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恒山》 推荐一本好看的书 隆重推荐一本好书。 不骗人(扭头)这绝对是一本好看的书。 修真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杀人夺宝,不是阴谋算计,不是忘情绝性……修真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学科,要学数理化,要锻炼身体,要开发脑域,要团结互助,还要学会赚钱——修真手册首语。 《修真手册》[bookid=3670992,bookname=《修真手册》] 第一章 小仪琳 微风拂过,池水荡起涟漪,荷花摇曳,带来一片清香。 一位约莫**岁的女童坐在池塘旁,裤脚拉起,一双芒鞋置于身侧,白皙如玉的小脚轻轻点在水面上,等水没到脚面之后,女童慢慢摇着小脚,让水波随着晃动。 在女童的对面,相距一个池塘处有一座凉亭,凉亭有些破旧,亭中站着两位穿着青色僧袍的尼姑。 “仪琳这孩子悟性之高,举世罕见,四岁便已经能够识字读书明理,三年时间读遍本派所有藏书,八岁时传授其武学,两个月时间便修出一股内力……可惜,这孩子喜静不喜动,不愿练武。”定闲苦笑一声,仪琳表现出来的天资,她本想把其当做下一代掌门培养,以仪琳对佛理的理解和潜力,若她们是普通的佛门寺庙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惜,这里是恒山派,一个武林门派,一个掌门人若不会武功,就算佛法再高,又如何能服众。 “她素来乖巧懂事,又精通佛理,只是不愿习武,打不得又骂不得。”定逸远望着对面的女童,眼前不禁浮现出两年前的那一幕。 恒山派是武林门派,所教授的自然是武功,而学武也不是越早越好,身体太幼嫩习武反而对身体有害。只有等到八岁的时候,才能习武,不过也只是打地基,主要在于把身体练结实灵活,所学的也是以强身为主的武艺和剑术架子,同时开始修行内功。直至十二三岁身体展开的时候,才能修炼剑法,那时候内功也有一定火候,身体强健灵活,练剑的时候也不易伤害到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仪琳满八岁,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并准备了一肚子答案,不被这个爱问问题的徒弟难倒,兴致冲冲地想要教仪琳武功的时候,却碰了壁。 仪琳记下内功心法,却对武艺剑法不屑一顾。 她问其原因,却得到:“武功乃杀人之术,剑亦是凶器,我不学。”那时,她竟无言以对。恒山派虽然是剑派,但也是佛门。 这可让她操碎了心,不断说道理,给她的徒弟讲解行走江湖武功的必要性。她本不是那种能言善道之辈,被仪琳用佛经中的道理,三言两语就击倒,溃不成军,她才发现仪琳对佛理的理解已经远胜与她。师父不如弟子没什么,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师父不如一个八岁的徒弟,那问题就大了。 就算恒山派是武林门派,剑派多过于寺庙,定逸还是老脸通红。 然而见到其他弟子还在苦苦寻找气感的时候,仪琳就已经无师自通,自行钻研透《问禅心经》修炼出内力,让她不得不厚着脸皮与她这个徒弟做思想工作。如此惊人的资质,若能引入正途,未来必定是正道翘楚! 两年时间从未放弃,甚至为了说服仪琳,她这两年真正精读了一些经书,说服没成功,佛法修为倒是精进不少。 不知是不是逼得太紧,让仪琳对武功产生反感,不仅不学武艺,连内功也早早停下修行。两年时间,不论春夏秋冬,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来这个池边,坐着发呆。定逸也经常来陪着这个徒弟,指望仪琳哪一天突然开窍,这一等就是两年,硬是把她那父母和师长都无可奈何的火爆脾气给磨平不少。 没人知道仪琳不学武功,只是单纯的犯懒。 学武有什么意思,又苦又累,就算学得了高深的武功又有什么用?能长生不老吗?能飞天遁地吗? 这个世上的人,学武大多为了获得财富、权力、名声,美色。可是对于从二十一世纪转世到这里的仪琳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财富?这个古代社会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电脑,买不到汽车,坐不上飞机,食物比起前世也是天差地别。权力?权力拿来做什么,能吃么?名声?她一个尼姑要名声做什么?美色……仪琳看着水中的倒影,长长的睫毛闪亮的大眼睛,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美女。凭借着她对人体骨骼的了解,她成年之后绝对是祸水级的美女。 其实应该感到庆幸,她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被扔到尼姑庵,否则以她的姿色,在寻常人家再过两年就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在这种封建社会,她根本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一想到会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性取向这种东西,有先天因素,但更多的却是后天养成。前世十八年,她的男性意识已经深深植入她的三观,嫁人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比死还可怕。 来到这个社会,她也不图找什么美女,只要能一个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够了。 尼姑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其实可以算得上正和她意。 至于安全问题,她只要不离开恒山,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恒山派立派百年,有过风雨,有过挫折,但却没有什么敌人真正打上过恒山。再者说,就算有危险也有人担着,她的师父定逸师太,师伯定闲师太,师叔定静师太可是名震江湖的超级大高手——恒山三定,没什么好怕的。 练武很累的,对于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她来说,还是静静地研究内功比较好。 研究内功,可以说是她唯一的兴趣了。年幼的时候,无聊到发狂,她只能一遍一遍地啃书,那么多生涩难懂的古文全部被她啃完,还丧心病狂地把那些佛经都啃掉,直到八岁的时候,才有资格得到内功心法。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与她历史书中古代的区别,就在于武功,这个世界有武功,不是内家拳、跆拳道、柔道之类的身体应用,而是神奇的内功。 内功这种东西她曾经也听说过,好像在一些小说和电视剧中有出现,在学校就经常听别人在她耳边议论,什么射雕英雄传,什么降龙十八掌之类的。对这些东西她其实也挺感兴趣的,但是她的家教十分严,爸爸不允许她看小说,电视也只有看新闻的时间让她瞧瞧。 千盼万盼,等高考结束,禁令解除,她去买了一套《神雕侠侣》还租来一堆的碟片,正准备领略一下同学口中精彩缤纷的武侠世界时,却意外丢掉性命,一缕幽魂转世到这个世界。 内功这种东西,练出来了之后,就是日积月累,慢慢壮大然后用于打通经脉,修炼武功。 仪琳感兴趣的不是武功,而是内功本身。 这个世界的人与上辈子的人没什么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有内功的存在,武学在她看来不过是对内功的一种应用,她没太大兴趣。 要研究一种东西,必须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对比,才能得出结论。可是内功这种东西,存在自己的体内,不能胡乱研究,一不小心有可能会把自己搞残疾了。找实验体这种事情,先不说内功不能外传这个规定,就是把人看做实验体这种事情她就做不到,毕竟她是在那个和谐社会长大树立三观的。 想要找前人的经验也没办法,内功心法就是一个门派的镇派之宝,根本就没有几门,修行者也大多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她想来想去,找到一个危险性相对较小,又能直指本质的方向——她开始分割自己的内力。 修炼出内力,其实主要的障碍在于对内力的理解,仪琳能在一天之内找到气感,两个月修出一股内力,在于她对内力有自己的理解。不完全科学,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怎么科学,在她的理解中,内力是由食物消化所产生的精气融合精神印记的产物。 她没把内力看成单纯的能量,若内力只是单纯的能量,她又怎么能把内力依附在物体上,闭上眼睛感知到物质的形状和些微的性质。 在她看来,内力能够操纵自如,能够延伸感知,就说明内力中有蕴含她感知的成分。可以说是第六感,可以说是灵魂,可以说是元神,她把其称之为精神力量。**力量,也就是消化食物然后从身体中提取出来的能量,与精神力量融合,所产生的就是内力。 从她能修炼出内力来看,这样的理解就算不是正确的,也不能说完全错误。 分割内力,分割出最小单位的内力,也许就能够发现内力的本质。还有就是,所谓精气和精神力量的本质,这个世界与上辈子所在世界的差别。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她问过她的师父定逸师太,得知修炼内功,对内功掌控最强的,也只是掌控到一丝真气的层度,再深入也没意义又费工夫。研究内功本质的人每个时代都有,不过受限于这个时代,再惊才艳艳的人,也都是从精气神上面研究,最终都回归到道佛这些典籍之中。 由于她的内力非常少,且修炼出来的第一股内力相对精纯,她分割内力很顺利。用半年时间就分割到定逸师父所说的一丝真气的层度,不过这种事情,越到后面就越难,越耗费时间。两年时间,她每天一有空就来这里分割内力,不知进行了多少次的分割,今天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同了。 第二章 半日闲 这一次分割,她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今天她终于有能把这道几乎不可分割的内力分裂的感觉。 小脚停止摇动,仪琳把精神完全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道内力,找出节点,意识化为利刃一刀斩下,她的意识视野轰然剧变,一切都崩坏重组。等她的意识视野从混沌状态中回归之后,发现所‘看到’的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内力,在她的意识视野中,一直都是如同云雾般的存在,而现在却是无数粒子组合的方式。 她的视野似乎不再局限于丹田,感知随着内力搬运周天,人体的经脉穴道完全展现在她‘眼前’,而内力的秘密也被她揭开一角。视野,从宏观进入微观,仪琳长长出一口气,两年的坚持,终于取得成果了!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实验探究,猜测整理。 得到内力的最小单位之后,以往的迷雾都迎刃而解,两个月时间,她渐渐整理出一套关于内力和经脉的理论。 理论只是为了解释她所见到的一切,不一定是真相。 配合这个世界的说法,她把内力的最小单位剔除精神印记之后称之为元气,元气由食物中获取,并经过人体这个最精密的仪器进行组合转化,变为精气。人人都有精气,不过要配合精神力量,才能转化为内力。内功心法的基础,就是通过观想引导精神力量进入丹田,与精气结合。 精气也就是**的力量,不过精气只是**力量的一种,人体中所蕴含的力量不止一种。 她发现经脉中,除了精气之外,还有其余的十种力量。这些力量性质各异,但是其基本组成单位还是元气,只是结构不同,造成性质不同。这些力量被她统称之为五脏之气和六腑之气,是由元气经过五脏六腑,不同器官所转化而成的,而精气就是血肉中的力量。 总共十一种力量,习武者所需要的只是精气。而仪琳也发现一点,那就是精气的结构特殊,能与精神力量相融,而五脏六腑之气却与精神力量格格不入。 由此可以推断,习武者所谓的打通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就是把五脏六腑之气消化或逐出。而五脏六腑之气时时刻刻在产生,从小到大,伴随着经脉成长,早已淤积难通。人在幼年时,经脉未发育完整,不能承受内力冲击,导致只能在经脉成型之后,以内力冲击蓄积多年的五脏六腑之气。 这也是人的年龄越大,修行内功越困难的原因之一吧。 打通经脉,就是疏通经脉中的五脏六腑之气,让其能供内力行走的狭小通道变大。在内力行走经脉时,还会带动微量的五脏六腑之气,融入内力之中,在内力洪流的冲击之下分解为元气,进入丹田之后组合为肉身精气,与精神力量相合成就内力。 别人慢悠悠运行内力,主要增加途径是精气,五脏六腑之力融入只是补品,而仪琳直接驱使元气冲击五脏六腑之气,把其分解为元气,在丹田中重组为精气。 这样的效率非常高,两个月时间就打通手太阴肺经,当完全打通这一条经脉时,仪琳又发现一点。内力在运行过程中,除了把新生的精气和五脏六腑之气消化之外,还发生一点变化。以她对内力的掌控力,能发现内力增加的量比实际上少了一点。 经过一个月不断探究,仪琳发觉,这消失的内力,似乎直接通过这条经脉被转化为精神力量,隐隐与典籍中炼气化神的说法吻合。 这么短时间对内力的研究,所形成的理论也就只能到这种层度,元气的本质是什么?精神力量的本质是什么?经脉的道理是什么?仪琳还无法做出解释,也没有找到相对合理的猜想。她想,若能解答出这三个问题,也就能弄明白这个世界与原来的世界差异在哪里吧。 对内力的分割就到此为止,元气是不是最小单位,可不可分割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就算元气能再分割,现在的她也做不到。 那么下一阶段的研究,就去弄明白五脏六腑之气与人体健康的关系吧。这是个古代社会,一个小小的感冒,伤口感染都有可能要命,想要在这里活得好活得久,还是学一些医术比较好。由于她受到的教育,不容易接受古代医学的理论,所以许多东西都要自己实践。 当然,现在她有个很好的武器,就是对元气的掌握,和间接对五脏六腑之气的掌控。 内功拥有一定疗伤治病的效果,这是这个世界众所周知的事情,她只要深入研究内力,探究自己的身体,绝对能把内力在这方面的潜能完全挖掘出来,保持身体健康,延年益寿。她现在有一个野望,那就是挑战人类寿命的极限! 结束一个课题,紧绷两年多的精神松懈下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庆祝一下自己取得的成果。 庆祝……仪琳无力地趴在床上,这是个极度缺乏娱乐的古代社会,特别还是在这种清心寡欲的尼姑庵,能有什么娱乐的。翻个身,把单薄的被单抱在怀里,闻着清晰干爽的味道,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把被单垫在身下,又复趴着。 唯一能做的就是趴着睡觉么?仪琳摸摸自己的胸口,现在年龄还小,还能趴着睡,等几年后这里长肉了……也不是不能趴着睡,只是肯定不舒服! 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来越烦躁,仪琳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嘀咕道:“要死了,在这种没娱乐的社会,这是要无聊到死的节奏啊。话说,我死了之后会怎么样,会回到现代世界么?如果能回去,自问一句在古代社会带回了什么……内功,百分之九十九不可能,如果现代社会也能拥有内功,早就被人解析干净了。所以说,应该得意地说一句我活得久……不要,我不要当没品位的老不死,好歹带点古代的特产,比如琴棋书画之类的回去也好。” 琴棋书画,在恒山派这个舞刀弄枪偶尔念经的地方来说,好难,恒山上下,她就没发现哪个人有这方面的才华,唯一好点的定闲掌门,也只是会几手的围棋。就算是业余中的业余的她,都能对战几百回合的那种水平……没指望了。 “仪琳,我们来下盘围棋如何?”说曹操,曹操到,仪琳转身便看到定闲掌门抱着棋盘来到她房间。 定闲师太显然也有一颗风雅的心,只是奈何,当上这个暴力团伙的老大后,每日只能望棋而叹。在她发现仪琳也会下棋之后,大有兮兮相惜之意,能偷得一点时间,就跑到她这里来一盘。 “偷的浮云半日闲啊。”啪,落子。 下棋就下棋呗,勉强也算是一种娱乐……吧,仪琳乖乖认命,坐到定闲对面,开始下棋。 “掌门师伯,我最近在研究内力,研究出一点成果。” “我知道,看到你在发呆,我就知道你在弄丹田中的那点内力了,你虽然年龄小,不过做事一直有分寸,不涉及到经脉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们一直都没说什么。你对内力感兴趣的话,为什么不修行内功呢,只要能达到先天之境,内力的奥秘自然会揭晓。” 先天之境……仪琳翻个白眼,江湖顶尖人物,鼎鼎有名的恒山三定她们,都未达到先天之境,她就算按部就班修炼内功,这辈子有没有可能进入先天之境还是两说。就算能达到,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几十年的坚持就为这一个结果……她不是有那么大毅力的人,还是走别的路比较好。 “咋们整个北国,有几个人达到先天之境的?” “先天之境啊,北国整个江湖,明面上达到先天之境的,北少林方丈方证大师多年前便突破,武当的冲虚道长算一位,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师兄算一位,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是其中佼佼者。”定闲师太屈指数数,不满五指之数,看到仪琳那个‘你果然在骗小孩’的神色,解释道:“你不一样,以你的资质,若全心修行,将来必定会踏入先天。” 仪琳撇撇嘴,不踏入先天,她也能研究明白内力是什么。 想了想,仪琳决定暂且不说,等以后她把自己对内力的理解梳理清楚,有相对完整的理论,再写下来给她们做参考。 两人大人没有大人的傲气,小孩没有小孩的自觉,一大一小下棋谈天,其乐融融。 突然,急切的脚步声接近,两人同时停手,向门外望去。 仪琳的二师姐仪清匆忙忙地跑进来,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之色,仪琳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感觉。仪清师姐做事从来都是不急不燥的,为人善良和蔼,心胸亦十分宽大,颇有定闲掌门的风采,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失色如此难过,仪琳不敢往下想。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掩住耳朵就听不到的。 “师傅,定慧师叔和仪水师妹出事了!她们在洪山城遇到魔教恶徒,师叔和师妹虽然拼死相斗逼退了魔教恶徒,但是,但是仪水师妹不久就重伤不治逝世,而定慧师叔也身受重伤……” 第三章 修行论 仪琳并不合群,她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人,与那些几岁十几岁,在前世都是在读小学初中的孩子,又哪有什么共同语言。 从小,就没怎么和师姐们交流,四岁之后就干脆泡在藏书阁,八岁的时候也由于不愿习武,与她们显得格格不入。在恒山派中,与她相熟的,也就只有她师父定逸、师伯定闲和大师伯定静。师姐们之中,大师姐仪和二师姐仪清,因为相对成熟一些,与她有一些交情。 三师姐仪水和师叔定慧,她不怎么亲近,但是再不亲近也共同生活十年,她是看着仪水从流着鼻涕的小破孩长大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定慧师叔背着仪水师姐的尸体回山,现在已经陷入昏迷,内脏的伤势非常重,左手被斩断,就算能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 仪琳蹲在仪水的尸体旁,看着这张没有血色的熟悉的面孔,几乎不能呼吸,沉默了下来。 一直沉稳如泰山的定闲掌门,见此轰然变色,在了解事态之后,急匆匆交代定静主持门派事务,独自一人提剑下山。 三天之后,仪水师姐下葬,定慧师叔拖着重伤之躯在其坟前泣不成声。葬礼尾声,定闲掌门回山,面带风尘和疲惫之色,剑上还沾着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手上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拆开,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被掷于仪水师姐坟前,点火烧毁。 当天晚上,仪琳敲开定逸师太的门:“师父,我要习武。” 这是个野蛮的时代,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为了在悲愤到极致的时候能做一些事情,必须要有力量。 对于武功,仪琳也有自己的理解,自然不会按部就班地蹲一两年马步,练那些招式架子把其铭刻在肌肉之中,那样太费功夫,也太没效率。 仪琳把武功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对**的使用,第二部分就是对内力的控制。 对内力的掌控,仪琳不敢说什么独步天下,但是就她所知,她那掌控到以元气为单位的控制力,足以甩开她师父定逸几条街。她对内力的控制,可以说是完全掌控,能进行最细微的操作。那些武功中的内力操纵,对她来讲只能说是十分简单粗糙。 至于**,简单来说就是锻炼身体柔韧度,还有就是对肌肉的掌控力。 不按部就班,那就是去走捷径,她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对内力的绝对掌控,必须彻底发崛这一方面的潜力。仪琳在前段时间的实验中也发觉内力的一些特征,内力只能运行在经脉之中,不是说不能作用与**,而是散发在**中的内力,其精神印记会被消磨掉,变为纯粹的精气。 仪琳原来的打算是把内力遍布全身,然后通过内力中的精神印记为中介,实现对全身肌肉的完全掌控,现在看来是难以做到。 不过仪琳也不会就这样放弃,改变研究的方向。 经过试验,仪琳发现问题可能出现在内力的结构上,简单来说就是内力的粒子太大,在**的穿梭中,会与细胞互相消磨,其精神印记就会被消磨掉。于是仪琳试着在丹田中,把一部分内力分解为元气,再与精神印记相融,然后再散入**中。 可行,不过元气无法在丹田中久存,丹田的结构会让元气自动组合转化为精气,仪琳只能临时分解精气,及时散入**中,效率并不高。 掌控**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把精神印记遍布全身肌肉,实现对肌肉的完全掌控。不过精神印记在**中存留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不能永远通过这种方式掌控肌肉,第二阶段就是不断刺激肌肉中的精神印记,激活大脑对肌肉掌控的区域,把其从潜意识掌控变为表意识掌控。 这些花了仪琳两年时间,终于把全身的肌肉都纳入掌控之中,能够做出任何动作。 然后仪琳就正式开始学习剑术。 这一学剑术,就把她师父定逸给惊呆了,定逸知道仪琳的资质很好,能在两个月之内练出一股内力的人,绝对是第一流的武学资质。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仪琳的资质会逆天到这种程度,只一遍,就把她修行几十年精湛的剑术完全复制下来,连最细微的地方都完全一样。 接下来几遍,仪琳根据自己身体和定逸的差异,对剑术架子进行些微的调整,然出力的方式更加科学更加简洁,并且还能把剑术的精妙处进行更深入的挖掘,几天功夫,就把一套剑术使出如同浸淫在其中几十年的样子。 仪琳说要完全掌控肌肉之后,才开始习武,定逸是不赞同的,也不认为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习武,都要花几年时间扎马步,练架子,这是从古自今千百年不变的真理。 只是定逸深知仪琳的性子,认定了就绝不回头,又拥有惊人的毅力,比如小小年纪就读书写字,几年功夫把恒山派所有的书籍都读尽;比如对内力感兴趣,就花两年时间不间断地折腾丹田中那点微薄的内力。 所以定逸劝说无果之后,就没坚持,只等她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之后再回归正途。 当仪琳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做出几组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出的高难度动作时,定逸是惊讶的,她想也许仪琳做这些也不算白费功夫,以后学武也会容易一些。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象中的容易一些,会是这般容易! 简直是,简直是仪琳捣鼓的那些东西才是武学至理一样,也只要掌握武学的至理,才能如此轻松的学会这些武功吧。 “师父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单说剑术你已经不弱于为师,甚至于比为师还强出一线。不过武功的诞生,就是为了搏杀,搏杀之道内力是一途,武功招式是一途,但这只是其一半。另一半就是眼力,在生死搏斗中对时机的判断,对招式虚实的判断,搏杀中的瞬息应变,最关键的是在生死之中保持冷静的心。”定逸半欣慰半苦涩道,欣慰的是徒弟天资惊人,苦涩的是自己苦修几十年却在短短几天内被徒弟赶上,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愚笨到惊天地动地的程度。 定闲看着仪琳,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若不是仪琳是她看着长大的,她都要怀疑仪琳是不是如同传说中天山童姥那般,形如幼童,实际上却是上百岁的老怪物。 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用天资二字来形容了。 定定地看着,定闲不禁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终于问了,我还以为师父师伯要忍一辈子呢。”仪琳笑道,在这一世,她也是有父母的。然而幼儿在刚出生时,视力听力都是处于非常朦胧模糊的阶段,她无法辨认出自己父母的模样。等她能清晰看到人的时候,就已经在尼姑庵中了,所以对她来说,定闲和定逸,就相当于她这一世的父母。 恒山派的孤儿不少,但是真正从婴儿开始照顾的,也只有仪琳一个。仪琳和她们的关系,也远超于正常的师徒。 因此,关于她研究出来的成果,她并没有私藏的打算。这两年时间,她也在慢慢完善自己的理论,在一定程度上知道五脏六腑之气的性质和作用,并且证实了她的一个猜测——完全打通的经脉确实发挥着把内力转化为精神力量的作用。 同时,她还把自己分割内力的方法,把自己完全控制自身肌肉的手段,全部都记录下来。 如果这些东西能发挥出作用,也许,恒山派的悲剧也会少一些。 “我能这么快学会剑术,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要说起来,其实是我从八岁到现在,四年间不间断修行的结果。”仪琳的资质或许不错,但并不是非人的天才,虽然她说不愿习武,但在修行上面的功夫,却远远超过其他人。 分割内力是修行,控制身体也是修行,她一直在修行从未间断,这四年的修行时间,至少相当于普通人的**年。 只是她的那些修行,全部都是在打基础,并没有在外在表现出来,所以才会出现这样一鸣惊人的情况。说着,仪琳从怀中掏出一本新装订的书籍,薄薄的没几页,书面上用学自定闲的秀气字体写着‘修行论’三个字。 “我学东西有个习惯,那就是不把其中的道理弄清楚,我心里便觉得不自在。习武也是一样,于是就花了点时间,总结一些现象,瞎捣鼓出一套理论。正不正确不知道,至少能解答我在修行过程中遇到的大部分问题,还有把我变成你们眼中的天才。”仪琳笑眯眯地把书放在桌上。 定闲半惊半疑地拿起小册,翻阅起来,仪琳的文字写的非常浅显,没有这个时代遮遮掩掩故弄玄虚的那一套。定闲看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明明是最浅显易懂的文字,她却一个字一个字都要反复斟酌好几遍的样子。 见到定闲的态度,定逸也惊疑起来,难道她这个小徒弟写的东西真有几两分量? 仪琳就算再聪明,再成熟懂事,在她眼里也是从巴掌大的婴儿,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定逸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头凑到定闲身边。 一炷香功夫,定闲把书合上,脸上即惊又喜又呆各种神色变化不定,定逸的眼神飘忽,早已陷入沉思,把自己这几十年在修行中遇到的现象,与修行论中的道理一一验证,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仪琳,这本书你没给其他人看过吧?”定闲神情肃然道。 仪琳摇摇头:“这本书昨晚才写完。” 定闲看着仪琳的眼睛,郑重道:“此书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再透露与其他人知晓,恐有杀身之祸。”在江湖中闯荡几十年的她自然知道,这样一本书能引起多大的风浪。她完全能想象得到,比起几十年前在中原卷起大浪的玄之又玄的九阴真经,这本通俗易懂的‘修行论’卷起的风浪只会更大! 第四章 说先天 当天,定闲和定逸一齐闭关,对外宣布是修为有所精进,实际上却是在钻研消化仪琳的修行论。 看样子,她写的修行论对她们有不小的启发,能帮的上忙,仪琳也是喜悦。只是这几天见不得最亲近的两个人,仪琳心中更加无聊起来,便思考起定逸所说的搏杀之道。不管是上辈子纯粹肉身技巧的武学,还是这辈子玄奥的武功,在本质上都是为与人搏杀,这点仪琳早已明了。 搏杀,也就要做好杀人和被杀的准备,然而实际上,仪琳并没有这样的心里准备,前世的教育养成的观念深入骨髓,她很难对别人痛下杀手。就算知道,这不是前世那个法律相对健全整个社会稳定安宁的世界,而是一个更加野蛮残酷的世界,仪琳也没办法轻易做出夺取他人性命的事情。 她想练武,也是恰恰明了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残酷,为的只是自保,在不小心卷入漩涡中,也有脱离的能力。 不想杀人,更不想被杀,怀着这样的念头,在搏杀之中却是大大的不妙。 其实恒山派这样的九守一攻绵里藏针的剑法,挺合她的心意,唯一不适应的是,这个‘一攻’太过凛冽。‘九守’不是为了不伤人,相反,还是为找准时机酝酿力量,让那‘一攻’能够剑出见血,夺人性命。 如果够把那‘一攻’改为制服敌人的手段,并且强化防守的能力,抹去因为攻击产生的破绽,那是最好不过。 在仪琳想清楚将来要在武学上走的路时,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定闲和定逸正式出关。 “原来如此。”走进仪琳的小屋,定闲深深地感叹一句。 “师姐,这半个月你都说了几百句‘原来如此’了。”定逸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从看到修行论开始,定闲就不间断地说这句话,在她们讨论的时候更是十句中就有一句‘原来如此’……虽然说她也有说这句话的冲动。 定闲充耳不闻,这大半个月,她和定逸都在把自己几十年修行经验,与修行论进行对照,以往模糊不清的东西,全部都豁然开朗,这也证明了修行论的正确性。 “难怪那些道士老是把大道至简挂在嘴边。” 大道至简,修行论完全证实了这句话,比起那些神神秘秘,一万个人看就有一万种理解的修行秘籍,仪琳的修行论就算一个目不识丁的山村野夫听后都能明白一二。如此简单的理论,却概括尽修行中的万千景观,直指修行的本质。 虽然说修为没什么精进,但是修行论完全给她指明修行的方向,也理解她现在所站的位置。 好似是站在武学殿堂的至高处,俯视一切,目光直视根本。 “由于仪琳的境界限制,这套理论只到先天之下,不过根据其理论延伸,还有先人所说天人合一之境,可以推论出,先天之境就是精神壮大到一定程度,能够散出**,从而与天地间的精气结合转化为内力,也就是精神不枯,内力不绝。”定闲早已打通奇经八脉,一直困在先天之门外,直到今天才知道该怎么入门。 仪琳笑道:“没有证据的推论可说不准,要证明精神可以散出体外,天地之间有精气的存在,就必须要达到先天之境。师伯距离先天之境也不远了吧,不如想办法突破一下,帮忙完善修行论?” 定闲苦笑地摇摇头:“要突破先天,谈何容易。” 看到仪琳不以为然的样子,定闲解释道:“按照这套理论,先天之前的修行,就是壮大‘神’的过程,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都是为内力养神做准备。而由于‘神’只与精气相融,而与经脉中其余的五脏六腑之气不相容,五脏六腑之气会妨碍内力养神,所以内力养神的基础是消除内力中残留的五脏六腑之气。我们平常运行内力,大多数是消化经脉中不断产生的精气,但经脉中的精气与其他五脏六腑之气相互纠缠难以分离,我们却是把其一股脑卷走,然后在内力的运行中自行冲击消化。” 定逸若有所思,隐隐抓住什么。 她和定闲一样,同样困在先天之门外面不得而入,应该说这不仅仅是她们的问题,而是整个北国江湖普遍的问题。 “但是,这样的消化是有限的,每次运行内力不可避免的有少量的五脏六腑之气残留在内力中,日积月累导致内力浑浊。先人应该早有察觉,所以我们传承完整的功法中,内功心法都是每天运行六周天,真正对内力有精进的是三周天,每天产生的精气就全部吸收,后面的三周天几乎不增加内力,只是为了打熬内力,让内力更加精纯,实际上就是在分解五脏六腑之气。” 听到这里,定逸恍然明白了什么,惊讶道:“莫非……” 定闲点点头:“比起江湖散人不知其法,只知道增加内力,只运行三周天,内力混杂,前景有限。我们大派弟子的内力算是比较精纯,也能有一定的养神效果。不过想要进入先天,这还远远不够,因为就算是我们经过打熬的内力,在精纯的程度上也是有限。这从我们学着分割内力,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以看得出,我们的内力中有大量妨碍‘神’的控制的东西。” 她推断,仪琳之所以能成功无数次分割内力,与她在丹田中酝酿出第一股内力,就开始分割有关。 那是最纯净的内力,才能那么轻易地分割,当然,分割内力不仅仅在内力的纯净,还在于‘神’,‘神’是什么难以言喻,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神’的强弱与人的心智有一定的关联。 仪琳从小就聪慧,一般的孩子在十来岁才真正开智明理,而仪琳却早早的就开心智,并且读书无数,‘神’一定十分强大。 而在之后,由于仪琳的内力精纯,打通一条经脉增加内力的同时,内力也开始养神,‘神’与内力同步精进让其能保持对内力的强大控制力。若这样看来,对仪琳来说,踏入先天完全就是一片坦途,水到渠成。 “在一些典籍中,也隐隐有提起,古时候的修行都是运行九周天。之所以现在改为六周天,我也有一些推论。对于江湖上,九层九的人来说,打通十二正经已经是他们一辈子所能做的极限,根骨出色又有长辈悉心教导的门派弟子,杰出者一辈子也大多也只能打通奇经八脉,先天对大多数人只是传说,可望不可及。而修行运行九周天,后面六周天的作用,非天资惊人者一辈子都感受不到,太过消磨人的耐心,能坚持者寥寥无几。且修为进展缓慢,就算心性资质超凡者,到达先天也垂垂老矣。所以前人把其改为六周天,资质杰出者可于壮年打通奇经八脉。” 这些话在仪琳看来只是普通的推理,而在江湖行走几十年,见多识广的定逸来说,完全就是真理。 她的所见所闻正是如此,知道这些话是真的,她心中更加烦闷:“那么,方证大师,东方不败,冲虚道长,左冷禅师兄他们,又是如何踏入先天?” “据我所知,少林武当这些传承几百年的大派,手中都有一些只有掌门才能翻阅的秘籍,据说拥有能让人踏入先天的秘法。以前我以为这只是无稽传言,现在看来,这些秘籍确实存在,很可能就是内力的提纯之法。也许在少林的易筋经,华山的紫霞秘籍,武当的真武道经这些无上宝典中,就有记载着精炼内力的秘法。” 定闲的话语中带着沉重之意,若真是这样,也就代表她虽然看到那扇门,却怎么也不可能推开。 恒山派以前也出现过先天,有因为奇遇得到先人遗泽,有的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突破,有天资纵横者在晚年悄然踏入。大多数都是在茫茫然,在被称之为顿悟的环境中,进入先天之境,并没有传下什么秘法。 比起他们懵懂中的修行,她算是大幸,看清自己走过的路,还有将要走的路。 然而也是这样,让她心中升起颓败之一,她明白,若没有特殊机遇,这辈子都不可能成就先天。她算是‘死的明白’也‘死的更加无奈’——明明已经看到,却抓不到。 师父和师伯语气中的复杂情绪,仪琳两世为人,也能听出一二。 她握住定逸和定闲的手,认真道:“我不知道少林武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用的是什么法子,但是归根到底都是消磨掉内力中的五脏六腑之气,让内力纯净能够快速增强精神力量。我想,不管前辈们是怎么做到的,都没有我这样对内力的控制力,可以对内力如掌上观文。他们能做到的,我肯定也能做到,而且能做的更好,我们恒山派没有那样的法门,那我们就一起创造一门好了。” 定闲和定逸同时愕然,这种事情……而后又释然,同时一笑,是啊,对于她们来说这种事情是不可想象的,可是对仪琳来说,既然写出修行论这种直指修行根基的无上宝典的人来说,创造出一门提炼内力的法门又算得了什么。 第五章 谈大势 提纯内力,对其他人来说是难题,对仪琳却是轻而易举。 不过她的情况又和别人不同,她家师父师伯皆没有对内力绝对的控制力,所以她那一套行不通。思考几天,她敲定一套,让性质相生相克的五脏六腑之气互相消磨,从而提纯内力的方案。 她这两年的研究,早已探明五脏六腑之气的性质。五脏:脾、肺、肾、肝、心共五种气。六腑: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其中三焦乃是脏腑的总称,并不算某个内脏,也是五种气。这五种气的性质,与中医理论中的五行却是有些相似,如单纯的肝气遇到心气,肝气则会被转化为心气,在医学中肝属木心属火,木生火。而心气遇到肾气则心气会被击溃成元气,肾属水,可以说是水克火。 同时五脏和六腑也相互对应,互为阴阳,性质相似又不同。如心属阳火,小肠为阴火,肝为阳木,胆为阴木……阴阳之间,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互相转化。 当然,实际上金木水火土和阴阳都只是代指,是对五脏六腑之气,不同性质产生现象的总结。 仪琳打算根据这些气的不同性质,通过一些经脉的特性,把它们一定程度的分离出来——对于性质平和的精气来说,不管如何分离都会与五脏六腑之气混合在一起,只是让精气携着五脏六腑之气各自分流。 然后再利用相克原理,不断地把五脏六腑之气,化为元气。虽然不能达到绝对精纯,但也能大幅度提升养神的效果。 由于仪琳对内力的掌控达到以元气为单位,没有前人那样一次失败就走火入魔功破身亡的后患,失败了也能掌控局面,再次开始。所以非常高效的,在三个月之内,拿出三套方案。开始时仪琳为精益求精,前两个月费尽心血设计一套高效率,并且能最大层度提纯内力的功法。 结果定闲和定逸一试,全部摇头,功法虽好,奈何她们对内力的操作达不到那么精细,危险性太大。于是仪琳又花一个月,设计出两套要求相对较低的配套,每一套修炼成功,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提纯内力,从而提高对内力的控制力。 而提高内力的控制力,就能进行更精细的操作,修行更高效的功法。所以这三套功法是循序渐进,完全修成之后,就能达到彻底洗练内力的效果。 虽然知道仪琳对内力的掌控,还有从修行论中看出仪琳对五脏六腑之气,对经脉性质的了解,创造这样的功法不会有问题。但是一套套相当于易筋经、真武道经、紫霞秘籍中不传之秘的秘法被仪琳随意创出,定闲和定逸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节奏下去,她们恒山派不是可以批发神功秘籍了? 在仪琳的护持下,定闲开始修行第一套功法,三天后宣布成功,而第二套功法也没问题,只是以定闲现在的能力,修行起来太过艰难,效率反而不如第一套功法。这三套在核心上面都是一样的,只是运转功法涉及到的经脉数量上有区别,前两套都没问题,显然最后一套也一样。 “这套功法是你所创,你应该给它起个名字。”静室中,定闲调息完毕,睁眼,对着一直守在身边以防她出错的仪琳说道。 名字?仪琳想起前世那些物理学家,经常把自己的姓名作为物理单位,她是不是也要把她发现的内力最小单位命名为‘仪琳力’之类的,然后把‘修行论’改为‘仪琳修行论’或者‘仪琳论’,那么这三套功法就命名为‘仪琳神功’或者‘仪琳宝典’…… “大磨盘。”仪琳最终还是没把‘仪琳神功’说出口,总感觉有些羞耻。三套其实算一套,第一卷、第二卷、第三卷这样分,所以只一个名字就可以。 定闲张张口,最后只是道:“很朴素,很形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不要求她拥有什么文采了,哪怕她读过很多书。 ‘大磨盘’创造出来后,定闲、定逸和定静三个全部都开始修行,这套功法是仪琳创造的这件事情,她们并没有外露,甚至于连定静都不知道。 仪琳整理藏书,发现先人所著的秘籍‘大磨盘’——定闲是这样对定静说的。仪琳问其原因,定闲答道:“大磨盘虽然重要,算得上是神功宝典,但是我们恒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一,还是能够镇压的住。可是如若告知‘大磨盘’是你所创,就势必会牵扯出‘修行论’,‘修行论’的重量,我们恒山派还无法承担。” “我认为大师伯是值得信任的人,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往外传。” “定静师姐和我们不同,师伯和你师傅小时家造横祸,被你师祖收养,恒山派就是我们的家。而定静师姐乃是岳山的大家族赵氏的嫡系,虽然是出家,但血亲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一本修行论,如果用的好,足以成就一个名门大派,能够把其家族的威势推到巅峰。更不用说,写出修行论的你……你要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若别人知道这些事情,为得到你得到修行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定闲语重心长道。 这……仪琳听得,冷汗直冒,原来她的修行论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幸好她一直都是独自研究,东西都存在心里,只有最后才写出修行论。 看到仪琳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定闲又深深道:“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不要用这些东西去考验别人。” 前世也只活了十八年,基本都是在父母庇佑下,在学校的保护中,并未接触什么人情世故,也未真正见识到人心险恶。这辈子十二年,都是宅在恒山上,最多也只去过山脚,平时接触的都是师门中人,不免得心性天真了一些。 不过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真实的没遇到过,在书中、在耳边看到听到的却不少,郑重点头,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我明白了。”看来她的修行论终究只能像那些神功秘籍一样,在门派高层有限几人中流传。 当然,也不是就完全没用,长辈们洞悉修行论,对弟子的指导也更加有针对性,能轻易看出弟子修行中所欠缺的。 这样恒山派年轻一辈的优势慢慢积累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门派也会渐渐强大。 ………… 以仪琳的心智、能力和潜力,现在武学也登堂入室,定闲打算对仪琳进行培养。武功方面她教不了什么,仪琳迟早会超越她,未来能走多远她也无法揣测。但是在见识和对人心的了解上,仪琳还是不足,作为掌门见多识广,能看到大局,这是必须的。 定闲沉思片刻,对仪琳道:“这两年江湖上看起来风平浪静,魔教手脚收敛,正派年轻一辈纷纷出山行走江湖,名望有所恢复。但这只是表面,魔教虽少活动,但是左道人士却活跃异常,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正派中,也不是那么和睦。少林和武当虽然强盛,但在打击魔道上却无所功绩,江湖上与魔教左道对抗的主要还是我们五岳剑派。若以小人之心去猜测,少林和武当是不愿让五岳剑派强盛起来,威胁到他们的江湖地位,让我们和魔教互相消磨。” “这……”仪琳瞪大眼睛,在平时听到的,和定闲师伯现在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师伯在与师傅大师伯闲聊时,也都在说形式大好,斩妖除魔是我们的本分之类的。对于少林和武当的评价也非常高,认为他们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像两根定海神针,维护武林的稳定。可是现在说的,却完全相反,怎么会这样? “就算是我们五岳剑派中,也是分分散散,自从上次华山一役,五岳剑派元气大伤,我们恒山派的真传也十去**。华山、衡山、泰山和我们恒山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实力比起曾经全盛时期,也只剩两三分威势。而与我们相反,嵩山派左冷禅师兄,雄才大略,这些年在他的带领下,嵩山派的声势惊天。其座下十三太保,个个都是一流好手,修为不逊色于我,左冷禅师兄又勇猛精进踏入先天,其威势比之华山派全盛时期更甚几分,华山、衡山、泰山、恒山四派加起来比之嵩山一派也有所不如。” 五岳剑派,是处于平等的位置,左冷禅虽然是五岳盟主,但实际上的权利却是有限。 强大的实力,随之诞生的是野心,以左冷禅的能力又岂能满足于一个虚有其名的五岳盟主的位子。特别是有五岳联盟这个基础,只要耍些手段,在强力之下把五岳剑派合并成一派,真正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也是有可能。 仪琳虽然见识有限,但却不是不会思考,掌门师伯特意说这个,她哪还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风雨欲来,平稳的日子却是没有几年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迎接风暴。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一本修行论,三卷大磨盘,给了我们几分希望。若在风雨到来之前,我们恒山派能出现一个先天,必定能稳如泰山。” 前人对先天的记载也只有只言片语,就算拥有大磨盘,走向打开先天之门的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突破。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勤加修行,希望能把握住机会。 “这些话,出我口,入你耳,不可让第三个人知晓,就算是你师父和大师伯都不行。”定闲没把仪琳当做小孩子看待,正常小孩子也做不到这么逆天。这次的谈话,也差不多是正式定下下一任掌门的身份,她说的这些,也是一个掌门该有的眼界和大局观。 做掌门这种辛苦又不讨好的事情,仪琳自然是想都没想过,只是认为定闲对她非常信任,和肯定她的能力,才和她说这些。 慢慢消化掉定闲师伯的这些话,仪琳抬头睁着大眼睛握拳道:“师伯,我觉得我们的准备可以更充分一些。” 第六章 滚下山 了解师伯和师父的内力性质,仪琳便在心里做出过估算,她们想要修成大磨盘三卷,提纯内力,所需的时间不短。 保守估计,大磨盘每一卷都要花费三年时间才能完全修成,也就是要花九年才能完成内力的精炼。而内力转化为精神力量,要使其达到量变引起质变,从而一定程度脱离人体的限制,这其中的时间仪琳无法做出预估。 当然,她们的内力虽然不纯,但是也起到一定的养神效果,在精炼内力的过程中,也同时进行着养神这个步骤,并不是要修完大磨盘才开始养神。 不过就算无法得知具体时间,仪琳也能从前人的情况判断出,三五年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而现在江湖形势如师伯所说,却是不妙,所以仪琳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办法,直接跳过修行大磨盘的九年时光。 “我可以帮助你们精炼内力。”仪琳如是说道。 让别人的内力进入自己的经脉是很危险的事情,自己运行内力,都有岔气的危险,更何况是不熟悉自身情况的外人。那些内力疗伤,也不是直接让内力在别人体内运行,而是把内力散入别人**,助其疗伤。 因此,起疗伤作用的其实是磨去精神印记的精气,精气是一个人生机的根本之一,普通人体内就存在精气,生产消耗,虽然效率不高但确确实实对人体的健康起无比重要的作用。 若一个人的精气耗尽,也就代表这个人的生机断绝。 而习武之人,内力大成者,内力就代替了精气的作用,能高效的用少量内力维持人体的生机。 当时一个打通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完全消化身体潜藏精气的人,耗尽内力,也就意味着生机断绝。所以内力大成者无论如何都保留一层内力于丹田,维持**的生机。 若不幸让敌人的内力入体,如果是在经脉之中,还能奋起抗争,而若是丹田,则生死掌控与他人之手。 仪琳帮忙精炼内力,其实就是把自己的内力送入她的丹田,以仪琳对内力入微的控制力,强行分解五脏六腑之气。 这其中存在的风险,显而易见,她的性命完全拿捏在仪琳的手中,甚至于可以在她丹田中做一些隐秘的手段,她也无法察觉。 然而听到仪琳的话,定闲首先是不相信,而后看着仪琳认真的小脸,突然想起这个可能,脸上出现的是惊喜之色。甚至于,她根本没想太多,不会考虑其中的危险,如同仪琳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她对仪琳的也是至情之人的感情。 有危险的前提是仪琳心中有邪念,在她心里这个前提不可能成立,也就不会去意识这其中的危险。 仪琳修行时间善短,内力虽然精纯,但量却非常少。定逸和定闲几十年的功力,与她对比之就如同长江与小河,把她们的内力精炼提纯,着实耗费了仪琳不少的时间精力,不过取得的成果,也是可喜的。 内力精纯,可壮大精神,最重要的是对内力的控制能力提升不少。 武功,在于**和内力,技艺雕琢几十年早已达到巅峰,实力之所以不能突破就在于对内力的掌控不足,有一些精妙绝伦的剑招,却只能发挥皮毛的力量。而现在,她们就算几年内不能突破先天,在熟悉自身内力之后,武功也会提升不少。 不免的,她们把自己的实力,和那些站在巅峰的先天比较起来。根据一些记载,还有修行论,可以推断出先天比未入先天者,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内力源源不断。这一点,定闲她们在短时间内,凭借着精纯至极的内力也不会落得下风。 至于剑招,内力掌控到巅峰,能完全发挥恒山剑法的力量,恒山派最上乘的万花剑法,不会比别人差。若有人能把万花剑法练到理论上,万花齐开的境界,比之鼎鼎有名的独孤九剑,太极剑法都不会差。 真正的差距,在于先天者精神强大,对危险的敏感,对生死一线的直觉,以及可能超越单纯**的反应速度。简单来说,先天者,搏杀能力远远超过非先天者。 然而恒山派的武功,重在防守,定逸和定闲都是身经百战者,搏杀经验丰富,一定程度减少差距。 这样估算起来,若是她们两个联手,就算抵挡住一位先天强者也有可能。恒山派所面临的危机,和严峻的局势,就此瓦解一半。只等她们踏入先天,那时,绝对的实力下,一切的阴谋诡计,鬼魅伎俩,全部都烟消云散。 把自己的师父师伯培养成大高手,拥有如此靠山,仪琳心中的大石落下,趴在床上悠闲度日,回到米虫的生活。 定闲有意识的培养,并忽悠仪琳在公众场合中,展露出精妙的剑术,恒山派的弟子们也渐渐明白掌门的意思,私下中,少掌门这个名头已流传下去。 对于这样的传言,定闲没肯定,但也没否认,实际上却是放纵流言的态度。 时间一晃,仪琳的十三岁生日到来,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烦恼,定逸一副‘我家的仪琳终于长大成人’的欣慰模样,把她拉到房间教她这个特殊时期的一些注意事项。而仪琳却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感受到这种事情的烦恼,仪琳不禁产生利用自己对身体的了解,永久性解决这个麻烦的想法。 只是这种事毕竟是人体的自然规律,强行斩断,不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也就是失去怀孕这个功能之类的。 当然,仪琳从未想过嫁人生子,她的犹豫还是出于一种观念,失去这个功能,有种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的感觉,就如同一个男人可以不结婚,但不能忍受自己变成太监。最终仪琳还是没狠得下心,再怎么也是自己的身体,还要用几十年,不能就这样糟蹋了。 “仪琳成为大人了。”定闲笑眯眯地说道。 仪琳沉默不语,在这个年代,十三岁的女子,确实算是大人。甚至有一些人,在这个年龄都已经成婚生子了。 只是对仪琳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她上辈子就已经成年。 “上个月,你已经打通十二正经,内功小成。”定闲继续说道,仪琳有些疑惑,说这些做什么?定闲不等仪琳问什么,又说道:“万花剑法你也练得炉火纯青,天山掌法更是远超过师父师伯,比起我们,所欠缺的也就是一些搏杀经验。” “您的意思是?”仪琳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盛,似乎,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恒山派的弟子,在内功小成,剑法纯熟之后,都会被安排下山历练。不过我看你好像没这个意识,可能是你被师姐们至少十六七岁才下山给误导了,下山历练所看的不是年龄,而是武功。” 定闲眼神很平静,让仪琳下山历练,她也经过一番挣扎,仪琳的年龄还是太小了。然而,仪琳虽然年龄小,心智却远超她的那些师姐,武功更是直追她们这一辈,一直在恒山中已经不适合她成长。恒山太安逸,仪琳在人情世故、处世为人之道上,太过单纯。一般的门派弟子,这样的心性也不差,但是仪琳是她预定的下一任掌门,自然不能这样。 宅在恒山十三年,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外面对她完全是陌生的世界,仪琳不禁有些恐惧。 为了不离开恒山,仪琳毫不犹豫的抛弃男性的尊严,扮演出一个柔软的小女孩的样子:“师伯,我还小。” 可怜兮兮的表情,软绵绵的声音,撒娇的语气……这样子的仪琳,确实对定闲产生十二分的杀伤力。她心中不忍,对仪琳的爱护知心,想要一直保护仪琳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嘴巴微动……看到定闲有改口的趋势,仪琳满目希冀。 “给你三天时间做好准备,三天之后下山。”定闲闭上眼睛,淡淡道。 三天时间,仪琳并没有用来做准备,而是用尽一切撒娇手法,厚着脸皮缠着师父师伯,甚至于正打算闭关的定静大师伯,大师姐和二师姐,都没放过。只可惜,这次定闲师伯是铁了心,定逸怕自己不忍心,直接闹失踪,让仪琳找不到人。 直到三天之后,定闲把细心准备好的包裹和她曾经的佩剑交到仪琳手中,仪琳才真正认识到定闲的决心。 认清现实之后,仪琳放弃挣扎,毕竟是再世为人,拥有一个世界的眼界作为底气,仪琳选着了面对。依依不舍地看着师父师伯,仪琳突然脑袋一抽,她对定闲掌门和躲了三天的定逸师父屈身一拜:“爹、娘,一年之后,孩儿定会安然归来,你们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目送仪琳离开,直到仪琳的身影离开视线,定闲才喃喃道:“爹,娘……你把我们看做父母,我们亦是把你看做儿女。”然后突然一笑,对定逸道:“孩子他爹,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 “这点小风不碍事。”定逸定定地看着仪琳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而后才意识到定闲说了什么:“师姐,为什么我是爹……算了,这不重要,师姐你说仪琳一个人下山没问题吗?我认为第一次下山,还是我陪着去比较好。等仪琳有经验了,再让她一个人下山,也安全一些。” “不用担心,没问题的,仪琳这孩子聪慧过人又心细如发,行走江湖所要注意的,我也早已叮嘱过她。而且她虽然在我们面前天真无邪,但在外人面前,却有很强的防备心,不至于被一些小人手段暗算。明面上的就更不用担心了,以仪琳的武功,就算在我们手下都能全身而退,江湖年轻一辈,更是没几个有资格做她的对手……” 掌门人必须要有一定的阅历,还要有独立面对困境并解决困难的能力,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仪琳摆脱对她们的依赖。 第七章 科普中 下了山,仪琳茫然四顾,离开恒山,她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该去哪里。 发呆了半响,仪琳才想起定闲掌门的交代,此次下山并不是让她漫无目的地跑,而是带着任务。三个任务,第一个,在三个月内到福建一趟,替她给一位武林前辈送一封信。第二个,寻找故人遗孤的下落,可以从武林前辈那里找到线索。第三个就是,跑去华山、衡山,嵩山,泰山五岳剑派其余四派去露露脸,刷刷存在感。 翻翻包裹,里面有两套厚实的新衣服,干粮,一些日常用品和一小袋碎银子,还有一张简陋的地图。 那么,就去福建吧,仪琳看下地图,辨别一下方向,出发。 走了几十步,她停下脚步,看着手上的剑,虽然不重,但一直拿着……好累,想想,她直接把剑绑在包裹上背着。反正她一个小尼姑,估计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山贼来打劫,就算遇到危险,以她的轻功也能跑掉,跑不掉以掌法应敌反而能发挥出实力。 如果说跑不掉,掌法也不是对手,那时候也就代表她无法留手且是生死关头,就算是再不愿伤人,也只能出剑。 所以说,她这把剑真正是——不出剑则已,出剑必见血……好吧,没有计划好,第一晚天黑时却在荒山野林中,这个时间赶路可不安全,只能勉强找个地方过一夜。所以她这把宝剑第一次出鞘,是用来砍柴,还好仪琳的力道巧妙,且用内力保护剑身,否者这柄剑过不了几天就要变坑坑洼洼了。 仪琳叹一口气,生火取水,烤个馒头啃着,看着夜晚的星空面色忧郁。 下次一定要问清楚路程,她又不是真正清心寡欲的尼姑,出门在外何必亏待自己。赶路的时候,看时间差不多就在客栈停留下来,反正时间也不急,每天还要烧水洗澡,整天赶路不洗的话很容易就发臭。在恒山的时候,她就有一个私人浴桶,每天烧水洗澡。 她内力小成,一点寒冷倒是不怕,只是怕这些河水中有什么寄生虫之类的,现在的医疗条件又这么差,她还是忍一天好了。 吸取教训,吃好的,住好的,过了半个月,仪琳悲伤地发现身上的钱没剩多少了。 定闲师伯准备的盘缠不算少,不去住那些最好的房间,不去吃那些精致的菜,还时时买些水果,弄点纪念品之类的,这些钱还能用很久。只是仪琳上辈子从未过过苦日子,来到恒山虽然不算富裕,但恒山中东西也算齐全,没为钱财方面担心过,自然不愿意过那种紧巴巴脏兮兮的日子。 况且女儿家娇嫩的身体和男儿身不同,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如果不吃好喝好,补充好营养,搞好个人卫生,不小心可是要受苦的。 得想办法赚钱,她一个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的文明人,岂会被区区钱财难倒……经过一夜深思,仪琳发现不妙。有句话叫做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她比这个时代的人都不知道领先了多少步,如果做出什么不符合时代又引人注目的事情……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她还是比较喜欢过那些平和的日子,撑过一年,回到恒山,她又可以继续过逍遥自在的米虫生活。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也就是过了二十四分之一,十二个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只要坚持一下忍耐一下,定会海阔天空。 暗暗为自己打气,仪琳掂量一下自己的小钱袋,还能坚持几天,便要走进客栈。 “饭菜有毒!这是黑店!”客栈内传来一声大喝,仪琳顿时停下脚步,在这种四下无村落,只有孤零零一栋客栈的地方,仪琳本就比较警惕小心,当下更是警觉起来。 不过仪琳人虽然不算胆大,但艺却不低,若一心逃跑,这个江湖中能追上她的人也没多少。 带着点好奇,探头往客栈里面看去。 此刻客栈中,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个劲装年轻女子站在凳子上,手举一枚银针,仪琳看出银针的尖端已变为黑色。 客栈中的客人不少,右上角一桌子走镖的人,身上配着刀剑,凝视着那个女子。邻桌的几个人,看穿衣打扮是过路的商户,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观察众人神色。还有几位,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闻言立即把口中的食物吐掉,手握紧剑柄,随时准备出手,正冷冷地盯着掌柜。 众人中,还有两人比较特别,应该说在这个环境中比较特别。 别的人都如临大敌,只有那桌的蓝衫青年和一个已有几根胡子发白的老人,还在慢悠悠地吃着饭,好像不担心食物中有毒。 那个掌柜颇有胆色,或者说有所依仗,不紧不慢道:“本店落地十载,在这前不着后不着店的地方,与人方便。不说这是多大的功德,毕竟你们付账,我收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但这十年来,接待的武林英杰,豪商贵客不知凡几,也从未出现过有接待不周的情况,掌柜的更是没有做过一件昧着良心的事。你这小丫头,一句话,便要毁掉客栈的十年声誉,甚至可能祸及人命,实在是欺人太甚。” 劲装女子眉头一挑,高举手中银针:“我不管你什么声誉,又接待过什么人,在饭菜中下毒,害人性命,如此黑店,还说不得了?本姑娘今天就为民除害!” 话音一落,劲装女子锵的一声,长剑出鞘,直指掌柜。 其他江湖人士也纷纷站起,金属摩擦的声音锵锵锵地响起,眼看就是一场厮杀。这时门外却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延绵不绝,清脆中更有带着浑厚,江湖中人心中一凛,好深厚的功力! 众人往外一看,却是一个光头小尼姑。 仪琳观察之后,顿时明白是什么回事,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避免一场由鸡蛋引发的血案,她不得不走出来,到劲装女子身边问道:“你还有银针吗?” 持刀剑的几位,未明白仪琳的来意,暂时不敢动手,而仪琳长着一张既漂亮又温和善良的脸,容易给人好感,不会给人什么压迫感。劲装女子点点头,掏出一个银针袋,里面有几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仪琳抽出一根,伸手把桌上的鸡蛋掰开,针刺入蛋白的部分,抽出,颜色不变。 小尼姑的奇怪举动引起众人注意,劲装女子更是神色一变,盯着仪琳手中的银针。 “银针试毒不能算是完全错误,对于现在的平民百姓来说,若起了歹心想要害人,无色无味又能从药铺中买到的砒霜,确实是最常见的毒药。银针遇砒霜变黑的原理却是,砒霜的生产中由于技术限制,不可避免的含有少量的硫,而白银遇硫则会化为硫化银,硫化银就是黑色的。”仪琳环首四顾,见周围的人都在认真听她的科普,没有意外,这个世界的人对知识有着非凡渴求,无知就想要知道的更多,更不用这种说不定能救命的知识。 有时候,几条隐秘的知识,能受用一辈子,甚至以此为生。 “但是,也不能迷信于银针试毒,它有很大的局限性。江湖中流传的千百种致人死地的毒药,真正能用银针试探出来的只是少数,更多的需要从色香味上面分辨,无色无味的毒药还是不多的。而能使银针变黑的,也不一定是毒药。”仪琳说着拿起鸡蛋黄,然后把银针插入:“比如说鸡蛋黄,蛋黄中也含有少量的硫,一旦遇到银也会生成硫化银。”仪琳把银针从鸡蛋黄拔出,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银针就变为黑色。 话毕,也不等结果如何,仪琳走到柜台旁:“掌柜,要一间上房。” 吃的东西,仪琳还能勉强一下,条件不好啃馒头也能熬一熬。可是对于住处的要求,至少要看起来干净整洁吧,至少被子没有什么臭味吧,至少床单上没有可疑的痕迹吧。她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高,却需要在住处上花大量的钱财,这都是时代的差距啊。 “好嘞。”掌柜感激地对仪琳一笑,他虽然不是怕事的人,不过做生意总是以和为贵,对替他说话的仪琳他自然有好感,马上让小二领她去最好的房间。 仪琳还未走,那位淡定吃饭看戏的蓝衫青年便施施然走到劲装女子桌前,瞧着眼中还有疑虑的劲装女子——其实毒是下在蛋黄中,小尼姑和黑店是一伙的之类的。他右手捻起被仪琳掰开的鸡蛋,撕开一半,几口吃下,点点头:“味道不错,鸡蛋很新鲜。” 说着把剩下的全部吃掉,拍拍手,走到仪琳身后,躬身道:“在下刘明月,学医十余载,也发觉古医术中银针试毒之法所用范围有限,时灵时不灵,有时一些无毒之物也能使其发黑,对江湖中千奇百怪的毒物,更是毫无效果,只得摒而弃之。今日听君一席话,方才明了这银针试毒的道理,乃是银遇到毒物中的硫的结果。想来,古时民风淳朴,毒物甚少,银针试毒之法以足。而现今,人心就如同那些千奇百怪的毒物,已非区区银针能探出来,可悲,可叹。” 第八章 夜将临 看来是个文化人,这时候的文化人就是有种悲春伤秋的情怀,不过是给他科普一下也能想这么多。 仪琳点点头,你慢慢感慨吧,我要走了,转身上楼。 “等等,请问小师父能否告诉在下,为何银针遇到硫会变为硫化银?”见小尼姑意外的冷淡,刘明月连忙停下伤感,开口问道。 噢,还是一个有科研之心的文化人,难得难得。仪琳转身,眼神深邃,配合刚才显示出来的功力和知识,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你知道为何盐粒能化入水中,而砂砾不能?你知道为何木头燃烧,有的化为碳有的却成为灰?你知道为何,铁放久了会有铁锈,铜放久了会有铜锈,而金却未闻有金锈?” 刘明月刚要回答,却张口说不出话,这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是经小尼姑一问,与银遇到硫变为黑色的硫化银这件事联想一起,他顿时心中一颤,难道这些都是一个道理?如果这些他认为的理所当然,不是理所当然,而是蕴含着什么道理,那么……摇摇头:“不知。” 见到刘明月带着期待希冀的眼神,仪琳顿一下:“我也不知,不过我想,千百年后的后人应该能知晓吧。” 疯子会被绞死的,会被烧死,会被淹死……想到几百种可怕的后果,仪琳压制住显摆的念头,没有说出什么化学物理的知识,只是稍微提点一下。在小二的带领下走进自己的房间,锁门,顿时安静下来,稍作休整。 先洗澡呢还是先吃饭,经过三秒钟考虑,仪琳决定洗澡。肚子的饥饿可以忍忍,身上黏糊糊的感觉绝对不能忍!为了在天黑之前到达这个客栈,她可是全力赶路,路上沾染不少风尘,又流了一些汗,难受的紧。 等仪琳换身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地走下楼的时候,发现那些人大部分还在吃饭。 也是,这里只有这么一家客栈,也没有别的可以放松的地方,只能在这里吃饭喝酒聊天。而这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各自都有一些独特的见闻,互相交流信息说说八卦,也比守在房间里来得好。仪琳要了一碗素面,便找个位子坐下,听听闲话,增长见闻。 她环视一圈,发现刚才那个傻妞,呃,就是那个用银针插鸡蛋的劲装女子,和她身边的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都不在客栈中。 在素面端上来之前,她也了解到,那个女子是自觉没脸待在这里。因为自己的无知,使得这间客栈差点遭遇灭顶之灾,有羞耻心的人自然无颜面对掌柜。这里前后无村无店,他们肯定只能在外面露宿一宿,看她当时饭都没吃一口,不过来这种地方,应该有带干粮吧。 仪琳对于那个女子倒没什么恶感,虽说做了一件蠢事,差点酿出大祸,但其本性不坏,用意也是好的,但愿她能够吸取教训。 “生火,把包里的馒头拿出来烤烤。”客栈的侧面,劲装女子蹲在墙角,中年男子抱着一捆柴放到地上,准备搭个架子。 劲装女子脸上尽是郁闷之色,叹一口气:“又搞砸了。” 中年男子停一下手,看了一眼劲装女子的脸色,安慰道:“没事的,初出江湖,没什么经验,总会遇到一些让人难堪的事情,遇多了也就有经验了。” “那师父也是有经验的吧,当时就不会提醒我一下嘛,如果没有那位小师父出面,我可就闯下泼天大祸了!离开的时候,我心中紧张羞愧难耐,只是稍微道歉一下就跑出来……”劲装女子说着,眼睛微微发红,声音有些哽咽:“师父,你说我是不是要跪下道歉,毕竟差点害了他们,就算他们要我的性命都不算过分。” “哎……”中年男子拍拍劲装女子的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蛋黄会让银针变黑这种事情,就算在江湖行走多年的为师也只是偶然间听说过,也没放在心上。你应该想想,如果是真的遇到黑店,你这番举动可是在救人,只是以后要多学些知识,积累经验,遇事先思考再动手。” “可是,现在想想师父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犹豫,也没有试毒之类的,应该是知道这间客栈没问题的吧。”劲装女子又问道。 她师父放下手中的柴火,蹲在她面前,郑重道:“这就要看江湖经验了。进入这家店之前,我就听说过这里。第一,这里是十年老店,这十年间并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更没有人在这里遇害或失踪。第二,我来这里的时候也稍微探一下情况,掌柜的、小二和大厨都是熟手,不是临时冒充做劫财害命之事的人。第三,也就是察言观色,吃饭时,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对的神色,也没有不恰当的言行。” 看着师父举起的三根手指,劲装女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行走江湖,没有几个人真正傻到她这样,得知银针试毒之法后,就在住客栈的时候都要试一试,这种方法即得罪人又愚蠢。 见她理解,中年男子又接着和她说了一些道理。 其实在一些老店,一些名声在外的店中,并不需要如此。她初出江湖,又没什么仇人,不会有人专门花大代价去对付她。江湖虽然险恶,但是来往无不是为名为利,对那些店家来说名声口碑就是最大的利益。 至于那些人物传记中,一些江湖人口中,黑店,下毒之类的事情,毕竟是少数。 其中,真正可能有危险的,也是那些荒野处无名的店铺,倒是可能做些无本的买卖。那些县城中的店面,这种声名在外的客栈,基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只是在看人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就是,做亏心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一点不自然之色。 她师父又趁此机会给她传授江湖经验,她认真记下,平时虽然记不住这些东西,现在却是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师父,我觉得我们离这里远一点比较好。”劲装女子突然说道。 呃,中年男子停下讲话,看着四周,没什么不好的:“这个地方连破庙都没有,我们在这里,好歹能借助客栈挡挡风,比在别处吹冷风强。” 劲装女子点点头:“有道理,那师父就在这里吧,我换个地方。” 在她心里,还是十分亏欠掌柜的,只是他们穷得很,无法用银钱赔礼。但是,住在这里借助客栈挡风,让她有一种占了掌柜的便宜的感觉。本就有所亏欠,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托庇于客栈之下。 她师父倒是无辜,被她牵连不能住客栈,只是借客栈挡风,没人会指责,也没人有理由指责。 看着他徒弟离开,白闭凡无奈苦笑,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脑筋。然而,也正是由于她的死脑筋,她的真情重义,她对正道的坚持顽固,才会让他收她为徒吧。毕竟在如今越来越急躁的江湖中,这样的人才是最可贵的。 白闭凡又抱起柴火追上:“乖徒儿,慢点,等等为师。” 仪琳竖着耳朵,慢悠悠地吃面,别说,这里的面还真不错,虽说是素面却也鲜香美味。仪琳稍微夸奖几句,那位小二便告诉她,这碗面是掌柜的亲自下厨给她做的。当年掌柜的在这里开店,厨房掌柜小二全部都是一个人,客栈也只是个小棚子。 后来,掌柜收留了现在的大厨,这位大厨可不是厨房出身,手上那点厨艺还都是掌柜一手教出来的。 小二与掌柜有点远房亲戚关系,在掌柜的生活富裕之后,就让他过来帮忙,也能混口饭吃,比在家乡不知什么时候饿死在哪个角落强。 仪琳淡淡点头,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只是见一面的人。不过仪琳对掌柜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从刚才面临危机的沉稳显示出胆识,小二的描述中,也可知他的心胸不错,心中也有善念。至于小二在说谎,呵呵,对她一个过路的旅客,一个小尼姑有什么理由说谎。 “小师父是一人独行?”刘明月端着酒壶和一叠小菜坐在仪琳对面。 废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仪琳翻个白眼,对这个明显没话找话的人,仪琳表示我们不熟。轻轻嗯一声,继续吸面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吃到称得上是美味的食物,自然要一根一根细细品尝。 “不知小师父来自何方,又要去往何处?”像是没看到仪琳冷淡的态度,刘明月热情满满地问着。 关你什么事?仪琳继续无视,嘴里嚼着一块香菇,好吃。不知道掌柜的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没有味精的年代,明明只是素面,竟然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轻轻咬断面条,口中感受其惊人的弹劲,喝一口鲜汤,再夹一块菜……仪琳心中感动,也许在这里多住两天也不错。 被干脆的无视,刘明月也不恼,继续说道:“小师父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却深不可测,学识惊人,再加上背负着剑。小师父应该出身名门大派,是水月庵,还是断尘门,又或者是恒山派?”他说话时,眼中却注意着仪琳细微的神色变化:“不对,能培养小师父如此人才的,只有名震天下的恒山派,其他门派断无可能!” 第九章 江湖闻 这马屁拍的也太明显了!定是他说到恒山派时,她的眼神变化被瞧见。 尽管如此,但仪琳心中还是很受用的,应该说刘明月拍马屁正拍到点子上。对于仪琳来说,恒山派是她的家,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根,里面有她最爱的人,有那些可爱单纯的师姐们。一个名震天下的恒山派,就把她在乎的东西全部概括进去,就算她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嘴角还是不自觉的弯起,眼睛流露出笑意。 “算你有点见识。”仪琳嘴中含着面,有些含糊道。 说罢,仪琳也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可能,有那么一些灿烂,大概会破坏她高人的形象。 于是乎,仪琳埋头吃面,这面越吃越好吃。 终于破了小尼姑冰冷冷的对外的面具,刘明月眼睛一眯,继续道:“这恒山派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名门正派,而打下赫赫威名的,是派中的三位高人,即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恒山三定。一般的名门中能出现一位顶尖高手,便有资格称雄于江湖,出了恒山三定的恒山派,可谓是名门中的名门啊。” 就算仪琳把脸都埋在碗里,这些话还是不免飘进她的耳中,不由得动了动耳朵,仔细倾听。 看着仪琳耳朵一动一动的,明明在乎的紧,却又装模作样,让刘明月笑意都差些浮上脸。咳嗽一声,平复一下脸上肌肉的抽动,看着仪琳圆润的光头道:“这恒山三定,能有这么大的名声,并不单单是其武功高强,更为重要的是她们的为人处世,乃是正派人士的楷模。恒山定静师太胸襟广阔,淡薄名利;掌门定闲师太慈悲为怀、见识不凡;白云庵庵主定逸师太,外刚内和,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每一位都是一等一的人杰。”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刘明月瞧见仪琳由于激动,身体微微颤抖的样子,立即加把劲,侃侃而谈起恒山三定在这些年做过的一些大事,话语中极尽推崇,大有把这三位视为指引人生道路的明灯的意思。 这人才见面不久,就一直拍马屁,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一个小尼姑,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人窥视的——仪琳心中搞明白,刘明月这样拍马屁绝对是有所求。 虽说如此,但终究这人的态度不错,话语也可堪入耳,既然讨得她欢喜,那就勉强听一听他想要做什么吧。仪琳抬头,看到四周没其他人注意这里,才小声道:“虽然你说的只是实话,但是这个世界上能说实话的人却不甚多,会说实话的人,算不上什么大坏人。” “在下当然不是坏人,在下身为医者,只有救人,哪有害人的。”终于不再无视他,刘明月抓住机会问道:“敢问小师父名讳?” “我叫仪琳,家师定逸师太。”仪琳说完,得到的只是久仰定逸师太大名之类的客套话,却没如她意料之中,对她有所求,想要知道什么。仪琳歪歪脑袋,难道这家伙费这么多口舌,拐弯抹角的,只是为打听她的名字?奇怪的人。 闲聊之中,仪琳渐渐发觉,刘明月为人还算风趣,似是看出仪琳初入江湖,便为她介绍在场的江湖人。 “喏,那一桌就是福威镖局的人,福威镖局的人手上本事一般,不过生意却做的不小。福建往南到广东,往北到浙江、江苏,这四省的基业乃当年绝世强者林远图闯出来的。不过这生意,却不是单单凭着武功,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武功不及林远图一个零头,却闯下山东、河北、两湖、江西和广西六省的天下……” 刘明月做个大概介绍,然后指着那桌一个喝着小酒的消瘦青年道:“那位虽然做着镖师的打扮,但实际上,却不是镖师,嗯,应该是这趟镖所保的人。” 仪琳仔细一瞧,那人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其手上的茧子看得出是习武之人,眼神时不时注意四周的习惯,应该是镖师的特征才对。咦,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是发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还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看的好像是刘明月。 马上转头,也许只是偶然吧,毕竟刘明月说话的声音不大。 “如今天气不算寒冷,在镖师的规矩中,除了严寒时一些年老气衰的镖师会喝几口酒活血取暖,其他情况,镖师是滴酒不沾的。”看出仪琳的疑惑,刘明月解释道,而后又道:“他身份应该不简单,背上的麻烦也不小,这才如此打扮。” 原来如此,长见识了,这些都是以后行走江湖的资本,仪琳继续倾听。 “那个袖子破了一个口子看起来十分落魄的人,应该就是毒师石万忠。这毒师之名,与真正的毒无关,昔年,他武功有成之后,为报灭门之仇,用了一些毒辣的手段,因而得名。实际上却不是什么恶人,至那之后,未曾听说他有出手伤人的劣迹。” 毒师不毒,江湖中人不能以貌取人,亦不能完全以外号看人。 “背着两把剑的人,名叫百山,是双刀上人的弟子。不过嘛,他这个弟子爱剑如命,不喜刀,硬是把他的成名刀法练成剑法,也算是奇人。” ……对江湖中的消息,他如数家珍,侃侃而谈,这间客栈大半江湖人的来历背景一一道出。仪琳也是好奇,刘明月,他自称是位医师,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又怎么可能对江湖事如此熟悉?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仪琳忍不住问道。 “就如同你是一个普通小师父,在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刘明月意味深长道。 仪琳脑袋转的还算快,不一会儿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实际上却是在说,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尼姑,他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医师。当然,要认为刘明月不普通的前提,是她自己就不普通,而她能有什么不普通的呢?在刘明月眼里不普通的,应该是她对银针试毒原理的了解,还有故作高深的那几句话。 所以说,这个家伙绕来绕去,还是为她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而来……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她不清楚其原理这句话,真是敏锐的人。 “你说我今年几岁?”仪琳问道。 “大约十二三岁,勉强算得上是一位少女……”说到这里,刘明月一拍额头,他这种人不重外表只重内在,与仪琳交谈几句不自觉忽略了她的年龄。一个十二三岁,刚刚脱离幼童之身的少女,就算有一些不凡,又怎么可能真的有多深厚的学识。 刘明月苦笑一声,拱手:“抱歉,是在下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仪琳有口无心地安慰几句,算是原谅他的纠缠。实际上,她还在心虚着呢,这句话虽然不是说谎,但也是刻意误导……才离山半个月,她已经变得不再纯洁了吗?仪琳陷入自哀自怜之中。 算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想了,再想下去面都凉了。 吸口面,喝口汤,仪琳听到有人接近的声音,抬头一看,这不是刘明月口中那位打扮成镖师身上背着不小麻烦的人?吓,难道是因为被刘明月戳破秘密,打算来解决隐患……刘明月这个人虽然有些心机,会耍些心眼,但也不像什么坏人。最重要的是,他表现出来风度和礼貌,在她这半个月见到的人中,独此一位。 如果真有危险,是不是要出手救人……打架是不好的! “请问,阁下可是鬼医传人?刘明月先生?”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消瘦青年走到刘明月身后,十分恭敬地问道。 刘明月转身站起,细细端量消瘦青年,而后点点头,请他坐到一旁。消瘦青年见到刘明月承认身份,面露喜色,带着几分激动,坐到旁边。刘明月伸出手,他立即拉起袖子,把手放到桌上。刘明月轻按脉搏,同时问一些情况,消瘦青年一一作答。 “你这是身中寒毒,烈酒虽然能暂时压制毒性,但也会渐渐破坏脏腑功能,消耗元气,不宜常饮。”诊断病情之后,刘明月缓缓说道。 被病痛折磨多年,今日竟然在此巧遇名医,轻易就看出他是中寒毒,消瘦青年心中升起希望,激动道:“先生,这毒可能解?”他也知道多饮酒不好,只是寒毒深入骨髓,拜访过不少医师都对其无能为力,只提出可以用烈酒来压制,也可缓解寒毒发作的痛苦。 刘明月沉默半响,在消瘦青年心渐渐凉下来时,他才幽幽一句:“很难,需要长期治疗。” 那就是能治!消瘦青年心中一喜,正要感谢的时候,却又一顿。长期治疗,他现在的处境,还有时间给他疗养伤势吗?而且,他有要事不能停留,总不能让这位名满江湖的名医跟随他一起,帮他治疗吧。 愿意出手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他还没那个面子让刘明月随身治病。 “不愿出手就直说,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凭你鬼医传人的名头,区区寒毒又算得了什么。谁不知道你的天蜜丸能解百毒,还不是认为别人区区一条贱命不值得你付出一颗天蜜丸,如若这位兄台能拿出让你心动的钱财,估计他不用提你都会双手奉上天蜜丸吧,呵呵,虚伪的人啊。”一人摇头晃脑地走来,阴阳怪气道。 仪琳看一眼,就直接心生恶感,虽然长相看起来憨厚老实,但这话,实在恶心人。 第十章 夜色里 刘明月不是初出茅庐之辈,自然不会去和这种人争辩什么。 他瞅了一眼,而后回头,就当没看到,与这样的人生说话,还不如和小尼姑聊天有趣:“仪琳小师父,不知你此行目的何处?” “我打算去福建,找一个人。”仪琳也非常配合,对于这种恶心的人,你越理睬他越兴奋,最好的处理方法自然是无视。刘明月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勉强算她少数能看得上眼的人,就稍微配合他无视那家伙。 “咦,真巧!在下也要去福建,不如我们同行?”刘明月眼前一亮,有些惊喜道。 仪琳连忙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要,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一个人挺好的。”一个人的话,万事随己,想走就走想停就停,逍遥自在。人一多,个人的习惯啊,各自的性情啊,都会发生碰撞,难免要妥协。 比如,她不喜欢住野外,甚至于没找到干净的上等房,她都不愿意——下等房的被子都是臭的!给她留下十分大的心里阴影面积。 再比如,虽然是赶路,但她时间多着并不急,遇到什么不错的风景,也可以停下来走走看看。如果能遇到什么有趣好玩的事情,她也不介意多停留几天,总之她并不是纯粹赶路,更多的是游玩的性质。 她不愿意迁就别人,所以一个人才是最好的。 “出门在外,多一个人,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不需要,我一个人就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况且,我一个出家人,能有什么麻烦,不需要照应。” “这一路,不免得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从这里到福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肯定会遇到一些小人。当然,仪琳小师父武功高强,自然不惧什么小人,但是也是麻烦不是?若我们同行,这些小人啊,不是东西的东西啊,全部都帮忙打发,不扰小师父的清净,如何?”刘明月笑着说道。 ……仪琳承认,她看错了,这人虽然有气度,但也不是泥菩萨,被人招惹,也不会就这样忍下去。当然,他这样的人如果和那恶心的人去辩解什么,也太降低自己的格调。所以就这样,指桑骂槐,说仪琳在路上会遇到小人,其实是在说他自己在这里遇到小人。 “不如何。”虽然看出他的意思,仪琳还是不松口:“我是出家人,钱袋比我的脸还干净,更是没什么名气,虽然智商、才华、武功、人品道德都是一等一的,但我低调啊,别人并不知道我有多优秀。就算有一些小人,一些不是东西的东西,也不会招惹我。你就不同了,虽然比我差一丢丢,但也算是人才,又有鬼医传人的名声在外,最容易招惹小人。如果和你同行,那才是自找不自在。” 刘明月嘴角一抽,这小尼姑,脸皮之厚都快赶上他了! 除去其中的自夸,她话中的道理还是正确的,天才总是招人妒忌,他感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个貌似忠厚,实际浑身充满阴阳怪气的人,见刘明月不理睬,也没有他是多么不招人喜欢的自觉,继续在一边叽叽歪歪。刘明月话中的讽刺,他不知是没听出,还是不在意,冷笑几声,怪声道:“伪君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真是恶心。” 这些话,刘明月和仪琳都采取无视的态度,而当事人消瘦青年却微微有些动心。 尽管他也明白,这时候说不合适,有种附和那小人说法的意味,但是这样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他也不愿放弃。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支支吾吾地对刘明月道:“刘先生……这个,在下还有些身家,如若能求得一颗天蜜丸……” 消瘦青年还未说完,刘明月便挥手制止,皱着眉头不悦道:“难道你也认为这个世上有什么能解百毒的药物?毒药千千万,里面的道理更是无数人穷极一生也探不尽,不明毒理又岂能配置出解药。天蜜丸也只是适用范围相对广一些,能压制或削弱一些常见毒药的毒性,怎么传到外面就成了能解百毒?” 道理如此,消瘦青年一想就明白,先前的失态不过是久病之人,心中多存在的一丝幻想。 他讪讪一笑,小心翼翼道:“那么我身上的寒毒……” “你身上的寒毒可不普通,服用天蜜丸,最多也如同烈酒一样,稍微压制一下寒意。且这天蜜丸制作不易,更是不能长久保存,这样的天气只能存放七天。我这次要赶路,没带什么药物,自然身上也不会有天蜜丸。”刘明月干脆地打断消瘦青年的话,他明白被病痛折磨的人的痛苦,也没去计较他的无礼。 消瘦青年闻言,眼神渐渐暗淡下去,猛灌一口烈酒,然后似是呛着,剧烈咳嗽起来。 天蜜丸?似乎是好东西,仪琳问了一下其中的原理——她早已给自己定下一个长期研究的课题,那就是研究医术。 从中医中了解一些案例,还有其中治疗的道理等等,把其中的道理翻译成她自己所能理解的。对人体五脏六腑之气还有精气,进一步研究,全力的发挥内力在疗伤和养生上面的效果,她不仅要活得久,还要试试能不能青春不老。 这是个有武功的世界,有青春不老的传说,甚至于不仅仅是虚无缥缈传说。据她师父说,她的祖师曾经去过中原武国一次,那里的武学超乎想象,强者无数,就有活着的青春不老的人物。仪琳想啊,如果真有这样的武学,原理肯定都是基于内力的应用,只要有时间,她也能研究出来。 刘明月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仪琳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两人聊了许久,停下之后,刘明月发现消瘦青年还在一旁沉默着,叹一口气,让人拿来笔墨,给消瘦青年开了个药方。 “这个方子你只能服用一个月,之后就不要再喝了。你要明白,你的寒毒缠身多年,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想要完全根除,必须分为多个阶段,每个阶段的情况不同,方子需要视情况而定。像我开的这个方子,对目前的情况来说是良药,在之后几个阶段中,就有可能是要命的毒药。所以,谨记,一月之后停止服用。接下来我与福威镖局会有些来往,到你能放下手中事务静心养病时,可以通过福威镖局联系我。” 消瘦青年自不用说,感激涕零地收下,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见消瘦青年如此,也不再自讨没趣,嘀咕几声后离开。 碗里的面已经吃完,仪琳看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便上楼休息。 刘明月目送仪琳上楼,摇摇头,饮尽壶中的酒,把酒壶随意放在桌上,人走到门外,遥望远处野林。良久,他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道:“有趣的人都已经离开,无趣的人都还在,走了,走了,福伯,我们也去休息吧。” 在他眼里,也只有自恋小尼姑仪琳,还有那位莽撞的正义女子,算是有趣的人。而其它人都不过是在红尘世俗中,沾了一身黄泥土的人。 如此多是无趣之人的世界,今天却在这家小店中,遇到两个有趣的人,难得,难得。 回到房间,仪琳开始每天的必修课,分解经脉中的五脏六腑之气。 夜渐深,仪琳收功,闭眼躺下休息,她没有睡得很深,对不熟悉的地方,她始终保持几分警惕,如果房间中多出陌生的气息,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醒来。 有人睡着,自然也有人睡不着。 醉意已去,刘明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窗外,月亮很大很圆。他眼中无神,却是在思考着小尼姑说的那些话,他直觉告诉他,那几句话,并不是那么简单。只是,事实又提醒着他——一个小女孩不可能有太高的学识,就算懂事以来就泡在书中,脑袋里又能装多少东西? 时间如流水,在滴答声中消逝,刘明月也在迷迷糊糊中,半睡半醒着。似乎,虽然眼睛闭着意识也模糊,但他的脑中却一直在思考。 天蒙蒙亮时,他突然睁眼,自语:“对了,我想到了!”说罢,直接也不穿外套,就匆匆套上鞋,向仪琳所在的房间跑去。 第十一章 扰清梦 刘明月疾走之时,敏锐的感觉前方有东西,旁移一步,定眼一看,却是昨天那个阴阳怪气的人。 差点与刘明月撞上,他也是心惊,额头上冷汗冒出,看着刘明月目光闪烁。见刘明月穿着里衣,一副刚从房间出来的样子,松一口气,骂骂咧咧道:“你没长眼啊,还是说你这个鬼医传人长的是一双鬼眼,只看得到鬼,看不到人?” 茅厕里的虫子,看着都觉得恶心,刘明月捂住鼻子,远远绕过去。 走到仪琳的房门前,稍微整理一下仪表……穿着里衣跑出来,也没什么仪表可言,敲敲门:“仪琳小师父,醒了没有?” 半响,没有动静,他继续敲门,啪啪啪的,扰人清梦。 “谁?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仪琳迷迷糊糊中,回应了一句,马上又进入睡眠中。虽说有警惕心的,但没感觉到房间内进入什么陌生的气息,她还是不会惊醒过来的。特别是这种凌晨的时间,是睡得正舒服的时候。 听到仪琳迷糊中的胡言乱语,刘明月心中一突,这位,难道还是哪个国家的女皇不成? 不对,仪琳的样貌看起来就是北国、武国这一带的人,这周边可没有哪个国家是女皇当政,定是说胡话。心中定下,又开始敲门:“仪琳小师父,你不开门的话,我就进来了。” “进来?哦……啊,不要进来!” 少顷,门咯吱咯吱地打开,仪琳披着被单,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前。 仪琳没有低血糖,但是也有起床气!正做着好梦,梦到自己回到现代社会,梦到那个古板的老爸允许自己看电视,然后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在看一部古装电视剧。这么美好的时刻,这么美好的梦就这样被打断,仪琳自然是非常生气,周身杀气腾腾!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凌晨!连鸡都没开始打鸣!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的房间!知道我是谁吗?呃,虽然我是出家人,但也是女人啊,而且还是一个芳龄十三的少女,看这张脸,还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你在这个时间,敲开一个十三岁的美人的房间,你觉得合适吗?”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仪琳怒视着刘明月,心情很糟糕。 美人……你再漂亮也是一个小尼姑啊,出家人不是应该不拘小节,不看俗礼。 “你不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哼,你就爬回自己的房间吧。”仪琳眼露凶光,恶狠狠道。 刘明月看看四周,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直接走进门,如同自己家一样关门,坐到椅子上。仪琳愣愣地看着他的举动,不是说古人都很重礼的吗?这家伙……如果不是刘明月确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她一根手指头都能压死好几个,她早就把他踹出去了。 “让人看见了不好,毕竟男女有别。”见到仪琳的疑虑,刘明月解释道。 ……知道影响不好,你不会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啊!就这么着急?刘明月翻起茶杯,给自己倒一杯隔夜茶,对着坐在床沿气势汹汹的仪琳道:“有件事情,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想了一个晚上,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我曾经出过北国,去往武学的发源地武国游山走水一段时间。武国很大,大小是北国的数倍,我只是在其边缘地带走一走,却也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在那里我听说过一个门派,天山灵鹫宫,其势力庞大,远胜我北国武林的门派。座下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各个都是一流好手,其中甚至不乏先天。这些高手全部都受灵鹫宫驱使,而灵鹫宫宗主,是一位被称为天山童姥的绝代强者……”刘明月对自己的见闻缓缓道来。 仪琳睁大眼睛,忘记了愤怒,如同在听天书,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强大的人? 怎么可能?武功再强也有局限性,不可能做到这些的啊! “当然,天山童姥虽为绝代强者,但只凭实力,想要一人压下如此多强者,也是不可能。天山童姥控制这些强者,所凭借的是一门神奇的功法——生死符。我曾经也探究过其原理,只是生死符涉及到内功的精妙应运,单凭医术,没有高超的内功修为支撑,也是无能为力。”刘明月说话时,紧紧盯着仪琳的眼睛,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表情,只有一副惊叹之色。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以如此人物的心机,掩饰心中的想法也不是什么难事,刘明月眯着眼睛,缓缓道:“不过这天山童姥,虽然强大无比,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据说,天山童姥所修行的武功,是一门名叫八荒**唯我独尊功的武功,她年轻时曾经练功出错,导致在一定的时间内,会返老还童。返老还童时,内力全失,而后每一天的修行,都相当于一年,快速回复修为。” 还有这样的武功?这不科学! 仪琳一脸惊疑之色,这种效果,以她对内力的理解建立起来的修行论,根本无法解释! 这肯定涉及到先天之后的修行,也就是说,可能关乎到,元气是什么?经脉的道理是什么?精神的本质是什么……这些修行中,最根本的解答。得知未来的路还这么长,得知那些问题可能已经有先人探索过,仪琳顿时有吾道不孤之感。 等等,刘明月这家伙,大清早闯进她的房间,就为了将这些……仪琳眼睛一睁,顿时明了。 天啊!她只是稍微装了一下,有这样的吗?仪琳有些不可置信:“你认为我是返老还童的老妖怪,实际上是一个几十上百岁的老太婆?而让你怀疑的,就是我的那几个问题?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吃错药了?” 刘明月直视着仪琳的眼睛:“因为你知道答案!” “如果我是老妖怪,你还敢进来?还敢问我这个问题,不怕我一巴掌拍死你?” “你是个好人,在下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 “……你才是好人!你个白痴,我问了几个问题就一定知道答案?那么屈原那个疯骚的家伙,一辞‘天问’向老天问了一百七十多个问题?那些问题至今都没解答出几个。按你的理论,屈原是知道全部答案了,那估计他不是人,而是神仙,无所不知的神仙。” “我会习惯性的察言观色,当时我就发现,你张口欲答,说明那些问题在你心中其实是有答案的,只是有所顾虑,所以说不知。” “……那时我是想随便编出一套来忽悠你,只是想想,你估计没那么蠢会相信,所以才说实话。” “在下不信。” 好难缠的人!而且这个嗅觉,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仪琳略感头痛,没想到才下山半个月就出师不利,也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种人。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吧,竟然因为一句话,而怀疑她是老妖怪。 真想骂他精神病,只是,仪琳看出来,他不是精神病,而是那种对自己的推断自信到极点的人。 而实际上,确实是被猜中,她知道那些答案。 “那你想怎么样?” “在下是医者,只要把把脉,摸摸骨,就能知道你的具体年龄。” 把脉摸骨,倒是没太大问题,但是仪琳心中不爽,为什么因为他的一个怀疑,她就要被大清早叫起,损失一个美梦。她不悦道:“我凭什么给你把脉摸骨?”说到这里,仪琳脑中灵光一闪,这样的好奇心好像可以利用,他似乎是什么鬼医传人,名声很大,那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仪琳眼珠子一转,改口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也不能白白给你把脉摸骨。” 刘明月果然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仪琳一开口,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马上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一个钱袋,交到仪琳手中。仪琳打开一看,顿时眼睛闪闪发亮,好多钱,这一年都不愁吃喝了!顿时看刘明月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家伙,还挺可爱的嘛,和这钱袋里的钱一样可爱。拿钱办事,仪琳非常配合地伸出右手。 检查过后,仪琳喜滋滋地数钱,刘明月则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沉默着。 许久他才颓然道:“难道真是我错了?”不论从脉相,还是骨骼年龄,牙齿磨损,肌肤肌肉纹理来看,都是货真价实的十三岁少女。唯一有所异常的,应该就是健康过分了吧,身体简直达到人类最完美的程度,有点金刚不坏之身大成的特征。 刘明月轻声自语,却被仪琳听到,金刚不坏之身?仪琳表情一囧,她能完美控制自己全身的肌肉,如果配合真气,抵挡一下普通人的刀剑确实没问题。 然而,她想想那个情形,都不寒而栗,她才不要当金刚! 普通人就算那刀剑也伤不到她,能用刀剑砍到她的,也绝对是高手,那一点防御也没什么用。所以那种她紧绷肌肉,一群恶人拿着刀剑砍她,结果刀剑全部砍出缺口,她什么事都没有……这样的画面是绝对不会出现! 等仪琳数完钱,重新放入钱袋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尖叫声:“死人啦!” 第十二章 变故生 仪琳和刘明月一对眼,均皱起眉头,细细倾听,外面杂乱的开门声、脚步声、呼唤声连成一片,混乱至极。没多想,刘明月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确定没人就打算跳下去,仪琳急忙制止:“你又不会武功,这么高跳下去恐怕会戳了脚,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她知道刘明月是顾及她的名声,有人死了,这样的情况是有一定的可能会搜房查找凶手,如果被人发现他在她的房间,还只穿一件里衣,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自己的名声仪琳倒不在意,只是她现在还代表恒山派,自然要重视一点。 先出去探明情况,毕竟死人不仅仅是他杀,还有可能是意外。就算是他杀,也不一定就不知道凶手是谁,凶手逃跑的可能性更大……总之,一切搞清楚再说。刘明月也没有坚持,点点头,又复从容做派,坐在桌前喝茶。 仪琳穿上外衣,稍整仪容,走几步她又回头,把剑带上以防万一。 昨晚她是较先回到房间,并不知晓那个出事的房间中住着谁,见那里拥簇着人群,注意力都在房间里,没人看她这里,便退回门前挥挥手让刘明月赶紧出来。之后,她也不去注意身后的情况,迈步走向出事的房间。 看到房间的情形,倒地的是她昨天接触过的消瘦青年,再听着众人杂七杂八的话,仪琳也了解些情况。 有人听到这个房间中有异常响动,小二前去查看,几番都无人应答,推门一看却见到那个消瘦男子倒在地上,身旁躺着一个酒壶,酒液满地。小二向前一探,消瘦青年已呼吸薄弱,嘴唇发紫,一副中毒垂死之相,便大叫起来。 继小二之后,第二个来这里的并不是哪位房客,而是掌柜的。掌柜的听到声音,立即赶到房间,知道情况便直接以内功帮助消瘦青年压制毒性。 这时人们才知道,掌柜的是深藏不露,其功力深厚远胜于在场的江湖人,也难怪昨天遇到那样的大事,掌柜的还能淡然面对。接下来就是仪琳所见到的了。中毒的人,是福威镖局所保的人,镖师们自然急上头。 这趟镖一共保两个,一个是明镖,装在一个木盒中的东西。镖师没有权利查看货物,不过其价值他们也能揣测一二,绝对是价值连城之物。 一个是暗镖,也就是这位消瘦青年,其重要性更甚于那个木盒。 消瘦青年出事,镖师去寻找木盒——木盒也放在消瘦青年的房间。这一找,他们都变色,木盒也不见了!而更令他们意外的是,与消瘦青年同屋保护的一位镖师也消失!似乎很明显,那位镖师贪恋财物,毒倒消瘦青年,自己带着木盒潜逃。 几位镖师神色沉重,但没人说什么,虽然看起来真相就是如此,但从感情上,他们都无法接受。 也许,也许他是被凶手引开,或者说已经遇害——对于镖师来说,死亡也不少见,比起那个猜测,他们更愿意相信同伴因为要保住镖,而牺牲。然而,很明显,镖师的武功算是不错,若有人想要夺镖,很难不发出什么动静,让那位镖师无声无息消失。 房间中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窗户也很好的关着……种种迹象都指向那个可能。 “不要乱想,等穆公子醒来就知道结果。”季镖头伸手按下,阻止镖师们说什么,站在掌柜的身后等待。比起其他镖师的疑虑,他则坚信,由他引进镖局,并亲手教育出来的林开生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按耐住性情,等待结果时,掌柜的收功,摇头道:“毒性猛烈,穆公子中毒已深,小老儿无能为力。” 季镖头面色难看,若穆公子就这样死去,林开生岂不是要背负这个罪责?若是如此……马上让众镖师四下搜查。若林开生真的遇难,其尸体绝对就在这附近,找到尸体就能还他清白。而且穆公子所中之毒十分猛烈,现在还有气息说明凶手离开不久,也许还能抓住凶手。 “镖头,刘先生!”就要下令之际,一位镖师对季镖头说道。 “什么刘先生?”季镖头昨晚早早上楼休息,并没有见到那一出,也就不知道刘明月就是鬼医传人。待那位镖师说明刘明月的身份之后,季镖头面露大喜之色:“赶紧去把刘先生请过来!” “不用请,我来了。”刘明月进来时,已经穿戴整齐。 掌柜的把穆公子扶起,刘明月把把脉搏,再看其气色,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情况不怎么好。”当下,也没有浪费时间,从怀中拿出银针包,开始治疗。众人不敢出声,生怕影响他,少顷,刘明月针灸完毕,也不收针:“中毒太深,若有天蜜丸压制,再派人去县城中取药,还有几分生机,现在……” 说起天蜜丸,刘明月神色微变,环顾四周,从人群中找到那位貌似忠厚的家伙,问道:“一刻钟前,我见你神色匆匆从外面进来,你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闻言,季镖头眼神一凝,立即出手擒住貌似忠厚的家伙:“是不是你毒害穆公子?” “冤枉啊!”被擒住,他面露惊恐之色,大喊冤枉,见到季镖头眼中的狠色,急忙解释道:“先前我是被尿憋醒,想要出去放水的时候,见到林镖师神色匆匆往外头跑,上前打个招呼,却不料林镖师面露凶光,抬手就是一剑刺来。我被吓个半死,就慌忙跑回客栈,然后就碰到刘先生。” “一派胡言!”季镖头怒骂一声,一手提起他的衣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他大声喊冤,却因为衣领被提起呼吸困难,面色渐渐涨红。见季镖头眼中的凶芒怒火,于是大声道:“我真的没有骗你,林镖师走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 黑漆漆的木盒?季镖头神色剧变,犹豫再三,叹气一声,把他扔到一边。 坐在角落,貌似忠厚的家伙,深吸几口气,摸摸自己的脖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时他突然感到有人在看他,转头一瞅,刘明月正在看着他,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心中一惊,被发现了?认真一看,刘明月又好像不是看他,那笑容亦不是真的。 真相似乎明了,有人要求报官,有人提议去缉拿白开生,有人沉默不语。季镖头怀着最后的希望,问道:“能否让穆公子清醒一会儿,说出行凶之人?” 刘明月蹙眉思考,那个貌似忠厚的家伙一脸紧张之色,见刘明月摇头,才大松一口气。 “这里的药物不全,最多也只能延命一炷香,一炷香时间,从这里跑到县城取药回来,就是神仙也办不到。”而且就算有药物也不行,这里又不是他的药屋,有成品药丸,拿到原料也要花时间去配置药。 在这种地方,中了如此烈性的毒药,又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几乎是没有生机。 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让我试试如何?”仪琳在一旁看着事情的进展变化,没出手参与,她不是什么绝顶聪明之人,没办法如同名侦探一样凭着这一点线索找出凶手。她也没有绝世医术,有能力帮他起死回生,不过在大家都无能为力的时候,她还是站出来。 对于要做的事情,她并没有把握,她并不是医师,所会的也只是一点武功,对人体也有些了解。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能更坏了,不是?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心中宣布穆公子的死讯,她就算救不回来,也是理所当然,若救回了,那就是天大的惊喜了。 刘明月意外地看了仪琳一眼,他以为仪琳不是多事之人,也不认为仪琳有救下穆公子的能力。不过,由于一些特别感觉,在他心中还是希望仪琳能给他一些惊喜,点点头,退后把位子让给她,同时还说道:“穆公子之毒,神仙下凡也难救,不过也许菩萨出手会有用也说不定。” 在场的人都是在江湖闯荡多年的人,立即就听出,这是刘明月对小尼姑的维护,等下就算穆公子死了,责任也不会在小尼姑身上。 其中之意,仪琳自然也听出,她看撇了刘明月一眼,低眉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左手握住穆公子的左腕,做把脉搏状。当然,仪琳不懂医术,也不懂怎么看脉象,这个动作只是为掩人耳目,实际上却是分解出一些元气注入他体内,以此为媒介,查看他体内的情况。 情况不怎么好,肝脏和肾脏出现问题,经脉中的肝气、肾气被大量消耗。在人体五脏六腑中,肝脏是重要的解毒器官,肾脏是重要的排毒器官,现在这个状况是由于中毒太深,肝脏和肾脏负担太重,引起肝和肾的中毒。 仪琳嘴唇微抿,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就是你命不该绝! 第十三章 狗跳墙 在仪琳的修行论中,精气由肉身转化出来的,与肌肉骨骼血液有密切的关联,而五脏六腑之气,则与人体内脏一一对应。 精气和五脏六腑之气,都是人体自行产生的,和人类的健康相关。 内力又与单纯的精气和五脏六腑之气不同,是精气与精神印记相合,其中似乎发生无比玄妙的变化,使得内力不仅能够代替精气的作用,甚至于能取代五脏六腑之气的作用。内力大成者,完全消化精气和五脏六股之气,并以内力温养**。 但是,这一切仅仅是理论,在五脏六腑之气对人体的作用上,仪琳还没有见过任何的实例。 她身体健康的很,五脏六腑之气一直都处于平衡状态,师父和师伯干脆就是内力大成者,内力完全取代五脏六腑之气。所以穆公子的情况,一定程度验证了她的猜想——中毒导致肝脏和肾脏出问题,肝气和肾气大量减少。 探明情况,仪琳面色一肃:“你们离远一点,不要干扰到我,接下来我要集中精神治疗。” 说完,仪琳直接闭上眼睛,左手元气注入穆公子体内,时刻注意情况的变化,右手则并起剑指,内力流转,一道道劲气打入穆公子的穴道。治疗的理念很简单,内脏的情况影响五脏六腑之气的强弱,那么五脏六腑之气的变化,是否会作用到内脏上面? 利用五脏六腑之气相生相克的原理,仪琳以自己的劲气,推动穆公子体内五脏六腑之气的流动。 这并不简单,人体的经脉之复杂,就算仪琳也要小心翼翼的,并且还要时时刻刻进行推算。幸而她创造大磨盘的三个月,对经脉,对五脏六腑之气的转换,有非常深入的研究,这才能顺利进行下去。 五脏六腑之气缓缓动起来,并根据其相生之理,把其余的五脏六腑之气,大量转化为肝气和肾气。 仪琳的手法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并不是像功法一样,有一定的规律。 大多数围观的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知道打穴点脉之法不简单。不过鬼医传人刘明月,与其他人不同,他显然是看懂了仪琳的做法,心中自起滔天波澜。先不说她能不能成功,单是这份对人体经脉的了解,对内力精妙的应用,这如同临时创造内功的能力,都……太不是人了! 当穆公子体内凌乱的五脏六腑之气被整理,开始有规律地转化为肝气和肾气,肝脏和肾脏这两辆超载的破马车又缓缓动起来的时候,仪琳就知道,她的理论是正确的,穆公子的命已经夺回一半。 虽然是起个好头,然而之后的工程量却一点都不小,若有失误,穆公子就要一命呜呼。 仪琳紧绷着小脸,精神完全投入。 时间流逝,看到刘明月所说的一炷香时间已过,而穆公子还活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情况并没有继续恶化,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好转。周围众人都露出惊色,他们就算不懂医,行走江湖多年,对现在的情况多多少少也明白一点。 小尼姑的能力,几乎可以说是在阎王殿中抢人,而且,可能,还真被拉了一点点回来。 时间推移,穆公子的脸色越来越好,嘴唇的紫色也慢慢变淡,微微恢复红色。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冒出,衣服被汗水浸湿,胸口的起伏也渐渐变得有力。大家的惊讶也越来越盛,还真给救回来了?连鬼医传人都无能为力的人,却给这个小尼姑救回来了? 如果不是担心他们的喧闹影响仪琳救人,这里早就闹开了,他们大气不敢出,刘明月却看出已经到尾声,现在情况已定,就算仪琳收手对穆公子也不会有多大影响,感叹道:“这算是救活了,不曾想,我随口一说,还真请来一尊活菩萨。” 刘明月这位专业的开口,他们也知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仪琳的身份是他们主要讨论的话题,昨天刘明月和仪琳的对话,除了后面介绍江湖人时,刘明月特地放低声音不被别人听到,前面的并没有遮掩。仪琳又因为银针试毒的事情,有一点人气,所以也有几个人注意她,得知她的名字。 “原来是恒山派弟子,难怪……”五岳剑派,这个名门正派的牌子,多少挡了一点仪琳的惊人举动。 名门高徒,和我们江湖散人不一样……虽说还是无比惊讶,但至少也有个解释,即使他们也知道,一般的名门弟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并且恒山派也有疗伤圣药,天山断续膏和白云熊胆丸,这两样疗伤药也在江湖中传的神乎其神。有人就想到,这些可以佐证,恒山派拥有神秘的医术传承,如此的话,这一代出现一个神医,也不是不能理解,即使这个神医有点太‘神’。 相比于其他人,这里最高兴的就是李镖头了,在他心中还是更愿意相信林开生是被冤枉的,当然,同时还有一些紧张,担心穆公子醒来之后,却告诉他凶手就是林开生……等等,季镖头是老江湖,立即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如果林开生是冤枉的,那么……季镖头猛地转身,看到那个貌似忠厚的家伙眼露凶光。 “尔敢!”季镖头爆喝一声,一拳捣出。 然而终究武功有限,比不上蓄势已久的敌人,一拳错过,那个貌似忠厚的家伙露出狰狞之色一跃而起,怀中短刀抽出,朝穆公子劈下。 一直跟着刘明月身后的福伯踏前一步,腰中的剑滑出半截。 掌柜的也只来得及喝一声:“小心!”其他人却是武功不及,电光火石间,还未反应过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 这时,仪琳转头,看向半空中的敌人,眼中没有任何的惊慌,只有淡漠。貌似忠厚的家伙,对上仪琳的眼睛,立即明白,有仪琳在他杀不了穆公子。瞬息之间,他便下决定,先杀了这个小尼姑!刀锋偏转,劈向仪琳。 这个小尼姑虽然内力深厚,武功可能也胜过他,但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突然间就收功,否则其打入穆公子体内的劲气暴动,他都不用动手,穆公子就会死去。 面对这样的危机,仪琳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左手还握着穆公子的脉搏,右手不停地拍打其穴道,冷眼看着敌人,低喝道:“滚。” 在其余人耳中,仪琳只是恼怒低语,而貌似忠厚的家伙,却惨叫一声,跌落在地,耳中血液流出。这是仪琳开发出来的小招式,原理就和传音入密差不多,只是她利用精妙的内力操纵力,在音频上做了一点小变化,达到震破耳膜的程度。 如果继续提升,甚至能做到杀人于无形,只是仪琳创造这样的招式,也是为了在不伤人性命的情况下,让敌人失去反抗能力,也就没有开发更高杀伤力的音功。 当然,虽说不再去开发,但是在明白原理的情况下,提高杀伤力也只是在她意念之间的事。 这一招虽然不错,但是其基础是仪琳对内力的控制力,就算是先天对内力的控制达到以丝为单位的程度,要使出这一招,也差得远。所以仪琳虽然记录下来,但他师父师伯也都无法修行,其实就算单纯的传音入密,对内力的控制力要求就不低,这招目前只是仪琳的独门功夫。 貌似忠厚的家伙见状不妙,顾不得双耳剧痛,脑袋如有棍子在搅拌,趁其余人还没搞清楚情况时,立即向窗户扑去,想要破窗而逃。 这次,季镖头及时赶上,一拳打出。 他临危机变,感觉到危险,立即反身与季镖头对一拳,借助季镖头的力道,破开窗户。眼看他就要逃出客栈,却不料,一双臭脚从天而降,一脚踹在貌似忠厚的家伙脸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他踢入客栈,重重砸在地板上,头皮划破,鲜血横流。 同时一个人从破窗户中跳进来,仪琳这时候正好收功,一看,是昨天与那劲装女子在一起的中年男子。 季镖头提起脸上带着脚印的家伙,寒声道:“看样子,是你对穆公子下的毒,还想诬陷开生。告诉我,开生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只是他被仪琳震破耳膜,已然失聪,又被一脚踹得脑袋眩晕,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可能回答季镖头的话。 第十四章 几封信 “以此贼人的伤势,恐怕回答不了季镖头的问题,不过季镖头不用担心,林镖师的下落白某知晓。”白闭凡拍拍身上的木屑,对季镖头说道。 得知林开生的消息,季镖头心中一喜,直把那人扔到一边,急忙问道:“开生还活着吗?” 白闭凡点点头,慢悠悠地走向那人,在其身上翻一翻,找出几叠信件。看着信封上的字,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一封封看过,之后闭眼又睁眼。他拿出一条粗布,把那叠信件放入其中,包裹起来。 他上前检查一下穆公子的情况,见其呼吸平稳,毒性已然被解,放下心来。 之后,见到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明白他们是想要知道什么,缓缓道:“昨日,小徒因为觉得无颜面对掌柜,不愿庇佑与客栈之下,就到远离客栈的野林中,生火过夜。这外面的夜,也是相当冷,早早的我们师徒就被冻醒,在去河边梳洗的途中,却听到有打斗声。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一步,林镖师已然掉落悬崖,贼人不见踪影。” “开生他落崖了!”季镖头惊呼道。 “季镖头放心,林镖头吉人自有天相,那山崖垂着一片蔓藤,林镖师几番借力,虽然还是不免落下山崖,但却无生命之忧,只是腿骨折断行动不便。小徒问明伤势之后,担心崖下有野兽,急忙就绕山下崖,去救林镖师。而白某,则追踪贼人留下的痕迹,到客栈中。”说话中,他眼睛看着躺在地上,脸上一片死色的家伙,意思贼人就是他。 知道林开生没有生命危险,季镖头放下心来,然而心中疑虑也升起。 林开生也算是资深的镖师,怎么会不明白镖师的规矩,在保护穆公子的时候,单独离去?使得不仅他自己遇到危险,穆公子也差点丢掉性命? 刘明月则想到其他方面,他把视线移到仪琳身上,仪琳立即想到,那时候刘明月不是跑到自己的房间?这,不会被这个人看到了吧?心虚地瞧了白闭凡一眼,见他的神情没什么异样……等等,她心虚什么,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心虚的! 仪琳抬抬头,她没什么好心虚的,要心虚的只有刘明月。 “白某追到的时候,这位公子已中毒,贼人在他身上搜出几封信件,正欲动手杀害,被白某制造声响惊走。之后,便是小二和掌柜进来,救治穆公子。”白闭凡举着被包起来信件说道,那时候他不适合出现,昨天的事情使得他和他徒弟在众人中的感官并不好,如若在穆公子倒下时进来,有被诬陷为凶手的可能。 就算他徒弟和林镖师到时候回来,替他平冤,也总是多余的麻烦。 大致的事情已经理清楚,至于其中的细节,如林镖师怎么被引出去,穆公子怎么被下毒,那些信的内容是什么……这些都不方便在当下说。后面的事情,自有其他人料理,仪琳也功成身退,回到自己的房间。 现在补觉,唉,已经没有睡意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全客栈的人都被惊醒了吧。只是除一些不怕事江湖人外,那些商客旅人,一个个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事情过去,显得格外安静。 算了,仪琳也不等小二前来——他估计吓坏了,自己去打水洗漱。 下楼时,仪琳看到那位劲装女子扶一位男子,大概就是那位林镖师,一瘸一拐地走进客栈。林镖师与贼人大战,又跌落山崖,身上的狼狈自不用说,一只腿简单的用树枝固定着,明显骨头折断。 劲装女子的样子,也不怎么好,身上青色劲衣多处破损,看得出是被树枝划破的,隐隐可以看到许多小伤口。 定睛一看,劲装女子的手上也是伤痕累累,脖子上有一道血痕,估计在下山的途中也不容易。现在天还没怎么亮,先前更是蒙蒙中,这时间绕山下崖……恐怕她还担心耽搁时间,林镖头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没有走大路,而是抄捷径,从野林中穿过去。 天未亮且没有路,要走出一条路,自然是不简单,时间太赶,受点伤也是难免,只能说这个劲装女子真是侠义心肠。 虽然有人受伤,不过都不是太大的伤势,有刘明月这个医师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吃过早饭,仪琳回房间收拾一下行李,现在还是走吧,刚才救人的时候露出的手法,可能有些惊世骇俗了。趁着大家都被这个事件吸引,没去关注她的时候,开溜才是正道。否则被缠上,问什么问题,那可不妙,烦都要烦死。 而且,仪琳掂量一下腰间的钱袋,嚯嚯,以后可以一直过潇洒的日子,然后再感慨一句做医生真赚钱。对了,她好歹救那个穆公子一命,那穆公子不是真正的镖师,是托镖的,并且似乎也很有钱的样子……算了,反正现在不差钱,看他死去活来那么倒霉,还是不问他拿诊费了。 帮林镖师处理好伤势,在穆公子醒来之后,刘明月把把脉:“嗯,毒排的很彻底,不仅仅是你这次中的毒,甚至你之前身上的寒毒也都被完全治愈。只不过,这样的做法虽精妙,但也太猛烈了一些,一次性完全把毒抽去,你的元气也大伤,接下来要好好休养几年才能真正恢复过来。可不能太操劳了,否则,你最多也只有十五年可活。” 穆公子沉默一会儿,好好休养,除非局面能快速稳定下来,否则又谈何休养。 原本寒毒在身,他就没几年好活,为了能多活几年,多做一些事情,他甚至能抛下自己的骄傲。现在,没被毒死,连缠着他多年的寒毒也根除,也可以多活几年,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他赚大发了。 见他如此神情,刘明月摇摇头,也没有再劝,只是道:“这番治疗也不是没有后遗症,大刀阔斧之下,你的内气完全被摧毁,以后是没法动武了。” “我武功平平,有武没武,也无多大区别。”对于这点,他倒是很看得开,说罢,他站起躬身一拜:“此番多谢先生相救。” 刘明月连忙扶起穆公子,笑道:“这个礼,在下可受不得,救你的不是我。当时的情况,我都断定你必死,又哪有能力救你。真正救你的可是一位活菩萨,那样起死回生的手段,恐怕普天之下,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使得出来。” 活菩萨?穆公子也是思维敏捷之人,马上就联想到仪琳,瞪大眼睛道:“这……” “穆公子岂不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要看仪琳小师父年幼,论武功修为,论见识,论能力都不是凡俗之辈。我看,仪琳小师父显露出来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冰山下面的才是更加惊人的东西。”刘明月说着,突然一顿,大声一句:“糟糕,她要逃跑!” 对于仪琳是多么怕麻烦的人,他也有些了解——救穆公子的事情算是意料之外,但只是没料到仪琳有这样惊人的能力。仪琳不是笨蛋,现在还留在客栈的话,等那些人回过神,肯定会缠上去问七问八。所以在大家都沉浸在此次大事件中的情况下,是最好的脱身机会。 立即与穆公子告辞,向仪琳的房间跑去,恰巧碰到收拾完毕,打开房门准备开溜的仪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让开,你挡我路了。”仪琳用对待陌生人的语气说道。 不久前还数着钱,说他是好人,笑盈盈的一副大家都是好朋友样子,现在却翻脸不认人……女人真是善变,不管是大女人还是小女人。 然而自始至终,都是他在求人,求人一方总是低一个头。不想低头就要有手段,他说道:“不要这么急着离去,今天发生的事情,里面可是有不少有趣的内幕。你想不想知道这个穆公子的真实身份?想不想知道那些信是谁写的,是什么内容,为什么会有人行凶盗信?想不想知道,林镖师是怎么被引出去,穆公子又如何会中毒……”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这些都是麻烦!对于不必要的麻烦,仪琳向来是敬而远之,所以:“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离开,你挡路了。” “这样就没意思了是吧,我们好歹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交情……”刘明月还没说完,就被仪琳堵住嘴巴,再让他说下去,恒山派的清白可就要毁了!狠狠瞪他一眼,仪琳把他拉到房间里来,关上门,无奈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十五章 逃不掉 “这世界如此精彩,何不停下来看看?” “说人话。” “你这人,当真是冷漠的很,这样下去会没朋友的……好好,把剑放下,我不废话了。我的意思是,那个,同行,互相照料一下。” 仪琳放下剑,深深叹一口气,好不容易给他把脉摸骨打消怀疑,这次的救人所显示出来的东西,又把这只好奇猫的好奇心勾起。先前没什么证据,只是一句话,都让他大清早就溜到她房间逼问,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哎,做人好难,做尼姑更难。 “路在你脚下,你要跟着,我还能赶你走不成?”仪琳没好气道。 “对哦,我们本就是一路人,仪琳小师父等等,在下去收拾行李。”看着刘明月眉开目笑地跑开,仪琳感觉自己的肝在痛,摸摸自己的钱袋,心想难道这就是对她骗钱的报复么?这些钱明明是她贡献出身体……啊呸,配合把脉摸骨所获得的,不算不劳而获吧。 其实也没必要担心,刘明月再怎么难缠,也不过个江湖郎中,到时候只要她施展轻功,一日千里,她不信刘明月还有办法跟上。嘿嘿,就这样办,想通之后,仪琳豁然开朗,高高兴兴出门。 刘明月也是神速,在仪琳结算完毕走出客栈时,就已出现在她背后。 不过刘明月不是单独一个人,他身后跟着个老人,也就是他口中的福伯,结账拿行李安排住处之类的杂事一应他负责。仪琳还知道,这个福伯的武功不弱,早上她遇险,福伯气息外放准备出手的时候,被她探清虚实,与内力大成者也不过是一线之隔。 这样的高手到任何大门派,都能坐上客卿之位,却只是刘明月的跟班,这鬼医传人,当真不凡。 仪琳没走多远,就发现不远处已经有人先行一步,是那个劲装女子和她的师父。她本不想理会,别人的事情与她何干,奈何她身体潜力开发之后,听力强大不少,两师徒的对话虽然压低声音,但还是进入她的耳朵。 “徒儿啊,此事关乎大义,你师父虽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但也知道‘家国大义’四个字怎么写。穆公子既然已经暴露,为师就必须护送,虽说危机重重,但我想,在一路上陆陆续续也定会有许多的江湖正道出手相护……总之,此行多艰,你武功未成,却是帮不上什么忙。” 劲装女子默然,帮不上忙还是捡好听的讲,难听点说,就是累赘。别说是参与要事,就算是平常行走江湖,她都是一路磕磕碰碰的。 “不过呢,既然出江湖,为师也没打算让你就这样回去。这段时间,你也多行走江湖,积累些经验,增长见识……” “徒儿一个人?”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的话,不出半个月绝对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这行走江湖呢,靠山十分重要,为师离开之后,你就去跟着那位仪琳小师父。别看小师父年龄比你小,那本事和你可是天上地下,为师都看不出深浅,一喝退敌,咂咂,不知那些名满天下的大高手能不能做到。还有啊,仪琳小师父乃是恒山派的弟子,就这个名头,也就没什么宵小之辈敢去招惹。再者呢,那仪琳小师父的手段不凡,能在阎王手里捞人,跟着她就算不小心闯祸,也不用担心。” “我们和仪琳小师父无亲无故的,她凭什么帮忙?” “这你就不懂了,在江湖上要混得好,首先脸皮要厚。仪琳小师父一看就知道是心慈之人,你只要锲而不舍地跟着她,她看你可怜兮兮,没人帮衬就活不下去的样子,绝对不会放着不管的。” “……徒儿觉得,还是回家比较好。” “回家?这里离家也有个把月路程,普通人个把月没人管也不会有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闯了多少祸吧……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大场面吗?师父我一个老头子,在江湖上没多少名气,跟着为师自然是看不到大场面。不过仪琳小师父是名门子弟,跟着她,绝对能看到你一直想看的大场面……” 一听到大场面三个字,劲装女子顿时眼睛闪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看着那对师徒,一个谆谆善诱,一个也渐渐被勾起心思频频点头,仪琳心中狂咆哮——我在听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一个麻烦还没甩掉,另一个麻烦又要来,仪琳狠狠地瞪一眼偷笑的刘明月,悄悄后退,她打算绕路,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然而,老天总是要与她作对,仪琳无语地看着怯生生站在她面前的劲装女子,哦,现在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廖水倩,明明已经饶了一大圈,她是怎么找上来的! 是女人的第六感?她师父有那么大的能力?还是……仪琳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刘明月,内鬼! 管他呢,反正也差不多了,就这里分别吧。 仪琳已决定就在这里甩开他们,便对廖水倩说道:“喏,那位是大名鼎鼎的鬼医传人刘明月,你想看大场面,还是想要做什么,就跟着他吧,绝对不会无聊。”说罢,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便施展开轻功,一溜烟消失。 刘明月这人看起来还可以,据他说还去过中原武国大半年,也算是江湖经验丰富,这样一个人,廖水倩跟着绝不会吃亏。 更何况,廖水倩也是一个成年人,做出选择,就要承担选择造成的后果。廖水倩又不是恒山派的弟子,与她又没什么交情,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就算发生什么事,也和她没关系。她那个师傅还真是没眼光,竟然认为她心善,哼,区区凡人,也只能看到表像,看不到她冷血无情的真面目! 跑一会儿,把他们甩的没影,再换几次方向,仪琳便把速度放下来,走走停停的。 “现在的人,怎么都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呢?”仪琳自语着,感慨刘明月这种人还能活这么久,活的这么好,真是没道理。 嘿嘿,你再奸诈,还不是被我甩掉,在这个有武功的世界,某些方面确实方便。轻松下来的仪琳,轻哼着自编的故事:“从前有只猫,它有一颗对什么都好奇的心,第一天它看到个黑黝黝的洞,钻进去,抓到只肥老鼠饱餐一顿;第二天它又看到一个洞,从里面找到漂亮的雌老鼠,结了个婚;第三天,它找到一个超级大的洞,这是个什么洞呢?它好奇地走进去,从此再也没人见到过它。” 好无聊,要不要养只猫呢? 这个世界,并不是中国古时候。她的爸爸,是一个历史教授,虽说有些古板,但是历史知识不是盖的。从小就培养她对历史的兴趣,也成功了,仪琳对中国的历史也是非常了解,经常与爸爸辩论一些古代封建制度的利弊,讨论古代的经济体系,国家朝政的轮回……然而,她没看出这个国家是中国的哪个时期。 陌生的朝代,地理也是似是而非,但是语言文化,还有一些历史名人,却又相同。 这个和中国古代有些相似的北国,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国家,最强大的国家,是中原武国,国力领土都是北国的数倍。更奇怪的是,中原武国的一些历史,也有着中国古代的痕迹。 ……反正都不在原先的世界了,这些就不用去计较。 说到猫,中国一直都有野猫、山猫,不过家猫却是在汉末时期才引入中国,不知道这个北国,有没有家猫。 在恒山,还有这一路上,她倒是没见到有什么人养猫……边走边想着,突然,仪琳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惊讶道:“好大一只猫!”抱回家养!不过,这么大一只猫,食量会不会太大,她现在给猫喂肉好像不怎么好,毕竟是尼姑。 “它不是猫,是一只幼豹。” “哦,原来如此,我就感觉它比猫凶很多……你怎么在这里!” 刘明月从一旁走出,在仪琳身旁绕一圈,意味深长道:“山里的野猫都有着凶性,与这小豹子没什么区别。仪琳小师父所见到的,没有野性的家猫,在我们北国也只有皇室贵族有养几只,在中原武国,家猫才会常见,那里一些富裕的人家比较流行养猫。” 快来人!收了这只妖孽! 仪琳心中默默流泪,只不过是多嘴了一句而已,用得着这样吗?她叹气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要找到仪琳小师父,并不困难。”刘明月也没纠缠猫和豹的事情,老老实实回答仪琳的问题。 肯定是福伯带着,否则刘明月就算能找到方向,也追不上来。 “那廖水倩呢?” “廖水倩?谁,我不认识。” 第十六章 玩技巧 刘明月没脸没皮的要跟着,仪琳见甩不掉,想了想,还是把那个廖水倩也带上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女孩儿,一个女孩和两个大男人一起,而且还是没有什么亲友关系的两人……各方面都不怎么好,也不太方便。 还有廖水倩的师父不是说,她一个人很危险的吗?就当是做好事,仪琳最终下决定,回去找廖水倩。一路回去,到半途,看到还在努力追赶她的廖水倩,身上包扎好的伤口隐隐裂开,道道红色的血迹,仪琳也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由于仪琳的来回往返浪费不少时间,到天黑时还未走出山林,于是第二次露宿野林。 福伯非常自觉的去捡柴生火,还打了一只肥兔子回来,为了不败坏恒山派的名声,仪琳只能啃着干馒头,羡慕地看着他们吃肉。 廖水倩还算是有点良心,殷勤地帮她去打了水,递到她身前:“小师父喝水。” 仪琳接过,然后说道:“我不喝生水,只喝烧开的水,你最好也不要喝,容易生病。” 廖水倩心想,仪琳小师父那么厉害,说不要喝生水肯定有道理,但是……廖水倩看着手中的竹筒,要怎么烧开,这里没锅啊。刘明月也把到嘴边的水放下,看着仪琳,想听听她的说法。只有福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照旧吃肉喝水。 “哦,这其中又有什么名堂?”刘明月问道。 “佛家中有个说法,浅显一点讲,就是一碗水中有十万只小虫子。如果其中都是无害的虫子,那喝了也没多大问题,但是你运气不好喝到凶残的虫子,想想十万只虫子在你身体里繁衍,你就知道有多恐怖。你做医师的也应该要明白这个道理,有小虫子的可不仅仅是水,甚至于我们呼吸的空气中都有不少,处理伤口时,最好用烧开冷却的水冲刷,再用烈酒清洗,把伤口上可能存在的小虫子消灭掉,这样可减少伤口发炎的可能。”仪琳已经不准备在刘明月面前隐瞒什么,与之相反,她反而抛出更多的谜团,哼哼,你不是好奇吗?那就让你好奇到死。 廖水倩听的似懂非懂,刘明月却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行医经验丰富,江湖中人处理刀剑之伤更不少,对照一下仪琳的说法,想到平时处理伤口的细节,和病人愈合的情况,刘明月恍然。 仪琳的说法,可能性不小! 当然,要证实还需要一些实验,他并不会因为仪琳一句话就完全相信。 与此同时,在他眼中,笼罩在仪琳身上的迷雾,越来越浓,对其的好奇也更强。 虽然好奇心强烈,但是没有找到答案,或者说找到他认可的答案之前,他的风度不允许他强迫仪琳说什么,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不过在心中,还是把仪琳所说的牢牢记住,甚至于想到这个可能对于行医者的重要性,干脆让福伯准备笔墨,当场开始记录。 “这样说来,不仅仅是伤口的问题,甚至于不少的疾病都是由于这些小虫子引起的?”刘明月思维灵敏,立即举一反三道。 仪琳不理刘明月,想知道?自己去研究。 对这种好奇心强烈的人,就挖几个坑让他跳进去,他掉进坑中,就没时间去一直盯着她了。 仪琳摇摇竹筒道:“把水烧开可以有效杀死其中的虫子,我们现在没这个条件,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说着,她握着竹筒,不久,竹筒上方冒出热气:“除了直接加热,用内力对水进行高频率震荡也是不错的方法,这个方法在震荡过程中,就可以杀死那些虫子,而且水的温度刚刚好。” 原来可以用这个方法,廖水倩也学着把内力导入竹筒……好费力,而且好像没什么用。 “这里面的技巧也不怎么复杂,不需要多精妙的操作,只要控制内力的输出频率……不懂?导入内力,断开,导入内力,断开,一个呼吸进行二十次以上应该就可以了。”见廖水倩一脸蠢萌的样子,仪琳叹口气,开始手把手教。 最终,仪琳一脸庆幸,幸好蠢成这样子的人,不是她的徒弟,然后帮廖水倩加热一下水。 而廖水倩也是一脸庆幸,她看着捏着水袋一副便秘模样的福伯,原来不是她特别蠢。仪琳小师父把这个技巧说的和喝水一样简单,她还以为是她太笨,见到福伯这个大高手也一样,她心里也有了安慰。 在仪琳看来,这个技巧实在不难,对内力的精纯也没什么要求。 后来她想想,可能问题还是出在对内力的理解上,廖水倩和福伯眼中的内力,可能和她眼中的不一样,更加玄之又玄,不明白不理解,自然也就不能驱使由心。 夜深,刘明月往周边洒了一些药粉,说是可以驱逐一些虫子。廖水倩和福伯打坐完毕,也在火堆旁找个位置休息,至于仪琳,她测了测树的距离,找到两棵距离合适的树,解下腰带,绑上两端的树,然后一跃而上。 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仪琳心中一笑,哼,敢当着我的面吃肉,我却只能啃干巴巴的馒头。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刘明月的报复,让她失去自由自在的单人旅行,自然要报复回来。刘明月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奇心太强,这就是给他挖的坑,不信他不跳。 刘明月瞧着仪琳那潇洒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中打算用来铺在地上的干草……差距都是对比出来的,把干草一扔,凑到仪琳跟前问道:“就这细细的一根腰带,竟然能睡人?怎么做到的?有什么诀窍没?” 就等着你问呢!仪琳睁眼,问道:“你想学?” “也不是那么想学……” “那算了。” “别,虽然说并没有那么想学,但是这个能力在野外的时候确实挺好用的,我觉得……”故作矜持地说到这里,刘明月瞬间心有所悟,他并不需要拉下脸去求人,他是有钱人! 仪琳满意的从刘明月手中接过钱袋,这孩子,真懂事。 看来让他跟着也不错,什么时候没钱了,就想办法从他身上抠出一点,日子也能过得更加潇洒一些,刘明月牌——移动钱庄。 “人体自有非常敏锐的平衡系统,通常情况下,归潜意识管理。比如你就这样站着,由于人体结构的不稳定,重心其实都在不停发生微小的变化,而潜意识中的平衡系统起作用,自动调整身体平衡。当然,人体的平衡系统,不仅存在于潜意识,表意识也能在一定程度控制……”一堆名词从仪琳口中蹦出来,就算刘明月再聪明,一时半会儿也消化不了,听得一愣一愣的。 仪琳露出狡黠的笑容,叹口气道:“说得太复杂,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听懂,我就说说你能理解的吧。简单版的就是,心无杂念,放空心神,让身体的本能来调节。”好爽,耍聪明人的感觉就是好! 这个能力,是仪琳在完全控制全身肌肉,能随意切换潜意识和表意识的时候,自动拥有的,并没有怎么练习。 不过呢,其中的道理她也能说出来,也不算是欺骗。 噗通!仪琳才刚说完,就听到响声,大家一同看去,却是廖水倩摔倒在地,再看看那根绑在树上腰带……这个笨蛋。正好这个反面例子,让仪琳作为范例,说明一下什么是不恰当的姿势,并把其中的道理再用这个时代的人能明白的语言说出来。 当然,说明的这么清楚,仪琳是做着看好戏的打算。 说的清楚,听的人想的也就越多,特别是刘明月这种好奇心特别重的聪明人,要做到把身体完全交给潜意识掌控,比普通人更难。 如仪琳所料,噗通,噗通……刘明月和廖水倩接连摔倒。廖水倩不放弃的再试两次,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开花了,只能郁闷的去铺自己的干草坐垫。而刘明月,也试了几次,不断调整思考,心中杂念却越来越多,最终他也明白急切间很难做到心无杂念,不得不放弃。 他虽然做不到在一根腰带上睡觉,但是,再多一根腰带,然后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连接起来,不就可以?从福伯那边拿来腰带,他便忙活起来,七搞八搞,还真给他弄出一个简易的秋千。 看样子,明天起来,那几件衣服可能就要变成抹布了——只有土豪才玩得起的游戏! 瞧着躺在秋千晃悠的刘明月,仪琳心中不爽,这家伙虽然做不到她这样,但却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会利用自己的长处解决问题。 虽说用土豪的方法给自己赚了面子,但是被勾起好奇心,又吊着不给他解答,还让他狠狠地摔了几跤,无疑是在两人无形的交锋中落得下风。这个闷亏,如果不讨回来,刘明月也没脸自诩绝顶聪明之人。 “想不想知道,客栈中那件事的内幕?” 仪琳瞅了他一眼,撇撇嘴,这是想在智商上找到优越感,扳回一局,真是小气的男人。不过,她也不是笨蛋,做不成事前诸葛亮,难道还做不成事后诸葛亮? 第十七章 推理中 仪琳调整一下姿势,侧着脑袋对刘明月道:“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是也能推断出一二。穆公子的中毒是最简单的,他身中寒毒,经常会身体发冷,而人在睡觉的时候,生命活动降到最低,早上起来的时也是身体最冰冷的时候,穆公子应该会有早上醒来就用烈酒给自己‘解冻’这个习惯,下毒不是什么难事。” 仪琳给穆公子做过治疗,对穆公子身体中的情况,恐怕比他还了解,猜出这个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刘明月点点头:“然后呢?” “至于怎么把林镖师调出去……”仪琳一眯眼睛道:“我猜应该和穆公子身上的信有关。” 竟然注意到了,刘明月神情不变,只是做出听她怎么说的姿态。 没在刘明月脸上看出什么,仪琳心中也不失望,这只狐狸难对付是正常,如果轻易露出心中所想,才是有鬼,她继续道:“按你说的,福威镖局本事一般,面子可不小,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样不打招呼,直接暗中下手,还想要杀死镖师,浑然不怕得罪福威镖局。可以看出,这信的价值远超福威镖局的面子,要这信的人身份也不简单。” 福威镖局的力量在大派眼中,确实不算什么,但在江湖散人眼里,也算是庞然大物。 特别是其关系复杂,不管是绿林还是官府,都会卖其几分薄面。江湖散人,普通的势力,都不愿得罪。就算不逊色于福威镖局的势力,也要讲究一个面子,绝不会突然间下死手。可见,里面牵扯到的,已然是超越福威镖局的力量。 “也就是说,黑色木盒子、穆公子,都不是这趟镖真正保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如此重要的镖,福威镖局的一个分部敢接下吗?我猜他们不敢,穆公子应该是隐瞒了信件,而镖师们也都是老江湖,刚开始看不出,时间久了肯定能感觉到什么。只要以此为引,心中本就开始怀疑的林镖师,被引出去也不是不能理解。”仪琳很自然的说道。 刘明月保持微笑,心中却有些想法,仪琳的思维太清晰了,一个没有丰富的经历,无数次的锻炼,很难有这么清晰的思维。 这眼界,毫无疑问,已经站在一定高度,超脱表象,看到里面的真实。 “最后就是那几封信,里面的牵扯不小,穆公子虽然有练武,但看上去却不像江湖中人,所以我大胆猜,和官府有关……就这么多了,再想下去我脑袋要烧坏了,不管对错都不要告诉我,睡觉。”仪琳最后总结一句,挥挥手,闭眼睡觉。 仪琳的这些猜测,看起来都有些太过想当然了,一些细节也经不起推敲。毕竟江湖中,有很多事情不一定是要讲道理的,种种恩怨情仇交缠在一起,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都有可能。 不过仪琳也不是随意猜测,她之所以下这个决断的原因,却是廖水倩的师父,他口中的家国大义。 这一切,其实都是凭着这四个字反推回去的。 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你全部猜对了!刘明月张张嘴巴,看着仪琳不知是真是假的睡颜,最后还是把话吞下。片刻后,见仪琳真的睡着,他才露出真实的表情,没平常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有些冷,有点淡。 ………… 几天相处下来,仪琳对廖水倩也有些了解,发现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人。廖水倩是有正义感,但不是真的冲动到时时刻刻都会爆发的那种,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 比如这些时日,鞍前马后,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小侍女。 与他师父口中,那个生活不能自理,三五天就要闯祸,脑袋有坑的正义少女不同。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他师父本人! 他师父很穷,所以廖水倩也很穷,穷人又有些武功的,生活的圈子……不好听一点讲,就是与那些地痞打交道。所以他师父带她所见的江湖,更多的是这个社会阴暗的角落,廖水倩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自然见不得那些事情,动手也是理所当然。 仪琳就不同了,她从没想过亏待自己,又从刘明月这里得到两笔钱,够她随意花销。路上,住的都是有名的客栈,上等的楼房。特别仪琳因为爸爸的熏陶,有那么一点文人的雅好,去的地方都是些有名堂的景点。 如此,所接触到的人,所见到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那些肮脏事也不多见。 “小师父,你煮这些白布做什么?”廖水倩看着仪琳停留在这个县城中,然后去借了一口锅,买了一些白色棉布,就开始烧水煮布。如此怪异的举动,引来廖水倩和刘明月的围观,纷纷猜测其打算。 仪琳用干净的木棍搅拌着白布,回答道:“杀死棉布中的小虫子,对了,水倩懂得女红吗?” “女儿家哪有不知道女红的啊。”廖水倩笑道。 “那好,等棉布晒干之后,你帮我缝几样东西,我想想……样式的话,我等会儿画在纸上。额,中间要厚一点,多垫几层棉布,里面可以缝一层油纸进去,防止漏出来,也许配一条贴身胖次来固定比较好?”仪琳自言自语道。 见廖水倩不明所以,刘明月一脸好奇的模样,仪琳翻一个白眼:“过几天就是我的小日子了,做几个护垫用用。” ……刘明月默默离开,难怪仪琳突然要求在这里停留几天,原来是为这事。 在教育廖水倩草木灰收集过程可能存在的隐患,卫生棉重复利用的危险,若是不小心感染的可怕后果之后,成功让廖水倩扔掉那条用了几年的护垫,走向使用一次性用品的奢侈道路。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性真不容易,只是看情况还要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把她的习惯往自己靠近一点也方面一些。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把一个月只洗两次澡的这个习惯给纠正!只有天天洗澡的美女,才有暖床和当抱枕的资格,不洗澡的美女绝对不要! 等仪琳把工作做完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吃点东西,便带着廖水倩出去逛逛。 “让开,让开。”几个带刀汉子在马路上横行,路人纷纷躲开. 仪琳侧身避开,之后在廖水倩耳边低声道:“这几个人杀气腾腾的,看来此地也不平静。” 比起仪琳,这样的人廖水倩倒是见多了,没什么意外:“这种人每个地方都有,专门做些肮脏的活,没什么奇怪的。” “哦,每个地方都有?他们武功虽然不高,但是一个个比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肯定不是去做好事,我们跟去看看?” “没事不要去凑热闹,特别是这种一看就知道是麻烦的事,碰上就会惹得一身骚。我们只是过路的,少沾麻烦,走,去找找看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咦,那不是刘明月?我们也上茶楼。” 走上茶楼,原来刘明月在听说书人讲故事,仪琳也要了壶茶找个位子坐下。古代茶楼说书这种事情她知道不少,但是自己亲自到茶楼听,还是第一次。故事倒是平平无奇,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段子,说书的文采太差,就是懂得一些调动气氛的手法,仪琳摇摇头,喝茶。 刘明月显然对这些兴趣也不大,见仪琳进来,也过来和她拼一桌,两人小声聊起天来。刘明月见多识广,比起说书的,精彩多了。 而刘明月,对仪琳脑袋中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非常感兴趣。 “下面老朽就为大家讲一个忠肝义胆的故事,让各位知晓,江湖中的忠义之士。故事发生的时间,就在两年前……话说这世间,万事都讲究一个缘字,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当这个说书人开始讲这一段故事时,刘明月见到仪琳的神情有些不对。 “忠义无双张大侠的故事,有什么不对的吗?”廖水倩也注意到,直接问道。 仪琳听着皱皱眉头:“忠义无双?还是大侠?” 第十八章 辨是非 这个所谓的张大侠,张君放,仪琳在定闲那里听说过。 不过在定闲师伯口中,他可不是什么大侠,与之相反,是个恶贯满盈的凶徒,犯下累累血案,且和其有关的一庄惨案,还是定闲师伯亲自参与的。对于自己师伯的人品,仪琳是一百个相信,她口中的话,与江湖传言,哪个更可信显而易见。 听到件事的原委时,连她对这个世界任何事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郁闷了几天。却没想到,在江湖上,竟然把这种恶心的东西讲成忠义无双的大侠。 仪琳心中不爽,就算说书人不知内情,只是为混口饭吃,如此也还是太过了。 然而,却有个没眼力的家伙,还往她这边凑:“我师父也和我说过张大侠的故事,他说张大侠很有侠者风范,忠义无双。” 当即,仪琳的脸就黑了,屈起手指,使劲在廖水倩额头上一弹,只把她痛的两眼泪汪汪。 “大侠?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称之为大侠?我记得侠字的解释是: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礼智忠信吧,张大野狗哪个地方沾边了?忠义?他那样的行为叫忠义……唉,你师父眼界有限,可能因为太穷,还有些仇富心里,眼中看不到一些东西。不过你还年轻,三观未定,还有重塑的机会,既然打算跟着我,我也就有义务帮你纠正一些不正确的观念。” 她尊敬的师父被仪琳诽谤,廖水倩心中不满,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仪琳的话,自己鼓着嘴巴生闷气。 仪琳正打算教育一下廖水倩,茶楼中,却突然轰然声起,却是说书人讲到精彩处,引得听众频频喝彩,有人就给了些赏钱,让说书人眉开眼笑的,说得更起劲。 这里不是一个合适的说教地点,仪琳想想,还是回到客栈再好好教育吧。 “……忠义双全的张大侠,其神功盖世,一手流云剑法使得是水泼不进,赵府那些恶奴一拥而上,却碰不到张大侠的衣角。待摸清恶奴的招式,张大侠哈哈一笑,朗声道:区区恶奴,也不过如此,可能挡得住张某人一剑。话罢,只见张大侠手中流云剑化为一道银光,刷刷刷,那些恶奴全都手捂着脖子,红色的血沫不停地往外冒……”留着山羊胡子的说书人,语气激扬地讲着,听众的热情也被调从起来。 “好,杀的好,如此助纣为虐的恶奴,该杀,杀的痛快!” “张大侠的流云剑法当真了不得,据说流云剑法一共一百零八招,上合天罡下合地煞,若有人能练成地煞七十二剑,便能成为一流高手,连天罡三十六剑也练成者,甚至能和那些大派掌门人平起平坐。张大侠天纵之资,一百零八招,已然练成九十九招,江湖中能与之交手的人屈指可数。” “真乃忠义之士,且勇武无双。” 知道故事真实内容的仪琳,听着只觉得无名火往上冒,真想抽那个说书人一个大嘴巴,你是在造谣知不知道!仪琳虽然没出手,不过却有人出手了,只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鞋,啪的一声,甩在说书人脸上,力道却是不浅,把说书人打得满嘴血。 说书人也是胆小,受此侮辱也没敢说什么狠话,只是不断求饶:“小老二无知,有得罪哪位英雄的,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望海涵。” 虽然没人站出来,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书人明显也没再继续下去的心思,便抱拳告退:“各位,对不住了,忠义无双张大侠的故事,容小老儿明日……”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只鞋飞来,啪的一声,打在说书人另一边脸上。 这时有些听众已经看出,此人不是因为私怨出手,而是因为说书人讲了张大侠的故事而出手。 若是私怨,别人不明情况,也都不会轻易插手,可是说书人因为讲了一位大侠的故事,而被打,有些人就看不过去了,例如……仪琳使劲按着廖水倩,并点住她的哑穴,让她安静一下。当然,看不下去的不止一位,有人就讥讽道:“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欺负一个老儿,算什么本事,缩头乌龟一个。” 这时,茶楼角落响起一个委屈至极的声音:“师兄,我的鞋子已经英勇牺牲,足衣就给我留着,好吗?” “你的足衣比你的鞋还臭,与那臭嘴更搭配。”李秋风本欲脱其足衣当做武器,奈何实在太臭,下不了手,只得作罢。在其身上擦擦手,觉得干净一些后,才站起:“此人出口污蔑忠良,把那贼人称之为大侠,在私下说我不管,可是在此大庭广之下,传播谣言,自然是该打。” 开口讥讽的人,正欲与之争论,却不料转头看到李秋风的容貌,顿时不能言语。 仪琳见状,也朝那角落看去,不禁生出些惊艳之感。身形匀称笔直,五官精致,肌肤白皙,青衫淡雅,腰间配剑,好一个美人儿。欣赏了一会儿,仪琳遗憾地摇摇头,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男人,女人她还有兴趣去亲近亲近,男人就算了吧。 廖水倩也忘记挣扎,呆呆地看着,心道好漂亮的人儿。 刘明月见仪琳摇头,还以为是她在暗自伤神,安慰道:“不用在意,过几年你不会比他差。” 仪琳暗暗鄙视,肤浅的人,她会在意自己的容貌?……其实也挺在意的,毕竟还要看一辈子,若是长得太难看,对着镜子都心烦。自己长得好看一些,每天看着,心情也好一些。但是也只有一点在意,半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在意,怎么也没到别人比她漂亮就伤神的程度。 先前由于李秋风的低调,加上处在角落,还被他师弟所挡没引起别人注意,现在主动站出来,立即成为整个茶楼的中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人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如果是个丑八怪,估计因为那番话,早就被人群起抨击,现在却无人开口,生怕唐突佳人。 刚才发言的人,盯了李秋风许久,终于发现他的真实性别,想到自己为一个男人倾倒,顿时恼羞成怒,争辩道:“忠义无双张大侠的事迹世人皆知,你张口闭口贼人,还把赵府的恶鬼称之为忠良,才是真正的颠倒黑白,散播谣言吧!” 他一使眼色,身旁的同伴也帮忙开口道:“张大侠的事迹是真真切切摆在那里,你空口无凭,才是在造谣。” “就是就是,此事世人早有定论,这全天下的人,谁人不知张大侠之忠义,哪个不明赵府乃吃人魔窟,赵府被张大侠攻破之时,从里面找到整整三百具幼童的尸体,简直丧尽天良!” “张大侠忠义无双,其实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污蔑的!” ……几人三言两语,一致认定李秋风造谣,茶楼中的其余人,经常听着张大侠的故事,认知早已根深蒂固。被他们这么一说,也纷纷出言支持,对张君放崇拜者,还出言要把李秋风赶下楼,表示这里不欢迎他。 “世人皆知?世人是从哪里知道的?”对于他们的态度,李秋风浑然不在意,只是讥笑道:“恐怕这个忠义无双,是从张君放口中传出来的吧,当然,能发动这么多人力物力为其传播,也少不了有心人的推动和帮助。” 那人嘴舌拙笨,不知如何辩解,强自道:“是非黑白,自有公论,张大侠忠义无双,岂是你几句话就能颠倒的。” 这种软绵绵的争辩,李秋风连理会都不想理会,无视那人:“是非黑白自有公论,这个公论,一直指的是官府。可是赵府灭门一案,谁是谁非,官府早有定论。当然,我们江湖人不讲官事,近年来官府颠倒黑白的比公正的事情多,大家难免不信。” 说道这里,他肃然道:“可是赵府灭门一案,影响甚大,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和峨眉金光上人亲自出手调查,亲口断定是张贼人为祸,并出手追拿张贼人,却不料贼人狡诈,竟勾结魔教,在魔教的相助下逃脱。这两位掌门,德高望重,他们说的话,总没人怀疑吧?”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争辩反对他的人,纷纷哑口。恒山派定闲师太,峨眉金光上人,两个江湖大派的掌门人可以说是金字招牌。官府的话没人相信,这两位在江湖中,素有公正之名的大德者,却无人敢不信。 两座大山压下来,整个茶楼的安静下来,权威与固定认知的冲突,让盲听盲信没有自己思考的人,脑袋都糊涂了。 仪琳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秋风,难怪他会动手,原来如此。她早就知道,当年出手的不止是定闲师太,金光上人也愤然拔剑。只是两位掌门出手,还让区区一个张君放逃跑了,他们也都无颜再提,除了一些关系亲密的人,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位比女人还漂亮的李秋风,很有可能是峨嵋派的弟子,且与金光上人的关系很近。 “赵府中又没有江湖人,不是江湖事,怎么可能引得两位掌门出手,你编谎话,也不编得可信一点。”有善辩者,片刻间便找出他话语中的破绽,只是,这是破绽吗?李秋风冷笑几声,不答反问:“各位是否还记得,三年前,三省大灾,不甚富裕的云台府,却拿出三万两白银赠灾之事?” 第十九章 雪冤情 那人还欲争辩,但毕竟是善辩善思之人,立即听出李秋风话中的深意,睁大眼睛骇然:“难道……” 三年前,三省大灾,百万平民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灾情滔天,可是人的贪婪之心,却连天都盖不住。无数官员无视百姓死活,大肆贪污囤积粮食,收敛钱财,发国难财,赠灾的钦差大臣都被皇帝连斩三个。 最后,当今天子破格任未被官场贪腐之气所污的当年状元白子勋为钦差,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白子勋为人刚正不阿,雷霆厉行,二十三颗官员的人头滚滚落地,遏制这阵邪风。 而如此腥风血雨中,也出现不少感人事迹,云台府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知不知道,三年前,三省大灾,饿殍遍野,赵家老太爷不忍,起头召集十三家亲友,筹集白银三万两,配合钦差大人捐赠救灾。赵家更是为此变卖家产,付出半数家财,又担心如此收买人心的善举为官府所忌,便以云台的名义相赠。”李秋风冷冷道,语气中却不免带上几分萧条与落寞。 也正是因为赵府有如此大功德,却惨遭江湖人毒手,定闲掌门和金光上人,才会联手调查。 此言一出,整个茶楼都安静下来。 云台府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地方,在三年前的大灾,能拿出如此巨款赠灾,一直是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话做不得假,赠灾之事,都是有迹可查的。况且,赵府变卖家产,付出那么大,只要有心人去云台稍微查一下,也不难查到。 这时,又有人想起,关于赵府灭门一案,官府确实投入太多精力。官府这样无利不起早的地方,怎么可能为这件案子费这么大的劲,除非……官府欠赵府的人情!然而官府在外面的名声不好,越为赵府辩护,越是发力通缉凶手,越让人觉得其中有鬼。 再加上一些有心人散布的谣言……杀人恶徒,还是灭了救人无数的赵府一家满门的人,变为张大侠,享尽美誉。赵府如此善地,却被泼上脏水,污蔑为魔窟。这其中,有多少的黑幕,这里的人略一想,便心生寒意。 那个说书人更是刹那间,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他只是为混口饭吃,却没想到,自己一直吃的都忠良之士的血肉! 说道这里,李秋风却收起讥讽之色,拱拱手道:“在下峨眉李秋风,此行就是为此贼人而来。让如此恶毒的贼人逃脱,家师金光上人一直心有疙瘩,便派我追查贼人。两年间,我一直追踪张贼人,前些天得到确切消息,张贼人就躲藏在老酒县中,正被一位让虚假忠义之名迷惑的人收留着。” 峨眉弟子!如此,李秋风的话也更加可信。 江湖中,也没几个人敢冒充名门弟子,特别是峨眉这种立派数百年,底蕴深厚的大派。 不管别人心情是多么复杂,李秋风如此血淋淋地揭开贼人的脸皮,仪琳心中还是欣慰的。趁着廖水倩被震得三观破碎,精神都恍惚的时候,仪琳赶紧道:“所以说,这所谓的忠义无双,是把良心踩在脚下,把廉耻丢到粪坑,以十三口无辜人命的血肉筑起高台,然后用一块块腐肉拼成‘忠义’两个字。许多江湖人还凑上去闻闻腐肉,说好香啊,看着血肉高台说好威武漂亮。” 冷声讽刺几句,仪琳拿起筷子,沾下茶水,在桌上写下‘忠义’两个字,然后对廖水倩说:“记住,今天他们口中的这两个字,写作‘忠义’但却应该读作‘罪孽’!” 廖水倩的穴道早已被解开,听到仪琳的话,又看看桌子上的字,呆呆道:“竟是这般。” 很好,此时乃是教育的最佳时机,仪琳连忙为其灌输思想:“我们作为一个完全有自主能力的大人,就应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对于别人的话,只能当做参考,不能轻易相信,要有自己的思考。当然,这要经过锻炼和学习,你暂时还没分辨的能力,所以暂且就听我的吧,是是非非,我来判断,然后给你分析其中的道理。” 仪琳对自己的三观还是很自信的,来自文明社会,经过诸多思想的冲击和洗礼,自认为比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来的正。 廖水倩傻傻点头,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然后,你首先要学会,每天洗一次澡……”下一秒,仪琳就露出她的真面目。 ……洗澡和判断是非,有什么关系? 有些东西,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就在茶楼之事过后,就有人发动关系查证。也不需要到云台去打听,官府中,就一直有另一个版本的消息。只是之前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官府的消息,也没人去在意,现在有人要翻出来,却也不难。 比起那说书人口中的,官府中的说法就更加详细,更加经得起推敲。 当一些人发动影响力之后,很快真相就浮现出来。当然,这只是在老酒县,其他地方还是说书的那套盛行,没有峨眉弟子现身说法,说书的肆意传播,短时间内很难把其纠正。 “忠义无双,这个忠,是对其恩主的忠,这个义,是维护江湖正道的正义。” “现在看看这个忠……张君放的恩主陆平,在二十年前还有个名字,叫做陆大屠,曾因凌辱妇女、入室抢劫杀人等等十多项罪名,被官府通缉,潜逃十五年,后化名陆平。在潜逃期间,收留张君放……原来如此,陆平其实就是一只恶鬼,对赵府的财富起心思,被赵府中的能人识破,设下陷阱在其作案时杀死。灭赵府满门,这忠,只能说是恶霸养的忠犬,专门咬善良之人。” “再看看这义……也没什么好看的,什么赵府后院三百具幼童骸骨,什么吃人的魔窟,只要是脑袋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是真是假。赵府是善良人家,还是有大功德与天下,他做出如此灭绝人性惨绝人寰之事,只能称之为邪魔!” 一夜之间,张君放的名声在老酒县就完全臭大街,被欺骗的人愤慨中,将其称之为张大野狗。 就在第二天早晨,发生了一起命案,经过对幸存者的调查,明白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一户人家,就是被张君放的忠义之名所惑,收留这个钦犯。男主人敢收留朝廷钦犯,本就是刚正之人,得知茶楼的事情,便直接质问张君放,却惨遭毒手。 “再在老酒县待几天吧,既然知道张君放在此,我也不能视而不见。虽然掌门师伯没怎么提,但我知道,她一直都挂念着……”仪琳昨天已经联系上李秋风,共同对敌,所以要在这里停留几天。 不过追拿张君放,不是有实力就可以的,更多的是需要经验和对张君放行为习惯的熟悉,找人的事情仪琳帮不上什么忙。李秋风告诉他,张君放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老酒县,有消息就通知她。 仪琳再三要求,李秋风才透露一点,告诉她几个张君放可能出现的地点。 对此决定,廖水倩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知道真相之后,她还为自己误解赵府而自责,对于张君放的凶残更是痛恨不已,恨不得亲手了结贼人的性命。 “虽说如此,但是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无权无势,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消息。”刘明月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而是以仪琳的意见为主,这一路上,让仪琳很怀疑,他所谓的同路只是随便说说,真实情况是他去哪里都无所谓。 推开窗户,看着下面街道的车水马龙,行人蜂拥,仪琳说道:“感觉这个小县城中,江湖人有点多了。” 像这样的小县城,平常情况街上应该都是平民百姓,可是仪琳两天所见的,却不一样。街上带刀带剑的江湖人很经常见到,为此也发生几件争执,还好大家都有所收敛,没有酿成流血事件。 是老酒县特别,还是说这几天不是寻常日子? “老酒县,以老酒为名,其酿酒工艺也是不凡,过两日便是老酒县中最大的三个酒庄,联合起来举办的品酒会。”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两张请柬,递到仪琳面前:“江湖中多是好酒之人,被吸引过来的不少,算是难得的大场面。托鬼医传人这个名头,我也得到两张请柬,不知仪琳小师父有没有兴趣去游玩。” 如果是前世,仪琳才不会去凑这种热闹,可是现在,这样的场面确确实实是非常少。 物以稀为贵,这样的场合少了,也变得更吸引人。 仪琳心中蠢蠢欲动,似乎去看看也不错,然而,她还是犹豫道:“我一个尼姑,去参加品酒会,不怎么好吧?”当然,仪琳真正动心的原因,却是因为举行品酒会的青叶酒庄,就是李秋风说需要多注意的几个地点之一。 半个月来,刘明月早已清楚,仪琳和其他尼姑不一样,在心中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尼姑。那些尼姑的戒律,更多的是一种常年养成的习惯,还有就是,为了维护恒山派的名声。对于品酒会,仪琳心中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相反还有点兴趣只是有些顾虑。 “仪琳小师父是不适合参与品酒会,但是,仪琳大小姐却可以。”刘明月神秘一笑,廖水倩被他说得晕乎乎的,仪琳小师父?仪琳大小姐? 第二十章 琳妹妹 臭男人,这三个字在上辈子不怎么适合,但是在此时,仪琳非常肯定,这三个字是为男人量身定做的! 江湖人,除了少数有身份地位,且有些品味的,其余九成都是糙汉子。糙汉子都大气,不拘小节,简单来讲就是不讲卫生,不爱洗澡,又风尘仆仆一路赶来,那身上的味道……稍微美化一点,就是充满男人气息。 几只糙汉子,仪琳还能忍忍,但是品酒会引来的可是一群糙汉子,其味道混合起来,简直铺天盖地!仪琳跟着进入溜达一圈,终究还是未入先天,无法转为内呼吸,只得跑出来透透气。 现在她终于再次体会到刘明月的可贵,那家伙身边一直都没什么异味。 轻轻一跃,就上了围墙,深呼吸,高处的空气比较清新,抚平她受伤的心灵。位置是不错,就是稍微有些引人注目,仪琳在围墙上轻轻一点,飘到围墙旁的树上,站在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上。 这里的视野更好,居高望远,酒庄内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张君放进入酒庄,她也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品酒会现在还未正式开始,里面更像是一个叙旧的场地,这个时代的交通不方便,距离远一些的朋友,一年也难得见几回。来参加品酒会的,都是爱酒之人,有共同的爱好,成为朋友的可能性自然也就更高。 所以每一届品酒会前部分,都是这些人的叙旧会,酒庄也会提供少量的酒菜。 真正的品酒会,是在后半段,那时候才会拿出各种佳酿……不过最精彩,也最让人期待的,却是酒会结束之前。酒庄每年都会拿出好酒,今年的是窖藏八十年的女儿红、竹叶青、和花雕,三坛好酒。有资格品尝的人,不是身份高贵,就是真正意义上,懂酒知酒的人。 仪琳打算最后时刻再进去看看,那时候有专门的场地,人也不会很多,且都是有身份的人,男人味应该没那么重。而能进最后一场的人,也早已定下,一切都在请柬上。鬼医传人在江湖上名头似乎真的不小,竟给弄了两张第一等的请柬。 风吹过,枝叶作响,一缕秀发从脸颊滑过,遮住视线。仪琳拨弄着头发,微微有些不习惯。光头十三年早已习惯,突然出现过腰的长发……年龄善小,又因为是尼姑,这辈子是女孩,更多的只是一种概念。 早上看到水中倒影,白底红边样式古朴由带着些清逸的衣裙,长发没有过多的花样,只是用红色丝带简单地系着。如此简朴的衣着,却把她容貌的优势完全衬托出来,看起来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稍微,有些飘逸脱俗。 此时,她才清晰的认识到——此身,确实是女儿身。 难得刘明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如此合适的衣服……想想就知道,这个土豪肯定用银钱把裁缝砸晕,再把一件别人预定,完成的差不多的衣裙修改而来。 站了一会儿,发现离她进场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便挪挪位置,坐在树枝上,晃着双腿。 “今天种下一只糙汉子,明年长出一茬糙汉子……这样的人生真是悲剧。应该是今天种下一只萌妹子,明年收获一打萌妹子,一个暖床,一个洗衣做饭,一个端茶喂饭……咦,发现一只萌妹子!”仪琳左看右看,无聊到发慌,却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绿裳少女,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其姿势十分不雅,弯腰躲在树后,在窥探着酒庄。 看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人。 会不会和张君放有什么关系?仪琳捏住喉咙,把自己的声音变得十分苍老,用密传音之法道:“你在此躲藏窥视,有何目的!” 岳灵珊被吓一跳,四下张望,却未见到说话的人。而且这声音,好似是在心底里响起,只有她能听到。她到底也是大派弟子,见识还是有的,立即明白过来,是遇到前辈高人了。 江湖高人,脾气古怪的不少,岳灵珊小心翼翼,恭敬道:“晚辈是来找大师哥的。” “你大师哥?是谁?怎么来此地找你大师哥?” “我大师哥令狐冲。”说着,她又详细解释道:“爹爹带我们来办事,大师哥是个好酒之人,昨日得知老酒县有举办品酒会,便不告而别偷偷跑到这里来喝酒。我担心大师哥出事,也就跟了过来,只是没有请柬,被堵在门外无法进入。” 令狐冲?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印象,似乎定闲师伯有提起过……呃,想不起来,大概只是阿猫阿狗吧,应该与张君放没什么关联。 “那你大师哥就有请柬?” “大师哥虽然没有请柬,但大师哥武艺高强,聪慧灵敏,定有办法进入。” 见她说起她大师哥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仪琳灵敏地闻道不一样的味道,眼睛一眯,这是桃花,春天!看小姑娘的样子,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感情,眼神带着些青涩和懵懂……多美好的年纪。 在此守株待兔,百般无聊,仪琳决定,好好玩玩! 眼珠子一转,有了,仪琳捏着喉咙道:“听你这么一说,你的大师哥嗜酒如命,听闻酒会,便抛开正事,偷偷跑出来,殊不知可能会坏了你爹的大事,此乃大小公私不分。又让自己的师妹千里迢迢来找,他岂不明白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多危险。没有请柬,却有办法闯入,定是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如此说来,你这大师哥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还是不要见为好。” 岳灵珊最容不得有人说她大师哥坏话,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反驳道:“大师哥是知道爹爹本领高强,不需要他帮忙才离开的,我也是偷偷跑出来,大师哥并不知道,不能怪他。还有大师哥能进去,是因为大师哥人好,在江湖有很多朋友……” 她又如数家常,说出令狐冲的许许多多优点,证明他不是坏人。 “哦,这样说来,是老朽错怪你大师哥了,未曾想,这品酒会竟然会引来如此少年英杰。”仪琳说着,掩嘴偷笑,而后话锋一转,道:“恰好老朽也有一个芳龄二八的待嫁孙女,有沉鱼落雁之貌,人品道德具上佳,此等英雄配美人,正是合适。等会儿老朽就去找你的大师哥,将孙女许配给他。” 岳灵珊傻傻地眨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晕。 前辈的武功高强,几句交谈也可看出,前辈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其孙女真的那么好,爹爹肯定也不会反对这件婚事……然后,一想到大师哥就要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成亲,她心中一种莫名的酸楚涌出,心似是被什么揪住,难受的紧。 捂着自己的胸口,莫名的,眼睛微红,眼泪几乎就要掉出来。 仪琳也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单纯,被她一个玩笑给弄得快要哭了,连忙道:“莫哭莫哭,我只是开个玩笑。” 岳灵珊听闻声音从苍老变为清脆,她抬头,只见一个清逸飘渺的少女,在树上轻轻一跃,身如无重清风般飘下来,落到地上连一片枯叶都没惊起。就近一看,样貌清丽脱俗,宛若神仙中人,呆呆道:“小仙女?” “我叫仪琳,不是什么小仙女。”仪琳挥挥手道。 岳灵珊略一沉思,拍手道:“琳妹妹!” 琳妹妹……让仪琳不禁想起一个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故事,感觉有些微妙,不过再怎么也比小仙女来的好。 “琳妹妹就是前辈?”岳灵珊惊疑道,刚才被仪琳吸引注意力,未曾想到其他,现在才开始惊讶起来。对于这个反应慢一拍,刚才还悲伤欲泣,一转眼就忘记悲伤,心情变化如此快的少女,仪琳只能说,女孩的心思我不懂。 “逗你玩的,你不是要找你大师哥?我带你进去。”想不明白,也不去研究,作为差点弄哭她的赔偿,仪琳决定帮帮她,走两步,她又道:“对了,你的大师哥长什么样?”她在这里许久,看到不少人进进出出,如果长得有特色,说不定还能有印象。 被人耍弄,自然会恼怒,然而看着眼前小仙女般的琳妹妹,岳灵珊感觉自己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和这位琳妹妹亲近,对于她的戏弄,自动在心里转化为古灵精怪的评价,平添一份可爱。 “大师哥脸是长方的,剑眉很漂亮,嘴唇薄薄的,笑起来有个小酒窝……”一说起她大师哥,岳灵珊似乎就有说不完的话。 没见过,可能是在她来之前就进去,仪琳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姓岳,叫岳灵珊。”想起仪琳说出她的名字,自己却没有报出姓名,顿时有些羞愧。 岳灵珊,等等,姓岳,她的大师兄叫令狐冲……不会怎么巧吧,仪琳试探性问道:“难道你是华山岳掌门的女儿?” 华山派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被仪琳认出,岳灵珊没有什么意外,点点头承认。仪琳沉吟片刻,正色道:“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帮忙,作为交换,令狐冲我会帮你看着,决不让他沾花惹草。” 第二十一章 浇浇草 仪琳不喜欢喝酒,甚至有些讨厌酒的味道。 她一直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酒,味道古怪难闻,营养价值也不高,还会欺骗神经,让自己变得迟钝愚笨,喝多了对人体健康也有害……种种看来,酒这种东西,称之为毒药也不为过。 所以她让刘明月帮忙要来一壶好酒,不是给自己喝,只是用来钓鱼。 脚下借力,轻轻松松上房顶,踩在瓦片上,受力均匀轻巧,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她的轻功还是恒山派的底子,恒山派的轻功没有明显的优点,也没有明显的缺点,普普通通,胜在均衡。不过由于仪琳对**和内力的精细掌控,任何武功都能发挥出理论上的极致。 没有缺点的恒山派轻功,在她这里,就变成都是优点了,轻、快、灵活这三点被充分发挥出来,轻盈飘逸。仪琳几次站在高处的经历,让她感受到那种轻松自在后,有些迷恋上高高在上的感觉,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空气清新,视野良好,微风吹拂,仪琳愉快地在屋顶行走着,酒壶中的酒水,随着她的手臂摇晃,却怎么也溢不出来。 见到一个抱着剑,靠在墙角睡大觉的青年,仪琳在其上方蹲了下来。 然后,仪琳拿起酒壶,往下面倒酒。 令狐冲鼻子一抽动,眼睛未睁开,人就已经行动起来,向酒香传来的地方走去,肚子里的酒虫告诉他,这绝对是第一流的好酒。 昨晚才得到消息,在时间上难免紧迫一些,一晚上没睡赶路到这里。在酒庄的门打开之后,就抓到一个熟人,混了进来,然后体会到幸福的烦恼。他精神疲惫,不胜酒力,就算一堆好酒摆在他面前,他也只能喝下两壶,就醉倒了。 那两壶酒已经是他这些年来,喝的难得的佳酿,但是他敢打赌,现在闻到的酒绝对比他喝的好上十倍! 就要喝到了,令狐冲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酒,难道是做梦?他抽抽鼻子,不对,这味道……他顺着香味蹲下,地上一滩水渍。竟然有人这么不小心,把如此好酒给洒了!令狐冲心痛不已,如果是他,绝对喝完了还要在酒壶中掺些水,喝的一点酒味都不剩。 如今,只能使劲闻闻味道,以解相思之苦。 “喂,下面的酒鬼,你挡着我浇草了。” 这声音,铃铛般的清脆,令狐冲抬头一看:“……小仙女?” ……这两师兄妹,咋都一个样?一见面就叫她小仙女,仪琳无奈道:“我不是什么小仙女,我叫仪琳。” 令狐冲哦了一声,终究还是对酒的执着占上风,注意到仪琳手中的酒壶。咦,他刚才听到什么?浇草?令狐冲艰难地指着酒壶:“浇草?” “对,浇草,有什么不对么?”仪琳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不对,很不对!只听有人浇花浇树,哪有人浇草的啊,还是路边的野草!再者说,你要浇草可以用水啊,为什么要用酒,还是如此上等的好酒!心中如一万只马在狂奔,令狐冲尽量保持表面的淡定,微笑道:“小妹妹,酒是不能用来浇草的,要用水才行。” “我当然知道酒不能浇草,我是用酒来除草。” 除草!令狐冲顿时感觉自己的心中了一剑,用酒除草,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只是……我好想当草啊!这世道,当真是人活的不如草。 男子汉大丈夫,言行如一,想到就要做到,在仪琳浇草之际,令狐冲使了个铁板桥,准确的用嘴巴接住酒。见仪琳停下,连忙道:“就把我当做一根草,使劲浇酒,不用客气。” 不愧是一听有酒,就千里迢迢跑到这里的人,果然酒鬼风范十足。 令狐冲见仪琳不浇草了,一脸苦恼之色,也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了,他身为华山派大弟子,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女孩,以他能挡剑的脸皮,也有些撑不住。 “你的武功怎么样?”仪琳突然问道。 “呃。”令狐冲挠挠头:“不算太差。”想到这样说有些不好,他好歹是华山派的大师兄,于是又道:“勉强算得上是高手。” 闻言,仪琳面露期待之色:“这样的话,吃点毒药也不会死吧?” 令狐冲脸上表情一僵:“毒药?” “嗯,小草都很顽强的,我怕用酒浇没办法除掉,所以向刘明月要了点毒药,想把草给毒死……”仪琳一脸认真道。令狐冲听着,脸色慢慢变白,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痛,肝在痛,头也在痛,似乎毒药发作的样子。想他这种死法,实在太蠢了! 见效果超拔,仪琳满意地点头,抛弃师父抛弃师妹,来这里喝酒,这种人就需要一点教训。 “小仙女,我就要死了,能把那壶酒给我吗,让我死前尝尝美酒的味道……”令狐冲发出最后的遗言,让仪琳认识到,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的酒鬼!死在酒下,变成鬼,还坚持要喝酒的,才叫酒鬼! “朽木不可雕也。”仪琳摇摇头,跟一个酒鬼没什么好玩的,她开门见山道:“酒可以给你,不过我需要你帮个忙。” 令狐冲也不是没有防备心的人,他是没在仪琳身上感受到恶意才如此,至于毒?酒鬼对于酒的味道自然非常灵敏,有放了什么毒药,可瞒不过他的嘴巴,更多的是陪仪琳在玩。闻言,他笑嘻嘻的凑过去:“如此美酒,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正道的事,我都答应了。” 仪琳打的是拉帮手的主意,令狐冲是华山派的大师兄,武功人品肯定不差,江湖经验也远超越她,应该能够帮李秋风对付张君放。令狐冲昨天没在这里,可能没听过酒楼的事情,仪琳跟他详细说明,本来还打算引荐一下李秋风,或者让他去外面打听情况,证实她所言非虚。 却未想到,她却没有多费什么口舌,令狐冲对此事似乎也很清楚,马上表示这是他应当做的,品酒会过后就去找李秋风,让仪琳再提一个条件。 “那你回山之后,就娶了你的小师妹吧,我想喝喜酒。”仪琳恶趣味道。 令狐冲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不尴尬,正在此时,酒庄大厅中突然暴喝声起,令狐冲脸色一正:“里面出事了,我去瞧瞧。”语罢,逃一般地跑开,对于感情一事,脸皮再厚的人,也会脸红。 “等等。”见令狐冲回头,仪琳把手中酒壶一抛,稳稳落到令狐冲手上。 有华山派大师兄,加上一个华山掌门君子剑,现在应该万无一失了吧。既然决定做一件事,自然要尽心尽力,在得知岳灵珊的身份之后,仪琳就想到这两个帮手。岳掌门那边应该没问题,如果只是令狐冲离开,岳掌门应该不会担心,但是他女儿一个人偷偷跑去找令狐冲,天下间就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放下心。 大概,岳掌门现在就在路上,岳灵珊也差不多与岳掌门相遇了吧。 现在有李秋风,福伯,令狐冲这几个算得上高手的,还有江湖第一流的岳掌门,再加上她这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实力的恒山弟子,区区张君放,不信他还能再次逃掉。 第二十二章 迟一步 想起仪琳妹妹最后说的话,岳灵珊现在还有些害羞。 什么看着大师哥让他不沾花惹草,大师哥沾花惹草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师兄妹而已。大师哥和三师哥六猴儿他们一样,都是她的师兄……最多,最多因为经常被大师哥照顾,稍微亲近一点。 不过,为什么琳妹妹说大师哥会和其他女人成亲的时候,心里会那么难受,那时她感觉自己都差点哭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心跳加快,好像就要跳出来,她按住胸口,不让它跳出来。 不用照镜子,她都自己脸有多红,大师哥…… 呸,岳灵珊,你羞不羞,一个大姑娘家老是想这种事情,现在应该想着早点找到爹爹,把琳妹妹所说的事情告诉爹爹才行。岳灵珊拍拍脸,把自己的思绪从羞人的事情中扯出来,冰凉的手让脸上的热气降低不少。 望望天空,她已经心无杂念,深呼吸一口,转头,却见到一位青衫宽袍的儒雅男子悄然无息出现在她面前,惊道:“爹!” 私自跑出来,岳灵珊自然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爹爹肯定会担心,现在被抓到,心中更是有些害怕。爹爹在她眼中,从来都是一副严肃之色,少有笑容,虽然知道爹很疼她,但在心中还是有些惧怕。 如果遇到的是娘,她还可以撒撒娇蒙混过去,被爹爹撞到……岳灵珊低头道:“爹爹,我错了。” “找着你大师兄了?” 不是意料中的责骂?岳灵珊顿时心生侥幸:“大师哥在酒庄中。” 岳不群点点头:“回山之后,你禁足三个月,冲儿就去思过崖面壁半年。”若只是令狐冲自己出去,他也不会罚这么重,但是把自己女儿也拐出去,还没好好照顾,让她独自一人回来,那就不应该了。 思过崖多冰冷枯燥,面壁半年,这个惩罚远超岳灵珊的意料,顾不得自己被禁足三个月,求情道:“爹爹,大师哥……”话还未出口,被岳不群一瞪眼,常年积威之下,岳灵珊只能委屈的乖乖闭口。 虽然心中烦闷,但总算还是记得仪琳的交代,把张君放在老酒县现身,峨眉李秋风正追击张君放的事,告诉她爹。 五岳剑派的掌门早有互通,特别是华山派和恒山的交情一直都远胜其余各派,对于定闲师太和金光上人调查云台赵府灭门一案之事,他也是知道内情。一听女儿所提,便知道是真的,谨慎之下,还是问清详细情况,岳灵珊记得仪琳的交代,一五一十说出。 了解之后,岳不群已经基本肯定,虽然奇怪女儿口中的琳妹妹是什么人,但也没多去在意,他现在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魔教虎长老在他武功大成之前多活跃于江湖,五岳剑派行走江湖的弟子,有不少受其迫害。此次前来,是因为得到魔教虎长老在这附近出没的消息,为斩魔而来,然而对于多年未出江湖的虎长老为什么突然现身,他一直不明其因。 得知张君放出现在老酒县,他不禁想起,张君放之所以能逃脱定闲师太和金光上人的追捕,不就是因为得到魔教妖人的相助。 两者同时出现,太过巧合,让他怀疑……这是一个局! 华山派和峨嵋派同位名门正派,理应要互助守望,既然得知此事,不管是为私怨还是大义,都不能不管。 虽然情况急迫,但身为一派掌门,他一向沉得住气,沉声问道:“你此去老酒县,可知什么地方有大量江湖人出没?”魔教长老一般不会单独出现,且魔教在江湖中声名狼藉,若多人行动,最好办法自然是做出伪装,混入普通江湖人之中。 “我在青叶酒庄看到很多江湖人进进出出。”岳灵珊不假思索道。 “我们马上去青叶酒庄。” 岳不群立马行动,此行并不安全,但是也不能放任女儿回去。直接带在身边,到老酒县稍作安置,他才前往青叶酒庄。 一到青叶酒庄,他立即发觉气氛不对,大门敞开无人守着,里面静悄悄的。岳不群大步迈出,走到大厅前,才发现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地上有血迹,器物也遭到刀剑的破坏,厅中有不少人受伤,几人忙碌着帮忙包扎伤口。 来晚了吗,岳不群在人群中找到令狐冲,一位江湖汉子正帮他包扎伤口,令狐冲见到师父,大喜道:“师父,快去救仪琳。” 岳不群见令狐冲身上有不少伤口,幸而没伤到要害,默默松口气。仪琳?就是灵珊口中的琳妹妹? 见令狐冲脸上的急切之色,岳不群冷静道:“把事情说清楚。” “仪琳她……”令狐冲刚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李秋风缓缓走来:“一位魔教长老,九位血子,单凭我们这些人远远不够,救仪琳小师父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闻言,岳不群脸色微变,若只是一位虎长老,他还有把握拿下,但是九位血子就不是他能对付的。血子是魔教得以威慑江湖的依仗之一,每一位血子,都是内功小成者,他们修行的是一种杀戮魔功,不修身不养性,甚至练此功的人寿命有损,难以活到四十岁。 但是,完全为杀戮而生的武功也是非常可怕的,每一血子都能发挥出远超自身修为的实力,三位血子联手,他都不敢轻言能对付。 若不是杀戮魔功对资质要求甚高,血子培养极难,魔教早已一统江湖。 一般情况下,魔教只有大动作之时,才会出动血子。若如他猜测,此行是为了设局峨眉李秋风,来一个虎长老已经是够给面子了。出动血子,李秋风远远不够格!这其中,必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内幕,关键应该就在被魔教抓走的仪琳身上。 这是……岳不群见到地上有几片残刃,面色一凝,走过去细看一遍,而后用布料垫着,拾起残刃。 刀的碎片,切口整齐至极,能看出是被人以极快的速度斩断,若是被神兵利器所斩还好说,若不是,那这份功力就惊人了。最令岳不群心惊的是,这残刃,赫然是血刀!血刀坚硬锋利,远超普通兵刃,谁有能耐斩断血刀,且是在一位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面前出手。 不知名的绝世强者,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一起出动,抓走令狐冲口中的仪琳,这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这江湖,又将不平静了。 第二十三章 十二骑 “你是说黄河十二骑?” “对,那时弟子被打斗声所惊,前来一看,酒庄的几位护卫被打到,十二人气势汹汹地威逼老庄主。弟子虽未见过黄河十二骑,但也知黄河十二骑之首许缺使得一口黑铁大刀,身材高大,眉间至下颚有一道细长的刀疤……” 黄河十二骑活跃与黄河边上,靠水而生,其实力不俗,非正非邪。 岳不群行走江湖多年,但天下之大,哪是一人能阅尽,对于黄河十二骑,他也只闻其名,未曾有过来往,所知不深。 不过,一个靠黄河而生的帮派,千里迢迢跑到老酒县来,专门与老庄主过不去,似乎说不通。青叶酒庄又非江湖中人,也只有开品酒会时与江湖人有点接触,交的是善缘,怎么也不至于与黄河十二骑有恩怨。 “他们为何而来?”岳不群问道。 令狐冲抓抓头:“弟子也是不知,那许缺说要借镇庄之宝一用,老庄主拒绝,他便扬言若不给黄河十二骑面子,便屠遍酒庄上下五十多口人。只是弟子想,黄河十二骑之前名声也不差,怎么也没到为夺一坛酒,便摆出如此一言不合就要下杀手的姿态,定是有其他缘由。” 他虽然为帮老庄主和许缺长剑相对,却也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但老庄主无辜受累,黄河十二骑仗势欺人,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既然见到,他也没理由不管。令狐冲虽然不拘约束,但也明白江湖正道的责任。 岳不群看向老庄主,只见老庄主也是一脸茫然,他只是个酿酒做生意的,哪会去得罪江湖人。 “此事内情,在下恰巧知道一二。”李秋风是这里最沉得住气的人,令狐冲现在说话还冷静,但观其手脚不自觉的动作便可知他心中并不平和,无疑在担心仪琳的安危。刘明月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什么心思,端是城府不浅。唯有一旁的廖水倩急得直跺脚,明白自己武功低微,什么都做不到,救仪琳之事,只能靠别人,这才没有出声打扰他们的谈话。 把一切尽收眼底,李秋风缓步道:“在上个月,黄河十二骑做笔个买卖,却不慎得罪金雨楼,揽上杀身之祸。” 岳不群眼帘一垂,金雨楼,是称霸黄河以北的商会,并不是纯粹的江湖组织,然而其实力,却没有任何一个江湖门派敢小觑。这年头,想要做生意,做大生意,不是和江湖大门派有牵扯得其庇佑,便是与官府有勾结。 金雨楼却未曾听说与哪个大门派交好,和朝廷更是无甚瓜葛,在起未崛起之时,被不少绿林盯上。 如今金雨楼越做越大,黄河以北全无敌手,而那些与之做对的绿林,则尽被连根拔起。由此可见,金雨楼不仅仅是一个商会,还有其自己的江湖势力,且实力强大不逊色任何一个大门派。 而这样一个大势力,却没人能在江湖中找到一丝痕迹,宛若幽灵一般,在有不长眼的家伙碰上金雨楼时,才会出现将其悄然抹去。 前些年甚至有不少人,怀疑神秘组织的存在,直到一位幸存者传出‘细雨阁’三个字,才被证实其存在。金雨楼是吞金巨船,而细雨阁就是为其护航的江湖力量。 细雨阁之事,也只有少数江湖顶尖人物知晓,令狐冲却是不明:“得罪金雨楼,为何来青叶酒庄耍泼?” “再过一个月就是江湖豪侠邱老先生的六十大寿,而邱老先生与金雨楼有些交情,黄河十二骑打的就是迂回的主意。邱老先生乃江湖有名的豪侠,淡漠名利,却唯独好一口酒。黄河十二骑若能抢到这三百年花雕,作为贺礼,却也有不小的可能,请得邱老先生出面求情。”虽然李秋风口中把邱老先生称之为江湖豪侠,但其语气,却没有一点尊敬。 令狐冲听到邱老先生淡泊名利,唯独好酒,不禁有生出知己之感。 然听到后面的话,心中却又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岳不群看到令狐冲眼中的迷茫,淡淡道:“是非不辨,只凭义气,但看喜好,这豪字可当的,这侠字,他却不配!” 令狐冲默念几遍,不由冷汗直冒,他师父这几句话是用来评价邱老先生的,又何尝不是在提点他。他本性洒脱,本就不耐太多规矩,若任由自己的性子发展,这邱老先生不就是一个未来的他。 得到岳不群眼神的示意,令狐冲定定神,继续道:“当下弟子就站出来,表明身份,那许缺对我华山派有所顾忌,但却不肯后退。现在想想也能明白,夺酒之事,事关他们的性命,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见形式危急,弟子便提出赌斗,与他打一场,败者退去。” 赌斗的结果完全可以预见,许缺成名多年,修为武功具是不弱,且身经百战,已算得上是一流人物。只是其内功心法,武功底蕴,比起他们这些大门派之人,还有些差距,否则令狐冲根本撑不了几招。 “黄河十二骑,果然名不虚传,弟子只在其手下支撑二十余招,便被其所伤。在即将落败之际,却发觉那许缺不知为何,动作变得缓慢,目光四顾,似是在忌惮着什么人。弟子再与其相斗十三招,许缺突然精神恍惚,被弟子伤了左手。” 闻言,岳不群目光落到被他捡起的血刀残刃上:“应该是有高人在场。” 令狐冲面色古怪:“许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道:不知此地有高人相护,许缺鲁莽了。说完便干脆的率领其余十一人离去。” 岳不群微微皱眉,令狐冲的意思,是没有高人? “其实说是高人也不算错。”令狐冲想想,按了按手道:“就是其年龄太小,也就十三岁,这么高……”说到这,令狐冲别扭道:“若是不相识之人,说是高人也无不可,可是……”他可是看到这样的高人,在用酒浇草!完全就是一个顽皮爱闹的小女孩!还长得跟小仙女似的。 见令狐冲一脸纠结样,岳不群训道:“岂可以貌取人,江湖中能人高人不少,天生异状着,也无甚稀奇。”他见多识广,一些天生矮小,成年之后面貌身材亦如幼童者,也不是没遇到过。令狐冲这样对高人不敬,若这高人在场,且脾气古怪,可不好收场。 “师父,仪琳不是什么天生异状,她是恒山派定逸师太的弟子,今年才满十三岁。”此事虽然惊人,不过令狐冲就是那种人,惊,也只是惊几下就过去,然后就接受仪琳是个大高手的事实,却没有为仪琳年龄不大,却有如此功力而纠结。 仪琳,定逸师太的弟子,十三岁……岳不群摇摇头,就算从娘胎中就开始练武,十三岁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更合理的解释,是在仪琳背后站在一个高人,不想露面,只是借仪琳的名义行事。 岳不群指着血刀残刃:“这刀,是被什么人斩断的?”当着魔教虎长老,还有九位血子的面出手,这位高人的武功再强,也不可能做到不露面就斩断血刀。如若这位高人真的强大到不可测的程度,又怎么会让仪琳被魔教的人带走。 第二十四章 圣姑令 “是仪琳。” “……你亲眼看见她出手?”岳不群一怔,他这个弟子虽然不够稳重,但对他这个师父却十分尊敬,绝不敢在他面前说谎。 知道没亲眼见到的人,不容易相信此事,对师父的反应他也不意外,令狐冲点头:“嗯,黄河十二骑离开之后,张君放便被秋风兄追着跑进酒庄。” 李秋风接道:“在下得知张君放在老酒县现身,便联络江湖好友,封锁住老酒县,来个瓮中捉鳖。张君放狡诈,又有人暗中协助,直到今日在下才找到其躲藏的地点。却不想,是他联合魔教设的阴谋,被其以身为饵,引到这里。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却早已混入其中,在下一出面,他们便撕破伪装。” 设伏捉敌,却被人反埋伏,李秋风的心情自是复杂。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分量,也明白张君放这些年一直被他追杀躲逃,如果能调动一位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他早就陨落了。 那时他就问道:“魔教虎长老,杀戮魔功血子,想来在下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劳烦各位出手。” 虎长老哈哈大笑一声,指着他道:“你这后生,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错不错,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虎长老笑声豪爽,形骸随意,但是他看到的却是冰冷残酷的眼神,明白自己今日定无幸免之理。 那虎长老说着,便在人群中找到刘明月和廖水倩:“鬼医传人和赤脚老怪的徒儿,既然你们在这里,那么仪琳小师父也在吧。” “她不在。”廖水倩立即答道。 他们是来找仪琳小师父的?仪琳虽然为证实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露过一手,但没表现出什么超乎常理的实力,这也是他不愿让她参与进来的原因。为一个仪琳小师父,出动魔教长老和血子?李秋风自然不信。 能让魔教大动干戈的……是刚才帮助令狐冲的那位高人?他思索着,目光却紧盯虎长老,见其面生狞色,知情况不妙,那虎长老冷冷道:“杀了你,她自然就在了。”话未落,便一个虎扑,手曲成爪,朝廖水倩脖子抓去。 他距离较远,追之不及,眼见廖水倩就要香消玉殒的时候,鬼医传人身边的老者一闪而出,出剑逼退虎长老。 如此战阵,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但他又岂能甘心就这样等死,趁着虎长老被老者逼退之际,蓄势一剑攻上去。等他与虎长老交上手,发觉周围的一些江湖人,华山令狐冲,也都和血子展开厮杀。 却是令狐冲在他动手时,也加入战场,虎长老见这一次要得罪恒山派、华山派、峨嵋派,可能挑起正道与魔教的大战。当下力断,命令血子出手,把酒庄中的所有人都留下,此战过后放火把一些痕迹都掩盖。 那些江湖人自然不愿束手就缚,展开激烈的对抗。 只是这里,除了他、令狐冲,那位老者,其余都算不上什么高手,不一会儿就被九位血子杀得七零八落,若不是那位不露面的神秘高手暗中相助,恐怕早已死人。 形势渐劣时,仪琳现身。 “住手,你们要找的人在此。”他见到仪琳从房顶跃下,虎长老闻言,抬手止战。 虎长老朝仪琳拱拱手:“仪琳小师父,圣姑有请。” 魔教圣姑,前教主任我行之女任盈盈?一个才出恒山的少女,和魔教圣姑能有什么关联?如此说来,魔教出这么大的架势,确实是为仪琳小师父而来?而他是被顺手料理的小鱼? 李秋风不解,显然仪琳也不了解,她问:“不知圣姑找我何事?” 虎长老只是道:“圣姑之意,岂是我等能知晓。”说完,令血子上前,意图将仪琳带走。 仪琳脸上满是不解之色,意外的是,竟没有丝毫他猜测中的担忧、惊恐。他上前几步,想挡在她面前,却被阻止。仪琳脸上的疑惑尽数收起,小脸都是认真之色:“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有两个条件,第一,马上离开这里,不得伤害任何人;第二,把张君放留下,此人该死。” 闻言,李秋风心下苦笑连连,只道仪琳小师父初出江湖,虽说心地纯良,但还是有些太天真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资格讲条件。 虎长老亦是哑然失笑,他指指四周:“小师父是没看明白现在的局势吗?你提出这两个条件,凭的是什么?” 话一落地,只听锵的一声,仪琳消失在原地。 回过神,仪琳已站在两位血子面前,缓缓收剑,淡淡道:“凭这个,够吗?” 在场的,除了有限几人,那些眼里差的江湖人都没看清仪琳出手,只见其轻功超俗飘渺,还不明仪琳话中的意思。虎长老的眼力不俗,自然是看清,眼中出现惊讶又复转凝重。 剑入鞘,仪琳眼前的两位血子,却没有丝毫动作,眼中是深深的惊骇。 叮叮,他们手上的血刀纷纷断为两截,断刃落地脆响,而他们的脖子,各有一道浅浅的伤口,血液渗出。仪琳赫然在那一瞬间出了四剑,若她有杀心,稍加用力,这两位血子必死无疑。 “杀死你们三四人,再安然脱围而出,对我来说不什么难事。” 虎长老没有出言反驳,李秋风明白,虽说有偷袭之嫌,但以仪琳展示出来的轻功,就不是魔教众人能困住的,再加上其惊世骇俗的剑术……如果不是年纪还幼,功力所限,这一剑恐怕就不是在两位血子身上开口子,而是架在虎长老脖子上!那此次的危机,也自然解开。 想到这里,李秋风苦笑一声:“最后还是仪琳小师父出手逼退他们,自愿被俘,这才保下大家的性命……没想到,我等却成了累赘。” 岳不群听完,许久,手中摸着血刀残刃的断口,眼神复杂:“一瞬间四剑?恐怕是八剑吧。” 他原以为是先天者,以强横的功力催动剑招,斩断血刃。了解之后,他又再细细检查,这才在断刃上面找到微弱的气劲残留痕迹。分明是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道,瞬间出三剑,每一剑都斩在同一个位置,分文不差。 且其中还透露出极其高深的用劲技巧,否则以凡兵斩血刀,就算斩断血刀自家兵器也会废了,不可能连折双刀。 这一手,恐怕就连潇湘夜雨莫大先生都做不到! 几番商议,最后决定,李秋风去向金光上人禀报情况,令狐冲上恒山向定闲师太告知,然后三派联合起来商量个对策。 古代通讯不便,这一来一回,用的时间可不短。半个月时间,各派消息还未传来,有两件传闻却入了江湖。第一件是,黄河十二骑劫了金雨楼的一艘货船,还杀人灭口,因而被神秘莫测的细雨阁斩杀于一无名小镇。 这事也不算稀奇,在黄河边上吃水的江湖人,不少人都有干一些杀人越货之事。 黄河十二骑之前没恶名,只能说他们做的干净,不留活口。这次却不巧,劫了金雨楼的货船,惹得杀身祸。 另一件就有些稀奇了,也与金雨楼有关。据说金雨楼与邱老先生交好的一个大掌柜,前些时日上门拜访,当着众人的面突然捂鼻,道其喝酒太多,口中恶臭难耐,与其断绝来往。此事被传的活灵活现,成为江湖人酒饭之后的一大笑谈。 当然,如今被困于魔教的仪琳,是听不到这些了。她坐在床上,恶狠狠地啃着一个苹果,院中,琴音袅袅。 仪琳啃完半个,啪,把剩下的半个苹果砸向门外:“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啦!” 琴音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位身穿黑衣的妙龄女子阴沉着脸走进房来,仪琳见其额头上的苹果碎屑,掩嘴一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给自己的准头点个赞,又若无其事的拿起一个苹果啃起来。 第二十五章 心好累 任盈盈黑着脸盯仪琳许久,见其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暗暗叹气,拿出手绢擦擦额头,无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仪琳歪歪脑袋:“把这个苹果吃完,然后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去院子中晒晒太阳,接着泡泡温泉,嗯,之后就上屋顶吹吹风……当然,你不要整天弹琴用噪音打扰我,那就更好了。” “……废话别多讲,你提个条件吧。” “唉,不是我不治,你应该明白,他是魔教中人,我是正派弟子,我们是敌人,这是立场问题。”仪琳晃着小脑袋老气横秋道。 这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所以任盈盈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仪琳脑袋上,直接把她头上的假发拍飞。 仪琳慢悠悠地捡起假发:“逼我戴假发的是你,把它拍飞的也是你……女人的心思,真是多变难猜,特别是年龄大还没嫁出去的老女人。” “你是在骂恒山派的那几位吗?”任盈盈冷笑道。 给她一个白眼,仪琳摸摸光头道:“恒山派上下都是尼姑,尼姑乃出家人,对出家人而言,男女都是皮相,是虚妄。” 牙尖嘴利,还有自己一套鬼理论的仪琳,任盈盈自认是辩不过。 不能晓之以理,那就只有动之以情了,她道:“这半个月来,我算对你不薄吧,吃穿住从没有亏待过。你说你的师姐亡于神教之手,我便派人去调查,找到那个依附神教的小帮派,将其满门灭绝帮你报仇给你出气……” 仪琳连忙打断,气冲冲道:“你还敢说!你知道早上起床打算去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地上摆着几十颗血淋淋的脑袋是多么惊悚的事情么?我差点被吓死你知不知道!害得我连续做了几天的噩梦,晚上小解都不敢出门。” 此事确实不假,任盈盈也没想到仪琳武功那么高,能在一个魔教长老和九位血子面前来去自如,却会怕几颗人头。 当场就见她脸色刷的一下失去血色,然后就轰的一声,墙壁直接被打出一个大洞,人无隐无踪。这个大院子,还是前几日差人新找的,那个放过死人头的地方,她死活不肯再住。 说起这事,任盈盈也不禁有些气弱:“不管如何,我们本就没有直接的仇恨,现在仇也彻底的报了……不要和我讲正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没把正魔的恩怨放在眼里。” 杀人是罪,江湖中没有几个无辜者,这个道理仪琳自然也知道。 所以她不会去管上一辈的恩怨,也不会束缚于正魔的名头,任盈盈这个女子心思灵巧,早已看出她的态度。 “但是,我如果去治老向这个心机男,师父师伯一定会把肺都给气爆的。”仪琳不注重上一辈的恩怨,不管他人的眼光,但却重视亲人态度,有些事情,她不能做。 仪琳被她接来的第一天,给向右使检查情况之后,回头就给向右使起了个心机男的绰号。任盈盈也不知道向右使做了什么,让仪琳这么耿耿于怀,她还怀疑,仪琳不肯帮他治疗,很大的原因就是向右使做了惹怒仪琳的事情。 但是,此事对她太过重要,哪怕有一点希望,她也不能放弃,顿时放下脸色,威胁道:“别逼我动手。” “我要跑,你们有谁能追得上?”仪琳满不在乎道,不说能来去自如,至少在没有被一定数量的敌人包围之前,凭她的武功和感知,逃出去没有多难。 完全掌控全身肌肉,能够一定程度改变体形,能爆发出**百分百的力量,能徒手催发剑气……她有无数种方法离开这里,要抓她,除非传说中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亲自出手。 点穴手法对她没用,绳索捆绑对于她更是没有意义,暴力一点,废掉武功,锁住琵琶骨,倒是可以困住她。但且不说仪琳会不会乖乖等他们动手,就是治疗向问天的伤势,也得靠她的武功,废了她,那抓她来做什么? “你敢跑,我就派人去杀了刘明月和廖水倩,我神教中人,可不会心慈手软不敢杀人。” “你敢杀了他们,就永远别想让我出手治心机男!” “……我不杀他们,你就会去治向右使?” 仪琳眨眨眼,无辜道:“你知道的,我如果去治老向这个心机男,师父师伯一定会把肺都给气爆……”任盈盈扶额,又回到原点的了,每天和她进行这样的争辩,真的好累,也好傻。 纠缠半天,任盈盈再度被击败,退去,仪琳也无力地躺在床上。 任盈盈实在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这几天她看上去潇潇洒洒,实际上也是心力憔悴。她就因为在客栈救穆公子一事,暴露出能调理人体内气的能力,就被任盈盈盯上。这个女人谨慎的很,知道她拥有这样的能力,就完全不管她的年龄,最大估算她的实力。 以至于,派出一个长老和九位血子出手……如果不是这样,仪琳也不会被抓住,只能说这女人很可怕。 就因为她说和魔教有仇,任盈盈就直接把那个下属门派给灭门,也能看得出此女如何心狠手辣。 仪琳上辈子到这辈子,从小到大接触较深的基本都是心底纯良之人,唯一有不良用心的,就是刘明月。但是刘明月这个人虽说心思复杂,人品却不差,也算是能交之人。哪像现在这样,身处魔窟,一个心机男向问天,表面豪爽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当然,仪琳并没有读心术,只是能控制全身肌肉,自然清楚脸部肌肉微小变化与情绪表达之间的关联,轻易就看出向问天这个人,从接触开始就没说一句真话。 一个,呃,任盈盈倒也不算什么心机婊,但可能是那几十颗血淋淋的头颅留下的阴影,仪琳对任盈盈潜意识中有些忌惮。平时虽然与她谈笑自如,甚至于敢针锋相对,但如果有机会,她绝对会离这女人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在给心机男检查伤势的时候,仪琳发现,内力大成者,竟然可以不等精神圆满,直接冲击先天境界。 向问天的伤势,也是由于冲击先天失败,导致精神受损,内力混乱。 仪琳究其根源,发现向问天是直接冲击眉心印堂穴,印堂穴与人体精神息息相关,胡乱冲击,甚至有生命危险。向问天敢做,自然是有精妙的秘法,把危险性降到最低。这也说明,在江湖中,不到精神圆满就直接冲击先天,应该不算什么稀奇事。 其中的道理,仪琳也能猜测一二,壮大精神的目的,在于让精神量变引起质变,突破肉身的限制。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质变,冲击眉心印堂穴,激发潜力,未必不是一个可行的引起质变的方法。 仪琳隐隐觉得,这种方法可能会影响后面的道路,但对一般人来说,先天就已经是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境界,谁去管之后怎么样。 总之,对仪琳完善自己的修行论有不小的参考价值,也从另一个方面,佐证她对先天境界的猜想。 冲击先天失败,要调养精神,梳理内力,少则两年多则三年。 任盈盈想让仪琳帮忙,把其混乱的内力梳理一遍,能短时间内恢复实力。仪琳之所以不愿意,最重要的不是怕心机男恢复实力,至少这些年正魔都没有直接的大规模冲突,早两年晚两年,对大局其实没什么影响。 只是他这次冲击,已经让内力出现一丝变化,仪琳担心把他治好,他再次冲击先天,并且成功! 这件事可能心机男本人都不清楚,但是对修行有非常清晰认知的仪琳,却明明白白。 魔教多一个先天,对局势会有多大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她帮魔教培养出一个先天,绝对会被一巴掌拍死的!她这几天一直在关注向问天的情况,发现他的内力在缓缓恢复正常,以这样的趋势,大概一个月之后就会完全变成普通的内力。 她只能尽量拖时间,又担心任盈盈狗急跳墙,做出让她后悔终生的事情,每天都竭力保持其中的度。 “还有一个月啊,好难熬。”仪琳把自己的脸盖住,整个人包在被子里。 第二十六章 贞操战 “先天之道,分为人之道和天之道,人道有缺天道圆满。” “人,寿元所限,力有穷,难以圆满,故而应当逆行而上,劈风斩浪,以人胜天。欲通天地之桥,需顶天之魂,人之道,开启精神之海,沟通三生之魂,合前世今生来世之力,破开天人之隔。” “天之道,养精气神三华,炼五脏之气,待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凝胎结神,天人自通。” 仪琳惬意地泡在温泉中,闭眼沉思着这段话。 知道有冲击眉心印堂穴,直接引起精神质变的秘法,仪琳自然是不会错过。她软磨硬泡,让任盈盈和心机男充分了解到,心机男这样一个内力浑厚者与连十二正经都只打通不到一半的穆公子不同,想要调理内气,必须要对造成内气混乱的根源有所了解。 然后,她得到一张纸,当然,冲击先天的秘法何等珍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她。她得到的是那秘法的总纲,也就是根本理念。 总纲嘛,听起来就很高尚大,实际上一文不值。想要完全理解总纲,就要有接近创造者对修行的理解,有那样深刻的理解,哪里还需要什么秘法。所以这功法,最重要的就是秘法的具体手法。 当然,江湖中总会出现某些逆天的家伙,顿悟之类的,在修为浅薄时就理解总纲,之后修行一方风顺,成为一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仪琳自然不会去理解创造者的思想理念,三观都不同,怎么理解? 她是把其当作原材料,塞入一个名为‘修行论’的炼炉中,炼化分解重组,变为修行论的养分。 神神秘秘的理论,仪琳不去管,她关注点在三生之魂。创造这套功法理念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说什么三生,定是遇到某种现象,被他自行理解为沟通前生来世。这套功法的根本,在于冲击眉心印堂穴,印堂穴按医经中的说法,是与精神有关。 揉揉眉心,仪琳望天出神。 精神是什么,涉及到修行的根本,她还未想明白。 但是,不管精神是什么,绝对都是与人脑的潜意识息息相关,如果说与印堂穴有关的是潜意识…… 潜意识是人体最神秘的存在,人类从小到大,接收到的信息全部都储存在潜意识之中。而其中真正浮现于表层的记忆,只是总量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具体的数据,她记得有人给出三万分之一这个结论,不管做不做准,潜意识的庞大早已是公认。 如果冲击眉心印堂穴能够有限的开启潜意识,在瞬间,被那庞大的记忆冲刷会怎么样呢? 应该是无法理解吧,潜意识中的记忆,是无序破碎,未经过大脑整理的。我们所能理解的,都是经过大脑处理重组,起码过滤九层以上的无用信息。 无法理解,又会怎么样?若把所谓的三生之魂,沟通前世来生看作是创造者对潜意识的理解,那么可以推断,应该是潜意识的一些碎片与常识进行扭曲重组,被其按照能接受的方式理解,也就是所谓的三生之魂,看到前世和来生的自己。 嗯,有可能,人体精神与潜意识表意识肯定都有关联,潜意识放大,精神随之发生变化也不难理解。 按照这样的解释,潜意识中藏有引起精神发生质变的关键,会是什么? 潜意识的话,本能?有一种说法,潜意识代表本我,本我是人类的本能、冲动和**构成的,是人类的生物性。也许就是这种回归兽性的本能,促使精神发生质变,毕竟人类的本能强大到蛮横。 然后是天之道……想太多了,证据太少,很大一部分建立在臆想之上的东西,再推演也没意思。 也没法实践,她不准备走这条路,她的内力纯净到极点,精神每天都在壮大,何必去拿未来去拼。不实践,也就难以证实猜想,能做的……其实也可以根据这部分的猜想,创造出秘法,然后给别人试试? 要创造出没有危险性的法门,恐怕要不少的时间精力,不知道合不合算。 冲击先天的秘法,应该有不少人想要吧……这样会不会对不起心机男?管他呢,反正心机男就没安过好心,她也没有直接去偷他的秘法。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仪琳睁开眼睛,是任盈盈,准没好事,她懒洋洋道:“这是私人温泉,不欢迎外人进来。” 对于自己的地盘被强占之事,任盈盈一点都不介意,她走过来,靠着墙,然后就一直笑咪咪地盯着仪琳,就像一只偷到鱼的猫。 被这样看着,哪怕是一个美女,仪琳还是不自然地捂住自己的胸。 有点,被侵犯的感觉……仪琳深吸一口气,完全沉入水中,等到实在憋不住,再露出水面……她还在看着。可恶,想用眼神让她屈服吗?仪琳睁大眼睛,反瞪回去……总感觉任盈盈瞧她的眼神有问题,让她浑身不自在,最终,仪琳还是沉入水中,只露出脑袋。 “你的脸很红。”任盈盈说道。 “脸红怎么了?在温泉中泡久了,脸都会红吧,才不是因为被你看久了才脸红……”仪琳不甘示弱,立即出言反击,区区肮脏的眼神,怎么可能击败她! 任盈盈眨眨眼,被仪琳过度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男人,看看有什么的。 呃,特别的小尼姑,有特别的反应也是正常。 不过,还没发觉吗?看来还需要提醒一下,任盈盈不怀好意道:“脸都泡红了,再泡下去可是会晕倒,你还不打算出来么?” 刚才思考问题花了不短的时间,温泉泡太久确实不好,仪琳想了想说道:“那你转身,不对,出去,离这里远远的。” “你没发现,你的浴巾和衣服都不见了吗?”任盈盈嘴角一抽,第一次发现仪琳也有这么笨的时候。 仪琳一怔,果然,放在一旁的衣服和浴巾都不在! 这就是任盈盈的奸计么?以为她像古代的女人一样,被看光就……任盈盈是女人,好像施展不了如此奸计。仪琳托着下巴沉思,这么做是为何?为逼迫她承诺给心机男治疗?她好像只有这么一个目的。 不过,温泉就在后院,以她的轻功,回到房间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见她终于注意到,任盈盈指指四周:“这座温泉周围,我布置了五十位壮汉,不管你跑得多快,都会被看光。” 仪琳目瞪口呆,好恶毒的诡计,好卑鄙的女人! 就算她不重视所谓的名誉,也绝对不愿意被一群大汉看光身体,任盈盈竟然这么轻易地看出她的弱点,哦,不,这是任何女人都有的弱点……该怎么办,人生第一次遇到如此困境,仪琳小脑袋快速运转起来,这是战争!贞操保卫战! 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智商会上升一个层次……收集信息,排除可能,最终锁定目标。 仪琳摇摇头,走出温泉池,叹道:“何必呢?不就是想让我帮忙治伤,为何要做到如此程度,你魔教圣姑任盈盈的名声,可是要败光咯。” “圣姑的名声?我可没在乎过。”任盈盈淡淡道。 似是认命,仪琳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向任盈盈走去。但任盈盈以为仪琳屈服,愿意给向右使治疗的时候,却见仪琳突然出手,拳头在她眼前放大,劲气扑打在她脸上。 来不及多想,任盈盈出手抵挡,不过她的功夫都在剑上,拳脚不怎么高明,立即被仪琳攻得难以还手。 片刻之后,仪琳疾步后退,任盈盈感觉身体一冷,朝仪琳看去,却见她的黑色外衣已经到仪琳身上,仪琳正在慢悠悠地穿着:“你这衣服不错,光滑细腻,穿着很舒服,样式也很有型。你也给我做几件如何,僧袍的布料太粗,挺伤皮肤的,这么嫩的皮肤变粗糙了多可惜。” 只知道仪琳的剑法超凡,理所当然的判断她拳脚不行,未曾想一交手,几乎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失算。任盈盈遣散外面的人,眼神复杂地看了仪琳一眼,道:“衣服我会准备的。”便离开。 浑身湿漉漉的,套上一件大几号的衣服,鬼才会觉得舒服! 泡个温泉也不得安宁,仪琳无语望天,这些日子的经历,她都可以写一本厚厚的《我与魔教圣姑的十万八千次交锋》或者是《我机智地挫败魔教圣姑的三百六十五个阴谋》再者是《魔教圣姑天天夜袭我》…… 第二十七章 密码信 秋高气爽。 站在屋顶,秋风吹得白衣猎猎作响,仪琳俯视天地,目光深沉。 这一个月,每天都和任盈盈斗智斗勇,如今,她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尼姑。没有一个小尼姑能和她一样,精通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且能百战不殆。以她现在的智谋,披上一件铠甲,绝对能上马当大元帅。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成长太快,才出江湖就已经无敌天下。 咕噜噜……仪琳摸摸肚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剥开皮,小口吃起来。 风虽然冷,但仪琳却没什么寒冷的感觉,应该说任盈盈给的衣服质量确实不错。那天仪琳一句话,不久,任盈盈就送来几套和她身上一个样式的衣服,当然,小了几号,颜色也应仪琳的要求改为白色。 穿上这套衣服,仪琳立即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简单概括为两个字就是帅气。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和任盈盈站在一起的时候,总让她想起黑白无常……她就这样多嘴一句,假发就被任盈盈带走,说什么‘光头就不像白无常’,仪琳只能说,你太天真了!地府中可是有地藏菩萨这个大光头,白无常是个小光头有什么奇怪的! 之所以站在这里发神经,却是因为今天一大早任盈盈就离开,突然间不被骚扰,仪琳轻松之余,也有点感觉不习惯。就像是被老板压迫的员工,三年时间,不断加班加点,无休假无奖金,突然间老板友好地拍拍你的肩膀,给你几天的假期……绝对是想把你开除。 仪琳抿抿嘴,实在不行就出手。 现在心机男的内力异变已经减弱许多,与普通内力差别不大,突破的概率应该不会太高……吧,完全无法判断,毕竟还没见过先天。想着想着,仪琳宛如蔫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回到房间。 虽然在她觉得任盈盈还没到极限,应该可以再撑些时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发生了什么,后悔都来不及。 仪琳趴在床上,翘首望门:“盈盈,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千万不要对我的小伙伴下手啊! 有声音,这脚步的轻重,走路的节奏,是任盈盈!仪琳立即抄起一本书,坐起来,装作十分认真投入地翻着。 “书很好看?”任盈盈走进房间,毫不客气地坐到她身旁。 仪琳一合书,道:“当然,言辞优美,情节感人,且不肤浅,富有内涵,深刻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丑恶……”仪琳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万金油评价自然是随口就来,至于任盈盈听不听的懂,那就是她的事了。 把书往旁边一放,眼睛瞄到书名——西厢记,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是一本言情小说。仪琳表情一囧,会不会被误会为思春的小尼姑? 还好,任盈盈只是随口一问,她拿出一张纸,递到仪琳身前:“这是什么意思?” 仪琳接过一看,撇撇嘴:“你果然偷看我的信,明明我是一片好心,担心你被正派群起而攻之,才写信给师伯报平安,你竟然这么不相信我。” “信我早就送出去了,我只是问这串东西的意思。”任盈盈问道。 送出去了,嗯,那就没问题,仪琳伸个懒腰,然后转身,趴在床上:“这几天好累,不知道怎么的,腰酸背痛,肩膀难受……要是有人给我按摩一下,我的心情一定会很好。我心情一好,就容易回答别人的问题。” 小尼姑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若是一个月前,有谁敢在她面前这样,绝对没有好下场。 只是这一个月,两人都熟悉了对方的性格脾气,仪琳更是死死地踩着她的底线。任盈盈狠狠地瞪着仪琳的后脑勺,咬牙切齿,最后还是伸手帮她捏肩膀,按按背。好瘦小的身体,没有几两肉,稍微用力就碰到骨头……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么就这么难缠。 仪琳眯眼享受,不愧是习武之人,力道掌握的很好。 廖水倩倒是也能胜任,不过她不爱洗澡,身体上仪琳也不想和她太亲近。 任盈盈是她见过的,最爱干净的女人,每天在她熄灯后,都会偷偷去泡温泉,这方面倒和她是同道中人。在这个大家都不讲卫生的世界,找到一个同道中人多不容易,仪琳立即起身,和任盈盈握握手,再趴下,让她继续。 对于这样经常性出现的,莫名其妙的举动,任盈盈已经有免疫力,没有追问她为什么突然抽风。 “回答我的问题。” 见任盈盈停下,仪琳懒懒地伸手拉过枕头,抱在怀里:“当然是密码,其实我写了两封信,密码就是开启第二封信的钥匙,这个世上,也只有我和师伯能看懂,你是不可能破解的。” “两封信?你在里面写了什么?” 仪琳斜眼,嘲笑道:“你以为我会说?我们可是敌人……啊,我的腰,腰断了,就要断了,住手,住手,我说!”这女人实在太凶残了!竟然抓住她的手,直接踩她的腰。果然是太熟悉,失去防备心吗?如果任盈盈有坏心眼,她可就要一命呜呼。 不过,如果身边的人都要一直防着,那活的也太累了。 任盈盈虽然是敌人,很可怕,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她竟然对这样危险的人失去防备心! 小心地退到角落,仪琳抱住被子,警惕地盯着任盈盈。完全没看出来,这女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降低她的警惕心,消除她的敌意,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会……这就是魔教圣姑的真正能力么?攻心之策。 又抽风了,任盈盈扶额,真想刨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的与众不同。 此时说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任盈盈直接逼近,捏住仪琳的脸蛋,恶狠狠道:“你再不说,我就把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给撕掉!” “那个是阿拉伯数字,代表的是零到九,数字代表的是,第几页,第几列,第几个字,对着信件,三个数字就是一个字。”仪琳老老实实答道,还认认真真地帮任盈盈辨认这十个数字,教她怎么解读。 得到答案之后,任盈盈也不再和仪琳纠缠,回去找那封信的手抄本,一一对照。 “我想把任盈盈骗入恒山,剃度出家,成为我的小师妹。”按照仪琳的解法,任盈盈找出这些字,写下来,一看,顿时脸黑了。 神清气爽!仪琳带着一壶热茶,跑到屋顶上。 看样子还可以再拖一段时间,任盈盈虽然心急,但却没有失去耐心的迹象,还分散注意力到那封信上。想起信,仪琳嘿嘿一笑,她教的解读方法自然是正确的,但是她没有告诉任盈盈,她是从左往右读的。 信其实花了她不少时间,掺杂大量水分,导致厚厚的一坨,这才容纳进三种读法。 第一种自然就是正常的读,内容是报平安和拉家常;第二种按这个时代的人的习惯,设的密码从右往左读,就是用来忽悠任盈盈的;第三种才是给定闲师伯的,其实里面也没什么内容,估计给任盈盈看,她也不会相信。 金光上人、定闲师太,君子剑岳不群,三人聚首,正商量着对策。 仪琳也算救了令狐冲和李秋风的命,作为峨眉掌门的金光上人自然不能不管,岳不群也是一样。况且,仪琳还是被魔教抓走,同为正道,也有救助的情谊。不过魔教势大,此事又关系到魔教的第二号人物,圣姑任盈盈,一旦处理不好,可能会重演正魔大战。 上一次正魔大战的惨烈还历历在目,不管是谁,都不愿再次看到那样的场面。 必须把冲突控制在一定范围,然后再邀请其他正派出手,施加压力……商讨之中,敲门声起,令狐冲带一封信进来,交给定闲师太:“魔教托人送来的,说是仪琳小师父给掌门师叔的信。” 仪琳的信?定闲摊开一看,笔迹确实没错,仪琳的字还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扫一遍,在末尾看到一串数字,定闲这才确认,不可能是别人模仿仪琳的笔迹。 她打算把仪琳当作下一任掌门培养,自然会让仪琳接触各种的事物,门派财务的账本也仪琳看过。 在她看来让人头痛的账本,仪琳却刷刷刷几下就翻完,还感叹:“如此简单的账目却弄得乱七八糟的,师伯你果然没有数学天赋。”然后见仪琳画出一个个格子,把账本重新抄录一遍,账本直接缩水一半以上。 定闲翻翻,出乎意料的简洁明了,钱财货物的进出,都一目了然。 仪琳的神奇,她早已麻木,不再惊讶,直接请教仪琳其中的道理,仪琳也有心教,后面她就跟着仪琳学会列表法,并且还学了用简单版数字进行四则运算。简单版数字,就是这些圆圆圈圈,有别于汉语的写法。 在教的过程中,仪琳还突发奇想,教她用简单数字设置和解读密码。 仪琳那次教她的解法,应该是这样,定闲一个字一个字找出来,心中默念:“我发现了一种突破先天的秘法,正在研究中,勿打扰。” 第二十八章 待以诚 叮,琴弦微颤,任盈盈心事重重,琴声亦失去宛日的灵气,少顷,伸手轻按琴弦,琴音止。 “向叔叔,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向问天推门而入,步声近无,自己拉条椅子坐下:“听到琴声,我就知道小姐今夜定是难眠,所以给小姐带来一个好消息,帮助入眠。” 九年前的今天,任我行被东方不败暗算,生死不知。前些年,任盈盈一直以为这一天是她父亲的忌日,直到三年前,向问天明察暗访,找到任我行被关押之所,两人便一直暗中筹算将任我行救出之事。 任盈盈神情微动,向右使还从未有过虚言,难道是得到什么好消息? “已找到广陵散曲谱,这几日就可入手。”向问天笑道。 闻言,任盈盈大喜过望,而后又眉头一皱,向右使这边准备好了,可是她……仪琳难缠的紧,一个月时间,都没有丝毫进展。这件事又强迫不得,若仪琳心有不愿,在治疗的时候动个手脚,向右使性命难保。 任盈盈低头沉思,向问天见状,脸上的笑容僵住,似乎,不仅没让小姐放松下来,反而更难以入眠了。 关心则乱,没想到自己也会行如此蠢事,向问天在心中轻叹,叮嘱一句早点休息。小姑娘已经长大,这个时间,还是不宜在她房间中久待。而且他继续待着也没用,仪琳那个小尼姑,一直防他像防鬼一样,单独接触只会起反效果,他是毫无办法。 不过小尼姑还真厉害,小小年纪,眼神却似乎能直入人心。天不怕地不怕,人称天王老子的他,却也不怎么愿意见到小尼姑。没人愿意自己心中所想被人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他这种,一直戴着面具过活的人。 也没办法,教主被擒,对教主忠心耿耿的他一直被人忌惮,若不戴上面具,又如何能行事。只是这面具戴久,就连上了皮,再也摘不下来。 走出门,他回头一句:“仪琳小师父不是普通人,想要说动她,唯有诚之一字。” 夜渐淡,鸡鸣破晓,仪琳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被子已经被踢掉一半,在床沿垂垂欲坠。感觉到温暖渐渐回归,仪琳朦胧的睁眼,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皮又重起千斤。心里流淌过——这是个可怕恶毒的女人,要保持十二分警惕心,特别是睡觉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进入房间……仪琳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去,好暖和,被子才是她的房间,外面怎么样才不关她的事。 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小尼姑完全是一副炸毛的模样,才一个月时间,估计把她抱出去卖了都没问题。 任盈盈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一坨……抱出去卖了,似乎也挺值钱的。 仪琳起床,洗刷,吃饭,晒太阳,上房顶,看书,吃午饭,午休……啪,手上的书被丢到一边,仪琳忍无可忍道:“从早上起床就一直看着我,一直到现在,眼睛都没离过……你真的就这么喜欢我的发型?喜欢你就直说,一直看着算什么,来来,我帮你理一个,手艺纯熟,绝对又快又好不伤皮肤。” 面无表情地拍开仪琳伸过来的贼手,任盈盈拿出两封文书,扔给仪琳。 打开,扫过几眼,啪,被仪琳扔到一边。 任盈盈拳头紧握,气得发抖,这个臭尼姑,好想揍她!仪琳若无其事的走到床边,脱掉鞋子,包在被子中,然后拍拍床沿,示意任盈盈坐下:“字太多,看得我眼花,里面的东西你应该看过了吧,给我说说呗。” 忍耐多了也就习惯,任盈盈深呼吸几口,在心中把臭尼姑揍几遍,然后坐下道:“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仪琳沉默几秒,幽幽道:“被囚禁,不得自由。” 较真你就输了,任盈盈默默对自己说一句,然后一巴掌拍在仪琳脑袋上。 霸占她的房间,她身为主人只能睡客房,霸占她的温泉,她只能在夜里的时候才去泡,要吃什么,一张口,她就要想办法给她弄到,要新衣服,也让私人裁缝停下手中的活……小日子,过得比她这个神教第二人还滋润! 如此,还说自己被囚禁,不得自由! 仪琳抱着脑袋,念叨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是自由的斗士,不做奴隶的人们……又来!好痛!”仪琳两眼泪汪汪,这女人,越来越凶残了,刚开始还对她恭恭敬敬的,虽然一直逼她,但是也不会对她动手啊,现在,一点求人的姿态都没有。 差点又被她带到沟沟里去,打了两巴掌,心中的气舒缓不少,任盈盈缓缓道:“你还记得两个月前,那间客栈发生的事?” “没两个月,就一个多月,我下山到现在才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前我在恒山舒舒服服的,每天面对的都是善良可爱的光头,才没有遇到这些倒霉事。”仪琳嘀咕道。 无视,任盈盈继续道:“穆少清的命是教主点名要的,那几封信,更是必须拿到手。你救回穆少清,破坏教主的计划,要不是我一直压着,你早已不得安宁。大总管前些天还给了文书,言辞恳切,也就是想让我把你交出去。” 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她师父定逸师太口中,不能提及的名字,仪琳无辜地眨眼,至于吗? 她不过随便救个人,就得罪天下第一高手? “当然,东方教主早已不管教中事物,这所谓的教主之命,其实是大总管杨莲亭的个人意思,不过教主对大总管十分宠信,他的命令,和教主的命令也没多大区别就是。”任盈盈经向问天的提点,想想觉得有道理,和仪琳全盘托出,也许是个办法,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信息量好大……仪琳晃晃脑袋慢慢消化,穆公子应该是朝廷中人,魔教大总管派人去对付穆公子?为何? 那几封信似乎是关系到朝廷中的大人物,魔教参与进朝廷的党派之争? 江湖中,不管魔教正派,应该都对朝廷敬而远之。东方不败一贯的态度……等等,任盈盈说东方不败不管教中事物,对大总管宠信,是大总管杨莲亭的主张?若是这样,魔教投靠了朝廷不成?应该是说,投靠穆公子的对头那一方? 任盈盈是江湖人,对朝廷的事知道的不多,也没想到仪琳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想了那么多。 见仪琳神色发生变化,她又道:“在酒庄的事情也是一样,那次大总管并没有得到你的消息,他的目标是保住张君放,杀死峨眉李秋风。我插上一手,加几位血子,虽说把你带回来,但是张君放现在被烧死于云台赵府前,李秋风被你救下,这账自然也是算在你头上。三番两次坏他的事,大总管今天又派人送来文书,此次语气强硬不少。” 张君放,云台赵府……赵府赠灾之后遭祸,赠灾,三年前的状元,钦差白子勋! 赵府灭门是因为帮助白子勋赠灾,被敌对党派报复,张君放是那个党派的棋子,魔教也为那个党派服务……穆公子是白子勋的人,或者说是白子勋这一派系的人。原来如此,若是那封信关系到白子勋,那么廖水倩师父说的话,什么家国大义也能理解了。 白子勋救了千万灾民,在百姓中名声厚重,廖水倩师父和其他江湖正道去护送那几封信,也是应该。仪琳心中的疑惑解开不少,心中不断道原来如此,然后,关她什么事? “若你离开这个庄子,在江湖中,将会寸步难行。”任盈盈最后下结论道。 好可怕,被整个魔教追杀……古代社会,信息延迟超级严重的时代,魔教又不是官府,跟在她屁股后面吃灰吧!而且以她的武功,魔教能派谁来追杀?天下第一高手亲自出马?呵呵,东方不败追杀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点都不好笑! 仪琳抱着被子,做出害怕的样子:“那我该怎么办?” “你加入神教,危机自解,如果你愿意,可以给你仅在我之下的地位,大总管自然没有理由为那点事为难你。”任盈盈打的是曲线救国的路子,让仪琳明白自己的处境,把她拐进神教,之后,帮忙救治向右使也就是理所担任的事情。 而且她感觉,仪琳虽然一直捣蛋,和她做对,但对她不怎么反感,应该不是完全没可能。 “仅在你之下,那就是魔教第三号人物咯,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权利。”仪琳歪歪脑袋,充分鄙视任盈盈的骗术不高明。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相比被魔教追杀什么的,任盈盈用什么办法把她变为魔教第三人才让她好奇,如果是这样,任盈盈看样子也才十七八岁,虽然打扮的很成熟,她十三岁……魔教的第二号第三号人物都是小女孩,哈哈,也许这是为正派出力,打击魔教的好主意也说不定。 仪琳思维放飞,等等,任盈盈所谓的方法不会是……她用诡异的眼神打量着任盈盈,而后双手抱胸:“对不起,我们是不可能的。” 第二十九章 飘然去 “哈?” “我知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控制不住感情,喜欢上我也是正常。但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女孩儿,我还是尼姑,世俗常理的力量不是我们能抵挡的……总之,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仪琳理论,任盈盈能让她成为魔教第三号人物,最快最容易的方法,就是让她成为圣姑夫人! 任盈盈沉思许久,才想明白仪琳话中的意思,刹那间天雷滚滚,羞怒交加,嘭的一声把仪琳按在床上,怒吼:“仪琳!” 待之以诚,她如此抱着十二分诚意过来,竟然被这样践踏! 臭尼姑!死尼姑!给我去死十二万遍!任盈盈眼中几乎喷火,如欲噬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这样惹怒她……应该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如果是别人,敢对她说这种话早就让人拖出去剁碎喂狗! “你,你终于要对我的身体下手了吗?哭泣哭泣,我知道,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柔弱小女孩,无法反抗你这个魔教圣姑。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能不能请你温柔一点,听说第一次会很痛……”仪琳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被恶霸欺凌却无力反抗的少女。 任盈盈冷冷一声:“去死!” 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 小尼姑好可恶,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尼姑,这个世界没有尼姑该多好,尼姑,就应该全部被毁灭。今天晚上吃烤尼姑,明早萝卜炖尼姑,清炒尼姑……任盈盈青着脸,心中早已把怨恨扩大到整个尼姑,并用眼神在仪琳身上施加一百零八种酷刑。 狠狠踹两下床,任盈盈转身离去。 咔嚓,两根床脚折断,仪琳抱着被子从床上滚下来,有被子垫着倒是不痛,她看着天花板道:“要治那个心机男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任盈盈顿下脚步,回身:“什么条件?” “我想学琴,你教会我弹琴后,我就去治心机男。当然,也许我没有那个天赋,要学个十几年才能学会。所以我也不要求学到什么程度,定个时间,一个月,一个月你尽心尽力教我弹琴,一个月之后,我出手治疗心机男。”任盈盈既然对她开诚布公,也就说明不能再那样拖延下去了,如此,就直接给她一个期限。 语落,仪琳呆呆地看着灰色的天花板,她发觉自己的思绪,莫名的有些乱。 玩弄她一下,然后松口了?任盈盈一愣,而后马上郑重道:“一言为定。” ………… 时光如梭,转眼一月即过。 学琴是假,用为治疗做准备的借口,深入研究心机男内力变化,从而窥探先天奥秘是真。 可能是心机男的内力变化不够,这些天异变的程度也越来越低,仪琳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不过对于突破先天的秘法,却有不小的进展。每天她都要去收集心机男经脉中残留的信息,一个月时间,已经根据这些信息,还有对秘法手段的推断,大致还原出秘法。 当然,心机男修行的秘法,要求本就颇高,就算是心机男这个站在先天门前,只差临门一脚的人都突破失败,精神受损内息混乱,可见危险性不小。 她还必须对秘法进行优化,也许会抛弃秘法,根据她收集的资料和对修行的了解,自创法门。 这些也不急,反正她不需要这个秘法,师父师伯她们也只差时间积累。应该说,对恒山三定他们来说,大磨盘的功效,远大于突破秘法。研究秘法,更多的是为完善修行论,还有对恒山派的武功做一个补充。 恒山派的根基实在太浅,和那些几百年的大派差距甚大,特别是对先天的记载和探究上,几近于无。 目前也就她有能力,能做一些事,为恒山派添砖加瓦。 在得到想要的一切之后,仪琳出手帮心机男调理内息,正式完结这场交易。确定了心机男没有短时间再次尝试突破的意愿,然后……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任盈盈这女人,心狠手辣,先前是占着自己有利用价值,为了心机男任盈盈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才肆无忌惮。 现在嘛,可以说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而她又一不小心习惯任盈盈的气息,缺少警惕。 如果哪天晚上,被偷偷摸进房间,伸手把在睡梦中的她脖子一扭……她还不想死!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只能尽快离开。收拾行李……她的行李都放在客栈,现在大概在廖水倩和刘明月手上,连带来的剑都是从酒庄中江湖人那里顺来的,可以说正是空手而来。 但是她可不想空手而走,想想,把任盈盈给她的几件衣服带上,再拿几本打发时间的书,呃,一个小尼姑混江湖也是挺显眼的,把假发也带上。 身上只有一点钱,其余的都和行李放在一起,没钱的日子可不好过,仪琳找两件看起来挺值钱的字画,塞到包裹里。 就这样吧,趁任盈盈去看心机男情况的时间,赶快走。 离开庄子,想想,仪琳又跑回去,拔剑在墙上刷刷刷写上几句话,这才飘然离去。 一炷香后,向问天从房中走出,见到任盈盈,大笑一声:“已经痊愈。”如果这次他突破先天成功,那么就可以直接出手救教主,现在失败,只能用些计谋了,他想想又道:“我需要一个帮手,可信任,武功高,懂机变,且是生面孔。” 任盈盈蹙眉,她这些年在神教中经营,忠心的手下不少,武功高老懂机变的有。只是要生面孔的就有些麻烦,武功不是完全靠苦练而来的,武功高的一般都有不少实战,也就是有一定的名气。 况且,他们这次谋划的是去救前任教主,难说这些人的忠心,是对东方不败,还是对她。 “谨慎起见,还是不要找神教中人。”向问天对人心比任盈盈精通多了,明白神教的忠诚,更多是服从于强者。而神教中的最强者,是东方不败,九年过去,新人旧人的变化,任我行的威望被削减到极点,难以与东方不败并论。 找错人,他们所有的谋划都将破灭,甚至还会危及到他们的生命。 不找神教中人,她手下的那些邪道人物,更加不可信,正道,仪琳?武功肯定没问题,机变她在这两个月中早就领教,才出江湖自然是生面孔,信任……那家伙虽然一直与她作对,让人头痛,有时候胡闹的让她恨不得给那家伙一剑,不过还是值得信任的。 只是让仪琳帮忙救老教主基本没戏,直接说帮忙救她的父亲?仪琳年龄还小,也许不知道她父亲是前任教主……还是算了。 “找个精通易容之人协助如何?”任盈盈提议道。 “这倒是可行,只是……”两人又对细节进行补充讨论,之后便由向问天去做准备。 营救计划,主要出手的是向右使,她从外面协助和掩护,尽量减少动静,以防被发觉。特别是这些天,向右使隐秘外出,她要做出向右使还在庄子中的假象。正好因为仪琳,她两个月前把庄子中的大部分下人都打发出去,留下的几个隐瞒起来却不难。 “圣姑,这是新进的果子。” “放下吧,等等,给仪琳小师父带上一份……还是我去吧,也该去道个谢。” 打开房门,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房间,在房顶晒太阳?后院泡温泉,还是……墙上有字,是仪琳的字迹。任盈盈轻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两件字画。任盈盈,你答应过不为难恒山和我朋友的,不许反悔。” 这就,走了?任盈盈把篮子放下,摸摸被子上残留的温度,躺下,看着自己的手,半响,自语道:“好安静。” 第三十章 抵福建 既然打算偷溜,自然不走寻常路,仪琳直接往山上走,绕过这一座山。 她不担心任盈盈会做什么事情,只要她还活着,任盈盈就绝对会遵守诺言,因为任盈盈是聪明人,所以她走的很轻松。其实也有一丝丝的不舍,毕竟在庄子中,吃穿用住都是一句话的事情,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摸摸自己的脸,比起两个月前,似乎有肉了一点……不是她胖了!绝对不是,只是以前没有吃好,显得太瘦,现在恢复正常人的水平。 仪琳轻轻飘到树枝上,嗯,这么细的树枝都能承受住,果然没变胖。 咦,前面有人?身形好像有些熟悉……仪琳往前走一段路,终于看清那个人影:“刘明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这里接你的,马车就在山下。”刘明月把手中一个奇怪的物件放下,仪琳惊奇的咦了一声,从他手中夺过。这东西虽然简陋,但仪琳还是觉得非常眼熟,她把其放在眼前,果然,是望远镜! 见到仪琳的惊讶,刘明月道:“你说过,用镜子凹凸的道理,可以制作出神话中的千里眼。” 好像是说过,为了挖坑给刘明月跳,她是说过不少的东西,望远镜只是其中一件。呃,那次她是以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去忽悠他,还介绍望远镜的具体做法。不过这个世界的技术,要打磨合适的凹凸镜可不容易,没想到刘明月竟然真给做出一件。 等等,他带望远镜在这里做什么? 仪琳拿着望远镜,四处望,却看到她这两个月所住的庄子,此地视野出乎意料的好。 刘明月真够义气,知道她出事,不仅找到这个隐蔽的庄子,还用望远镜关注她的安全……仪琳突然沉下脸:“你有没有偷看我洗澡。”她发现整个温泉,都在望远镜的视野之中。 “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刘明月反问道。 虽然说世界上的君子大多都是伪君子,真君子没几个,但是对于刘明月,仪琳还是愿意保持几分信任的。他们好歹也算朋友,应该不会做这种事,那么,仪琳眯眼问道:“你有没有偷看任盈盈洗澡,她可是个成熟的大美女,皮肤身材外貌都是第一流的。” “她都是在夜间才去泡温泉,可没人能偷看的了。” “你连这都知道!”也太神通广大了吧,这里可是魔教圣姑的地盘啊!仪琳惊疑道:“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望远镜,能得知庄子内部的消息,你应该不单单是鬼医传人吧。难道你就是传说中,专门隐藏在黑暗中,暗中操纵别人命运的,幕后黑手!” 刘明月轻声一笑,觉得仪琳的思维方式十分有趣:“幕后黑手不敢当,只是在黄河北岸有点产业,手下有些能工巧匠。” “有点产业?”仪琳点头,魔教的人也不是不能收买的,应该说魔教的人更加容易收买,有钱买到些消息也能理解。只是他的能工巧匠恐怕十分不凡,望远镜可不是知道原理就能做出来,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工艺,要精确的如此程度,并不容易。 “嗯,手下有个金雨楼,还有个细雨阁,每年倒能赚些小钱,不过也不容易。这不,这趟前来,就是为了探查情况,寻找合作对象,打开这黄河南岸。” “金雨楼?细雨阁?没听说过,哪个无名的小商家吧,对了,我的包裹……” “廖水倩拿着,在山下马车中等你。” ………… 仪琳是第一次坐马车,然后她想到,上辈子小时候回到乡下。那时候乡下的路不好,不通汽车,他们都是托村里的人,用拖拉机把他们送过去。那种三个轮子的手扶拖拉机,颠簸的,若是没有抓紧整个人都会被弹出去。 马车虽然颠簸的没那么有力道,但是那时候是站着,而现在是坐着的,仪琳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跳舞,屁股已经麻木。 一天过去,仪琳摸摸屁股,终于忍无可忍,这样的马车,还不如下车自己走:“明月兄,你既然这么有空闲,能不能让你手下的能工巧匠把马车改改,增加个抗震装置之类的。” 又有新奇玩意儿?刘明月饶有兴趣道:“哦,抗震装置。” “最简单的就是装个弹簧,弹簧你不懂?就是那个一圈一圈的……算了,我画给你看,不知道能不能手工做出来。” 于是,半个月后,他们在一个县城停下来,第二天,马车经过改造继续上路。刘明月当着仪琳的面,成立一个马车制造厂子,打算用这种抗震马车在黄河南岸开辟市场。仪琳只能默默叹气,古代没知识产权,没专利,否则现在她就是大富翁了。 当仪琳说马车行也有她的份时,刘明月盯着她看了半响,道:“要不,金雨楼和细雨阁,分给你一个?” 仪琳连忙摇头,她只想躺着收钱,不想参与进麻烦事。她也明白刘明月的意思,这段时间层出不穷的新点子,已经证明她的价值。一个马车行,就够刘明月数钱数到手软,如果能把她绑上战车,怎么都不会亏。 当然,她比刘明月更加明白自己的价值。 她脑袋的东西真能全部被挖出来,又有能力发挥出全部价值,不要说当个大富翁,就算是改变这个世界都有可能。 由此也能看出刘明月这个人很有气魄,虽然金雨楼细雨阁,听起来就知道是个没名气的小商家,但是再怎么都是他的一半家产,能轻易许诺与她,嗯,大气魄。 给刘明月一个大拇指:“作为报酬,我在福建的一切花销你都包了吧。” 古代的路,一直都不太平,不少绿林都占山为王,打劫路人。以前因为仪琳是一个人走,且一个看起来就十分贫穷的光头小尼姑,也没人愿意去费劲打劫。现在嘛,坐着马车,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一路上免不了遇到些山贼。 这一路,他们又还算顺利,每次遇到山贼,只见福伯手中扔出一块牌子,山贼就恭恭敬敬让路。 但是,不是所有的山贼都是长眼的,总有几个新入行不知道规矩的。这不,在到达福建,前往福州府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不长眼的山贼。 “这牌子,纯金的!好东西,不过还不够,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十来个山贼拿着大刀木棍,把马车包围住,一个凶神恶煞的山贼头领,站在马车前,一把铁环大刀插在地上,拦路抢劫! 第三十一章 林平之 林间路,四匹快马奔驰,为首的一位的锦衣少年驾着白马,其腰间悬剑,背负长弓,尽显英豪,却又长得眉清目秀,俊美若女子。身后是三位青衣短衫打扮的带刀男子,马背上挂着雉鸡野兔等猎物。 “让那只大野猪逃掉,真可惜。” “若追下去倒是能追到,只是总镖头说今日有事,让我们早归。那头大野猪要拿下也不容易,要带走更是耽搁时间,定会误了总镖头的事。” 林平之一甩马鞭,啪的一声,说道:“有什么可惜的,此次没打到,过几日我们再来便是。” 几人连道少镖头大气,林平之大笑一声,快马加鞭,一骑当先,越林而出。后面几匹马紧跟其后,在路上扬起一阵飞尘,少顷,几人在阴凉处停下喝水,稍作休整。不多久,史镖头小解归来,面色严肃,对林平之低语几句。 闻言,林平之二话不说,起弓上马:“走,我们去救人。” “少镖头,对方人多,不如我们绕路回去请人过来相助?”史镖头急语,他知道少镖头侠义心肠,遇到拦路打劫的事情,绝不会袖手不管。然而现在人力相差悬殊,他们久经风雨倒是不怕,就担心保护不周,让少镖头受伤。 “勿要多言,随我去救人!”林平之一鞭马身,急驰而去。 史镖头苦笑一声,也只能挥刀上马,招呼大家保护好少镖头的安全。转息之间,便见到被山贼团团包围的马车,驾马的是一位已有几缕白须的老者,倒是显得从容不迫,并未露出任何惊色。 林平之止马,抬弓弯腰,一箭定在山贼头子身前:“福州地界,尔等安敢作乱!” 山贼头子一惊,这箭要是后移几分,落到他身上,此处岂不就成了他的葬身之地?转头,却见到一个俊俏少年,带着几个彪悍大汉气势汹汹冲过来。这几人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江湖,不似马车上的人那么软弱可欺,蓦然变色。 “大当家,这个公子爷身上的东西都是值钱货,你看,马镫都是银子打造的,把他抢了,我们就发了。” “没眼色的东西,没看他们是骑马的。” “骑马又怎么样,现在不是停下来了,我们可是有十二个人,还怕那几个人不成。那个少年人白白嫩嫩,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哪能打架,这样算起来,他们只有三人,有啥好怕的,干脆把他们也抢了吧。“ 山贼头子一听,确实有理,这少年看起来比马车里的人可肥多了。他们十几个人一拥而上,管他什么强人,也得趴下。再说,富贵险中求,既然干了这一行,又岂能放过送上门的肥羊? 他拔刀一挥,留下三人包围马车:“你们上去把他们给围了。” 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亡命徒,史镖头使个眼色,季镖头和趟子手陈七紧贴在林平之身边,自己横刀当前:“各位好汉可否卖我福威镖局一个面子。” 福威镖局?山贼头子把手上的金牌子拿出来一看,一面福字一面威字,冷笑两声:“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史镖头脸色剧变,镖局金牌!是那辆马车主人的!镖局金牌,他只见过总镖头送过一个,据说连同祖师爷林远图在世时期到现在,总共才送出去过三块。金牌所代表的意义,他也是深知,亦明了,这位贵客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他的武功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自然什么也不是,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镖头,对付五六个只凭血勇力气的山贼还是绰绰有余。只是季镖头得保护少镖头,他和陈七出手,对付十几个人山贼却太过勉强,很可能会受伤丢命。 如果借助马力,先冲过去把山贼头子解决掉,也许能直接击溃。 正在其犹豫期间,那位驾车的马夫不慌不忙的下车,气定神闲道:“多谢各位援手,只是这区区小贼,还无需劳烦各位英雄。”语罢,他似慢实快地接近山贼,只见其轻描淡写的三拳两脚,那些山贼却如同幼儿般,没有丝毫反抗的就倒下。 “还得劳烦诸位,将他们移交官府,绳之于法。”随手料理山贼,拿过金牌,马夫对他们拱拱手,便又驾车离开。 此时,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 把在他脚边哀嚎的山贼踢到一边,史镖头前行几步,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喃喃道:“老丈的武功已返璞归真,当是如世外高人般的人物,马车中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如此高手当马夫。”又想起那面金牌,镖局能和如此人物扯上关系,当真是幸事。 林平之资历浅薄,却是没看清刚才的危机。 在他眼里,自己不是累赘,而是战力,若两位镖头和趟子手陈七全力出手,再加上他,对付几个乌合之众又有何难。 毕竟习武多年,眼力还是有一点的,那位马夫的武功有多高他看不清,但是能把十二个拿着兵器的凶恶山贼,轻轻松松放倒,自己连一片衣角都没有被碰到,如此武功,就算是他的父亲都难望其背。 以往一直以为武功再高,也不过是到他父亲那个程度,依旧是凡人一个。 这次的遭遇,却如同给他打开一扇大门,见到一个更加精彩的世界:“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高手!” 见到少镖头眼中的向往之意,史镖头面生喜色,少镖头人品道德都上佳,就是对武艺的修炼不勤。走镖的本就不太平,将来少镖头还要继承福远镖局,手上功夫不行却是一个大问题。 他见机趁热打铁道:“老丈的武功虽高,但也算不上是第一流的人物。” 林平之一怔:“这还不是第一流人物?”若老者不是第一流,他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称得上是第一流。 “少镖头多在福州,不知也属平常,我走南闯北多年,却是听闻过不少江湖事,识得真正的英雄人物。”史镖头望望天空,道:“那些人啊,就似天上翱翔的飞鸟,我们这些在地上跑的,一辈子也难得碰到一次。” 飞鸟,林平之望着不可及的天空,他一直以为福威镖局就是天空,却没想到,在史镖头眼中,还有另一片天空。 “华山掌门,人称君子剑,六十有余却貌如四十,一手神鬼莫测华山剑法,扫遍鬼魅妖怪。曾有闻北平十八凶人作乱……”史镖头从自己听到的点滴,再添油加火,把那些闻名天下的江湖人物,说得如同陆地神仙一般,只把林平之听得,恨不得马上飞到那些高人面前拜师学艺。 福威镖局向来与官府交好,特别是在福州,福威镖局的总舵所在,更是常与官府打交道,送几个山贼进去,不用花费多少功夫。 料理完琐事,林平之突来兴致,向父亲请教武功。 儿子突然开窍,林震南欣慰之余,更是尽心力去教,未想林平之与之过几招,却弃剑呆立,问其为何,答道:“我想学第一流的武艺,不想练辟邪剑法。” 林震南皱眉:“我们林家的辟邪剑法,曾也是威震江湖,自然是第一流的剑法。” “差远了。”林平之直摇头,父亲的武功确实比其他镖头强上许多,但是比起今日遇到的老丈,却是差得多,更不用说那些传说中的人物。他一向心高气傲,不知便罢,知道差距,又岂会甘愿平凡。 镖局虽说与绿林有来往,做的也是刀头舔血的买卖,但却不完全算是江湖人。 与之打交道的,不论是官府还是绿林,他的武功已经算得上是上等,林平之口中的差远了,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比之华山君子剑,峨眉金光上人,武当冲虚道长,少林方证大师……差远了。”林平之叹气道。他父亲再怎么,也只是凡人一个,那些高人,却似仙似神,没得比。 林震南张大嘴巴,拿他和那些大人物比……他儿子真给他面子。不过他武艺虽然一般,却也不愿堕了先祖的名头,辩解道:“你父亲武功一般是资质差,却不是辟邪剑法不精妙。你可知你的曾祖父远图公,曾凭着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无敌手,连青城派的掌门都败在其剑下,比之你口中的高人,也丝毫不弱。” 虽然知道这件事,但是林平之再怎么看,自己的辟邪剑法,就算练到骨子里,也绝不可能是那老丈一拳一脚的敌手。只道先祖事迹,多有夸大之处,不免升出拜师学艺之心。他为人纯孝,不愿离家太远让父母担忧,便想着在福州之地,找个高人习武。 多方打听,成名者,却大多比之他父亲都不如,直到半月后,一辆马车驾进府中,从中走出一个风度气质俱佳的男子,一位十二三岁粉雕玉琢的少女,还有一位大概是少女的侍女,一直紧随其后。 林平之对马车的主人毫无兴趣,眼睛盯在那位平平无奇的马夫身上——找到师父了! 第三十二章 寻遗孤 送上门的师父,怎能错过,当然,他还不知道高人的脾气如何,如此低调很可能不愿被人知道自己的本事,也就不敢告诉父母。对于如何拜师这个问题,他想了许久,最后决定单刀直入。买些拜师礼,趁着福伯身边没有他人的时候,表明意愿。 “小少爷是想学武?”福伯问道。 “我想随师父学习武艺。”林平之狠狠点头,又是一拜。 福伯对于收徒弟没半分兴趣,他看着林平之淡淡道:“老朽武艺平平,却是当不得人师,以免误人子弟贻笑大方。贵府的辟邪剑法亦是江湖最上乘的剑术之一,小少爷想习武,又何必舍近求远。” 林平之虽然觉得自己的剑法不如福伯的拳脚,但也不愿贬低自家的剑法,支支吾吾,最后只是磕头请求福伯收徒。 自然,这般强求,是不会有结果。林平是个倔脾气的人,下了决定,绝不会轻易放弃,便缠上福伯。遇上这么一个痴人,福伯也是头痛不已,偏偏他们还是借住在林府之中,走又走不了,甩又甩不开,最后指指仪琳住的那个小院子道:“真正的高人在那里,老朽这点武功,在她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那座院子,记得住的是仪琳大小姐和她的侍女廖水倩……真正的高人?福伯服侍刘公子,是高手,那么廖水倩也是高手?但是再怎么厉害,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怎么都不可能有福伯这么厉害吧。 见福伯对他躲之不及的样子,林平之一叹气,强求不得啊。 那就姑且一听,他进院子中一瞧,却见那位侍女正在舞剑,而仪琳大小姐则坐在门前看着,手上拿着个已经啃了几口的雪梨。 廖水倩的剑法是学自赤脚老怪,以仪琳的眼光,亦能给个还可以的评价。当然,仪琳所说的还可以,是单纯在说剑法,至于这套剑法在廖水倩手上的威力,那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招式和内功心法,从来都是配套的,有人根据内功心法创出招式,有人根据招式创出内功心法。 比如她恒山的万花剑法和天山掌法,只有恒山的内功心法催动,才有可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若是以华山派的内功,或者其余门派的,就只能发挥出一部分的威力。这还是都属正派,内功同出一源,若是魔教的功法,甚至只能练出一个架式。 廖水倩的剑法与内功,却不是那么契合,这也是江湖散修的常况,他们得到一门武功都不容易,哪还有得挑挑捡捡。 剑法可以说有些门道,那内功就,惨不忍睹了。不要说什么精妙的控制,仪琳感觉她对内力的使用,完全就如同拧水龙头一样,只知道吞吐,至于吞吐多少,就完全看运气。 “水倩啊,你的内功不行啊,就算剑法练得再勤,也提升不了多少。” 自从知道仪琳的武功比之她师父还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她就一直想得到些指点,又不好意思开口,听到仪琳的话,顿时大喜,连忙道:“请仪……大小姐指教。” “剑法有点名堂,如果有适配的上乘内功心法,比之大派弟子也差不了多少。可惜内功实在太差……水倩,你的内功每次行功几周天?” “三周天。” “嗯,那你有没有尝试过,一次最多可行功几周天?” “在初学内功时,有试过,最多可行功四周天,不过第四周天时内功毫无增长。师父说每天行功三周天就足以,行功太多,有可能损伤到经脉。” 仪琳点点头,这几个月见识不少东西,也了解大部分散修的武功情况。 大派的上等心法,对经脉没什么压力,只要精神承受的住,理论上内力行走大周天是没有极限的。而下等的心法,内力行走太粗糙,对经脉有不小的压力,功法越差,对经脉的压力就越大。 廖水倩修行的功法极限是四周天,内功心法也只是比最差的好一点点,不仅内力驳杂,对其应用也是粗糙到极点。 这段时日,廖水倩鞍前马后的,让她的日子过得舒适不少,她觉得还是得给一点好处。金钱方面,廖水倩似乎没什么兴趣,想想,还是教点武功。恒山派的内功心法不得外传,仪琳也没有让廖水倩当尼姑的意思,以她的内功造诣,也不需要如此,对廖水倩的内功进行一番修改即可。 如此简单的功法,又没打算改成什么绝世神功,费不了多少功夫,马上让廖水倩进房间,研究内功。 林平之傻站着,仪琳的话让他豁然开朗,原来不是他家的剑法不行,而是内功不行!他想起自己修行时,时常偷懒,最多就行功一二周天。而他家的内功心法,极限也就是三周天,比之仪琳口中‘太差’的内功,还要差上一筹。 想起曾祖父远图公的赫赫威名,林平之觉得,他们家定有更加高明的内功心法,急忙找父亲询问。 “你曾祖父只传下剑法,内功心法却是未曾传下来,据说是门规所限,不得外传。我们修行的内功心法,是你祖父花大代价得到的,也是不凡,你只要勤加苦练,将来必定不会比你父亲差。”林震南拍拍林平之的肩膀道。 父亲的武功很高吗?顾及到父亲的面子,林平之没问出口。 现在的林平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崇拜父亲,认为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无知少年,他心中已经有更高的目标。 当天,他便投入内功修行,行功到第三周天,已经觉得经脉有些涨满,强行行走第四周天,只觉得经脉似乎要撕裂开来一般,被吓个半死,连忙停下修行。 经过几天的挣扎,林平之还是厚着脸皮找上福伯。 那天仪琳和廖水倩的对话,他也听出廖水倩的武功不怎么样,仪琳大小姐的眼力似乎不错,不过看上去年龄比他还小两三岁,怎么也与高手搭不上边。唯一亲眼所见的高手,也只有轻轻松松放倒十二个凶恶山贼的福伯。 被缠得没办法,福伯只能道:“别看仪琳大小姐年龄小,她可是名门弟子,所学的武功都是一等一的,老朽这点把式,比之差远了。” 林平之恍然大悟,对啊,他只是要学高明的武功,又不是一定要让高手当师父! 而能被福伯这样的高手称之为名门子弟,仪琳大小姐绝对出身类似华山派、峨嵋派这样的名门大派,所学的武功,定是第一流的。为了学高明的武功,他早以放下脸面,也不在乎再一次求人,硬着头皮到仪琳的院子中。 他还没说话,仪琳就直接问道:“你想学高明的武功?” 林平之连忙点头,定是福伯担心他抹不开面子,求一个年龄比他小的少女,这才告诉仪琳大小姐的。 “你知道我来福建是为找人的吧,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人,我就为你的剑法量身定制一套内功,如何?”仪琳来到福州,找到那位武林前辈,交接信件。问师伯口中的故人遗孤时,得到的却只有半块玉佩和一个名字。 那位故人,据定闲师伯信中所说,是她年轻是闯荡江湖遇到的一位挚友,在五年前带着一个幼童隐居福州。 几个月前,却不幸得知故人死讯,便让仪琳寻找其遗孤的下落。 与那位武林前辈一番交谈,不想竟得知,定闲师伯的那位故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过世,其遗孤也不知所踪。目前知道的线索是,那个孩子今年已有十岁,姓杨,名叫千寻,小名寻儿,是个男孩,身上有另外半块玉佩。 就这点线索,又失踪三年,仪琳哪有能力找人,最后还是刘明月说,他与福威镖局有些合作,可以顺便拜托其帮忙找人,这才到林府住下。 不过仪琳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既然刘明月介绍这个关系,那报酬总得她自己出,于是有了这一幕。 为辟邪剑法量身定制一套内功,若能重现远图公的威名,倒是很有吸引力,但是,林平之瞧着仪琳的小身板,怎么也不像有如此能力。相比较而言,他更愿意学习那大派的武功。 林平之虽没明说,但心思全部都挂在脸上了,仪琳摇摇头,从身边拿过一个小花盆。 只见其小手在花盆上拂过,盆中的花,刹那间,朵朵绽放,那只白净的小手,仿佛掌管着春秋。林平之呆滞半响,忽然大叫一声:“我马上去找人,一定会找到的,等我!”如风一般狂奔,一眨眼就消失在院子中。 廖水倩也目瞪口呆,指着花盆中的花:“小师父,这,这……” “放心,不是仙术,也不是妖术,只是单纯的把精气注入其中而已。”仪琳把花盆放到一边,然后舀来一点水浇上去,又道:“内力可不行,只能用单纯的精气,你到先天之后,应该也能做到……也不确定,先天不一定能掌控真气到如此程度。不过这不是正道,是在透支它的生命力,必须马上补充水分,还有添些肥料,否则几个时辰后它就得枯死。” 仪琳的神奇,她早已见识不少,拂袖花开,虽然让惊奇,但片刻后还是接受了仪琳的解释。和仪琳混几个月,也懂得不少,廖水倩迟疑地问道:“大小姐,这个,被林家公子看到,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他说出去,会不会被当做妖怪……” “说出去?你觉得有人会信吗?”仪琳头也不抬道。 “……不信。” 第三十三章 屠龙会 自打到林府开始,刘明月就在忙着商业布局,直到半月后他才得到空闲。 有抗震马车这张牌,让他省下大半投入,轻轻松松打开黄河南岸的局面。当然,他的底牌不只如此,他从仪琳那里得来的有商业价值的东西,不仅仅就一个抗震马车。比如他手中的‘千里镜’,如果完全挖掘其中你的价值,是非常恐怖的。 但是‘千里镜’事关重大,反而不能拿来做商品赚钱,暂时只能当一个玩物。其余大多数东西,都只是从仪琳口中得到原理,想要做出实物,还要不少的时间。 他一直很好奇,仪琳的小脑袋是怎么长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其武功、智慧……已经不是智慧两个字能形容,应该说得天之授?生而知之?老天爷的私生女? 有些天没见,既然有空闲就去她那转转吧。 站在仪琳的院子外,刘明月止步倾听,琴声从院中绕梁而出。琴音有灵,隐现大家风范,至少有十几年的火候。 是谁?院子中应该只有廖水倩和仪琳,廖水倩一根筋的脑袋,绝弹不出如此美妙的琴声,且学琴也不是贫穷人家能负担得起的。那么是仪琳,仪琳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她若能以常理推断,那才让人意外。 他想象着仪琳小小年纪却如同琴艺大家般,端坐庭中,双手抚琴,人、琴、景融为一体,不由会心一笑,起步踏入院中。 仪琳抿着嘴巴,一脸专注的样子,如同在解筹算难题,又似在雕琢精细的玉雕……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在弹琴! ……刘明月默默面向天空,寄情于琴,鬼才相信! 收起最后一个音符,仪琳仿佛完成一个浩大的工程,长出一口气,擦擦汗,抬头见到刘明月,笑道:“好听吧,我从力道、节奏间隔、收指习惯……等等,把任盈盈的全部复制过来,这曲子绝对和任盈盈弹的分毫不差。” “嗯,好听。”刘明月嘴角微微抽搐。 不是要把感情融于琴声中,才能达到琴艺的上乘境界吗?他不禁怀疑起,所谓的寄情于琴,是真感情还是单纯的技巧? 仪琳满意点头,让在一旁满脸崇拜的廖水倩把琴抬进房间,又道:“弹琴确实是陶冶情操的好办法,就是太累人了一点,不宜经常,偶尔来一次就可以。还是任盈盈厉害,能不间断地一直弹下去。” 陶冶情操……刘明月很想告诉她,其实情操不是这么陶冶的。 “你来这里,是有杨千寻的消息了吗?” “暂无消息……不用太担心,十岁的孩子,独自一人离不了福州府,只要还在福州,以福威镖局的能耐,找到是迟早的事情。” “嗯。”仪琳闷闷道,两人都有意识的忽略最坏的情况。如,杨千寻被人贩子带走,已离开福州府,或者更糟糕的,杨千寻失踪时才七岁,若没有得到帮助根本没有生存能力,很可能死在福州的某个角落中。 半个月都没消息,仪琳的心情是有点郁闷,但是还不至于自责之类的。 孩子的失踪,与她并无关系,杨千寻和师父的那个挚友她也不认识,她还没伟大的为不曾蒙面之人的生死而伤心。 本来就是没有保障的古代世界,来个伤病就可能死人,误食有毒的东西会死,没钱饿死,河边洗个澡染寄生虫死掉,遭到强盗马贼有可能要死一片,当下人的被主人家随意打死,在客栈吃个饭有可能卷入江湖恩怨被杀死,家里有钱被人盯上也是死路…… 想想,这个世界真危险。 除非她发动革命,先给这个世界来个大统一,然后完善法制,完善医疗系统,发展生产力……然后她就成了新时代的大圣人,阿弥陀佛,弟子不该动妄念。 刘明月突然问道:“如果找到杨千寻,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仪琳屈指一算,自己下山到现在不知不觉已有五个月,再过七个月就可以回山。 行程嘛,还要去五岳剑派去刷刷脸,华山派已经和令狐冲、岳灵珊见过面,算是露过脸了,剩下的就是泰山派、衡山派和嵩山派……会很累的样子。 凭什么她千里迢迢去别人那里刷脸,她好歹去过魔教的大本营,又安然出来,怎么都算是一个成名的人物。应该舒舒服服在这里等着,让他们派人在她面前刷脸才对!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仪琳遥望西方,待我取来大乘佛法,改变这世道吧。 刘明月一见仪琳飘忽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开始神游屋外了,咳嗽两声,道:“仪琳小师父可知道屠龙会?” 仪琳瞪着闪亮的眼睛,惊讶道:“有人要造反!” “……不,这是江湖事,与朝廷无关。三月后,东海青蛟岛,有人欲屠龙,邀请广大江湖同道旁观。” 江湖流言啊,仪琳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什么屠龙,不过哪个是想出名想疯了的跳梁小丑,做博人眼球之事罢了。然后,给刘明月一个鄙视的眼神:“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 “自然是不信,也没几个人会信,不过三个月后,恐怕不少有名有姓的江湖人,都会前去观礼。” 不相信有龙,又会有很多人会去,难道那个想要屠龙的小丑不一般?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吸引江湖人的秘密?如此荒谬的消息,从刘明月口中说出,就可以看出其中定有不寻常之处。 等等,仪琳突然站起,问道:“那五岳剑派会不会派人去?” “恒山派一向不理这类俗事,其余的华山、衡山、嵩山、泰山应该都会派出弟子前往,不仅是五岳剑派,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等等有名的门派,都会派弟子前往。” 很好,衡山、嵩山、泰山一网打尽! “屠龙会,我也要去!”仪琳紧握小手,一脸坚定。 既然决定要去,那么屠龙会的内幕自然也要了解一些,毕竟如果有什么阴谋之类的,那就是自找死路了。 假设是阴谋,卷席大半个北国武林,那绝对是改天换地的大场面。仪琳一问,刘明月也没任何隐瞒的,把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能在江湖中混的久的,自然没有傻瓜,没人会去信屠龙之说,之所以会惊动江湖,是因为此事关系到一个隐世家族和一把传说中的刀。那把刀,流传至今已有千年,传说中那把刀,杀过妖,诛过仙,斩过魔,人称神人刀。而那个隐世家族的后人,自称神人后裔。” 神人后裔,神人刀,杀妖诛仙斩魔……她是进了神话世界么? 仪琳恍然想起,在她那个时代,有一种恐怖的无任何特效药的病——中二病! 得此病者,会给自己强加神秘的背景设定,觉得自己与普通人类是不同的,觉得自己背负拯救整个世界的使命,觉得整个世界都围着自己转……且,无药可医,能治愈此病的只有时间。 而这个隐世家族,很可能是整个家族都得了这种病,可怕的是还执迷不悟,把病传染给自己的后代……唉,真是可怜人。 “他们的祖宗,这是在作孽啊。”仪琳摇头道。 完全听不懂仪琳在说什么,刘明月只能当做没听到,继续道:“而神人后裔,已有五百年没出过什么传说。世间不见妖迹、也无仙踪,眼看家族神秘面纱渐渐就要被剥落,此代神人刀传人就想着,他可以去屠龙,龙的神秘强大并不差神仙妖魔。” 一个重度中二病家族,一个深信自家设定的神人刀传人,仪琳捂面,她都为这个家族感到害羞,太羞耻了。 “他不知从哪得来消息,三月后东海青蛟岛,有龙现身,于是就有了这个屠龙会。而江湖人,自然不是冲着什么屠龙而去,大家都是想看看那把神秘的神人刀。从古自今都有一个传言,神人刀中隐藏着神人的秘密,得之,可得长生。” 谣言传了几百上千年,就成真的了,就像她上辈子,古代那些谣言到现代就演化成神话传说,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如果那时候有人说,抓鬼的钟馗现身哪个村子,再提供几张像模像样的照片,绝对能吸引一大群闲的蛋疼的人去探险。 “想要屠龙,也就是说神人刀传人武功很高?”仪琳问道, “不知,那个家族自诩神人后裔,不屑于争夺凡人中的名声。不过六百年前神人刀传人卷入恩怨,现身江湖一次,卷起滔天大浪,几乎改变整个江湖格局。其虽然不屑江湖名声,但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时代的中心,江湖第一人。”说到这,刘明月的脸色才凝重一些,比起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这样的战绩才是实实在在让人敬服。 仪琳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这些江湖人,恐怕都是为曾经天下第一人的武功而去吧。” “没错,据说神人刀中,隐藏着天下无敌的武功。神人、长生,太过虚无,对江湖人,最实实在在的就是神功秘籍。”刘明月点头,当然,所谓的长生之说,也不是所有人都不信,应该说很大一部分人都抱着那么一点幻想。 而刀中有天下无敌的武功之说,有六百年前的神人刀传人为证,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武功再怎么有研究价值,也是别人家的,料想也不会给她看,仪琳不感兴趣。 知道内幕,也明白以她的武功,去打打酱油看看热闹,不会有危险,还能顺便完成师伯交代的任务,其实也不错。 不过,一切都建立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杨千寻的前提上,如果没找着……不想看到师伯伤心的表情,还是努力找找吧。有福威镖局的人脉,可以让刘明月提供一定的财力,再不行她就辛苦一下努力转动脑袋。 “你不感兴趣?”刘明月奇道,他以为仪琳会对这类古怪的事情感兴趣的。 仪琳一脸不屑道:“凑热闹我倒是挺有兴趣的,至于什么屠龙,什么神人刀,什么神功秘籍,傻子才会被吸引……其实去看看到底有哪些傻子被吸引也挺有趣的。” 第三十四章 找到了 ……间幕…… “水倩,我被人诅咒了!”仪琳手握木棍,立于院中,一脸肃杀之色。 廖水倩端着瓜果走出,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盘子,跑到仪琳身边上下查看,没发现任何异常,不明白仪琳所说被诅咒是什么意思。 大风吹过,仪琳低声一喝:“离远一点。” 听出仪琳的认真,廖水倩没多问,急速后退。 只见仪琳拿出一块白布,快速蒙上自己的眼睛,举起木棍,院中,落叶萧萧。廖水倩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仪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瞬间,仪琳从极静转为极动,手上木棍演化重重棍影,舞出无数玄妙的轨迹。 风停,叶落,仪琳仗棍而立。 刹那间,仪琳身边的空气中,发出阵阵噗噗的响声,她身边那神奇地凝固在空中的叶子,全部在一瞬间化为粉尘。 解开眼睛上的布,仪琳转身看向廖水倩:“你看清楚了吗?” 廖水倩愣了愣,随后用力鼓掌,真心实意道:“虽然没看清楚,不过大小姐好厉害,比一百个师父都厉害!” “没发现吗?不管我手中木棍舞得多快,总有一两片叶子会落到我头顶。”仪琳摇摇头,扔掉木棍,伸手从头顶摸下一片树叶,紧盯着手上的树叶,低声道:“我被诅咒了!被树叶给诅咒了。” 树叶?廖水倩在仪琳头上又拿下一片树叶,仪琳见状,大声道:“看吧,我果然是被诅咒了!” 摸摸,只是普通的树叶,廖水倩犹豫道:“我觉得不像诅咒,可能是大小姐头上的假发,干扰了感知,所以蒙上眼睛的时候,才会忽略几片头上的树叶。”又觉得自己太笨,她能想到,仪琳肯定也想到了,于是闭口不言。 仪琳默默回到房间,摘掉假发,摸摸自己的光头。 完蛋了,绝对是和廖水倩待久了,她身上的聪明力被吸收,还被传染笨蛋病毒,所以廖水倩这个笨蛋变得聪明,而她这个聪明人反而变笨。 以后,还是经常让光头出来透透气吧,让她的灵秀之气,冲散笨蛋病毒。 ……正文…… 这几天林平之莫名的热情高涨,让林府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 只有林平之自己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他发现一片新天地!并且在误打误撞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听史镖头说那些英雄人物的事迹时,其实他不是那么相信的,比如说洪水破堤,岳掌门一剑断江水,护送受灾百姓往高地这种事情,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智商。那根本不是人,而是神仙!是剑仙! 当然,抛除其中乱七八糟的部分,那些英雄人物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远超普通人,他才会对武功产生热情。 在会面仪琳大小姐,见到其拂袖花开的力量后,林平之心头火热起来。 一个名门弟子就有如此手段,那么那些大派掌门呢? 也许,史镖头的话并完全不是胡吹,而是真有其事。想想,仪琳大小姐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就如此超凡脱俗,那些真正的英雄人物,定更加厉害。 名门大派如此神秘强大,自己若是能拜入,学得一身本领,那该多好。不过他孝心甚重,思来想去,父母就他一个儿子,怎么也不能离开他们去拜师学艺。能得到名门大派弟子的指点,重现远图公的辉煌,也足够。 在他心中,名门大派四个字,如同飘在天空中,高高在上,不可直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做人不能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帮仪琳大小姐找到人才是正事。 于是林平之请求父亲,加大寻找的力度,帮助仪琳大小姐找人。 林震南相当的惊讶,他儿子竟然会对此事如此上心。林平之的性情他一清二楚,虽好行侠仗义,但是却没多少耐心,习武也只是学个花架子。助人的事情,特别是像找人这种考验耐心的事情,他只会关注下开头和结果。 当得知林平之亲自加入寻人队伍时,嗅觉敏锐的林震南,已经发觉事情的不寻常。 经过对下人的询问,他得知他儿子是与仪琳大小姐见面之后,才发生这样的变化。 林震南不明所以,正想去问问仪琳,其妻王夫人却面露喜色,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咱儿子,他是开窍了!” 开窍?他儿子聪明伶俐,哪里还需要开窍。 瞧着林震南迷惑的眼神,王夫人神秘兮兮道:“我看十有**,平之是瞧上了仪琳。” 瞧上仪琳大小姐?林震南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家平之也已经十五岁,他们家境好,正常的人家早已娶妻纳妾,他们连孙子都有了。只是平之心气高傲,有男儿豪气,瞧不上儿女私情,宁愿和镖局的那些汉子混在一起,也不想泡在胭脂堆中。 不过,仪琳大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家,看她与刘明月的关系,不是兄妹,也是亲戚,首先身份就不简单。 再看其长相,整个福州府也没几个女子能与之媲美。几次露面,待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可见修养良好。那小院子中,又时常传出丝竹之声,琴音出尘飘渺,颇有高山流水之感,就算是不懂音律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高明。 如此女子,他们家平之倾心与她也属平常。为自己喜欢的女子奔波劳累,完美的解释了林平之这些天的异常,林震南沉默半响,道:“我们这就去向刘家提亲?” 王夫人让自己的丈夫先稳住,她把林平之唤入房间,问道:“平之,你觉得仪琳这个女孩,如何?” 仪琳大小姐?林平之想也没想就道:“小仙女。”拂袖花开的那一幕,在他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仪琳在他心中,也脱离的凡人的范畴。如果以后能得其指点,那就是有授艺之恩,也可以说是他的师父……对了,娘亲把他叫进来,问这个问题作甚? 挥挥手让林平之继续找人,王夫人又去见刘明月,问仪琳的身份。 仪琳和他从同一辆马车出来,平常的来往也较勤,若说只是朋友,难免会对仪琳名声有污,此事仪琳不在乎,他却不可以不在乎,于是就说仪琳是他妹妹。 而后王夫人又问起,仪琳是否已有婚配,此时,刘明月也弄明白王夫人突然上门的缘由,哭笑不得。仪琳既然暂时不打算以尼姑的身份行走江湖,他也不便透露,只能据实回答,未有婚配。 得知刘明月的父母均不在世,秉着长兄为父的理念,王夫人开始让人找媒婆,准备聘礼,向刘明月提亲。 当王夫人准备好之后,又得到一个好消息,林平之找到了杨千寻。 王夫人一拍掌,喜道:“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林平之找到杨千寻这个消息,仪琳反而是最后知道的,当她得知时,林平之已经带着杨千寻到她院子外。 仪琳走出院子,见到林平之满脸喜色,在他身后,跟着一位青衣小帽的男童,男童身边是一个胖胖的大婶,他手紧紧抓住胖大婶的衣角,眼神充满戒备之色,而他们身旁,是护送他们到这里的镖师们。 走到男童面前,仪琳问道:“你叫杨千寻?今年十岁?” 男童点点头,不做声。其实看到男童的时候,仪琳就已经基本确定,因为他脖子上的半块玉佩做不得假。玉佩这种东西,本就完整的时候才值钱,破碎之后就不值钱了,更何况这玉佩也不是平分的,她手上的一块大些,男童的小些,连修改成小玉佩都做不到。 所以基本不会有人去偷他的玉佩,造成误认。 谨慎之下,她还是说出定闲师伯那位挚友的名字,见到男童眼中的神色变化,仪琳已能完全肯定。 真的找到了,仪琳脸上露出笑容,从身上拿出另外半块玉佩。 杨千寻盯着半块玉佩许久,抬头看着仪琳,眼睛微红,泪水盈眶而出,如盘中玉珠,落地有声。林震南和王夫人站在不远处,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看来是相认了,喜事,等会儿他们再去提亲,那就是喜上加喜。 这时,却听到杨千寻一声饱含委屈和思念,让人闻声落泪直击心灵的声音:“娘!”呼喊着,杨千寻向仪琳扑去,抱住呆若木鸡的仪琳,在她怀中大声哭泣。 母子重逢,此情此景,端是感人至深,不过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人被感动。 林平之完全呆傻住,娘……难道仪琳大小姐真是长生不老的仙女?比起他这不靠谱的想法,他父母则是蒙了,面面相觑。至于其他人,也深深沉浸在这声感天动地的呼喊中,觉得仪琳大概是后妈,又想起五年前仪琳也才七八岁,纷纷表示不能接受。 然后,仪琳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三十五章 剑有缺 杨千寻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哭累睡着,仪琳才脱开身。 换掉被泪水打湿的衣服后,仪琳单独见了那位胖大婶,杨千寻的行踪关系到定闲师伯挚友的死,不知道其中牵扯到什么,在没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让其他人参与进来比较好。 胖大婶不过普通人家,林府是大户人家,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到处都是配刀剑的人,怪吓人的,她从进来开始就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说话。 见到其他人都离开,仪琳找她单独谈话,她紧张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仪琳温和的气质,还有那张面善的脸,一看就知道是个好人。加上仪琳能拿出那半块玉佩,毫无疑问,与杨千寻有颇深的渊源,至少和杨千寻的母亲有不浅的关系。 杨千寻这孩子,她再熟悉不过,与杨千寻有亲缘关系,距离就立即拉近。 于是,在心中忍了半天的疑问,终于问出口:“您与千寻这孩子……” “我一个长辈是杨千寻养母的挚友,她带着杨千寻隐居此地,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所以家中长辈今年才得到其去世的消息,让我来福州看看杨千寻如今的情况。调查之后,却得知其养母是被人刺杀,杨千寻也不知所踪,这才大张旗鼓的找人。”仪琳简要的把事情说一遍,消除误会。 至于杨千寻为什么把她认作是母亲,其实也不难理解。 杨千寻和亲母分开的时候才五岁,在七岁的那年,又经历大变故,亲生母亲的容貌估计早已模糊。估计也就记得,这半块玉佩,是他母亲给他的,仪琳拿出玉佩于是就被误认为是母亲。 最明显的的年龄问题,大概是仪琳认真起来的时候,气质会比较成熟……也许她母亲就比较瘦小,对一个十岁的孩子,细节方面就不要做过多的要求了。 “原来如此。”胖大婶点头理解,对于杨千寻的身世不普通,她早有预料。 杨千寻是她在三年前捡到的,说是捡到或许不准确,也许应该说是雇佣他才对。她家开了个小米铺,没赚大钱,却也不穷。只是她对算术不怎么精通,那天店里的伙计辞职回乡成亲,短时间找不到新帮手,卖米的时候亏了一些。 然后,她就看到杨千寻,衣服干干净净的,双手白嫩,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一整天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她铺子前。 她心善,傍晚的时候,上前问是不是与父母走散,家在哪里。杨千寻却没有回答,而是出乎意料的说起今天卖米的事情,指出她的几次计算错误,然后说他可以帮忙算账……之后,在确认暂时无法联系上杨千寻的父母时,她收留了杨千寻,在米铺帮忙。 几月后,杨千寻才说起,他的养母被人刺杀,他不敢回到自己的家。得知他的身世,她也就帮他改名换姓,正式收留杨千寻,直到林平之找上门。 和仪琳聊了一会儿,胖大婶感叹道:“千寻他懂事的不像话,从来都不哭不闹,也没提过一个要求。小小年纪,别的孩子都在玩泥巴,他却明理知事,饿了几天也不偷不抢不去乞讨,而是靠自己的本领养活自己。那时候我就知道,普通人家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自己的养母被杀,却没有哭闹,把一切都压在心里,一点都不像个孩子。直到今天遇到仪琳,才撇开内心,杨千寻如此失态的样子,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见到仪琳被杨千寻的一声‘娘’弄呆住,但是回过神的时候,却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不是他母亲之类的话,而是轻轻抚背,让他尽情的哭泣,把委屈不安都发泄出来,胖大婶才在心中确认仪琳对杨千寻的善意。 “那你可知他的身世?”仪琳问道,恒山都是尼姑,一个孩子带回去不怎么方便,最好能找到他父母。 胖大婶摇摇头:“千寻只记得,他小时候住在一个很大的房子里,里面有很多下人,至于在什么地,府名为何,他都不知道。在他稍微懂事后,问他养母,也没得到答案,只是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姓赵。” 父亲姓杨,母亲姓赵,人海茫茫,这点线索完全不够。 “对了,千寻曾说过,他养母在出事时,一再要求他不要替她报仇,也不要调查自己的身世。”胖大婶突然想起道。 看起来,事情挺复杂的,也是,与亲朋好友断绝来往,带着一个孩子来这里隐居,肯定是身上背着不小的麻烦。仪琳决定写封信,把这里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然后让刘明月派人把信送到恒山,是帮他寻找生母,还是要调查他养母的死因,或者带回去抚养,都让定闲师伯来决定。 至此,杨千寻就在她这个院子住下来,让仪琳不爽的是,不管说多少次她不是他娘,杨千寻就是不听,认定她。但她也不能打不能骂,实在是这孩子太乖,知道她不喜欢听他叫娘,也就不叫,每天就乖乖站在她身后,几乎是一刻不离。 看起来如此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就死心眼的认定,一个只比他大三岁的女孩是他娘? 莫非是缺乏母爱的后遗症,还是她看起来很有母爱? 仪琳一阵恶寒,她才不要有什么母亲的感觉,被跟了几天,仪琳也就习惯,反正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屁孩,当一个移动的摆设就可以。小屁孩的事情,以后在处理,现在需要做的是,兑换自己的诺言。 把林平之叫进来,仪琳让他把辟邪剑法演练一遍。 林平之中规中矩的打了半套,看得仪琳直摇头,走上前,让他保持架式不变,然后捏捏他手上腿上的肌肉:“这剑法,分为三层,最外面这一层,就是剑术架式,你多年修行,还算合格。中间的那一层,是发力技巧,你这肌肉僵硬不活,只是用蛮力,不合格。至于最里面的一层,内力的发劲窍门……也不能怪你,如此粗糙的内功,与精妙的剑术完全不匹配。” 要从林平之的剑术中,反推内功心法,恐怕得不到什么东西,仪琳让其把辟邪剑法的口诀说出来听听。 在林平之心中,仪琳早就被神化,不可能去窥视区区辟邪剑法,也就没有珍藏自己家传辟邪剑法的意思。仪琳表示绝不把他的辟邪剑法外传,并让廖水倩和杨千寻退避之后,他便把口诀说出来。 听完口诀之后,仪琳直皱眉头,她以为辟邪剑法的内功,只是一套普通的上乘内功,却没想到,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答应别人的,必须要做到,况且她也对这种新奇的剑术理念也感兴趣,也许能完善她的修行理念。 “既然帮忙,还是帮到底吧,省的你练了我创造的内功,却被几个不入流的混混打倒,堕了我的名声。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早上就到我院子来,我帮你纠正一下剑术架子和发力技巧。” 让喜出望外的林平之滚蛋,仪琳开始研究辟邪剑法。 对于由辟邪剑法反推内功,进展并不顺利,不是说辟邪剑法比恒山剑法高级多少,内功又多么神奇,而是两者的根本理念完全不一样! 通常的剑法、拳术等等武功,所追求的都是圆满,理念都是完整的。 不管最后成型的武功强弱,至少创造这套武功的人,所抱的就是一种无敌的理念。所谓的无敌,并不是说练了这套武功就是无敌,而是如果能达到最理想中的效果,就不会有破绽,是无敌的。 如太极拳,把一切转化为阴阳攻防,把武学所有的东西都包括进去,自成圆满,所以是无敌的。 形象点说,就如同下围棋,理论上,你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计算出来,你就是无敌的。 但是实际上,没人会拥有那么可怕的计算力,甚至是其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做不到。无敌的、圆满的是武功理念,是武功最理想的状态,而不是人。 而辟邪剑法,却完全不一样,剑法似乎先天就存在破绽,理念不完整,甚至于说没有所谓的理念,整套剑法都是在弥补掩盖这个破绽。导致与其配套的内功,也完全有异于传统的内功,种种违背常理的行功之法,才能与剑法搭配起来。 并不是说辟邪剑法就比正统的剑法弱,恰恰相反,辟邪剑法如此的极端,其威力也非比寻常。 仪琳创造大磨盘最高深的一卷,花了两个月时间,从无到有的设计出来。而这套功夫,有剑法口诀作为推演的依凭,仪琳却整整用了三个月。这还是她对内功研究,比研发大磨盘的时候要深,否则可能要花更长的时间。 创造出来之后,仪琳却没有第一时间交给林平之,她在犹豫,因为这套功法实在太过霸道。 辟邪剑法她已经熟记于心,她的内功造诣,也早已突破恒山内功的限制,直接模拟出这套内功,催动辟邪剑法。 施展开辟邪剑法,不管是身形,还是剑,都快到极点,身似鬼魅,剑出无影。这套武功,比她所见到,魔教中修炼杀戮魔功的血子还要可怕的多,完全为杀人而生。 最重要的是,普通人想要修成这套武功,不比她这么容易,而是困难重重。其第一关艰险至极,对资质的要求极高,修行起来又如走钢丝,步步险境,不是心性偏执至极的人,几乎不可能修成。 第三十六章 去东海 犹豫很久,最后仪琳还是决定,先看看林平之的资质如何。 若他的资质不达标,那就再把功法改改,像大磨盘一样,创造出几个简化的版本。这套功法,是她抱着尽善尽美,完全契合辟邪剑法,且发挥出其极限威力的理念创造出来的,修行起来自然不容易。 创造出来之后,剑法的恐怖倒是先把她自己给惊呆了,有所犹豫。 但是,剑法是剑法,剑法她能轻易施展出来,能展现出如此恐怖的威力,在其他人手上却不一定。 再者说,林平之的人品道德都是上等,就算能修成这套武功,也不会去危害江湖,估计会成为一代大侠,不需要担忧。 仪琳一向不关注什么修行资质,因为她的修行就完全就忽视这种东西,不过怎么检验一个人的修行资质,还是从师父口中听说过。让待命已久的林平之过来,以特殊手法,检查其身体的修行资质。 “你这身筋骨不错,资质比我还好上许多,修行这套内功的第一个条件算是达标。”仪琳给林平之检查之后,发现他的资质意外的好,以师父她们那套说法,简直可以说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说自己资质不如他,林平之只当是她在自谦,第一次得到仪琳的夸奖,林平之心中暗喜。 实在是这三个月,每天早上,仪琳都拿着一根木棍在院中看着他练武,时不时就一棍子抽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说这块肌肉要用力,那块肌肉要放松。三个月下来,挨棍子的次数也不见减少,被狠狠打击了自信。 “第一个条件?这样说来,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林平之强迫自己脸上不露出笑容,淡淡问道。 仪琳点头道:“自然,第二个条件,那就是需要完整的系统的内功修行知识;第三个嘛,就是坚定如钢的精神意志,和把生死抛之度外的心态;第四,则要有一个武学高人在一旁护持着或者本身对武学造诣极深。” 越听,林平之脸色越白,他觉得,除了第一个条件,其余的他都不达标。不止不达标,而且还是相差甚远。 要求如此之高,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高高在上的大派弟子,还有什么人能练成?林平之喃喃自语道:“这般困难,那曾祖父图远公又是如何练成的?” “林远图?咳咳,你的理解可能有错误,我创造的内功,并不是你的曾祖父所修炼的内功。我们对内功的理解不一样,修行理念不一样,创造出来的内功自然也是不一样。这套功法,只是我解析辟邪剑法,以我的修行理念为基础创造出来的,可能有些相似,但绝对不一样。”当然,在仪琳心中,单单与辟邪剑法的配合,她这套内功绝对是最强的,这是她的自信。 不一样!林平之恍然大悟,仪琳大小姐的仙人手段,就算是再普通的武功,经她手也要沾沾仙气,怎么可能和他曾祖父修行的一样。 顿时,对这样的难度表示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但不能修行,功法再厉害也只能看着眼馋啊,林平之问道:“有没有办法,把它变成我也能修行的?” “当然可以,只是要对其威力进行一定程度的削弱。”仪琳不假思索道。 林平之大喜,到碗里的肉才是自己的,吃不着只能看的又有什么意义,正要问细节,却听仪琳道:“修改功法需要用不短的时间,最经济实惠快捷的方法,只要修改几个变化就可以,不过需要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林平之问道,他心想,不管是什么条件,他都要想办法做到。 仪琳嘿嘿一笑,用诡异的眼神打量林平之一会儿,道:“需要去除你身体的一个零件,以排除多余的干扰,练成之后,你还可以去皇宫服侍皇帝。” 零件,林平之歪着脑袋想,身体有什么可以去除的零件,还有服侍皇帝……呆呆的想了一会儿,林平之猛地打个激灵,死命摇头,他不要少个零件,他也不要进宫服侍皇帝,他还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开玩笑的,既然给你创造内功,自然要让你能练成,否则创造出来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一种方法,由我全程护持引导你修行,度过第一个关坎,后面的就简单了。不过如此,你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精神意志也不足以驾驭这套功法,最多只能发挥其七八层的威力。”仪琳没说的是,能做到如此程度,恐怕除了她这个功法的创始人,并且有入微的内力掌控力,其余的就算是先天恐怕都做不到。 林平之连忙点头,大声表示威力小一点不是问题,比起进宫,一切都是小问题。 见到林平之有些吓坏,仪琳轻轻一笑,而后又正色道:“你修行了我的武功,也算入恒山派的门墙,虽然不得恒山真传,但也算半个恒山派的人,恒山派五大戒律,你可得遵守。” 闻言,林平之知趣的跪下受戒,对于这些规矩,他还是了解一二的,现在他也算是仪琳的记名弟子,自要以师礼待之。 仪琳神色严肃认真道:“一戒犯上忤逆,二戒同门相残,三戒妄杀无辜,四戒持身不正,五戒结交奸邪,林平之,你可能谨守戒律?”林平之郑重承诺,完成仪式之后,仪琳便正式传功,帮其度过第一道关坎。 第一个难关过后,此功法的修行速度也是远超平常,仪琳估计,他可能三五年就能内力大成。 当然,速成的功法,如同其剑法一样,有着巨大的缺陷,导致其要突破先天,比修行其他上乘功法,要艰难上几十倍。以后必须花大量的时间,慢慢的打磨内力,才有那么一丝突破先天的机会。 而且这突破的方法,也无法走正统道路,她从心机男那得到的秘法,倒有一点可能。 有得必有失,这些话在之前就已经告诉林平之。 林平之了解到修成之后,武功可以比拟那些大派掌门,顿时眼睛发亮,早把什么突破先天艰难扔到一边。 三天后,仪琳把杨千寻带到林平之面前:“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去请一位教书先生,教他读书写字。并且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他。” “师父要离开?”林平之愕然道。 对于这声师父,仪琳也没有否认,道:“去东海一趟,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定会回来,你只要照顾好这个小家伙就可以。” 给定闲师伯的信,在一个月前就得到回信,只是要求仪琳照顾好杨千寻,其他的都不要插手,她来处理。对于定闲师伯的能力,仪琳自然信得过,也不会去强求什么。不过照顾一个孩子,在仪琳眼里,让他好好活下来不过是第一步。 让其学到知识,明白道理,培养人格,才是杨千寻这个年龄的孩子最需要的。他在之前有念过书,也识字,不过在出事之后就再没接触过书本,学问有限,现在正是补缺补漏的时候,上学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即使杨千寻粘乎乎的,用仿佛被抛弃的小狗狗般的眼神看着她,她也不心软,强硬的把他留下来。 留下的不仅仅是杨千寻,廖水倩也被要求留下,她改修内功,现在正是更换根基的关键时刻,远行、和别人动手,都不合适,就直接让她在这里好好修行,顺便替她照顾杨千寻,和监督林平之习武。 第三十七章 鲁滨逊 大海最是广阔,若没有经验丰富的航海员带领,很容易迷失在茫茫大海中。 人是陆地生物,在大海中迷路不比山里,那种无助和看不到希望,轻易就能击溃内心。且大海反复无常,以这个时代的造船技术,遇到暴风雨的天气,基本只能靠老天赏脸活命。 仪琳踏上这艘船的时候,还是有所犹豫的,太没安全保障。 当然,最终她还是上来——她没理由会输给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离开林府已经十天,本来刘明月是打算同行,但仪琳知道刘明月此去,是为了见一个有所亏欠,不得不见的女人之后,就坚决表示分开走。 开玩笑,她可不要被扯进那些情情爱爱中,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如果被误会为和刘明月有什么关系,导致发生什么狗血的事情……刘明月沉默一会儿,同意了,也是默认事情就是仪琳想的那样,当即仪琳大笑几声,然后发现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笑。 独自出发,来到码头,她好好的等待了几天,想着如果运气好,五岳剑派的其余三派,全部结伴来到这里,她就直接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后说再见。 可惜,不知他们是走另一条海路,还是时间错过,仪琳江湖人遇到不少,就是没有见到五岳剑派的人。 在船舱中闷了半天,仪琳还是决定出来透透气,只要不吹太久海风,应该不会被胡一脸盐巴吧……她对变成咸鱼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有没有梦想的人才是咸鱼,她可是梦想着在这个时代,在这个江湖中,过上米虫的幸福生活。 “姐姐,姐姐,如果我们在大海中迷路了怎么办?” 那个给予她踏上船的勇气的小女孩天真地看着仪琳,眼睛大大的很漂亮,如同会说话。不过其纯真中,又含有一丝的古灵精怪,让仪琳觉得,小女孩是认为她犹犹豫豫不敢上船是在害怕,故意问这个问题吓她。 摇摇头,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哪来那么多的鬼心思,又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是再世为人。 仪琳蹙眉一想,道:“我们可以找个岛,然后像鲁滨逊一样,自立更生。” 然后想想,这个时代的人肯定没有看过鲁滨逊漂流记,又对船上的生活感到无聊,便招呼小女孩进船舱说起鲁滨逊漂流记的故事。 “鲁滨逊降生在约克市一个上流社会家庭。他父亲是德国人,移居英国赫尔市后,做生意赚了钱就搬到约克市定居,在那儿还娶了他母亲。他的外公姓鲁滨逊,在当地算名门望族,所以他也取名鲁滨逊·克罗索。他在家里排行老小,最受父母宠爱,因此被宠坏了,没有学到谋生的技能,从小只会胡思乱想,一心只想出洋远游……” 小女孩完全沉浸在她的故事中,一会儿问,怎么会有鲁滨逊这么奇怪的姓氏,一会儿又问德国是哪个国家,英国赫尔市是哪儿,约克市又是哪里。仪琳讲几句她就要问几个问题,前世那些地理城市的知识,大部分已经归还老师,仪琳也只能回答个大概,然后说这个故事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不怎么清楚。 从提问的问题中,仪琳也了解到,这个小女孩果然不简单,知识量不少,心智也比同龄人成熟。不过被仪琳的故事吸引,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直催着她讲故事。 仪琳嘴角一弯,你再聪明,终究还是个孩子,怎么能逃脱出我的手掌心。 然后,仪琳脸一垮,她竟然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起来,难道她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还是说她的心里年龄已经倒退到可以和十一二岁的孩子玩得很开心? 仪琳停下讲故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嘴巴一撇,仪琳以故事作为要挟,问她的名字,令她十分不快,眼珠一转道:“我姓黄,单名一个尚字,你又叫什么名字?” 黄尚?皇上?真亏的她能说出这个名字,仪琳淡淡道:“黄鳝,好名字,我的一个朋友最爱吃的就是黄鳝,据说很补……我姓傅,单名一个青字。” “你这女娃,当真吃不得亏,只是你无缘无故沾老夫的便宜,老夫可不答应。”一个青衫男子笑着走进船舱,小女孩小声一句爹爹,便拉住他的手在到自己的位子上,然后她整个人坐到男子的怀里。 这个男人,是小女孩的爹?仪琳一缩脑袋,她刚才自称是傅青,确实是沾了他的便宜。 仪琳讪讪一笑,该男子倒也大气,没有去计较,而是问起仪琳故事中的那些细节,和小女孩一样,不过问的问题更加深入,让对外国地理人情知识的记忆,已只剩下模糊片段的仪琳大感吃不消。 还好,青衫男子也没有刁难的意思,只是表示,大海另一端还有如此新天地,有机会定要去见识一番。 青衫男子也是奇人,见仪琳的谈吐不凡,学识深厚,也就不把她当做普通的小女孩对待,两人开始席地而谈。他们从大海,讲到天文地理,讲到风土人情,讲到治国之道,讲到水利农田,讲到排兵打仗……硬是从中午讲到晚上。 难得在这个时代,能遇到有如此学识的人,仪琳顿时有一种和父亲在探讨历史问题的感觉,哗哗哗倒出一堆,幸好还有一点清明,没有说出太多不该说的东西。 然而就仪琳透露出的这些,已经让青衫男子惊为天人,连忙问她的老师是谁,竟然能教出她这样的弟子。 仪琳把他父亲的名字甩出,然后道:“想要见我父亲,你死一次看看,也许有可能见到。”仪琳的意思是像她一样,穿越转生,青衫男子以为她父亲已经过世,深表遗憾,为自己错过如此大贤而感到心痛。 这时,两人才想起,有些忽略了小女孩,一看,小女孩正在仔细倾听。 对于普通的孩子,他们讲的内容可能太过枯燥无聊,听不懂,但小女孩聪明伶俐又早熟,他们所讲的,在她听来无疑是最精彩的故事,恨不得他们多说一些,又怎么会感到无聊。 “对了,老黄你也是去青蛟岛吗?”仪琳随口问道。 男子瞪了小女孩一眼,叹口气道:“小女顽劣。”原来是小女孩听说东海有人要屠龙,偷偷跑出来看龙,青衫男子是偷偷跟着保护她,结果被仪琳的故事给吸引出来。 第三十八章 比钓鱼 难得好天气,小女孩睡了个懒觉,醒来发现爹爹和小姐姐都不在,出去一看,见到他们不知道从哪弄来两根鱼竿,坐在船边钓鱼。 只是,这里又没有蚯蚓,他们怎么钓鱼? 上前细细观察,找到一个小盘子,里面是切成长条的新鲜鱼肉,原来是以鱼肉为饵。 “小蓉蓉,你醒啦,快过来,姐姐给你继续讲鲁滨逊的故事。”仪琳一见黄蓉出现,连忙打招呼,这艘船上,就这个小女孩和老黄比较有趣。而且黄蓉这个丫头,不知道怎么弄得,身上有一种香香的味道,闻着很舒服。 黄蓉本来就是安静不下来的人,平时总是喜欢搞些恶作剧,不过在仪琳这里却被拿捏的死死的,还被她用故事给控制住。 鼓鼓嘴表示不满,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到仪琳身边,挣扎道:“我们比一比如何,看一个时辰内,谁钓到的鱼多。如果你赢了,你讲故事的时候我就给你捏肩膀,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讲故事。” 小小家伙,鬼精灵,本来是帮忙捏肩膀才给讲故事的,被她这么一说,完全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就多一个选择。 不过她会怕一个小小的黄蓉?仪琳嘴角一弯:“比就比,只是你懂得怎么钓鱼吗?” “我当然不知道,你肯定是钓鱼的高手,如果和我一个不懂钓鱼的人比,也太没意思了是吧。所以爹爹代替我比赛,如何?”黄蓉理所担任道,一点也没有她和仪琳差不多大的自觉,直接把自己摆在晚辈的位子上。 好狡猾的黄蓉,不过……仪琳做出为难之色:“这样的话,条件要改改,如果老黄输了,你晚上要给我暖床。” “一言为定!”黄蓉立即伸出小指,生怕仪琳反悔的样子。 勾勾手指,仪琳淡定地看老黄一眼,道:“先前钓到的都不算,比赛现在正式开始。” 老黄很有高人风范,一直稳稳的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如同钉在船上。半响后,他率先吊起一只鱼,放入竹楼中,对仪琳淡淡道:“你的心不静,心不静则手不稳,手不稳则杆不定,杆不定则无鱼。” 有文化的人,还不是一般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 不过,对这样的看法仪琳一点都不认同,辩解道:“船都在行驶个不停,杆一直在动,你心静有什么用。” “船在动?杆在动?错了,错了,只不过是你的心在动。”老黄不温不火道。 你以为你是和尚啊,什么船动杆动心动的,我是在和你讲物理学你懂不懂!呃,好像老黄对佛理和道学都挺有研究的,懂佛理的人都懂得巧辩,不和他争,否则吃亏的是自己,要用事实告诉他科学的伟大。 仪琳不仅不安静下来,反而就一只手拿着鱼竿,一边与黄蓉聊起天来。 黄蓉见状,也配合的和仪琳说说笑笑,能分散仪琳的注意力,提高她爹爹胜利的可能,她自然不会错过。仪琳在她看来可是不容忽视的大敌,哪怕是爹爹,也有那么一丝丝输掉的可能性。 钓鱼的技术,仪琳自然没怎么学习过,不过钓鱼的鱼饵不出问题的话,所谓的技术,就停留在对鱼竿动静的把握,还有对时机的掌控上。 其实总结起来,还是对鱼竿的把握,感受到鱼竿的震动,通过其中反馈的信息,判断鱼是否上钩,又上钩到什么程度,适不适合拉起。这一点,对真气和肌肉掌控入微的仪琳,则更加有利。 先前的钓鱼,仪琳对于鱼上钩的的种种数据,也有些判断,现在正是发威的时候。 仪琳把真气分布在手上,提高对鱼竿震荡的感知分辨能力,鱼竿对手上肌肉的压力,也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她虽然和黄蓉聊天,还非常投入似的,语言中不缺乏斗智斗勇,但是对于其钓鱼基本没什么干扰。只要压力和鱼竿的震荡达到那个范围内,仪琳自然会收杆。 可能是数据不够,半时辰过去,仪琳才钓起两条,而老黄已经钓起六条。 黄蓉看着自己的爹爹,悠然自得,浑然没有半点胜负心,胜利却已然在望,不禁有些为自己的小动作羞愧起来。她这是太高看小姐姐,也太看低自己的爹爹了,爹爹哪里需要这样的小动作,凭本事就能稳稳赢下。 想到这,黄蓉自觉的不再与仪琳说话,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而这时候,仪琳的数据似乎收集全了,确定几种能钓到鱼的震荡和力道范围,把精神集中到钓鱼上面,嗖,一只活拨乱跳的鱼被仪琳钓起,然后仪琳举起手,示意,第三只,就把鱼给放了。 她是出家人,不能真的钓鱼,钓鱼给别人吃也是杀生,更多只是在玩。 老黄对她这样的举动也只是微微惊讶一下,就没有太在意,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什么奇怪的事情没见过,看到仪琳一直不沾荤腥就已经有所猜测,见这一幕也就是更加确认心中的猜测而已。 这一条鱼,老黄和黄蓉小丫头都没有在意,不过在仪琳连续钓上三条鱼,而老黄的鱼竿还没动静时,他们就不得不在意了。 却是仪琳不再被动等待,鱼在鱼竿附近的时候,通过水流传来不一样的压力和震荡频率被她捕捉到,然后主动迎上去,虽然不能百分百成功,毕竟干扰的因素太多,但也比起被动等待不知快上多少。 黄蓉一着急,以为这才是仪琳的真本事,先前是她的干扰战术起作用,马上又假心假意上前关心。 当然,掌握窍门的仪琳,自然无视这一点干扰,就有一只手,一边与黄蓉谈笑自如,一边不时拉起鱼竿,用手示意又一只,让黄蓉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去,输定了。 老黄的高人作态倒是保持到最后,输也输的有风度,并向仪琳请教其中有什么诀窍。 仪琳也不藏私,把方法说出来,至于老黄有没有她这样的感知力,和对**的控制力……那就不关她的事了。晚上,仪琳兴致勃勃地要求黄蓉暖床,然后夜深之后,仪琳后悔了。 看着把她锁得紧紧的,让她动躺不得的黄蓉,仪琳苦着一张脸,这该怎么睡啊。 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故意报复,还是真的睡相就这么差。 第二天,黄蓉精神奕奕地起来,仪琳却完全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这天晚上,黄蓉似乎是尝到甜头,主动提议一起睡,被仪琳义正言辞的拒绝,说两个人离得太近,共同呼吸那么一点空气,对身体健康不好。 第三十九章 青蛟岛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词是很好,不过不应景,也不像你,谁写的?”黄蓉问道。 仪琳吸吸鼻涕,放下笔,忧伤道:“李清照。” 她觉得这首词非常应景! 对于这辈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冒,又迎来如此的大冷天,仪琳感觉糟糕透了。 她能够让穆公子起死回生,能够创造出高明的武功,能够掌控全身的肌肉,能够对内力控制入微,能钓鱼,能打架,轻功高明……但是,她真的不懂治病啊!拥有这么多本领的她竟然被区区感冒给难倒了。 老黄倒是懂治病,不过船上没药,五花玉露丸对感冒没效果,仪琳只能硬挺着。 可能是这个身体没有感冒过,身体中没抗体,对感冒的抵抗力不高,导致区区感冒就让她柔弱至斯。身体困乏无力,勉强控制肌肉,倒是可以爆发一阵子,但是之后迎来的就是更加的虚弱。 看来肌肉是无法对抗病毒的,内力对病毒的作用也不大,按理说,内力应该可以提高免疫力,快速解决感冒病毒。 然而,那是按理来说,实际上,仪琳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通过内力提高免疫力,免疫力是整个身体的免疫系统,单独器官起的作用有限。记得上辈子生物课的时候,老师有讲过人体免疫系统和免疫器官的知识,但是十三年,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仪琳只知道,五脏中的脾脏有起到一些免疫的作用,只能尽量发挥脾脏的功效,希望能有帮助。 用力抓紧被子,也许是她的努力起了点作用,脑袋虽然有些昏沉,但是并没有发烧。发烧好像是体内的免疫细胞在与病毒战斗,没发烧又是什么情况?体内的战斗不激烈,病毒的活性低,免疫细胞战斗力强大,一面倒的趋势? “谁叫你那么笨,不会水还敢跳下去。”黄蓉抱怨着递过手绢,让仪琳擦擦鼻涕。 擦擦,感觉鼻子通畅许多,仪琳闷闷道:“我是不会游泳,但是我有轻功啊,在水上飘十几个呼吸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不是被你抱住,我怎么会差点溺水。” 今天与黄蓉闹啊闹,不想黄蓉却不小心掉入海中,仪琳一着急自然就跳下去救人。 她一跳,黄蓉理所担任的以为仪琳是会水,于是悲剧就发生了。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黄蓉又因为人小,力气也小,拖拉半天,最后还是仪琳自己发力上船的。然后,仪琳就华丽丽的感冒了。 黄蓉心虚地不敢看仪琳,她才不会落水,只是感觉在语言上‘被欺负’了,想要报复回来,没想到会酿成这样的后果。 “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 仪琳瞧着外面昏暗的天空,毫不留情道:“今天能不下雨就是老天保佑了。” 毕竟是这辈子第一次生病……她小时候被照顾的很好,自己又有很强的卫生意识,加上武功有强身健体的作用,意外的没生病过,所以一切罪都留着现在受。 没多久,她就感觉有些困乏,整个人完全缩到被子中,黄蓉见状,也脱去外套,转进她的被窝中。 “笨蛋,离我远一点,靠这么近把风寒传染给你怎么办?”仪琳使劲地想把她推出去,无奈手使不上力气,强行爆发的话,也控制不住力道,担心会伤着她。 黄蓉掰开她的手,轻车熟路地贴上她的身体,想用自己的身体帮忙取暖:“我可是在岛上长大的,怎么会怕小小风寒。” 岛上长大和怕不怕感冒有什么关系? 仪琳有点搞不懂她的逻辑,劝了几句,劝不动黄蓉,慢慢的感到累了,不知不觉睡着。 第二天,天气放晴,众人都出来晒太阳。 近中午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到一个小岛。 仪琳站在船头,一吸鼻涕,道:“这就是青蛟岛,看起来不像青蛟啊。” 黄蓉站在她身边,也非常有节奏的一吸鼻涕,道:“青蛟岛不是形状像青蛟而得名,据说曾经有人在岛上看到一条巨大的青蛇,头上都长出两只小角,像是就要化蛟,所以被称之为青蛟岛。” 睡一觉,感冒好多了,除流鼻涕外,其他症状都消失。然后毫无疑问,和她睡了一晚,还紧紧抱着她的黄蓉,被传染。 黄蓉的身体似乎不错,得了感冒,也只是有些流鼻涕,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舒服。 站在她们身后的船员旅客纷纷议论,挂上两条鼻涕,这两个不像小孩的小女孩,终于有几分流着鼻涕的小屁孩的感觉。否则平常的时候,总感觉她们比他们这些大人还成熟懂事,挺伤人自尊的。 对此,仪琳不做表态,只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勺,而黄蓉就没那么好说话,让他们在中午的时候好好享受了‘加料的美味午餐’,然后一上岛,这些人全部迫不及待的,成群结队去解决生理问题。 踏上岛屿,老黄便先行离开,说是去采些草药给她们治病。 仪琳的本事,在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也摸清楚一些,透露出来的东西,也足够让他放心离开,至少这船上的江湖人都欺负不了她们。 风瑟瑟,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寒冷,她现在穿的是黄蓉的裘衣,比她的那些衣服保暖多了。 她们两个的身材差不多,加上衣服本就宽大,黄蓉强硬的要求下,她试试,然后不让就脱不下来了。仪琳倒也不是对衣服有意见,只是感觉一个尼姑,穿着动物毛皮做的裘衣,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而且这样打扮的她,还真没办法和五岳剑派的人相认。 现如今,不管谁看到她,都会联想到娇生惯养的深闺大小姐,怎么都想不到那个英姿煞爽的恒山派弟子,仪琳莫名感到悲伤。 “小姐姐,你当我姐姐好不好?” 第四十章 大八卦 仪琳一愣,马上摇摇头,道:“我和老黄平辈相交,明显比你高一辈,你应该称呼我……”咦,爸爸的妹妹怎么称呼,大姨,小姨,姨妈,好难听。不对,应该是妈妈的姐妹才称姨,那爸爸的姐妹……恒山上下根本就没这种辈分,而她上辈子老爸也是独子。 虽然没特别注意过,但是感觉好像是……黄蓉怒瞪双眼:“你想当我姑姑!?” 对!仪琳一锤手,道:“没错,就是姑姑,你应该叫我姑姑。”然后摸摸黄蓉的头:“蓉儿乖。” 把仪琳的贼手拍开,黄蓉无语,那恍然大悟的样子太明显。这个人知识渊博的可怕,能和父亲有所来往,现在看来在某些方面,也无知的可怕,不过这样子,总算像人了一点。 黄蓉不与其辩解,反正她认仪琳是姐姐就可以,管她什么意见:“对了,姐姐姓什么,不会姓仪吧?”仪姓可是超级少见,整个北国还没听说过有姓仪,倒是在武国有个酿酒闻名的仪姓家族,不过其家族人丁稀少,亦非江湖人,未闻有外流。 “仪琳就是仪琳,没有什么名什么姓,姓名只是个代号而已。” 在上辈子有挂念的人,在这辈子亦有让她无法舍弃的人,所以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既不能断开,也不能混淆。 说起这些,仪琳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孤寂,往事如烟,已是看得到摸不着。每天每夜,睡前不断在心中描绘父母的形象,这才没被时间冲淡,反而越发栩栩如生,思念也更深。 如果哪天,她忘记了他们的容貌,那也就代表,上辈子的她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有仪琳。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仪琳道:“我们在这里等老黄吗?” 黄蓉是聪明人,而聪明人,就是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没有深究而是顺着仪琳道:“我们去观海台吧,来这里的人,应该会在那里聚集。” 观海台?看来黄蓉来这里前做了不少的准备,不像她这样带着不良目的来。老黄也没说让她们在这里等,况且他那样的聪明人,肯定更加了解黄蓉的性子,找到她们应该不难。 仪琳点头,去那里看看也好,最好在五岳剑派的人都在的时候,换身行头闪亮登场。 做着用光头亮瞎他们眼的打算的仪琳,被黄蓉牵着手,走入树林中。 突然,仪琳止步,抬手示意安静,竖耳倾听。 “怎么了?”黄蓉小声问道。 “打斗的声音,脚步声,男声,女声……朝这边过来了。”似乎武功不弱的样子,仪琳立即抱起黄蓉,几个踏步飘上十几米高的树上。 风动,尘扬,两道身影且战且进。 一男,白衣,眼中闪烁星芒,细眉若出鞘利刃,这是一个锋利如刀的男人。一女,亦是白衣,美若天仙,有出尘飘渺之感,其姿似舞。 白衣男子横刀一招,逼退女子,冷声道:“我不想杀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我却想杀你。”女子目光似冰。 她却身形一变,以极精妙的身法逼近。 双手分别演化出剑招和刀法,皆精妙非凡,刀剑相合,威力远胜仪琳所见的剑法,呃,辟邪剑法走不同的路,倒不好分高低。 与白衣男子的招招留情不同,女子出手就是杀招,似乎与白衣男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仪琳看得出,白衣男子的武艺内功都比女子强出不少,但这并不代表女子的武功就弱了。从其招式的精妙和强大的威力中,就可以看出女子的内力已是大成,而且其内力的精纯也是罕见,几乎达到练气成丝的程度。 她的武功,比向问天还强!可能师父师伯都不是对手。 而白衣男子的招式变化并不多,以刚猛凌厉为主,但招式间,却收发自然,甚至于周围的一草一木都没有被破坏,可见白衣男子的武功已刚柔共济,摆脱原本招式的局限,实力之高,可见一斑。 “北国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两个高手?”仪琳心中奇道。 定闲师太给她介绍过不少北国武林的武功和成名人物,却与这两个人的武功对不上,而且白衣男子明显是先天。 北国的先天,也就东方不败、左冷禅和方证大师,这三人的年龄都对不上。 左冷禅和方证大师都是六十以上,最年轻的东方不败,也四十有余,他们功力再深,也不可能这么年轻。 下面的形势瞬息万变,女子步步紧逼,白衣男子招招忍让,最终他眼神转冷,刀面寒光一闪:“如此,也怪不得我,小心了。” 刹那间,白衣男子刀现龙吟声,以力破巧,一刀劈开女子的千万种变化,横在她脖子上。 女子却对脖子上的刀视而不见,迎刀而上,双手招式变化,一招至刚至阳的掌法,带着开碑裂石之力,直攻白衣男子心口。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他只要轻轻动手,女子就香消玉殒。 白衣男子却深深一叹,收回刀挡在身前。 女子一掌是蓄势而发,全力出手,施展的又是神功绝学,白衣男子没料到她会那么刚烈。瞬息间,只来得及匆匆一档,自然不能完全化解力道。身体硬生生承受大半的掌力,五脏六腑皆伤,呕血,蹒跚后退,仗刀而立。 一击见效,女子趁胜追击,招招攻其要害,杀机凌冽。 白衣男子以深厚的内力压制住伤势,但身体有损,难发挥出全力,落于下风,苦苦支撑。 顷刻间形式逆转,女子冷笑道:“这条命是你欠师姐的,我替她收回。” “我的命暂时还不能给你,告诉我她的下落。”白衣男子艰难支撑,却没有一丝逃跑的意思,以他的武功若要逃跑,就算是如此重伤之下,女子也不可能追上。 仪琳坐在树枝上不动,他们在激战无法分心的情况下,是不会注意到她们的,等他们战场转移就可以。 一看就是男男女女的闲事,仪琳一点管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这两人武功高强,她身边还有一个黄蓉,管闲事就是对自己不负责,对黄蓉不负责。 “好不要脸的人,他欠不欠别人的命姑且不说,我就看到你欠了他一条命。”只是黄蓉却不管这些,讥笑道。 下面的人还没回答,仪琳就直接一头撞过去,怒目道:“谁叫你多管闲事的!你知不知道下面的两个家伙多危险!” 黄蓉揉揉被撞红的额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见仪琳不为所动,便靠上去粘乎乎道:“我这不是相信仪琳姐姐吗,姐姐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点惹祸的自觉都没有! “你竟然还暴露我的名字!”仪琳再次一头撞上去。 这次用力了一些,黄蓉蹲在树枝上,捂着自己的头,半响抬头,眼中已有泪水:“姐姐,好痛。” 第四十一章 折梅手 “找死!”女子面色一沉,厉声一喝,双手张开,如大鹏展翅御风而上。 白衣男子见状,神色一变,大喝一声:“小心。” 同时间刀脱手而出,女子轻功绝伦,与半空中一个折身躲过,长刀直直射入树中。 她凌厉不改,眼看就要抓住黄蓉,却见仪琳手揽黄蓉,如若轻羽随风飘起,双脚与女子交错几招,其精妙之处竟然丝毫不下于女子的掌法,并以绝妙的控制赢上半招,脚在女子头上轻轻一点,借力飘上另一棵树。 落地,女子神情变化莫测,最后沉声道:“恒山万花剑法。”对方赫然是用双脚,施展出万花剑法的精要,以更甚她掌法的繁复取胜。 既然名字都泄漏了,仪琳也不打算隐瞒,她现在多多少少也算个名人。 这个年龄,如此武功,只要在江湖上混的,稍稍打听也不难知道,她点点头:“没错。” 女子沉默半响,道:“我虽输你半招,但并不代表折梅手不如万花剑法,只不过是我技艺不纯熟,如果大师姐出手,你绝对不是对手。” 单纯以武功而论,万花剑法自然差女子的掌法许多,但是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 以仪琳入微的掌控力,任何武功到她手上,都是另一番光景。 但是……大姐,你重点是不是关注错了! 如果继续缠着要抓住黄蓉,或者趁白衣男子手上无刀将他拿下,仪琳都能理解。 然而这样的时刻,竟然关注这种问题……仪琳无语,难道这个问题比你要杀白衣男子的心,比被黄蓉说得恼羞成怒,还重要? “折梅手?应该是灵鹫宫的天山折梅手。”比起仪琳,有一个好爹爹的黄蓉对江湖事,知道的更多,一经提醒就明白过来,见仪琳还在迷糊便道:“灵鹫宫的人都非常高傲,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流,别人最多与之持平,不可能超越……” 所以被看上去十三左右的她以招式取胜,才对自己的武功产生怀疑,又因为门派的荣誉感,自认技艺不纯熟,不是武功本身差? 凌驾与个人私怨上的门派荣誉感,仪琳表示理解,对于上辈子所在的国家,她也有这种莫名的荣誉感。 不过,灵鹫宫好像在哪听过的样子。灵鹫宫,天山折梅手……天山灵鹫宫!刘明月口中那个座下三十六洞主七十二岛主的超级势力!有一个能返老还童的非人绝世强者,天山童姥! “你还有点见识。”女子有些意外地看着黄蓉,灵鹫宫的人向来少在江湖行走,名声不显,不知她从何得知。 比起黄蓉的轻松,仪琳就有些沉重了,没想到女人有这么大的来头,若事情处理不善,可能会有不小的麻烦。冒然听到别人的隐私,本就是江湖大忌,若不肯善罢甘休……总之先脱身为上。 对方所学的武功,和修为,都远胜她,虽然先前略胜半招,但并不代表她更强。 现在还有一个拖油瓶……仪琳在瞬间敲定一个主意,不能在这个事情上深究下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歪楼大法! 把黄蓉留在树上,她飘然而下,对着女子道:“不错,若单纯论武功,万花剑法确实不如折梅手,不过你说我不是你大师姐的对手,我却不同意。我亦有一门绝世剑法,天下间能与之匹敌的武功屈指可数,就是不知你的折梅手……” 既然她的荣誉感这么强,那么就把她引入纯粹的论剑之中,忽悠晕她,再带着黄蓉离开。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仪琳的鬼主意最终还是没派上用场,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一拍她脑袋,轻声道:“别闹了。”然后慢慢向女子走去。 悄然无息,好高明的轻功,还有这声音……刘明月! 这家伙藏得好深!还以为他不会武功,仪琳在心中诽谤着他,却突然听到一声深情款款,让人闻之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刘郎!”向前一看,女子的眼神已经温柔如水,那狠厉之色早已消失到云边。 刘明月去过武国,他熟悉灵鹫宫,有一个亏欠的女人要见……仪琳完全明白了! 完全不适应如此甜腻的气场,仪琳马上识相的滚回树上和黄蓉一起,却见黄蓉突然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两眼泪汪汪道:“仪郞。” “仪你妹!”仪琳再次一头撞过去。 黄蓉摸头,苦着脸道:“姐姐,真的好痛,我觉得再撞,我这颗聪明的脑袋就要变笨了。” “知道痛就好,别歪腻,我们在这里好好看戏。”实际上她也很痛,再下去就要和黄蓉同归于尽,一起变成笨蛋了,只不过对付这样不断作死的熊孩子,没其他办法罢了。 不对,黄蓉虽然喜欢作死,但不是笨蛋啊,相反她聪明着,必定有所依仗。 仪琳小声道:“老黄很厉害。”这是仪琳想出的唯一的理由,黄蓉本身的武功也就一般,在这个地方,能有的依仗也就只有她爹。 “无知,爹爹可是天下五绝中的东邪。”黄蓉鄙视道。 五绝?莫名的有些熟悉,仪琳摸摸下巴,眨眨眼,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记得是,仪琳轻声念道:“东邪,西狂,南僧,北侠,中顽童。”好像有人在她耳边唠叨过这句话,似乎是神雕侠侣里面的人物。 “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除了爹爹的没错,其他的都错了!”黄蓉再度鄙视。 咦,为什么这个说法也很熟悉,似乎也是神雕侠侣里面的人物……仪琳摸摸脑袋,有些糊涂了。神雕侠侣啊,这个世界难道是故事中是世界?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仪琳立即竭力回想。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太久了,又不是重要的信息,早就遗忘,如果不是被黄蓉说起五绝什么的,她还想不起来这些。 “小蓉蓉,你们家有养雕吗?或者说哪个有名的家伙有养雕?”神雕侠侣,神雕应该挺显眼的吧。 黄蓉莫名其妙道:“养雕?养雕做什么,雕超级难养,只有无聊的家伙才会去养雕,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名气。” “应该有猎人养雕吧,不仅可以帮忙打猎,还可以当储备粮食。”仪琳若有所思道,这么看来,神雕侠侣的主角应该就是一个猎人。她记得主演是一个很帅气的男性,名字虽然忘记了,但那爆表的颜值还是有印象的,这种人去演猎人似乎不怎么合适。 第四十二章 负心妇 “猎人才不会养雕呢,猎人只会养鹰养犬,而且把雕当作储备粮食?亏你想得出来!”黄蓉再次确定仪琳常识缺乏的可怕,雕的价值从来不低,而被驯服的活雕更是天价,哪个有本事训雕的猎人会把它当作储备粮食啊。 仪琳眨眨眼,突然想到朝廷鹰犬这个词,好像猎人的标配就是鹰和犬来着。 老是在小丫头面前丢脸可不行,必须拿出长辈的气势! 仪琳突然严肃着一张脸,以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道:“你还是太天真了,不知民间疾苦,不明生活的艰难,你知道在闹饥荒的时候,多少人只能啃树根吃观音土?人在极端饥饿的时候可是很可怕的,所以,养鹰和犬,其实也有做储备粮食的意思。” 虽然听上去像那么一回事,但是,仪琳也才比她大一岁! 这些天,从仪琳的生活习惯中的讲究,比如不喝冷水只喝热水,在船上那狭小的空间中,都做到不让衣服沾上一点污渍,与别人尽量保持距离…… 种种,都可以看出仪琳完全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年龄和身份摆在那里,仪琳哪有可能看到多少民间疾苦,又知道多少生活的艰难,肯定是她那个博学的父亲告诉她的。 说得好像她多有感触,多有人生阅历一样,黄蓉撇撇嘴,不过区区一个没有常识的大小姐。 ……等等!黄蓉突然想起那个女子看到仪琳的武功时,脱口而出的‘恒山万花剑法’,五岳剑派的恒山,她自然有听爹爹提起过,仪琳是恒山派的弟子,也就是说仪琳是尼姑? 万花剑法是恒山派的真传武功之一,连俗家弟子这一个可能都消失。 再想起在船上钓鱼的时候,仪琳把钓到鱼又放生……不用可能了,仪琳姐姐绝对是尼姑! 黄蓉瞅着仪琳,脸上出现怪异的神色。 “没错,人在饿极的时候是非常可怕的,可以说那个时候的人已经失去人性,就和野兽差不多,不管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肚子里塞。前几年的三省大灾,多少灾民……吃死尸,甚至易子而食都不少见!”声音是来自……头顶,黄蓉和仪琳抬头,却见刘明月搂着那个女子,站在一根细枝上。 这是,搞定了? 仪琳低头一看,地上,白衣男子正盘坐在树下,运功调息,疏通气血。 果然搞定了,还真快,来到这个世界,她这辈子是没希望看电视剧了,好不容易出现肥皂剧的内容,却因为和黄蓉扯几句,就错过最精彩的部分,遗憾啊。 女子指着仪琳冷着脸道:“她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想到刘明月出现的时候,轻轻摸了下仪琳脑袋,里面中透露出的亲昵,让她心里非常不爽。同时感到极大的危机感,这个小姑娘长得俊俏,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长大之后绝对不比她差,且小小年纪武功就那么高,以后还了得。 虽然知道仪琳是恒山派的,但瞧她那一头的青丝,很可能已经还俗……呃,女子眼睛瞪起,嫉妒之火才燃起就熄灭。 却是黄蓉趁仪琳注意力被分散,出手偷袭,直接把仪琳的假发给扒下来,露出闪亮闪亮的脑袋,手还犯贱地在仪琳头上摸摸,然后把脸贴在仪琳脑袋上一会儿,道:“热乎乎的,很暖和。” 见到仪琳脸上的恼怒之色,一吐舌头,干脆伸手把假发递过去:“你假发掉了。” ……你假发掉了,熊孩子可恶! 仪琳已经被气疯,怒目圆瞪,伸出罪恶之手,恶狠狠地扯着黄蓉的脸蛋,捏成各种形状。折腾了一会儿,看黄蓉脸蛋红彤彤,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仪琳心一软,把假发胡在黄蓉脸上,扭过脸不理她。 发现仪琳真的生气了,黄蓉腆着脸贴上去:“姐姐,仪琳姐姐,最可爱的小姐姐……小姑姑?” 连叫姑姑都不回应,看来真的很生气! 黄蓉连忙把假发给仪琳重新戴回去,再帮她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恢复到原样之后,又脆生生地呼着仪琳的名字。 可怜兮兮的眼神带着讨好之色,仪琳却冷着脸一手推开她,表示还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这时候,刘明月出声拯救了黄蓉,他指着仪琳道:“恒山派仪琳,知天理、明武艺、通医术,绰号神奇小师父。至于另一位,应该是天下五绝的东邪黄药师之女,我想,黄药师大概就在这附近吧。” 然后他又给仪琳和黄蓉介绍道:“本人刘明月,一介医师,这位是灵鹫宫雪姬,我的……我的未婚妻,下面那位是星辰阁的当代大师兄,吴明峰,江湖绰号降龙霸刀。” 黄蓉一脸所有所思的模样,至于仪琳,仪琳对北国江湖的了解,也仅限于几个大门派,然后知道灵鹫宫超厉害,至于星辰阁,恕小女子见识浅薄,没听说过什么星辰阁,也不知道降龙霸刀的大名。 不过绰号神奇小师父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外号了? 好歹两人也算同伴,仪琳不仅没有去给刘明月拆台,还给刘明月一点面子,做出一脸被惊到的样子,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某某某啊!好厉害啊! 仪琳是装的,雪姬就是真正的惊讶了,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然东邪的女儿!天下五绝,每一个都是闻名江湖几十载的武道宗师,与她的师父就算有差距,但也绝对相差不大,都是在同一层次的。 若伤到小丫头,以东邪的性情,绝对不会顾忌天山童姥,她性命难保。 对吴明峰这个辜负她师姐的负心汉,她可以拼命,但是因为一个多嘴的小丫头而丢掉性命,那就太悲剧了。 幸好,幸好小尼姑给力,及时挡住她。 不是情敌,以仪琳长得讨人喜欢的脸蛋,加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功,天赋惊人……将来必定是江湖大佬之一。或者是出于个人喜好,或者对潜力者的结交,还可能有一点点的感激,雪姬给仪琳一个善意的笑容。 不管是礼貌,还是出于与刘明月的交情,仪琳同样回个微笑,却见黄蓉突然站出来,一脸悲伤地看着仪琳,低眉泣声道:“你忘了么,昨晚在床上,你说过的,这辈子你只会对我露出笑容,这才不到一天……蓉儿好伤心,仪琳你这个负心妇!” 负心妇,负心妇,负心妇……这三个字不断在仪琳耳边回荡着,让仪琳怒火中烧,恨得牙痒痒的,她果然还是太仁慈了。 必须给点教训,能让她永远记住的教训! 黄蓉早料到仪琳的反应,说完就飞奔一般地跑开,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负心妇,眼睛不时向仪琳看去。 不做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仪琳面露冷色,施展轻功,几个呼吸便追上黄蓉。 正想教训黄蓉,却不了黄蓉抓抓她的袖子,小声道:“鬼医传人人脉广,结交的人中有不少先天高手,甚至不乏武道宗师;灵鹫宫、星辰阁的主人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强者,三者碰到一起绝对是超级大的麻烦。我们来这里看看热闹就可以,千万不要被牵连进去,以姐姐的本领自然没问题,但是恒山可不适合参与进去,要知道,在外面姐姐代表的是恒山。” 这熊孩子,也太妖孽了吧!仪琳突然发现,以自己再世为人的阅历,竟然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看着嬉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的黄蓉,仪琳不禁生出挫败感。 第四十三章 好姐妹 她真的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不可能!上辈子她就很聪明,这辈子肯定更聪明了! 仪琳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没错,都聪明绝顶了,怎么可能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给比下去。 所以说,黄蓉之所以比她聪明,只有一个可能! “你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十二岁天真无邪的女孩,实际上里面的灵魂是一个快满三十岁的大叔或者大妈,对吧!”仪琳按住黄蓉的肩膀,带着期待的眼神与黄蓉对视着。 就算聪明如黄蓉,对这个超越时代的脑洞也感到懵懂,歪着脑袋,看着她,大眼睛眨啊眨,萌萌的。 那眼睛似乎会说话,说着: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卖萌也没用!”仪琳一脸严肃道:“因为我比你更萌!每天都被自己萌死了,才不会中招!” 黄蓉吸溜着鼻涕,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仪琳也看着黄蓉,眼中那个期盼啊,十分期待黄蓉能说出她就是大……大叔就算了,好歹同床共枕两天,近三十岁的女人,也称不上大妈吧,应该说是大姐。 “仪琳姐姐的灵魂是快满三十岁的大叔或大妈吗?”黄蓉虽然不明白,但本能地抓住了重点。 仪琳瞪大眼睛,眼中的色彩那叫一个丰富,然后捂着自己贫瘠的胸-部,哦,不对,是胸口,后退几步。她感到自己的心在绞痛,黄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一次次刺穿她的心脏。 她数了数,大概中了二十剑,二十剑啊,仪琳低着头,分明看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刺稀烂了。 三十岁,前世加今生,她已经快三十岁了,是个能被黄蓉这个年龄的孩子叫大叔的年龄了。可是,上辈子去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胡子都没长出来的,粉嫩的高中生,现在更是比以前还粉嫩。 可是她的心,她的心……咦,她现在的心理年龄好像比黄蓉也大不了多少……那岂不是更悲哀了。 “小蓉蓉,我们去喝酒吧,我要喝杜康!”白活了近三十年,身心都还未成年的大叔吸着鼻涕,一脸忧郁,好忧伤,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黄蓉眼睛一亮,她爹爹一直不许她喝酒,反而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对酒这种东西十分感兴趣。 不过在桃花岛的时候,酒都被爹爹藏起来,她没机会喝着,而这次出来……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在外行走一些自保的常识还是懂得,如果喝醉酒,不小心被人拐买,那就太蠢了。 而现在,有仪琳在,以仪琳的能力,绝对能保护她。 没一会儿,黄蓉眼中的神采又黯淡下去,叹气道:“这里是荒岛,根本就没有卖酒的地方。”离开这里之后,肯定要跟爹爹回去,和仪琳姐姐分开之后,也就没机会了。 “嘿,这你可就错了。”仪琳远望天空,颇有些高深莫测道:“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酒。” 黄蓉的聪明脑袋,自然是一点就通,之前只是由于第一次出来,缺少江湖经验才没想到。这次屠龙会来了那么多江湖人,肯定不会少酒的,到时候用些手段弄一点来尝尝滋味,也没多大困难。 只是……黄蓉问道:“仪琳姐姐可以喝酒吗?” “没问题的,恒山派五大戒律,一戒犯上忤逆,二戒同门相残,三戒妄杀无辜,四戒持身不正,五戒结交奸邪,你看,没有说不许喝酒吧,所以没问题的!”仪琳拍拍贫瘠的胸脯,自信满满道。 为了防止她亲爱的仪琳姐姐走上不归路,黄蓉提点了一句:“这好像是江湖戒律吧,恒山派除了是江湖门派,也是尼姑庵,应该还有出家人的戒律才对。” 瞬间,仪琳如打了霜的茄子,焉了。 她也不是不明白,否则下山以来,她就不会一直吃素,坚持不沾荤腥。 其实她挺喜欢吃肉的,虽然上辈子挑食,偏向素食,很少吃肉,但是不是说人就有那种,对得不到的东西特别渴望的劣根性吗?仪琳自然只是个凡人,也有这种劣根性,以前不大喜欢,现在吃不上了,又特渴望。 如果从来没吃过肉的尼姑,那还好,可是她在上辈子就已经开过荤,脑袋中就有各种肉类、海鲜的美味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十三年不沾荤腥,她记忆中鱼肉的味道,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而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人在记忆力就容易将其美化,模糊的味道,再经过她小脑袋加工一下,就更诱人了。 可惜,她这辈子就是尼姑,不能吃肉……如果,如果她改当俗家弟子的话,应该可以吃肉吧,而且还能继续待在恒山。 正在她想得美美的时候,一阵苦涩难闻的味道飘来,黄药师提着两个小罐子过来,递给她和黄蓉一人一个:“喝了,你们的身体都不错,晚上再喝一副,差不多就能痊愈了。” 看到老黄的药都煎好,仪琳才发现,她和黄蓉闹腾闹腾着,已经过这么长时间。 “这么快啊,从小到大,第一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仪琳正想着,黄蓉就就已经脱口而出,她不禁想说一声‘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啊’这样的,不过想想,还是没出口,稍微有那么一点羞涩。 仪琳故作大人样,粗着嗓子,拍拍她的肩膀说:“丫头,你还小,这个‘大’字用得不合适。” “我还小,仪琳姐姐就已经是三十岁的大叔大妈,已经老了,哎……”黄蓉也拍拍她的肩膀,摇摇头,唉声叹气着。 仪琳脸一黑:“不说这个我们还是好朋友!” “别闹,快喝,药就是要趁热喝才有效,快点快点。”黄药师催道。 良药苦口,看着就很苦的东西,让仪琳和黄蓉都皱起了眉头,互相瞧着,最后仪琳豪兴大发,推出药罐碰一下:“干了!好姐妹。一口闷!”然后咕噜咕噜,抬起罐子就往口中灌。 黄蓉自然不示弱,也咕噜咕噜灌着苦水,两个人硬是把喝药弄出喝酒的豪迈气势,看得黄药师哭笑不得。 一口气把一小罐的药喝掉,仪琳小脸揪成一团,吐着舌头。 第四十四章 感情好 等她们喝完药之后,老黄很放心地把女儿交给她,不知道跑去哪儿晃悠。 老爹走了,没人管了,黄蓉瞬间活跃起来,拉着仪琳撒腿就跑,去的地方自然是现在青蛟岛最热闹的地方——观海台。 屠龙会的时间和‘龙’出现的时间息息相关,按照‘龙’往年的记录,应该是在两天或者三天后才会出现,所以屠龙会明天才会开启,具体内容想想就知道,一个因中二病而起的大会有什么精彩的。 真正精彩的节目在之后,‘龙’不管是真是假,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肯定是个庞然大物。 岛屿周边是浅滩,‘龙’自然是不会出现,所以想要屠龙,必定是要扬帆出海,据说是一艘很大很大的船,真正有资格的人才能上去。当然,大家想看的自然不是什么屠龙,而是神人后裔和神人刀,还有那天下无敌的武功。 一艘船上集中那么多江湖豪杰,其中不少武功高强野心勃勃之辈,仪琳都能想象,一旦神人后裔展现不出压服群雄的实力,那后果,啧啧,绝对会被那些人撕成碎片,然后在碎片中寻找天下无敌的武功。 青蛟岛不大,直往目的,中途没有耽搁,两人很快就到了观海台。 观海台是一片还算广阔,树木稀少的林地,现在这稀少的树木又被来这里的江湖人士砍光,成为一大片空地,一朵朵帐篷耸立着,都是早已来到这里的江湖人。 出海和陆地行走不同,各种因素的影响,特别是远航的时候很难在精确的时间内到达目的地。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远航技术还不够发达,除了正常商业用途,能空出来的大船少之又少,来参加屠龙会的江湖人,一般是分批过来,且尽量提前几天,明天就是屠龙会,大多数人都已经到达。 这个小地方,挤了一堆不怎么讲究卫生的江湖人士,还住了几天,其中的环境可想而知。 仪琳和黄蓉都是很爱干净的,逛逛了一会儿,就难以忍受,被各种脏乱各种气味轰了出来,跑得远远的,仪琳一脸便秘的表情:“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地方就被这些人给糟蹋了。” 黄蓉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她道:“这地方本来是不错的,一大片空地,少量树木,往前五十丈就是高高的悬崖,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观看大海,连桃花岛都没有这样的好地方……如果能在这里建一个小屋,每天早上起来都能面朝大海,多好。” “不好不好,整天面朝大海,会被盐巴糊一脸的,海风没经过树林过滤,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恒山上面好,有风,也有水。” 说着,仪琳抱起黄蓉一跃,跳到大树,坐在粗壮的枝条上,晃着小腿。 “那里的环境可好了,在我住的地方,往山下走一小段,再拐个弯,就可以看到一个亭子,亭子旁边有一片漂亮的池塘。我小时候经常去那里,夏天的时候坐在池塘边上的大青石上面,把鞋子脱掉,脚伸入池水中,就这样晃啊晃的,特别的舒服,池水冰冰凉凉的,把全身的热气都吸走。那池塘还种着一大片的莲花,时间一到,那是一个,叫什么,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特美,看了好几年都看不腻。还有啊,那莲子能吃哦,味道还不错,当然最好吃的是莲藕,香香脆脆的……” 在桃花岛上长大的黄蓉,还真没见过莲花,马上被仪琳口中的美景吸引。 不过,以自己的桃花岛为荣的黄蓉,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家被比下去,于是说道:“桃花岛也很漂亮哦,特别是春天的时候,整座岛都开遍桃花,树上,地上,到处都是粉色的花瓣,花香要飘荡上一个月。” 然后黄蓉发觉,自己这样的形容,比起仪琳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要差上许多,就算景色不逊色,在她口中出来就是不如人。 她在憋了许久,在脑袋中挖掘着,发现她知道的写景的诗句,还真没有比这句好的。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是谁作的?”毕竟是能和爹爹坐而论道的仪琳姐姐,黄蓉纠结了一小会儿,就看开,有些好奇的问起诗人,她也算读书不少,却没听过这句诗。 多亏了应试教育,让仪琳忘记许多东西的情况下,那些个唐诗宋词还深深刻在脑海中。 “是杨万里吧。”她想了下,诗人的名字就出现在眼前,不过诗的名字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似乎是一首送别的诗,全诗是,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尹日荷花别样红。” “杨万里,没听过。”黄蓉摇摇头,便把这诗人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问起仪琳在恒山上的生活。 两人互相交换着,你说一段过往,我说一段经历,你描述个山中奇闻,我描述个岛屿景色,你介绍下师门长辈,我介绍下父母兄姐……两个人十几年的生活,一个在山中,一个到岛中,基本都是过着封闭式的生活。 所以她们的人生简单又朴实,两人在心境上就算有差,在生活方式和态度上却有不少共同语言。 互相述说着,颇有一种交换了人生,体验一把对方的生活的感觉,无形中,让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两颗小脑袋,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摇啊晃啊的,一个不注意,让时间悄悄地跑掉了。 等天快黑了,才被黄药师找到,被叫回去吃饭,呃,还有超级难喝的药。 他们的船算是比较大的,而且再次往返也载不了人,该来的人,不是今天就已经到达,就是在路上,轮不到它们再载一次。黄药师和仪琳又都是高手,脚程快,直接回船过夜,不必搭什么帐篷。 填饱肚子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下,黑暗中,仪琳和黄蓉坐在床上,身体挨着说着悄悄话。 通过今天的交谈,对对方生活的了解,两人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亲密度直线上升,非常神奇地一下子越过朋友的界限,成为可以说是闺蜜啊知己啊之类的关系。 仪琳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如果想到,想必会为自己竟然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有那么多共同语言,还成为知己,为自己不断倒退的心理年龄感到悲哀吧。 “下山的时候掌门师伯给我的任务,让我在五岳剑派面前露露面,刷刷存在感,之前已经见到华山派的人,就是令狐冲和岳灵珊,所以我来这里其实就是想和衡山派、泰山派、嵩山派的人打个招呼,今天只看到嵩山派,其他的还没来……岳灵珊长得挺可爱的,令狐冲,就是那种长方脸……屠龙什么的,肯定不信的啦,傻子才会相信……中二病你不知道,就是,就是给自己想象一个强大的背景设定,比如说是创世神的儿子,拥有龙的血脉,背负拯救世界的使命之类的……不能都是我说,你也说说呗,给我讲讲五绝吧,老黄看上去挺厉害的,五绝是什么水平?老黄这个人挺正经的啊,为什么被称作东邪?” 第四十五章 刷刷脸 天蒙蒙亮,仪琳便醒来,挣开似八爪鱼一般缠在她身上的黄蓉,开始穿衣打扮。 才穿好衣服,黄蓉就已经睁开眼,倚在床头看着她,晨光透过窗户缝,照出黄蓉脸上的迷糊之色,她揉揉眼道:“僧袍太丑了,我不喜欢。” 现在仪琳光头僧衣,一副尼姑的打扮,自然魅力大降。 当然,她本钱很好,若是常人看到她,大概只会夸一声‘这尼姑真俊俏’这样的,可是黄蓉看到仪琳穿着漂亮衣裙时的清秀脱俗,披着裘衣时的雍容华贵,对比起来,这个灰扑扑的小尼姑就不够靓了。 “是挺丑的。”仪琳十分认同的点点头。她审美观正常,自然不会认为僧衣有多好看。 当然,比起正常女孩,她毕竟再世为人,前世还是男生,不会太在乎自己好看不好看。不过呢,自己长得漂亮一点,多多少少也有些赏心悦目,能漂亮她也不会去把自己弄丑。 只是她今天要以恒山派弟子的身份去见五岳剑派的其他人,为了恒山派的面子,不能穿其他衣服……僧衣,这么多年其实也穿习惯了。 仪琳把脸凑过去道:“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把你衬托着美美的,还不好?” “哼,我的眼睛漂亮,鼻子漂亮,嘴巴漂亮,脸蛋漂亮,头发漂亮,手指漂亮,衣服漂亮,鞋子漂亮……什么地方都漂亮,本来就美美的,才不要你来衬托呢!”黄蓉伸出爪子推开她的脸。 看到仪琳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黄蓉脸一红,在别人面前她不会这么没脸没皮的说自己多漂亮,也只有在仪琳姐姐面前,才有这种可以肆无忌惮的感觉,她觉得在仪琳姐姐面前的自己,和平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然后又抬抬下巴,表情高傲,她又感觉在仪琳姐姐面前完全不需要害羞,她再怎么夸自己,仪琳姐姐也绝对不会取笑她的。 仪琳一本正经道:“嗯,小蓉蓉最漂亮了,如果我是男人,一定要打败老黄。” “为什么要打败爹爹啊?”黄蓉不解,没理出这句话的因果关系。 瞧着黄蓉迷惑不解的样子,仪琳才发觉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确确实实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某些话她还听不懂,于是抿嘴握拳看着天花板道:“如果我是男人,当然要打败老黄,把他的宝贝闺女抢过来,当压寨夫人!” 黄蓉看着仪琳无言,半响才挤出一句:“爹爹才不会被打败!” 简单梳洗一下,吃过早饭,带着佩剑,仪琳便离开了。因为是五岳剑派的见面,黄蓉对那些人没多大兴趣,也就没跟去,只是叮嘱仪琳不要和那些人玩太久了,早点结束,然后去找她。 五岳剑派在江湖中还是挺有名的,仪琳稍微打探一下,就知道他们在早上的时候已经到达。 他们来得晚,人又不少,在观海台那儿找不到好的地方,便在一旁整理出一块地方,华山、衡山、泰山三个门派相邻而居,没多久,嵩山派也把阵地转移到他们那儿,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嘛。 仪琳避过一棵大树,跳过一撮草丛,躲过一阵微风,吓跑一只小动物…… 经过千辛万苦的旅途跋涉,终于到达目的地,然后慢悠悠的,像要出嫁的小娘子一样,委婉的,羞涩的,不情愿的,出现在营地外。 他们来的时间不长,大门派也相对讲卫生讲门面一点,所以临时营地看起来还是比较干净清爽的,这让见识了江湖汉子破坏力的仪琳大感欣慰,抬步,进入。 人很多,一堆堆像稻草一样地驻在那里。 一眼扫过去,两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长方脸的酒鬼令狐冲,还有可爱的岳灵珊。 他们身后那个看起来有几分儒雅的老男人,应该就是华山派的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了,至于其他人……仪琳只能说我们不认识,作为礼貌,她还是自我介绍了下。 不过她还没出口之前,就已经被人认出了。 其实特征挺明显的,这个年龄又超漂亮的小尼姑,成熟又特别的气质,加上恒山掌门定闲曾经持有的佩剑半月剑,仪琳的身份呼之欲出。 恒山派定逸师太的得意弟子,定闲钦定的未来的掌门人,十三岁就行走江湖,武功深不可测,有轻易斩杀数位血子实力,甚至不逊色大派掌门人多少,在被魔教圣姑带走之后,还有能力从可怕的魔窟中全身而退。 其他的,她在途中客栈显露的一手,从阎王爷手里抢人,让鬼医传人都自叹不如的惊天医术也被大家挖出来。 她虽然只出手寥寥数次,之后更是行踪飘渺,但所作所为太过不凡,在北国江湖卷起的风浪不小,隐隐有年轻一辈第一人的气势。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姐虽然不在江湖,江湖中都是姐的传说。 仪琳今天那为了不堕恒山派威风,而保持严肃的表情,加上各种背景加成,在别人眼中就变成满满的威严。岳灵珊再次见到仪琳,本来就要大呼着小仙女跑过来,却被这满满的威严所摄,不敢乱来。 令狐冲倒是不在乎那些虚的,十分开朗地和她打着招呼,然后给仪琳介绍起他师父来。 话一打开,后面的就是模式化的,互相认识,先把几个老大给认清了,衡山的刘正风啊,泰山派天门道人啊,嵩山派左冷禅啊,然后就是那些同辈的互相‘久仰久仰’几句,偶尔有在什么地方听过名字的,还能说几句‘某某某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这些客套话。 全程,仪琳都保持着一张司令脸,不苟言笑,眼睛闪着冷光。 这场‘认亲大会’没持续多久,在少林的人上门拜访前,仪琳找个借口溜走了,已经露面算是完成任务,她才没心情和一群陌生人扯皮。 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区区一个中二病的屠龙大会,用得着几个掌门人都跑来吗? 傻子才会认为他们是担心神人后裔被撕了,来这里是为了维护正义,保持秩序,对抗邪道。不管话说的有多好听,来这里肯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神人刀和天下无敌的武功。 江湖人嘛,追求这些仪琳也能理解,只是不想参与进去,她这么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弄脏了多不好。 嗖嗖嗖,仪琳施展轻功,飞快地跑回去,在船上找到了黄蓉:“我很快吧,才这么一丢丢的时间,就搞定了。我和你说哦,那些人超烦人,嵩山派的人看上去都很凶的样子,那个叫什么丁勉的,手好粗好大,像是肿起来了一样……” 仪琳叽叽喳喳地和小伙伴分享自己的见闻,刚才还一副无聊到死的样子,现在却说得津津有味滔滔不绝。 黄蓉随意点点头,在仪琳说话的时候,努力工作,扒掉仪琳那难堪的僧袍,换上漂亮的裙子——她们的风寒已经好了,没那么怕冷,不需要裘衣——给她戴上假发……仪琳就像一个洋娃娃般任黄蓉打扮。 整理好后,看到仪琳由小尼姑变成小仙女,黄蓉才满意地拍拍手:“这样勉勉强强算得上天下第二漂亮了。”天下第一自然是她自己。 下午,老天十分给面子,万里晴空,然后,屠龙会正式开始。 第四十六章 屠龙刀 屠龙会,怎么也是全江湖性质的大会,甭管其他,在场面上面还是做的不错的。 神人后裔看上去就是那种不缺钱的主,早上一大群人过来,收拾的收拾,布置的布置,到下午的时候整个观海台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仪琳和黄蓉瞧瞧地跑进去,找个角落待着,她现在这副打扮,可不好在五岳剑派的人面前露面。 找地方嘛,当然也是有讲究的,她们两个都对屠龙什么的没兴趣,来这里只是为凑热闹——黄蓉本来是有兴趣,只是这屠龙会被仪琳鄙视了好久,她再感兴趣岂不是成了仪琳口中的傻子? 所以,她们挑选地有两个标准,要离五岳剑派的人远,离糙汉子远,由于江湖,基本就是糙汉子的江湖,她们俩兜兜转转许久,才找到一个女性相对聚集的角落。 左边是一堆正宗江湖儿女,右边就靠近角落了,只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超可爱的大概七八岁的女童。 仪琳和黄蓉往中间一坐,瞬间吸引到一大片的目光。 真正出来行走江湖的江湖儿女,除非名门大派中那些,有上乘武功心法,注重内功修为,并且不怎么去缺钱的,普通走江湖的女人,大多和男人一样,只是学了几手的把式,在江湖讨生活。 对于学了那些三流四流内功的江湖人来,外功很重要,那些有名气的,能来参加屠龙大会的佼佼者,自然都是内外功都可以的。 所以,那些个女侠,一个个看起来十分粗壮,皮肤黝黑,嗓门特大。 仪琳想着,廖水倩如果不是遇到她,等得到赤脚老怪的真传,成为江湖女侠之后,大概也是这个模样。 她们瞧着仪琳和黄蓉,眼中尽是稀奇之色。比起她们,仪琳和黄蓉就不怎么像江湖人了,长得那么漂亮,皮肤嫩到能挤出水,手指纤细白皙,就像是大家闺秀一般。 大概,是某位江湖名宿的女儿或孙女吧,她们这样想着。 由于大家不是一个画风的,没共同语言,仪琳和黄蓉左右看▲10▲10▲10▲10,m.≦.c¤om了一会儿,往和她们一个画风的女童那里靠近。 两人乖乖坐着,屠龙会的情况她们没看,太矮又太后面,被前面的人挡住了。黄蓉早有准备,掏出一个包裹,打开,是一个木盒子,盒子中放着一排的糕。 “哪来的啊?”仪琳手指一啄,眨眼间一块糕出现在她手上,尝了一口,甜甜的,有花香,只是尝不出是什么花。 黄蓉瞪了她一眼,自己也拿起一个,道:“早上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去和大厨聊聊天,然后发现厨房里有不少好东西,就问他们借了东西……是我亲自动手做的哦。”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平常的饭菜都那么粗狂,这糕怎么做的这么精致又美味,是蓉蓉亲手做的啊!”仪琳大拍马屁,吃好东西就是今生最大的享受了,能做出好东西的人,自然是她巴结的对象。 这马屁黄蓉还是挺受用的,嘴角微翘,捏着手指,优雅地吃着糕。 自己有吃的,我们善良可爱美丽温柔……的黄蓉,自然不会忽视了别人,向女童招招手,让她过来。 女童看着两个姐姐吃得那么香,也有些意动,用眼神请示身旁的老婆婆,老婆婆头,她才敢跑过来,用可爱的大眼睛看着黄蓉,黄蓉捏起一块糕,女童的眼睛就随着糕移动。 黄蓉伸到一半,又坏心眼地收回来,看着一脸失望的女童,调笑道:“妹妹,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昭。”女童的声音如铃铛般清脆,不过声音不大,显得有些弱气。 黄蓉不是坏孩子,得到想要的,也没有继续再逗她。然后,三个女孩并排坐着,晃着腿,吃着糕,由于看不到节目,仪琳哼着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歌曲,另外两个随便听着。 似乎发现两个姐姐都挺好相处的,昭胆子变大了一些,鼓起勇气问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姓黄,名字叫尚,她姓傅,名字叫青。”黄蓉一本正经道。 这个梗……仪琳一拍她的脑袋,对昭道:“别听她的,她在逗你玩,我叫仪琳,她是黄蓉。昭,就你和老婆婆两个人来这里吗?” 能来这里的,除了少数混进来的,大多都在江湖有名气。 那老婆婆啊,不是仪琳对老婆婆有偏见,只是那么老了在家养老不好,还来这里奔波……也许正是因为老了,所以想来找什么长生不死的方法?嗯,这倒有可能,人都是怕死的。 昭又回头,看着闭目休憩的老婆婆,见老婆婆头,才给仪琳肯定的答案。 三个女孩聊了几句,又安静下来,慢慢吃着糕。旁边那些画风和她们不一样的江湖儿女,却开始大声讨论起来,仪琳注意到一直闭着眼睛的老婆婆突然睁眼,才开始有意地听那些人的聊天内容。 “屠龙的话,我觉得屠龙刀更合适,神人刀不行啊。神人刀是细长的那种,对龙这种大个的不好用……” “比一比就知道了,不过也不行,现在只有一把刀,屠龙刀在十二年前被金毛狮王谢逊夺走……啧啧,当时金毛狮王一个狮子吼,威震武林……听金毛狮王和武当张五侠是义兄弟,应该知道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 “张翠山啊,已经死了哦,两年前就死了。” 一段由屠龙刀引起的旧事恩怨被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如画卷般摊开,那些人罢,基本就一句‘哦,那真惨’,或者对其中的爱情有所感叹,或者着人生无奈这样的话。 仪琳也没太在意,江湖上这样的事情多了,更重要的事是她根本不认识故事中的那些人,只是把其当做一个谈资。不过奇怪的是,张真人、张五侠好像挺有名的,还很厉害,她却没听过。 于是请教对江湖事了解不少的黄蓉:“故事中的武当是什么地方,和北国武当派是什么关系?” “两个武当同出一源,很复杂的关系,和一百年前的恩怨有关,我也不怎么懂。”黄蓉摇摇头,她年龄还,虽然懂得多,还有个厉害的老爹,但江湖秘辛她还接触不到。 听起来就很复杂,仪琳没去追究,又不关她的事,随口问道:“屠龙刀和神人刀,哪把刀更厉害?” “应该屠龙刀更锋利坚韧吧,据是天外玄铁锻造的。”黄蓉皱眉半天,给出个不确定的答案。 天外玄铁?天外的话,肯定是陨石,不过玄铁这种东西是怎么回事,含铁量高的陨石?或者是某种自然界的合金,也许……按照大家所的物理性质,应该和钨钢比较接近,钨钢陨石?现在的水平好像加工不了钨钢吧。 纠结一下,就抛到脑后,两人又聊了开来。从宝刀到菜刀,从菜刀到火锅,从火锅到各个地方的美食。仪琳又起日本的寿司,新疆的拉面,四川的麻辣,美国的牛排。然后又讲起外国人的饮食习惯,什么三分熟,血淋淋的啊,寄生虫的危险,强调卫生的重要性。接着又饮食均衡的重要性,普及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糖类、蛋白质,维生素,微量元素…… 着着,话题拐到十万八千里外。不久,昭也加入,起自己吃过的好东西,三个人叽叽喳喳个不停。 当然,大多是仪琳在,她们听,毕竟她是出生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哪怕已经忘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知识也远超这个时代的人。两个女孩都有跟不上她太过活跃的思路,给她一种好厉害,仪琳姐姐懂得真多,各种崇拜的眼神,让仪琳有种飘飘然,特满足。 “等有空,我给你们讲讲《舌尖上的中国》!” 突然,前面的人开始骚动起来,井然有序的屠龙大会瞬间被打破,叫喊声,推挤,谩骂,一片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