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不好当》 ☆、第001章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辰,骄阳炙烤着大地,知了疯狂的乱叫,天气闷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成王府靠着书房的寻芳院,空旷的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几个丫鬟凑在上房一侧的廊下,正在低声商量着要不要找人去粘知了。 “王爷不在府里,咱们姑娘向来不在意这些个,我看就算了吧。”穿了绿衣白裙的大丫鬟石榴说道,说完却又皱了皱眉,若是不粘知了,也不知余主子能不能睡好。 一边的香梨却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咱们姑娘是不在意,可一会儿王爷若是回来了呢,若是他觉得咱们没有伺候好姑娘,那……” 那大家都得倒霉。石榴可不敢担责任,忙闭紧了嘴。 樱桃抿抿嘴,开口说:“要不,我去粘知了吧。” 寻芳院里住着的余主子,身边两个一等大丫鬟,两个二等小丫鬟,石榴和香梨是一等的,二等里的福橘前儿病了被移了出去,如今就只剩下樱桃一个了。 石榴看看她,又转头看了看上房的门口,“主子好半天没有叫人了,我去看看姑娘身边需不需要用人。” 这是要躲懒了,香梨叹了口气,对着细胳膊细腿的樱桃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也不必咱们亲自动手,如今等着巴结主子的人多的是呢,咱们只叫外院的粗使丫头来就是了。” 王爷出宫开府还不到一个月,王妃侧妃的婚期虽然定了,但都还没进门。如今王爷后院里余主子一枝独秀,谁不想讨好她,好知道点儿王爷的喜好呢。 樱桃一想,就笑开了。 寻芳院的上房,堂屋中央摆了一座冰山,石榴一进门就觉得一股凉气迎面扑了过来,她停下脚步舒服的叹了口气。 还是余主子幸福啊。 冰山后头是一架屏风,幸福的余露就躺在屏风后侧的软榻上,微微斜靠着垫了凉席的软榻,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白瓷碗。捻了一颗汁多味甜的葡萄吃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问外头,“怎么了?有事吗?” 余主子刚刚午睡醒来,声音里还有几分的慵懒气儿,这么轻声问话,娇娇柔柔的,石榴一个女人听了都觉得半边身子要酥了。 “没事。”她忙道:“奴婢过来看看主子醒了没,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唔……”长长的拖着尾音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过来,石榴心儿跟着这声音颤了颤,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绕过了屏风,出现在余露的面前。 余露冲着她一笑,坐起身,把白瓷碗递了过去,“不想吃葡萄了,你去问问有没有西瓜,若是有,拿井水镇了,送过来一些。对了,再要一些冰,敲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那种,再拿两个碗,一小块过滤的细纱布,快去快回。” 余主子今年十六岁,是成王萧睿唯一的侍妾,小巧的瓜子脸,灵动的双眸,凹凸有致的身子骨,还有一身白腻如脂的细皮嫩肉。这长相不说把成王迷的神魂颠倒,就是石榴,她对着一起长大的香梨还要偷奸耍滑呢,可对着余主子,却是升起怜惜之情,简直为余主子丢半条命都心甘情愿。 看着余主子透过翠绿纱衣露出来的细白手臂,石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白瓷碗接了过来,“姑娘等着,奴婢这就去。” 石榴快步出了门,余露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 屋里很凉快,余露半眯着眼眯了会儿居然又困了,如今的人生就是吃饱睡睡饱吃,无所事事的她往下挪了些位置躺舒服了,侧了个身背对着屏风,阖上了眼睛。 正睡得香甜,耳边就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接着端着个西瓜的石榴匆匆进了屋,装西瓜的盆往边上的长桌一放,人就扑过来抓住了余露的手,“主子,余主子,快醒醒,快醒醒!” 余露哼了哼声,抬手打掉了石榴的手。炎炎夏日无所事事,睡个觉也要吵她,真是不乖。 石榴此刻可不敢存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再一次抓住余露的手摇晃,“主子,王爷回来了,正朝着寻芳院……” 一个‘来’字还没出口,软榻上的余露睁开了眼。 “你说什么,王爷回来了?”她一副如临大敌般问石榴,不等石榴回答,就已经推开石榴,跳下床,赤着脚三两下跑进了卧房。 石榴忙爬起来拎着鞋子跟着跑进去。 萧睿顶着大太阳黑着脸进了寻芳院,到了上房门口,得到消息回来的香梨和樱桃忙给他行礼,他看也不看,大步进了屋。扑面而来的凉气让他脚步一顿,接着就身上一阵的清爽,樱桃是二等的没人叫不能进屋,香梨一个人进屋忙着给萧睿更衣。 萧睿张着手,问:“你们姑娘呢?” 他黑着一张脸,声音平平淡淡,香梨低眉敛目,小声的回道:“先前姑娘在里头午睡,石榴刚送了个西瓜来,不知有没有把姑娘叫醒呢。” 萧睿身上已经湿透了。寻芳院里是放着他的衣裳的,可香梨一个人生不出两 只手,给他把外衫里衣都脱了见里面还没人出来,心里不由暗骂石榴偷懒偷过份了。 萧睿倒是没有在意,他的心情并不坏,一路黑着脸不过是因为太热了心里身体不舒坦,这进了屋就一阵的凉气,他心头的不快早已消散,这会儿心情还算好。 “去打水来。”吩咐了一声,赤着上身就绕过屏风进去了。 刚绕过屏风,里头就慌慌张张奔出来两个人。打头的是白衣绿裙的石榴,后头是她紧紧拉着的余露,发髻有些歪,衣裳有些乱,脚上的鞋子都穿错了脚。 萧睿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石榴当下噗通一声就跪了地。余露被她拉着,加之心里也紧张害怕,跟着也一下子砸在了她旁边。 “王,王爷,”石榴小声的解释,“姑娘刚才在午睡,这才,这才……” 余露低着头,一句话不吭。 倒不是她不想开口给自己解释求情,实在是……这位爷不许她说话也不许她笑,所以在他面前,余露只能做个面无表情的哑巴。 丫头跪也就跪了,她动不动跪什么? 她是他的人,她这动不动就下跪,是觉得他半点儿不在意她么?就冲她那张脸,他也见不得她下跪。 “出去!”萧睿冷冷说了一句。 石榴忙爬起来,同情的看了余露一眼,跑了。 萧睿走上前,提着余露的手臂,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余露心里一跳,然后就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平静,一双眼却深不见底,里头涌着的是可怕的怒火。余露害怕的肩膀哆嗦,偏又不敢说话,顿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她什么都没干,怎么就对她这么生气了? 真是惨,她真是太惨太惨了。 好不容易穿越了,没有穿成女主,没有穿成男主的真爱,居然穿成了个不伦不类的替身小妾。而且,之后还要被女主狠虐,成为一个大炮灰! “去拿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伺候爷换了。”萧睿最不喜欢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顿时眼底就生出了厌恶。 萧睿松了手,余露却松了口气,小腿打颤的往屋里去了。 ☆、第002章 抱着衣服出来,萧睿已经进了净房。 伺候他自有石榴和香梨,余露就抱着衣裳等在净房的外面,听见里面水声停了,也不要她进去,石榴出来接了衣裳进去了。 重新换了家常袍子的萧睿从净房里出来,看了眼一脸不安站着的余露,从她身边经过,到了堂屋屏风后头,霸占了余露的软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余露只好乖乖的跟过去。 “西瓜用井水镇过了?”看着长桌上盆里的西瓜,萧睿问。 余露伸手探了探,凉凉的,便点了点头。 “切开。”萧睿言简意赅。 盆里放着小刀,余露拿了刀把西瓜一分为二,然后其中的一半拿出来,横一刀竖一刀,再细细切成小块,把瓜肉切出来放在白玉碗里,直切了满满一碗才停手,拿着银叉,捧着送到了萧睿面前。 萧睿就着她的手,叉了一块吃了。一敛眉,看到她袖口都沾上了西瓜汁,不由得眉头皱了皱。 “去洗洗手。”他语气嫌弃。 余露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后又看了看白玉碗,萧睿接过了白玉碗,余露这才松了口气,出了屏风叫了水。 她十指细长,又白又嫩,因为不想去面对萧睿,就干脆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慢慢的洗着。香梨伺候在一边,瞧着屏风印出来的里面人的背影,只觉得心惊胆战的,偏余主子倒好,瞧着不像是洗手,倒是把自个儿的手当了什么玩具,玩得正兴起呢。 她们王爷也不知道是喜欢余主子还是讨厌余主子,回王府就爱来寻芳院,可不管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走的时候定然是气了一肚子火的。而且,余主子跟了王爷也有二十来日了,王爷至今还没有要了她。 如今,也就是外面的人不知真相想着巴结余主子,她们知道真相的,恨不得出门就做哑巴,千万不能把这事儿露出去一句半句的。不然啊,余主子待遇变差不被人巴结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日子才叫难熬呢。 她们做下人的,调来不容易,想走就更是不容易,所以她希望余主子能真的得王爷喜欢。想到这儿,香梨就蹲下来把余露的手从水盆里捞起,拿帕子细细擦了,小声劝道:“主子,别玩水了,快进去吧。” 余露是真不想进去啊。 虽然死而复生是件好事,可穿进一本小说变成了炮灰女配,她真的只想离男主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余露 ,在没有穿越前是一个从小就有心脏病的富家女儿,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像一般人一样吃好吃的,甚至连上学都不能。十六岁的时候,她就在医院里永远的离开了亲人,再一睁眼,她就到了这儿——大炎王朝。 穿越了,穿越到了一本言情小说书里,小说主要是说一个小丫鬟如何一步步往上爬变成一府王妃的故事。 余露刚来的时候就是个小丫鬟,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时候她还有一瞬间的纠结,她什么手段都没有,怎么一路往上爬啊。结果第二天男主角萧睿出现了,他指了人来伺候她,给她单独分了小院子,更是不许她说话不许她笑,只长久的盯着她瞧。 余露这才悲剧的发现,她根本不是女主角,她是这本小说里最悲催的一个炮灰。 她如今住在男主角萧睿书房的旁边,说话大声些都能传到书房去。萧睿还没娶妻,不过却已定下亲事,一名王妃一名侧妃,迎娶的日子一个是今年年底一个是明年年初。如今,诺大个王府里只有三个侍妾,但萧睿只看重她,也只来她屋里,吃的穿的用的,她样样拔尖,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很受宠? 可实际上呢?实际上,她只不过是因为长得像萧睿心头的白月光,所以才能有这样的际遇。白月光姑娘是萧睿的表姐,余露看小说不认真,只知道这表姐比萧睿大三岁,十四岁的时候就和亲嫁去了蒙古,后来如何,她是不知道了。 表姐是平安长公主的女儿,天之娇女,最是稳重大方。原主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长得居然有七分像这个表姐,所以她从一个没有后台的小宫女变成了七皇子萧睿母妃惠妃跟前的小宫女,接着,七皇子萧睿出宫建府,她就被惠妃赏给了儿子。 如今,从石榴嘴里已经打探出,原主被打发到这成王府里已经有二十来日了。不过她自己么,才来三日,今儿个是第二次见到男主大人。 余露不想去,只蹲着不起来,眨着眼睛看香梨。 香梨受不了,余主子能跟了自家王爷,大家都服气。为啥呢,余主子好看,不仅仅是男人看了好看,是女人看了也觉得好看的。石榴那个大嘴巴的,背地里连王爷的坏话都敢说,可余主子的,提起来就只有好话。 “余主子,奴婢求你了。”可是再是受不了这美人计,香梨也明白,还是小命重要。 这些皇子们,那就没有把下人当成人看的。自家这位王爷更是,还没出宫就已经恶名昭彰了,手底下人命不知多少条了,一会儿不高兴了 他不会对余主子如何,可她们这些当差的,那就不好说了。 看香梨吓的脸色都白了,余露只好硬着头皮往里头去了。其实不止香梨怕,她也怕啊,看小说时候觉得男主好酷好man好又魅力好想嫁给他,可是自己来了,男主就变得好吓人了。 要知道小说里,她这个炮灰可是被男主弄死的。 当然了,也是因为那炮灰先作死,仗着长相的便利先爬了男主的床,接着见男主喜欢上了女主,也数次出手暗害。结果一次害得女主差点小产,就被盛怒之下的男主给弄死了。 当初看小说,余露还觉得很出气,可如今自个儿成了炮灰,她就真不想死了。 所以,她不想爬床,不想伺候,甚至不想出现在男主面前。 抖着小腿绕过了屏风,余露正好和萧睿的视线对上。这般眼神相撞,为了缓解尴尬,按理是该笑一笑的。余露才来三天,业务还不熟练,自然下意识的就弯了嘴角,嘴角弯到一半,笑意已经成型,她才猛然一下闭了嘴。 这位爷是不喜欢她说话不喜欢她笑的。 虽然男主大人没有跟她解释,但是她看小说里有写,是因为她不笑的时候最像男主的那位真爱。至于不让说话,好像是原主是个宫女,没什么学识,可那位真爱却是位大才女。 余露默默想,男主可能是怕她一说话,破坏了真爱的形象吧。 见她笑到一半猛然收回,萧睿眉头蹙了蹙。 “过来。”他招手,等余露过去了,就把白瓷碗交给了她。自个儿则往后一仰,侧躺在了软榻上。 余露知道,这是要做张嘴的大爷了。 她轻轻拉了个板凳过来,坐在软榻一侧,微微侧过身子,叉了块西瓜递到萧睿嘴边。 萧睿张嘴,咬住了西瓜。余露手上一抽,把叉子抽开。萧睿慢吞吞的嚼着西瓜,冰冰凉凉的,满满的汁水,再看着那细腻白嫩的手指,觉得西瓜都甜了三分似得。 还是回家里舒坦。他这般想着,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吃完了就张嘴,余露一直瞧着,立刻送上了下一块。 可瞧他吃的津津有味的,余露嘴里就有了口水儿了,她上辈子吃什么都得被管着,如今穿越了身体好,那真是恨不得把天下好吃的都给吃了才好呢。她本就想吃西瓜的,可是现在西瓜送来了,还正好捧在她手里,她却只能看着不能吃,多憋屈,多难受啊! 余露不自觉的吸了下口水,快速叉了块西瓜送进萧睿嘴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叉了一小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也不敢发出声儿,就那么慢慢的抿着,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声音叫萧睿知道。 殊不知萧睿那耳朵可非一般灵敏,她动作还那么大,早就发现了。把自己嘴里的西瓜吃完,就猛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伸手一把掐住了余露的两颊。 ☆、第003章 虽然她没有用嘴嚼,可西瓜被她抿的没了水份,那模样只怕也不好看吧?在这心惊胆颤的一瞬间,余露微一张嘴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就是用力一吞。 很好,全部吞进去了。 萧睿只看到余露微微发着颤的丁香小舌,粉嫩嫩,颤巍巍,还带着西瓜汁液的味儿,十分的诱人。 他勾着嘴角戏谑一笑,“想吃?” 余露看着他,嗯,嘴角和眼底都是笑意,应该没有生气。那么,自己是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 余露正犹豫间,萧睿就给她做了回答,“不说话,那看来就是不想吃了。”这么说着,他就用银叉叉了一小块西瓜,掐着余露的脸颊塞进了她嘴里。 这是几个意思? 不想吃就给吃吗? 余露不明白,但是清甜冰凉的西瓜入了她的嘴,那自然就是她的了,顿时脸上就是一喜。她高高兴兴的正想嚼,才发现嘴巴被人掐住动不了。 她抬眼望向萧睿。 水淋淋的大眼睛看着像是会说话,萧睿手不松,仍然笑着,只声音忽然温柔了起来,“想不想吃?” 不想吃就给吃,余露立刻摇头。 萧睿手一松,不等余露高兴身体就倾了过来,温润的嘴唇贴上了她的,然后把她嘴里的西瓜吸走,慢条斯理的看着她,吃了。 余露目光呆滞,心里却想,好恶心啊! 好好的一大碗西瓜不吃,来吃她嘴里的,真是,真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萧睿又叉起一块西瓜,挑眉看向余露。 这回不等他问,余露就重重的点头。 “想吃了?”萧睿问着,把西瓜塞进余露嘴里,接着,再次亲了上去。 西瓜被咬了一半,另一半退回了余露嘴里。 余露:“……”我可以吐出去吗?呜呜呜…… 答案当然是不能,萧睿乐此不疲,用这个方法把一碗的西瓜都吃完了。这虽然是余露的初吻,虽然吻她的男人是英俊帅气多金的男主大人,可是余露一点小鹿乱撞的感觉都没有,心里只有满满的恶心。 好在,她之后都是摇头,西瓜基本进了萧睿的肚子。 这么一闹,大半个下午就过去了,日头西斜,外面便凉爽了些。萧睿又换了身衣服,终于走了。 他在的时候,余露简直跟没了半条命似的,他 一走,余露立刻就活了。冲进净房漱了好几遍口,她才觉得心头的恶心味儿好受一些,心里还有心情想着,好在这位男主对她只有远观之意,没有亵玩之情。 不然,光是一想余露就恶心的反胃了。 她一定要和原主的打算背道而驰,坚决捍卫自己的贞操,打死不爬萧睿的床。就算他威逼利诱,对她施展美男计,她也要牢牢记住,坚决不能有一丝动摇。 终于走了,西瓜还剩半个,她可以有口福啦!余露跳着从净房出来,到了桌边小刀一扔,抱起西瓜就开始用手挖。 她从没这么吃过西瓜,但是她想这么吃。 以前她大哥谈了个女朋友是农村的,说家里种了好几亩的西瓜,西瓜熟了的时候,她和弟弟饿了就挑一个西瓜,一拳头砸成两个,然后就用手直接挖着吃,可爽快了。 可是,后来这女朋友成了大嫂,就再也不肯和她说乡下的事情了,不止是乡下,就是外面的事情都不说了。 余露一边叹气,一边又挖了一块吃了。 石榴进门问她晚上吃什么,看她抱着西瓜吃就愣住了,“主子,这眼看着就是晚膳的时辰了,西瓜就不吃了吧,回头没肚子吃饭了。” “不吃饭了,我减肥。”余露随口说,她馋西瓜馋了大半天了,这会儿哪里舍得放下。 石榴顿时就苦了脸。 “主子。”她拉着余露的衣袖,哀求道,“您若是不吃,一会儿王爷问了,奴婢们可怎么办呀。” 余露一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萧睿在小说里可是只对女主温暖如春,对其他人都是冷血无情的。就如同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不就是被萧睿一剑杀了的吗? 她都怕萧睿怕成那样了,何况是石榴她们,结个善缘日后好跑路,还是不要任性的好。 余露放下西瓜,起身一面去洗手一面吩咐石榴,“那就吃面条吧,羊肉臊子面,再加一个荷包蛋。” 石榴看着余露白里透红的脸,还有那胸前越来越鼓的两团,无奈极了:“主子,您不是说要减肥的吗?吃这些容易长肉,到时候只怕王爷就不喜欢主子了。” 余露抬头:“……我肥吗?” 石榴:“……”深吸一口气,才挤出个笑模样,“您等着,奴婢这就去传膳。” 余露却觉得石榴给她提了个很好的建议,萧睿现在对她好喜欢她,完全是因为她 长得这张脸。这张脸很漂亮,如果让她自己毁容或者想办法让自己脸上长出什么东西,她肯定是舍不得的。她还想着以后离开成王府,可以靠这张脸找一个不错的男人呢。 可是,如果她吃胖了脸变形了,这个却是可以有的。毕竟只是暂时让萧睿厌了她,以后离开了她还可以减肥瘦下来,到时候继续美美哒。 余露觉得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好了。 记得小说里后来男主爱上了女主,好像就给了原主一大笔遣散费让她走的,哦,好像女主还做好人,给原主找了一个侍卫,让他们成亲的。 只是那个侍卫叫什么来着? 唉,女主还没有做陪嫁进王府,余露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这都是看小说不认真的缘故啊,要是早知道死了可以穿越到这本小说里,她就不该只看男主和女主感情的部分,她应该多看看原主余露的戏份才是。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还是走好当下吧,对于可以跑路的未来,她只要好好期待就可以了。 余露盼来了臊子凉拌面,眼睛都亮了。那一大盆的面,一大碗的臊子,还有两个荷包蛋,一碟子菜煎饼,一碟子嫩豆芽,一碟子小青菜,一碟子蛋花汤。 真是又家常又丰富,关键的是量很足,她可以为了长胖大吃特吃了。 余露直接就伸了手,只菜煎饼拿到手里还没来得及咬,外面就传来了给萧睿请安的声音。 他他他他他怎么又来了! 余露简直想哭,菜煎饼刚刚一丢,萧睿就进了屋,刚好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怎么,家里克扣你吃的了?”见余露这做派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萧睿一开口语气就不好。 余露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萧睿见她如此,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态度就稍微缓和了些,“行了,坐下吧,吃饭。” 余露坐下,不敢再伸手,可是却见萧睿大手一挥,把伺候的人都敢了出去。 余露顿时一肚子怒气,难道又想做大爷,叫她伺候了? 当然是啦,难不成还指望萧睿给她服务,伺候她吗?屋里人一散,萧睿就往椅子上一靠,看向了余露。 余露微抿了嘴角低下头,尽量不让自己狰狞的模样被发现。想她在现代,虽然身体不好,可那真是千金大小姐啊,那都是旁人哄着她吃饭,何曾有一日,她需要伺候别人吃饭了。 余露 心底又怒又心酸,夹好了面,放了臊子,搅拌的时候恨不得把面条当成萧睿,给他搅的断胳膊断腿才好。 等终于把自己那份拌好了,余露就开始化悲愤为食欲,只萧睿在,她不敢不顾形象的大口吃,就小口小口快速的吃着。 很快的,吃了一碗面。 很快的,再来一碗,嗯,这次把荷包蛋放进来,再夹一点嫩豆芽,再来一点小青菜。 啊,吃饱了。 不行,为了长胖,余露再次开夹,准备第三碗。 等余露三碗面吃完,那已经是撑得不敢动弹了。一直盯着她忘记自己吃的萧睿,这时候终于回了神,上上下下看着余露,最后把目光定在了余露的肚子上。 “你歇一会儿,一会跟我出去打拳。”他说。 ☆、第004章 打拳? 余露愕然,就她这么细胳膊细腿被养的跟大家小姐似得身体去打拳?开什么国际玩笑! 而且,打拳不都是一大早打的吗,还有傍晚吃过饭去打的啊,男主大人你能不能脑子正常点? 余露可不信萧睿真的把她拉去打拳,一来她像的那位公主女儿就是个金枝玉叶,她会做打拳这么粗鲁的事情吗?二来她现在可是小妾,小妾就该有个小妾的样子,就算正妃侧妃都还没进门,她也不能太过出格。 她相信,小说里那个自己不守规矩但很喜欢守规矩的女人的萧睿,是不会这么做的。 余露可是看过小说知道结局的,有这先见之明,她压根就没把萧睿的话听进耳朵里。于是等下人收走了饭菜,她也没有立刻站起来消食,而是见萧睿去了她屋里的外间看书了,就懒懒的躺在了软榻上。 吃饱了的时候,真的不能随意乱动,越动越撑得难受。这么平躺着其实也不舒服,吃的太多了,呼吸的时候都觉得难受。 余露默默在心里流着泪,决定以后还是不能这么干了,得趁着萧睿不在家的时候吃,分几顿吃。人家少食多餐是为了健康,她可以多食多餐为了增肥呀! 正暗自计划着,屏风外头就传来萧睿略显清冷的声音,“你们主子呢?” “在那呢。”石榴垂着头,伸手指了指屏风。 萧睿抬眼,就看到屏风后面躺着一个人,在他问话的这瞬间,那人还抬着手抚着肚子。 这屋里敢这么干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大步绕过屏风进去,余露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哪里还敢躺着,萧睿站在软榻尾部的时候,她也猛然起来了。结果起得太猛,肚子又撑,一时间她也形容不好那是什么感受,反正就格外难受的她一下子又倒了回去。 那一瞬间五官纠在一起,萧睿只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了。 “起来!”他上前,把手递给余露,冷冷一声。 余露好难受啊,好想不理他,好想喊他滚啊。 可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她不敢糟蹋。 拉着萧睿的手,余露站了起来,然后在他如刀子一般的眼神下,一小步一小步的随着他往外走。 这个样子别说打拳了,散步都成问题。随着两人出了院子,寻芳院下人们不断投过来的诧异眼神,余露就觉得尴尬,萧睿则觉得丢人。 他是有多苛待她啊,吃个臊子面就把自己吃的这么撑,几辈子没吃过饭吗,还是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 余露脸都不敢抬。 她也觉得丢人啊,她现在可还是主子呢,还是个得宠的主子。距离女主进府还有半年,距离女主收服男主的心还有一年半到两年左右,她现在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传出去,不是叫后来人嘲笑看低的吗? 偏偏现在走不掉! 现在要是能走,丢人也就认了,不能走再丢人,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眼见着萧睿要带她出寻芳院了,余露忙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苦于不能说话,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她就忙摇了摇头。 萧睿呵呵冷笑,“不想出去?” 余露犹豫一下,点头。 “觉得丢人?”萧睿看了眼她的肚子,再问。 余露心里悲愤,再次点头。 萧睿手忽然一紧,凑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既然觉得丢人,刚才没命吃干什么?怕爷晚上留下来,故意恶心爷呢?” 余露心里一惊,接着真的想哭了。 苍天大地啊,她没那个心啊! 不对不对,这祸害今晚想留下来? 这么一想,余露就觉得丢人也挺好的了。丢人就丢人吧,丢人总比献身好啊。 萧睿今天吃西瓜的时候就已经意动了,这人长了张他爱的脸,又很老实乖巧,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什么要求,从来没有什么企图。他既然已经留了她,那自然是打算收用了的,就冲她这个性子,他也打算日后给她个孩子的。 只不过一开始他是看到她就没那个心思,因为总能想到另一个人,觉得如果收用了,就好似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可是这几日,她却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虽然看起来更安静更乖巧了,甚至已经做到好几日他在的时候都一句话不说,但是那偶尔的小动作,小眼神,都反而让她更鲜活了一点,也更不像那人了。 今儿瞧她贪吃西瓜的可爱劲儿,还有那丁香小舌,香甜绵软的嘴唇,若不是他不想做出白日宣/淫的事儿,下午那会就要了她,哪里会想着晚上留下来。 可是她倒好,到了晚上就恶心了他一回。 见余露呆呆的,一副被戳穿心思的模样,萧睿就真的生气了,声音忽然压低,也冷了几分,“怎地,爷猜中 你心思了?” 余露大惊,脱口就道:“没,没有,我巴不得你留下来呢!” 紧张害怕的脸色都变了,可嘴里却说着讨好他的话。萧睿一愣,继而就是觉得好笑,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偏要说假话,当他瞎么? “真的啊?”他戏谑道:“若是真的,那你求爷,求得爷高兴了,那爷晚上就留下。” 你晚上有多远滚多远才好呢! 万恶的旧社会,她才十六岁,还未成年呢! 好吧,萧睿这模样,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小说里好像也提过,萧睿是十八岁的时候和女主好上的,那就是明年年底或者后年初的事儿,他现在不是十六就是十七,和自己差不多大。 心里快速想了一圈,余露就抓着萧睿的手,低下了头。 萧睿还在等她求呢,结果没声儿了。 “怎么,你还不乐意求爷了?”他冷哼道,“这么说,你刚才说的话是假的?” 余露抬头,然后对着他无辜的摇头。 萧睿狠狠瞪了她一眼。 “爷不是叫我不要说话的吗?”余露害怕,不敢继续装哑巴了。 那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是放屁吗? 萧睿一把甩开余露的手,伸手指着她的脑门,气得脸色铁青,可他还真就没骂过女人,这会儿气得半死也不知该怎么骂。 余露心下戚戚焉,不是把他惹毛了吧? 他现在不会想杀了她吧? 她只是个小妾,还是个没有后台没有家族的小妾,她不想死!她悄悄把手背到身后,使劲掐了腰上的软肉一下,然后憋出了眼泪,就继续看着他,又无辜又可怜,还带着点儿哀求的意味。 萧睿看到这样的余露,顿时一肚子火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初,表姐知道要远嫁蒙古的时候,就是这样哭的。是无奈,也是觉得自己命苦。 他低低叹息一声,伸手盖住了余露的眼睛。 余露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顺从的闭上眼。 感觉那长长的睫毛在手心轻轻的扫动着,萧睿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表姐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个丫头何尝又不是呢。她怕是原本还等着在宫里熬到二十五,然后能出宫和家人团聚吧? 可是被母妃送到了他府里,那就一辈子是他的人了。就算有一日他厌了弃了,也不过是两条 路,要么老死后宅,要么老死乡下的庄子。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妾,永远也没有资格和家里人见面的。 他松开手,把余露眼角的泪擦了,低声道:“不许再哭了。” 余露点点头,腰上的软肉疼劲过去了,她也哭不出了。 萧睿继续拉了余露的手,带她走出了寻芳院的小门。 余露再也不敢做妖了,丢人就丢人吧,咱离了王府就又是一个美女,咱不怕。 萧睿方才一心软,再想着余露是真的吃多了,这会儿去打拳肯定不成的。于是想了想,就干脆带她去了花园子,打算绕着花园子散散步,权当消食了。 反正看她的身影就知道是她了,她就算把脸埋在地上也是没用的,想明白了这点,余露干脆就抬起了头。 成王府虽然是今年年初才修好的,可是府里风景却真是不错,假山怪石,小桥流水,满池塘的荷叶,含苞待放的荷花花苞,还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树和花,在夕阳的映照下,的确是十分美的风景呢。 如果没有身边这个拉着她的手不放的男人,就更好了。 对于这个男人,余露不想要,可却有的是人想要。萧睿带着余露前脚刚出寻芳院,后脚另外两个妾室陶姨娘和谢姨娘,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相遇了。 ☆、第005章 皇子们到了一定的年纪,宫里就会给安排教导人事的宫女,先对那档子事了解了,以后出宫建府一来不会和王妃时候出丑,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不会因为乍然接触这种事食髓知味,被女人哄的没了自己。 这两个姨娘,陶姨娘是惠妃给儿子选的教导人事的宫女,谢姨娘则是九皇子萧逸这个做弟弟的,觉得自家哥哥未免太过不近女色,在成王府建好后特意献上的美色。 两个女人都比余露跟萧睿的早,于是乎在余露得宠后,便私下结成了联盟。 但这种联盟,是可以随随便便垮掉的。 这不,两人一碰头,便是各自一声冷哼。 皆因为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那是想去花园子里偶遇男主人萧睿,顶好是能勾得他晚上回房里,一晚就能让肚子里揣个娃才好。 毕竟如今王妃侧妃都还未进府,这时候有了孩子是最安全的。若是命好有了庶长子,作为王爷的头一个儿子,庶出的也一样看重,为了母凭子贵,这时候必须得努力。 陶姨娘先笑着开口,“谢姐姐今儿真漂亮,不过,你这支珠花和你的衣裳有些不配呢,还是回屋换一朵吧?” 谢姨娘低头看了眼身上淡紫色的缠枝花褙子,再一想头上珠花的配色,觉得其实还是蛮相配的。 “我的首饰少,换来换去也就这两种,就算了,不去折腾了。倒是我瞧陶姐姐你,这身粉色的褙子不适合你呢,而且腰身也太宽了些,两下映衬,显得你太过丰满了。”她不肯落后,也开始批评陶姨娘。 陶姨娘怎么不知道,今儿王爷拉了余姨娘出门,就是因着她晚上吃多了,王爷担心她胖了不好看呢。 这姓谢的嘴可真毒,张嘴就说她胖了。 她抿了嘴笑:“我瞧了好几回,结果就是没瞧出来。还有我那些个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是眼瞎的,居然也没瞧出来。唉,可惜谢姐姐没早些过来我屋里,不然也能帮我搭配一二,现在,可是有些晚了。” 这不是说她和她的下人眼瞎,是说自己眼瞎吧? 谢姨娘城府浅些,当下没绷住就冷笑一声,抬脚走了,不过轻飘飘的话却是扔了出去,“陶姐姐不信就罢了,我为的不过是我的心,和姐姐好我才说的,旁人我还不说呢,姐姐自己决定吧。” 看着谢姨娘那细细不堪一握的腰肢,以及走动间摇摆的煞是好看的臀,陶姨娘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这褙子和谢姨 娘的,怎么好似不一样? 她忙抬起头再次看过去,这才发现,谢姨娘的衣裳腰部是做了改动的。须知楚王好细腰,人人都饿肚子,七皇子成王萧睿好苗条的美人,陶姨娘自打跟了他,就没吃过晚饭的。 她恨恨的一甩帕子,“回屋!” 大丫鬟红珠忙道:“主子,现在回去换衣裳就晚了,那边有余姨娘和谢姨娘,等您换好了,说不定王爷都跟着其中一个走了。” 陶姨娘为难了,“那我这……” 红珠道:“主子您本就生得苗条,这褙子虽然大了些,可是您穿着却显得略微空旷,这样就更显得您瘦了。所以奴婢觉得,压根就不用换,方才的谢姨娘是嫉妒您这样好看,所以才想叫您换了的。” 红珠说的是真话,论长相陶姨娘是比不得谢姨娘娇艳,可陶姨娘却更为清秀些,这么衣服略大一些,真显得是我见犹怜,楚楚可人。 尤其是走动间,那衣裳略大一些,但又不大的过分。不显臃肿碍事,只显她更娇小可人。 陶姨娘也怕去晚了就没她的份了,干脆就听了红珠的话,忙忙追了上去。 已经走远的谢姨娘,到底是把珠花给取了下来,“那个姓陶的小贱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气死我了!” 大丫鬟白鹭就道:“她是嫉妒主子貌美呢,她是在宫里就跟了王爷的,只可惜没开好头,王爷不喜欢她!” 谢姨娘听了就点点头,道:“可不是,瞧她长得那么着急,还叫我姐姐,难怪王爷不爱去她屋里。” 白鹭想了想,赶紧给自家主子提意见,“主子,您说咱们要不要去和余姨娘交好一二呢?听那边的下人说,余姨娘脾气还可以,主子您若是和她交好了,以后可就有两份见王爷的机会了。” 白鹭是个聪明的,说是有两份见王爷的机会,于是谢姨娘就没想到她其实进府这么久,见王爷的机会一个手都数不全,只顾着眼睛一亮,高兴了。 “好丫头,你可真聪明。这个珠花,赏你了。”她把拿在手中的珠花,赏给了白鹭。 到了花园子没多久,萧睿就不拉着余露了。余露自由了两只手,便全往肚子那一放,一只轻轻托着,一只轻轻抚着,就希望这难受的劲儿早点儿过去。 萧睿冷眼看着,心头恼意又被勾了起来,他还真没见过有人吃饭能吃撑着的,别说大人了,就连孩子都没有。尤其是这余姨娘,居然还是在他面 前吃撑着了的,合着吃饭比他还重要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那些兄弟还不笑话死他? “妾身给王爷请安。”谢姨娘甩着帕子上前,声音如那黄鹂鸟一般,清脆悦耳。 余露猛然一抬头,眼前就是一个穿了淡紫色缠枝花褙子的年轻姑娘,大眼睛弯着,嘴角翘着,笑起来两颊还有小小的梨涡,特别甜美可人。 余露虽然没见过她,可是一想书中对萧睿后院女人的描述,便猜到这位是谁了。这应该是谢姨娘,最后的结局,好像是给萧睿生了个女儿? 唉,角色太小,她忘记了。 余露落后萧睿半步站着,从他身侧正好跟谢姨娘来了个对视,她习惯性的冲着谢姨娘笑了笑。 谢姨娘想着白鹭的话,也乐意跟余露亲近,于是嘴角微抿,算是回了余露一个笑。 萧睿上下打量了谢姨娘一眼,掩去眉眼间的不悦,淡淡的嗯了声。 于是两人的散步就变成了三人的,萧睿打前,余露跟后,谢姨娘打发了白鹭去找不远处的香梨,自己再落后余露半步。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这叫啥,男人带着两个小妾饭后散步吗,这画面真美,余露不想看。 “余妹妹的皮肤真好,雪白细嫩,真是叫人羡慕。”谢姨娘完全察觉不到余露的尴尬,努力的夸奖余露做好外交工作。 余露:“……”我难不成要叫你姐姐? 可她不想要这个姐姐。 她就笑,眯着眼睛弯着嘴角,努力给了谢姨娘一个最善意的微笑。 寻芳院的事儿,尤其是余露屋里和萧睿如何相处的事儿,这是香梨石榴都不知道的,何况是谢姨娘了。她不理解余露这笑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她没夸到点子上呢,还是觉得她夸得不够? 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的,谢姨娘再接再厉,“余妹妹这衣裳也好看,妹妹身材苗条,皮肤又白,穿着粉色真真是娇嫩。” 余露有点儿笑不出来了,这事情怎么说呢,有点刷新她的三观。想想,大家可是情敌啊,结果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你一上来就各种夸我,难不成你想跟我百合吗? 而且,她真心没有半点原主的觉悟,她才不想在王妃进门前把这两个小妾拉入自己的阵营呢,她更不想和王妃侧妃打擂台。 短时间内,她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小妾,等女主上位后,安安静 静的滚蛋,不带走一片云彩。 于是,余露继续笑。 她也打算好了,不结盟但是也不结仇,回头就叫香梨悄悄去跟谢姨娘说,是萧睿不许她说话的,不是她不想说话。 谢姨娘被余露笑了两次,笑得她身上都发毛了。 这这这……她说错什么了吗? 好在,陶姨娘来了,屈膝蹲身跟萧睿行了礼,“妾身给王爷请安,爷是带着妹妹们在散步吗?” 温柔好听的声音把谢姨娘拉回了现实,让她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这个陶姨娘可真是奸诈,背地里叫她姐姐,当着王爷的面又叫她妹妹,怎么地,你是第一个跟了王爷的你了不起啊? 萧睿此刻只想和余露独处,可这左一个右一个的不请自来,终于让他的耐性告罄了。 结果余露却比他更先一步的拉了香梨出来,香梨只好上前,战战兢兢地对萧睿说:“王,王爷,我们主子,突然肚子疼……” 肚子疼,吃多了可不肚子疼? 萧睿冷哼一声,直接挥了手。 香梨如临大赦,忙福身后小跑着回去,扶了余露就走。 ☆、第006章 回到住处,余露也照旧是坐不敢坐,躺不敢躺,只拿了个大迎枕当做抱枕抱着,靠墙站着了。 香梨看了叹息,提议道:“主子,奴婢给您轻轻揉揉肚子吧,稍好些了,您就在寻芳院的院里头走走,也好早些消食了。” 余露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对了,你现在若是没事,就出去看看谢姨娘还在不在花园子里,想办法和她的丫头递上话,说方才我不是不想理她,是……王爷不许我说话。” 香梨是陪着余露出去的,但主子在前,她这伺候的得隔开一段距离。所以她只瞧见自家主子和王爷亲亲热热的,倒是没瞧见主子被罚不许说话了。 “为什么呀?”于是一听,她便着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主子是说了什么惹了王爷吗?严不严重,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做奴婢的,一切都跟着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余露不敢让自己的心思叫香梨瞧出来,甚至是萧睿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她都不敢说,毕竟没走之前,身边的下人是很重要的存在,若是她们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了,那这小院也就不安全了。 须知她的脑袋什么阴谋诡计都没装,若是真有人想和她玩宅斗,她分分钟死在别人手下。所以,身边丫头得可靠才行。 余露想了想,就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然后挥了挥手。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往往效果会更好。香梨瞧她表情,虽然一时不解,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出去了。一直到外头瞧见花园子里大眼瞪小眼的谢姨娘和陶姨娘,她才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 余主子声音又娇又软,她们丫头伺候了二十来日了,听着照样酥掉半边身子。王爷带她出去时候不许她说话,定然是因为怕她声音被别人听了去的。 这是宠爱,货真价实的宠爱呀! 香梨想通后便觉得底气更足了几分,朝着白鹭招手时候那脸上的表情都是极力克制,才忍住没有得瑟的。 “香梨姐姐。”白鹭快步过来,叫得格外亲热。 香梨高冷的点点头,然后四处看看,便招手叫白鹭凑得更近了些,“白鹭,回头你跟你们主子说一声,方才我们主子不是故意不理她的,实是因为王爷不许我们主子在外头说话,她不敢忤了王爷的意思。还请你给你们主子说说好话,叫她别跟我们主子生气。” 白鹭和香梨没什么交情,这会儿听了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也不敢问出口,于是就忙忙点头应下了。 香梨交待好,便满意的打道回府,进了寻芳院便忍不住,一溜小跑的进了上房。 石榴正拉着余露在屋里慢慢地走着,见香梨小跑进来,诧异极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地这么着急?” 香梨笑眯眯地走近,压低声音道:“主子,王爷谁的屋里都没去。他该是去书房了,花园子里谢姨娘和陶姨娘在散步呢。”语气里的得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真的?”余露还没反应,石榴先高兴的叫了出来。 香梨重重点头,“可不是。” 石榴笑道:“我们主子不在,王爷都不想散步了,可见他之前也不是想去散步,而是想跟我们主子去散步呢。” 两个丫头高兴的不行,余露也只好附和着干笑了。 几个意思哦,不过是一个替身,难不成变成真爱了? 真是讨厌,为什么不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偏偏这个时间点穿来呢?早一点,她可以想法子避开,也许就不会被指来成王府了。而晚一些,女主进了府,她低调些不去争宠,相信善良的女主肯定会给她一个好结局的。 可惜是这个时候,可惜是身边两个丫鬟都还那么有‘上进心’,若不是小说里这两个丫鬟都是忠心的,余露都要怀疑她们是王妃提前派来挑拨离间的奸细了。 花园子里陶姨娘看着白鹭走过来,不等谢姨娘发问,抢先开了口,“白鹭,余姨娘的丫头找你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谢姨娘顿时眉头一皱。大家都是姨娘,就算余姨娘比她得宠些,可她的丫头也没资格吩咐自己的丫头做什么事! 瞧谢姨娘神色不对,白鹭心里暗骂了陶姨娘一句,忙忙解释道:“余主子打发香梨过来,是想说请我们主子明儿过去吃点心的,奴婢方才说了自己决定不了,得问了我们主子才能给答复呢。” 陶姨娘睨了谢姨娘一眼,慢慢道:“吃点心?” 谢姨娘虽然知道白鹭说的未必是真话,不过这话到底是给了她面子,于是就淡淡回陶姨娘,“明儿再看吧,今日怎知明日事呢。我乏了,先回去歇着,姐姐再多走走吧。” 她特意看了陶姨娘的腰身一眼,才朝白鹭伸了手。 白鹭上前扶住她,主仆就这么走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清秀的陶姨娘比明艳的谢姨娘瘦。 但谢姨娘属于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不像是她,该胖的地方和该瘦的地方都一样,整体看身材,就不如谢姨娘了。 陶姨娘气得狠狠揉了揉帕子,大步绕着花园子走了数十圈,最后里衣全部汗湿了,才被红珠扶着往回走。 回了屋,红珠伺候着陶姨娘换衣裳的时候,便悄悄问道:“主子,您说余姨娘怎么会叫谢姨娘去吃点心呢?” 陶姨娘略一沉吟,便道:“会不会是想拉拢谢姨娘?” 红珠点点头,道:“奴婢觉得有可能。余姨娘再得宠,可也比不过将来进府的王妃和侧妃。她是不是想在王妃侧妃进门前,先拉了谢姨娘一起,到时候也好有人分担王妃的视线?” 毕竟一个做姨娘的得宠,那肯定就是正妻的眼中钉了。余姨娘不乐意自己一个人做眼中钉,总得拉个人出来垫背,到时候再有王爷护着,也算是可以和王妃抗衡了。 “风险很大啊。”陶姨娘叹道:“可若是余姨娘愿意分一杯羹,那么见王爷的机会就会变多,在王妃侧妃进门前,怀了身孕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就算是眼中钉又怕什么,王爷照样会护着,而且有了孩子,这一辈子才是真的不愁了。” 红珠道:“那您是觉得,谢姨娘会答应吗?” 陶姨娘点头,道:“不止是她,连我都想答应呢。” 红珠有些担心,“可若是只做眼中钉,却没得到好处呢?到时候王妃侧妃进门,会不会拿咱们开刀啊?到时候王爷若是不护着,余姨娘再得宠也没有和王妃抗衡的能力,她也不护着,那咱们不就是只能任由王妃搓圆捏扁了?” 若是在王妃侧妃进府前没有身孕也没有宠爱,那就干脆点儿,多收集一些余姨娘的把柄,等王妃进门了,第一时间投诚,到时候不仅不会被当眼中钉,反而有这后院最大的女主人护着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陶姨娘笑着道:“明儿个,咱们也去余姨娘那边吃点心。” 另一边,谢姨娘在回去的路上就知道香梨到底是说什么了,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纳闷地问白鹭,“你说,为什么王爷不许余姨娘在外头说话?” 白鹭想着香梨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可是却不敢直接和自家主子说。 “奴婢猜,怕是余姨娘吃撑了,王爷不高兴了吧,毕竟王爷喜欢苗条的美人儿。”白鹭道:“反正不管是怎样,她今儿叫人来跟您解释了,明儿咱们过去找 她,也只当是礼尚往来了。” 谢姨娘点点头,忽而却是叹息,“王爷待她,终究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看着谢姨娘忽然落寞的模样,白鹭只觉得心头一酸,王爷那样的人物,谁能不喜欢呢。可是想要得到他的喜欢,却是太难太难,自家主子虽然生得美,可是王爷又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呢,就说寻芳院的那一位,论长相那就是丝毫不逊色自家主子的。 以后还有王妃侧妃,也许还有其他女人,自家主子若是再不抓紧,以后只怕是更难了。 “主子。”白鹭脸色微红,压低声音道:“您说,咱们能不能去找余主子……问问?” 问什么?谢姨娘疑惑,可是看着白鹭越来越红的脸色,她猛然明白了过来。 “她,她会告诉我么?”谢姨娘强忍着羞意问。 白鹭咬牙道:“她孤身一人,再得宠,以后王妃侧妃进门了,也落不到好。若是主子您能为她所用,她自然是要给些好处的。” 谢姨娘闻言,立刻捏紧了拳头,“好!” ☆、第007章 余露当晚一直熬到困得直点头了,才觉得肚子舒服了些,因着用了晚饭就不断走动倒是也累了,倒下没多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石榴和香梨悄悄退了出来。 “主子真好看啊,我觉着主子呼吸时候吐出来的气都是香的。”石榴小声说着,眼睛还不舍地回头看了眼。 香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立刻捂住了嘴,轻声骂道:“那是用了香膏子了,谁用了香膏子,身上都是香的。你这副模样可别叫旁人瞧见,不然告到王爷那里,有你好受的。” 石榴不解,道:“我怎么了?” 她没干什么啊,不就夸了余主子一句么? 香梨脸色有些红,可见石榴是真的不懂,怕她吃亏,只好拉了她到门口,打发了守门的樱桃去打水,才小声道:“我听说,宫里头有些宫女和冷宫的嫔妃,常年见不到男人,私底下会两两结伴做些……你方才那样说,叫有心人听了,可不是要误会你对主子有那想法了?旁人最多闲言闲语,可若是王爷知道了,要了你的小命都是轻的。” 石榴就是纯欣赏,毕竟谁不喜欢美人呢,可是叫香梨这么一说,忽然的心肝就颤了颤。主子刚来的时候还会叫她伺候着沐浴,这几日忽然不叫人伺候了,不会就是…… “香梨,我完蛋了。”石榴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香梨也被她吓到了,“你怎么了?你,你不会是真对主子有……” “不是不是,我没有!”石榴摇头否认,可是脸色仍然没变好,“但,但只怕主子已经,误会我了……” 听石榴说了关于沐浴的事儿,香梨也上心了,这不会是真的有什么了吧? 余主子是从宫里出来的,按理,对这个是知晓一二的。 石榴抓着香梨的手,都要哭了,“香梨,你要救我,你要救我呀!” 到底是多年好姐妹,虽然懒了点,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倒霉不是。香梨不忍心拒绝,便干脆应了下来,“明日的,等明日主子醒了,我想法子跟她提一提,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谢谢你香梨,以后我一定多干活儿,再不偷懒了。”石榴感动,抱住香梨眼泪都吓得掉了下来。 余露一夜无梦,第二日天光大亮了才睁开眼。 家里没有女主人真好,不用请安,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一夜过去,肚子不仅不撑了, 反倒是还有些饿了。余露学了几日衣裳也会穿了,自个儿穿好了出来,一面要水洗漱一面吩咐人去拿早饭。 石榴懦懦不敢上前,香梨就叫了樱桃进屋。 “主子,您怎么自己就起了,怎么不叫奴婢进来伺候呢?”香梨指挥了樱桃放好洗漱用品,就过来帮余露整理衣裳。 余露道:“这衣裳怪好看的,我觉着自己穿更有意思,你就别剥夺我的乐趣了。” 其实她说的是真的。古代这些衣裳吧,看着真就是好看,虽然她只是个小妾,可却是王爷府得宠的小妾。衣裳料子好,花样多,款式也可以挑着穿,虽然夏日不够轻便,但不出门的话,选择轻纱款,稍微透一些也没什么。 香梨只好不再说这个话题,另起一个,“主子今儿想吃什么?” “王爷出门了吗?”要吃的前,余露先关心了萧睿的去向。 香梨笑道:“主子忘啦,王爷要上朝,天不亮的时候就出门了。”说完又忙着补充一句,“昨儿晚上王爷歇在了书房,早上也是从书房走的。” 谁关心他晚上睡在哪呀,不在家,没有机会来管我就好。 余露自动忽略香梨后面的一句话,开始点餐,“我想吃肉馅的小笼包,还想吃油条,豆腐花,再来一个茶叶蛋,先就这么多吧,应该够吃了。” 要多食,不能暴食。 香梨应了,去门口、交代了石榴去厨房拿早饭。 等余露洗漱完了坐在桌子边,看到桌上,一口就能吃掉的小笼包一个,油条四分之一根,豆腐花茶盅那么大的碗一小碗,茶叶蛋倒是整的,可就这么点东西,她这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哪里够吃呀! 她不满地看向低头垂目站在面前的石榴。 香梨忙上前解释,“主子,咱们少吃一些,一会儿就该吃午饭了。吃了这个若是不够,一会儿咱们先吃点水果,或者再叫厨房做点红枣糕过来成么?” 丫鬟呢,是忠心的,出发点呢,也是好的。 然而,却让余露不满意了。 因为她们这是越过了她,给她做决定了。 余露生活条件一直都是好的,虽然不太习惯这儿丫鬟像奴隶一样的伺候主子,可是更不习惯有人不听她的,直接帮她做决定。这种情况便是在现代也没有的,当然,她也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是了。 她其实也可以理解,丫鬟给她这么点吃的 ,是怕她像昨晚一样再吃撑了,到时候萧睿如果真的生气了,她们肯定是逃不掉责罚。所以为了不惹到萧睿,就不顾忌她能不能吃饱了吗? 她们听萧睿的话没错,她也听萧睿的话,可是若是因为听萧睿的话而不把她放在眼里了,那没萧睿看着的时候,她的日子能好吗? 既然来到了这古代,既然现在算是个主子,那就得有点主子的样子。 “厨房没吃的了?”余露往椅背上一靠,问向说话的香梨。 虽然她声音轻轻,半点没有生气的模样,可能做到大丫鬟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是有的,香梨立刻就知道余露是生气了。她着急地解释,“不是,是奴婢觉得……” “你觉得?”余露打断她的话,“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这寻芳院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香梨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石榴也紧跟着跪下,想着昨晚上香梨的话,眼泪唰唰就往下掉。 她们两个这样的反应,余露再大的不满也没有了,在现代可没人会给她下跪的,她也接受不了有人给她下跪。 “起来吧,不拘是谁,再去给我拿一份早餐来,包子再拿两个,油条再拿一根,也就够了。”余露吃软不吃硬,这会儿也不想再多要,省得她们难做。 香梨爬起来,瞧石榴还愣愣的,忙也把她拽着拉了出去。 看她们吓成这副模样,余露叹息一声,要是这穿越可以穿在二十一世纪该多好。醒来之后拥有好的身体,但却还是在她熟悉的世界,而不是这里,封建尊卑严重,人不是人,命不由己。 一顿早饭吃的索然无味,吃完了余露就打发人出去了。 石榴被早上的事情吓到了,“香梨,怎么办,余主子今儿好吓人。” 香梨摇摇头,苦笑道:“不是余主子吓人,是我错了。” 奴婢始终是奴婢,主子就算宽和,奴婢也不该去做主子的主。亏得今儿是余主子,若是换一个主子,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看来,还是自己手伸得有些长了。 石榴还要再说,有小丫鬟来回禀,说是陶姨娘来了。石榴就道:“主子现在正不高兴呢,我去把她打发了吧。” 香梨摇摇头,道:“慢着,我去问了主子的意思再说。” 她们是有权打发了陶姨娘,可那须得是余主子先给了她们这 个权利才行。 余露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什么人都不想见,“不见,你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吧。” 香梨正要应下,石榴进来了,“主子,谢姨娘也来了,一样求见主子。” 余露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来了来了,难道小说里其实也不是原主先主动的,是这二位先投靠的?配角的戏总是少的,她还真想不起来,不过,她却是坚决不能‘结党营私’,“不见,就说我睡回笼觉去了。” 陶姨娘和谢姨娘被拒之门外,谢姨娘看陶姨娘的眼神就不善了。 陶姨娘心里也有些不高兴,见谢姨娘这般看她,就刺谢姨娘,“本想着借谢姐姐的名头也来吃口点心的,没想到谢姐姐也被拒了呢。” 谢姨娘正想发火,白鹭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眼神一转,就笑道:“不想陶姐姐这般可怜,想吃点心都吃不到。白鹭,一会儿将我屋里的白糖糕,都送给陶姐姐吧,反正我也不爱吃。” ☆、第008章 两位姨娘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去如何想的余露不知道,反正她是默默思虑了半日功夫,觉得昨儿个自己不愿意得罪谢姨娘这一点,似乎做的不对。 今日两位姨娘为什么会来?理由很简单,昨日她对谢姨娘太和善了,在她们眼里她是得宠的,作为不得宠的两个姨娘,不管是想巴结她,还是借由她接近萧睿,都得提前跟她示好。她的和善就如同递出去的橄榄枝,谢姨娘接了不说,同时还拉拨来了陶姨娘。 今儿个,两位姨娘就是来示好的。她若是见了,那便等于接受了,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两位姨娘日后也会常来,并且以她马首是瞻。 这不是她自恋,实在是萧睿‘宠爱’她得太明显。 所以这示好,她不能接受,可是不接受,似乎就得罪人了? 一面是王妃,王妃的丫鬟就是女主,女主未来的真爱是男主,另一面却只是两个不得宠的姨娘,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所以,坚决不能接受。 既想清楚了,余露便把这事情给放一边了。 因着她早上起得晚,想了这么会儿,便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中午萧睿一向是不回来的,余露自也没什么顾虑心思,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她叫了香梨进屋来点餐。 “主子中午想吃什么?”香梨面对余露更小心了。 余露也只当没看出来,道:“中午吃米饭,做一个辣的水煮鱼,再要一份扬州狮子头,烫个小青菜,猪油炒个绿豆芽,汤要个菌菇汤。” 要说穿越到这儿,好处有二,一是穿到了王府,还是个受宠的小妾,想吃什么就可以点什么还不用花钱,萧睿没有反对,下人就不敢不给。这第二么,则是有个好身体,吃嘛嘛香,从前没吃过的或者爱吃的,在这儿可以甩开膀子下劲吃。 若是小说里女主的下场不是那么悲催,余露还真有一种干脆老死在这寻芳院的念头。当然了,也只是想那么一想,其实比起吃,她更向往的是去外面走走看看,最好有个英俊潇洒身心干净还只爱她的男人陪着,那就更完美了。 香梨什么都没说,领命下去了。 中午余露控制着肚子,只吃了个饱,没有吃撑。吃完了在屋子里走了会儿,然后开始要水果。屋里摆着冰山,水果拿来就放旁边搁一会儿,等吃的时候自然就冰爽可口了。 消了食,吃了水果,接着便是睡午觉了。 哎,这猪 一般的生活,真美好! 萧睿如今在户部当值,不过他是刚出宫建府的皇子,除了去年办了桩漂亮的差事被封为成王外,之后的差事就没轮得上他,如今在户部,其实也就是跟在三皇子萧瑜身后学着而已。 跟着萧瑜的,除了他,还有九皇子萧逸,和萧睿是一母同胞的,他的亲弟弟。 大夏天的,弟兄俩个跟着萧瑜查了一回账,萧瑜带着账册进宫去见皇上了,两兄弟才终于能凑到一边歇下来。 “老三真不是人,这么热的天他跟没感觉似的,热死老子了。”萧逸一面说着,一面毫无形象的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折扇跟抽风一般使劲扇着。 萧睿手里也拿着折扇,听了这话就把折扇一收,直接敲在了弟弟的头上,“慎言!” 萧逸扭头没躲着,恼恨的瞪了萧睿一眼,接着四处看看,更是觉得无语,“七哥,这儿就咱们兄弟俩,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慎言个鬼啊!” 他们俩是惠妃生的,可萧瑜却是正宫皇后娘娘所生,虽然上有太子,但萧瑜的地位,依然是高于他们这帮兄弟的。萧睿倒是不惧他,可那也不能挡得过萧逸这个弟弟那张满口胡沁的嘴。 “隔墙有耳!”他说道:“有什么话咱们可以私下说,在户部这地界,你给我老实一点!” 萧逸满不在乎的哼了哼,不过到底如哥哥的所愿,换了话题,压低声音问萧睿道:“七哥,我上回给你送的那个美人,怎么样?” 萧睿一时没想起来他说谁,“什么?” “装什么装,在我面前还假正经。”萧逸说着脸上就露出了促狭的笑,“我知道你以往为什么不好女色,还不是因为母妃给的宫女都长得千篇一律寡淡的很,在床上也像个死鱼一样没趣。可我给你送的那个,不错吧?听说后来你自个儿也瞧中一个宫女,母妃赏给你了?听说那个也长得不错,两个比起来,你更喜欢哪个啊?” 萧睿不由想到余露。 她是他无意中撞见,之后先跟母妃透出意思的,到底是要到府里做一个妾,等闲不出去也见不到什么人,因此即便是那样的长相,母妃疼他,到底也允了。 可是他把她养在府里,却舍不得碰她,也不敢碰她。 除了昨儿鬼迷心窍了,之前他最多也不过是摸过她的手,其他的,再是没有了。 “七哥,你不会是要一一回味,然后再做对比吧?哈哈哈哈哈哈——”萧逸 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说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实诚了,弟弟不过随口一问,没那心思要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萧睿回了神,冷冷看了萧逸一眼,“我看,你那府邸也该加紧建了,我都搬了出去你的府邸还没建好,看来我得回禀了父皇,去督促一二才是。” 萧逸笑容顿时一僵,半晌耷拉了脑袋,没精打采的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您可千万高抬贵手,千万别去催,顶好明年,不,后年再建好才好呢!” 这一次建府的有六七八、九四位皇子,如今前头三个都已经建好入住了,也就只有九皇子那边他今天要求这样,明天要求那样,给耽搁了下来。 他到底年纪小,因为不愿娶妻拖着不肯把府邸建好,承元帝这做父皇的都不管他,其他做哥哥的当然也不去做那恶人。只这会儿,萧睿不过是见他犯抽,拿来吓唬他一下罢了。 见萧逸怕了不敢再说,萧睿便也收了声。 两人约莫等了一个时辰,萧瑜回来说是没他们事了,两人才前后脚的离开。出了户部,萧逸的不正经毛病就又犯了,他凑到哥哥旁边,没个正行的说:“七哥,我跟你一起回府吧?” 萧睿斜睨他一眼,“干什么?” 萧逸笑道:“看看小嫂子啊。” 萧睿知道,他这是说余露,毕竟他送来的谢氏不过是个玩意,他可没胆子喊嫂子。而余露是自己亲自跟母妃求来的,萧逸好奇也是正常。 不过,余露的长相,其他人看到无所谓,可是他们兄弟却是不行,尤其是萧逸,虽然那会儿他还小,但这小子记忆力贼好,难保见了不会想起来。 萧睿淡淡道:“或许你府邸的事,我不该去找父皇,而是应该直接去长宁侯府,找夏家大小姐才是。” 长宁侯府嫡长女夏梦莹,是长房的唯一遗孤,也是九皇子萧逸未来的王妃,这不是随着此次大流而来的赐婚,而是在两人还小的时候,承元帝为了安抚战死的夏大将军,特意指婚给年纪相当的萧逸,也当是安抚夏家,抚恤夏大将军了。 这夏小姐从小就体弱,年岁渐长就更是如弱柳扶风一般,走路都得叫人扶着。萧逸倒不是不喜欢病美人,如果她只是病美人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好说教,萧逸明着暗着撞见许多回,她不是对丫鬟仆妇就是对家中兄弟姊妹,甚至是遇着萧逸,她也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说教。 萧逸是惠妃的小儿子,在宫里又 得承元帝的疼爱,连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皇帝都不曾说教他,他哪里愿意被夏大小姐说教。不说烦死她,那也是见着她就躲的,更是恨不得一辈子不娶正妃才好。 萧睿哪壶不开提哪壶,萧逸只好认栽,悻悻地爬上了马车,心里却在想着,定然要找个机会去瞧瞧,能叫七哥金屋藏娇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才好。 ☆、第009章 余露睡了午觉,起来后就开始觉得无聊了。 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也没有小说看,甚至连爱和自己聊天的嫂子也没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石榴不敢往余露身边来,香梨就在一边做着针线陪余露,瞧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到底大着胆子问道:“主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余露只想让香梨几个别给她做主,又不是真想跟她们主仆泾渭分明,见她问了,就也直言道:“没事情做,觉得很没劲。”为了防止她们听不懂,一般情况下,余露还是记得不要说太多现代用语的。 香梨提议:“十月是王爷的生日,不然主子给王爷做件衣裳?” 余露摇头,“不还早着呢么,不着急。”她可不会针线活,而且她也不想太过表现自己。 香梨便道:“那要不,奴婢去请了谢姨娘和陶姨娘过来,主子和她们说说话?她们先前还来想要见您呢,您给推了,这不见,怕是不好。” 这香梨还真是爱操心的命,好在现在知道征求她意见了。 余露不客气的拒绝了,“不想和她们来往。” 香梨纳闷了,问道:“为什么?” 都是王爷的妾室,想不来往也太难了。现在王妃没进门倒是还好,只需要来往她们两个,以后王妃侧妃进门了,那可就一下子变成了四个,再者,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呢。 余露知道那两位姨娘接近她的企图,其实……虽然她只是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但该知道很多事儿也还是知道的,就算不提旁的,把现在的文胸改造一番教给那两位姨娘,只怕萧睿去她们屋里的时候,都能被迷住。 只是,她不想落下和她们结交的把柄,也不保证让香梨她们私下传消息不会被泄露出去,所以只能少做少错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和她们来往,余露道:“她们心怀不轨。我跟她们来往,以后王妃侧妃进门了,怕会第一个找我的麻烦呢。” 香梨听了这话算是明白了,自己再一琢磨,就不得不承认余露思虑的深远了。 这小妾总是比不过正妻的,余主子再得宠也不该和王妃打擂台,不然王爷不在的时候,王妃动动嘴皮子,就有的是人来寻芳院找麻烦。既然不想找她们做臂膀,那就更不能随意放她们进来了,不然王爷来看余主子的时候,被她们勾去了可怎么是好。 “主子考虑的是,倒是我想差了。”香梨赞 同道,见余露现在似乎心情不错,便想起了石榴的事儿,因此小心翼翼道,“主子,您,是不是对石榴有什么不满?” “没有。”余露吃着葡萄,吐了葡萄皮,便斩钉截铁的否认了,“怎么会这么问?” 要是不满也就是今早上了,可不满的也不是石榴一个啊。 香梨有些说不出口,而且她也怕,怕万一余露没有往那方面想,她这一提,反倒是叫石榴更没法子洗清误会了。 余露挑了挑眉,怀疑是不是早上自己太霸气了,把这丫头给吓到了,因而便看向她,尽量温柔的道:“怎么了?说啊,我能吃了你不成。” 香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道:“倒是没别的,就是这几日您忽然沐浴时候不叫石榴伺候了,她心里担心着,所以跟我念叨了两句。” 那是不好意思,沐浴这么私密的事情,哪里能叫外人看见啊,而且她这身材还那么火爆,她更是会不好意思了。余露脸微微有些红,想了想才道:“没有的事,早前是对这儿还不熟不好说自己来,现在熟了,还是自己来更自在些。” 香梨这下才算是真的放心了,余主子出身不好,在宫里也是做低等的宫女,凡事自己来是可以理解的。看来,是她多虑了。 樱桃正好走到门边,小声回道:“主子,谢姨娘又来了,这回是说有事情要和您说。”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虽说她很无聊,可她宁愿躺尸,也不愿意和谢姨娘交流。 余露干脆指派香梨出去,“有事听事,无事撵人。” 谢姨娘见是香梨出来,就知道这是余露不想见她,特意打发大丫鬟来和她说的。她皱眉看了白鹭一眼,心里很是不高兴,她就说算了,偏白鹭非要让她避开陶姨娘再来一次,可不,被拒之门外了吧! “我们主子午睡还没醒,谢主子要是有什么事,就跟奴婢先说了吧,奴婢一会儿去和主子说。”香梨外交能力还是很好的。 谢姨娘不高兴,也就不乐意开口,瞧了眼白鹭。 白鹭便把手里的食盒送到了香梨面前,道:“这是我们姨娘亲手做的酸梅汤,冰镇过了的,听说余主子苦夏,这便送来给余主子尝尝。若是余主子喝得好了,奴婢再给余主子送。” 香梨顺手接了,朝着谢姨娘便是满满的谢意,“劳谢主子费心惦记了,奴婢代我们主子谢过谢主子,我们主子正需要这东西呢。” 谢姨娘敷衍的笑了笑,扭身一摇三摆地走了。 白鹭忙赔笑说了两句好话,紧赶着追了上去。 香梨提了酸梅汤进来,便笑着把这事儿给余露说了,“没什么事儿,谢主子那儿送了酸梅汤过来,不过是以这个为借口,还是想跟主子套交情罢了。” 酸梅汤啊,这么热的天,酸酸甜甜凉凉爽爽正是好啊。香梨把食盒放在了桌上,余露就走过去揭开了盖子,这不是普通放食物或者点心的几层食盒,而是极深的一个肚子,里头搁着一个白瓷罐,从上头看进去正好看到漾着水纹冒着凉气的酸梅汁。 余露嘴馋,问香梨,“这个,我可以喝吗?” “可以呀。”香梨说着,就出去拿了个细白瓷碗进来,“我给主子倒。” 余露捧着带着凉气的瓷碗,久久不敢喝进嘴里,可别是下了什么毒.药,或者不孕不育药的,能这么直接喝吗? 正犹豫着,萧睿大步走了进来。 “喝什么呢?”他一面在冰山旁边站定,一面用手扇着风问向余露。 余露捧着瓷碗,脱口就道:“谢姨娘方才送来的酸梅汤,你喝么?” 谢姨娘送来的?怎么这么巧,今儿路上九弟才提了她,现在寻芳院也提起她了。 萧睿走过去,接了酸梅汤。 余露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真要喝呀,万一下了毒,万一有什么不能喝的东西……萧睿在她这里出了事,就算是谢姨娘送来的,她也跑不了吧? 她赶紧去看香梨,却见香梨已经低下了头,没有半点想要劝阻的意思。 余露再转头,萧睿就已经举碗喝尽了。他刚从外头进来,正是热的心里身上都难受呢,一碗冰镇的酸梅汤下了肚,整个人从内到外的舒坦了。 “看什么?”见余露盯着他,他便把瓷碗放在桌上,示意了香梨再倒一碗,就伸手抓住了余露的手。 两人的手都是刚才端着瓷碗的,正是凉爽着。这么拉在一起也不觉得热,反倒是余露手指细嫩,他摩挲了两下就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余露整个人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摇头否认,“没看什么。” 萧睿摩挲她手指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了她。余露则终于后知后觉的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嘴,糟了,忘记他不许她说话了。 说她不怕吧,可她明明一副惊慌害怕的模样,眼睛瞪得 溜圆,手捂着嘴由于用力过大,都把脸掐的有些变形了。可你若说她害怕吧,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下跪求饶吗? 萧睿定定看了余露片刻,香梨就送来了第二碗酸梅汤。他暂时放过她,端过来又是一口喝了。 喝完酸梅汤,他倒是想起做酸梅汤的人了,吩咐香梨道:“你去外头和崔进忠说一声,叫他开了库房,将前儿得的那对白玉镯子赏给谢姨娘。” “是。”香梨忙应下。 白玉镯子,谢姨娘做一碗酸梅汤就有一对白玉镯子啊。余露也好想做点什么给萧睿吃吃喝喝,叫他也赏点东西。 这古代女子抛头露面的少,她以后离开王府了,可得身上有银子傍身才行啊。可是,又怕她真的做了,萧睿这个自恋的人会误会。 余露陷入两难,放下手,面上就有几分遗憾了。 萧睿一扫眼瞧见了,便又叫住了香梨,“对了,还有上回南边进来的一盒子珍珠,叫他拿给你,给你们主子玩。” 一盒子珍珠啊! 香梨见余露久久不谢恩,只好自己下跪,激动的道:“谢王爷赏。” 萧睿摆摆手,拉住反应过来想要福身的余露,进了里间。 ☆、第010章 崔进忠从库房出来,把一盒子装在雕刻着牡丹花木匣子里的珍珠给了香梨,“拿好喽,这可是好东西!”一盒子上好的珍珠,一般人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王爷说赏给余主子就全赏给余主子了,看来啊,以后余主子那边,还真得巴结着。 香梨小心翼翼地捧着,道:“好的,谢谢崔爷爷。”又从袖笼里抽出个荷包塞给崔进忠,“崔爷爷,这是我们主子给您的买酒钱。” 崔进忠眯起眼睛一笑,对着香梨满意的点点头,又尊敬又给钱,余主子那边真的得巴结着,有这么个能干的丫头,再有那么样出色的姿容,不受宠简直天理不容啊。 等瞧着香梨往寻芳院去了,崔进忠就绷起脸朝谢姨娘的住处去了。 谢姨娘对于突如其来的赏有些懵圈,虽然伸手接了,但仍然是一脸的茫然,“崔公公,这,王爷怎么突然赏我东西了?”她可是连着十来日都没瞧见王爷了啊,怎么好端端地,给了赏了? 崔进忠守口如瓶,笑着道:“谢主子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奴婢哪里知道王爷的心思。” 白鹭上前,把一个荷包塞到崔进忠的手里。 崔进忠不接,又给推了回去,“奴婢真不知道,谢主子若是无事,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谢姨娘愣愣的点点头。 白鹭一个没注意,崔进忠就这么走了,她不由得有些泄气,再看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木呆呆的谢姨娘,她就叹了口气,道:“主子,您歇着,奴婢出去打探一下。” “好。”谢姨娘点了点头。 白鹭出去打探了,另一边陶姨娘就也听闻崔进忠去谢姨娘那的事情了,着了红珠去打探,转眼红珠就回来了。 “崔公公是去送王爷赏的,听说是一对上好的白玉手镯,那边院子现在从上到下都是喜气洋洋的,可得意了呢。”红珠有些不忿。 陶姨娘沉吟道:“谢姨娘午后又去了一回寻芳院是吧,你说她还专门送了酸梅汤过去?” 红珠一想,还真有这回事,便点了点头。可接着就是满脸惊讶了,“主子,不会是因为谢姨娘给余姨娘送了酸梅汤,所以王爷才赏了她的吧?” 陶姨娘神色落寞的点了点头。 不然呢,不然谢姨娘都许久没见着王爷了,王爷做什么要赏她东西?真是没想到,王爷居然把余姨娘抬的这么高,莫不是日后,这成王府要多一个侧妃娘娘了? 若是 真的,那就还真不能不巴结。 可若不是真的,那巴结起来,就真是憋屈了! “红珠,你把这消息传给谢姨娘那。”陶姨娘吩咐道。 红珠眼睛一转,面上就带了笑意,“是,主子放心,奴婢这就过去传话。” 等白鹭打探完消息回来的时候,谢姨娘已经把屋子里属于她自己的东西都砸了撕了,一双眼睛更是气恼羞愤,红的不行。 白鹭惊叫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她匆匆扫了眼屋子,发现谢姨娘没有失去理智,府里分来的东西,王爷赏赐的东西都还在时,才算是把快要跳出来的心又吞了回去。 谢姨娘坐在床上,伸手就捂住了嘴,接着嘤嘤哭着小声道:“可打探出来了吧?知道王爷是为什么赏我了吧?就是为着给那余贱人送了酸梅汤,所以才赏我的。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家都是姨娘,凭什么分个三六九等的,合着我这个姨娘就该去伺候她那个姨娘?有本事的,她怎么不去做王妃做侧妃呢,她要是做了王妃侧妃,我保证二话不说的去伺候她!” 谢姨娘声音很小,可就这都吓得白鹭面色煞白,跑去把们和窗子都关严实了,才一脸无奈又心疼的走到床边。 “主子,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王爷这不是注意到你了吗,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谢姨娘抬起头瞪向白鹭。 白鹭只好一叹,继续柔声劝道:“这有句老话说得很好,叫做风水轮流转。论长相你不差那余姨娘什么,现在王爷是没有瞧着你的好,所以才暂时被那余姨娘勾了心魂去的。日后王爷多注意到你了,自然能发现你的好,到时候王爷宠你了,只怕余姨娘就要来给你送酸梅汤了。” 虽然大家都是姨娘,可没有男人的宠爱,姨娘和姨娘就不一样。主子都能进来成王府,怎么就还这么天真,连这个都想不通呢。 若不是跟在谢姨娘身边多年了,白鹭这会儿真的想考虑下自己的去留了。可她到底是和谢姨娘一起进府的,主子就是谢姨娘,去旁人那里,旁人也不会要她的。 “主子,别生气了。”白鹭继续劝道:“咱们好好努力着,定然也有得宠的那一日,到时候奴婢敢保证,一定叫你出了今日的气。” 到了那一日,她一定第一个收拾陶姨娘。这女人看着不显山不显水的,却没想到这么坏! 余露还不知道,因着萧睿的赏赐,她已经被骂成贱人了 。 她此刻正倒霉催地站在萧睿面前,面对张着手高了她一个头还多的男人,给他换!衣!服! 余露这种,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小姐,还因着生来就有心脏病,别说伺候别人了,伺候自己她都不干。可是现在,却得伺候别人了,所以伺候起来的舒适度,可以想象。 萧睿就觉得那双手跟在自己身上点火似得,从胸口来到小腹,从腰间来到后背,走到哪里点到哪里,青天白日的,被热出一身汗的他其实只想痛快的去冲个澡,并不想有感觉,并不想大白天的干点什么啊。 余露一边吐槽古代衣服难穿难脱,一边认命的干着丫鬟才干的活,等到给萧睿脱里衣的时候,踮起脚够他的领口衣襟,然后一个没站稳趴了上去。 萧睿伸出手,稳稳地抱住她。 娇小纤细的身子紧紧靠着他,他伸手揽在她的腰肢上,感觉鼻端都是若有若无的香味。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余露趴在她怀里,却是懵逼,懵逼,再懵逼。然后……不对啊,卧槽,这个禽兽啊,给他脱个衣服,他居然起了反应?!!! 余露忽然伸出双手撑在萧睿的胸前,用力一推,接着往后一跳。 “你,你,你……”她惊恐地看着萧睿,心想香梨和石榴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不会也是这么一副德行吧? 真是……一言难尽!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信,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种马男! 萧睿先是觉得尴尬,接着看余露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模样,就是遏制不住的怒火,从小簇火苗一下子壮大成了滔天火焰。 他一个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余露手腕,将人一提溜就提到了近前。一手伸出固定住她的腰肢,一手则直接掐住她的下颔,声音低沉中带着显然易见的怒火,“跑什么?怎地了,你这是嫌弃爷?” 余露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明明知道这是封建社会,明明知道这里男权至上,明明知道炮灰女是直接被萧睿给弄死的,为什么她在萧睿面前,还是会出这么多问题啊! 她就不能眼瞎心盲,当看不见吗? 偏偏要…… 她只能摇头,掩盖掉眼底的恶心与不喜,尽量无辜地摇头。 “说话!”萧睿低声吼。 要不是她不安分,动来动去的撩拨他,他会起反应? 每日里都是丫鬟给他更衣的,十七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在更衣的时候出了这丑,这难道是他的错? 他也很尴尬好不好! 余露不敢去看萧睿满是怒火的脸,闭上眼,豁出去一般道:“没有!这是男人的自然反应,我理解!” ☆、第011章 余露闭着眼,因而没有看到萧睿突然间僵住的脸色,只等了好一会儿,等来了萧睿一字一顿的声音,“你,知,道?” 余露:“……”我的眼泪已经流成一条小河了。 余露不吱声,实在是情急之下,想不到该怎么去解释。她咋说,说虽然自己年幼,虽然自己有病,虽然家里人小心翼翼宠着爱着,但她依然看了□□看了小h文? 她就是说了,萧睿也不知道。 而且,这破古代,哪里有这个? 萧睿掐着她的下颌手松了下,打算再往上一点顺便再加点力度,可刚一移开,就发现她白皙细嫩的下颔上就被他的手指掐出了红痕,看着触目惊心。 他一下子松了手。 接着再抬起,就是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了,他太鲁莽了,她皮肤嫩,哪里经得住他这么对待。 余露等了半天没了下文,悄悄睁开一条眼缝,正好和萧睿眼睛对上,吓得她立刻闭上了眼。 “王爷,奴婢把珍珠拿回来了。”外面却忽然响起香梨的声音。 余露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萧睿却越发恼了,可是又不忍心继续动手,一腔怒火便全往外头的香梨撒去了,“滚出去!” 外面死一般的安静,香梨一点声儿都没发,打着颤儿下去了。 而屋里,一番折腾后萧睿也早已平息了下来,他松了手,冷声道:“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 如此情景,必须说瞎话了。 “从前在宫里,有一次在花园子里听见……”余露想起,小说里九皇子萧逸是个最风流放荡的人,于是锅就甩给了他,“听见九皇子和一个宫女说话,他,他这么说的。” 萧逸! 萧睿气得牙齿都打颤了,他的女人,居然从萧逸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而且,还学给他听了! 想到今日萧逸说要见见余露的话,萧睿顿时醋意上涌,一把将余露搂过来紧贴着胸口,低下头,嘴唇几乎贴在她的额头上,问:“他,可有这么,跟你说过?” “没有!”这个锅她可不背,“九皇子跟别人说我听见的,我没和九皇子说过话!” 斩钉截铁,积极否认,反正小说里没写。 就算写了,真有这回事,她也不能承认啊。 萧睿对她这欲盖弥彰的模样不满,不过觉得她也应该不敢骗他,于是到底饶了她, 但却真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他松开余露,一面往净房走一面吩咐,“拿干净衣裳过来。” 余露方才都觉得自己心跳快要停止了,现在瞧他终于进了净房,心才恢复了有规律地跳动。她真是庆幸,现在的心脏好,没问题,要是前世那个,她估计得进医院抢救了。 因着老成稳重的香梨已被吓傻,余露就叫了石榴和樱桃进来,两人伺候了萧睿洗好,樱桃出来拿衣裳,余露忙递过去了。 穿好衣服出来的萧睿,冷冷看了余露一眼,转身走了。 香梨这才敢进来,偷偷的把余露拽去里间,先把珍珠送上了,才问:“主子,方才是怎么了,王爷,你又把他惹生气了?” 这位主子的本事真是旁人学都学不到的,经常把王爷气得甩脸子离开,但就是不失宠。要说漂亮那是真漂亮啊,可惜王爷根本没碰过她,漂亮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王爷到底是喜欢她们主子哪里? 香梨真是想不通。 余露才不想,女主没出现,她只要不犯原则性的大错误,萧睿就不会怎么她的。能这么三不五时的小小气气他也没什么,说不定就气得他厌烦了,以后再也不来了。那样她就保证了清白,在女主出现后,可以欢快地离开了。 余露把木匣子打开,里头分了两个格子,一侧放了有大拇指一般大小的珍珠,一共八颗。以余露这见惯好东西的眼光来看,这个个都是极品。另一侧则是放了大小相等的一小格子珍珠,串个珍珠项链或者珍珠手链,那绝对是美的。 这个其实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带出去的话卖了,只要不被骗,买一个大宅子买几百亩地再买几个下人,那是足足的了。 余露宝贝的把东西收好。 “主子!”香梨急得声音都提高了。 “啊?”余露这才想起香梨的问话,她想了想,摇头,“没有,我没惹,他自己生气的。” 香梨盯着她的下颔,“没生气,那你下巴怎么都红了?” 被捏的! 余露突然来了八卦心理,她凑近了香梨一些,小声问她:“香梨,你和石榴在这边伺候王爷更衣,也有好几次了吧?” 香梨想了想,道:“得有十几次了吧。” 不想不知道,一想,就发现余主子才来府里二十多日,王爷居然就已经十几日来寻芳院了,这真是,怪不得陶姨娘和 谢姨娘都那么想巴结主子呢。 余露咳嗽了声,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香梨,想着她可是比自己要大上两岁的,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于是就问:“那,你们平常伺候王爷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那方面的反应啊?” 香梨没有理解,“什么?哪方面?” 余露看了看香梨鼓鼓的胸脯,道:“就是男人的哪方面啊。” 香梨轰一下红了脸,接着不是陪余露八卦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跪下了。再抬头,脸色煞白,眼睛里都冒出了眼泪,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了,“主,主子,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可以发誓,奴婢真的……” “你怎么了?”余露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她。 香梨眼泪落了下来,身体更是抖得不像话,“主子,奴婢没有,奴婢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奴婢只想好好伺候主子,以后主子给个恩典,奴婢就……” “打住!”余露一声喝。 她又忘了,这儿可不是好朋友能一起八卦的地方。这儿是万恶的旧社会,香梨怕是被她的问话给吓傻了,还以为自己误会她勾引萧睿,想发作她呢。 做丫头的,可真不容易。 余露半抱着把香梨拖起来,“我就是随口一说,半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这样解释好像不行,越解释越不清楚了,“我是刚才看他出了丑,所以觉得他人品不行,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你们面前这样,怕他太禽兽,吓到你们。” 比起香梨,萧睿算什么,诋毁他一下换香梨安心,赚了。 “主子!”香梨更惊恐了,忙伸手捂住余露的嘴,“主子,不能乱说话啊。” 余露:“……”好吧,她真的只能闭嘴了。 比起香梨这种表里如一的丫头,她这表里不一的小妾,当得很不称职啊。 ☆、第012章 谢姨娘送的酸梅汤,萧睿喝了两碗也只喝了三分之一左右。余露闭了嘴,就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来送到嘴边的时候,才发现这是萧睿刚才用的那个碗。 她便又把碗放下,吩咐香梨再去取一个碗。 香梨真是觉得自家主子心大,王爷气得一句话不说甩头就走,主子就不怕吗?她好像真不怕!香梨拿了碗回来,余露就接过去倒了酸梅汤,坐在软榻上晃着腿喝了起来。 一抬头,却瞧见香梨直勾勾盯着她。 “怎么了?”余露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向香梨。 香梨问道:“主子,你不怕吗?” 余露一笑,道:“怕啥呀,方才王爷不是已经喝了两碗了吗?那么久都没事,说明这酸梅汤是干净的,没下毒。” 香梨:“……”她说的不是这个啊。 主子如此天真不谙世事,香梨这个做丫鬟的,真是有些心累了。可到底她跟了主子,那就是一辈子都被打上主子的标签了,主子若是过得不好,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往香梨倒是能忍住,今日接连被吓了两次,便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跟余露说清楚为好。 “主子,奴婢有话要跟你说。”她郑重地开了口。 余露的神色也不由为之一肃,把碗放在一边,正色看向香梨,道:“什么事,你说。” 香梨道:“还请主子先恕了奴婢的冒犯之罪。” 余露点点头,道:“没事,你说吧。” 香梨道:“奴婢知道,王爷很喜欢主子,虽然几次从主子这里被气走,但却从来没真的和主子生过气。可是,主子,奴婢还是想劝你一句,有时候软和一些为好,千万不要和王爷闹别扭。”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了余露一眼,才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道:“王爷现在是喜欢主子的,可谁也不知道这喜欢能有多久,现在主子不珍惜,不趁此机会早早怀了小主子。那以后王爷若是不喜欢主子了,主子可怎么办是好呢?主子没有娘家,身后也没有后台,若是王爷不喜欢主子了,满府下人都会怠慢主子,就算日后的王妃娘娘不打击主子,主子日子也过不好的。” “再有,咱们也是得罪了谢姨娘和陶姨娘了,如今主子受宠,她们自然不敢和主子计较。可来日主子若是不得宠了,她们要是得宠了,那来找主子麻烦,都没有人帮主子的。” 说到这里,香梨突然直直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 的响动让余露都忍不住抖了抖,就听香梨继续道:“这些其实都还算比较好的可能了,不好的,主子惹恼了王爷,王爷若是不顾念旧情了,轻则送来毒酒白绫,重则直接勒死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主子!”香梨哭道:“奴婢冒犯了,还请主子责罚。” 余露早已经被香梨的话吓得面色发白了,一双本随意交握的手,更是紧紧握住,长指甲掐的掌心都生疼的。 真的,会有这么可怕吗? 萧睿他……他会吧,小说里,原主就是被萧睿杀死的。而且死法貌似很残忍,因为原主想害死女主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当时看小说不认真,懒得具体看细节。只晓得坏女人死了很出气,直接就翻到后面看男女主甜甜蜜蜜去了。 只是,她现在根本不打算和女主作对,只是气气萧睿,也会那么悲催吗? 在古代,她这种被随意赏下来的小妾,死了,也没人在乎的。就算有人在乎,弄死她的是当今七皇子,堂堂皇子杀一个小妾,谁还敢为她出头吗? 男人不把女人当人看,豪门贵族不把穷苦百姓当人看,而主子,也不把下人当人看。说起来她这个妾,比之香梨她们这种丫鬟,高贵不到哪里去。 不过才四天,莫非是过了四天舒坦日子,她就过昏了头,忘记这个时代的可怕了? 萧睿,不能气。 那么,难道她要完全放弃自我,活得如同这个时代那些小妾一样,只为了男人而活,活着就必须要讨好男人吗? 可是,她真的走不掉的。 逃妾的下场,是死。 而且,她根本无法从守备森严的成王府逃走。 余露木然地上前扶起香梨,“你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怪你的。相反,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提醒我。” 香梨的眼睛被泪水淋的迷蒙了,她看不清余露脸上的表情,余露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肩头,就打发她出去,“你出去吧,我有点累,想休息休息,也好好考虑考虑。” 门被关上了,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余露坐在软榻上,酸梅汤只喝了两口还放在一边,可是她看着,却无端的生出了几分厌烦来。 她不想要做那样的女人,不想和那么多人共用一个男人,不想做他后宅里一个小妾,还是被当为替身的小妾,每日里能想的,就是怎么去求他宠爱。 那么,难道要自杀吗? 好不容易得到一次新生,为什么要自杀? 生命对她太宝贵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是余露还是不开心了,非常非常不开心,得到一具好身体的喜悦,在被香梨彻底点醒的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晚上,香梨进来问余露要吃什么,余露只让随便上。香梨知道,她的话余露是听进去了,可是打听到萧睿去了谢姨娘屋里后,她还是决定再给余露打一剂猛药。 “主子,今晚上王爷去了谢姨娘屋里,而且发了话,要在那边歇息。”香梨把燕窝粥盛出来送到余露的面前。 余露不爱萧睿,甚至连喜欢都没有,听了这话,她本该不在意的点点头的。可是此刻,她看着面前补养身子的燕窝粥,却突然失去了胃口。 她忽然想起了原主。 虽然她死后睁开眼就过来了,原主是被萧睿生气吓得发烧了,烧过之后原主不见了,换了她。可是即便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刚来时候原主心里害怕的情绪,她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说起来,原主何其无辜啊! 就因为长得像萧睿心里的白月光,他就把人家要到府里来了,那么多的宠爱,又是出自他这样的男人,原主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呢? 心动了,却发现只是个替身。 爱上了,却发现萧睿心里另有所爱。 她是个小妾,女主却也不过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就算她是有另一层身份,可是在原主心里,两人不过半斤八两。萧睿为何能爱上女主,就不能爱上她呢? 余露知道,用古代人的眼光来看,其实最倒霉的是王妃。可是用余露的眼光来看,原主才可怜呢,萧睿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个渣男。 大写的渣! 走,肯定要走。 虚以为蛇,小心翼翼,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不像自己就不像自己好了。只要能离开这里,委屈点怕什么,谁让她倒霉,穿到了这个封建的时代了呢。 萧睿头天晚上去了谢姨娘的房里,谢姨娘纵然白日里各种各样的不满,可是萧睿去了,她却仍然开心。小意伺候了萧睿一晚上,第二日就问白鹭,“白鹭,你说,我今儿还要不要去寻芳院了?” 昨日萧睿怒气冲冲离开寻芳院,满府的人都知道了。谢姨娘现在这话说出来,白鹭清晰的闻到了里面得瑟味儿。 白鹭有些犹豫了,虽然她不喜欢谢姨娘立刻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但是她也担心萧睿会厌弃余露,如果真的厌弃了,那还是不去的好。 她的犹豫看在谢姨娘眼里,谢姨娘就决定不去了。 另一边,陶姨娘却是真的亲手做了点心和酸梅汤,带着红珠一起去了寻芳院。石榴听到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再三跟樱桃求证后,才裙角带风的跑去告诉了香梨。 而余露仍在想出路。在古代做了人家小妾的,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人出头,那就是一辈子老死在人家后宅的命。她做的是萧睿的小妾,靠自己走肯定没戏。靠女主,却最快还要再等半年女主才能来。再除外,就只有靠太子和皇上了,可太子和皇上都不认识她,凭什么管她的事情呢? 在这困境下,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叫陈昭的男人,是萧睿的贴身侍卫。当初女主和男主好上后,曾想放了原主的,而且还贴心的给原主找到了合适的对象,就是那个陈昭。 只可惜原主没想通干了谋害人家孩子命的事,于是被杀了,和那个陈昭也就断了缘分。但是她依稀记得,那个陈昭后来很伤心,貌似自断一臂,离开了王府。 ☆、第013章 配角的爱情一向着墨不多,书里没有过多去写陈昭为什么会为了原主自断一臂远走他乡,但叫余露来看,能为了一个没有关联的女人做到这一步,除了爱还有什么呢? 她想要‘红杏出墙’了。 凡事要做两手准备,等着女主进门是一个,寻找外援是另一个。陈昭上辈子为了原主可以不要一条手臂,这辈子若是可以让萧睿不再在意她,陈昭未必不会带她走。 靠自己走不了,靠一个会武功的侍卫就不一样了,这古代毕竟没有摄像头没有照片,她若是和陈昭离开王府,找一个山林隐居,萧睿还真就找不到他们的。而且既然都不在乎她了,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去找。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 这时候当家主母还有出门的机会,毕竟要交际。但一个小妾,那就真没有机会了,即便她放下身段去求萧睿,萧睿也未必会答应。而即便他答应了,他也未必会把陈昭这个侍卫派去保护自己。 而即便一切都那么的巧合,陈昭真的保护她出府了,还有其他的侍卫车夫丫鬟婆子等在,别说勾引了,说话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那怎么办呢? “主子,陶姨娘求见。”香梨进门回禀道:“还带了她亲手做的点心和酸梅汤,要不要奴婢打发她走?” 余露一喜,立刻站了起来,一边往里间走一边道:“不用,你去让她等等,我换了衣服,马上去找她。” 香梨出去把余露的话给陶姨娘说了,陶姨娘就惊着了,她还以为今日会再次吃闭门羹的。 香梨其实也很惊讶,昨儿个余主子还一堆大道理不肯见两位姨娘呢,结果今儿这么爽快就应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管是什么身份的男人,只要是男人,就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所以皮肤白皙的余露,就挑了一件翠绿色的褙子,素白的下裙,手上戴着水头上好的玉镯,衬的那更是肤如凝脂,美不胜收。 即便不一定会遇到陈昭,但也不能打无准备的仗,要时刻都美美哒,真遇上了就一击必中。 陶姨娘老远的瞧着石榴打着伞送了余露过来,那一身清爽的绿色,在这燥热的夏日午后,还真是叫人觉得舒服。再低头瞧瞧自己一身的粉,明明是想显得娇艳的,但是这会儿看了却无端地觉得有几分腻烦。 看来这个余姨娘,还真是不一般。 “叫你久等了。”余露到了陶姨娘面前就先是表达歉意,“这不知道你会来,换衣服耽误了些时间,昨儿个就听说你过来了,我这丫头叫我宠坏了,居然到了今天才告诉我。我本想着直接去找你的,可瞧着天又太热,打算傍晚的时候去呢,没想到你却是来瞧我了,真是失礼,还希望你别见怪呀。” 余露这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懵了。 香梨几个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怎么会突然来这一出。而陶姨娘则是觉得余露不像那萧睿一晚上不去屋里就发慌的人,所以现在突然来这一出,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 只是她瞧不出来余露的打算对她好还是不好,因而只能提起十二万分的心,防着余露了。 “你说的哪里话,两次来打扰你,我的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她说道,“你不嫌弃,还专门见了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陶姨娘背地里称呼谢姨娘姐姐,是不想显得自己年纪大,当着萧睿的面称呼妹妹,是想显得自己进门早,在几人中应该最有说话权。可是现在单独见余露,人精一般的她也不知道该称呼什么了。 余露一笑,道:“这屋里头太热了,咱们到凉亭子里坐坐吧。听说你还特意带了点心和酸梅汤,咱们正好去吃吃喝喝说说话。” “好。”陶姨娘笑着应了,走在了余露后面。 不管余露是想干什么,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想和余露套好关系,如今这样也算是达到目的了,那就走着看好了。 两个姨娘出来,在没有女主人的王府里,自然没有人敢撞上来寻晦气的,何况其中一个是第一个跟王爷的女人,一个是最近最得宠的,大家巴结还来不及呢。 等两人到了府里风景最好的凉亭子里时,那凉亭三面都挂上了厚重的帷幕。没办法,现在还没到傍晚,一丝风都没有,不挂上帷幕大太阳照进来人根本坐不住。 这三面挂上了帷幕,石桌上又摆了一个大大的冰盆,旁边还放了切好的西瓜,洗干净的葡萄,以及西瓜做成的汁子。一进来就感觉浑身凉爽,一路走来的燥热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自有丫鬟去忙活吃喝,余露就和陶姨娘说话,“不知道你的闺名是什么?” 姐姐妹妹的她可不爱去叫。 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进宫的,陶姨娘也没有什么好名字,在宫里跟了萧睿后人都叫一声陶姑娘,出府后就变成了陶主子,萧睿也压根没问她叫什么名字,陶姨娘 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余露现在问了,她想到自己那格外土气的名字,就脑子一转,给自己新起了个闺名,“我叫巧仙,陶巧仙。” “余露。”余露说道:“这日后,咱们就互相称呼名字吧,好吗?” 都是一样的身份,叫名字也没有什么不行的。陶姨娘一笑,道:“行,那我就叫你露儿吧。你叫我巧仙就可以了。” 露儿…… 余露听了这熟悉的称呼,险些没忍住要落泪。要知道她和原主一样的名字,从前家里人都叫她露儿的,陶姨娘一个称呼,一下子就触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了。 死后重生是高兴的,可是却也有难过,那就是再也见不到爱她的家人了。 她看着陶姨娘,忽然想知道她想要什么,如果能帮忙的话,她不介意帮忙。要知道小说里陶姨娘最后结局也不好,原主是被杀了,她却是被拔了舌头送到了庄子上。要知道一个犯了错的姨娘,舌头都被拔了,去了庄子上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呢。 等着她的,无非是一个死罢了。 余露道:“巧仙,你想要什么?” 要宠爱,小说里她没有,自打萧睿见了余露,就一心念着余露。后来见了女主,爱上后就一心只有女主。陶姨娘没有宠爱,也没有孩子,最后妒忌女主,不断跟王妃进谗言,最后被萧睿气得要杀了,还是女主求情,才只拔了舌头的。 只是她不肯离开,于是最后被送去了庄子,再后来,就没有写了。 想要什么?这些还用问吗?她想要什么,自己就想要什么。陶姨娘便这么回答了余露。 是吗,可是她想要的是离开。 可这话却不能说。 余露道:“王爷他,不喜欢我说话,不喜欢我笑。” 陶姨娘一听,立刻瞪大了眼。 余露继续道:“他……喜欢瘦一些的女人,听话一些的,一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遇到危险时候可以为了他死的。” 这是干什么?余姨娘这是在把最不容易得知的消息告诉她吗?这是在教她,如何争取王爷的心吗? 她为什么这么做? 这话,又是真是假? 陶姨娘的心飞快的跳着。 “还有,她喜欢坚强的,善良的,不要太过主动的。”自己感觉到的,还有小说里的,余露尽量想了想,能想起来 的,全部都告诉了陶姨娘。 不过这么一说,她真觉得萧睿是一朵奇葩。 余露说完给陶姨娘留了思考的机会,正好太阳落山了,她就先一步出去,在园子里慢慢的散步往寻芳院的方向去了。 刚走到园子里,她就激动了,因为她看见了萧睿,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陈昭! 她出来走的确是想见到陈昭的,可这是后院,外男一般进不来。萧睿外院有一个书房,平常也很少叫人来后院的书房,所以见到的机会真的相当少。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一出来就碰上了。 萧睿昨天就生气了,现在气都没消,他又是最不喜欢女人主动的,所以瞧余露高兴的笑着就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后就冷冰冰走过去了。 余露也不生气,仍然看着他们的背影。 这陈昭和萧睿的身高不相上下,再加上多年习武,瞧着身材格外的好。而且他随手提着大刀,配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真是格外帅气。余露盯着那大刀,想到小说里说只有陈昭一个人是使刀的侍卫,就觉得格外满意。 好男儿啊,原主为什么瞧不上啊,反正,她能瞧得上! ☆、第014章 香梨只以为余露是看萧睿,因而心内就有几分心疼自家主子,同时也觉得王爷太过分了些,怎么能看都不看主子呢? 不担心被怀疑,余露自然不需要遮掩目光,却不想她在心里对陈昭的综合条件做点评时,陈昭忽然回了头。 距离有些远,看不到陈昭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余露却知道陈昭是在看她。 她忽然紧张的心跳加快,不是吧,难道现在陈昭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吗?啊,不对,是原主。难道现在陈昭就喜欢上原主了吗? 这…… 原主和她来王府加起来的时间都还不到一个月,私下里和陈昭肯定是没有直面见过的,所以陈昭如果喜欢她,应该也是喜欢她的美色。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陈昭喜欢她的美色,也没有什么问题。第一眼都是看样貌,其后了解内心,那时候喜欢就会升华成爱了。 她如今有了原主的美色,自己的内在,再对陈昭好一些,拿下他应该是妥妥的。 这些念头在余露的脑袋里快速转了一圈,她下意识就对陈昭露出了一个笑,露出八颗牙齿,温柔端方的笑。 陈昭扭回头,面色如常。 不过心里却道:这余姨娘,还真是对王爷爱的深沉。 进了书房,萧睿冷着脸坐下,问陈昭道:“怎么样,查出什么没有,老九那边和她,有没有关联?” 陈昭犹豫了一下,才摇了摇头:“没有,寻芳院的余主子在宫里的时候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当时负责的是洒扫,每日也就是闷头干活,后来娘娘把她要去了宫里,她每日也很少出去。” 萧睿点了点头,虽然猜测也是如此,但查出来确实没有关联,他还是很高兴的。除了对那个女人满意,更多的是对母妃,她没有为了九弟,而在自己身边动手脚。 萧睿出生的时候,惠妃和当今圣上承乐帝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可生了他没多久太后娘娘就给承乐帝选秀,当时选了一大批女人进宫,惠妃娘娘为了宠爱就没有时间照顾陪伴唯一的儿子,直到后来生了萧逸,瞧着承乐帝虽是喜欢她,但也喜欢其他的嫔妃,她这才醒悟,她不可能一个人得到那帝王之爱。 可当时萧睿已经两岁多,能走能跑了,惠妃娘娘没有什么弥补的,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萧逸身上。 萧逸的野心萧睿看得出,惠妃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看得出,可萧睿一向是向着太子的 ,这时候别说萧逸只是空有野心,就是他真的有本事,萧睿也不会帮他。 母妃,到底是对他们一视同仁的。 萧睿点点头,又问起萧逸:“那九皇子那边,最近在忙些什么?” 陈昭道:“九皇子除了和您一起在兵部做事,其他时间就是去飘香楼。但卑职这边得到消息,九皇子去飘香楼不是喝花/酒,而是去和什么人见面。但每次见面都守卫森严,卑职实在近不得身,更是数次守在四周,也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来。” 萧睿听到这里就摆了摆手。 “下去吧。”他低声道。 萧逸想要有所作为,他不能帮着,暂时也不需要拦着。成功了,那个位置坐的是自己的亲弟弟,自然是更好。但若是失败了,有他在,起码可以保得住他。 母妃没有叫自己帮忙,怕也是担心两个人一同栽进去,到时候需要援手却没人伸的吧? 余露没想到,陈昭进去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这边还没回味完,脚步都还没动呢,那边陈昭就已经走出来了。 迎面碰上,萧睿不在,陈昭必须得行礼。 “卑职见过余主子。”他低着头,声音也略低,余露只想到了三个字,低音炮。 “免了。”余露说道。 但很可惜,她也就只敢说这一句了。这在大院里,就算一扫眼一个人都没看见,但暗下里躲着藏着的,却绝对很多。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边,她现在要敢和陈昭多说几句话,只怕今晚上她和陈昭都得‘浸猪笼’。 陈昭抬起头,却瞧着余露正盯着他看。 他有些不自然的侧开眼睛,再行了一礼,大步越过余露走了。 香梨倒是回头瞧了他一眼,还很高兴的和余露说:“主子,别担心。这是王爷身边的陈侍卫,他都对你这么恭敬了,王爷肯定还是在意你的。” 余露没出声,却瞪了香梨一眼。 这陈昭还没走远呢,丫头这么大的声音,叫陈昭听见了,可不就得误会了? 香梨忙举手捂住了嘴。现在这主子真是太难伺候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怎么主子就又不高兴了? 这日之后,余露就没有再见到陈昭了。不过她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过不安的,因为接下来一连十余日,萧睿都没有踏入寻芳院。 简直喜大普奔! 不过,香梨闭了 嘴,石榴却是大着胆子来回禀了几次,余露统计了一下,在接下来的十二日里,萧睿歇在了书房五日,剩下的七日,两日在谢姨娘屋里,五日在陶姨娘屋里。 余露不由得暗想,看来她给陶姨娘说的那些话,陶姨娘是真的听进去了。这十二日就去了五日,可以说是盛宠了。 陶姨娘人也还不错,起码没有忘掉余露对她的好,这几日虽然受宠,但闲暇无事的时候,还是记得做点点心果汁什么的送来寻芳院。不过余露每回都要和她去逛园子,于是陶姨娘来的时间就都改成了傍晚。 这一日陶姨娘过来,却在半道上碰上了谢姨娘。 谢姨娘是真的着急了,是,余姨娘是失宠了,可是和她亲近的陶姨娘却得了宠。这其中若是没点子什么猫腻,打死她她都不信。 于是她在白鹭的撺掇下,到底是舍下脸面,再次来找余露了。 两人一起来,余露自是不好见一个不见一个的,于是一招呼,走,咱们继续去凉亭子开茶话会去。 平素只有余露和陶姨娘两个人的时候,其实一般也不聊什么,不过是吃点心喝果汁,再品评一番。 之前来凉亭子各样舒服的待遇是靠余露,现在却是靠陶姨娘了,不过余露和陶姨娘关系亲密,所以这十几日萧睿没进寻芳院,她的一应待遇虽然差了些,但却也不算离谱。 今日多了谢姨娘,气氛就有些不对了。 陶姨娘担心余露把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告诉谢姨娘,所以防备谢姨娘的同时,还小心盯着余露。谢姨娘则是觉得陶姨娘碍事,要是陶姨娘不在,她就可以跟余露请教了。 “陶姐姐成日要服侍王爷,想来也是累得很,怎么不在屋里多歇歇,偏要出来走动呢?”谢姨娘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余露。 余露心道:这是在夸萧睿‘能干’的同时,又在给陶姨娘上眼药,想挑起自己的争宠心思呢。 可惜,白说这话了。 陶姨娘本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就算余露没说,她也看得出来,余露是无心争宠的。不然,当初就不会把那些难得的消息说出来,而现在,更是对自己半点没有介怀。 她是个心狠的人,但同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余露这般算是帮了她,她自然也护着点余露,叫她不至于因为失宠日子难过。 但是此刻嘛,她却不搭腔谢姨娘的话。 “露儿,这是冰 乳酪,我叫人少加了糖,吃着特别好,你尝尝。”陶姨娘亲切的帮余露取了一碗乳酪。 余露接过来就吃了一口,“谢谢,真好吃。” 陶姨娘笑道:“你若是喜欢吃,日后我叫人每日给你送一碗去。这东西糖放的少,不会长胖的。” 余露道:“我喜欢吃甜呢,你还是叫人多放些糖吧。” 陶姨娘自然满口答应了。 谢姨娘瞧着二人一唱一和,气得紧紧捏住了拳头,这都叫露儿了,也太亲热了吧?装什么呢,明明心里恨死对方了,装这么一副好姐姐好妹妹的模样是干什么? 跟香梨白鹭一道守在外头的红珠跑进来回道:“主子,王爷回来了,崔公公打发了小太监来传话,王爷要在咱们院里用膳。” 陶姨娘难掩心头的得意,不屑的扫了眼谢姨娘后,跟余露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陶姨娘一走,余露就小声对谢姨娘道:“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等晚上,叫你身边的白鹭,到寻芳院来找石榴。” 谢姨娘一肚子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言笑晏晏的答应了,“好,好,多谢余姐姐了。” 余露道:“叫我余露就好。” ☆、第015章 夜渐渐深了,打听到萧睿用了晚膳后就去了书房,谢姨娘心情很好的打发了白鹭去寻芳院。 寻芳院里的人也没叫白鹭等,她一到门口,就被一路领着进了石榴的屋子。如今余露看着是不得宠了,石榴也没拿捏什么派头,白鹭进了门,她也就笑着起了身。 白鹭老老实实很恭敬的给石榴行了礼,道:“石榴姐,我们主子打发我过来,说是余主子的意思。” 石榴点点头,从宽大的袖笼里拿了个小布包裹出来,“这个,是我们主子让交给谢主子的,你拿去给谢主子,另外跟谢主子说,按着并蒂莲花的图案来也就是了。” 白鹭接了,用手一捏,就觉得很轻薄,猜不出来是什么,她就有些想打开看看。 “别打开!”石榴道:“你也别看,拿回去给谢主子,你们关了门在屋里头看也就是了。记住,千万不要半道上打开,这可是关系到你们主子以后的东西,得小心着点才行。” 余露受宠时间长,石榴对其他院里姨娘跟前的下人,说话就总学不会要控制。因而这话一说,白鹭眉头就不自觉皱了皱,不过如今到底她们是求人的,于是就压下不提了。” 谢姨娘打开那丝绸的小布包袱,瞧着里面大红色的几片布加几根绑带,就愣住了。“这是什么?” 她一个做主子的都不知道,白鹭一个下人又怎么知道呢,她想着石榴的话,按着并蒂莲花的图案来。她捏着几片布料的两个角,把并蒂莲花摆正了,比划着比划着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主子,这怎么,好像是穿在身上的?”她脸羞的微微发红。 谢姨娘也看出来了,不过她不像白鹭,还是个大姑娘想的少。她这么一看,心思转念间就明白余露的意思了,这是叫她穿了这东西,用美色去勾引王爷的。 莫非,陶姨娘就是这么干的? 谢姨娘非常在意萧睿的宠爱,于是立刻把衣服脱光,肚兜都脱了,然后把这几片布料拿过去。按着并蒂莲花的图案,脖颈里系了两根绳子,后背系了四根绳子,另外两片布料把胸前一包。 屋里没有大的穿衣镜,她直接面向白鹭,然后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白鹭傻呆呆的,半晌猛点头。 好看,太好看了! 谢姨娘皮肤白皙,身材匀称,这玩意穿在身上,她一个女人家看了都要流鼻血了。这要是王爷瞧见了,哪 里还能忍得住呢,只怕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啊。 谢姨娘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虽然看不到,但她自觉不会差。有了白鹭的反应,她就更有信心了,“你去帮我把那件粉色的纱衣找来,套在外面穿着看看。” 白鹭忙听话去衣柜那边翻了出来。 谢姨娘却不满意了,这粉色搭配大红,不大好看啊。可这纱衣她只有一件,看来得新做颜色合适的……简易肚兜才行。 谢姨娘这边挑灯夜战,余露这边却是乐滋滋的在吃着宵夜,两个姨娘纷纷得宠,萧睿哪里还有机会惦记自己呢? 说起来,谢姨娘娇艳明媚,陶姨娘温婉雅致,如今又全心全意扮演他喜欢的模样,也不知道萧睿会不会爱上其中的一个呢? 若是爱上了,那可就没有女主啥事了,不过女主的光环也不知道强不强。要是不强,真爱是陶姨娘就好了,就现在陶姨娘和她的交情,她若是想走,陶姨娘一定十万分愿意。 就算不看交情,也得看看她会不会也用那手段争宠呢,陶姨娘肯定很怕这个。 石榴和香梨没进屋里,两人在门口小声的咬耳朵。 香梨得知石榴帮着余露把什么争宠的好东西给了谢姨娘,气得眼睛红通通的,伸手就拧了石榴的耳朵,“你个蠢丫头,有那好东西,不留给咱们主子用,干什么要往外送啊?你说说你,你是不是傻!” 香梨压低着声音,石榴自是疼也不敢叫的。 “香梨,香梨,快松手,快松手。”她小声道,“主子吩咐的,我能不干么,不管怎么样,主子都是主子,主子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香梨,你再不松手,我要生气了!” 香梨无奈,只好恨恨放下了手。 是啊,她怎么又犯错了,主子的话得听,奴婢不能做主子的主啊! 石榴这才笑眯眯道:“我耍了个心眼子,白鹭过来咱们这儿的事情,王爷书房里的崔公公的小徒弟瞧见了。若是有机会,他定然会在王爷跟前提的,到时候王爷知道了,肯定来见咱们主子!” 香梨落下去的手,再次抬了起来,这一回真是没心软,死命的将石榴的耳朵险些拧了一百八十度。她真是气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榴瞧她这样也怕了,怯怯地道:“香梨,怎,怎么了?” 香梨气得扭头就走,一句话都不说。 次日一大早,香梨就忙着出了寻芳院,结果 走到半道上,就撞见了萧睿和崔进忠。香梨心吓得重重抖了抖,忙退到一边行礼。 萧睿经过她眼风都没给一个,就那么大步越过,直往寻芳院去了。 香梨瞧着,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是这么倒霉吧,这就叫王爷给知道了?他不是还没去过谢姨娘那里吗?香梨胡乱想着,一溜小跑撵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她进了院子,就瞧见上房门大开着,樱桃低头站着,石榴则是身子都发着抖了,崔进忠冷眼站在一边。 有崔进忠在,香梨哪里敢说话,只好走过去站到石榴旁边。 石榴看着她,眼里就是乞求之色。她也明白过来了,还说香梨乱给主子做决定,她才是呢,王爷现在肯定是为那事来的,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主子。可不管他怎么对主子,主子知道真相了,都饶不了自己的。 自己可才十七岁呀,难道就要死了吗? 或者是被赶出府去? 石榴心都凉了。 而屋里,有一个人比她心更凉,那就是余露。一夜好梦,早晨活力满满地睁开眼,结果面前有人冷着脸,正眼珠子错也不错的盯着她。的亏她现在心脏承受能力好,没有惊慌的大叫。 不过,到底是看着那眼神觉得心里发毛,麻利的薄被一裹就下了床。 这些时日,萧睿正跟着萧瑜在想办法筹银子,蛮人攻打西北,朝廷有武将有士兵,可却没有银子供给。这事儿摊在了户部,那就是摊在萧瑜和他以及萧逸的头上,连日繁忙再加上他也恼余露乱说话,这便数日没有过来。 只心里就没有一日不想的,知道她和九弟没关系后,那就更是想得慌。 可他到底也知道大事为重,于是硬是等到银子筹齐,又遇到了休沐日,这才一大早的过来寻芳院。却不料余露还没起来,大夏日的,虽然屋里摆了冰山,可到底还是热。余露身上盖的薄被都滑到了腹部,她身上也穿得清凉,竟然是只穿了大红色的肚兜,嫩生生的胳膊和胸前一大片,就这么落进了他的眼底。 安静睡着的余露,和记忆里的那人太像太像了。他看着看着就看痴了。 殊不知,他看痴了的眼神,在余露眼里那就是好冷漠好无情。余露心里不高兴,可面上却一点不敢露出来,屈膝行了礼,萧睿不让起都不敢起。 萧睿起身,走上前扶住了她。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是昨晚上睡得不好了还是怎么地?这早膳可不 能不吃,你的丫头早上也不叫你吗?”他扶着余露的手臂,声音温柔的都可以滴出水了。 余露不由得想,这自己要是不知道以后的事儿,哪怕萧睿有着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通病,她只怕也会爱上他。只可惜了,她知道。 余露先摇了头,表示昨晚睡得好。接着再摇头,表示她的丫头很尽职,早上是记得叫她的。 奇异的,萧睿竟是看懂了。 他也没让余露开口,他本就喜欢的另有他人,余露不开口更像那个人。他拉了余露去净房,叫人打了水,竟是亲自要伺候余露洗漱。 余露真的方了,干什么啊? 来了都快两个月了,这夏天都到了尾巴了,突然这么殷勤? 她不能说话,就对着萧睿摇头。 萧睿也是太久没看到她,突然看到心里生了涟漪,就暂时昏了脑袋。余露不同意,他便也反应了过来,丢了余露出去了。 不过出去,却是对着吓得跪在地上的几个丫头发了火,“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叫主子起床,耽误了早膳伤了身体,你们哪一个能担当的起?” ☆、第016章 几个丫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罪名可大可小,小了说是一时不察,大了,却可以说成心里没主子。心思不在伺候人上,一个做丫头的,那你心思放在了哪里? 所以没一个敢给自己辩驳的。 萧睿冷冷看着几个丫头,想着不能一下子都罚了叫余露身边没人伺候,于是就对崔进忠道:“将这两个,拉下去一人打三十手板子,下回再有这事,直接撵出府去!” 比起撵出府,打三十手板子那都是小事不值一提,香梨石榴忙磕头谢恩,站起来就跟着走了。 余露在净房一点声儿都没听到,战斗般洗漱完,出来瞧着萧睿不在,一溜烟蹿进里间,换好了衣服。因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余露只好自己把头发给梳顺了绑了个长马尾,走了出来。 樱桃正端了早饭进来。 早饭余露还没叫,这是萧睿吩咐的,一份燕窝粥,四个小笼包,八个水晶虾饺,还有四个春卷。另外又搭配了几样小菜,一份汤,量倒是很足的。 余露坐下来,因着萧睿在,四处看看没瞧见香梨和石榴也不敢问,只好默默夹了个春卷吃了。 萧睿已经吃过了,不过还是倒了一份汤,慢悠悠的陪着余露喝了。等到瞧见余露吃的差不多了,才问道:“你最近,和谢姨娘陶姨娘走得很近啊?” 不能说话的好处是,不用着急慌忙的解释,于是只要能控制住面部表情,那情绪就还是很好隐藏的。不知道萧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余露就只眨着眼看他,不肯回答。 萧睿看她这模样实在是可爱乖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拨到一侧的长发,道:“是不是无聊了?” 余露是知道萧睿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讨厌什么样的女人的,可是因为怕他,她根本不敢做出他讨厌的模样来。旁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所以对着萧睿的柔情蜜意,她不仅不觉得开心感动,相反的,她觉得恶心。 可是恶心又能怎么办,别说逃跑,别说反抗,她就是哪句话让萧睿不满了,他生起气来都敢捏死她。而且,还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替她出头,他也不会受到半点惩罚! 余露是真想走啊,可是陈昭,陈昭离她真的太遥远了。 她想着就红了眼圈,扭过头,不肯再看萧睿一眼。 萧睿面色一变,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怎么了?有人叫你不高兴了?还是想 家里人了,想宫里昔日的姐妹了?” 余露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心里的不甘委屈却涌上了心头,直直冲到嗓子眼,几乎快要忍不住了。 “爷今儿下午要出一趟门,这一走许是要到九月底才能回来了,这回不方便带你,不然爷去宫里,将你以前的小姐妹带出宫来,叫她伺候你,陪着你说说话,可好?”余露这副模样叫萧睿觉得心疼,可明显看出余露在抵触,他只好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倾身过去抱住她。 余露仍然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萧睿便道:“怎么了,是不喜欢她们,还是怕麻烦?不麻烦的,爷去宫里跟娘娘说一声就行了。” 算起来来了这儿也大半个月了,可是和萧睿真正接触,却也不过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的。萧睿之前倒是对原主挺温柔可亲的,但余露来了这却是第一次这么温柔,余露心里的委屈翻了天了,在他的温柔下把害怕放到了一边,终于爆发了。 “不要!”她说道,一把甩开了萧睿的手。 还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这个态度对他的,萧睿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去,不过在看到余露气鼓鼓的脸颊上已经挂了泪时,到底是尽量克制着,把那气压下去了些。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爷还能不满足你?”萧睿想了想,实在想不到一大早的余露在气什么,“你是怪爷这段时间没来寻芳院看你?” 这段时间他太忙了,十日里有五日都是在书房,就是去了陶姨娘那,也不过是图她有一手按摩的好功夫,去叫她给松松肩膀解解乏罢了,顶多就是去过谢姨娘那边两回。 这就醋上了? 萧睿心里不大高兴了,这就醋上了,日后他娶了王妃侧妃,头一年定然得大半时间都在那边,那她岂不是要打翻醋坛子了? 他伸手,穿过余露的腰肢把人捞了过来,紧紧箍在怀里,又低头逼着让她和他对视着,“说话!” 余露冷哼,“不是不许我说话的吗?” 萧睿一怔,道:“现在许了。” 你许了我就要说啊,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不能带我去,那你要带谁去?”她说道:“谢姨娘,还是陶姨娘?又或者是其他女人?”不敢这时候就把自己是替身的事情挑破,也不甘求他让自己走,更不敢说自己是穿越的,余露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萧睿看了她片刻,忽而笑了。 这还真是醋了,醋劲还很大。 不过,她说出这话,他居然不觉得生气。 “都不带!”他说道:“这回是有正事要做,谁也不带,也不找其他人,到了那边把事情办完了,下个月月底就回来了。” 这解释的口吻。 余露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只怕这会儿心里正得瑟呢。她挣扎了下挣扎不开,就抿了嘴把头低下去,道:“还是带吧,不然你有需要了可怎么是好,带着起码能解决,不必急急忙忙去找了。” 我说了这话,你不会还误会我喜欢你了吧? 其实萧睿那方面的需求还真不是很大,虽然他如今十七,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心里先有了白月光,看谁就都不够好,陶姨娘那里一个月都不一定去一回,谢姨娘那里倒是一个月能去个两三回,只这段时间去她那,是他还不是太放心萧逸,去那里也不过是打探一二。 这次出行不是不能带人,如果不是有萧逸一起,他倒是愿意带余露的。可萧逸在,萧睿就不愿意了,他不想让萧逸看到余露。至于其他女人,带着不方便,还不如不带。 “好了,别不高兴了,谁也不带。”萧睿的手轻轻在余露身后拍了拍,“爷说话算话。” 余露真想求他带! 不过,要走一个多月??? “你,你这次走,要带多些人吧?不然有危险了,挺麻烦的?”余露说完,就抬头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萧睿。 告诉我,你带谁去? 能不能把陈昭留下? 留下,留下,留下他自己说不定就可以跑路了! 没有王妃,没有侧妃,崔进忠肯定也跟着去,家里没大王在,她只要能撺掇动陈昭,就一定可以跑路的。 萧睿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关切光芒,低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柔声道:“不用,就带一个陈昭就可以了,爷把崔进忠留在家,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找他。” 余露一腔热情一瞬间被这冰冷的话淋的湿透透的。 这真是老天爷都不帮她啊! “叫人来给你梳头,今儿晚上才走,白日爷带你出去转转。”萧睿失笑,还以为她是担心陈昭一个不行,而情绪低落的,“今儿爷把陈昭带着,回头叫你见识见识他的本事,有他在,爷的安全你只管放心。” 余露本是不想去的,可 他提起陈昭,那她不想去也得去了。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想要过上自由的好日子,那就任何细小的机会都不能放过啊。 萧睿暂时不离开,余露就挣开他,对外叫人,“香梨!” 香梨已经挨完手板子回来了,闻言“哎”了一声,立刻走了进来。 余露一面往里间走,一面吩咐道:“给我梳个简单点的头,我一会儿要出去。” 香梨应下,等余露在梳妆台前坐下了,就拿起梳子帮余露梳头。三十个手板子,又是结结实实没留情的打,短短时间香梨的手就已经红肿不堪,更是有些地方被抽出了血。 这样的一双手握梳子都握不住,何况是梳头。 香梨抓了梳子还没梳,梳子就掉了。第二次捡起来继续,放到余露头上就一个不稳,狠狠刮了下她的头皮。 余露“呀”地轻声一叫,转了头,香梨就已经跪下了。自然也看到了香梨垂在一侧的手,此刻已经肿得不像样子了。 ☆、第017章 这手…… 余露强忍着,才忍住没尖叫,可是看着香梨那红肿得如同猪蹄一般的手,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对于一个从小被全家宠着,一点外面黑暗都看不见的余露来说,从小,手指头哪怕只是被烫一下,那都是一件全家上到妈妈哥嫂下到佣人,全部要挨爸爸批评教育大半天的。 可是香梨这手,余露只是看着就觉得疼了。 “怎……怎么回事?”余露声音发着抖,眼睛却透过香梨的头顶看向外面,“谁,谁干的,谁打你的?” 于香梨而言,犯了错仅仅是被打了手板子,那真是天赐的好运气了。别说来求余露出头,或者露出不满给余露瞧了,她真是半点都没那样的心。 听了这话抬头,瞧余露都被吓哭了,香梨就也慌了,“主子,没事,这是我犯了错,所以是我该得的罚。没事的主子,也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真的,两天就好了。” 她压抑着声音,膝行向前到了余露跟前,伸出手想替余露擦眼泪。可是手指都快碰到了,又忙忙放开,自己的手这样了,别把余主子的脸弄脏了。 萧睿在外面,余露不敢大声,可是看着香梨这样,她真是恨不得想大哭一场,想出去找萧睿,不管不顾的和她大闹一场。 香梨一直伺候的她很好,能犯什么错,她最是规矩懂事的人,难道还敢在萧睿面前犯错吗?无非就是她起得晚了,萧睿怪香梨没叫她起来吃早饭罢了! 余露知道,萧睿这是为她好,可是为她好,却这样打了下人…… 她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这再不是她那个男女平等的时代,这是个下人命就是贱得不值一提的时代,虽然她应该庆幸她没有穿成香梨这样的丫头,可是她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不过是起得迟了,吃早饭的点有点过就这样了,那若是她逃跑了,香梨会不会被直接杀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余露就浑身止不住的发颤,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知道了这真相,她还能走得安心吗,她就不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做恶梦吗? 她在走之前,一定要保住下人的命,要么,就是把她们带走!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管,这是不行的。她看得出来萧睿没有碰她的心思,那么,她应该讨他欢心,来求一个诺言,保住伺候她的下人,那些没有犯错的下人。 “除 了你,还有谁挨打了?”她伸手一抹眼泪,然后问香梨。 香梨小声道:“还有石榴,只我们两个。” 余露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儿跟王爷出去,你和石榴都不用出来伺候了。”说着又扬声,叫了樱桃进来。 樱桃自也会梳发的,就算没有香梨手艺好,梳个简单的发髻却是难不倒她。等梳好头发,又给余露上了妆,打扮的妥妥帖帖了,才乖顺的站到一边。 香梨和石榴是大丫鬟,年纪都不小了,为了在她们放出去后能被提上来,樱桃希望自己现在就能被重用。所以是卯足了劲儿给余露打扮,就是余露瞧着铜镜,都觉着原本只有九分的美,这下都变成朦胧的十二分了。 不过这么美,在这样的时代,生在她的身上,并不是多么高兴的事。余露叹了口气,吩咐樱桃:“今日你跟我出去吧。” 萧睿瞧着余露走出来,眼睛就是一亮,可接着眼神却又有些复杂。好看,他一直都知道余露生得好看,得天独厚的那种。不止是脸,她的身材,她的皮肤,她的长发,就没有一样是不美的,这样的女人,即便是见了再多美人,也依然瞧见就会动心。 可是,往日里她的美是像另一个人,今日这样的梳妆打扮,美则美,但却快要找不到那个人的影子了。 他微微拧眉,想了想,到底没有叫余露再进去换一种打扮。 因为带着余露出去,萧睿就也坐了马车,只一路上余露不说话,到了马车上,仍然坐得脊背挺直,目不斜视,一句话也没有。 萧睿往日里倒是十分喜欢她这样,因为这样的时候,最像那个人。可今日换了装扮,这样板着脸身上虽还有一股子端庄贵气在,可却完全不像那个人了,而且虽然美艳,但他却好似从中看出了一股恼火。 无端端地,怎么会恼火? 其他女人,巴不得他带着出来呢。 他也不问,只不时的瞧过去。 余露上辈子虽然受尽宠爱,可是因着身体原因,性子还是静的。家里人不放心她出去,而且又常常需要住院,所以在有嫂子陪着之前,往往就是妈妈或者家里佣人陪着。可不是同龄人,还真是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所以她的性子就越来越静了,哪怕没有小说或者电子产品在,就是发呆她都能发一整天。 这会儿恼怒萧睿对石榴香梨的过份,她便直接放空自己,完全把身边的萧睿当空气! 萧睿到底没有余露的定力好,走到半路就忍不住伸出手拉了余露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来了。 余露自也不反抗,顺从的靠过去了。 可是这不看他,不理他,不回应他,就这么把人抱在怀里也没意思啊。萧睿一只手穿过余露的腰后,微微弯腰,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双膝下方,将人一把抱起,搂在了怀里。 温香软玉,就这么紧紧挨着,不看那冷淡的没一丝表情的脸的话,其实感觉还不错。 “不高兴出来?”萧睿贴在余露耳边,轻声问。 余露没看他,只摇了摇头。 “那是谁惹你生气了?”萧睿便又问。 余露再次摇头,仍然没看他。 萧睿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要求,可如今不知怎地,就觉得这样十分不好。他伸手贴着余露一侧脸颊,将她的脸扭过来,低头在她额角轻轻碰了下。 “今儿出来了,不用和以往一样了。”他说道,“今儿个,爷允你说话,允你笑,想怎样就怎样,嗯?” 瞧给你能的! 天老爷第一你第二啊,大言不惭的臭德行! 余露就看着他,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给萧睿气得,这人怎么这么扫兴,真想把她一把扔出马车去! “跟爷耍脾气?”萧睿低声问。 这声音里带着威胁,余露本想硬扛着的,可丫的萧睿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腰肢,她今儿没穿那叫褙子的衣服,穿了上下两件的那种类似现代连衣裙的衣服。从腰肢那入手的话,撩拨起衣服,然后基本是他想干啥就能干啥了。 余露可还想保持着清白身子呢,这时候只能不再端着了,扬起脸看他,看着他那张带着不满的英俊脸庞,余露想到的却是香梨和余露的手,以及假如她真的走了,很可能的是寻芳院下人的尸体…… 她身体微微颤了颤,一瞬间就静静地落了泪。 好像今天的泪有些多。 从前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再疼她都不哭的,可是生病和人的生死比起来,好像生死更可怕一些。尤其是可能因为她,而让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 萧睿的手顿了顿,就把余露的衣角压了下去,只不带任何意味的揽住她,无奈的道:“这又是怎么了?就这么大的委屈?都要成泪美人了。” 余露闭上眼。 她害怕自己 会吃了雄心豹子胆,给这王八蛋迎面一拳。 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是雨刷,带着一点露水,动一下,露水抖一抖,动两下,露水颤一颤,然后顺着白皙的面颊滑落,经过下巴,落到衣服上消失不见。 萧睿只觉得心都要跟着那泪掉下去似得,被挠得格外痒。今儿余露打扮的与往日不同,又是被抱在怀里,其实萧睿刚才想吓唬她的时候,真的有了那方面的想法。 这算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换衣服的时候,他生平第一回出那种丑。 这一次是在马车上,差点生平第二回出那种丑。 可是看到余露的眼泪,他就是禽兽,也不能任由性子来。 低头吻去那眼角的泪水,他尽量让声音不那么冷硬,“别哭了,受什么委屈了,跟爷说,爷给你做主。” 这是余露刻意为之的眼泪,自然能控制住自己,不过却没把眼泪收回,仍这么掉着眼泪,微哑了声音道:“为什么要打香梨和石榴?” 萧睿脸色一冷,“她们向你哭诉了?” ☆、第018章 余露神情微变,迎着萧睿的目光摇头,“没有。” 萧睿定定看了她片刻,道:“她们犯了错,犯了错,就该受罚。”瞧着余露眼底还在不断涌出来的泪水,他到底又解释了一句,“爷已经看你的面子,从轻发落了。” 余露此时却很固执,一种示弱状态下的固执,就是没有出声反驳,没有表示出不满,只是静静看着他,不断的掉眼泪。 若是余露吵闹或者是仗着受宠发脾气,萧睿定然会不耐烦地甩开她,可是她这么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模样,让萧睿真是有再多不满也发不出来。 “还有什么不满?”他问。 余露这时候,才轻声道:“她们犯了什么错了?” 萧睿道:“身为下人,就该时刻为主子考虑,主子想到的,她们要想的更周全,主子没想到的,她们要先一步想到。你这个年纪最是身体要紧的,不吃早饭伤身子,她们难道不知道?知道了还不提醒你,就是犯错!” 余露不满,小声反驳道:“可是,是我叫她们不要叫醒我的。我是主子,主子的吩咐下人不敢不听,若是说有错,那我岂不是错处更大?” 萧睿揽着她的手忽然收紧,微低头向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逼近余露,看得她几乎想要逃离。 “是有错,但是我舍不得罚你,所以主子有错,下人受罚。”他移开视线,大手将余露的脑袋按在胸前,嘴唇贴着余露头顶,随着温热的气息,是他冰冷的声音,“所以,你记着,千万不要再犯错了,不然,你的下人若是因你而死,你可是背了人命了。” 日!你!大!爷! 余露抓着他衣摆后头的手忽然攥紧,恼火的张嘴,一下子隔着胸膛咬住了他胸前的肉。大夏天穿的都少,薄薄一层料子压根挡不住尖利的牙齿,几乎一瞬间萧睿脸色就疼得变了。 “主子,咱们到了,不过……”外面是陈昭在说话,他有些犹豫的停了下,才道:“不过定国公府的林大姑娘也在,她想过来跟您请安。” 林大姑娘,定国公府,哦,是萧睿的王妃林淑吧? 余露分神,嘴上就松了些,萧睿趁此时机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给拉开了些,接着就是‘咚’一声响,被萧睿从怀里给扔了出去。 余露被摔的浑身都疼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才萧睿威胁她的时候,她干了什么。怕,是真的怕,但却不后悔,这个不要脸的冷血无情的萧睿,她只恨 自己蠢,干啥不咬住他脖颈上的动脉呢。 咬得他喷血而死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威胁她! 萧睿不敢碰疼痛的胸口,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倒是看不出沾了口水或者是被怎么样了,但是他感觉,那里肯定叫余露咬出血了。 这个狗东西! “你是属狗的?”他没理外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余露,气得伸出手就想狠狠掐余露一通。 都到了现在了,余露还会怂得往回缩吗,不会,早气没了理智了。 她梗着脖子,眼泪下意识的还没有收回,怒瞪着萧睿,“你想杀就杀!” 想杀就杀? 他对她有多好,她是个没心的吗,感受不到? 一腔怒火里夹杂着酸疼,萧睿伸手掐着余露的脖子,就这么把她给掐了起来。余露干脆的豁出去了,先是冷静的不动,待掐起来寻到了时机,便迅速出脚,目标正是萧睿的两腿之间。 萧睿微一侧身躲开,余露的一脚就狠狠踢在了他一侧的大腿上,重的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痛意传了过来。 他再也不克制自己了,把余露往软榻上一摔,欺身压上去,唰唰两下撕了余露的衣裳,出腿压住余露乱踢腾的双腿,双手把她的手固定在脑后,然后压下去,对着她胸口,狠狠就是一口。 真是不客气的一口,余露疼的一下子眼泪都真了几分。 在余露左胸上留下个带着牙印血丝的伤疤,萧睿才满意的一把扔了余露的手,冷漠无情地看了她一眼后,掀开马车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陈昭躬身行礼:“主子,定国公府的林姑娘在珠翠阁里。” 珠翠阁是京城最大最好的珠宝首饰铺子,萧睿今儿个,本是想带着余露来逛逛,临走之前安慰她给买几件上好的首饰的。可没想到一来会遇到未来的王妃林淑,二来居然余露胆大包天,敢上嘴咬他! 萧睿手捂着胸口,冷声吩咐陈昭,“把余姨娘送回府!” 陈昭忙应道:“是!” 眼看着萧睿大步进了珠翠阁,一直跟在外头的樱桃便要进来,马车帘子微微一动,余露就大声道:“不要进来!” 衣裳已经被扯坏,胸口又还疼着,脸上更是哭过的痕迹,冷静下来后,余露哪里丢得起这个人。拿了帕子把脸上的泪细细擦干净,又低头瞧瞧胸前的伤口,雪白皮肤上的赫然 牙印伤疤,怎么看怎么狰狞。 这个混蛋,还真是一点点亏都不肯吃呢! 感觉到外面马车调转了方向,余露拢好衣服静静坐着在想,今天这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她很放肆,在听到萧睿说下人因她而死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不想活了的感觉。 但是,却也叫她发现,萧睿好像,对她的忍耐限度真的还蛮高的?他这种天潢贵胄,被一个女人咬伤了,还是个没名没分的女人,正常的处理方法,应该是一根白绫勒死才对。 可是他却是回咬了自己一口。 余露不由得想,萧睿说他不舍得罚自己,那就应该是因为这张脸的原因。那是不是说,只要这张脸不变,她就是干出过份一点的事情,于她而言,也不会被如何的呢? 很好,首先想办法护住下人,其次想办法远走高飞。 哪怕真的有了万一,被抓回来了,靠这张脸,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再说了,这可是古代,没有监视器没有电话没有指纹识别,她只要离开京城躲去哪个犄角旮旯里,萧睿就甭想找到她。 马车一路往成王府的方向走,陈昭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马车后头,眼睛却无神的看着马车,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会儿冷凝,一会儿勾起讽笑。 终于进了成王府,不等樱桃上前,陈昭已经上前掀开了马车帘子,低头躬身道:“余主子,到了,您出来,卑职送您回寻芳院。” 余露诧异地抬起头,这话听着恭敬正常,可怎么那么怪呢? 寻芳院可是后院,没有萧睿带着,陈昭不应该去才对啊。可是他不仅这么说了,他还没给她反应时间就掀开马车帘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又不是太监,按理满府除了萧睿,也就崔进忠敢这样才对。 没听到回音,陈昭抬起头看过去,正好直直撞进一双带着好奇,却又干净灵动的眼睛里。 陈昭是一个侍卫,一个给萧睿卖命的,真正冷血无情的侍卫。可是,他却长得一点不冷血无情,他五官柔和,肤色偏白,倒是有些像那长身玉立的读书人。 就连他看人的眼神,似乎都带着一丝温情脉脉。 余露瞧着,心里不由得就犯了苦涩,为什么不能干脆穿越成陈昭滴老婆捏! “樱桃,我的裙子有些脏了,你回去拿一条干净的来。”余露出声吩咐道,得了樱桃的回应,才飞快看了陈昭一眼,垂下了眼睛。 她没有恋爱过,甚至喜欢的人也都是明星,不知道一个女人怎样去勾引一个男人有用。但是她这一个眼神,却已经包含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的含情脉脉了。 就是不知道,陈昭能不能感受得到。 陈昭被余露飞快瞥了那一眼,再瞧她衣衫似乎不大整齐的模样,立刻就垂下了马车帘子。 片刻后,余露就听到陈昭叫马车夫去一边坐着休息的声音,然后她侧耳听着陈昭似乎也走到了一边,但很快,马车一侧的侧帘子那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余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让你带我走,不管去哪里都可以。 可是这话太直接,余露不敢说,长久之后,她深深叹了口气,小声道:“我只恨,恨我为何要生成这样,若是我长相平庸,若是我只是市井女子,或许,我应该可以过另一种人生。” 外面沉默许久才传来陈昭的声音:“平淡的生活,余主子可能过不惯。” ☆、第019章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过不惯呢? 是,的确很多人想往上爬,可是对于她来说,上面的风景并不好。 余露闭了闭眼睛,将这反问吞回了肚子里。 樱桃很快来了,余露没叫她进来,拿了干净的衣裙自己换好,由樱桃扶着下了马车。 陈昭果然要送她去寻芳院,余露虽然知道不太合理,但是这会儿陈昭肯定没喜欢上她,所以他敢这么做,八成是听了萧睿的吩咐,萧睿或许是想关自己禁闭,让陈昭来监督的吧? 于是余露就没有出声拒绝。 甚至到了寻芳院门口,余露只走了两步就停下,等了片刻才继续往里走。 都说女追男不好,虽然是隔层纱不算难,但送上门的,或许男人就不会珍惜。就跟小说里说的一样,萧睿对于送上门的女人,没有一个珍惜的。而小说里的陈昭,也是原主余露对他不冷不热不放在心上,他才那么在乎的吧? 如果原主当时愿意跟他走,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余露不知道,但是这辈子还很长,如果陈昭喜欢上她,愿意带她走,那么不管陈昭后面对她如何,她都会感谢他的。 陈昭一直看着余露的身影消失,才扭头快速的出了府,骑马一路追去了珠翠阁。 珠翠阁里,林淑已经跟萧睿见了礼,萧睿冷淡的受了,虽没有说什么话,但却留了下来。林淑对此已经算是满意了,未婚男女,还没有任何的感情,萧睿在外面愿意给她这个脸面,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她也不去打扰坐在一边茶座慢慢品茶的萧睿,带着大丫鬟明月细细的挑着首饰,比着瞧着,倒是认真。 林淑是定国公的嫡长女,生得不算貌美,但却胜在端庄柔慧。而跟在她旁边的大丫鬟明月,个子比她矮一些,生了淡淡的柳叶眉,小圆脸,笑起来的时候就又乖巧又甜,她伺候林淑也有快十年了,主仆关系格外的好。 此刻,回头瞧了一眼茶座的萧睿,明月就拉了拉林淑的衣袖口,小声道:“姑娘,别挑了,这都是进府打赏给那些姨娘的,奴婢帮您挑也就是了。王爷一个人在那呢,您去陪着王爷说说话吧。” 大炎王朝较为开放,女子偶尔出门一趟自是无碍的,而这定了亲的未婚男女,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约着见一面,踏踏青,游游湖之类,也是可以的。 何况萧睿和林淑,一个是当朝宠妃惠妃的长子成王,一个是 定国公的嫡长女未来的成王妃,就算他们干点儿出格的事情,大众也不敢说闲话。 林淑往那边看了一眼,却抿抿嘴对着明月摇了摇头,“王爷像是心情不好呢,我就不过去了,不然一会儿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他可怎生是好?” 明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主子,“姑娘!今儿个不是打听出王爷是带着余姨娘出来的吗,王爷如今都为了您把余姨娘打发回去了,您就算再是不好意思,也该表示表示才对呀!” 林淑喃喃:“表示?我,我怎么表示?” 明月无奈扶额,“我的好姑娘,这话是不能明着说,可王爷这么给您面子,您就应该感恩图报,去陪着他,伺候他才对呀。” 林淑微微一愣,接着就是摇头了,“好明月,不许再说了,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她是未来的成王妃,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有这样的身份,她应该是站在男人身边,而不是跪在男人脚下。 萧睿给她面子,本就是应该的呀。 讨好男人的事儿,只有不入流的女人,小妾姨娘们才会做的,她,不需要做。 不过林淑也没再训斥明月,因为她知道两人身份不同,看法自然不同。明月是一个丫头,天生就需要伺候人,所以自然会把自己看低。她说那些话,其实也是为她好,只不过不得用罢了。 挑了三副不错的头面预备留给三个姨娘,林淑又选了一些花纹简单但却是实心的金镯子金戒指之类,这些都是她嫁进王府后要赏给仆妇丫头的,她娘被她爹宠爱了一辈子,对于这些事向来不爱管,她又不放心管家和姨娘,只好自己来了。 选好后回头,却发现萧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明月小跑着过去,里里外外找了几遍,最后回来时脸色就很沮丧了,“姑娘,王爷走了。” 林淑轻轻嗯了一声。 这世上的男人,像她爹那样的许就是万里挑一,她从小到大见识的家中其他长辈,亲朋家的男人们,可没有一个如爹那样的。 因而要嫁人了,她也不敢痴心妄想,她只要一个尊重她的男人,给她正妻的体面,将家里后宅的一切都交给她就可以了。当然,她也一样会做个好妻子,帮他打理好家事,管好顾好姨娘庶子庶女,她就做这样一个,能相敬如宾的妻子就可以了。 …… 余露回来,香梨和石榴就立刻 从屋里过来了。 余露也没法子训斥她们,把人叫进屋,先就看了她们的手。两人的手都只上了药,这天太热,若是包扎了,只怕会捂出毛病来呢。只大半日的功夫过去了,两人伸出来的手,就更像是猪蹄了。 香梨稳重,笑着道:“没什么的主子,两三日就好了,不怎么疼,王爷吩咐了让打的轻些呢。” 萧睿才不会吩咐呢。 石榴却最是怕疼的,瞧余露心疼的模样,眼睛眨啊眨的,眼泪就眨了下来。香梨瞪着她,她就只好哭着跟余露摇头,“嗯,是的,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不疼你哭什么呢? 问了两人,知道只自己上了药,并没有请大夫,余露不肯依着她们,到底打发了樱桃,让她一定出去将大夫请来给两人瞧瞧。 等大夫看后又给开了药,余露也不许两人伺候,但因着天热她们回屋没有冰用,余露就干脆道:“晚上你们就留在上房,陪我一起睡吧。” 寻芳院的冰按着分例给的,余露也怕热,但她倒是想着现代时候常听人家说的,好姐妹好闺蜜,都是可以穿一样的衣服,睡在一起过,那才叫好姐妹呢。她没有这样的体验,所以如今到了古代,可以体验一回也不错。 按理主子歇息是要有人守夜的,往日余露不要人守着,香梨石榴还争取过几回。如今余露开了口,两人自然没有反对的。 晚上萧睿回来没回来余露不知道,反正没来寻芳院,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依然叫厨房做了好几样凉拌的菜和着拌面吃了,不吃饭可不行,不吃饭不长肉呢。 一直到亥时萧睿才醉醺醺地被陈昭扶着下了马车,他喝醉了自己走不稳,崔进忠年纪又大了扶不动,于是陈昭只好扶着他进内院。 谁料一路走到萧睿往常起居室的门口时,他却忽然不肯进去了,手从陈昭背上拿开指向外边,迷迷糊糊的道:“寻芳院,去……去寻芳院……” 陈昭看向崔进忠,崔进忠叹气道:“走走走,送去寻芳院!”这位爷要说什么时候最难伺候,那就是醉酒后了,现在他既然自己要去寻芳院,那刚好,送去寻芳院。 余露都睡下了,结果被院子里的喧闹声吵醒了,醒来香梨石榴也没有睡在床上,她迷迷糊糊地穿着一件白色略微透明的改良睡裙下了床。结果走到外间,就瞧见崔进忠在前引路,陈昭和樱桃扶着萧睿在后,而香梨石榴跟着,几人就这么跟她迎头碰上了。 崔进忠最先看见余露,当场就是“哎哟”一声,捂着眼睛转了头。陈昭一抬头,就也看到了。 女子长发披散,一张雪白的脸上带着些茫然,水润的眸子在看到众人时蓦然睁大。他忙不敢再看,可是视线往下,看到的却是白的透的裙子下那隐隐能瞧出的大红肚兜,上面似乎还绣着鸳鸯戏水,而再往下,则是若隐若现不盈一握的纤腰。 陈昭只觉得心里有个什么地方狠狠动了下,他强逼着自己扭转头,看向身后的香梨和石榴,“送往哪里?” 香梨忙道:“里面,里面床上。” 无奈萧睿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她和石榴伤了手,余露跟面捏的人似得樱桃又太小,这没有陈昭在,她们根本弄不动。 把萧睿放到床上,陈昭就快速走了出来,瞧着余露揉着眼睛也往里走,他忙闪向了一边。 余露已经回过神来了,和陈昭擦身而过的时候,不由得就看向了他。 ☆、第020章 “不是说,王爷今日傍晚就要离开京城的吗?”余露问向陈昭,难掩心头对萧睿醉醺醺过来的讨厌以及他没走的诧异。 陈昭不敢看她,眼睛低垂着看着面前的地面,却不料,看到了一双趿拉着家居绣花鞋的脚。素面绸缎做的鞋面,上面绣着小朵的兰花,大半脚背露在外面,还有细细的雪白的脚脖子…… 陈昭听见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忽了,“王爷临时有事,因此就推辞了,改为明日再走。”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把人送到我这里来? 还是个醉鬼! 崔进忠在里头,余露不敢表露出不满,只是瞧着低着头看都不看她的陈昭,哀怨极了。 陈昭觉得鼻端有着似有似无的香味,是他再不曾闻见过的味道,他待不下去了,匆匆弯腰对着余露施了一礼,告辞的话都没敢说,就这么退了出去。 余露无奈地进屋。等到发现崔进忠的视线在躲着她的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低了头,好嘛,自己今儿的打扮,在现代那都是有些保守的睡裙了,可是在古代,好像是过份的! 陈昭不敢看她,应该是因为这个吧? 之前在马车里,包括一路走回寻芳院的路上,他好像没有这样过呢。 崔进忠也不看余露,弯腰小声的道:“余主子,王爷就交给您了,奴婢退下了。” 总不能留崔进忠这个老太监在她屋里伺候萧睿,余露只好大方的挥挥手,允他走了。 香梨石榴伤了手,余露又不愿意伺候萧睿,于是就把已经躺下的樱桃和两个三等的余露都不知道名字的小丫头叫了来,三个弱女子搬不动萧睿,余露便只叫她们给萧睿擦了脸擦了脚,臭烘烘的衣服脱了拿出去也就是了。 萧睿在,香梨和石榴就不能继续睡在屋里了,余露自也不乐意和他挤一张床,于是等樱桃给萧睿盖好了被子下去后,余露就没管他,起身去了碧纱橱那边的罗汉床上,想着将就一晚算了。 夜渐渐深了,余露早已沉沉入睡,可是千工拔步床上的萧睿却因着喝了太多酒,而难受醒了。 渴,嗓子如同冒烟了一般。 “水……拿水来……”闭着眼睛意识不清醒的萧睿轻声喃喃道。 余露隔着他不算远,但生来她就不是伺候人的,睡得又沉,于是萧睿这轻声的喃喃一点都没进她的耳朵。正好她又不爱叫人守夜,于是萧睿迷迷糊糊喊了十几遍,就是 没人理他。 萧睿不得不睁开眼,透着月光和屋里留的微弱灯光瞧着陌生的床帐,他愣了愣,一时竟是没想到这儿是哪里。他从没有在余露这里过过夜,就算中午小憩也不过是在软榻,自然是没印象了。 但不管是在哪里,哪怕是在皇宫,他也一样是被人伺候的,于是不耐烦的大声道:“水!” 余露睡梦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 萧睿被彻底惹恼了,撑着床面起身,踉踉跄跄的下了地。在屋里走了几步,才发现这儿是余露的屋子,床上没人,软榻也空着,萧睿扶着墙,往碧纱橱走了过去。 罗汉床上薄毯子下是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背对着他,似乎双膝都被抱在了怀中一般,瞧着竟是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萧睿揉揉眼睛,定定看了一瞬,才转身去了外间。倒水喝了后,又去了净房洗漱了下,然后再进屋便直接往碧纱橱里来了。 到了床边,他一条腿屈起跪在床沿,弯腰向里先把余露捞了出来,然后才抱起她。软软暖暖的身子靠在他怀里,甚至还自动自发寻到了舒服的姿势,萧睿垂头看着她莹白的小脸,微微笑了。 睡着的时候最可爱,没有不笑时候的木然,也不会睁着眼睛故作委屈的掉眼泪,更没有像在马车里那般,忽然露出小虎牙,狠狠咬了他一口。 想到这儿,萧睿忽然觉得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 把人放到了架子床的里侧,再躺下,他却是睡不着了。 今夜的月色特别好,适合赏景。萧睿上了床,侧躺着看向余露,屋里微弱的灯光和窗外皎洁的月色,让他的视力在暗夜里变得格外好。 余露已经习惯性的又蜷缩在一起了。 萧睿知道,他很小的时候也是这么睡觉的,后来是有一次听见伺候他的宫女嬷嬷背地里说,他很可怜,这样睡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他很愤怒,他是大炎的七皇子,父亲是当今圣上,母亲是高高在上的惠妃娘娘,他怎么会可怜?可是从那以后,他就改了睡觉蜷缩着的习惯,改为直挺挺躺着,最开始夜里根本不敢睡着,就怕睡着了又会下意识蜷缩在一起。 他怕,怕丢人,上头六个哥哥,下面还有弟弟。没父亲疼的有母亲疼,没母亲疼的有父亲疼,唯独他,爹不疼娘不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大概是越没什么越要表现的不在乎一样,他从 不肯去父皇和母妃面前撒娇求宠求疼,小小年纪,他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成日板着脸,母妃偶尔想起他了,他也是淡淡的,表示自己长大了,和弟弟不一样。 还是虞雯表姐看他气色越来越不好,眼睛底下长久的挂着黑眼圈,猜出来点什么,逼问了他。后来,虞雯表姐就教他避开伺候的人,准备几个大石块放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双脚两侧都放了,手的两侧也放了,算是半固定住,他才慢慢能睡着了。 但仍然是一夜一夜僵着不敢动。 虞雯表姐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就在宫里跟着母妃身边长大,白日里见着他,偷偷的给他捏腿捏手,大概过了有小半年,他才能正常的平躺着睡觉,次日起来也不觉得僵麻疼痛了。 那时候他几岁呢,好像是七岁还是八岁,虞雯表姐似乎是十岁上下。 那时候他觉得,这个世上就虞雯表姐对他最好了,他长大了,一定要娶虞雯表姐,要护着她一辈子。可是还没等到他长大,父皇就一纸赐婚,十四岁的虞雯表姐,就被送去了蒙古。 那时候,他才十一,十一岁爹不疼娘不爱的他,说的话,没有一个人听。就是虞雯表姐,都哭着求他,叫他不许乱来。 六年了,虞雯表姐出嫁已经六年,六年没有任何消息传给他。其实没有消息传给他也好,那就证明像是蒙古给父皇的信一样,虞雯表姐过得很好,并不需要他帮忙。 喝了酒后的夜里,人好像总是容易乱想,萧睿收回思绪,视线重新落到余露的脸上。她哪里像虞雯表姐呢,好像哪里都像,又好像哪里都不像,那时候他还太小,六年过去,他都已经不记得虞雯表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大抵,是神/韵像吧。 萧睿向里移了移,伸手轻轻把余露抱过来搂在了怀里,他害怕孤单的时候有虞雯表姐,余露害怕孤单的时候,能有谁呢?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害怕孤单…… 萧睿想着,轻轻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余露直接是被热醒的,觉得浑身黏腻的不舒服,就是脖子里也似乎都是汗,她伸手想要抹一把脖子,却不料举手的时候却发现被压住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反应过来时,萧睿也已经睁开了眼。看着余露呆愣的模样,他失笑了下,然后伸出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下余露的脸颊。 “该起来了,我得走了。”刚醒来,余露居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 性感。 她点了点头,等着萧睿先松开她。 萧睿这算是第二次瞧见余露的睡姿了,只不过上回他是在一边,这次却是躺在床上。睡了一夜,余露衣襟已经散乱,大红的肚兜露了出来,衬的她肌肤越发的白嫩细腻,而胸前更是鼓鼓的…… 萧睿只觉得呼吸一滞,手就摸上了余露的衣襟。 余露快速伸手捂住,没形象的抬头瞪着他,怒喝:“你干什么?!” 那模样,跟呵斥个登徒子似得。 萧睿下意识心里一跳,跟着就解释,“我……我看看你伤处怎么样了,叫大夫看……”说到这儿才反应过来,余露自然不能给大夫看那里的,“我帮你看看怎么样了,昨日应是伤得不轻。” 余露从懵圈中回了神,没再理会萧睿,揪着胸前的衣襟坐起来,然后跨过他,跳下了床。 萧睿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落荒而逃跑进了净房。 这,这还真是。 哪里这么害羞的,跟了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第021章 余露在净房里等来了香梨和石榴。 石榴看着余露,小声道:“主子,王爷要留下来用了早饭再走。樱桃在伺候王爷更衣,您,您也赶紧收拾好了,出去吧。” 香梨点点头就要走上去,“主子,奴婢来伺候您。” 余露忙摊开手推拒,“可别,你和石榴手都伤着呢。就在那站着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快速的刷牙洗脸,但是却没法子换衣服,头发也不能梳,甚至有两个人在这儿站着,余露也做不出揭开衣服瞅瞅昨儿被萧睿咬伤的地儿如何了的事。 算了,出去吧。 虽然昨晚上貌似诡异的同床共枕了,然而,她身上没有一处觉得不自然的,所以肯定是什么事情都没做的。至于自己这一身衣服吗,那就更是无所谓了,青天白日还有丫头们在,萧睿不会干出什么来的。 到底是现代人,余露总是要稍微开放点。 不过想到自己方才毫不客气的呵斥,出来后余露还是有些忐忑的,倒是也算在她意料之中了,萧睿对她好像容忍程度真的还不错,之前没生气,现在也没要秋后算账。 只不过,一路眼神追着,嘴角勾着,笑得有点贱罢了。 等余露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出来后,萧睿也已经洗漱好坐下来吃饭了,余露坐到了他的侧边,自顾自的准备吃饭。 萧睿来的时候,桌子上的早饭是比平时丰富好几倍的,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了,余露本就不算太拘谨。再加上心里还有着试探心理,于是坐下后理都没理萧睿,自顾拿起包子就咬了一大口。 萧睿果然不在意呢。 余露一边吃一边悄悄打量他,萧睿吃得也很快,几乎两口一个包子,连吃了四个包子才停下,端起粥碗将温度适宜的粥一口气喝了,便拿了帕子擦了嘴,同时看向了余露。 “爷要走了。”他随口说。 余露低着头,点了两下。 走吧,早走早好呢。 经过昨天的被咬,萧睿现在算是不敢胡乱猜测余露的心思了,如果没有昨天的事儿,他现在一定以为余露是不敢看他,害怕会露出不舍的神情甚至会哭,所以才躲着的。 “想什么呢?”他伸出手在余露头上摸了摸,“是在想让爷赶紧滚蛋,还是在舍不得?” 余露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她也知道萧睿这人的性子,她不回答这事儿就过不 去。于是她抬起头,忽视还按在头顶的手,咧嘴笑了下。 意思你自己体会,反正我呢,要看看你的忍耐限度到底在哪里。 萧睿下意识的手一拢,接着看余露皱了眉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于是到底手顺着她的额前滑下,来到了脸颊。 他捏着她脸颊,问:“你现在能不能跟爷说说,昨儿个为什么要忽然地……咬爷一口?”他说着话,便往余露跟前凑近,因为屋里还有伺候的人在,声音便也压得低了许多。 这番举动让下人都误会了,不用吩咐就个个低头退了出去。 人没走,该问的就肯定会问,余露也没想躲过去。只是答案,真的要实话实说吗? “因为我威胁你?”萧睿主动问道:“因为我拿你的下人威胁你,所以你生气了?胆大包天的敢咬爷,你知不知道,爷要是生了气,别说她们,你也活不下去!” 余露本就在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这会儿是真的不敢了,这家伙就是个神经病,她要是真的在乎石榴香梨她们,萧睿肯定会拿她们的命来威胁她,甚至是像有些小说里恐怖嗜血残暴的男主角,一个一个杀的逼女主出来。 好吧,她自恋了,她不是女主角。 “想杀就杀,我昨日已经说过了。”或许是昨日已经豁出去了,现在余露还真的不怕萧睿了,杀了又如何,十八年后投了胎,继续是一个好妹子。 再说,这些时日吃的好睡的好,已经赚了呢。 萧睿手上不敢用力,因为他是知道余露皮肤有多娇嫩的,一用力定然会留下严重的痕迹。只是余露现在这态度着实是惹恼了他,他一伸手,将一桌子的碗和碟子一把扫在了地上,接着手往下一移掐住余露的肩膀,起身就把余露直接按在了桌子上。 余露哪里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下,惊慌的双手乱挥,直到抓住萧睿的手臂,才算是略微平静了一些。可是对上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神,到底还是害怕的抖了抖。 她这真是在拔老虎的须子啊! 萧睿冷笑道:“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呢。” 余露闭上眼,逞强道:“怕又如何,命在你手里,我怕了,求你了,你就能放过我吗?” 萧睿虚虚压在她身上,手按着她的肩膀,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下,“你不求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可是就算放过,这样的日子也不是她想过的。 难道,真的要毫无节操的做他的小三,在这府里被他玩弄,直等到他爱上了女主,把她给打发了,她再走吗?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会这么作践自己。 不试一试能不能有其他的出路,她不会就这么放弃。 余露扭头,拒绝回答她的话。 萧睿昨日已经耽搁时间了,现在再不走,就真的晚了。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余露耗,又瞧着余露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干脆低头压上去,狠狠咬住了余露的嘴唇。 这是一个攻击性很强,带着征服意味的吻,那么直截了当,像是一场忽然而来的暴风雨。余露先是觉得恶心极力抵抗,可慢慢就被他毫无章法的吻给弄得不能正常呼吸,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就放弃了挣扎。 萧睿这才放开她。 亲着她红彤彤的脸颊,萧睿慢条斯理的威胁她,“我说话是算话的,你要是敢不听话犯了什么错,你这寻芳院一院子的下人,都会被处罚。轻则打板子,重则要脑袋。所以,爷的小露儿,你可要乖乖的好好待着,不要来挑战爷的耐性。” 像一只被斩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吗? 她一个人的命,她一个人的自由,真的比得上这一院子人的吗? 难道,真的只能留下来了? 余露闭上眼,不想再多看萧睿一眼,可是眼泪却慢慢的从眼角滑落下来。这个萧睿,果然和小说里的一样,对任何人都是冷酷无情,只对女主才暖如春风的。 萧睿看着她,却忽然想到她昨晚上的睡姿,一时间心中滚滚怒火突然间就退了下去。 他把余露拉起来抱在怀里,到底是解释道:“别哭了,你只要乖乖的,爷保证,一辈子都疼你宠你。” 余露只是哭,以此来逃避应对。 她真的不想那么没节操的答应下来。 时间不等人,崔进忠大着胆子在院子里催了,萧睿只好放下她,又轻轻碰了碰她的脸,亲了她一下,才转身大步走了。 一直到骑着马出了城,一路狂奔起来的时候,萧睿才终于想起来为何在寻芳院的时候,余露的态度会让他生那么大的气。 因为余露那个态度,让他害怕。 让他觉得,她想离开他。 他拉动缰绳,甩起了马鞭,一声脆响后,他也在心里轻轻道:若是你真的敢有离开的心思,那就算是把你绑,也得 绑在我身边! 陈昭骑着马紧紧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却想到了余露。想到和她那日在花园里的偶遇,想到在马车里她的感叹,想到昨夜她让他惊艳的一幕。 陈昭紧紧抓住缰绳,心里却越来越肯定,余露她,是在向他示好。 那么,要不要接受这示好呢? 陈昭看着萧睿背影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了。 屋里有那么大的动静,香梨和石榴本是想进去的,可崔进忠拦住了。现在王爷和崔进忠都走了,两人并着樱桃都忍不住,跑进了屋里。 余露已经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只是现在状态估计还是有些狼狈的,看着进来的三个丫头,她不自然的笑了笑。 香梨先一步上前跪在她面前,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您,您又惹到王爷了?” 石榴也很紧张,“主子,王爷他,他没有打你吧?” “没有没有。”余露看着关心她的丫头,忙摇头道:“今儿不是故意的,不知怎么就惹到他了,不过他没打我,你们别怕,没事的。他都已经走了,这一走就快一个月,回来了今天的事就忘了。” 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劝余露,还是樱桃道:“主子,那奴婢先把这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吧。” ☆、第022章 王爷虽然已经不在府里了,可寻芳院的事儿还是不能传出去,因而樱桃没有叫外面的小丫头,只得自己一趟趟的收拾好了,才叫了两个嘴严实的过来把狼藉之物给拿出去丢了。 再回到屋里,余露已经去了净房,香梨石榴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十分担心的模样。 樱桃走上前,小声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石榴悄悄往净房看了一眼。 香梨则小声叹道:“咱们摊上了这样的一个主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樱桃看了看两个人红肿的手,道:“你们也不是第一天伺候人了,不就是被打了个手板子吗,有什么了不得的,这都是小事不是吗?” 跟那些动不动罚跪以及身上挨板子的惩罚,这根本就不叫事儿。樱桃看着香梨和石榴的反应,觉得她们太过矫情了。 石榴恼道:“你懂什么呀?我们是为了自己吗?我们是为了主子!” “主子怎么了?”樱桃平日不近身伺候余露,这会儿就更纳闷了。 香梨小声跟她解释:“还不是因为主子在王爷跟前的态度,几乎每一回都把王爷惹生气,今日更是气得王爷把桌子都掀翻了。这以后,若是王爷不喜欢主子了,这可都是罪证啊。” 何况,这么一副成日气人的性子,也不知道王爷还能容忍几次。昨儿个主子起床迟了她们挨打手板子,那以后主子彻底惹恼了王爷,她们是不是就只有死了? 饶是香梨再稳重,这时想到这些个,脸色也都变了。 樱桃不近身伺候,因此反倒是旁观者清,看得更明白,瞧着净房那里边似乎人影动了动,她便忙拉了石榴和香梨出去了。 寻了门边,里头没人,外头更是一眼望去空空荡荡,樱桃才开口:“我说你们俩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前我不知道,今儿我却是知道的。王爷那哪是生气掀翻桌子,王爷那是嫌弃桌子上的东西碍事,掀翻了,才好有地儿压着主子不是?” 虽然她声音十分小,可这话说了,香梨还是忘了自己手还伤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刺鼻的药味熏得樱桃一下子掉了眼泪,接着又险些呕了出来,还是香梨反应过来松了手,她才好了些。 只不等她表达不满,石榴就已经骂上了:“死丫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这样满嘴胡沁,可仔细了你的舌头!” 香梨也是一脸厉色。 樱桃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说。一会儿主子出来了,你们仔细看看,你们看了自然就知道我有没有说错了。”顿了下,又道:“再一个,咱们是下人,猜不到主子的心思。但就这么久的事儿来看,也该看得出来,王爷就喜欢咱们主子这样的。你们怕来怕去的,怎么知道王爷不是乐在其中呢!” 这话就更是大逆不道了,樱桃自己也知道,因而话音一落转身就走,坚决不给香梨和石榴再次骂她的机会。 香梨和石榴是真的被惊着了,等到进屋看见收拾好后出来的余露嘴唇确实有些红肿,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别瞧樱桃小小的一个,那眼睛还真就够毒的。 余露不开心,因为她意识到或许真的只能留下来做一只金丝雀了,且不说陈昭能不能被勾引来,就是真的能,她还怕萧睿那混蛋丧心病狂了,对付陈昭呢。 再说,她还真不能看着寻芳院的下人们因为她丢了命。 余露的逃跑之心叫萧睿打击惨重,现在居然盼着王妃赶快进府,顺便把女主赶紧送到萧睿身边了。起码女主驾到,男主萧睿就没心思再来找她了。 存了这想法,余露只想混吃等死,于是胡吃海塞了一顿午饭,也不消食,直接就躺下了。 午觉醒来吃水果,浪费了半个下午后,陶姨娘和谢姨娘结伴求见了。 虽然人生寂寞如雪,但余露还是拒绝了见她们,她从小几乎一直被养在家里,病的严重也是住根本进不来人的vip病房,一点儿心眼子谋算都没有,如今陈昭不在府里,她勾引的心也被打击了大半,她没心思去应付这两个女人。 谁知道她们会不会丧心病狂,趁着萧睿不在家,给她下毒或者别的弄死她呢。她说好听了是单纯不谙世事,说难听就是蠢,没脑子去宅斗。 得到拒绝的答复,陶谢两人都很意外,不过却也算能想得开,各自和樱桃道了别,便回各自的院子了。 陶姨娘和红珠道:“余姨娘到底还是在意王爷的,这会儿许是心里难受着,所以才不肯见我的。” 红珠也觉得陶姨娘说得对,但她却有怀疑,“陶姨娘既然自己也在乎王爷,那她怎么会把那些王爷的喜好,都告诉您呢?”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得宠时候也不忘拉扯我,叫我承她的情,日后不论我如何,她遇着难事了,我都不能不伸手。不然,我还是人吗?这是生生切断了我投靠王妃的机会了。”陶姨娘心道,她若是不 记着这个,不以身作则,那又怎么敢相信自己身边的丫头,会真的对她忠心耿耿呢,这可是相通的。 红珠不敢接这个话,却另起一个话头,“还有,就是以您的例子拿给谢姨娘看,叫谢姨娘不仅不敢嫉恨她,反倒是还更巴着她,期望能和您一样,也得到这些好处。” 这丫头果真是聪明的。 聪明的人好,也不好。陶姨娘没有多说其他,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头谢姨娘拿着简易肚兜在看,却也难得的没有对余露的避而不见生气,“说起来,这后院的女人,没一个容易的。” 白鹭也点点头。那么得宠的余姨娘,如今看来,也一样可怜。 白鹭又把视线放到娇艳如花的谢姨娘身上,这样的美貌却只能空守香闺,她不由在心头想着,她一定要找一个普通男人,叫他一辈子只有她一个! 余露还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就在陶谢二人心中留下了这样的形象,她此刻正被香梨石榴并着樱桃,逼她给九月底回来的萧睿做生辰礼物。 衣服别想,鞋子不会,里衣也一样麻烦啊,最后,三个丫头只好妥协,让余露做个荷包。 最简单的,绣几枝竹子就可以。 反正长日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了,余露无可无不可的拿起了针线。 骏马疾驰了整整一日,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到了一处驿站,萧睿带着下人进去,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歌舞声,夜色下更是清晰,其中暗含的淫、欲之意让他一路冷着脸色进了门。 驿臣瞧见来人穿着打扮心下一惊,正想上去迎接,里头被围绕在一群美人中间的男人就扭过了头,接着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七哥,你怎么在这里,你竟然比我还慢吗?” 说着话,他把两条腿上各坐着的两个美人直接掀翻,也不管会不会摔到她们,掀翻之后立刻起身,大步往门口迎了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萧睿扫了他一眼,便看向了他身后。 看着一本正经的哥哥,虽然语气轻轻淡淡,可他们是亲兄弟,萧逸如何不知道萧睿此刻心里正压着怒火呢。他挥一挥手,歌舞骤停,整个驿站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短暂的安静过后,萧逸伸手,笑嘻嘻抓住了萧睿的手臂,“哎,七哥,这么严肃做什么?赶路辛苦,咱们一路上不找点乐子,多无趣啊。”说着还往萧睿身后看,看了半天惊讶的道:“不是吧七哥,你居然一个女 人都没带吗?就算不带别的,我送你的那个还不错吧?再说,不还有母妃赏你的那个吗,那个的长相应该也不差吧?” 萧睿本不想这么大庭广众下和他动怒,毕竟这个弟弟年纪也实在不小了。可是他此时忽然无端提起余露,却激的他心头怒火加深,先是一拳打出去,在萧逸惊慌躲避的时候再是出脚,趁他控制不住身体要摔倒时抓住他的两条手臂,反剪好了,直接示意陈昭。 “把他给我带到楼上来!” 萧逸的侍卫们纷纷围了过来。 萧睿冷冷看着,“滚开!” 侍卫们都是萧逸的心腹,刚才两个皇子动手他们不敢上,现在是陈昭困着萧逸,他们就不能退了。 萧逸疼的脸色发白,手刚想动一下,就发现身后被勒得更紧了。他不由心里暗想,他家七哥是个不通情理的,这养的狗也一样,他还是别逞能了,不然一会不小心折了手就麻烦了。 “都退下,七哥和我闹着玩呢。”他忙说。 ☆、第023章 驿臣领着一行人上了二楼,一进房门,萧逸就挣扎了一下,嘴里更是不客气地骂陈昭,“你这狗东西,还不赶紧松开爷!” 他的人都还留在楼下,这般孤身跟上来,算是给萧睿面子了。可陈昭是萧睿的侍卫,自然只听萧睿的,听了这话手仍然钳制的紧紧的,只看向萧睿,以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萧睿挥了挥手,陈昭这才松开。 萧逸往前一跳,双臂摆动活动开来,转回头就给了陈昭一脚,“狗东西,下手没个轻重的,伤了爷,七哥非得宰了你不可!” 天地君亲师,除了天地就是君,萧逸此番便是再过份几分,陈昭也不会放在心上。从小所受的教育已经注定了,君臣之道,主仆之分,他虽是萧睿的仆人,可也是萧逸的仆人。 “行了!”萧睿真是看不上这个弟弟,“你这是料准了我要来,故意做给我看的?” 屋里留下的都是萧睿的心腹,萧逸自然也不必担心其他,几步上前坐在萧睿一边,自己屈尊降贵的倒了杯茶慢慢的喝了。 “没料准,我以为你早走了呢。”说完见萧睿不理他,他又无赖地笑,“再说我这也算不得多出格吧,食色性也,不就是玩几个女人,也没做其他什么事儿。我说七哥,你别这般绷着,仔细绷出了毛病,哭都来不及。” 是男人,就没有乐意被人小瞧那方面的,萧逸一张嘴就是这个,萧睿再怎么知道弟弟的品性,这会儿也没忍住,端起面前的茶杯就往他脸上砸了过去。 萧逸险险避开,等茶杯砸到身后墙壁掉下砸碎了,才收敛了脸上不入流的笑,朝外挥了挥手,撵陈昭几个下去。 等人都退出去了,他便一脸严肃,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七哥你气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太子老三还有老五都在盯着我,我若是不这样,怎么打消他们的怀疑?” 萧睿道:“你装装样子自然是没问题,可你知不知道,这回为什么父皇把你也叫过来?”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萧逸不在意道:“这也是恩宠,起码证明父皇心里有我,叫那般狗东西不敢小瞧了我。” 萧睿冷嘲:“这么说,那从前父皇心里是没你了?” 夏日快要结束,入了秋京城便凉了,承元帝带着避暑的后妃即将回宫,可这会儿却仍然热得很,下旨招人来接他,自然算是恩宠,可谁又敢说,这不是一件苦差事呢。 这大 热天的没日没夜的赶路,骑着马屁、股都被捂的到处是痱子,就更别提太阳毒辣,赶路辛苦了。往年皇上自然常常去避暑,可要么就是带上萧逸,要么不带也不会叫他来接,今年偏偏叫他来接了,其中能没有什么事吗? 可这个自作聪明的弟弟,还真就是一点没看出来! 就这样的,还敢肖想那个位置,萧睿都被他蠢笑了。 萧逸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他不免有些紧张,“怎么了,是,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父皇不行了吧?想到这个可能,萧逸脸色一白,人真的是慌了。 亏得萧睿不会读心术,猜不出弟弟的心思,这会儿只淡淡道:“是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冬天烧地龙还好熬。可夏日不敢太过用冰,日子才是真的难过,这次有消息说,怕是不大好了。” 原来不是父皇!萧逸心下一松,可接着却又紧了,就算他对太后没有什么祖孙情,可若是太后真的熬不过去没了,而他居然还在来的路上大肆张扬玩女人,那也是个大过了! 他不由埋怨萧睿,“七哥你既然知道消息,怎么也不通知弟弟一声,险些就害我酿成大祸了。” 萧睿直接被气笑了,这简直是自己蠢不知道,还偏觉得有理了。他干脆起身除衣准备洗漱,竟是理都不想理这个弟弟了。 萧逸也讪讪地,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敢再跟哥哥逞能,默默起来准备出去。可瞧着萧睿自己更衣又忍不住了,提议道:“七哥,我那带的女人太多了,丢了又舍不得,不然先借你两个,伺候你洗漱更衣吧。你瞧着你,这没带女人就算了,丫头也不带,这也……” 萧睿刚脱了臭烘烘的袜子,听见这混账话,将袜子团成一团,不客气地就往他脸上砸了过去,很好,正砸在他张大的嘴里。 话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萧逸一边呸呸吐着一边干呕的跑了出去。 萧睿却静静坐在床边,过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下嘴唇。 不过才一日,他此刻居然已经想不起来那嘴唇相碰是什么滋味了,不过却也不后悔,有萧逸在,不带她出来才是对的。还是等回去的吧,等回去了,希望她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余露作为一个小妾,一个不是女主的小妾,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如何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索性她也不在乎。 萧睿不在家,崔进忠却留下了,有他在,那满府就没人敢慢待余露一分的。于是连续打发了 三次陶谢两位姨娘后,余露算是彻底得到了平静,成日里无非是吃吃好吃的,被看着做点儿针线活,等到进了九月,秋天来了,早晚她便又继续出来散步逛园子。 自打萧睿走了,她心情经过短暂的抑郁期后就渐渐放开,这吃的多再不动,对身体就实在不好了,因而她虽然吃得多,但时常还记着要多动动的,就算胖,也要做一个身体健康的胖子,一个身体灵活的胖子不是么。 何况,就算已经死了心,可余露还是想多观察观察这王府内院,琢磨琢磨逃跑之路。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就算短时间不走,以后女主来了,也有机会逃跑呢。 小说里女主那么善良,她走了就算萧睿气得想杀了寻芳院的下人,有女主在,也定然可以劝下的。 转眼就是二十余日,眼见着已经到了九月底,萧睿说是九月底回来,而十月初正好又是他的生辰,于是乐悠自在了二十余日的余露,开始焦躁不安了。 一方面是她的荷包目前还只做了个开头,另一方面,则是一想到要委屈自己妥协留下,就觉得还没看见萧睿就想打爆他的头了。 而在这当口,定国公府却派人上门了。 来的人是未来的成王妃林淑跟前的大丫头,名字叫明月。当余露在屋里听得石榴打听来的这消息,一下子就丢了荷包站了起来。 石榴愣愣地看着主子,“主子,怎地了?” 香梨也紧张了,“主子,您别往心里去,就算以后王妃进府了,王爷心里也定然有您的。”自打被樱桃的话惊到后,香梨更是觉得王爷爱重自家主子了。 余露才不是吃味了呢,她是激动了好吗,明月,明月哎!定国公府大姑娘林淑的贴身丫鬟,除了是伺候林淑十多年的好丫头,她还是林淑的庶出姐姐好吗,除了是林淑的庶出姐姐,她还是未来的成王妃,集女主光环于一身的女主大人好吗! 女主出现了! 她的幸福日子还远吗? 余露激动的都要哭了,抓着石榴的手,声音微颤地问:“你,你可问出,她来是干什么的?” 石榴真是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不知道,崔进忠去接待她了,不不不知道说的什么。” 余露也不知道,她甚至都不记得小说里有没有这一遭了,可是她太激动太高兴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她现在真的想去看看女主去。 不为别的,就为刷一发存在感, 叫女主知道,她是个善良的不想跟男主勾搭在一起的好女人! 她抬头看了外面的天,道:“啊,今日秋高气爽,我要出去走走,逛逛花园子去。” 香梨看看天,秋老虎厉害,太阳正烈呢。 石榴看看天,觉得自家主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进步了。 两个各自懵圈的丫鬟,一左一右扶着余露出了寻芳院,没想到却在门口碰上了面色不大好的崔进忠和一个……个子娇小,生了淡淡柳叶眉,圆圆小脸,看起来很是可亲的丫鬟打扮的女孩子。 余露心道:这个应该就是女主了! 崔进忠上前给余露行礼:“余主子好,您这是要去哪儿呀,今儿定国公府派了人过来,是王妃娘娘跟前的大丫鬟明月,老奴正是要带这丫头去见您呢。” 崔进忠说话的当口,明月则上前一步,弯着嘴角笑盈盈的将余露打量了一遍。 ☆、第24章 024 这位余姨娘,据说是成王府里最受宠的姨娘,这般看来,旁的不说,先就那一身白的快发光的肌肤,就已经很吸入目光了。 她旁边的两个丫鬟,单看也都是中人之姿,可是和她站在一起,瞧着无端就灰蒙了下去,若不是刻意去看,完全是可以忽略掉的存在,这位余姨娘,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再仔细瞧瞧,见她长了一张瓜子脸,大大的杏眼里含着笑,身段倒是和传闻里成王喜欢的苗条美人不一样,反倒是有几分的丰腴。就是那瓜子脸,其实也已经圆乎起来了,不过皮肤白里透红实在是好,看起来真是像块上等的珠玉,等闲都不敢轻视了。 明月一边腹诽传闻成王的喜好有虚,一边对这位余姨娘生起了警惕之心,等崔进忠话音一落,便微微屈膝打算给她行礼问安。 岂料余露比她快多了,先虚虚行了个形象神不像的礼,接着就含笑开了口,“原来是明月姑娘,有失远迎了,还望恕罪。” 崔进忠石化了,他使劲儿揉了揉耳朵,他没听错吧? 香梨和石榴对视一眼,继续懵圈。 明月也彻底愣住,怎,怎么回事啊。她的确有心代替自家姑娘给这几个姨娘一个下马威,可,可她也没打算在尊卑上,叫王爷的姨娘给她行礼啊。她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再是代表自家姑娘,也不能做得太过啊。 好在她可是国公府嫡出姑娘的丫头,应变能力还是快的,反应过来后就忙身子矮过余露,紧着要行礼。 余露哪里敢承她的礼,当即就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明月的手,道:“不知明月姑娘今儿个来是有什么事?您只管说,我静听差遣。” 明月的小圆脸上再也挤不出笑了,她都想哭了。 这,这成王府的后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她家姑娘居然要嫁到这里来,好,好可怕怎么办? “就是,不是快到王爷生辰了吗,我们姑娘不知道王爷喜欢什么,所以私下里打发了奴婢过来,要问问府里的几个主子,瞧瞧你们知不知道。”说着这话,明月整个人都是飘的,完全是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事啊,私下里过来问的,可能不合规矩,小说里就没写吧?余露暗暗猜了,便立刻邀请明月去寻芳院。“我给王爷做了个荷包,姑娘若是不嫌弃,就随我来寻芳院瞧瞧吧?” 问萧睿的喜好是假,先来给个下马威是真,可是,这真的来了,人家姿态这么低,让 本就善良的明月,真是摆不出半点儿冷脸了。 可总感觉余露怪怪的,她不由得就打岔道:“还得去谢主子和陶主子那边问问呢。” 余露为了表示自己以女主和女主身后的王妃为尊的意思,立刻就道:“这样热的天,哪能叫姑娘你来回的走动,先随我回屋里歇着,我这就打发丫头去叫她们,姑娘你来了,她们定然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于是明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拉去了寻芳院。 石榴沏了花果茶上来,余露亲自倒了,送到明月跟前,明月捧着茶的手直抖,好半天了,还是接受不了啊。 就算她代表着王妃,可余姨娘还代表着王爷呢,论起来她又是王爷的女人,比她一个小丫鬟可是高贵了千百倍的啊! 香梨则很快把陶姨娘谢姨娘请了来,两人瞧着屋里余露笑眯眯,明月虽然面上带笑却都有些紧张,不由得心下就动了动。 陶姨娘想,余姨娘真本事,这才多会儿功夫,居然就和王妃跟前的大丫头交好了,实在是太有能耐了。 谢姨娘则想,王妃的丫头在余姨娘面前都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看来她认准了余露当金大腿抱,完全是正确之举。 余露起身主动给她们介绍,“这是王妃跟前的大丫鬟,明月姑娘。今儿个过来,是想问问咱们给王爷送了什么生辰礼物的。” 她可不敢说来问她们王爷喜欢什么的,她们都只是姨娘,如果敢知道王妃都不知道的事儿,那不是主动送上门做王妃的眼中钉肉中刺的么。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余露一说,两位姨娘就懂了。 陶姨娘一笑,见余露对明月态度好,便有样学样,恭敬地朝明月点了点头,“明月姑娘,王爷生辰,我是打算做一双袜子的,如今已快做好了,我叫下人带了来,不知姑娘可要瞧瞧?” 明月忙摆手,“不用不用,做袜子好,袜子好。” 谢姨娘自也得知余露要送荷包的事儿了,现在陶姨娘说要送袜子,这都是小件儿,说明她们都是一片丹心,不曾想利用这事儿朝王爷献媚讨宠。那么,她自然也不能送的太好了。 她便不好意思地对着明月笑道:“我倒是想给王爷做一双靴子的,只我这女红实在太差,又不想叫丫头动手。于是我就打算做一双鞋垫,倒是没带过来,姑娘若是想看,我这便吩咐丫头回去取了来。” 明月自然是再次摆手说不看。 到最后,也就余露硬是把自个儿绣的跟狗啃式的竹子荷包拿给明月看了,看完那荷包后,明月是再也坐不住了,婉拒了三个姨娘迷一般的热情,落荒而逃。 她这一走,陶姨娘看着笑眯眯的余露,心里又再次佩服的翘起了大拇指。 “露儿最近可好,许久没瞧见你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叫你不愿意搭理了吗?”陶姨娘已经决定跟定余露了,能屈能伸,是个好老大。 余露心情好,自然也愿意应付,“哪里的事儿,不过是天气闷热不舒服,懒怠罢了。” 谢姨娘笑着接话:“既然如此,那日后我是不是可以来打搅露儿你了呢?”虽然余露曾说过让她称呼余露就可以,可是看着陶姨娘叫露儿,谢姨娘就不平衡,自然也学了去。 余露才不想日日和她们过招,她缓缓摇了摇头,道:“自然是不行。如今是什么时间了,你们也不想想,王爷就快回来了,生辰礼物还不快些准备好。再一个,皮肤和身体也该赶紧养护起来了,别等王爷回来,瞧着你们不喜。” 陶谢二人顿时心中一凛,是啊,这才是大事! 果然跟对了老大,两人死心塌地的心更坚定了,恭敬地跟余露行了礼,告退了。 生辰礼这种事儿,想来王爷也不会拿去和王妃分享,所以她们阳奉阴违并无不可。 她们一走,余露却是满意的端起了花果茶慢慢抿了一口,很好,女主居然比小说里还要善良可爱,简直是苍天保佑啊。 明月晕晕乎乎回到国公府,一头扎进了林淑的闺房。 林淑瞧她模样呆呆傻傻的,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成王府有什么事?” 明月摇头,半晌道:“姑娘,您可真是幸运,成王府的三个姨娘都不值一提,您进府后,可算是能彻底安心了。” 林淑好奇:“此话怎讲?” 明月道:“且不说陶谢两位姨娘见了奴婢就十分尊敬谦卑了,就是那最得宠的余姨娘,想是觉着奴婢代替了您,一见着就给奴婢行礼,处处恭敬小心,还特意把做了的生辰礼给奴婢瞧了,是一个十分丑的荷包,另外两个也都是做些衣裳配饰,真不用挂在心上。” 林淑虽然于后宅上学了些手段,但都是年岁最好的小姑娘,哪里愿意去使那些手段呢,听了这话就松了口气。 “这样自然是最好了,她们乖乖巧巧的不要惹事,往后我进了门,自然也不会难为她们 。”她说道,“只要她们老老实实伺候王爷,能落在我后头有孕,我自然也保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母子平安的。” 若是往日,明月可能要劝一劝林淑,但今儿个她却是一句没劝,这年代女子难为,女子为难,自家姑娘既然是做了最大的那一个,也没必要去为难那些可怜的女人了。 “姑娘身子好,定然一进门就能怀有喜讯的。”明月肯定的道。 林淑淡淡一笑,她也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大约十二点发出来。 大家可以吃午饭的时候看,嘿嘿。 ☆、第25章 025 从避暑山庄回来,萧睿和萧逸都被疼儿子的惠妃困在马车里,两人倒也没有多么不愿意,虽然已经入秋,可这骑马行路到底尘土飞扬,其他皇子们都躲进各自母妃的马车里,他们自然也不想例外。 只马车里有个萧逸在,萧睿心里到底是不大舒服。 “母妃,这梨子水多甜嫩,您尝尝,特别好吃!”萧逸捧着小小的玉碟,里头是切的大小相同的水梨。 自来就有不可分梨之说,但惠妃疼爱儿子,就随了他的意,叫宫女愣是把一整个梨子分开切成大小相同的块装进碟子,给他这般慢慢的吃。 惠妃张嘴咬住那梨子,笑着点了点头。 萧逸就追问:“怎么样母妃,是不是特别好吃?” 惠妃道:“可不是。又甜又水,今年进贡的梨子真不错。”她瞧了眼萧睿,把桌上洗干净的梨子拿了一个递过去,“睿儿,你也尝尝。” 萧睿接了梨子,恭敬的道:“多谢母妃。”可是却不吃。 惠妃眼底有些失落,这个儿子与她不亲近,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法改变。可说到底也不能怪孩子,是她年轻的时候做错了,将孩子给推了出去。 惠妃已经快三十五了,可她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少妇一般,这般面露哀伤,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萧逸最得惠妃疼爱,自然也格外孝顺,当下就不满地狠狠瞪了萧睿一眼。 惠妃可不想两个儿子有矛盾,忙拉了他道:“你这一走就是月余,这回去了,可得去看看莹莹才行。对了,回头去我那一趟,我那有一对红珊瑚碧玺串,你拿了送给莹莹去。” 提起未来的王妃夏梦莹,萧逸就萎了,刚好一扫眼看到萧睿,就不满道:“母妃就只知道盯着我,怎么不管管七哥呢,七哥比我还大呢。您也不叫他去送个什么礼物给七嫂,去看看七嫂的。” 惠妃顿时有些尴尬了,她还真没想过要问这个。大儿子和小儿子不一样,自小和她不亲近不说,还从懂事就格外稳重大方,以至于很多事情上,她常常就忽略了。 萧睿面上不在意,心里却也有微微触动,他跟九弟,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说:“我年底就要成亲了,不用母妃再催。倒是你,不知道你要拖到多久?” 萧逸呵呵一笑道:“我的府邸还没建好呢。” 惠妃看向萧睿,吩咐道:“睿儿,回去你去催催工部那边, 这也太久了。” 萧睿还不曾答应,萧逸就一把抱住了惠妃的手臂:“我的好娘亲啊,不要不要不要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娶一个成日说教的夫子在家!”说着又感叹:“为什么太后她老人家挺过去了呢,她要是挺不过去,我不就是可以守孝了吗。” “慎言!”惠妃脸色骤变,忙伸手捂住了萧逸的嘴。 萧睿则已经气得站起来,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反应过来脸色变白的萧逸,冷冷道:“母妃,以后您还是看稳点他吧,他这个样子我看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不错了!” 惠妃慢半拍地想点头,萧逸突然蹿了起来,“七哥,你什么意思?这马车里就咱们母子三人,我说说怎么了,又没出去说!难不成,七哥你还能想出卖我,把这……” “萧逸!”惠妃喝住他:“你七哥是为你好,你对哥哥这是什么态度?!” 萧逸扭头盯着惠妃,道:“母妃,您也和七哥一样,认定我不行吗?” 惠妃抓住他的手,慢慢道:“逸儿,母妃只想你能好好的,其他的母妃不管,母妃也没有能力管,可母妃就你们两个儿子,母妃希望你们都平安。” 萧逸呵呵一笑,那就是也认定他不行了。 他忽而挣开手,轻声道:“母妃,您看着,儿子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您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见了您都得磕头。” 说完这话,看都没看萧睿,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没喊车夫停下竟是直接跳下了马车。 “呀——”惠妃忍不住惊呼。 萧睿撩开一侧帘子看了眼,淡淡道:“他没事,母妃放心。” 惠妃到底过去看了眼,见萧逸已经跃上马背稳稳骑着了,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哎,这孩子真是……”她说着看向了萧睿,“睿儿,你弟弟太过固执,在宫里娘倒是可以多管管他,可出了宫……” “母妃放心,儿子会时时盯着他的。”萧睿立刻应了下来。 没有了萧逸在,母子俩一路都找不到话题,惠妃只好装睡,一路到了皇宫门口。 “你也辛苦一路了,别进宫了,直接回家吧。”惠妃没让萧睿再继续送,“回去休息休息,若是明日有空,去定国公府走一趟。你们婚期也近了,母妃也给你媳妇准备了好东西,等成亲后你带她进宫,母妃交给她。” 萧睿点点头,道:“那儿子就先回去 了。” 惠妃摆手:“去吧!” 萧睿今日回来的消息,余露和府里人一样,都早早就知道了。这会儿萧睿虽然还没到家门口,但陶姨娘和谢姨娘却已经等在了寻芳院外头,无他,男主人回来了,大家得去迎接。 自打见过女主之后,余露的心情就挺好的,此刻听说萧睿回来了,不仅不觉得厌烦,反倒还暗暗高兴。 毕竟他回来了,成亲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她的自由也同样指日可待。 余露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褙子,下面是鹅黄色的湘裙,脸上只淡淡上了妆,便出了门。到了外间一看,陶姨娘穿的淡绿色,素雅清新,谢姨娘则穿了桃粉,娇艳欲滴。 余露不由得感叹,古代男人就是享福。 男尊女卑的社会,多弄几个女人在后院,只要手段高超,女人们就不敢玩花样。就算玩花样,也只是女人之间的争斗,有那不要脸的男人,说不定还能当看戏一样了。 几人在大门内站定,直到崔进忠敲门说快到了,门才被打开,三人带着各自的丫头出去,站到了门口。 余露第一眼看见的是陈昭,因为他在最前面,到了近前更是第一个跳下马,然后立在了一边,离余露的距离,大约以她的步伐也只有七八步之遥。 瘦了,也黑了。 余露往他那边看的时候,陈昭正好也抬头,扫了过来。 两厢眼神一对,又快速分开。 余露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快,等到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萧睿,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码好就请朋友代发,我在上班,没办法上外网。 用手机码,码了就发我朋友。 ☆、第26章 026 今日天不好,阴沉沉的,瞧着就压抑的很。可一下马车,瞧着面前并排站着的三个各有千秋的姨娘,萧睿再是对女人不热衷,也因为有人这般惦记着而感到心情好些了。 起码,这出宫建府了,府里有了女人,那是真的惦记他,心里只有他的。不像是父皇,儿子太多,只怕都记不得谁几岁谁有没有孩子了,也不像是母妃,眼里更多时候只有九弟,对他只不过是顺便。 只怕以后就是他娶了媳妇,在母妃跟前,自己媳妇也比不过九弟的媳妇。想到这儿,萧睿忽然觉得,或许那个倒霉的定国公府大姑娘,他的确得对人家好一点才行。 瞧着三个女人两个满脸欣喜一个羞红了脸,萧睿难得的,在外面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他走到近前,在余露面前站定,正要说话,余露忽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豆大的雨滴,一下子砸在了她的头顶。 接着接二连三,一大滴一大滴,转瞬的功夫就变成了大雨,噼里啪啦下的欢畅。 出来迎接萧睿的人都没带伞,这忽然下雨了,丫鬟主子们就顿时惊叫,只谢姨娘和陶姨娘到底记得萧睿在,要顾忌着点儿仪态,不敢出了丑。 可余露却绝对心大,而且刚才又因为看了陈昭而脸红正心虚着,于是竟是直接扭头就跑,在众人的惊愕眼神中,眨眼就奔进了雨幕里,一溜烟跑没了影儿。 香梨和石榴眼泪都要下来了,自家这主子也太率性而为了!好在萧睿没有跟她们计较,他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就忽然哈哈哈舒心的笑了起来。 他生得剑眉星目,十分的俊美,这般在大雨里畅快的笑,更是添了几分豪放不羁,陶姨娘谢姨娘看得已经顾不得雨了,只顾着脸红心跳小鹿乱撞,都盼着萧睿能跟她们回屋。 萧睿却是笑着对她们摆了手,然后也没理会香梨和石榴,大步追了出去。香梨石榴顾不得其他,忙一路小跑着撵上。 谢姨娘陶姨娘对视一眼,相视苦笑。 而落在她们身后的陈昭,则看着远方眯起了眼睛,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今日好像已经得到了答案,从余露第一眼看向他,还红了脸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示好,他要接,不仅要接,还要主动去接。 余露一路跑回寻芳院,樱桃正在屋里收拾,见她浑身湿漉漉的进来了,顿时就惊了,“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冒雨跑了回来,香梨和石榴呢?还有王爷呢,您 不是去接王爷的吗?” 余露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王爷还在门口。” 樱桃实在忍不住了,对余露翻了个白眼,这王爷一走就是一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了,谁不是卯着劲的往前靠呢。也就她家这傻主子,生辰礼胡乱做了,人回来了也不积极,这随大流的跟去接人,都能自己先跑回来! 樱桃不得不承认,她家主子命好,福大,不然就这么一副乱行事的作风,都得叫王爷给发落了。 “唉,您身上都湿透了,赶紧进净房,奴婢给您换身衣裳吧。”她只得上前推了余露,又从衣柜取了干净的衣裳,急急进了净房,“主子,要不干脆沐浴吧,淋了雨水光擦了许是不舒服。” 余露摇头道:“不了,换了衣裳就好。” 这大白日的在屋里沐浴,万一有个什么被撞见了多不好,还是晚上来的比较好。 樱桃也没深劝。 余露快速的脱了衣服,随意擦了擦,便指挥着背对她的樱桃递干净的衣服来。先是一件淡紫色绣并蒂莲花的肚兜,接着是白色的里衣里裤,再外面就披了一件家常的袍子,这不出门,裙子樱桃都没拿。 收拾齐整了,樱桃自去收拾脱下来的衣裳去洗,余露撩开净房的帘子便先出去了。这一出去,才瞧见屋子里多了几个人,浑身湿透坐在堂屋椅子上的萧睿,以及他前面战战兢兢的香梨和石榴。 余露心下就立刻紧张了起来,不是她做的事儿太过份,萧睿又要惩罚香梨和石榴了吧?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就露了急切,也不顾自个儿现在头发还是湿的,衣裳也随意穿着,她忙快步走到了萧睿面前。 “王爷来了啊,呵呵……”余露干笑,一个月没见,瞧萧睿更是陌生了,“您这衣裳都湿透了,要不要换一件,别回头受凉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余露也只得虚伪的关心人了。 萧睿淡淡“嗯”了一声,起身边往净房走边道:“你进来,伺候爷更衣。” 一回来就指派人干活,果然是他的作风。 余露回衣柜里抱了萧睿的衣裳,大步进了净房。更衣就更衣,这有啥,虽然她没有见过真人的,可是电视杂志之类的,男演员男模特穿着内裤展露胸肌腹肌人鱼线的照片可没少看,大饱眼福的事儿,她不担心长针眼。 可她还是低估了萧睿的无耻,因为身上衣裳都湿透了,穿着黏黏的实在难受,萧睿进了净房就三下五除二脱了干净。 余露撩开珠帘进了门,就看见赤条条的萧睿正背对着她,拿了干帕子在擦水。 余露立刻就转了身,即使是背影,她觉得自个儿也绝对长针眼了,这萧睿,实在是没节操! 萧睿听见动静回了头,纳闷了一瞬,道:“干站着做什么,衣服送过来。” 余露背对着他往后移了两步,伸手,递出了衣裳。 萧睿把她的手当衣裳架子,取了裤子先穿上,然后没着急穿上衣,反倒是伸手圈住了余露,把她给带到了怀里。感受着怀中人软软的身体,再闻着那熟悉的香味,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爷不在的日子,你好吗?”他问。 感受着小腹上两条强劲有力的臂膀,余露彻底僵住不能动弹了,这冲击有点大,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还没消化,现在居然就身体紧贴着身体,这让她即便是闭上眼睛,也依然能想到刚才的一幕。 “好。”以至于她就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这个没良心的。萧睿失笑,接着又不满,手上微微加大了点力度,声音也低了下来,“好?”他弯下腰,下巴贴在余露的肩头,“爷走了这么久,你竟是都不想的?” 想?盼着你不回来才好呢! 余露干笑道:“怎么会不想,很想,特别想。” 回答的这么快这么顺,一听就是假话。萧睿也不跟她计较,又紧紧搂了下,便放开了余露,抽了外衣往身上穿。 余露立刻掀开珠帘跑了出去。 长得好看声音还好听,简直犯规啊,再加上还臭不要脸的和她说情话,真的是好可怕。 “主子。”香梨迎了上来,“王爷晚膳是不是要留下来用?奴婢去要点什么好呢?” 余露不知道萧睿的意思,只道:“随意吧,多叫几样来,看他想吃什么好了。” 香梨皱皱眉头,但到底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主子是对王爷不够上心,可谁让王爷不喜欢对他上心的,就喜欢这对他不上心的呢,既然王爷都喜欢了,她一个做丫头的,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萧睿的确有留下来用晚膳的打算,换好了衣裳后,他拿了块干净的大毛巾出来。可瞧着余露头发也还湿漉漉的,便没让余露给他绞头发,反倒是很有兴致的拉了余露坐下,要主动给余露绞头发。 这么亲密的事情,余露自然拒绝。 可萧睿眼睛一瞪,她就只能认怂,乖乖把头发 散开,坐到了萧睿面前。萧睿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他一个被人伺候惯了的皇子,何曾这般伺候过别人,于是不过是胡乱绞了几下,心思便往旁的事情上去了。 方才在净房里他还不觉得,现在出来了,余露就被他半扣在怀里,顺着她头顶往下,就是她胸前鼓鼓的两团。萧睿瞧着瞧着,就闭上了眼睛。 仔细回忆了下后,他断定,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余露悄悄的长大了,还长大了很多。 他这一走快一个月,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又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会儿娇滴滴的美人就坐在怀里,再能没点反应,那也不是男人了。 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萧睿干脆一把将余露提起来放到怀里,低头往侧面一倒,就把余露压在了身下。 感受到他的不对劲,余露脸色吓得雪白,一双细嫩的小手紧握成拳,死死抵着萧睿的胸膛,“你干什么?” ☆、第27章 027 干什么? 柔软的身子就压在身下,而自己一双手则已经按在了她胸前,一个男人压倒一个女人,还能想干什么? 萧睿觉得余露有点儿可笑,进了他的府,就是他的人,难道还没有点这样的觉悟吗?可是……这么久自己都没碰她,今日怎么会就这般鬼使神差,忍不住了? 萧睿低下头,目色冷冷看向余露。 她似乎被吓坏了,面色煞白,眼睛圆瞪,嘴唇微分,一副惊慌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她一定不知道,她这个样子,越发叫他想做点什么,因为只看她那副可怜的小模样,他就觉得有些忍不住了。 萧睿手撑着软榻一角,慢慢伏下去,含了余露的嘴唇轻轻尝了下,才开口道:“小露儿,你跟了我,时日也不短了吧?” 余露心跳的厉害,手握成的拳头抵在两人中间,需要极力克制才没有往萧睿的脸上砸。小说里,原主和萧睿是原主先动的心,甚至是她灌醉了萧睿,主动献了身。可是为什么她来了,现实却是她什么都没做,萧睿就已经欺身上来了? 是,她是一个小妾,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富人眼里的玩物。在男人看来,睡她或许都是抬举了她,可是她不愿意啊,可以好好的做一个人,谁愿意做一个玩物? 谁愿意去做小妾,谁愿意被困在后宅争风吃醋? 谁不想有一个男人,身体上精神上都干干净净,心里只有自己。 可是萧睿呢,他心里惦记着白月光,身体上更是已经有了两个女人。以后还会有王妃,侧妃,甚至被王妃逼迫争宠硬塞给他的女主,而他也会在和女主的相处中,爱上女主。 这样一个身体上精神上都已经另有所属的男人,余露可以为了自由曲意逢迎,甚至可以容忍他搂搂抱抱吃点豆腐,但让她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任他为所欲为,这一点余露做不到。 起码现在的她,做不到。 余露紧紧咬着牙,想拒绝,却又不敢拒绝。 这不是旁的事情,就算过份一些也不要紧,萧睿只要在意她的这张脸,就能不和她计较。可这是拒绝一个男人,这个涉及到男人的脸面问题,尤其是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被拒绝,是一件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余露脸色越发白了,额头也慢慢沁出了汗珠,牙齿紧咬着,甚至隐隐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传了出来。 萧睿直直看进她的眼底。 这一刻,虞 雯表姐在他脑海里的形象慢慢清晰,似乎和余露重合了一般。他知道她是不愿的,虽然她那时候还小,还没有意中人,可是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宫里有母妃有他和九弟,这都是虞雯表姐熟悉的人,她怎么愿意离开这些人去到千里之外,和莽撞粗鲁的大汉成婚呢。 可是,她再不愿意,也不敢说一句拒绝的话,她甚至都不敢表露出来。就是她走的那一天,他躲在人群后面偷偷看着,虞雯表姐都一直睁大眼睛,没有落下一滴泪。 萧睿低头再看了余露一眼,忽而就松了她,起了身。 他理了理衣袖,看都没再看余露一眼,转身往外走了。边走,他边在心里嘲笑自己,他是不是疯魔了,这个女人,哭的时候他心疼,不哭的时候他居然也不舍。 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还端着,是想干什么? 哪个女人不想爬他的床,偏她就吓成了那样! 崔进忠跟着萧睿进了书房,可眼看着已经到晚饭的时辰了,这时候来书房做什么?萧睿脸色不对,他也不敢问,直到陶姨娘谢姨娘得了消息,各派了丫头过来请萧睿去用晚膳,崔进忠才敲了门,进去小声禀了。 “不必了,就在书房用,你叫人随便上点就好。”萧睿摆摆手,淡淡吩咐。 崔进忠衰着脸出来,跟白鹭红珠摇了摇头,就犯愁的叫了小太监过来,点了几样菜,叫小太监去厨房取了。 寻芳院,余露面前也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可余露一点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她已经努力把自己吃的这么胖了,躺下去小肚子上的肉不费力都可以揪起来,可为什么,萧睿居然一点不嫌弃呢? 余露哀叹着,机械般夹了一块红烧肉。 萧睿再次面色不好的从寻芳院离开,下人们都已经猜到,定然是余主子又把王爷给气到了。不过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担心的,就是香梨脸上都依然笑盈盈,十分安然。 石榴从外头进来,更是笑着跟余露道:“王爷去了书房,就在书房用膳了。陶姨娘和谢姨娘都派了人去请,不过王爷都没理。” 余露不咸不淡的应了,她不感兴趣。 吃了饭,虽然雨已经停了,可余露也没心思去散步消食。早早洗漱了,就窝在床上提心吊胆的等着,好在,晚上萧睿并没有心血来潮再过来。 萧睿上完早朝后,就叫人带着两筐从避暑山庄带回的梨子去了定国公府,定国公不在家,定国公的长子 ,也就是他未来王妃的弟弟,他的小舅子接待了他。 小舅子年纪不大,且因为是林家的嫡长孙,从小也是宠的不像话。所以他不仅不害怕萧睿,反倒还因为有这个王爷姐夫很自豪,跟萧睿刚一坐下,就朝贴身小厮使眼色,叫人去请林淑了。 明月得了消息,惊喜的进了屋,“姑娘,成王来了,就在前院和世子爷说话呢。才世子爷打发了人来,请姑娘去见见成王。” 林淑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未被赐婚前,甚至都没有好好看过萧睿。还是赐婚后,见了几次,只每见一次,她就发现对这未来的夫君多上几分的喜欢。 虽然她是觉着只要做好这个正妻就可以了,可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两情相悦。于是听了这话立刻就站了起来,翻箱倒柜的找了新衣裳穿上,出了门了,才又后悔。 “明月,我就不去了。”她忽而改了主意,“你去吧,你去帮我看看他,对了,再帮我给他做的生辰礼送过去。” 明月急道:“姑娘,为什么呀?王爷一回来就来见您,这可是对您的重视,您不去见见他吗?还有生辰礼,王爷的生辰还有几日呢,您不打算到时候约了王爷出来,亲自送给他吗?” 这已经有了婚约的男女,生辰时候互相送礼是正常的。且明月也觉得,毕竟之前姑娘和成王话都没说过几句,在成亲前若是可以提前相处相处,自然是有利以后的夫妻相处的。 林淑想了想,却依然摇头,道:“不必了,他一走就是一月,回来到家里来一趟,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至于生辰礼,我是他未来的妻子,没必要讨好他,只尽到情分也就够了。再则,我们到底还没有成亲,这般私下里巴巴过去见他,一来他可能会小看了我,二来会觉得我们林家没有礼数。”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礼,林淑扭头就往屋里走。 “哎,哎……”明月无奈,只好又跟着林淑往回走,“姑娘您也真是的,这夫妻之间,哪里需要计较这么多呢。不说别人,您就瞧瞧咱们老爷和夫人吧,他们那感情好的,哪里需要介意这些。” 林淑神情怔忪,叹道:“这世上的男人,如爹爹那样的又能有几个呢?”说罢瞧了瞧明月,想着日后她定也要给明月寻一个不错的男人的,便也教她,“明月,你也别傻乎乎的,这男人啊,不能惯着,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不拿你当一回事的。” 明月皱皱眉,却不认同这话,“姑娘,奴婢却觉得真心是要拿真心来换的,你从一个人那想得到什 么,就应该把自己的所有也献出去才对。就像老爷和夫人,老爷爱重夫人,夫人心里也只有老爷,只有这样,感情才能深厚啊。” 林淑拿了自己做的一套衣衫出来,轻轻拍了拍,便塞到了明月怀里,压低声音道:“傻丫头,你只瞧瞧二婶和三婶,便也该知道,男人啊,可不是你捧了真心去就能拿真心对你的。说不定,你捧了真心去,他给你回一个刀子,一刀捅了你。” 她说着突然戳了明月肚子一下,明月吓了一跳,接着就笑了起来,“姑娘你又吓奴婢,奴婢不理你了!” 林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快去吧。不过若是有空,你也好好把我的话想想,别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咱们府里可是有现成的例子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想说一句是,这文不是正儿八经的宅斗,女人和女人之间不会使用阴谋诡计去斗的,就是个小白文,不好意思,想看高大上的,想看正儿八经斗的,这一本不会写的。 ☆、第28章 028 明月赶到前院,萧睿正准备要走,林淑的弟弟林源拖着他不让走,可一看到来的人是明月,林源的脸色就耷拉了下去,手也直接松开了。 “明月,是姐姐叫你来的?”他看着明月,语气生硬。 明月屈膝行礼,道:“是的,世子爷,姑娘有事走不开,吩咐奴婢过来,把准备好的生辰礼给王爷送来。”说完,又对着萧睿行了一礼。 林源脸上立马露了笑模样,从明月手里把青布绸缎打好的小包袱拿了,塞到了萧睿手里,“姐夫,这是我姐姐亲手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希望你喜欢。” 萧睿捏了捏,不看也知道里面大概是些什么东西,随手递给一边的崔进忠,便对着林源点了点头,道:“帮我跟林姑娘说一声,多谢她了。好了,别送了,我走了。” 林源还想提议他亲自去谢呢,结果话都没来得及说,萧睿就走了。 他看着萧睿的背影,蔫头耷脑的斜了眼睛看明月:“姐姐在干什么,怎么不过来?” 明月有些怕家里的世子爷,他是林家的嫡长子,出生两岁不到就被请封为世子了,早养成了霸道的性子。在家里除了定国公能制得住他,也就只有林淑可以说两句了。 “姑娘不大舒服,所以就没来。”明月撒了谎。 林源也不乐意去求证,嘟囔着:“就她每天事儿多。” 明月等他走远了,才一溜小跑进了二门,跑到了林淑住的小院。进了门一抬头,就瞧见上房门前的珠帘轻轻晃了晃,明月不由得好笑,姑娘说的是那样的话,可实际上,还不是少女心思怀了春? 进了门,瞧着林淑满脸着急却不好意思问的模样,明月就装作不明白,什么也不说,进屋就忙着收拾屋子,端茶送水的之类。 “哎呀,好明月,你说说!”林淑到底红着脸开了口。 明月这才惊到,方才她都没有敢去看成王的脸色呢,他收了礼物,是高兴呀,还是不高兴呀?他好像把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崔公公了,是随手递的,还是慎重递的? 林淑推了下明月。 明月只好道:“王爷很高兴,还给世子爷说,叫他帮着转告你,说谢谢你。” “真的?”林淑一笑,眼睛都高兴的眯成了一条线。 明月促狭的笑:“真的。” 林淑脸一红,忙赶人,“我渴了,想喝绿豆汤,你去给我端一碗来。” 明月嘻嘻哈哈跑了出去。 离开定国公府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萧睿不打算再去户部,可是骑着马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却想到了昨儿的事。 现在想想,真觉得昨儿个是晕了头了。他心里想着事,看起来便有些心不在焉,骑着骑着速度就慢了下来。 陈昭拉了缰绳追了两步,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萧睿摇摇头,一扫眼,却瞧见了一品香的大幅匾额。 一品香是京城最好的酒楼,能进得一品香吃饭的,只是有钱可不行,还得有身份。酒楼的厨师分为两大派,一派是南方菜系,一派是北方菜系,且个个都是各自菜系的翘楚。所以若是去一品香吃饭,那不管你口味如何,都绝对是可以吃得满意的。 昨天,他是不是把小露儿给吓坏了? 萧睿勒停了马,再想起余露的时候,那吓到苍白的脸就只是余露的脸了,他此刻,竟然不像昨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虞雯表姐了。 “去一品香吃饭。”他淡淡吩咐陈昭:“你回去,把寻芳院你余主子接来。” “是,王爷。”陈昭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住了。 陈昭进了寻芳院的时候,余露正在和香梨商量中午吃什么,王府的厨子当然什么珍品佳肴都会做,可那些精致的东西,余露上辈子就没少吃,这辈子吃到这儿的,只觉得平平。她就爱吃些从前大嫂说的家常便饭以及路边摊。 秋天了,玉米是不是熟了?哦,还有红薯,红薯也熟了吧? 余露兴致勃勃,正想要问,外头石榴走了进来,高兴的道:“主子,陈侍卫来了,奉了王爷的命,接您去一品香吃饭!” 萧睿又想干什么? 余露豁然站了起来,香梨和石榴还以为她是高兴的,忙一左一右上来拉她。香梨道:“主子,一品香,是一品香哎!” 连稳重的香梨都这么不稳重了,石榴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她语气夸张的道:“一品香!要是可以去一品香吃一顿饭,死了也没遗憾了!” 两丫头说完,全部是一脸羡慕。 余露这才想到,一品香,哦,小说里那个被形容的很神的一品香。萧睿又吃错药了,居然要带她去一品香吃饭,她能说,她的确还挺想去见识见识的,但是并不想和他一起么?可惜,她在萧睿面前完全没有说话权。 换好了衣裳,余露这回把香梨和石榴都带 上了。带了两个丫头,回头都安排坐在马车里,那么萧睿总不能当着丫鬟的面乱来,她是安全的。 因为能去见识见识,香梨和石榴都非常高兴,倒是这次被留下来的樱桃面色有些不好,她也挺想去的。可惜,香梨石榴没受伤的时候,余主子想不起叫她伺候。 余露却不知道,她带着两个丫头一路紧跟着,这让陈昭一路都没找到和她搭话递眼神的机会。还是等到上马车的时候,香梨先松了余露上了马车,陈昭趁着石榴没注意,才快速的拉了余露的手,往里塞了一个纸条。 上了马车,坐下来后,余露紧张的脸都红了。 天哪,大庭广众之下,陈昭他……他真是胆子太大了!可是,他给自己塞的是什么,纸条吧,写了什么?他是不是想跟自己说什么,可是,他能有什么要和自己说的?他,他不会看出来自己在勾引他,所以送上钩了吧? 余露紧紧握着拳,怎么办怎么办,好想看啊。 可是石榴和香梨都在马车里,她没办法看,不然就露馅了。 从成王府到一品香,马车即便慢悠悠的行着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可是这半个时辰对于余露来说,却简直是度日如年。 等到马车终于在一品香门口停下的时候,余露就红着脸道:“我脚有些麻,你们先下去,我等下再下。” 香梨紧张道:“脚麻了吗,奴婢给您捏捏吧?” 石榴却是跳下马车,道:“主子,奴婢先去跟王爷禀报一声吧?” 余露先应了石榴的话,然后就是对香梨摆手,“不用不用,我坐坐就好,不用捏,不用捏。” 香梨收回手,看了余露片刻,又纳闷起来了,“主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脸红?余露忙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脸,果然烫手的厉害,自己不是干坏事的人才啊,居然紧张害怕成这个样子了。情急之下,她睁眼说瞎话:“激动的,开心的,王爷带我来吃一品香啊,多么难得啊。” 香梨一想,倒也是,再问了一次余露要不要她捏脚,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就笑着先下了马车。 看着马车帘子静止了,余露才飞快的把手里的纸团打开,纸团上只有两个字,晚上。 晚上……什么意思? 晚上见面吗?约在哪里?什么时辰?见面是想干什么? 余露脑子里一团浆糊,可是这会儿香梨石榴在外面,萧 睿在一品香里面,她也不敢找了陈昭来问。真是郁闷,既然都写纸团了,干嘛不多写两个字,不一样的传吗? 余露愤愤想着,把纸团重新揉成了一团,正在犹豫把纸团扔去哪里呢,外面忽然传来了陈昭的声音,给萧睿请安的声音,“王爷,余主子还在马车上。” 余露知道,这是在提醒她呢。来不及细想,她立刻把纸团塞进了嘴里,而就在下一刻,萧睿掀开马车帘子,进了马车。 ☆、第29章 029 萧睿仅穿了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便服,一支羊脂玉簪束发,剑眉微挑,目带询问,看向余露。“脚麻了?” 他身姿修长,这般背光而站,几乎挡住了所有光亮。许是突如其来的黑暗叫人害怕,又或许是自己在干的事儿太过出格,余露顿时失了声,只呆愣地点了点头。 萧睿眉头似乎轻轻皱了下,接着就一步上前弯下腰,一手托了后背,一手穿过膝弯,打横将余露抱了起来。 纸条被余露压在嘴里左侧牙齿边,并不方便说话,但她被吓着了,只好迅速埋头在萧睿胸前,才敢小声道:“不用,马上就好了,我坐坐就好了。” 萧睿并没有放下她,只淡淡道:“菜都要凉了。” 余露不敢再争辩,可是想着给她递了纸条的陈昭就在马车下看着,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陈昭或许是喜欢上她了,可是再喜欢,瞧她被别的男人这样抱着,也不大能接受吧? 论理,她是萧睿的小妾,她和陈昭这事儿不容于世,她类比于红杏出墙,在这古代是很大的一个罪名。可是,她骨子里却是现代人,她不乐意做这个小妾,所以她想离开,于是便也不愿去守这古代的礼教,凭什么萧睿可以一个人拥有四五个女人,她却必须做那几分之一的。 尤其是,最后他为了女主一个人可以说是把满府女人都打发了,那她本来就会被打发,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为自己谋划而已,现在萧睿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她还真怕自己不主动也会被‘吃’了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不觉得对不起萧睿,反倒是还觉得有些对不起陈昭。如果陈昭真的喜欢她,并且能把她带走的话,在这一刻,余露不由得想,她日后一定会对陈昭一心一意,好好和他过日子的。 余露这番心思不过转瞬间的事儿,萧睿正要下车,察觉怀中人在动,便不悦道:“抱紧了,别乱动。” 余露拉紧了他的衣襟,人却微微往后倾了些,下车的一瞬扫到陈昭,却见他低垂着头,竟是看都没看这里。 陈昭是萧睿的下人,所以不看是正常的,可是余露瞧见了,心里却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主子。”萧睿刚一站定,香梨和石榴就走上前来。 余露拍了拍萧睿,道:“放我下去吧,我好了。” 萧睿手紧了紧,低头看向余露,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这真是昨日被他给吓到了,在府里那么久才露出两回猫爪子 ,这会儿又给吓的缩了回去,倒是像刚进王府那会儿了。猫爪子太利是不大可爱,可是这般,却又一点不像她了。 “真的好了?”他不自然的放柔了声音。 这么温柔,余露可有点儿不习惯,只赶忙嗯了几声。 萧睿这才放下她,不过却也没把她交给香梨和石榴,而是顺势拉了她的手,把她往一品香里头带,“菜已经点好了,进来就可以吃了,饿了吧?” 余露总觉得今天萧睿吃错药了,昨儿个还愤怒的离开寻芳院呢,一晚上过去,就这么的温柔了。而且这温柔的劲儿,根本不像是他,或者说,不像是该对她才有的。 这样的态度让她心惊胆战,害怕是萧睿发现了什么,走路都有些打晃了。 萧睿已经带着她走上楼梯,一品香亲自招待他的掌柜的弯着腰小心在前头领着路,虽然心里好奇死了,可是却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的。 “怎么了?”余露的表现太明显,刚到二楼包间,萧睿就拉紧了她的手问道,心里却在想,不会是还在害怕吧? 余露低着头,道:“我想去净房。” 萧睿松了手。 香梨跟着余露去净房,一品香这么高级的酒楼,萧睿又是这么尊贵的客人,自然是领余露去了平日很少人用过,且几乎一个时辰就要打扫一次的高级净房了。余露看着纤尘不染的房间,又瞧着根本不像现代有抽水马桶,于是只能打开窗户,刚巧楼下是条小河,便把纸条拿出来,用力扔了出去。 等回到包间门口,就瞧石榴和崔进忠守在门口,陈昭和其他的侍卫却是不知去向了。崔进忠行了礼开了门,等余露进去了,便把门带上,香梨也留在了外头。 满桌子的珍馐佳肴,萧睿已经吃上了,听到动静也没抬头,淡淡道:“好了,坐下吃吧。”语气倒是正常了许多,再不像之前那样温柔的吓人了。 余露放心不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桌上摆满了菜,色相倒是都不错,可余露这会儿哪里有吃东西的欲/望。没有丫鬟伺候着,她虽然坐下了,但还是拿了公筷给萧睿布了菜,将他喜欢吃的都夹了些,才默默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碗里。 布菜从来就不是余露这个布法。 好在萧睿已经习惯了她的笨手笨脚,连个西瓜都切不好,还能指望她什么呢。再说,自己要了她,也不是要她来伺候这些个的。于是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各式 各样的菜,萧睿只得沉着脸慢慢吃着。 余露却是已经把赃物处理了,胆子又慢慢大了起来,吃了嘴里的鱼肉,就问萧睿:“爷今日怎么想着,带我来这儿吃饭?” 萧睿头都没抬,“不喜欢?” 余露哪里敢说不,“喜欢,挺喜欢的,东西很好吃。” “呵呵……”萧睿嗤笑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余露,道:“我以为你吓到不敢下马车,接着吓到不敢面对我,现在吓到离我远远的,是半点都不喜欢才对呢。” 这才对嘛!这样讨厌的模样才很萧睿! 余露也呵呵笑,不过不敢嘲讽,只敢干笑:“怎么会呢,真的喜欢,我早就听说一品香的大名了,没想到真的能来这儿见见世面,多谢爷了。”面对这样的萧睿,余露算是如鱼得水,应付自如的。 萧睿放下筷子,将一侧的椅子拉过来放在旁边,拍着椅背招呼余露:“既然喜欢,那就过来坐。” 反正也拒绝不了,余露立刻起身,看似愉悦地坐了过来。 萧睿一手拉住她的手,就夹了一筷子八宝鸭放到余露碗里。余露手被拉着不能动,只好摇了摇,带着点儿讨好道:“爷,我不是左撇子呢。” 萧睿夹起八宝鸭,直接送到余露嘴边:“张嘴。” 肉麻啊。余露张嘴咬住,嗯,味儿还不错。 “昨儿个,是不是被爷吓到了?”萧睿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余露咀嚼的动作停住,然后摇头。 “没有就好。”萧睿笑道,松了余露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道:“昨儿个,爷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以后,可再不许那样了,你早晚得习惯起来,不然,爷可是会生气的。” 余露眨着眼睛看他,这种马男,还真是—— “滚开——”外面却忽然传来男人嚣张的声音,“什么东西,爷你们也敢拦?!” 接着就是崔进忠“哎哟”惊呼,门忽然被推开了。 余露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下一刻,却被萧睿直接抱起,紧紧按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加更啦! 大家国庆节快乐哦,我呢,就不出去玩了,趁这个时间在家里码字。 看到大家在争男主,我想说啊,前面我记得不知道哪一章已经说过了,男主确定是王爷了。 至于陈昭,大家猜得对,他的确不简 单。 ☆、第30章 030 萧逸闯进屋,看着萧睿怀里抱着个女人,愣了一下才道:“哟,七哥,怪不得不许人进来,兴致很高嘛。” 女人背对着他,又被萧睿紧紧搂着,光从后头连身段都看不出。不过,就冲着萧睿对这女人这么重视的模样,萧逸就知道,这女人差不了。 看着萧睿脸色不好,他也不敢太过份,只在萧睿对面坐下了,正是余露先前坐的位置。 瞧萧逸拿起筷子,萧睿手里便也捏起了酒杯,萧逸刚夹了菜,酒杯就砸了过去。砸在手腕,他一疼就松了手,筷子和菜一起掉在了桌子上。 “七哥,你干嘛呢?”萧逸抬头瞪过来。 萧睿没理他,冲外头道:“崔进忠,叫人再送一副碗筷给九皇子。” 萧逸低头瞧瞧,再往对面看看,心中这才了然。他顿时就有些嫌弃了,他再是花心好色,可也对旁人怀里女人用过的东西没兴趣。 余露侧坐在萧睿的大腿上,头脸却贴着他的胸膛,这个姿势导致了她的腰一直是斜扭着的。片刻功夫倒是没事,可保持长久了,却绝对很难受的,萧睿按得她太紧,她动都动不了,只好小声求他,“爷,您这里有事,要不我就先出去吧。” 她也听出来了,对面的人是萧睿的弟弟萧逸,小说里那个一辈子都得了狗/屎/运的家伙,早年争皇位,后来眼看着自个儿不行了,就跟着自家哥哥,一起投靠了太子。只不过他比萧睿更会来事,萧睿爱财,最后也只做了个闲王,他却是爱权,最后可以说是新帝手里的一把利剑,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王呢。 萧睿也想让余露先离开,闻言正要点头,却见对面的萧逸瞪着眼看着他怀里的人。他安抚地拍了下余露后背,问向萧逸,“有事?” 萧逸紧紧盯着余露的背影,乌黑的发盘了起来,从后面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脖颈,秀气的耳朵,其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声音自然是挺好听的,不过声音好听的女人多着呢,这女人,莫非是脸特别好看? “七哥!”他夸张的说道:“这是谁啊,你这么宝贝不说,她还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说话?” 他们这样的身份,就是未来的王妃都没资格在他们面前自称我的,如今……萧逸紧紧盯着余露的后脑勺,心里暗道,这不会就是未来的七嫂吧? 七哥,难道和七嫂感情这么好? 萧逸不提醒,余露都不曾发觉,她一直在萧睿面前都太过不敬了。她作为一个小妾,好像是不 该自称我,可是……好像原主在萧睿面前,也是自称的我? 她抬起头想去看萧睿是什么表情,萧睿却按住她的后脑勺,压根不许她露脸。她只能听到他淡淡的声音,“九弟慢慢吃,我就先走一步了。”说着,就拉着余露起身,仍然是盖住她的脸不让萧逸看到。 萧逸本来也没有非要看看的念头,但萧睿这般在意,却是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呵呵笑着,看着萧睿带着余露出了门,就也跟着走到门口,给身边太监使了个眼色叫他跟上,自己却是叫住了萧睿。 “七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非常非常重要。我在屋里等你,一会儿你记得来啊。”他说道:“关于那件事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萧睿本不想理他,但见他提起那件事,脚下却是停了一步。 “爷,要不,您先过去?”余露在他怀里,闷闷的说。 萧睿搂紧她,面上是压抑的怒火:“我先送你上马车,回头晚上我叫一品香的厨子回府,给你做晚饭。” 余露本想说不必了,可是看他神色,到底是吞了话。 萧睿一路挡着别人,护着余露出了一品香。只还没上马车,崔进忠就面色讪讪地上前来道:“王爷,冉家姑娘也来一品香吃饭,想要过来拜见您。” 冉家姑娘? 萧睿一时间没想到是谁,只听是个女人,就道:“不见!” 余露却是心头一个激灵,冉家姑娘,冉依云吗? 果然,崔进忠继续道:“王爷,是礼部侍郎家的冉二姑娘。” 萧睿已经护着余露到了马车边,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倒是余露知道这冉依云是萧睿未来的侧妃有些愣神,萧睿便直接把愣神中的她抱起来放到了马车上,推着人进了马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余露反应过来,忙道:“爷,我……妾,妾可以自己回去,您……您有事就先去忙吧。” 萧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也跟着坐在她的身侧。 “不用,还跟以前一样称呼就好,爷不怪罪你。”他说道,深深看着余露的眼睛,“爷先去忙了,你回府后,再吃些东西。” 余露点了点头。 萧睿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模样,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后,才起身下了马车。 余露的确没吃饱,不过她现在的注意力却是在萧睿身上的。他的态度,在萧逸出现后,他好像变得 很紧张自己了?还有不让她自称妾,这应该是对白月光的厚待吧? 若不然,原主哪里敢不自称妾呢。 不过,他会不会叫陈昭送自己回去呀? 余露悄悄掀开一侧的马车帘子一脚,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她刚掀开,守在马车一侧的陈昭就扭头看了过来。 眼睛对上,余露立刻脸一红,唰一下落了帘子。 香梨和石榴此时正好进了马车,二人仔细看了余露的神色,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却都没敢说什么。毕竟侧妃在外面呢,还要来拜见王爷,余主子的心情定然是不好的。 马车外,萧睿却没去见冉依云,他对着崔进忠点了点头,就自顾进了一品香,上了二楼的包间。 崔进忠只好过去,恭敬的跟冉依云行礼,道:“冉姑娘,九皇子就在楼上,我们王爷和九皇子有要事相谈,还请姑娘别介意。”身为下人,面对未来的侧妃,总是要美化几分王爷的意思的。 冉依云生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好看,还未开口就已先笑了,“好,我知道了,劳烦崔公公了。” 崔进忠忙说不敢,冉依云的贴身丫鬟素秋却已上前,塞了他一个荷包。崔进忠自不会拒绝,悄悄捏了捏就收进袖笼,又再谢过冉依云,才转身进了一品香。 人一走,冉依云脸上的笑便全部收了起来。 “二姐。”她身侧的一个年岁小一些的少女拉了下她的袖子,“咱们还去一品香吃饭吗?” 冉依云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吃吃吃,就知道吃,她丢人都丢到这儿了,她的亲妹妹却被养的只知道吃! “不吃了!”她恨恨说道,大步往自家的马车走。 丫鬟素秋忙追了上去。 马车里,冉依云仍然懊恼的不行,也不管妹妹了,直接就跟素秋抱怨,“你说,上一回他也是带着这小妾出的门,可是见到林淑,转头就把小妾给打发了。今儿呢,今儿见了我,却是不理我,只理那小妾!素秋,你说,成王他是不是觉得我爹爹官位低,我们家比不过定国公府,所以才对林淑和我区别对待的?” 冉三姑娘道:“二姐,方才姐夫跟前的崔公公不是说了吗,姐夫是和九皇子有事要说呢。不是区别对待,他今日不是也把那小妾打发了吗?” 这是把自己和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妾相提并论了? 冉依云被妹 妹气得想要吐血,若这不是亲妹妹,她真想给她一巴掌,好好教教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素秋忙安慰冉依云,“姑娘,奴婢看今儿王爷是真的有事,不是对您和林家姑娘区别对待的。” 冉依云却仍然不平衡,“可他从避暑山庄回来,却是亲自送了两筐梨子去定国公府!”到她家里的,虽也是两筐,可却是她哥哥带回来的。 冉三姑娘再次赶在素秋之前开口,“可是,那是因为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太小,又没什么本事,还没出来行走。不像是咱们大哥,那可是上一科的榜眼,姐夫既然遇到了大哥,把东西交给大哥带回来也是正常呀。” 二姐真是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 再说,二姐本就只是侧妃,偏要什么都比着林家姑娘的正妃来,那不是自己找气受的么? 冉依云看着妹妹,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简直比入v那天还要肥啊。 趁着假期,你们痛快玩,我疯狂码,等到假期结束,你们一下子就可以看到好多啦。 谢谢你们的地雷哦,被包养了真幸福哇。 我是小黄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2814:49:22 我是小黄叽!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2814:53:59 水色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9-3013:50:58 l扔了1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6-10-0119:48:53 ☆、第31章 031 关了门,萧睿在萧逸对面坐了下来,道:“想说什么,说吧。” 萧逸放下筷子,提起酒壶亲自给萧睿倒了杯酒,恭敬的端起送到他面前,才开口道:“七哥,喝酒。” 萧睿看了他一刻,才伸手接了过来。不过却也只是拿在手里,并不曾喝。 萧逸本来也真是有事,见萧睿这番姿态,自也明白方才的事儿是惹恼他了。他忙收了脸上的笑,一脸郑重地开口求道:“七哥,我……我想跟你借点银子使使。” 萧睿已经出宫建府,明面上对于几个成年的儿子,承元帝是一人赏了二十万两白银做零用的。且私下里他还未出宫时就已经经营了不少生意,这事儿旁人不知,萧逸这个亲弟弟却是知道,他猜测这个七哥只怕是所有兄弟里最有钱的。 因着七哥一直看起来老实本分,除了赚钱什么也不接触,那就只有进账没有支出,所以萧逸借起钱来虽然难免赧然,但却底气十足。 萧睿果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要多少?做什么?” 萧逸自然不可能说真话,前两日七哥和母妃还在那质疑他,他当时更是已经翻脸离开了,现在说真话,少不得又是一顿教训。这会儿他就撒谎道:“想打些好的家具,七哥你也知道,我的女人不少,这以后王妃那边自有嫁妆不用我多费心,可那些女人却是什么都没有。既然跟了我,我总得护着点,叫她们舒坦点才是。不然,这没身份,没娘家,日子再不舒坦,那也太可怜了不是?” 父皇一人赏二十万两,二十万两,什么样的家具造不出? 萧睿知道,弟弟没有说真话。 但他也只作不知,淡淡道:“要多少?” 他这么一副姿态,萧逸心里就有些没底了,想了好半天,才伸了五个手指头出来。 萧睿道:“好,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 “谢谢七哥!”虽然看萧睿同意的这么爽快有些后悔,但萧逸也不敢再加,大不了一次一次要,先得了五万两再说。他笑道:“来,七哥,我敬你一杯。” 酒杯还捏在手里,萧睿和他碰了碰,问:“方才你说,要和我说关于那件事?” 萧逸猛地喝了一大杯酒,道:“是啊,这不是说了吗?” 果然是诓他回来的,萧睿也不与他计较,放下手里的酒杯,道:“你好自为之,万莫连累母妃,否则,我不仅不会念兄弟之情救你,相反,我还会踩你一脚 。” 萧逸手一抖,正不知要怎么接话,萧睿已经起身大步走了出去。许久之后,外面已经没了脚步声,萧逸才脸色突变,起身抬脚猛地踢翻了桌子。 他们可是亲兄弟!他没那个心,自己有那个心,来日自己若是登了高位,难道还能少了他的好处?偏偏,宁愿去帮别人,也不愿来帮他这个亲兄弟! 简直该死! 屋子里噼里啪啦一阵响,萧逸的贴身太监抖索着进了屋。 “主子,方才那女人是成王的一个姨娘,就是先前惠妃娘娘赏给他的,姓余的那个宫女。”太监没敢看地面,只快速回禀着打听来的消息。 姓余的那个宫女?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叫七哥这么另眼相看,他送去的谢灵慧可已经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七哥连她都没看上,莫不是这个姓余的,更美一些? “走,咱们回宫。”萧逸说,他要去找母妃好好问问去。 一路无话,马车慢慢停下,余露到了成王府。 香梨和石榴扶着她起身,石榴先跳下马车,然后和香梨一上一下扶着余露,把她搀扶下马车。 马车夫早已经退了下去,倒是陈昭还守在一边。 余露没急着走,而是当着香梨和石榴的面看向陈昭,大大方方道:“陈侍卫,是不是还要去接王爷?” 陈昭似乎没料到余露敢这样和他说话,微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这话的确够光明正大,于是忙躬身回道:“王爷没有吩咐属下。” 余露道:“你还是去一趟吧,去跟王爷说,我不想吃一品香的饭菜了,叫他不要让厨子们过来了。” 陈昭敛眉看着余露的裙角,低声道:“是,属下这就去。” 陈昭太小心了,不肯和她对视,那么她就无法打探出他的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余露只好轻轻叹了一声,跟着香梨石榴走了,原本她已经死了离开的心了,起码是在女主没有把萧睿稳住前是死了这心了,可是陈昭这么一来,却叫她的心又开始跳了起来。 如果可以走,她自然不想留。 她虽然穿越到了这儿,可心却仍然是现代人的心,她不想被困于小小的四方宅院,哪怕这宅院修得很是富丽堂皇。她不想像真正的古代女人,似乎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她不想一辈子在男人面前卑躬屈膝,更不想和许多个女人,一起去分一个男人,去争一个男人可怜的宠爱。 更何况,如今她得到的宠,不过是因为是另一个人的替身。哪怕以后没有女主,但若是再有一个更像萧睿白月光的女人出现呢,到时候他会不会‘爱上’更像的,而忘记她? 种种现象都表明,萧睿对她再好,她都不能动心。 动了心,疼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他对她越好,她就越要告诫自己,离他远一些。 深深看了陈昭一眼后,余露离开了。 时候已经不早了,回屋后余露只吃了点心,便躺下歇了。自然是睡不着的,闭上眼,一面是在一品香里萧睿紧张的护着她的态度,一面却是陈昭悄悄塞在她手心里的纸条。 纸条已经丢了,可是握紧手,却仿佛还在。 余露知道,此刻的她,已经把陈昭当成了救命稻草。 她在等,等着时间慢慢流过,等着夕阳慢慢落山,等着夜幕悄悄降临,等着香梨进屋叫她出去用晚饭。 晚饭丰富一如中午在一品香,余露看着便知道,萧睿到底还是叫来了一品香的厨子。她拿起筷子久久动不了,在这个时候,她心里是有些鄙视自己的,明知是替身,告诫了自己那么多回,可是却还是险些中了萧睿的糖衣炮弹。 余露不由得想起大嫂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和大哥身份地位悬殊太大,一开始是下定决心不肯答应大哥的。可是大哥对她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这世上除了大哥,再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对她那么好。她害怕,但却也舍不得拒绝,所以到底是赌了一把,好在,大哥没有辜负她。 女人是感性动物,容易被感动,而因了感动,便容易交出自己的心。 大哥没有前科,又是真心喜欢的大嫂,所以大嫂敢赌。 可是,她却不敢。 “王爷回来了吗?”余露问石榴。 石榴道:“没有,王爷一直不曾回来。” 余露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香梨看了外面一眼,道:“该是酉时。” 余露点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今晚,希望萧睿不要来。 今晚,希望陈昭能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和订阅。 今天想跟大家商量一件事,就是如果方便的话,高v读者用网页购买好不好呢?高v读者买文是千字三分钱,不管网页还是 app都是一样,但是如果你们用网页买,花一毛钱我这个作者就能多收入一分钱。别小瞧一分钱,积少成多,这也是钱呐。所以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大家了哦。 低v读者就不必了,你们用app买更划算。谢谢大家。 ☆、第32章 032 晚上,萧睿没有来寻芳院。 余露从石榴那儿得知他去了书房后,心里略微有些怪异。她今晚是在等陈昭,若萧睿去了谢姨娘或者陶姨娘那边,她会更心安理得。可是萧睿去了书房,这叫她没来由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可是陈昭却也没来,吃过饭,洗漱过,甚至都睡了一觉了,陈昭还是没有影子。 余露从千工拔步床上爬起来,愣愣坐了片刻,便趁着屋里的微弱留光走到窗前。外头有月亮,有星星,这时候的天空比后世要好看许多,余露拉开窗子看着天空很久,直到突然飘来了雨点子,打在她身上。 关好了窗子,余露轻叹着回头,一转身便瞧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身后,看不清楚面容,更不知道站了多久,余露吓得立刻就要尖叫。 一只微凉的手掌及时覆上来,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是我。”短短的四个字,却是熟悉的声音。 是陈昭,他来了。 余露伸手抓住他的手,因为受惊声音还有些发抖:“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没有被人发现吧?” 靠着窗子这边离留光处有些距离,余露看不清陈昭的表情,可是陈昭是习武之人,且练过夜视,因而却可以清楚看到余露脸上的表情。 她被吓到了,可是在发现是自己的一瞬,她的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忽然亮了起来。而伸出手抓住自己的时候,是那么的不见外,又隐隐带着依赖。 自己和她,好像从不曾接触过,她为什么对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刚来,没有被人发现。”陈昭的手指不自然的动了动,但是却没有抽开。 余露道:“是不是过来不太容易,辛苦你了。” 陈昭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夜里太安静了,一点声响都没有,即使看不清楚对方,余露也觉得有些尴尬。见陈昭不吱声,她只好主动开口,“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话说完,余露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拍。 实在是,有些不要脸了。是她先对陈昭抛出了橄榄枝的,陈昭不过是接住了,可是现在人家来了,她却这般问人家。 陈昭没有接话,而是轻轻动了动手指。 余露后知后觉,这才发现陈昭早已放开她的嘴,可她却一直抓着陈昭的手。她忙松了手,背到身后,人也往后 退了一步。 陈昭轻轻笑了,道:“现在,知道我找你是什么意思了吧?” 晚上的他似乎和白天的他分别很大,白天他声音里是满满的恭敬与疏远,可是晚上,含着三分笑带着三分哑,却无端的叫人感觉性感。 再加上话的内容…… 余露忽然有些怀疑,她穿越的这儿,会不会和小说里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不然,小说里那个寡言少语的陈侍卫,最后在原主死后也没对原主说过喜欢的陈侍卫,自断一臂离开的陈侍卫,怎么会忽然这么会说话了? 用句洋气的话来说,这可是撩妹高招啊。 见余露久久不说话,甚至还低下了头,陈昭沉默片刻,便上前一步站在了余露的面前。他似乎是犹豫了一瞬,最后预备挑余露下巴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是后悔了吗?”他轻声道:“你若是后悔了,那我立刻就走,你可以,当我没来过。” 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他的动作更是恰到好处,既接触了她,提醒了她自己的存在,却也没有过份,让她有被冒犯的感觉。 余露本就对陈昭有好印象,现在更是增添了好感,她摇了摇头,犹豫半天,才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虽然她还没有喜欢上陈昭,甚至是她现在是在可耻的利用他,但,她愿意付出。 有句话叫待价而沽,虽然话放在这里不好听,可是对于余露来说,两个男人,她宁愿选择陈昭。因为他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因为他在小说里是个可怜人物,也因为他懂得尊重别人。 这样的一个男人,余露觉得可以托付。 “我没有后悔,我是怕你后悔。”她说道:“因为,我是想让你带我走。” “带你走?”陈昭很愕然。 余露点头,道:“是,我想让你带我走,离开王府,去哪里都可以。” 陈昭的手不自由的慢慢收紧了,“你知道,走了以后会如何吗?没有这样的房子住,没有这样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没有这么多下人伺候,也没有人因为你是成王的妾室而尊敬害怕。你不再是一个主子,你会变成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普通人。” 余露笑道:“我知道,我不在乎。” 一种是物质上的享受,一种是精神上的自由,选哪一个,在她穿越成这位余主子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 陈昭却难以接受,他问余露:“为什 么?为什么不在乎?为什么选择我?你……你喜欢我吗?” 余露没有意外陈昭的问题,甚至她之前还想过,万一陈昭问了,她一定会肯定的说是,是喜欢他。可是到了这会儿,看着明显有些激动的陈昭,余露却说不出欺骗他的话了。 而她也觉得,她如果说是,陈昭也不会信。 她摇了摇头,“算不上喜欢你,但是的确对你很有好感。至于为什么不在乎,因为那些都是外在的,我被困在寻芳院,做王爷后院的女人之一,这个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一个一生一心的人,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即便不能荣华富贵,我也愿意。我……我觉得你应该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 所以我才勾引你。这样的话,余露还真的说不出口。 陈昭听了她的话似乎震动很大,半晌都没有搭话。 余露便继续道:“但其实,这样并不是好的选择,对很多人都会不公平。首先是你,你是王爷的侍卫,不离开,以后有王爷在,你自然也可保富贵一生。其次,是寻芳院的下人,那些我不认识的就不说了,只香梨石榴和樱桃,我若是走了,只怕王爷不会放过她们。我再是想走,也不能那么自私,害了她们。” “其实……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想再等等,说不定哪一天王爷会主动同意我走。可是今天……没想到你会给了我一个小纸条……” 余露说了这么多,陈昭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她停下不再说了,陈昭才把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屋里留灯的地方。 灯火虽暗,但离得近了,便可以清晰看见彼此了。 灯下余露看着陈昭,他似乎很不平静,抓着她手腕的手不自由的用力,看着她的眼里更是带着审视,像是怀疑她话的真实度。 她坦然的看回去,她说的是真心话,问心无愧。 灯下,陈昭看着余露。 许是知晓他今夜要来,她今日穿的格外多,上上下下将自己裹了严严实实。不过头发却是披散着,耳上的耳饰也取了,原本莹白的小脸在昏黄的灯下也变成了温柔的黄色,眼底清明一片,已经不像她了。 他来时准备了许许多多的话,可是到了现在,看着她的眼睛,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余露却忽然笑了,豁达的道:“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这事儿你不答应,也是正常。其实便是你答应了,我也不敢随随便便走的。” 她不想为难任何人,尤其是一个因为原主,有过不好下场的人。 陈昭脱口道:“不敢随随便便走,是因为还是放不下王爷吧?” 余露微怔,接着摇头,“不是。我刚才说了,是……” “别说了!”陈昭却忽然打断她,态度甚至有些不耐烦,“什么都别说了,我带你走,你的下人她们你放心,我有办法保住她们。” 陈昭话里的意思,让余露忽略了他说话的态度,她高兴的问:“真的?” 陈昭点点头,然后忽然伸手,一把拉了余露贴近他身体。他没有抱住余露,只是与她贴得很近,低下头,嘴唇离她的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只你要考虑清楚,跟我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他说道,“而且,也不能再想王爷,须得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才行。” 余露自然点头,“我再不想回来,也决不会想王爷,至于最后一条,我会努力。” 陈昭终于把余露抱在了怀里,嘴唇贴着她的头顶,说着温柔的话,“好,这样就可以了,我带你走。” 不知道为什么,陈昭给了承诺,甚至是语气也十分的温柔,可余露却觉得他答应的这么顺利有些奇怪。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她定然是被萧睿给吓出后遗症了,看什么都想带着怀疑的眼光。 “那什么时候可以走?”她没有抵触这个拥抱,虽然也不算喜欢,但却可以接受。 陈昭道:“别急,我来安排。” 余露怎么能不急呢,今天萧睿可是说了,要她习惯他,习惯他什么? 还不是他的兽性! 可是这些话,她也不好直接跟陈昭说。她已经算是麻烦陈昭许多了,这些事,还是自己来处理吧。萧睿最近一反常态对她感了兴趣,但她却是知道萧睿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的,大不了,她就恶心自己一把,学着做一回他讨厌的女人好了。 “你确定,真的能护住香梨她们吧?”余露还是不放心这个。 陈昭道:“自然可以。皮肉苦肯定要吃一些,但是绝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就可以了,其他的,余露也顾不得了。 送走陈昭,余露倒回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而陈昭却是在上房后面站了许久,才踩着夜色离开。 第二日余露早早醒来,吃了早饭后打发了下人,偷偷回屋里 拉开后窗。窗台干干净净,窗下是一个小花园,里头栽种着花草,因为时间还早,花草上头甚至还有露珠。余露上上下下看了一回,才把窗子关上了。 昨儿晚上陈昭就是从这里进来的,而且还说了,以后两人可以用这里传消息。她若是想要见他的话,就在窗台上放那个细口的美人斛,而他若是有消息传来,就会在窗台上压一块砖,砖头下面就是他传来的信。 余露想着,无端的就有一种甜蜜感在心里发酵开来。 说起来,她还从不曾恋爱过呢,甚至也没和男孩子有过书信来往。 余露觉得自己似乎是初恋了,虽然见不到面,虽然要偷偷摸摸,但是仍然藏不住心底的快乐。香梨和石榴贴身伺候她,自然能感觉到她心情好,两人都笑着,觉得余露是因为萧睿的宠爱,所以才这么高兴的。 萧睿这些时日一直忙着,一面是户部那边的差事,一面是他年底要娶王妃了。虽然礼部会帮忙解决一大堆的事情,但是作为未来的新郎官,他多多少少,也要放点心思在上面。不然话传出去就是他不在乎未来的王妃,那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日子一忙就过得快,转眼便到萧睿的生辰了。 这一日一大早他是照常上朝,下了朝去了惠妃宫里,吃了一碗惠妃亲手做的长寿面,得了惠妃给的生辰礼,接着就休息一日,不必再去户部了。 惠妃看着长子,感叹道:“眨眼间,你就这么大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娶媳妇了。” 萧睿笑笑,他和母妃在一起说不来太多的话。 惠妃了解儿子,自然也不在意,只问道:“对了,先前你从我这儿要去的宫女,伺候的你可还好?” 萧睿不明白惠妃怎么会突然提起余露,只做随意状回答:“就那样。” “你这孩子呀。”儿子的房里事,惠妃这做母亲的也不好多问,但想到小儿子说什么长子不近女色,天仙一样的女人都不肯碰,她到底还是着急的,“先前那个宫女,做得一手好香粉膏子,你回头叫她再写一份,送来我这里吧。这段时间总是想起那个味儿,可偏我宫里的那些宫女都笨手笨脚的,竟是没人能制得出来。” 萧睿眼神一闪,笑道:“何须那么麻烦,母妃若是喜欢,儿子回去叫她多做一些,送来给母妃也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v和低v的区别,就是看你买文时候的收费,高v不管用网页还是或者app,都是千字三 分。低v的话,只有app是千字三分,其他网页和好像会比较贵,大概是千字四分或者五分吧,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最近我是更新的太多了吗,大家都不留言给我了呢。 勤奋难道你们还不喜欢呀。 ☆、第33章 033 惠妃看着儿子,有些无奈,忍了又忍,到底提了一句,“你倒是不心疼她。” 萧睿轻轻一笑,道:“不过是做点香粉膏子,能累到哪里去。再说,她是儿子的人,自也该随着儿子孝顺您。” 见儿子态度坚决,惠妃只好不再提了。 不然,儿子说不定还会误会她有旁的心思了。 虽然她的确是有,但那是为了儿子好,而不是叫儿子心里有旁的猜疑的。 从宫里出来,萧睿就去了太子府,一年一回的生辰,其他的兄弟不管心里如何想,明面上自然是要来给他贺一回的。他还没有娶正妃侧妃,这生辰宴自然不能交给不入流的小妾来办,好在他一直跟着太子做事,算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因而太子就嘱咐了太子妃帮他办这一场生辰宴。 都是自家的几个兄弟,女眷这边就是太子妃也只在最初露了个脸就走了。萧睿今儿个是寿星,越过了几个哥哥坐在太子下首。这一桌除了他和太子,也就是庶出的大皇子端王萧炎,和太子一母同胞的三皇子瑞王萧瑜,不过随后萧逸倒是也凑了过来,就坐在他旁边。 萧逸是他的亲弟弟,在成年皇子中年纪最小,除了他底下的都是七八岁的弟弟了,今儿个都没来。他这年纪最小的凑上来,又是萧睿的亲弟弟,太子便只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来,七弟,三哥敬你一杯。”不苟言笑的萧瑜第一个举杯。 萧睿笑了笑,自然要给这个嫡出的三哥一个面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皇子萧炎赞了声好,随后也举了杯。 “是要好好恭喜七弟才行,今儿个是生辰,接着很快就是娶王妃,明年春日再取侧妃,也就是有家有道的了。”他笑得一脸欣慰,“也就不必再赖在太子二弟这边,明年的生辰宴,自有你的王妃侧妃帮你办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萧炎的话不好听,可他带着笑,语气还挺诚恳。萧睿即便心里不满,也不能生气了。 “大哥说的是,今儿个实在是麻烦太子二哥和太子妃二嫂了,弟弟心里真是不甚感激。”他说道,举起的酒杯没和萧炎相碰,而是一转,面向了太子,“太子二哥,弟弟敬你一杯,谢谢你的照拂。” 太子很给面子的举杯,一饮而尽,“老七,不是孤说你,都和你说了多少回了,直接叫二哥二嫂就好。连着一大堆的前缀,你不嫌累,孤都听累了。” 萧睿笑笑,从善如流叫 了二哥。 太子应了一声,自有伺候的人倒了酒,他便再举杯,“来,七弟,咱哥俩再喝一个。” 两人一唱一和,就把大皇子萧炎给剩下了,可他手里还举着杯呢。 喝了没面子,放下去也没面子,本是他先找人不痛快的,可是这会儿,他却心里暗暗把萧睿和太子等人给恨上了。这不是叫他丢脸的吗,尤其是还在这么多兄弟面前! 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干脆自己端起喝了,接着重重放下酒杯,借口有事走了。 他一走,太子就摇了头。 就这点能耐,还偏次次要刺人,真是不自量力。 萧睿自也不在乎,他既然决定跟了太子混,那就该一心一意,不能抱着面面俱到,谁也不得罪的心。何况今儿个是他生辰,在惠妃宫里本就弄得不大开心,大皇子萧炎自己撞上来,他不给脸也没错。 一顿午饭吃吃喝喝几个时辰,等从太子府里出来的时候,萧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崔进忠早准备好了醒酒汤,萧睿在马车里喝了醒酒汤,又眯了一路,夜幕降临的时候到了成王府大门口,掀开帘子瞧着门口居然还挂上了红灯笼,倒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有自己的府邸了,就是不一样。 在其他地方,他只能算是来客,可是在自己的地方,他却是主人。满府的人都依靠着他,也在乎着他,还有人,等着他。 下了马车,他一面往后院去一面问崔进忠,“寻芳院你余主子,今儿做什么呢?” 崔进忠道:“余主子和谢主子陶主子,早早就为了给王爷庆贺生辰忙开了。三位主子还亲自下厨,给王爷您做了菜,如今只怕都在花厅那等着您呢。” 大抵是因为喝了酒,萧睿此刻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亲自下厨,连西瓜都切不好,布菜都不会的人,居然还会下厨了,也不知道做出的东西能不能吃。 崔进忠不知所以,紧张的看着他。 萧睿摆摆手,示意无事。先回屋洗漱一番,又换上了衣裳,他打发了崔进忠下去歇着,才带着个小太监往花厅那边去。 花厅里,余露和陶姨娘谢姨娘都坐下了,瞧着余露坐的位置离主位有些距离,两个姨娘自是要以余露马首是瞻的,因而坐得就更远了些。 今儿是王府主人的生辰,谢姨娘陶姨娘都打扮的格外漂亮,谢姨娘长得明媚娇艳,进门后嘴角就一 直挂着笑,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的,余露一个女人都忍不住盯了几次。陶姨娘则是往雅致里打扮,但因着是喜事,便也没有一味的素净,穿了鹅黄色的长身褙子,耳朵上垂着莲子米大小的耳坠,简单大方中带着几分娇俏,看着和谢姨娘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露觉着,有这样一静一动的两人在,她的出现实在是多余的。所以今儿个她打扮的就中规中矩,只盼着萧睿忽略她才好。 萧睿进了门,三人忙起身行礼问安。瞧着萧睿身后只跟着小太监,余露难免是有些失望的。这段时日她和陈昭联系很少,她是不敢联系,太危险了,可是少女心思,当然也是想多看看他。 只可惜,他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来后院。 萧睿目光在三个姨娘身上扫过,接着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一坐下才发现三个姨娘离他似乎都挺远的,他眉头动了动,看向了余露。 “听说今儿你下厨了?”他问道:“做了什么菜?” 他主动问话,余露自然不敢不答,道:“回王爷,今儿个不止妾身,灵慧和巧仙也一起下厨了。灵慧做的是栗子炒鸡,栗子面,鸡肉香,味道最是好。巧仙做的是鲢鱼豆腐,豆腐嫩,鱼头鲜,一样不可多得。妾身厨艺不好,只做了个青菜汤,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有谢姨娘和陶姨娘在,余露便自称妾身了,她实在是不想太过特别。 谢姨娘和陶姨娘被余露赞美的脸上有光,见萧睿看了过来,两人纷纷站了起来。 谢姨娘道:“妾身也就只会做这一道菜,当不得露儿的赞。不过妾身的栗子炒鸡和巧仙的鲢鱼豆腐都是荤菜,吃完油腻,再喝露儿做的青菜汤一碗,正好可以解了腻,说起来,还是露儿心思最巧。” 陶姨娘也忙拍余露的马屁,“可不是,妾身和灵慧都是粗笨人儿,且也不会其他拿手的菜,这两道菜还是露儿一直不嫌弃帮着我们尝,我们才敢端上来的呢。” 余露被这两人的态度雷的,只想倒地不起。 她哪有心思巧,她是什么都不会好不好?还有,她哪里有帮她们尝菜,这两个怎么尽说瞎话! 而萧睿则看了看谢姨娘又看了看陶姨娘,终于弄明白了,谁是灵慧谁是巧仙。 ☆、第34章 034 陶姨娘和谢姨娘的手艺,虽然不能和王府的大厨比,但也的确是做出后尝了许多遍,直到感觉最好了才敢送上来的。而至于余露的青菜鸡蛋汤,如此简单的汤,且基本由石榴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也不坏。 一顿晚饭,在其乐融融你夸我我夸你的氛围中结束了。 萧睿表示很高兴,是男人的,回了后院,自然是希望娇妻美妾和和睦睦。如今虽然妻子还未进门,但这三个妾却是相处如此融洽,这也是让人觉得高兴的事儿。 用完饭,陶姨娘和谢姨娘各自送上了生辰礼,一个是做了一套里衣,一个是做了一双鞋,萧睿看后赞了句不错,便叫小太监收了。倒是余露的礼物是一个荷包,绣着翠竹的荷包,由于她之前做的太上不得台面,于是这个荷包的缝制是香梨做的,翠竹则是石榴绣的,余露就做了个收尾的工作。 一个收尾即使不那么尽人意,但损毁也不算大,好歹这只荷包还是可以看得过去的。 萧睿看看,衣服和鞋子总不能立刻就上身,于是就随手把荷包挂在了身上。 陶姨娘和谢姨娘见了,心里便都知道了,今儿个王爷生辰,定然是要去余姨娘屋里的了。 这人吧,在只比自己强一点点的人面前,那是羡慕嫉妒恨,甚至还想耍点小手段去针对打击一番。可是在比自己强很多的人面前,那是只有羡慕,绝不敢有嫉妒和恨的。 对于陶姨娘谢姨娘而言,余露可是连未来王妃跟前的贴身大丫鬟都笼络了的主,这般能人,抱紧金大腿才是正理,争风吃醋决没有半点好处。 两人想通便起身欲走,余露却也忙站了起来。 虽说萧睿已经好些日子没去寻芳院了,可之前他干的事和他说的话,余露却是一直没敢忘的。今日是他生辰,又喝了酒,这样的夜晚那么可怕,她可不想往上撞。 “王爷,那妾身就先退下了。”她小声快速说了句,“这两日身上有些不便。” 她倒不是完全的谎话,须知在王府里,各姨娘每月的小日子都是专门有人记录的。余露算准了她的小日子就是这两日了,今日提前说,倒是也不妨碍什么,回头稍微掩人耳目一些便是了。 陶姨娘和谢姨娘听了这话,均是眼睛一亮。既然余露身上不方便,那王爷就只能去她们那里了啊,两个人立刻眼巴巴的看向萧睿,心里都期盼着萧睿选择去自己那里。 若不是今日在宫里惠妃说的话,萧睿说不得 就会如了她们的愿了,可现在么,他却是对余露道:“你先回去,爷稍后就去。” 什,什么? 三个姨娘三脸懵逼。 不敢拒绝不敢反抗,余露只能默默打头出了门。 陶姨娘和谢姨娘则是心底泪流成河,好么,王爷宁愿去余露那儿干睡觉也不来她们屋里,这简直是太伤人了! 陶姨娘行礼退了出去,谢姨娘却被留了下来,跟着萧睿离开了花厅。 “王爷?”谢姨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萧睿。 她可不觉得王爷留下她,是想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跟她做点什么,这儿可不是她能待的地方。何况,王爷此刻面色也不大对,她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了什么不自知的错事,王爷此刻是想发落她。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后,确定自己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后,她才算是安心了点。 萧睿坐在上首,冷眼看了会儿谢姨娘,才开口,“你自入了府里,九皇子可有再找过你?” 九皇子?好端端的,王爷怎么会提起九皇子?谢姨娘噗通一声跪下,果断干脆的摇头,“没有,妾身自入了府,一直都不曾和外界有过任何联系,且就是从前,妾身也没有见过九皇子,更不曾和九皇子说过话。” 萧睿自然知道谢姨娘说的是真话,在府里其他地方不说,谢姨娘住的小院,却是专门有人盯着的。 “好,你且记着,以后也不要联系。不然……”他没有把话说完。 谢姨娘却已经知道他没说的是什么话了,她吓得嘴唇发白,抖着说不出话,只能猛点了几次头,以此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的。 她是九皇子找来送给王爷的,她比不得府里另外两个都是宫里赐下来的。所以她更要小心谨慎,决不能留下什么把柄,不然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出了门,白鹭上来扶谢姨娘,发现她的手如冰块一般的凉。 “主子,怎么了?”白鹭惊讶不已。 谢姨娘摇了摇头,待走到无人的院中了,才轻声问白鹭,“我自入了府,没有人来找我吧?还有你,也没有人找你,你也不曾传什么消息出去吧?” 白鹭仔细想了下,就摇了头,“没有,怎么了主子?您怎么会问这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白鹭伺候她的时间不算久,可是进了王府,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若是有错,白鹭逃不掉,白鹭若是犯了大错,她也得掉 一层皮,最怕是还会牵扯到她身上,一起遭殃。 谢姨娘摇头,道:“什么都别问。只你以后记着,咱们进了成王府,便是成王府的人了。外头的,不管是谁,全部要断绝关系。不然……”她忽然扭头看白鹭,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然,到时候我保不住你,说不定还要跟你一起死!” 白鹭吓得心头猛跳,什么也不敢想,立刻就点了头发了誓。 余露先回到寻芳院,打发了香梨和石榴,回屋用上了月事带。但心里却仍然不安,十分想把美人斛放出去,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放。 若是萧睿来了,她放了美人斛,岂不是叫陈昭撞上来的?叫他倒霉不说,他在萧睿面前,也没法子护住她。今儿个,她只能自己应对,好在她已经以身上不便做了理由了,萧睿该不会那么禽兽,一点儿不顾着她的。 萧睿来了,又换了一身衣裳,身上倒是干净清爽的紧。 余露老实的给他上了茶,就站在了一边。虽然心里很好奇他明知她不方便还来干什么,但仍然紧闭着嘴,没有开口问。 萧睿心情不错,瞧她站得那么远,就伸出了手,“站那么远干什么,爷还能吃了你?” 余露往前挪动一步,把手递了过去。 萧睿拉着她一用力,就把她带入了怀里,抱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才好笑的问:“爷还不知道,小露儿这么有能耐,居然能和陶姨娘谢姨娘关系处得这么好。” 要是在现代,男人可不敢在自己女人面前提其他女人,可是在这儿,萧睿提起来就是这么的正大光明,就是余露,都知道时代关系,他这样是正常的。 她不自然的欠了欠身子,不敢去擦那被萧睿亲过让她觉得有些恶心的地方,只好抬起手捂了下脸,干干的道:“是她们人好,都很善良。” 萧睿不置可否,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只是对余露的态度却是不喜。他心情很好的过来,却看见个板着脸的女人,哪里能高兴地起来。 他伸手把余露的手拉下,扳着她的脸和他对视,“别再这副模样了,爷早不就说了吗,允你说话,允你做自己。” 余露不敢直视他,眼睛就往下看着他的鼻梁和嘴唇,高挺的鼻梁,上嘴唇薄一些,下嘴唇厚一些。余露看书上说过一句话,嘴唇薄的男人比较薄情,萧睿这样的,也不知道是薄情还是深情? “爷不是喜欢我不说话也不笑的吗?”她淡淡说道:“今日 是爷的生辰,我还是不要做自己好了,做爷喜欢的样子就可以了。”她现在真是对萧睿笑不出来,演技不过关啊。 萧睿抱着余露的手紧了紧,然后忍不住,轻轻吻了下余露的嘴唇。 余露吃惊,忙伸手想抵住他的胸膛,萧睿却立刻就离开了。她只听到他低声说:“没事,或许是爷错了,不应该那样的。你就是你,你也只是你,不是旁的人。” 声音很轻,似乎在自言自语,可是余露就在他怀里,自然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她也不知道萧睿是发了什么疯,这话的意思,莫不是不想拿她做心中白月光的替身了? 可是,小说里好像没有这一遭的剧情呀? 不过,好像她穿越来之后,已经有不少事情都和小说里不一样了。最明显的,一是她至今还没有和萧睿上床,二是谢姨娘和陶姨娘,小说里她们是向着原主,可却只是表面,心头都还存着恶意的。可是如今叫她来看,她却看得出二人对她没什么大的恶意。 这些改变,目前来说对她却是好的。 萧睿已经又开了口,“对了,还没问你,上回一品香给你做的菜,好吃么?若是喜欢,下回爷再叫他们来做给你吃。” 今天晚上萧睿是怎么了,怎么又玩起了肉麻了。 余露最怕这个,她盯着萧睿的嘴唇,道:“不用了,挺好吃的,但是府里厨子做的也挺好吃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府里厨子做的。” 怀里抱着个美人,温软娇香,且她又盯着自己的嘴唇,萧睿轻轻“唔”了一声,便忍不住又低下了头,再次噙住余露的嘴唇。手也不老实,虽然没有掀开衣裳,却是一只手箍着腰肢,一只手已经顺着腰肢往上往前了。 或许酒后真的容易乱/性? 余露被萧睿这无赖的行径气得要死,紧闭着牙不让他进来,手上更是用力地往外推。不是欲迎还拒,而是货真价实的抵触,想要把人推开,萧睿察觉到,只好松开了她。 “怎么了?”他只离开一点距离,因为刚才的举动微微喘了粗气。 其实他嘴里已经没有酒气了,可是他的气息喷在鼻尖,这样还是让余露觉得恶心。好似上回去一品香时候因他的温柔动的一点心,在陈昭来过她这里后,彻底不见了,她此刻看着萧睿都不敢想陈昭,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打这登徒子一巴掌。 “我身上不方便!”声音里却是忍不住透出了不悦。 萧睿不明白她在不高兴什么,道:“我没打算怎么你,只是亲亲你而已。” 可是我不想给你亲啊! 余露心底悲愤,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 “别动!”萧睿收紧了手,声音也低了一些,“你老老实实的,我就是只亲亲你,你若是动来动去,惹着了我,我怕我会忍不住。” 余露不敢动了,可是心头却觉得屈辱,她不愿意哭,只紧紧咬住了嘴唇。 萧睿再是因为喝酒因为高兴而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出了,余露这真是在抵触他,不乐意叫他碰。就和上次一样,因为他的触碰,而吓的如临大敌一般。 她本就是他的女人,何至于如此? 一次是她胆子小没准备好,二次,事情就不简单了。 萧睿伸手挑起余露的下巴,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余露知道他生气了,不敢躲,只能看向他。 “你心里有了其他人?”萧睿一字一顿的问。 “没有!”余露立刻摇头,“没有,我在宫里谁都见不到,娘娘把我给了你,就一直在这后院,没有其他人!” 这是真话,可是萧睿此刻却不大相信,“那你为什么这么抵触爷?不喜欢爷?” 余露是真不喜欢,可是她也不敢说啊。 “说话!”萧睿喝道,挑着余露下巴的手也忍不住改为掐着了。 他这是气得狠了,他不会杀了自己吧?虽然自己有这张脸,可是他刚才都说了,她就是她,她只是她,现实和小说不一样了啊。 “不是,喜欢,喜欢的。”余露忙道。 萧睿冷声道:“既是喜欢,那为什么这般抵触爷?你可想好了再回答,爷不喜欢听谎话。” 因为什么,因为什么? 余露被萧睿的态度吓得瑟瑟发抖,脑海里更是立刻想起小说里原主是怎么被弄死的,惊慌害怕之下,她的大脑似乎已经不会思考了,脱口就道:“就是因为太喜欢了,太喜欢了所以才抵触,因为,因为爷有太多女人,我……我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说我字太少的亲,我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字少,收费也低呀。 而且只是一章字少,这几天我不是三更就是两更,加起来每天都七八千字呀,这不少了吧?我还担心,上班后就做不到了呢。 谢谢地雷包养哦,么么哒。 最爱大红 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0311:54:43 最爱大红豆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0-0311:56:38 ☆、第35章 035 似乎是没料到余露是这个答案,萧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什么?” 余露却是已经捂住嘴,什么都不肯说了。 刚才的话,应该也算是实话,只不过不是醋话罢了。但是余露也从各式各样的小说里看到过,古代的男人似乎都不喜欢女人妒忌,貌似这会儿还有个什么七出之条,妒,好像就是其中之一。 妻子善妒都是可以休妻的,她一个小妾口不择言的说了那样的话,萧睿这么个大男子主义的人,只怕会气死。 她不说话,萧睿却仍然是记得她刚才说了什么:就是因为太喜欢了,太喜欢了所以才抵触,因为,因为爷有太多女人,我……我不高兴! 这分明是醋上了! 萧睿却没有生气,反倒是想明白了,更理解了余露的意思,高兴不已。这不是余露抵触他不喜欢他,相反的,这表明余露很喜欢他,知道这个真相,许是因为之前的担心,两相对比之下,高兴都是翻倍的。 萧睿松了手,猛然低头亲了余露一下,然后就笑着抱起她进了卧房,把人压在那张他睡过一晚的千工拔步床上。 “就这么喜欢爷啊?”他笑着问。 余露往里面缩了缩,心惊胆战的点了头。心里却道:这笑真刺眼睛。 萧睿脸上的表情很生动,眉眼里都带着高兴,他虚虚压在余露身上,声音更是柔的似乎可以滴出水一般,“爷也喜欢你。你放心,爷纵然有其他人,可心里最喜欢的却是你。以后……哪怕是王妃侧妃进府了,爷待你也不会变的,等到王妃有了孩子,爷就给你一个。” 他说着,伸手按在了余露的小腹上,似乎是想到了以后那里会慢慢鼓起,养育了他的孩子,他还高兴的摩挲了几下。 情话再动听,声音再温柔,都掩盖不了话里的残忍。 如果真的是一个这个年代的女人,或者是如果真的是原主,此刻定然感动的无以复加。可是余露,余露却没有半点的感动,甚至虽然知道萧睿这样说,在他的身份上已经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了,可是她仍然是一点也接受不了。 她不喜欢萧睿的亲热,尤其是想到陈昭之后,于是听了这话,没有假装高兴道谢,仍然是一副冷淡不想接受的模样。 萧睿的笑渐渐沉了下来,他按住了余露的手,道:“还不够吗?那你想要什么?” 余露没有回答,只是扭开了头,不肯再看他。 萧睿已经知道余露的意思了,这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她想要的自己不可能给她,所以干脆就不说出来了。 一时间,萧睿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恼火生气自然是有的,便是王妃那样的身份都不敢和他要这个,余露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如今更只是关在后宅没有娘家没有靠山的小妾,她怎么敢? 可是,却隐隐的,不想训斥她。 至于是为什么,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当然不是因为想到了虞雯表姐,若是因为虞雯表情,他此刻应该从余露身上跳起来才对。 或许,是因为她太喜欢他吧,所以才有些怜惜,愿意容忍她。 他往床上躺下,顺势把余露拉过来搂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有些无奈的道:“小露儿,你不可过份了。” 余露当然没有过份,因为不喜欢,她对于萧睿便像是个旁观者,看着他高兴,看着他为难,看着他忍住了怒火。而此刻,她依然以旁观者的态度在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萧睿继续摆事实讲道理:“大不了爷答应你,以后谢氏和陶氏那边,爷就不过去了。但是王妃和侧妃,这都是皇上赐的婚,她们身后一个是定国公一个是礼部侍郎,爷不能不去。” “爷也不跟你说老九,甚至是这些兄弟们,谁也不提,就连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爷也不提了。爷只跟你提一般的普通富户,就是那样的人家,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爷可是王爷,若是只来你屋里,其他人那里都不去,像什么样子?” 若余露是正妃还好些,起码能生下嫡子,宫里也不会有什么话说。可她只是个妾室,生的孩子也只是庶子,没有嫡子对于普通人来说都不行,何况是他。 若真是那样,只怕他再护着,余露也活不长。 余露承认,萧睿说的很有道理,甚至是他现在的态度,都放得低到她有些难以置信。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成王殿下,居然这般耐心和她解释这些个,莫不是真的不知不觉爱上了她? 余露都觉得有些可惜了,要是她穿越了来,不记得现代那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制度该多好,那么说不定,她此刻就被萧睿哄住了。 其实他说的如果真的可以做到,在这后宅,她应该是可以过得很幸福的。等到后面如果按着小说的剧情,王妃会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后来见女主明月怀了身孕又伤了心,早早就香消玉殒了。她再巴着他,不叫他和女主有发展的可能 ,说不定她也会走狗/屎/运,让萧睿给她另造一个身份,变成小说里的王妃也说不定。 可是,她真的,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去睡别的女人。而且明月那么善良,她也不能去抢了明月命中注定的幸福啊,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不喜欢萧睿,不愿意那么委屈自己。 余露久久没有声响,萧睿便也不高兴了,他这辈子,这还是第一次低声下去的哄女人,还是因为这样不该有的原因。 他按着余露的手,忽然翻身压了上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余露,见她神色似乎带着点茫然,到底压下了些怒气,道:“你听没听进去爷的话?” 余露下意识点头,自然是听进去了。 “那你是答应了?”萧睿问。 答应什么?答应了,是不是他现在就要亲亲她摸摸她了? 余露的头就点不下去了,她现在只想把萧睿给气走,既然他还挺喜欢她的,生气应该也不会对她如何吧? 她干脆摇了摇头,道:“听进去了,也很理解,但是答应不了。” “……你说什么?”萧睿的声音徒然冷了下去。 余露握紧了拳头,道:“王爷也将心比心的想想,若是我,我也不止王爷一个男人,可是却最喜欢王爷一个,王爷能接受吗?” 萧睿怒极反笑,身体重重的压下来,手更是直接紧紧掐住了余露的下巴,“你说什么?将心比心,你这是拿自己跟爷比啊?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能跟爷比?” 你是个什么东西。 在现代她是全家人眼里的宝,可是在这儿,她都不算人了,一个小妾,可不就是个东西。那谢姨娘谢灵慧,不就是九皇子萧逸送给萧睿的吗,不就是个物件吗? 余露冷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是什么东西……王爷既是瞧不上,何不干脆把我撵走,省得脏了王爷的地儿。”她说。 萧睿猛然用力,掐的余露脸都有些狰狞了,“想走?走去哪?你别做梦了,你既已经是爷的人了,就是死,你也得死在成王府里!” 撂下狠话,他才一把甩开余露,起身一脸怒气的大步出了寻芳院。 余露在他走了许久后才坐起来,一面轻轻捏着疼痛的下巴,一面庆幸,虽然萧睿刚才神经病了些,但好在只是掐了下她,没有真的如何了她。 下了床,狠狠一把抹了泪,余露拿了美人斛,开 窗放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去有事,存稿发文。 晚上二更可能会晚,大家知道一下。 ☆、第36章 036 成王府外院某间房里,陈昭站在窗口,目色沉沉看着外面。 今日是王爷的生辰,三个姨娘不仅早早送上了生辰礼,还亲自下厨做了菜,为的,不过是讨王爷的欢心。谢姨娘陶姨娘做了,余露,自然也做了。而这番功夫没有白费,王爷今晚上,去了寻芳院。 今晚,寻芳院里是一番怎样的光景呢? 被翻红浪,**苦短吗? 他忽然伸手抓住窗棂,手上用力以至于手背青筋暴露。显然,他心里很不平静。 “阿昭!”有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大步走到他身侧,声音却压得很低,“阿昭,我方才巡逻,瞧见寻芳院窗台上放了美人斛。” 陈昭转过脸,昏黄灯光下面色十分平静,“当真?” 来人是陈昭的堂哥陈皮,只比陈昭大上半岁。两人是家里遭了水灾,逃荒逃到的京城,十四岁的时候被当初微服出宫的萧睿遇到,收到了麾下,从此就一直跟着他。早年两人在外勤学武艺,等到萧睿十四岁正式出来走动后,才到他身边,随身护卫着。 今年两人都已经二十了,跟了萧睿六年,忠心自不必提。 陈皮低声道:“自然是真的,我看清楚了才告诉你的,王爷从寻芳院出去了,去了书房。”他说着,伸手晃了晃弟弟的胳膊,“阿昭,你到底是在干什么,王爷对咱们可不薄,你……你若是想女人了,咱们去外面楼子里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可不能,不能肖想王爷的女人啊!” 陈昭像是没有听到堂哥话里的劝阻,只道:“我出去一趟。” 现在出去,能去哪里啊,肯定是去寻芳院见那个余姨娘!敢情自己这番话是对牛弹琴了?陈皮拉住陈昭一个用力,又把他给拽了回来,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他,好像即使他是亲堂弟,但只要敢对王爷不忠,他就会不顾情面一般。 “大哥!”陈昭低声叫了一声。 陈皮还是紧紧拉着,“就算你忘记忠义了,可也要为你的小命着想。家里就我们两人逃了出来,其他人都死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连个后都留不下,这以后我死了怎么跟叔婶跟爷奶交代?” 陈昭挣不开,也不想和堂哥闹起来,便小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和前途来开玩笑的。” 陈皮更生气了,道:“既然如此,那你干啥还要去?你不知道,这事儿要是叫王爷知道了,别说前途,小命都是立刻玩完。” 陈昭却听不下大哥的劝,他现在一颗心都飞去了寻芳院,他太想知道余露放了美人斛,想见他要说什么了。他更想知道,王爷为什么会从寻芳院气走,听说自打余露来了后,王爷被气走的次数非常多…… 是,他知道他明明不该好奇的,可是他就是好奇。想到余露对他的坦诚布公,想到她脸红心跳的接了他的纸条,想到她靠在他怀里没有抗拒,他就忍不住的想知道。 “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陈昭到底是挣出了手,丢下这话后,扭头开门进了夜幕里。 陈皮气得直跺脚,喊也不敢喊,追也怕闹出动静,只好等了片刻又出去,和一起当值的人说好,他还是走先前的那一段路。只盼着,万一陈昭那家伙遇到什么险情,他能及时发现,好替他描补一二了。 后窗发出响动的时候,余露立刻发现了。 门已经被从里头反锁,灯也只留了一盏拨的很暗,她也不担心有人发现,便干脆站在窗边等着。 透过窗子隐隐看到屋里的身影,陈昭拿了美人斛,动作顿了顿。而下一刻,余露直接拉开了窗子。 看见熟悉的面孔,余露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声音有些涩,“陈昭。”她轻轻喊了一声,把手伸了出去。 陈昭没有握住她的手,而是把美人斛放到了她手里。 余露微微一怔,抱住美人斛放到一边,再回头,陈昭已经从窗外跳了进来,窗子也被立刻关上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陈昭矮下了身子,不让屋里的光亮把他的身影照在窗子上。 余露指了指碧纱橱边的罗汉床,陈昭猫着腰过去坐下了,余露走到旁边站定,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萧睿今晚上想干的事儿。最后只道:“你说你可以带我走,是真的吗?什么时候才能走?我……我不想在府里待着了。” 她本是已经死心,若是没有陈昭的纸条,今儿她应该就是认了,绝不会惹恼萧睿的。可有了陈昭的纸条和承诺,心里就有了盼头,那如何还能死心呢。 陈昭看着她的脸色,道:“自然是真的,我已经想到什么时候了,再过一个多月,十二月初王爷就要迎娶王妃。到时候府里定然会十分忙乱,应是没人会注意寻芳院这边,我计划那日带你走,你自己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等我消息就可以了。” 听到陈昭果然是有计划的,余露不由得眼睛亮了亮, 只是接下来一想,还有一个多月,热情便又被打击了下来,蔫了。 陈昭伸出手,犹豫了好几次才摸在了余露的头顶,余露微微一僵,抬起头看过去时,陈昭忙移开了手。 “今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吧,或许我能想到,要怎么帮你。”他说。 余露自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就算知道萧睿不可能会真的如何她,可是还是会害怕,非常非常害怕。陈昭这时候过来,说了他的计划,再加上此刻一副要给她做主出力的模样,让她立刻软化下来,只想躲在他身后,什么都不面对了。 她小声说:“不知道是怎么了,王爷最近很奇怪,总……总是想和我做……做那种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害怕……” 陈昭愕然,“所以今晚上,你拒绝了他?” 难怪王爷会怒气冲冲的离开,被女人拒绝,这可是不应该有的事。陈昭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这消息真是让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余露道:“我一直都是拒绝他的啊,可是我怕他哪天就不理我了,他要是硬来,我……我是没办法的。”她看着陈昭,忽然有点想哭,“我知道,你也没办法,你也管不了他,所以……我就想能早点走就好了。” 一直都是拒绝他的! 陈昭听了这话,只觉得他的声音不像是他的了,“你是说,你来了王府这么久,还……还没和王爷有过……?” 余露点头,道:“嗯,没有过。” 陈昭久久没有说话,看着余露的眼神也让她觉得有些怪,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很多种意思,可是她却理解不了,不过她也看出了其中一种,那就是陈昭挺高兴的。 余露心里不由一晒,处/女情结啊。 其实她倒是不至于怪陈昭,毕竟陈昭之前是以为她已经跟萧睿做过了,但是那样还愿意带她走,可见是真的有几分喜欢的。现在么,他这么高兴,也是情有可原。就像她自己吧,她虽然没有处/男情节,但如果陈昭在之前也没有过那种事的话,她也会挺高兴的。 她想到,不自觉的就问了出口。 昏黄的灯光下,她竟然看出陈昭红了脸,躲闪着不敢看她,不自然极了。不过他倒是没有避而不答,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从来没有。” 堂哥不知拉了他多少次了,他一次都没有去外面那些所谓的楼子里找姑娘,他 很早很早就想好了,他要找一个家世清白的普通女子,只有彼此,安稳平淡的过日子。 余露是相信他的,因为得知他也没有,不由得心里就窃喜了起来。 说起来,陈昭的种种表现也像是没有的,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不敢看她,也会尽量避开她,不肯轻易的碰她。 余露心里甜丝丝的,主动握住了陈昭的手。 “王爷成亲那日的确是个好时候,只是,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带我走,我们就真的能走掉吗?我们去哪里呢,是走陆路还是水路,会不会有被追到的危险?万一……万一被追到,你是不是会被我影响,王爷会不会杀了你?”越说越是心惊胆战,余露的脸色更是一瞬间就变得惨白,“还有……香梨石榴她们,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护住她们,王爷这人,这人很残暴,他,他会不会因为我走了,而不止是打她们一顿,他会不会……会不会直接杀了她们?” 陈昭回握住余露的手,道:“你当王爷是什么人,他难不成是那种一怒之下会草菅人命的人吗?他不是的!你逃走了,你的丫鬟是会被罚,这是她们没有看好你,应该被罚。但顶多也不过是二十大板,再罚一些月例银子罢了,王爷不会要了她们的命的。”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了想才又继续,“你跟我走了就没人伺候你了,要不你就带一个走?”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就算可以预料到之后逃亡的路上会有多辛苦了,但余露也自信自己是可以接受的,多带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不用了,我不需要人伺候,我自己可以的。”她忙说。 陈昭便不再深劝,继续回答余露的问题,“至于咱们,我带你去南边吧,去江南,先走一日的陆路,再换为水路,咱们先去扬州。至于别的,你别担心,咱们不会被追到的。要知道当日你走了,却是王爷的大喜之日,晚上他要洞房花烛夜,就算知道你失踪的消息,最快也得次日一大早了。可是次日一大早,他还要带着王妃去宫里谢恩,可能消息要到中午才知道。再派人追,我们早已走远了,且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不知道我们去哪里,追的人就得分开,王爷如今手里除了府里的侍卫就没人了,能派出来的人不多。哪怕,哪怕真的有人追到了,顶多也就三五个人,这点人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什么担心都不必有。” 余露觉得,她一定是看小说影响太大了,以前看小说,女主要是想逃走,那绝对一万个逃不走。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了,也肯定刚冒个头就会被男主 抓回去,不管现代文还是古代文,统统是这个套路。 可是按着陈昭的话来看,她逃走了,萧睿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她。就像陈昭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萧睿怎么会知道他们往哪里走,又不像现代,有监视器摄像头,去哪里还都得身份证买票。 萧睿要洞房花烛夜,首先时间上就晚了一层,再一个,他没有多少人可以用,更不一定会为了她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当然,最重要的,萧睿是男主,可她却只是个炮灰呀,没有女主光环,这种情况下想抓到还真是不容易的。 余露点头,高兴的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信你。” 陈昭颔首,松开了握住余露的手,道:“那就这样,你好好等着,我先走了。” 余露知道他来一趟不容易,除了上次,这才是他第二次进来她屋里。有心想留他多待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待一会儿也挺好的,挺让她安心的。可一来不好意思说出口,二来又担心他的安全,只好不提。 “好,我送你。”她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 陈昭坐在罗汉床的边沿,双手撑着床沿,眼睛却盯着余露的背影。等她开了门小心谨慎的看了外面情况后,转了头看过来时,他却立刻敛了眼神,避开了。 他没有多做留恋,只在翻窗出去后,伸手进来按了下余露的肩头,接着就快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萧睿这回是气得狠了,好些日子都不曾来寻芳院,甚至宫里有几次赏赐,谢姨娘陶姨娘那边都有,唯独余露这儿没有。 这下子,阖府的人都知道余露是惹王爷厌弃了。 只也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府里给她的一应供给没敢一下子少太多,但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日子过的确实是难过起来了。 不过余露却是不知道这些,她已经在一日一日的数日子,就等着萧睿大婚了。香梨和石榴几个,怕她一个想不开难过,都没敢告诉她。 那缺的供给该怎么办呢? 好在,这样的时候,谢姨娘和陶姨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疏远寻芳院。当然,表面上是疏远了的,但私下里,得了什么赏赐两人都会分出一半送来,平日寻芳院哪里被苛刻了,那边知道,也都会用自己的份例给补上。 香梨石榴和樱桃,都以为这不过是王爷暂时的冷落,早晚的余主子还是要再得荣宠的。于是真诚谢过后,便都收下了,从前余主子 得宠的时候,可也帮过那两边不少呢,她们收的也算是心安理得。 日子就在余露的等待和萧睿的忙碌中,慢慢的流逝了,转眼就进了十二月。下了两场雪后,天彻底的冷了,屋里已经需要烧炭了。天冷了,各房的炭供应都是有定例的,谢姨娘和陶姨娘那边也要过冬,送过来的就少了。 下人们自然是没资格用上好的银霜炭,余露虽然得的不多,可是她想着就要离开了,自也不在意。 十二月初十,是萧睿成亲的日子。 而在他成亲前的一天晚上,他到底的,又进了寻芳院。 作者有话要说:答读者问 1-用uc浏览器登录的是不是算网页? 答:妹子我看你的是手机留言,所以不是网页订阅。 2-嘤嘤嘤~作者大大可以多更几章吗? 答:实话告诉你,我国庆基本每天都是写十个小时,可以写一万字左右。发六千多存三千多,这是为了保证假期结束上班了也能正常更新的。毕竟手残党,等我多存点稿子,我会尽量多多加更的。 ☆、第37章 037 这是自他生辰后,第一次踏入寻芳院。 可不管多久,他终于来了,他终于没有忘记主子不是么?寻芳院的下人们都高兴坏了,樱桃走起路来脚步轻快,石榴嘴边噙着笑,就是香梨都高兴的成了话唠,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小太监晚上要拿哪些菜来。 唯有余露,余露抱着萧睿的衣裳守在净房门口,心里哀声一片。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为什么今晚要来? 明天是他的成亲大喜之日,明天也是她彻底离开之时,这时候他来,这不是来吓她的吗? 简单洗漱过后,石榴准备出去接余露手里的衣裳。 萧睿却叫住她,“叫你余主子自己送进来。” “哎!”石榴高兴的应了,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樱桃给拽了出来。 余露就在门口,不用石榴说她也听见了,沉了沉气,不等石榴和樱桃出来,就抢先一步撩开帘子进了门。 萧睿正背对着门脱里衣,听见动静也没回头。余露走到他身边,先帮他把里衣挑出来放在上面,等他脱了身上的,立刻就送上了新的。 如今冷的不行,屋里就算是烧了地龙,可净房这边还是有些凉的。萧睿也没为难她,接了衣裳快速的穿了,就是到最后一件外袍的时候,他久久没有接。 余露不解的看过去。 萧睿手张开,等着了。 余露就知道,这位大爷是要她伺候了,这都要走了,怎么着不行啊,不就伺候人么,做的好不好的不敢说,可是却绝对会的。 余露抖开外袍,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帮他穿好,然后再转到前面,整理前襟,扣上纽扣,系上腰带。 一道一道工序,虽然慢,但做的却是不错。 穿好了衣裳,余露收回手的时候,萧睿快速的拉住了她,“这么久了,你可有想明白了?” 余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明白什么?” 萧睿没说话,只是瞪着她,余露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这是说,冷落了她这么久,她是不是想明白了? 她突然有些想笑,笑萧睿,也笑自己。 他们两个都是可笑的人。 萧睿一路拉着她出了净房,在堂屋的桌子边分两侧坐了下来,他紧紧拉着她的手没有松,眼睛直直看进她的眼底。 “看你这样子,是还没想明白?”他沉着 气问。 都要走了,没必要再惹他,惹得急了,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呢。都要走了,余露不想再横生枝节。 “想明白了。”她说道:“爷说的对,谢谢爷。” 萧睿冷着的脸,一瞬间像是春日的花,就那么盛放了。他笑得开心,带着一丝丝计谋得逞后的得意,笑道:“真想通了?” 余露也笑,“可不是,真想通了,觉得爷说的很有道理,从前是我太不识抬举了。” 萧睿微微皱了眉,想让余露别这么妄自菲薄,可是实实在在,余露的身份说那样的话,的确是不识抬举的。 他说不出来这个话,只好敛了笑,微微一叹,把余露拉过来坐到他腿上,搂进了怀里。许久之后,他才把余露的脸扳过来,道:“那爷今晚上留下来?” 余露看得出,萧睿的眼睛里带着期盼。这一瞬间,她真是有一种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对牛弹琴的想法,萧睿明日就要大婚,娶他御赐的王妃进门了,可是今晚,他却仍然在想着睡小妾。 想想小说里可怜可恨的王妃,余露此刻是真的挺同情她。不过,眼下她没那么多功夫去想别人,她自己还没人同情呢,因而只慢慢的摇了摇头。 “爷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就再等上两日好不好?”赶在萧睿生气前,她忙解释,“我想给爷一个惊喜,不要多久,再要两日功夫就可以了。” 萧睿好奇,抱着余露呵呵笑着,突然偷袭般亲了下她的嘴唇,“什么惊喜?” 大概是因为知道,只要应付了这一晚以后就再不要应付他了,余露对于萧睿的动手动脚,根本没时间去恶心。 她笑着回答:“既然是惊喜,自然不能提前说了,说了还叫什么惊喜呢。” 余露忽然的软化叫萧睿十分得意,果然,女人是不能太过宠的。不然即使是地位卑贱的女人,也会得寸进尺,想要的越来越多。这女人,就应该宠一宠再冷一冷,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懂得进退了,男人就也不必为难了。 “好吧,那爷就依了你了。”只说完这话,他却是忽然沉默了,余露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担心的手都握紧了,却听萧睿忽然一叹,有些无奈的道:“可是,王妃进了门,这前面的十五日,爷都得陪着王妃才行。” 余露悄悄松了松手,笑道:“这有什么,这本就是应该的,爷只管去陪着,我不着急。等爷陪完了王妃,再来我这里好了。” 这么大度体贴的话,萧睿本该是高兴的,毕竟这是一个女人有自知之明的体现,可是他发现他听了这话,不仅是不高兴,相反的居然还有些生气。 总觉得,余露这样说,是不在乎他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低头咬了下余露的嘴唇,“小没良心的,这么久了,你竟是不曾想过爷的吗?” 他可是很想她,很多次都习惯性到了寻芳院门口了,想起来她的固执和不懂事,才转而走了的。若不是为了彻底的驯服她,他早就忍不住来了。 这男人,自己只肯付出三十分,却希望女人对他付出一百分,真是贪心的可以的。 余露主动扑进萧睿的怀里,不想让自己的不屑和鄙视露出来。她趴在他胸口,语气闷闷的说:“怎么会不想,我很想爷的,只爷上次的话,已经深深印入了我心里了,我以后会尽量体贴爷,再不敢胡乱来了。” 萧睿忽然觉得心底某个地方疼了一下,很轻微的疼,像是被针快速的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去体会是怎样的疼,针就离开了,这疼便也不那么明显。 他只轻轻拍着余露的背,慢慢消化了这短暂的疼。 在寻芳院吃了晚饭,余露是亲自把萧睿送走的。 他是真的高兴,这晚上连着吃了三碗的饭,菜更是吃了不少。走的时候还很舍不得,拉着余露的手依依不舍,甚至到了寻芳院的门口了,还贴在余露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等着爷,爷一有时间了,就来找你。” “就算晚上不方便,爷白日过来。” “你可是答应了要给爷惊喜的,爷可等着呢,到时候若是只有惊没有喜,爷可不饶你。” 余露虽是应付,可看他这样的态度,难免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左右就这一次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只怕是再也不会见面的了。 明儿个就是大婚,萧睿这晚上便歇在了书房。 躺下来的时候,他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了余露,说起来,自打从避暑山庄回来,这都好几个月了,他居然都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倒是有想碰的,可偏矫情,不肯给他碰。 只刚回来的那会儿,被她给吸引了,短短一个来月,她居然就大变了样。整个人丰满了不少,他从不知道,人生得白,丰满起来会那样的好看,圆润的腰,鼓鼓的胸,白嫩透红的脸,她只往他面前一坐,他脑子里就忍不住 会胡思乱想…… 这可是这么些年来从没有过的,他去陶姨娘谢姨娘那里,即使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没心情的时候也是碰都不碰一下的。可是余露不同,他去了寻芳院,瞧见她,那是没心情也变有心情了。 想到这些个,萧睿不由低低的笑,接着又是遗憾。 其实要什么惊喜呢,今晚上留在那才是真正的惊喜呢。 他慢慢阖上眼睛,余露的身影便好似立刻出现在面前一般,这一刻他再也想不起虞雯表姐,满心满眼的,都是余露……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存稿箱的更新,我今天和朋友出去吃饭了,晚上更新尽量在十点,但是不能保证。 对了,想爬月榜第四的,不知为什么总爬不上去,想跟大家求一下评论,不要总霸王我,助我一把力吧! 对了,这文2000收藏了,我争取看明天还是后天,咱们来一次加更,也就是一天三更! ☆、第38章 038 明日就是大婚了,纵然为着婚事已经准备了一年多,可这临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林淑还是紧张了,不安了。抱着来看女儿的林夫人胳膊,撒娇着不许她离开。 林夫人已经三十有四了,可是保养的特别好,瞧着也不过就二十多的模样,和林淑站一块儿,不像是母女,反倒是像姐妹。 她嫁到林家十七年,孩子已经生了两个,如今女儿都要出嫁了,这肚子里却又揣上了一个。她生得极美,又格外的得定国公疼宠,早养的比林淑这个做女孩儿的还要骄矜天真。 “淑姐儿莫怕,出嫁了是好事呀,在家里有爹爹和娘亲疼你,出嫁了便再多一个夫婿疼你,多好。”林夫人摩挲着女儿的长发,神情里没有半点的不舍,“成王身份高贵,英勇俊美,是多少女孩儿求都求不到的好夫婿呢。” 多么单纯的娘亲,多么稚气的话,林淑不由得失笑,将林夫人抱得更紧了些。“可是娘,那样高贵优秀的夫婿,女儿担心拢不住他的心。” 林夫人噗嗤一声笑了,道:“傻姑娘,你可是娘的女儿,那么乖巧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听娘的话,不许瞎想,好好睡一觉,明儿个精神满满的出嫁。” 林淑无奈的叹气,是啊,她是娘的女儿,可是娘的美貌她却只继承了十之一二。这样的她,拿什么去讨男人的欢心呢? “娘,您今晚能留下来么,留下来陪陪女儿。”林淑跟母亲撒娇。 林夫人飞快的摇了摇头,脸上甚至飞起了一抹红霞,“不行,没有我在,你爹爹晚上要睡不着了。这样吧,淑姐儿若是害怕,就叫明月陪你说说话。” 林淑还要再说什么,林二夫人来了。 林家几位夫人间的关系并不好,林夫人这个受尽丈夫宠爱的,是林家几位夫人的公敌。因而林二夫人一露面,她就连女儿都顾不得,拍拍林淑的肩头,就叫丫鬟搀着匆匆走了。 林二夫人看着林夫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好气的道:“真是傻人有傻福,淑姐儿你若是能有你娘的五分运气,这辈子都是享福的。”说着一顿,又摇头,“不对不对,你便是有你娘的十分运气,你也享不了福。你呀,太聪明了。这点像我,特别不好,聪明的人看得通透,一般都不幸福。” 不止林二夫人林三夫人,就是林淑的祖母林老夫人,那都是背地里要刺林夫人几句的。林淑知晓她们是嫉妒,也就只笑笑,并不接这话。 “二婶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她迎了林二夫人坐下,亲手倒了杯茶奉上,“有什么事吗?” 林二夫人将茶捧在手里,道:“是你爹叫我来的,你娘那你是什么都学不到了,我到底是你的二婶,总得来跟你说一说。” 林淑是定国公的嫡女,林家二房三房都要靠着大房,因而就算众人都不喜林夫人,但对于很会做人的林淑,却是明面上暗下里都是有几分真情义的。就比如林二夫人,这是个有女儿的,瞧着林淑就想到自家的女儿,当然是舍不得她嫁出去什么都不懂,没有她娘的命,再犯了她娘的毛病,得罪了皇家,林家一大家子也没好果子吃。 林淑立刻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 林二夫人一边慢慢呷着茶,一边慢慢教了林淑一些为妻之道,又说了一些世家大族后宅里会有的阴私手段,至于管家讨好男人这类,她就没说了,管家这些早早就专门请了人教的,讨好男人么,有林夫人在,林淑自然也见惯了。 末了,林二夫人提出要走,林淑自是感激不尽的起身送别。到了门口,林二夫人才拉了林淑的手,快速从怀里摸出了个红布包着的小册子,塞到了林淑怀里。 “晚上临睡前,自个儿一个人悄悄的看。”林二夫人只这么匆匆叮嘱一句,就快步消失在夜幕里了。 林淑拿着小册子,未出阁的少女还什么都不懂,当下就进了卧房打开看了。等看到小册子里画的那些东西,林淑一下子就涨得面色通红,心狂跳着拿红布把小册子又给包了起来。 明月却在外面回禀,“姑娘,国公爷来了。” 爹爹?娘亲刚走,怎么爹爹又来了? “就来。”林淑高声应了,拉开被子把小册子裹着红布塞了进去,跑进净房里拿帕子沾了冷水,狠拍了几下脸颊,才板着脸走了出去。 定国公林同方打发了明月下去,只独独留了林淑。 林淑瞧着他一脸的难色,心下倒是纳闷起来,爹爹这是要和她说什么,怎么就为难成这副模样了? 她主动笑道:“爹爹有话就直说吧,和女儿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女儿都听着呢。” 定国公深深吸了口气,为难的道:“淑姐儿,你这嫁人,带着的几个丫鬟里,是不是有明月?” 爹爹怎么会问起这个? 林淑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答应爹,日后给她找一门好一些的亲事,再给添一些嫁妆,叫她也能嫁的好 一些。”定国公说到这儿,看着林淑一下子瞪大的眼,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林淑却是已经震惊地站起来了,声音发抖的问:“爹……您……您不会,不会是把明月给……” “你胡说什么呢!”定国公打断她的话,“没有,爹爹怎么会干出那么糊涂的事儿!” 林淑是以为定国公睡了她的丫头,所以才会这般的失态,见定国公否认了,面色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只她也相信,定国公不会无缘无故来说这些话,所以仍然将目光紧锁在定国公身上。 定国公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想着长女已经委屈了十七年做丫头了,日后他实在是不想叫她再委屈了。可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又怕次女不能好好去办,因而就打定主意把事实说出来了。 “淑姐儿,明月她……她实际上是你的姐姐。” 姐姐?伺候了她快十年的丫头明月,是她的姐姐?林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第一反应竟是笑了,“爹爹,您在说什么笑话呢,娘生的第一个孩子可是我。” 她才是林家的嫡长女! 也是定国公唯一的女儿! “明月她……她不是你娘生的。”定国公不敢再看女儿,女儿的目光让他觉得羞愧,“她是爹没成亲前糊涂,所以才……才有的。你别问那么多了,爹欠了她许多,你就当是帮帮爹,对她好一些吧!” 匆忙说完这话,定国公立刻起身往外走。 “站住!”林淑忽然大喝一声,上前一步追问道:“她,她知不知道?” 定国公没有回头,“她不知道,爹没脸跟她说,你……你也别说了吧。” 林淑的眼泪就那么下来了,她心里特别特别难过,特别特别生气,可是她却不知道要不要去怪明月。 明月伺候了她这么些年,早已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了,她最喜欢的丫头就是明月,赐婚的圣旨下来后,也是第一个决定要带明月走的,可……可如果明月也是爹爹的女儿,那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告诉娘! 对,告诉娘去! 要让她不要再傻乎乎的,不要再把爹爹当做天,当做唯一。这样一个男人,一个成亲前就有了庶女的男人,私德就不过关,他根本就不配! 林淑哭着跑了出去。 “姑娘,您要去哪里呀?”明月提着一桶水正好走到门口,“这么晚了,明儿就要出嫁了, 有什么事奴婢去替您跑吧,您赶紧洗洗歇下,别明儿个有黑眼圈,不好看的。” 灯火昏暗,夜色里明月瞧不见背光而站的林淑面上是什么表情。 可是林淑却能看清她,她一脸的关切担心,又因为说到出嫁,还带着几分的促狭。这在往日是极为正常的,可是在此刻,却让林淑觉得极为碍眼。 她跺了跺脚,大步走到明月跟前,伸出手用力一拉,将明月手中的木桶拉掉在了地上。更是同时用力推了明月一把,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些粗话交给小丫头做,你是我屋里的大丫头,哪里轮到你去做这些!” 明月被林淑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待要分辨时却瞧见林淑脸上的泪,顿时关心道:“姑娘您怎么了,怎么哭了,是,是有什么事吗?” 她说着拿出帕子就要去帮林淑擦眼泪。 “你就是犯贱!好好的大丫头不做,好好的福不享,偏要去做这下贱事!”林淑却根本容不得她近身,用力推开她,转身跑回屋子,反锁上了门。 这儿的动静太大,片刻功夫就聚集了不少的丫头婆子,瞧着明月摔倒在地,林淑的其他丫头明霞明芳明心则纷纷跑过来,三两个扶起她,又小声的在问是怎么了。 屋子里林淑听见外面的声音,却是忽然抬手塞进了嘴里,死死咬住了。 她知道,这事儿明月是没错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其实该是千金小姐,可,可她方才是怎么了,怎么就控制不住,对她发起火了呢? 明明不该冲她发火的。 林淑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的掉着,心里却在后怕,幸亏,幸亏刚才没有冲动的去找娘。娘还大着肚子呢,知道这些,还不知道会如何,若是伤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姑娘,您,您别哭了。”大丫鬟明霞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小声的劝道:“您明儿就要成亲,现在若是哭肿了眼睛,明儿不好上妆的。若,若是明月有哪里做错了,您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可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是啊,明日可是她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喜之日。 林淑举手慢慢的抹着泪,哽咽着道:“无事了,是我心情不好,明月没有什么错。你去瞧瞧她吧,若是伤着了,就给她上些药。” 明霞赶忙应了,又说要去打水过来。 林淑根本不想洗漱了,可是不行,她明儿个就有了新的身份了。成王妃 ,这是皇家儿媳妇,是不能有任何错处的。 她低低应了,吩咐明霞打水直接送去净房,开了门后,自己就回了卧房。 拉开被子再看到那小册子,林淑就忽然感觉到恶心的无以复加,要了火盆,她拿了剪刀在屋里狠狠把两本小册子都剪了。 终于天亮了,定国公满府忙碌着嫁女儿,成王府自也忙碌着娶媳妇。 甚至因为这忙碌,寻芳院今儿个的早饭只简单送来了几样点心。 石榴和樱桃嘀嘀咕咕的,两个人都很是不满,香梨将她们呵斥住了,又跑来安慰余露。却见余露已经连着吃了三块糕点,喝了一大碗白粥了。 “主子,您……”香梨担心余露是太难过了。 余露才不难过,余露想到今儿个就要跑路了,激动的都想跳起来。 她冲香梨笑道:“不知怎地,今儿个觉得这糕点特别的好吃,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块。” 吃了早饭,她把下人们都叫到上房来,吩咐香梨拿出了装钱的匣子。 “今儿个是王爷迎娶王妃的好日子,我这寻芳院呢,自然也要赏的。”她说道:“每人一吊钱,都排着队的过来领。” 下人们欢天喜地的领了钱,谢了恩,高高兴兴的走了。 等到香梨石榴几个了,余露有专门准备好的荷包,一人一个的发了,又赏了一人一个金镯子。是最普通的,专门拿来打赏下人的足金却没复杂花纹工序的镯子。 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拿了金镯子,再一看荷包里是五十两的银票,三个丫头都惊着了。 香梨惶恐的推了回去,“主子,这,这奴婢不能要。” 石榴非常舍不得,然而也在推拒,“就是啊,这么多钱,奴婢也不能要。” 樱桃很干脆,什么都没说,直接跪下了。 来到这儿就见到这几个丫头,不长不短的也相处小半年了,这就要离开了,心里还真有几分酸涩呢。余露把人一个个给拉起来了,笑道:“怎么不能要啊,这就是给你们的,这以后王妃进府了,我的日子就难过了。我难过了,你们就得受委屈,我这是先给你们一点好处,叫你们以后受委屈的时候,能少恨我一些。” 香梨忙道:“主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们才不会呢。奴婢们既然已经来服侍主子了,那就一辈子都是主子的人,莫说受委屈,就是为了主子死,那也是应该的。” 石榴点点头,赞同香梨的话,“主子,真不用。我们跟着您可是跟对了主子,不止是成王府,只怕满京城都找不到您这么好的主子呢。” 樱桃也道:“我们身为下人,本来就该好好伺候主子,忠心不二是最基本的。主子,您的月例银子也不多,这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您自己可没的用了,您快收回去吧。” 余露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二十两,而香梨石榴一等大丫鬟是二两,至于樱桃,一个月只有一两。五十两是她们几年的月例,可对于余露来说,这三个人的一百五十两,那也是半年的月例都搭了还不够呢。 这其中,一半是月例一半是当初在宫里攒下的私房,余露本想去找陈昭,叫他帮着变卖点首饰的。可是一来害怕暴露了,二来也怕几个丫头察觉,所以只能压下了。 可是现在几个丫头的话,却让余露心里的愧疚节节升高。想到陈昭说的,她走后几个丫头可能要被打板子,余露就觉得实在没脸面对她们,只能板起脸把她们赶了下去。 关了门躲在屋里,却可以听见门外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大家都觉得余露看得开,没有因为王爷迎娶王妃而吃味,所以有什么消息就也不拦着,都在院子里说了。 等终于听到说萧睿已经去接亲的时候,余露说一句不吃晚饭了,就回卧房从被子里把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拿了出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来微博关注下我好不好? ☆、第039章 寻芳院紧挨着萧睿的书房,离外院最近,因而即使在屋里,也隐隐可以听见外院的热闹。 余露在这热闹里,紧张却又兴奋的换好了小厮的衣服,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好了,原本鼓囊囊的小包袱已经干瘪瘪的了。 里头她带的东西也不多,除去一些碎银子外,就是萧睿往日赏的东西。上回那珍珠她是拿着了,另外就是赏下人的足金足银的镯子戒指,太过精致特别的一样没敢拿,就怕万一在外面露了会叫人猜出来身份。 这么点东西用布包好往胸口一塞,立刻就看不出什么了。 没要她等太久,外头渐渐暗下来后,陈昭就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侍卫服,是单层的,在这寒风里只看着就叫人觉得冷。 余露心疼坏了,忙就打算爬窗户,早一点出去早一点可以叫陈昭加衣服,别冻出毛病来了。 陈昭没有进屋,只在窗外伸手抓住了余露的两肩,将她半提着,却低声问:“你真的想清楚了?现下跟我走了,你可是再回不来了。” 萧睿只把她当替身,她这样走了就算没做什么,在外人眼里贞洁却是已经不在了,萧睿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窝囊气。除非想回来受死,不然是再也做不了享福受宠的余主子了。 余露自然是明白的,她扑腾着手臂,急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想回来,快把我拉出去!” 逃离火坑,明明是幸福的事情,她才不想再回来呢。 陈昭手往下一滑,掐住余露两边腋下,就这么把余露给抱了出去。 双脚落了地,余露忙就往前一倾,慢慢将窗子拉上了。 陈昭看着她的举动,便也将再一次的询问压在了心头,低声道了一句“走吧”就带头从树木丛里往一侧走了。 余露跟着他,走到一条小路上,大概是大家都跑去前面看热闹了,后罩房这边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余露低着头弓着背,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厮跟着陈昭去领罚一样,一路顺利的出了二门。 眼瞧着陈昭将她带到大路上时,余露脸色白了白,忙小跑两步追上去,“陈昭,咱们要走大路吗?” 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很容易被发现啊。 陈昭目视前方,低声回道:“没事,你低着头跟在我后面,没有人敢盘查你的。直接走出去,有话出去了再说。” 这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 虽然这么想了,可是这瞬间,余露还是在心里把陈昭的这行为给安上了阴谋论。好在后来一想,她现在是和陈昭一起的,她被抓了,陈昭也落不到好,这才把这不该有的心思给压了下去。 一路安全的走到大门口,却在余露就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住了陈昭。 “阿昭!”是陈皮。 陈昭回头,余露忙快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后,眼瞧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越走越近,余露简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下。 “阿昭,你这是要去哪?”陈皮道:“今天府里人多,来往都得有人看着,你方才就不在,这会儿还想躲懒啊?” 陈昭道:“王爷吩咐我有事,我去办完事立刻回来。” “什么事儿?”陈皮随口问了一句,却一扫眼看到了余露。 低着头一副犯错模样的小厮,可是那□□出来的脖颈,却白的不像话! 陈皮心下一阵巨跳,立刻抓住了陈昭的手腕,“阿昭!” 今儿府里人多,忙中容易出乱,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时刻盯着陈昭,自然不是真的不平衡他偷懒。他是怕,怕陈昭干出什么不该干的事儿,虽然他觉得陈昭不会那么糊涂,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现在,陈昭真的干了糊涂事儿! 虽然没看见脸,但陈皮猜,这人肯定就是寻芳院的那位。 他紧紧抓着陈昭的手腕,手背和额头一样青筋暴露,气得都想上手打一拳,“阿昭,你别糊涂!” 陈昭没有挣扎,他面色淡淡的看着大门口,守门的两个家丁已经好奇看了过来。他低声道:“大哥,你若是不想害我,就放了我。不然,也许很快我就会因为暴露而被抓了,到时候一死就是两条命。大哥,你可是我亲大哥,别告诉我,你现在抓住我,就是想看我死的。” 陈皮明明就是想救他的。 可是被这么一指责,他迅速回头扫了一眼后,只能松了手。 “阿昭……”他还是不甘,还是不愿,还是不舍。 陈昭却是冲他淡淡一笑,高声道:“大哥,你回去好好当差。真的没有危险的,王爷叫我去办事,我办完了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似乎是听到这话了,守门的家丁移开了视线,陈皮也只能迅速把身上的荷包拿出塞给陈昭,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王府。 陈昭紧紧捏着荷包,转头就走。 来参加萧睿婚宴的人特别多,从大门口往外走上几步到了巷子里,便是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马车靠着路的两边停了,主子们都进府去贺喜了,赶车的车夫或者是带着多的丫头仆妇却是进不去,便要么缩在马车边干坐着,要么就找了交好人家的下人坐到一块儿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这么多的人,余露小厮模样打扮就不出众了。而至于陈昭,他是王府的侍卫,更是没人敢多看的。 一直到出了巷子口,余露才随着陈昭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马车的时候她没看见马车夫,不过片刻功夫后陈昭也上来,外头便传来马车夫驾车的声音了。 竟然真的出来了,就这么顺顺当当的。 余露都有些不敢相信。心里激动着,便小心的掀开一角窗户帘子,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看着这陌生的一切,她的心渐渐的飞扬了起来。 是真的,真的逃出来了! “真的出来了!”她放下帘子,激动的对陈昭说。 陈昭不知是在想什么,有些走神,听了这话眉头狠跳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似的,对着余露点了点头,“是,真的出来了。不过这么晚,城门已经关了,我先送你到我的一处小宅子里住一晚,明儿个一早咱们再走。” 余露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安,“你,你晚上不和我在一起吗?” 陈昭似乎感觉出她的害怕了,伸手把余露拉着靠近他坐了,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我晚上还得回王府一趟,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现在走了,王爷定然会怀疑的。我回去交代好了,明儿一早来找你,到时候王爷就算发现你走失了,也不会想到我身上去。你可能不知道,方才在门口叫住我的是我大哥,若是我和你逃跑的事叫王爷知道了,我担心王爷会牵连到他。” 余露听了这话没有安心,反倒是更不安了。 “你不是说王爷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吗,既然他都可以放过香梨和石榴她们了,那对于你大哥,他也一定可以放过的吧?”她说道:“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万一出了岔子,你出不来了,那我怎么办啊……” 陈昭解释道:“不一样的,香梨石榴她们只在后宅做事,可是我大哥却是侍卫。若是我的事情影响到他,侍卫他是做不得了,也再没了往上升的机会,那么他的前途就完全毁了。” 余露承认,陈昭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的,再没有说为了他们的事儿叫旁人遭罪的道理了。可这心里却不由得 发毛,大概是和之前一样,再次的小人之心了,她总觉得,陈昭这话说的像是在担心他的大哥,但实际上也是把他自己给摘出去了。 余露倒不是非要让陈昭跟着倒霉,只是他带了自己走,若是没有和自己真的坐在一条船上,她总是不能完全放心的。 毕竟,对于陈昭的信任完全是来自小说里他对原主的感情。 这信任本就不够坚固,再加上陈昭对她一直以礼相待,之前她可以看成是陈昭内敛不好意思,但此刻却也完全可以从另一个层面去看,那就是陈昭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她。毕竟虽然恶心萧睿,但萧睿对自己,和陈昭可是千差万别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余露顿时心就凉透了。 如果陈昭不是真的喜欢她,那为什么要带她出来,目的何在? 是受了人指使,还是他看自己不顺眼,想要害自己? 余露心里乱糟糟的,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干脆从陈昭手里挣出了手,环着陈昭的腰身一抱,紧紧的将脸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第040章 余露突然的举动让陈昭绷紧了身体。 感受着那温热的气息,柔软的身体,还有紧紧搂住自己腰部的手,陈昭心里忽然升出了两种情绪。一种,是立刻起身,狠狠把余露甩开。另一种,则是就这样闭上眼睛,任由这温柔将自己包围。 最终,后一种情绪战胜了前一种,他紧紧闭上了眼睛,然而身体却放松不下来。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让环抱着他的余露很担心,他会不会忽然爆炸。 “我害怕……”余露小声的说。 她是真害怕,害怕未知的以后,害怕今晚上要一个人,也害怕——陈昭。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细细小小的,就像是猫爪子,举出去试探般在人的心口挠了挠,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别怕。”陈昭伸出手,按在了身侧余露交握抱住他的手上,“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是吗?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余露在心里轻轻问着,可实际上却只是将陈昭抱得越发紧了,用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声,以此来表示,她是相信的。 陈昭今年二十一,还未娶妻,更从不曾有过女人,这样一路被一个娇软美貌,还一度把他当做依靠的女人紧紧挨着,这般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是忍不住的。 “你……你能不能松开我?”他终于忍不住,声音低哑的问向余露。 没吃过猪肉,却已经亲眼见过几次猪跑了,余露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但想着那日晚间他知道自己和萧睿从未有过关系后的隐含兴奋,还是打算将无知演下去。 她小声问:“怎么了?你,你不喜欢我抱着你吗?你……你嫌弃我?” 陈昭咬牙忍着身上的不适,可是额上的汗珠滚落入眼睛里,却让他再也忍不住了。 “不是。”他一字一顿的说:“不是不喜欢,是……是你再抱着我,我……我怕我会忍不住了。” 尤其是经过数个月的胡吃海喝,余露早已比从前丰满太多,这般侧面抱住陈昭,胸口就一直在他手臂上磨蹭着,陈昭已经不敢闭眼了,就怕闭上眼睛会看到不该看的。 余露这才装作后知后觉般松了手,先是羞怯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待陈昭平复下来了,她才道:“你是不是,想着要等跟我成亲了,才会碰我的?” 成亲?他从来没有想过。 陈昭震惊不已,就这么扭头看向了余露。 余露心底越发冰凉,可却装作一点看不出来的模样,一头扎进陈昭怀里,道:“阿昭,你太好了,你对我真好。我真不知道,我这辈子居然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好男人。” 阿昭,好男人。 陈昭因为余露的话,心尖猛然颤了颤。 马车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三声敲马车门框的声音,这是马车夫在提醒,已经到了。 陈昭终于可以从这样他无法面对的局面中抽身,把余露拉了出来,“到了,你先坐好,我下去看看,等我接你。” 余露点点头,一双眼里带着浓浓依赖,目送着陈昭下了马车。 已经出来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能靠的也就是陈昭了。不管陈昭是为什么把她带出来,但余露可以看得出,陈昭的心并不是多狠,起码对她,还是留有心软的空间的。 跟着他,最起码也得出了城,出城之后,一切再从长计议好了。 陈昭的小宅子在一处很普通的小巷子里,马车停在巷子口,陈昭下去后片刻功夫往回递了手,余露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入他手中,被带下了马车。 小宅子是陈昭早前置下的私产,一进的宅子,只有三间上房,一左一右各是两间厢房,连着个不大的小院子,再就是紧锁的大门了。 宅子里东西也不多,上房东间是卧房,陈昭也来住过,今晚上他就把余露安排在这间屋里。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木制的简易衣柜,门口放着摆洗脸盆的架子,除此以外,就没了。 这样一间卧房,那是连樱桃这二等丫头住的下人房都比不上的。可余露却是毫不在意,进门便坐在了床沿。实在是,一路上自己吓自己,此刻她的腿已经被吓软了。 陈昭出去生火烧了水,很快的给余露端了白开水进来,“先喝些水暖暖身子,我去把炭炉收拾好,一会儿晚上睡了就放屋里,能暖和一些。” 余露接了水却不敢喝,只抱在手里道:“我还不渴呢,先拿在手里暖暖手就好。”她没提出要去帮忙,先不说现在的她不会,就是这时候的原主,也肯定是不会干那些事情的。 陈昭也没管她,自顾出去了。 很快他就提了炭炉进来,放在门的一侧,提醒余露道:“晚上这门别关严实,留一些空隙,不然屋里太闷,再烧一夜炭,容易发生危险。”直起腰看着余露,又道:“我会从外面把大门锁上,明日早上我会开了门进来,所以 这夜里,万一有人拍门或者是有什么声音,你也别理。” 余露端着还温着的茶起身走过去,“会有人拍门吗?会有什么声音呢?” 陈昭一顿,摇着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晚上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有些不放心。” 余露笑了笑,道:“没事的,我晚上早早就歇下,一点声音都不发。”说着站在陈昭面前,把茶捧起来递给他,体贴道:“你忙碌一番也累了,喝点水。” 陈昭心里忽然又酸又软,接了茶碗,大口就喝了起来。 余露却忙忙拉住他手臂,撒娇道:“别喝完,记得给我留一些。” 陈昭不由失笑,道:“我烧了许多,锅里还有呢,你要喝,我再去给你拿。” 余露摇摇头,把茶碗给夺了来,直接就喝了。 她也是渴了,也是小人之心了,可是她真的怕,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吧。毕竟在这陌生的世界,除了自己,她再也没有谁了。 喝了茶,余露将茶碗翻过来给陈昭看了,笑道:“我就是要和你喝一碗!” 一副娇俏又任性的模样,陈昭忍不住伸手快速的碰了下她的脸颊,“好。那够了吗,不够,我再去拿。” “够了!”余露道:“我好累了,想休息,你快走吧,早去早回。” 陈昭点点头,深深看了余露一眼,道:“我走了。” 听着门外传来锁门的声音,余露揉了揉空空的肚子,惨然的笑了。好在她带了点心,喝点茶吃点点心,应该也差不多了,不过……锅里的茶,还能喝吗? 余露干脆把大门关上反锁,干噎了两块点心,和衣躺到了床上。 成王府里,王妃林淑已经穿着大红嫁衣坐在了新房里,红盖头已经揭了,而前一刻,她的夫君成王萧睿,笑着跟她喝了交杯酒。 他脸上的笑意不似作伪,林淑看得出,他也是真的高兴的。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这个王妃,但起码,对于娶王妃这事儿,他是高兴的。这样……也就够了吧?连她以为的世上最好的男人,她的爹爹都不可靠,这世上怎么还能有可靠的男人呢? 林淑想着,嘴角就弯了起来。 就像二婶说的,她们这样身份的女人,嫁了身份更高的男人,若是还有着情情爱爱,一生一世的想法,那就太天真了。 明霞领了王府的下人送上了一桌席面,待下人下去后,就高兴的道:“ 姑娘,这是王爷吩咐的,怕姑娘您饿着了,特地给您准备了一桌席面呢。” 林淑瞧了瞧,就心知肚明了,什么特地,看这菜色,就知道是厨房跟着宴客的酒席准备的。她一日没吃东西了,此刻哪里吃得下这些大鱼大肉,也就是明霞这做丫头的,只当是荣宠,瞧不明白罢了。 她淡淡“嗯”了一声,道:“过来给我更衣吧,穿着这嫁衣不舒坦。” 明霞应了,忙走到床边扶着林淑去了屏风后。 换好了衣裳,林淑就叫明霞把席面撤了,赏给她的陪嫁丫头婆子们吃。 明霞关心道:“姑娘,您一日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些吧?要不,奴婢去跟厨房的人说,叫煮一碗您爱吃的鸡丝面来?” 对啊,这样冷的天,又是空了一日肚子,再没有比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更舒服的了。 若是萧睿真的在意她,不可能想不到这点的。 不止他不在意,就是王府的厨上人,也不大在意她呢。 林淑淡笑着摇头,道:“我不饿,撤下去吧。对了,你去看看明月,她若是没什么事了,一会儿叫她来伺候我。” ☆、第041章 已经巳时了,前头的热闹渐渐消散,后院……也已经恢复了安静。 香梨抿着嘴唇站在上房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去敲门叫余露吃些东西。石榴见不得她磨磨蹭蹭,大步越过她,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余主子,您饿了没,要不要吃些东西?”她小声的问。 屋里一片安静,并没有人回答她。 樱桃凑了过来,小声道:“余主子是不是睡下了,要不再大点声儿?这就算不吃饭,总不能也不梳洗一番吧?” 香梨有些犹豫,上来拉了两人劝道:“不然就算了吧,余主子只怕是心里不好受。” 别说余主子了,就是她们心里都不大好受的,王爷是宠爱余主子,可王妃进了府,再宠爱也得半个月宿在王妃屋里。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的,定国公府的林大姑娘,贤惠温婉的美名传了许多年了,谁知道半个月,王爷会不会被她拢去了心呢。 石榴正要顺着香梨的话,樱桃却果断的摇了摇头。 “余主子若是正伤着心,咱们才更要叫她出来,这一下午的功夫了,也不知道她如何了,咱们得陪着劝着呀。”她说着,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拳头,她觉得很不对劲。 香梨和石榴还没下定决心,樱桃却是不肯再等了,上前张开手重重的拍了两下门。 这声响吓得香梨石榴皆是一惊,只不等她们过来劝,樱桃已经大声喊了:“余主子,您开开门,就算是不吃东西,也好歹洗漱一番再歇下啊。” “樱桃!”香梨喝了她一声。 这大晚上的,后院这么安静,她这般大声叫出来,日后叫余主子在后宅怎么做人?而若是传到王妃的耳朵里,还不知道王妃会如何想呢。 香梨是客气的,石榴却不客气,她这会儿正心疼余露呢,听樱桃这么大声,火大的她上前就甩了樱桃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她狠狠瞪着樱桃,“你是不是不想好了,这么大的声儿,是觉着余主子日子太好过了,想给她招点事儿?” 樱桃是唯一察觉出不对的,此刻即便被打了,她也不介意,脸上的急色一瞬间转为凝重,她扭了头看向香梨,“香梨姐,我没有旁的意思,我是担心余主子。咱们叫了这么大动静,可里头却一点声儿都没有,我……我害怕是出了事儿了!” 出……出了事儿了?香梨脸色一变,道:“你……你浑说什么,能…… 能出什么事儿啊。” 樱桃急道:“余主子一下午没声儿了,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整个寻芳院的下人,都得给她陪葬啊!” “闭、闭……闭嘴!”石榴呵斥道,也吓着了,忙得连着拍了几下门,可是屋里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她不由声音发颤的道:“香……香梨,恐,恐怕要撞门了。” “我来!”樱桃推开她,上前就猛地往门上撞。 砰砰的响声,让香梨再也冷静不了了,她扭头就跑。 顺着西侧厢房那的走廊绕到了屋后,数好了窗子,站到了余露卧房窗子外。她伸手用力一推,门就推开了,手脚并用的爬进屋,屋里并没有她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惨象,但比那惨象更可怕的,是屋里根本没有余主子的影子! 余主子不在屋里,那她去哪儿了? 一下午沉默后,她就紧紧反锁了门,并没有出来过,那她……她是从刚才的窗子走的,逃走的! 香梨心底顿时一片冰凉,手脚发麻般木然的去开了被樱桃撞得砰砰响的门。樱桃和石榴都闯了进来,两人一面紧张的喊着“主子”一面在屋里找人,可是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后,两人再去看香梨,便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石榴愣愣道:“余主子呢?余主子不是在屋里的吗,怎么……怎么不在?” 樱桃忽然就哭了,“余主子跑了!她跑了!她和谁跑的,跑哪里去了?我……我要去告诉王爷去!” “你站住!”香梨终于被樱桃的哭声喊回了神,忙的喝了一句,就上前拉住了她,“不能去,不能去告诉王爷!” 王爷若是知道了,余主子就毁了! 不管她是真的逃了,还是只是出去逛逛花园子走走看看了,这都不能说破。前者,余主子会彻底糟了王爷的厌弃,后者,在王妃大喜之日闹出这事儿,王妃也不会饶了她的。 “不能去!”香梨道:“这样,咱们装作没事的样子出去,然后留一个人下来,其他两个人赶紧去找。余主子……余主子说不定是出去逛花园子了,对,肯定是这样,咱们尽快去找,找到她了就没事了。” 石榴道:“好,好,我这就去!” 樱桃沉默着不说话,香梨怕她出去了会让人看出异样,就道:“你留下来,你在屋里守着,我和石榴出去找。你……你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樱桃咬着嘴唇不说话,只在香梨 不断逼视的眼神里,慢慢点了点头。可是等香梨急冲冲一走,她便匆匆去了卧房,一番寻找下发现少了上回王爷赏的珍珠和好些金镯子金戒指,她就再也顾不得其他,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香梨和石榴是疯了,余主子没顾着旁人自己跑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怕会是王爷第一个要发落的。与其帮着隐瞒,到时候找不回来人,还不如现在就去回禀,说不定余主子还没走远,还能找回来。 至于找回来后是什么样的下场,她是管不了了,她只知道若是这般耗着,余主子可能成功逃了,但是她,却有可能要没了小命。 樱桃一口气跑到了正房院子门口,跟着守在正房门口的婆子说:“崔公公可在里面?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崔公公说,劳烦妈妈们行个方便,叫我进去一下。” 守门的两个婆子自然认得樱桃,寻芳院余主子跟前的二等丫鬟,满府就没人不认识的。若是往日放了也就放了,可是现在么,王妃进了府,余主子再得脸也不过就是个妾,她们可不敢为了余主子得罪王妃。 两个婆子一个眼睛一翻重重哼了一声,道:“没有王妃的话,我们可不敢胡乱放人进去。姑娘说的倒是轻巧,可若真出了事,谁也不会替我们说话的。” 另一个则呵呵笑了一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姑娘不然给我说了,我去回给崔公公好了。” 这样大的事,樱桃怎么敢随便说?若是说了,叫王妃知道给压了下去,王爷过后生气,她一样得倒霉。 她到底是寻芳院的,王爷昨儿个晚上还待在寻芳院呢,底气是有的,不管今后如何,这会儿为了小命,谁她都敢得罪了。 “呸!也不瞧瞧你是什么东西,崔公公交代的事儿,你也配知道?”她骂向那个笑着问话的婆子,“我话就搁这儿了,你若是不帮我去传话,回头崔公公怪罪了,我可是记得你长相的,第一个就把你给推出去!” 她这番高姿态一摆,那婆子还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朝着对面的同伴使了眼色,就匆匆进去找了崔进忠,把这事儿给说了。 崔进忠有些纳闷,这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寻芳院能有什么事儿呢?难不成是余主子想争宠,故意在这会儿来叫王爷,为的是给王妃难看? 不能吧,余主子又不是脑子有坑,怎么敢? 那就是真有事了! 崔进忠可是知道王爷有多看重寻芳院那位的,朝着上房的门看了眼, 就匆匆的随着那婆子赶了出去。 樱桃一见着他,就不顾形象的拉了他的手腕,直将人往一边拽到背静地了,才急急哭道:“崔爷爷,大事不好了,我们余主子不见了!” 崔进忠年纪不小了,被这么拉着跑了几步有些喘,本是想对樱桃发火的,可听了这话,却一下子懵了。 “你说什么?”他瞪着樱桃,“什么叫余主子不见了?!” 樱桃道:“余主子逃跑了,反锁了门,从后窗跳走的。现下香梨和石榴已经去找了,我赶紧的来回话给您。崔爷爷,这可怎么办啊!” 这话拆开来,每一句他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他怎么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呢。余主子逃跑了,逃跑了?她是王爷的小妾,生就该是王爷的人,死就该是王爷的死人,她不好好待在后院等着王爷去宠幸,她逃跑了? 崔进忠只觉得自己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是看着樱桃满脸泪痕,脸上带着巴掌印急里忙慌的模样,他又可以断定,樱桃这丫头不敢拿这种事儿开玩笑。 真的是,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崔爷爷……”崔进忠不说话,樱桃只好小声的催他。 崔进忠摇了摇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跟王爷说一声。”他比寻芳院的下人更知道王爷有多在意余主子,今日虽然是王爷和王妃的好日子,可这事儿既然出了,他就不能不禀报。 崔进忠走到上房门口的时候,明月和明霞正好收拾了东西出来,一个人关门,一个人伸手捂嘴,悄悄的打了个哈欠。 “咦,崔公公,您怎么还在这儿呢?”明霞看见崔进忠,笑着小声道:“王爷和王妃已经要歇了,崔公公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崔进忠呵呵笑道:“明霞姑娘,王爷已经歇下了吗?” 明霞点点头,道:“嗯。” 她和明月两人伺候了王爷洗漱过,王爷就自己穿着家常袍子去了卧房,不需要她们伺候了,她们便赶紧出来。今儿个是自家姑娘的大好日子,她们虽然还是姑娘家,可也多多少少知道些的。 明月看出崔进忠是有话要说,就道:“崔公公,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明儿再跟王爷回禀吧。” 姑娘昨儿个不知怎么了心情不好,今日崔公公若是这会儿找了王爷出来,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只怕姑娘要难过的。 今儿个可是女人一辈子最重 要的一日,可容不得任何差错的。 崔进忠也不想禀报,尤其是得知萧睿是自个儿穿了袍子往卧房去的,这足可以证明,王爷心中还是挺看重王妃的。他若是将寻芳院的事儿禀报了,那就相当于是给了王妃的难看,若只恼了王妃一个还好,若是王爷也恼了,那他一下子可就得罪两个人,里外都不是人了。 可……可这事儿实在是太大啊,他不敢做主啊! 屋里,萧睿已经躺在了床上。 屋里龙凤红烛燃烧着,床里林淑也已经盖着被子躺下,这是他们的成亲之日,这是未来要陪他走一辈子的结发妻子。 谈不上喜欢,身为皇子,王妃一向是皇上觉得适合的赐下去就可以了。他们没有资格去谈喜欢,他们不能,王妃们也不能,不过是大家身份适合,正好结合在一起罢了。 但的确也是高兴的,成了亲,娶了王妃,以后就是真正有自己的家了。 在外他可以安心的办差,在内也有人帮他照顾着后宅,对于每个皇子来说,不管喜不喜欢王妃,娶王妃都是一件大喜事。 萧睿也不例外,他躺下,顺手就伸出去把林淑捞了过来,搂进了怀里。 林淑浑身僵硬,躺在萧睿怀里,却连头都不敢完全的枕下去。 萧睿柔声道:“别怕,放松点,以后这……” “王爷。”崔进忠声音虽然小,却一响起就打断了萧睿的话,“王爷,老奴有要事禀报。” 萧睿皱眉,“明儿再说。” 崔进忠顿了顿,再次开口,“王爷,十万火急。” “什么事儿?”萧睿语气已经明显不悦了,见崔进忠沉默,更是恼火道:“说!”一声怒吼,惊的林淑都抖了抖。 崔进忠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苦着脸道:“是……是寻芳院的事。” 萧睿安抚的拍了拍林淑的后背,对余露的不识抬举一瞬间产生了厌恶的心理,但还是道:“你去看看是怎么了,不用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儿都来告诉我!” 真是天要亡我啊!崔进忠捶着胸口,道:“余主子……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萧睿猛然一下起了身,由于起得太急动作过大,竟是直接把林淑甩了出去。 ☆、第042章 萧睿走了。 在他的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之时,听到他的小妾不见的消息,就这么丢下他的王妃,干脆果断的走了。 林淑躺在床上,头微微的有些发晕。她的手紧紧攥住身上厚厚的被子,不由得庆幸,幸亏这是冬日,床上铺盖都特别的厚,不然刚才那一下,她也许会被撞出个好歹来。 明霞看着一眨眼就没影的王爷和崔公公,呆若木鸡。 明月却是先反应过来,进了屋,一路急着去了卧房,“姑娘。”急急喊了一声,可是之后要说什么,她却是不知道了。总不能问“姑娘您没事吧”,新婚之夜丈夫因着小妾走了,怎么能没事呢! 明月想着,心里头一面暗恨余露,一面心疼林淑。 “姑娘……”她往前挪动两步,半蹲在了床沿,看着床上木木呆呆的林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姑娘,奴婢回去告诉国公爷吧,成王他太过份了,奴婢去告诉国公爷,叫国公爷给您出头!” 爹?林淑回了神,扭了头看向床边的明月。明月哭得很丑,眼睛挤着,鼻子皱着,嘴巴咧着,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们林家的人。 可是,她偏偏就是林家的人,还是爹的长女,她的庶出大姐! 爹爹才不会因了这事来给她出头。而且,她也不需要。 “不用了,我没事。”她说着,撑着床要起来,明月忙伸手去扶她,林淑甩开明月的手,吩咐道:“去给我拿衣服过来。” “姑娘,您要做什么?”明月大惊失色。 林淑冷冷一笑,道:“我是王妃,是成王府的女主人,今儿这事,该是我处理才对。” 明月见她不是要大喜之日闹离开,心下一松,忙去里间屏风上拿了挂好的衣服过来,伺候着林淑换好了,便也顺便跟着她,预备着去寻芳院。 李妈妈却匆匆赶了来,正好在门口拦下了林淑,“姑娘听奴婢一句,您不能去。您就在这屋里好生待着,王爷回头理了事儿,定然还会回来的。” 李妈妈是跟着林淑陪嫁过来的,她曾是林夫人跟前的大丫头,在林淑十岁的时候被拨过来伺候着。只不过林淑一直聪慧懂事,没有什么需要她帮手的,所以她也一直没管着什么,这还是自她来林淑身边后,第一次出来说话呢。 林淑反问道:“若是王爷不回来呢?” 若是王爷不回来,她就是一个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新妇。传了 出去,在昔日姐妹中她没了面子,在皇家的妯娌里她也抬不起头,兴许因为她,林家还将成为京城的笑柄。 她决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李妈妈并不能保证萧睿一定会回来,回答不了这问题,她干脆撂了开,问:“那姑娘此番过去,是打算做什么呢?” 林淑有些不耐烦,若不是看着她是母亲跟前的人,她先一句都不会理。想到母亲的无能天真,林淑并不认为李妈妈有多能干,她不悦的冷哼一声,竟是理也不理,大步就越过李妈妈,走了过去。 李妈妈被驳了面子也不生气,大步撵上,在林淑身边小声道:“姑娘,便是过去了,也请姑娘有什么事好生的和王爷商量着,千万不能自己拿主意,惹了王爷生气。还有,方才这事儿也得赶紧封了这正房院里下人的嘴,千万不能叫有什么留言传出去。” 林淑停下脚,目色冷冷的看向李妈妈。 这李妈妈,到底是她的下人,还是寻芳院那位的下人! 李妈妈不由得后悔,往日里她真是太懒怠了,早知道大姑娘是这样一副听不进去话的性子,她就应该早早亲近着,在她跟前有了说话权,也好过今儿姑娘一句也听不进她的话好。 她急得头上都冒了汗,小声又急切的道:“姑娘,我是夫人的陪嫁,如今跟着您来了成王府,自然也是一心向着您的。只……姑娘您是不了解男人,端看王爷对寻芳院那位的在意,您就不能叫传出流言,不然堵了那位回来的路,王爷怎么能不生气。还有,流言传出去了,您也会被说治家不严,王爷就更是相当于被戴了绿帽子,王爷也丢不得这个人啊!”若不是她的话不管用,她自己就先吩咐下去了,何须再来跟姑娘说呢。 林淑沉默片刻,不得不说,李妈妈的话是有道理的,只是再有道理,心里的那股子气也过不去。 这可是她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喜之日,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东西搅和了,她不仅不能发落,还得跟着帮忙掩护,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再有,王爷一点都不给她面子,她还真想叫外人都知道,王爷这个绿帽子是怎么戴上的呢! 李妈妈咬牙道:“姑娘,您且忍着,待以后那贱人被找回来了,您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何须争这一时半刻呢!您就算争赢了,又有什么用,说不得王爷恼了您,反倒是还心疼起她了。” 林淑听了这话,不由得高看了李妈妈一眼,没想到,母亲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能人。 她轻轻颔首,看了眼明霞,明霞立刻退了下去。而李妈妈和明月,便一左一右的随着林淑去了寻芳院。 寻芳院这边,香梨石榴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已经回来了。此刻两人正和肿着脸的樱桃一起,跪在上房堂屋里,萧睿的脚下。 “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樱桃害怕的浑身发着抖,声音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主子给所有人都发了赏银,接着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到了晚饭的时辰出来说不用晚膳了,就把门给反锁了。奴婢们后来发现不对,再看屋里就已经没人了,金银首饰也不见了一些,王爷先前赏的那匣子珍珠也不见了,只余下了个空匣子。” 萧睿黑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香梨也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奴婢们之前,也没看出主子有哪里不对的,可……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走了。” 许是看萧睿没有发怒,石榴倒是胆子大的很,“主子是伤心了,伤心的一下午没说话,晚上也吃不下去饭。她定然是躲在哪里哭呢……”说着就像是她亲眼看到了一样,心疼的眼泪啪啪往下掉。 “王爷!”陈皮大步走了进来,“回王爷,属下们发现了后罩房那边有个狗洞,旁边的泥土是新翻的,看样子像是有人从那里钻出去一样。” 萧睿豁然站起,“走!” 就是寻芳院后面的后罩房,陈皮先带了萧睿去看了后窗,再去后罩房看那细窄的狗洞。狗洞旁边的土的确是新翻的,叫了个小丫鬟过来,果然可以轻松的从那钻出去。 萧睿蹲下,捏了一小撮新鲜松动的土在手里。 寒冷的十二月,他身上还穿着从林淑屋里出来的那件单袍,这么久的冷风吹着,他的嘴唇都冻乌了。可他脸色铁青,就连崔进忠都不敢提让他加衣裳的事儿。 “陈昭,她真的是从这儿逃走的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冷的问还蹲在地上的陈昭。 这儿,是陈昭最先发现的。 陈昭点点头,道:“依属下看,的确如此。” “这里有两颗珍珠!”忽然有人叫了一声,陈皮忙过去,捏了两颗小拇指大小的珍珠过来,亲手送到了萧睿面前。 萧睿松了手里的土接过珍珠,这珍珠饱满圆润,色泽更是上等,的确是他之前赏给余露的。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皮,你带人现在就顺着这里往外去追!”他突然道,又去看陈昭 ,“陈昭,你随我去寻芳院!” 去寻芳院! 这是要发落那几个下人了! 陈昭眼神一闪,迅速应了一声“是”。 ☆、第043章 寻芳院,外头的院子里并没有人,只在上房的堂屋里跪着香梨石榴和樱桃。这会儿萧睿带着人出去,屋里便只剩了她们三个,可是谁也不敢起来。 余露逃跑的事儿已成定局,香梨和石榴便是对樱桃的做法有不满,这会儿也发不出来了。主子逃了,身为下人的,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们都知道。 樱桃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始终停不下来。她快速回头看了眼,瞧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便凑到石榴跟前,悄悄拽了下石榴的袖口。 “干什么?”石榴带着哭腔,语气并不好。 樱桃小声道:“石……石榴姐,王爷会怎么处罚我们?我,我们会不会死?” 石榴眼睛一闭,一大滴眼泪滚了下来,她声音闷闷的道:“不知道。” 樱桃又看向香梨。 香梨却低下了头。不想死,谁想死,大家都这么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没有经历。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可是活着,即便是下人,她们也是体面的下人,还有无尽的希望。 樱桃绝望了,她愤恨地伸手捶了下地面,道:“余主子简直太过份了!咱们伺候了她这么久,她说走就走,竟是一点都不顾咱们的死活!” 香梨抿抿嘴,没有接话。她和樱桃一样,也在心里怪上了余露,但不一样的,是她更怪自己。身为丫鬟,时时刻刻都在伺候主子,她怎么就没早一些发现余主子的不对劲儿呢? 石榴抽噎着,却是说道:“余主子,她也不想的,她肯定不知道她走了,我们会如何。不然……不然她就不会赏给我们银票了。” 樱桃恨道:“她说不定就是心生愧疚,所以才给的,给我们家里人,帮着我们收尸的。” 石榴没有家里人,她父母早亡,只留下她这一个女儿。听了这话就恼道:“你胡说!余主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又道:“再说,就算她真是那样,她也不需要愧疚,她是主子,我们是下人,主子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走了,就是我们没看顾好,没看顾好主子就是失职,死了也是活该!” “别说了!”香梨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这些个,等着吧,说不定王爷只是打我们几板子,并不会如何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幸运了,樱桃和石榴都不再说话,心里却在默默祈求着,祈求着能只被打几板子就好。 林淑早萧睿一步赶到,正 好把三个丫头的话听得清楚,她正要说话,李妈妈对她摇了摇头。 静等片刻,萧睿果然带着陈昭几个大步走了进来,他看到林淑有些意外,本冷煞吓人的脸在看到林淑的一瞬间,微微怔了怔。 “你怎么过来了?”他问林淑。 林淑屈膝行礼,道:“妾身已经嫁了王爷,这成王府后院有事,妾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听说了这边余妹妹的事儿,妾身也是想着女人心细,过来瞧瞧,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萧睿冷冷拒绝道:“不用,这边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被这么直接拒绝,林淑脸色一变,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可是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李妈妈轻轻拉了下衣摆,她只好压着不满,低下了头。 “那王爷……什么时候过来?”她的声音有如低喃,实在是觉得丢人,可又不得不说。她之所以会过来,就是不愿意大喜之日独守空房,不愿意叫人看笑话。 萧睿沉默片刻,才道:“忙完就过去。” 忙完,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是找到了,惩罚了算忙完吗?那若是找不到呢? 林淑心里有许多个疑问,可是想着李妈妈的话,到底没有直接问出口。 等林淑行礼告退,萧睿才抬脚进了屋。 三个丫鬟看见他,均伏下去,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冻得脑门儿一僵,浑身就是一个激灵,可谁也不敢抬起头。 上房的门被关上了,陈昭就守在门口。一只手握着身侧的刀,眼睛看着空空的院落,一忽儿有些茫然,一忽儿却又冷冷的笑了。 多好,事情按着他的预期走了。 萧睿在上首坐下,手里捏着个茶杯,半晌才神情淡淡的道:“你们贴身伺候着她,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三个丫鬟齐齐摇头,虽然她们知道,王爷现在越是冷静,就越是表明他气得厉害。可是谁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睿将茶杯‘嘭’一声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道:“那可有瞧见她和谁比较亲近,这一次的逃走,是谁帮了她的?”他不相信,余露一个女人能这般的逃掉。 三人还是摇头,她们是真的不知道。 萧睿忽而笑了,冷冷的,他起身走过来,到了近前一把拖了离他最近的樱桃过来。像是嫌脏一般,还从身上拿了方帕子,往手上一包,就这么 掐在了樱桃的脖子上。 他是气得狠了,一直按耐着性子没有发火,这会儿掐住樱桃便是使了十分的力,以至于脸色都有些狰狞了。樱桃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喘不了气了,她大张着嘴,双手不断扑腾着,可是记着身份,却根本不敢去碰萧睿。 香梨和石榴吓傻了,两个人抱在一起,连句帮着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萧睿却没有一下子把樱桃掐死,直掐得樱桃都翻白眼了,才忽然松了松,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般,问道:“你是怎么伺候的?主子都已经逃走了,你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着,转而瞪向香梨和石榴。 三个丫鬟吓的连眼泪都不敢掉了。 樱桃更甚,她瑟瑟发着抖,真觉得死亡就在眼前了。可是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办呢,她根本不知道,余主子在外,真的是和谁都不亲近啊。 萧睿猛然松了手,冷冷叫了声陈昭的名字。 陈昭推开门进来。 “把她们拖下去,打,打到肯说真话为止!”萧睿起身,脚步微微有些踉跄,可说出的话却是冷酷无情,“若是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打死了事!” 陈昭二话不说,上前一手拎了樱桃,一手就把香梨和石榴的手臂握到了手里,一次就把三个人一起往外拖了。 眼见着被拖出了上房的门,樱桃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您不能杀了奴婢!若不然……若不然就是余主子回来了,她,她也不会原谅您的!” 樱桃说的太快,陈昭一个人要拉三个人,就算是香梨石榴老老实实不敢挣扎,可他也腾不出手去捂樱桃的嘴。 萧睿听了这话,冷然的脸上忽然浮现了淡淡的笑,原谅,这话说的可真是好。余露不会原谅他,余露胆敢私自逃走,她就得做好被他厌弃的准备才是!她的丫鬟倒是能耐,真的和她一样,都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了,居然敢跟他说原谅! 他忽然叫住陈昭,指着香梨和石榴道:“那两个,先关起来。这一个,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说到后面,已经是怒吼了。 樱桃不敢置信的看着萧睿,人抖得像筛糠。可陈昭已经不肯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一松放了香梨石榴,竟是直接一个手刀,把她给劈晕了。 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下来,萧睿慢慢的坐回椅子上。 似乎是刚才的怒吼费了他太多的精力,此刻 他居然觉得浑身发软,竟然是无力的摊着,动都不想动了。 这间屋子……他歪过头,一眼就瞧见外间吃饭的小桌。四四方方的小桌,他的小露儿就是乖巧的坐在桌子边,安安静静吃什么东西都像吃山珍海味一般的吃饭的。 还是这方小桌,上回她惹恼了他,他就把她压在那小桌上。在她吓的瞪大的眼神下,低下头狠狠吻了她。 那张软榻,他懒洋洋的靠在那,小露儿就手忙脚乱的在旁边切着西瓜,然后过后一小块一小块的喂他。他从避暑山庄赶回来,一个月不见她长大了不少,他让她坐在矮几上给她绞头发,绞着绞着他忍不住,把她提起来抱在怀里,侧面压在了软榻上…… 萧睿闭上了眼,眼前出现了碧纱橱一侧的罗汉床,余露蜷缩着身体睡在那儿。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躺在她的外侧,看了她许久。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她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一切。 她说,喜欢他。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抵触,因为他有太多的女人,她不高兴。 他冷了她许久,她想明白了,知道了自己做错了,还说要给他个惊喜。 可是惊喜呢?惊喜,却只有前半段,只有惊,没有喜。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她就这么逃了,为什么要逃?逃去哪儿了? 她一个女人,知不知道外面有多险恶,她生成了那副模样,若是没有人护着,她在外面岂能安生! 萧睿忽然心头一震,猛然睁开眼睛,伸手用力揉了揉眉头。“崔进忠!”他朝外叫了一声。 崔进忠忙弓着身小跑进来,低低道:“王爷。” “陈皮那边有消息了吗?”萧睿问。 崔进忠摇了摇头,小声道:“还没有。” “你去盯着。”萧睿站起来,道:“我回正院去。” 林淑一直在等,没想到真的把萧睿等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请安声时,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挥挥手赶了李妈妈下去。自己则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到了里侧。 明月引了萧睿进来,看到床上林淑已经躺下了,就小声对萧睿道:“王爷,奴婢伺候您去洗漱一下吧。” 这样冷的天,穿着单袍在外面冻了这么久,不用热水泡泡,只怕人会受不住。明月想着,或许得吩咐厨房熬了姜汤来才行,不然可能会受凉。 萧睿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走到床边,和衣就躺在了外侧。 明月不敢多劝,只好轻声退了出去。 林淑却觉得身侧一沉,接着就是一片凉意袭来。她不着痕迹的往里面挪了挪,等着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听见外面人还是一丝动静都没有,不由得睁开眼偷偷的看了过去。 萧睿闭眼躺在那儿,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就是她的夫君,一个已经有了三个小妾,还有一个侧妃没娶进门的夫君。这样的夫君,因为知道小妾逃了,而直接甩开她,在大婚之夜消失了半夜。可是……她却不能去计较,相反的,未来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还得去讨好他。 真的要讨好他吗?像李妈妈说的那样?学着母亲那样? 可……可她明明是他的正妻,讨好男人的事儿,本该是小妾做才对的。她,她只要做好他的正妻,只要看好他的后院,只要和他相敬如宾,不就行了吗? 可……李妈妈的话,也有道理。 况且,如果能讨好他,得到他的喜欢,或许以后自己的孩子就能像自己和弟弟一样,被偏疼,能得到一切。而不是像明月,连个真正的身份都得不到,只能做丫鬟。 林淑的眼神黯了黯,然后颤巍巍的伸出手,抱住了萧睿的腰。 萧睿蓦然睁开眼。 他虽是闭上眼,可却并没有睡着,眼前来来去去的,全是在寻芳院里和余露相处的片段。这片段折磨的他越来越不安,好似樱桃的话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一般,他真的觉得,若是打死了樱桃,余露就真的回不来了。 林淑的手,吓了他一跳。 “王爷……”林淑小声道:“您冷不冷,要不……到妾身的被……” 萧睿回过神,拿了林淑的手放到一边,一面掀开被子穿鞋,一面对外面喊道:“崔进忠,崔进忠,给爷滚进来!”风风火火的,人就冲出了卧房。 林淑的手按在柔软的被子上,被面光滑如丝绸一般,可是她却觉得,手下犹如按上了刀尖。鼓足勇气的主动,却换来这般随意的忽视,羞耻的,让她恨不得放声尖叫。 ☆、第044章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崔进忠哪里还敢去休息,萧睿进了正房的门,他就和衣守在门外的偏房里假寐罢了。所以萧睿一喊,他便一个激灵般跳起来,麻溜的跑了出去。 “王爷。”他匆匆道。 萧睿胡乱把袍子裹上,问他:“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那个丫头,哪个丫头?崔进忠迷茫了一刻,才反应出来萧睿问的是谁,是寻芳院伺候余主子的二等丫头樱桃。 “被陈昭带下去了。”崔进忠道:“奴婢不曾过去看,不然,奴婢现在就过去看看?” 萧睿一皱眉,道:“走!”竟是自己带头走在了前面。 崔进忠心里纳闷,这好好的,王爷不在正院陪王妃,怎么忽然想起樱桃那丫头了?只虽然心里好奇,但他却是不敢问的,回首瞧了眼安静的上房,低头追了上去。 香梨和石榴被关了柴房,樱桃就被架在柴房外面打板子,萧睿吩咐下去了,谁敢不听命令。这大冷的天,先是被一盆冷水泼了脸,待人醒来了,就有家丁举着板子开打。 陈昭站在柴房门口,对家丁嘴里的吆喝声,樱桃嘴里的痛苦呜呜声,仿佛没有听到般。就那么面色淡然,冷冷的看着一切。 樱桃被堵了嘴,即便身上已经被打到皮开肉绽了,也根本喊叫不了,只能绝望的掉着眼泪呜呜叫着,一声比一声低,一声比一声惨。 “呜——”又是一声痛哼,樱桃的头低了下去。 家丁忽然停了手,上前把她拉起来探了探鼻息,才看着陈昭道:“陈爷,她晕过去了,还继续打吗?” “打。”陈昭淡道,一个字都不多说。 家丁点点头,又高高举起了板子。 家丁和侍卫不一样,家丁一般不过是身体强健的年轻男子,可侍卫却都是身怀武艺,一人能对付数十人普通家丁的好手,是要负责保护王爷安全的。这个家丁也知道,这行刑陈爷没亲自上手,也没叫了其他侍卫来,这就是对这丫头手下留情了。 若是不打,王爷怪罪下来,陈爷只怕要担责的。 也是这丫头命不好,偏去伺候了寻芳院的那位主子。当然,也是她自作自受,人家石榴姑娘和香梨姑娘一等的大丫头都没被打,她一个二等的挨打了,可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王爷了。 樱桃已经彻底昏迷,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看似皮开肉绽,其实也都是皮外伤。这样的伤不 在内里,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若是由侍卫们来打,那别说养好了,那只怕是抬回去两日都撑不过去的。 “别打了,别打了!”崔进忠一溜烟的跑了进来,一早就听见打板子的声儿了,进来后,立刻就对着还举着板子的家丁挥手。 家丁手停了停,把板子移开了。 陈昭走过来,问:“王爷让放了她了吗?” 崔进忠摇摇头,还没说话,萧睿已经走了进来。他马上又迎了上去,道:“王爷,这就是那个叫樱桃的丫鬟。” 萧睿走到跟前看了一眼,转头问陈昭,“死了?” 陈昭道:“回王爷,只是昏迷了。” 萧睿手一指,道:“把她叫醒。” 家丁又去装了一盆的冷水,过来直接对着樱桃的头浇了半盆,樱桃立刻浑身发着抖慢慢睁开了眼睛。因为堵嘴里的布被拿了,她本是痛的想要哭喊的,可一看到萧睿冷冷的脸,那哭喊立马吞回了肚子里。 有人送了椅子过来,萧睿拉过来坐下,对外挥了挥手。小院里的人得了示意,除了崔进忠和陈昭外,立刻都退了出去。 看着萧睿的眼睛,樱桃再不敢分辨什么了,只可怜的求道:“饶命……王爷饶了奴婢吧……王爷……” “可想起来什么了?”萧睿不为所动。 樱桃本能的想要摇头,可是却忽然想起萧睿先前的话,若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要被一直打,打到死为止!她又怕又冷,手抱着双臂抖了抖,就道:“想,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萧睿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她垂下头,却急切的道:“是谢主子和陶主子,对,就是她们!陶主子一直在讨好余主子,送吃的,送喝的,就是之前王爷不来寻芳院,院子里缺了什么,或者是陶主子那得了什么赏,她都会给余主子送一份。谢主子也一样,她,她跟前的白鹭还悄悄和石榴见面,偷偷摸摸的传递什么东西。对,就是谢主子和陶主子,她们一定是嫉妒余主子得了您的宠爱,所……所以才想把余主子赶走的……” “陶主子是通过香梨传递消息,谢主子是通过石榴传递消息,是……就是这样的!王爷,您叫人去查,您叫人去查,保证一查就查到了!” 柴房里的香梨和石榴听了这话,却都是浑身一软,接着两人如同约好一般,用已经冻僵的手使劲的拍着门板。 香梨道:“不是,不是,王 爷,奴婢没有!” 石榴则怒骂道:“樱桃,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你……你居然污蔑余主子,你,你该死!怎么没把你打死!怎么就没把你打死!” 樱桃却觉得自己说对了,香梨和石榴这是急了,她梗着脖子,虽然下半身没办法动弹,但头却昂了起来。眼睛更是直直盯着萧睿,等着他发话,等着他去查。 萧睿忽而起身走到她面前,半弯着腰俯视着她,道:“你先前说,你们余主子很在乎你们,爷若是杀了你们,她再不会原谅爷?” “奴,奴婢……”樱桃前脚刚把余露给卖了,这后脚,却是不好承认这话了。可若是不承认,她又担心萧睿再叫人打她,她一时间急得六神无主,眼睛左右看着,期盼着能有人来给她说句话。 萧睿已经站起来,吩咐陈昭,“把她关到柴房里去。” 说罢,也没有要把香梨和石榴提出来审一遍的意思,竟是转身直接走了。他先去了谢姨娘那,接着又去了陶姨娘那,一夜都没回正院。 林淑眼巴巴的等到了天亮,听明霞过来回禀消息,说昨儿个晚上,陶姨娘那边,要了两遍热水。 明霞和明月伺候在一边,两个丫鬟眼睛红着,又是恼怒又是委屈,可林淑,却是淡淡笑了。 她真是蠢,怎么会想要听李妈妈的话,便是李妈妈的话有些道理,可那也完全不适用在萧睿身上。这个人,这个人她本还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寻芳院那位,可没想到,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他竟然去睡了陶姨娘…… 陶姨娘用了什么手段呢? 一个下贱的姨娘,自然是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可是她,她堂堂定国公府的大姑娘,她不能用。他不喜欢她,他不来她房里,他不肯碰她,那又有什么要紧,她是他的正妻,圣旨赐婚的王妃,他无论如何也改不掉! 她不要了,她再也不要去讨好他,叫他有机会把她的脸面撕下来,就那么扔在地上踩! 她收起心中满满的忿恨,看向明霞和明月,吩咐明霞道:“你先去把明心明芳叫来,再叫人去陶姨娘那,将王爷请回来。今儿个,他得和我一起进宫去谢恩。” 明霞委屈的应声退了出去。 林淑对明月招招手,把她叫到了跟前,“明月,我素日,待你如何?” “王妃待我自然是好的。”明月强忍的眼泪,此刻终于掉了下来,“最好最好的。” 林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不同于经历了兵荒马乱一夜的成王府,陈昭私宅小院里,昨夜疲惫之下睡着的余露,精神抖擞的醒了过来。 ☆、第045章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光亮从劣质的窗纸里照进来,刺眼的很。 这样的时候余露根本无心思赖床,揉了揉眼睛,尽管冷的头皮都要炸裂一般,可还是迅速的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由于昨晚上是和衣睡的,这会儿出了温暖的被窝就觉得浑身都冷得发抖。她干脆在地上蹦蹦跳跳了好一会儿,待身上暖和些了,才停下来。 陈昭还没来。 余露就穿着这小厮的衣服去了灶房,天太冷了,灶房一夜开着门,木桶里的水都冻起来了。余露倒是想要烧些热水浇进木桶里,让水能尽快化开,可打火石她不会用,这样的土灶她更是头一回见到,还真是没那样的本事。 好在如今长胖了不少,再加上先前想逃跑,总是有事没事的出去瞎转悠,如今她的体力倒是还可以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干脆在灶房里找到了菜刀,劈手用力的剁了好一会儿,手都又红又痒的时候,木桶里的冰终于裂开,底下的凉水溢了上来。 昨儿晚上余露倒是担心着陈昭在水里下毒,可熬了半夜没睡,她已经想清楚了。陈昭若是真想害她,完全不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一只手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捏死了。 不过,虽然现在她还活着,但也不能代表陈昭就完全可信。他现在没有作为,也有可能是还不到时候,他另有其他的害人的法子等着自己呢。反正,他昨儿的话,真的是可疑的很,余露甚至都在想,逃出城后,干脆找机会把陈昭甩了。 就是不知道可行性大不大,而且如果是误会了他,那自己可就是白白的把靠山给推开了。 还是要再观察观察才行,余露稀里糊涂的想着,舀了水出来洗了脸,又拿了盐巴刷了牙,长头发散了往后通了梳起来,继续扮成昨日的小厮模样。不过这是要逃命的,她想了想,手从锅底摸了一把灰,又把早先带着的白脂粉拿出来,跟灰搅和在一起,没有镜子,只能全脸大概的抹了。 她本来白的太通透了,若是在现代,那简直可以天天素颜出去亮瞎别人的眼。但是在这古代,身为女人,太漂亮了,真的遭罪啊! 余露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昨晚上想起来了才勒上的,她昨晚上和衣睡,胸部被勒得疼的要死她也没敢解开。不过疼也有好处的,起码看起来平了不少,她也是很无语,为什么一胖就先胖胸,简直犯规! 如果是跟着陈昭,那也许还好些,若不然,就她这副身材,只怕也得吸引不少不良分 子。余露不由得懊悔为什么在现代时候是个病怏怏的身子,不然如果学了跆拳道或者武术什么的,她说不定还能勉强去走一走江湖。 当然了,作为一名女性,余露虽然觉得漂亮很麻烦,但是她还是愿意漂亮的。宁愿做点手脚让自己不漂亮,也不希望本来就不漂亮,毕竟,长得漂亮自己看了也心情好嘛。 一番忙碌,余露估摸着都该到了早晨八点多了吧,陈昭还是没有来。她心里忐忑着,可却是又饿了,回屋把昨晚还剩下的一块点心干吃了,又喝了锅里剩下的水一小口,算是把早饭先兑付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人也就有了力气,真遇到个什么,跑也能跑得动。 成王府里,驶出了萧睿的马车。 马车里只有三个人,闭目不言的萧睿,冷冷淡淡的林淑,还有担心着两人,也担心着自己的明月。 方才在府里,姑娘跟她们四个大丫鬟说了,问谁以后专门负责伺候王爷的洗漱更衣。按理她们都是姑娘的丫头,王爷来了,她们谁都该伺候着的,可姑娘单独的问了出来,这意思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时不管心里怎么想,四个人倒是都跪下了。 明月自然是不愿意的,她从懂事就在林家,是从小瞧着定国公和林夫人恩恩爱爱的点点滴滴长大的。她是个丫鬟,出身低微,她没有想要嫁入高门的想法,她就想嫁一个普通的男人。 小厮也行,管家更好,主家外头铺子里的掌柜的也不错。总之,她是想找一个人,能像定国公和林夫人一样,你眼里只有我,我眼里只有你,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可以了。 绝对不是跟了王爷,做王爷的通房。 她们是姑娘的陪嫁丫头,的确可能做姑娘固宠的工具,可她从小姑娘对她那般的好,她怎么能和姑娘去争一个男人的宠爱呢。 她们都拒绝了,她看得出明霞明心和她一样,都是真心的。唯独明芳不是,明芳虽然是拒绝了,但更像是欲迎还拒。 姑娘若是真要找人伺候王爷,也该先找了明芳才是,姑娘那么聪明,她不可能看不出来明芳的意思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姑娘和王爷进宫,却只带了她呢?明月想到方才出门时候明芳看她的眼神,都感觉身上有些发凉。 马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不好了,王爷一路上都没睁开眼,脸色也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自家姑娘,她也一路没说话,但却时不时的朝王爷看过去,面 上的笑却像是嘲讽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 明月想要劝劝姑娘,叫她别跟王爷置气,她是为了姑娘好,同时也是为了自个儿好。姑娘若是和王爷置气了,她们做丫头的最难做。可王爷就在这儿,她又不敢说。 明月只能盼着赶紧进宫,赶紧到三朝回门了。 到时候国公爷和林夫人肯定会来问她情况的,到时候,她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告诉国公爷和林夫人。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宫门口。成王府的马车是进不去的,虽然天冷的厉害,可是所有人仍然得下车,走着进去。明月起身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扶了林淑,眼睛看都不往萧睿那边看一眼。 林淑咬了咬嘴唇,什么话都没说。 萧睿却是跟随行的陈昭道:“你回吧,其他事情有陈皮在呢,南边的事,还得你去办,趁着还有时间,你早些赶去,争取年前回来。” 陈昭躬身道:“是,属下这就立刻启程。” 萧睿点点头,转头大步往宫门口走了。 陈昭眯起眼睛看了片刻,直到明月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一眼,他才扭头上马,挥着马鞭骑马走了。 他没有回王府,而是一路去了私宅小院,刚入了巷子口,就瞧见有人正在门口准备砸门。 “大哥!”他高声叫道,双腿猛夹马腹,赶了过去。 陈皮看见他,摆出了一脸的敌对与不满,“阿昭,你不是说,这是咱们俩的小院吗?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将这门锁给换了的?” 陈昭不答反问:“大哥,我刚送了王爷进宫。才王爷还吩咐,叫我回来问问你,余主子那边可有什么线索了?” 陈皮不答话,只眼睛不断的往门上瞟,意思很明显。 他怀疑陈昭带走了余露,且就把余露藏在这儿。 不仅萧睿不信余露一个女人敢逃跑,能逃掉。陈皮也是不信的,若是和他们一样经历灾荒年成的还好,的确有那孤身女人为了活命逃走的。可是余主子却不同,她在宫里不是低等宫女,到了王府更是独受宠爱的姨娘,这样的女人且不说能不能舍得这舒适的生活,就算能舍得,去了外头,也照样无法生存的。 而且,余主子还生得很是漂亮,这样的女人出去就更是危险。她不好好待在王府却跑了出去,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她脑子进水了,二就是她红杏出墙了。 照他观察的来看,余主子红杏出墙的 人,很大可能就是他的堂弟,陈昭! 王爷的女人他都敢肖想,陈皮简直想把堂弟的刀抢过来,狠狠一刀劈开他的脑子,瞧瞧里头到底是装了什么才好。 陈昭却像是完全看不懂般,道:“大哥,王爷很在乎这个事情,你现在不赶紧带人去追去找,怎么还有心思来这儿。我是没有时间帮你了,王爷那另有差事叫我去办呢。” 陈皮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攥住陈昭的衣襟,压低声音吼道:“阿昭,你既是知道王爷很在乎余主子,你就不该做不能做的事!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帮王爷的女人逃跑,若是王爷知道了,他会杀了你的!” 陈昭任由陈皮攥着,却是耸耸肩膀,道:“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陈皮气得仰倒,这当口不好直接和他动手,只好一把甩开他,回身指着门,道:“你别跟我装傻,你开门,你开了门我进去搜,搜到了人,我现在就带回去!” 一门之隔,余露就在大门的右侧,手里还握着一根在灶房找的烧火棍。本来听见门口的响动她还以为是陈昭,后来听着像是砸门便觉察出了不对,她倒是想逃想藏,可翻墙的本事她没有,这小院又实在是小到一目了然,她也只能心惊胆战的拿了棍子来了,权当是看看瞎猫能不能碰上死耗子罢了。 没想到,陈昭却及时的赶回来了。 她把烧火棍放在一边,整个人几乎贴在墙壁上,竖着耳朵,在偷听陈昭和陈皮的说话。 陈昭按住了想要继续砸门的陈皮,手上用力,竟是直接把他的手给掰开了。他看着陈皮,一直带着解释的无奈面孔忽然一变,彻底的冷了下去,眼神更是忽然变得深不见底,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陈皮。 “大哥!”他摇头道:“我说了,没有。” 他声音极轻,可是手臂上的痛意却告诉陈皮,他是真的恼了。 “阿昭!我求你了!我叫你大哥行不行?!”他们陈家一门,老老少少早都死绝了,如今就剩下他们兄弟两个,他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堂弟走上不归路,“你想要什么女人,你说,不管是什么女人,只要你说了,大哥都给你弄来!” 陈昭却是铁定了心了,他本也不想的,可余露偏要自己撞上来,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拉着陈皮离开一些距离才松开手,正要说话,却忽然眼睛一闪,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变了,“大哥,我只喜欢她,这辈子,也只想和她在一起。你 同意了,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就带着她死在你面前!” 陈皮愣愣看着弟弟,不明白他这是在和谁说话,若说是和自己,那他怎么会看着门口? 难道是…… 陈皮忙向门的夹缝看,不出意外,果然看到了靛青色的一点鞋边。 这是怎么回事?阿昭又是什么意思?陈皮彻底的不懂了,他看向陈昭,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陈昭笑道:“大哥,祝福我吧,我会平安的。” 陈皮愣愣的点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陈昭赶走了。他一走,陈昭立刻拿出钥匙开门,门打开,他正要回头去拉放在一边的马,忽然就有一双素白细嫩的小手伸出来,一下子把他拉了回去。 他条件反射般把门“咚”一声踢上。 而余露,已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了。 “余……”陈昭忽然不知道要如何称呼余露。 余露脸埋在他胸口,脸上的神情他看不到,但他却听到余露天真却动情的道:“阿昭,叫我露露吧,我叫余露,我想你叫我露露。” 本是算计,本是另有图谋,本是冰冷的心,在这个时候,却好像吹入了一股春风,居然有了丝丝暖意。 原本的计划,这会儿好像突然被忘了。 陈昭不由自主伸出手,试探般慢慢放在余露的腰肢上,顺着余露的意思,他叫了声她的名字,“……露露。” 余露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可是眼睛却死死的闭上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娇甜的有些腻人,“嗯,阿昭。你来了,我还怕等不到你,你终于来了。阿昭,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们走吧,离开京城,去一个只有你只有我的地方,我们永远在一起。” 很久很久,陈昭似乎回了一个淡淡的“嗯”。 可余露,却没有听见。 或者说,她说这话,本就没想听回答。 又或者,陈昭只是似乎回了,并没有真的回。但是,谁在意呢,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都有着别样的心思。 ☆、第046章 许久之后,陈昭把余露推开。 “我的行李已经早早就放在这边了,我现在去拿了,咱们这就走吧。”他说着低头看了看余露,瞧着她的面色和衣裳道:“这边我准备了女人的衣裳,你先去换了,咱们扮成……夫妻,行走也安全些。” 余露笑眯眯的点点头,待陈昭把门先反锁了,就抓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往堂屋去了。 陈昭准备的衣裳不是上好的丝绸料子,但也不是太差,余露仅有的两次出王府机会都没有了解到外面的情况,因而看着这衣裳再和香梨她们的对比一下,就觉得这应该算是一般殷实人家或者小官之家女眷惯常能穿得上的衣服料子。 她现在要表现出完全相信陈昭的模样,因此有什么疑问也不方便去问,更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怀疑。于是干脆的把束胸的布松了松,就这么换上了他准备的半新不旧的青衣小袄,赭色长裙,鞋子也是普通的软底布鞋。 余露从屋里出来时,陈昭也换上了一身青布长袍,随身携带的刀被放在一边,单看他的模样和穿着,那正正经经的像一个读书人了。 余露瞧了他一眼就忙看向了别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演技,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太和陈昭对上为好。毕竟,她现在心里真是满满的疑惑,想知道陈昭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想知道是不是两人有过什么过节,想知道陈昭接下来的打算,也想知道,跟着他逃离京城后,能不能顺利的逃离他。 她现在就怕,离了狼窝,再进了虎穴。不能说得不偿失,但如果早知如此,她宁愿留在王府。 毕竟,萧睿只是想睡了她,但陈昭的打算,她却完全猜不到的。 方才在门口,她不过稍微将鞋子往前露了一点,陈昭立马对着陈皮向自己表白,这也实在是太刻意了。 以他的身手和机敏,他肯定是发现了自己才那么说的。 “好了?”陈昭拎着行李包袱走过来,盯着余露看了片刻,忽然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明明是雪白的皮肤,现在却变成了灰土色,瞧着像是病了似得,十分的不健康。 余露摸摸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用锅底的青灰和脂粉兑了抹的,这样看起来应该和平常不像了,走出去我也能安心点。” 陈昭点了点头,没有对此表达意见,但心里却着实有些意外,这个女人,真的接触了,才发现处处让他看不透呢。 依然是陈昭 先出的门,余露在院子里等了他差不多一刻钟,他就开了门让余露出去。门口已经停着一辆很普通的乌篷马车了,余露先上了马车,陈昭赶着马出了巷子到外面的大路上,很快的有人接替了他,他才进了马车里。 昨天晚上陈昭没有过问她的晚饭就走了,此刻又是直接带她赶路,两顿只干噎了些点心,余露此刻真觉得饿得头有些昏。这都是在王府里为了长胖给养叼了,顿顿吃的多,吃的好,这才出来两顿没吃上饭,就觉得心慌慌难受的厉害。 可陈昭一副忘了的模样,余露只得自己主动提出来,“阿昭,我有些饿了。” 陈昭一听,立刻拿了自己的包袱过来,从里面拿了一个冷冰冰*的馒头,递给了余露。 “委屈你了,吃点馒头,等回头出城了,走远一些,我再带你去吃饭。”他说道,又拿了一边的方便携带式的水壶,同时递给了余露。 大冷的十二月,两顿饭没吃的余露,不得不接过冷冰冰的馒头和早没了热气的水。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早饭,余露还真是觉得不那么饿了。她接了馒头掰开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递还给了陈昭。 “我吃不完这么多,你也吃吧。”她说道:“一大早你就赶过来,定然也饿着肚子呢,吃一些,也有力气。假如遇到什么事儿,也不怕跑不掉。” 陈昭捏着刻意放了两日的馒头,眉头微微动了动,王爷和王妃今日出门并不算太早,他可是在王府吃过早饭才跟着走的。 但是现在余露既然说了,他也不能不吃。 他笑了笑,接过去大口咬了起来。当年没进王府的时候,他和堂哥陈皮逃荒了一路才活着进了京城,什么苦没有受过,别说凉馒头,就是馊的,也吃过。 倒是余露,在宫里是惠妃娘娘宫里的宫女,算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出了宫就进了王府成为得宠的小妾,那更是养的金尊玉贵,这样放久了的凉馒头,只怕是难以下咽吧? 的确是很难以下咽,尤其是水还是凉的,想用热水泡一泡都不行。而吃这干馒头更容易噎住,但喝太多凉水,在逃跑路上却不是好事,尿急或者是拉肚子,都是很可怕的。 余露只好把馒头揪成指甲盖一般的大小,慢慢吃着。至于干到渴了的时候,喝一口水在嘴里暖热了一些,再往下咽,也不至于凉到心底。 陈昭冷眼看着,有些意外。 “委屈你了,是我准备的不充分,直 接从王府的厨房拿的馒头,一次不敢拿太多,只好分几次来拿。”他说。 如果不知道陈昭别有心思,如果两人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么即使在此刻这逃命的路上,余露也要说他的,不说之前的准备了,就是现在,停下马车叫车夫去买个馒头,又能碍着什么呢? 可惜,自作孽,自己受,她不能说。 余露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既然我决定离了王府,以后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生活了。这馒头很好,你都能吃,我自然也能吃得。” “嗯。”陈昭低下了头,神情莫名。 如今,国家没有什么大事,只要在白日开城门的时间,是可以随意出入的。他们的马车到了城门口,也没人让停下来检查,就这么直接就出去了。 余露不由暗想,陈昭起码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那就是此刻的萧睿,手里没什么人可用。她在王府是被困,一点自由都没有,但只要出了王府,萧睿想找到她,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出城门大概行了五六里地,他们换了一辆马车,先前的车夫驾着车走了,这再换了,就是陈昭自己出去驾车的。 余露干脆盘腿坐在更简陋的马车地上,一面颠簸着,一面在想,接下来什么时候逃走,怎么逃走。 她的好奇心不重,起码在生命看起来有危险的时候,她是宁愿早早逃跑,也不想知道陈昭的真正目的的。 而陈昭如果想对付的是萧睿,那她就更不想知道了,她是她,萧睿是萧睿,她离了京城,从此天高海阔,再不想和萧睿有什么关系了。 而此刻的萧睿,已经从承元帝那里出来了,去见了太后和皇后,就带着林淑一路往惠妃的宫里去了。 惠妃生有两子一女,如今是长子成亲,她自然十分看重,这一夜过去了,也不知道儿子和儿媳妇相处的如何,这一大早的她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五公主萧雯和九皇子萧逸头挨头的凑在一起吃糯米白糖糕,瞧着惠妃着急的模样,萧雯就撇了撇嘴,看着萧逸笑了一下。 萧逸举手做了个要打她的动作,她忙的把剩下的一小点糯米白糖糕往嘴里一塞,跳了出去。 “母妃,您别再看了,门都要被您看破了!”她说着,撒娇的上前抱住了惠妃的手臂,小声道:“听九哥说,七哥最近好像很宠爱您之前赏下去的那个宫女,这和七嫂之间,估计不会太融洽的。” “不许胡说!”惠 妃轻轻拍了她的手一下,佯怒道。 ☆、第047章 虽说这般呵斥了女儿,可惠妃的心里还真是挂念了几分,待萧睿和林淑过来后,她便仔细的去看了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 这一看,心就沉了下去。 大喜第二日,儿子和儿媳妇,竟然没有一个面上带着喜色的。就连儿媳妇身边的丫鬟,都是一脸的仓惶,这明显是昨夜里有什么不愉快了。 可是身为母亲和婆婆,她也不好直接问小两口闺房里的事儿,于是只好装没看出来,笑眯眯的吩咐人请了林淑坐下。 “这样冷的天,你一大早就出发,定然冻坏了吧?”惠妃慈爱的道:“这么久了,估计肚子也该饿了,我叫御膳房做了羊肉汤,你和睿儿先一人喝一碗吧。” 林淑起身,态度恭敬,语气一板一眼,“劳母妃记挂了,媳妇不冷,也不饿。” 竟是直接把惠妃的好意给回绝了。 惠妃在宫里待的太久了,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还真就没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话的。就是她的敌对,那也是难听话拐了几个弯,包装成好听话的样子才会说的。 这个儿媳妇,是太过率性的直来直往,还是心里有什么不满,所以借机想要发作呢? 惠妃一瞬间想了许多,可不过也是转瞬的功夫,正笑着想要把话题岔开,一边的萧雯忍不住了,呛道:“七嫂好大的派头啊,母妃的赏都敢拒绝,果然是国公府的姑娘,还真是敢说敢做呢。” 便是普通人家的婆媳相处,做儿媳妇的,也不敢这般和婆婆说话。更别说林淑这个婆婆还是惠妃娘娘,皇上的女人了。 她也是不满萧睿这一路的无言,进宫后在承元帝那里还好,起码应对了,承元帝自然也不会和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说什么。可是到了太后和皇后宫里,他是男子可以避开,自己却是被拉着东一番西一番的问了话。皇后和惠妃不和,话里话外都夹枪带刺,她应付的那般辛苦,他却像是没看在眼里一般,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所以到了这儿,看着惠妃那般好脾气的模样,她心里怪上了这两个罪魁祸首,于是才脑子一热,不给了面子。 “五公主谬赞了,我可不敢当这话。”她立刻挤出笑,顺势起身走到惠妃面前半蹲下去,一脸诚恳的道:“儿媳妇是真的不冷,也不饿,只在前头有些不大愉快,到了娘娘这儿觉得委屈,所以语气冲了一些。但娘娘的关心,儿媳妇是全部看在眼里的,谢谢娘娘的慈爱,还请娘娘能原谅儿媳妇。” 林淑在林家能得了人人喜欢,自然嘴是甜的,这会儿这话一说,不论是真是假,惠妃都不能和她一个晚辈计较的。 何况刚才萧雯的话,也让惠妃明白,昨儿个只怕萧睿待林淑并不大好。再想着所谓的前头就是皇后那边,惠妃不仅没生这儿媳妇的气,反倒是心里还心疼上了几分。 她伸手拉了林淑起来,道:“还叫娘娘呢,该叫母妃了。”又瞪了萧雯一眼,道:“你五妹妹被我养的口无遮拦的,你别理她,她的话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母妃!”萧雯不满了。 林淑却是先甜甜叫了声“母妃”,才道:“五妹妹也是心疼母妃,给母妃出头呢,我不仅不会在意,反倒是还得向五妹妹学习才是,以后也护着母妃。” 林淑虽是承元帝赐婚给的萧睿,可到底是惠妃正经的媳妇,之前是没见过几次,但也是知道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心里是满意的。 这会儿见她这般会说话,惠妃更是喜欢了,拉着林淑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才看着萧睿,道:“睿儿,你如今已是成亲了,日后可得好好待你媳妇才是。” 萧睿方才是走神了,回神后见林淑应对的很好,便也没再开口。此刻惠妃说话了,他便就点点头,“嗯”了一声。 儿子和自己不亲近,惠妃即便是知道他有错,也不大敢像对萧逸那样直接训斥,只得好好安抚了林淑,说:“日后睿儿若是欺负了你,你就来告诉母妃,母妃帮你教训她。” 林淑已经完全缓和了过来,笑着摇头看了萧睿一眼,道:“母妃放心,王爷待我很好的。” 惠妃一叹,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等萧睿和林淑离开,惠妃才面色一沉,叫来了贴身的嬷嬷,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昨儿个成王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再一个,多注意注意先前赏过去的那个宫女,她只怕是有点不妥当。” 嚣张的敢让王妃成亲第一日就这副模样,这样的狐狸精,惠妃可不能容忍让她待在儿子身边。 贴身嬷嬷问道:“娘娘,是先赏下去的还是后赏下去的?” 先赏下去的那个是陶姨娘,惠妃娘娘连名字都不记得,她眉头微皱的道:“是后来的那个,叫余露。” 贴身嬷嬷应是忙退了下去。 成王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伺候的人,不少是宫里带出去的,惠妃自然也要在儿子身边安放了自己的人,好妥帖的照顾着。如 今吩咐人下去打听,自也是不怕打听不到消息的。 “母妃,我不喜欢七嫂。”见惠妃忙完了,萧雯就凑上来说道。 惠妃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道:“你喜不喜欢不要紧,你七哥喜欢就好。” 萧雯嘟嘴道:“七哥也不喜欢。” 这丫头,往日私下里说些什么也不要紧,可今日是怎么了,总是和睿儿媳妇过不去是怎么回事。惠妃着恼,正要说教,萧逸过来把萧雯拉到了身后。 “母妃,我看五妹妹说的有道理,七哥瞧起来的确不像是喜欢七嫂的模样。”他说道:“我听到消息,说七哥很宠您之前赏下去的那个余露,我看若是有空,您得把那个余露叫进宫来,好好的教导教导才行。” 惠妃没好气的看了眼小儿子。 萧雯已经又凑了上来,“九哥你脑子被驴踢了,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叫母妃见她,她也配么?” 惠妃冷哼一声,对萧逸道:“你赶紧给我出宫去,你那府邸,再拖着不抓紧建好,明年你也得成亲!到时候没地儿去,你就给我住到夏家去!” 萧逸哀嚎:“那不是成了上门女婿啦?” 惠妃气道:“就是上门女婿我也不在意,总之你得给我成亲!” 萧逸道:“忽然想起来父皇交代的差事我还没办完,我先去了,母妃回头我再来看你。”说着,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惠妃气结,把看热闹笑嘻嘻的萧雯也赶走了。 午饭是林淑自己一个人吃的,李妈妈她不肯见,只明月却是被李妈妈叮嘱了几句,瞧着她吃不下去饭的模样,就小声的道:“姑娘,李妈妈也是为您好,她的话,有些还是很有道理的,您要不要听听她的建议?” 林淑“啪”一下放了筷子。 明月这几日有些被她吓到了,顿时身子就抖了抖。 林淑瞧着她没出息的模样,心头就是不快,但还是按捺着性子,道:“她的话哪里有道理了,她是叫我不要脸皮的去讨好萧睿,这就是有道理吗?” 明月不敢吭声,可是她瞧着定国公和林夫人,定国公很是宠妻子,可林夫人也的确娇娇怯怯的,明明年纪不小了,可是在定国公面前就是爱撒娇,一副以他为天的模样。 明月可是一度把林夫人当成学习的榜样的。 林淑道:“我和你不同,我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名正言顺的成王 妃。我只需要站在王爷身边,给他看好后院,养好儿女,维护了他在外的面子,他也跟我作为嫡妻的尊重,也就可以了。倒是你,你出身差,的确要懂得如何讨好人,你是下人,自然嫁不得多好的人,日后生了孩子,还是下人。倒不如跟了王爷,生了孩子起码能做主子,母凭子贵,我也不会亏待你。明月,我这是为你好,你若是有心,最好想想我的话。” 在林淑心里,她的确是为了明月好,不过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不愿意去讨好萧睿,可是她要在成王府站住脚,就必须要得了萧睿的宠爱,她不争,就得找个人帮她争。 至于明月,她是林家的庶女,做个丫鬟的确是委屈了她。可若是做成王的侧妃,那便不算是委屈了,就算她的身份现在不合适,可只要她生了儿子,有自己在呢,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明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奴,奴婢……” 这还是不愿意了,林淑着恼,不愿意再看她,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我这儿不要人伺候,你下去吧。” 明月出了上房的门,正好看到大步走来的萧睿,吓得她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萧睿却是没注意她,直接进了门。 “我有事,要出去两日。”他对林淑道:“我会对外宣称是受了风寒,若是有人上门来,你帮着应付一下。” 身为妻子,这是该尽的责任。 林淑点点头,道:“好的。不过,三朝回门那日,王爷可赶得回来?” 三朝回门,女儿出嫁三天,要带着夫婿回娘家。这在一般家庭都是必须的,可是在皇家,女儿回去是必须,但是皇子们却是可去可不去,不去也不算失礼,毕竟皇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婿,不能算半个儿子的。但若是去了,那就是给面子,给妻子面子,给岳家面子。 林淑一向是个爱面子的人,她此刻已经彻底放弃萧睿的宠爱了,哪怕猜测他是要去抓逃跑的余姨娘,也一个字不多问。她现在所求的,也不过就是面子罢了。 萧睿虽然因为余露逃走的事情生气,可却也知道,新婚妻子没有半点错处。昨日他在谢姨娘陶姨娘那里得知的消息太过让他震惊,后头就没有来正房,已经叫林淑丢了脸了。若是三朝回门他再不出现给她撑腰,那的确是有些过不去了。 他点点头,道:“自然。若是那日我来不及赶回府,你就先去定国公府,我随后会赶到的。” 林淑得 了满意的答复,心里有些高兴,却也有些怅然。才成亲,还没有从小姑娘的身份彻底转换过来,却已经要面对夫婿对别的女人的疼宠,甚至是自己还要给他送女人,这实在不是件好事。 “你是要去找余姨娘吧?”她问萧睿。可是不等萧睿回答,又道:“你就这么出去,我也不放心,这样吧,你把明月带着。有他伺候你,我也安心一些。” 林淑这般体贴,这般大方,越发的叫萧睿心里有愧。于是便也不反驳她的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林淑便扬声叫外头的明月,“明月,你回屋去收拾下东西,这两日先去伺候王爷。” 萧睿转身大步出去,明月拒绝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就已经冷冷道:“快些,马上我就要出门,可没空等你。” 明月愣愣的,掉着眼泪跑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陈皮站在萧睿面前,面上有些不安,他低声道:“属下带人分了四路,顺着那狗洞出去的巷子找了,一点余主子的踪影都没有。昨儿个到今天,咱们算是把半个京城都翻过来了,可是仍然……” “再找!”萧睿打断他的话,道:“再找,满京城的给我找,找不到,再出城去找。我还就不信了,她能插了翅膀飞出去不成?” 一个女人,一个一直处于深宫的女人,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她能去哪里? 萧睿冷冷从陈皮身上看过,又看向了院子里站着的两队侍卫,他知道,这府里定然有人是余露的内应,而府外,也定然是有人带着她逃跑! 这个人,这个人不管是谁,只要抓到了,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从后头的人里点出来两个,吩咐道:“你们两个,接下来满府的下人,暗暗去查,一定要给我查出,看看有谁最近和寻芳院来往过密。找到可疑的人,不管是谁,全部抓起来,给我严刑拷问!” ☆、第48章 048 明月擦干了眼泪,拎着个小小的包袱跟着萧睿上了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马车没有留在京城,而是一路直接出城而去,随行的跟了八个侍卫。 一路上明月倒是也不用伺候什么,除了倒杯茶外,其余的也就是安静坐在一边罢了。她也能看得出来,王爷的确是十分在乎那个逃走的余姨娘的,原本昨日还能在王爷脸上看到怒火,可今日随着出城越走越远,不知为何,她却发现王爷脸上的怒火已经消失了。 转而换上了浓浓的担忧。 明月瞧着,心里一时为姑娘林淑不平,一时却又有些怪上了自家的姑娘。这样的王爷,就凭自己的出身和长相,想要得到他的宠爱谈何容易,毕竟她是见过余姨娘的,自然知晓二者的差距。 可是姑娘的一句话,她就连拒绝都没了机会,这不是要把她的一辈子都毁了,留在王府后院做一个也许常年都见不到王爷的姨娘吗? 可能旁人愿意,但明月却是不愿意的,她只想做正头娘子,不想给人做小。哪怕上头的正妻是姑娘也不行,她不傻,起码在定国公府,她也看到二房三房的姨娘们在正房夫人跟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的。 姑娘现在对她似乎还不错,可她若是真成了王爷的女人,到时候和姑娘就不得不走到敌对面了,那时候不管得不得宠,姑娘心里对她都肯定会变味的。 明月觉得,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王爷。”安静到只能听见车轱辘响的马车里,突然响起了明月的声音,“寻芳院的余主子,她在外面还有亲人吗?若是没有,在宫里以往的熟人有被放出去的吗?这些人要去查一查才可以,另外还有,最近王府里有没有人外出的?外出的人,和余主子平日关系又如何呢?” 萧睿拧眉看向她,有些意外,她怎么敢在这当口提起这事的。王妃不敢提,谢氏和陶氏更是吓的话都要说不全乎了,她一个定国公府出来的小丫鬟,倒是大胆的很。 “怎样个外出法?”他问。 余露在京城没有亲人,但是她老家那边,他已经派人上去找了。另外以往的熟人,余露就更是没有了,她年纪不大,相熟的人都还留在宫里呢。倒是明月说的什么最近外出的人,他却还真的没注意。 明月看着萧睿认真在意的脸,知道自己是赌对了,于是把在心里想了半日的话,大胆的说了出来:“出去办差的,因病因事请假的,每日送上门新鲜蔬菜水果肉食的,这些人都值得怀疑。还有… …余主子为什么会离开,原因是什么,也要查出来才好。知道了原因,或许就能得知有用的消息,能大概知道她去了哪里。” 下人那边已经交待侍卫去挨个查问了,倒是出去办差的,最近他只派了两个人出去,一个是去了西北,一个则是去了江南。 他在西北有做皮毛和盐商生意,在江南富庶之地,更是有几笔不小的生意。这眼看着是年关了,那边的账本和当年的下半年收益都要运过来,不派一个得力的人去不行。 可西北那人在余露没有逃走前就已经上路了,至于另一个则是陈昭,陈昭小小年纪就跟了他,若不是他,陈昭和陈皮两兄弟早就饿死冻死了,所以也不可能是陈昭。 那看来,或许内应和外援,都得从府里入手才行了。 倒是离开的原因…… 萧睿不由得沉默了,说到这原因,他真是觉得可笑又愤怒。余露的离开,竟然是早有预谋,而她之所以要走,原因也一早就告诉了自己,是不想做他的女人之一。 她那不容于世的思想观念,居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来真的。她还真的不愿意跟其他女人一起伺候他,可她也不想想,就这么离开了,她又能过得上怎样的日子。 就凭她的长相,只怕在外一露脸,就没有男人不想得到她的。 告诉了陶姨娘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又教了谢姨娘做出格的小衣,这明摆着,就是把他往那两个女人身边推的。倒是她自己,明知他喜欢瘦的女人,偏要把自己吃胖了。明明会做那让男人瞧了血脉偾张的小衣,可却从不曾自己穿过。 萧睿真的是又气又痛。 气她如此绝情,气她如此天真,气她如此不知所谓。 痛她那么了解自己,的确和她说的一样,很喜欢很喜欢他。痛她不知是跟了谁走了,不知道那人可不可靠,对她有没有其他不轨的心思。痛她离了王府,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余姨娘刚刚逃走,明月是不敢为了自己的事情求情的,她虽然不曾接触过情情爱爱,但却是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的自尊心,是非常重的。 一个女人逃离他不想给他做妾,另一个女人再如此,他定然受不了。自己若是敢说,说不定王爷就能伸出一脚,把她踹翻下马车。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被主子拿来想固宠的罢了。王爷不再说话了,她便也默不作声,扭了头看向被 风吹得不断荡来荡去的马车帘子。 或许,实在没了法子的话,她就在这次出门的路上,设计让哪个侍卫救了她好了。那样便等于是失了清白,王爷断然不会要她了,而她又是姑娘跟前的大丫鬟,就算只是为了给姑娘面子,不等姑娘说什么,王爷只怕就会把她指给那侍卫了。 或许,这个法子,比昔日想的等着姑娘给她指一门亲事,还要好的多。 一日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傍晚,余露并没能如陈昭所言那般,顺利的从陆路换为水路。 他们反而是要选择在一个树林里夜宿一晚。 这白日一直行路,就是中午的时候,路过一户农家,吃了一碗只放了小青菜的白面。到了此刻要在树林里夜宿了,他们也没有吃晚饭。 陈昭习武之人,又是男子,自然不觉得什么。可娇生惯养的余露,却真的是吃尽了苦头了,一日功夫下来已经根本不需要再伪装什么了,那是真的狼狈不堪。 晚上倒是生了火,陈昭在之前的农家要了个破瓦罐,从河里打了水烧开了。冷到差不多可以喝的时候,拿碗装了水,又递了一个冷冰冰的硬馒头给余露。 余露没有二话的接了馒头,心里头真是怨起陈昭了。 她不傻,起码没有陈昭以为的傻,她看得出来,陈昭不是顾忌着追兵或者环境不容许,他就是在故意整她的。真的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莫非是小说里有什么隐情,是作者没有写出来的? 想当初,为了陈昭这个‘痴情’的侍卫,她可是还掉了不少眼泪的。如今,当初的眼泪就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脸上,余露不由得庆幸,好在她没有死心塌地的爱上陈昭,否则若是爱上了再看穿这真相,只怕她想死的心都会有了。 毕竟,那可是少女的初恋呀。 她用力把馒头掰开丢到水里,然后找来了树枝,用衣服擦了擦后,就这么夹起泡软泡大的馒头块吃了起来。一大口一大口的,不管它好吃难吃,反正得吃饱。 跟着陈昭走,自己连肚子都不填饱的话,那太危险! 不过……其实危险是危险,但是好处也很明显。若不是有陈昭,她连成王府都出不了呢。 现在么,她喝着白水,眼睛眯起来偷偷看了陈昭一眼。她已经想好了怎样金蝉脱壳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班早,开心!!! ☆、第49章 049 难以下咽的饭食,她却吃的津津有味,半点没有嫌弃不满的模样。陈昭机械般往嘴里塞干巴巴的馒头,心思却渐渐的飘远了。 他一开始是不想再搭理她,不想和她有任何牵连的,可是她偏偏要往上凑,还做的那般明显,他若是不答应,好像都有些对不起自己曾经的委屈与落魄。 既然她想死,那就成全她好了。 这么带着她出了王府,他本来的打算是直接杀了她的,可是后来一想,她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不是喜欢呼奴唤婢吗,那好,他就让她过不了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再没有下人可以使唤。 他要看她哭,看她求饶,看她后悔,看她央着自己把她送回去!他当然不会送她回去,他只会看尽了她的笑话后,送她去西天! 可是,真的带了她出来,却发现她根本不会哭,不会求饶,不会后悔。冷硬馒头配凉水,她吃得。饿了两顿只有无油少盐的面条,她也吃得。就是这晚上露宿野外,喝白水泡馒头,她照样毫无怨言。更别提,他故意换了差的马车,又专挑不好的路走,颠簸了一日,她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却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她什么时候变了个样的? 她明明自私自利,贪图富贵,为了王爷的宠爱,可以不要脸的来勾引他,可以花言巧语骗他为她办事,可以对旁人肚中的孩儿痛下杀手! 她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女人才对! 可是她,她为什么不是了?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委身于王爷,更是对王爷的专宠,王府的富贵生活不屑一顾。她明明有那么好的生活条件,可却偏偏愿意跟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卫。她居然,能舍下一切,跟他走…… 她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她喜欢自己什么? 陈昭的思绪飘来飘去,怎么都想不明白。 “阿昭,你在想什么?”余露放下碗和树枝,伸手抹了抹嘴,挪到陈昭旁边,挨着他坐下了。 “没想什么。”陈昭低声道。 余露又往他身边挤了挤,然后伸出手抱住他的胳膊,“阿昭,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我什么都不会,不会驾马车,不能换你休息。不会生火,不会煮饭,这么黑的夜,我还不敢去洗碗。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说着说着,余露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带上了满满的委屈。 其实余露是真的有些难过了,她啥都不会,从陈 昭身边离开,她干什么去呢?手里倒是有钱,可是开铺子,一个女人肯定是不行的。而去做工作,她好像也干不了什么粗活重活,就是做饭绣花之类的,她也不会呀。 难道,去大户人家做丫鬟? 那也太可怕了,万一遇到好色的老爷少爷怎么办?而且,她也不是能伺候人的。 那……能不能从哪里收养个小孩子,带着孩子找一个民风淳朴些的村落,装寡妇呢?最好,可以在村落里找一个老实憨厚的壮汉,种种地,养养花,带带孩子,恩恩爱爱。 好像,这样的日子她还挺喜欢的。 “不是。”陈昭两口吃掉了馒头,喝了一口水后,转过身抓住了余露的手。 她的手又嫩又滑,陈昭只是个侍卫,没有碰过那上等的丝绸料子。但是他觉得,余露的手,应该要比丝绸料子还要滑嫩的。 他无意识的摩挲着,道:“不是,你很好,真的。” 余露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把手抽出来,快速的过去把自己的碗拿了来,跟陈昭的摞到了一起。 “走吧,我们去那边的河边洗碗去。”她笑眯眯的说。 陈昭点点头,嘴角忍不住的弯了弯。 到了河边,陈昭却也不让余露碰那冷水,“我来就好了,你站远些等着我。” 余露拉着他的衣袖,道:“还是我来吧,哪里有让男人家干这些活的。再说以后……以后我不也一样要做吗。” 陈昭微微一怔,暮色里看不大清楚低着头的余露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却知道余露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是说,以后她嫁了他,他们做了夫妻,她也是要为他,洗手作羹汤的。 陈昭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强制的逼着自己转了头不再看余露,抽了手,解释道:“这些以后再说吧,现在是冬日,水凉的很。我皮糙肉厚的不怕凉,你身体却没有我健康,若是沾了水有什么问题,咱们走路上也麻烦。” “哦,那好吧。”余露说,后退了一步。 陈昭的两个碗洗的有点久,余露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却是带上了疑惑。这陈昭的演技可真是好,她都要觉得,陈昭是真的在关心她了。 洗好了碗,夜色更暗了一些,余露就主动拉了陈昭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马车旁边。 晚上睡觉,陈昭让余露睡在马车里,而他则睡在外头看着。这样冷的天,看陈 昭还算君子,不打算对她做些什么,余露自然也不能任由他在外面,那样陈昭岂不是要觉得,她心里是没他的么。 她就邀请陈昭进马车睡:“这马车大得很,你进来吧。在外面睡的话,若是你冻着生病了,在这外头我也没办法照顾你,咱们就更不好赶路了。” 都在作假,陈昭即便心里是天人交战,一面想进去跟余露在一起,一面又十分的嫌弃她,但也只能点点头,进了马车。 这般在外头,是睡不好吃不好也无法收拾自己的。好在这是冬天,又刚赶了一日的路,身上还不曾有难闻的味儿。车上没有其他厚衣服,也没有带着铺盖,陈昭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害她的,所以余露也顾不得什么女人要矜持了,陈昭上了车,她就主动挨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躺在了马车的地上。 余露闭上眼睛,很快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陈昭却是浑身僵硬,半天都不敢动弹一下。比起身体上的不舒坦,那心里就更是不舒坦了,这都叫什么事,如今是演着演着,他居然对她,生出了怜惜心疼之心了吗? 她上辈子害得自己那般惨,自己要这么贱吗? 陈昭忽然对自己一肚子的火,就势翻了身,侧面对着余露,右手抬起来慢慢的往余露的脖颈伸去。心里一个念头在不断的叫嚣着,杀了她,杀了她就一了百了了。 前世的仇,报了。 这辈子的以后,他也能真正的为王爷效命,为自己,为陈家,走出一条不一般的路来。那才是他两辈子都想要达成的抱负,那才是他重获生命后,最该追逐的目标! 他的手慢慢的靠近了余露的脖颈,就要放下去的时候,余露忽然抬起手,一把抓住了他。陈昭猛然一惊,正要不管不顾的掐下去时,就见余露抓着他的手,往下放在了她的腰侧。 手底下是温热的柔软,这让陈昭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下一刻,余露却忽然转身面向他,把自己整个人扎入了他的怀抱,手更是紧紧揽住了他的腰肢。 “阿昭……阿昭……”她甚至还低低嘟囔着叫他的名字,深情无比。 陈昭的手放在她的腰肢上,却是再也移不开了。 就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到了第二天早上,余露先醒了过来。昨晚上惊心动魄中捡回了一条命,这让她睁开眼睛后,反倒是放轻了呼吸,是怕的。 她也不敢动弹,可是两个人算是紧紧抱在一起睡的,陈昭半压在她身上, 倒是叫她一夜不算太冷,但这姿势,却实在是有些销/魂啊。余露稍微的动了动,接着下一刻,就僵住了。 这男人,不管是对你有多深仇大恨,想要杀你想的恨之入骨了,可这么投入他的怀抱,在早晨的时候,他还是臭不要脸的有了反应。 余露忽然犹豫了,此刻该怎么办呢? 是装没发现,等陈昭先醒来,还是要装成无知的天真少女,伸手去摸一把,然后无比纯真的问:阿昭,你身上带了棍子吗,戳到我了。 光是一想,余露就觉得有些恶寒。 她干脆豁出去了,将手紧了紧,凑上去轻轻咬了下陈昭的下巴。像是亲吻一般的咬,可却略微的有些疼。 陈昭果然醒了,刚刚睁开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待看见眉眼含笑的余露,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即就想把余露推出去,可余露却是抱紧他不肯放。 “阿昭。”余露的声音有些刚睡醒后的慵懒黯哑,“阿昭,我既然跟了你出来,就一辈子都是你的人了。你……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的。” 他想怎么样都随他。 上辈子,她可不是这样的。她不断的索取,却从不付出。别说这般相拥着睡了一夜,别说她这么亲昵的和自己说话,就是碰一下她的手,她都不肯。 明明,明明在那时候新王妃提出把她赐给自己的时候,她是同意的。她若是不同意,他也不会对她生出什么想法,他一直都是想找个普通的清白女孩子过一辈子的。可是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好看,她哀哀求着他的时候那么动容,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如何会不动心。 可是她……她不过是耍了他一场。 就是最后,她宁愿死在王爷的手下,也不愿意跟他私奔,远走高飞。他知道,她是还没死心,她以为王爷是真的喜欢她,哪怕她做了错事,也一样会原谅她。 可惜,王爷让她永远闭上了眼睛。 而他,伤心,怨恨,却也觉得愧对于王爷。最后,不得不自断一臂,权当还了王爷当年的救命之恩,永远的离开了。 陈昭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把余露推了开,他总觉得,这个余露,不是他记忆中他认识的那个余露。这个余露,让他有了不忍心,她对王爷都可以一躲再躲不肯就范,自己不是真的喜欢她,怎么能破了她的身子。 “以后吧,以后咱们成亲了的。”他说的有些艰难,因为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没 有办法不计前嫌的娶她。 余露有些害羞的笑了,甜甜的说了好。 可是心里,却真的是松了口气。想想她也真够没节操的啊,为了小命,真的连贞操也不顾了。这样的女人,在这古代真的够浸猪笼了,可是在现代,她却觉得自己没做错,再没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了。 这一日难得的,陈昭没有再叫余露吃那干馒头,而是带着她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到了一处渡口。 渡口处有卖吃食的,她们找人买了四个馒头,陈昭吃了两个,余露也一口气吃了两个肉馒头。吃着热乎乎的馒头,喝着人家给的热茶,余露真是觉得,幸福就是两个字啊! 大约等了两个时辰,快到午时了,才终于随着人流上了一艘大船。余露非常高兴,这是一艘有好几十人同行的大船,不是她和陈昭两个人单独雇的小船。 这样的船最大的好处就是她终于可以寻机会逃走了。 两日的功夫,萧睿半点余露的消息都没得到。 到了这会儿,即便是他再信任陈昭,也不得不顺着明月的话,产生了怀疑了。但陈昭陈皮两兄弟是他最信任的人,陈昭在府里的侍卫中说话也是十分有用的,若是派了人去追查,即便是余露真的是他带走的,他也自有法子应付其他人。 所以这江南,他势必得去一趟才行了。 那便不能用装病的法子了,倒是户部连年缺钱,他在江南生意做的很大,可以去宫里和父皇说一声,主动出一笔银子了。 萧睿有些肉疼,他从来不对未来天子的宝座馋涎,他只爱财。如今年岁不大的他积攒下偌大的家业,除了他有一颗会做生意的头脑外,还因为他算是错钱不花的主。 如今因为余露可能要付出一大笔银子,这让萧睿想起来,就觉得等把余露抓回来了,必须先抽五十鞭子才能解恨。 在进宫前,他先带着明月去了定国公府。 今日,是林淑回门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早下班就是好,提前写完啦!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今天的两章评论好少好少好少,你们都抛弃我了吗? 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50章 050 萧睿成亲第二日就得了风寒,如今三朝回门还陪着林淑回来,虽然是前后脚,可在外人眼里,那便算得上带病陪王妃回门了。 这可算是给足了林淑的面子。 林家一门老老少少都十分高兴,定国公特意请假在家,带着两个弟弟和儿子在书房里接待了萧睿。而林淑也被叫去上房林老夫人那边,仔仔细细关怀了一回新婚后的生活。 林淑自然是笑着说什么都好,又含羞带怯的夸了番萧睿,众人看萧睿都陪着她回门了,自也不怀疑,问了几句话后,就放了她回大房去见母亲林夫人了。 因着有林家的下人跟着,林淑虽然想知道这两日明月和萧睿在一块有没有发生什么,可也只得忍住,什么都不能说。 到了林夫人处,母女一番亲热后,她左右瞧瞧没看见李妈妈,就问林淑:“你回来,怎么没带着李妈妈?” 林淑心里不喜李妈妈教的那些,又担心李妈妈回来会什么都告诉母亲,万一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那她如何过意得去,于是今儿个就特地把李妈妈留在了府里。 “她年纪大了,这样冷的天,来来回回的,我就把她留下了。”林淑笑道:“她总是母亲给我的人,我得多看重两分才行。” 林夫人笑了笑,挥手把明月和屋里的下人都赶了出去,才道:“不管是谁给的人,都是下人,主子待下人就得有主子的样子。你若是对下人太好,下人往往会忘了身份,想要更多的。” 这样的话林夫人不是第一回说了,往日林淑都是随意听了就算,可今日却是想到了明月的身上,她不由用了几分心思去打量母亲。 林夫人干脆挑明了说:“你也别这么瞧着我,我是为了你好。不管是我给你的李妈妈,还是你身边的明月明霞几个丫头,你做主子的,都得恩威并施才行。何况如今你又是王妃,嫁了个这般好的夫君,旁人倒也罢了,尤其是身边的丫头,更要看住了。” 若不是敢肯定李妈妈不能传出消息,林淑都要以为林夫人是知道她的打算了。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历来陪嫁的丫头都要往才貌双全的找,为的不就是以后可以让夫君不要去睡别人,睡自己人的吗。”她笑道:“我身边的几个丫头,除了明芳有些野心外,其他人还是可以掌控的。” 林夫人不妨女儿说话这般直接,愣了愣才接口道:“你可别那么傻,说句难听的,别人有的你也有,他去找别人如何比得上找你 。” 这世上最可信的,只有自己。 林淑心里冷道:这意思说白了,不就是宁愿让他糟蹋自己,也不让他去睡别人的吗。这样的男人,她林淑还真不稀罕。 “娘说的有道理,女儿记住了。”她也不反驳,干脆答应下来,又道:“早上起得有些早,我现下有些累得慌,娘,我回屋里休息会儿吧。” 林夫人点了头,忙叫她赶紧回去,可想要叫明月来问问林淑在王府情况的,林淑却是直接也把明月带走了。 回到昔日闺房,林淑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摆设,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里,以后将再不是她能常常回来的了,她再也不是昔日那个无忧无虑的林家大姑娘了。 “这两日,王爷都去了哪里?”林淑坐下后,便问低头跟进来的明月。 明月低声回道:“在京郊转了两日,没有找到余姨娘的踪影。” 林淑冷笑一声,正想再问,却听明月又继续道:“奴婢瞧着,王爷好似打算离开京城去找余姨娘。” “什么?!”林淑一惊,忍不住怒喝出来。 明月将头低了又低,不敢再出声。 林淑的手握成了拳,盯着明月的头顶,心里又恨又痛,眼圈慢慢就红了。这就是她的夫君,娘亲口中的,再多的一个疼她的人,他就是这样疼她的! 他们正新婚,他却要离开京城去找一个姨娘! “这两日,都是你贴身伺候的王爷?”她问明月,极力控制着声音不要发抖。 明月知道林淑是什么意思,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声哀求道:“姑娘,奴婢真的没有那个心,还求姑娘开恩,放奴婢……” “怎么,你还瞧不上他了?”林淑冷声打断明月,道:“他再如何,也是堂堂的王爷,你不过是一个爹娘不明的奴婢,跟了他,你有什么吃亏的?左一个不愿右一个不肯的,你是觉得姨娘的位置委屈你了吗?你放心,只要你能拢了王爷的心,生下儿子,我就做主,让你位比侧妃!” 爹娘不明的奴婢…… 明月低头不再说话了,姑娘的意思,不就是说她是个贱种么?是啊,一个贱种,姑娘让她去伺候王爷,那都是天大的脸面了,她还不肯,是太不识抬举了。 可难道做丫头的,伺候了姑娘快十年了,昔日的情分都是假的,一点用处也没有么? 姑娘,就真的一定要逼她么? 明月道:“那姑娘的意思,这回王爷离开京城,奴婢也跟着去伺候吗?” 林淑恨道:“去,为什么不去!你此次去,若是能让王爷不把那个贱人带回来,回来了,我就让你去住寻芳院!” 明月苦笑,“好,奴婢一定努力。” 萧睿没有留在定国公府用午饭,以去宫里有事为由,提前离开了。 他主动提出要给户部捐银子,承元帝自然没有不允的,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能干了,可他做老子的,总不能国库空虚,去掏儿子的腰包。 但是儿子主动给,又不用宣传出去,他定然是满意的了。 “你这一趟去倒是没问题,只你刚刚新婚,就这么小夫妻分开,朕也于心不忍。”承元帝说道:“不如,你把王妃也带着吧,年前也不着急赶回来,来年春日江南风光好,倒是可以在那边多转转。” 承元帝对每个儿子都十分了解,这个儿子除了赚钱就没别的心思了,叫他跟着老三办差,他比老九还会偷懒。还不如干脆放他出去,就他这么个觉悟,多赚些银子回来,那于大炎来说,可是一大幸事。 萧睿道:“林氏身子弱,这般天气赶路太为难她了,且王府也不能没有主子。还是留她在京城,待明年侧妃进门,再接她出去玩玩不迟。” 女人不过是消遣时候的东西,承元帝自然也不过多干涉,随意摆了摆手,就让萧睿出去了。 萧睿即刻就要离开,走之前,怎么也得去看一眼惠妃。 惠妃这里却已经得知王府发生什么事情了,知道了余露居然敢私自逃跑,惠妃气得不得了,此刻萧睿过来,她难得的就发了火。 “还瞒什么瞒,手里人手不够,就叫你九弟帮忙,亲弟弟还能笑话你不成?”她说道:“也别想着找回来问东问西审查了,直接追上人,杀了了事!” 对于这样的女人,杀了都是轻的了。 萧睿面色一变,想了想,觉得不可能是林淑偷偷告状的,便明白惠妃是如何知道这消息的了。 他说道:“母妃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惠妃一怔,不等解释,萧睿已经冷冷转了身,“儿子后院的事情,儿子自己会解决,还请母妃不要过多插手。更不要……”他说道:“更不要觉得这事可以告诉九弟,便不经过儿子就直接告诉九弟了。” 便是亲兄弟,此事也涉及到男人的尊严,府里是 瞒不住,除了府里,萧睿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真相。 萧睿还不曾出门,萧逸已经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一见着萧睿,便是问道:“七哥,听说你要去江南筹款,是不是去抓你那个逃跑的小妾?左右我留在京城也没什么事,方才我已经和父皇说了,我也跟你一起去,见见世面。” 作者有话要说:九皇子啊,你七哥已经被你气死啦! 我对男主不是真爱啊,让他的绿帽子几乎人尽皆知了。 ☆、第51章 051 惠妃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儿子把另一个儿子气得脸色铁青,拳头都提起来了。 “逸儿!”她忙喊了一声。 萧逸扭回头。 萧睿被这一喊,人也理智了一些。此时只是母妃知道,他开了口表了态,母妃自然不会硬拗着他。可若是消息传到父皇那里,父皇要下令杀了余露的话,他就没办法保住她了。 他只得憋屈的吞下这口气,悲愤地看了惠妃一眼,转身走了。 不知怎地,惠妃被他看得一阵阵心虚。她敢发誓,她告诉萧逸的时候,绝对不是想让萧逸去笑话萧睿的,她是关心心切,一时没有想到男人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最怕别人知道的。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被萧逸弄得一团糟,萧睿也怪上她了。 惠妃心尖一痛,不忍心怪小儿子,便把这不满怨愤,全都放到余露身上了。叫了想要追萧睿的小儿子过来,细细问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叮嘱道:“你此次去,一路上听你七哥的话,再不要跟他提起这件事了。至于那个女人,你们若是找到了,就想办法在你七哥知道前,把人给杀了!” 萧逸抖了一抖,道:“母妃,这不好吧。七哥这般在乎她,我若是把人杀了,七哥岂不是要怪上了我?” 他是看不起七哥,更是也不怕七哥,不然他也不会大咧咧把这事儿说出来,叫七哥恼火。他可不是没脑子乱说话的人,他这么说,就是为了看七哥笑话的。 惠妃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觉得,你七哥很喜欢那个女人?” 她虽然叫人打探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可却不知道萧睿对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态度,据她的消息,萧睿好像对他后院的谢氏更宠爱些呢。 萧逸也不知道,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的女人跟人私奔了,他会找到那个女人,一剑刺死。可却也会和七哥一样,只会默默寻找,不是要给那女人回来的机会,只是不想让自己丢脸罢了。 此刻,他即便身为男人,也实在看不出七哥的真实打算。 但上回在一品香他却是记得清楚,七哥分明很在乎那个女人的样子。所以七哥不让传出消息,除了男人的面子问题外,应该还因为想给那女人一个回来的机会吧。 他一向乐于在惠妃跟前扮演听话的好儿子,于是也不解释不推诿,只道:“母妃放心,若七哥真的不是太在乎那个女人,我定然听母妃的话,悄悄杀了她。” 惠妃点 了点头,可却仍然觉得气不过,发狠道:“你记住了,别让她死前好受!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止她,还有她的奸/夫,一并都杀了!” 萧逸说话算话,果然在萧睿出发的时候,一大早就跟了上来。他只带了一个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还有两个贴身的侍卫,在看到林淑叮嘱拿着包袱的明月时,诧异极了。 上了马车,当着明月的面,他就问不愿意搭理他的萧睿,“七哥,你这还带着伺候的人去啊?” 萧睿真的有想把弟弟一脚踹下马车的冲动,冷冷扫了他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萧逸耸了耸肩,靠在了身后的马车上,不说话了。他知道七哥这是真的被气得厉害了,他再说下去,只怕七哥会跟他玩真的,好好教训他一顿。 一直到当日中午路过一处驿站,停下来吃饭的时候,萧逸才背着萧睿,找到了明月:“七嫂让你跟着七哥是什么意思,把你给了七哥了?” 萧逸一开口就这么没正行,明月觉得十分耻辱,可对方是皇子龙孙,她又哪里敢露出不满,只低下头快速走开,不肯回话。 萧逸却伸手抓了她的手腕,把人又给拉了回来,“跑什么,问你句话罢了,爷还能吃了你?” 明月气道:“既然您知道我们主子把奴婢给了王爷,您还拉着奴婢,是什么意思?” 就算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也不是他能拉得的。 “哟呵,小嘴还挺溜。”萧逸歪着嘴笑了,却不肯松了明月的手,“你给爷说说,你们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找到那逃跑的余姨娘,还打算带回来不成?”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敢揣测王爷的意思。”明月说。 萧逸瞧瞧四处没人,居然一脸不怀好意的欺身靠近了明月,“那你知不知道,你们王爷对那余姨娘,是喜欢居多,还是恼恨居多?” 他挨得太近了,明月只觉得自己都要被他抱在怀里了,一时又羞又怒,低头对着萧逸的手腕就是一口。 萧逸吃痛松了手,明月转头就跑。 “死丫头,嘴不仅溜还挺狠!”萧逸不敢叫萧睿知道他在干什么,只好暗骂了一句。 上船已经好几日了,这船只从京城出发,走的是大运河,一路途径几个省,快到大运河尽头了才是扬州。所以,这在船上的日子可有得熬了。 余露和陈昭扮作了探亲的小夫妻,陈昭算是没有再坑余露,上了船就 花了不少的钱,要了一件二等的房。起码是有床有被有自己的空间了。 越是和陈昭相处,余露就越是不想走了,上船那日在渡口陈昭给买了包子像是一个新的开端般,到了船上,陈昭待她不仅没以前时不时的冷冰冰了,还在吃喝住上,都对她宽松了不少。 余露身上是有钱的,可是陈昭大方的拿了自己的出来花,余露就默默的收着,也没吭声。 两人都不是晕船的人,在船上的日子其实是不难过的,倒是长日无聊,陈昭又不大爱说话,余露也不敢总去找他。毕竟是青年男子,一时半刻的他能忍住,总去撩拨,她还真怕陈昭是会慢慢的对她不忍心了,但也可能擦枪走火,真跟她来做点什么了。 知道这个人别有居心,余露可就没那奉献的精神了。 无聊之下,余露就跟邻居们交流起来了,左边的住着一对小夫妻,男人看着二十出头的模样,但却吃得很胖,肚子圆鼓鼓的。这时代没有说什么商人不能穿绸的,这年轻胖子穿着一般的绸缎料子,是去金陵做生意的。她的妻子是原配,生得和他一样,圆润富态,不过谁也不嫌弃谁,夫妻感情很好。 做生意的人嘴都好,小夫妻里的男人因着男女有别不敢和余露说什么,可是他的妻子吴太太却很是热情好客。要么约余露过去喝茶吃点心,要么就约她去外头甲板上看看水面风光。 余露也想多打听打听这时代外头是什么情况,毕竟小说里写的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她现在只相信自己看到听到的了。 住在他们右边的是一对爷孙,爷爷年纪一大把,留着山羊胡子。孙子却是一点点大,乖巧可爱,养得圆鼓鼓的一张脸。只余露和这孙老爷子也有闲聊过,得知他的儿子媳妇都没了,他是带着小孙子去金陵投靠女儿的。 这般成日消磨着时间,即便到了中途停船靠岸休整的时候,余露和萧睿也都只在船上待着,不曾下去过。 转眼上船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终于即将要到金陵城的时候,余露肚子疼了,不够规律的大姨妈光顾了她。可是准备跑路的时候,她是没有带上这时代所谓的月事带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走水路居然都得走一个多月。 她是在半夜里发现不对劲的,肚子疼的厉害,身上更是不断的冒着冷汗,她这具身体不知怎么回事,痛经的厉害。 余露不断的痛苦轻哼让陈昭惊醒了,他没有和余露挤在床上,而是多要了一床被子睡在地下,亏得他身体 好,不然船上没有地龙,这般睡觉是要出问题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忽然跳起来,坐到床边手探在了余露的额头上,发现她并没有发烧,他还以为她是做恶梦了。 “露露,露露醒醒。”陈昭轻轻推了推余露。 余露难受的轻哼着,手也往下按在了冰凉的小腹上,感觉下身哗啦啦的往下流着什么,她又疼又羞,轻声道:“我没事,你去将灯点亮好不好,我……我要拿点东西。” 陈昭的手从她有些湿漉的额头移开,眼尖的发现她的手捂着肚子,就跟着往下按在了她的手上,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疼吗?” “不是……”余露都要哭了,“你赶紧去点灯!” 陈昭只得过去把灯点亮,有了光亮,他才看清了余露的脸色。她面色不正常的白着,不知为何出了许多的汗,额前和两耳下的头发都汗湿了贴在脸上,看着又狼狈又可怜。 陈昭只觉得心狠狠的跳了几下,像是有重锤捶在上面一般,钝钝的疼了。若不是他带着她出来,她何至于受这样的罪,便是前世她再对不起他,这辈子,她却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呢。 他就是想报复,前世的她已经惨死,又与今生的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一下子扑到床边,直接就把余露抱到了怀里,急急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现在就去。” 船上没有配备大夫,但巧的很,这一回船上的客人中就有一个大夫。先前右边孙老爷子的小孙子吃坏了肚子,就是找三等房里那个大夫瞧好的。 余露被他抱着就要出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不伸手捶着他的胸口,嗔道:“不用!不用!” 陈昭道:“露露,不可讳疾忌医。” “我没有……”余露无力的道:“我是月事来了,有些痛。过了前两日便好了,不用看大夫的,顶多,喝些红糖水就是了。” 陈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这般安静下来,他才发现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他忽然面色通红,一声不吭的把余露又抱回了床上。 “我去给你找些红糖和开水。”他说。 这可是凌晨,人人都睡下了,他去哪里找? 余露忙叫住了他,“没事,天亮再说。你……你现在先去把我的包袱打开,里头有件干净的里衣,你拿来给我。” 陈昭再是没有女人,到底长到这把年纪了 ,有些事儿没见过也听过。他忙去把包袱里的里衣拿来给了余露,趁着余露要换上的时候,到底是出去了。 余露只以为他是避出去了,倒是没多想,却不想她这边刚换好没多久,陈昭就回来了,还提了个新的茶壶回来。 “船上没有红糖,你先喝点热水。”他说道,给余露倒了一碗的热水,端过来犹豫了下才把余露半抱起来搂在怀里,“你喝点热水,等天亮了船靠岸时,我去岸上给你买红糖。” 余露捧着温热的碗,轻轻啜了一口。 身后男人的胸膛如同火炉一般,让她的腰酸减轻了不少,她喝着喝着,忽然就有些想哭。 她在现代,因为身体原因接触的男人除了医生就是爸爸和哥哥,他们都对她很好,可是那是家人的疼爱,那是医生的慈和,他们和陈昭对她的好不一样。陈昭,却是第一个对她好的外人。 他是不一样的。他如果,是真的对她好该有多好。她想跟他走,不管去哪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只要他是真心对她的,她可以不计较他从前的别样心思。 余露吸了戏鼻子,忍住了眼泪,轻声道:“阿昭,你对我真好,我……”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陈昭听出了她的哭腔,心下蓦然一紧。 “你怎么了?”他问。 “我好怕。”余露道。 陈昭的手忽然握紧了余露的肩头,他听见自己艰难的问道:“你怕什么?我在呢。” 余露在陈昭看不见的地方苦笑,她说:“我好怕你这好是昙花一现长久不了,我好怕,你哪一日就不对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我有罪! 我应该把陈昭写成坏人的! ☆、第52章 052 陈昭抱着余露,到底没有给出承诺。 “别乱想。”他只这么低低说了一句。 余露轻轻“嗯”了一声,放下茶碗,借着身后的‘暖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同时也让自己那颗胡思乱想的心,慢慢静下来。 天亮了,船在快要靠近金陵城的一个小镇停了下来,陈昭下船去给余露买红糖,余露厚着脸皮也没好意思叫他买月事带。可是她也愁啊,她痛经太厉害了,又没有丫鬟在,里衣只能用一次,脏了还得洗呢。 没办法,她只好去了隔壁找吴太太。 吴太太生得富态,说话也敞亮,见余露还带了银子过来,当即就笑道:“你呀你呀,妹子不是我说你,都成亲的人了,还不好意思跟自家男人说这个,真真是……” 她笑得说不出话来,接了余露给的钱,道:“好,左右我也闲着没事儿,就去替你跑一趟,不过这如今外头没有做好了月事带卖的。我去帮你买些布回来,帮你做好了送给你,这些银子用不完呢,只当我赚了你一盒子脂粉钱了。” 这做生意的人,真是处处是商机,不过余露自个儿女红很差,又肚子疼的厉害,还真是不乐意去做。 “吴姐姐,真是谢谢你了。”余露再三道了谢,等吴太太走了,才捂着肚子回了屋。 隔壁孙老爷子的小孙子叫孙云浩,今年只得七岁,虎头虎脑的,余露开了门,他一下子就趁势钻了进去。 余露虽然肚子疼,可看着他这样,也不由得好笑,“云浩,你怎么过来了,一会儿你爷爷找不到你,要着急的。” 孙云浩坐在屋里的小板凳上,板着脸看着余露,见余露一直站着,就起身走过去,拉着余露的手把她拉到床边,按着坐在了床上。 “姐姐,你病了就要躺在床上休息,不能乱下床的。”他看着余露,认真的说。 余露不解,问他:“谁跟你说我病了的?” 她不过就是来个大姨妈,也只告诉了隔壁的吴太太,怎么连孙云浩一个小孩子都好像知道她不方便似得,还说她病了。 孙云浩道:“跟你住一起的大哥哥说的。今日早上我和爷爷下去问什么时候能到金陵,那个大哥哥就去,拿着刀逼开船的人靠岸,说是你病了,要去抓药。”他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余露,“姐姐,你是什么病?我看你脸色很白,是跟我一样,肚子疼吗?” 余露不由得脸红,她没病! 只听孙云浩又叹气,“爷爷说,没赶上去姑姑家过年,还想着赶去过元宵节的。明儿个就是元宵节了,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到,姐姐啊,你病的可真不是时候。” 她十二月初十从成王府离开,次日跟着陈昭出京城,这出来已经一个来月了,还真是在船上简单的过了年,如今瞧着,还得在船上过元宵节呢。 余露不好意思的道:“肯定可以到的,现在已经靠近了,你一定可以去你姑姑家过元宵节的。” 孙云浩点点头,摊开了小手送到余露面前。 “姐姐,这是上回靠岸的时候,我爷爷给我买的绿豆糕,特别好吃。”他说着,还吞了口口水,“现在你生病了,给你吃吧,吃了好吃的绿豆糕,早些好起来。” 余露正想拒绝,外头孙老爷子就在叫孙云浩了,孙云浩反手一拍,将绿豆糕拍在余露手里,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儿。 余露只好无奈的笑笑,把绿豆糕放在了桌子上。绿豆性凉,她痛经的厉害,不能吃。 陈昭在街上买了红糖,想了想,又专门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有人愿意立刻帮着做月事带的了,给了足够的银子,叫人帮着做了几条,拿了小包袱装了,黑着脸匆匆离开了人家的铺子。 在快要靠近渡口的时候,陈昭忽然停住了。 这里已经靠近金陵了,按着现在的速度,今日傍晚可以停靠在金陵。过了金陵,离扬州就不远了,他若是带着余露去扬州,那绝对避不开王爷的视线。可是他是领命而来,又不能不去扬州,他已经传了消息回去,说是病了路上拖了时间了,不然,他应该年前就赶回京城才对的。 已经迟了这么久,再拖下去,王爷会不满的。 如果仅仅是不满还不要紧,若是王爷想到余露,以为是他带走的余露,那么这辈子,他的下场或许还不如上辈子! 陈昭只觉得一瞬间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因为想到这儿,忽然就觉得有些心惊。他自离开京城,就再没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了,难道…… 若是他猜测的是真的,那他带着余露去扬州,就是自投罗网了!可……他也不能为了余露,不要命,不要前途! 他该怎么办? 他是要报仇的,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仇人动了心?他原本,明明是要杀了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考虑她的以后了? 陈昭步伐沉重,满心纠结,回到船上后更是不时的 走神,余露好几次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发觉。 到了傍晚,船只停靠在金陵城,因着船要在此停靠补充粮食水源之类,所以这一夜是不赶夜路的。陈昭就问余露,“金陵你该是没来过,我带你下去走走吧,难得来一回,错过了,许是以后再没机会了。” 上午陈昭回来,余露就觉得他不对劲了,他此刻提出来,余露本能就不想去。 “我肚子还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肚子,做出难受的表情。 陈昭没有强求她,深深看她一眼,便道:“那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下去走走,回头给你带回来。” 余露道:“我对金陵不了解,你看着办吧。” “好。”陈昭道:“那我去了,你将门关好,除了我,不论是谁来叫门都不要开。” 余露点点头,看着陈昭转身走了。暮色下,她忽然有些恍惚,觉得陈昭或许不会回来了一般。但也只是觉得,陈昭没有给她承诺,他的真正企图也一直没有表露,余露觉得,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左右两家的吴姓商人和孙老爷子都下了船,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金陵城,吴太太和小孙云浩在陈昭走之前就过来告了别,因而等陈昭一走,余露就听他的话,真的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陈昭对于金陵并不陌生,上辈子还做侍卫的时候经过几次,甚至还跟着陈皮去见过了几次世面。因而到了金陵城,他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了城里最大的妓-院满香楼。 她是他的仇人,他已经决定不杀她了,但是这仇,他却不能真的就这么不报。 她不是喜欢荣华富贵,喜欢呼奴唤婢吗?她不是想做旁人追捧的人,看不起他只是区区一个侍卫吗?那他就成全她,将她送往人人都追捧她的地方好了。 陈昭捏紧了拳头,进了满香楼。一刻钟后,带着一个胖胖的婆子和两个瘦弱的男子走了出来,一行三人,一路往船停靠的渡口去了。 一路上,陈昭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想着前世的仇怨,今生以后的前途发展,他就咬牙狠了心。余露,上辈子她不肯要他,这辈子,他也不能要她。 到了船上,他没有脸去敲门,便让那婆子去敲。 可是,门始终敲不开。 婆子告诉陈昭后,陈昭就觉得心里一慌,赶过去叫门叫不开,他急得连着几脚把门给踢开了。 可是屋里一片狼藉。 地上衣服 和被子胡乱扔着,余露带出来的珍珠滚落了一地,而木质的地面上,还断断续续的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 窗户大开。余露,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本来就是正常的章节呀,你们没发现吗? 昨晚上写到快一点才写完,导致我今天一天头都是懵的,现在二更望着电脑我在傻眼中…… 所以顶着锅盖说一句,二更不要等了,我坚持写到十二点,能写多少我替换多少,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53章 053 满香楼跟来的婆子瞧着屋里的情况,愣神了半晌后,就十分不满的望向了陈昭。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耍着老娘玩的吗?”白跑一趟让她十分生气,她不客气的边骂边走向陈昭,“人呢?不是说好的有女人要卖给我们满香楼的吗?怎么来了,别说女人了,连头母猪都没有!” 满香楼是金陵城最大的妓-院,可这婆子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在京城认识陈昭的人多,给他面子的人也多,可是到了金陵城,又是在满香楼,旁人瞧他外乡口音,自然只随意打发了个普通婆子过来罢了。 婆子粗鲁无礼,搁在平日陈昭自然也不会理会她,可是此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地上的狼藉一片,想着那个总是笑着仰脸看他的女人不见了……他就觉得心口如同被剜下一块肉般,空洞的痛着。 他一手挥开那婆子,快速上前趴到了窗户上,下面自然是冰冷无情的水面,并不曾留下什么痕迹。可是木质窗棂上却有被人挣扎时抓坏的痕迹,而在抓坏的痕迹上,还遗留了斑斑血迹。 陈昭觉得那血迹刺得他眼睛疼,可是转了头,木质地板上的血迹却更多。 余露连月事疼都受不住,这些若是她的血迹……她该有多么痛! 是谁,是谁把她抓走了? 不会是王爷。若是王爷,不可能只抓走她,而不管带她离开的自己。那是谁,难道是旁人一路都在观察他和余露,趁着他下船的时候,把余露抓走的吗? 陈昭忽然十分后悔,他不应该下船的。他知道余露生得好,跟了他出来后,他又不许她再往脸上涂抹脏东西。她那样明艳照人,他还不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可不就是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了吗! “喂!你哑巴了啊?”被忽视的婆子气恼的上前,狠狠推了陈昭一把。 陈昭虽然看着不算起眼,可是她这般用力,却没让陈昭挪动半分,婆子立刻被吓到了,正无措着,就见陈昭扭头森然的看向了她。 薄唇轻启,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婆子被他阴森冷然的视线吓到,竟是一句分辩的话都没敢说,就这么连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船只停靠的渡口附近有一处连起来大约十来间的土房子,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此刻土房子的拐角后,余露瑟瑟发抖的抱着吴太太悄悄做来被藏起来的月事带,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渡口。 天色太暗,她仅能凭着人 的身材来认人,瞧着一个胖妇人两个瘦男人匆匆走了出来,她也立刻跺了跺冻僵的脚,跟了上去。 船只虽然靠在岸边附近,可是这是最冷的一月,她又来着月事,不仅划破手背放了血,还就那么直接跳入了冰水里,可想而知她现在冷得有多厉害。其实,她此刻最应该做的是赶紧进城找一处客栈住下来,要壶热茶喝了,再要桶热水泡了,那样才能尽量杜绝生病伤身。 可是,她心里却有另一种坚持。 她想知道,陈昭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带来的三个人,又到底是什么人。 眼睛看到的可以作假,可是心感受到的却假不了,虽然此刻她已经做了最坏的选择,可是她仍然不相信,陈昭真的要害她。 所以,她一定要查明真相才行。 一路远远跟着三个人,好在三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没有乘坐马车过来,余露这么一路小心翼翼的追着,到最后衣裳虽然还是湿的,可身上却没那么冷了。 可等到看见三个人一路走向了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的满香楼时,余露停下了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满香楼门口招揽生意的姑娘,像是如坠冰窖一般,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彻底的凉了。 陈昭!他居然想把她卖进妓-院!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于女人而言,那是什么样的狼窝虎穴。可是他一面假意惺惺的对她好,一面却有着将她卖去妓-院的打算!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他要这样对她? 余露不断在心里问着,可是却根本无法安静下来去回忆书中的情节,她看着那热热闹闹言笑晏晏的满香楼门口,头痛的要炸了,心痛的要裂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她动了心的男人,哪怕是要了她的命她都不会那么恨,可是他呢,他居然要把她卖进妓-院! 她连萧睿那样后院有几个女人的都不愿意跟着,把她送去那里,不是活生生在要她的命吗? 余露忽然捂住嘴,无声的哭了。 她一面哭,一面快速的跑着,漆黑的夜晚看不清路,跑着跑着就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顾不得疼,顺手在地上就摸了一把灰,除了包扎好的左手手背处,在其他地方都抹上了灰,又接着在脖子和脸上也抹了,而后将包着月事带的青布解开,月事带就这么塞进了已经冻硬结了冰的衣襟里,胡乱的把青布裹到了头上。 连陈昭都不能信,她已经不知道还可以信谁了。 此番收拾好后,因着太晚了也买不到干净的衣裳,她便就这么装成了咳嗽的妇人,寻了家开在人来人往路边的客栈,要了间二等房,住下了。 热茶狠狠灌了一壶,衣裳结了冰都硬了,她也没洗,脱下来放在一边,拿了被子将自己裹了,好生的用一大桶水泡了几回脚。夜深了,将门反锁好,脸和手也不敢擦,就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爬上了床。 当然睡不着,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此刻她心里对陈昭已经没有恨了,她只盼着这一别,此生都不要再见了才好。 这样的一个年代,她一个女人,又是这样的身份,再遇见不仅报不了仇,还极有可能再次把自己搭进去。 余露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被子,终于害怕抵不过疲惫,慢慢闭上了眼睛。 渡口,漆黑刮着冷风的夜里,从京城驶出来的船只甲板上,挤挤挨挨站着许多人。 男人低声的骂骂咧咧,女人小声的啜泣,孩子有被冻的咧着嘴,也有困的想回房睡下的拉着大人不断求着。可是,却全部都是压低了声的。没有一个敢大声,就是那抱着的两三岁的小娃娃不懂事,想要咧嘴大哭的时候,也被大人及时捂住了嘴。 这船上的负责人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北方汉子,在所有人都快挨不过去的时候,终于带着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扶刀而立,袍子随风猎猎作响的陈昭跟前,恭敬的道:“这位大爷,都搜查过了,真……真没有您妻子的踪影。” 陈昭的手在刀柄上转了一圈,在夜色下白得有些吓人的脸转向了船上的负责人。 “你确定?”他凉凉问道。 只这简单的三个字,就险些让那负责人吓得跪下,只虽然强忍住了,但弯下的腰也离地面不远了。 “真,真没有。”他说道:“您等等先前出去找的人吧,要,要不您再审审这些客人。若是都不知道,就,就放他们回船舱吧,这天也太……太……” “太冷了?”陈昭反问道。 船上的负责人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想要抬起头去看陈昭。 却听陈昭声音更冷了几分,似乎还带着说不清意味的笑,“冷,就你们冷,我的妻子就不冷吗?还没查清楚,你倒是心疼起他们来了,今日我妻子是在你的船上不见的,难道你不该给我个交待吗?” “我,我……”负责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此时,有一个孩子终于挣开母亲的手,忽然哭了起来,“哇哇……哇……哇……” 陈昭猛然转头,那抱着孩子的妇人来不及看他神色,一面捂着孩子的嘴,一面就噗通跪下了。 膝盖砸着地板发出“咚”一声巨响,让船上的负责人听着也心里抖了三抖,跟着也一下子砸在了陈昭面前。 陈昭收回视线,叹着气道:“女人和孩子先回去,其他的男人都给我继续在原地待着!” 女人们如临大赦,一个个抱着孩子匆匆回了船舱。男人们敢怒不敢言,只得愤愤然的继续留下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先前第一个闹事不从的,直接被那位看着斯斯文文的大爷剁了一根手指,大家就不敢再闹腾了。 陈昭让船上的负责人在外看着男人们,自己则叫了两个船上的工人跟着再次进了船舱。仔仔细细再次搜寻一回,仍然没有余露的踪影。 出来之后,先前被负责人迫于陈昭的压力,赶去追着今日下船客人的工人也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自然是仍然没有消息。 余露不是被今日下船的客人抓走的。 余露也不在船上任何一个角落。 更不是王爷派人来抓走了她。 那么她是怎么走的,去了哪里? 陈昭终于放过了甲板上冻得瑟瑟发抖的男人们,握着刀柄大步回了他和余露住着的房间。再搜寻了一遍,他却惊讶的有了不同的发现,余露,很可能是自己逃走的! 她为什么会自己逃走? 陈昭忽然无力的瘫倒在地板上,余露昨日的话一句一句重复在耳边。 她说:你对我真好。 她说:我怕你这好是昙花一现长久不了,我好怕,你哪一日就不对我好了。 她是猜到了什么吗? 那她……知不知道,自己带来了满香搂的人?她若是知道,她若是知道! 陈昭忽然提起刀,刀尖狠狠往下,竟是立刻就传来楼下客人的尖叫。他的刀尖,就这么用力的穿过地板,露在了楼下客人的头顶上。 一艘豪华的大船在水面上行着夜路,风大,水冷,船上即便是烧了上好的银霜炭,萧逸也抖得不像样子。 他不肯回自己的房间,就赖在萧睿这里,屋里除了萧睿还有陈皮和明月,再加上他带着小太监,人多了,屋里就有了人 气,心里使然也觉得暖和一些。 出来都一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萧睿的脸色和脾气一样,都越来越差。如今萧逸已经不敢再去撩拨萧睿了,他带的人少,若是真把萧睿给气着了,天高皇帝远的,萧睿好生整治他一段,他就是哭都没处哭去。 他们一路找找行行,七日前到了扬州,没有那个姓余的女人的消息,也没有侍卫陈昭的消息。萧睿抓紧时间处理了公务,将筹集上来的部分银子先着人运回京城后,便立刻又要启程。 这回他应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走水路,走走停停,看来是想在回去的这段路上抓到陈昭和那个姓余的女人。 萧逸喝着茶,不断的去瞥拿着书半日都不翻页的萧睿,他心里真是好奇,这样久了,那姓余的女人清白早就没了吧? 七哥不干脆叫人把那个陈昭和她抓回来,一通乱棍打死了事,干什么还要分两拨人,一拨人去找他们,自己也带着一拨人来寻啊。 就算找到了,对于清白都没了的女人,他还能要吗? 那可不是像现在了,现在虽然戴上了绿帽子,可到底女人已经跑了,他也没再用。若是到时候抓回来,总不能那女人都被别的男人用了,一个下贱的东西,身子都脏了他还当宝贝吧? 与其要那么个女人,还不如……他眼睛慢慢眯起来,盯着在灯下做针线的明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太久没见到女人的关系,他怎么觉得这小丫鬟长得越来越可口了? 若是七哥真的不要这丫头,不如他给要了来?陪了他这一路,又是七嫂跟前的大丫头,跟了他,不管怎样也叫她做个主子。 “明月!”他忽然的出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爷的茶喝完了,再给爷续上一杯。” ☆、第54章 054 明月放下针线活,从炉子上提了热水,很快简单的给萧逸泡了一壶茶,送了过来。 萧逸把茶杯放在桌上,瞧着萧睿低头看书,根本不在意这边的模样,便借着明月身子的遮挡,抬起头挑着眉,冲她邪邪的笑了。 明月目不斜视,倒好茶,往他跟前一送,便转身要走。 不防萧逸忽然伸出手,快速拉住她的手指按在了桌上,也不说话,就那么无耻的盯着她笑,见明月挣不开,羞得脸越来越红,他才问道:“明月姑娘,这是什么茶,闻着味儿怎么不大好?” 明月求救般回头看了看,她也知道,这一路王爷就是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回,此时她若是叫出来,只怕王爷不仅不会护着她,反倒是还有可能行个顺水人情,把她给了九皇子。 九皇子这样的人,名声臭得很,明月身为定国公府大姑娘的贴身丫鬟,自然也有渠道知道一二的。他待女人的态度,甚至比传言中还要可怕,没有半丝怜惜,用了就直接扔掉。若是跟了他,这辈子就真的是完了。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茶。”明月小声说道,用力的抽着手指。 “不好喝。”萧逸道:“这样吧,七哥这里还有什么好茶,你带我去瞧瞧,我自己挑一种来喝。” 明月还不曾说话,萧睿已经不耐烦的开了口,“想要喝好茶,要么回你自己房间,要么滚回京城。我这里就这个茶,喝不喝,你都给我闭嘴!” 萧睿突如其来的恼火让萧逸一愣,明月趁着这个时机忙抽了手,快速回到萧睿下首拿起了针线活。她自也不敢提出要离开,毕竟若是离开了,萧逸去她的房里,她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她只能留在王爷这边,有王爷在,起码萧逸不敢乱来。 萧逸的确不敢在这种时候和萧睿对上,轻声哼了哼,便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热茶。只眼睛却是不老实,不时的抬头往明月这边看,直勾勾的视线,灼热的让明月心里都有了恨意。 或许,真的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明月悄悄抬头看向门口,印着屋里的烛火,门上有两个高大的身影。明月知道,左边的那个叫做陈皮,二十多了还没有家世,这样的男人,或许不会拒绝她吧? 王爷还不知道王妃的意图,若是在这儿那个叫陈皮的主动跟王爷要她,王爷应该不会拒绝的,起码也会问了自己的意见吧。当然,得要在王爷心情好一些的时候,他既然那么在乎逃走的余姨娘 ,若是找到余姨娘了,他是不是心情就会大好呢? 那个余姨娘,虽然明月之前十分讨厌,毕竟她害了自家的姑娘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可是现在,她却只能想起那余姨娘十分的善良,即便是在她面前,都做足了低姿态。 若是找到她,请她帮这个忙,明月觉得,她应是不会拒绝的。明月不由得有了和萧睿一样的期盼之心,王爷只带了她一个丫鬟,到时候肯定让她去伺候余姨娘,不管余姨娘为什么逃走,只要王爷找到她,她那么会审时度势的人,定然不会再惹怒王爷的。 她趁这个时机好好伺候余姨娘,余姨娘应该会帮她。 余露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睁开眼睛看着好一会儿陌生的房间,她才慢慢醒转神,明白自己已经逃离陈昭,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大冷天落了水,伤了手,又还来着月事,再加上昨日晚间根本没有吃东西,爬起来后,余露觉得身子虚得不像话。抬起腕子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小肚子,余露心道:逃出来的这一个月,当初在成王府养起来的肉,全掉了。 真是一个完美的减肥方法呢。 衣裳还是湿的,这只是间普通的客栈,她要的又只是二等房,屋里别说地龙了,连个暖炉都没有。再好的身体都不能此刻还穿湿衣服了,她只好把那湿衣服暂时披在身上,开门叫了小二,拿了一小块约莫一两的碎银子,请他准备一身简单的冬衣来,再给准备一顿午饭。 虽不知道现在具体时间,但只看着挂在头上的太阳,便也猜不早了。就两顿并一顿,吃一顿早午饭好了,吃完了饭,得赶紧离开才行。 客栈的小二审美品位格外奇葩,给余露准备了件绣着大朵牡丹花的绿色小袄,下身还好,是条白色的粗布裙子。但余露穿上了,不照镜子都知道不能这样出去,不然明明正经如她,都得被当成了不正经的姑娘了。 人在困境中,不会做的事儿也能学会了。余露不敢拆原来的衣裳,干脆把身下的青灰色床单给抽了,找小二要了剪刀针线,很是利落的把床单当了外面罩衣,蒙在绿色小袄上,针眼大如黄豆般敷衍的给缝上了。 这么再穿上,人平白的臃肿了几分,不过倒是还好,因为床单布料很差,这样一看,完全是穷人家实在没法儿了拿了床单做衣裳的。这个样子若是去乡间,那绝对是没人会打劫的。 在房里吃了饭,余露也顾不上身体不舒服,把银子和还剩下的一小点珍 珠塞到了怀里。湿衣服拆了,外面罩衣扔掉,里头的小袄拿着,以后若是在乡下什么地方住下,还可以买块布像今日这样缝在外面,那又是一件新衣裳了。 离开了成王府,她如今就是普通的一个独身女人了,富贵的日子不能再想,她得习惯平淡。 她这副模样出去,应该是不打眼的。 若不是还存着在乡间能找个老实宽厚的汉子过日子的念头,余露其实是想去买个老奴婢的,那样就穿着绿色小袄带着老奴婢直接去找村落住下就行了,别的不好说,她的长相和穿着,冒充城里富人老爷家的姨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那样,就不好再嫁人了。 这回虽然被陈昭伤了心,但好在是早就有了底,所以昨儿晚上哭得那样惨,今日也就嗓子有点不舒服眼睛有些干罢了,心,却是不疼了的。 收拾好了,余露抱着小包袱出了门,刚带上门准备下楼,就听到旁边屋里传来哭声。分不清男女,是小孩子的哭声,余露本是不想管的,可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声音耳熟。 她正犹豫要不要去看看,旁边屋子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长袍的小男孩跑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就这么撞在了余露身上。 余露“哎哟”一声靠了墙,再去看那小男孩,就见小男孩居然是在船上的邻居孙云浩。孙云浩也是愣愣看着余露,一张小脸上的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好一会,才哭得更狠了。 “你是姐姐,你是隔壁住着的陈姐姐是不是?”他冲过来,拉住了余露的袖口,急急问着。 余露和陈昭出来是没有透露出自己的真实名字的,倒是陈昭一路没有隐瞒什么,孙云浩小孩子不懂,以为陈昭姓陈,便也叫余露陈姐姐了。 余露也不纠正他,只有些好奇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你爷爷去找你姑姑了吗?” 孙云浩哭道:“没找到姑姑,爷爷被打了。陈姐姐,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爷爷该怎么办,我要去哪里请大夫……” 小孩子说话颠三倒四,余露得不到重要信息,拉着他便去了隔壁房间。 一进屋便是浓浓的血腥味,走到床边一看,床上的孙老爷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余露大惊失色,忙拉着孙云浩,把他按在床边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小二,让他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孙老爷子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快速伸手拉住了余露。生死之刻,也顾不得什么避讳了 ,他看着余露,通红的眼睛里不断的滚着眼泪,道:“姑娘……不必了。老朽的身体,老朽自己知道……” 老爷子力量惊人,余露竟然是动弹不得了。 她急道:“您还没看大夫呢,看了大夫再说吧!您这样再拖下去,万一有个好歹,云浩可怎么办啊!” “我就是为了这个,云浩那孩子……我想拜托你!”孙老爷子道,似乎是怕余露不答应,他急急又补充,“昨日船上有人来找你,找到了我这里……听说,你从你夫君那逃了,你若是不答应我,我……我就叫出来,让你夫君再把你抓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啦你们的评论,我有点方啊。 有妹子居然说不想让萧睿和陈昭找到余露,那咋办咧,不知道该怎么发展了呀。而且我后来做了大纲,还是要被找到滴呀。 估计今晚上可能还没被找到,明天应该差不多被找到了。 ☆、第55章 055 余露看着孙老爷子,心里还真有甩手离开不管他的念头了,这都什么人啊,求人不会好好求吗,居然还威胁上了。 她呵呵一声冷笑,若不是看在老爷子伤得很重的情况下,嘲讽的话就要说出口了。 孙老爷子也是担心自己死后小孙子没人管没人顾,可余露这声冷笑响在耳边,他就忽然愧疚心起,手上力气也失了。 余露见状,便道:“老爷子,您放心,您若是真的不在了,小云浩我不会不管的。您等着,我先去叫小二请大夫,回来再跟您说。” “姑娘,真的不必了。”孙老爷子还是摇头,他看着余露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哀求,“真的不必了,只求你能帮我看顾着云浩……大恩大德,我,我来世再报!” 他本身就有病,昨日又被狠打了一通,便是能救回来,他身上所有的钱也不够付诊费的。还不如把这钱留下,也好给小孙子留一点花用。 “爷爷……爷爷……”孙云浩乖乖坐在一边,却哭得哇哇叫,“我不要陈姐姐,我要爷爷,我要爷爷!” 孙老爷子慢慢抬起手,想要去给小孙子擦擦眼泪,可是手才抬到半截,就因无力而砸在了床上。他忽然也低声呜呜的哭起来,像是被困住的绝望老兽,无能为力,却不放心。 余露看得眼泪哗哗,只好叹息着同意了。反正她原本的计划,也是想着能从哪里找个小孩子冒充儿子,到乡下住了,就谎称自己死了男人,带着孩子投亲呢。如今正好有个现成的孩子,还省得她去找了,何况小云浩可怜又懂事,她也不忍心他小小年纪就没人管。 孙老爷子高兴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把昨日带着小云浩找女儿路上遇到的事儿,都告诉了余露。 原来,孙老爷子带着小云浩出发时便已经把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卖了,这也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又有病,实在无法带着小云浩顺利长大了。给女儿去信后得到了同意带着小云浩的信息,孙老爷子才带着小云浩出发的。 谁料到到了金陵城,女儿家开的铺子却已经换了主人,不知道女儿女婿一家人去了哪,多问了两句,铺子的主人居然就上了手。一个身有重病的老人,哪里挨得住打,便是拳打脚踢都要吃不住的,结果铺子的主人竟然还直接给了他两刀。 余露听得真是又同情又愤恨,然而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便是不说要避开陈昭,她一个弱女子,遇到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又不是在现代还能帮着报个警 发个微博啥的,那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只好郑重的跟孙老爷子保证,“您放心,小云浩就跟了我,有我一口吃的,我就绝对不会饿了他。至于以后,我不能跟您保证送他读书科考之类,但我却一定会照看他长大,直到他自个儿有了赚钱的能力,可以养活自己为止。” 这般,已经是还不起的大恩大德了。孙老爷子连着点头,忙又把手递给小孙子。 孙云浩哭着拉了爷爷的手,孙老爷子就道:“跪下,快跪下,你要发誓,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姐姐。” 孙云浩哭着要跪,余露忙一把拉了他。 “好姑娘,是,是我方才小人之心了……”孙老爷子说道,仍然坚持让孙云浩下跪,“你,你就叫云浩跪下,我不看着他给你磕头,不看着他许下承诺,我……我这心里过不去,就没办法,没办法闭眼啊!” 古人重诺。 余露只好松了手。 孙云浩果真跪下,像模像样的在爷爷的注视下给余露磕了头。小家伙白胖的脸儿哭得红通通,磕头力气又大,起来后额头都红了。 余露看着他,心忽然软得不像话。 孙老爷子瞧着余露的眼神,终于手一松,闭上了眼睛。 孙云浩听见爷爷手腕敲在床沿的声音,猛然回头。“爷爷——”凄厉的叫声瞬间响彻了客栈的二楼。 孙老爷子就这么死在了客栈里,余露虽然知道告知了掌柜定然会被刁难,可也不能忍心就这么把他丢下,把小云浩拉走。 孙老爷子手里没多少钱了,临死前另一只手里也不过抓了百十文钱,这些钱纵然可以买一副差的棺材了,但却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从客栈离开的。 余露知晓陈昭在找她,但是她身上碎银子本就不多,若是此刻花了,回头她和孙云浩的日子就要难过了。她只得出了一颗珍珠给掌柜的,请人帮忙把孙老爷子拉走,入土烧纸钱之类她一概没管,只和掌柜的打听好了地方,等着以后孙云浩长大了,再找回来好好给他爷爷烧纸钱。 两人是直接出了城的,许是因着年关,城外人非常少,零零散散有两三辆驴车停着,似乎是在等人。 余露没敢直接带着孙云浩上去搭话,只拉着他缩在一边瞧着,等终于看到一个老实憨厚的中年汉子拉着一儿一女过来后,才把目光紧紧的锁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中年汉子长得憨厚,儿子却是 生得眉清目秀,像是个读书的少年郎。余露远远的跟着他们,瞧着那汉子一边走路一边把手里油纸包着的馒头拿出来,实心馒头他和儿子一人一个,旁边一个略显胖乎的小姑娘却是除了实心馒头还得了个肉包子。 小姑娘自己咬了一小口,又硬拉着哥哥咬了一口,爹爹也咬了一口,然后才满脸舍不得的把剩下的吃了。看着这一幕,余露就决定要跟着中年汉子走了,汉子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哥哥疼妹妹不抱怨,妹妹却也记挂着爹爹和哥哥不吃独食,这样父慈子女孝的人家,在一定程度上是好人的几率很大。 如今余露也只好赌一把了。 驴车要等彻底拉满了人才会走的,余露拉着因为爷爷忽然离世而变得沉默的孙云浩,偷听到了中年汉子几人是去离城里比较远的桃花村的,便干脆的上前了。 “我想请问下,你们是去桃花村的吗?”余露仰着头问。 车上已经坐了七八个穿得厚厚的人了,闻言纷纷扭头看过来。见是个年轻的媳妇拉着个小号,众人面上倒都是善意。 “是,我们就是去桃花村的,妹子你也是去的吗?”有位大嫂先答了话,说完却是话锋一转,“这儿有两个桃花村,你要去哪一个?” 还有两个!余露忙道:“我们要去远一些的那个。” 中年汉子的女儿热情的很,她眨着大眼睛看了看余露,又去看了看低着头的孙云浩,道:“你们不是我们村子上的人呀,你们是去走亲戚的吗?谁是你们的亲戚呢?” 为什么是桃花村,要是张家村李家村王家村,她也好随意胡诌个名字出来啊。余露一时间有些紧张,正想着要不要扯个人名出来呢,孙云浩忽然道:“去我姑姑家,我姑姑叫英子。” 英子…… 乡下女娃娃,叫什么英子梅子荷花杏花的很多,一个村里就有不少的人,可这孩子说去他姑姑家,那就意思他姑姑是嫁人了的。嫁人的妇人名字可不是能随意传出去的,得说了她夫家姓甚名谁才行。 余露心里转了个弯,忙就道:“对对对,是去孩子的姑姑家的,我只记得,孩子的姑姑好像是住在村东头……” 还是那小姑娘先开了口,道:“村东头,二梅她娘好像就叫英子,爹,她们应该是二妞家的亲戚,咱们带上她们吧!” 中年汉子坐在前头赶车的位置,这驴车就是他家的,听见女儿说了,便转头过来再次打量了余露和孙云浩。瞧着两人看着 都不像是有钱的,又是独身的女人带着孩子,不可能是坏人的,一时也不往其他地方想,便应下了。 “行,你要是确定没记错地方,那就上车吧!” 余露忙谢过他,又客客气气的跟车上人笑了笑,这才吃力的把孙云浩抱起来放到了驴车上,自己也跟着爬上去,就坐在了小姑娘的旁边。 一路虽然吹着冷风,可这般的顺利,也让余露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一路那个叫蒋玉梅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余露算是得知了不少关于桃花村的事儿,就是那个被拿来做搪塞的蒋二妞,她家的事儿也叫蒋玉梅说的清清楚楚了。 也有人问余露和孙云浩的关系。 虽然孙老爷子叫孙云浩喊她姐姐,可是旁人问的时候,余露还是紧紧握着孙云浩的手,说她是孙云浩的娘。黄花大闺女和带娃的寡妇,余露觉得黄花大闺女更容易遭人垂涎,这带着娃,旁人说不定还要忌讳一二的。 她脸上被抹的有些黑,穿的又臃肿陈旧,紧紧拉着孙云浩十分紧张孩子的模样,旁人倒是没有一个怀疑的。就是孙云浩,孙老爷子忽然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除了开始说的那句话,之后便是一声都没出。 孤儿寡母,孩子还瞧着有点问题,一路上大家因着这个,对余露是十分善意。 从天上还挂着大太阳一直到暮色/降临,渐渐看不见路了,大家才终于摸黑到了桃花村。因着驴车就是蒋玉梅家的,到了村子后其他人散开,蒋玉梅却拉着爹爹一起把余露和孙云浩送去了村东头的蒋二妞家了。 意料之中的,蒋二妞的娘压根不认识余露和孙云浩。 蒋玉梅就惊叫道:“莫不是你们记错了,其实是另一个桃花村,靠金陵城近的那个?” 余露忙摇头,道:“不不不,我记得清楚,就是这儿呢!孩子的姑姑说了,就是远一些的这个桃花村。” 蒋玉梅道:“那可就怪了。” 蒋二妞瞅着余露和孙云浩,余露倒是还好,但孙云浩白白净净的十分招人喜爱,,就拉了拉她娘,道:“娘,你真的不认识她们吗?你再想想,会不会是忘记了,再好好想想。” 蒋二妞,上头有个姐姐蒋大妞,下头还有两个妹妹蒋三妞蒋四妞,她们家的女儿不精贵,她娘嫌弃的一个巴掌就拍开了她。 “真不认识,你们找错人了。”她说着就扭身,钻进了厨房。 “那你们怎么办呀?”蒋玉梅看 着余露和孙云浩道。 余露紧紧拉着孙云浩,两人一起可怜巴巴的看向了蒋玉梅的爹。 蒋玉梅的爹蒋大山这下就为难了,人是他同意拉来的,现在找不到亲戚,他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了。但是……他冲着余露摇了摇头,道:“我家你们住不得,不,不方便。” 余露也没想着住他家,到底是孤儿寡母的,去他家住了,旁人说个什么,不仅自己遭罪,只怕还会连累人。 她说:“蒋家大哥,我想问问你,这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空屋子?或者是什么破庙,没人住的祠堂,只要能叫我们母子窝上一晚上就行了。” 她主动提起这话,蒋大山还不等回话,一直默默不说话的蒋玉陶就开了口,“有,我们家后面就有一处老房子,以前是我爷爷奶奶住的,如今他们不在了,就空了下来。” 余露忙看向蒋大山。 儿子女儿如此热情好客,蒋大山也实在不好说什么了,就点了点头,同意了。不过,却仍然是带着余露和孙云浩回了家,叫他媳妇知道了这事儿。 蒋大山人好,一双儿女也好,按理如今也是幸事,他的妻子又怀有身孕了。可这一胎却有个不好,几次险些小产,蒋大山家本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可因着妻子肚子里这个小的,却闹腾的花了不少钱,如今出门蒋大山都舍不得给儿子也买个包子了。 蒋家大嫂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听了女儿叽叽喳喳把事情说了后,就很是同情余露,道:“后面的房子倒是可以给你们住,只那边许久没住人,须得打扫了才能再住人。今日已经晚了,我看你就和孩子在我家里暂住一晚上,明儿个再做打算吧。” 余露记着蒋大山可是说了不方便的。 蒋玉梅快嘴,先一步说了,“娘,爹说咱家不方便,不能给他们住。” 蒋大山被女儿揭了底,顿时就咳嗽一声。蒋家大嫂愣了片刻,再看自家男人避着出去了,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男人这是怕她多想了吃味呢。 她不由羞得脸色飞红,冲着余露歉意的道:“没事儿,你住下好了,一晚上没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了评论,大家脑洞好大。不过确实有人猜到下面一些剧情发展了。 怎么办,我好爱你们哦。 ☆、第056章 余露和孙云浩便在蒋家住下了,住的是蒋玉梅暂时腾出来的房间。 因着时间不早了,蒋家大嫂早早有煮了晚饭,余露和孙云浩这边被邀请着上了桌。农家的一日三餐都格外简单,蒋家的晚饭是米汤配馒头,不是纯粹的白面馒头,而是有些黑,余露也不晓得里面到底是加了什么,反正味道不是很好,粗糙的有些拉嗓子。 不过比起刚从成王府出来时陈昭给的*的馒头,余露反倒是觉得这样的馒头味道还要好一些。喝了一碗米汤,吃了一个馒头,就着一些农家腌制的酱菜,余露倒是吃的挺饱。 孙云浩却是只喝了一碗米汤,馒头也只吃了三分之一个,就再不肯吃了。余露也没劝他,这孩子相依为命的爷爷刚没了,他能做到现在这样不哭不闹的,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等孙云浩吃完回了屋,余露才简单的跟蒋家大嫂说了情况,蒋家大嫂十分心疼这孝顺的孩子,便操着让余露赶紧拿一个馒头出来,回头夜里孙云浩饿了也好有的吃。 余露拿了孙云浩吃剩下的馒头回了屋,接着便立刻又出来,去帮着蒋玉梅收拾碗筷一起刷锅洗碗。 这样冷的天,蒋玉梅倒是很希望有人来帮忙,可是蒋家大嫂却不同意。她拉着余露道:“远来是客,再没有叫客人上门还做活的,你就在这儿歇着,玉梅也不小了,家里这些活也是应该她做的。” 蒋玉梅今年十一岁,在余露看来自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可是在古代,十四岁的女孩子就可以定亲出嫁了。蒋玉梅已经十一岁,就算还不能定亲,但家里的活计肯定是要先做起来的,不然日后出嫁去了婆家,不会过日子是要招婆家嫌弃的。 蒋大山疼女儿,蒋玉陶让着妹妹,蒋家大嫂原先看蒋玉梅还小,便也不管了。可如今一年一年大了,丈夫和长子都疼她舍不得她干活,她这个做娘的,只好狠心了。 余露瞧着蒋家人很好,便已经打算在桃花村住下了,刚巧因为路上遇到了孙云浩,她带着孩子便是孤儿寡母,陈昭和萧睿就算是找她,也万万想不到还有这一茬的。 她拉着蒋家大嫂,便道:“蒋大嫂,我晓得你的意思,你这是为孩子好,其实你心里定然也是心疼的。说起来我和玉梅一样,从前在娘家的时候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嫁了人条件不错,也有人伺候着,自是不需要再学。可天有不测风云,自打我男人没了,家里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已经是快要穷途末路了。到了这种地步,便是有些钱也得攒 着,毕竟云浩以后长大了还得娶媳妇呢。所以许多事儿我得自己学着来,今儿个您就同意了吧,只当是玉梅教教我,她熟练了一回,我也学到了一些。” 余露说着,便想到了现代时候家中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子,真是一个个都拿她当宝贝一般的疼着,再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过如今这样日子的。 可是这人啊,到了什么地步,就得做什么事。从前她也想不到她能受这么些苦,但是被逼到没办法了,不行也得行啊。 不说其他,就说自己割伤自己跳了水,她哪里能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魄力呢。可是现在再回想一下,若是她没有这样的魄力,现在是不会吃苦,可那说不定就在满香楼做迎来送往的事儿了。 蒋家大嫂见她如此说,倒是关心上了,问道:“那你可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做?” 余露一叹,就十分无奈的道:“我们本是想来投靠孩子姑姑的,可是这姑姑家却是找不见人了。我想着,明儿个带着云浩再找找,若是找不到……”她看向蒋家大嫂,恳切的道:“蒋大嫂,若是实在找不到,你家里的老房子,可能卖与我?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一路上真是……再回去,我却是不敢的了。” 一个独身女人带着孩子,行走在外的确是不容易。 蒋家大嫂看着余露,想着她年纪轻轻长得虽然有些黑瘦,但想要再嫁却绝对是不难的。可她没有再嫁,为了唯一的孩子留了下来,这可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心里生了敬佩之意,便已经想要同意了。 “那你先去和玉梅学着,回头我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了,再给你答复。”她说道,却瞧见余露扭身时候露出的左手,上头用帕子包扎了,“你这手是怎么了,是伤到了吗?” 余露都忘记自己手受伤了,闻言也不过笑笑,随意道:“不妨事的,小伤。” 蒋家大嫂却不同意她去动手了,只道:“你且看着就好,多看看也是可以学会的,等手上的伤好了,再做事也不迟。”说着也不等余露应答,转身回了屋,不多会出来手上却已经拿了药,塞给了余露,“这是伤药,一会儿记得用上,也好的快些。” 余露谢过她才去了灶房,蒋玉梅已经听见了蒋家大嫂的话,不叫余露亲自动手,只叫她帮着递递东西,又好为人师的讲了如何洗锅刷碗,甚至是煮粥做菜也说了一二。 余露一一认真听认真记,以后这些都是要她自己做了。 回了房间,孙云浩正呆呆坐在床沿,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对余露的进门丝毫反应都没有。 小家伙之前多么活泼可爱啊,可是现在,却完全变了个人似得。余露心疼的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他揽在了怀里。 孙云浩顺从的靠在她怀里,没一会就满脸的眼泪了,“陈姐姐……”他小声的说着,“我,我爷爷不在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是吗?” 余露不由将他揽得更紧了些,安慰道:“别怕,还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爷爷,他和你爹娘团聚了,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所以小云浩一定要坚强,要好好的活下去才行。” 孙云浩哭着点头,伸手抱紧了余露。 小孩子今日经历的打击太大了,余露也没有再跟他说什么,把他哄睡下了,才解开包扎手的帕子,上了药。自己也和衣躺下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她每日一早就带着孙云浩出门,其实没走远,只是找了附近的山洞或者土坡待着了,没法子,她得做出一副找人的姿态才行。 找了两三天没找到,蒋大山和蒋家嫂子便同意把屋后的老宅给了她和孙云浩住了,是给不是卖,人家看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不肯要银子。 余露不知道房子的大概价格,只瞧着那房子并不算太过破旧,而且这里想买东西不大方便,她日后去镇子上买东西只怕还得靠着蒋家,所以硬是给了一两银子。 按理那房子是不值这个价的,蒋家推拒不了,再加上也确实需要钱,于是就收下了。但是蒋玉梅却被爹娘打发着跑了几趟,送了两床被子过去,又送了两个盆子,一口自家用的小锅,几个碗,几个黑乎乎的馒头和一些玉米面,算是叫余露那边也能开火了。 余露带着孙云浩收拾了房子,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 隔了两日蒋大山要去镇子上给蒋家大嫂买安胎药,余露便又拿了几十文钱过去,除了置办了家里一些需要的东西,还特意叫他买些大白菜和猪肉,她和孙云浩都得补补了。 他们现在生火做饭都是蒋玉梅来看着教着的,学了几日,余露便也能上手了。不敢说做的好吃,但只要能把饭给煮熟了,孙云浩就是不嫌弃的,他一个小孩子都能接受,余露也不好再娇气,也跟着吃呗。 村里人都从蒋玉梅家那得知了余露的遭遇,都是朴实的人家,没有人敌视他们的。相反还有那家里条件好一些的,瞧着余露和孙云浩 可怜,多多少少的不是送些家里的菜过来,就是送些旧衣服旧鞋子的,权当是可怜母子俩了。 这日蒋大山带着儿子蒋玉陶去了镇上,余露就去找了蒋玉梅,带着时刻粘着她的孙云浩,三个人一起去了村子的后山。 烧火做饭需要柴禾,蒋家虽然不需要蒋玉梅去干这活,可男人不好带着余露去,蒋玉梅是自告奋勇的陪着了。 ☆、第057章 冒着冷风拾捡树枝的时候,余露不由得想,她若是女主,现在的生活就是从宫廷侯爵背景转变到布衣生活背景了,只也不知道,在宫廷侯爵背景时有两个男人在身边,如今到了布衣生活背景了,好男人在哪里,什么时候出来。 若是就在这桃花村的话,都是穷苦人家,她得想个点子赚钱才行。 什么点子呢? 卖山货?她不认得有哪些山货。做针线活?她的手艺估计还不如蒋玉梅吧。给人浆洗衣服?她干不来那么辛苦的差事,尤其是桃花村这样的地方,也没人有钱请人做事的。 想来想去,余露觉得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等风声过去了,把珍珠拿出去换了银子。到时候瞧着能不能买一处铺子,请了掌柜帮着开,不说别的,她从桃花村出来的,以后也算得上是桃花村的人了,有这个村子在,在镇上请人看铺子一般人就不敢随意欺负她的。 另一条便是在现代她吃了那许多好吃的点心,就算不会做,大致也能想得出。那些点心这个时候定然是没有的,她若是能够做出来,便是只有八分的味道,想来也卖得出去。 不过这两样都不适合现在就开始,怎么着都得等这个冬天过去,开了春,萧睿和陈昭那边找不到自己,风声下去了,她才好再图谋。好在如今在乡下,她手里的碎银子虽然不多,但是看目前这样的生活水平,只怕活个一年半载的是不成问题的。 三人手上动作都快,不一会儿就拾了三小堆的树枝了。蒋玉梅自个儿背一小捆,孙云浩也要出力,怀中抱一小捆,剩下的则是集合几人力量捆好,由余露用从蒋家借来的扁担挑着。 空手而来满载而归,路上蒋玉梅还好心情的唱起了山歌,孙云浩虽然默默不言,但却是紧紧拉着余露的小袄一角,寸步不离的跟着。余露觉着,好像也没那么苦,许是她逃出来后一切都顺利吧,遇着了蒋家这一家子的好人,让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并不坏。 回去后时间还早,三人又再去了一趟,直把小小的灶房快堆满了,余露才松一口气,开始准备做午饭。 来这乡下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大米吃,便是中午,也只有两个选择,窝窝头和黑馒头。因着请了蒋大山给带猪肉和白菜了,这中午饭余露便也偷了懒,热了两个窝窝头一个黑馒头,然后就着从蒋家拿来的酱菜,和孙云浩两人就把午饭给对付了。 吃完饭刷完锅碗了蒋大山父子才回来,因着余露买了不少的白菜,蒋玉梅 一个人是拿不动了,于是蒋玉陶和她一块儿把东西送了来。 知晓余露日子不大好过,蒋大山给买的猪肉就是肥肉多些瘦肉少些的。因着这肥肉可以炼油,炼油后余下的油渣子,炒菜吃也可以,和着韭菜或者其他素菜包饺子也行,算是农人家最喜欢的了。 余露今儿买这些,除了她和孙云浩该补补外,也是存着要请蒋家人吃一些的心。她遇到了蒋家人,蒋家人又帮了她这些忙,她必须得感谢人家一回,不然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的。 只菜买回来了,肥肉多瘦肉少,余露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索性就把蒋玉梅给留下来,别瞧她才十一岁,在家务活上那是甩余露十条街都不止的。有她在,余露跟着学了如何炼油,如何储存,还晓得了原来炼过油的油渣子是那么好吃。 将猪油存好,接着时间不早了,便开始准备晚饭。蒋玉梅在前教着,余露和孙云浩在后学着,先是割下来的肉炖白菜煮了一大锅,油渣子则是蒋玉梅从家里拿来了葱,就这么炒了一碟子,晚上再煮个粥,热两个馒头,一顿十分丰盛的晚饭就做得了。 蒋玉梅只负责教,却是不肯留下来吃的,这边晚饭一做好,她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余露把两样菜都装在盆子里,白菜炖猪肉盛了一多半,油渣子炒葱拨了刚好一半,然后带着孙云浩就把菜给前头蒋家送去了。 这在桃花村,相邻的人家做了好菜给邻居家送是常有的事儿,蒋家大嫂没有见外,便收了去。余露还没吃晚饭呢,也没多待,拉着孙云浩就走了。 她走了,蒋家饭桌上却是拿她做了主角。 蒋玉梅道:“陆姐姐笨得很,连肥猪肉可以炼油都不晓得,我教了老半天她才学会。就是今天晚上做的这两样菜,也都是我在旁边教的,不然她肯定做不出来。” 余露自然不敢说自己真名字的,便反过来说自己姓陆。 蒋大山笑着看了眼女儿,夸道:“我家玉梅就是能干。” 蒋家大嫂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村子里哪家女孩儿不会的,玉梅会也是应该,就这你还夸,夸多了她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本事多大呢,就不认真学了。”说着又是一叹,“这陆娘子也是不容易,做姑娘时候千娇万宠的,嫁了人也是富贵之家。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如今却是要独身带着孩子过活了呢,往日什么都没做过,如今这般辛苦,也不晓得她能不能撑下去。” 蒋大山呵呵笑着,不因为媳妇 的话而生气。 蒋玉梅接话道:“我看陆姐姐没有苦呀,她很开心,咱们今儿捡了树枝回来,路上我还教她唱山歌了呢。倒是小云浩,瞧着像是很不开心的样子,一句话不说,只寸步不离陆姐姐。” 蒋家大嫂还要再说,一直沉默着吃饭的蒋玉陶忽然抬起了头,道:“既陆娘子娘家条件那般好,她夫家出了事儿,为何不回娘家,反倒是要千里迢迢找孩子的姑姑呢?” 蒋家大嫂一愣,忙和蒋大山对视了一眼,两人因为儿子的话,倒是都往这方面想了。 蒋玉梅却是没想那么多,直接回道:“那肯定是因为娘家也落败了呗,不然,谁愿意有福不享来吃苦啊。大哥,你就是读书读的太多了,成了书呆子,这都想不通了。” 女儿的话,让蒋家大嫂心里一松,蒋大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只蒋玉陶却根本不信妹妹的话,他张了张嘴,想要说那陆娘子瞧着和孙云浩并不像母子俩,可想了想,又是没说。 不管两人是什么关系,如今相依为命是真的。既然说是母子俩,又得了桃花村满村的人都信了,他若是说了,只怕是叫陆娘子和孙云浩难为。 反正如今家里穷,他也不想再去书院了,守在家里,不如什么时候避开人好好去问那陆娘子一问,只要她没有坏心,不至于给家里遭来祸害,留了她不管不问也不是不行。 五日了,整整五日了。 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他找了不少当地人帮忙,可是,还是没有余露的消息。 从京城驶出来的船还被他扣着,可是这么扣下去却不是长久之事,即便是船上人不至于暴动反抗,他也不能待太久。京城一直没有消息送来,他也不知道扬州和京城都是什么样的情况,留在金陵城多一日,他就危险一日。 暗夜里,陈昭打开窗子静静听着船下的水声。 他不知道余露去了哪里,但是他却猜到了,余露是故意逃离的他。为了逃离他不惜弄伤自己,不惜在寒冷的一月跳入了冷水,她明明还因为来了月事,痛到连睡都睡不着! 她怕他,十分的怕他,怕到只要可以离开他,就不惜伤了自己。为什么?她是知道了什么吗?她是觉得……自己会害她吗? 想到这儿,陈昭眸色变深,可是心里却是一阵的抽痛。 是,自己是会害她。 一开始,自己想要杀了她。 后来,自己想要把 她卖入妓-院。 所以,她是早就发现了吗,发现自己不是真心的?所以,她那日晚间不是在问他,她不过是在自说自话,她不是要他的回答,她是已经知道了,他会害了她! 自己……真的会害了她吗? 陈昭看着水面,听着水声,忽然不知道了。 恨吧,是恨的,上辈子自己受的苦,在她不知羞耻的暗自勾引他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的确也想还给她,叫她也知道知道厉害的。可是,既然恨了,为什么此刻她逃走了,猜到她独身一个女人会遇到的各种危险,他会这么心慌,这么不舍? 他为什么会担心她? 为什么明知道继续留下,多留一日就多一分的危险,他为什么还要留下,为什么不立刻启程去扬州呢? 答案其实陈昭早就已经知道了,在发现余露不在屋里而屋里一片狼藉中带着血迹时,他就知道了。他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前世的仇人! 这是不应该的。 他如果喜欢上了前世的仇人,最对不起的,是两辈子的自己啊。 不,他根本没有喜欢上她,他只是心里不平衡了,他明明想的是让她按着自己的意思受尽折磨,现在她逃了,那些折磨便也被她逃了,他这是心里不平衡呢。 陈昭忽然狠狠抓紧了窗棂,对,就是这样的。他要找到她,待他去了扬州,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后,他再回来,哪怕是将金陵城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来! 他要报仇,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尽折磨! 陈昭忽然狠拍了下窗棂,接着转身大步出了门。不过片刻功夫,停了五日的船,趁着夜色再次航行了。 金陵城,城里最繁华热闹的一处客栈上等房里,崔进忠低声在回萧睿的话,“人都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叫进来吗?” 屋里烛火昏暗,萧睿的脸在明灭的烛火里看不大真切,他问道:“有消息了?” 崔进忠知道,这不是在问陈昭,而是在问余主子的。他忙回道:“是,有消息了。” 萧睿忽然有些不想知道了。 从余露逃走到现在,他的心情也有了几番变化,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担心,从知道她跟谢氏陶氏相处之事后的甜蜜到随着时间流逝后的怀疑,几番变化下,他忽然就有些不敢确定了。 若是余露真的因为不愿和其他人一起伺候他而离开 ,他顶多教训她一顿,却是可以原谅她的。可若是……若是她是因为喜欢上别人,红杏出墙,甚至已经做了别人的女人了,那他…… 他会怎么做? 他会在她的面前杀了她跟的男人,然后……他真的能杀了她吗?她做了该死的事情,可是一直以来自己心里都是满满的担心和思念,他真的,能做下惩罚她的事情吗? 萧睿久久不说话,崔进忠不由轻声提醒了一句,“王爷?” 萧睿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射向崔进忠,他问道:“你说,余氏和陈昭逃了,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问题他怎么敢回答啊,崔进忠脸色一变,立刻就要下跪。 “你站着说。”萧睿却淡淡的止住了他。 崔进忠心里烦难死了,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然想说些好听的话,可若是说了,最后被事实打了脸,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连他也处罚? “奴,奴婢不知道。”他还是不敢说,“真不知道。奴婢一个做下人的,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 萧睿“呵”了一声,冲着他挥了挥手。 崔进忠忙开门跑了出去,片刻功夫叫了两个去打探的侍卫过来了,他却是只守在门口,再不肯往里去了。 萧睿问堂下站着的人,“怎么样,打探出什么来了?” 一个侍卫道:“陈昭的确是在金陵城,不过却只有他一个人,但瞧着不像是生病的,或许是病好了也不一定。” 另一个侍卫道:“属下打探到余主子带着个孩子离开了城里,只出城后是去哪里了,暂时还不清楚。” “孩子?”萧睿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那侍卫忙道:“是一个瞧着七八岁大的男孩子,那孩子的爷爷不幸死了,许是余主子瞧那孩子可怜,就收养了那孩子。” 萧睿点点头,又不由觉得自己失态了,余露就算是跟了别人,这才短短两个月不到,也不可能就生出孩子来的。 ☆、第58章 中午十二点,谢漪仍旧没有起床。 她躺在那张易飞州从国外特别定制回来的奢华大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空洞的双眼只盯着那一处,像是要将那处看出个洞来。 她现在,虽然头脑仍旧清明着,可是却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何况,如今她的嘴里堵着杨宝玲穿过的背心,而手和脚也被她的丈夫和她的闺蜜绑在了床的四个柱子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他们还美名其曰,这是为她好,帮她戒毒。 他妈的,她根本就不需要好不好! 这是一个小巧精致的两居室,位于首都的市中心。 如今她这间主卧的房门大开,隔壁男人的粗喘以及女人的低吟,她听得一清二楚。 是的,她的丈夫和她的闺蜜,在和她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室,行那苟且之事。 谢漪闭上眼睛,她发现她已经不想哭了。 不过是证实了之前杨宝玲的话而已,她内心其实早就相信了,只不过还抱有一丝幻想罢了。 现在也好,终于可以彻底的死心了。 相爱五年,却抵不过媒体的一纸流言,恩爱五年,却抵不过所谓好友的几句离间。 她和易飞州,也真是可笑。 她觉得又有一些困了,睡吧,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她,她便乖乖睡一觉。 等到那两人以为她毒瘾过去,放了她自由,她再离开这里好了。 只是她还没睡醒,房门就被轻缓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杨宝玲身上穿着谢漪的桃红色睡裙,胸口大敞着,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这件桃红色睡衣根本就不衬她,她个子娇小,又生得清纯,这样艳丽又性感的睡裙,她根本顶不起来。 可是她穿着谢漪的衣服,睡着谢漪的男人,站在谢漪面前,总是忍不住的自得起来。 “小漪,我刚刚收到消息,明天早上,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将会召开记者招待会,彻底将你从谢家除名。”杨宝玲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动弹不得的谢漪,她收了满脸的得色,脸上添了一抹疼惜,“小漪,我真是同情你,你可怎么办呀。” 这个虚伪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演! 谢漪被堵住嘴说不了话,可她不屑的眼神却从杨宝玲身上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 她如果气得激烈的挣扎, 或者是一瞬间颓败的生无可恋,杨宝玲心里都会觉得高兴。 可偏偏都这个时候了,谢漪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看着她,而那张本该狼狈不堪的脸却仍旧艳丽着,仿佛是悬崖边的玫瑰,因为危险,而更美艳。 “谢漪!”杨宝玲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吼她,“你他妈的别这副样子看着我!现在是你可怜!是你!” 她上前两步抽出谢漪嘴里的白色背心,扔到一边,右手捏住谢漪的下巴,逼着谢漪不得不和她对视,“我穿过的背心,味道好不好?谢漪,现在可怜的人是你,你老公不要你了,你的家人不要你了,你的粉丝不要你了,而我,你的闺蜜也不要你了!” 谢漪轻笑,“闺蜜?”她的眼神更是不屑,“杨宝玲,你别玷污闺蜜这两个字了。” 杨宝玲手下用力,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谢漪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疼了,又怎么会在意下巴上的这一点点痛。 她跟杨宝玲谈条件,“给我松绑,我现在就走,永远都不会回来。” 杨宝玲手上动作变轻,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谢漪,“你什么意思?” 谢漪有多么喜欢易飞州,这个世界上除了谢漪自己,就是杨宝玲最清楚了。因为她和谢漪一样,都是从大一,就爱上了易飞州。可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却偏偏喜欢上了谢漪,于是和谢漪同宿舍三年的她,才在大三的那一年,彻底的和谢漪成了好朋友。 她从大三到现在,一直见证着谢漪和易飞州的感情,从他们恋爱到结婚,她一次都没有缺席过。所以,她没有办法理解谢漪说的永远都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谢漪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会永远离开易飞州。” 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样肮脏的男人,已经不配我谢漪喜欢了。既然你想要,尽管拿去好了。 杨宝玲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得不说,谢漪的这个提议打动她了,如果谢漪从易飞州的眼前永远的消失,那易飞州早晚会爱上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次都只是在醉酒之后的绝望和恐慌中,发泄一样的和她上床。 杨宝玲看着谢漪,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你放心,易飞州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要。”见杨宝玲神色松动,谢漪继续说:“你给我找一辆车,我自己开去机场,今天我就出国。至于离婚协议,我到英国安顿下来立刻叫律师寄过来。没有了我,你才好和你的易飞州 双宿□□,你好好考虑考虑。” 杨宝玲几乎没有多想就立刻点了头。 她去隔壁拿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谢漪,“用我的车,到时候你停在机场就可以了。” 谢漪没有心情去嫌弃她的车脏,眼神瞟了瞟自己被绑着的手,杨宝玲深吸一口气,上来帮她把手上的束缚解开了。 谢漪手脚得到自由,可却因为被绑了太久,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缓过来。 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强撑着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杨宝玲跟着她直到门口,“你真的要走?” 谢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都和我老公在我面前表演动作戏了,难不成我还要留下来观看?” 杨宝玲没有出声,谢漪也不再看她,转身踩着10cm高的高跟鞋快速的进了电梯。 不能再多待了,哪怕再多待一分钟,她怕她都忍不住想和杨宝玲同归于尽。 可是那样多不值得,为了那样的一个人,凭什么她要舍出去自己的命? 到了负一楼,她很快就找到了杨宝玲那辆和她的人一样,永远白净清纯的车。 她在车门口停了好一会,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是的,她今夜算是彻底的死心了,可她的死心,却不是要这么狼狈的离开这里,躲去国外。 什么戒毒,通通是狗屁,她承认自己这段时间情绪是失控了些,是激动了些。可是任何一个女人,在被陷害进入‘□□门’,在被现实和网络中的昔日粉丝追着漫骂,在被丈夫误解不信任,在被好朋友背叛出卖挖墙脚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之前杨宝玲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早就不屑于伪装了,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杨宝玲的陷害,可是她最亲爱的丈夫,却完全不相信她。 甚至,连听她说完话的时间都不肯给。 她失望,她愤怒,她难过,可是这些,都抵不上她爱他。 从大学三年级到如今毕业三年,整整五年的倾心相爱,如果不是今天他们在她隔壁上演了这样的一出好戏,也许她还是狠不下心吧。 狠不下心离开他,也狠不下心,将他们给的伤害,悉数奉还回去! 五年恩爱,五年友谊,她傻傻的相信着,可到头来,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一切就已灰飞烟灭。 谢漪踩下油门,很快的离 开了地下车库。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离开后,车库的阴影里出现了两个人,赫然是杨宝玲和她的助理小康。 ☆、第59章 059 作者有话要说: 因着蛋黄酥是要用咸蛋黄来做的,所以余露先跟了蒋玉梅学如何腌制咸鸡蛋,一部分拿出来腌制好了,剩下的再来做香脆鸡蛋卷。 其实要余露来说,若是可以做些面包蛋糕冰淇淋之类的小点心,那肯定是更好卖。只可惜材料不够,而她又实在是一窍不通,有那个心无那个力,勉强做了只怕也是糟蹋材料。如今穷着,一文钱都得掰开当两文钱使,她浪费不起。 面粉和鸡蛋调成糊状,从蒋玉梅家那得了一些炒熟的香喷喷的芝麻撒了进去,锅烧热,抹一点点油,取一勺糊糊放入锅里,就着勺子快速摊开成圆形,小火加热成形,再用筷子卷起来,一个鸡蛋卷就成功做成了。 然而,只是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余露做了四五回都没成功。 还是蒋玉梅心灵手巧,看了余露的几次失败试验,换了余露蹲在灶膛烧火,她来卷,第一次就卷的十分好了。 余露佩服极了,待那鸡蛋卷凉了些,便拿过来一分为三,也不继续烧火了,三人先吃一口尝尝味儿。 的确又香又脆,蒋家虽然能吃得起鸡蛋,可却从没这么吃过,蒋玉梅吃了一口便连声道了赞。孙云浩之前家里的条件却是不错的,但小孩子爱吃点心,尝了也点了头说好吃。 只余露,虽则现在的生活质量下降了许多,但从前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王府都是吃过太多好吃点心的。这鸡蛋卷,味道的确还行,但却是比不上在现代家里阿姨做的好吃。也没有在外面买的机器做的酥脆,总而言之,她只能给这鸡蛋卷打六十分。 由于自己实在没其他本事了,有一些出格的本事吧,她也不大敢用。毕竟她这个穿越女没有资格混得风生水起,她得逃逃逃,尽量低调才行。 于是蒋玉梅做了几个后,余露再次和她换位置,继续进行失败是成功之母的试验。 蒋玉梅一边烧火一边瞧着余露摇头,心疼的都快碎掉了,“浪费,浪费啊,陆姐姐,你真是太浪费了。” 余露叫她说的心头羞愧不已,可没法子,她总不能自己做小生意却叫蒋玉梅来帮着干活,没赚钱就雇人,她现在可没那个资本了。 如今她可是和孙云浩这个小家庭的一家之主,她必须得立起来,哪怕现在损失一点点也不要紧,等做得好了,卖得钱了,损失是可以补回来的。 她继续慎重的干活。 香脆鸡蛋卷的味儿是格 外香的,这蒋玉梅家的老房子四周也依然有人住,香味不断的飘了出去,四周的人闻到了,自然家里也是有一番说道的。 旁人家倒还行,无非是说余露糟蹋粮食,或者是说这娶媳妇还真是不能娶富人家的姑娘,什么都不会干,日子怎么能过得好。零零碎碎的,不过是不带恶意的说道两句罢了,毕竟冬日,大家也都闲着,没事儿做不就容易打打嘴炮了吗。 但却是有一户人家的姑娘,站在门口瞧着老房子这边,不满的又是皱眉又是撇嘴,很不平衡的样子。 桃花村地处偏僻,本村人更是逃荒而来才形成的小村落,因而村里姓氏很多,不是一个大家族。这姑娘姓薛,叫薛巧儿,是家中生了三个儿子后才得来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三,比蒋玉梅大上两岁。 她此番又是皱眉又是撇嘴的,便引起了她的三哥薛三柱的注意。 薛三柱朝余露住的老房子瞧了瞧,又伸长脖子使劲嗅了嗅,便问道:“巧儿,你瞧什么呢?是不是馋了?若是馋了,便去问一声,瞧瞧那边是在做什么,回来给娘说了,也给你做。” 薛巧儿冷冷一哼,瞪了薛三柱一眼,“不是我馋了,我瞧着是你馋了吧?咱们农人家过日子,就该有过日子的样子,那陆寡妇带着个儿子,不晓得俭省节约还这么浪费,哪一日穷得揭不开锅了,才有得她哭呢!” 薛三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听了这话后就嘿嘿嘿的笑了,一双眼睛更是像能冒出绿光一般,紧紧的锁定了余露所住的老房子门口。 薛巧儿见了,气得上去一下子扭了哥哥的耳朵。 “哎,哎……巧儿,巧儿你干什么呢?”薛三柱吃疼,一面叫着一面就想跑开,远远的却是瞧着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的人影朝这边走了来,便对妹妹道:“快松手,快松手,你瞧瞧东边是谁来了,你这般泼辣,叫人家看了,以后再不理你了。” 薛巧儿赶忙往东边一瞧,见着那人影眼熟,立刻松了手。双手无措的搓了搓,忙得转头回了屋,只却不走远,缩在门后露出个小脑袋,依然往东边瞧着。 薛三柱揉着耳朵笑了笑,直接的往东边迎了上去。薛巧儿瞧见了,又急又恼,偏偏心里觉得羞涩,不敢走出去。 “玉陶,你这是干嘛呢?”薛三柱走到余露家的老房子门口,笑着问迎面而来的蒋玉陶。 蒋玉陶顿了顿,方指着余露家说:“家里饭做好了,我娘让来喊玉梅回家吃饭。” 薛三柱又吸了吸鼻子,道:“陆嫂子家做的什么这么香,我还以为玉梅要在陆嫂子家吃饭了呢。”说着就跟在蒋玉陶后面,竟是也想跟进去瞧瞧的模样。 蒋玉陶本是想要进去的,这许多日了,他还没曾找到机会私下里问余露,今日主动来喊妹妹,就是存了这个心的。只他瞧着薛三柱的模样,不由就想起了一句话来:寡妇门前是非多。 陆姐姐带着个儿子在桃花村住下,人们瞧他们是孤儿寡女的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不满敌视情绪,可她到底是个年轻的小寡妇,正常人不会有歪心思,但有些不正经的人,却是容易生出不该有的坏心思的。 他想着,便在门口站定,高声喊道:“玉梅——玉梅——回家去吃饭了!” 蒋玉梅在灶房里听见哥哥的声音,也没出门去,只高兴的在屋里喊:“大哥快进来,我和陆姐姐做了鸡蛋卷,你快来尝尝!” 薛三柱想着,鸡蛋卷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知道鸡蛋羹,鸡蛋汤,还从没听说过鸡蛋卷的。若是蒋玉陶去里头尝尝了,他也能跟着去尝尝,于是忙伸手去拉蒋玉陶,想催着他进去。 蒋玉陶却纹丝不动,声音却严厉了几分,“玉梅,你快些!爹和娘还等着呢!” 听了哥哥声音不对了,蒋玉梅才急着起了身,余露忙拿了碟子给她装了一小碟的鸡蛋卷,打发她赶紧回去,“快去吧,还热乎着呢,拿回去给你爹你娘也尝尝。” 蒋玉梅和余露熟了,也不客气,端着碟子就跑了出去。到了外面瞧见薛三柱也在,小丫头嘴巴一撅,也不提先给蒋玉陶尝尝的,板着脸就走了过去。 “走吧大哥,叫魂一样,回家了!”她说着,看也不看薛三柱一眼,从两人中间直接撞了出去。 蒋玉陶快速看了余露家屋里一眼,对着薛三柱道了声“先走了”,便匆匆撵着妹妹去了。 薛三柱留下来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屑的道:“死丫头,真以为我看上你了不成,还不是因为巧儿喜欢你哥哥,要不然我才不想娶你呢!” 薛巧儿听见哥哥的声音,再瞧着蒋玉陶兄妹还没走远,气呼呼的上前扭了哥哥的耳朵,就这么拽回屋找娘评理去了。 “松手,松手,扭什么扭,再扭,人家蒋玉陶宁愿娶一个小寡妇也不要你这个泼妇丫头!”薛三柱的声音却是从屋里远远传了出来。 余露在屋里却是不晓得外面的事儿,她让孙云浩看着火,将剩下的糊糊全 都做成了鸡蛋卷,找了东西存上了,才单独打了个鸡蛋和白菜做了个汤,主食便和孙云浩吃那些做坏了的鸡蛋卷,这么着对付了一顿午饭。 而余露家的前头,蒋玉陶家屋后一处村人自己走出来的小路边,却是站了几个人,此刻叫垒起来的草堆和枯树挡着,不注意还真是发现不了。 其中带路的是村口蒋二妞的娘,她此刻正指着余露所住的老房子门口,道:“这儿就是前些时日刚来的陆娘子的住处,她带着个七八岁的儿子,听说也是富贵人家的儿媳妇。只家里遭了灾,男人死了,只得带着孩子来投奔孩子的姑姑家,却不想找错了地儿,盘缠又不多了,只好先住了下来。” 家里遭了灾,男人死了。 男人死了…… 男人死了……他娘的,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萧睿一声咳嗽,身后的侍卫简直恨不得立刻聋了才好。 ☆、第060章 蒋二妞的娘回头看了眼几个侍卫,嘟囔道:“这快立春了,可得注意穿衣裳,稍不注意得了风寒,那可是要人命的勒。” 几个侍卫低着头哼哼哈哈算是回应了,可心里却是道,大嫂子你就别管那么多了,你再说,大家都得当心小命了。 蒋二妞的娘果然转了头,瞧着萧睿看着对面的门,面色似乎在生气但似乎又不大像,她就有些纳闷的道:“我说这位大爷呀,您到底去不去看看啊,虽说您妹子应该是姓余,我是觉得肯定不可能的了,但您既然给了我钱,我就得守信用,总得带您去看看陆娘子才行的。” 萧睿慢慢的摇了摇头。 “不必了。”他说道:“我妹妹金枝玉叶一样的人,她不会做这种粗鄙的点心,这什么陆娘子,定然不是我妹妹,不用看了。” 说不看还真就不看了,话音一落,萧睿便转了身大步在前的走了。几个侍卫和蒋二妞的娘一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懵了懵,最后也是瞧他都走远了,才不得不跟了上去。 蒋二妞的娘胖乎乎的,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众侍卫,可嘴里却是不客气的抱怨了,“早说不看,我也不需要走这么老远的路,累都累死了,到了门口了却不看了,还真是个怪人呢。” 几个侍卫此刻心里也在想,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呢,出了金陵城,大大小小一路不管是镇还是村,几乎一个个搜罗过来的。 这几日大伙儿都累得不行,倒是找了一些条件吻合的,可都不是逃走的余主子,现在这一个,带着个孩子,虽说姓不一样,可为什么不看看确定了再说呢。这人逃跑在外,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可能说自己真实姓名的。 王爷此番举动,实在是叫众人不解啊。 萧睿冷着脸,一路上大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个个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极度不好。到了蒋二妞家,蒋二妞和姐姐妹妹先前还敢露个头瞧瞧路过的贵人,这会儿看见了萧睿的脸色,在屋里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蒋二妞的娘也有些不知所措,既然这人不是他妹妹,都确定了不看了,为啥子人还不走,还赖在她家干什么呢? 难不成,是瞧她三个闺女如花似玉的,想带走一个?那倒是好事了,带走一个给点钱,家里少出一份口粮,她就可以再生个老四了,说不定就是个儿子呢。 蒋二妞的娘给萧睿上了一碗白水,然后面上带着企盼走了过去,“贵人也累了,喝点水吧。” 是最普通的瓷碗,外延黑乎乎的,里头的白水还带着油花,这样的一碗白水送到萧睿面前,在他生气的时候,简直是火上浇油。 “那女人说,她男人死了?”他问,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把那碗水泼到蒋二妞娘的脸上。 蒋二妞的娘茫然了一瞬,才明白过来萧睿问的是什么,她不由得想,这贵人还真是挺八卦的呢。 “可不是,可惨可惨了。”蒋二妞的娘也有一颗八卦的心,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就坐在一边说起来了,“那陆娘子年纪轻轻的,谁能想到命那么不好,男人死了,公爹婆婆也没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寡妇带着个儿子,一路不知走了多远才到了咱们这桃花村。想也知道那路上不会太太平的,也不知遭了多少罪呢,唉,没法子啊,女人嘛,为了亲生的儿子,男人死了,可不就得自己撑起一个家吗?不容易啊!” 一口一个男人死了,萧睿瞧着她讲话时候不断抖动的双颊肥肉,真有拿把刀来把她的嘴给割了的冲动。 蒋二妞的娘瞧萧睿不吱声,只盯着她看,还以为萧睿多么好奇呢,于是继续道:“不过她虽然是命苦,但也算幸运,到了咱们这民风淳朴的桃花村,以后日子定然是不难过的。她那儿子瞧着聪明伶俐,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至于她么,年纪还轻,以后想再嫁也是不难的。今儿个你们也瞧见了,那站在她门口的两个好年青,一个是咱们村的秀才,一个也是家里条件很好的小伙子,陆娘子如果愿意,只怕大家都乐意娶,毕竟……嘿嘿嘿……”蒋二妞的娘笑了,“毕竟她生得不算丑,就是黑了点,但是她可是从婆家拿了不少银子出来的,想嫁人,一句话的事情。” 桃花村因为地处偏僻,男儿女儿的婚事都相对艰难了些,好在本村不同姓氏的人很多,所以倒是不妨碍本村人各自嫁娶。 蒋玉陶是一位少年秀才,论理蒋二妞的娘是不该把他和余露扯到一起的,可是蒋家大嫂身子原因让蒋玉陶如今连书院都去不得了,讨一房有钱的妻子,能帮衬着他科举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薛三柱,薛家三兄弟如今只有老大娶了媳妇,另外两个一直打着光棍,如今来了个年轻的小寡妇,娶了也不是不可能。 蒋二妞的娘想着,就觉得若是得了空,去找余露说一说也不是不行。说不得,还能得了一杯媒人酒喝喝,就是男方那边,也得给一份谢媒人钱呢。 萧睿越听,却越是觉得这个姓陆的女人,极大可能就是余露。余露, 露同陆,说是姓陆也不是不可,另外还带着个孩子,还手里有银子,这方方面面,都往一个真相指了。 银子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她是他的,可她眼里的他却是死了的。 萧睿此刻最想做的,其实就是冲去那屋里,把那该死的女人拉出来,狠狠掐着她的脖子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所以才敢这么胆大包天。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莫不是近乡情怯不成?他反正没有去,他不仅没去,甚至知道她独自离开陈昭,一个女人逃出来了,他对她就没有那么生气了,虽然她说自己死了。 可是,她到底是没有背叛他的。 这一点,或许就可以是他原谅她的理由吧。 “你家可有空房,收拾一间与我住下。”他看着蒋二妞的娘,淡淡道。 家里三个姑娘,房子自然不多的,可是蒋二妞的娘还没来得及拒绝,萧睿就已经拿了个小巧的银锭子放在了桌子上。蒋二妞的娘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迫不及待抓了银锭子过来,立刻就往嘴里送,狠咬了一口之后,她便连连点了头。 “有的有的,大爷您放心,我这就去给您收拾。”她把银锭子小心的塞进怀里,立刻起身就要走,可是瞧着老实站在院子门口的几个侍卫,却又扭了头,“大爷,咱家可没那么多空房子,住不下你那些随从啊。” 萧睿抬眼往外一看,道:“无妨,就有一间我住的就行了。” 蒋二妞娘应下,跑去了屋里,不多时就笑呵呵走出来,道:“大爷,已经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萧睿摇摇头,道:“不必了。去做些吃的来吧,多做些。”说着,又是一个银锭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接下来几日,我的饭菜钱。” 蒋二妞的娘简直是心花怒放,拿了银锭子也顾不得咬了,特别热情的问萧睿,“哎我说大爷,您是不是也瞧上那个陆娘子了?我跟您说,那陆娘子就是有些黑,但是只要好好养养,那绝对可以白得过来的,那一白了,可是个大美人呢!您若是真有那个心,您别愁,交给我,我来帮您说和。” 萧睿看着她,呵呵一笑,露出了森然白牙,“……去做饭!” 这好好的,咋突然这么吓人了,蒋二妞的娘吓的一哆嗦,扭身就往灶房跑去了。 农家可没什么好饭菜,蒋二妞的娘拿了银子,可是把家里过年腌制的熏肉咸鱼都拿出来了,但那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的,一顿午饭别说萧睿了,就是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侍卫们,也没吃下去多少。 吃了午饭,一直等不到萧睿的吩咐,便有一个出头的人过来请示:“爷,咱们现在回吗?” 萧睿道:“你跟我留下,叫其他人先回先前住的客栈,在那里等着。” 这是什么意思?王爷要留下来,为什么?是因为觉得那陆娘子是逃走的余主子吗?若是这样,为什么不去找呢,找到了把人带回去不就是了? 留在这儿,穷山穷水穷日子,王爷能过得惯吗? 侍卫心里许多疑问,可是王爷决定的事儿,他哪里敢多问,便只好应下来,出去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 客栈这边,崔进忠得知王爷不回来的消息后就急了,训斥来回话的侍卫道:“怎么能就这么把王爷丢在那了,那是什么地方,住的吃的用的,王爷哪里能受得了?身边就留了个侍卫,竟然是伺候的人都没有,你们可真是……可真是……” 侍卫可不愿受他的刁难,回话道:“王爷发了话,咱们哪里敢不听的。崔公公您若是敢不听,直接去也就是了,咱们兄弟告诉你地方,不拦着你。” 崔进忠一噎,还真是训斥不出口了。可这把王爷往那穷山穷水的地儿一丢,实在不是下人该干的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找到余主子了,王爷身边,都不能没有伺候的人。 明月在旁听了这话,急急道:“看来王爷是找到余主子了,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侍卫大哥,您能说说吗?” 那侍卫还真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他也是一头雾水的,“倒是村里有这么个条件吻合的人,只王爷并没有去见,所以咱们还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余主子。” 这……明月和崔进忠对视一眼,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是明月,想着自己的事儿,先做了决定,“崔公公,王爷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这样吧,我过去伺候王爷。若是真的找到余主子了,余主子身边也不能没人伺候啊,或许还有些什么事儿,我能帮的上忙的。毕竟,我和余主子一样,都是女人。” 侍卫们自然是不肯送的,崔进忠也不放心萧睿,最后干脆和明月找了辆马车,一道往桃花村去了。 蒋家这里吃了午饭,蒋玉梅又站起来要跑。 蒋家大嫂无奈的叫住女儿:“玉梅,刷了锅洗了碗再去。你哥哥还要念书呢,你怎么能什么活儿都叫你哥哥做,自己却偷懒呢?” 蒋玉陶收拾着碗筷,闻言便笑道:“娘,不碍事的,我书读久了,也的确需要做些其他的事情换换脑子。” 蒋玉梅嘻嘻一笑,道:“谢谢大哥,晚上陆姐姐若是做好吃的,我再拿回来给你吃。”说完,冲着蒋家大嫂笑了笑,转头便跑了。 蒋家大嫂无奈的叹了口气,瞧了瞧儿子,便撑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要起来,“好了,我来做,你去外面走走,一样的换脑子。” “娘!”蒋玉陶不赞成的摇头,只他还没说剩下的话,蒋大山就先把媳妇扶住了,对他道:“听你娘的,出去走走,锅碗爹来洗,不会叫你娘累着的。” 蒋玉陶道:“就洗几只碗,能累到我什么。平日我在家也只看书,其他什么重活都是爹做了,这点小事爹就别再和我争了。” 蒋大山说不过儿子,只好应了下来。 蒋家大嫂瞧着端着碗筷进了灶房的蒋玉陶,无奈和丈夫抱怨,“你说说玉陶和玉梅的性子,若是能换一换该有多好。” 蒋大山呵呵笑道:“都好都好。” 蒋家大嫂白了他一眼,却是心上愁了,“玉陶这样的好性子,也不知日后能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可不能娶个性子厉害的,那不得把他压死了。唉,年赶年的,玉陶可已经十五了,该张罗着娶亲了。” 蒋大山笑道:“咱们玉陶是秀才爷,今年秋天秋闱,若是中了举,就是举人老爷了。到时候你还愁娶不到儿媳妇吗,只怕就是金陵城里的富家小姐,都愿意嫁给咱们玉陶呢。” 蒋家大嫂十分自豪儿子聪明懂事,听了这话,才算是消了心中的愁绪,笑了。 蒋玉陶洗完锅碗便回了屋,看了半个下午的书,直到天色沉了下来,爹爹蒋大山已经开始做晚饭了,他才放下书走了出去。 “娘,天色暗了,我去后面叫玉梅回来。”他对着屋里的蒋家大嫂说。 ☆、第61章 061 一整日下来,余露糟蹋了不少的面粉鸡蛋,总算是可以做的像模像样了。 瞧着天色也暗了下来,便用还剩下的一些面糊,加了点儿绿油油的葱叶子,摊了几个葱油鸡蛋饼,装了两大张给蒋玉梅,又将做得的鸡蛋卷分了一部分,也给她装了。 蒋玉梅上午已经拿了部分回去吃了,这会儿便只要了鸡蛋饼,却不肯要鸡蛋卷了。 “陆姐姐你不藏私的教了我这手艺,我日后走到哪使出来都叫人高看一眼,还没给你拜师礼呢,哪还能再拿你的东西。你留着,也好拿去镇上卖了换钱。”她推拒着不肯要。 余露笑道:“这东西不能久放,放的时间长了就不脆了,味道也会差很多。今日本就是试验,做出来也没打算拿去卖的,你若是不肯拿,我和云浩也吃不完。快拿着吧,一会儿我还得叫云浩给两边的邻居送一些过去呢。” 这在乡下住了,远亲不如近邻,邻里关系可是必须得搞好的。农家人时常做了点儿好吃的就送来送去,她若是不送,难免人家背后说嘴,毕竟这一日源源不断传出的香味,却是骗不了人的。 蒋玉梅还要再推拒,外面忽然传来蒋玉陶的声音,“玉梅,家里晚饭要做好了,回去吃饭吧。” 声音离得很近,似乎就是在灶房门口。 蒋玉梅便把鸡蛋卷放在灶台上,端着鸡蛋饼就跑出去了,“走吧大哥,这是陆姐姐做的鸡蛋饼,你闻闻,可香啦。” 余露听着外面的声音,赶忙拿了鸡蛋卷追出去,她倒不是真那么善良的硬给人家东西,实在是之前蒋家帮了太多的忙,大的回报做不到,这些吃食也权当她的一点点心意了。 且以后不管她要做些什么,只怕还都得借助蒋家,就是想**蛋卷的生意,她也是想和蒋家一起合作的,不然她一个年轻女人,想做起来还真有些不便。 蒋玉梅似乎是害怕余露硬塞给她,不等大哥说话,便端着鸡蛋饼一路小跑了出去。余露瞧着蒋玉陶还站在院子里,便只好把鸡蛋卷递给了他。 “快拿着吧,我们母子到这桃花村,你们一家帮了我们许多。今儿个做这点心,也是玉梅一直在帮忙,做得多了,你们拿回去也叫你爹娘尝尝,瞧瞧好不好吃。”余露道:“我也不晓得这镇子上人的口味如何,愿不愿意花钱买这个来吃。” 蒋玉陶没有立刻接过来,他反倒是盯着余露伸出来的细白手腕纤细手指多瞧了两眼。然后才敛眉看着地面,道: “陆娘子,听说你曾经未出嫁时,也是不沾灶房的活儿的?” 余露没多想,随口道:“是啊,所以今日真是辛苦玉梅了,帮了我许多的忙。” “这么说,陆娘子娘家的家境应该也不差了?”蒋玉陶忽然抬起头,眼睛直直看向余露,待余露无法反驳只得点了头后,他便问道:“既如此,那陆娘子夫家遭了难,为何不先投奔娘家,反倒是要千里迢迢找不知具体地址的孩子姑姑家呢?” 蒋玉陶小小少年郎,穿着深色棉长袍,身量较一般这个年纪的人瘦弱不少。可是这番话问出来,再一双眼睛紧盯着,余露忽然就咬住了嘴唇。 她有点紧张,因为她知道,蒋玉陶这是怀疑了。勉强镇定住,余露似极为伤心般低下了头,“我自也想回娘家,可爹娘不在了,加上嫂嫂性子泼辣,哥哥没了法子,我也只好不再为难他。” 这绝不是真话,蒋玉陶的视线越发凝重了些。 孙云浩却走过来拉住了余露的手,叫了声“娘”后,便不客气的抬头看向蒋玉陶,“蒋家大哥,你干什么要欺负我娘,我娘提起这些就伤心,你是个坏人!” 小孩子声音尖利,这般叫出来,蒋玉陶只觉得耳朵都颤了颤。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呢,余露就忙把孙云浩拉到了身后,歉意的看着他道:“不好意思,云浩年纪小不懂事,蒋家小哥你千万不要和他计较,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蒋玉陶十分担心孙云浩的声音过大,引来其他看热闹的人。到时候他独自在这儿和陆娘子说话有些不好解释,若是叫旁人也怀疑了陆娘子,那却不是他的初衷了。 他瞧了瞧一脸歉意不似作伪的余露,再看看小脸气得圆鼓鼓的孙云浩,草草行了一礼后,转身便走了。 余露也没再叫他,甚至端着鸡蛋卷的那个手都软了软。好在孙云浩似乎是害怕了,拉着她的手不由自主用了力,直捏的她有些疼了,才回过神,端稳了手中的鸡蛋卷。 “娘。”孙云浩已经不敢再叫陈姐姐了,即便是再小声,也是叫了娘。 蒋玉陶并没有什么恶意,若是有恶意,他就不会过来问了。直接的嚷出来,旁人不说,蒋大山肯定是第一个容不下她留在桃花村的。 余露想明白了,就不那么担心了。她低头看着孙云浩,也捏紧了他的手,小声道:“别怕,没事的。方才你做的很好,以后若是有人还怀疑,你记得今日的话。” 孙 云浩的小脸有些慌张,不过却抿了抿嘴,轻轻的笑着点了点头。 余露回屋,把手中的鸡蛋卷拿了些下去,剩下的拉着孙云浩的手走到门口,叫他先给东边的邻居家送去。待他回来了,又拿了一份放在碟子上,吩咐他送去给西边的薛巧儿家。 蒋玉梅家屋后的草垛枯树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人,一个正是已经换上农家普通衣衫的萧睿,他穿的是蒋二妞的爹最好的一件冬衣。另一个却是崔进忠,他身上穿的是从蒋二妞的爹身上刚脱下的冬衣,补丁摞补丁,瞧着半点没有昔日的大太监威风,反倒是不伦不类的。 他盯着不远处暮色下那抹熟悉的人影,再看看站在前方萧睿的背影,心里头的感觉有些复杂。 和之前跟来的侍卫一样,他也十分纳闷,既然找到人了,确定了,为什么王爷不上前把人抓住呢?躲在这儿默默偷窥是什么意思,做错事的是余主子,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把人抓回来,好好惩罚一顿吗? 可他瞧着……王爷怎么像是在惩罚自己的样子?一身普通的农户人穿的冬衣,袖口还短了一截,王爷穿在身上,看着真是叫人心酸。 崔进忠到底是伺候了萧睿多年的,心疼萧睿的心占了上风,便也顾不得其他了,悄悄上前一步,小声道:“王爷,为什么不过去呢?那女子,不就是余主子吗?” 萧睿是自蒋玉陶往余露的院子里去就站在这儿了的,自然瞧见了蒋玉陶一副慌张模样从里头出来的样子,他全然没听进孙云浩喊出来的话,只当是蒋玉陶和陈昭一般,都垂涎上了余露的美貌。 他一面是觉得蒋玉陶该死,一面又是觉得余露不知死活。可是现下,瞧着余露和小小的孙云浩说话时,那一脸舒心自在的笑容,即便在暮色下看得有些不大真切,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这是真实的从余露心里发出来的笑。 不像是在王府面对他的时候,那种刻意挤出来的伪装,那时候他看得不深,可是现在却对比得出来,两种笑实在是不一样的。 在他王府里,余露就过得那么不快乐吗? 如今在这乡下,住不好,吃不好,没人伺候着,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还没人保护,这样的日子她就喜欢了? “崔进忠。”萧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对于余氏而言,她是更喜欢王府的生活,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太热情了,谢谢大家收藏我的专栏。 所以下一句我要说什么你们也知道啦,明天可能不行,后天吧,后天加一更。 然后文收3000了,也该加更啦,这一更得后天之后才能确定时间,到时候我要是忘记了,大家记得提醒我下。 ☆、第62章 062 这问题……崔进忠深有一种自己还不如不来,就留在客栈等着的感觉。 “奴婢愚钝。”他低头说道:“奴婢瞧不出余主子的想法。” 萧睿轻哼了一声,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前方,孙云浩已经把鸡蛋卷给了薛巧儿家,此刻正被余露拉着手进了门。接着小院的门从里头关上,萧睿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王府里养尊处优,在这儿却是什么事都要自己来,萧睿觉得,余露是没有吃到苦头,吃到了苦头,她定然会知道哪一种日子更好。 说不定,到时候她会哭着求着,要跟他回王府。 既如此,他便不走了,且在这里等上几日,也好瞧瞧她的狼狈,瞧瞧她的惊慌,瞧瞧她最后无助时,看到他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痛哭流涕,哀求着他带走她! 正要扭头离开,萧睿却瞧见薛巧儿家那边开了门,薛三柱鬼鬼祟祟出来跑到余露家门口。左右看看见没人,他便跟猴子一样攀着土墙爬了上去,只露个脑袋往里看,却是没有直接跳进去。 崔进忠也瞧见了,顿时嘴巴张得老大,心也跟着提起来了。死小子,得亏没有跳进去,不然他还真不敢保证,王爷能不能叫这小子活到明天。 “王爷。”他低声问道:“要不要奴婢过去,把那小子给抓了来?” 萧睿盯着薛三柱的背影,冷笑道:“暂且不必,回头再收拾他。你先回去叫人来,晚上盯着余氏这小院。” 这是要暗中护着余主子了? 崔进忠忙应了,转身就走。 萧睿盯着那儿,薛三柱到底没敢跳进去,倒是薛巧儿没一会走了出来,瞧见哥哥干的好事,上去拽着他的腿把人给拽了下来。兄妹俩拉拉扯扯骂骂咧咧的回了家。 待侍卫过来了,萧睿交代了一声,便回了蒋二妞家。 蒋二妞家地方实在是不大,可谁让贵人给的钱多呢,三个女儿全被带去爹娘的房里住了,好歹是腾出了两张床来。 萧睿自然是有一张的,另外一张却是不知道叫谁睡了。侍卫出去守着余露的房子了,崔进忠和明月两人,总不能一起睡那床,最后明月还是识时务,自己打了地铺,将那床留给了崔进忠。 晚上,伺候着明显满脸嫌弃的萧睿躺下,明月就拉了崔进忠出去,问他为什么萧睿不把余露带走,反倒是要留下来。 崔进忠也是一脸郁闷,“这我还真不知道,要不然,明月姑娘你 去问问王爷?” 她若是敢问,还用得着来问他吗? 明月忍住没翻白眼,道:“算了吧,咱们跟着主子行事就好。” 崔进忠心道:可不是,主子让干啥,他就得干啥。 听说村东头的蒋二妞家来了贵客,贵客十分有钱,给了蒋二妞家不少钱买酒买菜,蒋二妞姐妹三个短短几日就吃的红光满面了。只那贵客古怪的很,平日白天从不出门,只到了那暮色初临时,才会带着身边一个老奴出门转转。 有人好奇就问蒋二妞的娘这是什么原因。 蒋二妞的娘笑眯眯的说:“贵客喜欢村中黄昏时候的景致,那时候散散步,看看风光,会让贵客的心情更好。” 有人又问了,那贵客来桃花村待着不走,不会就是为了看风景的吧? 蒋二妞的娘知无不言,道:“看风景只是其一,另还有个原因,便是想讨一房好生养的小妾。” 贵客的这个目的让村里有儿子的人家都十分讨厌,可那有女儿的人家却是高兴了,贵客那般有钱,女儿嫁过去了就是姨太太,吃香的喝辣的,顺便还能照顾着娘家,这是多难得的亲事啊,比嫁在本村好一万倍都不止。 薛巧儿就是年龄正合适的姑娘,她爹娘一想,若是可以把薛巧儿嫁给这贵人了,得的银子该是可以给薛二柱薛三柱各买一个媳妇了,说不定还用不完呢。 薛母就和薛巧儿商量了这事。 薛巧儿却是不同意,她还不知道那贵客到底生得是什么模样呢,若是个秃顶大肚子的老头,她怎么肯,她喜欢的可是读书人蒋玉陶。 “不行,娘,我才不去呢。”她说道:“不是都说好的吗,将我嫁给蒋玉陶,把蒋玉梅娶了来给三哥做媳妇。娘你怎生还不去蒋家说说?” 薛母道:“那蒋玉陶有什么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倒是不如跟了蒋二妞家的那位贵人,日后吃香喝辣少不了你,说不定你还能从那贵客家找两个貌美的小丫鬟,直接赏给你两个哥哥做媳妇。”这样,聘礼银子倒是尽可以省下了,薛母觉得自己格外机智。 薛巧儿冷哼一声,道:“娘还说平日最疼我,如今倒是好,为了两个哥哥,居然是要将我卖了不成?再说,蒋玉陶哪里不好,他现在就是秀才,以后考中了状元可是要当大官的,那女儿就是官太太,可不比做那什么贵人老爷的小妾好?” 薛母无奈道:“那都是没影儿的事!你也不 瞧瞧,蒋家如今因着蒋玉陶娘那肚子,已经穷到什么地步了,就是蒋玉陶的书都读不成了,还状元呢!再说,你也不能只顾着自己,不管你二哥三哥呀,家里的钱不多,总不能都给你当嫁妆,难不成你二哥三哥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不成?” 薛巧儿听了这话就笑了,道:“娘你真是糊涂,就因为他家现在穷,咱们给了钱,我以后有了做官太太的机会,三哥也正好能娶了媳妇,这可是好事成双呢。” “那你二哥呢?”薛二柱凑过来,气呼呼的道:“你们俩得了好了,就不管你二哥我了?” 薛巧儿笑着往东边一指,道:“怎么不管,那边不就是现成的一个?” 薛二柱气得哼哼,“那是个小寡妇,我才不要给那兔崽子当便宜爹呢!” 薛母想的多,却是眼睛一亮,只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薛三柱也凑了过来,“二哥不要我要,我愿意当便宜爹!那陆寡妇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长得也比村里女人俊,手里还有不少银子,我喜欢她,我娶她做媳妇好了,蒋玉梅那小丫头就给二哥吧!” 薛巧儿哼了一声,道:“哪里比村里女人俊了,难道比我还俊不成?”她可是瞧着几次蒋玉陶进余露家门的,因而她对余露早早就带上了敌意。 薛三柱呵呵一笑,盯着妹妹的胸前看了会儿,笑得就更不怀好意了。 薛母被他气得差点头顶冒烟,脱了鞋就把他打了出去。 薛二柱却是摸了摸头顶,犹豫上了,他问薛巧儿,“小妹,你真觉得那陆寡妇好吗?” 薛巧儿才无所谓哪个哥哥娶了余露,只要她能嫁给蒋玉陶,其他的事儿她全不管。因而便道:“蒋玉梅也不差,长得水灵灵的,过两年长开了,定然比那陆寡妇强的。” 可那不就是还得等上两年吗?他都这年岁了,人家孩子都早早能跑了,他还打着光棍,从没尝过女人味儿呢! 薛二柱上了心,觉得既然三柱说好,那陆寡妇定然就是好的。这么一想,就在余露出门去村里水井打水的时候,尾随了过去。 桃花村只有一口水井,全村的人喝水都得过去打,余露上辈子只在电视里瞧过,到了这儿几次打水都是蒋玉梅帮忙打上来的。她也学了几次,现下水吃完了,再去打,便不好再叫蒋玉梅了,自己用扁担挑了两个木桶,带着孙云浩往井水边去了。 从水井里打水是有技巧的,只余露力气小,所以打水的技巧对她而言其实 不是太重要,打满一桶水她还拎不起来呢。于是将水桶放下去后,只将桶翻转一半,打了一个桶底,便急急忙忙提了上来。 这般一次只能打出一桶水的五分之一,好在同样的原因,她力气小,只需要打个六次左右,两桶水都只装一半,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打到第三回的时候,突然有人伸手过来拿了她手里的木桶,一道有些粗噶的男人声音随即响起,“我来帮你打。” 木桶被薛二柱强势拿走,接着往水井里一扔,只见他抖了两下绳子,再提起就是满满一桶的水了。将先前的倒满,剩下的继续放入水井,再次打了满满一桶。 余露瞧着满满的两桶水,刚要说她挑不动这么多要倒回去一些,薛二柱就直接拿了旁边的扁担,将两桶水都挑在了肩膀上。 “走吧。”他继续粗声粗气的说:“这水重得很,我给你送回去。” 余露压根不认识他,忙道:“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薛二柱道:“不麻烦,我家就住在你隔壁,顺路。”说着,挑了水一溜烟的先跑了。 余露看看旁边的孙云浩,孙云浩立刻点头,过来拉了她的手道:“是,他是咱家西边薛家的二哥,他叫薛二柱,还未娶妻。” 余露拉着孙云浩的手一路快步追着,薛二柱人生得不算高,但力气却着实不小,满满的两桶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挑着就跑。 余露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想着方才所见,那四四方方的脸,宽宽的背,这男人虽然很不错,但长相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啊。 太粗犷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在这乡间,这样的男人似乎还不错?谦谦君子的读书人固然好,可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在乡间自然是不好过的。若是能考出去做官,她也不敢跟着,谁知道会不会哪天被萧睿看见,害了人家呢。 等气喘吁吁到了家门口,薛二柱早已经把水倒进了余露家小院里的水缸里,竟是挑着木桶又要往外去。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余露却是知道,对于贫穷的人来说,追女生的办法就是帮她干活。喜欢她,就帮她干活,非常喜欢她,就帮她干许许多多的活。 薛二柱这番举动,便是这个道理了。 想在这桃花村住下,男女关系尤其是要慎重,余露不喜欢他,所以也不能贪这个小便宜。 “不用了,我们娘俩喝不了多 少水,不用再麻烦了。”余露先是客气的拒绝。 薛二柱憨厚一笑,道:“不麻烦不麻烦,不过是打点水,我力气大,跑两趟就能把你那水缸装满了。”说着就要走。 余露板了脸,道:“真的不用了,你我非亲非故,你这般帮忙,旁人会误会的。我带着孩子生活不容易,还请你不要给我带来麻烦。” 薛二柱笑容一顿,有些尴尬了,“这……这怎么会呢,我帮你不过打个水,旁人不会误会的。”说完见余露仍然板着脸,并且不理他,他就一横心,直接道:“若是有人说,你也不必怕,我会负责的,我不嫌弃你是个寡妇,娶了你好了。” 呵,若是不嫌弃,还用得着特意点明? 再说了,你不嫌弃我,我还没瞧上你呢! 余露声音更冷了,“我没有再嫁的意思,我要为我男人至少守三年的寡,其后还得找愿意给我云浩送去读书的男人,所以不需要你负责。” 三年的寡! 三年后,蒋玉梅都可以生娃了,与其等她这个寡妇,不如直接娶蒋玉梅了。薛二柱突然不客气的瞪了余露一眼,扁担一扔,两个木桶哐当落地,而他则看也不看余露,大步走了。 余露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王八蛋! 这边的事儿几乎是立刻就传到了萧睿的耳朵里,当然了,侍卫传话也很聪明,只传了前半句。 “我没有再嫁的意思!”萧睿重复了这句话,想着余露当时的神情,倒是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哼了声。 算是她识时务!知道除了他,不能再跟其他的男人!她也就是这点做的好了,若不然,自己也不会到现在还能沉得住气,任由她胡闹着。 不过,这女人这样,却是有些麻烦。他的时间并不多,薛家那边动作太过小打小闹,或许他这散发的消息到时候了,可以叫蒋二妞的娘去说一说了。 蒋二妞的娘自然愿意去当这个说客的,萧睿不过随口一提,她就忙不迭的出了门,直奔余露那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真是稍安勿躁啊,我如果写完了,肯定立刻发的啊,绝对不会拖着大家的。 谢谢四位的地雷,么么哒。 话题终结者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1520:07:43 黎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1522:09:32 黑明发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1522:48:20 绿木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1601:19:30 ☆、第63章 063 因为薛二柱闹的这事,余露也不愿意再去挑水了,反正刚才落了两桶水,她和孙云浩两个人也够用上两天了。 把门关上从里头插上插销,余露其实还是有些郁闷的,这乡下真是有好也有不好。薛二柱够奔放,但这翻脸也够快,她都没反应过来呢,这似乎就是得罪人了? 不过也没办法,这种事儿不能妥协,实在不行,以后不来往也就是了。 近着中午了,余露便拿了大白菜出来,打算做午饭。在农家物资匮乏,便是她有个好身体什么都能吃,也吃不到。好在上回存下了不少的猪油,将大白菜炖的烂烂的,味道也不差。 本来她还想今日去村里买两块豆腐的,可是因着薛二柱闹得这事儿,她也懒得去了。家里还有些面,可以用大白菜和鸡蛋做个油饼来吃,她如今手艺虽不算好,但这油饼做的还是可以的。 这边正做着面糊糊,外头门就被敲响了,余露手上沾着面不方便去开门,方才见了薛二柱后就一直没说话的孙云浩便开了口。 “我去开门!”说着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来的不止是蒋二妞的娘一个人,蒋玉梅也跟了进来,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的,进了屋瞧了蒋二妞的娘一眼,便什么都不说,拉着孙云浩在一边吃点心了。 也没什么好点心,无非是冬日无事,蒋大山便炒了些黄豆。蒋玉梅过来玩,就抓了几把,过来跟孙云浩吃着磨牙打发时间罢了。 蒋二妞的娘进了门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小板凳就坐在了灶台边,上上下下的将余露瞧了几遍。 余露被她看得发毛,笑着道:“蒋家大嫂子,这会儿过来有什么事吗?” 蒋二妞的娘也不避着蒋玉梅和孙云浩,就笑着道:“陆娘子,我来给你道喜来了!” 道喜?她有什么喜事?余露看着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蒋二妞的娘便道:“陆娘子虽然不常出门,但也该知晓我家来了贵客的消息吧?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来的那贵客那是真的有钱,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就是身上带的钱都是老重一个银锭子。那贵客无意中瞧见了你,不嫌弃你一个寡妇带着娃,也不嫌弃你又瘦又黑,愿意纳你回去做小呢!” 余露调着面糊糊的手忽然就停住了。 这是走的什么烂桃花运,一个是薛二柱那样说变脸就变脸的,一个是先把她贬低一番再要找她 做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偏偏就一股脑儿的都碰上来了。 只为人处事她也知道一些,蒋二妞的娘上门来说这话算是好心,她心里只怕是还觉得自己撞了大运气呢。所以这心里再是不高兴,也不能露出恶容来。 余露憋着气,道:“多谢大嫂子了,只是我男人没了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至少要给他守上三年的孝。且我这还有云浩在,我也担心旁人家待他不好,所以他没长大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前,我不打算再嫁。” 孙云浩现在才七岁,便是农家的孩子懂事的早,干活的早,那怎么着也得到十四五岁上才行。那岂不是还有七八年了? 蒋二妞的娘就觉得余露不识抬举,放着好好的贵人姨太太不做,却偏要守活寡。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打点儿水都难,何况是养着自己还养着孩子呢。就算是手里有点钱,那又如何,在桃花村,这样年轻的小寡妇,不知道有多少光棍男人暗中盯着呢。 只不等她劝,孙云浩就把手里攥着的一小把黄豆全部扔向了她,然后跑过来站在余露面前,双手大张着,愤怒喊道:“我娘不嫁人,我娘答应了我的,你走,你这个坏人,你快点离开我家!” 蒋二妞的娘惊得站起来,可也不好跟孙云浩一个小孩子计较,她只讪讪笑着,对余露道:“我说陆娘子,你也考虑一下,我真的……” 蒋玉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孙云浩身后,悄悄又给了他一小把黄豆,孙云浩接了,便再次砸向了蒋二妞娘的身上和脸上。一面砸,一面干脆的嚎哭起来,“坏人,坏人,快走,快点走,不要在我家!娘不嫁人,呜呜……我娘谁也不嫁!” 孙云浩压根就是在作假,光打雷不下雨,余露怕蒋二妞的娘发现,忙把哭闹的孙云浩给揽在怀里,然后满脸歉意的赔笑目送了她出去。 待人走了,蒋玉梅才嘻嘻笑着出去反锁了门,回来就朝着孙云浩竖起了大拇指,“行!小云浩,你可真行!” 孙云浩到底也是七岁的小男子汉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头去捡黄豆了,口中还嘟囔着,“就是可惜了这好吃的黄豆了。” 蒋玉梅笑着把他拉起来,一掏口袋,又掏出了两大把,全塞给孙云浩了。 余露摸了摸他的头顶,叫他出去吃了,才问蒋玉梅,“我瞧着你来似乎是有话想说?” 蒋玉梅凑到灶膛准备帮着烧火,随口道:“是我大哥,他说瞧见薛二柱跟着你去打水了,怕你有 什么事,就打发我过来看了看。” 蒋玉梅一家,还有小小的孙云浩,真是给了余露太多的温暖了。她忙笑道:“没什么事,他就是顺便,我已经谢过他了。” 蒋玉梅是直来直往的性子,道:“没有就好。不过陆姐姐,你以后少和他们家的人来往,他们家人都不是好人。” 既然是邻居,不八卦也得八卦,知道了人家的性子,以后才知道怎么样去对待。余露便问了蒋玉梅,薛家那边的情况。 蒋玉梅也不藏私,不仅把薛家老老少少一个不落的给余露介绍了番,就是连薛家薛巧儿想嫁给蒋玉陶,薛三柱想娶她的事儿,也都一一说了。 余露目瞪口呆,蒋玉梅可才十一岁啊!个子才到她的肩膀上面一点点,娃娃脸看着显得她的年龄更小,身板更是都还没发育呢,就算古代女子嫁人早,薛家这也太…… 蒋玉梅气愤道:“你知道他们家人有多坏了吧?尤其是那个薛巧儿,在我大哥面前不知道多温柔乖巧,私下里对着我就是一副冷脸,讨厌死了!所以,陆姐姐你千万不要和他们来往太多,省得人家算计你,要知道薛巧儿的二哥三哥都还没娶媳妇呢!” 余露忙不迭的点头,看来她之前的反应真是做对了。 蒋二妞的娘气呼呼的回了家,见了萧睿就诉苦,“哎,大爷啊,您是不知道啊,那个陆娘子太不识抬举了!” 萧睿听了这话,眼睛里就闪现了笑意,“哦?怎么说?” “她说她不嫁!您说说,您这样好的条件,她还不肯嫁,这是不是太不识抬举了?”蒋二妞的娘气道:“不仅她自己不肯嫁,她那个儿子,更是讨嫌的厉害,我在那不过站了片刻的功夫,就被那孩子拿了黄豆砸了好几回,还一副嚎哭着把我给赶走了。” 不肯嫁,她定然是不肯嫁的。 昔日可是做王爷的小妾都不愿意的,如今做一个穷乡僻壤不知哪里来的贵客小妾,她哪里能瞧得上。 蒋二妞的娘看萧睿脸色不似生气的模样,便大着胆子道:“大爷,要我说,那陆娘子生得也就一般,且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您若是真想找一个好生养的小妾,其实我家大妞就不错呀。”她比划着道:“屁/股这么大,绝对可以给您生儿子的!您若是瞧不上,还有二妞呀,虽然年纪是小了些,可是您带回去养上几年,那一样是可以生儿子的!” 如同王婆卖瓜,蒋二妞的娘把自己两个姑娘好一通夸。 明月就站在萧睿身侧,听着她滑稽的自卖自夸,实在是忍不住,捂了嘴噗嗤笑了。 萧睿则头疼的想一脚把蒋二妞的娘踢飞,听见笑声转头瞪了明月一眼,便冷冷对蒋二妞的娘道:“我只要这位陆娘子,你帮我想想办法,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她跟我走,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 蒋二妞的娘张大了嘴,慌不跌的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么么哒。 适我愿兮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1710:30:51 ☆、第64章 064 正经路子走不通,那自然是要走不正经的了。 为了一百两,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蒋二妞的娘短短时间内,心里就涌入了不少的想法。她看着院子里的崔进忠,再一想还有跟着萧睿来的那个高大威猛的侍卫。 穷人想对付有钱人不容易,可是有钱人想对付穷人,那就太容易了。甚至陆娘子不过是孤儿寡母两个人,这位有钱的大爷什么招都不出,就派着那个侍卫把陆娘子家那个讨厌的儿子抓了,就不愁陆娘子不答应。 何况,还有挑起村里人的不满,把他们娘俩赶走这一招,到时候他们娘俩无处可去,说不定就会应了。 软的不行,咱来硬的还不行么! 明月过来了,萧睿和崔进忠以及侍卫的饭就是明月来做了,蒋二妞的娘觉得跟银子比起来,自家一家人不吃午饭不要紧,于是也不去做午饭,扭头就又出了门。 想着蒋玉梅一家和余露倒是亲近的很,于是不能去找他们家人,虽然自己这做法有些对不起蒋玉梅家了,可是为了钱,谁还管其他的呢。 蒋二妞的娘直接找到了薛家。 小小一个桃花村,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也是转眼就全村皆知了,薛二柱给余露挑水的事情,蒋二妞的娘出去转了一圈,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来到薛家,薛二柱还在屋里生闷气,薛巧儿更是把余露骂了一顿。倒是薛三柱,幸灾乐祸的笑了,他很是不喜欢二哥抢在他前面给余露献殷勤,如今正好被人家拒绝了,他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如今正好是薛家对余露格外不满的时候,蒋二妞的娘添添减减,真话假话的说了一通,薛二柱气呼呼就起身蹿出去了,薛母连着喊了几声都没叫住人。 “这孩子哟!”薛母拍着大腿道:“这不是造孽吗!人家好好的住着,白着欺负人孤儿寡母做什么?!” 蒋二妞的娘道:“哪里就是欺负了,我说你这脾气也是太好了,人家都欺负到你儿子的头上了,你还不声不响的。” 薛巧儿跟着附和,“可不是!”说着,又对薛母眨了眨眼睛,薛母顿时明白了,这不是找碴,这是让那陆娘子走投无路,只能从了她的儿子。 真是造孽呀。可是想到还打着光棍的两个儿子,薛母也只好闭上了嘴,什么都不说了。 余露这边正吃着午饭,外头小院的门就被砰砰砰拍响了。来势汹汹,听着声儿就不像是有好事的,孙云浩丢了碗, 立刻拉住了余露的手。 余露也紧着握了下他,便直接带着他走到门口去开了门。 门一开,呼啦啦居然就进来了数十人,余露带着孙云浩疾步后退,再抬头向外,瞧着外头居然还挤挤挨挨站了不少人。 这是干什么呢? 她静了静心,脸上挤出了一抹笑,道:“乡亲们这是怎么了,都吃饭了吗,我这儿正带着云浩吃饭呢,若是没吃,就来吃一口吧?粗茶淡饭的,不要嫌弃。” 她未语先笑,说的话又是客客气气的,被挑动跟着来的人面上就有了些窘色。大家也不说话,只瞧向薛家几人,薛二柱站在前头,他也不开口,只朝着旁边的村长身边挪了挪,意思很明显。 桃花村是人们逃难聚起来的小村子,不是同姓的人,如今也不过才待了两三代,因而这村长的权威其实不是特别的大。村里姓氏最多的有三种,蒋,薛,林,所以村里的大事,除了村长外,另外两姓也各推出一个人,由三方的意见来定。 如今的村长姓薛,是薛二柱的二爷爷,他自然要帮着自己的侄孙的。因而咳嗽了一声,第一个站了出来,对余露道:“陆娘子,我们今儿过来也没有旁的事,只是你一个外来户在咱们村里不大好留下来长住啊。” 蒋家这边,说话有权威的人则是蒋玉梅的三爷爷,他瞧了蒋大山和蒋玉梅兄妹一眼,便笑着问薛村长了,“薛家老哥,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村原来的人都是逃荒来的,怎么现在就不能接受外人了呢?陆娘子在咱们桃花村住下,可是没有阻碍咱们任何一家人的利益啊。” 可不是!蒋玉梅往前站了一步,陆姐姐住下来,不仅没有阻碍村里任何人的利益,反倒是还帮了她家的忙。这老房子原先没人住,放着也是白放着,陆姐姐出钱买了去,也算是贴补家里的家用了。 再说,她还跟陆姐姐学着做了非常好吃的鸡蛋卷点心,陆姐姐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有说以后和她一起合伙做生意的呢。家里现在没钱了,她若是可以赚些钱,大哥就能继续去读书了,以后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也不用过苦日子。 蒋玉梅非常讨厌薛家的人,因为他们针对余露。 蒋玉陶瞧见妹妹站出去,忙伸手把她拽了回来。陆娘子来村里是没妨碍别人家,可是也没有给别人家好处,倒是他家,得了不少陆娘子的好处。 这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有些事真的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人家若是知道了,肯 定是要眼红的。妹妹就是沉不住气,这般冒头,不是叫人家看的吗? 薛巧儿时刻注意着蒋玉陶,见他把蒋玉梅拉回去了,心头就是一跳。莫非蒋玉陶其实也不喜欢陆娘子,所以才不允许蒋玉梅给陆娘子出头的吗? 她这般想着,瞧在场的人都因为蒋三爷爷的话而沉默了,便一脚站了出来,道:“谁说没有妨碍了,她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每日来来往往,吵着了我们家。她母子二人每日都要吃水,咱们村只有一口水井,因为他们吃水,咱们就得少吃一些,还要耽误一些时间。再则,后山的树有限,他们烧火需要用柴,她们捡了树枝,我们不就是要少捡了吗?这难道不是村人的利益吗?” 蒋玉梅一下子瞪圆了眼,不顾着蒋玉陶的拉扯,跳起来就骂:“薛巧儿,你好不要脸,哪里来的胡话歪话!井水那么多,咱们村人吃了几辈子都没吃完,难道陆姐姐来了就能吃完了吗?还有,后山的树那么多,陆姐姐不过是捡点树枝,你怎么就这么尖酸刻薄,连这个也要计较的?那树枝又不是谁家的,野生的树,谁想砍都能砍!” 薛巧儿被骂得涨红了脸,蒋玉陶忙把上蹿下跳的妹妹拉回来,又歉意的对着薛巧儿点了点头,于是薛巧儿只得忍下委屈,不和蒋玉梅计较了。 薛母却是受不住,粗声道:“水井总有干枯的那一日,山上的树枝自也是捡一点少一点,且她把地上的捡去,其他人家的女人和孩子就捡不到,只得麻烦了家中的男人去砍柴。砍柴不浪费时间吗,不耽误做其他的活吗,你蒋玉梅家不在乎,那好,把你家该得的全让出去好了,干什么你家做好人,却叫全村人吃亏的!” 薛巧儿说的话本是无理取闹的,可是叫薛母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歪理了。村人们纷纷都不说话了,就是蒋玉梅气得险些跳起来,可也被蒋玉陶和蒋大山给一个拉一个捂嘴的按住了。 萧睿已经化粗了眉毛,又特意养出了胡子,穿着蒋二妞爹的冬衣,站在人群的后面,满意的笑了。很是不错,这母女俩实在是太能干了,之后离开,怎么都得给这母女俩打赏点才好。 他这边满意了,缩在他身后的崔进忠,却终于明白了。王爷不是大度不与余主子计较,王爷的后招等在这儿呢,他这是要利用别人,生生硬逼余主子,逼得她无路可走啊。 狠,这才是狠! 这可比直接把余主子抓回去好多了,这是让余主子绝望的办法。好叫她知道,从前在王府里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离了王爷离了王府,她便是连这最最穷苦的日子,她也过不了! 经历了这回事,只怕日后,就是拿着棍子赶,余主子也不肯从王府走了。 崔进忠不得不承认,王爷很奸诈。 “那么,你们想要怎么样呢?赶我们母子离开桃花村吗?”余露的声音在一片安静里传了出来。 有时候,妇女和孩子会是别人欺负的对象。有时候,妇女和孩子却会是别人保护的对象。这要看这是怎样的妇女和孩子,也要看对方是怎样的人。 桃花村的人先前答应了他们留下来,这就表明,这村里人大部分都还是心善的。而今日却这般的上了门,可见其中是有人在撺掇,撺掇的人也很容易想到,无非是上午被赶走的蒋二妞的娘,以及住在隔壁的薛家一家。 这时候,余露只能先示弱。 他们本就处于弱势,大部分人首先就会先生同情之心。余露把孙云浩揽得紧紧的,一张脸上尽是仓皇无措,九分真实,一分佯装。 她这副样子被众人看在眼里,不提其他人,便是罪魁祸首薛二柱,都已经心生愧意,不敢去看余露了。 薛三柱忙道:“不是不是,陆娘子你误会了,咱们怎么会有那样的心呢。你孤儿寡母的不如意,我们村人都心善,再不会那样的。” 薛村长也道:“不错,咱们村里的人,不是那等冷血无情的。你一个独生女人带着孩子生活本就不容易,咱们若是能帮,定然会伸手帮你一把。” 那肯定就是有但是了? 余露先诚恳的跟薛村长道了谢,然后又对着待在院里门外的所有村人,深深弯下腰。 薛村长的但是就说不出口了。蒋玉陶见状,忙轻轻拉了下蒋二爷爷的衣摆,老人家便立刻问向薛村长,“那咱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咱们村的人的确都很善良,陆娘子又非常不容易的守寡,这若是能再守上几年,可就是能去申请朝廷给立贞节牌坊的,这样的人若是留在咱们桃花村,那可是全村人的光荣。咱们可得尊着敬着才行啊。”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虽然余露并不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去挣那什么贞节牌坊,但是现在,也只能紧闭了嘴。 蒋二爷爷这话算是彻底把薛村长给堵住了,他无法继续下去,正要气恼的走人,不防蒋二妞的娘刚从萧睿那得了指点,凑了过来。 不过薛三柱却是更着急,他站出来道:“那也不行,毕竟是个外来户 ,不能说留就留了,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蒋大山问道。 薛三柱嘿嘿一笑,道:“除非陆娘子变成咱们桃花村的人。” 变成桃花村的人?怎么变?众人都不是傻子,心里一想便立刻明白了。今天这事儿,怪不得薛家老的少的都那么积极,敢情是另有所图呢。 旁人都很鄙视薛家这行为,但满村光棍可不少,薛家既然都提出来了,旁人家有那儿子没媳妇的,自然也上了心,不仅没有反对,反倒是纷纷附和起来了。 “是啊,有道理,陆娘子若是成了咱们桃花村的人,那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陆娘子,你瞧瞧我家老大。一表人才,会读书会干活,还能拨拉算盘珠子,你既然想留下,不如跟了我家老大吧!” “不不不,我家老二好,她家老大是什么都会,但却全是半吊子,不行的。我家老二可是在镇上的米铺子做事,一个月能有一贯银子的收入呢,你跟了我家老二,那是吃香喝辣什么都不愁的。” “我呸!你们别来害人陆娘子,一个半吊子什么都不行,一个却是瘸了一条腿的,陆娘子,还是我家儿子好。我家就一个儿子,你嫁来我们家,我就让你当家,家里银子全给你!” “你们都不行,陆娘子,我看你还是选我吧!我有一把子好力气,白天干**力都用不完,晚上也包你满意!” 有帮自家儿子出头的,还有自个儿自荐的,余露看着吵吵的一群人,整个人都懵了。好么,还真是烂桃花,一来半个村子的光棍都来了! 薛三柱忍不住喊道:“都闭嘴都闭嘴!先来后到,陆娘子要选,你也该先选我,我是最先说的!” “呸!真按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大哥!”蒋玉梅得了自由,跳起来道:“陆姐姐,你不要嫁给别人,你要嫁就嫁给我大哥!我大哥可是秀才,日后考上状元做了宰相,你就是宰相夫人了,和皇后娘娘都是一样的官!” 这个文盲小丫头! 崔进忠一抹额头,正要去看萧睿是什么反应,这可是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谁料一扭头,哪里还有萧睿的身影,他已经大步上前,把围观的人群一个个全给扒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力心疼萧锅。 ☆、第65章 065 围着的人很多,萧睿连着扒开了四五个人,还没走到余露的面前,甚至因为余露身材较男人们瘦小许多,他被人挡着,连余露的身影都看不到。 蒋二妞的娘在人群里,却是已经叫现场众人的反应吓到了,怎么会这样,陆娘子一个寡妇还带着孩子,怎么会这么多人想要娶她…… 他们,难道都不嫌弃的吗? 这下子,陆娘子的选择范围这么广,只怕就更不愿意跟了家里那位贵客做小了。那她的一百两银子可怎么办,那可是一百两啊,她几辈子都未必能赚到的钱啊! 蒋二妞的娘慌了,可是此时此刻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阻止,她急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如何放了,正想着就瞧见了萧睿走了进来。 “慢着!都闭嘴,都闭嘴!”蒋二妞的娘猛然高声叫了一句,接着就将身侧几人推开,冲过去一把拉住了萧睿,“陆娘子,你别听他们瞎吵吵,你听我的!” 她一声吼住了所有人,更是气势十足的把萧睿几乎是毫无遮挡的拽到了余露的面前,“陆娘子,你瞧瞧,这位就是暂时住在我们家的那位贵人!你瞧瞧,他个子这么高,身子这么壮,力气定然大得很,不差农家汉子什么的!你再看看,他生得多么俊俏,只要看着就能多吃两碗饭!还有,他家财万贯,家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最重要的是他还对你一片痴心,只要你能给他生个儿子,这辈子你就等着做老封君吧!” “陆娘子,你可不能傻,该选谁得想清楚啊!”蒋二妞的娘看着余露,强烈的向她推荐萧睿。 而萧睿,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狼狈的扭了头。他本是被这些想要求娶他的女人的村民气着了,下意识的走了过来想要教训他们一顿,可到了近前被蒋二妞的娘这么一拽,他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 被这么恶俗的推销让他觉得有些丢人,可就这么大咧咧撞到了余露的面前,却更是毁了他的形象和算计。 这么硬挣着离开定然是行不通的,他只能扭了头,希望余露被眼下的事情急到焦头烂额,无心多看他来发现破绽了。 余露的确只是随意的扫了他一眼。 只能瞧个侧脸,再加上侧面看着眉毛更粗,胡子更是有些邋遢不整,最好笑的是大冬天裸了一截手腕在外,请恕她眼拙,她还真没看见过这样的富人贵客。 深知今日的事应该是蒋二妞的娘和这个所谓的富人贵客引起的,余露心里反感,也不多看两人一眼 ,甚至是理都没理蒋二妞的娘。 她朝着旁边因为反应过来后,对蒋二妞的娘不满开始指指点点的村民们看了一圈,道:“你们这么多人,我却只有一个,我答应谁呢?”她忽然笑了:“好像我答应了谁都不好,答应了一个人,岂不是得罪了更多人吗?” 薛三柱见状,忙喊道:“陆娘子,答应我,我最先提出来的,你应该答应我!” “呸!不要脸,就你们家那样的,陆娘子眼瞎了也看不上!”不等余露说话,薛二柱跳起来挥出的拳头也还没打上去,就已经有其他人反驳了。 薛家自然不能眼瞧着别人这么骂,薛二柱的拳头立刻换了方向,一家子锁定目标,对骂了过去。 一时间,围着的村民都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了,反倒是你揭我家的短,我指责你家的坏,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甚至是越演越烈,已经有人家为着这个事磨拳霍霍,快打起来了。 余露拉着孙云浩,突然高声道:“都别吵了!你们既然自己都没想明白,那这样好了,你们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最后推举一个人出来,我就选那个人好了。” 有人察觉这样下去只怕不好收场,不高兴的喊道:“陆娘子,这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为什么要其他人商量出结果来。你喜欢谁,你选择谁不就行了吗?” 余露忍住心底的嘲讽,冷然道:“我若是选了谁,那自然是得罪了其他的人,我嫁的人家也得罪了其他的人家。日后我便是嫁过去了,其他人只怕也瞧我和我嫁的人家不顺眼。到时候若是受了什么不公不平之事,谁知道我会不会被嫌弃,被认为是不吉的扫把星呢!” 不得不说,余露的话很有道理,哪怕她的担忧不会发生,就是今日她一个寡妇被这么多人围着求娶,日后都是一件叫人诟病的事情。 这样没头没脑上门来,又被几句话就撺掇起来的人,说好听了是为了自家娶不到媳妇的光棍儿子,太着急了。说难听一些,其实完全没有把她一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考虑进去。 他们只在乎自己,全然不在乎她的难处。 余露心里暗恨,自然不介意把水搅得更浑,反正,今日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她也不能继续留在桃花村了。这些人不顾她,她也总得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 余露话中透露的意思,此刻想要求娶余露的人家没发现,或者是发现了也不在意。可是以后呢,以后真的嫁了,只怕想起来就会 介意一回,那余露的日子可就真的难过了。 蒋玉陶想明白了,他紧紧拉住妹妹,不许她再多说一句话。 而其他想要求娶余露的人家,见余露这般说了,自然也不再多说多劝,反倒是纷纷朝着族中三位年老有说话权的老人身边挤去,纷纷嚷着要赶紧想法子,选出这么一个人来。 反正余露已经说了,选出这个人,她就嫁。大家只要回去选就可以,不必有其他的担心了,而且这法子其实也好,选出来的人,也不必和旁人家竞争什么承诺什么,就不怕余露趁机提出刁难了。 薛村长虽然觉得这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可是瞧着薛三柱薛二柱都凑到他身边,也跟着众人起哄要去选出那么个人来,就只好点了头。 人群就这么呼啦啦的来,又被余露的话,呼啦啦的赶走了。 萧睿被人流带着走出了不短的距离,可是想着余露的话,却已经是气疯了。她这是什么意思,选出来一个人她就嫁,她不是要给他守寡的吗? 不,不对,不是守寡。 反正她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嫁人的吗,怎么又答应嫁人了,还居然是嫁给桃花村的村民,她是疯了不成,不愿意跟着他,却是要跟了桃花村刨土的村民? 萧睿气得想要回去找余露,可他当时和蒋二妞的娘就在人堆里,大家一走,蒋二妞的娘为了那一百两银子,自然也拽了他挤进了人群。他就是可以甩开蒋二妞的娘,此刻一时半刻的却也无法从这人流中挤出去。 余露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蒋玉梅蒋玉陶和他们的爹,就笑了笑,转身带着孙云浩回了屋。 “陆姐姐……”蒋玉梅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 蒋玉陶却拉住了她,道:“别过去,让陆姐姐安静一会儿,咱们先回家。” 蒋玉梅被拉着回家,可是脸上却满是担忧,“怎么办啊,不知道村里最后会选出谁来,难道真的让陆姐姐就这么嫁了吗?那些人……” 被剩下来没有媳妇的男人,不是自身有问题,就是家里条件特别不好,好的早都娶到媳妇了。可那些各种各样原因不好的,又怎么配得上陆姐姐呢? 蒋大山叹了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他也是没法子了,就算是挺同情余露的,可是他说话在村里用处不大,并不能真的帮余露出这个头。 蒋玉陶却回头看了几眼,他看出来余露是不想留下来了,但他却有些犹豫。到底该 装不知道,甚至是暗下帮忙让余露走呢,还是提出来,求娶余露呢? 他不喜欢余露,可是却也同情她,而且此刻的家里的确是还需要用钱,他的相貌学识包括日后的发展,在桃花村肯定是最好的了。 若是他去,能被选上的几率会很大。 而陆娘子,说不定不会拒绝他。 只是,那就断绝了他日后的机会了…… 他的纠结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余露这边拉着孙云浩进了屋,第一时间就是收拾行李。可是当摸到了还剩下的珍珠后,她却猛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对!刚才蒋二妞的娘拉着的那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让大家久等了。 今天加班,又下大雨,九点二十才到家,幸亏我有存稿,不然一更都发不出来。 我现在吃个饭,然后立刻写二更,今天的加更只怕出不来了,但是二更一定会写出来的。 大家晚睡的12点左右再来看下,早睡的明天早上看吧。 然后答应的加更,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写,争取白天就发出来。 ☆、第66章 066 “怎么了娘?”余露的举动吓了孙云浩一跳。 余露忙摆手,不许他再说话,自己则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她虽然只是一扫眼,可是……那男子的眉毛好像粗的有些奇怪,而他的身高体格,此刻想来更是十分的熟悉,若是去掉那有些乱糟糟的胡子,再换一身衣裳的话……那不就是萧睿吗! 萧睿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来抓她的! 余露顿时脸色就白了,没有心思去想萧睿怎么查到她的踪迹的,也没有心思去想萧睿为何乔装打扮,为何要找了蒋二妞的娘来设计她。她此刻已经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办法去思考了,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赶紧逃! 她速度更快的收拾行李,灶房和外间都还剩下不少这些日子准备的家什,此刻也顾不得了。银子浪费就浪费吧,以后穷些苦些也受着吧,总比现在被抓回去要强。 余露甚至不用深想,都知道被抓回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着她。明明她不是女主啊,为什么男主还是可以找到她,天下这么大,没有闭路电视,没有监视器追踪器,为什么还是这么轻易的就被找到了。 余露只觉得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被抓到的这一日的。 “娘,我们这是要走吗?”看着余露胡乱收拾了行李就过来拉他往外冲,孙云浩不由得问道。 余露急急道:“对,咱们离开!” 孙云浩摇了摇她的手,反对道:“娘,你不是答应了嫁人了吗,怎么又要走?再说,现在是大白日,咱们这样出去怕是走不掉吧,会不会惹了他们生气,反倒是被抓回来?” 余露本也计划是晚上离开的,可是现在萧睿出现了,她不敢等。此刻走,说不定可以逃掉,可若是等到晚上,谁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萧睿既然已经出现在桃花村了,那么他定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嫁人,所以,萧睿说不定会先下手为强。 “等不了了,咱们只能冲一把。”余露道:“其他东西该丢的就丢,只拿钱和重要的东西,咱们就佯装是出去散步,走了就不要再回头。” 或许是余露的神情太过骇人了,孙云浩没有再继续问原因。点了点头,就忙去掀开被子,拿了本书出来,将里面信封装着的东西拿了,回头递给余露。 “这是什么?”余露有些不解。 “路引。”孙云浩道:“爷爷说,咱们离家去外地都 需要路引,若是没有路引,是要被抓起来治罪的。” 路……路引? 她怎么没有?不对,她或许是有,陈昭帮她弄了,可是并不在她这里?那她就算逃,意思也去不了其他地方了? 而且,她好像还没有户籍! 桃花村这边地处偏僻,再加上她刚来,也没有县衙或者是管这块的人来查,可若真是长久的住下来,以后是不是也都需要的? 但她却都没有! 这是不能逃走也不能住下! 如果说刚才得知萧睿再找来了余露是心底凉成一片,那现在她就是心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 孙云浩也察觉到不对了,小声道:“陆姐姐,你竟然没有路引吗?” 余露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接着立刻打开了手中的信封,好在,里面是有两份路引。一份是孙老爷子的一份是孙云浩的,余露紧紧捏着信封的一角,想着得把孙老爷子的路引贴身藏了,若是遇到什么事儿,就拿了孙云浩的出来应付一下。 只盼着苍天保佑,能叫她蒙混过去吧。 收好孙老爷子的路引,余露便把孙云浩的塞在了怀中,除了珍珠和碎银子还有孙老爷子留下的铜钱,其他东西什么都没拿,拉着孙云浩就出了门。 似乎人们都跑去薛村长家那边看热闹了,出来后两人一个村民都没遇到,孙云浩倒是想去和蒋玉梅道个别,可余露却是不同意,现在她只想走,可不想节外生枝了。 却不想她这边刚从屋里出来,蒋玉梅家那边蒋玉陶就出了门,他打算去找余露,问问她愿不愿意。若是余露愿意了,他就回家和爹娘说了,再去找薛村长。 看着余露拉着孙云浩走得很快,蒋玉陶愣了一下就立刻追了上去,只一路瞧着她是往村口走的,蒋玉陶就只远远跟着,对于要不要上前有些犹豫了。 他知道,陆娘子这是决定要离开了。 陆娘子不是草率的人,既然决定了,定然是已经想到后果了。既如此,留下未必就比离开的好,便是可以嫁给他,陆娘子也未必愿意呢。 他只远远跟着,送她一程吧,若是遇到了村人,或许还能帮着掩护一番。 余露这边却是想着,萧睿住在村口的蒋二妞家,他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么走蒋二妞家门口就会十分的危险。所以她便走了屋后,但她却万万没想到,蒋二妞家的茅房设在屋后,她拉着孙云浩刚刚 走过,明月就从茅房里走了出来,刚巧看到她的背影。 明月盯着看了两眼,立刻一边追一边脆声道:“前面的人,你们站住!” 这声音十分耳熟,再一想到萧睿,余露头都没敢回,立刻拽着孙云浩就跑。 明月眼看着自己是追不上了,只好喊:“你若是不站住,我要叫人了,我叫了人,你就更是走不掉了!” 余露脚步一顿,只好停了下来。 明月快步追了上去,待余露回过头来后,略愣了愣,才道:“余主子,果然是你,我差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余露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孙云浩的手拉得更紧了一些。 明月继续道:“余主子,王爷特地来接你的,你跟王爷回去吧。” 余露道:“这位姑娘,你在说什么,什么主子王爷的,民妇听不懂。若是无事,那民妇就走了,民妇带着儿子还有事呢。” 明月却忙拉住了余露的手腕,道:“余主子,虽然您现在瘦了许多,脸也似乎黑了许多,可是奴婢眼睛还没花,认得出你。” 余露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明月的身后,淡淡道:“那你想怎么样呢,我若是不肯回去,你是现在就要喊人,把王爷喊过来吗?我跟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没有必要这么害我吧?当没看到我,放我走,我这辈子都会在心里感激你的。而且我走了,对你家姑娘也更有利不是吗?” 虽然现在明月就跟在了萧睿身边,可是按着故事的发展顺序来的话,此刻萧睿跟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么,善良如明月,此时应该是还要护着她家姑娘才对。 明月果然有些犹豫,正在余露期盼她答应的时候,她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是,您走了,的确对我家姑娘更有利。”她说道:“可是您留下,可能却对奴婢更有利。余主子,奴婢以后来您身边伺候您好不好,奴婢敢对天发誓,一定对您绝无二心。” 这是什么节奏,女主居然要归顺她吗? 她什么时候触动了玛丽苏光环了吗? 余露松了孙云浩的手,并把他随手往身后一塞,两只手腾出来一起抓住了明月的两臂,问道:“为什么啊?” 明月心头一喜,正要回答,只听“咚”一声,接着就两眼一翻,软软的倒向了余露。余露扶着她慢慢把她放在地下,又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真的昏迷了,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 “蒋家小哥,谢谢你。”她真诚的对蒋玉陶道谢。 蒋玉陶手里还拿着木棍,见状忙一把扔到了一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快走吧,别……别再耽误了!” 余露点点头,拉了孙云浩转身就跑,只跑了两步,才又忙着回头交代蒋玉陶道:“你也赶紧离开,她在这里没事的,那边应该有很多人在,发现她不见了会找她的。你赶紧走,别让人发现是你干的。” 蒋玉陶方才已经从明月口中得知了余露和蒋二妞家那位贵客的身份了,此时自然知道此事兹大,点了点头后,余露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猛然提速一溜烟的跑了。 余露自也和孙云浩快步小跑着,孙云浩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只是此时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便只得憋着。 明月昏迷了,只怕萧睿发现后,第一时间就会去她的住处查看。若是发现她不在了,那么肯定是要立刻追上来的。余露带着孙云浩跑到了路头,却是不敢再往大路上跑了,那样太危险,他们只有两条腿,可萧睿定然是有马的,根本跑不过人家。 “云浩,我们去前面的树林吧!”余露提议道。 孙云浩虽然小小年纪,可是却很懂事很聪明,此刻也不说害怕,立刻就点了头。 两人跑进了树林,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只一溜烟的往里面闯。可树林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越走越深,走了一会儿后,余露就不敢再往里走了。 若是不小心走入了什么迷阵,出不来就麻烦了。她方才带着孙云浩跑出来,可是只拿了一点点鸡蛋卷当做孙云浩的小零食的。那点东西两个人吃,最多只能填饱一顿罢了。 这树林里没有猎人布下的陷阱,但却是冬日,树木光秃秃的,又没有茂盛的灌木丛,两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小山洞,可以窝起来暂时藏着。 这一藏就是从中午藏到了暮□□临,天黑了。 村子里不知道如何,但两人躲在这小山洞,却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没有村里人的消息,萧睿也没有带人追到这里面,余露只盼着他以为自己从大路跑了,一路追出去找了错误的方向才好。 而此时此刻的桃花村,被余露耍了的村人的愤怒早就不敢发了,因为有人比他们更愤怒。 这更愤怒的人,自然是萧睿,因为明月醒来后说了余露逃跑的事儿,崔进忠已经回城把所有的侍卫都带来了,同来的自然还有萧逸。 有了萧逸 不经意的嘲讽,萧睿已经把午时想要求娶余露的男子,不管是自己主动还是家人帮忙说的,全部拉出来打了一通,就连蒋玉陶这个读书人,也一样没有逃过。 可是现在天都黑了,余露还是没抓到,他便也猜到,余露不是还藏在村里,那么就定然是藏在村子附近了。 “你们再好好想想,这村子附近有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或者说,是不是你们谁把他们母子藏了起来。”萧睿冷冷看着被打得爬不起来的村人男子,道:“若是想不出,若是找不到,你们……” “还费个什么劲,直接先打死两个!”萧逸忽然出声打断萧睿的话,“先打死两个,然后再问,不想死的,自然会说。来人,便先捡着这个最弱的打!” 他指着的正是蒋玉陶。 “哥——”蒋玉梅忍不住尖叫出声。 侍卫得了萧逸的令,提着棍子就走上了前,萧睿并没有阻止。 蒋玉陶紧紧握住拳头,闭上眼睛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陆娘子,他只能对不起了。 “村口往大路的另一个方向,有一个小树林,若是其他地方都没有,余娘子怕是躲进了那小树林了。”他低声道:“那小树林里有野兽,平常人不敢进,可陆娘子不知道,说不定会去。” 小树林其实已经找过了,侍卫便对着萧睿摇了摇头。 萧睿却是更相信桃花村本地人的,他冷冷一笑,自也是知道余露在桃花村得了谁的帮助的,指着蒋玉陶和蒋玉梅,道:“来呀,把他们兄妹抓起来,一起带去小树林,再找一遍!” 三刻钟后,余露被哭叫声从睡梦中吵醒了。 “陆姐姐——小云浩——陆姐姐,你快出来啊!” “陆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再不出来,我和我大哥就要死了……陆姐姐……”是蒋玉梅的声音。 余露一下子惊得坐了起来,而后她就听到萧睿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地狱来的使者,他说道:“再喊,再喊三声后,她若是还不出现,那每喊三声,我就剁你哥哥一根手指,右手的。” 右手!那可是写字的手! 蒋玉梅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无比尖利,“陆姐姐——陆姐姐——你快出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出来了。 明天白天加更一章,到时候我请朋友代发出来。 大家晚安。 ☆、第67章 067 “陆姐姐——”第二声了。 孙云浩醒了,迷迷糊糊的却也不敢出声,只是摸黑抓住了余露的手。余露浑身一抖,扭了头,黑暗里却看不真切孙云浩的样子。 孙云浩小声道:“娘,怎么了?是……玉梅姐的声音?” 余露点点头。 萧睿这个畜生,居然抓了蒋玉陶蒋玉梅兄妹来威胁她! 凄惨的哭声,声音震得耳朵都发疼,蒋玉梅就着火把看了眼哥哥,闭上眼睛绝望的继续喊第三声,“陆姐姐,我求你了,你若是能听到,你就出来吧!” “陆娘子,我也求你了,求你出来吧!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啊!”蒋大山也跟着喊。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若是不出去,好心帮了她的蒋玉陶,却要失去科举的资格了吗?余露紧紧抓住了孙云浩的手。 “七哥,已经三声了!”萧逸嬉皮笑脸的声音传了过来。 外面突然安静了,片刻后,才听得萧睿淡淡道:“来人,动手!” 这是要砍蒋玉陶的手指了? 蒋玉梅忽然放声大哭,蒋大山也顾不得其他,跟着又颤抖着声音喊了起来,“陆娘子,陆娘子你放了我们一家吧,陆娘子……” 余露再也待不住了,她拉着孙云浩钻出山洞,慌乱的大喊道:“不要!不要!我出来,我出来!不要伤了他!” 不知道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余露和孙云浩刚钻出来,便有许多的人一股脑的围了过来,无数的火把逼近,照得黑夜如同白昼一般亮堂。 余露在这些火把的照耀下,第一时间看到了萧睿。他还穿着那件不合身的冬衣,但他身材高大,站在了人群的中间,十分引人注目。他沉着脸,眼眸深深,远远盯着这边,无端的就叫人心里发凉。 余露嘴边泛出一抹苦笑。 被抓到了。逃亡的日子此刻就像是一场梦,即便那么辛苦,即便也是危险重重,可是此刻想来,却觉得那都是美梦。 没有人说话,她拉着孙云浩,一步一步,踉踉跄跄走到了萧睿面前。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包括萧睿。他面色虽然没有变化,可是看着余露,眼睛里却透出了一丝疑惑。 余露什么都没说,她心里充斥着愤怒和怨恨,她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眼蒋玉梅兄妹二人,不敢去看蒋大 山这个做父亲的此刻是什么模样。 可是,她此刻心里也充斥着绝望,是被抓到,知道再也没有机会逃走,这一辈子都要被关在牢笼,又或者,是被直接杀了,见不到明日早上太阳的绝望。 她一个人死不要紧,是她作,是她不肯像其他女人一样接受命运的安排,老老实实做一个暖床的小妾,是她罪有应得。可是现在,她却有想要护着的人,乖巧可怜的孙云浩,热情热心的蒋玉梅,孝顺善良的蒋玉陶,还有温柔好心的蒋家夫妻。 不能因为她,害了这些人。 她在众人的诧异里,跪在了萧睿面前,一句话没有说,却态度很明显,她在求,求得原谅。 她到此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为了那些被她牵累的人,她却不得不跪下,认错。 她的态度,萧睿的一系列举动,让桃花村的村民们都懵了,大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萧睿的身份大家隐隐也知道了一些,此刻余露跪下了,众人便也呼啦啦的跟着全部跪下了。 升斗小民,对皇权有着与生俱来的敬意与惧意。 跟过来的明月,此刻也是一脸的不解,崔进忠则紧张的看向了萧睿。而萧逸,他或许是唯一一个快速反应过来的人,他低声的笑着,肆无忌惮的盯着余露看。 是个美人吗?算不上啊,皮肤略黑,身量瘦小,唯一特殊的就是一双眼睛生得好罢了。这样的女人,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七哥的? 萧睿却猛然间上前,一把拽着余露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掐着她的脖子,逼得她不得不仰起脸和他对视。 “你在干什么?”他咬牙切齿的问。 余露眨眨通红的却不肯掉下泪的眼睛,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求爷原谅,求爷饶恕。” “你……”萧睿被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识时务者为俊杰。”萧逸突然笑着插话,“七哥,恭喜你了。” 恭喜,有什么好恭喜的? 萧睿气得伸手盖住余露的后脑勺,直接把她压在了怀里,半抱着提起人就要走,却不防一动,才发现余露手里还紧紧拉着个孩子,他这一走,那孩子居然就往后一拽。 他停下来看过去,那孩子就也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带着怒意,也狠狠的瞪着他。 余露被萧睿闷在怀里看不见,但想也知道萧睿是为什么停下,虽然不知道萧睿是有什么 打算,但她此刻主动出现,就是为了救人的。 她艰难的出声:“爷,妾身能不能带着这孩子?还有……蒋家小哥和蒋家玉梅小妹,爷能不能饶了他们?都是妾身的错,他们不知道妾身的身份,之前也不过是好心,被骗了才会帮了妾身一把。若不是他们……可能妾身现在已经死了。” 若不是他们,她就有可能被陈昭抓到,陈昭若是把她卖去了满香楼,那么此刻,她的确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萧睿冲着崔进忠示意了一下,却是冷冷道:“那得看你表现了!”说着,就是拉了余露的手狠狠一扯,把她的手和孙云浩的扯分开,将余露往上一提几乎是夹在腋窝下,就这么大步的往前走了。 “娘!”孙云浩没有防备,摔在了地上,接着就迅速爬起,忙又追了上去。 虽然崔进忠得了萧睿的吩咐没有对付他,可他一个小孩子,人小腿短,哪里能追上还在怒火中的萧睿。片刻功夫,他就被落下,蒋玉梅一家三口走到了一起。 蒋玉陶被蒋大山背着,暗夜路难行,身上又负重,走得并不快。蒋玉梅就在一边,扶着哥哥的手臂,帮着看着路,可是在看到落下来的孙云浩时,蒋玉梅却气不打一处来,松了蒋玉陶的手,狠狠推了孙云浩一把。 孙云浩狼狈的摔在地上,疼得眼泪立刻掉了下来,“玉梅姐……” “呸!”蒋玉梅骂道:“骗子!你和你娘一样,都是骗子!” “玉梅!”蒋大山在前面叫了她。 蒋玉梅这才怒瞪了孙云浩一眼,拔腿追了上去。 崔进忠已经急急跟着侍卫追了余露和萧睿去了,明月却是因为之前受了伤,这会儿走得十分慢,跟着萧逸落在了最后。 她见状,忙上来拉了孙云浩,“小弟弟,你还好吧,没有哪里受伤吧?” 孙云浩摇了摇头,虽然不喜欢明月,可是此时此刻,连陈姐姐都被抓了,他也不敢再表露什么。只好就着明月的力气,爬了起来。 “姐姐,我娘会怎么样?”他问明月,“我娘……她会不会被杀了?” 小孩子脸上都是担心和仓惶,明月心软的揉了揉他的头,摇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 萧逸凑过来,不怀好意的道:“你娘?你是你娘和谁生的小畜生?” 明月慌忙捂住孙云浩的耳朵,回身怒瞪了萧逸一眼,“九皇子,慎言!” 萧逸呵 呵一笑,显然十分不在意。 萧睿没有带着余露再去蒋二妞家里,而是直接带余露回了她之前住的蒋玉梅家老房子,直到进了卧房,才把余露松开,丢在了床上。 余露被闷了一路,虽然不至于无法呼吸,但却着实是呼吸困难的。此刻大脑缺氧晕乎乎的,得了自由,就忙着深呼吸了好几次。 萧睿看着她,直到她平静了下来,才道:“你说,求爷原谅,求爷饶恕。这么说,是知道错了?” “是。”余露点头。 萧睿走到床边,将余露拉起来让她站在地上,自己却是坐下来,正在她的对面。 “好。”他说道:“那你要怎么求,求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代发…… 截图了你们的留言给你们的作者看了,他已经被吓死了hhh ☆、第068章 余露还真的没有求人的经验,尤其是现在对面站着的是萧睿,若是有那个实力,若是不怕牵连到别的人,余露最想做的是,干掉他。 没错,字面意思,干掉他,送他去上西天!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目下她别无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求饶。她噗通一声跪下,垂着头,敛着眉,道:“爷,妾身错了,求你原谅妾身,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妾身一个小女子计较了。” 余露从前在萧睿面前,一向是我来我去的,因着她的长相和气质,萧睿也从来没有觉得不对过。可是此刻,余露还是从前的余露,只是黑了些,瘦了些,看着狼狈了些罢了,但是这一口一个妾身,从小树林一直到这屋里,他实在是听得有些腻烦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他不耐训道。 余露略微抬了抬头,眼睛直直盯着萧睿的膝盖,真想一脚把他的膝盖骨踩碎。 她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她明明说的很好,多尊敬,多谦卑,简直都不像她了好吗。 真是的,她明明不是一个暴力的人。 “爷训斥的是,妾身知错了。”余露说。 她是真的知错了,若是知道逃跑一场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绝对不逃跑。而现在,没有勇气去死,她觉得还是听话比较好,萧睿说什么就是什么,起码自己可以少受一些罪,或者是干脆不受罪。 萧睿:“……” 他觉得余露是吃错药了。 长靴重重跺了下地,他伸手,抓着余露的手臂提起她,将人收进了怀里。余露惊慌地抬头,萧睿刚和她对视上,眼底就是一片嫌弃,“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余露老老实实回答:“抹了一些锅底灰。” 萧睿手一紧一松,还没在他怀里坐稳当的余露,就这么从他怀里滑了下去。没有达成踩碎他膝盖骨愿望的余露,阴差阳错,滑下来后由于萧睿怕她摔向后方及时伸手拉了一下她,她便由于惯性,狠狠一嘴磕在了萧睿的膝盖骨上。 非常狠,余露觉得上牙都有些松动了。而萧睿,则是顿时脸色骤变,疼得一下子捂住了膝盖。 “你——”他气得怒瞪着余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露忙道歉,说着又要下跪。 “不许跪!”萧睿指着她道:“你出去,把你的脸洗干净!” 余露又不是自虐 狂,既然萧睿不许跪,那她立刻直起身子,扭身就出了屋。 崔进忠已经守在外头了,见余露好生生的出来了,便赶紧上前,恭敬的道:“余主子怎么出来了,是有什么吩咐吗,您说着,奴婢这就去办。” 余露道:“洗脸。” 崔进忠看了看她明显比以前黑了几个度的脸色,忙点了头,道:“好好好,余主子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端水拿香胰子。” 逃不开的命运,只能受着。 既然是要受着,那就得舒服的受着。 余露便点点头,在外间坐下了。没一会儿,崔进忠端了水拿了香胰子送过来,明月也带着孙云浩和萧逸跟了过来。余露不想表露出特别在意孙云浩的模样,便权当是没看见,低头认真的洗着脸,洗了一盆的灰水出来。 明月上来站在一侧,准备伺候她,孙云浩也跟着进了屋,站在了余露的另一侧。他也是聪明的,进屋就看了余露一眼,其后便是一句话都不说。 明月将污水端出去倒了,萧逸暗暗瞧了一眼卧房的门,就顺势蹲在了坐在小板凳上的余露旁边,盯着她雪白晶莹的肌肤啧啧了两声,才道:“怪不得七哥那般在乎你,不远千里也要追出来。原来你是真有几分好模样,瞧着这小脸,这嫩的能掐出水的肌肤,这一路你竟然是不辛苦的吗?是不是,那个叫陈昭的侍卫被你勾搭上了,对你很好?” 萧逸的话说的难听,脸上的神色更是叫人觉得猥琐,且他说着居然还伸出了手指,想要掐一把余露的脸颊似得。 余露往后一退,立刻不客气的大声道:“九皇子,请自重!” 萧逸手捏了空,眼睛一闪,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萧睿则已经听见声音从卧房走了出来,瞧着外间的模样,立刻不客气的就朝着萧逸踢了一脚。这一路,他真是忍得可以了,这会儿余露已经找到,他只想把这个混账弟弟给撵走。 “滚出去!”他喝道:“哪里都有你!” 萧逸倒是庆幸刚才的话声音很小,不然被萧睿听见了,还以为他也想勾引他的女人呢。虽然被踢倒在地有些损了形象,但看到的人少不是么,于是也不生气,爬起来又看了余露一眼后,才笑着扬长而去。 余露其实是想告萧逸一状的,但想到他方才的话,还真怕被萧睿误会。其实也不是误会,她不说也不是为了护着陈昭,陈昭都想卖她去妓/院了,她不是圣母,还有护他的心。 她只是担忧,萧睿抓了她回来,日后她定然是再没有机会逃走了。所以如果她和陈昭的事儿叫萧睿在意上了心,她绝对也没有好果子吃的。 撵走萧逸,萧睿便看向余露,见她的脸已经白上了不少,就一面往里间去一面道:“洗干净了就进来!” 恰好明月送了新水过来,余露便应了一声,快速的洗好脸擦干净,趁机拍了拍孙云浩,便转身要往里间去。 “余主子……”明月小声叫了她一句。 余露现在讨厌死明月了,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是迁怒,就算没有明月,萧睿那个畜生也一样可以找到自己的。但是没来由的,她就是讨厌明月,不想看见她,也不想跟她说话。 她停都没停,就进了屋。 萧睿仍然是挺着背,大刀阔斧的坐在床沿。余露看着他这样就替他累,又没有外人在,在卧房里还这么端着。倒是像她大哥那个古板的家伙,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都要保持着他所谓的风度和姿态。 她走上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坐下,就抬头看着萧睿,等着他会不会说什么话。 其实,她此次逃走,在这古代已经算是罪大恶极可以浸猪笼的了。就算萧睿把她当做心里白月光的替身,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这么的平和,倒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爷。”萧睿久久不出声,余露只好主动开口。 萧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起身走了出去,余露正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愣愣的犹豫着要不要跟出去,就听见他在外头撵人,“都出去,退到小院外头去,不叫你们不许进来!” 余露有点方,萧睿这是想干什么? 刚找到她就把下人赶走,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在桃花村就和她上床吗?是只是简单的上床,还是验验她有没有真的出轨? 按着正常人的思路,他此刻应该是审问她才对啊! 这么个脑回路,她都已经跟不上了好吗! 余露还在胡思乱想着,萧睿就已经关上堂屋的门,再次进了卧房。这次他在门口就将目光锁在了余露身上,等到见余露明显一副有些慌的模样,就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 没有逃离成王府的时候,余露可是敢仗着萧睿的喜欢和他叫板和他撒泼的,可是此刻,想到躲在山洞里时萧睿那冷血无情的吩咐,她就完全没了那样胆大的心。 “爷,妾身要跪下吗?”看着不 断走近的萧睿,余露声音发着抖。 萧睿走到近前,却是拉了她的手,把她拉到床边坐了下来,笑着问她,“跟爷说说,你为什么要逃走?你是怎么逃走的?一路上,又是谁带着你从京城逃到了金陵的?而你,为什么又在金陵,突然自己一个人走了?” 萧睿对着其他人冷面冷声,可是对着她,却是这么一副温柔到能让她上天的模样,余露简直是有些毛骨悚然了。 既然萧睿问得这么仔细,那么他定然是对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了。不能骗他,还要在不能骗他的基础上,让他不要对自己生气,这真的很难办。 余露大着胆子问萧睿:“你想听实话吗?” ☆、第069章 萧睿懒得回答,只丢给余露一个“别废话赶快说”的眼神。 余露双手按在床沿,不着痕迹的稍微往外移动了一些,想着萧睿刚才问话的顺序,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妾身为什么会……” 岂料刚开口,萧睿就打断了她,“行了,别出来一趟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在爷面前你还跟以前一样,少给爷来那一套虚的!” 哦,不来虚的,那就来实的。 反正,不这样说话她更容易接受,就是有一个缺点,怕接受的太容易了,会有点忘乎所以,不小心触摸了老虎的胡须。 余露轻轻咳嗽一声,道:“我为什么会逃走,原因早在王府的时候就告诉爷了,爷应该知道,这个,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 迎上她的目光,萧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虽然如余露所说,他的确是早就知道,余露曾经亲口告诉过他,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接受不了。这一点最初他就信了,后来余露的逃走,谢氏陶氏的话也更一步验证了,她说的是真的。 余露自然也记着从前是怎么说的,此刻想要保全自己保全在乎的人,无非是再一次睁眼说瞎话罢了。当初她都能骗了陈昭,如今面对萧睿,那更应该是小菜一碟了。 “爷曾经在寻芳院对我……”余露没有说得太直接,“当初我拒绝了爷,爷非常生气问为什么,我就说过,因为我喜欢爷,太喜欢太喜欢了,所以不能接受做爷的女人之一。” 余露说完,大着胆子抬了头看向萧睿,一双眼睛水波滟滟,似乎里头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可是你后来答应了爷了,你说你想明白了。”萧睿道,他也是忽然想起这桩事的,“你还说要给爷一个惊喜,可是惊你果然给了,但是喜却没有。” 余露心虚的低下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萧睿沉默着没有说话。 “可是我如果不这么说,就没有机会逃走。不逃走,就要始终面对着爷的其他女人,也许爷早上刚从王妃的屋里出来,中午在巧仙的屋里吃了午饭,到了晚上却又来了我的寻芳院。”余露道:“可能爷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是其他人也一样这么想,但是我,我却真的会难过。难过到……” 余露本想说难过到饭都吃不下去了,可是一想,自己那会儿好像吃得很胖,于是赶忙闭了嘴。 话说到这里,萧睿仍然 没有开口。 余露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编,“我难过到,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发疯了,所以,我找到了陈侍卫……” “陈昭?”萧睿终于开口,却是冷冷念出了陈昭的名字,“怎么,你深爱着我,爱到看见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都快要发疯了,却是能转脸,就找了别的男人一起私奔?” 说到私奔,萧睿气得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 老房子是土墙,这么一下,墙上便有泥块被砸掉落,屋里立刻就是尘土飞扬了。 男人果然都在乎这一点,余露真的特别想反问一句,既然你这么在乎女人的贞节,那你呢,你怎么不想想,女人是否也会在乎你的贞节呢? 好吧,这是古代,萧睿是王爷,她,压根没资格问。不止是她,连萧睿的正妃和侧妃都一样没资格问。 “没有私奔!”她拔高声音,十分生气的反驳道:“没有私奔,我没有对不起王爷!” 萧睿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眼底的审视意味十分明显,他在等着她继续回答。 余露道:“是我趁机威胁的他,如果他不带我走,我就会说他轻薄我。” 当初离开,她和陈昭顶多算是互相利用,后来就算对陈昭的行为不齿愤恨,但却不能否认,没有陈昭,她是逃不出来的。虽然现在她被抓到了,但这一点却也不能否认。 萧睿冷冷笑了笑,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多说多错,余露也不敢再提这个,忙着就换到下一个问题,“至于我为什么要从金陵逃走,则是因为我发现,陈昭对于我威胁他十分的恼怒,他想杀了我!” 萧睿神色郑重起来,“他想杀了你?” 难道陈昭真的不是因为喜欢上余露,所以才带着她走的?居然还想杀了她?! “证据呢?”他问。 证据……余露忙捋开袖子伸出了手,证据她有,当初从船上逃走的时候,为了制造假象,她可是狠狠给了自己一刀呢。 雪白的手背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或许是因为还没长好,上头有着暗褐色的疤,看起来却是有几分狰狞。 萧睿猛然抓住了余露的手。 “这是怎么伤的?”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柔了下去,看着余露手背上的伤,明显的十分心疼的模样。 余露看着他,心里却是有了些微的触动。是啊,萧睿和陈昭,是不一样的。说起来, 她此时也不知道到底谁更渣一些,但却可以肯定,陈昭对他有坏心,可是萧睿,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没有想过伤害她。 想到陈昭,余露心底还有些涩然,她笑道:“这是我自己割伤的,为了放血,为了做出有人把我劫走的假象去欺骗陈昭。” 萧睿道:“在船上那次,从房间里的消失?”他听侍卫说起过,“你当时是怎么走的?” “割伤自己放了血,然后随意包扎了下,把屋子弄乱,你给我的珍珠留下了一些,自己则跳了窗。”余露说道,现在想起来,其实心底还有些后怕。 跳窗! 窗外是什么,窗外是冰冷刺骨的水,十二月,跳入冰凉刺骨的水,还受着伤! 萧睿脸色骤变,看着余露,突然间心疼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他养在寻芳院的女人,吃最好的,用最好的,配备了最好的下人伺候着,可是在外面,却过着这样的日子! 余露再接再厉,继续道:“当时,我还来了月事……” 话未说完,萧睿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箍住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在这一月底还冷着的天里,好像一下子就温暖了余露的心。可是紧接着,她想到他那满宅的女人,想到他方才在树林里对蒋玉陶的威胁,刚有一丝温暖的心,忽然间就又冷了下去。 这个男人,她不能动心。 就算她余生要被束缚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对,明月,还有明月在,原文女主,她现在就在这儿了。 余露想着,始终没有伸手回抱回去。 萧睿却是没有在意这个,他紧紧抱着余露,甚至是嗅着她身上没有半点香味,却有着在树林里逃亡了大半日的奇怪味道,慢慢的收紧着怀抱。 “苦了你了。”他轻声说道,力气大得似乎想要把怀中人嵌到自己身体里一般。 余露忍着疼,没有吭声。 从中午逃亡到现在,余露也只在树林里和孙云浩吃了一点点鸡蛋卷,那还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偷偷带着的一点点。这会儿又说了这么久的话,萧睿身上的危险警报被解除,余露就觉得越来越饿。 肚子的咕咕叫声被萧睿听到了,他终于放开了余露,起身出去吩咐人尽快做晚饭过来了。 若是想要讨好萧睿,其实余露应该去做一顿饭出来,虽然味道不是顶好,可却也能下咽,起码还算得上 是她的一片心意。 但是,她没这个心情。 明月从蒋二妞的家里拿来了一些他们带来的食物,就直接用了余露这边的灶房。时间晚了,也没有什么好材料,明月更不是什么大厨,所以只做了些简单的普通菜式。 萧逸没有过来吃饭,孙云浩也被明月带着在灶房吃了,堂屋的饭桌上只有余露和萧睿。 余露是真的饿了,见桌上有猪肉有鸡肉,还单独炒了个鸡蛋,满满的一大海碗,这些好菜她自从船上逃离,到现在就没这么痛快的吃过,此刻看了都几乎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萧睿给她夹了鸡大腿,然后又紧着夹了一块煮的很烂的肉,瞧她还盯着那鸡蛋,便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把鸡蛋干脆拉过来,直接放到了她面前。 “慢慢吃,别吃太急,不消化。”他叮嘱余露。 余露的筷子停了一瞬,很想问问孙云浩那边吃的怎么样,想着到底有明月在,她还是不要惹萧睿比较好,便接着又继续夹菜了。 如此丰盛的一顿饭吃完,不出所料的,余露又撑着了。不过现在她却没有觉得这被撑的滋味难以忍受,相反的,她觉得被撑得十分的舒服。 萧睿要拉她出去散步,“你吃得太多了,得出去走走,消消食。” 余露揉着肚子,却不想出去,她现在真的没脸见桃花村的人。看见任何一个人,她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蒋玉陶,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读书人身子弱,被那样的打了…… 呵呵……她还怕自己会不知不觉沦陷在萧睿的温柔里,想一想这些,她要是真的沦陷了,她就连人都不配做了。 “我可以不去吗?”她征求萧睿的意见。 萧睿的眉头微微蹙了蹙,不是因为余露驳了他的意见,而是因为余露对他的态度。刚才的一番交谈,他已经算是原谅余露了,可是余露的态度,却和从前在他面前的完全不一样了。 余露刚刚逃走的时候,他最生气,他当时想着若是可以把余露抓回来,他会如何如何的惩罚她。可是后来,随着时间不断的推移,余露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他的生气就已经慢慢转为了担忧。 而在刚才,担忧又完全的化为了心疼,虽然知道这女人是自己逃走,还敢威胁他的侍卫,她在外面吃苦本就是自作自受,甚至她应该吃更多的苦才对。 但是看到她的伤口,听她说起那时候逃跑的事情, 他却是什么都想不到了,满心满眼的,只有对她的心疼。 他点了点头,道:“可以。” “谢谢你。”余露立刻就道了谢。 萧睿却把她拉着抱住了,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他对视了,“小露儿,你怎么了?” 余露还是很反感他的这些亲密举动,可是却丝毫不敢表露,她只做了茫然的模样道:“什么怎么了,我没怎么啊。” 萧睿摇了摇头,慢慢道:“小露儿,你在怕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且居然说的是我。 余露心里顿时一惊,可是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萧睿看着余露,将她这短暂露出的茫然无措尽收眼底,他长长叹道:“小露儿,别怕爷,爷……原谅你了。”要杀,也只会杀陈昭一个,余露,她只是一个傻女人,还是一个他喜欢的傻女人,就算了吧。 便是不怕你,也不能与你交心。 余露点点头,道:“好。”反正从此以后,在明月彻底上位前,她就做个乖顺听话的……玩偶吧。 晚上萧睿自然是要歇在余露这里的,余露都已经做好就当是嫖/鸭算了,而且还是个免费的鸭子,挺划算的。可是却没想到,萧睿根本就没舍得碰她,虽然将她搂在了怀里睡了一夜,但却是做了一夜的正人君子。 这简直是不符合萧睿的人设了。 不过这样对于余露来说,却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第二日早上毫无形象的醒在某个温暖的怀抱里,而某个人却是身下有反应,手更是如同咸猪手覆在她的胸前时,这就有点不好了。 余露先醒过来,不敢干脆利落的把人推开或者踢远,只好自己往旁边缩了缩,想要离开控制,哪怕先下床也行。 没想到她一动,萧睿却是立刻就醒了,他睁开眼睛愣神了片刻,才看着余露,手下更是又抓了两下。 余露内心憋屈,面上不敢露,就干脆闭上了眼睛。 萧睿却是一副很可惜的口吻道:“小了,小了好多!”当初大的时候没摸到,此刻真是觉得遗憾,回去了他一定要把余露再养回去! ☆、第070章 小了很多吗? 萧睿起身先出去后,余露才从床上爬起来,没有去捡她那身床单做成罩衣的小袄,而是先低头,再上手,好生自我检查了一番。 真的,小了。 她怎么觉得,好像还没有当初长胖之前大了呢? 作为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自己胸大腰细腿长脸还美的,不管是悦人还是悦己,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好看一些。因此对于胸部缩水这事儿,余露心里还真是有些小郁闷。 正想着,明月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余主子,奴婢可以进去吗?” 余露立刻道:“不可以。” 明月顿了顿,道:“余主子您起了吗,王爷吩咐奴婢过来给您送衣服,另外伺候您梳洗起身。” 哦,原来是送衣服的,还以为她又找自己有事呢。 余露这才松口,道:“进来吧。” 明月手里抱着的一套衣裙其实是她自己的,但虽然是下人的衣裳,却也比余露身上那丑兮兮的床单罩衣要好上许多倍。 萧睿早就看余露那身衣服不顺眼了,只在这儿暂时也没有办法找来适合给她穿的衣服,就是买都没地儿买,因而只好先叫明月拿了一身过来。 明月虽然脸圆圆的,但身上却和没胖之前的余露一样,十分的纤细苗条。在外漂泊这么久,余露如今瘦的穿上明月的衣服还觉得有些宽松。尤其是胸口,宽松的更是明显一些,余露想着,若是在从前,她一定能完全的将衣服顶起来,顶的鼓胀胀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瞥了一眼明月的胸口后,她便把明月赶了出去。梳好了头发,就着端进来的水洗漱好,才出了门去。 萧睿也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裳,坐在了堂屋中间,即便是在这泥土造就的土房子里,也端得是一派富贵风流的王爷模样。若是不知内里只看外表,这般人模狗样的,只怕是个女人都愿意往上扑。 见了余露出来,他便抬起手招了招,余露分心往身侧的明月看了一眼,才抬脚走了过去。 剧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和原本的小说相差太多了,明月没有被林淑逼迫,到了此刻对萧睿别说生出独占欲,就是一点点心动只怕都没有。 余露坐下后不由得就轻叹了一声,按着这样的发展顺序,也不知道她要在萧睿身边待到何年何月。如今唯一可以安慰她的就是,明月此次既然跟了萧睿出来,那就证明王妃林淑,其实是已 经生出了那样的心思了。 不知道她回去,是不是得助攻一把? 既然已经找到了余露,萧睿便打算回去了,用了早饭后,便吩咐余露尽快收拾一下,一会儿就要出发。 余露这一早上却没有看到孙云浩,而且,从昨晚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蒋玉陶如何了。若是不管不问的就走,似乎也太没良心了,可是……她若是问了,萧睿会不会不高兴呢? 余露想着,就小心翼翼的看了萧睿一眼。 萧睿正好在看她,立刻发现了,他似乎很喜欢和余露接触,往余露跟前走了一步,立刻紧紧拉了余露的手,“怎么了,有事要说?” 余露立刻摇头,“没,没有。” “有事就说!”萧睿紧握着她的手,对她这突然害怕起他的行为有些不解,也有些无奈,“就跟以前一样,想要什么了就说出来,你不说,爷也猜不到。” 跟以前一样? 余露小声道:“可是以前,爷不是不许我说话,也不许我笑的吗?”她可没忘记,她一直光荣的担任着白月光替身的职务。 萧睿一顿,呼吸也一紧,好一会才长舒了一口气,拉着余露却目露追忆般看着院子里,道:“别再记着这些了,那时候爷心情不好,所以不喜欢人说话。后来爷不是允了你自由了吗,以后也允了你,做你自己就好。” 萧睿撒了谎,他不愿意叫余露知道,当初他不许她说话不许她笑的原因。 可余露却是一早就知道的,听了萧睿的话,没有往深处想,只是觉得,萧睿这是允许她做一个有自己风格的替身了。 再有自己风格,也一样是替身,再是多了几分的看重,也一样是他的女人之一……因而余露心里并没有感激,她点了点头,犹豫着,到底说道:“孙云浩去了哪里,他爷爷临死前已经把他托付给我了,我认了他做义子,我……我……” 余露想要照顾小云浩,可是如果跟萧睿回去了,小云浩的人生未必就会有从前的好。她想了想,便换了一种说法,“我就算不把他带回京城,也想帮他找到他的姑姑,他们祖孙来金陵城,原本就是寻亲的。” “既这样,爷叫人带着他去寻,定然帮他寻到他的姑姑。”萧睿道,说着却又笑,打量了余露的小身板后,有些嫌弃的道:“既是喜欢孩子,以后你就多吃些,早点把身上的肉养回来,爷就也给你一个孩子。” 身上的肉……呸! 余露只当没听见他的后半句,继续求他,“那我能不能晚些再回王府?孙云浩自他爷爷去世后就跟着我,他一个人,我怕他跟着陌生的侍卫一起会害怕。我,我能不能……”在萧睿明显不悦的眼神里,余露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完全消失。 她低下头,无可奈何的叹气。 这一旦真的认命,才发现在古代做一个小妾,真的很难。男女本就不平等,小妾更是如同玩物,她别说凡事能和萧睿商量,就是有事想要求他,都不敢理直气壮的求。 孙云浩于萧睿而言不过是一个外人,他找余露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这会儿哪里愿意再多事,只想尽快赶回京城才行。可余露这副模样,认命的不敢抗争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却是叫他心里很不舒服。 当然,除了不舒服,还有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知道是心疼还是不舍。 “那这样吧,先带着他跟我们回去,这边再留下人找,若是找到了,便把他的姑姑带去京城接他,这总可以了吧?”他退一步道。 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余露立刻道:“谢谢爷。” 萧睿再是不满,可也得受着这道谢,只却又去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事?” 余露猛然抬头去看他,她难道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还没说萧睿就看出来了? 萧睿看着她,眼神里都带上了鼓励,就是希望她能大大方方,有什么就说什么。 可认命后的余露,却根本不会去看萧睿的内心所思所想,她只估计了后果,关注了萧睿的态度,便道:“我想去蒋家看看,之前我骗了他们,他们却真的帮了我许多,这一次我还害了蒋家小哥,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去看看他们。” “崔进忠!”萧睿听后,忽然叫了一声,待崔进忠小跑着进了门,便吩咐道:“你去拿二百两银票给你余主子。” 二百两银票……蒋家现在的确很缺钱,蒋家大嫂的身体缺钱,蒋玉陶也要看身上的伤,而昨天因为蒋玉陶,也不知道蒋家大嫂如何了…… 余露立刻问:“是给蒋家的吗?” 萧睿点头,道:“谢谢他们救了你。” 若是没有遇到蒋家这好心人,余露在外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若是遇到了坏人,只怕不等他找到,余露就已经遭了难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做派,用钱可以解决一切,余露从前也是这样的有钱人,可是此刻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也知道,蒋家缺钱,这钱若是给了蒋家,蒋玉陶伤好后,就可以继续去书院读书了。与其再真诚的言语道谢,不如给钱来的实在,这是人家现在最需要的。 她便再次要行礼谢过萧睿。 萧睿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她那般了,有些心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吧,将明月带着!” ☆、第071章 余露牵着孙云浩走在前面,明月被她勒令跟在有五步之遥的后面,而在明月之后五六步的距离,还跟了两个侍卫。 这是怕余露再生逃跑之心。 余露哪里还敢逃跑,她又不是真的活腻味了。她拉着明显有些被吓到的孙云浩,小声与他说话,“没事,他们不会欺负我,也不会欺负你的。” 孙云浩似懂非懂的点了头,从昨晚到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超乎他的认知范围了。但他却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知道这是不能问的,因此便不管心里如何惊慌害怕,都坚决的什么也不问。 余露想要把话跟他说清楚,便斟酌着尽量用他能听得懂的话问道:“云浩,你是想跟着我,还是想要去你姑姑那里?若是想要跟着我的话……你知道吗,我是做妾的,也就是普通人家常说的姨娘。你若是跟了我,可能欺负你的人不多,但是在我之上的正妻,或者更得宠的姨娘,她们身边的人,却都有可能欺负你。” “但是我,我却未必能为你出头,你只是我认下的义子,我便是得宠,可能也不敢太为你出头。因为我所谓的出头,其实也就是求你所见的那个男人,他答应了我才有资格,他不答应,我说再多也都是没用的。而他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我这边,他若是长久不来,即便为你出了一次头,后面别人见他不来了,也会再次欺负你,甚至欺负的更狠,而那时我却是没有办法的。因为,我不算得宠。” “但是你若是跟我走也会有好处,应该在吃喝住行方面会比现在或者是跟你姑姑去要好许多,我也可以给你银子用,给你下人伺候你。甚至是以后,如果我没有犯什么错,没有得罪什么人的话,没人故意找你麻烦,你的户籍又和我的不在一起,你还可以走读书科举,或者是其他的为官之路。” 说了许多,余露也不知道孙云浩听懂了没,但却已经快要到蒋玉梅家了,便只得道:“听得懂吗?若是听不懂,就好好想想,还有时间,不用太着急。” 孙云浩拉着余露停下脚步,道:“我想跟着你。”他大大的眼睛看着余露,眼底是满满的依赖,“我知道,你对我好,是真心的对我好。所以,不管跟了你以后会怎么样,我都想跟你去,如果以后你过得不好了,我长大了,我来照顾你。” 被抓到后,余露在萧睿跟前虽然尽量做得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有太多的憋屈与绝望,但她都能忍住心底最深的伤悲,忍住眼泪。 可是,此刻当小小的孙云浩说出这样的话时, 余露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她苦逼的穿越,终于还是有一件幸事的。 “娘。”孙云浩双手抱住余露的手,软软的低声叫了一声。 余露哽咽着,却是十分认真的,应了,“哎!” 明月不敢上来催,后头的侍卫更是无所谓,等余露平静下来,擦干眼泪进了蒋家时,已经是好一会儿了。 蒋家的人都在家,虽然萧睿没有完全暴露自己到底是几皇子,可是桃花村的村人,却都是知道他是皇家贵胄的。知道了萧睿的身份,那余露的身份自然便也知道了,就如一路上见了余露都避开的村人一样,蒋大山和蒋家大嫂避不开,便都恭敬的迎了出来。 倒是蒋玉梅,心里还怪着余露,小丫头躲在蒋家大嫂身后,不肯露出脸来。 余露瞧着蒋家大嫂的大肚子,还有憔悴的脸,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愧疚。不等两人说话,忙忙就开了口,“大哥大嫂千万不要多礼,我,我是来瞧瞧蒋家小哥如何了的,因着我害得他受了伤,我……我对不起你们。 的确是对不起,可是蒋大山和蒋家大嫂没有一个人敢怪她的。便是余露拦着了,蒋大山也仍然扶着妻子想要给余露行礼。 余露忙扶住蒋家大嫂,“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蒋家大嫂道:“劳您挂心了,玉陶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养上两日就好了。”只嘴里是这么说着,可眼睛却水润了起来,家里没有钱,抓不起好药,吃不起补养身体的食物,如何能好得那么快呢。 蒋大山陪着笑,没有说话。蒋玉梅却是忍不住,虽然没敢直接说怪罪余露的话,可却着实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蒋大山忙咳嗽了一声想要掩盖过去,可是蒋家大嫂却猛然回头,用另一侧的手给了蒋玉梅一个十分响亮的巴掌,骂道:“死丫头你干什么呢,滚回你的房里去!” 她这是在保护女儿,女儿被养得性子太大了,昨儿个倒是知道害怕,可是此时却又全忘记一般。教了她许多遍,可是见着余露了,还敢这般无礼。 蒋玉梅哇的一声就哭了,跳出来狠狠剜了余露一眼,可看到洗去脸上黑灰的余露时却是愣了愣才转身跑了。 蒋家大嫂又尴尬又羞愧又害怕,忙要给余露行礼认错。可余露却觉得,刚才蒋家大嫂的那巴掌像是打在她脸上一般,让她火辣辣的疼着。她紧紧拉住蒋家大嫂,对她摇了摇头 后,便扭头吩咐明月和侍卫出去等着。 两人见状,便忙退了出去。 余露这才满面羞愧的道歉:“大嫂,你别这样对玉梅,玉梅她是对的,的确是我的错,是我害了玉陶的。”说着见蒋家大嫂想要说话,忙得对她摇了摇头,“是我先是骗了大哥,后来又得了你们一家许多的帮助,可是你们帮我,不仅没得到好,反倒还是害了玉陶……” “大嫂,玉陶现在如何了?可有请了大夫来看,可有开了药吃下去,大夫又是如何说的?” 蒋家大嫂没有提蒋玉陶,而是朝门口看了一眼后,才叹息着小声道:“玉梅不懂事,可我却真的可以理解你,你也不容易,你……”她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你别愧疚,伤了玉陶的不是你,他也不怪你的。” 余露没想到蒋家大嫂会这么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因为人家的理解,心里的愧意更加深了一层。她没有提出要去看蒋玉陶,而是直接拿了个荷包出来,塞到了蒋家大嫂的手里:“大嫂,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愧意和谢意,所以这点心意你千万不要拒绝,不为别的,就为玉陶的伤你也要收下。给他请个好大夫,再好好买些吃的,养好他的身体,不要让他耽误了今年的秋闱,不然,又要再等三年了。” 蒋家大嫂本是想要拒绝,可是余露说到了秋闱,她想了下,便收下了。 “多谢,多谢你。”她没有去打开荷包,可摸着轻飘飘的,便也知道里面少说也是几十两银子的银票,态度十分诚恳的道:“我托大,再叫你一声妹子。妹子,你以后,也要保重。” 萍水相逢,可却也有真情,余露鼻子又酸了。 她点点头,转身拉了孙云浩就走。 蒋家大嫂和蒋大山回了屋,打开荷包后才发现,里面不是以为的几十两,而是直接有两百两的银票,拿到金陵城就有钱庄通兑了。 两百两,对于富人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住在桃花村的人,蔬菜粮食基本都是自给自足,十两银子省省都能用好几年了。两百两,这么多银子,若是在桃花村,一辈子一家人都花不完。 蒋大山和蒋家大嫂都慌了,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还回去,可是里屋的蒋玉陶听见了,却出声叫了他们进去。道:“不用还了,这是贵人的一片心意,咱们接着就好。” 蒋大山道:“可是,这有整整两百两!”这也太多了! 蒋玉陶道:“两百两于我们而言是 天价,于她而言,可能一件衣服都不够。收下吧,日后若是我能科举出仕,有机会我会报答她的。”人穷志也穷,他不怪因了余露而被打一顿,可是如今家里一贫如洗,这银票真的不能还。 蒋大山还要再说,蒋家大嫂却拉住了他。儿子是读书人,看得更长远,日后若是真的能当了官去了京城,陆娘子若是真有麻烦,儿子未必不能出一把子力。 余露不知道,她刚带了孙云浩出去,隔壁薛家的薛巧儿就被薛母推出了门。 薛巧儿还有些紧张,“娘,你说,那贵人真的能看得上我吗?贵人可是京城来的,京城应该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吧?” 薛母瞧着女儿嫩生生的脸,玲珑有致的身子,想着这村里还真没几个女孩子有自家女儿漂亮的,那心里的自信心就极其的高涨。 “当然可以看上,你长得多好看啊,贵人连那个陆娘子黑不溜秋瘦得跟猴儿似得模样都能看上,怎么会看不上你呢?行了行了,赶紧去,别再耽误时间了!”她说着,就把薛巧儿往隔壁又推了推。 薛巧儿本就生得不错,不然也不敢想蒋玉陶了。被她娘这么一说,马上就抬头挺胸,十分自信的走了过去。 隔壁有侍卫守在门口,薛巧儿一个陌生人自然不可能随意放她进去,薛巧儿也有心眼子,当即就道:“我要见你们主子,我有话要和他说,是关于陆娘子的!” 她提到余露,侍卫不敢擅自决定,只好进去告诉萧睿。 萧睿略一沉吟,便允了她进去。 薛巧儿深吸一口气,提着裙子进了院子。这可是她最好的衣服了,是要过年时候才会穿的,穿了就立刻收起来。今儿个可是为了来见贵人,才特地又拿了出来的。 她到了院子里便看见崔进忠,崔进忠昨日远远是扫了一眼薛巧儿的,此刻看见她,不由得就伸手捂住了眼。这个笨丫头,怎么会找上门来的,还要见王爷,真是找死啊。 薛巧儿对崔进忠倒是很恭敬,“这位爷爷,您能带我去见下你们主子吗?” 崔进忠见她嘴这么甜,真有心劝她走了,可这已经到了门口,王爷定然已经听见了,他也不能擅自做主。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薛巧儿带进了屋子,自己自出去了。 薛巧儿早便知道住在蒋二妞家的贵客了,可这却是第二回见到,昨日第一回见,萧睿还穿着蒋二妞爹的冬衣,农家能有什么好衣裳,且又不够合身,她当时根本就没太过注意 。 今日过来,无非也是冲着萧睿的身份,那可是比蒋玉陶高中后还要位高权重的,这样的男人,便是做他的妾,也比做一般人的妻要好上千百倍。至于长相,昨儿个她瞧着知道不丑,既然不丑,冲着那身份便也够了。 可却没想到,他换了身衣服,这般金贵的坐在那儿,居然让她想到了一个成语,蓬荜生辉,这是蒋玉陶教她的。这个男人坐在这样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可是只看了他一眼,她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像是这破房子都忽然金贵了起来。 她看着萧睿,几乎都有些看痴了,木呆呆的跪下,脸色羞得通红的偷偷飞眼过去。 萧睿脸色一黑,冷声道:“你知道她什么事?” 薛巧儿被这冷冷的声音喊回了魂,忙道:“民女方才瞧着陆娘子出去了,她去的方向好像是蒋玉陶家。您,您可能不知道,她很不检点的。在这儿就跟蒋玉陶来往密切,蒋玉陶常常来看她,他们之间定然有□□!您可别不信,您可以去查去问的,民女绝没有说半句假话!” 她话音一落,崔进忠便疾步走进了屋,“王爷,余主子到门口了。” “她知道有人过来吗?”萧睿看着薛巧儿,眼底杀意闪过。 崔进忠无奈道:“知道了,知道后,她便没有进来,带着孙云浩留在了大门口。” 萧睿一下子站了起来。 薛巧儿忙问崔进忠:“这位爷爷,她是不是知道是我来了?她不敢进来了吧,她定然是知道她干的好事儿,我都已经说出来了,现在在害怕呢,说不定还在想着逃跑呢。” 崔进忠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而薛巧儿正想回头邀功,却不防萧睿大步过来,一脚就踹向了她。 ☆、第72章 072 薛巧儿被踹得飞起直直砸在门上,待“咚”一声后落了地,她还眼冒金星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萧睿就已经大步出去了。 “这,这位爷爷……”她看着崔进忠,吃力的仰着头。 崔进忠摆了下手,忙叫了院子里的侍卫,“快快快,把她提起来,直接顺着墙头扔过去。” 侍卫被叫过来,明显觉得自个儿听错了,扔过去?这墙头虽然不算太高,可这么隔墙扔过去,可不是玩的啊,而且,这女孩子明显已经被王爷踢的伤势不轻了。 崔进忠气道:“你想看着她死吗?赶紧的!” 现在扔过去无非是吃点皮肉苦,这要是一会儿王爷回来了,就冲着他方才隐隐约约听到的话,王爷只怕都能要了这丫头的命!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过来将薛巧儿提起,不等她惊叫出声,就这么靠近墙头,往那边看了眼见是空荡的地后,便把薛巧儿往上一推,顺着墙头就扔了过去。 萧睿则是站在大门口,远远瞧着门口一颗光秃秃的树下,余露和孙云浩在说着什么,她微微的弯着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那笑坦然舒心,他找了她回来后,就没在她脸上看到过。可是现在,当她知道有女人进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是这么笑了…… 半点不在意的模样。 余露说的话,他是半信半疑的,可是他也知道,他身份高贵,生得也是格外俊朗,又待她十分的宠爱,她喜欢上自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她那些接受不了想要逃走的话,虽然乍听可笑又无理,可认真想起来,却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真心的喜欢一个人,不管男女,都有占有欲。 那么现在呢? 被抓回来后,她温顺恭敬,什么都听他的,他说一便是一,他说二便是二。若不是他生气了,她真的要和其他女人在他面前时候一样,自称妾身,坐要经过同意,站也要看他的脸色,他稍微的有个脸色变化,她就吓得要跪下。 就是对那个孩子,她心中在意,却也不敢直言。 现在她是怎么了,不喜欢他了? 还是说,不敢喜欢他,只乖顺的留下,却把心放走了? 是,他知道她的心结,也知道她的在意,可是,他却不能给她答复。 他是王爷,是大炎王朝堂堂的七皇子成王殿下,他已经娶了王妃,之后还有侧妃,就算那些妾室他可 以不要了,但是王妃侧妃却是圣旨赐婚,他却不能也不敢不要。 作为一个皇子,他也不能没有嫡子。 她,是不肯再像从前那样喜欢他了吗?她喜欢他,只肯喜欢他的那一部分,不能接受他的全部吗? 可是她和陈昭逃走,他却可以不跟她计较。 方才那丫头说她和村里的男人有私情,他也可以完全不相信。 他能这样对她,她就不能…… 萧睿想到这儿,激烈不满的心绪忽然停滞了一下。不一样的,他和她,是不一样的。他是的的确确有其他的女人,可是她,她却是没有其他的男人。 若是她真的背叛了他,有了其他的男人,他曾经虽然没有下定决心,可是杀了她的念头,却也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 是男人的,没有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出轨。 那么女人呢,女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男人,自然也希望自己是唯一,对方不再有其他的女人吧? 他的小露儿,现在对他,是没有那样的期待了吗? 这是好的。 他喜欢她,愿意疼她,宠她,只要她乖乖的待在他身边,陪着他,他可以一辈子都这么对她。 现在她被抓了回来,的确很乖,可是,他为什么好像不喜欢她这么乖? “王爷。”明月先发现了萧睿,忙走上前行礼。 余露听见声音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就收起来了,拉着孙云浩的手也立刻松了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来,到了近前,同样生疏的行礼。 “爷。”余露开口:“我已经去了蒋家那边,可以走了。” 竟是对于屋里是否有其他女人,问都不问。 萧睿冷冷点头,烦躁的扭了头,扬声吩咐道:“崔进忠,赶紧的,马车可有准备好,咱们出发!” 侍卫们自然是骑马,就是崔进忠也一样,预备的马车只有两辆,萧睿一辆,萧逸一辆。 萧睿冷眼看着余露爬上马车,便指着孙云浩对着还站在下面的明月道:“你带着那孩子,去后面九皇子的马车上。” 去九皇子的马车上!明月脸色一变,正想要求情,马车上的余露却先开了口,“爷,要不就叫云浩一个人过去吧,明月姑娘若是过去了,爷这边就没有伺候的人了。” 萧睿不客气的冷扫她一眼,淡道:“你不是人?” 他都这番说话了,余露立刻起身,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来,“爷教训的是,我说错了。” 萧睿不愿再理她,黑着脸上了马车。 余露的话都不管用,明月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好拉了孙云浩的手,往后面的马车去了。 因着赶时间,回城的马车行得很快,萧睿上车后便一直黑着脸不说话,余露就也沉默着低头发呆。不说话挺好的,她没有什么话和萧睿说,也不想和他说。 萧睿却时不时的抬头去看她,越是看她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越是气恼,只又不能这般直白的问出来,便是硬生生的将恼火压下去,一路马车里的气氛都冰冷的有些吓人。 因着出门的时间较早,一路又行得很快,等到了金陵城的时候,也不过午时刚过半。 一路什么都没吃,众人便先找了酒楼吃饭。 余露既然已经做好了要做一个‘玩物’的心理准备,那自然是力求优秀的,恭敬的跟在萧睿身后下车,恭敬的陪着萧睿进酒楼,再恭敬的给他倒酒布菜,极尽贤惠。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贤惠罢了。 萧逸自昨日后,终于敢来萧睿面前露面了,只是看着余露这么的贤惠,还是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他的啧啧自然有含义,但却绝不是看出余露在故作贤惠,而是他以为,原来他七哥喜欢的是这种丫鬟做派的女人。难道是被她这么伺候,比旁人伺候更受用吗,竟然为着这个,都能原谅她私自逃跑了。 但观者无意,萧睿这当事人却是有心,一路积攒的怒火,此刻终于爆发了。 “行了!”他突兀的一声吼。 余露手里还抓着酒壶,被他这一吼,手上一松,酒壶立刻“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脸色微变,只有外人在,便只低下头,没有说话。其实她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她不是比刚来的那会儿还要做得好吗? 不说废话,只老实乖巧的做事儿,这应该是萧睿喜欢的啊? 所以,他这突然的发火,不是因为她吧? 萧逸却比余露还要紧张,萧睿吼的那一刹那,他便立刻站了起来。只之后瞧着萧睿盯着余露看,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没他的事儿。 他便复又坐下,呵呵笑道:“小嫂子别忙活了,赶紧坐下来吃饭,明月!”他招呼明月道:“干站着做什么,没点儿眼力见的,快点快点,倒酒 布菜!” “是。”明月忙应了一声。 余露见状便想要坐下,哪知道还没挨着板凳,萧睿就猛然伸手过来拉了她的手臂,避开地上摔碎的酒壶,竟是直接拖着她就往楼上去了。 他们是在二楼吃饭,再往上从三楼开始便是住宿,萧睿拉着她上楼,酒楼里的伙计正要喊,崔进忠忙奔过去拦住了。 余露被一路拽到三楼,萧睿随意踢开一间空着的房间,反脚踢了门,抓着余露的手就把她压在了门板上。 “余露,你是故意的是吧?”他压在余露身上,低声问道:“故意这么做,故意惹爷生气,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是在广东,今天上午到下午3点台风都很厉害,之后就风平浪静了。 然而,明天还得上班啊!!!真不想去!!! 谢谢地雷包养哦。 绿木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12:33:23 ☆、第73章 073 被这么匆匆拉到楼上,余露呼吸有些急促,萧睿这话问出后,她便立刻摇了头,喘着道:“没,没有啊。爷,爷怎么会这么说呢?” “没有?”萧睿加重了不满的语气。 余露还是有些茫然,只是萧睿脸色实在不好,她忙摇头小声道:“真没有。是我哪里做的让爷不满意了吗?爷直接说,我改,我现在就改。” 萧睿的手按在余露的肩膀上,闻言不由自主加大了些力气,“爷让你改,你就改?” 余露直点头,小鸡啄米一般:“嗯,是的。只要爷说了,我立刻改,现在就改。” 萧睿心底越发的不是滋味,“我要你别像现在这样,你也改?” 别像现在这样?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是太过温柔体贴,太过懂事听话了吗?不这样,不这样要怎么样? 余露有些茫然的看着萧睿,一时还真领会不到他的意思。 萧睿看着她,却终于忍无可忍,大手拨着余露的肩膀离开门板。微一蹲身,手从余露膝弯穿过,就这么把余露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的天旋地转让余露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的抱住了萧睿的脖颈。只是谨记身份,没有惊叫,没有挣扎,甚至是直到萧睿把她放在床上,至上压了下来,她都仍然是没有丝毫的反抗。 不过,她却是敌不过心头的嫌弃,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萧睿便看不到她的嫌弃与不愿了。但是却可以看到她脸上仍然带有不甘,只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反倒是叫人更是下不去手了。 萧睿静静看了片刻,可余露仍然没有丝毫反应,他便一横心,伸手去解余露前襟的扣子。 余露在他手凑上来的时候浑身颤了一下,然而只是一下,只好就两手握拳控制着自己,一副任由萧睿为所欲为的样子了。 萧睿看了眼她的手,再看一眼她紧蹙的眉头,便继续了,他倒是要看看,余露要硬撑到什么时候。解开外面的小袄,里头穿的是余露本来的圆领长衫,再解开,便是大红色的绣着并蒂莲花的肚兜。 余露生得白,身上更是如此。虽然在外逃亡的日子格外辛苦,可是这身上却是半点没有影响,仍然细皮嫩肉,白的几乎散发着柔光。 大红色的肚兜衬着雪白的皮肤,看着就十分可口,本是没那个意思的,可是此刻,萧睿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了些。 如 今近二月了,算上去岁去避暑山庄到现在,居然都已经半年多了,半年多没碰女人,这若是说出去,只怕别人都要以为他那方面有问题了。 天还冷着,皮肤忽然接触到空气,余露又抖了下,甚至是觉得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她只好大张开手,一把抓住了铺在床上的厚被子。 萧睿控制不住的伸出手,食指轻轻点了点余露的锁骨,在感觉她身体不安的轻颤后,便直接向下,正好盖在了右侧并蒂莲花的花骨朵上。 余露浑身一僵,动都不敢动了。 萧睿五指却慢慢并拢,没有狠抓,却也没有轻放。只这么像是进行电影里的慢动作般,一点一点的折磨着余露。 或许是天太冷了,余露身上心里都没有半点异样,只是因为萧睿的举动而觉得受到了折辱。她忽然抬起了下巴,微微向后仰了些,因为她鼻子一酸,想要流眼泪了。 她闭着眼睛,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演技有多么拙劣,她的一举一动像是狠狠的巴掌扇在萧睿脸上,打醒了他不该有的念头,直白的告诉着他,她现在的心情。 她仍然是不愿意的。 可是她却死死压住那不愿意,跟自己的意愿做斗争,非要这般的顺从他。为的什么,为的许是孙云浩和桃花村蒋家那些萍水相逢的人,为的可能是她已经认命,不敢再有丝毫的反抗之心! 所以,她对自己是不报任何的希望了…… 萧睿只觉得一股怒火夹杂着心疼快速的窜进了脑海,他几乎是泄愤般想要逼迫余露拒绝般,一把扯掉了肚兜的系绳,就这么把肚兜轻飘飘的扔在了地上。 余露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可双手却下意识的想要抱在胸前,动作都做到一半了,才硬生生的又忍住,手重重落在了床铺上。 萧睿的眼眸一暗,大力的一把将余露的裙子扯了下去,手更是顺从膝盖开始慢慢往上……非常粗鲁…… 余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即便再强力忍着,可还是没有忍住,无声,只是大滴大滴顺着眼角滑下,泅湿了两鬓的头发。但从始至终,她没有求一次绕,没有说一句拒绝的话。 皇权至上。 男尊女卑。 她穿越了,得到了新的健康的身体,可却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她如今,只是萧睿的‘玩物’吧? 是啊,已经这般想了,还难过什么,还在意什么,反正,她 本来就已经想好,便当萧睿就是那不花钱的鸭子好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那么的想家。 想在现代的那个家。 萧睿终于受不住,拉了床里的被子盖在了余露的身上,自己却是豁然起身,大步往外就走。 余露睁开眼睛,但却没有看萧睿,小声说道:“我,我没事的……爷,爷可以继续的。” 萧睿停下脚步,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不是禽兽。 余露这般逆来顺受,这般再是不愿意都不说一句话,还不如从前拒绝他,和他反抗,不顾一切的跟他闹着,那样他也许还会有干脆硬来的想法。 可是现在,他真的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收拾一下,我叫人把饭送过来。”他淡淡道:“吃完了,咱们还要赶路。” 余露轻轻应是。 在门关上后,她狠狠的一抹眼泪,爬了起来。 肚兜系绳断了,没有针线,穿不得了。她只好不穿,好在如今是冬日,长衫外头是小袄,不穿旁人也发现不了。下身是雪白的长裤,裙子没有坏,拉上来穿好,便是齐整了。 只是眼睛……余露扑到屋子里摆放的小小铜镜前,拿着帕子好生把脸上的眼泪擦了,眼睛没办法,只能任由它红着了,许是过一会儿就看不出来了吧。 收拾好后,门被敲响了。 来的是孙云浩,他小小的人吃力的端着盘子上的三个菜一小碗汤和一碗米饭,余露忙快步上前接了过来。 “娘,你没事吧?”孙云浩还是叫她娘。 没什么事,自己想得通,也就刚才难受了那一瞬。现在,不难受了,有什么好难受的,走不掉,就得受着。不想死,就得认着,再难受再可怕,还能比死可怕吗? 余露就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吃了吗?” 孙云浩道:“我吃了。”只是没吃完,没吃饱。 小家伙说着话,极力表露出不在意的模样,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飘去桌上的饭菜上。 余露把碗筷往孙云浩那边一放,道:“饭菜太多了,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一些吧。” 孙云浩吞了下口水,可是想到方才那个可怕的人吩咐自己的话,便忙又摇了头,“我真的吃过了,吃的很饱呢。”他拍着肚子道:“娘你吃吧,你赶紧吃,吃完饭一会儿好像还要走。” 肯定是要走的,马上就二月了,她可是记得,萧睿的侧妃要在今年春日进门的。这会儿萧睿还在外面,只怕他的侧妃在京城已经着急了,可不得赶紧回去吗。 “你快些吃,这些东西若是不吃完,一会儿那个人要生气的。”余露道:“我吃不完,云浩就帮干娘一下,你吃一半,剩下一半给我就好了,不然,那个人会生我气的。” 听余露这么说,孙云浩就叹了一口气,很同情的看了一眼余露,接了筷子开始吃了起来。他吃了一半的米饭,又吃了快三分之一的菜,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才把米饭又还给余露。 孙云浩虽然年纪很小,可是从前在家里,孙老爷子的教养还是不错的。吃饭很规矩,也不会流口水或者这里那里弄得都是,余露又已经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温暖,自然不会有半点的嫌弃,接过来就快速的扒拉了。 萧睿还要走,她可不能太耽误时间。 这边刚吃完饭,门又被敲响了,余露这次亲自过去开的门。 门外站着的是抱着个包袱的明月,她看见余露衣着整齐头发也一丝不乱,愣了一下才举起手里的包袱给余露看,“余主子,这是王爷交代给您的,是在街上才买的,您先将就着穿。奴婢还买了布,回头路上就给您紧着做一身出来。” 余露没说话,接了包袱就要关门。 明月却忙道:“王爷吩咐您换了衣裳咱们就出发了,奴婢帮您更衣吧?” “不用。”余露道,又朝着孙云浩招手,让他先出去。 萧睿在楼下,却是听崔进忠回禀事情。 崔进忠道:“不知道陈昭是不是得知了您在金陵城的消息,他到扬州办完了事儿,紧着就回京城了。不过这回他走得是陆路,比咱们早了几日出发,想来会比咱们早到的。” 萧睿沉吟了片刻,问道:“扬州那边,是不是有人给他泄露了爷的行踪?” 崔进忠摇头,道:“绝对没有,奴婢千叮咛万嘱咐了的。就是他的堂兄陈皮,奴婢也是一直派人看着,绝对不可能往外传出消息的。” 萧睿点了点头,道:“暂时先别管他,等回了京城再说。” “是。”崔进忠弯腰应下。 余露正在此时换好了衣裳下了楼,萧睿一抬头,正好看到。他是让明月出去买的衣裳,明月还没有开口求余露,自然是一心往美了的给余露买的衣裳。 蜜合色攒枝 千叶海棠的对襟褙子,素白的散花如意云烟裙,行走间裙角摆动,衬着清瘦了不少的小巧脸儿,分外的楚楚动人。只这楚楚动人是别人看来,在萧睿眼里,此刻的余露却和方才的余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本以为她小了许多,但其实,也没有小多少。 不过……他只冷哼一声,不再看余露,大步就先出了门。这回,他直接去了后面萧逸的马车,待到明月拉着孙云浩过来了,便把孙云浩留下,明月给赶去前头了。 明月巴求不得,激动的都想给萧睿磕头了,还是看萧睿脸色太差,才忙转身一溜烟跑了的。 萧逸却是有些抑郁,他提着孙云浩的耳朵,就这么把他从地下提上了马车,轻轻一脚把孙云浩给踢进了马车里。 孙云浩一个踉跄,眼见着就要跌在萧睿身上了。他是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可怕的,于是眼睛一闭,就往右侧用力,想摔在地上撞在马车上,也好过撞在这可怕的男人身上。 谁知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一双大手伸出,竟然直接掐腰抱起了他,将他往一侧的软榻上放下了。才训斥道:“没长眼睛吗,这样撞上去会撞坏脑袋的!” 孙云浩一哆嗦,心里虽然知道这人救了他,可是还是害怕。 萧逸进了马车,嘟囔道:“七哥,这又不是你的崽子,你干嘛……哎哟!” 他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睿抬起脚,一脚踹出了马车,狠狠摔了一个屁股蹲儿。萧逸痛得惨叫出声,孙云浩看了却是没绷住,哈哈笑了两声,只接着就被萧睿一瞪,笑声便卡在了嗓子眼儿。 前头马车里,余露听见了声儿只做没听见。却不防看到明月,撩了帘子往外看,脸上居然是带上了幸灾乐祸的笑。 明月感觉到余露的视线,立刻扭头过来,冲着余露就是一个热情的笑,赞道:“余主子,您穿了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就像是画上的仙子一般!奴婢方才瞧着,王爷看见您下楼,眼睛都盯在您身上舍不得转了呢。” 哟,女主大人嘴可真甜,只是,您能不提萧睿吗? 余露刻薄的道:“能不好看吗,衣裳可是你买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上班,但是我想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加更。 3000文收加更一章,然后4000估计也不远了,到时候满4000了我会记得加更的! 啊啊啊,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地雷包养。 估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21:39:47 估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21:39:54 du~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22:54:25 霂子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23:01:20 霂子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23:01:44 霂子君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23:02:13 绿木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123:44:21 ☆、第74章 074 余露这语气真是不好,可明月听了却像是没听出来一般,微微一笑,仍然是夸赞,“那也要是余主子您天生丽质才能穿得好看,若是换一个人,衣裳是好看,可穿上却绝没有您穿得好看。” 果然是女主,不贬低自己,但却夸赞了他人。 但是明月这个女主再好,余露现在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说这事儿,敛了眉,她自个儿就发起了呆。 明月却是想和余露说话。 先前和九皇子一辆马车,就是有着孙云浩在,九皇子也没少在指派她端茶送点心时揩她的油。早先她被揩了油还会嫌弃的擦擦手,现在她都已经懒得去擦了,就凭着九皇子那揩油的速度,她再擦,只怕手都会被擦破皮。 之前不知怎地,好似得罪了余主子,余主子对她似乎格外的不满。先前没机会解释,没机会求情,没机会讨好,可是如今就她和余主子一辆车,她不能浪费了这么好的时机。 “余主子,说起来,王爷对您是真的好。” “就是您私自离开王府,王爷也只是想着您,怕着您遇到什么危险,遇到什么难处,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惩罚您的。您不知道,昨儿个您出来时候,奴婢的心肝都快要跳出来了,可谁料到,王爷却是一点儿火都没发。” “昨儿晚上,王爷还给您布菜。王爷可是天子骄子,最最尊贵的了,不说他这样的身份,就是奴婢在国公府,我们老爷对夫人那是真真的好,可都没有这般过呢。所以奴婢瞧着,觉得那肯定是因为王爷特别特别喜欢您,比我们老爷喜欢我们夫人的感情还要深厚,所以才会对您这么好的。” “还有衣裳,昨儿个王爷吩咐奴婢给您送衣裳,就交代了要送最好的最新的,到了今儿,更是一下子就给了奴婢五百两的银票,就是为了要让您穿得舒心。” “方才您下楼,奴婢瞧着了,王爷可真是眼珠子转都没转一……” 余露忍无可忍,终于抬头瞪了过去,喋喋不休的明月在她的眼神里闭了嘴,可等余露扭了头,她却又是再次开了口。 “转都没转一下呢。而且,”似乎是怕余露再瞪她,她忽然加快了语速,“而且不仅是对您,王爷还爱屋及乌,您走之后,寻芳院的下人都没有被打杀发卖,仅仅是关着罢了!” 余露对于她先前的话的确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明月提起寻芳院的下人,她却忽然想起了香梨和石榴她们。 说起来她逃离王府也不过才 两个月不到,但是怎么现在听到香梨石榴的名字,就觉得好像过去很久很久似的,她几乎都有些想不起香梨石榴的模样了。 “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她问明月,“香梨,石榴还有樱桃,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余露终于接话了,明月激动得不由一下坐正了身子,回忆了下从王府离开时候的情形。只当时她被林淑要把她给了萧睿的事儿烦着,并不曾过多的关注香梨几个,这会儿叫她说,她还真的说不出来。 “只一开始樱桃说了什么话惹了王爷不高兴,被打了板子,但是香梨和石榴却都是没有挨打的。后来她们……好像是被关在了柴房,您这没回去,奴婢想着只怕她们也没有被放出来。”明月想着林淑的性子,若是按她从前的性子来,她是不会管寻芳院下人的。 余露有些庆幸,陈昭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萧睿不是乱打乱杀一言不合就要人性命的,好歹是没有杀了香梨石榴几个。 可是……樱桃却被打了板子,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被打了板子,又被关了柴房,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还有香梨和石榴,这么冷的天,若是还被关在柴房里,会把身子冻坏的。 余露忽而扭了头看向一侧的马车帘子,手也紧紧抓住了车窗的窗棂。都是她,是她害了她们几个,她们几个心里一定很恨她吧? 余露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又想要快些赶路,早一些回去能早一些把她们救出来。可是又想要慢些再慢些,她忽然有些不敢面对她们了。 只盼着,回去以后她们还好好的吧。若是可以,若是有能力,她一定会好好对她们,弥补她们。 明月见余露是伤心了,略等了会儿,才道:“余主子,您也别伤心,其实若是论理,她们是下人,伺候您本就是应该的。而您的离开,也是因为她们伺候的不够尽心不够仔细,不然怎么会给您有离开的机会呢,所以,这受打受罚本就是应该的。” 是吗?余露不这么认为,或者说,就算她可以认同明月的话,认同这个时代的规则。但是,因为害得她们如此的是她,她就没办法心里没有愧疚。 明月道:“其实,按理王爷杀了她们都是她们的罪有应得。可是因为您,因着王爷怕您伤心,所以爱屋及乌放了她们。余主子,她们得感谢您呢,而您,您也得感谢王爷,王爷这可是把您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心一意的对您呢!” 这脑子被洗的,可真够深的。 余露冷笑道:“明月姑娘,我若是没有记错,你的主子另有其人吧?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把你真正的主子放在哪里呢?” 明月脸色突变,几乎是瞬间脸就憋得通红,可是余露等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改口给林淑说话,相反的,她还对着余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奴婢的主子是王妃,她和您可以算是站在敌对面的。”明月说道:“奴婢肯定不会为了您去害我们主子的,但是也要实话实说,王爷的确是更在乎您。您离开的那天正是王爷和我们主子的新婚之夜,可是因为您的离开,大喜之日王爷都没有住在新房,没有碰我们主子。” 明月说着,居然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下来了。 倒是有三分是因为心疼林淑,可是却有七分,是为自己而落的泪。她是陪着林淑长大的丫鬟,又是林淑的陪嫁,本该一辈子都忠心耿耿的,可是如今,为了她自己的幸福,她居然背地里这样的说了主子。 这和背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余露没想到明月说着说着就哭了,本还有些意外,萧睿怎么可能因为她大喜之日没进林淑的房,可见了明月的眼泪,就把这一遭给忘了。 她愣愣看了会儿明月掉眼泪,好半天才想着把帕子递了过去,只实在不喜欢明月在她面前花样夸萧睿,所以安慰的话一句没说。 明月擦了眼泪,再次开口,又是歌颂萧睿对余露的感情多么多么深。 余露脸一黑,也不去想她为什么哭了,直言问她:“既然你说王爷这么好,那你自己怎么不去伺候王爷呢?” 明月一愣,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看着余露,像是等着再听一次似得。 余露立刻满足她,“王妃嫁进王府,身边的陪嫁丫鬟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吧?她为什么只派了你跟了王爷出来,其中的意思我想我即便不说,你也不会认为我不知道吧?” “奴婢……”明月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余露继续道:“且先不说王爷的态度,他既然是王爷,一般情况下,自然是女人往他身上扑的。倒是你,既然你这般的夸王爷,欣赏王爷,你的主子王妃娘娘又是有心把你给了王爷,你为什么不主动呢?” “……奴婢不配。” 明月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种事情若是对于其他丫鬟来说,那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她如果说不愿意,只怕所有人都以为她在说 笑话吧? 不配?余露想,明月这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若是知道自己其实是定国公的长女,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做一个妾却是足够了的,就是侧妃,也能想一想。 就像原本的小说里,最后她可是被记在了林夫人名下,做了定国公府从小因身子弱,居在外的嫡出大小姐,嫁给萧睿做了正妃的。 如今,还算不上妾,林淑的意思,好像是只打算让她先做通房丫头,帮着固宠的吧? 小说里是这么写的,现在很多事情都变了,不知道林淑的想法有没有变化。 ☆、第75章 075 对于明月的不配言论,余露没有发表意见,她选择了不理会。 明月等了许久,不由便有些讪讪,可是要她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一来她怕人家说她不知天高地厚,二来面前的余主子出身也格外不好,她怕余主子误会她是在隐射她。 可是不说,不说就无法求情。前有王妃想要她伺候王爷,后又有九皇子把她当做玩物,时不时露骨的逗逗。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哪个侍卫敢要她的。 而若是就这样的回了京城,那不是跟了王爷做通房就是被送给九皇子做通房,哪一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实在是被逼的没了办法,起身在颠簸的马车里一下子给余露跪下了,在余露惊吓的往后缩起时,她迅速的在地上连嗑了三个响头。 “你,你干什么呢?”余露叫道。 好在地板是木制的,明月的响头磕得不算太狠,所以只额头有些发红,并没有破。 她抬起头看着余露,求道:“余主子,求求您帮帮奴婢吧。” “你先起来!”余露没好气的说:“有什么话起来说,不要这样吓人,你这个样子,说什么我都不答应你!” 太吓人了,这可是女主啊。虽然现在剧情已经很多地方都崩坏了,可是男主还是那么可怕,女主更是还多惹了一个男配九皇子的喜欢,所以女主光环还是在的,她可不能真的跟女主作对了。 明月爬起来,看着余露的模样还有些心虚,“奴婢,奴婢无意吓主子您,实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没人可求,只能求余主子您了。” 余露只好问道:“什么事儿啊?” 明月道:“奴婢,不想伺候王爷。” 小说里的女主,一开始就是不想伺候王爷的,后来还是被暗算了,才被迫跟王爷滚了床单,当然了,暗算她的人就是王妃林淑。 其实余露当时看到的时候,真心觉得林淑脑子有坑,想跟萧睿的人那么多,干什么要和女主过不去呢,另挑一个你情我愿的多好。就因为女主是她的庶出姐姐吗?可那是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被承认的庶出姐姐,她有什么好膈应的,就算真的心里不舒服,那也该去找她爹的麻烦,说句实在话,女主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难怪明月最后会对昔日主子,实际妹妹黑化了,说起来原本的小说里明月是真的善良,除了后来对林淑不好以外,她对其他人可从来没有坏过的。 余露也知道明 月为什么不想跟萧睿,其实虽然明月和她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但难得的,两人都没有那从小妾往上爬的上进心,两人都是想一劳永逸,一开始就做正房的。 有句话不是说了么,宁做穷□□,不做富人妾,明月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此刻,余露要劝明月了,“明月啊,别说你不配,其实论起来我的出身也很差,你若是不配,那我更是不配了。再有,你现在只是个丫鬟,可是跟了王爷,身后靠着你家主子,在王府里你的地位会很高的。日后若是生了儿子,母凭子贵,你的日子就会更上一层楼。这是好事啊!” 昧着良心说话,心里其实不大舒坦,因而余露只说了这么多,实在是不忍心继续扯下去了。 明月不敢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因而只是摇头,可余露不接她的话,她只好心一横,又一下子跪了下去。 “余主子,奴婢心里已经有人了,所以,奴婢没办法伺候王爷!”不等余露说话,她就已经铿锵有力的把自己卖了。 余露惊吓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谁啊?你心里有了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穿到那本书里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和小说里不一样,全部崩坏了? 明月垂下头,说了陈皮的名字。 虽然她敏锐的发现陈皮不对劲,可是她一开始就将目标锁在了陈皮的身上,对于其他的侍卫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除了陈皮,她也就只能说出崔进忠的名字了,总不能说她是看上崔进忠了吧? 陈皮,这是陈昭的堂兄。 明月怎么会看上陈皮了,她可是女主,可是要跟男主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另外再生下一堆儿女,做一个人生赢家王妃娘娘的! 余露有些心累,她看着明月,道:“你是糊弄我的吧?你抬起头来,你看着我!” 明月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余露。 余露从她的眼神里,什么都看不到。她气呼呼的坐下,不行,明月如果真的看上陈皮了,那她怎么办?萧睿没有了真爱女主,那岂不是意味着她真的走不掉了,要一辈子窝在王府的后宅里? 就算王妃林淑脑子有坑只折磨自己人,可是侧妃冉依云,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小说里那位可是和原来的余露斗的硝烟四起呢! 余露不愿意,上前把明月拉起来,真的能体会明月刚才在她面前猛夸萧睿的心情了,因为她现在也想夸! 可是,她还是 说陈皮的不好之处吧,“明月,不是我不想成全你,实在是,我必须得阻止你,我不能害你。” “陈皮只是一个侍卫,你家王妃是想你伺候王爷的,你不肯顺从反倒是跟了个侍卫,你想想,你家王妃一怒之下,不仅是你要遭罪,你同样也是害了陈皮啊,你忍心吗?” “再者,我告诉你吧,陈皮有一个堂兄叫陈昭。陈昭就是被我威胁了带我出了王府的人,回到京城,王爷是不会放过陈昭的,陈皮既然是陈昭的堂兄弟,那必然也会受牵连。所以,你不能嫁给他,也不能喜欢他,不能害了他,更不能害了自己!” 余露不敢也不忍学林淑,直接把明月推给萧睿,所以此刻只能掏心掏肺了。 明月是不愿意因了自己害了别人的,听到余露说的可能会害了陈皮,她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再听其后,立刻就崩溃了。 她忽然不客气的伸手抱住余露,直接哭了起来,“那,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啊?余主子,您能不能告诉奴婢,奴婢该怎么办,奴婢该怎么办?” 瞧着把这姑娘都吓成这样了,余露心里也不好意思了,其实明月和她一般大,翻了这年也才十七岁,还是小姑娘呢。 余露只好道:“没事没事,你再想想,你再好好想想。咱们现在还在路上,离京城还有段距离呢,说不定你很快就会想通,其实跟了王爷也不错的。” 明月只是哭,不接余露的话。 余露咬着牙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决定夸萧睿!她说:“你想想,王爷位高权重,王爷潇洒俊朗,王爷家财万贯,王爷一片仁心,多好啊!你不是还说王爷对我好的吗,王爷对我好,自然也有可能对你好,你好好想想,振作一点,别哭了。” 余露一口气说了萧睿许多的好话,明月被她说得懵了头,抬起满是眼泪的脸愣愣看向余露。 余露心下一喜,正想再接再厉,再找几个优点放到萧睿的身上,就听外头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哦?原来爷在你心里那么好啊?” 话音落,下人把马车帘子掀开,萧睿闪身走了进来。 余露本是半蹲着拉明月的,见了萧睿进来,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道:“爷,爷怎么过来了?” 萧睿道:“侍卫听见这边马车里有哭声,爷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竟然是这样!她和明月都太投入了,都没发现马车停下了! 萧睿的马车本 就十分的豪华,就算地上还一跪一坐两个人,可旁边仍然有大片空地。萧睿便走过来坐在软榻上,双手随意搭在腿上,认真的看向余露和明月。 “来,说吧,为什么哭?”他问道:“还有,为什么那么夸张的夸我?” 这后一句话说完,他就看向余露,而余露被那眼神一盯,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我想问问你们,是周末都去玩了吗? 就算你们要看剧看综艺节目看电影看亲戚看朋友看爸妈,要约会要各种网站提前付定金买买买,但是!能不能给可怜的码字作者撒个花花呢? 寂寞的在作者在等着你们……另外,由于今天评论区太冷清了,作者的第三章有点码不动,可能要十二点多很多才能写好[其实是有点累,想稍微休息会儿再码],所以大家还是明早上看吧。 谢谢亲爱的地雷。 山抹微云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204:57:29 ☆、第76章 076 明月什么都不敢说。 背着王爷,她可以大肆夸他,可当着面,她可是深知这段时间因为余主子不知踪迹王爷有多可怕的。 这种时候,当然应该交给王爷的心上人去解决了,她迅速跪好,道:“王爷,奴婢忽然想到方才九皇子让奴婢记得给他送一样东西,奴婢现在可以去送吗?” 萧睿摆手,示意她去。 明月爬起来就跑,看都不看余露一眼,完全没有半点要同甘共苦的革命精神。余露只好对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可是扭了头,还是得面对萧睿。 反正萧睿不让她跪着,她便仍然这么坐着,裙子是类似于现代那种大的百褶裙一样,坐在地上一点春光都不会泄露的。 “怎么不说话?”萧睿敲了敲马车。 外头的人得到指示,便继续往前行驶了。 说话,怎么说啊,若是只听到前半段,她还可以虚伪的说太爱他了,所以忍不住跟别人夸他。可是前面都听见了,不可能听不见后面的,她方才的举动,完全的就是个媒婆,在给萧睿和明月牵线呢。 余露想了半天,觉得以自己之前在萧睿跟前说的那些话,还是可以赌一把的。 “王爷这么着急往回赶,为了什么?”她问萧睿。 怎么反倒是问起他了? 他这么着急往回赶,是因为要进二月了,进了二月,他娶侧妃进门的日子就近了。可是这个理由,萧睿根本说不出口。 余露低声道:“王爷怎么不说呢,是因为要抓紧时间回去迎娶侧妃进门,这个我是知道的。我是在想,不管那侧妃如何,可于我而言总是个不知脾性的陌生人,既然要接受那样一个人伺候王爷,反倒是不如明月。” 她看着萧睿的神色,见他脸色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便只大着胆子继续,“明月为什么会跟着王爷出来,想来是王妃有把明月给了王爷的心思,可是王爷无意,明月也不知道争取,我便提点了她两句。与其是陌生的不知脾性的侧妃,我更希望是善良的明月跟了王爷,那样,总归还是有人能和我说话的。” 说完这番话,余露自动自发的改坐为半跪,因为就在她话落的一瞬间,她明显看到萧睿本轻敲着马车车壁的手指忽而被握成了拳头。 然后马车里是死一般的安静,伴着车轱辘欢快的滚动声音,这安静有些让人心里发毛。 余露克制着,呼吸都变得很轻很轻, 许久以后,她才听见头顶有了动静,抬头飞快看了一眼,见是萧睿把手收了回去。 她不知道要不要说些什么,正不安着,萧睿就伸出手把她拉起来,抱着放在了软榻上。 “爷……”余露被他箍着胳膊,不舒服的叫了他一声。 萧睿大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一把将她紧紧按在了胸口,好半天了,才淡淡嗯了一声。别的,却再是没有了。 余露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见他没有生气,自然也无心去猜去问,便只老实的趴好算了。她如今真真是适应的很好,不能反抗,那就接受,哪怕是中午萧睿那般对了她,她此刻也一样可以安静的趴在他怀里。 甚至,太久的没有声音,在规律的车轱辘声响里,她还慢慢困意上涌,睡着了。 萧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一直放空的眼睛才慢慢回了神,低头瞧了眼余露。她侧趴着,一侧的耳朵透过发丝露了出来,还有极小半边的脸颊。那么白净,那么小巧,那么叫人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么喜欢看她,看一眼后就再不舍得离开。 可是,这是个人,不是个东西。 不是个按着他的心意做出来的东西,他让她如何她就如何。 这是个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自己要什么,因为要不到,甚至宁愿毁了那思想与灵动,只绝望的心如死灰的接受命运的人。 他喜欢她的思想与个性,喜欢她的朝气与懒洋洋,喜欢她的小心思,喜欢她的小任性,喜欢她的灵动,喜欢她的特别,喜欢到……此次她犯了大错,他出来寻她,寻到了却一点儿也舍不得惩罚她。 可是,目下,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变成了这样。 他不喜欢她这样,很不喜欢。 可是这不喜欢,却完全不够让他放下她,不管她。相反的,这不喜欢,只会让他心疼她,让他愧疚于她,也让他,生出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世事难两全,他把她的人抓回来了,却没有抓回她的心。 他放不开她的人,可是却也想得到她的心。 他叹了口气,伸手帮余露耳侧顽皮跑出来的发丝别回了她的耳后。 京城,陈昭没日没夜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终于回到了王府。 他重活一世,自然知道人活在世,最重要的不是有权就是有势。他的出身和遭遇注定了他没有权,那么有了先知,必然要先有势。 大哥陈皮没有办法给他传递消息,他到了扬州,却另有其他办法。只也不知,王爷发现他做的事情后有什么打算,会不会影响到他大哥陈皮,还有,此刻他有没有找到余露了? 想到余露,陈昭只觉得心口的位置忽然一阵的刺痛。然他扔在大步走路,并没有停下去按揉让那疼痛舒缓片刻。 这痛很好,可以提醒他。 提醒他过去多么的蠢笨如猪,居然再次被那个女人骗到了,前世她骗得自己为她所用,这一世,她仍然如此。 她究竟是发现了他想害她才走的,还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喜欢他,只是为了利用他的能力,逃出成王府? 她竟是,前世今生,都没有看上他么? 亏他在她离开后,先是以为她被奸人掳走而惊慌失措,后是以为她发现真相逃走,而心痛万分。可是到了现在,他却觉得,那都是他的傻, 这一次不管能不能躲过去,他都要好好问问她,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王爷不在府里,大丫鬟明霞出来迎了陈昭去花厅,面见林淑。 林淑见了陈昭有些厌烦,她如今在成王府,几乎可以一日不出正房的院门,皆因为她不想出去交际,不想叫人看她的笑话,也不想被问起萧睿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而在这成王府,她如今最不愿的就是听人提起萧睿,甚至是跟萧睿有关的事儿,她都不愿意听。如今她都是自欺欺人,以着身边全是定国公府带来的下人伺候为由,想着这是她自个儿的地盘的。 可是这陈昭,非说有要事回禀,她倒是不知道,能有什么要事,非得要跟她说的。 “什么事儿啊?”见陈昭跪下,林淑也不喊他起来,只拖长声音问了一句。 陈昭道:“因着王爷还没回来,属下从扬州带回来的账册不知放到哪里,所以特来请示王妃。” 下半年的收益,之前萧睿过去的时候,已经抽调一大半送回京城给承元帝了,剩下的一小半则是送回了王府专门有人管着。陈昭去那边,只拿回了下半年的账册。 林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是账册又不是现银或者银票,她懒懒的对明霞道:“你带人跟着陈侍卫去,把所有的账册都搬来正房,回头王爷回来了,再送去书房好了。” 书房重地,在林家女人是去不得的。 明霞应了,就要往外走,可陈昭 还依然跪在地上没起来。他抬头问向林淑,“请问王妃,王爷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江南那边的总账拿回来了,可是漠北那边今年新的规划还没送过去,王爷不在,属下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林淑连萧睿现在到哪里了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冷冷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昭便道:“先前回来的路上,好像是王爷已经到金陵了,属下想着这么久了,应该是已经找到逃走的余主子了吧?怎么还没回来呢,莫不是瞧着如今春光正好,打算游一游江南了?” 哪里就春光正好了,如今还是春寒料峭呢!江南再是比京城要暖,可也没有就春光正好了的! 只陈昭偏这么说了,又提及萧睿是去找了余露,又带着余露去游玩的。这可是当初都下了死命令不许往外说的秘事,于是如今余露名义上是养病,萧睿名义上是为国库筹款,这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理由。 谁知道,萧睿其实是被戴了绿帽子,而余露其实是水性/杨花,不知道跟了哪个野男人私奔了呢! 可偏偏,这些她都只能憋在心里,说不得! 林淑猛然拍了下桌子,喝骂道:“你一个侍卫,不该问的就别问!滚出去!” 陈昭立刻起身,低着头后退着出了门。 明霞往林淑看了一眼,没有请示,急急忙忙追了陈昭出去。可是等到派人将所有账册收拢好准备拿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说了陈昭。 “陈侍卫,有些话,你怎么能在王妃面前提呢。”她说着就摇头,“你也不是新入府做侍卫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应该都知道,你这么说,不是给自己招厌烦么?” 还给她们这贴身伺候王妃的也找麻烦,王妃本就心情不好,性格大变。这再来一刺激,伺候起来就更麻烦了。 陈昭憨厚一笑,道:“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关心一下,王爷毕竟不同于普通人,我不在他身边保护着,总是不由担心他的安全。” 倒也是这个理,做下人的,可不就满心都是主子么。明霞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陈昭却是想着,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王爷居然对余露上了心,那么要是明月不能上位,之后余露被找回来,日子也一样不会太难过。 既如此,在侧妃入门前,他总得帮她先树个敌才好。 明霞回到正院,还没进门就见明芳急冲冲跑了过来 ,她忙一把拉住她,“干什么呢,急急忙忙的,慢着点!” 明芳一脸的怒火,道:“冉家的二姑娘来了!” 冉家的二姑娘是谁?是王妃的手帕交么?明霞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片刻才惊讶的张大嘴巴,“礼部侍郎冉大人家的二姑娘?” 明芳恼道:“可不是!坐着马车等在门口呢,连个帖子都不下,就这么直接上了门,也真是够厚脸皮的!” 明霞一时无言,的确够厚脸皮的,这是迫不及待要进府了吗?可就算进了府,也不过是个侧妃,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偏偏,在今日王妃心情不好的时候过来! “王妃今日心情只怕不好,你回话的时候,注意点儿。”明霞叮嘱了一句,才放了明芳过去。 明芳斟酌了语气回了话。 林淑一听,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冉依云?她来干什么?之前有下过帖子吗?” 这即将出阁的姑娘,可没有婚期前还出府乱跑的,冉依云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冉家的女儿可不应该这么没规没矩的做出这事。 明芳摇头,道:“没有。奴婢也问了,可冉二姑娘不肯说,只是要求见您。” 林淑冷笑一声,道:“行,叫她进来。” 这又来一个,到时候那个姓余的小贱人回来,不愁没人治她。她做正妻的,要的就是面子,坐山观虎斗,两败俱伤最好。 到时候明月才有机会,明月有机会,便也是她的机会。明月本就忠心,日后若是知道她们其实是姐妹,想来会对她更好的。 她也是在帮明月,随意找个男人嫁了,哪里有留在王府好。到时候生了儿子,她就去给明月请封侧妃,以后明月便是这王府仅次于她的尊贵人儿了。而且,她生的儿子还能被记名做嫡子,继承整个王府,这可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这,也算得上是对她的弥补了,不然她一个庶女,还真不一定有资格做成王的侧妃呢。 因着这般想了,见了冉依云,瞧着冉依云也够尊敬,林淑倒是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反倒是热情的接待了她。 倒是冉依云,背着家里人偷偷上门,这会儿有些胆怯,茶都喝了三盏了,才怯生生开了口,“王妃,不知道王爷如今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被上一章的评论激励的,没到12点就搞定了。 明天见了,晚 安。 谢谢亲爱的地雷包养。 浮香锦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222:48:59 ☆、第77章 077 林淑坐在上首,待冉依云问话后刻意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笑道:“说起来,王爷曾交代过这事儿万不可传出去的。只旁人倒也罢了,妹妹早晚是要进府来的,既是一家人,便也没有只瞒着你的道理。” 瞒着她?瞒着她什么了?冉依云不由心头一紧。 林淑却好似提起这事儿会脏了嘴一般,挥挥手看了眼明芳,自个儿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冉依云心里有些不满,可却也不敢发,只紧盯着明芳,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她不知道的。莫不是王爷离京,其实是另有隐情? 明芳有一颗往上爬的心,对明月都是恨的牙痒痒,何况是算间接给明月提供机会的余露了。她撇嘴问道:“冉姑娘可知我们王爷后院有几个小妾?” 这事儿她当然知道,可她都还没进府,就操心这些未免也太着急了。冉依云想了想,便干脆的摇了摇头。 明芳心里嗤笑,面上却也不露,“王爷后院有三个小妾,只王爷向来独宠住在寻芳院的那位。如今寻芳院的那位对外是说病了,躲在院子里养病,其实啊,是逃走了。” 冉依云瞪大眼,一下子站了起来,“逃,逃走?”她动作过大,竟是把新添上的那杯茶直接打翻了。茶水泼了一裙子,茶盏更是碎了一地的碎片。 林淑淡淡看了明芳一眼,训道:“说话就好好说,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呢,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冉依云眼神一暗,林淑这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没规矩呢吧? 明芳立刻应了是,继续道:“那位逃了,王爷便借着差事的名头追了出去,如今也不知道到了哪儿,找没找到人。” 林淑道:“许是找到了吧,王爷带了那么多人,找一个女人有什么难的。方才王爷派出去的侍卫还来回话,说许是趁着春光正好,王爷带着那位在游江南呢。” 明芳忍不住插话,“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就专知道勾引人,旁的倒是不说了,如今都快二月了还勾着王爷不回来!” 林淑一叹,继续和明芳唱双簧,“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怜妹妹了。” 可不是,到了现在还不回来,婚事前的一切都没准备,那婚期到了,她能顺利嫁进来吗?就算能,什么都没准备,那场面也一样很寒碜吧?旁人见了,还以为她多不得萧睿的喜欢呢。 冉依云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面气萧睿被余露勾走了,一面又气自个儿今日 上了门,正好叫林淑给说准了,就是可怜,就是着急,所以才上门来问的,真是连分辩都没机会分辩了。 林淑瞧了会儿她的神色,才道:“妹妹也无需太过生气,人抓到了,左右是要回来的。王爷再是看重那女人,也不敢耽搁太久的,毕竟你是皇上下旨册封的侧妃。” 冉依云心里的怒火一阵一阵,实在是不想跟林淑说这些场面话,便直接以衣裳脏了为由告辞,立刻出了成王府。 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她的贴身大丫鬟才小声问:“姑娘,咱们怎么办啊?” 冉依云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听了这话却是又立刻一变,冷道:“林淑不是说了吗,王爷会回来的。” “可,可是……”丫鬟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自家姑娘,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冉依云瞪了她一眼,小声骂道:“没出息,哭什么?今儿你还看不出来么,岂止是我,林淑心里还不定怎么暗恨呢。我耽误了婚期是不好看,可她刚入门王爷就丢了她去追一个小妾,她就好看了?” 半斤对八两,都不光彩,谁也甭笑话谁。 丫鬟骂道:“是,都是那个该死的余姨娘!待王爷把她给找回来了,姑娘可千万不能放过她!” “蠢!”冉依云无奈的看了丫鬟一眼,道:“她都有本事让王爷追出去了,那定然是很得王爷宠爱的,我入了王府,还没得了王爷的喜欢就去对付他宠爱的女人,我不想好了么?” 丫鬟急了,“那怎么办?难道就不管了,任凭她这么欺负着您吗?” 冉依云哼道:“怎么能不管呢,王府一年一年不知以后要进多少人,她还能一直盛宠不衰吗?她不能,可我却一直都是侧妃,日后她不得宠了,想收拾她还不容易?” 倒是林淑,也不知道是自己傻还是当她傻呢,今儿个是什么意思,是挑拨她先对上那女人吗?她才不会上这个当,就算有人先跳出来,那也得是正房的人才是。 她一个侧妃,哪有那样的胆子。 成王府里,林淑却正在吩咐明霞,“把消息散出去,就说冉家二姑娘久不见王爷回来着急了,今儿个上门催呢。外头一份消息,宫里头一份消息,再找着府里的管家,让给江南王爷那边也去一份消息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众人终于赶到了驿站,余露只记得当初是在萧睿怀里睡着的,至于后来萧睿什么时候走了,她却是不知道。 只知道一醒 来,就瞧见了孙云浩和明月。 马车停了,余露不理不够仗义的明月,自个儿跳了下去,然后回身接了孙云浩下来,母子二人都对明月视如空气,就那么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萧睿已经先一步进了驿站,余露拉着孙云浩进去的时候,崔进忠正急急忙忙从二楼下来,“余主子,您的房间在二楼,您跟奴婢来,奴婢领您去。” 余露没有看见萧睿还有些奇怪,不过能不和他对上其实是好事,她便点头应了,又问崔进忠,“那云浩要住在哪里呢?” 崔进忠走在前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样吧,就让他和奴婢睡一间屋子好了。” 孙云浩和余露一样,最是识时务,不等余露问他,他就先应了下来,“好的,崔爷爷。” 崔进忠领了余露进了房,就拉了想要一同进去的孙云浩,道:“余主子您先歇息会儿,想吃什么晚饭您先说了,奴婢吩咐下去,一会儿给您送到屋里来。” 颠簸了一路,余露只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子似得酸痛不已。这会儿只想往那舒服的床上躺着,对于吃什么却是真没有胃口。 “你随意看着上些素菜就好。”她说。 在屋里略微躺了会儿,外头门就被敲响了,来的是明月,端了满满一托盘的饭菜。 余露开了门就回到桌子边坐下,也不搭理她。虽然心里是奇怪,以萧睿的性子,居然这么久没来找她,而且这都到了饭点了,还仍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露想不明白,可是先前明月实在是太不够仗义了,她心里还恼着,便也不去问。饭菜一一摆好,就默默的吃了起来。 明月瞧着,嘴巴张了几次,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让余露意外的是,这晚上萧睿都没有过来。不仅如此,到了次日一早,他仍然是去跟萧逸一辆马车,整整一日的功夫,甚至中途吃午饭,他都没有过来。 虽然这样的结果余露很喜欢,可是突然就这样了,她还真是有点摸不清头绪。难道是自己在马车里那番话让萧睿不喜了?不对不对,或许是让他厌弃了,所以他就不愿意过来看自己了吧? 一连五六日都是这样的情况,余露的心情简直就是飞扬了起来,太好了,她终于失宠了! 她把那日在马车上萧睿过来后自己所有的应对回忆了五六遍,最终得出结论,萧睿是不喜欢她给他 牵红线! 那真是太好了,知道了这点,余露是饭也吃得香了,觉也睡得熟了,和孙云浩一起说说闹闹,笑也是常有的事情了。 就是明月,她都看得顺眼了。 毕竟,萧睿不喜欢她牵红线,她就一定得牵啊!而线的那一头,自然是牵明月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地雷包养。 绿木头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301:33:16 余香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312:13:01 ☆、第78章 078 余露放宽了心,再一次把陈皮不适合的原因给明月说了一回,瞧着她短时间也不一定能找到新的意中人,便放了心,隔三差五的指使她去萧睿那边伺候。 在路上时,不是送点心就是送茶水。 到驿站休息,便是送菜送汤,送沐浴的水以及安排过去伺候萧睿沐浴更衣之类。 这般下来,倒是不知不觉打出了贤惠的名声,崔进忠是时不时的在萧睿跟前夸一回余露,就是萧逸也纳闷起来了。 正行着的马车里,他问向端着一碟子红豆糕久久不动的萧睿,“七哥,我说你这是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前头你自个儿的马车里,如花美妾正等着,你偏耗在我这儿做什么?” 他还想着把明月拉来,时不时的解解闷呢。这偏要和七哥一个大男人挤着,一路上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都快闷出毛病来了。 萧睿看他一眼,从碟子里抓了几块红豆糕,一把塞在了他手里,“吃吧!” 吃点儿东西,堵住嘴! 反正也是无聊,吃就吃一些好了,萧逸拿了一块咬着,含含糊糊问萧睿,“七哥,你这小妾,对你还真是惦记。瞅瞅这一天天的,送点心送茶水,送好吃的菜送好喝的汤,这是盼着你去看她呢吧,你也真够狠心的,愣是一下都不去!” 他瞧着,一路上两人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怎地七哥突然就换了一副脸孔了? 难道是厌弃了? 可若是厌弃了,也不该只不去瞧人,却背地里将明月和崔进忠提点的跟什么似的,就怕一个伺候不好,叫那边的人不如意了。 萧逸觉得,这事情太复杂了。 萧睿捏了块红豆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入口又甜又细腻,味儿是顶好的。可是配着萧逸的话,他却觉得吃下去后,这甜已经变成了苦。 人人都道她是在乎自己,想着自己去看她,可是他却是知道,她还真不是。自己不去找她,她只怕是更高兴,而她一次次的惦记着他,送各种各样的东西,无非是想让明月有机会过来罢了。 她心里,还指着他收了明月呢? 可是他…… 如此紧着时间,即便是绕了些路,在二月中旬,人人都换上春衫的时候,一行人还是抵达了京城。 这一晚上众人住在离京城不远的郊外农家,过了这一夜,明儿个一早就能进城了。因着农家小院地方不够大,下人又得保护着萧睿 和萧逸,因而只选了两户人家的小院子,余露没法子再继续一个人一间房,吃了晚饭后不久,萧睿就也过来了。 这户人家的生活条件在村里已经不算差了,可是对于萧睿来说,自然还是土墙破屋,他嫌弃的进了房,正瞧见余露坐在灯下看着一方手帕。 屋里油灯较暗,甫一进屋,即便是余露立刻抬起头,也仍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倒是油灯照着她的身影在墙上,瞧着却像是丰满了不少似得,因着春衫略薄,她侧身站着,墙上便能清晰的看出她身体的曲线来。 看来他这段日子没去找她,她果然是过得好,昔日瘦回去的,如今又长回来了。 “爷,你坐。”余露起先的晃神过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迎了萧睿到里间坐下了。 萧睿这边刚坐下,余露便立刻转身出了屋,只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着明月,只好亲自去了灶下,从烧水的农家大婶那要了木盆木桶,拎着半桶温水进了屋。 萧睿正拿着余露丢在床上的帕子看,余露把水倒进木盆里,又去给萧睿脱鞋子,嘴里却不闲着,夸道:“爷觉得这帕子绣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那鸳鸯跟活了似得,这可是明月的手艺。还有,我身上这套春衫,也是明月做得,赶路这般辛苦她还能做得出来,真是叫人佩服。” 萧睿把帕子丢在一边,弯腰抓住了余露的手。 余露抬起头看他,“爷不泡泡脚吗?这赶了一日路,脚在靴子里闷了一日该难受了,泡泡松泛一些。” “不用你来伺候。”萧睿说道,把余露拉了起来。 余露道:“可方才出去,没瞧见明月。我伺候你吧,从前在王府,不还伺候你吃过西瓜吗,这种事儿我也会做的。” 萧睿仍然抓着她的手不放,他这么久没来找她,她不闻不问,就是现在,也没有半点喜悦也没有半点推拒,就这么坦然的面对了。 “不用。”他又说了一句。 拉着余露把她拽起,让她坐在一边。自个儿弯腰脱了鞋袜,把脚放到盆里泡了起来。 余露不过是表面装出的坦然,明日就进城了,今晚上萧睿忽然过来了,她能不多想么?谁知道萧睿这忽然的,又是有了什么心思,想要干什么呢? 萧睿心里又压抑又憋屈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忍了许久,终于还是主动开了口,“明日就进城了。” 余露接话,道:“是,二月中旬了,爷和侧妃的婚 期定在哪一日?” 生怕他不郁闷似得,竟是一开口,就堵了他。 萧睿扭了头看过去,道:“定在二月二十五,怎么,你也盼着呢?” 余露不知道该不该笑,只语气和缓的道:“我盼不盼着的,得看王爷,王爷若是盼着,我自也盼着,要替王爷高兴的。” 真是生了张好嘴,好听的话一箩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能说给你听。可是心……是他太过贪心了不成,要了人,就不该再要心了? 萧睿忽而道:“明日进城,消息已经送回王府了,明日……陈昭许是会迎到城外来。对了,他已经回府好些日子了,你还不知道吧?” 她怎么会知道,她当然不知道,余露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紧张,都要进城了,萧睿忽然来和她提陈昭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还怀疑她和陈昭吗? 萧睿敛了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声音淡淡道:“小露儿,你觉得,爷该怎么处置陈昭呢?” “随便你。”余露几乎没有思考,便这么答了。 她利用陈昭带她逃离王府是她不对,可是陈昭想要暗害她是陈昭不对,所以对于陈昭会遇到的结果,她不想参与半点意见。 陈昭没有害成她,她不去报复就可以了,要她为陈昭求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睿不防她回答的这么快,可是再去看她,她却真是一脸的坦然。显然真如她所言,她对陈昭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感情,当初真的是为了逃离他,所以才会威胁了陈昭带她走的。 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洗了脚,萧睿唤了崔进忠过来,也是崔进忠伺候了他洗漱了,他才再次进了房间。 余露已经猜到他晚上怕是要留下了,老老实实的坐在外面,她看很多小说里都说了,夫妻睡觉女人都得要睡在外面,为的就是方便夜里伺候男人起夜或者喝水。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妾,她自然也得履行。 萧睿进来见她还坐在床边,就道:“上床吧,爷今晚上睡在这里,这边房间太少了。” 睡就睡,还和她解释起来了? 余露点点头,把被子拉开,道:“爷先上去吧,我睡外面。” 萧睿可不知道余露的小心思,抬脚过去就先上了床,余露吹灭了油灯,窸窸窣窣脱了衣裳,也爬了上去。 刚一钻进被 窝,里面就伸来一只手,正好一把抓住了余露的。余露手微微一僵,然后立刻就软了下来,任由萧睿拉着没有动。 这般躺了好一会儿,余露已经有些困了,瞧着萧睿一直没有动静,且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余露便也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抽出了手,翻身向外,闭上了眼睛。 这连日的赶路,就算她已经习惯了,可仍然会累。这已经紧张了半晚上了,现在还真是困得很。 余露很快就睡着了。 而萧睿却睁开了眼睛,屋里很暗,暗到伸出手怕是都瞧不见五指。可是他却知道,就在他的右侧,睡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喜欢的女人。 她身上的衣服是新做得的,里头的小衣只怕也是新的,他太久没来找她,此刻都不知道她的小衣是什么颜色了。而她呢,她半点不留恋他,以为他睡着了,不仅立刻抽出手,就连睡下都还特意翻了个身,离他远了一些。 是,她对陈昭无心,可是她对他,也无意。 从前或许都是他自作多情了,余露若是真的那般喜欢他,不可能短短时间就变成一点也不在乎的。她许是,从未喜欢过他,而他,却已经放不下她了。 暗夜里,萧睿动作极轻的翻了个身,然后慢慢挪动,隔开一些距离的靠着余露的后背。手伸了出去,可是许久许久,却又收了回来。 这一晚余露睡得格外香甜,几乎都忘记了床里侧还有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了,可是这一晚,萧睿却一夜未曾闭眼。 次日一早,余露睁开眼睛后萧睿已经不在屋里了,明月过来伺候了她洗漱,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上了马车回城。 仍然是明月和孙云浩陪着余露坐一辆马车,一路行着到靠近城门的时候,明月忽然紧张起来了。 “余主子,您可是答应了奴婢,回了王府就让奴婢直接去您屋里的,您可不能反悔啊!”明月的身契应该是在林淑手里的,她还真怕余露回去就不认账了。 余露看着明月,伸手去把孙云浩的耳朵给捂上了,才道:“你也答应我,好好想想要不要跟了王爷的,你若是想好了,我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反悔。” 若是没想好,她当然要反悔。 只要是留下来,不管留一年还是留一辈子,那都不能得罪王府的女主人。若是一定要得罪,必须得有巨大的好处才行。 明月抿抿嘴,她当然还是不想答应,可是目下,却也不得不答应了。 “好,奴婢答应您,不过……王爷好像还不大喜欢奴婢,奴婢可能还得再努力一段时日。” 余露一笑,道:“行,没问题,你有这上进心是好的,而且我也会帮你的,放心吧。” 她松了捂住孙云浩的手,像是对着好伙伴一般,拍了拍明月的肩头。 明月挤了一个笑出来。 进了城,萧睿要先进宫面见承元帝,马车略停了一瞬,才又再次启程。待到了成王府后,马车驶进府里,明月扶着余露下了马车,崔进忠就跟了过来。 “余主子,王爷进宫了。”他说道:“嘱咐奴婢先送您回来。” 明月小声道:“您回来,得先去拜见王妃。王爷是怕王妃为难您,所以才安排了崔公公跟着的。” 余露白了她一眼,什么跟什么啊,她在明月那夸萧睿,明月也来她这儿夸萧睿,整的好像萧睿真的有多好似的。 明月也不介意,扶着她一路就往内院去了。 正院那边不止有林淑,她早早得知了今儿萧睿回来,还特地下帖子以其他事情为由,叫人把冉依云也给接了来。 冉依云坐在下首,心里还真是又好奇又恼怒,好奇的是余露逃跑被抓回会是怎么样的下场,恼怒的是林淑,居然敢叫人上门去接她,还是仗着王妃的身份硬接! “王妃,冉二姑娘,余主子来了。”明霞得了外头的消息,进门来回禀道。 林淑微微一笑,看向了冉依云,“妹妹觉得,是现在就叫人进来,还是再等会儿呢?” 这是要给那女人一个下马威,却偏偏要让她来做这个恶人吗?冉依云可不上当,她立刻笑道:“当然是现在就叫她进来了,我还有事要急着回去,可不能耽搁太久。” 林淑点了点头,便示意明芳出去传话。 明芳到了外头,却是对余露道:“礼部侍郎冉家的二姑娘正在里头和我们王妃说话,冉家二姑娘吩咐了,叫余主子您再等上一刻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爱的地雷包养。 咕咕鸡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10-2321:38:20 ☆、第79章 079 不过是一刻钟,那就等吧。余露点头,摆出做主子的模样,淡淡嗯了一声。 明芳轻轻哼了下,扫了眼明月,才又扭头回了屋。 余露这才扭头看向明月,问道:“你不进去吗?” 明月是林淑的陪嫁丫鬟,又是林淑给了萧睿另有打算的,这么久了才回来,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第一时间去见过林淑才对。 明月想了很长,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奴婢陪着您吧,您既然答应了要奴婢过去,那奴婢就是您的人了,一仆不侍二主。” 一仆不侍二主,这好像不能用在这里吧?明月若真的不侍二主,那可就该不论如何都侍林淑一个才对,现在到了她身边,那已经就是一种背叛了。 不过,她现在的确需要明月的背叛,大不了抗下林淑的厌恶好了。反正她的身份,她干出的事儿,还有萧睿对她的态度,都已经足以让林淑厌恶了。余露便什么都不说了,只看着上房的门,瞧着那早早挂上的珠帘子,从上往下一个一个的数着。 崔进忠招手叫了小丫鬟搬来了椅子,恭敬的道:“余主子,您先坐下歇歇。” 人家是要晾她一下,给她个下马威,她坐着算怎么回事呢?余露摇摇头,继续一脸平静的数珠帘上的珠子。这些应该是珍珠吧,色泽虽然不大好,但是一大两小的这么串了许多,若是拿出去应该也能换不少银子用呢。 崔进忠就有些为难的抹了下额头,这到底是春日了,时辰又不早了,紧张的情况下,难免就冒了汗。 他没再劝余露,而是主动拾级而上走到上房的门口,低声禀道:“奴婢崔进忠,有事要跟王妃禀报。” 里头明芳编出的余露不能立刻进来拜见的理由还没说完,就被崔进忠的声音打断了。她一时有些紧张,慌忙看向了林淑。 冉依云却是立刻站了起来,对林淑道:“王妃,说不定是王爷回来了?又或者,是王爷有什么事儿要交代。” 林淑敢光明正大的折腾余露,可是对于崔进忠,她还真不敢。只好对着明芳点了点头,由明芳出去把崔进忠引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崔进忠行礼请安,眼睛一扫,却突然看到旁边还有个陌生的姑娘,倒是愣了一下。 林淑摆摆手,道:“免了。”又问崔进忠,“可有事儿?” 崔进忠道:“王爷入城后就先进了宫,着了奴婢来回一声王妃。另寻芳院的余主 子病已经好了,王爷嘱咐,叫她来给您请安谢恩。” 病好了,请安,谢恩。 一侧的冉依云忍不住拿帕子遮住了嘴角边的笑意,算是扳回一局了,上回林淑笑话她,今儿个也算是她看了林淑的丑了。 林淑顿时就心头一堵。 余露去了哪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萧睿偏要派崔进忠来说这么一遭话,不是摆明了怕她为难余露,来给余露撑腰的吗? 若是平日,这哑巴亏吃也就吃了,可是现在…… 她扭头看着冉依云,压抑着怒火跟崔进忠介绍道:“这是礼部侍郎冉大人家的二姑娘,也是咱们王府未来的侧妃,你还不赶紧拜见了。” 他就说这陌生的姑娘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身份应当不一般,谁料到,居然是未来的侧妃。眼见着婚期就近了,她怎么这会儿往王府里跑来了? 崔进忠心里腹诽这侧妃也太着急了些,便弯腰行了礼。 冉依云是不想得罪林淑的,毕竟林淑是这成王府的女主人,以后她入了府,也照样要在林淑手下讨生活。可是现在却是在崔进忠面前,别瞧这人是个阉人,可却是成王跟前最得脸的人,他若是说了什么,成王是最容易听进去的。 她忙道了“免礼”,又看了林淑一眼,解释道:“我本是许多事儿要做,实在出不来的,只今儿一早王妃就派了人去家里,不由分说的把我给拉了来,我在这坐半日了,也该回府了。” 崔进忠这下子就明白了,敢情是王妃故意的,这是想拉着未来的侧妃一起给余主子难堪吧?看来王爷让他陪着余主子先回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他也不说话,仍然恭敬的弯着腰。 冉依云就给林淑行了一礼,打头先出去了。到了外面,一眼便瞧见有椅子不坐偏要站着,还侧着头跟个丫鬟说话的余露了。 她现在是未嫁之身,可未来的身份却是成王侧妃,所以再没有她给余露请安的道理。而余露和明月也不认识她,因而便各自对视一眼,便由着她走了。 崔进忠也和明芳一起从里头出来。 明芳看着余露,道:“王妃有些乏了,就不见您了,您也无需过来谢恩,只日后好生伺候王爷便是了。” 不见更好。明芳这番话算是代表林淑的,余露微微屈膝,应了声“是”。 明月想要随余露去寻芳院,却到底是被明芳叫住了,且还刺了她两句 ,“明月,回来这么久了,还不进来给主子请安,你莫不是出去一趟,心也被养大了吧?你可别糊涂,主子给你脸面你才有脸面,主子不给你,你是个什么,玩意都算不上!” 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余露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崔进忠走了。 明月却知道明芳还真不是指桑骂槐,明芳骂的就是她,因为嫉妒她。真是可悲,不想要的,姑娘非逼着要。想要的,姑娘却一点都不肯给。 她懒得和明芳计较,抬脚进了屋。 林淑上下打量了明月几眼,挥手撵退了下人,问道:“瞧你这样子,是还没成?” 明月低下头,道:“是。” 林淑一下子气得站了起来,疾走两步到了近前,伸手就狠狠点了下明月的额头,“你也真是没用!就算先前不行,后来那余姨娘被找了回来,你跟她学也学会些了,难道你的长相还能比她差了什么?” 明月道:“余主子的确生得美,奴婢远不及她,王爷也只看得到她,从不多瞧奴婢一眼。”她心里到底对林淑还抱着希望,“姑娘,奴婢瞧明芳也是有意的,不然您就允了明芳去吧,奴婢实在是不行。” “不行!明芳那丫头,我不放心,你们四个我只信你。明月,你可不能让我失望。”林淑却是一口就驳了她的建议,“你先回去歇着,接下来我帮你想法子,王爷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可能不进我屋里的。” 明月低下头,无声的做最后的抗议。 林淑自也一直知道她的抗拒,她劝道:“我也是为你好,便是你现在不理解,以后等你生了儿子,母凭子贵的时候,你就能理解我了。” “姑娘,奴婢怎么能和您争宠。再说,您才嫁给王爷,现下正是和王爷培养感情的时候,王爷来您屋里,您抓住机会才是正理啊。”林淑的态度让明月担心。 林淑摇摇头,面上却浮现一抹冷笑。 “凭什么要我去讨好他,我是堂堂正妻,如何能做那起子下贱的事情。”她说道:“他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回以他好,他对我不好,我凭什么要对他好?” 她又不是小娘养的庶女,更不是寻芳院那女人生来就懂下贱勾人的法子,她便是什么都不做,也照样是堂堂的成王妃,谁也怎么不了她,她做什么要放低身段的? 自来女人就比男人低一等,再者王爷可不是普通妇人的夫君,他是堂堂皇子。就是定国公府吧,那是 王爷的岳家呢,但见了王爷,定国公不还是要先给王爷行礼吗? 明月头疼的想要劝林淑,林淑却是挥手撵她,“行了,别多说了,赶紧回去歇着去,出去这么久,你也累着了。” 明月急道:“姑娘,那您也不问问王爷和余主子的事儿吗?”按理,姑娘第一时间就该关注这个才对。 林淑摆手,不在意的道:“有什么好问的,人带回来了,还让崔进忠跟着,可见是盛宠有加呢。”多问,无非是更生气罢了。 “姑娘,奴婢想去余主子身边伺候着。”明月彻底寒了心了,“余主子能让王爷那么喜欢,定然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奴婢过去,说不定能学到一些。” ☆、第80章 080 寻芳院还是老样子,无非是从秋天变成了春天,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屋子里似乎是每日都有人在打扫,干净的像是仍然有人住着,就好像她不曾离开过一样,屋子里的许多摆设都没有变过。 只是在院里屋里转了一圈,却不见从前伺候的人。 余露问崔进忠,“香梨石榴她们呢?” 王爷离开王府的时候,那几个丫鬟都被关在柴房呢,这走了这么久,只怕也一直是被关着的。崔进忠想了想,觉得余露是格外得宠的,他做主把那几个丫鬟放出来,想来王爷也是同意的。 他就笑道:“因为您不在,所以她们留下来也是闲着,被打发去做其他事儿了。余主子您先歇一会儿,奴婢这就去把她们带来。” 说着他疾步出了门,叫了粗使的小丫头打水伺候着余露梳洗,他则快步去了关着香梨石榴几个人的柴房。 萧睿当初匆匆走了,没有他的命令,林淑又不曾开口过,谁也不敢把几个丫鬟放出来。一关就是快两月,睡不好吃不好,香梨和石榴都瘦了一大圈。倒是樱桃,因着当初被打后没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后来又是大冬日被关在柴房,冻得险些快没了,香梨石榴两人叫了门,再加上她家里人的求情,看守的人不敢太过,把人带去了旁边屋子。 治好了伤,吃得也有家里的补贴,如今三人一起被放出来,就她一个不仅没瘦,反倒是还胖了一圈。也是年岁到了,人长开了些,看着不再是从前瘦瘦小小的模样了。 三个丫头看着崔进忠,听说是余露被找回来了,三个人一起掉了眼泪。 香梨急急问道:“那王爷是不是放过我们了?” 石榴却是问起了余露:“余主子怎么样了,还好吗?” 唯独樱桃抹着眼泪,等两人都问完了,才道:“王爷怎么罚的余主子,我们呢,我们也一并要被罚么?” 崔进忠嫌弃的看着狼狈的三人,一面招手带头走了,一面道:“余主子很好,已经回寻芳院了,方才正问起你们呢。你们都赶紧的回屋梳洗换衣裳,一会儿赶紧去余主子那伺候着。” 说着到了小院门口,崔进忠忽然又停下脚,回头警告她们三个,“可别怪我没提醒,回头余主子若是问起来,你们可别说被关的事儿。不然叫王爷知道了,指不定还要再罚你们的。” 三个丫头忙点头应下,回了已经落满灰尘的下人房,好在 是已经春日了,过冬前洗好晒好的春装都装在箱笼里,拿出来正好穿上。 香梨第一个换好,叹了一声后出了门。 石榴忙忙穿上衣裳,喊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 樱桃却是坐在床上发起了呆,久久没有动。 香梨石榴几乎是跟明月同时到的上房门口,只不过她们两人从寻芳院的下人房过来,而明月却是从外头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的。 石榴顾不得搭理明月,快步进了屋。 香梨愣了一下,才迎了上去,“明月姑娘怎么过来了,这提的是什么,我来帮你拿吧。” 明月手一沉,把包袱坠了下去,摇头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就可以了。你也别叫我明月姑娘了,日后我就要和你一起伺候余主子了,别那么见外,就叫我明月好了。” 一起伺候余主子?香梨伸出去的手僵住了,明月不是王妃跟前的大丫鬟么,怎么会过来伺候余主子的呢? 难道是余主子此番逃走惹恼了王妃,所以派人来监视的? 明月却是没有过多的解释,背着大包小包,大步上前进了正房。 屋里石榴正抱着余露哭,她不敢说被关的事儿,只抱着余露的腿,委屈的不得了,“主子你好狠的心,说走就走,也不给奴婢们一点提示。你在外面好不好,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 看着她瘦了一大圈,再这么委屈的哭着,余露什么都不用问,也知道她离开后几个丫头过得是什么日子了。她拉着石榴起来,把她按在一边坐下,道:“别哭了,我什么苦都没受,倒是你们,你们被我害得受罪了。” 正好明月和香梨进来,余露便起身把香梨也拉了过来。 “你瘦了,你和石榴,都瘦了。”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的心底十分愧疚,可是却也知道,那些话说出来也没用。 香梨也掉了眼泪,她摇着头,道:“奴婢们没事,主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身为下人,她们没有去责怪主子的资格,如今瞧着是王爷都不在乎了,她们做下人的,再吃苦受罪,那也不能说什么。 石榴哭得不成样子,可是看着余露也哭了,倒是先心疼的拿了帕子递过去。这一抬头,才突然发现站在一边的明月,她动作一停,就忙拉了下余露,示意余露去看。 明月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走过来道:“余主子回来是好事,你们都别伤心了,以后咱 们都会好好的。” 余露擦了下眼泪,拉了明月过来,跟香梨石榴解释,“日后明月就也在咱们寻芳院了,你们……你们还和原来一样,只她这边专门管我的衣裳,其他事儿不需要做,你们则除了衣裳,其他的按着以前的旧历就成。” 香梨和石榴对视一眼,接着便点了头。 至于明月的住处,余露倒是很想留她在屋里,可是顶多以值夜的名义留,真留着住下那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于是便安排她去和樱桃住,之前走了的福橘到现在还没回来,正好明月过去补上。 石榴送明月去下人房,香梨便一脸紧张的问余露,“主子,那明月是王妃特意安插过来,专门监视你的吗?” 应该不是。余露还不知道明月是用什么理由过来的,只回头私下问一下才行。她倒是不大想把明月过来的真正理由说了,怕几个丫头搞破坏,但是不说,又怕日后她们得罪了明月,以后会遭罪。 在心底权衡了番,余露就决定半真半假的说了,“你回头私下里叮嘱石榴几句,明月这边不能得罪,王妃安排她过来,想的是让王爷能看上她。你们知道了,可不许搞破坏,王爷这边心里已经有她了,她做王爷的人是早晚的事儿,你们可不能得罪她,不然以后我可能都护不住你们的。” 香梨一惊,心里先是有了不满,可是不知想到什么,情绪又平和了下去。她重重的点了头,意思是记住了。 孙云浩虽然才七岁,可却算是外男,后宅没人带着肯定是进不来的。余露等到崔进忠又过来了,才得以问了孙云浩在外院的情况,午饭时候,担心那边吃不好,又叫了石榴过来,送了两道菜,叫外院的小厮拿了送了过去。 午饭萧睿是和萧逸一起去惠妃宫里用的。 承元帝日理万机,若是没有人把他的事儿拿过去说,承元帝还真不会知道他私下里其实是去抓小妾回来的。所以在御书房的时候,萧睿得了好一顿的夸,就连跟着一起出去的萧逸,什么事儿没办,一分钱没出,也得了几句的好。 可是到了惠妃宫里,本思念着儿子的惠妃,在看到两个儿子后只对着萧逸嘘寒问暖,对着萧睿,别提嘘寒问暖了,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 好在萧睿还真是不太在意,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忽略的那个,这一次只不过是忽略的更彻底罢了。 不理萧雯时不时看过来的幸灾乐祸眼神,萧睿很快吃完饭,放下了碗。“母妃这里若是无事,那儿子就 先回去了。” 惠妃终于看向了他,“回去做什么?” 不回去,难道还留在宫里? 萧睿没有明白惠妃的嘲讽,想了想道:“儿子此番出去太久,这回来了,想早些回府看看。” 惠妃冷哼一声,道:“你还记得你还有个府呢,那你可还记得,你府里还有个明媒正娶的王妃?” 对于林淑,以前萧睿的想法倒是也很简单。这是他的正妃,脸面与尊敬是肯定要给的,至于其他,若是可以相敬如宾那就最好,若是不能,也无所谓,不过是一个女人。 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正妃只要出身好些,代表着他们的脸面,出外能管好交际,在内能管好内院,这就已经够了。至于合不合心意,喜欢不喜欢,这些他们不在乎,正妃不喜欢,还可以喜欢其他人不是么。 可是此刻惠妃问起来,萧睿却猛然想到余露,不可避免的,对于被丢下来的林淑就升起了歉意之心。 是啊,他愧疚于余露,可同样的,对于他的正妃林淑,他也心有歉意。 看着儿子的脸色,惠妃有一些欣慰,语气也放缓了一些,“不仅是你那正妃,就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女儿,你那未来的侧妃,眼看着就是你们的婚期了,你现在才回来,你可对得起人家?王府里还什么都没准备吧?就算是个侧妃,那也不能就这样糊弄的,脸面呢,你这样对她,日后她的脸往哪里搁,在你正妃面前,她还有说话的底气吗?” 对,他还有个侧妃! 萧逸在一边,听了这话就道:“不过是个侧妃,哪里需要顾忌那么多,抬进府不就完了么?” 萧雯也忍不住道:“可不是,又不是正妃,侧妃就是小妾,本就自己没了脸,还指着谁给她脸啊。” “萧雯!”萧睿忽然一声怒喝。 萧雯唬了一跳,正气恼着,忽然就看到惠妃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一回想,这才想到母妃也只是个妃,和寻常人家是不好比,但若是说七哥的侧妃是小妾没了脸的话,那岂不是也说到母妃身上了? 她顿时十分不安的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几下,到底是没敢说话。 这种时候,他们围在这儿只会让母妃更难堪,谁都能说她,瞧不起她,可唯独她的亲生儿女不能。 萧睿看着惠妃,心里的思量又重了一些,萧雯的话不管有没有道理,这确实是身为妾室的痛。母妃有,余露有,只怕未进门的冉家 姑娘也有。 他起身道:“母妃,儿子知道了,会注意的。那儿子现在就先回去,好好安排一下。” 惠妃也跟着起身,点了下头,就挥手也撵了萧逸和萧雯,叫了人扶着去了里间了。 出来后,没理会萧逸萧雯两人的争执,萧睿立刻就出了宫。 “爷,陈昭和陈皮被咱们送回王府了。”侍卫见萧睿出来,立刻上前来回禀。 陈昭今早也是迎到城门口的,萧睿大致可以猜到他的心理,无非是觉得自己罪不至死,想来表忠心,求一个戴罪立功罢了。 从余露的话来看,他起初也的确是被逼的。但被逼之后,他不仅不来跟他说明情况,反倒是还带着余露逃走,甚至还有想把余露杀了的打算…… 萧睿忽而捏紧了拳头,不管是哪一条,都足够要了他的命了。 可笑他不赶紧去逃命,还敢大摇大摆的到城门口迎接他,萧睿觉得,陈昭简直是不知死活。 “走,回府!”他上了马车。 王府外院,正是陈昭的住所,他和陈皮两人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好在看守的人在外面,他们嘴巴又没被堵上,陈皮看着堂弟,气道:“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还不赶紧逃走!你难道不知道留下来会是怎样的后果吗?” 陈昭似乎是在走神,听了陈皮的话,才扭转头来。他慢慢笑道:“若是我逃了,那你可怎么办?” 陈皮一点也不领情,“咱们陈家就剩下你我了,死一个总比死一双要好吧?” 陈昭道:“大哥,你放心,你不会死的。” 而我,我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晚安。 ☆、第81章 081 萧睿这边刚出宫门,另一边便有王府侍卫快马加鞭回来禀报,因而等萧睿的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口时,他的一妻三妾皆已经等在了门口。 谢姨娘和陶姨娘站在余露下首,两人虽早已得知余露回来了,可她到底走得不光彩,两人害怕被牵连,于是知道也只作不知。 却没想到,现在她居然也出来迎接王爷了。瞧她面色极好,并不像是被惩罚过的模样,两个姨娘忍不住连对了几次眼。这余露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不仅拢了王爷的心,就是王妃也没跟她计较,若是别的人干出私自逃跑的事儿,现在早已被杀了吧? 可她,偏偏就一点儿事也没有,真是奇哉怪哉。 林淑也忍不住悄悄看了余露几眼,这越看,她就越是想不通,萧睿为什么会那么宠爱她。 若论身份,她比不得自己。若论美貌,谢姨娘和她各分春秋。若论温婉体贴,陶姨娘远在她之上。所以,萧睿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喜欢她的床上功夫吗? 好像除了这个,她也没别的了。 林淑想到这儿,不由一顿恶心,直到瞧见站在余露旁边的明月,那恶心才稍微好一些。想到这儿,她真是要多谢爹爹了,若不是他不给明月身份,她遇到如今情况,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如今有明月在,她日后好在是不必担心地位,也不必担心子嗣的。待日后明月生下孩子再告诉她身份,她们姐妹的情谊自然比如今的主仆要更深厚些,毕竟,她也是一直都为明月好的。 萧睿下了马车。 有林淑在,其他人自然不敢动,不过林淑愿意来门口迎接,已经是极限了,让她做一副虚假的欢天喜地模样迎上去,那是再不可能的。 她站在原地,直等着萧睿走到近前了,才屈膝行礼,道:“王爷回来了。” 萧睿因着想到余露,心底对林淑便也有三分的歉意,她是正妻,合该最为尊贵体面,可他明面上还好,暗下里却是追了余露出去,于林淑而言,的确是他的过份了。 她此番行事,想来也是表达心中的不满吧。因而便没有计较她如此行事,淡淡点了头。 林淑便退向了一边,谢姨娘陶姨娘这才簇拥着余露上前来,一一行礼见过萧睿。 萧睿下意识的伸出手,可最终却也没扶向余露,而是到了半道又垂下,点点头,大步进了府门。“你们都回去吧,爷去外院有事。” 余露和谢陶二人 行礼应下,林淑却在萧睿走远后,冷哼了一声。接着再看余露和谢陶二人,便格外不客气的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身为女子,却往外抛头露面,简直不知检点!” 众人都知道,林淑这话是在骂余露的。谢陶二人可不敢在这当口和余露亲近,忙低头敛目的给林淑行了一礼,匆匆走了。 明月却有几分不安的看了看余露。 余露瞧见身边没什么人了,便大胆的笑了笑,小声道:“怎么,怕我心里嫉恨你家姑娘啊?得了,她是正妻我是小妾,她心里不喜欢我是正常的,这态度好,摆出了不喜欢我的态度,也省得我还得做表面情了。” 明月心情复杂,便只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萧睿直接去了关着陈昭陈皮的房间。 两人虽然被绑在了椅子上,可是见萧睿进来了,还是想要勉强起来给他行礼。只这绳子绑得实在结实,两人起来就是一个踉跄,竟是背着椅子跌趴在了地上。 萧睿眉目一紧,对着一边的侍卫道:“把人松开。” 侍卫上前把两人松开,两人便自动自发的跪好了,只许是心里也知道犯了什么错,竟没有一个求饶的。 静了好一会儿,萧睿才淡淡道:“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没什么话想和爷说?” 陈昭知道,王爷这是在问他。 可他能说什么?说那个女人下贱,说那个女人勾引他,说他被骗了,所以才把她带出府的吗? 那样,可是会连累到自己的。 他重重磕了个头,道:“属下有错,还请王爷责罚。” 萧睿哼笑一声。 陈皮忙膝行上前,连着给萧睿磕了三个响头才开口求道:“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阿昭,阿昭他也是糊涂,他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的。求王爷饶了他,饶了他吧!” “将陈皮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扔出王府!”萧睿吩咐道,看向陈昭,眼底却是厉色闪过,“至于陈昭,爷谅你是受人威胁才办下此等事,便不杀你,只你下去领两百大板,若是能活,是你的造化,若是不能,是你的命!” 两百大板! 他们是王爷的护卫,的确是拥有一身的武艺,身体也较普通人更为强健。大哥被打五十大板,休养个十余日想来就能好全,但是他……一百大板就已经要了半条命了,两百大板,打完了他的下场只有死! 王爷这是要因为那个女人,杀了他! 陈昭猛然抬起头,“王爷,属下有话要说。” 萧睿冷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昭看了看站在身侧的侍卫,又看了看萧睿身旁的崔进忠,道:“王爷,属下想私下跟您说。” “王爷不可!” 崔进忠立刻紧张的喊了一声,守在两侧的侍卫也一起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萧睿身前。 “不必,你们出去。”萧睿的声音从容不迫,“把陈皮拖下去,现在就打。” “王爷!”虽然知道陈昭陈皮兄弟情深,可即便抓了陈皮,也难免陈昭会胁迫王爷。 萧睿冷冷看了崔进忠一眼,“出去!” 众人只得退下去,带上了门。 陈昭仍然跪着,他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他两世的主人,是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又给了他能堂堂正正站在很多人之上机会的男人。 前世他迫于无奈离开了,今生,他却是想要效忠他,一生一世都追随在他身侧的。 可是,他现在却想杀了他。 为了那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王爷,是觉得属下被人胁迫,才带着那女人离开的吗?”那女人,现在就是他对余露的称呼了,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 萧睿因为他言语中对余露的不敬而抓紧了椅子扶手,可声音却听不出来他此刻的不悦,“不是吗?” 陈昭可以猜到,胁迫一说只怕是余露说的,这个说法其实很好,对两人而言都是最容易逃脱的。可现在萧睿明显是不想放过他了,那么这好,便也不需要了。 他嘲讽的一笑,道:“自然不是,属下有罪,属下该死,可是那女人,她更该死!” “她勾引了属下,在府里逛花园,为的是偶遇属下。出外手里捏着纸条,是为了给属下传信。还大开后窗,欢迎属下夜入香闺!” “王爷,她勾引属下带她走,她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罪该万死!” “所以,在金陵的时候,你便想杀了她?”萧睿问。 陈昭道:“是,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王爷您。属下是为您分忧,所以才打算杀了她。王爷,属下对您一片丹心,愿一生一世追随你,至死不渝!” 萧睿直接气笑了。这是什么理论,是他是主子,还是陈昭是主子 ?他一个做下人的,居然给他做起主来了? “陈昭,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了。”他豁然起身。 陈昭仍然仰头看着萧睿,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害怕,相反,他此刻可以说是更加谆谆劝导,“王爷,您是要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而杀了一个忠心为您的侍卫吗?” “她在你心里是那样一个女人,可她在我心里,却是我爱的女人。”萧睿说道,接着扬声对外喊,“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累,大概是一直高负荷导致的,所以今天更新就晚了,抱歉。 另外,忽然觉得作者写出来小说,读者去看就好了,不应该去做回答了。 因为,懂我的人自然懂,不懂我的人,是我写得还不够好,我会努力的。 下一更见。 ☆、第82章 082 侍卫鱼贯而入,不待萧睿吩咐,便立刻将还跪在地上的陈昭拉了起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钳制住他,正打算带出去时,萧睿却忽然抬了下手。 他走到近前,从一边侍卫的腰间,猛然抽出了长剑。 陈昭脸色一变。若是王爷在这里就要了他的命,那他就是再有人,也无法活着离开了。 萧睿却根本没给陈昭反应的机会,提起长剑,一剑刺入了陈昭的肚子。长剑抽出,带出汩汩而流的血迹,下一剑萧睿往一侧的侍卫示意后,待那侍卫将陈昭的左手抬起,便用剑锋狠狠划在了陈昭的手背上。 陈昭连着闷哼两声,脸色瞬间白了。 “带下去打!”萧睿扔下了剑。 萧睿回房换了衣裳后,才去了正院见林淑。 林淑早料到他会来,只虽然已经快到晚饭的时辰了,但她却不想伺候萧睿吃饭,甚至她也盼着明月那边可以早些学到点什么,便没让下人准备,只打算一会把萧睿撵去寻芳院吃饭。 两人连洞房都没入就分开,如今其实也只算得上认识的陌生人罢了,这见面萧睿没有什么话要说,林淑更是什么都不想说,气氛凝滞古怪,让明霞上了茶后就吓得立刻退出去了。 明芳却是伺候在一旁,即便明霞对她使了好几次眼色,她也纹丝不动。 林淑唇边挂着冷笑,却也不说她。 萧睿道:“王妃这些时日辛苦了,爷不在的日子,家里可有发生什么为难的事?” 林淑道:“不曾。” 萧睿便又道:“王妃在王府可还过得惯?” 林淑道:“习惯。” 这就是不想继续聊的意思了。 萧睿这辈子,便是喜欢上余露了,都不曾在余露面前放低身段,何况他对林淑,半点无情。便是有愧,也是因余露而起,她这般态度,萧睿便立刻起了身。 林淑跟着起身,却叫住了他,“王爷,这是要去寻芳院用晚饭吗?” 萧睿扭头淡淡看过去,“王妃还有事?” 林淑大大方方道:“无事,只我跟前的明月,寻芳院的余姨娘说习惯了她伺候,便把人给要去了,妾身跟王爷回一声。” 以前的余露还有可能干这没谱的事,现在的余露,她恨不得一点错没有,能将自己伺候的舒舒服服才好,她不可能主动提这样的要求。 所以,是王妃和 明月打的主意吧?而现在,王妃这是在告黑状吗? 萧睿挑了挑眉,道:“王妃不乐意吗,那这样,爷去把那丫头给你要回来。” 林淑不想萧睿居然会这么说,立刻摇头否认:“妾身不敢。不过一个丫头,她随我来了王府,自然便是王爷的下人了,去了寻芳院也一样是伺候爷,是她应该的。” 萧睿便不再说话,可刚出门口,便想起早前就下的决定,方才竟是忘记说了。 转回头,又重新进门,却正瞧见林淑一脸的厌恶嫌弃。方才这屋里只有他,那么林淑这厌恶是因为谁便不问也知了。 “王……王爷。”林淑吓了一跳,慌乱之下,竟是挤出了一脸的笑。 萧睿心道,看来他不必有愧疚了,他不喜欢这个王妃,这个王妃刚好也厌恶他,倒是省事了。 “爷从今日起开始养病,日后若有人上门,还劳王妃辛苦,打发了去。”他淡道。 养病?林淑瞪大眼看着萧睿,“王爷病了?什么病?可看了太医了?太医怎么说?”又道:“这马上就是您迎侧妃进门的日子,您若是病了,那这事儿要怎么办?” 萧睿道:“小病,于性命无碍,王妃莫要惊慌。至于迎娶侧妃之事,便暂且搁置,不劳王妃操心,日后也无需再请冉家姑娘过来。” 他说完便走了,徒留又惊又俱的林淑,半天回不过神来。 萧睿刚走到寻芳院门口,外院的小太监便匆匆过来,和崔进忠耳语了几句,站在了一边。 崔进忠过来回话,“王爷,那陈昭没有挨到两百下,断气了。” 萧睿沉默一瞬,道:“抬出去,好生安葬了吧。至于陈皮那边,赏他五十两银子,若是有其他人要给他帮助,也别管了。” 寻芳院这边,余露已经点了菜,回来了,余露便正经的享受起来。说句难听话,在外面她真是吃了苦了,即便当时忍了,可这回了王府一对比,真感觉像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如今当然是天上了,她一连点了好几道从前爱吃的菜。既是委屈不平得受着,那好吃好喝也得享着,这样才不亏本啊。 却没想到,萧睿会在此时过来。 若是他没迎娶王妃,过来倒是可以理解,这已经有王妃了,以他那重规矩重嫡庶的性子,不该这会儿过来的啊。 余露领了几个丫鬟迎了他进门,瞧他已经换了衣裳了,便也没再麻烦。只 因着有他在,一顿晚饭是吃的落针可闻,余露便是再暗暗鼓励自己,这晚饭吃的也不是那么满意。 尤其是,萧睿一来明月就跑了。 这丫头,可是答应了她仔细想了,要努力和萧睿好上的。可现在呢,萧睿一来就跑,倒不像是有半丝进取之心,反倒是像躲着林淑,拿她来当挡箭牌的了。 余露郁闷不已,决定要找机会和明月谈谈。 吃过晚饭,萧睿没有拉着余露消食,反倒是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爷,有事吗?”余露还坐在桌边没动,这刚吃过晚饭,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萧睿不可能有其他心思的。 萧睿没说话,却是把余露受伤的左手拉了过来,手背上结的痂已经褪了,露出是有些粉白的嫩肉,他大拇指按着那长长的疤痕,来回的摩挲了两回。 余露不知怎地,在他手指来回摩挲的时候,忽然就觉得有股电流从那里升起一般,让她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她忙想将手抽出,“都好了,爷,没事了。” 萧睿从腰间取出了个翠绿色的小玉瓶,把余露手一翻,将小玉瓶放了进去,“早晚各擦一回,去疤痕的。” 余露握了冰凉的小玉瓶,点了点头。 萧睿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既然决定不信了,那就无需再问。而对于陈昭,他是她的男人,陈昭欺负了她,他为她出头去收拾也是应该的,无需告诉她。 何况,陈昭都已经死了,告诉她,她说不定会多想。他的阴暗与狠心,她不需要知道。 不过这会儿崔进忠却是来了,他带来了萧睿睡觉时候惯常用的枕头,还有睡前爱看的书,甚至是睡前消遣需要的文房四宝,以及一副暖玉棋子。 他带着香梨和明月,让她们两人把萧睿的东西送到里间卧房,一副要把这儿当做萧睿日后的起居所一般。 余露震惊了,虽然被抓后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萧睿真的要和她睡觉,那睡就是,反正她还没尝过那滋味,小说书里形容的那么美好,萧睿反正有经验,说不定还能给她好一些的感觉呢。 可是,她却完全没想到萧睿会来这一出啊。他搬来寻芳院住,不是叫王妃和未来的侧妃恨死她的吗?还有谢灵慧陶巧仙,她们也会恨死她的! 萧睿好端端地,干什么要给她招敌人啊! “爷,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萧睿看着余露慌乱却不敢反对的模样,沉郁多日的心情,忽然好了一点点,他温和道:“从今儿起,爷要住在你这里,养病。” “养病?你病了?”瞧他明明生龙活虎的,余露可看不出来他哪里病了。 萧睿点点头,道:“是,病了,病得还很严重。” 余露很是无奈,“那应该去看大夫啊,你是皇子,是王爷,可以招御医啊。你……你来我这里,我又不是大夫,我……”我不仅医治不了你,你若是传染病,还很容易传染给我的啊。 萧睿却一指旁边新抬过来的书案,道:“你去磨墨吧,许久没写字了,手生了,若是父皇知道,又该批评爷了。” 好吧,您是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反抗不了!余露忍住跺脚和追问的欲/望,起身去了一边,不过磨墨这事儿她还真不会,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崔进忠。 崔进忠只好认命,上前示范。 也真是不知道了,这余主子吧,什么都不会,就会娇气,就会矫情,还会不知死活的逃跑。好吧,是有一点点贤惠,可王爷,到底是喜欢她什么? 唉,可怜他是阉人,觉得余主子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也实在是没什么讨人喜欢的了。下辈子,若是不做阉人了,说不定能知道吧。 明月和香梨把萧睿的东西布置好,两人对视一眼,明月是满眼喜色,香梨却是满眼担忧。这一出去,香梨更是看了好几眼已经在写字的萧睿。 明月狐疑的看了她几眼,到了外头,立刻寻了四处无人的地儿,拉住了她,“香梨,你怎么了?王爷到余主子这儿来不是好事吗,你怎么看着很担心似得?” 香梨可不敢和明月交心,她附和的笑笑,道:“没有的事儿,你多心了,我那是高兴呢。”说完就挣开明月的手,转身走了。 明月无奈一笑,却是没动,就守在了外头。她也不能做的太着相了,不然余主子把她赶走就不好了。 屋里余露不断的在磨墨,无聊了就去看萧睿写字。她还从不知道,萧睿的手居然生得这般好看,十指白皙修长,握笔的姿势也很好看,至于写出的字…… 余露对于毛笔字没有鉴赏能力,她不像她大哥,几乎是全能型的人才。也比不过大嫂,大嫂虽然出身不好,可是却绝对是一个非常厉害优秀的女人。 因为她的病,她从小就被养的,几乎是什么也不会。哦,倒是有一个,她钢琴弹得特别 好,可惜,没什么用。 萧睿写的都是繁体字,倒是可以看出苍劲有力,下笔又稳又平,且那字就跟丈量过一般,不管是大小还是间距,居然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虽然许多字不认得,但是,字还是好看的。 余露看得入神,不防萧睿忽然抬起头,见她如此,就问道:“你识字?” 她当然是识字了,虽然没有上过学,可是起码也能算得上初中水平,家里可是一直有老师教授的。至于原主,也是识字的,不过识的不多罢了。 余露就道:“一点点。” 萧睿将毛笔搁在一边的青玉笔架上,方才写好的字也拿到一边,新拿了纸铺好,对余露道:“那可会写?来写几个给我看看。” 她可没练过毛笔字,写起来还不是跟狗爬一般,余露摇摇头,只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外间明月就轻声道:“王爷,王妃派了人过来,求见您。” 林淑又想干什么? 方才不是还很嫌弃的希望他快些走的吗? 萧睿看了余露一眼,余露却是满脸的不在意。他大步出了门,外间站着的是明芳。 明芳一见他,立刻上前一步,行礼后低声道:“王爷,王妃请您去正院。” 这个时候请他去正院? 萧睿抬头看看天,问道:“什么事儿?” 明芳道:“奴婢不知,王妃不曾说。” 萧睿突然看向站在一边的明月,他摆摆手叫明芳先回去,却把明月叫到了屋里,“你是从小就伺候王妃的,你可知道,她此刻是什么意思?” 明月可以猜到。王爷久久不归,今日才回来,第一晚上自然应该歇在正院,那样她才有面子。可是,要直说吗? 余露知道明月的性子,她在自己跟前都明确的说不会害林淑了,现在便是知道林淑的心思,只怕也不会说出去的。 她不希望明月得罪了萧睿,立刻出声道:“她一个做下人的,哪敢揣测主子的意思,爷不若去瞧瞧看看吧,王妃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萧睿再克制性子,还是忍不住瞪了余露一眼,你倒是真不稀罕爷,怕是做梦都想撵爷走是吧? 余露意识到自己是话多了,立刻低了头。 萧睿到底还是去了正院。 明月站在屋里许久都没出去,可是也不敢和余露说话,她为了自己不被随 意赏了做小,一直在余主子跟前说王爷的好话,可是现在王妃一句话,王爷就立刻过去了,她真是无法昧良心再说王爷的好了。 余露也在看她,心思同样复杂。小妾不能和正妻争,所以,她该怎么劝明月呢? 不劝了吗? 说不定,萧睿会爱上林淑呢? 如果她把明月拦在身后,林淑找不到认为的忠心人替代自己,会不会自己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83章 083 明芳小心翼翼跟在萧睿身后,只眼睛看着夜色下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男人却忍不住涌上阵阵热切。 旁人不知道,可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王妃的却是最清楚,王妃对王爷心里有抵触,定然是不肯王爷近身的。今儿个把王爷叫来,为的是她的脸面以及在王府的地位。 如今明月不在,王妃不肯,那伺候王爷的事儿,定然落到她们几个身上了。明霞没那个心,明心不敢和她争,所以今儿晚上,就是她的机会了。 她不由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这样的一个男人,生得英俊,又位高权重,若他能幸了自己,便是一夜春风,死也值得了。 萧睿进了正院入了上房。 林淑虽然心中另有计较,可面上却也知道,作为一个妻子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所以自也是满脸温柔的迎上来,将萧睿迎到里间,就主动捧了茶送上。 萧睿接了茶拿在手里,凝眉看了一下林淑,“什么事儿?” 林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今晚上便是没打算和萧睿怎么着,可到底是去叫了人,因而萧睿这话一问,她就觉得一股羞恼火辣辣的窜上了脑海。 她沉默了会儿,才直直看向萧睿,语气里带上了质问:“爷打算晚上宿在寻芳院不成?” 到了饭点,她不客气的把他撵走,且还满脸的厌恶嫌弃。可这到了就寝的时辰,她却又理直气壮的把他叫了回来,她拿他当什么,撑脸面时候才想到的工具吗? 萧睿将温热的茶盏放在桌上,反问道:“爷宿在哪里,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便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也没有妻子敢管着丈夫晚上睡哪里的,七出之条,妒就是其中之一。 林淑被这一反问,立刻明白了,因着明白,心里就又是觉得丢人又是觉得委屈。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爷一走就快两月,如今回来了,便是装样子,也该在妾身房里装一晚上吧?不然……不然妾身的脸面往哪里搁?爷,爷若是不满意妾身,当初拒了这门亲事便是,何必娶了妾身,却又要这般来羞辱,爷是看不上妾身,还是看不上定国公府?” 这话换个语气换个神态,甚至是不说最后那一句,都是在扮可怜,只要男人还有一丝良心,自然要随了她的意的。可偏林淑是定国公府娇宠长大的大小姐,扮可怜不会,高傲却是与生俱来,这话说出来便不像是在博同情,却像是在威胁。 萧睿没有生气,却有些想笑,他问林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定国公府的意思?” 林淑还不明白自己说了蠢话,她不想讨萧睿的好,只想要这份王妃的尊荣和体面,所以就不想动脑筋绕弯子,直来直往迅速解决了,萧睿好过她也好过。 “谁的意思还不都一样,王爷再是宠爱寻芳院的,可这宠妾灭妻的事情还是最好不要做出来的好。”林淑又来了一句,威胁意外更浓。 萧睿呵呵低笑两声,忽然道:“王妃既是不愿与爷好生过日子,那当初何不让你爹拒了这门亲事,何须嫁到爷的王府里来?” 林淑脱口道:“这是圣旨赐婚,妾身的爹如何敢……”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圣旨赐婚,她爹不敢拒婚,萧睿自也不敢。 “看来王妃是想明白了。”萧睿起身站起来,没有多看林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就如同当年虞雯表姐,再不愿意远嫁蒙古,也还是嫁了。而撇开他不提,就是最为受宠的九弟,那般不喜夏家的那位,可还不是不敢抗婚。 父皇父皇,却先是皇,再是父。 皇子们的妻子,本来就是随皇上指婚,成亲后能琴瑟和鸣自然好,若是不能,也只得养在家里,给予王妃的尊荣。 明芳看着萧睿远去的背影,急急进了屋,却不料刚一进去,就飞来一个茶盏,竟是直接砸在了她的脑门上。紧接着就是林淑略带着哭音的骂声,“滚出去!” 她吓了一跳,忙捂着额头退了出来。 萧睿在夜色里越走越快,大步出了正院后,却忽然停了下来,扭转了头,趁着夜色回看着正院的院门。 方才崔进忠是守在门外的,因而并不知道萧睿和林淑到底是说了什么,只看着萧睿面色不愉,他便也猜到两人是不欢而散了。因而便不敢出声,低着头屏着呼吸,只希望萧睿忘记他才好。 萧睿看了片刻,不知是想到什么,竟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没有回书房,却是再次往寻芳院的方向去了。 崔进忠一抹额头,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 到了寻芳院,却发现小院的门儿已经关上了,崔进忠不敢去看萧睿的脸,忙上前一推,竟是推不动。 这作死的余主子哟,王爷又没说不回来,你这么早关院门做什么呢?崔进忠止不住的哀叹,抬手就要去拍门。 萧睿却突然道:“不必了。” 崔进忠的手停在 半空,扭回脸看着萧睿,“不必了?那您是要去谢主子那,还是陶主子那?” 萧睿眼一垂,声音不由加重了:“都不去,去书房!” 寻芳院,余露已经沐浴更衣,躺到了昔日大的可以打滚的拔步床上了。 明月端了小凳子坐在床沿,手里拿着干帕子正给余露绞头发,她动作轻柔,绞了会儿头发还给余露捏捏头皮,捏得余露舒服的轻哼后,才又再次绞了起来。 余露虽然十分舒服,可还是不好意思的道:“我都说了不用了,我自己来也行,叫香梨石榴来也行,你这是何必呢。” 对于香梨石榴几个丫头,余露倒也是习惯她们伺候着。可是对明月,大概是心里想着她是女主,未来会是王妃吧,余露不习惯是一回事,害怕‘秋后算账’也是一回事,反正不想她干这么多的活儿。 明月笑道:“您才是何必呢,您头发好,又黑又密,这么多头发,自个儿来多不方便。再说奴婢和香梨石榴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下人,谁做还不一样呢,只奴婢的手艺最好,奴婢来您能舒服一些。” 这倒是真话,余露得承认,就算不提她那一手的按摩功夫,就仅仅是动作轻柔,半晚上没一次扯痛她的头皮,这就比香梨强了,若是石榴,那压根比都比不得。 余露不说话了,屋子里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明月忍了半日,在到底是表明自己是愿意争取好还是安慰一下余露好中,选择了后者。 “余主子,其实……您也别太伤心,王爷心里肯定最看重的是您。”她小声道:“可这毕竟是这么久才回来的,他和王妃还没真正圆房呢,不去……也不好。” 余露昏昏沉沉都快睡着了,听了这话却猛然清醒过来,她真是想问问明月,哪只眼睛看见她伤心了,她明明挺高兴的呀。 她接着就道:“是啊,可不是么,应该的,王妃做得对。”顿了下,听见身后没动静,忙又道:“王爷也做得对,要雨露均沾嘛。” 明月接不上话了,干干一笑。 余露却是扯着半干的头发往旁边一拨,转了身,趴在床上看着明月,“明月,你有哪些本事?” 明月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余露道:“除了这给人绞头发按摩的本事,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本事,比如说,看账本,做女红,或者做点心,或者……反正,就是没人能取代的,或者是比别人做得好做得出色的,那些个本事,你 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_┬) 下个月,或许只能单更了,双更真的有点吃不消。 ☆、第84章 084 这天夜里忽然下了雨,雨势还特别的大,余露在外习惯了和孙云浩相依为命,到了路上倒是来不及介意,可是再回这寻芳院,半夜被雨声吵醒,就颇有一点孤单烦闷的感觉。 她索性爬起来,将留着的一点油灯拨得亮堂一些,然后便裹了衣裳去了碧纱橱那边。 那边的窗子紧紧关着,她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雨声,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手放在窗棂上待了半晌,她到底是一用力,想把窗子推开,可却只推开一些,接着就遇到阻碍,死活推不动了。 她看不大真切,转回头新点了盏油灯拿过来,往那窗边一照,才发现外头居然新添了一堵墙。就在她窗子的外头,隔着估计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距离,正好堵了她的窗子。 看来是萧睿干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砌的,防止她再逃跑吗? 余露不由失笑,忽而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干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居然还好生生在这里,依然做她受宠的余主子,这简直跟披了女主光环似得。 或者,萧睿真的爱上她啦? 他现在,允她说话允她笑,她现在还像那位郡主不? 她将油灯放到一边,爬上了罗汉床,因着早春寒,她便双手抱拳缩着,不由得沉思了下来。 其实,萧睿倒是也挺好的,从来不曾有害她的心思,她干了和男人逃走的事儿,也没有惩罚她,甚至现在知晓她不是真心实意,连上床那事儿都不逼她了。 这样的男人,她若是努力一把,应该也可以做他心里的人吧?就像是小说里的明月,和他最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幸福的过了一生。 可是……这是不是也等于抢了旁人的幸福? 还有……他值得吗? 萧睿曾说过的话一点一点又在余露耳边响起,余露慢慢的摇了摇头,不值得,萧睿就是普通的古代男人,有着男人的劣根性,有着位高的男人有的高傲与自负。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女人,她除非是奴性发作,不然还真和他过不到一起去。 所以,这人不值得。 他对她好,是真的好,可是也只是顺应这个时代,大多人觉得的好,并不是她想要的好。 她想要的…… 余露不由想到了陈昭,她本来想要的是陈昭那样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死心了。她哪里有什么女主光环啊,男配都想把她卖去肮脏的妓/院呢,她连女 配都不如,充其量是个炮灰吧。 不过,萧睿放了她,会怎么对付陈昭呢? 虽然陈昭很坏,可想来他那么对她也是有原因的,而且到底自己逃出去了,没有被他害到,希望萧睿也能放过陈昭吧。 只是她不能求情也不能去打听,不然不说加剧萧睿收拾陈昭的力度,就是她自己,怕是也要被误会牵连。萧睿如今不收拾她,其实真正原因该是以为她没有出轨,不然对于一个出轨的女人,那陈昭就算得上奸夫了,只怕是双双沉塘溺命的下场。 只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她真的很想知道,陈昭为什么那么恨她啊! 雨很大,郊外乱葬岗,两个侍卫抬着草席裹着的人下了马车,冒雨再往前几步,直接连着草席把人丢了出去。 一个侍卫拍了拍手,转身就要走,另一个却是拉住了他,“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另一个停下脚,“怎么了?” 先说话的侍卫从怀里摸出来两锭银子,“王爷可是赏了银子,叫咱们把他好好安葬了的,咱们这贪了银子也就算了,难道真把人丢这儿,不管他了?” 这荒郊野岭的,在这儿白扔着,可不是等着野兽给嚼烂的吗。 另一个不在意的摆手,“人死都死了,还知道个什么,行了行了。下雨呢,赶紧走吧,回头淋病了。” 他带头先跑了,先说话的侍卫有些胆子小,也不敢待了,一边念叨着“抱歉,要怪也别怪我之类”一面也往马车那跑去了。 马车哒哒的走远了,雨下的太大,转瞬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无人的树林子里,那裹着尸体的草席却是动了动,接着慢慢的草席往外滚了两滚,竟是从里头滚出了个身穿黑衣的人来。 远处忽然传来小声的呼喊:“阿昭,阿昭是你吗?” 黑影开口,“是我。”声音虽低,但却不算太虚弱。 陈皮激动的跌跌撞撞跑过来,黑乎乎看不清,但却可以看到陈昭一张雪白的脸,跟死人似的。 “阿昭,阿昭啊!”他忽然就哭了,也不知道是身上的伤处被雨淋了太疼,还是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的。 阿昭…… 陈昭听了这话,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一瞬间恍惚,然后就笑着摇头,“大哥,别哭了,我都说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 “可,可是……”陈皮情绪一时还平和不下来。 陈昭低声道:“可是,咱们是再不能在京城了。不过也好,起码王爷以为我死了,不会派人追杀我了,大哥,我有个好去处,你同我一起走吧。” 陈皮重重点了两下头,扶了陈昭起来架在身上,一瘸一拐的走了。 远远的,却飘来他们说话的声音,“阿昭,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通知我来给你收尸……”所以他方才看到席子会动,还以为是诈尸了。 “行刑的人,我帮过他们。” “阿昭,你和王爷说了什么?不然,他应该不会想要杀了你吧?咱们到底跟了王爷这么久,又一直忠心,这次……这次你……” “大哥,不说了,我累了。” 这次的出逃,让余露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所以她才会问明月有没有什么拿手的技艺,她想着学上一学。 明月可是陪着定国公府大姑娘出嫁的大丫头,拿手的技艺自然是有,且认真说来,她的个人各方面的综合素质,要比香梨石榴樱桃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强些。所以余露打算先从最好操作的技艺学起,那就是女红。 穿针引线自然是不必学的,余露就想让明月先教她简单的针法,而后她去做一个小荷包小帕子或者贴身的小衣服之类。 余露雄心勃勃打算好好学,这可是以后安生立命吃饭的根本。此次她逃出去,便是萧睿不把她捉回来,她在外头也依然过得是清苦生活。以后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离开萧睿离开王府,但万一可以离开,又不能拿走钱财的话,自己有点儿本事,出去了好歹能过得好一些。 只她压根没法子认真学,萧睿不是‘病’了吗,第二日一早就来了寻芳院,吃了早饭吃午饭,吃了午饭吃晚饭,竟是赖着不走了。 他连书房都不去,就这么一整天的赖在寻芳院,余露是什么事儿也干不了。 一开始是不敢干,后来是他看书,她要乖乖坐在一边当靠枕。他写字,她要红袖添香帮磨墨。就是他吃东西,她也得侍候在一旁陪着。 余露郁卒。 尤其是到了晚上,今晚林淑没来请,他便不走了。而听说昨晚他没去林淑房里,竟是去了书房后,余露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男人忽然不近女色了,这很危险! 明月一来的时候,余露就说她是专门管衣裳的,所以今日晚上萧睿要留下来,她便第一时间不厚道的跑了。好在香梨和石榴称职,留 下来准备伺候萧睿洗漱之类。 萧睿自吃了晚饭后,先是写了半个时辰的字,再是看了一个半时辰的书,在余露困得直点头时,才丢了书本,把她拉下了软榻。 余露迷迷瞪瞪的,扬声叫人,“香梨,石榴,进来伺候……” 话还没说完,萧睿就打断了她,“不必了,你们去提两桶热水过来。” 两桶热水!余露一下子清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睿。 萧睿伸手捂了下她的眼睛,才松开她去了净房。 余露愣愣的,看着香梨和石榴连着抬了两桶热水送进去,然后走出来,对她说:“余主子,王爷让您去里头伺候。” 余露点头。好,伺候,伺候就伺候。 进去后,才发现她想歪了,人家不是要和她洗鸳鸯浴然后大战三百回合。萧睿自个儿已经在洗脸了,洗完后伸手,这是要擦脸的帕子。 余露立刻递过去。 洗完脸是洗脚,金尊玉贵的成王爷,拿了一个大木盆放在地上,舀了一瓢凉水,再提起木桶倒入半桶热水,试试水温觉得太热,又加了半瓢凉水,终于满意了。 看着萧睿坐下来脱袜子,余露觉得有些玄幻。 萧睿却是神色如常,将脚放进木盆了,似乎被烫的舒服,还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扭脸看向余露,“你也一起来洗。” 你也一起来洗,是陈述句,命令她的。 洗脚总比洗澡好,余露立刻拿了小凳子过来坐下,脱鞋脱袜,把脚放进了木盆。 木盆很大,萧睿的大脚和余露的小脚,像是中间隔开了楚河汉界,远远的分在两边。 这也没什么嘛,余露想。 然而下一刻,萧睿的脚往前一移,轻轻压在了余露的脚前掌上。热,温热的大脚踩在她的脚上,第一反应就是热,脚热,脸也热。 余露顿时低下了头,因为脸红了,不想让对方看见。心里却想,这男人还真是骚/气,这是在干什么,跟她**吗? 可惜他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不然,她可以更骚/气。两人倒是可以比一比,瞧瞧是他这古代男人撩妹能力强,还是她这现代女人见多识广撩汉本事高。 萧睿却忽然问余露,“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生病?” 不是要生病,是装生病好吗?余露心里吐槽,面上却是摇了头,低声道:“不知道,王爷看了太医了吗, 太医怎么说?” 这问题,萧睿昨儿就没回答,今儿一样。 萧睿看着那纤细的脚脖子,雪白的脚背,将自己的脚往两侧放开,底下便是雪白小巧的脚丫子。真是好看啊,原来女人的脚生得这么小巧精致的吗,他真想伸手摸一下。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这么回答余露。 余露腹诽,说了等于没说。 萧睿就这么在寻芳院养病了,正院的林淑没反应,谢姨娘陶姨娘却是纠结了,是学正院不管不问呢,还是做老老实实的小妾,去寻芳院问问情况,关心关心王爷呢? 陶姨娘和谢姨娘都和林淑不一样,不是身份不一样,而是对萧睿的心不一样。这二位,除了想得宠日子过得好一些,还是这王府唯二真心喜欢萧睿,待萧睿的人。 两个冤家聚了头,商量要不要去寻芳院。 谢姨娘害怕,“不去了吧,我都不敢和余露太过亲近。上回她逃走,王爷来我这儿,险些没把我吓死。” 陶姨娘忍不住撇撇嘴,“切”了一声,“你算好的了,王爷那一晚可都是在我那,一晚上我都在说余露,后来我不是一连生了半个月的病吗,就是吓的。” 谢姨娘还真不知道这事儿,顿时幸灾乐祸的笑了,“哎呀,我以为王爷没去正院,是幸了你呢,那晚上王爷不是要了几回水吗?” 陶姨娘翻白眼,“他是因为余露逃了,在外头待的时间太久,回来两条腿都僵了,又泡脚又捂膝盖的,能不要几回水吗?不说了,到底去不去寻芳院?” 谢姨娘道:“这样吧,我叫白鹭过去,和石榴说说话,然后再决定。” 陶姨娘也没办法,又怕谢姨娘阴她,忙道:“那我叫红珠也过去。” 只两个丫鬟还没过去,第二日礼部侍郎亲自上门了。 礼部侍郎冉大人,未来侧妃冉依云的爹,他上门了,满府人才终于明白,王爷这病祸害了谁了。 迎娶侧妃的日子就要到了,王爷却病了,侧妃还能娶吗?王府没有反应,圣上没有下旨意,只怕是冉家已经闹得翻天覆地了吧? 不然,冉大人这也算是王爷的岳父呢,怎地就跑上门来催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的评论好暖心,我身体没事啦,就是每天晚上赶两更,时间有些控制不好。 我会保重身体的,那样才能一直码字给大家看。 对了,还有昨天,我不是说看到评论不开心什么的,其实,只要不是人生攻击什么的,我很希望大家给我留言,挑意见之类的。 因为我是第一次写古言,肯定有很多不足之处,大家给我留言,我全部都看了的。 只是这文后来我做了大纲做了设定,而且现在已经快三十万字了,肯定不好改的。但是大家提意见,我可以知道大家的想法,以后再写下一本,就可以规避不足之处了。还有就是我觉得作者不应该去解释,是因为读者不同,有人懂有人不懂作者表达的是什么,这个是肯定的。所以懂的人看,喜欢的人看,我真正写文,应该也是给这类人看的,大家喜好相同,才能一直玩耍啊。 ☆、第85章 085 崔进忠把冉大人留在寻芳院门口,匆匆进了小院来到上房。 萧睿正坐在软榻上看书,而余露则老老实实在一边拿着极小的一把银刀,正无聊之极的一点一点给他切点心。 这人忽然养起了病,日日夜夜都赖在寻芳院,早也是他,晚也是他,这么密集相处了几日,她居然都习惯了。 余露知道,这是个可怕的现象。 见崔进忠一脸着急的进了门,她下意识就站了起来,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她不想知道。 萧睿向她望了一眼,随后却朝她伸了手,打回来后余露就认命了,就算知道萧睿对她容忍程度极高,也依然不肯违背他一丝一毫。此刻见他如此,便放弃了退下去的想法,把手递过去,被拉着在软榻边沿坐下了。 萧睿抓着余露的手,似乎这时候才能腾出时间,抬头看向弓着身子的崔进忠,“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崔进忠是真着急了,忙道:“王爷,礼部侍郎冉大人来了,已经到了寻芳院的门口了!” 这是自己闯进来了?余露讶异的抬了头,心道这冉大人还真厉害,不愧是冉依云的亲爹,萧睿没发话,居然敢从外头硬闯过来。不过,寻芳院他应该不敢闯了吧,这可是萧睿小老婆的住处,他再闯就不合规矩了。 她想着,就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萧睿这个岳父上门来是想干什么。而这么样的一个态度,也不知道萧睿会怎么处理,只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什么快速在脑海里闪过,想要去细究,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萧睿沉默了会儿,余露看到崔进忠擦了四次汗了,他才终于开了口,“你去请他进来。” 请冉大人进来?余露惊了,“爷,那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萧睿看看她,然后摇了摇头,吩咐香梨去抱被子,石榴去小厨房端药,最后才往软榻边的地上一指,对余露道:“你回头半跪在这儿,做出爷头疼,你帮着按压缓解的样子来。” 自打萧睿住过来,寻芳院就单开了个小厨房,原意是帮萧睿熬药,但实际上却满足了寻芳院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的口腹之欲了。 这会儿香梨拿来被子,萧睿往软榻上一躺,被子就盖了上去。石榴端来熬好的一壶药汤,倒了一碗出来递给余露,余露接了要喂萧睿,萧睿却冲她摆了摆手,“我没病,这是给你喝的。” 听到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余露一下子急了,“可我也没病啊 。” “没病也能喝,给女人补身体的。”萧睿也听到了脚步声,他立刻躺好沉下了脸。他是真没病,可余露先前逃亡,后又跳水,不补一补不行。 药味很浓,脚步更近了,余露没办法,捏了鼻子端起碗,一口咕嘟咕嘟喝完一大碗。 刚把碗放到一边,崔进忠在外面开口了,“王爷,冉大人到了。” 萧睿闭了眼,余露把最后一口药汤咽下,急急开口道:“王爷请他进来。” 崔进忠在后,礼部侍郎冉陈里进了门,虽是四品官员,可见了萧睿,仍然头都不敢抬。行礼拜见,得了萧睿一声免礼后,才敢抬起头。 屋里有浓浓的药味儿,成王萧睿躺在软榻上,春天了还盖着大冬日盖的厚被子,但脸色却看不出病意,只瞧着像是十分不高兴的模样。 而他躺着的软榻后面,还有个低着头的年轻女人,正半跪着在按着他的两鬓位置,似乎是在帮他缓解头痛。虽然看不到那女人的面容,但瞧着穿着打扮,应该就是传说中成王最宠爱的小妾了。 “王爷身子怎么样了?”冉陈里已经年过半百,还真是没瞧见过这样奇怪的病。 萧睿脸色冷冷的,抬手撵了崔进忠和香梨几个丫头出去,才转而看向冉陈里。脸色一时像是着恼,一时却又像是含着歉意,把冉陈里弄得迷迷糊糊了,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冉陈里不敢问了,难道王爷是不好了? 没听宫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啊,就是宫里哪个太医来给王爷看病他都没打听出,他还以为王爷没找太医看病,现下是装病在拖延和依云的亲事呢。 “冉大人所为何来?”萧睿忽然开了口,中气十足,完全没有生病的模样。 冉陈里来之前可是想的很好,不管成王是真病还是假病,他家女儿都是圣上赐婚的成王侧妃。这婚期到了,就是生病,也得把他女儿娶过来,就算起不来身了,当冲喜也不是不可。 这女儿定了亲事到了婚期不出嫁,留在家里像什么样子,岂不是丢了他的脸,害了他其他的女儿吗? 可是现在,他看不懂萧睿在耍什么花样,那逼迫的话还真是不敢说了。他讪讪笑着,道:“不放心王爷您的身体,所以特意来看看,有没有下官能帮忙的,又或者缺了什么药材,下官去帮着张罗张罗。” “没有!”萧睿眉头紧拧着,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冉陈里忽然一 慌,竟是被这冷冷的两个字惊的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说了。还是余露也惊讶于萧睿的反应,慌得抬了头正巧被冉陈里看见,他才算是猛然反应过来。 “那……王爷,下官此次来,是……” “冉大人!本王病了!”萧睿忽然打断冉陈里的话,更是一把甩开余露的手,猛然坐了起来,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像是病了的? 冉陈里慌得想要下跪,只想到未来自己到底也算是成王的岳父了,便死死掐手忍住了,“王,王爷……” “本王病了。”萧睿看着冉陈里,又重复了一回,“难道冉大人看不出吗?” 看不出!您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冉陈里真想狠狠瞪萧睿一眼,若萧睿不是皇子而是普通人,他更想一脚踹上去,然后让这未来的女婿老实点说话。 萧睿的脸色却更是难看了一些,好似他真的得了什么大病一般,“冉大人,为了你女儿好,这门亲事,还是不成的好。” 病了?还是不能和依云成亲的病? 那是什么病?冉陈里看着萧睿,目光慢慢往下,来到萧睿的两腿之间。 难道是王爷不行了? 萧睿重重哼了一声,冉陈里再去看他的脸,见那脸黑得像是即刻就要狂风暴雨一般,他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炸裂般,再也想不起自己未来的身份了,噗通一声就跪了地。 “王,王爷……小女,小女和您亲事都定了,这,这一定得嫁了才行啊。”若是他敢不把女儿嫁了,那皇上能饶得了他吗? 萧睿冷冷道:“冉大人就那么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吗?” 冉陈里明白了萧睿的意思,冷汗直冒,转瞬间就把里衣湿透了,二月里还有凉风,从门口吹进来顿时让他打了个冷颤。 萧睿戏演够了,便忽然换上了带着歉意的语气,“冉大人起来吧,说来,也是本王对不住冉二姑娘。就……你那小女儿,还没定亲吧?” 冉陈里听萧睿没有怪罪于他的意思,再一听似乎又是想给他小女儿指门好亲事一般,忙抬了头,急急道:“是,是还没定亲。” 萧睿道:“冉大人往三哥那边努努力吧。” 冉陈里愣了下,才忙道谢,接着就再不敢多看萧睿一眼,落荒而逃了。 外面的下人没有叫不敢进来,余露却是起身走到一侧,上上下下将萧睿好生打量了几回,终于没忍住问:“ 冉大人这是不嫁女儿给你了?” 萧睿把被子一掀,袍子一撩,竟是热得需要透气了。他淡淡的回道:“不然呢?” 余露还是一知半解的,她把目光定在萧睿的两腿之间,“什么理由?你……你是骗他说,你生了那方面的病?” 男人得了那种病,不都是该藏着的吗,怎么他还大大咧咧说出去了?不对不对,他什么时候得那种病的,她怎么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删了三稿,太难写了。 我又修了一点点,哎,很多人都不喜欢萧哥,然而我坚定的让他做男主,感觉有点对不住他。 谢谢地雷包养。 ☆、第86章 086 萧睿扭头看向余露,伸手对她招了两招,“哪方面的病?” 他的话,冉陈里明白了,莫不是余露也明白? 余露走近一些,却没把手伸给他,同时也反应过来,这病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能过问。是真,这不是伤了萧睿的脸面么,可若是假,她一问了萧睿要给她一展雄风怎么办? “就是让冉大人不嫁女儿给你的病。”余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可惜,她已经两次打量萧睿的两腿之间了,萧睿不眼瞎,看得出来余露是想到哪里了。他面色如常,可是却又伸手对余露招了两下。 其实余露离他很近,他直接就可以拉到余露了,但他偏偏喜欢用这种办法,叫余露自己把手送过来。 余露只好顺了他的意思。 他拉住了余露的手,忽然就有些怅然,这么做,对吧?他深深看着余露的眼睛,这么做,值得吧?她早晚的,能看出他在做什么,能懂他的心思吧?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温柔了,或许是他眼底的期盼太热切了,余露忽然觉得脸有些烫。她动了动手,萧睿看似握得不紧,但她却根本动弹不得,她气势一下子弱了,垂下了头。 萧睿将手紧了紧,然后抬手摸了下余露的头发,她的发髻有些散乱了。他皱了皱眉,回忆了下,突地开口,“是刚才弄得吗?有没有撞到你哪里?” 余露忙摇头,小声说:“没有。” 萧睿又摸了下那处顽皮跑出来的头发,往里按了两下按不下去,他干脆把那股发丝抽了出来。只抽出来却不知道往哪边安放,不管它,却显得整个发型都不对了。 他忽然松了握着余露的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去吧,叫人来帮你重新梳头。” 余露觉得完了,萧睿摸着她的头发,跟她的头发做斗争,明明是很幼稚的举动,可是她却觉得他的手温柔极了,像是怕弄痛她一般,那股子小心翼翼,居然叫她的心不由泛起了阵阵涟漪。 他让她走了,她立刻就站起来,一声“哦”都是走进卧房了,才说了出口的。 萧睿看着她的背影弯了弯嘴角,笑了下。 明月自告奋勇的来给余露梳头,同时小心翼翼打探消息,“余主子,今儿个冉姑娘的爹过来,是催着王爷和冉姑娘的婚事了吗?” 余露不看她,只反问道:“怎么,你好奇?” 明月怕余露是 以为她来帮林淑打探消息的,忙解释,“不是好奇,就是觉着,王爷好像是在为了主子您,所以拖延迎冉二姑娘进门呢。” 不是,你们王爷不是拖延,他是直接不想娶了。 余露沉吟着,萧睿不怕吗,这么丢脸的事儿若是传出去,就算他从来无意那高位,可也是够丢一个男人的脸的呀。还有,他不想娶侧妃了,那冉家会怎么对冉二姑娘呢,她爹……看着可不像是个好人啊。 余露好奇萧睿的想法,也好奇冉陈里的做法。 可是,却也知道她的立场不好过问。 明月不知道具体情况,见余露不回答了,猜余露是听进去她的话了,忙再接再励,“余主子,奴婢觉得王爷对您真的很好,您要不要……” 余露忽然扭头瞪她,把她的话瞪了回去。 “明月,你再说这些,信不信我把你迷晕,将你送上王爷的床。”余露威胁明月,这就是小说里林淑对明月干的事儿,不过前提还得学林淑,先把萧睿灌醉了。 虽然知道余露是开玩笑,可明月还是被吓得面色一白,手也一抖,梳子啪啦掉在了地上。 “出去吧,我自己来。”余露也不解释,直接撵人。 之前因为要逃走,这古代女人如何穿衣如何梳头如何打扮,她可是彻底学会了的。因而这梳头这样的麻烦事儿,没有丫鬟她也能梳得很好。 正院林淑也得了消息,只冉陈里的来意她大概猜得出,但冉陈里得了怎样的答复,她却是不知道。 她叫来明霞,“你去一趟寻芳院,将厨房新做得的点心送几份去,然后问问明月,王爷是如何答复冉大人的。” 明霞有些犹豫,她和明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这般去问,岂不是把她当成正院的眼线了吗?那样,余主子哪里还敢用她,没了余主子的信任,她在寻芳院日子该难过了,而想学的,也更是学不到了。 “王妃,这样问明月,会不会让余姨娘多心?”她说道:“若是余姨娘多心了,明月在那边行事怕多有不便。” 林淑却没放在心上,“无碍,你私下悄悄问,我也不打算做什么,只心里有数便行了。” 明霞稍放了点心,见她态度坚决,便扭身出去了。只明月也不知道,自然不能给她带回有用的消息。 林淑不由恼道:“明月这丫头,手段到底是不行。”她又吩咐明霞,“这样,你派人去冉家那边打听打 听,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应答的,我心里总是不放心。” 若是从前明霞还敢多嘴问一句为什么,自打到了成王府,林淑性子变得太多,她什么也不敢问,只得答应了下来。 冉陈里回了家,立刻就叫了夫人进了房间,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最后一起去了冉依云的房间。 冉依云看到爹娘一起来了十分惊讶,一面把二老迎进屋,一面心想究竟是怎么了,她长这么大,爹爹还是第一次来她的屋子呢。 冉大人不好跟女儿说那些话,背着手到了床边向外看院子里的□□,冉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却是又心疼又庆幸,“云姐儿,你和成王的亲事,不成了。” 冉依云一下子愣住了,像是嗓子被什么卡住一样,半晌才粗声说出话,“为什么?是成王悔婚了吗?我和他可是圣旨赐婚,他怎么敢?” 瞧着女儿这般激动,冉夫人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成王悔婚了,是,是你爹决定的,不能把你往那火坑里推!” 冉依云被母亲的话弄得迷糊了,“娘,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火坑,成王府是火坑吗?那可是王府,我嫁过去就是侧妃,您不是说这是极好的亲事了吗?再说,就算成王府是火坑,爹也不能不同意啊,这样,皇上会降罪咱们家的吧!” 冉夫人一叹,把女儿拉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冉依云先是脸色涨红,接着却又慢慢白了起来,若是萧睿真的那方面不行的话,那的确是不能嫁,一个侧妃,再没孩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可是娘,成王不是很宠一个姓余的小妾吗,听说是宫里出去的,他喜欢的不得了。他若是不行了,怎么会那么宠那个小妾呢?”冉依云觉得不太对,那日她也在王府,可是瞧见崔进忠亲自陪着那女人的。 而且那女人可是逃走被抓回来的! 这个话,她却不敢直说了。 冉夫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也有些疑惑了。冉陈里见状,只好走了过来,指着妻子和女儿,无奈极了,“你们两个啊,真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冉依云不服气的看着她爹,她可是有旁人不知道的真相的。 冉陈里没法子,只好道:“我是那么糊涂的人吗,没有证据,我会胡乱做决定吗?” 冉夫人忙摇头,她自然信任夫君。 冉依云却鼓着脸,还是没被说服。 冉陈里只得打开门出去看了看,然后叫了丫鬟好好守着,回屋里压着声音告诉女儿,“成王亲口承认的,他那方面不行了!一个男人,若不是真的,他何至于这么说?他是一颗善心,不愿耽误你,也不愿和爹作对啊!至于你说那什么女人,我看八成是他找的掩人耳目的幌子,今儿他一不高兴,一把就将那女人甩出去了,你可见我甩过你娘呢?” 冉夫人红了脸,冉依云摇了头。 冉陈里继续道:“我还私下里打听了,成王和成王妃,至今还没圆房呢!若是我把你嫁过去,你想想你日后的日子吧,能好吗?” 肯定好不了啊! 冉依云忽然眼睛一红,一把抓住了冉陈里的手腕,“爹,爹,那女儿怎么办,那女儿怎么办?” 冉夫人瞧女儿哭了,立刻也眼泪汪汪的看向了冉陈里。冉陈里拍拍妻子又拍拍女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也病吧,熬上个三五日,就对外说你得急病没了。你年纪还小,先去老家避避风头,过两年再回京,就说你是你娘那边的侄女儿,回来了爹娘再给你择人另嫁!” 冉夫人忙补充:“不嫁个王妃,也得嫁个侯夫人!” 冉陈里想着萧睿那话里的暗示,若是他帮忙,三女儿嫁给瑞王成了侧妃的话,以后二女儿的亲事有她在前看着,差不到哪里去。 他点点头,算是跟女儿许了诺了。 冉依云眼泪掉了下来,狠狠抹了,又扑进了冉夫人的怀里。 冉依云病了,在成王萧睿病了后,她也病了。且这病来势汹汹,不过三日的功夫,一个花季女郎,居然就香消玉殒,没了。 消息传到王府,谢姨娘陶姨娘都不敢去寻芳院了。而正院的林淑听了,心头也升起了惧意,王爷为了寻芳院那个女人,居然逼得冉大人杀了亲生女儿! 他今日可以为了那女人杀了侧妃,明日呢,会不会为了那女人,把自己这个王妃也给杀了? 林淑害怕了,立刻打发明霞来给萧睿送消息,她娘要生了,她要回娘家住几日,待她娘生了后再回来。 萧睿很大方,手一扬就许了。 明霞行了礼,忙一路小跑的退下了。 萧睿迎娶侧妃的日子已经过了两日了,天更暖了些,有那怕热的爱俏的,都恨不得再脱一层衣裳了。 余露不怕热也没那么爱俏,所以穿得还是很多,只看着萧睿那淡然的态度,想着连 林淑都吓走了,就觉得心里发寒,明明这段日子和这个人很熟很熟了,可是这会儿,就是不敢靠近他。 这人…… 她还以为没那么可怕呢,起码的,他对于自己很宽容。而对于香梨石榴几个,他也没有下黑手。就是对陈昭两兄弟,她偷偷问了明月,听说也只是赶出了王府,还给了一笔遣散费好像。 她都觉得小说太不靠谱,萧睿的心肠还是极好极好的,可怎么,现在他就逼得人家亲爹杀女儿了?虽然她听到消息是不信的,可是连林淑都被吓走了,这她就是想不信也得信了。 好吧,虽然这事儿就算是真的,最怪的也应该是冉陈里冉大人,可,可她还是觉得萧睿很可怕。哪怕是感觉出他这么做的意图是因为她,她还是害怕,这种喜欢,让人有些胆战心寒。 现在的余露,演技的能力和从前一样,可是现在的萧睿,却比从前要火眼金睛了。余露虽然极力装得和平时一样,然而他还是感觉到了,她在害怕他。 他本来是在院子里打了拳,回来想先洗漱一翻的,可是看着余露这样,他就没有去,而是转而坐在椅子上,冲着余露招手。 余露现在觉得他很可怕,一个顿都没打,立刻蹿到他跟前,“爷有什么吩咐?” 萧睿手搭在了膝盖上,挑了眉看余露,“怎么了?你最近,好像很怕爷?” “没有!”余露摇头,斩钉截铁。 萧睿垂下眼睛,看向余露的手和裙角,“你手在发颤,腿在发抖。” 啊,这么明显吗?余露忙并拢了腿,“真没有!” 萧睿忽然往前一凑,余露吓得向后一仰,萧睿忙起身伸手去捞,把她抱起来转了半圈才两人都稳定下来。 没有摔倒,余露后怕的想拍拍胸口,手一动,却发现抵到了对面人的胸膛。忽然那胸膛好似动了起来,原来是对面人在说话,“小露儿,你是不是觉得,冉家的二姑娘,被爷给逼死了?” 小露儿……昔日这他**时候喊的名儿,这会儿听了,怎么就那么的让人毛骨悚然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晚安。 ☆、第087章 被男人的双臂有力的箍着,余露心如擂鼓,不是羞的,是怕的。她垂着脑袋,不去看萧睿,“不,没有呀……我,我什么都没想。” 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睿搬来寻芳院好几日了,一直循规蹈矩没有碰余露,这会儿将人抱在怀里,虽然她吓得发着抖,理应第一时间去解释,但……他却喜欢上了这感觉。 说来有些可笑,可是他真的宁愿余露是怕他,也不想要她认命了,死心了,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动都不动的顺从模样。他喜欢她是鲜活的,不管是高兴的接受,还是不耐的抵触,亦或者此刻这种,害怕的发抖。 她怎么样才能鲜活起来,才能真的喜欢上他呢? 她想要的,应该是他的生命中只有她一个吧,王妃已经娶了,他就污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把侧妃退了。再有,还有谢氏和陶氏,应该把她们也送出府吧? 至于王妃,他该如何补偿呢? 等到了那时候,她是不是就会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了,从而也付出一颗真心。就像是最开始她曾说的那样,两个人中间没有其他人,只有彼此。 这人是在干什么,把她当人形抱枕么? 余露大着胆子,飞快的抬头看了萧睿一眼。 却不料正被萧睿看见,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扶了余露的下巴,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没有,冉陈里这人虽然势力了一点,但是却很爱妻子,有他妻子在,冉二姑娘没有危险的。” 这样吗?所以他没有逼死冉二姑娘? 余露觉得心跳的慢了一些,也敢去看萧睿了,“冉大人不怕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还有你,你之前那么和冉大人说,不怕丢人吗?” 皇权社会,天子为大,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而作为一个男人,那方面不行了比被戴绿帽子还要丢人。想到绿帽子这一茬,余露又默默垂下了头。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萧睿眼睛一亮,抱得余露也更紧了些,“父皇不会知道的,爷不在意,冉家不在意,这事自然就这么过去了。至于丢人……”萧睿忍不住笑了,“冉陈里不敢往外说的,他若是说了,还怕爷报复呢。” 原来是这样,看来位高权重,还是有很大的好处啊。 萧睿没有道理骗她,问明了情况,余露就没那么怕了,虽然还有一点点后遗症,但是却已经开始嫌弃萧睿一身的汗味了。 “爷要不要进去梳洗一下?” “你就不问一声,爷为什么这么做?”萧睿依依不舍的松了手,却没立刻走。 余露忽然心跳加快,这回是羞的。 只是,感动吗?不可否认,有一点。可……她真的能感动吗?走了一个冉依云,王府还有王妃,还有谢灵慧陶巧仙,而除了她们,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位远嫁蒙古的郡主。 她不在意喜欢的男人心中有着白月光,可是她在意自己只是那白月光的替身。 萧睿知道吗,他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像白月光的她呢? 余露低声道:“王爷的想法,我不敢揣测。”其实这句话用妾身更好,用了我的自称,总有些不伦不类,好像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被放得太低。 余露有些不自在,不是因为她想在男人面前放低自己,而是她总觉得,当男人给了她太多的特殊,只怕想走就更不容易了。 尤其是现在,明月不肯,王妃吓走了,还有谁呢? 她难道真的要日日年年都待在王府了吗? 萧睿很失望,他不知道余露的所思所想,只觉得想要彻底留了余露的心,真的很难。 他转身去了净房。 余露略站了片刻,回了卧房拿了干净的衣裳,抱着站到了净房的门口。等到里面水声停了,再略等了一下,才进屋。 萧睿似乎忽然学会了尊重,虽然仍然叫她伺候着,可是却不会在她面前脱得什么都不穿。而是等她送了衣服出去后,才会把最后一层单衣脱了,换上干净的。 等到穿外袍的时候,才咳嗽一声,余露这才进来。 这么些日子,她已经习惯给萧睿更衣了。不过有着早前的尴尬,她宁愿离远一些踮着脚,也不愿意靠得太近惹得萧睿又起了反应。而萧睿也配合她,特意弯下腰,又或者微微屈了膝,但等穿好了,却是不容拒绝的拉了余露的手出来了。 明月随香梨石榴一起送了早饭进来。 早饭桌上倒是很安静,只今天却也有个怪异的现象,萧睿一直在看明月。喝一口粥,看一眼;吃一个春卷,看一眼;夹一筷子菜,再看一眼。 这眼神看的明月心里毛毛的,也看的余露纳闷。她不由也去看明月,没什么特殊,明月穿的和香梨石榴一样,都是绿衣白裙的丫鬟服侍。若是说特别的,那就是圆圆脸的明月看着更让人亲近一些,还有就是……明月的胸鼓鼓胀 胀的,不知道是衣服小了还是怎样,胸口似乎快绷开了一般。 可……自己的如今也不小了啊,萧睿住在寻芳院,好似都没往那方面想。莫非,是素了太久,忍不住了? 但是……他的眼神好像没在看明月的胸口。 余露便低头继续吃饭,没有把这事儿太过放在心上。谁料吃了早饭,萧睿却是忽然看向明月,“明月,叫她们收拾,你留下。” 余露和明月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余露自己身陷囫囵,看明月是真的不愿意,其实已经有些不舍明月再往里跳了。明月却是被吓的有一瞬间傻了,她以为是余露在萧睿跟前说了什么,可是看到余露立刻朝她看了过来,又放了些心。 她相信余主子,余主子不会那么做的。 香梨和石榴却是对视一眼,前者之后垂了眼睛看不到她在想什么,后者却是把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像是随时要冲上来帮余露打明月一顿似得。 余露犹豫的不行,理智让她趁这个时间离开,不管萧睿是真的看上明月了,还是为了叫她嫉妒还是怎样,拿明月来激她,她此刻离开都是最好的。 可是看着明月那副惊慌的模样,她又始终丢不开。 于是,她看向萧睿,“爷,要我避开吗?” 萧睿手指轻点着桌面,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嗯,你下去吧。” 余露心情有些复杂的出去了,狠心没管明月脸上的哀求,她也没办法,她只是个小妾,自己都顾不好,何况是别人呢。再者,她总是自私的人,如果萧睿真的看上明月了,她就有了离开的机会,她只会冷眼旁观,不会去反抗萧睿,从他手下救人的。 她能做到的,顶多就是不害人,而救人,却也只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行。 余露一出去,石榴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余露就咬牙切齿的骂明月,“那小蹄子,我瞧着就不是个好的,她居然,她居然敢肖想王爷!余主子,您一定不能就这么放着了,回头王爷放开了,您一定要好好惩治她才行!” 余露回来后,樱桃明显的疏远了,香梨话也少了许多,唯独石榴,还和从前一样的对她。 余露伸手拍了拍石榴的肩头,让她别那么生气,“都是可怜的女人,何必那么计较呢,你是不知道,其实明月,她也不愿意的。只是,她也做不了主。” 石榴仍然在气恼,“余主子!” 余露摇 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却忽然有了奇怪的肯定,“再说,你可能是多想了,王爷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私下交代明月。” 石榴平静了一些,道:“那能有什么事,怎么就不能让您知道呢?” 余露道:“可能是很重要的事吧,快别气了,也别想了,你吃早饭了吗,若是没吃,赶紧去吃吧。” 石榴还是不大放心,她看着上房的门,又去看了看旁边的香梨,走过去道:“香梨,你看着门一些,我去吃饭。要是有什么事……要是有什么事你先记着,回头咱们一起找那小蹄子算账!” 香梨回头看了眼上房的门,又去看了明显一脸不赞同的余露,然后推了石榴一把,“行了,你快去吃饭去,回头这边还得人伺候着呢。” 石榴这才蹬蹬蹬踏着脚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改了错别字,还有用词不当的地方,不影响剧情,不用回头看。 文收4000了,明天加更一章。 ☆、第088章 屋里的气氛也有些诡异,明月几次抬头偷偷看萧睿,他脸沉着,眉皱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难以开口似得,感觉几乎都要坐不住了。 萧睿的确是有些坐不住了。 到了嘴边的话,偏偏怎么都问不出口,他忽得有些恼,觉得自己活到这地步太可笑了,伸手就拍在了桌子上。 明月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王,王爷……” 有时候想要说些什么往往靠的是一时的勇气和冲动,迟疑了,勇气就消了冲动也退了,萧睿烦躁的摆了摆手,“出去!出去!” 明月麻利的爬起来,扭头就往外跑,跑到外面看到站在廊下和香梨说话的余露,却是眼圈一红,奔了过去。 余露被明月抱了个满怀,紧接着就听到了小声的啜泣。这是怎么了?她瞧了眼香梨,香梨便掩护着不叫院子里的小丫鬟看见,和余露一起把明月拉去了旁边的偏厅。 “你这是怎么了?”余露拉着明月问,明月和萧睿在屋里的时间并不长,衣衫也整齐着,不像是被轻薄欺负了的模样。 香梨仔细打量了遍明月的上上下下,然后对着余露摇头。 明月抬起头,圆圆的带着点儿喜庆的小脸皱巴着,脸上挂着泪痕,眼睛更是注入了水一般湿润着,“余主子,我怕!” 余露用了点力气捏了她一把,安慰道:“怕什么,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别怕。” 明月却仍是哭着,痛哭的一场哭了快一刻钟,才总算是平息下来,“王爷似乎是想问我什么事儿,只不大好开口一样,很久没有问出来,然后就朝我发了火。” “我我我的,你在余主子跟前自称我,你在王爷和王妃跟前也一样吗?”石榴走进来,正好听到这话,不客气的教训起来,然后到了余露跟前,又带着嗔怪道:“余主子,您就是偏疼她,瞧她现在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 明月也是被吓到了,加着旁边有香梨,余露又不是她一直伺候的主子,还非常的好说话,一时就没反应过来。现下被石榴点了,她忙就起身要下跪给余露赔礼认错。 余露一把拉了她,“好了,没事儿,你也是被吓到了,平日不这样的。”说着又扭头瞪了一眼石榴,“你们好好相处着,没看明月都吓哭了吗,不许闹腾。” 石榴这才看见明月脸上的泪痕,抿抿嘴不说话了。 余露想不到萧睿是打算问明月什么,但问明月的,左不过就 是因为她和林淑了。她这儿回来后就循规蹈矩,什么坏事都没做,自然不怕。 “别怕了,若是问起我,问什么你就直说。”她说道:“若是问起王妃,你自己衡量着,王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明月眼泪汪汪的看着余露,点了点头。 余露回到上房的时候萧睿居然不在了,问了下人,知道他也不在院子里。看来这是冉二姑娘的事情解决了,他这边就不需要再装病了,病一好,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王爷,自然不能老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 不在也好,正好可以做些自己的事儿,托萧睿的福,寻芳院如今有了小厨房,她想跟明月学做点心便也不难了。 明月有了事做,倒真是不再想方才的事儿了,只瞧着余露格外的笨,做个点心浪费好些食材,还有心思和石榴一块笑话余露了。 萧睿这边刚出王府就和萧逸碰上了。 萧逸瞧他病了许久的七哥面色红润,身姿挺拔,走起路来更是虎虎生风,半点没有生病的模样,心里就格外的不是滋味了。 “你这哪是生病,你这是养得自己红光焕发呢?”他抱怨道:“亏得父皇问起,母妃更是担忧,结果你半点事儿也没有?你说,你是不是收买太医了?” 萧睿大步往前走,看都不看他,“你来有什么事?” 萧逸也不在乎他的冷脸,听他这么问了才想起正事,忙追了两步拉住了萧睿,“七哥,七哥我有事来求七嫂呢,你带我去见七嫂吧!” 萧睿一把拍开他的手,语气淡淡的问:“什么事?” 萧逸直言:“就是明月的事情,我瞧你对她没心思,不如就把她赏给我吧?她说了,要经过七嫂的同意才行,你带我去,也帮我跟七嫂说说情。她的丫鬟给你还是给我,不都一样么。” 能一样吗?那是他王妃的丫鬟,给了小叔子,像什么话? 不过,那丫鬟如今是小露儿的人了,小露儿和她似乎还有些感情了,只怕更不容易往外要人。 “你七嫂不在家。”萧睿道。 萧逸试探:“那我进去等?” 萧睿哼了一声,“她回娘家了,还有,你府里女人已经够多的了,就别再往外伸手了。” 萧逸不满,跳脚道:“七哥,你不厚道!我都能送你一个大美人,你给我一个小丫头怎么了,大不了我拿十个跟你换!” “你若是觉得不公平,你再把谢氏带走。”萧睿懒得理他,这么丢了一句,便跨上马,眨眼没了人影。 萧逸看着空荡荡的长街,气得狠狠一跺脚,跟着身后的随从道:“走,去定国公府去!” 定国公府里,林淑的回来,得到了满府的热烈欢迎。 如今她是王妃了,就是她爹看见她,都得先跟她行礼才行。不过这回娘家,见的是亲爹亲娘亲祖母,林淑哪里会摆王妃的架子,先去林老夫人那边拜见了,和林家的女眷寒暄了一番后,又去了林夫人那边,甚至对林家的二房三房也都各送了礼,人情做得格外好。 到了林夫人这边,林夫人拉了她就问,“成王这回来了,待你可还好?听说他很是宠一个小妾,没有做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吧?” 林淑笑道:“娘放心,王爷待我很好。至于那小妾,不过是个小玩意,我和王爷都没放在心上,娘别担心。” 林夫人仔细的看了女儿的神色,瞧着女儿神色里的确没有勉强的意思,便放了心。低头抚了下肚子,又想起了另一茬,“说起来,成王是成亲后才走的,你这段日子可有什么感觉,李妈妈可有帮你看着?对了,你怎么也不把李妈妈带回来,我可是吩咐了她,叫她好好给你调养身体呢。早日有个孩子,你这王妃的位置,才能坐的更高枕无忧。” 林淑的笑容有些勉强了,低下头道:“娘,我这才嫁人,还不着急呢。” 林夫人还当她是害羞,正想接着劝呢,却又收了声。她抬起头挥手撵了屋里的下人,小心的挪着往床里头去了,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夫人生产的日子就是最近了,那肚子大的有些吓人,又是这么挪动着,吓得林淑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娘,您是要找什么,我来给您找,您当心!” “没事没事。”林夫人不在意的摆手,手翻开里侧被褥,从下头拿了个布做的封面书本出来了,又重新挪了回来,却也没有立刻给林淑看。 “娘,您拿得什么?”林淑好奇问。 林夫人笑道:“你顾虑的也有道理,你和成王是新婚夫妻,又是往日没有什么情愫的,这般成亲了,感情得稳固些才能要孩子。不然你这边有了身子,他那边立刻把心放到其他女人身上了,待你生了孩子,这身材走形了,下面也松了,再想揽回他的心就难了。” 林淑红了脸,气道:“娘,您在说什么呢!” 林夫人不以为意 ,“你如今嫁了人做了妇人了,这些也能说得了,又不是小姑娘,还面皮薄不能说的。”说着,她就把手里的书往林淑怀里一塞,“拿着拿着,你不好意思听,那我便不说了,你拿回去看了,跟着好好学。” 林淑大致也猜到是什么了,可仍然是打开看了眼,只刚看一眼,就一下子把书掉在了地上。 “哎你这孩子!”林夫人正要说道她两句,她却是忽然起身,跑到门边拉了门就往外跑了。 林夫人不由抱怨,“这丫头真是的,这一般人我还舍不得说呢,就告诉了她,偏她还不领情了。” 她也没叫人,就这么弯腰往下去够那书本,腰弯到一半却忽然发现肚子疼了,她也不敢再捡了,忙朝外喊道:“快来人,快来人,我怕是要生了!” 林淑一溜烟跑出去,跑到正院门口却碰上了定国公。 定国公看到女儿,往她身侧看看见没人跟着,纳闷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明月呢,怎么没跟着你来?” 不等林淑回答,里面就有下人跑了出来,离得远远的就开始叫,“老爷老爷,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定国公顾不得女儿,忙道:“快快快,去请稳婆过来!”又吩咐随从,“你快去外头,一面叫人去请大夫,一面去宫里请太医,赶紧的!” 林淑也着急了,方才她离开的时候娘还没反应呢,怎么这么快就要生了。瞧着定国公拔腿就跑,她便也提起裙子跟了上去。 稳婆是一个月前就住在府里的,很快就过来了,便是外头的大夫也来得很快。而林老夫人那边听了消息,也带了二儿媳三儿媳赶过来了。 有了林老夫人坐镇,定国公就放心了,瞧着在一边急得团团转的林淑,就笑道:“别担心,你娘这是第三胎了,没事的。” 林淑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行为让娘不高兴了,所以才那么快肚子疼要生了,听定国公这般无所谓的态度,顿时就语气很冲的回道:“女人生产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娘这个年纪了,我和弟弟都这么大了才又怀上,就更是危险,爹您怎么能这么无所谓的态度!” 定国公一愣,“我,我没……” “淑姐儿,你怎么和你爹说话呢!”林老夫人听见,打断了儿子的话,却是不客气的教训了孙女。 林淑嘴一抿,却是不肯道歉。 林老夫人还要再训,她旁边的林二夫人忙拉了下她的衣袖,“娘,淑姐儿如 今可是成王妃。” 林老夫人平日是最疼林淑的,这会儿本就因为她对定国公不尊敬而恼火,再有林二夫人这无心的一提醒,就更是火上浇油了。她冷哼一声道:“成王妃怎么了,再是成王妃,她也不能不孝顺亲爹!” 林淑委屈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定国公忙道:“娘,淑姐儿没有不孝顺我,她,她是担心她娘,太着急了,所以就……” 林老夫人不客气的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在这里的女人,谁没生过孩子?我生了你们兄弟三个,你二弟妹生了两个,三弟妹生了四个,她们都行,就你媳妇不行了?” 这就是说不通了。 林淑眼泪掉了下来,她太委屈了,再是没想到,在成王府受了那样天大的委屈,回来还要如此。娘不理解她,爹却是看见她就问明月,就连昔日最疼她的祖母都…… 看见孙女这般的年纪了还被说的抹了泪,林老夫人有些后悔自己的话狠了,这时外面却忽然匆匆跑来了下人,朝定国公回话道:“老爷,九皇子来了,要见咱们大姑娘。” 萧逸来了?还要见淑姐儿? 一家子人的目光全看了过来。 林淑赶紧抹了泪,转头看过去,“可有说是什么事?” 下人摇头,“没有,只说要见您,现在是世子在那边陪着呢。” 定国公向林老夫人微一颔首,道:“娘,这边劳您看着点,我带着淑姐儿过去看一下。” 林老夫人道:“好,你们快去!” 林淑来不及去上妆,只好这么跟着去了,可是等听到萧逸的来意,她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因为萧逸是私下与她说的,这会儿她看了眼外间院子里的定国公,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萧睿看她的反应,倒是有些不安了,“七嫂,你放心,明月跟了我,我自会好好待她的。” 林淑冷声拒绝,“不行!明月她……她昨儿晚上已经成了你七哥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上了一个特别好的榜单,收入一下子翻了好几倍,我特别特别开心。 然而,不登陆的差评恶评一下子变得好多,到处都是路人甲…… 所以,在这里请求喜欢这文的大家,能多多给我评论,尽快把那些不好的评论刷下去,看了还真的蛮影响心情的。 ☆、第089章 萧逸如遭雷劈般,愣了好一会才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淑。 林淑却无意与他多说,只冷冷撵人:“你既已经知道,那便这样吧,我家里还忙乱着,得先去后院照看着才行,就不送你了。” 京城就这么点大,定国公府又是他七哥的岳家,定国公夫人老蚌怀珠快要生了的事儿萧逸自然也是听说的。此刻再没理由拦人,只得失魂落魄的点了头,转身就走了。 定国公送了两步后,便嘱咐了儿子林源跟上,自己退了下来。转回头,却看着女儿还站在屋里,眼睛盯着九皇子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在出神。 他走了过来,“淑姐儿,怎么了,九皇子是有什么事吗?” 林淑回了神,看了他一眼后却是摇了头,“没事。爹,我先去后面了。” 定国公想留她问明情况,只一想起她方才的质问,话就说不出口了。只得跟在她身后,也一路去了后院。 林夫人到底是生第三胎了,虽说中间隔了些年,但有了经验,身体也一直照顾的很好,就林淑去前院这段时间,她就已经顺利的生了个女儿。 林淑到后院的时候,林老夫人已经走了,林淑本是心里有气,可听下人说林夫人是生了个女儿,那气就又被压下去了。二房三房儿子多,偏爹爹只得弟弟一个,娘这回有孕,阖家都盼着是个男孩,谁料到还是女孩子。 林夫人累得睡着了,林淑只去看了那皱巴巴的小妹妹一眼,就跟定国公提出了告辞,她要回王府了。 定国公爱重林夫人,虽说生的不是男孩有些遗憾,但仍然是高兴的。这是他的小女儿,一把年纪才生下的小女儿,自也是如珠如玉。 便也没问林淑过多,明月的事儿自是也忘了,就应下了。 林淑看着他那么疼爱小妹妹,又不嫌弃产房脏污进了门,嘱咐着下人好好照顾林夫人时,心底略微的有些触动。可是一想到方才他那随意的语气,一见他就问明月的着急模样,心又渐渐的硬了起来。 爹爹这是在装样子吧? 他真的喜欢娘吗,是真的喜欢娘这个人,还是喜欢外祖父是当朝阁老,几个舅舅又一个比一个能干呢?好吧,就算他是真的喜欢好了,可是在遇到母亲之前,他还不是私生活混乱,没成亲就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有了孩子? 而且,他竟然还把那孩子带进府,就放在她身边! 是,那孩子虽是庶出,可本也该是国公府 的庶出姑娘,跟在她身边做个丫头的确挺可怜的。可是,那是个什么人生下的东西,就这么放在她身边,就不怕恶心到她,恶心到娘么? 林淑真的好想进门把林夫人摇醒,告诉她,她这些年一直都活在假象里。告诉她,她以为的只宠爱她一个的男人,其实也有过龌蹉的往事。就是到了现在,他还在惦记着从前! 林淑真觉得恶心,恶心定国公装的深情模样,实际上还不是照样和别的女人上了床。恶心萧睿,再是位高权重又如何,再是王爷又怎样,还不是今儿睡一个,明儿睡一双。他就是此时宠着寻芳院那个贱胚子,来日,照样还会有其他人入了他的眼的! 她越走越快,竟是让明霞明心小跑起来才能追得上了。 明霞明心没法子,又不敢问她本是打算回来住几日的这么着急走是为什么,只得自己先跟上,却交代留下了两个粗使婆子,让把带回来的东西再抓紧时间送回王府去。 寻芳院,余露却捧着脸坐在桌子边发呆。 已经过了晚饭时辰有半个时辰了吧,萧睿一走就是一整日,这个点了还不回,她愣是晚饭都不敢先吃。 明月端了今日新做的豌豆黄进来,“主子,先吃些垫垫肚子吧。”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今日学着做了许多,余露都有些吃腻了。 拿起一小块却只咬了一点点,余露跟着又叹了口气,其实女人家等男人一块吃饭是正常的事儿,在现代家里不管是爸爸还是哥哥回来晚了,家里都会等一会儿的,当然妈妈和大嫂回来晚了也一样,毕竟是一家人,没有特殊事情的话,当然该一起吃饭。 可是到了这儿,她这心里还就有了怨气。虽然控制着自己不发,老老实实等着,但就是觉得男女不平等,觉得为啥她这么饿了还得等着,萧睿又没有说一定会过来。 明月看着她这样,又想想林淑,就觉得有些糟心。怎么跟的主子,一个比一个的难伺候呢,这种难伺候不是指她们刁难下人,而是她们非得跟男人过不去。自来男子是天,女人本就该事事听男人的,她们怎么总有和男人一较长短的心思呢? 明月看不下去,出声就劝:“主子,您别再这么一副脸色了,您若是饿了就吃些点心喝些茶水,王爷想来就快回来了的。” “哦。”余露点头,又咬了一小口。 明月无奈,正欲再说,外头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她忙得退到了余露身后,紧接着,萧睿 就进来了。不过,他似乎是喝多了,脸色发红,老远的身上就能闻到酒味了。 余露心道,这家伙不会是喝花酒了吧? 香梨石榴本就守在一边,这会儿自然上前要伺候他,谁料萧睿却直接把两人给拂开了,“不用!”更是冷冷加了这么一句。 他又看向明月,一双眼睛里似乎带着不满,轻一抬手,明月立刻低着头小跑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下余露和他了。 余露已经起了身,走过去道:“爷用了晚饭没有?是要先沐浴,还是要用饭?” 萧睿定定看着她,看了片刻才猛一眨眼睛,转了头。 余露傻眼了,这人咋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上上下下都没啥问题,再一看萧睿已经去了净房,便歇了多想的心思,去外头叫人送热水过来。 其实萧睿现在不难伺候了,而且,居然沐浴更衣一大半的事情都自己来。下人们送了水进去,立刻就被赶了出来,余露也没进去,就抱着干净的衣裳等在净房门口。 石榴却在这会儿轻手轻脚的又进了门,过来小声道:“主子,王妃又回来了。” 咦,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她不是被萧睿吓到躲开,而是真的有事要回娘家?余露也只不过随意一想,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知道了,你下去吧,王爷今儿似乎心情不大好。” 石榴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却又咬着嘴唇走了回来,“主子,明月被王妃叫走了。” 余露伸手点了点她,道:“不许东想西想的,明月不是会陷害我的人,再说,我循规蹈矩的,王爷又在这边,王妃就算想害也害不到我。” 石榴这才放了点儿心,只对着余露这么信任明月还有些吃味,可一听到净房里的脚步声,立马扭头跑了。 余露不由叹气,寻芳院上上下下的丫头,都不仗义啊! 净房里有了动静,余露估计着萧睿能穿上里衣了,便撩开帘子进去。萧睿果然已经换好了干净的里衣,且酒气也淡了些,人看着也似乎温和了些一般,朝着余露张开了手。 余露抖开了衣裳走过去,可人还没绕到萧睿身后呢,萧睿却是两手往内一拢,就这么把她给抱了满怀。 余露一慌,手里的衣裳就掉到了地上。 萧睿却不在意,他低着头,下巴搁在余露的肩头,手更是把余露揽紧了些。 这在他搬来寻芳院后是极少的事儿,今日是怎么了?余露不由得想,难道是在外面遇到什么委屈事儿,回来求安慰来了?不像他的性子啊。 萧睿呼出的气息里带了淡淡的酒味儿,因为离得很近,余露一吸气就闻到了,可居然不是让她讨厌的那种酒味,而是居然有一种让人陶醉的酒香。 他今天喝的一定是好酒! 余露克制着下意识想去抱萧睿的冲动,两手抓着裙子外侧,语气干巴巴的道:“爷,该用晚饭了。” ☆、第090章 若是往常,余露这煞风景的话一出,萧睿定然立刻失望的推开她了。可是今日,他已经做出推人的动作了,但手放在余露柔软温热的腰肢上,却是久久都没有动弹。 许久之后,他才认命般又把人抱紧了,“不吃了!” 可是我饿啊! 余露心里哀嚎,面上却恭敬的试探道:“那我扶爷去里头先歇着?” 萧睿没有应声,顿了顿,却是松了一只手,顺着余露的腰肢往下到了她的腿弯处,打横把她给抱起来,大步出了净房,就这么直往卧房去了。 余露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猜想着萧睿今儿是怎么了。回来这么多日子都没举动,难道今日喝了酒,所以想要碰她了? 早早就已经认命了,这时候余露虽然心里有些紧张,可是却也没有想要去抵触反抗。闭上眼,就这么由着萧睿了,反正当初在回来的路上,在那个客栈短暂停留的时候,她浑身上下,还有哪一处没被萧睿看到的。 萧睿把余露放到床上,就这么压了上去。 他还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导致他起了反应,还是一路抱着人过来累得。余露感觉到他的气息离自己很近,可是却始终不愿睁开眼,不想去看,只控制着自己不要发颤,要尽量的平静下来。 萧睿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压在余露身上片刻功夫,然后便一翻身,躺到了一边。他仍然在大口的喘着气,甚至还发出像是醉酒后的人才会发出的难受轻哼,这么过了片刻,余露便睁开眼看了过去。 萧睿微眯着眼,难受的声音更大了些。 余露见他这会儿又像是喝醉了,便赶紧爬了起来,既然像是喝醉了,那就叫人送醒酒汤过来吧。 萧睿却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余露……小,小露儿……”他醉醺醺的叫着,手攥得不松不紧,偏余露想挣却又挣扎不出去。 真喝醉了?不对!真喝醉的话,方才怎么可能把她从净房抱过来呢?真喝醉的话,此刻手上的力度也不该控制的这么好吧?可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要装醉? 余露配合他,只声音仍然和平常一样没有波澜,“爷,你喝醉了,先躺着,我去吩咐人给你煮醒酒汤来。” 萧睿不肯松手,仍在叫她,“小露儿,不去……不去,不要离开我……” 余露被他说的心头一跳,下意识手就用力挣扎着。 萧睿手上一用力,一下子把余露拉得跌倒在他身上,力度没有控制好,这么一下撞得他闷哼了一下。但既然在装醉,自然不敢反应过度了,他往左一侧身子,只把手压在了余露的小腹上。 “小露儿……”他眯着眼,把头枕在余露的肩头,像是孩子般低声呢喃着,“小露儿,不要走,答应爷,不要走好吗?” “留下来,留在爷身边,陪着爷,好吗?” “爷……爷答应你,从今以后只来你这儿,爷哪里也不去……” 都说醉话了吗? 余露听着萧睿这明显示弱的话,纵然再三提醒着自己,可还是心软了。他这样的男人,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放低过自己吧?就连说这样的话,他或许也只能在装醉的情况下,当着醉话一般说了吧? 他那么骄傲,他是天子骄子啊,何曾需要,这般的放低自己呢。 她一直抵触萧睿,一直拒绝喜欢上他,说到底,在后来已经不是觉得萧睿渣了。 他不是现代的那些男人,不是从小就生活在一夫一妻,在外面乱来都是道德败坏私德有亏的环境中。相反的,他生活在可以正大光明三妻四妾,一直都是男尊女卑,男人只要有了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想要多少女人都有的环境中。 这样的一个男人,你要他对一个女人忠心,你要他一开始就洁身自好,不碰任何女人,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吗? 他喜欢她,她知道这喜欢是真的。 不然,他不会千里迢迢追出去,不会在她给他戴了绿帽子后,他也不收拾她。或许他是想收拾的,可是他在看到她过的日子,听到她一路的遭遇后,他只余下心疼了。 他喜欢她,他对她好,好到爱屋及乌,连她的丫鬟都不肯伤了。 他喜欢她,喜欢到现在都不忍碰她了。 他喜欢她,喜欢到回来后就搬来寻芳院,他后院那么多女人,他却因为她谁也不碰。 他喜欢她,喜欢到不惜自污,也要把侧妃给退了。 余露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她忙紧紧咬住了嘴唇,不感动,她不感动。 久久得不到回复,萧睿的心渐渐凉了,强烈的失望涌上了心头,让他恨不得现在真的喝他几壶酒,真的将自己喝醉了才好。 他紧紧闭上眼,用力的把余露往怀里按着,像是要将余露揉碎揉到他的身体里一般,带着一股子蛮横和执着。 余露吃疼,终于忍不住道:“你是喜欢我吗?你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像某个人吗?” 萧睿的手一顿,立刻睁开了眼。 余露察觉到他的反应,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萧睿撑起身体,定定看着余露,脸上哪里还有醉样,“你说什么?谁在你面前乱说什么了?” 余露忽然不敢去看他,他的眼睛太亮了,像是可以看穿她的心一般。而的确,她下意识喊出去的话,已经是把她真正的心意喊出去了。 她闭上眼,道:“不是吗?一开始,你不许我说话,不许我笑,甚至是允许我对你自称我,这难道不是因为别人吗?那时候,你看着我,总像是在看别人。” 你看着我,总像是在看别人。 萧睿浑身一激灵,接着却是无法抑制的狂喜。所以,所以小露儿是误会了,误会他不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才一直抵触他的吗? “不是的!”他急急说了一句。 不是的?余露竖起耳朵,静等下文。 门外却忽然传来石榴的声音,“余主子,王爷,王妃那边派人来请王爷。” 萧睿猛然回头,冲着外面冷道:“滚!” 石榴打了个冷颤,床上的余露也打了个冷颤。 萧睿眼尖的发现了,自是知道自己的态度吓到余露了,他忙露了一个笑,只是这会儿的笑配合着刚才的态度,只让余露赶到渗人。 萧睿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最初要了她来,的确是因为她像虞雯表姐。甚至一开始,他也以为自己喜欢虞雯表姐,所以才要了她来的。但是在她逃跑的那么漫长的日子里,他已经明白了,他对虞雯表姐不是喜欢,是怜惜,是自责,是无能为力,所以当看到她,他下意识就想把她要回来,是觉得在弥补虞雯表姐,是在解当时年少的无能为力的自己一个心结。 可是这么解释,她会信吗? 反正虞雯表姐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不如,就不要告诉她了。 毕竟一开始,他的确动机不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是的。”余露已经睁开眼睛,他盯着余露的眼睛,认真的重复着,“不是的,没有那个人,爷那样……只是觉得……” “王……王爷……”外面突然响起了明霞的声音,她结结巴巴的打断了萧睿的话,“王,王妃请您过去,有……有重要的 事要和您商量。” 骗人!她要是不知道小说的剧情还好说,可她明明知道! 余露失望不已,更是迅速让自己的心冷硬了起来,她垂下了头,道:“爷,许是王妃找您真的有重要的事商量,您还是去吧。她毕竟是王妃,我毕竟是小妾,爷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在家,为了您不在家的时候王妃不至于跟我过不去,爷还是别给我树敌了。” 萧睿立刻道:“她不敢的。” 余露只垂下头,再不肯接话了。 萧睿看出余露一瞬间态度又疏离了,只是明霞还在外面,林淑还在催着,余露又是怕他护不住她的模样,那边不解决,这里他的解释余露恐怕也听不进去。 他只得无奈起身,随意整理了下衣裳,又把余露拉了起来。 “你等着爷,爷过去看看,然后马上就回来。”他拍了拍余露的手,硬是等到余露点了头,才转身走出去。 余露看着他的背影却是叹了口气。 他骗了她,而她,好像再是明白,也无法接受他在自己这儿,随时可以被别的女人叫去。尤其是,那个女人更正大光明,那是他的妻子。而自己,却只是个小妾。 即便自己更早跟了他,即便他真的喜欢自己了,可,她也仍然是第三者。 对于现代人来说,货真价实的,第三者。 ☆、第091章 或许是饿过头了反而不饿了,晚饭余露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香梨收拾了东西送下去,石榴却走过来,半蹲在余露身边,一时却是无话。 余露不由哂笑,石榴这是在担心她吗? 她扭头冲着石榴笑,“怎么了,这么一副模样,像是我欺负了你似得?” 石榴却笑不出来,“主子……” 余露深吸一口气,拉了她起来,道:“明月给我布置的功课,你过来瞧瞧,我绣的荷花怎么样。如今荷花还没开,只能凭着想象,我瞧着绣的不大好。” 余露不提,石榴便也不敢提,跟着过去拿了余露绣的荷花,好生夸了一回。其实有个事儿分散注意,让余主子不想着王爷被王妃这么直接叫走了,或许会更好一些吧? 石榴便拿着那半成品凑趣,“主子,您这是绣帕子吗?等绣好了,可不可以赏给奴婢啊?” “好啊。”余露一口答应了,“只要你不嫌弃,就给你。” 石榴笑道:“奴婢当然不嫌弃了,主子做的帕子,奴婢一定好好收着,当传家宝,以后赏给奴婢的儿子和女儿!” 香梨走进来,老远的打趣石榴,“不知羞,这才什么时候啊,居然就想儿子和女儿了。你儿子要个帕子做什么?再说,余主子就赏你一方帕子,你要剪开,儿子半块女儿半块不成?” “要你管!还不兴传给我儿媳妇么?”石榴哼道,抱了余露的手臂,“主子,她是嫉妒奴婢了。您可得答应奴婢,这帕子只赏奴婢,不赏她!” 香梨过来要打石榴,石榴忙起来躲在余露的后面,香梨不敢伤到余露,只好掐着腰在那笑着骂石榴,“好你个小蹄子,有胆子的就出来,躲在主子身后算什么本事?” 石榴扶着余露的肩膀,露出脑袋来做鬼脸,“就不就不,就没本事,你能怎么着我呀?” 两人嬉皮打闹的,倒是把余露本就只有一点点的郁闷消磨了。 一晃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瞧着萧睿还没回来,余露便叫人送水过来,她要沐浴。石榴还在担心余露,破天荒的再次要求来伺候余露,余露才不肯呢,她已经习惯这么久自个儿来了,若是来人在旁边盯着,还不得尴尬死啊。 她严词拒绝了石榴,还把上房的门给反锁上了。 如今她后窗被立了墙,丫头们也不担心她再逃跑了,便也放了心。 水的温度正好,余 露脱了衣裳,坐进了大木桶里,温暖的水瞬间包裹了全身,舒服的她忍不住喟叹出声。也就是现在好了,等到再过些日子入了夏,天热起来肯定就不好过了,也不知道今年萧睿还去不去避暑山庄了? 想到萧睿,余露不禁无奈,怎么又想到他了。 他这么久没过来,是不是今晚上要宿在正院了啊? 看来果然是和小说里不一样了,小说里林淑可没有这么快想通,愿意主动找萧睿睡觉。记得里头写着,好像是明月肚子大了,林淑才忽然惊觉萧睿对明月的宠爱有些过度,害怕到后来明月有子有宠,会把她给压下去,所以才主动跟萧睿求/欢,最后有了身孕。 只是,林淑真是一个叫人可怜可恨的女人,有了身孕是好事,可最后却是没闯过生孩子的难关,竟然遇到难产,一尸两命了。 记得小说里写的,那会儿林淑也还不到二十吧,还那么年轻呢。 余露想着,不由得就叹息了一声,这回林淑主动了也好,她如果可以真正的付出,想要做一个好妻子的话,或许就不会逼迫明月了,虽然做不成王妃了,但明月肯定会很高兴的。 不对!余露猛然一巴掌拍在了木桶边缘。 不对,不对,林淑先是把明月叫去了,其后又来请了萧睿,还是态度很坚决的请!难不成,她今天晚上是想和小说里一样,给萧睿和明月下药,将两个人送做一堆了吗? 明月! 想到明月,余露立刻从木桶里跳出来,也顾不得擦身上的水了,七手八脚的穿好衣裳就往外跑。她一跑到院子里,守在外头的香梨和石榴便立刻跟了过来。 “怎么了余主子?”香梨问。 石榴拉了她的胳膊,惊觉袖子是湿的,立刻惊叫:“余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您的袖子都是湿的,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余露心慌的不行,可是却不好直接把这事说出来,只道:“去正院,我要去正院!” 去正院?王爷去了正院,余主子这是要去找王爷吗?王妃才把人叫了去,余主子若是这般过去,王妃会生气的! 香梨和石榴忙一左一右拽住了余露。 余露不等她们劝,却也是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她停下脚步,人却有些木呆呆的,怎么办,如果不去,如果不去的话明月的人生轨迹应该就会和小说里一样了吧,先是不愿,可却会慢慢爱上萧睿。到后来萧睿带着她外出办 了一趟差,她尽心照顾了萧睿一场,后来两人就彻底的好上了。 她们好上了,她就自由了! 她盼望的自由啊! 她不去,她不去了。余露猛然甩开香梨和石榴,扭头就往回走,走到屋里,却是一下子把门给甩上了。 可是在屋里,她却始终坐不住,静不下心。 一会儿眼前浮现的是明月,一会儿眼前浮现的却又是萧睿。 明月说着不肯不愿,萧睿在跟她表明心迹。 不行!余露猛然站了起来!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是可以感觉出来的。萧睿是真的喜欢她,那么如果明月还被林淑算计着跟他上了床,他可能不会对身份高贵的林淑如何,可是明月,明月却是第一个没有好下场的。 那样,明月不仅做不了王妃,还有可能丧命! 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可能的自由,就眼睁睁的看着明月遭这样的罪。再说,林淑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明月最后能成为王妃,可是现在的她明显是不愿的,一个人若是不愿,再好的位置,再多的宠爱,也未必会喜欢。 余露再次开了门,她沉稳的吩咐香梨去找崔进忠,把香梨打发走了,让石榴叫了几个粗使的婆子,出了寻芳院就往正院去了。 石榴害怕的不行,“主子,咱,咱们是干嘛去啊?”带了这么多人去正院,难不成是要和王妃打架吗? 余露道:“到了那边,你们听我的吩咐就行了。”她停下脚,对跟着的众人道:“你们放心,平日王爷对我如何你们也是知道的,一会儿不论如何不要害怕,有我在呢,我会护着你们的。” 余露有多受宠,旁人可能不知道,寻芳院的下人却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余露这话一说,包括石榴都不怕了,是啊,有余主子在呢,王爷不会如何大家的。 到了正院门口,崔进忠也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余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呢?”萧睿装病不外出,一直宿在寻芳院,崔进忠便也放了假,不用陪在萧睿身边了。这听了香梨的话,一路跑着赶来,他都快背气了。 余露所知的是小说里写的,她自然不能把真相告诉崔进忠,可是情况紧急,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便把崔进忠叫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交代了,若是他久久不回,便让我过来要人。” 崔进忠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是不信,“余主子, 您有什么就直接和奴婢说吧,这样的话,奴婢可是不敢信的。”这可是要硬闯王妃的院子,崔进忠还真没那么大的胆子。 余露道:“你是不信么?那你总该知道,冉家的二姑娘为何会病逝吧?” 崔进忠面色一变,立刻不说话了。 他自然是知道的,是因为王爷入了余主子的魔了,不碰其他女人,也不想再娶一个侧妃了。可是……王爷会为了余主子,连王妃也不碰了吗,难道他,不要嫡子了? 余露冷了脸色,“崔进忠!话我是跟你说了,去不去随你,但若是之后王爷恼了你,我可是一个字不会为你求情不说,相反还会落井下石的!” 崔进忠可不敢开这个玩笑,他也心一横,道:“那余主子,这事儿是您带的头,若是王爷恼了,您可能保下奴婢?” “当然可以!”余露发狠道:“我若是保不住你,我头一个死在你面前!” 值了!王爷那么喜欢余主子,哪里舍得她死呢。而若是她真死,那自己也不亏,下地狱也能扯着一个人了。 “好,那奴婢就信你一回了!”崔进忠说着,立刻上前拍了正院的门。 林淑正不安的在上房走来走去,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余露和崔进忠来了,顿时就恼得一拍桌子,“赶走!将他们赶走!” 明芳领命过去,她不敢对崔进忠如何,却是直接劈头就骂余露,“什么下贱胚子,不要命了么,王妃这里也是你能放肆的?趁王妃没生气之前,还是赶紧滚的好!” 余露尽量忽视明芳骂人的话,道:“王爷呢?王爷让我来过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安排我去办,我无心打扰王妃,只请明芳姑娘通融,让我见一下王爷。” 明芳听到余露提起萧睿,脸色顿时大变。 崔进忠就在这个时候冲出来,上前就给了明芳一巴掌,“什么狗屁东西,余主子的路你也敢拦!这可是王爷吩咐的,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崔进忠虽然是个老太监,可那一把子力气不是假的,明芳又没防备,竟这么直接被打的摔在了地上。崔进忠也没管她,带头就要往院子里闯,本还拦着他们的下人瞧明芳倒在地上没反应,拦的就没那么认真了,几人顺顺利利的进了正院。 林淑得到消息的时候,几人已经到了上房的门口了,林淑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被明霞明心扶着,才撑着身体迎了过来。 她本就有些心虚,再看到崔进忠 恭敬的陪着余露,而余露虽然满脸焦急,但却抬头挺胸,气势十足,着实是把她给气得不知说什么了。她本是想上去好好扇余露几巴掌,可自小的教育,尊贵的身份,让她根本不能自甘下贱去干这种事儿。 “你干什么?反了天了吗?”她盯着余露,冷声大喝。 余露可怜林淑,但却也瞧不起林淑,她屈膝行了礼,道:“回王妃,王爷吩咐妾身过来,说是有要事要让妾身去办,还请王妃通融一二,让妾身见一见王爷。” 林淑被她的不要脸气得说不出话,明霞心疼主子,插嘴道:“笑话,王爷就在卧房,只他不乐意看见你,你还不赶紧退下!” 余露本也不敢十分断定,但先是明芳后是明霞,她已经可以肯定,萧睿现在只怕是真的无法自己做决定了。她往前一步,吓得林淑想往后退,她却是直接出手拽住了林淑的手,疾声道:“是王爷不乐意看见我,还是王爷被某些人控制,不能出来见我?王妃,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些了!” 林淑身子顿时就是一软,明霞明心忙去扶她。 趁着这个时机,余露给石榴香梨使了眼色,她则带头,崔进忠断后,直接闯了进去。到了里间的卧房,却是空空如也,她忙又赶去一侧的偏房,偏房的门果然被从外面锁上了。 崔进忠抬脚就要踢,余露忙拦了她,不知里面的情况,还真是不敢踢门的。 石榴却小跑过来,塞了把钥匙给余露。 余露抖着手,开了门,石榴和崔进忠都已经背过身去不敢看,余露却进了门。屋里没有点灯,余露的眼睛没有适应黑暗看不清,但却闻到了很浓的血腥气味。 余露狠狠闭了眼,这才看见墙根有一个身影蜷缩成一团蹲在那儿,她试探的往前走了两步,“明月?” “小露儿?”明月没有回应她,另一侧,却传来萧睿低低的声音。 ☆、第092章 黑暗里,余露辨识了一下方向,冲着那边低低嗯了一声。接着,她便听到萧睿似乎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吩咐她,“将门关上。” 明月没有出声,从萧睿的声音里她又听不出什么,余露只好先过去关了门,然后才进来把油灯点上。 萧睿原来正侧坐在床上,一只手搭在膝盖,正紧紧抓着膝盖骨,另一只手却背在后面,似乎是按在床上。 他垂着头,只看到面色有些潮红,坐的姿势也不是平常那般身姿如松一板一眼的模样,反倒是微微有些勾着背,似乎在强忍着某种不适。 余露见他还好,便赶紧去墙边明月旁边。走得近了些,才发现原来屋里的血腥味是从明月身上散发出来的。 “明月,你哪里伤到了?”明月低着头,余露忙去拉她。 却没料到,这么一拉,明月竟顺势就往她身上倒了过来。一张脸不正常的潮红着,额上更是密密麻麻的汗,而她身上穿着的白色里衣,腹部位置却是不断的往外流着血,已经将身下的白色素裙都染红了。 “明月!”余露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立刻就回头狠狠瞪了萧睿一眼。 萧睿低着头,似乎没有看见。 余露抱不动明月,看着萧睿无动于衷的模样,也知道指使不动他,也不能指使他。只得抱着明月把她放倒,撕了她的衣裙帮着按住伤口时,才发现明月的腕子上竟然也被划了几道,鲜血淋漓的,看着十分吓人。 她没有听萧睿的话,立刻扬声叫了石榴和香梨。 两个丫头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没敢看萧睿的方向,忙一人一边抬起明月,余露也按着明月的伤处跟着就往外走。左右外边有崔进忠,萧睿和明月都还什么都没做,叫崔进忠进来伺候也不会不合适。 萧睿却忽然开了口,“露儿,你留下。” 余露担心明月,怨怪萧睿下手重,顿时心里就是一恼。可偏偏她又不敢反抗萧睿的命令,只得急着叮嘱香梨石榴几句,让她们尽快把明月送回寻芳院,先简单包扎了,然后着人请了大夫来再看。 直看着人顺利走远了,余露才转身。 萧睿没有抬头,但却像是头顶长了眼睛般吩咐她:“把门关上。” 又是把门关上…… 余露关了门,转头看向萧睿,“爷,要不要请了大夫来给您看看?”虽说不光彩,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应该有嘴很严的大夫的。 萧睿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慢慢道:“你过来。” 萧睿到底想干什么?余露不由想,他和明月应该都像小说里一样,被林淑下了药的。现在没有解决,难道萧睿是想用她来解决? 就在林淑这里不成?心够大的! 余露不愿意过去,“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那东西……对身体可能会有害,不让大夫给你看了,我不放心。” 萧睿抬起头,余露这才发现他的嘴唇竟然都白了,他似乎说话也有些吃力般,嘴角露了个苦笑,“你过来……” 余露看着他的模样心里一跳,什么也想不到了,忙立刻走过去,看看他的嘴唇,立刻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他这面色不对,看着比明月可怕多了。 “爷没事。”萧睿道:“你先撕块布,把爷的手简单包扎一下。” 手?余露一把抓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这只手没事。再去看另一只,这才发现那只手按着的被子边缘已经被血泅湿了。绿色的绸缎被面,染上了红色的血迹,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余露忽的心头就是一疼,忙用了吃奶的力儿撕了裙子上的一块布,犹豫了两下才抓起了萧睿的手。那手心被划了一刀,却划得很深,肉都往外翻着,余露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都发了麻。 这得多疼啊。 她七手八脚的帮萧睿胡乱包扎好,可是想着自己刚才进门就先去看明月,其后又对他心生怨怪,却不知道,他也伤了自个儿…… 余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萧睿瞧见,却是觉得一直冷着的心终于暖了一些,他伸出另一只手像是安慰小孩子般拍了下余露的头。 “没事。明月的确比爷伤得重。”他说道:“爷以为她和林淑串通好的,下手没个轻重,那一刀的确刺得有些狠了。” 余露连忙摇头,可是却哽咽的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给明月解释,可却也知道怪罪萧睿是她的错,对于萧睿她的要求似乎太高了,他毕竟不是现代的男人,接受的不是男女平等的思想。 明月既然是林淑的丫头,在他这里,自然是个可以随意打杀的下人。他若是以为明月和林淑串通的,恼怒之下,自然有可能伤了或者是杀了明月。 萧睿却看得出余露待明月是真的好,便低低笑了,“爷知道,明月也是被迫的,所以后来, 爷便放了她,只将她赶去了一边。” 可是,却伤了自己。 而明月,也伤了自己。 这两人真是……也不知道小说里,两人怎么就凑到一起了的。今日她若是不来,这两人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余露站起身,心里实在是担心萧睿,“包扎好了,可是没有上药,还是赶紧上药,再请了大夫来看看吧。” 萧睿定定看了余露会儿,点点头,这才道:“你扶爷起来。” 余露抓了萧睿的手臂搭在肩上,然后用力的撑起了萧睿,萧睿腿有些发软,走了两步才好了些。可是这般和余露接近,萧睿本就喝了下了药的茶,呼吸顿时就粗重了起来。 他低低催促道:“快些!” 余露忙加快了步子,开了门,崔进忠还在门口。他到底是老人了,早已经打发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现下门口除了他,也就只剩下白着脸的林淑以及扶着她的明霞明芳了。 萧睿走过她身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林淑却忽然开了口,“王爷……” 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可是要她给萧睿认错不难,但在崔进忠,她自己的丫鬟,还有余露面前认错,那却是难了。 “王爷,妾身,妾身……”她知错了,可却始终说不出剩下的话。 余露犹豫着要不要停下,萧睿却根本没有理会林淑的意思,他拍了下余露的肩膀,“走!” 直到出了正院,萧睿才吩咐崔进忠:“封了正院的门,不许任何人出来!” 崔进忠应下,余露才扶着萧睿,一路没见一个下人的进了寻芳院。 到了寻芳院后,崔进忠已经请来了萧睿的私人大夫。他们这样的身份自然是可以请太医的,可是请了太医,就意味着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皇上了,因而一般自己私下也都是养着大夫的。 余露还以为中了那啥药就必须要和异性睡一觉才能解除,却没想到那大夫看了萧睿的模样虽然十分惊讶,可却转瞬就平静了下来。 着人熬了药给萧睿喝了,然后又吩咐叫他泡个澡,似乎这样就能解除那药性一般。 萧睿这般模样自是不能叫下人来伺候的,余露亲自挽起袖子,伺候他喝了药后,就扶着他去了净房。撑着他让他进了浴桶,把手上重新包扎好的手放在一边,余露就拿起水瓢和帕子伺候他沐浴。 萧 睿闭着眼,自喝了药脸色就更是红了,呼吸也似乎比先前更急促了些。 余露几乎手就没停,一下一下的舀了水从他的肩头倒下去。这般过了片刻,忙又拿冷水湿了帕子给他擦脸,重复不断的忙乎了几乎快两刻钟,她自个儿都累得浑身湿透了,萧睿的脸色才慢慢好一些,呼吸也变缓了下来。 余露松了口气,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小露儿,你很聪明。”萧睿这才睁开眼,却是立刻将视线锁在余露的脸上,“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要冲过去硬要见爷的?” ☆、第093章 余露沉默,正如同不知道如何跟崔进忠解释一般。可萧睿问了,她却不能像应付崔进忠那样,随便的忽悠过去。 她想到当初和明月说的话,想了想,便同样跟萧睿说了,“我虽然一直待在宫里,可却也知道,随着主母出嫁的丫鬟,都极有可能会做男主人的妾室。你上回出远门,王妃将明月赏给了你,便就是存了这个心的。” 萧睿自也是知道林淑让明月陪他出去是什么意思的,只是他没那个心,明月也没那个意,他便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料,林淑真的胆大包天,这回居然敢对他下药! 余露继续道:“一路上我和明月也有了感情,见她真的不愿意,便同意了她跟来我这寻芳院。今日,先是她被叫走,后王妃又派人硬来请你,所以……我就起了疑心。” 余露说着,不由自主就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爷,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你罚我吧。”她此前催萧睿去林淑那的时候,可是说了不敢得罪王妃的,这回就差跟王妃打起来了。 萧睿也立刻想到了这一茬,只看着余露拙劣的演技,他眼底便带上了些兴味,眼睛一挑,问道:“你真心的吗?” 余露点点头,心中却道:还真要惩罚她啊,她不是做了好事吗? 萧睿冷哼,“那好啊,罚你做爷的解药怎么样?” 他说就说呗,偏还伸手拉了余露的手腕,将人拉得靠浴桶很近,稍一用力就这么把余露给拉进了浴桶。 “噗通”一声,顿时水花四溅。 余露的眼睛被水花淋到,立刻慌乱的抱住了萧睿。虽然萧睿身上穿着里衣,可早已经**的贴在了身上,余露刚一抱上就手指一颤,立刻想要松开。 萧睿却双手拢起,微微收紧,逼着余露和他对视了,“怎么,你不愿意?” 做解药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其他,余露自己也不知道了。他骗了自己,说是没有白月光,这是事实。可是他又硬忍着没有碰明月…… 余露眼睛一垂,道:“爷,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萧睿看着她,淡淡“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没有碰明月?”余露问。 小说里有写过,明月的确是不愿意的,从一开始到被下药,她一直都是反抗着。甚至在被下药送到和萧睿一起时,她还曾想过咬舌自尽,可是萧睿,书里虽然写了之后他好生罚了林淑一回,可是那当 下,他却是没有丝毫的抵触的。 特别是,书里林淑没给他下药,只是劝他喝了些酒。今日他却是不仅喝了酒,还被下了药,身体更难受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没有动明月呢? 若是没有小露儿,他今日自然是将错就错,收用了明月了,爷们收用一个丫头,本就是正常事,他何苦自伤。可有了小露儿,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么,他还怎么会明知故犯呢。 而且,他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小露儿,旁的女人再好,也入不得他的眼了。 萧睿沉默了片刻,想到先前已经借酒表露了心迹,这会儿再装似乎也有些欲盖弥彰,便开口道:“因为你。” 余露喃喃接话:“因为我?” 说话最难是开头,既是已经启了头,后面再说便不难了。萧睿从善如流,“对,是因为你。” “因为爷知道,爷的小露儿是个小醋坛子,若是爷碰了别的女人,爷的小露儿怕是再也不理爷了。爷才不会那么傻呢。”萧睿说着这类似调侃的话,可脸上却满是认真。 余露微怔,本是她提出的问题,可是现在萧睿回答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尤其是,萧睿这般认真的说着,她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脸也发红发热,让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了。 萧睿却忽然将余露提起来一些,把她隔开,“因为你,不管别的女人多么美貌,身材多么妖娆,爷都不想了。爷只想着你,也只想要你。”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余露还是忍不住问他,“爷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只想着我一个,也只要我一个了吗?” 萧睿没有犹豫,立刻点了头。 余露又道:“爷就那么喜欢我吗?只喜欢我吗?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我像着谁吗?” 萧睿微微蹙眉,不懂余露怎么又提到了这一茬,但是他心里真的是对虞雯表姐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于是还是立刻点了头。 “是,只喜欢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萧睿说道,干脆全盘托出了,“你等等爷,谢氏和陶氏那边,爷处置了林淑,立刻着人把她们送出府去。日后……爷便只有你一个。” 只有她一个吗? 萧睿可知道,他说的话代表了什么? 余露心里有满满的感动,因为已经理解了这个时代男人的做法和想法,于是这感动就更是加倍。可是,她却也并不是那么相信,一直以来她都 没有对萧睿付出过什么,萧睿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喜欢到比小说里对明月还甚呢? 而且,关于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也还骗着她。 虽然也可能是他怕她多想,所以才不让她知道的,可是一段感情若是不能坦诚相待,那又何谈长久。 但让她问,她却又觉得,萧睿已经做到这一地步,她再问,就不仅仅是煞风景了。 那是相当于拿了一把刀,用刀尖划上别人捧过来的心。 余露息了再问的心,算是接受了萧睿的诚意。怎么办,心已经感动了,心已经动摇了,理智再如何坚定,也根本控制不了心。 可是,如果萧睿是来真的,那谢灵慧,陶巧仙,甚至包括林淑,她们也都是可怜的女人,她们会如何呢? 余露知道她该只顾自己,可是却也不愿因为自己,而让别人活得更难,她想到小说里明月最后的做法,也想能给她们另一层选择。 她问萧睿:“爷打算怎么做?” 余露此番问话其实已经有些过了,然而萧睿今日总算见余露态度有了变化,这般问话更是带着终于答应跟他和好的意思,他哪里会介意。 “谢氏陶氏打发她们出府,而林淑……”提起林淑,萧睿声音立刻变冷了,“她如此胆大包天,爷倒是要好生的去问一问定国公,他是怎么教女儿的!他定国公府教出的好女儿,我萧睿不敢要,也要不起!她今日胆敢给爷下春/药,岂知道她来日不会给爷下毒/药!” 萧睿突然的冷脸吓了余露一跳,但是他对林淑的做法,她却不好插嘴。 只谢灵慧和陶巧仙,不仅是她来了后所见还是小说里对两人的介绍,她们都不是什么坏人,若是直接赶出府,这般年月,两个人长得又都不错,尤其谢灵慧更是花容月貌,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呢? 余露便有些欲言又止。 萧睿自来就喜欢从前那个鲜活的,胆大的余露,他握了握余露的手,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倒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余露不由心头一阵轻松,便道:“谢灵慧和陶巧仙那边,爷不如先问问她们的意思吧,看看她们是愿意出府,还是愿意留在府里或者去庄子里住着,又或者……”她小心的看了眼萧睿,大着胆子说:“又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错的人,愿意娶她们而她们又愿意嫁的,出去做个正头娘子也挺好的。” 萧睿眼睛一瞪,“不是你也有那个意思吧?” 当初她想和陈昭走,的确就是那个意思,可余露如何敢承认,她立刻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否定了。 萧睿冷哼一声,便也没和她介意,想了想,就答应了对谢氏和陶氏的处置。 两人在浴桶里已经待了不短时间了,水已经凉了。可是两人靠得如此贴近,就算萧睿身上的药性已经过了,但身为男人,本能却又让他呼吸粗重了起来。 他干脆拉了余露抱紧着,小腹往前顶了顶。 余露浑身一僵,忙道:“水凉了,我去叫人再换水,再冲一下吧。”方才泡的可不是水,而是药汤。 萧睿就是有那个心,自也不想就这么胡乱的要了余露,她如今虽然养回来了些,可是比起从前那珠圆玉润的模样还是差的远了,可经不起他胡乱的折腾。 他点点头,把余露抱了出去。他倒是想亲自去吩咐,可是现在身下正出着丑,如何也是不能出去的。 余露跑出去,先拿了件干净的外袍披上,然后才叫人换水。而趁着这个空当,她忙换了干净的衣裳,等到萧睿在里面叫她进去一起洗了,她却是跑过去不肯了。 “爷,我去看看明月行吗?我不放心。”她只在净房门口,撩开帘子露了个脑袋。 虽是征求意见,可瞧着她的态度,却是一副的理所当然模样。萧睿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余露的毒中的不轻,偏就爱她这么一副不跟他见外的模样,只好无奈的点了头。 余露虽然担心明月,可与萧睿的这番交谈,心情的确也是转变了许多。她冲着萧睿扬了个笑脸,跑出去后却又转了回来,撩起帘子对着重又纳闷看过来的萧睿飞了两个飞吻,然后才又跑了。 萧睿愣了半天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顿时脸色一红,笑骂了一句“这女人”! 明月这边情况却很是不好,因为失血过多,便是上了药包扎好,甚至是硬灌了一些药汤进去了,至今仍然是昏迷状态。 看着明月这般,余露就忍不住觉得林淑真是太狠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这是把明月往死路上逼啊。 “大夫怎么说?”余露问一直在这边照顾明月的樱桃。 樱桃道:“大夫说若是明早可以醒来应当就是没事了。” 石榴插嘴道:“大夫还说了,若是咱们再晚一步,明月就没救了。”想到这儿,纵然是平日格外不喜明月,这 会儿她也觉得有些后怕。 好端端一个活生生的人,差一点就没了。 余露也有些后怕,忙道:“给她吃的是什么药,需不需要什么人参之类的,若是需要,我去跟王爷说一声,要一些来。” 香梨忽然道:“王爷他……能同意吗?” 明月这手臂上的伤可能是自己做的,可是腹部那一刀,却绝不可能是自己捅的。不是她那也就是王爷了,王爷明显是恼了明月,难道真的能拿人参那样的好东西来给个丫头吃吗? 便是以前她求都有用,何况是现在呢,余露点了头,立刻就要去找萧睿。 香梨忙叫住她,“主子,不用的,大夫没有说要用那好东西。她流了太多血,现在身体正虚弱着,若是吃了人参,只怕虚不受补呢。” 余露前世虽然是个病秧子,可那时候都是西药,她还真不懂这些。闻言点了点头,却郑重叮嘱她们,“若是需要什么,你们立刻跟我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救活明月!” 三个丫头忙点头。 余露在这边坐了小半个时辰便回去了,只回去的路上却有些心情复杂,虽然现在是接受了萧睿,可刚一接受就要进行床上运动的话,她真的无法想象。 可,总不能不回去。 好在,萧睿大概是累了,她回去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她走到卧房门口一看,萧睿竟好似睡着了一般。于是她便跟做贼似得,悄悄洗了澡,悄悄换了衣裳,悄悄绞了头发,悄悄进了屋,悄悄爬上床。 终于躺下的时候,她忍不住轻呼了口气。 可下一刻,里边却忽然伸出一双手,抓了她的手腕一拉,就把她拉进里面的被窝,接着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啊。”余露轻叫了一声。 萧睿睁开眼,借着屋里朦胧的烛火看她,“一去就去了这么久,你是把爷彻底忘了吧?” 他的眼神好亮,但却好温柔,余露还有些不习惯这么快和他进入这样的状态,头一低伏在他胸口,闷闷道:“明月还没醒,大夫说,若是明早醒不过来,怕就危险了。” 萧睿一顿,接着下巴轻轻点了她的头一下,道:“别担心,她肯定会醒的,明儿一早,爷跟你一起去看看她。若是还不醒,爷去宫里请太医。” 萧睿对她,好像真的很好…… 余露久久没出声,但手却不由自主环上了萧睿的腰。 萧睿也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但却没有进行下一步,而是轻轻道:“睡吧。” ☆、第094章 同样的环境,同样的一张床,身边睡得,也是同样的一个人。 可是今夜的两人却再不是之前,一个紧紧靠着墙根,一个却恨不得能掉下床般靠着床边,一副宁愿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今夜的萧睿侧身向外,手紧紧搂着余露。而今夜的余露则缩在他的怀里,早春的夜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的温暖。 只到底记挂明月,这一晚余露睡得并不算好,夜里翻来覆去,早上更是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萧睿睡在床的里侧,睡得很香,有着轻轻的呼噜声。只是人虽然睡着了,可手却仍然放在她腰上,将她箍得紧紧的,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余露睡不着了,她想去看看明月。 谁料手刚拿起萧睿的手,他就立刻沉下,更紧的抱紧了她,接着便慢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醒了,“怎么了?” 一早上刚醒,萧睿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哑,加上他刻意的压低,又正是迷糊的状态下,竟然有几分慵懒的性感。 余露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道:“我想起来了。” 萧睿抬头看了看窗子,外头还起着雾,这样的天起这么早?他便问道:“天还没大亮,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余露道:“我想去看看明月,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萧睿没有接话,顿了片刻,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一面揉眼睛一面道:“叫人进来伺候吧,爷跟你一起去看看。” 余露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拒绝。 此刻不知道明月怎么样了,若是还没醒或者更严重了的话,有萧睿在,想要请太医就方便些,想要用什么好药他也能立刻应允了。 萧睿没让余露伺候,也没喊丫头进来,而是自个儿穿好了衣裳,先进了净房。等他洗好后,余露也匆匆进去,只刚打好冷水,香梨和石榴就送了热水进来。 石榴还有些没睡醒,看着余露的动作顿了下才叫道:“好主子,这一大早的天还凉着,可不能用冷水,仔细冻坏了身子。” 余露任由她和香梨忙着,换了冷水添了热水,调到正好的温度了,才过去继续洗脸。 只边擦着脸,还是忍不住问了,“王爷吩咐你们打热水来的吗?” 石榴听了这话促狭的笑了,香梨便点头接话,“是王爷吩咐的,还让奴婢们快些,怕主子直接用冷水洗了,伤身子。” 余露脸有些热, 可是却逞强道:“其实早上用冷水和温水交替着洗脸才是最好的,也不能一直用温水的。”这都是现在无聊在网上看到的,虽然没有科学依据,可她却是记下了。 匆匆洗了脸,余露也没心思坐下来好好梳头,随意的挽起头发拿了金簪固定好,便出了门。 萧睿就等在门口,余露出来他便看过来,瞧余露衣衫不整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只是却没说什么,走过来,拉了余露的手侧身挡着她,直接往下人房去了。 明月那边是樱桃和一个三等的小丫头在伺候着,两人到的时候,那小丫头正打水送过来要给樱桃洗脸,瞧了这边两人牵着手走过来,当即就吓得噗通跪下,水撒了一地,铜盆也滚了出去。 萧睿扭头看过去,小丫头顿时吓的浑身发抖,可却知道萧睿的性子,只低着头,连声求饶都不敢。 余露忙摇了下萧睿的手,他的手很大,手心干燥,正好将她的手紧紧的包住了。 萧睿便收回视线,侧首看了余露一眼,拉着她进了这边的下人房。跟在他们身后的石榴忙走出来,抬脚连踢了几下,才把那吓傻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丫头给踢了出去。 香梨却是看着萧睿的背影,眼眸闪了下。 两人进了屋,樱桃听见动静看过来,见是萧睿和余露,忙起身走过来行礼道:“王爷,余主子。” 余露已经抽出了手,疾步走到床边看向明月,这会儿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只早上还凉,这边窗子和门都没敢打开,所以还是点着油灯。 油灯离得明月很近,这会儿她的脸色却不好辨别,余露看了两眼,便抬头问樱桃,“她可有醒来过?” 樱桃摇了摇头,道:“一直不曾醒来。” 余露伸手摸了摸明月的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瞧着都凉的很,倒是也不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了。 “爷,要不,请个太医来给明月看看吧?”她只得去求萧睿。 萧睿远远看了明月一眼,便点了下头,先出去吩咐崔进忠了。 明月还没醒,余露一直待在这里也没用,只吩咐樱桃下去休息,换了香梨在这边守着,她带了石榴回了正房。 萧睿过来和她说了声崔进忠打发人去请太医了,便又去净房换了身能打开架势的武服,他本是不愿和余露分开,早上这般一起醒来的好时候,他还想拉着余露去看他打拳的。 他们现在,还是先要多相处才是 。 可一看到余露担心明月愁眉不展的样子,便觉得拉她去了也是白得让她烦心,便自己出去了。 他这边正打着拳的时候,正院那边守在门口的下人忽然跑了过来,说是林淑要见他。 萧睿动作不停,冷声道:“不见!” 来人是个守门的粗使婆子,本来就害怕,这会儿萧睿再一冷脸,就更是吓的想立刻走了。 可是一想到那大丫鬟过来说的话,她却又不敢走,不然万一出了事儿,她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萧睿,道:“王妃的丫鬟说,王爷要……要是不去,王妃就,就要上吊自杀了。还……还说,叫王爷到时候,想……想好跟定国公的说法。” 林淑这是在威胁他吗? 拿死来威胁他。 萧睿还真不在乎林淑死不死,可她若是才新婚不到半年就死了,定国公府那边什么说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宫里什么说法。 他的错,不仅是他会被罚,就是母妃,只怕也会被牵累。 若是从前,萧睿不相信林淑会死,可是昨儿她都能干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此刻他还真是没有把握了。 他也懒得再回去换衣服了,立刻抬脚就出了寻芳院。 消息报到余露这边的时候,香梨也打发了小丫头过来,说是明月醒了,而且要见她! 萧睿和林淑的事儿她不想插手,便也不去过问,立刻起身带着石榴赶去了明月那里。 其实昨儿给明月看伤的大夫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所以今日这边太医刚到,明月就立刻醒了。太医瞧了昨儿大夫开的药方,斟酌增减了一二,便说只要好生养着就行,没有什么大碍了。 崔进忠跟了萧睿去了正院,余露便让石榴去送太医,她则去看明月。 油灯灭了,屋里十分亮堂,而余露也看清楚了明月的脸,一片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她本是躺在床上,看见余露了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似得,余露忙过去按住了她,“别动!你伤得很重,好好躺着,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明月复又躺下去,只看着余露,眼睛却是一红,眼泪就滚了下来。 “余主子。”她小声道:“余主子,奴婢想见见王妃,可以吗?” 想见林淑……余露有些为难,“可是你现在动弹不得,你知道吗,你 今日早上若是没醒,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先好好养伤,待伤好了,再去求见王妃吧。” 明月眼泪滚滚而下,可是却固执的摇头,“不,余主子,奴婢现在就想见王妃。抬着去,爬着去,怎么去都行……奴婢想要问问她,伺候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书里其实有写过林淑的心理,只是余露也不知道要不要信,更不知道要不要说给明月听。 若是说了,那就不可避免的,得把明月的真实身份也告诉她才行了。 ☆、第095章 明月的真实身份余露一直没说,不是因为怕麻烦,也不是因为向着林淑。 而是她知道,明月的身份太低微了,不仅身份低微,连疼她的亲娘都早已经去世了。至于亲爹定国公,能叫亲生女儿做另一个女儿丫鬟的,你能指望他能多疼这个孩子呢? 她是担心,担心明月知道这真相会受不了。 不说古代姨娘妾室都是可以名正言顺存在的,就是现代,那些私生子私生女,还不是一样会生出嫉恨原配子女的心理。明月是定国公的女儿,在这古代,国公府的庶女嫁去寻常官员人家做夫人太太是常有的事,可是明月呢,却只是个命不由己的丫鬟,她若是知道真相,能不恨吗? 可是恨又能如何,她的身份和林淑的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除了徒增烦恼,别无它用。 而至于罪魁祸首定国公,这个男人,明月若是不跟着林淑外出,她连成王府都不见得能出去,只怕连定国公的面,都未必能见到。 这一世和书里不同了,她的到来让很多事情都变了,明月和萧睿,这辈子怕是不可能了。 余露不说话,明月抓了她的衣袖摇了下。 “余主子,奴婢求您了。”她说道:“奴婢就是死,也想做个明白鬼,而不想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她给害了!” 余露看着明月脸上的哀求,心却被刺痛了,明月,她的确从小就命苦。 定国公那样的身份想要睡明月的娘,她娘自然是没有资格抗争的,小说里好像有说过明月娘的身份,只余露记不得了,但反正是知道,那是个身份低微的女人。 定国公未成亲前让那女人怀了身孕,生下了女儿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待那女人死了,才把明月接回家,放在林夫人生的女儿身边做丫鬟。 且不说定国公对不起那女人,也隐瞒了林夫人,就说他对明月,却绝对算不上是位好父亲! 明月做了这么多年的丫鬟,在原著里后来被害得和萧睿有了肌肤之亲,好歹后来是得了宠更是做了王妃的。可是现在呢,她苦是受了,但未来,萧睿没有碰她,她更是不想做萧睿的女人,那王妃之位自然就也成了虚妄。 余露心疼她,有些愧对她,可却根本不知如何帮她。 “明月,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所以,她实在是不忍再瞒着想知道真相的明月了。 身世吗?明月不解余露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不过还 是老实回答了,“奴婢的娘说,奴婢还在襁褓里的时候爹就得病没了,奴婢跟着娘,靠着娘缝补浆洗赚了钱养大的。不过,在奴婢七岁那年,奴婢的娘因为一场风寒越来越严重,到底还是去了。” 这个娘,是明月的亲娘吗?余露不知道。 却听明月又道:“爹娘都没有其他的家人了,娘没了后,好在是遇到了我们老爷。老爷人很好,不仅出钱帮奴婢安葬了娘,还带着奴婢回了林家,更是直接让奴婢进了……王妃的院子里伺候着,从此再没有吃不饱穿不暖了……” 明月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这儿就彻底没了声音,许久才抬起头看着余露,“余主子,您是不是也觉得奴婢是白眼狼?老爷对奴婢这么好,可是奴婢却……却不肯给王妃分忧解难。” 这个老爷,被明月感激不已的老爷,居然就是定国公! 余露只觉得心口忽的升起一团怒火,脱口就道:“那是他欠你的,他该对你好,就这,他都不够对你好!” 没有为人父的自觉,就不该要孩子! 要了孩子,就更是不该这样待她! 余露的模样吓到了明月,她愣愣看了余露片刻,才小声道:“余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老爷他,他真的已经很好了,他把奴婢安排进了王妃的院子,后来更是让王妃提了奴婢做大丫头,这是许多家生子都比不上的。” 她已经很感激老爷了,若是没有老爷,她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甚至连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明月想到这儿,忽然犹豫要不要去找林淑了。 余露看着明月的感激模样,实在是受不住了,“明月你知道吗,你爹没有死,他不仅没有死,他还就是定国公!就是那个虚伪的,装作是你恩人给你帮助的定国公!” “什么?”明月忽然惊叫,想要坐起,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处,一下子又倒回了床上。 只是她却伸出手紧紧攥住余露的手腕,“余主子,您说什么?您说定国公,他是……” 余露的手腕被明月攥得生疼,她却硬是忍了,点着头道:“没错,你的确是定国公的女儿,定国公在没成亲前就生下的女儿。这件事,林家除了定国公,或许是只有林淑知道了。” 至于林夫人,好像也是在小说里林淑死了之后才知道的。 除了老爷,就只有王妃知道了吗? 明月本是不愿相信的,可是却也知道,余主子没必要撒谎骗她 。而更重要的,却是王妃出嫁前老爷曾来找过她,还跟她说了什么。 而在老爷走了后,王妃对她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在林家的时候还稍有控制,可是到了成王府,却是变得更多了。 她伺候了王妃多年,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虽然是主仆,可私下里却是很亲热,在明字辈的四个大丫鬟里,她是最得王妃心的。 她一直都是下人,从前王妃却不会看不起她,更不会贬低她,而且还曾打趣过她,说是来日要给她寻个好夫君。可是到了成王府,王妃想让她给成王做妾,说的那些话,更是话里话外都不把她当人看的。 明月不愿意相信,可是这一切却是无法解释。她仍然紧紧攥着余露的手腕,“余主子,您,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些……是谁告诉您的?是您查出来的吗?证据呢,有什么证据?” 余露只是凭着一时气不过才全部说了出来的,现下要证据,她哪里拿得出。 不过这是当初小说作者的设定,想来也假不了,再来林淑的态度和所做的事情,也的确是和小说里吻合的。 余露便把这推到了萧睿身上,“是王爷查出来的,证据我拿不出,不过,是真是假,问了王妃就知道了。” 问王妃,对,问王妃! 她还有许多的问题要问王妃呢! 明月更为固执的看向余露,余露只得道:“王妃方才请了王爷过去,你先等等,我打发人去看看情况,一会儿若是方便,我叫人抬你过去。” 明月点了头,可不过片刻,却又立刻摇了头。 “余主子,不着急。”她松开余露的手,面色一下子冷淡了下来,“不着急,奴婢先养好身体,养好了身体,再去问也不迟!” 正院这边,林淑即便是扑了厚厚的粉,可也仍然遮掩不了脸上的憔悴。 她看着离她很远的萧睿,看着萧睿那沉着的,毫无一丝温度的脸,却是慢慢的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她还盼着,盼着这男人对她有哪怕丝毫的怜惜,可却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是这样的无情! 萧睿实在是不愿待在这里,更不愿看到这副模样的林淑,“你有什么事尽快说,若是不说,回头除非把头套进白绫里了,毒酒喝进肚子里了,不然爷是再不会过来的。” 死?她才不想死,她为什么要死,她这么年轻,又是尊贵的王妃娘娘,她岂会那么想不开? 不过,只怕是有人想她死吧? 她淡淡的问:“不知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妾身?” 看她这么一副云淡风轻根本不知害怕的模样,萧睿奇迹般居然不生气了,跟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女人,有什么气好生的? “你觉得呢?”他说。 萧睿的反问,让林淑失去了主导地位。她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就语气很冲的道:“怕是王爷在想着,要如何弄死妾身吧?” 萧睿冷笑,“哦?你犯了什么错了吗?爷居然想要弄死你?” 林淑直到此时才慌了,是,她是犯了错的。她本该求着萧睿原谅,求着他不计较的,可是怎么能,怎么能在看到他后,想到的是他封了正院的门,又宿在寻芳院一晚上呢? 可……可是看着萧睿,林淑却根本放不下身段。寻芳院那个下贱的胚子给他戴绿帽子他都不气不在意,自己也算是为他好的,凭什么就得苦苦落在下风去求他? 她绷着脸不说话。 萧睿冷哼一声,立刻起身就要走。 “王爷!”林淑却忽然叫住他,“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萧睿实在是懒得再应付她了,便直接道:“你放心,爷不会弄死你,也不会私刑打你骂你。爷只会去定国公府,好生的问一问定国公,他是如何教养的女儿,这女儿我成王府实在是装不下,还请他接回去的好。” 安静,连门口守着的丫鬟都恨不得不再发出呼吸的声音。 林淑却忽然厉声叫了起来,“萧睿!你,你这是要休了我?” 若是被休了,她的脸要往哪里放?她爹的,她弟弟的以及林家的脸,又要往哪里放? 不等萧睿回答,她却又再次道:“你休想!我和你是圣旨赐婚,不是你想休就休的,你倒是敢去皇上跟前说吗,我林淑犯了七出之条的哪一条了你要休我,你敢去说吗?” 除非不要脸了,不然萧睿根本不敢去说! 林淑往前两步绕到了萧睿的正面,直视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她是女人又如何,她可是定国公府的姑娘,在这京城,除了公主郡主,没几个比她更尊贵的了。 有着御赐的圣旨在,萧睿就不敢休了她! 萧睿忽而冷笑开来,他的狠,从来都不该让女人看到的,可是这女人既然想看,那他便也不怕露出来。 他看着林淑,慢慢开口,“本来, 爷是只想休了你的。可若是你诚心求死,爷就让你跟冉家的二姑娘一样,先病,再死,怎么样?” 冉依云!林淑是真的以为冉依云死了的,听了萧睿这话,怕的连着后退两步,正好绊到门槛,一下子狠狠砸在了门上。 萧睿却不再看她,大步的走了出去。 林淑却是真的怕了,她不愿被休,更不愿被杀,她看着萧睿的背影,忽然扯着嗓子道:“萧睿,你不敢!你不敢的!我,我已经叫人传了消息出去,你若是敢对我动手,寻芳院那女人逃走给你戴绿帽子的事情立刻就会传得满京城都是!到时候我死了,皇上和惠母妃也会杀了她的!” 萧睿并没有停下脚,林淑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硬撑罢了。 林淑见这威胁没用,被逼得只能改变态度,“王爷,我错了,我知错了。但……但是你要知道,我在王府,我就能容得下寻芳院。若是我被休了,你不可能不娶新王妃的,到时候新王妃还能容得下寻芳院吗?到时候,新王妃还能受得了你不跟她圆房吗?萧睿,你,你考虑清楚!” 萧睿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淑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他有把握护住小露儿,可是小露儿却未必愿意他再娶一位新王妃。而且,他也根本不想再娶,他要费心应付不说,同时也是再耽误了一个女人。 他忽然调转方向,几步又走了回来。 萧睿对于林淑,若说一开始只是觉得她的身份让他有了歉疚之感,那后来便是因为余露,想着王妃和余露一样也是一个女人,自也要一个男人去好好疼爱的,他不能给,所以自然也存着歉疚。 因而这次林淑行事不仅胆大更是已经大逆不道了,但他却仍然没有对她如何,仅仅是封了正院罢了。 “林淑。”他走到林淑面前,看着林淑道:“不是休妻,爷想办法跟你和离。你是定国公府的姑娘,便是和离了,你自然也不愁再嫁。而你的身份,再嫁只要是普通人家,也没有人敢如何你的。” 何况林淑性子这么烈,就算有人对付她,她也能收拾了。 林淑似乎没有想到萧睿会忽然对她这般温和,她愣了下,才猛然摇头,“不,不行,我丢不了那个脸!” 萧睿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第096章 萧睿到底是打了两遍拳才回房。 只打拳时候心不静,气不顺,两遍打完便一身都是汗。崔进忠一直待在不远处,瞧着他停下了,便立刻送了干净的帕子过来。 萧睿接了,一面擦一面往上房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余露。 余露从明月那边回来有一会儿了,早晨起得早,又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她出来便是想去叫萧睿,早些回来吃饭的。 两人迎面撞上,正好是在拐角处,萧睿忙伸手抓了余露的手臂,防止了她摔倒。 “你回来啦。”余露脸上露出笑,明月已经彻底醒来,没了生命危险,余露便也落了心头大石,高兴了起来。 萧睿看着她热情洋溢的脸,神色便也缓了缓,“这么急匆匆,要去哪里?” 余露反客为主,手向下滑抓住了萧睿的手,把他往屋里拉着,道:“去找你。” 找他?明月醒来没有大碍的事他也知道了,那么,余露是也知道林淑叫她去正院的事了吧? 她这是……在吃醋? 萧睿低头看了眼余露,瞧着神情却又不大像,眼睛弯着,脸上笑盈盈的,只余着高兴了。 下人送了水,萧睿被余露推进净房,然后自己便去卧房立柜里抱了萧睿的衣裳出来。在门口不过等了片刻,便接连催了好几回,“好了吗?洗好了吗?” 萧睿的动作本来已经够快了,只被她这么催着,却是给催得没了脾气。刚一洗好,里头的中衣中裤还没穿,便一面擦水一面应了两声说洗好了。 余露撩开帘子就进去了。 萧睿本是侧身对着净房的门,听到动静一惊,便扭头看了过去。 余露则是一抬头,先是对上了眼,接着视线便不由自己控制的向下。萧睿赤着上身的模样她是见过的,身材很好,有着男人们都追求的腹肌,也有着……女人们都爱的人鱼线…… 既然已经看到了人鱼线,那再往下,便是不想看也被迫看了一眼了。 好……好厉害…… 余露吃惊的张着嘴,立刻捂住眼,扭头就往外跑。跑到了外面也忍不住面红心跳,贼喊捉贼的冲着里面道:“流氓!” 萧睿还在愣着,他的惊吓绝对不比余露少,虽然自小到大都有人贴身伺候着沐浴更衣,可是,这般直接的看到他的身体,余露却是第一个。 而今天,也是他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故! 他也不由得脸一红,没有回应余露,在净房待了好一阵子,才穿上了中衣中裤,走到门边粗声对外面道:“外袍!” 根本没有动静。 他又等了片刻,再说一声,还是没有回应。他不由撩开帘子,门外哪里还有余露的身影?倒是弄得他好笑了起来,只这副模样也出不去,好在知道他在屋里,几个丫鬟也不敢进来,便快步出去往卧房去了。 余露没有跑去外面,她跑回了净房,脸儿红的像是红苹果,素白的手指捂着脸,一会念着完了长针眼了一会念着萧睿不要脸。可是这样不仅没让她静下来,反倒是让她浑身都发了烫,脸更红了。 人是需要对比的,再说,萧睿本就不要脸。进了屋瞧见余露这样,他是半点的不自在不好意思都没了,脸上挂着笑,故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 细听了片刻才知道余露说的是什么。 “爷哪里不要脸了?”他凑近余露耳边,忽然说道。 “啊!”余露一声惊叫,忙就要逃。 萧睿长臂一伸,把人抱了满怀,搂得人家紧紧的,偏还要再次重复,“来,小露儿说说,爷哪里不要脸了?” 余露逃不掉,又不敢和他对视,更是不想回他的话,只好把脸深深埋进萧睿怀里。来一个眼不见耳不听,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呢。 萧睿好笑,大手轻轻在余露腰肢上摩挲着,换了春衫,这般抱着感觉十分的好。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胸前瞧着壮观了些,可这腰肢却还是那么细,不如以前抱起来的舒坦。 余露感觉他的手下像是带了火星一般,到了哪里哪里便是一阵火热,她不舒服的扭了两下,便只得转移话题,“爷,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萧睿却是被她的动作真的撩出了火,他手一紧,压低声音道:“爷也饿了。” 余露道:“那正好,赶紧叫人上饭。”说着,就要起来。 萧睿却抱着她摇了摇,然后将人往上抱了些,小腹处向前顶了顶,声音便也跟着低沉暧昧了起来,“不是那种饿,是这种饿。” 哎哟我的妈,这个臭流氓! 余露见萧睿如此不要脸,脸也不红了,心也不跳了,手一张就在萧睿的腰上一边一下来了个五爪抓。 萧睿的腰是个敏/感的地方,顿时就浑身一僵,接着余露便觉得天旋地转 ,从坐着转为了躺着,萧睿人已经紧紧贴在了她身上。 “看来,小露儿也是真饿了。”萧睿语气里含着笑意,眼底也是一片的柔和戏谑,“方才你看到了,觉得好不好,要不要试试?” 青天白日,她才不要呢。 余露摇头,“不要!白日宣/淫,不合礼数!” 萧睿是真的憋了太久太久了,他这样身份的人,又从来不会自己想法子纾解,这会儿把余露压在身下,是真有几分忍不住的意思了。 “爷说合礼数,它便合礼数。”他说道:“何况,咱们关起门的事儿,外人如何会知道。” 好吧,您是爷,您说什么是什么。 可是,我真的还没做好准备呀!余露心里的确是已经百分之九十接受了萧睿,可接受了,便立刻做那事,还是大白天早饭都没吃的情况下,这就有些太过了。 “我没欲/望。”既然知道萧睿那么喜欢她,余露当然懂得恃宠而骄了,大咧咧就这么说了出口。 萧睿一愣,继而就笑喷了。 他趴在余露身上笑得直发抖,虽然没那啥,可冷静的余露就觉得,要是现在有人进屋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误会的,太猥琐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有欲/望?”萧睿还是止不住的笑。 余露推不动他,只能认命的道:“要晚上,晚上就有了。” 萧睿接话,“真的?” 余露嗯了一声,道:“真的,比真金都真。” 萧睿其实并没有真的想碰余露,晚上自然还好,可是这青天白日,以他的身份来说,的确是不碍的。可是余露,归根究底,她身份太低了,一个妾,若是真的做了什么,不仅会让寻芳院的下人看低她,就是外人知道了,也要说余露不检点,勾搭爷们乱来了。 “行,那就晚上再说,到时候你可别不记得你说的话了。”不过起身前,萧睿还是狠吃了一把豆腐。 余露捂着胸口,轻哼了一声,那脸上的小表情就好像是在说:谁怕谁呀! 萧睿心情十分愉快,自个儿穿好了衣裳收拾整齐,才过来拉了余露出去。 叫了丫鬟送上早饭,两人坐了下来。 萧睿这才肃容,问余露:“明月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好好休养就可以。”余露一口便咬了小包子的一半下去,吃的差不多了,才看向萧睿, “不过,明月说想要见王妃。” 萧睿点点头,道:“那等她好一些的时候,叫人送她过去吧,是要见一见的。” 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下人的确不能算是人,只是他们的归属物罢了。可是这贴身用的下人却不一样,明月在林淑跟前,几乎相当于崔进忠在他跟前了,这有体面的下人,能做事的下人,你不仅要把他当人,你还该恩威并施,把这样的人抓得更牢才行。 像林淑这么对付明月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余露没说明月的身世,只嗯了一声。 过了片刻,萧睿却忽然抬起头,看着余露道:“用过早饭,爷要出一趟门,去一趟定国公府。” 余露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就此发表意见。萧睿这样的男人,能把出门是干什么,去哪儿告诉她,已经很难得了,至于他怎么处理林淑的事儿,她却是不想知道,也不想插手的。 萧睿却是继续道:“林淑不同意和离,爷一想,若是和她和离了,以爷现在的年纪,也还是要被赐婚的。倒不如就留着她,她不愿意和离,面子保住了,而爷这边,也不怕再被塞人了。” 萧睿说着话,眼睛便一直盯着余露,几乎眨眼的时间都很少。 余露起先还有些不解,愣愣看了他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这应该是在担心。她的身份低微,不管萧睿和离还是不和离,她这个身份,连将来的母凭子贵都不能。 余露垂下眼睛想了想,便立刻抬起头,笑道:“爷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行的。” 不然还能如何呢,就算她早于林淑跟了萧睿又怎么样,她不是妻只是妾,说起来旁人也只会同情林淑,却不会想到,她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早一步就跟了萧睿的女人。 她如今倒是也能看得开了,这就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不独她一个。以前有,现在有,以后一样会有。 不过,以后会好的。 在她所在的现代,女人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利,可以不用做妾,不用做小三,不用做二/奶,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也可以一辈子单身。 那个时候,男人也只能一夫一妻了。 纵然存有异类,比如渣男,或者是愿意自甘下贱的女人,但大多数的男人是好的,大多数的女人,也是好的。 萧睿看着余露没有说话,却是伸手,轻轻的握了下余露的手。 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唯独不能给她正妻的名份。可是于女人而言,只怕没有人愿意不名正言顺的吧? 他对不住她。 可是,若想对得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萧睿不敢再深想下去了,女人自然是重要的,能让他爱上,并且想着一心一意的女人,自然是更重要。可是,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身份地位,离开父母亲人,这……却不是他愿意的。 一个男人,他的世界里不该只有女人,也该要有其他。 用过早饭萧睿就出门了。 今日不是沐休,定国公是被萧睿早先打发的人请回家的,只在家等着萧睿上门,他却是心里十分不安。这好端端的王爷女婿要上门,还什么原因都不说,这不能不让他乱想。 难道是淑姐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不会啊,淑姐儿很会做人,为人处事也挑不出毛病来。自家夫人得罪了妯娌和婆婆,可那些人却没一个不赞淑姐儿的。 那是为了什么呢? 定国公在见到萧睿,看到萧睿满脸冷色后,心里就更是忐忑了。老丈人的气势也端不出来了,只看着萧睿,小心翼翼的道:“王爷此番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萧睿冷冷看了他一眼,道:“看来国公爷还不知道消息?” 林淑果然是在诈他的。还算她没有蠢到实心,好在是还有一两分的盘算。 定国公被萧睿的话说出了一身冷汗,“这,这,这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萧睿道:“昨儿个夜里,王妃请了本王去正院,你猜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定国公突然老脸一红,难道自家女儿那么缺不得男人,请了王爷去,做什么不体面不检点的事儿了? 萧睿无意于卖关子,继续道:“王妃请本王喝了茶,一杯加了料的茶。与此同时,她还给身边的贴身丫鬟一个叫明月的,也喝了同样的茶。” “明月?!”定国公豁然站了起来,紧紧盯着萧睿,“王……王爷你收用了她?” 定国公的态度让萧睿起了疑心,他不关注他女儿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却关心他女儿身边的丫鬟? “怎么,本王碰不得?”萧睿反问。 定国公突然眼前一黑,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这,这是两个女儿都赔出去了?淑姐儿,淑姐儿她怎生这么糊涂呢!明月她再如何,也是她的亲姐姐啊 ! ☆、第097章 萧睿也不提醒,只冷眼看着定国公,直等定国公自己回过神来。 既已经冷静下来,定国公自然也在瞬间就衡量了得失,明月是他的女儿不错,可却是十个明月也比不上一个淑姐儿的。 他自然也不会把真相告诉萧睿,只满脸诚恳的跟萧睿道歉:“王爷想要如何自然是随王爷的意思,臣不敢多言,但此事却是淑姐儿犯下了大错,这都是臣教女无方,还望王爷不要和淑姐儿计较,臣……臣给王爷赔礼道歉。” 他说着,双腿微微发抖的起了身,拱手就朝萧睿拜去。 若论国理,萧睿自然受得。可一般哪里有女婿和岳父这般计较的呢,若是萧睿不在意,此刻便该扶起定国公才是。 可他却纹丝不动,只冷冷看着定国公弯着腰,因着姿势保持太久,站不稳到浑身都发抖了,才淡淡咳嗽了一声。 定国公忙抬头看过去。 萧睿也不再卖关子,身体微微前倾,正好和定国公平视,“国公爷觉得,王妃做出这样的事儿,该不该罚?” “该!自然是该!狠狠的罚她一罚,叫她记住教训才好!”定国公几乎没有考虑,便立刻激动喊道:“不仅王爷要罚,就是臣,臣也要叫她回来好生骂她一回才是!” 萧睿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定国公给了,这便是证据了。林淑做了这样招人厌烦的事儿,日后他不进林淑的屋,林淑自个儿不敢说什么,定国公也不敢给她出头。 他便起身,略一挥手道:“国公爷坐下歇着吧,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至于罚王妃这事儿,就不劳国公爷操心了。” 定国公本以为萧睿是来兴师问罪的,谁知道却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竟好似只把事情告诉了他,并没有打算有什么惩罚似得。 甚至,居然还在他面前护了淑姐儿。 定国公心里是又喜又怕,喜的自然是萧睿此刻的态度,但怕的,却是萧睿还有后手。 只萧睿是真的走,起来便大步出了屋。 定国公再不敢浪费时间多想,忙抬脚追了出去,直到萧睿上了马车了,他才站在马车边问道:“王爷,臣的夫人才生了孩子,因而便越发想念出嫁了的王妃,不知,臣的夫人能不能上门去拜见王妃?” 萧睿淡淡一笑,定国公这老狐狸,是在试探他有没有软禁了林淑了。 他撩起帘子看出去,道:“自然是可以。不过,国公夫人此刻怕是 不大方便出门,国公爷不防去王府接了王妃回来,也好慰藉国公夫人的思女之情。” 林夫人才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自然不好出门的。不过定国公听了这话,却是听出来另一层意思了,王爷连这都考虑到了,那定然是没有真的生淑姐儿的气了。 可若不是气淑姐儿,难道是气明月? 正好趁着这机会把明月叫回来也好,总不能叫她在成王府碍王爷的眼,也坏了淑姐儿的姻缘。 “王爷,那个不知检点的丫头,臣派人去把她抓了回来吧!”定国公道:“这样大逆不道的丫头,臣须得好生打上几十大板,然后再远远发卖了才是,也省得以后人人都有样学样,坏了我林家的名声不说,对王爷您也有碍。” 这老狐狸,可真会顺杆爬! 他只表露了不和林淑计较罢了,这老狐狸却说是明月不知检点了,说不定再让他说下去,就成了明月想要爬他的床,才会给两人都下了药的了。 那林淑可就一点儿错处也没有了。 萧睿便落下帘子,道:“国公爷爱女心切情有可原,可这倒打一耙随意污蔑,却实在是不好。” 崔进忠最能看懂萧睿的意思,帘子一放便是知晓他无心和定国公说了,因而等这话音一落,他一面示意车夫,一面就朝定国公笑了笑,也爬上了马车。 随着马鞭高高扬起,马车夫一声“驾——”,定国公还没彻底明白萧睿的意思,马车就已经走远,只余下一点点的影子了。 他再在心里回味了一次萧睿的话,终于明白,萧睿这还是恼了淑姐儿了。只……既然是恼了,那为何又这么轻拿轻放,一点惩治都没有呢? 还是说,其实他私下里会惩治? 若是这样,那可得尽快把淑姐儿接回来才行!定国公忙扭身回府,一路往林夫人所住的院落去了。 今儿,宫里的惠妃有些烦躁。 昨儿晚上萧逸到这边来用晚饭,苦脸了一晚上。今儿个早上过来,又是苦着一张脸。问他什么原因他也不说,可是却又赖着不走,白得叫她看了又担心又烦躁。 五公主萧雯也在,看着母妃着急担心的模样,她便拉了萧逸出了大殿,到了外头已春意正盛的花园子里停了脚。 “九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没事就出宫去玩成不,瞧你把母妃担心的。”萧雯忍不住抱怨。 萧逸看了 看妹妹,又看了看大殿的门口,接着重重叹了一声。 萧雯也急了,伸手一巴掌挥在了萧逸的肩上,“说吧!什么事儿不能和母妃说的,和我说说总行了吧?我不说出去,给你保密!” 这可是丢人的事儿! 可……可他的确心里很不是滋味呀! 萧逸就拉了萧雯,凑在她耳边,咬牙道:“都是萧睿那混蛋!上回我和他出宫,看上了他身边的一个丫头,本都和那丫头说好了,回来就跟七嫂要了她的。可谁知道昨儿个我上门,七嫂却是说她被七哥给睡了!” 什么睡不睡的,真是庸俗! 萧雯嫌弃的看了一眼哥哥,接着却好奇了起来,“什么丫头啊?是七嫂的陪嫁吗?很漂亮?比之前母妃赏下去的那个叫余露的还漂亮吗?” 萧逸摇头,“不是一个类型的,不好比。的确是七嫂的陪嫁丫头,那丫头长了张圆圆的脸,看着就喜庆,很招人喜欢的。”说着,萧逸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萧雯便道:“七哥还真是会享齐人之福呢!不过,七哥估计也是一时兴起吧?”她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你不是说,七哥之前可是追那个余露出去的吗,一路贴心宝贝的带回来了,想来也是很喜欢的,哪里能刚带回来就没了兴趣的。我看你可以等等,等七哥对那丫头没兴趣了,你再要回去呗。”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谁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又魔怔了,也跟喜欢那余露似得,很喜欢明月了呢? 萧逸并不想等,他问萧雯,“你说,我去七哥那把人抢了怎么样?他若是急了,我就说是母妃吩咐的,母妃怕他太近女色,对他有害!” 萧雯诧异的看着萧逸,“你不嫌弃?一个丫头而已,身子都脏了,你居然还要?” 萧逸面色一变,有些难堪了。 萧雯忙道:“好好好,当我没说,前朝二嫁寡妇还能做皇后呢,你这说不定小丫头也能给你当侧妃。去吧去吧,母妃这边我给你挡着,七哥若是赶来,我就帮你挠他!” 萧逸这才面色一喜,道:“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去了!” 萧雯自小就和萧逸好,送走了他,回去惠妃问了,也很讲义气的摇头,只推说不知道。 惠妃没了法子,只得由着去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这都拖了一个年了,萧逸的府邸再不修好,只怕夏家就要着急了 。那可是自小就定下的亲事,夏家就算不敢明着说什么,可就怕皇上还会心里不高兴呢。 毕竟,夏梦莹可有一位战死沙场的爹! 余露正等着午饭,下人就来回禀说萧逸来了。王爷不在家,王妃被软禁了,下人没法子,只得报到寻芳院来。 余露没放在心上,直接对来回话的管家道:“不见,就说王爷不在家,没人招待。” 管家一脸委屈,“小人就是这么说的,可九皇子气势汹汹,一个劲的要往里头闯。小人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求见您的,那九皇子来王府,要见的也不是旁人,就是您。” “我?”余露震惊了。 她和九皇子什么联系都没有,九皇子为什么要见她?想到之前她提起九皇子时萧睿那不高兴的表情,余露更不肯见了,这不是直接让萧睿误会的嘛。 “不见!”余露干脆果断的拒绝,“你们是赶走还是放人进来,这随你们,但是若是敢放了他进寻芳院,你们自也是知道王爷会如何处置的。” 管家一脸难堪。他还想着这寻芳院的余主子是宫女出身,所知所见的少,能忽悠了她去见九皇子。回头就是王爷生气问起,那也不是他们的责任了,可谁知道,这余主子竟一口回绝了。 管家还想再劝,可看着余露瞪着眼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也只得偃旗息鼓了。 他这边人一走,余露却是想到了明月,萧逸不是喜欢明月的么,表现的那么明显,所以今日来要见她,应该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吧? 莫非,萧逸是想见明月吗? 余露犹豫了一下,便觉得这事儿还是不要和明月说了。她现在正养着伤呢,且萧逸还不是和萧睿一样,能给明月的都只是小妾的身份,明月不愿意跟了萧睿,又岂会跟了萧逸。 想到小说里提起过这位后来的大将军王,硬是拖着不肯成亲直把病弱的未婚妻子给拖没了,后来倒是美得很,好像是娶了一位公主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吧? 只小说里萧逸却是太过花心了,没成亲前就爱乱来,成亲后纵然娶了王妃,可是去西北打仗,打一年就纳一个貌美的小妾,什么村姑也好,旁人孝敬的家/妓也好,或者是官员貌美的姨娘也罢,只要是看中了,不问身份不问姓名,他统统都要往家里带的。 书里还有个笑话,就是最后他打仗归来,千军万马是带回来了,后头却也跟了一帮娘子军。 这样的 男人,定然是不能配给明月的。 余露这边还在想,外面却忽然吵闹了起来,石榴更是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主子,不好了,九皇子闯了进来!” 余露脸色一变,她说了那些话,下人们定然是不敢放水的,那么萧逸还能闯进来,可见他是发了狠的了。 余露忙道:“明月那边是香梨在吗?” 石榴点头,“是香梨在。” 余露本是想叫石榴也过去,可转念一想,石榴嘴不严,不能叫她去。她便道:“这样,你去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带下去,不要叫他们说出明月在哪里,我现在去见九皇子。” 明月?又和明月有关吗? 石榴匆匆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余露也提起裙子,大步出了上房的门,刚到院子里,便看到萧逸被两个侍卫护着,已经闯了进来。 余露冷脸看着他,并没有先开口。 萧逸倒是想问,可是王府也有侍卫跟了进来,他这般直接问了,若是要不走明月,只怕明月在王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便去看余露,道:“小七嫂,做弟弟的,有重要的事儿想跟你私下里说。” 余露冷笑,“妾身可担不起殿下这称呼,我们王爷不在家,殿下若是有事,就先去外院坐下喝茶等着我们王爷好了。” 萧逸眉头一皱,很是不喜欢余露这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 他也沉下脸来,“怎么,小七嫂是想让弟弟说点儿威胁的话吗?” 他可是知道余露逃走被抓回的一系列事情的,若是他捅了出去,余露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便是有七哥护着,父皇想赐死也一样的赐死,只不过,那样就真的和七哥反目成仇了。 那又如何,七哥睡了他的女人,本就是已经反目成仇了。 余露沉默了。是让萧睿误会,把萧逸迎进屋,还是拼了,相信萧睿能护住她,而不理会萧逸的威胁呢? 理智上来说,她自然该选后者。 可是情感上,她现在不想有任何哪怕是一点点的对萧睿不忠诚。 她沉吟着,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萧逸一直盯着她,这会儿眼神却慢慢的变了。从金陵回来的路上,萧睿一直都把余露保护的太好了,他就是看,也不过是偶尔扫到一两眼罢了,这般直接的正对面,还是第一回。 而且,她这会儿较之在桃花村,要略微 丰满了一些,这脸……怎么就看着那么面熟呢? “萧逸,你在干什么?!” “虞雯表姐!你长得像虞雯表姐!” 突然,两道声音同时喊了出来。 前者,是萧睿。 后者,是萧逸。 ☆、第098章 两道声音落下,空气好像都安静了。 余露觉得,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萧睿反应过来了。他大步走过来拉了余露挡在身后,训斥萧逸,“你胡说什么?!” 萧逸看不到余露了,但是心里却也是一咯噔,七哥那么喜欢这女人,这女人也是一直都格外骄纵。这回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了,那能有不闹的道理吗? 不过,好好闹闹七哥也好!谁叫他这么这混账,明知道自己喜欢明月,还是把明月给收用了,就是欠收拾! 他嘿嘿一笑,倒是表现的很知错的模样,冲着萧睿作揖,实际却是在和余露说话,“哎呀,小七嫂你别介意,我说错了,说错了。你不像,不管是眉毛眼睛鼻子还是嘴巴,你哪里都不像虞雯表姐。你和虞雯表姐,那完全就是两个人,是我眼拙了,还请小七嫂别跟我介意。” 此地无银啊,还刻意提了两次虞雯表姐。 余露不用看,都知道萧睿现在脸色应该有多难看了,就冲他生气之下忘记拉了她的手,用力捏得她想喊疼就知道了。 对于这早早就知道,甚至已经催眠自己去接受的真相,余露其实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对待。心知肚明怕引起误会,震惊不已吧,现在萧睿又太火眼金睛了。 还是做个傻白甜吧,她摇了摇萧睿的手,从他身后露出脑袋来,“我知道了,你不用重复的,我听见啦。” 萧逸目瞪口呆,这女人蠢到这地步? 萧睿却是一瞬间心情复杂,只快速扫了余露一眼,却不敢细细去看。他只好朝萧逸发火,“你这是干什么,大闹我成王府吗?还有,这后院,也是你该来的?我看你是太胆大包天了,欠收拾了!” 萧逸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顿时气焰一收,只想着余露就在萧睿身后,他便干脆上前一步,压着声音道:“七哥,你已经有了小七嫂了,就把明月让给弟弟吧,弟弟真的很喜欢她,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其实说喜欢,萧逸喜欢的女人太多了,但是对明月,却绝对是有些不一样的。大概是皮贱吧,对于主动靠上他,耍尽一切手段求宠爱的女人,他喜欢一时,之后玩久了也就腻味了。 可是明月,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肯跟他,不管他怎么保证都对他没好脸色的女人,他还真就想得到。 姑且,算是喜欢吧,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和自己没多少关联的女人,又是 身为下人的。于皇家人来说,那还真就是一个物件,旁人想要,再没有不肯给的。 只萧睿此刻还真就不能干脆答应下来。 余露闯了正院,虽然最终得益人是他,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余露只怕为的是明月。如若真是为明月,那明月也算是他和余露之间的红娘了,总是要问了明月自己的意见才行。 见萧睿不出声,余露忙又摇了摇他。 萧逸瞧见,就觉得今儿自己来果然是来对了。 “崔进忠,你去问一问明月的意思。”萧睿吩咐道:“让她心里是如何想的就如何说,她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有爷在,也绝没人敢逼她。” 萧睿这话一说,余露和萧逸便都放心了。 余露自然是觉得明月肯定会拒绝的,现下萧睿回来了,明月不必担心萧逸硬闯让她为难,选择如何一猜便知。 “爷,我也过去看看。”余露道。 萧睿点点头,松了她的手,转身往上房去了。萧逸就也抬脚,跟着萧睿去了,他是半点儿都不担心的,毕竟回来时明月都已经答应他了。 余露比崔进忠要晚一步到,她到的时候正好听到明月开口,“劳烦崔公公去跟王爷说,奴婢愿意跟九皇子走。” “明月!”不等崔进忠应下,余露就一个箭步进了屋,“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做小妾的吗?你别担心,有王爷在呢,王爷会给你做主的,九皇子他不敢对你如何的。” 明月靠在床上,看着余露的眼神却格外的坚定,“余主子,奴婢是自愿的,不是怕被逼,也不是怕您和王爷为难。” “为什么?”余露出声问道,同时示意崔进忠和屋里的丫头们都先出去。 待人都出去了,明月才开口,却是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余主子,您觉得奴婢长得怎么样,好看吗?” 她看着余露,努力挤出了笑。 余露盯着她,不说假话,明月的长相在这王府里,还真不算上乘。她这副身体的面容和谢灵慧都比明月漂亮,就是她跟前的香梨石榴,也要比明月漂亮一些。明月怎么说呢,应该算是长得可亲,长得可爱,尤其是之前,圆圆小脸像个小包子,笑起来的时候特别讨人喜欢。 余露的表情让明月真心的笑了,“余主子,您别为难,奴婢知道,自个儿绝不是什么大美人。不过……”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和王妃比,应该是奴婢比较漂亮吧 ?” 余露这下就真心实意的点了头,明月的确要比林淑好看,林淑生的应该是像定国公吧,只能称一句端庄。 明月满意的点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这就行了,奴婢比她漂亮,她得不到王爷的喜欢,奴婢却可以得到九皇子的喜欢,不管怎么样,奴婢总是要比她强的,对不对?” “奴婢不漂亮九皇子也喜欢,奴婢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其实他喜欢的是奴婢这个人?这样的话,借着九皇子的身份,奴婢是不是就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她那样瞧不起奴婢,那样贬低奴婢,若是奴婢不需要再靠她也能活得很好,她会不会也心有不甘?还有……还有定国公,余主子,您说,奴婢如果跟了九皇子,定国公会不会凑上来?”说到这儿,明月笑了,似乎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般,“您说,到时候奴婢若是打了定国公的脸,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也能给奴婢的娘,给奴婢,报仇了?” 明月这是想报复了。 可是,就算是报复,也不需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上去。再说,明月的娘已经不在了,谁也不知道,当年是她娘不知检点勾引了定国公,还是定国公强要了她娘,最后却不管不问的。 明月现在这样,余露不好说后面的话,但却是劝道:“明月,我明白你的心理,可是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去跟了九皇子,这是毁了你自己的一辈子啊!” 还有林淑的心理,即便这年代男人纳妾是很正常的事儿,可正妻的子女,的确是天生就和妾室的子女有仇的。林淑的做法有不对,可是身为正妻子女,她待明月这般错却也不算太大,罪魁祸首,其实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定国公。 余露又道:“你放心,我去求王爷,以后要么,就给你许一个能上战场有出头之日的武将,要么,就给你许配一个文人,能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文官。到时候,定国公依然会来向你示好的。” “余主子,谢谢您待奴婢这么好,奴婢真不知要如何报答您。”明月真心实意的道歉。 余露正想说不用,却听明月继续道:“不过那样太久了,而且不确定性也太大,奴婢不想等,也没耐性等了。余主子,您就别劝了,奴婢已经想了两天了,是认真做的决定。” 余露劝不住明月,只能任由崔进忠去说了,可是她想着明月的身份,终究是还想给她再添一层砝码,就算明月做的不对,这事儿她也想帮亲不帮理了。 她征求了明月的许可,便过去把明月的真 实身份告诉了萧睿和萧逸。 萧逸大吃一惊,萧睿却是若有所思。 “原来明月是定国公的女儿。”萧睿冷笑道:“怪不得今儿定国公的反应那么大,他还跟爷要明月,说是要回去打上几十大板,再远远发卖了。”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萧逸一下子跳了起来,只骂完了,才想起不知道是什么事,“七哥,明月做了什么,那老东西要这样对她?” 萧睿看出余露的意思,便顺着话道:“王妃做好事,想把明月送上我的床。定国公却倒打一耙,说是明月不检点,私自爬了我的床。” “我/日!这老东西!”萧逸整个人都激动了,“都是他的女儿,哪里有这么差别对待的道理,这老东西,我看他是欠教训了!” 若论起嫡庶,他是惠妃所生,惠妃不是中宫皇后,那他也得算是庶子。但是皇家向来是不在意这套的,因而对于明月,萧逸此刻真是心疼的都没边了。 他说着就蹿出了门,一阵风似的没了影子,结果片刻功夫却又跑了回来,扒着门口道:“我说七哥,小七嫂,你们倒是叫人带我去找明月啊,她都同意跟我走了,你们还拦着是什么意思啊?” 萧睿朝崔进忠看了一眼。 余露也不想再过去了,她实在是有些心疼明月,便也坐下,没有再跟过去。 萧逸如今在外还没建府,明月这样自然也是不能跟着进宫的,可是明月铁了心,就算住在外宅,也依然要跟萧逸走。 余露劝不住,便也只能由得她去了。 只一中午的忙乱,余露忘了吃午饭,更是已经都饿过劲儿,一点也不想吃东西了。 萧睿倒是不知道这事儿,只是他看着余露,还真是不知道余露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是心大呢,还是不在乎萧逸说的她像谁? 可若是不在乎,她之前就不会问是喜欢她,还是喜欢她像的某一个人。 如今余露的这番态度,着实是让萧睿心慌发麻,他总觉得余露这又是和从前一样,心里生了隔阂,想要疏远他,甚至是逃离他了。 他觉得,还是要坦诚。 “小露儿。”他轻轻叫了一声。 “嗯?”余露抬头看他。 萧睿真有些说不出口,而且他也怕,万一他承认了,余露更生气怎么办? “怎么了?”余露不解,她此刻还在想着明月呢。 萧睿决定半真半假的说,“方才萧逸说的……虞雯表姐,其实是我姑母的女儿,她……她在爷很小的时候就远嫁去了蒙古。” “哦。”余露点头,这个她知道。 萧睿硬着头皮开始撒谎,“本来呢,爷是对你一见钟情,可是后来吧,才发现你居然长得像虞雯表姐。所以……所以就很长一段时间,爷看见你都觉得下不去手,没办法跟你圆房。” 厉害了我的爷,居然撒起了谎。 余露点点头,很给面子的问:“然后呢?” 谎话说的越来越顺的萧睿,此刻完全去掉了心虚,一派正义凛然的道:“后来爷发现你和她一点也不像,尤其是吃胖了些后,那就更不像了,所以爷就对你起了心思。嗯,就是你说的欲/望,所以你不要听了萧逸的话乱想。” 余露突然心塞了,“所以,爷是在我吃胖了以后才喜欢上我的?” 那她干嘛要吃胖啊! 萧睿仔细一想,道:“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了,后来吃胖了么,就更喜欢了。”说着,便开始不老实的把余露拉进了怀里,手更是不老实的从腰间开始往上,“小露儿,中午吃了什么?要多吃一些,再丰满一些才好看。” 余露:她更不想吃东西了…… 萧逸将明月带去了自己的私宅,可他还未在外建府,没特殊的事儿,晚上想不回宫肯定是不行的。 天色近晚,萧逸看着躺在床上装睡的明月,不舍极了。他伸手推了下明月,道:“好了,别装睡了,你眼睫毛一直抖着,当爷是傻子不成?” 明月抖得更厉害了些,但就是不睁眼。 萧逸没好气的道:“你都伤成这样了,爷又不是畜生,还能对你动手动脚的啊?” 明月这才睁了眼,可心里却道,你还不是畜生啊?一路上你不知道问了我多少回到底有没有和成王上床了,能这么问的,不是畜生是什么? 萧逸看着明月,却是高兴的笑了,他表达着自己的不舍,“真不想回宫,明月,爷舍不得你。” 明月眨眨眼,“哦。” 萧逸不高兴,“明月,你现在已经是爷的女人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明月打算的很好,真的想讨好他,靠着他扬眉吐气的,可是真的跟他来了,发现这人还真是周身上下没有一个她喜欢的地方。 她忽然问道:“爷,你喜欢奴婢哪里 啊?” 喜欢明月哪里?萧逸皱起了眉,不温柔,不体贴,也不怎么漂亮,最关键的是还不喜欢他,那他到底喜欢明月什么? 想了许久,他试探的道:“爷大概……是喜欢你对爷爱答不理吧?” 原来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明月立刻闭上了眼,不带感情的道:“爷,天晚了,您该回宫了。” ☆、第099章 因着萧睿那句“后来吃胖了么,就更喜欢了”,余露不仅午饭没吃,就是晚饭也吃得极少,一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想的逃走的点子,却误打误撞让萧睿更喜欢了,她就不能再心塞了。 萧睿却是兴致极高,晚上连着吃了三碗的米饭还喝了一碗半的汤。倒是兴致太高了,吃这么多也没想着拉余露去散步消食,反倒是吃晚饭没多久就催余露沐浴去。 萧睿从下午开始脸上的笑就没有收过,因着这好心情,对下人都和善了不少。本还吓的香梨石榴不轻,可等他吃完饭就一副急色的模样,两个丫头便也不怕了,完全猜中了他的心思。 两人从余露刚来就在余露身边伺候的,这么久以来余露没有真正侍寝她们自然是知道,因而这晚上就格外的激动。 香梨去拿了好几种花的花露,石榴则翻箱倒柜找了她认为非常性感的纱裙里衣,两个丫头更是不顾余露的反对,胆大包天的闯进了净房,坚定的要伺候余露沐浴。 余露被两人弄得没了脾气,“真不用,这不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来的吗?你们放心,花露我会用,里衣我也会穿,所以你们——请出去!” 桃粉色的纱裙,里头选了翠绿色的肚兜,余露看了一眼就决定一定听话的穿。这么有冲突性的着装,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萧睿瞎了眼,看都不乐意看她了。 香梨劝道:“余主子放心,奴婢和石榴不看您,闭着眼睛帮您洗。” 石榴也道:“是啊,余主子您在纠结个什么劲儿,您有的奴婢和香梨都有,想看就看自己得了,干啥非得看您呢?” 两人说的一样大义凛然,只香梨是真没兴趣往余露身上看,石榴却不,偷偷瞄了余露的鼓鼓胸脯,然后又去瞄了余露裸/着的纤细雪白脚腕,心头和自己的一对比,就又抬起了头。 正好和余露对视上。 她嘿嘿一笑,走过去道:“要不,您就穿着衣服洗,奴婢们知道您身上不脏,就是想给您身上熏个香味儿,然后再帮您穿上那特别好看的裙子,到时……哎呀,余主子,您,您应该穿那个肚兜呀!” 余露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哪个肚兜?” 石榴自个儿倒是先红了脸,“就,就是那个呀,绣着并蒂莲花的大红色肚兜,您送给谢主子的那个,您生的白,穿了那个一定很好看!” 哦,是那个简易的文胸啊。 大红色的,没有钢托,就两片布料,那个如 果穿上了。呵呵,别说萧睿了,就她现在这么一副身材,她对着镜子看了都能喷鼻血。 今晚上她可是头一回,萧睿又是正当年,且还素了很久的,不想死的难看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余露一口否决,“那个做起来也麻烦,现在来不及了。而且我瞧着王爷怕是不喜欢那种,就你选的那纱裙就极好,王爷应该极喜欢的。” 石榴和香梨同时往那纱裙看了眼。 “也是,现在做也来不及了。”石榴道:“不过我回头就立刻做,多做几件,下回余主子穿吧。” 哎,这古代的丫头和主子都能讨论这个,是她太过温和了,还是这古代的丫头就这么奔放?应该是本来就这么奔放吧,毕竟,很多小说里都有写过,男女主人滚床单的时候,旁边可都是有丫头伺候的。 余露抬起头看看香梨又看看石榴,啥都没做呢,她就已经觉得羞耻了。 “行了,你们赶紧出去!”她实在受不了了,便板起脸,不客气的撵人。 她板起脸的时候,还的确是有那么几分气势的,香梨和石榴对视了一眼,便也不敢太过坚持。只一个把花露的味儿解说了一回,另一个又拿着纱裙叮嘱了两句,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 余露呼了一口气,这才脱了衣服进了浴桶。 不愿意吗?还真没有。 可是心甘情愿吗? 不知道! 萧睿没说真话她是知道的,可是那话里也未必就全是假,何况自己也早已动了心,还真没必要再纠结来纠结去的了。早晚的,总要走这一遭,在她十分喜欢萧睿的时候,在萧睿真正值得的时候,为什么不呢? 以后……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说不定过两日就会有什么意外呢。真发生了意外,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生一世靠承诺没用,那是要细水长流,长久的走着才能看到的。 在爱的时候就好好爱,不爱了,再说不爱的话! 余露给自己打了好一会儿气,便挑了一瓶桂花味儿的花露,略滴了两滴在浴桶里,好生的把自个儿泡香了。 只虽然已经下定了主意,但她还是穿了石榴审美选的纱裙,没法子,理智上是说服自己了,可实际的情感上,她还是有些怕的。 据说第一次会很疼。 别的疼如今的她已经不怕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想到这一点,她却 还是有些胆怯。 深吸了两口气出了门,萧睿真好也从外面进来。 “洗好了?”他看了余露眼睛就是一亮,声音里都透着激动。 余露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有一簇烟花在脑海里炸开一般,让她头一昏,脸就烫的不行了。 “嗯。”低低应了一声,几乎是逃一般,余露便冲进了卧房。 萧睿看着她的背影一笑,便拿了里衣进了净房。 余露觉得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萧睿便出来了。 他穿了雪白的中衣中裤,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很闲适但其实却很迅速的脚步。脸上的水没有擦干,嘴唇还湿润着,竟然也是诱人的粉色。鼻梁挂了两滴水,要掉不掉的模样,让人很想伸手帮他擦了。 他走过来,慢慢的上了拔步床,最后坐在了余露旁边。他手仍然是背在身后的,侧着身子看过来,眼睛很明亮,锁定了她几乎眨都不肯眨一下。 余露听见自己声音都发颤了,“门,门关好了?” 萧睿被她这模样弄得也有些紧张了,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紧张感缓和了些,才开口:“嗯,关好了。” 然后呢? 余露往里头缩了缩,这等待的时候其实最煎熬,因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害怕,因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还不如直接来了,死就死了,何至于要这般的等着。 她的心咚咚跳个不停,根本不敢看萧睿。 萧睿自也是沉了沉气,然后再去看余露,眼眸就慢慢变深了。余露穿的是桃粉色的纱裙,半透明的,可以清楚的看见里头翠绿色的肚兜。 明明是很俗艳的颜色,可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几乎叫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然后就全然不记得人还有理智这样的东西了,只恨不得遵从自己心里最原始的欲/望,凶猛的扑上去…… 萧睿口干舌燥,背在身后的手紧紧一握,他才想起来手中还拿着东西呢。 “小露儿。”他喊了余露一声,然后才伸出手,摊在了余露面前,“你选一个吧。” 选什么?余露诧异的抬头看过来,在看到萧睿手里红的粉的鹅黄的翠绿的淡紫的甚至还有白的黑的简易文胸时,脸都绿了。 “这是回来后,爷吩咐人做的。”萧睿说道,眼里就带上了渴望,“这是你送给谢氏的,听说是你想出来的点子? 快,你穿上,叫爷看看是什么模样。” 这怎么穿?多羞耻啊!而且……而且他们现在都在卧房,难道她要在他面前穿?不在他面前穿,就得跑去净房穿完了再进来,可想到一路都要在萧睿眼皮子底下走进来,余露羞愤的都想挖个洞钻进去了。 “我不要!”余露断然拒绝。 看着余露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萧睿虽然遗憾,可为着等了许久的今夜,也不敢逼迫余露做不喜欢的事儿。他就把那丝绸的文胸团了团,往床里侧放了。 余露眼睛还顺着他的手看呢,他就已经上了床,伸出手臂抱起了她。接着天旋地转,她被抱得从左侧到了右侧,被压在了萧睿的身下。 余露紧张的伸手抵住萧睿的胸膛。 他的胸膛很热,能感觉到他的心在噗通噗通的跳着,而他压在她身上,身下也迅速的起了反应。 余露面红耳赤,咬着牙闭上了眼。可身体却忍不住发抖,萧睿这个老流氓,之前她可是看到过他的那里的,实在是有些吓人。 眼睫毛轻轻的颤着,两颊飞上了红霞,鼻子小巧又挺拔,嘴唇更是水润粉嫩,萧睿看着这样的余露,只能想到一个词,艳若桃李。 他情不自禁的低头,顺着余露白皙的脖颈往上,一路温柔的吻着,最终噙住了那粉嫩的嘴唇。 男人的嘴唇也很柔软,而且他很温柔,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点点一点点的加深这个吻。他砰砰的心跳,他有力的臂膀,他有些沉重的身体,还有他温热里带着喘意的呼吸……余露觉得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忽然间就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也失去了力气,像是要沉溺在他的气息中了。 萧睿不断加深这个吻,手却没有闲着,纱裙质地本就轻,他解的不耐烦,手一用力就扯坏了。翠绿色的肚兜,莹白滑腻的皮肤,视觉的冲击力让萧睿几乎有些绷不住了。 感受到他身体的忽然紧绷,也感受到他呼吸的更急更快,余露心里的害怕突然战胜了理智。她几乎是立刻就手脚并用,又是打又是踢了起来。 萧睿压住了她的腿,大手将她的两手一抓,举过她头顶按住了,终于给了她一点空间,“害怕吗?” 余露觉得自个儿现在肯定很可怜,她重重点了两下头,“怕,很怕,不要了行不行?下次,下次好不好?” 的确是挺可怜的,可是越是可怜,萧睿觉得自己越是忍不了了。他没有回答余露的话,俯下身狠狠亲 了她一回,然后才道:“小露儿,我轻一些。”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真是忍不住了。” 余露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湿漉漉的眼睛像是蒙上了雾气,可却又像带上了钩子,好似叫那眼睛一瞥,心都会被勾走了一样。 萧睿不敢看了,他不得不松开她的手,转而去盖住了她的眼睛。身体沉下来,抱紧了她,“小露儿,从去年,你拒绝我那次,一直到现在,我都再没有过。” 去年拒绝他那次? 什么时候?是……他还没去避暑山庄的时候吗? 那时候还是盛夏,可现在,已经又快到夏天了。 “为什么?”余露轻声问道。 萧睿沉默了会儿,才道:“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已经喜欢上你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非你不可了。” 余露忽然的,心就软了,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了。虽然明知道,在她的世界里男人做到这点是必须的,可是,这不是她的世界啊。 她掉了一滴泪,吸了吸鼻子后,她忽然伸手抱住了萧睿的腰。 “来吧!”她忽然有些豪情万丈。 你不爱那个人的时候,他怎么样都是错的,他对你好是错,喜欢你是错,想要跟你有什么就更是错上加错。可是你爱上那个人后,他做什么,好像都情有可原了。 余露的眼泪不是为了萧睿掉的,她是为了自己。 她爱上这个男人了,不管以前他怎样,不管以后他怎样,在这个时刻,她爱上他了。她没了理智了,她为了爱情豪情万丈,为了这个男人可以不顾一切,她完了。 可是,这又是多么美好。 在还可以爱的时候,为什么不去爱呢,不管未来会怎样,好歹在这瞬间,她爱过了,浓厚的深重的认真的,和一个男人相爱了。 夜色更深了,屋里留着的油灯烧的久了,已经越发的暗沉。可是拔步床上的两个人却完全没有被这一切打扰,不断晃动的纱帐似乎也害羞了一般,突然散了下来,把拔步床上的两个人包的严严实实了。 ☆、第100章 屋里一直折腾到快子时才终于停下来。 不等里面有动静,石榴便快步下了台阶,叫了早早随着一道守着的粗使婆子,赶快去将锅里烧着的热水提过来。 待吩咐好,香梨也走了过来。 “怕是得多准备些热水。”她小声说。 可不是么,余主子是头一回,又被折腾了这么久,不好生泡会儿热水澡,身子根本吃不消。 石榴点点头,道:“我吩咐了,灶下两口锅都有热水,轮着一直在烧呢,没敢熄火。” 香梨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门边。 里头传来萧睿要水的声音,男人在性/事之后声音微微有些暗哑,又是在子时这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声音便像是忽然被放大一般,好似离自己的耳朵很近。 香梨忽然脸一红,轻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抬水。” 萧睿随意将敞怀的亵衣拢了拢,大步进了卧房。屋子里烧了地龙,即便穿着这么少也一点都不冷,他在床边站了下,才笑着爬上床。 床里侧微微隆起了一个小包,余露不好意思的抱胸缩在那儿,听着萧睿凑近的动静,她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十分想把自己连着头一起给裹起来。 萧睿隔着被子抱住她,伸手一点点拉开了被子,“再蒙,要喘不过气晕过去了。” 余露没有东西蒙脸了,干脆翻转身子想往里。 萧睿低低的笑,却是一把将人抱紧,箍着不许她动弹,“怎么,害羞了?” 先开始是疼,疼得她几乎想要又捶又打,可是后来……余露脸上的温度比先前还要高了,简直不忍去回想方才自己那奔放的态度了。 她可是个女人啊,怎么能在这事上和男人较起了真。到头来,就算赢得了主导权又如何,还不是自己吃亏,现下萧睿倒是生龙活虎的,可是她呢,腿都在发抖,浑身都酸疼着。 大红的绸缎被面,莹润雪白的侧颈,温柔摇曳的烛光,萧睿盯着看了两眼,眸色渐渐又变深了。 “好冷啊。”他装模作样说了一句,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你——”余露立刻转了身。 她在萧睿出去要水的时候,快速的拿了那桃粉色的纱裙把身子裹了起来。可是那半透明的纱裙能有什么用,雾里看花花更美,其实这遮了比不遮还要诱惑人。 萧睿一本正经的道:“爷说真的,真 的特别冷。”他说着,又往余露跟前挤了挤。 余露立刻感受到了他身下的变化,脸都绿了,“爷,我真不行了,我都要死了。” 萧睿把余露的脑袋按在怀里,却是笑道:“爷就那么厉害啊?刚才是不是感觉很好?” 这家伙没有别的意思,是在自恋? 余露心头一松,接着却又是一恼,那她刚才还那样求饶……她哼了哼,鼻子在萧睿的胸膛蹭了蹭。 倒是想说其实很一般,可却又怕萧睿想要证明自己,压着她再来一次。只好暂时认输,承认了,“嗯,好。” “真的好?”萧睿更高兴了。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余露没脾气了,只好又答了一次。 萧睿高兴的抱着她,道:“爷也觉得好,特别特别好,小露儿也很厉害,下回……”他伸手往里头一摸,将先前放着的简易文胸给拿了过来,冬日的丝绸凉凉的,他直接堆放在了余露的胸前,“下回小露儿穿这个,爷再让你在上面一回。” 余露被那冰凉弄得浑身一颤,接着再听萧睿的话,简直羞愤欲死了。 好在,外头门被敲响了。 余露一分一秒也不想和萧睿待在一起,催促他,“你先去洗,你洗完我再去。” 萧睿也见好就收,按着那几块布片在余露胸前又揉了两揉,起身出去了。 等他洗完出来,余露早已撑着身体取了平日的里衣过来换好了。只腿实在是软,虚的厉害,最后还是让萧睿给抱去了净房。 萧睿已经装病赖在家太久了,次日一早便天还没亮就悄悄的起身,叫香梨和石榴伺候着梳洗更衣,早早出门去上早朝了。 余露则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可是醒来却也根本不想起来,若是昨晚身上只有轻微酸痛的话,此刻那酸痛一觉被放大了快十倍,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了。 许是因为她在床上赖的实在是有些久了,香梨和石榴忍不住敲了门,征求她意见能不能进来。 余露的肚子也早就饿了,只好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努力的爬了起来。 两个丫头眼底都是带着笑,且还是那种看余露一下,在她发现时候立马躲开,但笑却根本来不及收的。 余露被她俩臊的脸色通红,想着论年纪其实两人都是比她大的,便也不客气的道:“笑什么笑,你们也有这一日的,等我回头瞧见合适的人了,就 跟王爷说了,把你们许出去。” 香梨脸色微微一僵,石榴却是笑着接了话,“好啊,余主子给奴婢找个府里的,奴婢日后便是成了亲,也还想来您身边伺候着。” 遇到个脸皮厚的了……余露取笑不成,便干脆答应了下来,“行,到时候我去求了王爷,给你找几个来挑拣一二,挑个你最喜欢的。” 石榴再是脸皮厚,话说到这地步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脸一红,转身过去找衣裳了。 余露也不厚此薄彼,对着身后帮她梳头的香梨道:“你也一样,都叫你们挑了喜欢的再嫁。” 香梨先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过了片刻却停下手,走到一边就要下跪。 余露忙扶了她,“香梨,你这是干什么?” 石榴也看过来,见状便是笑,“香梨定然是在谢谢主子您呢。” 余露正要说话,香梨却是直接摇了头,“余主子,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就跟在您身边,一直伺候您好不好?” 余露不许她下跪,拉了她让她站好,才问她,“怎么了?你别怕,有什么直接和我说,日后便是你嫁人了,不管是留在府里还是出去,都有我在呢。” 她这辈子,注定是不能从萧睿身边离开了,她现在,也舍不得了。 所以,她便是个小妾,可也是成王的小妾,想给香梨石榴她们做靠山却绝对是可以的。 香梨却只摇头,“没有原因,是奴婢自己不想嫁,奴婢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可是说着这样的话,她的眼神却是闪躲着,看都不敢看余露。余露见状便也随她去了,人各有志,真不想嫁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现代也有很多终身不嫁的女人呢。 香梨这也算是高薪职业了,只要有她在,香梨不嫁人,老了也一样有所依靠。 余露便也不逼她,只让她自个儿去想了。石榴走过来倒是想说些什么,只看着余露对她轻轻摇了头,便也抿抿嘴,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收拾洗漱好,樱桃将午饭给拿了回来,不过却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王妃出门了,是定国公府的小世子上门来接的人,奴婢看着管家亲自将人送上了马车。”樱桃说。 石榴惊道:“怎么会这样?王妃不是……”她还有理智,后面的话没有喊出来,可却立刻扭了头看向余露。 那日在正院发生的事儿,旁人不知道,可香梨和 石榴却是最清楚的。因而她们是一度觉得,林淑此回做的事,便不是和离,只怕日后也会被软禁相当长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这才两三天,林淑居然就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石榴此刻十分心疼余露。 萧睿之前有提过几句,余露也大致知道萧睿的意思,林淑不肯和离,甚至甘愿当这个傀儡王妃,说到底,也不能让萧睿完全的来背这个锅。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不想谈这个话题,吩咐了樱桃先下去,可一转头,却看香梨石榴均是一副同情的模样在看着她。 真相她是不方便告诉她们的,但这般被看着也着实难受,便连着两人也给赶了下去。 另一边,林淑在马车里却是坐立不安,吩咐明霞叫了几回,才总算是把骑马的林源给叫进了马车。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淑紧张的看着林源,“娘生了孩子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出事的?是……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传了回去,是不是萧睿上了门?” 林源白了姐姐一眼,“姐,哪有你这么直呼自己夫君大名的?便是普通人家都不行,何况你嫁的还是皇家,我看姐夫真是把你宠得没了边了!” 就跟爹对娘一样,简直一点男子汉的威风都没了! 林淑脸微微一红,不是羞,却是心虚。 “行了,不说这个,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林淑不肯多提,只问林夫人,“你快是说说,娘到底是怎么了?” 林源摇头,“不知道,娘还在月子里,我也不能进去看她。是爹说娘不舒服想要见你的,不过我瞧着爹的神色不像是紧张娘的样子,估计是生了个小妹妹就也想你了吧,你别担心。” 林淑这才略放了些心。 不想林源却又道:“不过姐夫确实是来过家里,昨儿个来的,只和爹说了话就走了,我都没见着。” 语气里竟然是十分的懊恼和遗憾。 林淑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根本无心去关注弟弟对萧睿的莫名崇拜,她整个大脑都乱了。 她和萧睿不是达成共识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还是去了林家,还是找了爹! 到了定国公府,定国公就等在二门口,见了林淑只黑着脸,却是什么都没说,就把人给带去了正院,让林夫人和她说了。 进了房,林淑才算是回过神,认真看了林夫人的气色, 道:“娘没什么大碍吧?” 林夫人看着女儿,眼底却是情绪复杂,她摇了摇头,朝着林淑伸出了手。 林淑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林夫人紧紧抓着她的手,终于长叹了一声,“你这丫头,怎么那般的傻?你也是娘带大的,怎么就一分娘的本事都不学,偏要……偏要做出那样的事来,你这……不是让男人彻底厌恶你的吗?” 担心了一路,此刻终于被扯破了脸皮,林淑的脸色骤然变红。可是她却根本不肯承认,她剧烈的摇着头,强撑了笑出来,“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林夫人看着女儿,虽然一向知道她性子高傲,凡事都不肯认输不肯落败,但却是第一回发现,这个女儿在亲娘的跟前也是不肯输了面子的。 她一时心里痛得不行,只觉得自己对女儿的关心太不够了,“淑姐儿,昨日成王来见了你爹,你做的事,我和你爹都知道了。” 林淑此刻终于撑不下去了,她收了笑,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娘,女儿不孝,让您和爹受羞辱了。” 林夫人摸着女儿头发的手一顿,忽然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了。她以为女儿是知道做错了事,知道得罪了自己的男人,所以才会掉眼泪,可是她却……却是为了她和国公爷。 林夫人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你知道吗,昨儿个九皇子上了成王府,将明月那丫头接走了。” “什么?!”林淑满脸愕然。 林夫人看她神色便也知道,这消息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偏她这成王府的女主人还不知道。 林夫人道:“九皇子看上了明月,把人接回去,不说长,一两年内自然是宠着的。你说说你,你既然是成王府的女主人,怎么就没看出这一遭呢?若是看出了,你直接将明月送给九皇子做了这个人情,日后你们姐妹两个互帮互助,多好!何须要得罪了……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惠妃娘娘偏疼九皇子,有明月吹着耳边风,到时候你和萧睿,还能不落些好?便是萧睿没那么喜欢你,有惠妃在,有娘在,你还愁拢不住他的心?” 林淑是整个人都傻眼了,欲言又止:“娘,娘您,您可知明月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林夫人看了女儿的神色,却是心头一跳,“怎么,莫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明月是你爹的私生女?” 林淑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尖利的道:“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