拽掉了!”我试着甩开胡紫瑶的手,却没有成功,轻咦了一声,便又打趣道:“亲爱的胡同志,你的功夫见长啊!”胡紫瑶扬着一副俏脸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为了转移话题,又道:“你看你长得那么标致,为什么妹妹们却生得那么……那么‘豪迈’?而且我发现村里的女孩大多都是那副‘豪迈’的模样。”胡紫瑶闻言第一次出奇地向我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这让我很是吃惊。只听他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只会以貌取人,殊不知,表象的作用就是用于迷惑。对于我们狐族来说,实力比俏脸蛋儿重要的多。”说话间,我只觉眼前一花,胡紫瑶的身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二妹妹胡紫仙那魁梧硕大的身躯,只听她继续道:“我不是一样可以变化成哥哥的模样将你引来!小子,识相的赶快滚出‘花香谷’,姑奶奶我最见不得你这样的欺世盗名之徒。花言巧语骗俺哥哥,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连我们的父亲也骗了,躲在我们这里蹭吃骗喝,好不要脸!”“误会!肯定是误会我了!”我无奈地解释道:“我借贵宝地避难不假,可是我根本没骗过你们。” “哼!”胡紫仙冷哼道:“还说你没骗过人,刚才拉着你飞奔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懂法术,甚至连体术也不怎么样,而且你根本就没什么修为,谎称自己也是修真,其实你根本就没本事救俺哥,你设计接近俺哥肯定另有图谋,对不对?”我还想解释,可是胡紫仙却没给我机会。只见她打了个手印,我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包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都被禁锢了。 在被禁锢的那一瞬间,我反而在想:“区区蹬途末期的实力,没想到配合法术使出威力这么大,我真应该再拜个师傅好好学学法术……” 胡紫仙看到我被轻松制住,对我更是鄙视,道:“傻了吧,我们狐女可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容易骗,也就是俺哥那样的花瓶男才会信你这个骗术极差的小骗子的话!”她用手一指山谷中的一条小溪,笑道:“臭小子,我突然想到个好主意,你不是不愿意自己出谷吗,就让我送你一程。瞧见这条溪水了吗?它叫‘报时溪’,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发一次大水,我将你放在这里,免费让大水冲你出谷,嘿嘿,有点像你们城里人用的冲水马桶的道理!” 我暗自运动妖婴,却没有一丝反应。我又想散开神念移动身体,竟然无功而返,此时我才开始感到害怕。要是阴沟里翻船,不明不白地死在小溪里,那就太冤了!胡紫仙看见我极力挣扎,得意地笑道:“省点力气吧,咱们就此后会无期!”说完就哼着小曲转身离开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我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如果一个散魔溺死在溪水里,这件事传了出去一定能笑掉黑白两道修真们的大牙。就在这时,我远远地瞧见一团肉球晃晃悠悠地向我飘了过来,离近了才看清这肉球,哪里是什么肉球,竟然是我的宝贝妖婴,只不过好像有点醉醺醺的样子。“救我!”我发出命令。妖婴没动,像是打了个嗝,又好像幸灾乐祸地瞅着我笑。“救我啊!笨蛋。”我又发出命令。这次妖婴终于有所行动,只见它张开大嘴轻轻一吸,就将禁锢我的力量吸走吃掉了。紧接着,妖婴打了个哈欠,窜入我体内睡觉去了。脱困之后的我太高兴了,也没有在意妖婴的异常举动,后来我才知道,这妖婴不知怎的竟然萌生了独立意识,这在修真界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奴大欺主,店大欺客,这妖婴往后没少给我找麻烦!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村子里很热闹,人们四下里都在找人,甭问,肯定是在找我。“爹,你说风哥会去哪呢?到处找也找不到。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现在黑白两道的修真可都在找他啊!”胡紫瑶一脸的焦急。“瑶儿莫急,”胡天傲安慰道:“爹已经发动全村人在找了,再说他一个散魔,一般情况根本奈何不了他!” “爹,我看未必,”胡紫仙在一旁起哄道:“有些人只怕空顶着名头,嘴上功夫了得,实际上屁本事没有。到处骗吃骗喝,招摇撞骗,骗得不好,丢了性命也说不定。还有啊,也许他偷了咱们什么东西,早就逃之夭夭了!”“爹,别听二妹胡说,”胡紫瑶呜呜地哭道:“风哥一定是出事了!”“仙儿,少说两句吧,你看你又把你哥气哭了,”胡天傲无奈地道:“仙儿也不用瞎猜,瑶儿也不要哭了,我刚刚感觉到了风贤侄的神识搜索,他已经回来了。” 闻言,胡紫瑶和胡紫仙都是一愣,紧接着就有族人来报说在后山溪水边找到了正在吃烤鱼的我,而且我已经跟着那些村民回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我见到众人后一个劲儿地致歉,谎称自己太贪玩了,让大家担心实在过意不去,对胡紫仙的事只字未提,只是有意无意地瞟了她一眼,意思是:“傻了吧,老子没事!”气得胡紫仙一脸的青紫,不过估计她也怕我吐露实情,所以忍了。她本以为我一上来就会告她的状,所以已经准备给我来个胡搅蛮缠,死不认账,谁想我偏偏没有计较,这反而让她措手不及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胡紫池大嚷大叫地跑了进来:“是哪个挨千刀的混蛋,毁了我的‘酒仙草’园,爹!我的‘酒仙草’上所结的灵果全被人吃掉了。要是让我知道谁干的,我一定让他好瞧!”闻言,我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一个头两个大,因为我能感觉到我体内的妖婴正幸灾乐祸地得意着,仿佛一个逍遥法外的肇事者,因为有人会替它顶缸背黑锅。 我这人就一点好,勇于顶缸背黑锅(往往不背也得背,没办法!没本事的时候是这样,成了散魔还是这样)。“对不起,我能不能插句话!”我的声音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胡紫瑶在见到我的一刹那早就破涕为笑了,和声细语地道:“风哥,有事你就说吧!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顾忌的。难道你知道是谁毁了池妹的草园?”我点了点头,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成万分羞愧状。 就在胡紫池大吼一声要向我扑过来的一瞬间,胡紫瑶同志又挺身而出救了我一命。“等等,不就是几株‘酒仙草’嘛!我把我的‘酒仙草’园赔给池妹,这件事就算了,风哥一个外来的客人,不知者不罪。爹爹,你说呢?”“算啦,几株‘酒仙草’而已,兄妹间还谈什么赔不赔的,到时爹爹多分一些‘酒灵果’给池儿就是了,这件事也怪咱们事先没有说清楚,怨不得风贤侄。”胡天傲又转而对我道:“贤侄也不必自责,你敢于承认事情,可见也是个实诚人!伯父喜欢,以后还是安心住在这里,让瑶儿陪你四处逛逛,慢慢就会习惯了,我们这里还是不错的风景区呦!” “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胡天傲首先忙自己的事去了,紧接着人们也都纷纷散去。胡紫瑶领着我回到我的房间,小雪还老老实实地等在房间里。见了我的面却不理睬我,仿佛还在为不带上她一起出去而生气,小嘴厥得老高。 此时生气的人还不止小雪一个。在村子的一处角落里,胡氏三姐妹聚在一起,也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大姐气我刚才“装腔作势”的模样,二妹想不通我是如何安然脱身的,三妹见两个姐姐生气,自己也跟着生气,真是姐妹齐心啊!姐妹们计划着再找机会整我,当然,此时的我肯定是不知道这些的。 相隔‘花香谷’百里外的“天剑门”,各门各派的白道修真齐聚一堂,因为他们已经得知了我藏身狐族‘花香谷’的消息。“事情似乎不好办了,大家也都知道,那里有天神契约的守护,我们不能贸然去除魔!”一个小门派的修真掌门忧虑道。“是啊,是啊,陈掌门言之有理……”大厅中尽是一片附和之声。“众位掌门道友,不必多虑!”‘指剑’彭钢声震屋宇地道:“家师已有安排,想那妖狐一族竟敢公然藏匿魔头,与天下白道为敌,这次就连它们也会被一起除掉。天神契约制约得了修真,却制不住凡人,在这里我先透露个秘密,我们‘天剑门’旗下的几大地产商已经在同当地政府交涉……嘿嘿……”此言未尽,众人已笑出声来,连称妙计。 卷二:静念剑叟(九) 转眼间,我已在“花香谷”住了半个多月。这段日子主要让我明白了两件事,一是这里的风景确实很美,要说宜居,看来还得是风景如画的乡下;二是我的法术学习泡汤了。因为狐妖族的修炼法门与众不同,他们能使的道法符咒我却用不了,看来暂时还是不能摆脱“法盲”的帽子。不过,通过了解,我终于知道胡紫瑶的妹妹及村里的姑娘们为什么会是那样一副尊容,原来这与她们所修炼的功法有关。 狐族功法分“形门”与“气门”两路,“形门”顾名思义,先从修人形入手,一般所修样貌秀美,但功力增长缓慢,修炼瓶颈虽多,却没什么风险,像胡紫瑶便是修的“形门”。另一路“气门”功法,以修兽族的先天真气为主,修炼者的样貌会随着功力的增长而越来越向洪荒时代兽人的方向发展,真身容貌随丑,但法力增长迅速,是所有兽类妖族大幅提升功力的首选功法。原本,在天神契约保护下的“青牙”狐族是不必采用这种极端地修炼功法,只是族中狐女大都向往她们那位设下天神契约后飞升的祖先前辈,因此,大部分人选择了修“气门”,而非“形门”。难怪胡紫瑶作为哥哥也不过是蹬途中期的水平,而他的妹妹们却个个都到了蹬途末期的关口。 还有件让本人很无奈的事,那就是这些日子以来狐女妹妹们的整蛊暗算,她们几乎每日都乐此不疲,花样翻新。本来我是不怕的,但是不知怎么搞的,体内的妖婴经常自己偷偷溜掉,也不知又闯了什么祸,再偷偷溜回来,我的本事几乎全要依赖于这只突然变得不听话的妖婴,但是,每当你要用它的时候才发现它不见了,那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郁闷! 我慢慢发现,这个另类的妖婴对酒精十分欢喜,每次回来时都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估计不是偷喝了谁家的酒,就是又糟蹋了哪家的‘酒仙草’园。不光连累我背黑锅,甚至还连累我也整天受酒精的困扰,迷迷糊糊的。‘酒仙草’结的果实是一种奇特的酿酒原料,狐族用它酿造的药酒对提升修为大有裨益,不过,‘酒仙草’果实中所凝聚的高纯度酒精特异体,也决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就在我以为生活从此安稳,乡村生活风调雨顺的时候,一辆车牌用a0开头的政府官车缓缓驶进了“花香谷”。修真界的“天灾”未到,凡间界的“人祸”却先来了。 “什么?要把我们这里规划成商品别墅区!还要把我们村迁出‘花香谷’?”胡天傲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政府官员,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胡天傲客客气气地道:“政府明文规定过,不许占农用地建别墅,再说了,让我们搬出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我们还怎么生活啊!劳烦您们给领导们反映反映这个情况,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狐妖族在对外事务上还是尽力装作与普普通通的农民一样,这样虽然避免了许多麻烦,使他们更容易融于世人,但也使得政府官员们将他们看成了可以随意摆布的社会弱势群体。 “这是上面早就决定好的事,建设好农村,也是为政府添光的事,舍小家为大家,你们这里风景秀美,建好了别墅,就能将城里的有钱人吸引过来。等财神爷们都来了,你们的农副产品也会相应地打开销路,为县里拉动经济是功不可没啊!”一位发改委的主任抖动着双下巴,打着官腔。见胡天傲不为所动,另一位满脸横油的领导阴沉着脸道:“你们迁要迁,不迁也得迁,这件事办好了,政府在城里给你一套房,升你的官儿。要是办砸了,老子就以阻碍建设,扰乱社会,抓你个反革命现形!你自己想想清楚。” “这事真的不好办!”胡天傲决定来个拖延计策,装作为难的样子道:“这全村两百多口子人,迁出‘花香谷’,你叫人如何生计啊!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村人,靠天吃饭,靠地养家,如果没了地,大伙儿就没了活路啦!” 就在这时,一些族人村民听说了要迁村的消息,都陆陆续续地涌到了族长家,一探究竟。 “放心,上级领导还是非常关心你们的生活,虽然你们这次搬迁没有补偿费用,但是这次规划考虑到一些实际的问题与情况,在我们规划的时候,将你们的耕地也分块划给了别墅开发商,制成商品农场卖给来买别墅的人。你们想啊,现在有个千八百万的款儿有的是,但他们不会种地啊,让他们雇用你们种地,经营农场,这样一来,你们的生活也有了着落,政府领导也就放心了!”这位侃侃而谈、平易近人的领导还真有这种拿着无耻当荣耀说的本事,一席话说得在场的狐妖们咂舌不已,暗叹这些凡人精英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让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种地,却是在为别人干活儿!用我们自己的劳动果实当成别人给予的施舍,还要感恩戴德!这叫什么事儿啊!你们就这样上下嘴皮一碰,俺们的地说没就没啦?”一位年轻的村民忍不住质问道:“国家还有没有法律?” “诶!小心你的言语!”满脸横油的领导道:“土地都是国家的,不是你们个人的。政府代表国家,政府征地,就等于国家征地!天经地义。再有,法律是政府用来管你们这些泥腿子的,不是用来管政府自己的,就算你们告到法院,法院也要听政府领导的!”“你们欺人太甚!就不怕我们去上访吗?”又一个村民义愤填膺地道。“上访?”领导阴沉的脸突然笑得像花一样,道:“欢迎!政府大院就有专门为上访群众安排的客车,欢迎随时上访。不过有句话别忘了,上访路漫漫,越级上访,上级部门可以不予理睬,最后还是会绕回我们这里,你们白费功夫。听人劝吃饱饭,天不与地斗,民不与官斗,古有训之!” “我们就是不搬,看你们怎么办!”村民们纷纷叫嚷道。“你们这些刁民!反了你们了!”结果领导的官威没能压住愤怒的人群,他们见人们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底气也不足了,不过还是死要面子地道:“一群没文化的泥腿子,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是犯法的事,打了政府领导,更是罪大恶极!” 狐妖们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两位政府官员只好再次威胁胡天傲道:“你是村长,有义务保证我们的安全,还有,拆迁的事就这么决定了,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了,完不成任务后果你自己清楚!”两个人撂下了狠话,狼狈地钻进轿车,仓惶地逃了。许多狐妖准备祭起法咒“送”两位官员一程,却被胡天傲用神识制止。只见胡天傲深沉地道了句:“事情不简单!”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胡天傲当时声称事情不简单。原来,村外的护村阵法除了有抵御修真的作用外,还有另一种作用,那就是让凡人只知道有这么个村子,却不愿意进来。但凡有凡人不请自来,只要靠近阵法便产生抵触情绪,无论意志多么坚决也会放弃进村。在狐妖族上下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两位凡人官员可以来去自如,这在以前是根本没有的事!所以,大家很快就意识到一定有人类修真参与其中。 结果因为这件事,村子里的族人大致分成两派:一派态度强硬,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凡人根本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另一派则表示担忧,认为这件事既然有修真者幕后指使,就肯定是为我而来,提出为了保住村子,免予争斗,必须让我离开“花香谷”!还好,身为一族之长的胡天傲站在我这边,他倒是一个劲儿地劝我继续安心住下,这样反而叫我很不好意思!出奇的是,平时总盼着我离开的胡家三姐妹,这次却也站在了我这边,支持我留下。这好叫我感动了一番,结果就在我表示感谢的时候,胡紫仙狠狠地道:“闯了祸就想跑,可没那么容易,万一将来敌不过白道修真,我们还要绑你去求和呢!”“就是,”一旁的胡紫池也道:“这些天我们还没整你过瘾,可不能让你白白溜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村子里的老人都聚在族长家想对策,而相隔百里之外的“天剑门”代掌门彭钢,日子也不好过。“浑蛋!这帮凡人官僚真是够狠,神仙身上也能揪下三根毛。那么多钱还喂不饱他们吗?”彭钢面对主持外围事务的凡人主管吼道:“告诉下面的人,一分钱也不给啦!”“嫡仙无尘”霓羽裳在旁劝道:“师兄,何必为了这些凡人伤了道心,师尊的目标是那个散魔,为了这个目标,那区区几个亿又算得了什么!”彭钢思量了片刻沉吟道:“给!老子不信就撑不死这帮兔崽子!”“师兄慎言,不要妄动肝火!”霓羽裳无奈地看着快要发疯的彭钢道:“师兄你也真是的,都活了快五百岁了,还看不透这些‘官’吗?‘官’字两张口,吃了这边,吃那边嘛!” *** 日子又过了几天,狐妖族的人们还是没有想出对策,他们对付修真有办法,但对付凡人就束手无策了。有人建议用法术将那些凡人吓走,但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狐妖一旦离开村子就会被白道修真攻击,没有了天神契约的守护,只凭狐妖族这百十来口,还不够白道修真们填牙缝的。如果只守在村里,凡人政府的强迁队在修真们的暗助下,迟早会将村子拆光,到时守护没了,狐妖族还是会被赶尽杀绝! 就在大家还没想出对策的时候,一纸法院的文书送到了村里。文书称要开听证会,公平合理地解决“花香谷”迁村问题,要求村子里按时派代表到会,如果缺席,不会影响听证会的权威性。 胡天傲拿着凡人法院的文书,苦笑道:“我好歹也活了七百岁,凡人们的朝代更替也经历多了,当年辫子凡人的圈地也没折腾到这里,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最后,狐妖们决定用凡人的方式来解决凡人政府带来的麻烦,冒险派代表去城里的听证会。离开村子虽然危险,但也没有办法,考虑到暗中会有修真们保护几位重要的官员,所以必须选出可以舍生忘死又法力高强的勇士去参加听证会。族长家自然是义不容辞,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胡天傲嘱咐大家看守好家园,然后带着胡紫瑶、胡紫池离开了村子秘密前往城里的听证会。随后,胡紫仙和胡紫女也偷偷地跟了出去。这些都没逃出我的眼睛,人家为了我这个不相干的外人都快家园不存了,我又怎能坐视不理?我先将小雪哄睡着,自己又稍微化了化妆,也悄悄地潜出了村子。 听证会场外还真是热闹,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将会场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到达的时候,听证会已经开始了!但是奇怪的是,代表胡天傲等人却被拦在了外面。值勤警察说:“‘花香谷’村的代表已经在里面了,你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代表?”胡天傲等人虽然是一头雾水,但区区几个凡人警察怎能拦得住修为深厚的狐妖,几个人稍微运用了一下瞬移的法术,就溜进了会场。他们是进去了,可我这个“法盲”怎么办啊? 俗话说得好:老天爷饿不死我瞎家雀。我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墙根,运用意念使自己的身体漂浮,又借着茂密的树冠,飞进了会场院墙。到了里面我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政府找来一帮“托儿”冒充“花香谷”的代表在参加听证会,还邀了媒体现场采访,一位演技非凡的“托儿”声泪俱下地道:“我们‘花香谷’的村民早就盼着政府对我们那里规划,这是好事,是真心实意为了我们老百姓着想,我们举双手拥护,我们绝大多数村民是拥护政府决定的,只是村长一家为了个人利益阻挠政府的规划决策,我们普通村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们相信政府与法院是公正公平的,像村长一家那样的恶人会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话音未落,会场热烈鼓掌中…… 躲在暗处的胡天傲鼻子差点没被气歪,就在他要爆发的一刹那,会场的另一角先是一声暴喝:“王八蛋,你们真是欺人太甚!”说话间窜出胡紫仙、胡紫女两条身影,她们全身肌肉膨胀,满面通红,显得极度愤怒! 可是,全会场的人仿佛都看不到两条吓人的身影,伪听证会继续进行着。“不好,是白道修真的次空间结界!”胡天傲首先意识到了危险,他赶忙带着胡紫瑶、胡紫池现身,并向着另外两个女儿靠拢,迅速围成一个防御圈子,静待接下来的激战。 其实我也是身处结界,不过,身上的“藏脉”与脸上的伪装使我看起来像处身结界外的凡人。只见众多的白道修真从外面迅速围了上来,为首的“指剑”彭钢、“嫡仙无尘”霓羽裳、“天雷门”的聚云子缠住了功力最高的胡天傲,其余各派掌门带着弟子又将胡紫瑶他们冲散后分割包围。虽然胡家父子功力通玄,技高一筹,也招架不住一众修真的车轮战术。百招之后,胡天傲已额头见汗,而他的儿女们则开始险象环生了。 同一间屋子,两个空间。一帮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另一帮人却还好似没事人一样上演着闹剧。该是我这个看客出手的时候了!可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妖婴闹罢工!“真是笨蛋,”我心中急道:“你要是还不听话,老子自己上,看我这个本体死了,你这个妖婴还怎么活?”我的威胁还真起了作用,好像肉球一样笨拙的妖婴冲出我的身体,大口一张,一道碗口般粗细的金色劫雷脱口而出,一击就击散了次空间结界,听证会场顿时是一片混乱!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白道修真们也是措手不及,虽然他们也意识到是我这个散魔到了,但是没有了结界优势,加之会场的混乱,谁都不想第一个出来碰我这个会吐劫雷的怪物,几位领头的修真叫嚷得厉害,往人群后面躲得更厉害。 我借机迅速来到胡家父子身边,喊道:“趁乱,分头走!”“是你!”胡家姐妹惊讶地看着我,要不是胡天傲提醒,她们还要一直愣在那里!“走!”话音未落,狐妖们各施法术没了踪影。我呢?没办法,还得用两条腿——跑路。 卷二:静念剑叟(十) 修真们都各有法术,在听证会场的结界消失之后,依然不会被凡人们发现。不过,这也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在凡人们看来,雷劈这个伪听证会场,显然说明这种肆无忌惮、坑害百姓的不道德勾当触犯了天怒,与六月飞雪同样有震撼力。那些“托儿”、群众演员、记者、还有不少办事员都纷纷逃离会场,有人口中还狂喊道:“不管我的事,求老天爷不要报应到我身上!”我正好利用了这些人的混乱,顺利地逃出了会场。为稳定秩序,一位政府官员大义凛然地站在主席台上狂呼:“你们都给我镇定,记住自己是无神论者,我们不用怕什么报应!……” 我出了会场,并没有直接往翠屏山方向逃,而是向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我想白道修真一定会在通往“花香谷”的路上设伏,我没必要自投罗网。先向反方向走,然后再兜个大圈子绕回“花香谷”,虽然路远了点,但相对还是安全一些。 在听证会场不远的咖啡馆里,粉妖抱怨道:“这些白道修真还真不是一般的笨!这样都叫人给跑了,真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怎么就输给了这么一群废物!” 一旁的色邪一边用眼神挑逗着卖酒的女郎,一边悠然自得地说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输谁赢,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无论谁赢,最后都对我们重建‘灵煞门’,一统邪道有好处。” *** 三转两绕,也不知跑了多久,我来到一处位于市郊的垃圾填埋场。正值中午,我口干舌燥,一眼望去,正好瞧见远处的一座凉棚,在微风中飘扬着一个斗大的“茶”字。我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两步,直奔茶棚而去。 我人还没到,从茶棚里就窜出一道可爱的身影,扑入我的怀中。“小雪?你怎么在这儿?”我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小脸儿。“雪一觉醒来,看不到风,就出来找风,雪还以为风不要雪了呢!雪就在路边哭,是一位好心的爷爷说他能带雪找到风,雪就跟着来了,果然让雪找到风了,雪好高兴!”听了小雪的话,我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小雪见我面色凝重,担心地道:“风,你是不是不高兴雪来找你,还是风真的不要雪了!”说着眼泪已开始在小雪的眼眶里打转了。 “哪能呢,风永远都和小雪在一起,别哭,哭花了脸,小雪可就不漂亮了!”我忙安慰道:“小雪乖,先到一旁自己玩一会儿,我要和那位好心的爷爷聊聊天,一会儿说完话,风就带小雪去吃自助餐,拼一拼战斗力,看谁是个大肚汉!”“嘻嘻,雪才不当大肚汉呢,雪是淑女。”小雪破涕为笑,很听话地跑到一边玩去了。我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进了茶棚。眼前的老者一身黑衣如墨,花白的胡须显得分外明显。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点修真者的气势,仿佛如镜的湖水,兴不起一丝的波澜。在我看到老者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立刻寒了,因为我的斗志也在那一刻凝为止水。 “老伯贵姓?”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先开口了。 “你就是那个散魔?”老者缓缓地道:“真不敢相信,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不易。老夫‘静念’。” 我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老者就是人称“静念剑叟”的白道修真泰斗,于是,又一阵默默地对视……,静念剑叟从虚空中缓缓抽出一把寒光似水的剑,道:“此剑名为‘止水’,寒潭飞瀑凝玄铁,一剑水倒流。” 想象中,我也应该祭出妖婴,然后酷酷地道:“此妖婴名为‘血魔’,黑煞凝血锻筋骨,吞吐九天雷。”不过事实上,我扑通跪在地上哭求道:“我是无辜的,我从不为恶,我只想过普通日子,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吧,我们无怨无仇啊,上仙看在我可怜巴巴的份上,就当小子是个屁,给放了吧!我给您磕头啦!” 我突然的举动令静念剑叟吃惊不小,老人家反被气得直骂街:“起来!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哪里有半点散魔的风范,简直给邪道修真们丢脸!你再这样畏战逃避,老夫就先拿那个小女娃祭剑!”“不要!我……”我阻止不及,止水剑的剑光已经电射而出,直奔远处的小雪。 散仙的一剑,哪怕是最漫不经心的一剑,也不是现在的我所能阻止的。虽然我没有震歪这一剑的本事,但是我却能隔空移动小雪的位置,因此,我在第一时间拼尽全部的神念将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小雪瞬移出七八米远。即使这样,我还是晚了一步。 根本没有看到剑光与小雪接触,可是渐渐润开的血花却慢慢地从她那白色的连衣裙上渗了出来。我几乎是在同时,飘身到了小雪的身边,“风……”看着小雪软软地瘫倒在我的怀里,我竟然变得不知所措。“小雪死了,这不是真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对自己说:“这肯定是我稀奇古怪的梦,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按照以往疗伤的方法,奋力催动妖婴,将一股股强劲的生命力源输进小雪的灵台,但是,丝毫不见反应。我的眼泪早就不受控制地坠落到小雪那苍白又毫无生机的小脸上。小雪往日的身影快速从眼前闪过,在魔窟的第一次相遇,在天雷门的救赎,在花香谷的太平日子,每天醒来后的第一杯香茶,捶背时手脚并用的情景,总是一副渴望依靠的孱弱表情……自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了。 “为什么?”我一时间热血上涌,一字一咬牙地道:“为什么要杀死她?你的目标应该是我!对小雪这样的小女孩,你都能下得了手,你妄为一名得道的高人。” 静念剑叟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地道:“老夫虽然身为修行者,但同时也身处这个修行群体的高层,对于邪道而言,你现在的位置应该与老夫相若吧!时间久了你就自然会明白,高层作事只要重视结果就足够了,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是很正常的事。越是高层,就越不能妇人之仁。老夫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不过,牺牲区区一个小妖奴的性命,就能激发你的全力一战,省得老夫再费一番口舌,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仇恨可以激发你内心的魔性,魔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只有这样的散魔才配接老夫的‘静念一剑’!” “好!你不要后悔。”我轻轻放下小雪的尸体,慢慢站起身来,冲着静念祭起了面目狰狞的血魔妖婴。高手过招,一招就能决定胜负,面对灵煞老仙都闻知胆寒的“静念一剑”,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就连刚刚杀死小雪的那一剑我都没有办法接下,更不用说静念剑叟人剑合一之后的全力一击。但是,即便被杀死,也要接这一剑,为小雪接下这狗屁一剑。 若单论修为,我与静念都到达了一个同样的进阶瓶颈,虽然我被仇恨激发了魔性,表面上的气势占了上风,但是面对气定神闲的静念,我实际上已经输了,输在了对敌的心态! 良久,我们谁也没有先发招,因为这次比试不会有试探性的前奏,一击定生死!我将妖婴的能量提升到最高,憋在腹中的金色劫雷呼之欲出。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思想波动竟然在静念的面前袒露无疑,他竟然可以读出我心中的发招顺序,因为,对应着我的思考内容可以看到静念瞳孔也在发生相应的变化。面对一个可以预知对手招数的剑仙,我的心在瞬间便沉了下去。 最后,还是我先沉不住气了,妖婴大口一张,一道树干般粗细的九天金色劫雷直奔静念而去,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老头失望的叹息声,我知道我输了!“静念一剑”果然名不虚传,剑的速度非常慢,慢到比乌龟爬快不了多少,但是,这样的速度放在时间静止的领域中,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刺进你的身体,而你除了感知痛苦的思想,一切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妖婴在我这个本体受伤之后,也受了重创,躲到我的体内再也不回应了。 “止水剑”在饱饮了我身上的鲜血之后,发出了欢快的龙吟之声。幸亏我的身体感知系统早就失灵了,所以,我倒在地上飚血的时候,我竟然感觉不到疼!只是虚弱,越来越虚弱!无法再依靠神念支持自己的行动,一时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阴冷、肮脏、黑暗的下水道。“小雪,对不起!我没有做到,不过,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我虽然败了,但是心境反而出奇的平静。 静念对这样的结果很失望,因为,他还是没能突破瓶颈,他虽然胜了,但还是失落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突破?为什么?” “呵呵……”,我笑了,笑得有些凄苦,看着微微有些愤怒的静念道:“你永远也不可能突破了,因为你修真不修心!宝塔十三层,每上一层自然多一些风光,但是当上到塔顶的时候,终归还是要下来的……”“不可能,你懂什么!老夫的选择不会错,永远不会错,我就是靠着执著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你这小子能懂什么?”静念突然疯狂地对我喊道:“一定是老夫的功力还不到火候,只要将你炼化成仙丹,服食之后一定能有所突破,一定能!” “哈……哈……”,我反而有些可怜眼前的老者,俗话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随即我又释然了。我不担心自己被炼成丹药,我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局外人,我感到自己能够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自己的事情,事情变得不再是事情了,以前的种种不再是烦恼与委屈,不再是悔恨与悲伤,有的只是一段记忆! 看着小雪的尸体,看着开始变得疯狂的静念,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悟到了,又仿佛什么也没得到。悲伤的事情并不是事情的本质,只是一种处世的情绪,抛开情绪的困扰,事情不再带来悲伤,但是事情也变得不再是事情。很多时候,我们习惯将人、观念、事情分层次理解,我们往往认为自己已经将事情看透了,实际上,正是这样使我们丧失了对这件事情本源的认识。所以,该哭的时候就哭吧,该激动的时候就激动吧,情绪是生活赐予我们的一种享受,人性的享受! 就在我心情释然的时候,一道紫色的光芒在我后脑展开,形成了一圈温润的光环,在我最虚弱的时候,竟然突破了丹成末期的瓶颈,进入了超然境界,成为一个真正的魔!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静念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我,彻底疯狂了:“这一定是个玩笑!让我静念将这玩笑终结吧!我现在就将你碎尸万段,看你怎么个超然境界!”“我现在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我可以笑对你的剑!”我微笑着说道。 愤怒的静念转动剑柄,一招“万剑归宗”,罩向奄奄一息的我。一瞬间,血肉横飞,红雾弥漫。剑停,我依然在微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静念发现,遍地都是老鼠的尸块,成千上万的老鼠尸块,不仅如此,更多的红眼睛老鼠出现在周围,一些大个的老鼠堆爬在一起,形成一座高达数米的王座,而我此时就坐在那王座的上面,虽然虚弱,但还是保持着微笑! 我认出了我左手边上的一只老鼠,准确地说应该是我曾经制造的邪鼠“灰球儿”。想不到,短短一年工夫,它就给我搞出这么多邪鼠,不光有邪鼠,还有数不尽的猫、狗、鸟等动物,这些身具吸灵煞气的邪物,堪比一支千万规模的亡灵大军! 我居高临下,看着静念奋力挥剑,却还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埋没在千万邪物的海洋之中,他在一瞬间也试图腾空遁走,可惜铺天盖地的邪物使他根本施展不开法术。事情还真出乎我的意料,即便是强如静念这样的修真泰斗,面对如潮的邪物,也是说完就完,成了邪物们的牙祭。我不禁感慨:团体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邪鼠大军源源不断地将血红元灵输进我的体内,我的身体渐渐不再虚弱。血魔妖婴又开始变得猖狂,也不听我的命令,自己遛出来在邪鼠大军上空撒花般盘旋玩耍。我突然想起了小雪,但是我却惊奇地发现尸体不见了!我担心小雪的尸体被邪鼠们吃了,不过,“灰球儿”报告说它的手下也没看到小雪的尸体。一想到小雪,一丝淡淡的悲伤又袭心头。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当是谁捅了这么个大漏子!原来是个刚刚蹬入超然初期的小魔仔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支邪物大军?你要知道,要是让这些小家伙做大,凡间界就算完了!”“你是谁?你在哪?”我在内心回应着这种感应。“你我不是一路人,不用多问,不过,我们可以做比交易。”陌生的声音道:“我本可以杀了你,但是你一死,你的邪物大军就会失控,我这一年里一边躲避雷劫,一边想方设法处理你这些小东西,累死老子了!不过,效果不好,你也见到了,小东西反而越来越多。现在只有你能遏制这支邪物大军的规模,咱们作比交易,你处理了你的这些小东西,我帮你救活刚刚的那个小女娃,你认为怎样?现在小女娃的尸身就在我这里,你自己决定吧!” 一听到小雪有生还的希望,我立刻答应了下来,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的这些小家伙。一方面,我不想毁掉我的这些救命恩人,但另一方面,我确实不想让这些小家伙危害世人,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我也是束手无策。 “我给你提个建议,”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据此五百里,有座‘雾花山’,山侧有一低谷,人迹罕至。你若能将全部邪物聚拢到那里,并约束它们不出此谷,当可解决此事,我也会履行诺言,救那小女娃。”“好,我答应你。”事情有了解决办法,我高兴地道:“可否告知尊姓大名,联系方式……”“你不用知道我是谁,”那人打断了我的话:“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跟你联系,你不要以为事情很简单,还有很多的麻烦等你去解决,就拿‘雾花山’主人来说,就是你一个不小的障碍。” “‘雾花山’主人是谁?”我忙问道。 “一只千年幽魂,自称‘花山鬼姥’,在她的地界,连我也要让她三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那人强行阻断了心灵联系,无论我再如何追问,也没了回音。 “那好,‘花山鬼姥’是吧,我来了!为了小雪,”我一把抓起吱吱乱叫的“灰球儿”,大声道:“孩儿们,集合!目标,‘雾花山’侧的峡谷,前进!” 突然,那个陌生的声音又打断了我的激情:“想死呀!没有超大结界的掩护,大白天领着邪物大军招摇过市,你想上新闻么?还是想引起恐慌?真是白痴!等晚上……” 卷三:花山鬼姥(一) (一) 妖姬兰儿独自离开之后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游荡,凭着机智和一些运气,将将躲过了色邪的耳目。实际上,色邪一直忙于对我的暗中报复,根本就没时间去管兰儿的事。偶尔她也会碰上一些白道修真,就在她以为要被消灭的时候,她却惊奇地发现,那些白道修真根本就对她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些心慌慌的样子。兰儿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懒得去搞明白,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游荡。 事情之所以这样,原因很简单,由于我的缘故,这座城市修真界的秩序被彻底打乱了。散仙与散魔惊世一战的结果,被外界传言为同归于尽。静念剑叟一去,白道修真群龙无首,无人有实力再将联盟内各派系聚拢在一起,白道修真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始韬光养晦,保存实力。一些与“天剑门”势力相若的门派,则开始考虑怎样代替被“天剑门”独霸的领导地位。 隐藏在城市深处的邪道修真们更视此次事件为百年难得一遇的翻身机会,纷纷跳了出来,相互组成所谓的“邪道联盟”,意图开始与白道联盟分庭抗礼。色邪与粉妖更是忙于重建“灵煞门”,四处招揽邪道高手。 面对修真界这种混乱的局面,敢于在大街上大摇大摆、无所顾忌游荡的妖邪,是没有人愿意招惹的,谁知道这妖邪的背后又仗着什么人的势力,所以,兰儿遇到的那些白道修真才会对她视而不见。 唯一一块没有被此次事件波及的地方,那就要数“花香谷”了。由于静念剑叟的故去,“天剑门”旗下产业停止了对“花香谷”的收购开发,“花香谷”又回到了往日的宁静。参予收购的地方官员,也因为当天的雷击事件,被政治上的对手借机哄下了台。不过,他们大都捞足了油水,有的破财向上运动,不久又被调到其它地方任职;有的干脆拥着大笔的钱款,移民国外颐养天年。 鉴于“花香谷”外世道混乱,迁村风波过去之后,胡天傲便严令族人禁止出谷。尽管如此,我与静念一战的消息还是演变了多个版本,先后传到了村里。胡家姐妹大为感慨地道:“真没看出来,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子竟然以一己之力拼掉了一个剑仙,我们以前还自不量力地总想着整他,现在想想,我们姐妹当时的作为真是可笑啊!”“女儿们,这就叫一山还比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不可貌相啊!”胡天傲特意嘱咐道:“记住,往后尽量不要在你们大哥面前重提此事,免得瑶儿伤心。” “父亲,”大女儿胡紫池道:“大哥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您可得管管啊,大哥毕竟不是女儿身!”“哎呀!女儿们,你们想到哪里去了?”胡天傲闻言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他叹了口气道:“你们都想错了,知子莫若父,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这件事说来话长,”胡天傲被勾起了往日的伤心事,他慢慢地道:“其实,在瑶儿之前,你们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紫敬,一个叫紫奉。当年,为父得罪了一名‘玉女门’的白道修真,危在旦夕之时,天降异兆,那名修真随即罢手,称奉了瑶池仙女娘娘之命饶了我的性命。还说,我未来会有六个儿女,关乎天命,叫我顺其自然,好自为之。为了感念瑶池仙女娘娘的大恩,我将你们六个人名字的最后一字按‘敬奉瑶池仙女’的顺序排列。你们也知道,瑶儿生性更像个女孩子,当年你们还没有出生,瑶儿是小幺,每日都缠着两个哥哥玩耍,而两个哥哥也对小弟弟非常疼爱。谁想到,那一年,三个孩子背着我偷偷地溜出去玩,陷在一处叫‘雾花山’的地方,虽然敬儿最终用千里告急术通知到为父前去救援,但是……但是,为父技不如人,根本不能从‘雾花山’主人手中救走孩子们……,”说到这里,胡天傲已经有些哽咽了,女儿们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伤心,也都默默地陪在那里,一声不吭。良久,胡天傲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道:“最终,是敬儿和奉儿舍了性命挡下了那老妖,为父才有机会救走瑶儿……,可你们的两个哥哥却永远地去了……”胡天傲突然面露凶光狠狠地道:“这三百年来,为父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为爱子讨回公道,可惜……以为父的修为难比登天啊!”起初女儿们听了父亲的故事,也将“雾花山”主人恨得牙根痒,摩拳擦掌准备立刻起身前去报仇,但是后来听说以父亲现在的实力都奈何不了仇家,几个人鼓起的斗志就又瘪了下去。 “哎!”胡天傲从悲伤中回过神来,道:“瞧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当着女儿们的面提这些。还是继续说瑶儿吧,自两个哥哥去了之后,他就越发地渴望能有个兄长依靠,说实话,瑶儿他当不了大哥,在他的心里面更喜欢做一个可以调皮捣蛋、被兄长照顾的小弟弟。因为敬儿和奉儿的影子在他的心里埋得太深太深了!” “爹的意思是说,大哥他其实一直都是将那小子当作可以依靠的哥哥来看待,事情原来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样子啊!”胡紫仙恍然大悟道。 “就是这样,”胡天傲道:“起初,我也在风小子的身上看到了敬儿和奉儿的影子,所以风小子来的时候,为父也产生过敬儿和奉儿回家的错觉……更不用说瑶儿的感受了!” 父女相视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这时,小女儿胡紫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道:“爹,不好了,大哥他又私自出谷了!大哥他不相信姓风的小子会死掉,而且总在唠叨自己没有看护好小雪,把小雪弄丢了,还有对不起哥哥之类的话,刚刚他趁巡村的族人不备,跑出谷去了!” “哎!瑶儿啊,你怎么老是给为父添乱!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情才好。”胡天傲无奈地叹道:“女儿们,你们谁愿意替为父跑一趟,追你们的哥哥回来?” *** 在市郊一片空旷的空地上,妖姬兰儿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所吸引,那是一种渴望被解救的呼声,同时又隐含着某种强大力量的传承。兰儿在那徘徊了整整一个上午,终于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神秘声音的来源——一柄断剑,剑柄上刻着“心如止水”四字。 兰儿用心声回复着断剑:“哎——!你我同为可怜命,谁也帮不了谁。”闻言,剑身突然激烈地震动起来。“也罢,没有人帮我们,我们只有靠自己了!”兰儿划破手指,将血滴在断剑的剑身,异变突生。断剑化作一道光华,闪没在兰儿体内,霎时间,一丝异样的神色出现在兰儿的脸上,一种不属于兰儿的妖冶声音笑道:“接下来,就慢慢地体会力量带来的乐趣吧!让咱们神挡杀神,佛阻杀佛!” “你在这里做什么?”兰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质问,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回头一瞧,一个窈窕的倩影,一双微怒的俏目正盯着自己,兰儿也认识来人,正是在我家有过一面之缘的胡紫瑶。 当日,胡紫瑶看到兰儿对我不友好的态度就有些气愤,只是碍于我的面子没有发作。这次因为我的事情心情本就不好,正巧碰上了她这个出气筒,所以,鬼使神差地使得胡紫瑶萌生了想要教训一下她的念头。若胡紫瑶心胸宽阔一些,也不会与一女子一般见识,可是,胡紫瑶本就小女人心性,指望他像个爷们儿一样憨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做什么事,用你管!”兰儿此次也出奇地强硬,大概见不得比自己更有风韵的“女人”质问,针锋相对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放心,我是不会同你挣那个小流氓的!”感情兰儿也会错了意,她也以为胡紫瑶是因为争风吃醋,所以才会对她言语不善。 兰儿的话深深刺激了胡紫瑶,针尖对上了麦芒,胡紫瑶淡淡地一笑,笑如春风百媚生,但是就在这如沐春风的笑意之中,胡紫瑶突然发难,利用狐族先天速度上的优势展开了进攻,一双利爪划向兰儿那漂亮的脸蛋儿。 若是平时,以胡紫瑶蹬途中期的修为,便是一千个兰儿也不是对手,但是,现在的兰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小妖奴,她融合了断剑“止水”残破的剑灵,虽然目前的修为不高,但也可以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止水”剑原本就有凝固时间的特技,虽然它现在早已不复往日的风采,但是刚好可以克制胡紫瑶的速度优势。 兰儿不会什么法术,而胡紫瑶也出奇地只以体术搏斗,很快,二人便像两个泼妇般扭打在一起。场景激烈,却也香艳得很。结果,却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胡紫瑶和兰儿都不曾注意,就在二人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条黑影悄悄地靠了上来。“两个小宝贝儿,何必打得那么辛苦,留些力气好跟大爷我亲热亲热!”话音未落,两道凌厉的煞气瞬间制住了毫无防备的胡紫瑶与兰儿。这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胡紫瑶盛怒之下打量着来人,见此人一副酒色过度的衰样,面白无须,两眼深陷,灵台处充满了阴煞邪气。兰儿一见来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瞬间花容失色,噤若寒蝉。这人便是曾经从我手中死里逃生的“灵煞门十二邪妖”之大师兄色邪。 色邪看着眼前可以使他为所欲为的两位“美人儿”,一颗蠢蠢欲动的色心迅速膨胀了起来。“兰儿小宝贝,你可把老子想死啦!没有老子的凌辱,日子是不是很难过啊!竟然学着跟人打架,放心,老子先来安慰你。”说着便去扯兰儿下体的衣服。 “住手!你这大色狼!”一旁的胡紫瑶一声大喝,他竟然为了兰儿痛斥色邪道:“你这个乘人之危,暗下毒手的卑鄙小人,有种放开我身上的禁制,咱们凭真本事打一架,我……我要揍得你连你妈妈都不认得你!” “嘿嘿!”色邪一阵淫笑:“我有没有种,一会儿就让你知道!老子今天不知走了什么运,找回了兰儿小美人,又意外得了你这么个大美人。你也少安毋躁,我先和兰儿叙叙旧情,一会儿就跟你论论床上功夫!”“哼!也不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胡紫瑶一脸的鄙夷之色,道:“我也是个堂堂男儿身,想跟我亲热?下辈子吧!”亏胡紫瑶还记得自己是爷们儿,破天荒地第一次强调自己是个男人。 色邪闻言笑得更猖狂了,也将胡紫瑶笑得直发毛。“男儿身是吧?”色邪弃了兰儿,转过身端起胡紫瑶那妩媚的小脸儿道:“如此说来,那就更加让老子兴奋了!你还不知道吧,老子名号‘色邪’,女色男风皆为我所爱,要不,老子还是先跟你这可人的小妖精亲热亲热吧!你都快把老子馋死啦!”说着一把就将胡紫瑶娇小的身体压在身下,一只手去扯胡紫瑶的衣裤。 说也奇怪,刚刚兰儿和胡紫瑶还打得“惨烈”,可如今兰儿看着胡紫瑶被色邪欺负,竟然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用自己的身体径直向色邪撞去,色邪也是过于兴奋没有防备,被兰儿撞了个跟头!色邪极怒,反手一个耳刮子,重重地扇在兰儿的脸上,同时骂道:“臭婊子,活腻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胡紫瑶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拼了一身的修为不要,运起全身的功力,以自损经脉为代价,强行突破了身体里“吸灵煞气”的禁制,一声暴喝,十指如叉,直奔色邪的面门与哽嗓咽喉。色邪只觉杀气陡增,阴风扑面,大惊之下,急忙闪身,连滚带爬地瞬间躲出两丈多远。胡紫瑶蹬途中期的实力较色邪蹬途末期实力还差着不小的距离,所以即使在正常状态下,色邪也不会把胡紫瑶的能耐放在眼里,可是面对胡紫瑶以性命相搏的不要命打法,色邪也开始犯起憷来。 胡紫瑶强忍着一口热血,一阵急攻,逼得色邪一阵手忙脚乱。但是,时间不长,小狐狸便已是强弩之末。色邪也渐渐看出了端倪,只是围着胡紫瑶打游击,纠缠骚扰为主,决不给胡紫瑶硬碰硬的机会,这种省力的打法旨在拖延,耗到最后,还不是任由色邪为所欲为。 “噗——!”一口血雾自胡紫瑶的口中喷洒了出来。色邪一瞧时机成熟,骤然欺身而上,准备再次制住这朵危险的“玫瑰”。谁知,一道剑影又扑了过来,堪堪划过色邪的肩头,吓得色邪一身的冷汗。原来,兰儿也利用体内的剑灵,强行冲破禁制,然后迅速攻向自鸣得意的色邪。兰儿一剑逼退色邪,又一把扶住了身受重伤的胡紫瑶,神色紧张地戒备着。 “呦呵!长本事啦。”色邪站在不远的地方,戏虐地看着兰儿。兰儿的无影剑气令色邪摸不着底,所以他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色邪身为“十二邪妖”之首自然会有些出奇的本事,单就察言观色一项就有些能耐。他见兰儿虽然气势汹汹,但粉嫩的额上凝有伏汗,显然是心虚造成的。他不慌不忙地慢慢向兰儿靠近,并用一些下流淫语作试探性挑逗,分散兰儿的心神。“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啦!”兰儿面对色邪总会有些心理阴影,她几乎是哭着说出了这几句“威胁性”言语。 “别怕!”瘫倒在兰儿怀中的胡紫瑶虚弱地道:“你放出剑气,尽量拖延这恶棍,等我凝聚些气力,发动一个遁身潜行的咒语,我们就能逃了!”以色邪的耳力,当然也听到了胡紫瑶细若蚊蚋的话语声。他突然施展了分身进攻术,刹那间,七八个色邪从四面八方一齐扑向手足无措的兰儿。 危急时刻,兰儿催动体内剑灵一通乱砍,虽然这不着边际的胡砍乱劈根本对色邪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是以兰儿为中心,周围方圆数米之内的时间却慢慢开始凝固,色邪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慢了起来,无论自己多么努力,自己的速度始终处在乌龟的等级。眼看就要抓住兰儿的香肩,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胡紫瑶的咒术也完成了,一阵青烟飘过,兰儿与胡紫瑶瞬间消失了踪影。 色邪只觉身体一轻,周围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色邪被两位“美人儿”惹得心痒痒,他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家伙,决不允许到嘴的美肉从身边溜走。色邪深深吸了口气,品味着残留在空气中的体香,淫笑道:“两个小宝贝儿,你们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等抓住你们,让你们好瞧……” 卷三:花山鬼姥(二) (二)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我站在荒郊野地里想:“真是准备不足啊!早知道在野外远足,就应多做准备,现在倒好,生活的基本保障暂且不说,但就方向问题就使我迷惑起来。”作为一名突破了超然期的修行者,在茫茫大山中迷路,传出去一定成为全修真界的笑柄,可是我已经困在“雾花山”中一个多星期了。 本来在邪鼠大军的簇拥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上述的情况,但是,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怕暴露目标,引起凡间界不必要的恐慌;也许是担心引来“雾花山”主人的注意,我竟然命令邪鼠大军化整为零,分散潜入“雾花山”山谷,自己则单独行动,最后在目的地汇合。就这样,二十多天之后,我独自一人迷失在了“雾花山”那层峦叠嶂的绿海之中。 幸好我在不久之前突破到了超然境界,尽管身上的衣物甚是狼狈,但精气神还是出奇地矍铄。在寂寞孤独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可人的小雪、比女人还娇媚的胡紫瑶,甚至还会想起胡家三姐妹、大叔胡天傲……还好,我身边始终有一个半独立思维的家伙陪着我,那就是我体内的血魔妖婴。我时不时地会将妖婴祭出体外,充当我发牢骚的听众,而我那胖墩墩的妖婴却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还没等我说上两句就又钻回我的体内。 我不敢用神念探路,怕被“雾花山”主人发现。想象一个可以让雷劫末期修行者惧让三分的千年幽魂,我还是少招惹为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的目标就是赶紧处理了邪鼠的问题,换回小雪的生命,然后隐名埋姓,去过我一直向往的隐居生活。 我在“雾花山”中转悠,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在山的外围布有奇门阵法,不过,此阵法与其它阵法不同,其它阵法是将外来者阻挡于阵中,就像“花香谷”外的那个阵法一样,而这个阵法却是将外来者向阵中核心吸引,它的作用与其说是防御,倒不如说是开门请客,来者不拒。我可不想按照“雾花山”主人给“规定”的路线行进,所以我尽量有意识地避开阵法指引的路线,尽挑些偏僻的路径走。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这些偏僻无路的地方遇到了几个手持猎枪的凡人。 他们一共五人,准确地说,是五名偷猎者。他们怕被人发现,所以也选择了尽量偏僻的路线进山。从他们的行囊来看,此行收获甚少。“他妈的!”其中一人骂道:“怎么搞的?山都进得如此深,连个畜牲毛都看不见,大哥,你说是不是有点怪?”被称为大哥的偷猎者也直纳闷:“真有点邪门!从地上的动物足迹看,这里的野生动物数量应该是非常可观的,怎么就一只也碰不上呢?” 他们不知道原因,我却知道:还不是被我的邪鼠大军给闹的,野生动物们在预知危险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我暗自祷告:“这些野生动物的异常,千万别引起‘雾花山’主人的注意才好!”虽然我以前非常讨厌残杀动物的偷猎者,但是我还是要想方设法提醒一下他们,前面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即便碰不上我的邪鼠,也还有一只千年幽魂等在那里。 以前经常在电视剧里看那些得道高人变化真身,去点化迷途的世人,现在我也轮到了这样一个机会,去点化偷猎者,给他们一次自救的可能。不过,我的出场有些狼狈。不能使用太多法力,否则会引起“花山鬼姥”的注意,而且我又是第一次作这样的事情,本想暗中搞定,没想到由于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所,反被偷猎者们先发现并抓了起来。尽管偷猎者对我的态度极其恶劣,但我还是忍了,我反复提醒自己:“我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来杀人的!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再要了这几个凡人的小命儿,那我可就白费劲了。” “大哥,一枪毙了这小子,省得他出去报警!”一个偷猎者用他那双筒猎枪指着我的头说道:“尸体就弃在这荒山之中,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听了这话,我真想放手离去,再也不管他们的死活。“不行,”偷猎者大哥立刻阻止道:“我们现在犯不着背上人命案!留下他的性命对我们有好处。”我突然觉得这个偷猎者大哥人还不错,起码不是个十恶不赦心狠手辣之徒,也许还有救赎的价值。不过,这个大哥后面的话使我彻底木然了。偷猎者大哥对我喝道:“小子,替我们五个背上行囊,咱们一起再往山里走走,等打到野味也算你一份,事后我们也不担心你会去报警,因为你与我们一道偷猎,也是偷猎者,是帮凶!哈哈——哈哈!” 世上的恶人有两种,一种是自己为恶,自作孽不可活;另一种就是不光自己为恶,还要怂恿他人一起作恶,必要时还可以拉上一个垫背的。所以,后者较之前者更为可气。我决定暂且不将前路的风险说破,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如果他们能悬崖勒马,放弃功利,回头是岸,我便顺手搭救,如果冥顽不灵,利欲熏心,那就该着他们倒霉,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唯唯诺诺地背起几个偷猎者的行囊,跟在他们的后面,向山里走去。行囊体积不是很大,我稍稍用神念扫描了一下,里面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显然是很专业的偷猎者配备。我心中一喜:“感谢老天爷,我缺什么您就给我送什么,谢啦!”我竟然打起了抢劫这些偷猎者的主意,谁让他们带着我正急需的生活用品。 不过,思量再三,我还是放弃了,我要不动声色地看看这些人最后的下场。超然超然,自然还是少管闲事,尽量不以个人超自然的力量打破事情本来的发展规律!我走在后面,心里反复地捉摸这个事情,结果几个偷猎者都以为我是被吓傻了,总低着头不说话,时不时地还要拿我找找乐子。 等队伍接近有水源的山谷时候,大家全都停止了说笑,这里是动物们最好的栖息场所,也是偷猎者理想的狩猎场,他们怕说话声惊扰了动物,便有组织地分成两组,默默地沿着山谷两侧搜索前进。遇到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他们都放过了,他们的目标是大一点的国家级保护动物,例如野生羚羊、麋鹿、棕熊等。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一路走下来,一个理想的目标都没出现,他们只好打了几只兔子,伴着天边的晚霞余辉,安营扎寨了。 动物的稀少使得偷猎者们大感意外,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想到环境的危险上,一名偷猎者还开玩笑道:“之所以周围动物稀少,那一定是由于有大型的猛兽经常出没,如果赶得巧,我们此行打只老虎也说不定,野生老虎的市价可是很惊人的!我们准能发大财。”“要是遇到狼群怎么办?”我突然冒出的话打断了几名年轻偷猎者的喜悦。“乌鸦嘴!小心我们扁你!”一名偷猎者向我挥了挥拳头狠狠地道:“我们不会遇到狼群的,要是遇到了就扔你去喂狼!” 世人就是这样,报喜不报忧,喜悦与困难不会等同视之。不是盲目的乐观,就是畏惧困难,停滞不前。有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理想中,若能平等地看待喜悦与困难,那便是真的超然于物外!世人全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做到的能有几人?可喜的是我现在快要做到了。往往以为修真者应以实力的提升为目标,心静如菩提老树,动则呼风唤雨。现在想来,刚刚偷猎者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使我对修真又有了新的觉悟。修真应以入道为目标,有法术并不能代表一个人已入大道。有的人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参破功利,由此入道;也有的人参悟生死,体悟大喜大悲之后入道;而我的难关,应该是一个“情”字。回想起我刚刚突破到超然境界,还是无法割舍失去“小雪”的痛,失去朋友时的孤独,我想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入大道,大彻大悟,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活故我在,我本来就没想成为一名修真者,我到了现如今这样的地步也并非我所愿,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一想到小雪,我的眼睛就有些湿,几名偷猎者以为我被吓哭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我都没有注意,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顿悟之后,伴随我心胸骤然开阔时长出的那一口气,我的修为又悄然提升了。 有经验的偷猎者大哥安排手下轮流守夜和警戒,我被安排在前半夜守住篝火,不能让火堆熄灭。大家渐渐地入睡之后,我却被一股寒气激了一个冷战,那是幽魂们特有的阴煞鬼气。我知道,该来的危险终于来了。 一阵似有似无的歌声将偷猎者们从梦境中叫醒,歌声仿佛具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大家的注意。望着歌声飘来的方向,大家开始变得痴迷,那是能够引发人们内心欲望的魔音,忽高忽低,或婉转悠扬,或小鸟依人,像一支凝脂白玉般的美人手,用她那纤纤葱指轻挠着你的心。“厉害!”我心中赞道:“不通过任何法术,只凭借普通的音乐,就能达到如此境界,歌者在音乐艺术上的造诣可谓非同一般。” 歌声渐没,一名偷猎者兴奋地提议道:“大哥,我们去看看吧!这唱歌的小妞嗓子真他妈润,好听!想必模样儿决错不了。”言罢,其余偷猎者也是极力拥护。偷猎者大哥见大家都有这个意思便爽快地同意了,临去之前,还不忘威胁我道:“小子,看好营地,等我们回来,要是敢偷跑,你就死定了!你一个人是跑不出这大山的,更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您放心,”我一再保证道:“你们一回来,准能看到我!”望着偷猎者渐渐闪没在黑夜里的身影,我暗自摇头道:“但是你们此次怕是有去无回啦!” 我一个人独坐在篝火旁,为火堆添了些干树枝,把火势搞旺,暖暖乎乎地闭目养神。妖婴早就不受约束地钻了出来,扑向偷猎者遗下的御寒用的烈酒。不一会儿工夫,我就感到一只幽魂向我这边飘来。我急忙召回妖婴,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严阵以待,如果在这儿就碰上“雾花山”主人“花山鬼姥”,那我可就真的中头彩了! 很快我便放下心来,来者法力极弱,应该是只弱小的幽魂野鬼。我惊奇地发现这只幽魂并不是直奔我而来,它发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感到有些意外。由于我闭目假寐,它犹豫了一下,大概不愿现身,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假装惊醒,轻喝道:“谁!什么人?” 我看到这只幽魂的第一眼,感觉只能用“舒服”来形容,舒服得能够让一名超然修为的魔感到不由自主的放松。幽魂是一位年轻女性,少妇打扮,豆蔻样貌,却有着成熟女人妩媚柔润的风韵,所以看不出年纪。穿着应该是明末清初时妇女的典型套装,高脖领素袄,孝白裙裤,俏丽可人。“姑娘哪里人啊?”我明知故问道:“怎么一个人大半夜在深山老林里游荡,有古怪!”“奴家是谁并不重要,”美女幽魂莺咛道:“重要的是公子你现在有危险,你不要再等你的那些同伴了,奴家给公子指条出山的路,事不宜迟,赶快逃吧!” 听她的声音,我知道刚刚的美妙歌声应该就是出自于眼前的这位美女。“刚刚的歌是姑娘唱的吧?”我问道。幽魂美女臻首微低道:“是,公子好耳力!”“你嗓音温润,唱得很动听。”我赞道。美女闻听赞美不喜反忧道:“哎——!公子过奖了,其实奴家宁可不要这副嗓子……”“为什么?”我有些吃惊地问道。“红颜祸水……”美女神色黯然道:“公子,奴是个不祥之人,请公子听奴一句劝,快逃吧!” 我见眼前的美人神情恳切,一点也没有害人之意,可是我又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指点我逃离,所以,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姑娘,”我微笑着道:“实不相瞒,我知道你是个幽魂野鬼,但是我感觉得出来,你没有害我之意,所以,我不会害怕,也不会逃走。”我的话令美人微微一愣,她见我一下子揭穿了她的身份,便楚楚可怜道:“公子既然知道奴家已为鬼魅,何必留在此处徒增奴家的罪孽!即使我不害你,我的姐妹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姐妹若害我,那是她们的罪孽,又与姑娘何干?”我好奇地问道。“哎——!怎么又是这样……”美人仿佛想起了某些往事,竟自言自语道:“天下人说得没错,我真的是祸水,见过我的男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奴生前是这样,死后还是这样,为什么……”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得让人心碎。我上前一把将她拦在怀里,轻拂着美人的臻首,安慰道:“能不能对我说说你的往事,我可不相信什么红颜祸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应把责任都归在你一个女人身上。”美人抬起她那梨花带雨的俏脸,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我郁闷无比:“公子,你不知道,与奴家亲近过的男人都是这样讲的,可是,他们最终都——都没有好下场……”她轻轻推离我的怀抱,重新调整了情绪道:“公子,你的同伴是我的歌声引走的,想必现在已被我的姐妹们害了,虽然我没有直接取走他们的性命,他们却因我的歌声而死,这始终还是奴家的孽。姐妹们都说奴家是专门为勾引男人而生的,所以公子若是可怜小女子,就赶快逃吧,莫要奴家再多背负一条人命的罪孽。” “晚了,”我轻声道:“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那些是你的姐妹们吗?”美人一惊,急忙转身观瞧,只见从远处飘来三条媚影,每人手中各提着一个花篮,篮内装着都是活人的元灵。我的眼力可以很轻易地看穿元灵内被困的枉死冤魂,正是之前的那几名偷猎者。“哈哈,这还有一个!”一个媚影高兴地道:“二位姐姐,这个小白脸儿让给小妹我吧!”说着一只绿森森的幽冥鬼爪向我急急抓来。我正想用妖婴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幽魂媚影,没想到身边的美人先一步挡在我的身前,架住了来袭的鬼爪。“你干什么?”那袭击我的媚影怒道。 “他是我的,”我身前的美人一改柔弱,针锋相对道:“你们都有了元灵,回去自可以向姥姥交差,这人留给我交差吧!”“也好,”三媚影中的大姐道:“圆圆,今天多亏了你的歌声,姐妹们才能收获颇丰,这小子的元灵就留给妹妹交差吧,不过,你可别让这小子偷跑了,我们会将今天的事如实报告给姥姥知晓,希望圆圆妹子好自为之。”言罢一挥手,招呼另外两只幽魂转身飞走了。 “你……”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美人打断道:“你走吧,朝南方一直走,出了‘雾花山’,公子就安全了。”“你放我走,那你怎么办?”我问道。美人惨淡一笑道:“谢公子关心,奴家……自有办法,今日一别,后会无期。”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却被我一把抓住。我道:“你不杀我,想必回去也是无法交差。姑娘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救我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可见姑娘的善良与高洁!姑娘与在下有活命之恩,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风飞云。”“奴家的姓名羞于启齿……,”美人犹豫了一下道:“也罢,想来与风公子再无重逢之日,告知无妨。”她顿了顿,然后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奴家生前姓陈……,风公子保重!”说完就飘然离去了。 “陈圆圆?她是陈圆圆!”我愣在原地。 卷三:花山鬼姥(三) (三) 兰儿搀扶着重伤的胡紫瑶,二人跌跌撞撞地来到一处废弃的仓库。紧急时刻胡紫瑶的遁身术救了两人,但那也只是暂时逃离色邪的魔掌而已。本来这座仓库并不是理想的藏身之所,目标太过明显。可是,胡紫瑶的伤势极重,已经渐渐丧失了行动能力,若不立即救治,很可能伤重而亡。 兰儿没有舍弃胡紫瑶独自离开,而是不由自主地与胡紫瑶拧在了一起。兰儿看着胡紫瑶憔悴苍白的面容,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怜爱,像一个姐姐遇到了自小失散的妹妹,又像一位母亲与自己上辈子遗失的孩子重逢……两人之前的争斗到现在早已成为过眼云烟,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你快走吧,那恶棍肯定会追来的!”胡紫瑶对兰儿道:“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现在能逃一个算一个,总比都落入那恶棍之手受辱的好!”“我也不喜欢你,”兰儿道:“不过,你都快要死了,我不会跟你计较,如果我现在不想办法救你,你就死定了!”“你走,”胡紫瑶拼着力气吼道:“你快走,我不要你救,你也没本事救我,我看着你死得更快!”兰儿听了这话不气反笑道:“我就不走,你现在这个样子有本事干人家走么?我就留在这儿气你,气死你个小心眼儿的。”兰儿话虽这么说,但行动上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胡紫瑶搂在怀里,运起“吸灵煞气”里面疗伤的方法,一点点将胡紫瑶体内的瘀伤抚平。 兰儿的功法引起了胡紫瑶体内修为的回应,两股功力合到一处,疗伤效果出奇的好。胡紫瑶一面凝聚心神控制着体内的真气流,一面还不忘嘟囔道:“你走吧,我自己可以解决了,那恶棍若追来,我自己尚能抵挡,你在这儿会让我分心的。”“都到这步田地了还逞什么能!”兰儿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省省力气配合我疗伤吧,我是不会走的。” “我好歹还是个男……”胡紫瑶刚开口就被兰儿打断道:“还男人呢,你看你哪里像个男人?之前也不知哪位男子汉大丈夫跟我一个弱小女子斤斤计较,还拳脚相加呢!再说,有长得像你这样美貌的男人么?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你这长相哪个女孩子不妒忌!哪个男人见了不想入非非?”兰儿说着神情一暗道:“我知道你故意轰我走,实质上怕我落入那恶棍之手,你虽然言语刻薄,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受辱,实际上……我……我早已是不洁之身,我以前就是那恶棍的欲奴,我不怕他,大不了一死。”兰儿见胡紫瑶默默不语,叹道:“怎么?你现在知道自己跟一个娼妇在一起,不舒服了?” “你何必这样妄自菲薄呢?”胡紫瑶很郑重地道:“我对你的成见来自于上次在风哥的住处,那时我就认为你是个不懂得珍惜的浮华女人,不过,我现在知道是我误会你了,请你原谅!我只想说,哀之大莫过于心死!就算曾经遭遇过什么,我们还是要过好现在的生活。”胡紫瑶说着说着渐渐神游远方,哀伤道:“死者已矣,好好地活着那便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 “你很像个哲学家!”兰儿道:“你刚刚的话我听不动,但我感觉你也曾经有过使你深深受伤的事情。”“刚刚的话是我父亲对我讲的,”胡紫瑶像个想要保护的婴儿一样,使劲儿向兰儿怀里挤了挤道:“那是我俩个哥哥死后,父亲对我讲的话。” 又是一阵静默,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忧伤,相互抚慰着心灵的孤寂。在不知不觉中,二人体内的功力默默地融合在一起,自动地阴阳互补,疗伤之余,竟然练成了修真界罕有的阴阳双修功。双修之所以难练,原因是练习者必须是心意相同的恋人,同时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贪淫者练不成,无欲者亦练不成;男女功力悬殊练不成,功力相当不分主次亦练不成;有意为之练不成,无意而为的几率又小得可怜。因此,胡紫瑶与兰儿的缘份冥冥之中看来自有天意。 就在这时,大淫棍色邪闻着一路上残留在空气中的体香尾追而来。“那恶棍追来了!”兰儿道:“你现在怎样了,还能走吗?”“来不及了,”胡紫瑶道:“我们现在的行功路线不能停!否则要爆体而亡。我们只能争分夺秒地先运功大小周天,只求我们的运气好些,让那恶棍晚些找来。不过,我们也不必怕他什么,大不了同归于尽。”人不畏死,胆气自然也就足了。不过,事情总是在最后关头才会出现转机。 只听得色邪追来的方向又传来几个声音。“大姐,我们会不会追错方向了?自出了村子,就没见大哥的影子,爹爹让咱们出来寻大哥,这都已经七八天了,爹爹肯定要着急的。”这正是胡紫瑶的二妹妹胡紫仙的声音。“二姐,你着急什么,大姐不会带错路的。”这是小妹胡紫女的声音。“我看我们还是问问人吧,”大姐胡紫池道:“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个人,我们可以去问问他。”“大姐,那人邪气太重,绝非善类,还是不要问他的好。”胡紫仙感受到色邪的煞气,皱着眉头道:“说不定是个扫把星投胎,跟他说上两句话都晦气得很。”“二姐说的有道理,”胡紫女附和道:“我也觉得那人有些晦气,光看他那油头粉面的样子,我就恶心得要吐,真想上去扇他俩耳光。” 色邪不是聋子,胡家姐妹的话全被他听到了。开始的时候,色邪见有三个素衣蒙面的家伙尾随自己而来,便留了神儿注意,只是顾忌对方都像是修真者,且实力不清,故不轻易招惹,结果听三人议论自己的话语越来越可气,色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好大的口气,”色邪利用移形幻影身法瞬间闪到胡紫女的近前,怒道:“让爷爷教训教训你这张臭嘴。”说着一招“仙人指路”,指风中夹带着浓浓的“吸灵煞气”闪电般点向胡紫女颈间死穴。若是胡紫瑶的蹬途中期实力自然不是色邪对手,可胡紫女却也是蹬途末期修为,较之色邪也差不了多少。虽然色邪攻击突然,占得先机,吓得胡紫女手忙脚乱一身的冷汗,但是色邪想要一招拿下她,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反而激发了胡紫女体内狐妖族本能的凶性。“好你个小子,竟然暗算你姑奶奶,好叫你知道知道俺胡紫女的手段。”胡紫女狼狈地躲过色邪的偷袭后,立刻还以颜色,一双利爪分袭色邪的两侧太阳穴。速度之快,吓得色邪一个激灵,忙抽身闪避。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色邪心中暗道:“不好,这家伙不容易对付!” 更让色邪没有想到的是,胡紫池与胡紫仙看妹妹遇袭,便在第一时间各施绝招,齐齐扑向色邪,三个蹬途末期高手围殴一个同级修真者,这简直就无悬念可言,色邪还没醒过味儿来,便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险象环生,他心中苦道:“妈的,这次真踢到铁板了!还是烧红的那种……” 有句老话:“恶人还须恶人磨。”色邪平日里嚣张惯了,没想到今日碰上了比他还嚣张的胡家三姐妹,色邪只有认倒霉的份了。不过,色邪身列“十二邪妖”之首,敌不过对手时的花招手腕还是有一些的。 “不打了,大侠,饶命呀!”色邪赶了个空当,立刻收手,窜出战团道:“暂且住手,我有话说。”胡家姐妹配合作战的经验还是很老道,虽然不继续进攻,但还是成犄角之势围着色邪,只要一言不合,还是能尽占先机,取其性命。 色邪定了定神道:“刚才听几位大侠要寻人,说不定我就见过,跟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刚才都怪鄙人鲁莽,这里给各位赔礼,希望可以给个机会将功补过!”这色邪不能不称为老奸巨猾,变脸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胡家姐妹想了想,竟被色邪的三言两语说动了。胡紫仙一个转身,幻化成胡紫瑶的模样,道:“见过这个人么?”色邪见罢心中一个激灵,不过,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真好像在哪见过,这人与你们有仇么?” “他是我们的哥哥,我们奉父亲之命前来寻他回家。”胡紫仙道:“你再仔细看看,想一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色邪心道:“没想到啊,那美人儿竟有这样不好惹的强援,这要是被他们遇到一起,我色邪哪还有安心之日!要想点办法。”色邪想罢,假装恍然大悟状,道:“想起来了,刚刚见过这个人,当时我站得远,没太看清,他跟一个女孩在一起,两人不知为了什么事打了起来,就在那边!”说着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胡紫池寻人心切,招呼另外两个妹妹道:“走,看看去。”三人施展身法,一眨眼的工夫便飘去无踪。不过,胡紫池在掠过色邪的一瞬间双眉微微皱了皱。色邪见麻烦走远,也立刻加紧搜索胡紫瑶与兰儿的藏身之地。他要赶在胡家姐妹返回之前斩草除根。 色邪寻到废弃仓库,推门而入,一下子便被眼前的香艳场景迷住了。由于胡紫瑶与兰儿双修的缘故,两股功力融合,衣衫早已被融化,两副绝美的胴体闪耀着诱人的光芒,瞧得色邪直流口水,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看傻了!胡紫瑶与兰儿正值行功的最后关头,对色邪的突然闯入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们甚至做了最坏打算,只要色邪靠近,就引法力自爆,与色邪同归于尽。 “两个小宝贝儿,想我了没有?嘿嘿!”色邪淫笑着慢慢地靠了过去,道:“到最后还不是任大爷我为所欲为嘛!”胡紫瑶与兰儿相互绝望地看了一眼,又几乎同时笑了笑,笑得很微妙,笑得也并不苦涩,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做了最后的决绝…… 就在这时,得意的色邪突然感到脑后有莫名的压力快速逼近,他来不及多想,急忙就地一滚,又顺势窜出几丈多远,将将躲过背后的偷袭。他站定身形仔细一看偷袭之人,立刻吓得一哆嗦。那三个靠近门口背着光的高大身影,正是去而复返的胡家三姐妹。 “就知道这小子没说实话,”胡紫池指着色邪道:“我刚刚经过你身边的时候,明明闻见了俺哥哥的气味,你竟然撒谎说只是远远瞧见,你当我们真是那么好欺骗么?”“姐姐跟他费什么话,这小子竟敢欺负大哥,我们活劈了他!”说着,胡紫仙、胡紫女闪身形直奔色邪而去。两女的速度可比胡紫瑶快了数倍,色邪不敢大意,立刻凝聚心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战。可是,等胡紫池也加入战团的时候,色邪可就招架不住了。色邪心道:“难道今日非要命丧此处不成!” 胡紫瑶见妹妹们来援,心中一宽,轻声对兰儿道:“是我的妹妹们,放心吧,我们安全了!”平时胡紫瑶总对三个妹妹有意见,可是此时,胡紫瑶觉得妹妹们是如此的可爱,毕竟还是一家人最亲嘛!同等修为下,三个围攻一个,胜负立判。这也使得胡家姐妹一边打,一边可以拿他们的哥哥开涮。“哥哥,”胡紫仙道:“那位是我们的嫂嫂吗?也不跟小姑子介绍一下。”胡紫女口直心快,紧跟着道:“大哥,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你只喜欢男人呢!呵呵,看来爹爹的眼光还是蛮准的,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抱小侄子呀?”胡紫瑶刚刚的好心情又没了,他感觉好像有一只乌鸦在头上叫。 色邪知道自己的斤两决无逃生的机会,他咬了咬牙,作了个决定——鱼死网破。他摸了摸自己的怀里,一颗暗黑色的“封魔珠”扣在手里。他没有立刻释放“封魔珠”,因为那是一种不能控制的灭世力量,他还在犹豫。 当日“灵煞门”覆灭,灵煞老仙都没有发动这颗“封魔珠”,原因是一旦放出里面的恶魔,那么凡间界就不会有胜利者,没有雷劫期修为的高手,根本无法与这恶魔抗衡。据传说,珠子里的恶灵是从魔界偷入凡间界的恶魔,恶魔兴风作浪,所向披靡,最终黑白两道集合了两位不出世的雷劫期高手合力一击,才将这不属于凡间界的恶魔封印在这颗“封魔珠”里,因此,即使灵煞老仙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发动这颗类似于原子弹的“封魔珠”,他虽是恶人,也知道不能放出灭世恶魔的底线。后来,这颗珠子便落入了色邪之手。 色邪心里清楚,一旦放出恶魔,自己可以乘机脱身,但是恶魔灭世,自己最终还是免不了一死,甚至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是自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看着围攻自己的三个高手一边说笑,一边像猫玩老鼠一样要置自己于死地,堂堂“十二邪妖”之首颜面何存! 色邪心中有事,动作反应自然慢了,他一不留神,被胡紫池扫中大腿,一个趔趄栽倒在地。紧接着胡紫仙一脚蹬在色邪的小腹,而胡紫女也一脚踩在他胸口。色邪一口鲜血喷在了“封魔珠”上,珠子就这样被意外发动了。 仓库里阴风大作,所有的人都感到周围的温度在急速降低,而且内心如遭雷击,心神一震。一个声音响起:“我出来啦,哈哈,我要杀,杀光你们……禁锢你们的灵魂……折磨你们的神志……摧残你们的意志……我要愉快地玩……尽情地玩……哈哈……”色邪趁大家愣神的功夫,急急念动咒语,兴起一阵黑风立刻逃之夭夭。 胡家姐妹不知“封魔珠”的来历,胡紫女大叫道:“何方鼠辈,装神弄鬼,藏头露尾,大言不惭,出来叫姑奶奶好好教训教训你!”一团黑雾在“封魔珠”的上方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黑雾人刺耳的笑声激荡着胡家姐妹的心神,那恶魔道:“我出来了,你来教训吧!” 胡家姐妹一愣神的功夫,便被黑雾笼罩,黑雾无实体,狐女们的攻击全都没有效果。她们只觉得身体里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渐渐瘫软无力,倒在地上。莫名的恐惧瞬间包围了狐女们的心志,那恐怖的感觉远比死亡更加可怕! “哈哈,太好玩啦!”恶魔笑道:“在凡间界真有意思,比在魔界强多了。在魔界我只是个看别人脸色的小脚色,现在,我就是世界的主人。我要慢慢地玩,好好地把它给毁了!哈哈!上次,遇到你们凡间界的强者偷袭,才将我封印,这次,你们没有机会了!” “是吗?依我看,不见得吧!”一声极媚的娇嗔道:“须知一山还比一山高。”“就是,”另一个充满诱惑的磁性声音道:“姐姐说得极是,这黑雾人多半是疯了!”恶魔看见一对仿佛姐妹花一般的倩影站在自己面前,正是行功完毕已经脱胎换骨的胡紫瑶与兰儿。恶魔轻蔑地扫了二人一眼,哈哈大笑道:“按凡间界的标准,你们也不过刚刚到丹成期而已,小元婴刚好给老子进进补。”说着黑雾又罩向胡紫瑶二人。胡兰二人面无惧色,一瞬间仿佛心灵相通一般,同时使出刚刚悟得的一招“空凝之刺”,利用“止水剑”的攻击特效与胡紫瑶速度的结合,人剑合一,阴阳合一,胡紫瑶体内的小元婴驾着兰儿体内的“止水剑”迎向黑雾,时间在短短的一秒之内竟然停止了。时间的停止使得空间上产生了一个时空黑洞,止水剑的前端黑洞吞噬着一切黑雾,恶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消亡,极不甘心地道:“怎么会是这样?我还没开始玩呢……不要啊……” 卷三:花山鬼姥(四) (四) “花香谷”的日子还像往常一样平静,可是族长胡天傲却坐立不安,久久不见儿女们的消息,作为父亲能不着急吗? “父亲,我们回来了!”胡天傲听见屋外女儿们的喊声,立刻迎了出去。只见胡家三姐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了过来,看样子仿佛刚刚购物归来,而且搬回了整整一家商场的东西。“回来啦,”胡天傲道:“回来就好,你们的哥哥寻到了么?” “自然寻到了,这些东西就是哥哥领我们去买的!”胡紫女举起小山一样的包裹道。 “是的,”胡紫仙也道:“爹爹,你不知道,哥哥在外面找了个女孩,那女孩多半会成为我们未来的小嫂子。我这几样东西就是她送的。”说着也举起了几个包裹示意。 “爹爹,”大女儿胡紫池也跟着道:“大哥他现在可拽了,因祸得福,突破了蹬途期,修成元婴,现在也是丹成期的高手了。”“还有,”二女儿胡紫仙道:“大哥和小嫂子还练成一招绝世剑法,一剑就干掉一个厉害得不能再厉害的恶灵。” 三姐妹你一言我一语,胡天傲根本就听不出头绪,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胡天傲将女儿们让进屋里,坐定之后道:“瑶儿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这孩子找了女朋友应该带回家来,让我这个当父亲的也瞅瞅嘛!” “大哥说他要去‘雾花山’找‘花山鬼姥’报仇,小嫂子陪他一起去了,让我们回来跟您说一声,让您放心!”胡紫女嘿嘿傻乐着道:“大哥还让我们带了礼物回来孝敬您呢!”胡天傲闻言一口茶水就呛在喉中,咳得说不出话来,女儿们急忙帮他捶胸顺气。胡天傲几乎是哭着痛心暗道:“完了,瑶儿太鲁莽了,你让为父现在如何是好……” *** 清风拂面,松涛绿海,我坐在大山中愣神儿:“难道真是现实版的‘倩女幽魂’?老妖、小妖、美女‘小倩’都有了,现在又钻出个老‘燕赤侠’,那谁来作‘宁彩臣’?”也难怪我会有这样的感触,当日别了陈圆圆的幽魂,就碰到了眼前这个来捉鬼的老道士。 老道士自称茅山道自然咒法宗的当代宗主,白道修真界响当当的人物“八卦道人”是也。这人可真够八卦,一见到我就主动要收我为徒,还表演了许多好看的法术引诱我拜师,甚至恩威并施,吓唬我说如果不拜他为师,就走不出这“雾花山”,还会被这里的妖魔鬼怪当零食吃掉。老道士说他是专程来收伏“花山鬼姥”这只千年幽魂的,可是我看他也只有丹成初期的修为,只怕是说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就有心无力了。我怕自身的魔气暴露出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有意无意地尽量躲着这位“八卦道人”,可是我越躲他,他就越缠着我,逼我拜师。我现在真是很无奈,“八卦道人”这老家伙可不像电视里的“燕赤侠”那么正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白道修真,一代宗主。这老家伙诱骗我道:“这千年幽魂拘了许多美女的魂魄为自己服务,专门勾引凡人男子,夺其元灵。你若拜我为师,我教你‘役鬼术’,到时我把老妖收了,那些美女幽魂全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那些美女一个赛一个的美,一个比一个娇,你小子可就真的艳福无边啦!”听罢,我额上开始滴汗:“这……” 这一日太阳落山后,我在山涧里找到一间小破屋过夜。白天在溪水里摸了几条小鱼,正烤得香气四溢之时,没想到老道士竟突然间挤进屋来,没皮没脸地抓起小鱼就吃,还大言不惭地批评道:“小伙子,你的厨艺太差,鱼烤焦就不好吃了,这鱼吃就吃个鲜字。还有没有,再来两条……”我闻言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入夜之后,乌云遮月,破屋里闪烁的火光成了我们唯一的光源。我和衣卧在火堆边假寐,而八卦老头儿在一旁继续唠叨着收徒的事。一阵阴风吹过,我感觉到有幽魂向我们所处的破屋飘来。当然,几乎在同时,八卦老头也觉察到了情况。老头儿诡异地笑了笑,快速祭出一道符咒,凭空消失了身影。 我知道,八卦老头儿想看我的笑话,故而先行避开了。一瞬间,我开始怀疑自己自始至终地隐藏实力,是否就是一个错误?也许我把本该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如果一开始我就跟着邪鼠大军进山,再如果一进山就没有刻意隐藏实力,也许,该办的事早就办完了。 思量之间,一股暗香扑面而至,两只幽魂已然飘进屋来。“贱妾容娘与妹妹艳娘见过公子!”一对儿美艳玲珑的双胞胎姐妹微欠着身子,款款施礼。有人行礼,总不好耽着不采,我也笑道:“荒山野岭,深更半夜,两位美人突然降临,小屋蓬荜生辉,不过,二位想必也不会是一般人,看穿着样貌,莫非是天上的仙女?”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两只幽魂竟然打蛇上棍,应称道:“实不相瞒,我们姐妹确是天上的仙女,仰慕公子潇洒风采,正值今夜良辰美景,我们姐妹特来相陪,以解公子寂寞。”说着散掉身上的披肩,露出白皙耀目的香肩和一道引人遐想的乳沟。 人虽美,但情节却太过老套,让我不禁想起了蒲大爷《聊斋》中的情景。幽魂的回答漏洞百出,但凡不是愚蠢到家或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人,都不会相信幽魂姐妹的这番说辞。明知是谎言,明知是圈套,但如此美色当前,不好好享受一下,确实有些亏。“就算有危险,凭这两只小鬼儿还能把我这个‘魔’给吃了吗?”我心中又萌生了扮猪吃老虎的念头。 我没有对幽魂姐妹的回答表示出任何的质疑,相反,我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色迷迷的模样,随手擦了擦下巴上的口水,一脸猪哥儿相道:“快过来坐!嘿嘿,我这儿暖和。” 容娘和艳娘相视一笑,便一左一右地将我加在中间。艳娘像一只乖猾的小猫,挽着我的胳膊,总是有意无意地用她那几乎真空的美胸在我身上挤来蹭去,还一个劲儿地在我耳边嘤咛道:“公子,挤一挤果然暖和多了。”我再一瞧容娘,也是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两条白得有些炫目的大玉腿慵懒地搭在我的身前,还时不时地舞弄着芊芊细足,口吐香兰道:“公子,奴的脚有些冷,帮奴暖一暖吧?”我急忙仰首,险些喷出一道鼻血。 论样貌,容娘和艳娘算不得绝色,但也是清新脱俗,亭亭玉立,这样一对一模一样的姐妹花总能勾引起男人们的某些欲望。面对如此的尤物,我早早凝聚的妖婴之力竟然一瞬间荡然无存,我意识到自己也许犯了个大错误,那就是高估了自己抵抗诱惑的能力。本以为超然境界可以超越世间自然对于万物的约束,可偏偏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身修为非但不能超越鱼水之欢,男女之意,看来还大有添柴加火,愈陷愈深之势,那一刻,我被自己突然变得不安分的内心着实吓了一跳! 其实超然境界与能否抵御美色的诱惑没什么必然联系,实际上与自身修炼的功法倒有些关系。所谓正道的功法多修炼控欲的法门,而邪道正好相反,功法修炼多纵欲,灵煞门的“十二邪妖”就是最好的例子,而我“忘”了自己是邪道出身的事实。 正在我迷迷糊糊大搞思想斗争之际,四只娇嫩淘气的小手已然剥去了我的外衣,然后各有分工地“忙”了起来。“公子,你很热么?”容娘舔着樱桃小口在我耳边吹风。“不……不热……不……热”我觉着自己开始热得说胡话了。容娘轻笑着道:“奴也有些热了,不如……我们脱下衣衫,凉快凉快!”媚声未落,一条粉色的纱裙便罩在了我的脸上,透过轻纱,我朦胧地看到两具窈窕的胴体。我犹豫了,我不敢拨开脸上的纱裙,我自知没有抵御这等香艳场景的能力。我索性闭上了眼睛,试图再次凝聚妖婴之力。 容娘和艳娘身如滑鱼,突然钻进我的怀里,一人牵了我一只手,引导着我那不听话的大手在她们身上摸索。一时间,仿佛有几万伏的高压电流从指尖传递过来,顿时使自己全身紧绷,呼吸困难,刚刚凝聚的一点点妖婴之力又烟消云散。我暗道:“老子今天搞不好就要老虎扮猪被人吃啦!拼吧!妖婴——出来!” 这次糟糕的艳遇并没有随着内心中的那一声呐喊而结束,不知怎的,在这关键时刻,体内的妖婴再一次闹罢工,准确地说,妖婴是在我不知不觉中被一股神秘力量封印了。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对于眼前的这对姐妹花,自己再一次看走了眼!”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由于惊吓的作用,反而使自己的身体由亢奋状态迅速趋于平静,两姐妹也感到了我身体上的变化,微微一愣。眼瞅着就要到手的精气元阳在一瞬间功亏一篑,她们十分地不甘心。我想借机摆脱姐妹花的纠缠,但过于明显的意图,立刻引起了两姐妹的疑心。艳娘嗲声嗲气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嫌奴家伺候得不如意么?”我退到墙边,警惕地道:“两位还是速速离开的好。毕竟……男女有别。”“都这会儿了,公子你还装什么正经。要了奴吧……”艳娘一边说,一边又扭动起那水蛇般的细腰,飘然扑向我的怀抱。我展开体术身形,将将躲过,使其扑了个空。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容娘姐妹一改刚才任人把玩的娇羞,冷冷地道:“真可惜!奴家姐妹见你可怜,本来想让你在欲死欲仙的感觉中死去,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现在就献出你的元灵吧!” 一时间,屋内阴风大起,原本金灿灿的篝火堆顿时窜起了一人多高的紫色火苗,照得屋内气氛十分妖异。眼前的姐妹花再也不是刚刚那幅欲说还休、玲珑可人的模样,一下子变得异常妖艳,丰臀爆乳,长发飘飘,超魔鬼的身材竟然使我联想起了西方神话故事里的女妖美杜沙。不过,这种超性感的美百分百与超级凶险共生,此时的我可没什么心思去做欣赏猎奇的雅事,一心只想着一件事——逃命! 虽然我的妖婴莫名其妙地被封印,但对于超然期修为的魔来说,发挥体术的逃跑优势,其速度还是相当可观的,虽然传出去于名声大大地不妙,但是我向来视名气如粪土……我突然间撞向身后的土墙,生生撞出一个大洞,我连滚带爬地一头扎向后山的密林。姐妹花想不到我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又是一愣神儿的功夫,被我逃出了好几百米。“可恶!姐姐我们追!”艳娘和容娘一前一后电射而出,映着月色,紧紧尾随着我的身影追了下去。 “真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一边跑一边暗骂道:“自己好歹也算个人物,斩灵煞,诛静念,都没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自己引以为豪的修为竟然被封印,关键是自己怎么中的招儿都不清楚,真窝囊啊!” 我在地上跑,借着密林和树影躲避着身后的追兵。幽魂姐妹花飞在树顶,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俯冲着抓我,有几次好悬被抓住,都被我依托地形山势躲了过去。“姐,”艳娘传音道:“我看这人不简单,不像是普通的凡人!”“不普通就更好,”容娘道:“那只能说明此人的元灵要强于他人百倍,献给姥姥,正好换回三妹的自由。”听她们对话的意思,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躲在一片灌木丛中,正挠头脱身之计,突然心灵为之一震。 “一个修炼有成的魔被两只小幽魂追着满山跑,传出去真是要笑掉人们的大牙喽!”一道幸灾乐祸的话语声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竟然是八卦老道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是你偷偷封印了我的修为?”我在心底向老道发出了质问。在得到了几声得意的坏笑作为回答之后,我终于知道自己是中了谁的暗算,知道了一个大部分修真者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实,那就是高阶修为者对低阶修为者的优势并不是压倒性的,而且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低阶修为者的进攻同样致命。 “你小子躲得够深,虽然身具‘藏脉’,但也难逃老道爷的‘天目’法眼,”八卦老道得意地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到了超然境界,贫道想悄悄地封印你的法力还着实费了些手段。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啦!” “你既然没有立刻杀我,不会只是想借两只幽魂折辱我这么简单吧,你想怎样?”我没好气地问道。 “聪明,”老头儿赞道:“凭这份聪明,值得作我的徒弟,怎么样?再考虑考虑吧?你拜我为师,我就解除你体内的封印。”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只要我作你的徒弟这么简单?”“对,就这么简单!”老头儿乐道。 “好,我同意。”我几乎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了下来。八卦老头儿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早这么痛快多好,省得让为师我搞这么大阵势,又劳心又劳力的。”老头儿顿了顿又道:“徒儿,忘了跟你说啦,为师现在功力有些不济,晚些时候再给你解封印吧!”“为什么?”我几乎是吼着道:“我现在后有追兵,你让我等?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师傅吗?” “吼什么?”老头儿反而极其不满地抱怨道:“这能怪我吗?为师一大把年纪,以丹成期功力封印你超然期的修为,已经是个奇迹啦,我现在除了传音入密的法术,哪里还有余力做其他事?你身后的幽魂自己解决,为师先睡一觉,养养神,有事明早再说。” 我彻底无语了:“难道让我玩上一个晚上的捉迷藏吗?”“你……”还没等我骂上两句,那对要命的姐妹花又撵了上来…… 卷三:花山鬼姥(五) (五) “想一想也真是命苦,自己实力弱小的时候要忍气吞声;现在实力强大了,竟然还要东躲西藏的,难道自己真是‘倒霉蛋’转世?——老子不玩啦!”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慢慢逼近的幽魂姐妹,自己十再是跑不动了。躲了几乎整整一个晚上,始终甩不掉身后的“尾巴”。“我就是累到吐血,恐怕也熬不到天明啦!”我垂头丧气地想着。 “姐,那挨千刀的死家伙终于不跑了,我抓住他了,”艳娘一个漂亮地俯冲,一把揪住我的衣领骂道:“你可是真能躲啊!累死我了。”话音未落,容娘也飘落到我的身边,狠狠地踢了我一脚,骂道:“让你跑,看你还跑,这么能跑,还不是要落回咱们姐妹手中。” “我不跑了,随你们处置,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我临死前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两位成全。”我那恳切的目光中充满了可怜兮兮的神色。容娘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道:“说吧,是不是还想留个全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极力使自己表现得神情严肃,然后煞有其事地慢慢说道:“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早知逃不出二位姐姐的手心,白白瞎折腾一个晚上,还不如乖乖地束手就擒。不就是一条命嘛?既然两位姐姐看上了,拿去便是,对我来说也是个荣耀,你说我跑什么?刚刚只怪我觉悟不高,脑子没转弯,所以现在累得要死,临了还要作个‘累死鬼’,报应,报应啊!更让小子我难过的是,累得两位姐姐也忙了一个晚上,罪过,罪过!惭愧,惭愧!” “姐,这人莫非吓傻了!”艳娘向容娘投去疑惑的目光。“即使傻了也难逃一死!”容娘举手成爪,快速抓向我的灵台。 “慢!”我打断道:“我还有话说。”容娘的利爪停在我额上三寸之处,阴风使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两女不耐烦地道。 “卟——!”我一脸的轻松,二女皆掩鼻。望着美女鄙夷的神色,我厚着脸皮道:“二位姐姐果然是先知先觉,小子佩服!” “你……”两姐妹气极,鬼爪同时抓在我的灵台,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又被我叫住:“等等,否则后悔莫及!”“还想耍什么花招吗?”艳娘在我头顶加了一把力,一道血线便顺着我的面颊慢慢地淌了下来。“妹妹,且慢动手,听听他还想说些什么?”容娘从我的神色中感到几丝异样。 我不慌不忙地抹去脸上的血,清了清嗓子道:“不开玩笑,我觉得我应该十分郑重地向二位姐姐道个谦,为因我而起的麻烦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们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你这是在求饶吗?我看不必了。”艳娘道:“姐,跟他罗嗦什么,天快亮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取元灵要紧。”“慢,我很快就要说到正题了,”我表情诚恳地求道:“咱已是案板上的鱼肉,又跑不了,一晚上的时间都过来了,也不必再急这一时三刻吧?” 看到容娘有默许的意思,我捋了捋额前的乱发,色迷迷地道:“古语有云,‘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早些时候是我不识抬举,我现在想通了,反正左右是个死,两位姐姐让我临死作个‘风流鬼’如何?很快的,用不了半小时……” “下流!(想得美!)”二女几乎同时含怒发力,阴邪的鬼气一下子就浸透了我的灵台。“早先还对我用美人计,怎么这会儿都变成贞节烈女了?”我带着疑问倒在了地上。 “原以为你是个君子,哪知是个‘龌龊鬼’,哼!”艳娘向地上的尸体投去一瞥厌恶的目光。“是不是‘龌龊鬼’不好说,但这家伙心眼太多,临死也要变着法儿拖延时间,可惜!任你巧舌如簧,也难见到今晨的太阳。”容娘投向尸体的目光中反而多了几分惋惜。 “姐,你说,是不是心眼多的人,他们的元灵跟普通人不一样啊?”容娘的注意力立刻被妹妹的问题吸引了过去。艳娘托起手中乌黑的元灵团,一双妙目一眨一眨地盯着容娘,仿佛急等着姐姐肯定的回答。“我也不曾见过这样充满阴邪之气的元灵。”容娘的回答使两姐妹几乎同时意识到了危险的气息。 “妹妹!”容娘大叫道:“快扔掉它!”“姐,扔不掉!”艳娘惊恐地看着自己玉掌中的乌气团沿着手臂钻入体内,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惨叫道:“姐,救我!我……我动不了了。”“妹妹,别慌!”容娘嘴上不慌,心中却也没了底,她急忙运动鬼力,试图将艳娘体内的乌气团吸出。 “好姐妹,争什么,想要啊,我这里还有。”容娘听到身后传来的男音,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可是,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一道同样的乌气团就从她身后钻了进去。 *** 天色将明,八卦道人盘坐在山脊上,向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雾花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说着,用一根根金针自封了穴道…… 在“雾花山”深处,有一座被密林遮蔽的山庄,这里就是被称为“水月府”的幽冥鬼城,而它的主人正是那位传说中有着深不可测实力的“花山鬼姥”。在极尽奢华的大厅上,一位衣着夸张的鬼影横卧在上首的位置,周身尽是服侍的美艳鬼奴,有负责捶腿的,有捏脚的,有按摩的,有修指甲的,有扇扇的,有手捧香炉的,有喂食果实的,还有后备的……,一眼望去,环肥燕瘦,勾魂夺魄,即使是世界选美比赛,也难及其场面之万一,更不用说那被服侍之人是何等的享受!在这里能有如此待遇的不是“鬼姥”还能是谁? 大厅内朦胧迷离的光线使人看不清“鬼姥”的真实面目,但是从其言语中可以得知,“鬼姥”正处在暴怒之中,向大厅下首望去,跪满了大大小小神色惊恐的幽魂,这些小鬼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混蛋!一群废物!”“鬼姥”那不男不女的中性声音即使是鬼听了都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近来山里不太平,被修真闯了进来,都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虽说这些修真姥姥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我对尔等的办事能力实在是太失望了!我在考虑是不是让你们都滚回到我的本命鬼蜮‘幽冥怨海’去……” “幽冥怨海”四字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连同“鬼姥”身边的鬼奴都闻之色变,底下的一众幽魂们更是头如捣蒜,哀声连连。哪怕被神形俱灭,也没有一只幽魂愿意回想起在‘幽冥怨海’的日子,那种折磨与煎熬的痛苦是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鬼姥”每每提到“幽冥怨海”,总是很得意眼前这样的结果,不过,其更喜欢欣赏生灵在怨海里痛苦挣扎,永世不得超生的情景。所以,“鬼姥”时常将看来不顺眼的手下投入怨海,听着撕心裂肺的呼喊,看着血腥暴虐的场面,以此取乐。“幽冥怨海”并不只是“鬼姥”平日消遣的工具,准确地说,应该是“鬼姥”最为强大的武器,凡间界内所有修真者的噩梦——一个无尽的异次元空间领域。 “鬼姥”的笑声透着可怖的气息,大厅内的气流违背常理地向中心聚集,渐渐有形成漩涡之势,忽明忽暗的光线极其诡异地舞动起来,所有的幽魂全都颤颤巍巍地向冥神默默祈祷,千万别被选中成为“鬼姥”盛怒之下的牺牲品,因为,这正是“幽冥怨海”发动的前兆。 突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鬼姥”刚刚暴虐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一众小鬼儿们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既不敢看,也不敢问,整个大厅出奇地静了下来,整整五分钟,针落可闻音。 “这次就饶了你们,都下去吧!”“鬼姥”破天荒地大发慈悲,使得底下的一众小鬼们还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依然不知所措地跪伏在地上。“还不快滚!”鬼姥怒道:“快去干活儿,多找些新鲜的元灵回来,将功补过,滚吧!”大小幽魂闻言,如获大赦,争先恐后地夺门散去,不一会儿工夫,大厅里就空荡荡的了。“鬼姥”又屏退了两旁的鬼奴,这才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会是你!”一口幽冥蓝血喷了出来,凝成一道血雾…… *** 容娘与艳娘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再也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因为此时她们被体内的“吸灵煞气”搅扰得灵气沸腾,动弹不得,而释放“吸灵煞气”的男人正一脸怀笑地欣赏着幽魂姐妹那慌张无助的表情。直到此时,两位幽魂美女也无法相信,原本一脸无害容貌的男人会有这么险恶的城府与心机;不相信被鬼气抽干元灵的凡人还能够死而复生。但是,这一切却都发生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虽然自己的修为已入化境,但所知所学还是太少了,以至于体内的妖婴被封印,唯一可以保命的手段就只剩下自己起家时的那点本事——快速凝聚“吸灵煞气”。我一边东躲西藏,拖延时间,一边按体内熟知的行功路线重新聚集了少许的“吸灵煞气”,但就其威力而言根本不能在正面的攻击中显示任何作用,不过,如果换作偷袭就另当别论了,好在自己在“灵煞门”学习最多的就是用“吸灵煞气”偷袭这一招。 俗话说得好:纵有千招会,不如一招灵。我将体内的“吸灵煞气”分作三股,一股存于灵台,伪装成元灵;一股包裹住自己的生命力源,保证自己不被鬼气抽干精气元神;最后再留一股做反扑之用。诈死之计风险极大,不过,对我来说,为数不多的好运终于降临到我,可以说是幽魂姐妹的大意成全了此次冒险的偷袭。 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幽魂姐妹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痛苦。阳光对阴灵体有着致命的伤害,此时的容娘与艳娘已经无力再对抗体内“吸灵煞气”的蚕食,即便我现在大发慈悲地收回“吸灵煞气”,渐渐增强的日光也会使她们神形俱灭。 我没有折磨美女的不良嗜好,虽然体内的魔性一直诱导我去享受这种变态的快感,但是,我没有这么做。虽然我可以借口她们是危害自己的幽魂,可以尽情地去报复这对蛇蝎美人,但是,我放弃了。我甚至将原本准备用来奚落两句的言语都咽回肚里,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是让她们自生自灭吧!就在我收回“吸灵煞气”的那一刻,我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 容娘与艳娘起初有些绝望,她们终于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普通人,可是,在她们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晚了。她们对于自己未知的命运,对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产生了恐慌。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阳光越来越多,幽魂姐妹生机渺茫。 很快,更多的忧伤感代替了恐慌,楚楚可怜的姐妹挣扎着试图握住彼此的手,但是即便没有霸道的“吸灵煞气”影响,漫天的晨光也使得她俩的努力变成徒劳。大概正是这次不成功的举动,使我的心又微微颤了一下。 我俯下身,帮助她们姐妹相互拥抱在一起,并用身体遮挡了大部分的光源。容娘稍稍缓过神来,惊奇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的神秘男人,她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谢谢!……”容娘的声音并不凄苦,她用力搂住已经昏迷的妹妹,缓缓闭上眼睛,伴随着一滴眼泪,静静地等待着第一缕直射向自己的阳光。 “三妹,再见了!二姐帮不了你了……”昏迷之中的艳娘突然间胡言乱语起来,而容娘则更用力地搂住妹妹,试图使其平静下来,不过自己的眼泪却已经极不争气地奔涌而出了。“你们是三胞胎姐妹,你还有个妹妹?”我不禁问道。 我的询问给了容娘一个发泄的窗口,容娘哭道:“若不是为了这个小妹,我们也不会为了一颗元灵而落得神形俱灭的下场……三妹虽是我们的结拜姐妹,但是,我们的感情却比亲姐妹还要好……,三妹前两天私放了一个闯山的男子,被姥姥知道了,姥姥怒极,要把她打入‘幽冥怨海’,最终,姥姥答应用一颗元灵换三妹的自由,所以,我们才……,哎!要恨就恨那花言巧语骗我小妹的男子,忘情负义……”容娘说到那男子时的神色充满了恨意。 “三妹,……再也听不到你的歌声了,你会想姐姐吗?”艳娘的迷离呓语还在继续,容娘忍了哭腔,慢慢抚过艳娘美丽的面颊,轻轻在耳边安慰道:“三妹会和我们在一起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唱歌,跳舞……” 幽魂姐妹的身体在日光下开始消失,我的鼻子竟然有些酸,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与感觉,同情是修魔者的大忌,所以,我下意识强迫自己开玩笑道:“你们一个叫容娘,一个叫艳娘,那……你们的三妹是不是叫‘大娘’啊?”“噗!公子说笑了,”容娘梨花带雨地苦笑道:“我们的三妹可有个好听的名字,她叫‘陈圆圆’。” “什么!”我闻言心中大惊…… 卷三:花山鬼姥(六) (六) 幽魂最怕强光的直射,阳光可以使她们魂飞魄散。当第一缕耀眼的晨光掠过山岗,我不得已用身体掩住容娘和艳娘,以确保她们能够挨到天黑,但随着光线越来越强,我开始抱怨迟迟都不现身的八卦老道,单凭现在被封印了妖婴的我又怎能留住幽魂姐妹的魂魄呢? 容娘与艳娘已经颤抖着蜷缩成一团,盈盈娇躯下意识地挤在我的怀里,让我一时也动弹不得。我环顾四周,希望找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山洞,或是一棵足以遮阳蔽日的大树,可惜的是,除了一些低矮灌木,就是裸露在外的光秃秃的岩石。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周身的灌木都拔起来,一层层地覆在身上,尽可能多地遮挡一些阳光。 没有妖婴,没有修为,我觉得自己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人,强烈的日照使我口干舌燥,但是怀中时时传来的颤抖又使我不得不坚持,就这样头顶着烈日始终保持一种姿势,直至自己的神志都有些模糊。我依稀记得自己被晒得晕过去,身体也是向前扑倒的…… 伴随着一个奇怪的梦,夜色再次降临…… 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瞅见八卦老道那一脸坏笑的恶心面孔,而那对幽魂姐妹却早已经不知所踪了。我不知道容娘姐妹是生还是死,不过,没什么比打发眼前的可恶老头儿更棘手的事情了。“你又想怎样?”我没好气地道。 “啧啧!”八卦老道咂舌唏嘘道:“徒弟好没礼貌,连声师傅也不叫,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让我老人家好伤心啊!”“师——父!您老人家好!”我赌气在老头儿耳边大声吼道:“依照前言,快把我身上的封印解开吧!”八卦老道捻了捻下巴上的山羊胡,不紧不慢地道:“急什么?先吃晚饭。” “不吃,没胃口。”我知道老头儿不会痛快地解开我的封印,所以也不给他什么好脸色。“你没胃口,可我有啊,”八卦老头儿笑道:“反正你也不饿,你就去弄点野味来,烧烤、乱炖都可以,你师傅我不挑嘴。” “什么?让我去给你弄吃的……”我看着老头儿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真想扑过去给上一记飞腿,不过转念一想,先暂且压制住暴走的欲望,和颜悦色地道:“师傅有命弟子哪敢不从,就是师傅您老人家不吩咐,作弟子的也不能让您老饿肚子,不是吗?哎——,只可惜,弟子现在是有心无力,没有修为,使我现在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别说现在黑灯瞎火的,就是换作白天,我也没办法去抓什么猎物,还望您体谅。不如您现在就把我身上的封印解了,到时候,您想吃什么,弟子就去给您弄什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噢!这样啊,”八卦老头儿给我装起了糊涂:“是我考虑不周,不过饭总不能不吃,不吃饭就没力气,没力气就不能施法术,不能施法术就不能解你身上的封印,所以,还是要先吃饭。”说着,老头儿从自己的宽袍大袖里摸出两条新鲜的肥鱼,递给我道:“刚刚天黑前在河里摸的,拿去收拾收拾,昨天的烤鱼有点腥,这次弄干净些。对了,昨天你落在小屋的烧烤工具我也给你带回来了,别总丢三落四地乱扔东西,会污染环境……” 我有种被气得要吐血的感觉,无奈之下,只好接过肥鱼,极不情愿地做着烧烤前的准备。八卦老道在一旁悠哉游哉地喝着烧酒,一边还说着风凉话:“想你年纪轻轻就已是修为至深的修真高手,若单论修为,当世能胜过你这小子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个老家伙而已,你有着光明的前途,却怎么老是一脸的不高兴?小心,别把鱼肚里的苦胆弄破了。你一脸的苦瓜相,可别把鱼也作苦味了。”老头儿灌了口酒,又继续道:“小子,你能拜我老人家为师,那可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换作别人还不乐翻了天!说句不吉利的话,哪天我两腿一蹬,你就是咱们茅山道自然咒法宗的新宗主,那可是多少同门都眼馋的位子啊!” “是吗?”我故意怪声怪气地反话道:“那我还真是幸运啊!那请问咱们自然咒法宗有多少同门呀?”八卦老道眼珠一转,厚颜道:“本宗目前……就你我师徒二人,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嘎——嘎——”一只乌鸦划过夜空……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解除我身上的封印?”一段沉默之后,我再一次追问道。 “不急,不急,”八卦老道依旧嬉皮笑脸地搪塞道:“到该解的时候自然就给你解了,在这之前,你还是乖乖地听我老人家的吩咐。我老头子现在老了,记忆力也大不如前了,你如果催得急了,万一我老人家把解除封印的咒法给忘了,那可就大大地不妙啦!” “要挟!你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要挟!利用解封印的幌子要挟我无条件地服从于你,真是太卑鄙了!你……你为老不尊,你不讲信用,你阴险狡诈……”我终于怒不可遏地指着八卦老道,劈头就骂。自那一刻起,我一点也不像个修为有成超然于物外的魔,反而更像一个对着大人乱发脾气的小孩,反观八卦老道,依旧是一幅理所应当的笑眯眯的模样。他越是气定神闲,我就越有气。 有句老话叫“当局者迷”,而我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总想对着老头儿发脾气,以前也受过冤,受过屈,受过更大的要挟,但都没有像这样的失态,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化作一座看不见的桥梁架在了老头儿与我的中间!只可惜,我面对老头儿总是无法保持冷静,总是感觉心中有东西无法抑制地要向外宣泄。 “徒弟怎能这么没规矩,指着鼻子骂师傅!”老头儿装生气道:“你小子还想不想要回你的修为?”就这一句话使得我的宣泄嘎然停止…… “想要就学乖一点!”老头儿得意地道:“没有修为你屁都不是!就这样,你小子还不愿意作我老人家的弟子,告诉你,把我老人家伺候好了,我还认你这个徒弟,否则,我们一拍两散,扔你在这大山里作‘鬼姥’的晚餐。”老头儿指了指已经架好的火堆,又道:“别傻愣着啦!快去把鱼烤好吧!” 就在老头儿以为自己赢得这场舌战的时候,我却放声笑了起来:“好,真是好啊!不过,您打的如意算盘恐怕就要落空了。”“噢?”八卦老道神色微微一变,道:“难道你已经冲破封印啦?” “没有,”我笑道:“其实我一点咒法也不会,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凭自身的力量冲破体内的封印。”“那你小子还狂什么?”老头儿不屑一顾地道。 “也许您还不知道我这一身修为的来历,”当我作了某种决定之后,说话也变得平静许多:“虽然一身超然期的修为来之不易,但对于我而言,自己的心情比修为更重要。”“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八卦老道对于我言语上的突变深感疑惑。 “对于大多数修真,超然修为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别说超然,即便是最不入流的筑基修为也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但是……”我将手中烤得半熟的肥鱼翻了个,接着道:“我现在却是个例外。若是以前的我,对于实力的渴望胜过一切,您的要挟兴许会有些作用。不过,刚刚您的话突然点醒了我。说实话,我现在还要感谢您的要挟使我重新找回了自我。也许,封印了修为的生活才应该是我真正的生活。一直以来,我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于对超级力量的依赖,是您的要挟帮我认清了什么才是属于我的最重要的东西,现在,能否恢复修为我已经看得不那么重要了。像我以前一样作回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小雪,我将烤鱼交到已经目瞪口呆的老头儿手中,然后站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陪您这儿玩啦!” “你要干什么去?”八卦老道吃惊于我的变化,急道:“没有修为,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大山!年轻人,千万别意气用事,你不会傻到认为那虚无的面子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吧?”“多谢关心!”我回身笑道:“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吧!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庸人,我只求自己心境的平和。” 八卦老道望着我渐渐远去的身影,刚刚急躁气愤的表情立刻被一抹微笑所替代:“嘿嘿!好小子,有个性!……” *** 离开了老头儿,我望着夜空中的一轮皓月,又深深吸了口山间冰凉的空气,心神为之一振。我估算了一下时间,“邪鼠”大军应该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只等我前去稍稍再安顿一下,就可以完成诺言,换回小雪的重生。“不知那位有着雷劫期修为的前辈能否履行自己的诺言,可千万别又是一个八卦老头儿……”各种唏嘘猜想之后,我终于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静静地站在黑漆漆的山脊上集中精神,希望可以确认出方向,但是,我惊奇地发现自己走了大半夜竟然还在原地打转。 我这个路盲终于放弃了挑战山间夜路的计划,开始找地方休息。也难怪我心急着要与“邪鼠大军”会合,现在对于妖婴被封印的我来说,“灰球”它们可是我在这片大山之中最后的护身符了。 “可惜,可悲,可怜,可叹啊!天下的负心人,总爱选择一走了之,美其名曰‘心境平和’,其实就是装糊涂,假清高……”听声音距离我很近,熟悉的嗓音使我不禁眉头一紧,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那块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八卦老道。 “出来吧,没正经的便宜师傅,怎么还跟着我?”我调笑道:“难道是良心发现,开始担心我的安全?我这个便宜徒弟可真有点受宠若惊啊!”“嘿嘿!你这小徒弟真不懂得尊师重道,若不是我老人家脾气好,早就将你逐出门墙,不给你这改过自新的机会。”八卦老头儿嬉皮笑脸地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如此说来,您还是早早将我逐出门墙的好,省得我这个徒弟总惹您生气。”我巴不得老头儿不认我这个记名弟子,不过听老头儿的意思显然还有文章要作。“难道老头儿要主动替我解除封印,还我神功?”我晃了晃脑袋,迅速扔掉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您此来又有何贵干?”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不当我徒弟没关系,”老头儿鬼笑道:“我是找你要债来的。”我摸了摸老头儿的额头,道:“没发烧呀,怎么说起胡话了!”老头儿一把打掉我按在他额上的手,阴阳怪气地道:“再怎么说,我老人家还是有恩于你,难道你不该报答报答老朽?”“呵,你封印了我的修为,还要我报答你,真是狗屁不通的逻辑!”我道:“我已经为此道过谢了,您难道忘了吗?” “你我说的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老头儿道:“老朽问的是你想如何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什么时候救过我啦?”我奇道。 “我猜你小子准会死不认帐的,”八卦老头儿轻捻着山羊胡,以一种极怪的口吻道:“真是没想到,你小子表面上一脸的假正经,背地里却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也对,任谁做了那样的丑事都不会主动承认的,只好继续厚着脸皮装糊涂呗!” 我觉得事有蹊跷,立刻沉色喝道:“你把话说清楚,否则我跟你没完!是我做过的事我决不会抵赖,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也休想造谣栽赃。”“呵呵,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倒显得我老人家冤枉你一般。既然如此,我就提醒提醒你,”老头儿仰面看了看空中的月色,反问道:“昨日黄昏,你在做什么?”“我……我好像晕了。”我只依稀记得自己作了个奇怪的梦,所以对于那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明显变得底气不足。 “晕了?乐晕的吧?”老头儿讥笑道:“本来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事,那两只女鬼也确实生得香艳,但是你乘人之危……算了,不说啦!两个妮子一个劲儿地向你讨饶,你却像只牡鹿一样不管不顾,那场面我老人家想起来都替你脸红!”闻言,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确定自己是拥着容娘和艳娘俩姐妹晕倒的,再结合那个奇怪的梦,我就更不敢再往下联想了。“说来也怪,你如此对待那两只女鬼,她们非但没有取了你的小命,反而为了你小子,与另一批搜山的幽魂打了起来。”老头儿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受窘的神色,继续道:“那两个妮子也十再是自不量力,明知道不是对手,还偏偏要逞强,结果失手被擒。若不是我老人家及时出手,你现在早就被擒到‘鬼姥’面前作晚餐了。” “那对幽魂姐妹现在怎样了?”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救了你小子之后,就带着你离开了。”老头儿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道:“那两只女鬼终归还是‘花山鬼姥’的手下,‘鬼姥’最恨手下的背叛,估计被同伴捉回去的下场也就是个形神俱灭吧!”“啊——”我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知什么时候在我心中已然有了容娘姐妹的位置。“你不相信老朽说的话么?”无耻的八卦老头儿竟然从他那宽袍大袖之中掏出个小型的dv摄相机…… 我一把揪住老头儿的衣领,吼道:“快给我解开封印,我要去救她们!”老头却道:“我给你讲这些,是想问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怎扯到去救那两只女鬼了?”我慢慢松开了老头儿,对老头儿的话置若罔闻,心中却自问道:“风飞云,你没有神功,难道就不敢去直面‘花山鬼姥’吗?”…… 卷三:花山鬼姥(七) (七) “回来!你这样去找‘鬼姥’无异于自己送死!”八卦老道在我身后急喊道:“你嫌自己命长,我不拦你,不过,你先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再去送死也不迟嘛!”可是,他的话音未落,我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这小子,还挺冲动的……”八卦老道慢慢祭起一道法咒,凭空消失了身影。 *** 在“水月府”华丽的大厅里,聚集着无数的幽魂野鬼。“花山鬼姥”怒视着堂下的一对幽魂姐妹,气急败坏道:“反了!反了!竟敢背叛我!我要让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生不如死!”“姥姥,饶了我们吧,容娘和艳娘再也不敢了!”幽魂姐妹花哀求道:“奴婢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想独自将那小子擒来献于姥姥,又不想让其她的姐妹争功,才……才和姐妹们动手的,还望姥姥宽恕啊。” “姥姥,千万别信这两个小贱人的花言巧语,”一旁的幽魂怒道:“她们与那个闯山的修真者是一路的,就是她们缠住我等,才使得躲在暗处的修真者从我们手中劫走了那个小子!”“混蛋,你们也当姥姥是那么好骗的么?”鬼姥大声喝道:“你们平日里就知道相互排挤,你争我夺,简直是一群废物,平时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现在你们还在我面前勾心斗角,我留你们何用?”这几日鬼姥性情大变,极易爆怒,随着鬼姥的凶煞之气猛增,一众小鬼们都被吓得伏地磕头,之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盼着自己不要被鬼姥哪来作出气筒。 “你们这两个小贱人,好一对伶牙俐齿!”鬼姥单手虚空一抓,就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生生将容娘与艳娘提了起来,雪白脖颈上的勒痕立刻使得姐妹花全身的鬼气不能贯通,痛苦异常。鬼姥欣赏着半空中的一对儿苦人儿,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一些。“想起来了,”鬼姥忽作恍然大悟状,阴笑道:“你们之前不是保证过,要用一颗新鲜的元灵来换取圆圆那贱人的自由吗?现在元灵没了,你们又当如何?” “我……愿……代替圆圆妹子……受‘幽冥怨海’之苦……”容娘忍着痛苦,奋力说出了这几个字。“姐姐,不……艳娘……愿替……”艳娘竟也自告奋勇。鬼姥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竟然有人不惧怕她的‘幽冥怨海’,愿意以身试法,这还了得!鬼姥本以为‘幽冥怨海’之苦即便是提上一提都应该是一众小鬼们的噩梦,怎会想到竟然还有人争着去受苦。 “二位姐姐,千万不可!”一个孱弱的身影挤过外围层层的幽魂,跪伏在鬼姥面前哭求道:“姥姥,一切皆因我起,与容娘、艳娘二位姐姐无关,求您放过她们吧!该由我接受的惩罚,还是由我自己承担吧。”这个外表柔弱的幽魂正是陈圆圆,之前由于容娘艳娘的求情,所以还没有被投入“幽冥怨海”,只是剥夺了魂魄里的幽冥鬼力,每日空受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与折磨。 “好啊,你们什么时候长能耐了,越来越藐视我‘幽冥怨海’,竟然想争着去尝试,真是气死我了!”鬼姥气急败坏,暴喝一声,就要发动她的本命绝技“幽冥怨海”,欲将三人一同打入那万劫不复、永不超生的深渊,可是,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阻住了鬼姥的功法,使得鬼姥竟然无法顺利地打开“幽冥怨海”的异空间缺口。鬼姥被体内的不明力量瞬间拽回了现实,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异常全因那个闯山的修真而起。 一众小鬼们看到鬼姥先是暴怒,后又突然冷静下来,阴晴万变的表情使他们更加的恐惧。就在这时,一个守在“水月府”外围的幽魂飞了进来,报告道:“禀报姥姥,我们在庄外抓住一个闯山的凡人。” “带进来!”鬼姥吩咐道。凡人的元灵可以进补,也是鬼姥平日里最喜爱的美食,所以,鬼姥决定先享用美食,再来处置下面的三个小幽魂。“没有‘幽冥怨海’,一样可以叫你们这三个小贱货痛不欲生!”鬼姥恶毒地想着。 不一会儿,几只幽魂就抬着一个已经昏迷的年轻男子进了大厅。此时,容娘姐妹也被鬼姥从半空中放下稍作喘息,鬼姥认为如果一下子弄死她们反倒没意思了。年轻男子被置于鬼姥的脚下,这时,容娘姐妹与陈圆圆才看清那男子的面貌,不禁呼出声来。 容娘姐妹美目圆睁,异口同声道:“是云郎!”陈圆圆也呼了声:“风公子!” “噢?你们竟然认识!”鬼姥从三女惊恐的目光中隐约猜出了些内容,阴笑道:“原来你们就是为了这小子背叛于我,好!好!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将他开膛破肚,我今天不仅要吞了他的元灵,还要将他的血肉分予小的们享用享用。”其他小鬼闻言都是一阵欢呼。 眼看着鬼姥祭起一条长长的布满鬼刺的舌头,伸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容娘姐妹除了绝望的泪水与尖叫声,对此她们根本无可奈何,甚至直到此时,容娘和艳娘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姐妹会为他伤心,为他得罪姥姥,甚至为他魂飞魄散,这一切好像是从清晨才开始的。 陈圆圆与地上躺着的家伙本就一面之缘而已,但对于陈圆圆而言确有知己的感觉,所以才冒险放他一条生路,结果还是没能逃出悲惨的宿命,“我还真是个不祥的女人,又害了一个风公子……”陈圆圆双目无神,黯然自责地想着。鬼姥的舌头伸得很慢,她要延长一些时间,用来欣赏眼前三个叛徒痛苦绝望的表情,虽然比不上“幽冥怨海”的效果,但对于鬼姥而言却也是赏心悦目的事情。 就在鬼姥那无比恶心的大舌头舔在目标身上的时候,异变徒生。 “啊!是你……”鬼姥的舌头被一只大手奇迹般地攥住了,以至于鬼姥的惊呼吐字都不太清楚。眼前的年轻人俨然换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个身穿道袍,样貌猥秽的老头儿——八卦道人。“终于又见面了,看你这次还能躲到哪去?”八卦老道狠狠地道。 突然的异变使得在场的大部分鬼魂都愣在了当场,不知所措。也有几只猛鬼当即反应过来,一齐扑向八卦老道。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救主心切,鬼叫得即刺耳又难听。八卦道人连看都不看,随手抛出一道法咒,就在自己与鬼姥的周围燃起一道环形火墙,并迅速向四周扩散,几只躲闪不及的恶鬼,立时被化为灰烬。 大惊之下,其余的鬼魂们都在火墙的驱逐下四散奔逃。容娘、艳娘甚是机灵,架起还在傻傻发呆的陈圆圆趁乱逃离了“水月府”。不一会儿工夫,大厅里就空无一鬼,只留下满天的大火,与紧紧对视的一鬼一道。 这是一场奇怪的对决,八卦道人松开了手里的大舌头,静静地注视着对手,而“花山鬼姥”出奇地没有暴起杀人,也是一反常态地瞪着八卦老道。“花山鬼姥”的面貌极其丑陋,但是映着熊熊的火光,你可以看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花山鬼姥”竟然与八卦道人长相惊人的相似,仿佛就是修罗夜叉所生的一对双胞胎兄妹! “你还是来了,”鬼姥揉了揉自己被抓疼的舌头,道:“真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你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八卦道人叹道:“一千年了,你总是让我寝食难安!” “你杀不死我,”鬼姥不肖一顾地道:“你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而已。” “你说的也许没错,”八卦道人有些激动地道:“但我不能对你如此纵容,我阻止你的恶行,同时也是在减少我自己的罪孽。”“晚了,覆水难收,我的存在就是你永远也无法摆脱的罪。嘿嘿,你应该看开点,”鬼姥笑道:“因为我们始终是一个人,童灵子!” 八卦道人闻言,那古井不波的面上突然不住地颤抖起来,“童灵子”的名字仿佛又勾起了他那尘封已久又痛苦不堪的回忆…… 一千五百年前,茅山道自然咒法宗在修真界也是响当当的一支独秀,直到当时的掌门宗主度劫成功,其名气更是如日中天。但是,因果循环,此消彼长,一个门派的鼎盛之日往往也就是其开始衰败之时。自然咒法宗亦是如此。宗主飞升,手下的一众弟子们便为了掌门之位明争暗斗,相互迫害。身为师傅最小也是最为宠爱的徒弟童灵子,看不惯师兄们的所作所为,不仅当面斥责,还愤然离开宗门,入世修行。结果,怀恨在心的师兄们设计陷害于他,污蔑童灵子为采花贼,直至其身败名裂。童灵子先是爱侣香消玉陨,随后又屡遭黑白两道修真们的追杀,走投无路,险象环生。 在几近绝望之时,童灵子偶得一部冥界奇书《幽冥怨海》,强烈的仇恨使其连想都没想就修习了书上所载的致邪功法,功成之日,他便大开杀戒,将曾经追杀过他的修真,不论黑道白道,全部屠杀殆尽。修真界一时间腥风血雨,人人闻“童灵子”之名而谈虎色变。 由于童灵子始终是自然咒法宗的弃徒,所以最终还是由当时的自然咒法宗出面,并邀集各路修真好手,再次设局,捕杀童灵子。是役,惊天一战结果惨烈,参加此役的绝大部分修真被愤怒的童灵子以“幽冥怨海”尽数屠戮,几大道门几近灭门的程度。 童灵子杀戮太重,引发天怒,被九重天紫气金雷当场劈死。可是有本命领域的“幽冥怨海”,即使是天降神罚,也不能将童灵子彻底消灭。童灵子的一丝元神堕入“幽冥怨海”得以保存下来,获得了休养生息,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由于思想与境遇带给他内心的折磨,使其元神渐渐分离,保留着童灵子善良天性的阳气精神体渐渐排掉了淫亵的阴气精神体,形成独立的元神,重入六道轮回,童灵子转世托生成为现在的八卦老道。而阴气精神体也在日积月累中凝魂聚魄,在夺舍了无数阴魂之后,继承了“幽冥怨海”,成为独霸一方的千年幽魂王“花山鬼姥”。 “当年的杀戮,并非我所愿,致使师门凋零,我心难安。但是留你继续为祸人间,我更是难辞其咎,”八卦道人从痛苦的回忆中回到现实,继续道:“背负了太多的往事,厌了,倦了,也没什么意义了,听我一句,让我们尘归尘,土归土,一起回归混沌!” “笑话!”鬼姥道:“我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凭什么要我自我毁灭?你是不是也没什么新招了?记得你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到了雷劫末期的修为,你先是自封一部分修为,然后引我出战,途中再自解封印引发天劫,你倒是想同归于尽,可结果怎样呢?你我不还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嘛!你不可能同时杀死我们两个人,我们俩只要有一个还活着,另一个就不会消失,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而且在‘幽冥怨海’中还寄存着我的精神体分身,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天劫对我也无可奈何!哈哈哈哈……”鬼姥笑得极其嚣张,她的笑比哭还要难看许多。 “你说得不错,不过,也就是因为那次失败的天劫,我又有了新的发现。”八卦道人言道:“我发现,只要我自封修为,你的法力也会相应下降,所以,这五百年来,我每天自封一点点修为,我每次封印的修为少到你根本不会有所察觉,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当你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法力去发动‘幽冥怨海’的时候,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呵呵……” “你为什么总是跟我作对?”鬼姥闻言暴怒道:“把自己封印成个只有丹成期修为的小脚色,很得意吗?我承认自己的杀戮是多了一点,可作为天地间唯我独尊的人物,又有谁敢对我说一个‘不’字!所谓道德、正义,你信它,自然会它被夹得窒息难忍;不信它,它就狗屁不是。你也修行了千年,怎么就不能明白呢?”八卦道人听鬼姥竟然反客为主,反过来在教训自己,哭笑不得道:“天理昭彰,有些事是不可能改变的……” 鬼姥又道:“好,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再问你,就算你能消灭掉我,同时你也会化为尘埃,难道你忍心让近万年的自然咒法宗,在你的手上灭门不成?”“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八卦老道笑道:“我前几日刚收了徒弟!” “好,既然如此,”鬼姥伸出一只鬼爪,道:“那就放马过来吧!不过,你这次失败之后,我就去杀了你的徒弟,然后再吞个万八千的元灵,作为你这老顽固错误决定的补偿,我会让你的内心更加内疚,你越内疚,我越高兴,我一高兴就再去杀个万八千人……哈哈哈哈!”鬼姥表现得很不在意,因为她压根不相信八卦老道会有什么办法来消灭自己,也可以说,她现在是有恃无恐。 “好,这次之后就不会再有下次了!”八卦老道祭起法咒,大喝道:“看招!”一道金光直奔鬼姥额间灵台。鬼姥狰狞地吐出一道绿雾,迎上金光……刹那间,鬼姥惊恐地吼道:“你……你这是?”“我既然杀不死你,那就只能同化你的意识!”八卦老道的话音未落,伪装成金光的纯阳精神体,也就是八卦老道的元神,一下子就没入了鬼姥的灵台。 “想同化我的意识海,没那么容易!”鬼姥大喝一声,快速祭出自己的纯阴精神体,尾随着八卦老道的元神追进了自己的意识海…… 卷三:花山鬼姥(八) (八) 一道飞流而下的瀑布,一片百里飘香的杏花林,一个身着汉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传说中的“仙人”。仙人的容貌很慈祥,总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小男孩缠着仙人要拜师学道,仙人问他:“小家伙儿,你为什么要学道?”“我想从另一个角度看看我们生活的世界。”小男孩的回答令仙人大感意外。 一个像小大人一样的有趣小孩,最终被仙人收入门墙,赐号“童灵子”。 在山上的修行生活是艰苦的,但同样也是充满乐趣的。俗话说得好,一分耕耘一份收获。不管时间多么漫长,过程多么艰苦,每当学会一个新的法术,小童灵子都会非常高兴。童灵子入门时间最晚,所以根本没有奢望过自己的修为要在师兄中间出类拔萃,当时童灵子最小的师兄也有一百五十岁,蹬途期修为。 童灵子就是喜欢法术,喜欢跟着仙人师傅玩。时间过得飞快,当童灵子十八岁的时候,自己第一次独立下山游历,第一次独立降妖,第一次被平凡的老百姓尊称为“小神仙”,也第一次遇到了他的初恋……生活是美好的,曾经的一切幸福场景像过电影一样快速闪过。 三十五岁的童灵子,修为竟然突破密法,进入蹬途期,被誉为茅山有史以来最具潜力的修真后辈。也就在那一年,仙人师傅要应天劫了。师傅应劫前对通灵子说的话依然清晰在耳:“孩子,你命格坎坷,为师也无法替你化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年少得志,切忌冲动。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少造杀戮,好自为之。” 师傅度劫前唯一放不下心的还是眼前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小徒弟,童灵子含着眼泪恭恭敬敬地给师傅磕了头。师傅不忍,有心泄漏一些天机,谁想天劫竟然提前到来……,虽然师傅凭借强横的实力度劫成功,升入天界,但也留下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来得及交待下一任掌门宗主的位子该由谁来继承。 宗里的师兄们为了宗主之位明争暗斗得非常厉害,童灵子觉得他们这么做实在对不起远在天界的师傅,就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了师兄们的行为。骂完之后,童灵子作为年龄最小的师弟,也深感自己行为的莽撞,此时又想起师傅的嘱咐,最终选择不辞而别,下山游历,避开师兄们的纷争,自己则清静清静。 正值乱世,群魔狂舞。童灵子不负师傅教诲,扶危济困,大显道门声威。在这过程中,也教训了几个正道修真中的败类。不仅如此,童灵子还以自己蹬途中期的实力,从人人谈虎色变的邪道高手“魔蜂”手中救走当时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云花仙子”。同年,不仅童灵子的侠名传遍整个修真界,而且他本人也同“云花仙子”订下了影响他一生的十年誓约——给他十年时间,定取“魔蜂”首级,为“云花仙子”报灭族之仇,到时再迎娶美人,重振妻子的家族。 没用十年时间,仅仅九年的隐姓埋名,屈身侍魔,忍辱负重,最终使得童灵子手刃恶贼“魔蜂”,并吸收其元婴,一举突破到了散仙的境界。当童灵子带着“魔蜂”首级,再找到当年立下誓言的爱侣的时候,昔日的“云花仙子”却早已成了别人的妻子。 “云花仙子”的仙侣是当时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十大修真家族之一的“雾花山”金家的长孙公子,一样有着丹成实力的“小剑仙”金灿。也只能是像金家这样的大势力才能使“云花仙子”家族的复兴不会只停留在一句空话上,那唯一的条件就是“云花仙子”必须作金灿的女人。十年的非人生活对童灵子来说只换回了一句“对不起……” “爱情不是交易……”童灵子总是用这句话来宽慰自己,也正是这样,童灵子没有暴怒,没有质问,他还能够坦然地说声:“祝你们幸福!”泪水始终没有不争气地流出来。经过了“云花仙子”这件事之后,童灵子以为自己平静的内心决不会因女人而再起波澜,没想到,却是在他最潦倒颓废的时候,另一个女孩悄然闯进了他的生活。 云静,样貌平平的小姑娘,是一个无门无派的云游散修,在三十岁突破到脱胎期修为,已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云静外柔内钢,古道热肠。虽然修为不高,但却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童灵子意志消沉之际,整日里醉卧街头,形如乞丐。一群地痞为了找乐子,围殴童灵子,是云静出手救了他。云静爱打抱不平,偶尔也会招惹到她得罪不起的邪道修真,不过,有童灵子在暗中出手,云静哪里会有亏吃! 童灵子要忘记过去,所以也不愿意以真身示人,所以连云静都不知道童灵子的真实底细,更不知道他的修真身份,只道是一名才华横溢却家境潦倒的普通书生。即使这样,二人依然相爱了,共同许下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一起度过了那美好的几年光景。 美好的生活随着一封突如其来的书信而改变,昔日的情人“云花仙子”约童灵子叙叙旧,书信的字里行间大有旧情复燃之意,而童灵子自从有了云静之后,对“云花仙子”之情也逐渐淡漠了。他准备以普通朋友的立场婉言谢绝,故而心怀坦荡地赴了约会。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乌云遮月。童灵子只身来到约会地点,却只见到了“云花仙子”的尸体,紧接着便是莫名其妙的围攻与埋伏。童灵子一路遁走,且战且退,当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云静身边的时候,云静早已被人杀死了。而且凶手竟然是他昔日的情敌,云花的丈夫——“小剑仙”金灿。 金灿对他言道:“奸贼,你奸杀吾妻,我便杀汝妻报仇!”那一刻,童灵子彻底地暴怒了。怀着满腔的悲愤,全力击向金灿。若论功力,二人本不相伯仲,本来童灵子的含愤一击威力着实惊人,但是怎奈身上早就有伤,金灿又祭出了他家的镇山法宝“荡魔钟”,苦战几十回合,反而险些要了童灵子的小命。童灵子化形遁走,从此便走上了一条不明不白的逃亡之路。 在童灵子逃亡的途中,师门宣布他为茅山弃徒。童灵子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命都没了哪还有解释的可能?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查出真相,他只能大开杀戒。每当他手刃围杀他的敌人之后,都会仰天忏悔:“师傅,对不起!为了云静,也为我自己,我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童灵子毕竟是孤掌难鸣,最终被众人合力打落山崖。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天命注定,他得到了改变他一生,乃至整个修真界的旷世奇书《幽冥怨海》。 当童灵子翻开《幽冥怨海》的时候,一个狂傲的想法就此诞生了:“我的冤枉,我的血海深仇,只能用那些不分黑白的修真们的鲜血来平息……” 雾花山金家,黑白两道修真再一次联手,共同对付功成后复出的童灵子,自然咒法宗也尽数参与了这次“清理门户”的围杀行动。万事俱备,只等童灵子杀上金家,自投罗网。那一夜,童灵子真的只身杀来了。就在众人以为童灵子必死无疑的时候,大家惊恐地发现,在场的修真高手们没有一个人是童灵子的对手。是役,三百五十二名修真高手,以及金家全族六百余人,悉数成了“幽冥怨海”中惨死的亡魂。金家灭门了,金灿弱到只接了童灵子一击就挂掉了……自然咒法宗也灭门了,昔日的师兄们也尽数折在了这位小师弟的手中。 站在雾花山的峰顶,童灵子看着满眼的鲜血,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懊恼。不容于世间的“幽冥怨海”引来天劫,童灵子为了寻求解脱,毫无抵抗地迎向那耀眼的金色劫雷…… *** 一片黯淡无光的意识海,八卦道人的纯阳精神体利用童灵子的回忆逐渐同化着鬼姥的纯阴精神体,颤抖的纯阴精神体被转化了大部分能量,只剩下巴掌大的一丁点儿。“等一等,”鬼姥痛苦地吼道:“你这不明就理的傻瓜!你的那段记忆距离真相还差得远呢!”“真相?什么真相?你可别想糊弄我。”八卦道人道。 “童灵子根本不用为自己的杀戮而感到羞愧,因为那些人全都该杀!”鬼姥愤愤地道:“你也许还不知道吧,自从我接掌了‘幽冥怨海’之后,我就抽调了金灿与童灵子几位师兄的记忆,真相还是由你自己来看吧!”说着,几道精神印记便展现在了八卦道人眼前,随之纯阳精神体竟然产生了微微的动摇。 鬼姥见八卦道人道心不稳,连忙煽动道:“师兄合计陷害童灵子在先,而‘云花仙子’则是被金灿失手杀死的。金灿因妒生恨,为了能让童灵子痛苦一辈子,又杀了云静,童灵子和云静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就算童灵子违背师言,因杀戮过重而心中有愧,那云静呢?她难道就应该白白死去么?” “云静……静儿……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八卦道人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真相,以至于纯阳精神体大有瞬间溃散的危险。鬼姥在一旁又火上浇油道:“当时云静已经怀了童灵子的骨肉,可还是被金灿先奸后杀的呀!像金灿这样真正的大恶之徒却高在庙堂,充当正义的化身,而善良的童灵子却被人陷害,沦为过街老鼠,为什么?如果不用血腥手段以牙还牙,云静的仇何时能报?童灵子的冤屈何日能够平反?” “啊……不……杀,杀死这些混蛋……”八卦道人的纯阳精神体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化作庞大的纯意识能量在意识海四散游走。鬼姥借机迅速催动纯阴精神体狂吸着四散的能量,阴笑道:“不用为杀戮而后悔,不杀戮哪里有真理!”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八卦道人败了,在最后的关头由于自己始终不敢面对的心结而功亏一篑。八卦道人的纯阳精神体由于他内心中的怨气反被鬼姥的纯阴精神体所同化,此后,世上再也没有八卦道人,只留下一个无比强大的千年幽魂王“花山鬼姥”。 鬼姥融合了八卦道人的能量,自身修为一下子就冲破了雷劫末期的门槛,加之至阴至邪的“幽冥怨海”,雾花山瞬间引来了九重天雷劫。滚滚而来的天雷劫云大有“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距此百里之外的各路修真无不被这百年来未曾有过的“弑神”级别的九重天劫所惊呆。而鬼姥对此却视而不见,慢慢悠悠地正了正衣冠,根本没把这天劫放在眼里。 随着鬼姥的功力空前提升,可轻松将“幽冥怨海”覆盖方圆百里,劫云的九重天雷尚未发出,鬼姥的“幽冥怨海”就如同一个大口径的超级吸尘器,一股脑地将百里劫云全都收入“怨海”之中。云散风收,刚刚还乌云密布的天空,瞬间又变得晴朗无比,还沉浸在恐慌中的各路修真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任他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可以称之为终极天劫的存在,竟然被人在弹指间尽数吸收,这份实力决不止恐怖那么简单! 此时太阳高挂,鬼姥由于吸收了纯阳精神体的能量,连致命的阳光都不再顾忌,仰天长啸道:“哈哈!天地间,唯——我——独——尊!”也难怪鬼姥猖狂,试想连“弑神”级别的雷云都奈何不了她,凡间界哪里还能找得出与其一战的对手?送死还差不多。 *** 在通往雾花山的路上,一位老者观天仰叹道:“完啦!全完啦!修真界从此不再太平了!”说完忙又转身对着一个小女孩道:“干孙女,我看咱们还是回家吧!……”小女孩疑惑地瞅着老头儿,不知什么事情使得新认的干爷爷如此紧张。细看这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生得精细如瓷,嫩白如雪,如果我在场的话,定会脱口而出道:“是小雪!” *** 鬼姥鲸吞劫云之时,我还在山里找路。虽然我一心赶着去救那对幽魂姐妹,可是八卦老道事先在山中布有阵法,使我绕了整整一天一宿,也没能走出去。对于白天的天劫异变,我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八卦老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撤去阵法,别再耽搁我去救人。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出,因为八卦道人的消失,他先前布置的阵法也在渐渐地消融。 当一轮皓月再次升到空中的时候,我也累得精疲力尽,倒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离我越来越近,只见三条媚影快速地向我飞奔而来。“容娘、艳娘、圆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话音未落,三女就飞至眼前。容娘一扯我的胳膊急道:“云郎快走!姥姥追来了……”我来不及细问,就被三女拖着飞奔。由于功力未复,迎面的寒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卷三:花山鬼姥(九) (九) 看着眼前穿着夸张的家伙,我不禁乐道:“便宜师傅,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你的道袍哪去了?难道要去巴西参加狂欢节!”我竟然将鬼姥当成了八卦老道。此时,容娘三女早已躲到我的身后唯唯诺诺地提醒我道:“云郎,我们逃不掉了,她就是姥姥!” “她就是‘花山鬼姥’?”我大吃一惊,并再次确认道;“她就是‘雾花山’主人,千年幽魂王,‘花山鬼姥’?”惊恐的三女连连点头。“哇——哈哈哈哈哈!”我突然放声大笑,笑得花山鬼姥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莫非这小子一听到我的大名就吓傻了?”身后的三女更是忙扯我的衣袖,询问道:“云郎(风公子),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们。”“没事,我笑一笑,在气势上先镇住对方,然后再想脱身之计!”我小声地安慰三女,却惹来一顿白眼。 “小子,你就是八卦那老东西的徒弟?”鬼姥笑得更恐怖,她言道:“别再指望你那没用的师傅会来救你,他已经被我‘吃’掉啦!下一个,我就要吃掉你!”“报应啊!感谢苍天!感谢神!”我几乎高兴得跪在地上亲吻大地,心道:“让你封印我的妖婴,八卦老头儿,报应啊!”鬼姥本以为我会扑上前拼命。至少也要伤心得痛哭流涕,但是看着我兴高采烈的反常举动,鬼姥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找对了人。 “你说还要吃掉我?”我故作镇定地问道。 “不错,别再想耍什么花招,你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鬼姥狰狞地说道:“我在想是让你们一了百了,还是打入‘幽冥怨海’永受煎熬,永世不得翻身!”容娘三女被鬼姥突然迸发的阴煞之气吓得动弹不得,而我也好不到哪去,还能勉强站着,当然,如果没有身后的三女扶着,我想自己早就瘫软在地上了,哎!谁让我现在一点修为都使不出来呢。感受着身后因恐惧而抖成一团的三女,我咬着牙给自己打气:“不行,身为爷们儿,是到了该站出来的时候了!加油!” 我挣脱了三女的搀扶,还挑衅似的向鬼姥跟前走了几步,双目直视着对方,一股舍我其谁的大无畏劲头儿直撞脑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诡异得出奇。突然,我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五体投地拜倒在鬼姥面前,颂扬之词滚滚而出:“伟大的幽魂王,世间的最强者,我最最崇拜的‘花山鬼姥’,请允许您最忠实的仆人——我,拜倒在您高贵的脚下,歌颂您的睿智与伟大,您的意志高于一切,我们一定唯您的命令从事,请赐给您的仆人一次改过的机会,因为您才是世间真正的君主,历史上每位君主身边都会有一名尽职尽责的小丑,来取悦他的主人,请您赐予我这一个机会,每天带给您一点乐趣,在您统治世界之余,做些有益健康的娱乐活动来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间。” “小子,你这是在向我求饶吗?”鬼姥得意地笑道:“你真想姥姥高兴吗?那就让姥姥把你打入‘幽冥怨海’,看着八卦老儿的徒弟痛不欲生,永受煎熬的样子,我就会无比的高兴!哈哈哈哈!”容娘三女每听到‘幽冥怨海’四个字,都会吓得面无血色,我自然也猜得出‘幽冥怨海’肯定不是什么好受的玩意。索性自己把心一横,暗道:“八卦老头儿,为了我自己的小命只好对不起你啦!你的鬼魂可别来找我呀。” “鬼姥明鉴,您有所不知,我虽然身为八卦老道的徒弟,但是我比谁都恨他,我检举,八卦老家伙为老不尊,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还强迫别人拜他为师。更可气的是,他表面上正人君子一个,暗地里却偷偷摸摸地干那些男盗女娼的龌龊事,每每事后还让我这个徒弟背黑锅。他干的那些事,我这个作徒弟的都羞于启齿。更要命的是,自从那八卦老家伙要与您为敌的时候,我就曾经义正言辞地批评过他,可是老家伙冥顽不灵,自取灭亡,是姥姥仁慈,还替八卦老家伙炼体化骨,真是令我等小辈汗颜。”一番说辞之后,我发现一提到老头儿的龌龊事的时候,鬼姥的目光瞬间闪过一丝新奇之色,我心中暗道有门儿,只是接下来的言辞太对不起亡者了,罪过,罪过。 “姥姥您是不知道,待我将八卦老儿做过的那些龌龊事给您说上一说,您给评评理,看看这表面仁义的老家伙,暗地里是多么的龌龊……”我开始瞎编滥造了,什么恋童癖,什么因偷春物被一群恐龙妹追着打,因偷看阿婆洗澡而被淋了一身洗脚水……总之,如何龌龊难堪就如何说,听得鬼姥是大笑连连,听得容娘三女直皱眉头。鬼姥笑到最后还道:“八卦这老东西,没想到也会做出这样的糗事来,一看到他那满身正气的作派,我就难受,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当面羞臊他!看他哪里还有脸面说教于我。哈哈哈哈哈!”我表面上也跟着傻笑,心中却一直暗道:“便宜师傅,对不起啦!要不是你封印我的修为,我也不用糟蹋你的名声来救命,咱们就算扯平了吧!” “你小子还真是个……?”鬼姥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我立刻献媚道:“无耻小人。”“对,你这个地道的小人还真是无耻,八卦那老家伙也算是‘慧眼如炬’,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真是死也该瞑目了。哈哈哈哈……”鬼姥想起八卦老道提起徒弟时的骄傲神色,心中就暗爽无比。“不过,”鬼姥把话音一沉道:“我与八卦那老家伙也算有些渊源,作徒弟的竟然如此出卖师傅,我想于情于理也应为故友清理一下门户!” 我暗叫糟糕,在鬼姥凶恶的目光下立刻汗如雨下!“姥姥息怒,”我颤颤巍巍地伏在地上道:“姥姥的睿智洞察一切,小人言语虽然有些夸张,但一颗忠心天地可见!您若让我三更死,小人绝对活不过五更。您杀死我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只是……我那便宜师傅一直有个秘密不知小人当讲不当讲?”“噢?是什么秘密?”鬼姥的杀气被我用话一勾略有所降。 “姥姥,请允许小人带您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您自然就都明白了,”我用眼一瞟躲在远处的三女,又道:“这个秘密非同小可,小人也是无意间才从便宜师傅那里得知的,而且与姥姥您有着莫大的关系。请姥姥先移架随我来!”“那这三个小贱人……”鬼姥突然向三女投去恶毒的目光,却被我拦了下来:“姥姥放心,她们跑不了,小人认为还是早些知道那个秘密会对您有莫大的好处,反正您以后有的是时间折腾她们,何必急于一时呢?”说罢又指着三女骂道:“你们三个还不快点自动消失,找个地方好好反省反省,省得又惹姥姥生气!”艳娘受不了我的语气几乎哭着气道:“你……你怎么这样!”却被容娘一把拽住,与圆圆使了个眼色,飞一样地离开了。鬼姥的大脑才转过弯来,三女已经跑出了自己的视线。“你小子耍诈?”鬼姥怒道。“姥姥息怒,容小人禀报下情。”我一幅坦荡的模样使鬼姥也猜不透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鬼姥只得道:“说,如果有诈,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是,”我道:“小人始终陪在您身边,您随时都可以取小人性命,小人只盼献上秘密,姥姥一高兴,就留下小人一条狗命。小人也好再伺候您老人家呀!您有所不知,曾听我那便宜师傅讲,这个秘密决不能让同为幽魂的人知道,所以,我才借故暂时赶走了三女,以姥姥的通天彻地之能,抓三个小幽魂,还不是手到擒来,小人一片苦心天地可见啊,还请姥姥明察!” 鬼姥阴晴不定的表情让我心里很没有底,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厚着脸皮硬扛了。秘密总能够引起人们的好奇心,我想幽魂也不例外。直到鬼姥说了声头前带路,我才暗暗出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三女远去的方向默默祝福道:“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逃出‘雾花山’,我会尽量拖延姥姥,为你们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我带着鬼姥在山里兜圈子,只盼能挨到天亮,我当时不知道鬼姥已经不惧怕由阳光带来的天火焚身,自己的拖延之计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只过去了一个小时,鬼姥就有所察觉。我突然灵光一现,假装自言自语道:“咦?怎么路不对了!奇怪,上次明明就是这个方向嘛!”看着鬼姥即将暴怒的表情,我又忙道:“姥姥容禀,这‘雾花山’周围是不是有片低洼的山谷?”“有,你问这做什么?”鬼姥不耐烦地道。“是这样的,”我拍着胸脯保证道:“有山谷就对了,只要到了那片山谷,我就能找到那藏着秘密的地点。”“啪!”鬼姥给了我一记结结实实的大嘴巴,怒道:“混蛋,怎么不早说,还得我白白浪费了半个时辰!”我被打了一个趔趄,立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心中恨道:“呀呀呸的,到时一定要你这老毒物好看!” 鬼姥突然口吐绿雾,将我团团包住,等到绿雾散尽,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置身于一片陌生的山谷中了。而且,一股熟悉感觉,使我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鬼姥皱了皱眉头道:“这里有些诡异,你确定那秘密藏在这里?”“当然,”我笑道:“这诡异的气氛正是那秘密造成的!”鬼姥也心照不宣地笑道:“看来,这秘密还真的不简单嘞!”就在鬼姥凶光一现之际,我急忙侧身滚翻在地,又连续滚出五六米远,同时大喝道:“孩儿们,就看你们的啦!”虽然我体内妖婴被封印,但邪鼠大军还是会唯我的意志从事,鬼姥的阴风爪刚划过我的眼前,就被一垛“鼠墙”挡住了。“静念那个老家伙也算是个散仙,都被我的孩儿们瞬间干掉了,而且连那个神秘的雷劫期修为的前辈也拿它们没有办法,哼!‘花山鬼姥’是吧,我叫你变成‘面目全非姥’。跟我斗,真不知‘死’字怎么写!”我得意地看着成千上万的“邪鼠”如潮水般将鬼姥淹没,心中立时感慨万千。 做人都有得意的时候,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每在我得意的时候,老天爷总要变个花样给我看,难道真应了“乐极生悲”那句话么?只见鬼姥祭起一片绿雾,瞬间杀得“邪鼠”们溃不成军,鬼姥驾着绿雾在“邪鼠大军”中如履平地,吓得我立刻升起了逃命的念头。想来事情理应如此,连天劫都不惧的主儿,再多的“邪鼠”又有何用?我一边呼喊着:“孩儿们,给老子顶住!顶住!”一边掉头就跑,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长两条腿。“小混蛋,等姥姥抓住你,定叫你个小混蛋好看!……”我也不理这身后的鬼叫,连路都顾不得看,只是拼命地跑。 “砰!哎呦!”只觉自己一头撞上软床上的抱枕,还带有阵阵香气。“容娘、艳娘、圆圆!怎么是你们?”我在惊讶之余已经顾不上欣赏眼前的酥胸风景,大叫道:“你们怎么还没跑出去呀?”“我们担心你呀,所以就远远地跟来了。”三女异口同声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继续跑路呗……”我无奈地说道。 “你们谁都跑不掉!连同这些难缠的小畜牲,看我的‘幽冥怨海’!”随着鬼姥的一声大吼,我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这是哪里?”我渐渐苏醒的时候,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就像在当年的——下水道。 “你醒了?再不清醒,神仙也救不了你啦。”听声音非常耳熟,而且还是我觉得特别欠扁的那种。“是便宜师傅,八卦老头儿!”我刚撑开眼睛,就立刻被眼前的人吓了一个哆嗦。“便宜师傅,我不是有意说你坏话的,你别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只道八卦老道的阴魂来找我算账,虽然他封印了我的修为,但我也有理亏之处,所以还是用良言软语一探虚实。 “徒弟,你别怕!我不是八卦道人,我只是他留在你身体里的一丝神念,这里是你自己的意识海。”老头儿道:“时间不多了,你也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虽然我们的接触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重振‘自然咒法宗’的希望,以前的那些捉弄别跟我这老头儿一般计较,实际上,我并没有封印你的修为,相反,我已经将我派‘自然咒法宗’千年来的所有功法秘术,全都印在了你的意识海中,只不过,在这过程中,你体内的妖婴总来给为师捣乱,不得已暂时让它消停了几天。”“啊,是这样啊!”我不禁叹道:“看来便宜师傅还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本来为师五百年前就可以度劫飞升,但这‘花山鬼姥’始终是为师的一块心病,我俩的渊源还要从一千五百年前说起……”我开始还以为‘花山鬼姥’是便宜师傅的老相好,谁知听了下去,却是童灵子一生的辛酸往事。我联系了前因后果,总算了解个大概,不禁为童灵子的遭遇所感染,而此时,老头儿残存的能量也快耗尽,只听他道:“童灵子当日之错,作为弟子切忌不可再犯,我唯一没想到的是收复鬼姥的事情会出岔子,看来,收复鬼姥,重振师门的重任只有靠你啦!我的小徒弟。” “好的……什么?不行,就算我恢复全部功力,恐怕也不会是鬼姥的对手!便宜师傅,这任务也太艰巨了吧!”不知不觉中,我竟认同自己是自然咒法宗的一员,而老头儿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他也不理会我的抗议,微笑着道:“徒弟,为师求你最后一件事,能把‘便宜师傅’的头两个字去掉吗?” 一滴眼泪悄然划过我的面颊,看着光华散尽的身影,面对几乎是一片空旷的虚无,我缓缓地道了声:“是,师……傅……” 卷三:花山鬼姥(十) (十) “幽冥怨海”形如其名,茫茫海洋,一望无际,只不过,这里没有一滴海水,那闪闪发亮酷似海浪的潮水,全都是魂魄不全的幽冥恶鬼,怨气冲天的阴魂亡灵。它们一团团,一簇簇,痛苦地挣扎着,相互撕扯着向上爬,但每每爬到半途,便又被其他的亡魂拽入“海底”,其过程之形态极像一浪高过一浪的正在经历暴风雨的大海。 细看这汹涌的“大洋”之上,一大群“邪鼠”结成了一块浮岛,如同一艘随时会葬身大海的孤舟,在风口浪尖上大起大落。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比亡灵幽魂更为凶恶的罗刹阴魂,时不时地撞击着“邪鼠”那脆弱的“船舷”,有几次险些将这只孤舟掀入海底…… “师傅——!”我一声暴喝,从意识海中清醒过来。我暗自对身体扫描了一遍,发现不仅功力大增,而且与妖婴也恢复了心灵感应。突然,迎面扑来极重的幽冥怨气,饶是我超然境界的修为都不禁为之心惊肉跳,暗道:“好凶险的阴煞之地!”等我爬上由“邪鼠”组成的船舷,立刻被满目的亡魂之海惊呆了。 “救我!救我!救我……”我的神识中充斥着各种痛苦的呼救声,一个头两个大,仿佛要炸了一般难受。我不得不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可即使这样也无法阻住那摄人心魄,又一浪接一浪的心灵呼喊…… “云郎……救我们……”我隐约听到那是容娘的呼救声。我快速地屏气凝神,顺着呼声的方向放出神识,顶着极度刺耳的干扰与压力,在茫茫怨海中搜寻着三女的身影。我的神识全力施为可延伸百里之遥,但对于无边无际的大海来说,百里又算得了什么,一隅而已。在茫茫怨海中寻找三个小幽魂,无异于大海捞针,看来我只能祈求于运气了!虽然很焦急,但心里清楚,急也没用。 突然心眼灵光一现,随着亡灵波浪一闪一没的身影,使我终于发现了三女的踪迹。在一朵翻滚着的亡灵之浪上,三女紧紧抱在一起,正痛苦地想摆脱其它亡灵的纠缠,可无论怎样努力挣扎,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眼看就要精疲力竭的三女随时都有可能堕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的心不由得一痛,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直接翻身跳出“邪鼠之舟”,踏着幽魂浪花,一脚深一脚浅地直奔三女而去。突然另一朵亡魂之浪盖过了容娘三女,在满目的亡魂之中,我仅能看见一只手,一只还在不断下沉的手,只是不知那手是容娘的,还是艳娘的,或是圆圆的。顾不上许多,我全力窜出,大有“燕子三抄水”的招式模样,一把就抄住了那只小手。值得庆幸的是,三女始终紧紧握在一起,在我用力提拉之后,就像钓鱼一样,竟然将容娘三女鱼贯拉入了怀中。三女本就体态娇小,我这双臂环抱竟然还有余量。 人是救到了,可我也在同一时间遇上了麻烦。三女被怨海冲得魂魄不全,早已陷入昏迷,而我由于手臂被占,仅仅一秒钟的停顿时间,自己的双脚就被几只亡灵缠住了。我试图用自己强大的念力控制身体升入空中,但升空之后,脚下却像坠了一座山。低头一看,无数的亡魂坠在我的腿上,一个连两个,跟着升到空中,远远看来就像一座在海平面不断升高的巨大金字塔。那一刻,我的念力也因超负荷使用而崩溃了,我抱着三女又重新堕入“海”里。 面对数不清的亡灵,无尽的撕扯,幸亏自己的经脉先前曾受过极度的摧残,使我的身体不会感觉到多少痛苦,只是开始变得麻木而已。我在头脑还算清醒的时候,全力祭出了我最后的杀手锏——“血魔妖婴”,能否转危为安,全靠这最后的努力,其实,我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只好硬着头皮拼到底了! 体内的“血魔妖婴”狰狞着呼啸而出,压抑了许久的郁闷仿佛急需发泄一般,大口一张,一道劫雷闪电瞬间击碎了纠缠于我的亡灵,紧接着也不用我命令,妖婴张着它那血盆大口,围着我上下翻飞,将涌向我的亡灵潮水如饮酒般鲸吞入腹。 经过妖婴这么一折腾,我也渐渐恢复了一些控物的念力,“邪鼠之舟”随着亡灵潮水涌动的方向径直我向漂来,我咬着牙再次腾空而起,身形划出一道超远距离的弧线,落向“邪鼠之舟”,在这过程中,我又连续使用连环踢,虽然姿势极其难看,但也踹飞了几只想要偷袭我的罗刹阴魂。 直到落在“邪鼠之舟”上,我的心才稍稍放平稳些。此时我也顾不得那有着独立意识的妖婴在做些什么,忙将怀中的三女放躺在“甲板”上,三女不仅昏迷不醒,而且情况比我想相得还要糟糕,由于魂魄不全,三女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可能。“我一定要救她们!”我心里这样想,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瞪眼瞎着急。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晃过一些奇怪的文字与符号:“对呀,我怎么把它给忘了!”我记起八卦师傅在我的意识海中留有师门全部的咒法密录,在其中找一找也许就会有办法了。我立刻盘膝坐好,闭目凝神,在脑海中快速地翻阅着自然咒法宗的密录。密录共分五卷,“天、地、人、神、鬼”,每卷又分为三十章五十大节一百五十小节,我晕:“这要全部看完没个一年也有半载,到时容娘她们只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看来必须要有重点地突击查找了……”我想容娘三女身为鬼魅,那解救之法定在那“鬼卷”之中。 时间紧迫,我立刻着手查找“鬼卷”中的内容:有定鬼、捉鬼、役鬼之术;也有鬼役魔仆凝炼鬼仙之法;还有密制鬼王仙丹等大补丹药的记载……唯独没有定魂安魄的救鬼之方。“怎么办?”我一时之间也有些发傻了。又胡乱翻看着其它一些章节,心中顿生无力之感,怅然若失的仿佛自己也丢了魂儿一样。 当我翻到“神卷”战之章封印神之术一节的时候,一个大胆的灵感突然在我头脑中显现出来。“封印”之术,可以暂时冻结一切生命及精神印记,待解除封印之后,又恢复封印前的原状。我可以先将三女封印,待我以后寻到解救之法,再解开封印施实救治。就像医学设想中的冷冻保存,特定条件下再复活一样。“只是不知这样做有没有危险?”在关键时刻我又犯起了嘀咕,犹豫起来。谁叫我以前是个“法盲”,一点秘术经验也没有,而且自己跟容娘姐妹还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遭遇,以至于心中始终处在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看着三女苍白无力的模样,我终于作出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决定——实施封印。一般的封印之术都需要一种载体,最好是卷轴之类的物品作为施法的法器,而我周身除了一身破衣服,什么也没有了。不过,幸好自己在“地卷”中知道一种物质形态转换之法——“拟物换形术”,只要有相同材质的材料,就可以变化出形态不同的其它物品,修练到最高级别,可以变化活人样貌,拟生灵百态。我虽然还到不了这样的级别,但以自己超然境界的修为换化小件物品还是可以办到的。 我脱了上衣,随着口中缓缓祭出的咒语,不断变换着手中的节印,只见我那破烂的上衣顷刻间变为一轴七尺长的空白画卷。我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汗水,又急忙开始了封印工作。 “邪鼠之舟”颠簸得很厉害,想要集中精神实施封印,对于我这个新手来说确实有些困难。我先封印了一只“邪鼠”,确定过程无误才对三女实施了封印。光华散尽,三女消失无踪,而在七尺画卷上却多出了三女的画影图形,画卷的一角还多了一只“无辜”的小白鼠。我咬破手指,滴上一滴自己的鲜血:“天地封印——契!”白光一现,封印终于完成了。 实施完封印之后,我微微感到有些虚脱。容娘三女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我小心地收起卷轴,刚准备休息一下,谁想新的麻烦又接踵而来。 “邪鼠”虽众,但毕竟也是血肉组成,久而久之,绝非幽魂亡灵的对手。刚刚还像小岛那么大的“邪鼠之舟”转眼间便被蚕食到只剩下舢板大小,怪不得我总感觉自己颠簸得越来越厉害,若不实施相应的措施补救,只怕再有一炷香的工夫,我就要随着“邪鼠”们沉入“大海”了。我急忙联络我那不太听话的“血魔妖婴”,速来救援! 妖婴吞噬着亡灵,竟然上了隐。由它大口一张,顿时减轻了“邪鼠之舟”的不少压力,不过,妖婴再猛,也是顾前顾不了后,顾左顾不得右,时间一长,连人带鼠还是个葬身“大海”的结局。 我见妖婴左突右撞,活像一颗硕大的头颅,我估摸着如果“邪鼠之舟”覆灭,自己可不可以站在妖婴上面避祸,就是这样一个随意的想法启发了自己,我终于又有了新的主意!我通过神识念力将命令传递给“邪鼠”们:“孩儿们,头尾相连,一个接一个,用身体拧成一股绳,将‘邪鼠之舟’变成蛇形!”紧接着我又给妖婴一个命令:“肉蛋,过来作‘龙头’,拉着我们飞起来!”为了使“邪鼠”与妖婴结合得更好,我亲自骑在了连接处,依靠强大的念力将“邪鼠”与“血魔妖婴”牢牢“粘”在了一起。 就在妖婴带着我们腾空的一刹那,蛇形结构发挥了作用,顺滑的s型摆动,顷刻间就摆脱了亡灵潮水的纠缠,尾部强大的甩扯力量将那些死缠不放的亡灵一下子就甩得无影无踪了,还在四周飞溅起许多的“浪花”。 由妖婴与“邪鼠”联手的新组合,仿佛一条诡异的“巨龙”,在幽冥怨海的上空,辖带着翻江倒海的气势,上下翻飞,吞吃着一切胆敢靠近身边的亡灵罗刹。我坐在“龙颈”处,虽然被颠得晕头转向,但是比起以前玩“过山车”、“海盗船”还要刺激!当然,如果我此时不是吐个一塌糊涂,那就更好了!我抹了抹吐得有些麻木的嘴唇,自己安慰道:“习惯就好啦,啊——吐啊吐啊的,就会习惯了!啊——”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超然境界的魔,快速适应能力还是蛮强的!获得了这暂时性的安全之后,我就在考虑如何才能逃离这一望无际、怨气冲天的修罗地狱。“幽冥怨海”实际上是一个异次元空间,如果没有特殊的秘法宝器,单凭自身修为很难做到破碎虚空,并划开通往另一个空间的穿越通道,即使雷劫期修为的人物也很难办到。也不知用去了多少时间,我几乎翻遍了意识海中的五卷奇书,但还是一筹莫展。 突然,与我心意相通的“血魔妖婴”传递出一个奇怪的信号,在茫茫“怨海”之中,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存在。那是一个类似亡灵阴魂的东西,却看不清面貌,甚至分不清四肢五体。其它的阴魂全都是涌向我这个方向,唯独那个家伙,仿佛有意识一般,故意躲避着我们这条“巨龙”。正因为如此,这个奇怪的家伙立刻引起了我的兴趣。“肉球,抓出它!”随着我的命令,妖婴急速俯冲,长长的“龙”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般的直线,出其不意地直扑那只奇怪的阴魂。 阴魂极其狡猾,见我们来势汹汹,急忙没头钻入浪花之中。妖婴又连扑了几次,都没能逮住它。隔着一层层模糊的亡灵,那家伙仿佛还在嘲笑着我们。我倒没觉得什怎样,“血魔妖婴”却被激起了凶性,憋足一口气,猛然狂吸,将那阴魂连同那朵小山一样的浪花一起吸入口中。由于一次性地过量吸收阴魂,我的大脑立刻被这些充满怨念的精神印记所袭扰,头痛欲裂。这些阴魂生前的痛苦经历一幕幕混乱交织在我的意识海中,使我险些从空中直接坠入大海。 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从混乱与痛苦中平静下来。 如果要在茫茫怨海中,找寻一个特定幽魂,其可能性比太阳从西边升起也差不了多少。正是因为如此,鬼姥才将自己的一个精神体分身藏在怨海之中,这个其自认为百分百保险的布置,却被我这个时而有些狗屎运的家伙撞破。 我当时并不知道妖婴吞下去的那个奇怪幽魂其实就是“鬼姥”留在怨海中的精神体分身,所以,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意识海中已经多了一部分“花山鬼姥”的记忆与思想,只是奇怪自己的脑海中怎么就突然有了离开“幽冥怨海”的方法了呢?我没有多想,就直接按着脑海中的方法行功施咒,我不知道的是,这套秘咒其实就是上古幽冥奇书中的不传之秘——“幽冥怨海”的修炼功法。 “幽冥怨海”的修炼绝对是逆天之举,我刚行功一遍,一片劫云就感应到我的所在,奔腾着滚滚而来。一道紫气金雷划过怨海上空,直劈我的天灵大穴。原本“幽冥怨海”之内是没有劫云的,而现在这片气势汹汹的劫云实际上正是鬼姥早些时候收入怨海中的那片“弑神”级别的天劫雷云。 我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就直接被第一道天雷劈中,整个人像一个燃尽的火柴棒,带着一连串焦糊的黑烟直接栽入茫茫怨海。“也许一切就这样结束了!”这是我最后的一丝想法。 突然间,怨海之中划开了一道异空间的缺口,虽然快到一闪即没,但我那焦糊的身体还是直接掉了进去。缺口关闭,第二道劫雷落空,径直劈入怨海……刚刚的异空间缺口不像是“鬼姥”所为,而我自己也还没有这个能力,这道缺口又会是谁划开的呢? 卷三:花山鬼姥(十一) (十一) 雾花山,水月府,正在上演着一场激烈的对战!一方是近乎无敌的“花山鬼姥”,另一方却是一对年轻人。媚影香风乱,盈盈掌上舞,这两个妩媚的年轻身影我也认识,正是前些日子神功有成的胡紫瑶与兰儿。 胡紫瑶将将避开鬼姥的阴风鬼爪,狠狠地骂道:“老妖妇,今日定要消灭你,为我那两个可怜的哥哥报仇!”“阿瑶,攻其右路!”兰儿祭起一道剑气,从旁配合,数息之间倒也逼得鬼姥手忙脚乱。 若单论修为,胡紫瑶与兰儿拍马也赶不上“花山鬼姥”,但是,作为少有的双修修真者,其合击的威力往往是单人攻击力的数倍,加之鬼姥的轻心大意,一交上手,双方竟然对战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胡紫瑶心中清楚,如果时间一长,后劲不足,己方必被鬼姥压制,变换身行的一瞬间,与兰儿互使了一个眼色,准备使出自己的杀手锏——空凝之刺!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正是此理。就在胡紫瑶祭出元婴的同时,兰儿也祭出体内的飞剑,元婴御着“止水剑”缓缓向鬼姥飞去。 鬼姥张牙舞爪地挥动着自己的大舌头,正准备一口吞掉看起来极其滋补的漂亮元婴,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竟然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仿佛时间凝固一般,极其恶心的大长舌头凭空定格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鬼姥心中顿时惊讶无比。 元婴御着“止水剑”划开了一条通往异空间的通道,那个连恶魔都能被轻易吸走的空间缺口,使胡紫瑶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俊俏的狐媚小脸儿上渐渐绽开了得意的微笑。兰儿的心中也有同感,只是瞥见鬼姥那转瞬即安的神色,一股不祥的预感再袭心头。 起初鬼姥还真是被“空凝之刺”奇怪的开场给唬住了,但是一看到划开的异空间缺口,自己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同为异次元空间的攻击法术,鬼姥的“幽冥怨海”还是要高出“空凝之刺”许多。鬼姥不动声色地暗自发动了“幽冥怨海”,欲将胡紫瑶与兰儿来个一网打尽。就在两个异空间法术相互碰撞的一刹那,冲天的阴煞怨气,从“止水剑”划开的空间缺口中汹涌溢出,瞬间就将胡紫瑶与兰儿冲出了数丈之远。 胡紫瑶与兰儿本就只有丹成期修为,又毫无防备地为阴煞鬼气反噬,不仅心脉俱损,功亏一篑,连二人的小命儿都是岌岌可危!本体遭袭,元婴与“止水剑”也是光华一暗,各自飞回,对于鬼姥再也聚不起任何的威胁。 鬼姥此时狂笑不止,心中暗道:“自不量力的小娃娃,让你们知道我‘花山鬼姥’的厉害!”不到数息工夫,“止水剑”留在空气中的异空间缺口就自动合上,但是,就在其完全闭合前的一瞬间,一大坨焦黑之物冒着一串灰烟滚了出来。连鬼姥都感到有些意外:“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空间的异常扭曲,使我最终远远地撞上一棵茂密的大榕树,而全身飚血的胡紫瑶与兰儿,又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我的身上。我下意识地一手揽住一人,这才看清二人面貌:“胡小弟!兰儿!怎么是你们?”“……风哥……”胡紫瑶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满脸焦黑的我,说完“风哥”二字就晕了过去。兰儿见胡紫瑶伤重昏迷,急呼:“阿瑶……”说了两个字,竟也昏迷了。我心道:“怎么这样啊?我一来,你们就都晕了!” 我展开神识,急急扫描了二人的伤势,知道暂无生命危险,也就放下心来。施展了一个半生不熟的治疗法术,遂将二人放躺在榕树下安置妥当。 “你又是哪里来的‘黑’小子?敢在姥姥面前救人!”鬼姥一时间没能认出我来,谁让我现在比黑非洲还要黑上三分,赛过猛张飞,气死黑李逵! “怎么?龌龊的幽魂王者,卑鄙与无耻的化身,残忍到变态的代言人,‘花山鬼姥’阁下,这么快就忘了小人啦!”我转过身,冲着鬼姥露出一嘴的白牙。“是你!八卦老儿的徒弟,你怎么还没死!”鬼姥用那极其不可思议的语气吼道:“真是气死我啦!”“您也许还不知道吧,”我戏虐地言道:“我的外号叫‘小强’……” “真是气死我啦!来人,给我撕了他!”随着鬼姥的一声令下,四周立刻涌上一群幽魂恶鬼,齐齐向我扑来。我微笑着施展“鬼卷”中的役鬼之术,使得那些扑向我的幽魂恶鬼不由自主地反扑向鬼姥。愤怒的鬼姥亲手撕碎了几只中了我法术的小幽魂后,其它的幽魂们再也不敢靠近我们了。 “小子,有两下子,”鬼姥气道:“但还不够。”说罢挥舞着大舌头,亲自攻了上来。我不敢怠慢,忙祭出“血魔妖婴”与鬼姥战在一处。虽然我恢复了超然境界的修为,又能使用一些八卦老道留给我的法术秘咒,但比起雷劫末期修为的“花山鬼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理应为终极对决的大战,仅仅过了十几回合,我便被大舌头扫中,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平日里极其嚣张的“血魔妖婴”也被鬼姥擒在手中。 鬼姥平日喜食元灵,对于元灵的升级版元婴更是爱不释手,但是当她仔细端详我的“血魔妖婴”之后,竟然生出反胃的感觉。鬼姥抓着肉球一般缩小了的妖婴,忽然觉得其手感不错,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捏暴它!肯定很有意思。嘿嘿……”鬼姥可恶地想着。“血魔妖婴”拼命鼓起球状身体,抵抗着来自鬼姥双手的压力,这反而使鬼姥觉得更加有意思。 其实,“血魔妖婴”本身有自己独立的意识,而鬼姥却低估了它的阴险。妖婴一边挣扎着,一边装出很痛苦的表情,使鬼姥掉以轻心,疏于防备。当鬼姥将妖婴举到眼前,准备细细欣赏捏暴妖婴时的样子,结果刚一加力,一道金色劫雷自妖婴口中挤出,如此近的距离,加上鬼姥本身的力道,使得劫雷迅猛无比,而鬼姥根本无法防备。鬼姥暗叫一声不好,来不及打开“幽冥怨海”,就直接被劫雷劈中。妖婴曾用此招,连灭“天雷门”四子,现又阴了几乎无敌的花山鬼姥,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危险了! 不过,我无暇多想,急忙催促妖婴连吐劫雷,对鬼姥保持持续打击,想我超然期修为都可以生抗一道天雷,那鬼姥岂不更能抗?趁她病,要她命。平常状态下,劫雷连边都挨不找鬼姥,这下可好,一连八道劫雷全部招呼在了鬼姥的鬼头上。一颗本就非常难看的鬼头,瞬间被辟得稀烂。 收回妖婴,本以为得手的我刚刚送了一口气,就见鬼姥那残缺不全的身体再度复原,新生的头颅上布满了恐怖的愤怒表情。我一身冷汗立刻浸透衣衫,僵笑道:“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吧!”鬼姥大喝一声,重新开启“幽冥怨海”,我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拽了起来。我心神俱冷,两眼一闭,暗道:“完蛋啦!神啊,救救我吧!”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又惊得我毛发直立。 过了一会儿,竟然静得出奇。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站在“水月府”的大院内,反而“花山鬼姥”不见了踪影,连气息都消失无踪。“感谢神啊!您终于开眼啦!”我激动得一蹦两丈高。“老夫不是神!”说着,一名灰袍老者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老者自我介绍道:“老夫姓齐,名松柏,同道皆称我为‘七宝道’!”我感受着老者强大的气势,竟有着不弱于鬼姥的实力。“齐前辈,是您救了我?”我毕恭毕敬地问道。“举手之劳,若不是你激怒于她,吸引了那老鬼物的全部注意力,老夫也决不会偷袭得手!”齐松柏手捋着胡须说道。 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心怀忐忑地问道:“前辈,那‘鬼姥’现在何处?逃走了?”齐松柏顺手变出一个宝葫芦,得意地说道:“笑话,由我‘七宝道’出手,她还能逃么?我已经算计那老鬼物许久,不出手则罢,只要出手必然是一击成功!那老鬼物已经被我的‘七宝葫芦’收了起来,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怨气炼化,世上就再也没有这至邪至恶的老鬼婆了!”近乎无敌的“花山鬼姥”就这样被挂掉了!这个结果还真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前辈道法高深,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立刻恭维道。 “风,别听干爷爷吹牛!要不是雪儿一再坚持,干爷爷恐怕早就在半途偷跑了!”听着熟悉的声音,我慕然回首,一个娇小可人的身影一下子就冲进了我的怀里。“小雪!真是你……你真的复活啦!太好了!”我激动得用力将小家伙儿搂了搂,眼睛竟也有些湿润了。“风,是干爷爷救活了雪儿!雪好想你,就央求干爷爷带雪儿来找你了,又能跟风在一起了,小雪好高兴!”小雪又使劲儿向我怀里挤了挤:“雪再也不和风分开了!” 小雪坠在我的身上,死也不肯下来,我只好继续抱着她,忙向齐松柏道谢:“原来,您就是那位神秘的前辈高人,谢谢您救活了雪儿!太感谢了!”齐松柏先是捏了捏雪儿的小鼻子,然后假装生气道:“这丫头,一来就给干爷爷拆台!”小雪吐了吐粉红的小舌,扮了个可爱的小鬼脸儿,惹得老人家笑声连连。齐松柏见我又是没完没了的道谢,索性道:“你也不必客气,我认了小雪作干孙女,此后咱们也就是自己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其实,我们彼此都帮了对方,也就不要再谢来谢去的了。” 看着我疑惑的神色,齐松柏又解释道:“实话对你说吧,老夫本门功法与别人不同,修真者进入雷劫末期,多数都以天雷度劫飞升,而老夫两百年前就已经进入度劫期,不过不是度天雷劫,而是历事劫。”“历事劫?”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齐松柏索性进一步解释道:“历事劫,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完成三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飞升天界的度劫方式。每个历事劫的修真任务都不一样,消灭‘花山鬼姥’正是老夫的三个任务之一。这下你明白了吧?”“原来前辈引我来‘雾花山’是早有所谋!”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您当时怎么就能肯定我会带来现在这样的结果呢?难道您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未来不可知,但可以推测,”齐松柏神秘一笑道:“老夫只能说,‘花山鬼姥’是修真界的一个异数,而你则是修真界一个更大的异数,有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同为异数的碰撞,不论结果,也必有一场好戏!”“干爷爷,您怎么能这样说风呢!”我怀里的小雪抗议道:“风可不是恶人!风是雪心中最好最好的大好人!风是雪儿的最爱!”几句话说得我脸上红得发烫,而齐老爷子则心中直呼:“女生外相,女生外相啊!真是不分年龄,干亲皆不例外……”小丫头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红着小脸儿跑开了。“有件事还要你帮忙!但……难以启口,”齐松柏犹豫了一下,突然正色道:“‘花山鬼姥’一亡,这百里‘雾花山’中的幽魂野鬼、邪鼠魔物便没了震慑,此处大凶之地必危害一方生灵,此大患也!然则非另设一大邪大凶之物在此,不能解决此问题。所以……”我觉得齐老爷子所言请求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还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定当竭尽全力!” “那好,老夫也就不兜圈子了!愿不愿意,你自己决定,老夫决不强求。”齐松柏言道:“能镇此山者,非你体内的‘血魔妖婴’不可!”“好,没问题!”我一口答应了下来。齐松柏阻止我道:“先别急着答应,老夫话还没说完。震慑之法是将你的‘血魔妖婴’用老夫的‘七宝乾坤索’永远拴在这‘雾花山’中,妖婴一旦留在此处,你这本体的一身修为也将付之东流,且再也不能修习道法。今后的日子将与普通的凡人无异。”“啊?”我没想到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时间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齐松柏又道:“老夫知道此请求确实强人所难,但为了这百里之内的生灵,这也是不得已的请求,但凡能有其他办法,老夫也决不会向你个后辈开口了。”我微微一笑道:“并非小子舍不得这一身的修为,只是我有三件事,尚未办妥,暂时还离不了这一身的修为。如果这三件事办完,我这‘血魔妖婴’但取无妨!”见齐松柏面露询问之色,我便进一步言道:“第一件事,我答应了我的师傅要传承本门功法,不一定要光大宗门,但至少也不能让师门绝学从此失传,即使我不能修练,也要替死去的师傅另觅传人。” 我看了看仍躺在榕树下昏迷不醒的胡紫瑶、兰儿,又道:“那二人是我的好朋友,我要办的第二件事就是尽快治好二人的伤势。第三件事……”我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卷轴,继续道:“卷轴中,不得已封印了三位即将魂飞魄散的红颜知己,本想寻得良方再解救她们,所以……”齐松柏听出了我的言下之意,一个交换的筹码,他也思量了一下,言道:“你这三件事,大可包在老夫身上。我在救治干孙女小雪的时候,用了大量的天才地宝为她重塑了元灵,小雪今后不但可以修习道法,而且她现在就已经有了等同于密法期修为的基础,修习任何功法,都将事半功倍,你若将师门绝学传于小雪,定不负你师傅所望;至于那第二、第三件事嘛,主要就是救人,你不觉得以老夫救治小雪的本事,把握会更大些吗?” “如此甚好,”我不顾体内妖婴的抗议,笑道:“有了前辈的承诺,现在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请您告诉我,我接下来要怎样做呢?……” *** 距离“雾花山”事件已经过去数月,我又终于变回了普通人。“血魔妖婴”被留在了“雾花山”上,胡紫瑶、兰儿,还有那封印卷轴都被齐老爷子带走了,身边只剩下小雪陪伴着我。我带着小雪先去了一趟“翠屏山”,将胡小弟的消息告诉了胡天傲,好让其放心。之后,又带着小雪南下,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 以前自己的“凶名”太盛,现在,一边要避免碰上其他的修真,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一边又要教授小雪“天、地、人、神、鬼”五卷功法。自己的小日子虽然过得平淡,但也算得上称心满意。唯一的不足,就是自己离开“雾花山”后,便落下了一种“忽冷忽热”的奇怪寒症,我自己也没太在意,只道是没了修为,体质下降而已。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