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姑爷(赵飞扬苏雨萱)》 第1章 第1章 夜已深。 秋风瑟瑟。 苏府内宅的一处破旧柴房中,苏醒过来的赵飞扬正躺在木床上,他身旁一个青衫小厮,见赵飞扬睁开眼睛,立即高兴地叫起来。 “姑爷,您终于醒了!” “这是哪?” 赵飞扬一脸困惑。 “这是苏府......不,这是您家啊!您昨日刚和大小姐成亲您忘了吗?” 成亲? 大小姐? 赵飞扬彻底懵了!这是拍电视剧吗?如果不是的话那是什么?难道自己穿越了? 几个小时以前,他还是二十一世纪一所重点大学文学院的学生,临近毕业,全班聚餐,喝高之后,本准备睡上个把小时就各奔东西,谁想醒来就到了这里。 啊! 突然间,赵飞扬头疼欲裂,脑袋里像被人强行塞进东西一般。只片刻,头疼的症状隐去,赵飞扬发觉自己的记忆中多出了许多陌生的画面。 很快,他便清楚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也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现状。 这具身体的主人姓赵名恪,字飞扬。本是将门之后,然家道中落,现与平民无异。 只因当朝大将苏定方老将军曾与赵恪之父有过指腹为婚的约定,故赵恪才与苏家大小姐成亲。本来赵家没落这样的婚约可以忽略,但苏定方将军是守诺之人,不顾苏家众人反对,强行推动这门婚事。 只是赵家如今颇为寒酸,苏家担忧女儿生活贫苦,所以要求赵恪上门入赘。 苏家大小姐有沉鱼落雁之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有才女之名,在整个京都都是颇为耀眼的存在。 若不是苏家与赵家有过婚姻,恐怕这样的女子很难会嫁给如今贫二代的赵恪! 所以赵恪无甚不满,同意上门成为苏府赘婿。 岂料新婚当天,苏家大小姐借口祭祖之名离开京都,用逃婚以示决绝之心,让这场婚宴成为闹剧。 悲愤不已的赵恪在婚宴上大肆饮酒,不胜酒力的他竟醉死过去。 只是苏家众人误以为赵恪伤心过度,根本没把赵恪当回事,直接让下人扔在了柴房中。 是以赵恪醉死一日后,才由穿越到此的赵飞扬占据身体,重新活了过来。 “姑爷,您醒了就好,我去告诉夫人她们。” 青衫小厮一溜烟跑了出去。 很快,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陌生男子来到柴房内。 男子虎背熊腰,体魄健壮,一脸冷漠,看向赵飞扬的眼神中有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醒了?” 赵飞扬愣了一下,脑海中一阵翻腾,很快,他知道了这是苏府的大公子,也就是苏家小姐的长兄。 苏定方老将军有两儿一女。长子苏恒,任皇宫的羽林校尉;二女苏雨萱,才貌出众;幼子苏杰,纨绔二代,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京都恶少之一。 赵恪在成亲前见过苏恒,只是那一次印象很不好,因为苏恒一直都极力反对这门婚事,所以对赵恪的态度可想而知。加之身为羽林校尉,本就是军中高级军官,自然眼高于顶,不把赵恪放在眼中。 “兄长找我何事?” 赵飞扬问。 听到这个称呼,苏恒的脸抽了抽,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掩饰不住的厌恶之色。 “赵恪,从今日起,你便入赘我苏府。以后名义上你是苏家女婿,可私下里,不许你与二妹接触。你不过一穷酸秀才,即便曾是将门之后,可现在家道中落,有何德何能配得上我二妹?不过我苏家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你既入我苏氏,纵使高攀,我苏家也会看在上代人的份上保你衣食无忧。” “以后安心混吃等死就好,切莫出去惹事,坏我苏家名头,听到了吗?” 苏恒的语气很重,说道最后几个字已经厉喝出声。作为羽林校尉的他常年戍守军营,一股上位者的气势颇有威严,倒是把赵飞扬给吓了一跳。 “兄长请放心。” 冷静下来以后,赵飞扬故意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躬身道。 苏家赘婿可不好当,赵飞扬既然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么自然会想办法脱离这样的囚牢。 只是赵恪的底牌太少,想要脱离苏家必然得从长计议。 苏恒冷哼一声,负手离去。 青衫小厮也很快消失,独留赵飞扬一人在这破旧透风的柴房中。 随着记忆的缓缓恢复,赵飞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逐渐清晰。 这是类似于华夏古代的世界,却没有历史上的那些朝代。巧合的是,赵飞扬所在的梁朝与北宋一般,也没有燕云十六州,周遭强敌环绕,梁朝亦有重文轻武之风。 在大梁之外,有北燕盘踞于燕赵之地,再往西北,匈奴势大,称霸西域。 大梁已历二百余年,共十三帝。五年前梁平帝赵豫崩于万盛宫,太子赵适登基,然太子年幼,故太后陈氏垂帘听政。 主少国疑,太后陈氏当政后大力启用外戚,由此朝堂被陈氏外戚给把控,凡陈氏家族者,不论老少,皆占据着大梁的朝堂要职。 半年前大梁北地有乱民反,陈太后派外戚领兵镇压,不料反被乱民击溃。三日前闲赋在家的苏定方老将军被重新启用,派往北地镇压暴乱。 正因为苏定方老将军一走,所以苏府大小姐苏雨萱才敢逃婚,而苏府众人才会用此等恶劣态度对待赵恪。 不过也因乱民之故,国朝特许将三年一度的乡试推前一年,想在天下士子中挑出贤才,以助大梁平定北地乱局。如今秋闱将近,大梁的士子们都期待不已,北地之局成国朝大疾,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者,必然会受到国朝的重用。 大梁虽重外戚,但对科举还是颇为上心,太宗时特地开科取士,让寒门士子成为了朝堂上的一支力量,与外戚形成制衡。若不是皇帝登基时年幼,如今恐怕也轮不到外戚肆意妄为。 乡试? 赵飞扬知道,赵恪也是一名秀才,并且在与苏家大小姐成亲前,就已经在准备即将到来的考试。于赵恪而言,赘婿这等身份是他的耻辱,留在苏家即便锦衣玉食也只会仰人鼻息,可考中进士则是不然,国朝可有不少寒门士子高中一跃登上高位的例子。 那个时候就算是苏家,也不敢小瞧一个成为进士的女婿,而赘婿的身份,也自然可以逐渐洗刷。 赵恪想的很好,可惜他忘记了自己资质平庸,而且还没等到乡试就已经一命呜呼。 赵飞扬有些同情他的遭遇,现在自己成为了赵恪,也做了苏府的赘婿,那么不论从什么角度,自己都应该尽快摆脱这样的处境。 “乡试?很难吗?” 确实很难。 但赵飞扬信心十足,因为在穿越到这里之前,作为文学院学生的他有幸专门研究过古代科试的文章和策论,其中不乏一些名扬华夏的大佬们的试卷。 这样一来,考中进士的成功率无疑已经提高了百分之九十。 第2章 第2章 “姑爷,该起床了!按照规矩,您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天色才微微亮起,赵飞扬就被小厮叫醒,作为苏府的赘婿,他必须每日清晨都准时去给老夫人请安。 昨夜想的事情太多,赵飞扬根本就没睡多久,疲倦的他顶着黑眼圈与小厮一起走向内宅。 “小蝶,请禀告一下老夫人,姑爷过来请安。” 来到内堂外,小厮对门口的丫鬟说道。 “不见。” 丫鬟一脸冷漠,瞧向赵飞扬的目光中颇为不屑,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昨晚老夫人已经说过,那个姓赵的如果来请安,就让他赶紧走,以后也不必再来,我苏府什么都不缺,就是不缺吃软饭的人!” 赵飞扬有些气愤。 可转念一想,这场婚姻本就是有名无实,既如此,何必为此生气?对于一个睡懒觉的人,天刚亮就来请安是很折磨人的,取消了这样的规矩,应当高兴才是。 赵飞扬扭头就走。 不过他没有睡觉,而是准备回家一趟。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不论是新娘子还是赘婿,成亲第二天以后必须回娘家一趟。 赵飞扬本应该带着新婚妻子回去的,可苏雨萱不在这里,即便在这里,恐怕也不可能跟他一同回去。 赵飞扬索性自己出发。 在赵恪的记忆中,他上有一个年过三旬的母亲张氏,下有一个豆蔻年华的妹妹赵雪儿。赵父去世后,母亲含辛茹苦养育着他和妹妹,尽管生活贫苦,可是在赵恪的记忆中,他的家庭很是幸福和睦。赵飞扬接收了赵恪的记忆,所以在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赵飞扬也想念自己在二十一世界的亲人,但知晓自己恐难再回去以后,开始接受这里的现实。于他而言,他现在就是赵恪,赵恪的家人也就是他的家人。 赵家住在城外,苏府在城内,赵飞扬徒步行走,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回到赵家。赵家穷困,家中两间茅草屋,阴天漏雨,冬日透风,如此艰苦的环境在村子里都算少数。 赵飞扬刚走到家门不远处,就听到了母亲张氏的哭泣声,还有赵雪儿的咳嗽声,家门口还聚拢了一大批村民,而在村民中间,还有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我们不过只借了一两银子而已,怎的几日过去,现在却要还一百两?” 张氏的声音很激动。 “当日你女儿病重,你问我天狼帮借钱的时候可是在这契约上按下了手印,如今你燃眉之急已解,难道就要不认账?你以为我天狼帮好欺负的吗?” 张氏愤而大喊。 “这不是我按手印的那张契单,当时你们也只说了还三两银子就可,如今两三日过去,怎会增长到一百两?” “我说是就是,真以为我天狼帮的钱那么好借?告诉你,今日这银子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否则的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独眼龙说完,眼神颇为轻浮地朝张氏身旁的赵雪儿身上瞧了瞧,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我看你女儿挺水灵的,要不然,你把女儿嫁给我当妾,这钱就不用你还,而且等你成了我岳母,我倒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呸!你休想,今日我就是死,也断然不可能让你带走我女儿。” 张氏惊慌失措,将女儿紧紧护在身后。 独眼龙三人 摆明是敲诈勒索,周遭不少村民围观,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天狼帮是京畿地区的最大的帮派,据说背景极深,有朝堂上的人罩着他们,故天狼帮在民间威名十足,无人敢惹。天狼帮的帮众由此也作恶多端,没少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既然你不肯,那我就只能把你女儿卖去怡红楼,冲这小妮子的姿色,想必不消几日应该就能还清这笔欠账。” 啪! 独眼龙话音刚落,赵飞扬冲上去猛然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也因为这突发的一幕而陷入沉默中,独眼龙在帮会中也是高层人物,平日里趾高气扬,只有使唤别人的份儿,可从来都被人使唤过,更别提被打一巴掌。 这简直让他颜面扫地。 “你敢打我?” 清醒过来的独眼龙一脸愤然,眼神中欲喷出火焰,举起粗壮的拳头,就准备朝赵飞扬抡过去。拳头还没落到赵飞扬身上,就听赵飞扬一声厉喝,“哪里来的泼皮?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独眼龙愣了一下。 “你是谁?” “我乃当朝大将苏定方老将军的女婿,你不过一市井无赖,敢在这里敲诈我的家人,难道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吗?” 赵飞扬一脸冷漠,气势十足朝独眼龙吼道。 这样的气势倒把众人一时震住了。 苏定方的名号国朝无人不知,独眼龙一个地痞流氓,怎敢去惹苏府的人?不过赵飞扬的话倒是让他一愣。 “苏府的女婿?难道就是昨日京城中相传的那个被苏家小姐逃婚的苏府赘婿?” 独眼龙问。 此事经有心人之口,已在上梁城传得沸沸扬扬,作为地头蛇的他怎会不知!苏府女婿的名头很大,可赘婿则是不然,被逃婚的赘婿更是不怎么样! 此言一出,周遭村民们无不惊呼,早先众人得知赵恪入赘苏府,虽有妄言却还是心生羡慕,可如今才知道苏府大小姐逃婚了!这可是个大新闻,逃婚意味着什么村民们很清楚,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上门入赘已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再被逃婚简直是奇耻大辱。 村民们议论纷纷。 赵母也一脸震惊。 “恪儿,他说的是真的吗?苏府大小姐逃婚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初赵恪执意入赘苏府,为的是什么她自然清楚,而今苏府如此对待赵恪,简直让赵氏祖上蒙羞。 赵飞扬稳住心态,强装镇定,冲赵母道,“母亲,你可别听这泼皮瞎讲,苏定方老将军和我父亲曾是袍泽,怎会做出这等事情对待孩儿?昨日雨萱不是逃婚,而是前几日就去了苏氏祖宅,因一些事情在路途中耽搁,所以没能按时赶回,但昨夜已经回府,今晨我还与她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赵飞扬故意声音很大,就是想震慑一下面前的独眼龙等人。 他与苏府的事情,外界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可真实情况苏府外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会传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谁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特意提起苏定方与自己的父亲,为的就是提醒这些闹事的地痞流氓,苏府不论对自己如何,只要苏定方还在,他赵恪就不是这些地痞流氓可以动的。 哪怕苏家再不喜赵恪,也必然会顾及自己的脸面,毕竟,现在的赵恪可是苏家的赘婿。 第3章 第3章 独眼龙有些怕了。 苏家在梁朝可是庞然大物,只要苏定方还活着,就没人可以轻易对他们下手。赵恪是赘婿不假,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赵恪纵使再不堪名义上也是苏府的姑爷,苏家怎会看着他被欺侮? “陈公子只让我前来收账,却不曾说遇到赵恪该如何,为免坏了陈公子的事,我还是先回去问问再说。”独眼龙心道。 心里怂了,面上却依旧强硬,作为天狼帮的高层,独眼龙一直都注重维护自己的威严。 “哼,一个小小赘婿,还妄想苏家看重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赵飞扬脸色铁青。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独眼龙这样的地痞流氓真要用强,恐怕今天自己只能挨打。指望苏家肯定是不可能的,指望官府更加不成,天狼帮能在京畿地区混得风生水起,若不是官府无能或有意纵容的话,怎会如此? “不过,你既是苏家的赘婿,想必也不缺银两。今天就看在苏家的面子上,给你半月时间,半个月后,凑够一百两。” 一百两可不少,在梁朝一两银子的价值在一千元上下,一百两可是十万钱,普通人家一年有四五两就能过上温饱的日子。 赵母欲争辩,赵飞扬却拦住了她,冲独眼龙道,“好,半个月后你自来取银子就是。” 乡试即将到来,从考试到放榜半月已足够。那个时候,赵恪倒是要让独眼龙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是如何烫手! 独眼龙带人走了,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很快散开,终于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母亲,孩儿不孝,回来迟了!” 赵飞扬跪在地上给母亲磕头。 张氏满脸泪痕,赵雪儿也喜极而泣,刚刚那一幕,若不是赵恪及时赶回,恐怕母女俩今日凶多吉少。 “回来就好。” 张氏扶起赵恪,“我儿想必在苏府吃了不少的苦,那苏家大小姐,真是逃婚了吗?” 张氏往日是将门之妇,怎会不知这大家族中的龌龊?以赵恪今时今日的地位,上门入赘也未必能让苏家瞧上,若不是苏定方老将军的话,赵家与苏家断然是无缘的。 赵恪脸色不变。 “母亲别听信外面的谣言,我与苏雨萱虽感情不深,但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赵飞扬说完,顿了一下,“不过这苏府,孩儿不会待太久的,乡试在即,国朝正是用人之际,孩儿必定高中,重振我赵家门楣。” 赵恪与赵飞扬性格差别不大,两人都很自强自立,且有一种执着的信念。因此当赵飞扬说出这话的时候,张氏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不仅是因为赵飞扬融合了赵恪的记忆,还因赵飞扬性子本就与赵恪相差不大。 只是赵恪非天资纵横之辈,国朝士子无数,想要高中谈何容易? “我儿志存高远,母亲心中甚慰,你父亲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张氏知道儿子天赋一般,却没有出言打击,只是心中并未对此事抱有太大奢望。 “母亲,小妹病情如何?” 张氏身边的赵雪儿脸色惨白,精神萎靡,咳嗽不断。 “哥哥,雪儿已经好多了,大夫说只要再过几天,雪儿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雪儿虚弱地说道。 张氏一言未发,只有叹息声传入赵飞扬耳中。赵飞扬自然猜到赵雪儿在强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到张氏手中。 “母亲,这是孩儿的月例,只有三两银子,您先给雪儿看好病。” “以后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苏家待孩儿不差,至少衣食无忧,以后您和小妹就别为钱发愁,这件事情让我解决就好。” 张氏捧着布包,却没有往出推,赵雪儿的病情不轻,没银子确实不成。片刻,她从布包中拿出一半,递到赵飞扬手中。 “我儿在苏府也需花费,看病的话一半就够了,这一半你留着,切莫在苏府委屈了自己。” 赵飞扬推脱不下。 他确实需要钱,而且这钱可不是苏府给的,能让堂堂姑爷住柴房的苏府,怎舍得给赵飞扬月例?这钱都是赵恪生前存下的,为此赵恪没少吃苦,甚至半夜蒙着面巾替人送粪车出城,在书斋里整夜替人抄书,好不容易才凑够了这点家底。 银子被赵飞扬装了回去,他已经想好,等下离开的时候偷偷把钱放在桌上。赵家的困境生出了急迫感,想尽快摆脱这样的处境。 赵恪回家,高兴的自然是张氏和赵雪儿。往日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生活贫苦却不失乐趣,如今赵恪入赘苏家,猛然间少了一个人,张氏与赵雪儿只觉孤独。在这个时代,一个家中是否有男丁是很重要的,孤儿寡女难免会受到欺负。 “来,恪儿,雪儿,尝尝娘做的阳春面!” 午时。 张氏亲自下厨,做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这可是以往赵恪和赵雪儿最爱的吃食。面端到桌上,赵飞扬发现有两碗都各放了一个鸡蛋,唯独其中一碗清汤寡水。这个时代,即便是鸡蛋也不是贫寒之家能随意吃的,穷困潦倒的赵家,连只下蛋的鸡都养不起。 赵飞扬心领神会,抢先端过那碗清汤面。 “恪儿,你这是做什么?” 张氏大惊,想把面端回来。赵飞扬却不给她,把碗拿到一边。 “母亲,孩儿回家前已经吃过,现在肚子不是很饿,鸡蛋就留给您和小妹吃吧!” “不可,恪儿你才年满二十,正是需要暖饱的时候,娘已经这般年纪,吃多少都无甚区别!”张氏说。 “娘,您就别抢了,孩儿在苏家没少吃鸡蛋,不会饿坏身体的。” 听赵恪这样说,张氏才半信半疑地缩回了手,却把碗中的鸡蛋放到了赵雪儿的碗里。娘俩儿又推脱了一下,最后赵雪儿还是没拗过张氏。阳春面的味道很棒,赵飞扬只觉得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或许也是他真的饿了,苏家可没管他这个姑爷,衣食住行都只能靠自己,甚至吃的还不如下人。 这是赵飞扬穿越到大梁吃下的第一顿饭。 填饱肚子以后,赵飞扬在家逗留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匆匆往苏府走去。 第4章 第4章 夜半时分,四下无人,一辆华丽的褐色马车驶过长街,来到苏府后门。管家早已收到消息在此等候,车夫直接将马车赶进苏府,“吁”的一声,一棕一白两匹高大的马缓缓停下。一个丫鬟先下马车,然后搀扶着车上的女子缓步走下。 “小姐,小心点。” 女子正是苏府大小姐苏雨萱。 前日她逃婚而去,本欲不再归来,直到大哥苏恒派人给她传去了消息,苏雨萱这才趁夜归来。苏府虽是大梁勋贵,可逃婚总算是丑事,这等家丑不可外扬,为避人耳目少些闲言碎语,苏雨萱才在人少的深夜里回到苏府。 “母亲她们都睡下了吗?” 苏雨萱问府里的丫鬟。 “老夫人已经歇息,大少爷今夜去军营当值,三少爷还没回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雨萱面无表情道。 丫鬟和家丁们散去,苏雨萱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往内宅走。母亲已入睡,明日再去请安就好,苏雨萱知道自己肯定会被责怪,但她不怕,嫁给赵恪是她不愿面对的事情,作为苏家之女,她的婚事不由她定。 “琴儿,最近两日他怎么样?” 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那个“夫君”,苏雨萱下意识问道。 她不是一个恶毒的人,知道这种逃婚对于赵恪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听闻他在宴席上被人嘲笑,最后醉倒在宴席上,苏雨萱的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 但也仅此而已。 贴身侍女琴儿愣了一下,眼中有些诧异,“小姐说的他可是姑爷?”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苏雨萱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琴儿低下头认错两句,然后回道,“赵恪近来无事,只是今晨回了一趟赵家,并无任何逾越的行为。” 苏雨萱若有所思。 “他住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琴儿本欲询问,但知道大小姐脾气,识趣地闭上嘴带苏雨萱前往。绕过内宅,很快来到苏府的后院,苏雨萱眼中有些诧异,没想到苏家会把赵恪安排在这样的地方居住,但她对赵恪并无好感,所以也没有帮助赵恪的意思。 一主一仆来到柴房前,还未进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读书声。此时已过子时,周围静悄悄一片,赵恪的读书声尤为引人注目。 苏雨萱有些发愣。 她派人打听过赵恪,性子平淡,家境贫寒,虽模样清秀可无甚大才,简言之就是放在人群中普普通通并不出众。苏雨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打小就崇敬才子名仕,在她心中,自己的郎君必然是才华横溢出类拔萃的翩翩公子,一个又穷又平庸的赵恪如何会得她的青睐? 不过今夜之事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丫鬟琴儿还欲往前,却被苏雨萱拉住,冲她摇了摇头,随后一主一仆悄然离开此地。 柴房内。 赵飞扬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之所以夜半苦读实在是无聊至极,在这个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年代,失眠的赵飞扬也只能通过书籍打发时间,恰好也可趁此深入了解大梁的科考。 经过一整夜的查探,以及对赵恪记忆的整理,赵飞扬终于知道了大梁的科考是怎么回事。 大梁的科举起于太宗时期,兴盛于文宗时期,而后经过数次调整,最终在孝宗时期成熟。 大梁科举类似明清,不过与明清不同的是,明清的会试与殿试在大梁这里有了变化,孝宗时设国考,将会试与殿试的内容融合进去。 会试的内容没有变化,变化只在于会试与殿试的考试离得很近,至于考试的内容,与华夏古代相差不大。 熬夜伤身,反正赵飞扬也不用请安,干脆睡到日上三竿,还是家丁小六叫醒了他。 “姑爷,今 日有家宴,老夫人叫您过去呢!” 赵飞扬一阵洗漱,整理干净以后来跟小六走到了大堂,此时大堂已摆好宴席,看着上面丰盛的菜肴,本就有些饥饿的赵飞扬顿时两眼冒光。此时苏家的人都已落座,赵飞扬走到近前才发现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不是没有自己落座的资格,而是根本没有椅子。 “总不能让我站着吃吧?” 赵飞扬心中吐槽。 苏家的人似是刻意给赵恪难堪,就让他站在那里,也不理会他的处境,反倒是自家人有说有笑,只有苏雨萱没有出声,面色沉稳,不过亦也没有出声帮助赵恪。 赵飞扬犹豫一下,灵机一动,立即走到了别处搬了一个凳子进来,直接坐到了苏雨萱的身边。 而他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身边坐着一位堪称角色的古典美女。 脑海中记忆翻腾,赵飞扬知道此人就是苏雨萱了。 难怪对方看不上他。 就这模样,加上传闻中的才情,放到后世就是妥妥的国民女神。 赵飞扬思索间,苏家一群人愣住了,连此前有说有笑的苏老夫人都黑下了脸,本想借此敲打赵恪,不料赵恪做事不循常理,且脸皮颇厚。 苏雨萱也愣了。 “这赵恪也太.....不守规矩了吧?” 苏雨萱心道。 “大胆,谁让你坐下的?” 赵飞扬刚坐下没多久,一人拍案而起,怒而朝赵飞扬吼道。发怒的人是苏杰,作为苏府最小的儿子,苏府对他过度纵容,以至于这家伙成了标准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恶名在外无人不晓。 赵飞扬回过神来,一脸淡定。 “三弟是在叫我?” “混账,三弟也是你能叫的?” “三弟莫生气,许不是醉香楼的小妮子惹了你,亦或赌坊输了钱,怎的有如此大的火气?”赵飞扬淡然道,还不客气地吃着摆在桌上的点心,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且不时摇头晃脑做难吃状,口中却是没少往进塞,模样别提有多嘚瑟。 苏杰有些慌,虽然他在外名声不好,可老夫人是不知道的,下人们也不敢告诉她,更不会说三公子夜不归宿是去了醉香楼。 老夫人可是大家闺秀出身,溺爱儿子不假,却也极度厌恶这种不成器的行为。往日没人敢说苏杰的事情,此时被赵飞扬抖落出来,老夫人满脸都是震惊。 顾不得赵飞扬的嘚瑟,苏杰立即给老夫人解释,“娘亲,您可别信这家伙的鬼话,儿子可从来都没去过什么叫醉香楼的地方!也不曾去过赌坊,平日里顶多只与朋友们游山玩水罢了!” “对,我可以给三弟作证,他肯定没去过醉香楼!”赵飞扬突然开口道。 苏杰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也点了点头。 不料此时赵飞扬又补了一句。 “听闻醉香楼的绿豆酥天下一绝,想来应比苏府的这口强上不少....这糕点味道一般啊!”赵飞扬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道。 “胡说,醉香楼的糕点哪有我家的好吃,而且他们那儿有名的可不是绿豆酥,而是蜜三刀,吃过吗穷鬼?” 苏杰对赵飞扬嘲讽道。 大堂鸦雀无声,老夫人一脸惊骇,失望与愤怒涌上心头。 苏杰真的懵了,说完以后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刚把自己的嫌疑撇清,不曾想赵飞扬一句话就让自己漏了馅儿,这可恶的家伙,难怪刚才那么好心,原来早挖好了坑等自己跳下去。 “没想到三弟对醉香楼的糕点这么有研究,赵恪真是佩服!厉害厉害。” 赵恪神补刀,老夫人的眼中已怒火中烧,往日里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竟是如此货色,这怎么能不让她生气?她可没少给朝中勋贵们的夫人吹嘘自己的小儿子,难怪她们总是一言不发面色怪异,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5章 第5章 老夫人怒了。 她的脸色很难堪,一向家教甚严的她心情很糟糕,大儿子苏恒虽没有苏定方那样出众,可怎么也是皇宫禁军羽林郎校尉,作为近天子者,即便不说前途不可限量,但保住苏家富贵是足够的。 等苏定方百年以后,有苏恒在的话,苏家不至于二代而衰。除了苏恒,二女儿苏雨萱也让老夫人非常满意,天资出众,才貌双全,在京都的宦官人家小姐中都颇为有名,除了嫁给赵恪当天逃婚这件事情,苏雨萱一直都是一个乖乖女,从未违背过父母的意志。 可是怎么到了苏杰这里,就把一个好生生的人养成了纨绔子?老夫人也不是没听到过一些风声,但她根本不信,她认为苏杰十分出色,且是苏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怎么会像外面说的一样呢?虽说他平日贪玩了一些,对读书不上心,但却最孝顺,最懂讨人欢心。 然而直到今天被赵恪炸出,老夫人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不过老夫人没有在赵飞扬面前责罚苏杰,只是吩咐他坐下,苏杰自知难逃惩戒,虽恨赵飞扬的狡猾,却也不敢再出言争辩。宴席终于开始,更多的美味佳肴端上餐桌,琳琅满目,令赵飞扬垂涎三尺。不过他也不知道,今天苏家的人叫自己来可不是为了请自己吃饭。 果然。 片刻后,老夫人终于开口。 “赵恪,你既已进我苏家的门,便是我苏家之人,不管外人如何认为,你好歹是苏家名义上的姑爷。”老夫人话里带话,顿了一下,“我有一远房外甥,比你只大两岁,现未娶亲,听闻你妹妹年芳十五,出落得水灵动人,还尚未许配人家,不知你......” 赵飞扬愣住。 苏老夫人的外甥?他的记忆有些闪动,顿时想起一件事情。赵恪曾上门见苏老将军时,曾碰到过那个苏老夫人的外甥,当时赵恪第一次上苏府,自然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不想进门就看到了那个调戏丫鬟的家伙。 当时赵恪也不知此人是谁,直到丫鬟不甘受辱自寻短见未果,苏府管家亲自给苏定方禀报此时,坐在一旁正与苏定方聊天的赵恪才知道此人。 “敢问夫人,您的这位外甥可叫刘子昂?” 赵飞扬拱手道。 “正是。” 老夫人有些诧异,不知赵飞扬如何得知外甥的名字。 她冲赵飞扬点点头。没想到赵飞扬立马出口拒绝,没有丝毫迟疑。 “不可,刘子昂不学无术,欺男霸女,还曾将府上的一位侍女逼得寻短见,这样的人若是让舍妹嫁于他,岂不是白白推入火坑?” 赵飞扬说的有些激动。 他本可以婉拒,但妹妹的事情触到了他的逆鳞,尽管赵灵儿与他赵飞扬无血缘之亲,可他的身体是赵恪的,而且赵雪儿待他不错,他是真心把这妮子当亲人对待的,怎会让她嫁给这种货色? 如果苏府是真心求亲,那么这件事情也未必不可,按照大梁的规矩,赵雪儿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可苏府让刘子昂来娶赵雪儿,简直就是在侮辱赵家。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苏恒本就冷着脸,此时彻底黑下来,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显出来,他沉声道:“赵恪,你可要想清楚,你赵家已经破落不堪,你也只是一介贫民而已,有的事情,说是让你做主,实际上你未必有资格做主,这个世道,总是靠实力说话的,没实力还要抢着说话的人,下场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 赵飞扬脸色一冷,心想终于漏出狐狸尾巴了?想威胁我? 苏恒的话确实让气氛沉闷下来,不过,很快他话锋一转,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羽林卫最近缺一个郞将的位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保举你坐上这个位置。或者你不想进入行伍,那么我可以帮你在翰林院中寻一闲职,保你吃上皇粮,如何?” 赤裸裸的收买! 赵飞扬沉默不语,没有立即回答苏恒的问题。苏家众人瞧着赵飞扬沉静的模样,以为赵飞扬已经心动,只是碍于颜面未急于开口而已。 用一个妹妹换来如此前途,的确是很划算的。 可是,赵飞扬依然拒绝。 “做官之事不劳兄长担忧,赵恪已有心思,秋闱将近,不日将赴贡院参加科考。” 苏恒刚绽放开的笑脸唰地一下沉下来。 一旁的苏家人也颇为意外,她们没想到赵飞扬还会拒绝。这样的事情放出去恐怕有人抢着将妹妹送上门,可赵飞扬眼中,这种事情似乎是奇耻大辱一般,连纠结的神色都不曾出现。至于赵飞扬所说的科考,苏家人根本没放在心中,以赵恪之能,若能考上的话,苏家当初怎可能招他入赘? “赵恪,就你这样子还想高中?你在逗我是吧?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告诉你,就算再给你一百年的时间,你恐怕也上不了榜做不得官,除非进宫当宦官还差不多。” 苏杰指着赵飞扬的鼻子嘲讽道。 苏恒脸色铁青,苏老夫人也拉下了脸,只有苏雨萱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敢问苏小公子,可知四书五经指的是哪四书和哪五经?”赵飞扬一脸不屑问。 苏杰的水平他还是知道的,就这种混吃等死的纨绔,恐怕连书都没翻过几页,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果不其然,赵飞扬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苏杰的反应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哼,本公子即便不知道四书五经又如何?不知道圣人之言又如何?总之科考过后,本公子一定会在榜单上,而你,注定是会名落孙山的。” 苏杰冷哼一声,一脸得意。 这就是他的底气,来源于他的家世。 可是,在他说出这话以后,却同时遭到了三个人的呵斥,尤其是苏老夫人与苏恒,脸色极为不自然,看向赵飞扬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些警惕与提防。 “杰儿,不得胡言乱语,不必再这里胡乱吹嘘。” 老夫人急道。 被这一提醒,苏杰也似乎想起什么,赶紧识趣地闭上嘴。赵飞扬将一切看在眼中,很快猜到了一些缘由。 气氛很尴尬。 赵飞扬站起身子,冲老夫人和苏恒拱手,讲道,“赵恪还得回去温习功课,就不叨扰老夫人和兄长,告辞。” 老夫人冷着脸,没有言语。 赵飞扬离去。 “哼,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等我高中以后,非得让你们睁大狗眼好好看看!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娶我妹妹?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日定让你高攀不起。” 第6章 第6章 秋闱至。 一大早,赵飞扬就准备行装赶往贡院,临行前,身无分文的他问家丁小六借了一两银子。好说歹说,小六才勉强同意。 苏家虽口口声声说给赵飞扬荣华富贵,实际上根本没管过他的生死,就连吃饭这种事情也是小六想办法从下人们的饭菜中留下一些。 去往贡院的路上,赵飞扬见到了不少的士子,其中不乏富贵多金的公子,亦有与自己一般,身穿素色麻衣的寒门子弟。 到贡院后,参加考试的士子们开始排成长队,在贡院最外围的一道“龙门”前,等待差役们的检查。 拿出证明身份的印结,然后根据简单的画像参照,防止有“枪手”混进考场。这些都确认无误以后,再让士子们脱光检查,防止有人夹带出现作弊的可能。 一切程序走完,才放士子们进入考场。 大梁的科考在某些方面与后世相差不大,比如考试时间,乡试共三日,期间除非考完,否则不能走出考场,吃食与生理问题都必须在这里解决。 所以考生们带的东西不少,大包小包堆成小山,只有赵飞扬就带了考试用的东西。 差役们也没询问,一瞧赵飞扬就是寒门士子,反正三日也饿不死人,且由他去。 赵飞扬到达自己的位置,等待考试。不多时,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走到隔壁的位置,路过赵飞扬时还朝他拱了拱手。 “嗯?” 年轻人有些好奇,扫视一圈,“兄台怎么也是空手而来?” 赵飞扬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考试三日,兄台空手而来难道不怕饿肚子吗?” “你不也是如此?” 年轻人笑笑,“我嫌麻烦,把吃食等物都交给了侍从,等下他们会把东西带过来的。兄台难道也是如此?” “不是。” 赵飞扬一脸淡定,仿佛随口一说,“这考试用不到三日,我半日就能完成,带那些东西有何必要?” 年轻人面露惊愕,却很快隐藏起来,眼睛微眯道,“敢问兄台是朝中哪一家的子弟?” 赵飞扬挥舞着自己打了补丁的衣袖,反问年轻人道:“你瞧我这样子像是官宦子弟吗?” 年轻人顿时泄气,打量一番,摇了摇头,“确实不像。” “兄台定心有大志,学富五车,在下佩服。”年轻人说,“在下姓赵名括,字一凡,敢问兄台贵姓?” 赵飞扬也冲他拱手。 “没想到我们还是本家,我叫赵恪,字飞扬,你若愿意,叫我飞扬便好。” “真是本家,幸会幸会。” 这是赵飞扬穿越到这里以后,除母亲和小妹以外,交流最多之人。两人年纪本就相仿,且都是健谈之人,很快聊起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令赵飞扬惊愕的是,赵括学识眼界竟超出同龄人不少。 而赵飞扬虽对大梁了解不多,可他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口中说辞与所知所想都不是常人能表现出来的,这让赵括颇为惊愕,听赵飞扬描述各种海外的国家和轶事都听得愣住。不多时,考试开始,两人这才闭嘴不言,正式进入考试的状态中。 大梁的乡试考的内容不多,共两项:经义和诗词。 经义指的是以经书中文句为题,应试者作文阐明其义理;诗词则很容易理解,要求考生赋诗一首,只是一般情况下会给出特定的主意,围绕这个主题来作诗。 考题出来,试卷很快下发到考生们的手中。 “欲正其心矣,禀一心以为明鉴。” 赵飞扬看到经义一题中这个题目的时候,高兴地都快欢呼雀跃,这可是他前世的老本行,而且针对这个问题专门有过研究! 没有犹豫,他立即开动起来,简单地简直与抄书一般。 经义的题目很快完成,然而此时也到了午饭的时候。 考试还没结束,但考生们可以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吃午饭,众人都打开自己的吃食填饱肚子,闻到饭香的赵飞扬肚子也开始抗议。 “差役大哥,不知可否把我的食盒转交给隔壁的这位兄台?有劳了。” 赵飞扬听到隔壁赵括的声音。 此时巡查的差役正从他们面前经过。赵飞扬知道这可是不合规矩的,考场内最忌交头接耳,哪怕是跟差役搭话,都是极为不好的。 “大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差役大哥,行行好?” 差役正出声呵斥,突然看到了赵括手中令牌,吓得声音立即低了下去。 赵飞扬不知道赵括说了什么,总之差役一改此前的严肃,规规矩矩把食盒放到了赵飞扬的桌上。 “公子请用。” “飞扬兄,今日我请客,请你尝尝我家的手艺。” 赵括靠近隔板小声说道。 “一凡兄,这有些不太好吧!” “飞扬兄别客气,考完了咱们喝酒去。” 差役咳嗽了几声,提醒赵括和赵飞扬可是考场,两人这才赶紧闭上嘴。 赵飞扬的确饿了,打开赵括的食盒就开始吃了起来,食盒中有不少点心,让赵飞扬感到惊讶的是,这些点心比苏家的味道都好,苏家的点心都是一般人买不起的,这赵括的点心比苏家的还好,足以证明这家伙的家世一点不简单。 填饱了肚子,赵飞扬再度进入考试状态。 剩下的只有诗词这一题,本次考试给的题目不同以往,没有专门设置什么主题,只让考生根据自己的水平来做一首诗或者词就行。 这个时代可没有华夏古代的那些大诗人和大词人,这便意味着赵飞扬可以随意发挥,于是他思索再三,选择了北宋大词人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赵飞扬的毛笔字是很烂的,可不曾想赵恪的字很漂亮,他虽天资平庸,却没少在练字上面下功夫。洋洋洒洒写完了这首词,赵飞扬的乡试算是正式结束。 他招呼差役过来给考卷糊名,然后收拾行装准备撤退。 一旁的赵括看到赵飞扬准备离去,也不由得大为惊愕,能如此迅速做完考卷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什么都不会,第二种则是书读万卷下笔有神。 赵括怎么看赵飞扬都不觉得他会是第一种人。 可赵括也不觉得赵飞扬像第二种人! 这才半天时间就完成了试卷,恐怕大梁自太宗设科举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简直史无前例。如果届时赵飞扬果真高中,那他恐怕会成为大梁科举历史上最传奇的考生。 “一凡兄,多谢你的吃食,味道很好。” “我住在东兴坊第一条街第三户,等你考完了来找我,我请你喝酒!” 赵飞扬走了。 他的离开很快引起了骚动,无数士子为之愕然,但众人并不以为赵飞扬厉害,反而觉得他是放弃了自己。 “才考半天就写完了试卷?我可不信写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好。” “竖子当真可笑,莫不是以为自己天纵之才,半天写出来的东西能比得过大家精雕细琢的文章?” “走了也好,此等才智愚笨之辈,与我在一个考场简直是侮辱我!” 第7章 第7章 “等等,汝是何故要离开考场?” 赵飞扬走到贡院门口时,被一名老者叫住。 老者头戴黑色乌纱帽,身穿绯色官服,胸前绣着一只孔雀,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气势逼人。 赵飞扬心中暗暗惊讶,绯色官服可是三品大员才能穿的,而考场的三名考官中,主考官就是一名三品大员。 此人名叫程政允,乃当朝礼部左侍郎,身居高位,素有威名。 赵飞扬迟疑一下,立即朝老者拱手参拜。 “学生赵恪见过程大人!” 老者眼中有些惊讶,怒气也稍稍减退,“你怎么知道是我?”然而程政允没等赵飞扬回答,再道,“没错,本官就是此次乡试的主考。本官问你,你且如实招待,瞧你不似轻浮之辈,为何现在就交卷?” “学生已做好考卷,再留在这里恐影响其他的考生们,故先行离开,欲回家继续温习功课。”赵恪沉声道。 他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让程政允有些赞赏。只是,赵恪说自己现在就写完了试卷,程政允怎么也是不信的。 “汝可知此次乡试之重要,如今朝堂正用人之际,一旦尔等高中,便可平步青云!我瞧你衣着当是寒门士子,既有如此机会,一旦错过可就不在。不管你因何故离开,老夫做主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还愿意,便可回到你的座位上继续完成考卷,如何?” 程政允的话让赵飞扬有些意外。 这话听起来轻松,但实际上会给程政允带来巨大的政治隐患,一旦有对手想搞掉他,完全可以借助这样的机会弹劾他。 赵飞扬朝程政允恭敬地做了一个长揖。 “学生感激大人的好意,能碰到大人这样的考官,实乃学生之万幸。然学生的考卷已完成,不必再改,学生对自己有信心。” 程政允低叹一声,有些失望。 如此短的时间,纵使天纵之才,程政允都不太相信能考出多好的成绩。他冲赵飞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等赵飞扬走后,他瞧着赵飞扬的背影喃喃有词道,“汝太过年轻气盛,恐难高中,不过落榜也好,兴许汝能幡然醒悟,真正成为富有大才之辈。” 赵飞扬就这么走了。 考场里开始流传着一个故事,某位寒门考生自暴自弃,开考几个时辰就交卷,还声称自己必定高中。此事简直成为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被无数士子议论嘲讽,有好事者打听了一下,几经传播,于是赵恪的名字就响彻整个京师。 苏府。 赵飞扬已经回来两天,自从考场的故事传出来以后,下人们瞧他的眼神都变了许多。此前虽无视他的姑爷身份,可好歹还是相敬三分。可现在,除了家丁小六以外,连后院里给苏家养马的马夫在赵恪面前都是不屑一顾。 “呸!废物一个,还没考完就交了白卷!简直就是个草包,可怜大小姐那么好看,怎么嫁给了这种饭桶?” 对于下人们的讥讽与不屑,赵飞扬置若罔闻,反正成绩总会出来的,打脸这种事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姑爷,有人找你,是一个公子,他说他叫赵一凡。” 赵飞扬正躺在床上睡觉,小六就急匆匆地冲进柴房,一进门吓了一跳,往日脏乱的柴房大变模样,虽依然简陋破旧 ,但却整洁了不少,赵飞扬还把窗户重新修葺一下,甚至对屋顶做了一些改动,让昏暗的柴房中涌进更多的光线。 “我知道了。” 赵飞扬回小六。 “姑爷,外面说的那个交白卷的不会就是你吧?” “是我。” “那你怎么考了半天就出来了?”小六一脸困惑。 赵飞扬懒得跟小六解释,只换好衣服就出了门。 苏府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口,马车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素色绉纱所遮挡。马车后面,还有四五个面色肃然的护卫。 赵飞扬刚一出门,坐在马车中的赵括就探出身子招他招手。 “飞扬兄,上车,今日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 今天赵括与往常一样,身着锦绣华服,身上充斥一股贵族公子哥的气势。 “一凡兄,上回我们可是说好的,我要请你去喝酒。不过最近我囊中羞涩,所以今天恐怕又得你破费。不过我欠你的这顿酒不会忘的,等我高中之后,稍有宽裕再补上吧!” “无妨无妨。” 赵括摆摆手,“飞扬兄能如此坦诚,一凡即便多请几次又如何?人生难得寻一知己,我平日家教甚严,找不到几个可以说话的人,飞扬兄你还是第一个。” 赵括说出这话时,眼中有哀伤闪现,但也只是一瞬间,又立即隐藏起来。 “我与一凡兄同样如此。” 赵飞扬朝赵括拱手道。 赵括看着赵飞扬,若有所思,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飞扬兄不似那等庸碌之辈,不知为何要入赘苏府?不瞒飞扬兄,我此前也听说苏家大小姐逃婚的传闻,不知真假,但以飞扬兄之见识,远不至入赘苏府为婿!” 赵括知道赵飞扬是苏府赘婿时,真的惊愕了许久。赵飞扬在他心目中,虽不是才华横溢之辈,但与他交流中还是能发现他的见识异于常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都不至于去当一个赘婿!即便是苏府的赘婿,那又如何? 赵括不能理解。 “唉!” 赵飞扬想到自己在苏府的日子,不由得苦叹一声,“一凡兄可不知,飞扬实在是身不由己。” 压抑了那么久没有人说话,赵飞扬就把赵恪的一些事情告诉了赵括,当然,该说的不会说,但是外面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也没必要隐瞒。 得知赵飞扬的境遇,赵括颇为同情。 “原来飞扬兄也有此等身不由己之事!” 赵括一脸感慨,竟有些郁郁之色,赵飞扬见到他如此模样,也不禁大为吃惊,赵括的演技这么好?难道这都能感同身受? 一路走一路聊,两人的距离无形之中拉近许多。终于到达目的地,赵飞扬与赵括才一同走下马车。 “飞扬兄,你可知今日是何日子?” 赵括问。 赵飞扬摇头。 “今天可是游湖诗会!才子佳人,画舫游船,皆会在此出现,更有添香阁的诗词大会,据说但凡能成为诗词大会的胜者,还能一亲花魁柳韵眉姑娘的芳泽!” 第8章 第8章 微风拂过,层层鳞浪随风而起,清澈见底的湖面上,画舫游船往来不断。 这里就是玄武湖。 每年秋闱之际,便会有不少才子佳人来到此地,这里是吟诗作对的地方,也是风花雪月之地。上梁城是国朝政治经济中心,玄武湖诗会则是天下才子的聚集地,凡能在诗会上夺头筹者,皆会通过悠悠之口名扬天下。 “飞扬兄,我等同为读书之人,不知你对当朝有何看法?拒说,当今圣上年幼,朝政大权皆在陈太后以及陈氏外戚手中,但现今圣上本到了应该亲政的年纪,可陈太后没有一点还政的意思,不少士子都想上书请求陈太后还政,不知道飞扬兄怎么想的?” 两人坐在湖中的游船中,正喝着茶吃着点心,赵括忽然有此一问。 赵飞扬不知道他问这什么意思,本欲仔细思索后再答,不料竟瞧见了岸上的人群中,那个穿着白衣仿若仙子的熟悉身影,那人正是苏雨萱,此时她正与一少年公子同行,一改往日高冷气质,跟在少年公子身边小心翼翼,颇有些小女儿的状态。 “妈的,怎么说老子都是你明面上的丈夫,现在光天化日,你就这样出来跟别的男人嬉戏游玩?”赵飞扬心中暴怒。 他不在乎苏雨萱钟情谁,私下里她想跟谁在一起那是她的事情,但这种情况下与人出来约会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妻子背着丈夫与别的男人约会,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一旦传出去的话,恐怕以后整个京师都会谈起赵恪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赵飞扬不允许她侮辱自己的名声。 恰好赵括问起了他,赵飞扬没有多想,下意识猛拍桌子,然后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外戚干政本就是国之毒瘤,当今圣上已到亲征年龄,那就该让太后还政。” 赵括听后,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 “可陈太后及外戚不肯,满朝都是陈氏的人,恐怕士子们的上书会石沉大海吧?” 赵括感慨了一句,特意等待着赵飞扬的下文。 “自古以来,都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不肯又如何?只要圣上扶持自己的人,迟早会把外戚扫出朝堂。” “赵兄与我看法一般无二!我们,迟早要做那肃清朝堂的后来之人!” 赵括激动地振臂而起。 赵飞扬本来还在生气,见到赵括如此激动,顿时清醒。 回想自己所说的话,赵飞扬感觉有些不妙,议论国政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万一这事情被人捅了出去,自己恐怕就成了外戚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赵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镇定下来,冲赵飞扬说道,“抱歉!飞扬兄,刚刚我有些过于激动!” “士子们支持当今圣上的不少,可是更多的人都在走陈氏的门路,我与飞扬兄一般,一心为国朝与天下思虑,所以听到这样的回答不免有些热血沸腾,赵兄莫怪。” “无妨无妨!” 赵飞扬摆摆手,混不在意。 “一凡兄,咱们现在靠岸吧!我见到了一个熟人,想上去问候一声。” “熟人?” 赵括疑问。 游船很快到达岸边,可苏雨萱和少年公子已经走远,赵飞扬便带着赵括一同追向那个方向。 越往前行,人愈发多了起来,赵飞扬这才注意到诗会即将开始,就在前方便是添香阁的画舫,无数才子佳人都朝此汇聚。 苏雨萱和少年公子停在人群中。 赵飞扬也和赵恪停在不远的地方,不是赵飞扬不想上去,实在是人太多堵住道路。 “飞扬兄,瞧,诗会开始了!” 只见三艘画舫靠在岸边,每艘都有两层,约莫七八米高,颇为壮观。彩灯装饰,旌旗飘扬。人群喧闹之际,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衫的少女从画舫上走下,她的出现,立即让众人安静下来。 “奴家有礼了!” 少女先朝众人见礼,然后又道:“诗会的规矩与以往相同,由添香阁出题,然后众人作答。” “文采最惊艳的人会收到柳韵眉姑娘的邀请,与她一同谈论诗词,饮酒作乐。” 话音刚落,人群中的士子们顿时活跃起来,柳韵眉姑娘可是添香阁的头牌,年初的花魁大赛上才一举成名的,据说一直都是只卖艺不卖身。 但凡诗会大会的胜者,说是与她饮酒作乐,实际上恐怕是一夜风情。 名妓献身于才子的事实在太多,不少都是钟情才子的文采,不过也想着若被才子宠爱,必能脱离苦海,成为才子的枕边人,哪怕无法做正妻,好歹也能做妾,比起这风尘生活自然强上许多。 但才子不都是富贵的,往年的诗会上也有过寒门士子夺得头筹。 然名妓们照样愿意委身于寒门士子,甚至出钱助寒门士子苦读。究其原因,但有大才者,仕途高中皆非难事,也就是俗称的“潜力股”。 “本届诗词会的题目是情,请各位才子作答。” 黄衣女子报出题目,士子们顿时心思活泛起来。这个题目非常宽泛,不论诗词难度都不大,可越是简单,越容易碰到高手。士子们都在现场作诗,说是作诗,实际上有相当多的人,都只是假装罢了,暗地里把自己平日的作品拿出,等下再上场应付即可。 临场发挥这种事情,着实是很有难度的。 题目公布了好一阵,却没有谁先站出来,士子们都很聪明,明白最先站出来的人,诗词水平必定不能太低,否则的话,一旦通过悠悠之口传播出去,名气一定会烂掉的。曾经有一届诗词大会,有一个士子写的诗词水平很一般,结果他无所畏惧站了出来,被淘汰是肯定的,最糟糕的是,他的烂诗不仅被众人嘲讽,名声也因此一落千丈。 哪怕在会试中考出不错成绩,考官也因他的烂诗特意将他挪后,直接从二甲掉入三甲。由此,一般敢在诗会上站出来的人可都是有点水平的。 第9章 第9章 “既然诸位都没想好,不妨让我来试试吧!” 人群中站出一位公子,眉目舒朗,清秀俊逸,手摇题字纸扇,一幅标准的才子打扮。他径直走到摆放笔墨纸砚的书桌前,挥毫提笔写下自己的作品。同一时刻,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一些识得此公子的人连连惊叹,引得场边的观众们颇为好奇。 “你们可知此人是谁?” “谁啊?” “他就是江南地区才名最甚的韩越韩公子。” “他就是韩越?” 众人无不惊叹。 韩越的名声实在响亮,江南可是出产士子的重地,也是整个大梁书院最多的地方,文化之繁盛,乃大梁之最,乃天下之最。能在江南混出名声力压群雄,足以证明此人的本事。而韩越的诗文也不少,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成为梁朝最负盛名的士子。 有他出马,众人立即来了兴致。不多时,韩越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添香阁的黄衣少女凑上前去,在众人面前拿起宣纸读了出来。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词名:卜算子,答诗。” 一词终了,现场鸦雀无声,无数士子眼露钦佩之色,即便之前一些人对韩越颇有不服,此时仍为他的才华而诚服。 就连赵飞扬身旁的赵括,都忍不住鼓掌叫好。他这一鼓掌,立即引起了其他士子们的反应,很快,现场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韩越也未因此而高傲,冲周围士子们拱手,以此回应。 “不错,这词写得好。韩越不愧是传闻中的大才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赵括赞扬道,面有喜色。 见赵飞扬无动于衷,赵括不免疑惑,“飞扬兄觉得如何?这首词可还行?” “不过尔尔。” 赵飞扬很装地说了一句。 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真的很有底气,他脑袋里装了太多华夏古代颇负盛名的诗词,有的流传了上千年之久,这首词确实很一般,放在华夏诗词的历史上,也不过只是皓月星辰中的一抹不足道的亮光而已。 赵括有些诧异,也有些不悦。 他确实认为这首词不错,可赵飞扬一开口就说不过尔尔,他能理解赵飞扬年轻气盛,但他不喜欢胡乱吹嘘的人。韩越可是大梁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赵飞扬不过一凡人,虽表现出了一些谈吐见识,可比起韩越还差得远。 只是赵括心思极深,未把不悦表现在脸上,反而笑着说道,“看来飞扬兄有更好的作品,不妨上去一试,添香阁的柳韵眉姑娘可等着呢!” 赵飞扬很淡定,“试肯定是要试的,但是等那位作完再说。” 赵飞扬说的“那位”不是别人,正是与苏雨萱一起游玩的贵公子。 此人之前一直在与苏雨萱讲话,不知说了什么,倒是让平日里一脸冷艳的苏雨萱笑声不断。赵飞扬看到这里气炸了,不过当他注意到苏雨萱身旁的贵公子走出场时,赵飞扬火气锐减。 “这下有好戏看了。” 贵公子走上前,与韩越拱手招呼一声,“韩兄。” 韩越自是识得眼前之人,亦举手回礼道,“见过陈渊兄。”虽回礼,可态度颇为冷淡,动作随意,且神色中颇有些不屑一顾。士子们有些诧异韩越的态度,刚刚还是一个翩翩君子, 现在怎的就摆出如此模样?难道是他瞧不上陈渊? 与韩越不同的是,人群中亦有一些人听到了陈渊的名字,顿时脸色大变。陈渊可是大梁京都有名的第一才子,知名度虽比不上诗作多流传度高的韩越,但也绝不差多少。据传此人五岁通经文,七岁晓四书,才十一岁就中了秀才。 之所以迟迟未入朝堂,非陈渊不愿,而是因为他的身份。他乃当朝外戚陈氏家族的人,虽是远支,可因文采盛名,颇得陈氏看重。只先帝在时为打压当时日渐势大的陈氏家族,故以陈渊年龄太小推迟了他的乡试时间。 看似推迟,实际上先帝就是借他敲打陈氏家族,用这个陈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来警告他们,让他们切勿做出出格的举动。可惜几年后先帝崩逝,陈太后当政,当初被打压的陈氏家族也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彻底席卷了大梁的整个朝堂。 而今陈氏已成大梁最显赫的家族,陈渊作为陈氏一族之人,必然也要进去分一杯羹。 陈太后当政,可以给陈渊赐官,但赐官的含金量不如科举,为此陈渊特地参加了今年的考试。一旦顺利高中,仕途将会青云直上。 这样的背景,这样的满腹才华,放在大梁很难会有不动心的少女! 得知陈渊的身份以后,赵飞扬有些暗暗咋舌,果然文艺女青年就好这一口,难怪敢冒着被人认出的风险与这家伙邀约! 如果换成之前的赵恪,恐怕只会忍气吞声,而且头上说不定早已变成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不过他赵飞扬绝不会认怂。 “在下不才,也有一作,欲与大家分享。” 陈渊走到书桌前,提笔挥毫,一气呵成。他将宣纸递到黄衣少女手中,轻声道谢,如此谦谦君子之风,引得黄衣少女面露羞涩,不敢抬头去直视他的目光。 “今昔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采桑子:今昔才道当时错。” 黄衣少女念的有些出神,众人也沉浸在词中,直到有人开口叫好,然后掌声轰轰烈烈响彻此地。声势不仅远超此前的韩越,还让一些本欲站出来扬名的士子们彻底死心。能作出这样的词,不愧为大梁第一才子,恐怕今日之后,即使连韩越,也要被陈渊所超过。 人群中的苏雨萱面露喜色,一脸崇拜地望着自信满满的陈渊,再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女神模样,全然是一副小女生的痴情面容。 “陈渊兄,韩某本是瞧不上你的,可今日之词,让韩某知晓什么叫天外有天,韩某佩服。” “陈渊兄之大才,远胜韩某,韩某无话可说,输的心服口服。” 韩越拱手让陈渊作揖,陈渊未高傲应对,反而虚心扶起韩越的手,称赞韩越的文采。 如此心胸宽阔之举,令场外无数士子心悦诚服。 才高八斗,虚怀若谷,如此之人,的确不负盛名。 陈渊的词作令现场的其他士子们绝了比试的心思,且韩越都已经佩服到那个地步,还有谁敢站出来说自己能比他们更好? 迟迟未有人站出,黄衣少女见状开口道,“既然无人再来,那么此次诗词大会的获胜者乃陈渊公子,诸位可有异议?” 无人反对。 陈渊一脸自信,正欲谦虚地朝众人拱手时,不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说话之人正是赵飞扬。 “陈渊兄厉害,不过在下也有一拙作,也想给大家看看!” 第10章 第10章 “哦?赵恪兄也想写词?” 陈渊随意一拱手,故意说出了赵恪的名字。 本来胜利在望,不想杀出一个程咬金,陈渊的心里自然不会高兴。 他是认得赵恪的,在婚宴上就是他故意讥讽赵恪让他狂饮烂醉,在陈渊看来,苏雨萱这等倾国倾城的人间仙子,早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至于赵恪?算什么东西?一个没落的将门后代,无才无德,凭什么跟自己比?若不是苏定方坚持把苏雨萱嫁给赵恪的话,这苏雨萱恐怕早就成了他的禁脔。对于赵恪这等不算情敌的“情敌”,陈渊的心中除了不屑之外,还有着浓浓的蔑视,只不过此地人多,为了营造自己的翩翩公子人设,陈渊才没有出声讥讽。 这等事,根本用不着他下场。 “你就是赵恪?” 陈渊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大才子韩越就站了出来。赵飞扬连拱手的动作都没有,只朝他回了一句,“是我。” “贡院里考了半天就出来的也是你?”韩越又问。 “还是我。” 赵飞扬淡然道。 人群中一片哗然。 整个上梁城,有谁不知道那个考了半天就出来的考生,有谁不知道赵恪的名字?只不过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他这一回答,顿时成为现场的焦点,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不少才子佳人打量着他,却多的是摇头晃脑作叹息状。 韩越也笑出声。 “听闻你还是苏家的赘婿?” 又一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进本就波涛汹涌的湖水中,顿时激起了更大的浪花。苏家赘婿不少人是知道的,传言的白卷考生众人也是知道的,只是很少人会把这两个印象重合到一起。 苏家赘婿交了白卷? “难怪会入赘当苏家女婿,此等才学庸碌之辈,若不是傍上苏家的话,恐怕再过几辈子也难出头。” “有苏家让他入赘又如何?就凭他这交白卷的举动,国朝怎会让他为官?这岂不是打了天下士子的脸吗?” “没错,只可惜了那苏家大小姐,据说国色天香,美貌动人,可惜嫁给了这等蠢货!” 人们纷纷议论着赵恪。 人群中的苏雨萱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因为带着白纱蒙住了脸颊,所以没有人认出她。见过苏家大小姐本尊的也很少,她并不担心会被人认出。她只是有些恼怒赵飞扬的行为,明知自己名声不好,还敢在大庭广众下站出来出丑,简直就是在给她苏家丢脸。 偏偏她无法站出来阻止,若非如此,她定要代苏家好好惩戒一番这个不知轻重的赵恪。 “白卷又如何?赘婿又如何?我并不在意。”赵飞扬一脸平淡道,“我与韩兄素不相识,韩兄何以如此针对我?难道是怕了?” 赵恪淡然道。 “我会怕了?” 韩越没憋住笑,一脸不屑,“就你那点文采,也配与我相提并论?就是再让你活三十年,都未必有我七岁的时候强!” 韩越的话有些自大,但没有人反驳,甚至没有人觉得不对。以普通人的文学素养跟韩越对比,恐怕真是不如他七岁的时候,天才往往不论年纪,哪怕是七岁,也能吊打一大批人。 韩越很狂妄。可是连大梁顶尖的才子都这样看待赵恪,其余人的心思可想而知,赵飞扬还没念出自己的诗词,就已经不被众人看 好,也无法提起众人的兴致。 “蠢货,鲁莽行事不计后果,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 苏雨萱的白纱下,面容已恢复往日的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恼怒和埋怨。赵恪总归是苏家的女婿,一旦在这里名声扫地,对于苏家的名声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有趣有趣!” 站在赵飞扬身后的赵括双手环抱,颇有兴致地注视着场上的情况,心想,“你日后能否与我为伍,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陈公子。” 苏雨萱终于还是沉不住气,朝陈渊轻轻喊了一声。她给陈渊朝着赵飞扬所在的方向使了眼色,然后冲她做出了恳求的模样。 “陈公子知道我与那个蠢货的事情,必然会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他帮助我,这件事情就还有转机。” 陈渊冲她点点头。 苏雨萱很高兴,以为陈渊会帮助她。陈渊可不傻,怎会不明白苏雨萱的意思?无非想让自己求情,给赵恪一个台阶下而已。但凭陈渊对苏雨萱的觊觎之心,他怎会放过这等打击赵恪的机会?一旦赵恪让苏家颜面扫地,也许就能逼迫苏家放弃赵恪。 将赵恪扫地出门自然是不行的,那样会影响苏家的名声,可赵恪万一某天不明不白地死了,不但不会影响苏家,还能让苏雨萱再度成为他猎物! “韩兄,既然赵兄有作品,不妨让他拿出来给大家看看!”陈渊对韩越说道。 他一脸真诚,倒是让周遭不少人深感意外,才子佳人们纷纷感慨陈渊的虚怀若谷,对他的印象也愈发地好了起来。 “不行,就他这等考场交白卷的庸才,有何等资格在此做诗词?陈渊兄乃大才,与这样的一个竖子相比岂不是玷污了你的身份?”韩越一脸激愤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韩越是瞧不上赵恪的文采。可赵飞扬看得很明白,韩越根本就是陈渊的一条狗而已,从站出来写词到陈渊胜他,无一不是精心策划,为陈渊做铺垫的。他可是大梁最负盛名的才子之一,连他都对陈渊敬仰得五体投地,其他人会怎么想? 之前的一切,不过只是在造势罢了!恐怕今年的科考,外戚陈氏会想方设法把这个年轻一辈的陈渊给推上去,现在就是其中的一个步骤而已。 “韩越兄,此话差矣,即便此人才华庸碌,今日之诗词大会,他也应有上场的资格。这大梁的朝堂,不止是我们这些贵公子的,诸位寒门才子也当为栋梁,与我们无甚区别。所以我想,还是给他一次机会吧!” 陈渊此话,传到不少寒门士子耳中,立即让他们对陈渊好感大增。赵飞扬心中冷笑,这陈渊确实是一个有实力的对手,不仅演技出众,还懂得笼络人心,恐怕这韩越就是如此才投靠他的。 “陈渊兄所言甚至,是我韩某人鲁莽。” 韩越朝陈渊恭敬地拱拱手,然后对赵飞扬道,“你来吧!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你,要是做不出来就别逞能,知道吗?” “不必了,一炷香的时间太久,你数到十我就能完成。” 赵飞扬道。 他也不犹豫,走上前去,立即在宣纸上提笔开动。 不过围观的才子佳人们都笑了,赵恪的不自量力和愚蠢让他们无言以对,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吗?以为自己是谁?数到十就能写出来?写出来又如何?你敢念出来给大家听吗? 有人不屑一顾,也有人当真,竟开口数了起来。果然,刚数到十,赵飞扬就放下了笔。他把宣纸递给了黄衣少女,少女朝他点点头,面无表情将宣纸拿起来。对于赵恪此人,黄衣少女也是不喜的 ,知道他入赘之后,更对赵恪瞧不上眼。 但凡有文采者,谁愿入赘别家? 可是,没过多久,黄衣少女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恐,连拿住宣纸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这真是他写的吗?” 黄衣少女有些难以置信。 “姑娘,请将此人的作品念出来吧!我等知道他写的差,若是姑娘不好意思念出口,不妨让我来代劳。”韩越笑道。 众人也笑。 陈渊更是站在那里,看热闹一般瞧着眼前的场景。唯有苏雨萱面色羞愤,有种撕碎赵恪的冲动。 黄衣少女冲韩越摇摇头。 “不必劳烦公子,由奴家来读就可以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黄衣少女终于开口,一字一句把赵飞扬的词作读出,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先读词,而是读出了词牌名。 韩越心惊。 陈渊更有种不祥的预感。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念到此处,不少人面露惊愕,此前他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欲嘲讽赵恪一番,然而此时心中惊骇不已。 黄衣少女继续读下去。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读到此处,她猛然停下,眼中有泪花闪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变慢起来,一字一顿,颇为清晰。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词罢。 全场鸦雀无声。 韩越懵了,陈渊惊愕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蒙着白纱的苏雨萱有些愣神,看向赵飞扬的目光中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此前一脸淡然的赵括也不知所措,良久,他才从这首词的韵味中醒过神来。 “好,好,好。”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词,好词!” 赵括的声音也惊醒众人。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之前越瞧不上赵飞扬的才子佳人,此时的情绪就越是激动。还有一些自认才华惊艳之辈,想在词中挑出一些问题,找了许久,却仍无处下手。最后他们只得放弃,转而为赵恪的词作鼓掌叫好,算是默认了他的才华。 此情此景,谁都知道赵飞扬的词已经胜过了陈渊,只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何一个赘婿能写出这样的作品?如果他真是满腹经纶的话,为何又会入赘苏家? 众人的疑惑也是韩越的疑惑,只是他与众人不同,未等黄衣少女宣布结果,就毅然站出,当着众人的面大喝道,“等一等,我怀疑这不是你自己写的。赵恪,你老实交代,到处是从何处抄来的?我大梁无数文人雅士聚于此地,若是被你抄袭而来的作品哄骗过去,那可真就是我们的可能。” 此话一出,一些本就怀疑赵恪的人顿时也加入韩越的行列。 “一个赘婿能写出这种作品?我反正不相信。” “没错,真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才华,何必去当苏家赘婿?若非不是抄袭而来的,恐怕很难有人会信!” “此等抄袭之人,简直辱我辈名声,若不严惩的话,我大梁士子的颜面岂不是被他给丢尽了?” 第11章 第11章 霎时间,质疑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 赵飞扬却淡然自若,要说他是抄袭的,那也得拿出证据来,拿得出来吗?泱泱华夏五千载,谁让他偏偏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这就怪不得他借用古人的文采了。 “赵兄,看来诸位对你甚是质疑。” 陈渊眯着眼,缓缓开口。 刚刚被赵飞扬夺了面子,现在众人的质疑声正好给了他一个四平八稳的台阶下,他可不会放掉如此机会! 就在这时,黄衫女子突然看向画舫之上,惊讶的叫了声:“柳姑娘?” 女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叫众人同时停了声讨,纷纷看向同一处。 只见画舫上露出一抹青色裙角,却迟迟不见全貌,引得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去望。 黄衣女子赶忙上了画舫,似是和柳姑娘说了些什么,最后那一抹令人心神向往的裙角便隐去了。 “诸位公子,柳姑娘方才已经同奴家确定,赵公子文采绝绝,实数惊艳,柳姑娘邀赵公子与画舫一见!”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 没想到这柳姑娘居然如此决断,抄袭与否不待定论,直接认定了赵飞扬是最为惊艳之人。说是邀画舫一见,恐怕不仅仅是一见如此简单。 赵飞扬有些懵,完全没料想到这种情况。毕竟他是来让陈渊难堪的,可从来没想过要与柳姑娘发生些什么。 再者,他现在还是苏家的赘婿,又怎么可能在外面沾花惹草?苏雨萱如此,不代表他赵飞扬会如此。 “柳姑娘,你也是有学识之人,可千万别被他给蒙蔽了。” “是啊柳姑娘,何况他还是苏家赘婿,你对谁动心,也不能对他动心啊!” 旁人的声音很是突兀,赵飞扬看了眼说话的那几人,发现与刚才附和韩越的人大致相同。看来陈渊请的演员还挺多,赵飞扬都不知道该说他谨慎,还是说他太无自信。 “既然有人不服,不妨找一位出题人,咱们再比一场。到时赵某自会以一人之力,与诸位比试。” 一人之力,与所有人比试? 猖狂! 在场士子哪个没有些傲气?听到这番话,纷纷同仇敌忾。 然而当赵飞扬目光扫向他们时,这些人却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视。 “一群只会嘴炮的渣渣!” 赵飞扬心中鄙夷。 “还是由我与赵兄比试吧。”陈渊突然出声。 旁边立即响起一阵叫好声,赵飞扬不耐,只觉得陈渊的这些狗腿很烦。 “好,既然陈公子不怕再输一次,那就找个出题人,开始吧。” 赵飞扬大手一挥,拿起墨笔,俨然一副随时提笔作诗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把陈渊放在眼里。 陈渊神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韩越却完全成了他的枪,当即对赵飞扬嘲讽道:“你个赘婿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就你,也配跟陈兄比试?” “方才不就比了么?还是说你眼瞎,没看到?” “你!” “再者,难道不是陈公子要与我比试的吗,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说抄袭的是你们,说要比试的是你们,说不比试的还是你们!我倒想问问,是你们在耍猴,还是在拿我赵某人当猴耍?” 赵飞扬冷笑着说罢,转眼扫向陈渊,“陈公子,莫非你也不想比了?” “比,自然是要比的。”陈渊温和一笑,抬手止住了韩越的举动,接着看向画舫之上道:“不如就由柳姑娘来出这一题?” 众人的注意力又都被吸引了过去,画舫里静了片刻,接着就听一道声音幽幽传下,宛如天籁之音般。 “既陈公子赏识,奴家便不多推拒了。” “柳姑娘请。” 赵飞扬侧身瞟了眼赵飞扬,又看了眼画舫上,总觉得陈渊对柳姑娘好像很熟悉一般,说话的口吻都极为自然。 那厢思索了片刻,令人梦魂牵萦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如二位公子以奴家为题,作一首诗如何?” “这题出的好,柳姑娘貌若天仙,作为题目,再合适不过!” 陈渊当即出声道。 赵飞扬背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陈渊莫不是马屁精转世,这到底是诗会还是让他狩猎的猎场? 虽然赵飞扬没见过柳姑娘,但几乎不用思考,便在纸上题诗一首,转身时见陈渊还在写,于是先一步把写好的诗交到了黄衣女子手中。 黄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直接将诗拿上了画舫中。 外面的人猜测不断,却听画舫中传来一段缠绵的念诗之声。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倾城歌。” 柳韵眉徐徐念出,叫众人大为吃惊,谁都没想到赵飞扬会用这等夸张的手法来作诗,然放在柳韵眉身上,却极为合适。像柳韵眉那般绝色女子,确实该得到如此称赞。 苏雨萱此时心如翻涌起了波澜,如此好诗,竟是为柳韵眉作的...... 此刻,陈渊的诗写到一半,差点被打断了思路,最终虽作出了心中感想,却不太拿得出手。 只不过赵飞扬哪会让他顺心。 “陈公子的诗也作好了,怎么不拿来看看?” 事已至此,陈渊只能硬着头皮将诗交给了黄衣女子。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乐府题解。” 黄衣女子不像方才,直接在众人面前念出了陈渊所作的诗。谁知人群中立即有人鼓掌叫好,却显得很突兀。 这一首虽好,跟赵飞扬刚刚那首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有抄袭上一首的嫌疑! 陈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韩越更是羞得脸色涨红,低着头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赵公子,请挪步画舫。” 黄衣女子做出了请的动作,赵飞扬却迟迟没有反应。 “柳姑娘,赵某再送你一首诗,望姑娘明白。”赵飞扬没理会黄衣女子,直接对画舫中素未谋面的柳韵眉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诗声久留,众人彻底呆滞,旋而爆发出惊天喝彩声。 原本还想要和赵飞扬再比一场,挽回面子的陈渊,此刻直接愣在原地。 随口一出的诗词都能有如此才情,他还能拿什么比?能不被人笑话,便算好的了! 陈渊脸色阴沉如水。他原本已经计划好,今日将通过诗会博取名声,为取得功名铺路,同时还要一起拿下柳韵眉和苏雨萱,最好,能让他们都甘心做自己的禁脔。但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苏家赘婿,硬生生打乱了他的一切部署。 总之,今天的诗会,他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众人回味间,赵飞扬和赵括已经转身走向来时的船上。一首诗,牵动了两位女子的心弦,当苏雨萱转身去寻赵飞扬时,人和船都已然走远,她也随之悄然没入人群之中。 “学富五车,不骄不躁,可用之才!” 船里,赵括静静的看着赵飞扬想,这等人才,决不能让他跑了! 第12章 第12章 “陈公子,今日诗会已散,除赵恪公子外,柳姑娘一概不见。” 随着赵飞扬离开,围观的人也都怀抱着惊讶渐渐散去。原本想直接去找柳姑娘的陈渊,此刻被黄衣女子给拦了下来。黄衣女子身后,站着几名五大三粗的护卫,虎视眈眈地看着陈渊。 陈渊眼底闪过一抹暴戾,表面却谦谦君子般一拱手,“既如此,陈某便不多叨扰了,告辞。” 陈渊径直离开,回到船上后,暴虐的本性显露出来,拾起船上一干贵重物品到处乱杂。船只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外头划船的船工对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根本不在意。 船只靠岸,陈渊大步离开。 船工进去一看,里面早已一片狼藉。只要是能摸到的东西,几乎都被陈渊砸的砸,摔的摔,无一完好之物。 “赵飞扬,好好给我等着!” 陈渊回到府上后,直接躺进了温柔乡中,身边全是一群莺莺燕燕,其中还有一女是添香阁之前的花魁娘子。 但陈渊今日却没了往日的那般心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赵恪真有如此惊天文采的话,那乡试中他只考了半日就离场的事情,恐怕也得重新审视才可。 “去给我的那两位叔叔打声招呼,多加注意赵恪的考卷。”陈渊叫来亲信道。 “是,公子。”亲信领命离去。 陈渊瞬间觉得舒心了许多,这次乡试他势在必得,一定会将赵恪狠狠踩在脚下,以报此次诗会之辱! ...... 天色渐黑。 苏府门外,赵飞扬与赵括道别,临别前,两人约好了下次一同把酒言欢。 看着华贵的马车缓缓离去,赵飞扬对赵括的身份更是好奇,正猜测着赵括究竟是哪家贵公子时,就见小六匆忙的跑来禀告:“姑爷,大小姐请您去侧厅一趟。” “不去。” 赵飞扬丝毫没有犹豫,依旧迈着步子径直前往后院。今日才跟别的男人在外私会,现在倒还使唤上他了,真以为他赵飞扬是被戴了绿帽子还满不在乎的傻子吗? “可是姑爷......” 小六语气犹豫,像是要再劝他。 然而赵飞扬却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直接进了柴房里。小六没办法,只能去跟苏雨萱痴禀报。 赵飞扬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赵公子,还请你出来一下,小姐在等你。“ 赵飞扬朝窗外看去,借着一点月光的亮,看见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端庄无比,像是苏雨萱。躲不过的终究躲不过,赵飞扬起身打开门,果然看见苏雨萱和她的侍女在外面。现在都已经快子时了,这大小姐居然直接寻了过来,难不成是今日的诗会给她带来了冲击,倾慕他的才情,想要来和好了? “我来是有一事想问问你。” 苏雨萱端着架子道。 一听此话,赵飞扬便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于是也没回应,只是平静的看着。 苏雨萱敛了敛心神道:“今日你在游船诗会上,所作诗词究竟是从何处抄来的?” 以她的了解,赵飞扬根本就不可能有那般水准,他若是真有,又怎么可能甘心当苏家 的赘婿?苏雨萱先前确实是被赵飞扬给惊住了,不过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总觉得有些蹊跷,扰的她半夜睡不着,故以,来质问赵飞扬,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抄?娘子这是何意?”赵飞扬面色沉稳,隐有不满。 苏雨萱骤然变了神色,眼中带着隐隐的怒火,“谁许你叫我娘子的?” “你不承认你我的夫妻之名?” “自然!” 赵飞扬冷淡一笑,“那你又有何资格来质问我?我又凭什么要给你解释?” 苏雨萱一时凝噎,没想到赵飞扬会用此事来堵她,这让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只不过须臾后,苏雨萱便又恢复了过来,眼中露出警告的神色,“但你对外依旧是苏家的姑爷,你抄袭诗词还招摇过市,可曾想过我苏家的脸面往何处放?” “这么说,你是断定我抄袭了?” 赵飞扬反问道。 “如若不是抄袭,你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达到如此水准?你若是有真才实学,当初又何至于入赘?” 苏雨萱的声音大了些,像是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一般。 赵飞扬顿时哭笑不得,要不是他穿越来时,赵恪已经在苏府了,鬼才想入赘! 斟酌片刻后,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道:“此乃家父在世时,与苏定方老将军定下的婚约,我不过是为了却家父生前心愿,等我高中,自会离开与你断了关系,这点你且放心。” 赵飞扬说完便要回去拆房,却又听见苏雨萱带着嘲笑的意味道:“赵恪,你莫不是疯了,还真以为自己能中举?” 诗词可以抄,但乡试怎么抄?现在满京城都在传赵恪交了白卷,如果这样都能高中的话,那街上怕是不会有乞丐了,全都去科考交白卷不就行了? 赵飞扬顿住,脑海中突然想到一句唐寅的诗,当即大笑了一声,还真有点疯了的感觉。 然下一刻,便听他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明日便是放榜之日,我究竟疯不疯,榜上见分晓,明日我还得早起去看榜,恕不奉陪了,苏大小姐还请回吧。” 话音落,赵飞扬转身,柴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看着里面的光亮熄灭,苏雨萱久久回不过神来。 “赵恪竟敢如此!” 苏雨萱心中愤愤,从出生以来,可从来没人敢像赵飞扬这样,哪个男子不是将她捧在高处的,区区一个赘婿,岂敢......然而愤怒之余,她又想到了赵飞扬方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不禁喃喃自语,“我笑世人看不穿......” 相比较起来,赵飞扬就显得淡定多了,不多时便进入了梦里。第二日也确实起了个大早。听小六说,昨夜里苏大小姐在柴房外站了许久才离开,看起来被气的不轻,但又介于大家闺秀的风范,不好发作。 赵飞扬听听也就过去了,反正于他而言,总有一天是要离开苏家,那苏雨萱,也是要休掉的。 就在赵飞扬准备出门时,小六连忙提醒,“姑爷,这会儿还未到放榜时间,您这么早去也只能干等着。” “我不去看榜单,我得赶回家中一趟。” 赵飞扬似有意无意道。 先前和天狼帮那伙人约定的半个月时间也到了,今日正好放榜,如果不出意料,天狼那群人今日一定会上门找麻烦。 第13章 第13章 皇宫锦轩殿内。 还剩下几份考卷未作出定夺,皆是被选出来的佼佼者,由三位考官再亲自过目,给这佼佼者们排个一二。 “此乃陈渊公子的考卷,不愧是声名远扬,确实有才。” 程政允先拿到了陈渊的卷子,满目都是欣赏。陈渊字如其人,柔和中带着些许刚劲,所作言论也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实数难得啊。”程政允心中如此想,陈氏两位考官对视了一眼,陈渊能得程政允如此评价,那第一的名次,也就算是稳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就听程政允那边发出一声疑惑:“这是......赵恪?” 赵恪......赵恪...... 程政允猛然回忆起来,这莫非是那日乡试时,仅仅半天就离场的了寒门士子?如果没有记错,那人便叫赵恪。程政允心中好奇,想看看一个犹如儿戏般对待考试的人,究竟是天才还是蠢材。 带着好奇与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程政允打开赵恪的考卷,第一眼,卷面整洁,令人心生好感。接着往下看,程政允突然震惊。 “这......这是何等的惊天才学!” 程政允心惊,拿着考卷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接着便对陈氏两位考官道:“二位大人,快看看这士子的作答!” 陈氏两人心中一咯噔,昨日陈渊才叫人来跟他们说要多注意赵恪,本以为根本没那个必要。如今京城中,谁人不知赵恪的大名? 皆是嘲笑罢了。 然而此刻程政允的模样让两人心中生疑,尤其是当他们接过赵恪的试卷时,纷纷变了神色。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其中一人竟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这是何等的境界,能写出如此诗词之人,竟然只是苏家的赘婿,简直......暴殄天物! “看来这榜首的位置,非赵恪莫属了。”程政允由衷的赞叹。 没想到,那士子竟然真有如此本事,是他小瞧如今的年轻人了!可笑他当时还误会了对方。 试卷阅毕,陈氏两人猛然间回过神,互相看了看,眼中神色极为复杂。这赵恪的考卷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榜首,他们心中没有任何的质疑,哪怕是陈渊的放在面前,相比之下也会黯然失色。然而他们却不能让赵恪如此得愿,也终于明白了陈渊让人来告知他们的意义为何,谁能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且地位低下的赘婿,能力竟如此之强? “程大人,我以为,赵恪的作答虽好,但相比较起陈渊来说,还是略逊几分。”一人开了口。摇头晃脑的作惋惜状,将赵恪的卷子放下。 另一人紧跟着附和:“确实如此,不论是从切入点,还是寓意上来看,还是陈渊更胜一筹。” “可是在本官看来,赵恪却比陈渊作答的更好,二位大人方才不也是看呆了眼?”程政允坚持自己的判断。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谁胜谁负。 陈渊确实才华横溢,但相比较起赵恪来,还是不够看。就像是大人欺负小孩一般,说是碾压都不为过! “程大人,此言差矣,这榜首之位,要选的不仅仅是考卷第一的人,还要看其人的各个方面,我听闻这赵恪向来名声不好,将他定为榜首,莫不是让人人都学他那般不好的模样?”陈氏一人出言反驳,另一人也立即接上,“没错,况且我并不同意的程大人的看法,赵恪的作答虽好,但并不如陈渊,自然就更不能让他当这榜首了。” 程政允脸色变了变,他心中很清楚陈氏这两人是何意,无非就是想让自家人当这榜首罢了,与他们实事求是的争论,也不过浪费口舌。 然而程政允偏偏不肯随他们的意,榜首之位就该是赵恪,外界传闻十有八九都是空穴来风,能作出如此诗词之人,定不会像别人口中那般不堪! “既如此,二位倒是说说,赵恪所作,究竟哪里不如陈渊!”程政允板起脸,一身正气道,他今日,倒想看看陈氏会如何颠倒黑白。 “这自然是哪里都不如,赵恪这首词看倒是看的过去眼,但仔细探究便可发现,其中破绽百出,词不达意,又前后矛盾,这等糟糠,要我说可定为第三十名,或者直接落榜。” “细细看来,还真是如此,这作词手法过于夸张,宛如孩童口若悬河一般,若是让赵恪得了这榜首会元,岂不是让天下人质疑你我评判的水准?” 陈氏二人大言不惭,说这话时脸都不带一下红。流传了千古的诗句,就被他们贬低成了这般不堪的模样。 “放肆!” 程政允怒气中烧,手掌重重的拍向木桌。陈氏二人惊了一跳,本能的退到一边低下头。方才两人太过于想将赵恪贬低,却忘了他们面对的是当朝正三品官,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程政允!而他们两人皆在程政允之下。 虽说他们都是陈氏外戚,但也终究只能在比他们品阶低的人面前作威作福,像程政允这等身居高位之人,不是他们能轻易撼动的。 “你们二人究竟是何居心,竟然敢在本官面前信口雌黄,真当本官老眼昏花,分不清何为精华,何为糟粕了?!”程政允中气十足道。 那两人心中虽惊恐,但现在却已经无路可退了。想到自己陈氏外戚的身份,干脆豁了出去,壮着胆子道:“程大人这话,下官属实听不懂,只不过是观点不同而已,下官哪敢有居心一说。” “是啊,既然程大人一心向着赵恪,那便让他榜首吧,我等也不敢有任何疑意。”另一人反其道而行之。 此话一出,赵恪这原本应该名正言顺的榜首倒变成了走后门的一般。 “你们......” 程政允忍着火气刚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高声通报。 “李公公到” 李公公,大内总管,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通报声刚落下,一阵急促而频繁的步子在宫殿外响起,手持拂尘的李公公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几人,微笑施礼:“奴才给诸位大人请安了,不知此次乡试结果如何,皇上让咱家来问问。” 程政允看了眼陈氏二人,对李公公拱手道:“大数已有了结果,不过最后这榜首之位,本官与两位大人还有些歧义。” “既如此,那便交给皇上亲自定夺吧,皇上此次让咱家来,也是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有资格登上榜首。” 第14章 第14章 陈氏二人皆是一愣,程政允却十分痛快的将赵恪与陈渊的考卷一同呈上,他绝不信皇帝也会偏袒陈氏外戚之人! ...... 晌午至。 苏家门口竹炮阵阵,街里邻居纷纷出来凑热闹。今日乃乡试放榜,苏家人早早便起来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只因苏杰中举是早已敲定的事,断不可能出现意外。 负责放榜通报之人正是李公公。 李公公刚从马车上下来,立即被苏家人给迎进了府中,斟茶倒水,唯恐怠慢。 “李公公来的如此早,可是我儿名次靠前?“ 苏老夫人知道放榜的规矩,一般都是先向前十名的士子家依次中报贺。这才晌午,李公公就到苏府了,可见苏杰的排名定然不低。 苏杰在旁边很是期待,只见李公公放下茶杯道:“不瞒苏夫人,咱家今日第一个来的,便是贵府。“ “这......“老夫人心中激动,却不便于表现出来,只能压住心神,“莫不是榜首会元?” 第一个来的便是苏府,又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除了榜首以外,谁人还会有如此殊誉? 李公公轻点头,苏杰便兴奋的腿软,竟直接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多谢李公公!” “恭喜小公子高中!” 家中下人们纷纷道贺。 苏家一片其乐融融,不过这正规的流程还是该走的,李公公起身,将中举书翻开道:“恭贺赵学士中举,乃此次乡试榜首,以后便要称您为赵会元了。” ...... 寂静。 无边的寂静。 苏家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方才欢愉的气氛消散了大半,良久都没人去接那中举书。 李公公眉头微皱,重复了一遍,“恭贺赵学士,还不快上前领恩?” 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道:“李公公再仔细看看,莫不是念错了?我苏家中了会元,恭贺赵学士是何意?” 李公公也是一愣,他可是亲耳听到皇帝钦点赵恪为会元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念错?然而再看向苏杰时,李公公突然想起来,赵恪乃苏家赘婿,方才听人好像称他......小公子? 他原以为,那赵恪在苏府受爱戴,被老夫人称作小儿也不为怪。 此刻看来,是搞错了? “这位小公子,难道不是贵府的姑爷,赵恪赵学士?”李公公反问道。 众人皆无应答,场面顿时间显得极为凝固。苏杰一脸震惊,甚至都不相信赵恪的名字会从李公公嘴里说出来,如此这般,难不成是赵恪那小子中了...... 李公公很快了然,原来方才是他认错了人,误以为苏家的小公子就是赵恪,于是赶忙再问:“不知赵学士去了哪里?” 这种乌龙可不是小事,昨日皇帝说的话李公公还记忆犹新,能被皇帝那般赏识,甚至钦定了他为会元,可见前途无量。如此之人,万不敢得罪了。 “禀李公公,姑爷今早便赶回赵家去了,看他的样子走得比较急,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寂静中,守在门口等着领彩钱的小六开了口。 作为赵恪唯一的一个小厮,他若是不说,恐怕都没人知道赵恪去了哪儿。 “大胆!赵学士乃圣上钦定会元,谁人敢去找他麻烦!”李公公大喝一声,向苏老夫人告辞后,便带着人往赵恪家中赶去。 看着李公公匆匆离去的身影,苏老夫人懵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赵恪居然中了会元! 还是皇帝钦定! 这......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 赵家。 “母亲,雪儿,我回来了。” 赵飞扬一早出了城,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才回到家中,所幸天狼帮的人还未到,他不免松了口气。那帮人来的越晚,他保住妹妹的几率就越大。 “哥哥!” 赵雪儿面前红润,看样子之前的病已经好了。赵飞扬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道:“从今日起,为兄便不会再让你和母亲受苦了。” 母亲张氏见赵飞扬回来了,刚想去给他做饭,却突然听见这样一句话,不由得问道:“恪儿,你这话是何意?” 张氏担心赵飞扬为了她们母女俩,太过于辛苦,如今家里的情况,能有口吃的就已经足够了。还没等赵飞扬解释,外面突然来一阵吵闹声,家里的门也被拍的哐哐作响。 是天狼帮的人! 赵飞扬反应过来后,赶忙把赵雪儿交给张氏,“娘,你带雪儿先进里屋去,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张氏担忧道:“恪儿,你要如何应对他们?” 赵飞扬微微一笑:“放心吧母亲......” “有人没人啊!吱个声,再躲着不出来,我们可就踹门了啊!”门外传来一声痞气的叫喊,拍门声也更大了些。 赵飞扬将张氏和苏雨萱推进里屋,“交给我,放心。”再次嘱咐后,赵飞扬转身走到门前,从里面一把将门给拉开。 门外站了几个大汉,依旧是之前的那几人,为首的独眼龙看见赵飞扬出来,嗤笑一声道:“怎么样啊苏家姑爷,半月期限已到,银两可准备够了?” 赵飞扬反手关上门,独自面对那几人,“再等一个时辰,自会有人将银子送来。” “什么?”独眼龙显然不相信,一把揪起赵飞扬的衣领,恶狠狠道,“你跟我们玩什么鬼把戏,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妹抓去卖了抵债?” 赵飞扬神色自若,没有丝毫惧怕:“一个时辰而已,我所说是真是假,到时不就知晓了?” 见赵飞扬如此淡定,独眼龙迟疑了一下,朝身边的几人看去。 “老大,就给他一个时辰,他翻不了天!” “怎么说也是苏府的姑爷,就当卖苏府一个面子。” “那赵雪儿漂亮是漂亮,可惜卖不了一百两,不如就等等。” 几人像是商定好了结果,独眼龙这才放开赵飞扬,“那就一个时辰,你若是拿不出银子,别怪老子翻脸!” 对于独眼龙的威胁,赵飞扬从始至终都极为淡定,此时也同样如此。只是刚过去了半个时辰,就见两个人朝赵家这边走来,赵飞扬却突然变了神色。 这两人,并不是他要等的人。 第15章 第15章 只见那两人由远走近,赵飞扬看清了来人是谁。虽说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此时依旧认出了其中一人刘子昂。 苏老夫人的远方外甥! 那刘子昂一看便知道是个衣冠禽兽,穿着得体,却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开口时更将本性暴露的彻彻底底,只听他狞笑一声:“赵恪,听说你家有麻烦,需不需要本公子施舍你啊?” “还真来了。” 天狼帮的人似乎以为是赵飞扬口中的送钱之人,此时都摆好了收钱的架势。 哪想。 “不用。” 赵飞扬果断的拒绝,再过半个时辰,究竟是谁施舍谁还不一定! “小子,不用是几个意思?”独眼龙一脸横肉颤动,唾沫乱飞,“送钱的人来了,你又不要,拿老子当猴耍?” “他不是送钱的。” “那他是干嘛,你小子是不是想耍花招?” 独眼龙说着,突然逼近,一副要揍人的样子,身后几人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刘子昂从容的出声道:“几位,有话好说,他家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赔了就是。” 独眼龙那几人立即停了下来,却是睥睨向刘子昂,“一百两银子,你赔的起?” “不瞒你们,我姨母乃苏府当家主母,苏老夫人是也,区区一百两,都是随便花花的。” 刘子昂抬着下巴,满脸高傲。 赵飞扬目光微转,看向独眼龙那几人,见他们果然信了刘子昂的话,心中冷笑一声。 “那就快把钱拿出来,爷等的够久了!” “这钱自然是可以给几位的,只不过......”刘子昂犹豫着望向赵飞扬,一副无奈的样子,“得看赵恪兄愿意不愿意了。” 他旁边的另一人,此时从怀里取出一份卖身契,递向赵飞扬:“赵公子,我家公子对令妹痴情已久,如今你家有难,我家公子慷慨解囊,只要令妹愿意给嫁我家公子当小妾,这一百两你也就不用发愁了。” “果然是有备而来!” 赵飞扬心中再明了不过。 刚才刘子昂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蹊跷,此时再看,这刘子昂怕是和天狼帮的这几人串通好了的,连卖身契都准备妥当了。 怪不得,想到刚刚独眼龙竟然那么容易就答应再等一个时辰,原来他们也是要等人的,只是和他等的不是同一个罢了。 “苏家姑爷,这卖身契你究竟签不签?你不签,可就别怪老子把你妹拉出来,到时候不小心伤着她,也怪不得我了!” 独眼龙面部扭曲的盯着赵飞扬。 然而还没等赵飞扬说话,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赵恪,你快签了吧!” 抬眼望去,是村里的村民。此时不敢靠近,保持着一段距离劝他,“你家这个情况,有这等好事还不快答应了!” “你妹妹嫁过去了,那是吃香的喝辣的,可比现在好多了,你还有啥好犹豫的?” “赵恪啊,婶儿也劝你一句,你这苏家姑爷的身份没用,家里出了事苏家也没见着帮个忙,好不容易有人帮你家了,你妹妹也是个懂事的,你好好跟她说说,就当保平安了不 是?” “......” 村里来凑热闹的人,很快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同时说话的人太多,赵飞扬听不真切,不过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让他妹妹嫁给刘子昂。这还是好听的说法,难听点就是让他卖了妹妹! 刘子昂一脸得意的笑容。 看样子,这些人似乎也被他收买了! 木屋里,赵雪儿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外面的声音她都听见了,此时哽咽道:“娘......女儿不愿嫁给他......” 前几日,刘子昂来村里找过她,那般轻浮又自大的模样,天底下恐怕没几个女子会喜欢他。两人也不过是见了一面,竟然能说出痴情已久这种鬼话,要不是周围人多,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张氏抱紧了赵雪儿,轻声安慰,“别怕,娘和你哥哥定不会将你交给那种人。” 话是这么说,但张氏还是极为担心。如今赵家没落,无权无势,刘子昂又是苏家老夫人的外甥,若是天狼帮和刘子昂硬要抢人的话,他们家恐怕...... “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赵雪儿和张氏一惊,只听门外传来独眼龙的吼声。 “人呢!自己出来还是要我进去抓人!” “娘......”赵雪儿怕极了,蜷缩在张氏怀里不敢动弹。 “别怕,别怕......” 张氏警惕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死也不会让他们把女儿带走! 门外,赵飞扬被独眼龙的手下给死死钳制住,不然也不会让独眼龙把家门给踹开了。 “这位大哥,我看还是我去带人出来吧,屋里那小娘子娇嫩着呢,经不住恐吓,你们要钱我要人,等人到我手上了,银子定会给你们送过去。” 刘子昂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却是一脸的猥琐样。 赵飞扬再忍不住,大喝道:“尔敢!” 门前这两人同时转向他,只见刘子昂满脸笑意,“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点把你妹妹交出来,不也就没这出事了?你却偏不,这不是逼的我们强行动手吗?” “刘子昂,你可是苏老夫人的外甥,你做这种强抢民女的事,就不怕传出去让苏家蒙羞吗!” 赵飞扬愤然道。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只要乡试的报录人到了,他就不信谁敢动赵雪儿一下! 然而此时,刘子昂却依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传出去又如何,我帮你家解决了大麻烦,世人都要歌颂我情深,又哪来蒙羞一说?” 说完,他便要转身往屋里走去。 赵飞扬心急如焚,挣扎了一下却无济于事! “圣旨到”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 刘子昂猛地顿住身形,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去。天狼帮的几人也纷纷望去,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会有圣旨传来? 李公公带着一众人,踩着泥土地,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李公公的脚步是急切的。 因为到了村口,马车就没办法进来了,赵飞扬家又住的偏,这一路可属实的不好找。 第16章 第16章 李公公身着宫廷服饰,足以标榜身份,他后面跟着的人里抬了一只大箱子,看起来挺沉。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除了赵飞扬。 钳制着他的那两人也在惊讶中不知不觉的松了些力气,赵飞扬此时却已经懒得挣扎了。 李公公走近后,看着赵家门口这一复杂的场面,此次谨慎的问道:“哪位是赵恪赵学士?” “正是在下。” 赵飞扬出声道。 那两个还拉着他的人,此时都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般,赶忙松了手。 李公公看了那两人一眼,心想应该就是来找赵家麻烦的人,于是便高声道:“赵恪接旨!” 赵飞扬上前一步,拂袖跪下。 正所谓见圣旨如见皇上,村民早就跪在了地上,就连天狼帮的几人和刘子昂也不敢站着,纷纷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次乡试,赵恪出类拔萃,文采斐然,朕特此,钦点赵恪为榜首会元,赏黄金百两,望赵恪不负朕所望,钦此!” 李公公念完圣旨,身后的几人便抬着刚刚那箱子走上前来,当面打开,一箱子闪闪发亮的黄金让众人都看呆了眼! “谢主隆恩!” 在众人都僵住的时候,赵飞扬游刃有余的接过了圣旨,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乡试向来都是考官定名次,没想到他竟然接到了圣旨,难不成皇帝被陈氏外戚分权,如今闲的已经亲自审批这乡试考卷了? 赵飞扬心中猜想,面上不改道:“大人不辞辛苦,家中贫寒,若是不嫌弃,还请屋里歇息片刻。” “赵会元客气,咱家不过是皇上身边的宦官罢了,赵会元既邀请,咱家哪敢嫌弃。” 李公公满脸和蔼道。 赵飞扬却是一愣,皇帝身边的宦官?据他所知,如今能称得上是皇帝身边人的,也就只有大内总管李全了。 那可是最受皇帝信任的人,虽为宦官,但朝中哪个官员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的? 思及此,赵飞扬试探性的问道:“公公莫不是姓李?” “赵会元果然聪明才智,怪不得皇上对您万分赞赏!” 此话一出,跪在旁边还没起来的刘子昂震惊无比,他虽然纨绔,但李公公的大名还是听说过的,没想到连李公公都亲自来送圣旨了。赵飞扬能高中会元已经是天大的怪事了,居然还是皇帝钦点的,就连这报录人都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 “皇上圣恩,赵恪定不负所望!”赵飞扬作出请的手势道:“公公快请进。” 李公公微点头,然而就在走到屋子门口时,又突然停下,扫了眼天狼帮的人和刘子昂,“听闻有人来赵会元家中找麻烦,可就是这几人?” 突然被点名,几人都惊恐万分,其中最为甚者,便是刘子昂。 他如今得罪了赵飞扬,苏老夫人若是知道他来强抢赵雪儿,肯定不会帮他,何况赵飞扬还中了会元,往后的日子,他定然生不如死! “是,不过李公公不必担心,他们我会处理妥当。” “赵会元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尽管说,咱家就不信,小小蟊贼,还敢欺负到我大梁会元的头上来了!哼!” 李公公一声冷哼,吓得跪在地上的几人颤了一颤。 赵家虽穷,但家中却很是干净。李公公坐下后,赵飞扬进到里屋,让母亲给李公公沏茶。方才听到外面动静的母女两人,此时也都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只不过更多的是欣喜。 张氏连忙整了整衣服往厨房去,很快便沏好了茶出来。当她看见被搬进屋里的那一箱黄金时,差点没被晃晕过去。 李公公和张氏聊了起来。 赵飞扬转身,又出了屋子。 门外天狼帮的人和刘子昂都还在,他走到独眼龙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似笑非笑道:“李公公今日造访,我得接待一番,我家欠你们的一百两银子,恐怕还得请你们再稍等一会儿了。” “赵......赵公子!” 一向趾高气昂的独眼龙,此时全然一副怂样,连忙作揖磕头:“一百两就免了,全当我们孝敬您的,您如今高中,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赵飞扬没理会他,又看向刘子昂,“如今刘公子想娶我妹妹,这一百两银子当聘礼的话,怕是有些不够了,不知刘公子怎么想的?” 刘子昂满头是汗,心惊胆战道:“这是自然的......是我配不上雪儿姑娘,还请赵......会元,看在你我算是亲戚的份上,饶、饶了我这一次吧......” 局势的瞬间颠倒,让赵飞扬彻底认清了在这个时代,权势的重要性。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会元,就能把这些人吓破了胆。 他以后还要继续往上升,最起码也得混个状元当当。 到那时,除了在外征战的苏老爷子,苏家那些人......又算什么? “二位这话,我可是听的真切,只是以后若是突然变卦了,该如何是好?” 赵飞扬显然没有要轻易放过他们的意思,世上哪来的这种好事,欺压别人时肆意妄为,如今他翻身了,怎么可能既往不咎? 他张飞扬又不是什么菩萨心肠。 “这......” 几人犹豫着,都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 李公公还在屋里,赵飞扬不便多跟他们废话,此时用随意的语气道:“这样好了,你们现在去衙门里自首,犯了何事都如实交代,最多坐几月牢,明日我会去问,你们若是没去自首,那我就只能报官抓你们了,不仅要抓,还要大肆宣扬,让整个京畿的人都知道你们做了何事,至于如何选,就看你们自己的了,不送。” 说完,赵飞扬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屋里。留那几人在外面,感受着刺骨的寒风。 几日后。 赵飞扬在城中找好了一处院子,而后便准备带母亲和妹妹一同离开村子。 在离开前,村里的村民还频频来道贺,张氏介于教养,并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不过对他们也并不怎么客气。 任谁被劝着卖女儿,恐怕都不会有好脸色。 离开村子后,赵飞扬安顿好了母亲和妹妹,如今家里不缺钱了,也用不着省吃俭用。况且每天上赶着去苏家给赵飞扬送礼的人,可谓是源源不断。 而苏家人对赵飞扬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变,就比如在他高中后第一次回苏家时,他住的地方便从柴房移到了一座单独的院子中。 那些下人们,见到他也开始纷纷行礼。 只不过一连好几日,赵飞扬都没有见过苏雨萱,不过他也不关心对方,有名无实的夫妻本就没有情分,等自己高中状元那天,将其休了就是。 第17章 第17章 “夫人,小姐,今日我出去买菜,外面人都在说公子乃天上文曲星下凡,作出的诗堪称一绝。” “恪儿有如此本事,也不枉他爹在天之灵。” “哥哥的诗确实非常人所能比,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作出这等绝诗的......” 赵飞扬走进屋里时,便听见母亲和妹妹正念着他,旁边是家里的厨娘林嫂,刚刚将饭菜端上桌。 “哥哥回来了。” 赵雪儿从书中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他。 赵飞扬疑惑的走过去,“怎么不吃饭,还在看书?” “我和娘在等你呢,而且......”赵雪儿说着将书举到赵飞扬眼前,笑嘻嘻道,“这可是哥哥你的诗集,我专门请林嫂帮我买回来的,林嫂说这诗集可抢手了,差点都没买到。” 赵飞扬接过来一看,才发现书的纸质不是一般的好,里面写的字也看起来水平很高,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只不过前后算来,他在众人面前所作的诗词也就只有三首,这书却是厚厚的一本...... 赵飞扬往后翻了翻才发现,原来每首诗词少说有十多种字体,也就是说,即便如此,买这些诗词的人也不少? 赵飞扬心思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恪儿,快吃饭吧,今晚你不是还要回苏家一趟?” 张氏出了声,赵飞扬这才突然想起。 今晚苏家要在府中举办庆宴,说是为了庆贺他与苏杰此次乡试高中,还请了不少达官贵人。以苏家在朝中的地位,定会有不少人到场。 赵飞扬对此兴趣缺缺,自从他高中会元后,苏家人对他的态度确实有了变化,但他们骨子里对他的轻视,赵飞扬还是能感觉到。 一个将门家族,一个落魄穷人。其间差距不是一个会元所能弥补的。 如今苏家虽在府中给他准备了单独的院子,再也不是曾经的破柴房,但赵飞扬却已经不怎么回苏府去了。 今日要不是小六来告知他,他恐怕都不知道庆宴这件事。 “哥哥如今是会元,去了庆宴上,定不会再有人瞧不起哥哥了。” 赵雪儿一脸骄傲道。 赵飞扬笑了笑,将诗集还给了她,赵雪儿立即像是宝一般的将诗集收了起来。 吃过饭后,赵飞扬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出门慢悠悠的往苏家去。 苏府这次庆宴,明面上说是为了他和苏杰一块办的,但他却清楚的很,要不是自己中了这会元,名头太盛,苏家人根本不会提起他的名字。 毕竟他这赘婿可是苏家最说不出口的耻辱。 “吁” 赵飞扬正在街上走着,一辆马车忽而停在了他旁边,看样子应该是专程来找他。 马车的外壁是用黑岩木做成,一看就极为昂贵。赵飞扬停下脚步,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窗帘。 “这位后生,莫不就是此次乡试的会元,赵恪?”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自从高中后,赵飞扬在路上被认出来的几率太大,毕竟上次游船诗会他可是出尽了风头,这些天也习惯了,此时拱手道:“正是在下。” “当真是你,方才远远看见,本官还以为花了眼。” 本官? 赵飞扬脑中快速运转,但由于这人身上穿着白色私服,他一时半会也不太确定是朝中的哪个官员。 不过看谈吐气质,应该是个文官没跑了。 “赵会元这是要回苏府?” 那人再次出声道。 赵飞扬点头,只见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变脸之快,没太看的真切,“正好,本官也是要去苏府赴宴,既如此,那你我便在苏府见吧,到时候本官可得找你好好聊上一聊。” “驾!” 车夫一声喊,马车一骑绝尘。赵飞扬挥了挥面前的尘土,眉头轻蹙地看着离开的那辆马车,心中多出了一丝猜测。 如今朝廷中,能用得起黑岩木做马车的,应该是陈氏外戚一派了。 那陈渊据传得了第二,被他强压一头,这些时日都待在府中,哪也没去,此人对他态度冷淡,也就有迹可循了。 等赵飞扬到苏家时,府上已经来了不少人了。赵飞扬大都不熟悉,走着走着竟然到了柴房门口。 “姑爷,您怎么到此处来了,老夫人让我来找您,叫您去宴上。” 小六突然出现道。 赵飞扬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等他到了宴上时,才想起刚刚为何会觉得熟悉了。 这会儿众人已经围桌吃喝了起来,就跟他刚入赘到苏家那几天一样,说是叫他一同吃饭,结果连个坐的位子都没有。 此时众人一波接一波到苏杰和老夫人面前敬酒,既然来都来了,赵飞扬自己找了个人少的桌子坐下,然而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赵会元,许久不见了!” 抬头望去,只见程政允走到了他面前,自从乡试后,两人确实没再见过。 赵飞扬赶忙起身作揖道:“不知程大人今日前来,学生失礼了。” “无妨无妨,今日再见到你,本官很是欣慰,以你的本事,假以时日,恐怕本官都得称你一声大人了。” 程政允语气间皆是欣赏,赵飞扬表面谦虚道:“程大人过奖了,学生实在不敢当。” 心中却道了声:“有眼光!” “程大人,您这是在跟谁说话,多久没见您如此激动......赵会元?” 程政允身边又多了个人,此时似是惊讶的看向赵飞扬,而赵飞扬也认出了他,居然就是之前在路上遇见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此人一出现,程政允就立即收起了刚刚的所有情绪,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大人。”赵飞扬依旧不知道他是谁,只能拱手示意了一下,也算是尽了礼数。 “原来程大人是在与赵会元说话,方才在宴上找了一圈都未见到你,本官还以为你还没到,没成想你居然在此处坐着,也太不起眼了些。” “来迟,不便打扰诸位雅兴。”程政允言语疏离,但又叫人挑不出错处。 此时众人也都纷纷看了过来,先不说那个他不认识的人是谁,光是程政允就已经足够吸引人目光了。 “徐大人,程大人!” 很快便有人上前作揖,听到这个称呼,赵飞扬却突然反应了过来,他知道那人是谁了。 如今陈氏外戚一派,多数为陈氏本家姓之人,但朝中却也有外姓人属陈氏外戚一派,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徐家。 再看此人的气质谈吐,应该就是朝廷三品官员,徐白秋! 第18章 第18章 怪不得刚才徐白秋过来的时候,程政允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像程政允这般皇帝一派的官员,向来与陈氏外戚一派不合。表面上不甚明显,但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 而这徐白秋同时也是京城文坛的领袖人物之一,有不少名诗流传甚广,赵飞扬之前看过一些他的诗,确实担得起领袖一称。 程政允似乎并不想和徐白秋有太近的接触,向赵飞扬示意后,便离得远了些。 见徐白秋又跟别人客套了起来,赵飞扬百般无聊的坐了回去。 这一场庆宴下来,也就只有程政允和徐白秋与他说过话,其余人的注意力大多在苏杰身上,就如赵飞扬之前想的一样,今日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从来都只有苏杰一人。 因为苏家,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而他,尚未踏入仕途。 即便他中了会元,但没有家世支撑,又是苏家的赘婿,说出去都只有惹人嘲笑的份。 凡事都看一个长远,他这个会元,还不如此次乡试第二的陈渊,作为陈氏外戚,至少在众人眼里来看,陈渊未来的仕途才是最平稳的。 此时,赵飞扬只盼着这庆宴早点结束,再有下次,他决计不会再出现。 “诸位,今日是赵会元与苏小公子高中的庆宴,为讨彩头,本官赋诗一首,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就在庆宴快要结束的时候,赵飞扬已经准备离开,徐白秋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 赵飞扬只能又坐了回去。 “卜算子。” “清池过雨凉,暗有清香度。缥缈娉婷绝代歌,翠袖风中举。” 徐白秋出口成诗,庆宴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他踱步到窗前,望向屋外的风景继续道。 “忽敛双眉去。总是关情处。一段江山一片云,又下阳台雨。” 赵飞扬挑了挑眉,这徐白秋果然名不虚传,虽说跟他脑子里记得那些诗词比起来差远了,但客观来说,徐白秋的确有水平。 “好!不愧是徐大人,此诗作的甚好!” 庆宴上响起一声赞赏,很快变成了一片叫好声。 赵飞扬却是一手撑着头,心中毫无波动的看着这一幕。 “诸位赞谬了。” 徐白秋朝众人拱手,一副很是谦虚的模样。 然而从赵飞扬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徐秋白一脸高傲。想想也对,毕竟号称文坛领袖,有如此文采,确实有傲的资本。 如此想着,赵飞扬感觉胳膊有些麻了,于是换了个方向,又用另一只手撑着头,整个人很闲散。 然而他刚坐定,就听徐白秋突然道:“本官可不是自轻,只不过今日赵会元在此,听闻赵会元在先前的游船诗会上一鸣惊人,连作三首绝世好诗,如今整个大梁处处都在传颂,所听之人皆对赵会元佩服不已!” 既然提到他了,赵飞扬稍微坐直了身子,此刻数十双眼睛“唰”的看向了他。 “而且此次乡试,赵会元乃是皇上钦点的榜首,虽说是苏家赘婿,但本官实在是不敢在他面前自夸。” 徐白秋说完,目光似是真诚的看向赵飞扬。 赵飞扬刚刚还以为他是要捧杀自己,结果在听到“赘婿”二字时就瞬间明白了,徐白秋不是要捧杀他,而是再明显不过的贬低他! 论诗便论诗,为何要说赘婿这种毫不相关的东西,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话。 徐白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他会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出这两个字,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在故意给自己难堪了。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赵飞扬心中默默想,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游船诗会时的画面,记忆最深刻的便是陈渊输给他时,那不甘但又不好发作的神情。 这徐白秋是来替陈渊找回面子的? 一番猜想后,赵飞扬游刃有余的开口道:“徐大人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天生愚钝,今年二八才突然开窍了些,比起在场的各位大人,我肚子里这点墨水属实不够看的。” “赵会元这是哪里的话,你若是天生愚笨,那乡试排名在你之后的人,难不成都是痴儿?” 徐白秋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让他得罪了一大群人。 “我可没这么说。” 赵飞扬立即否定道。 他现在是能彻底肯定了,这徐白秋今日就是来找他麻烦的。先前跟他客套了那么久,这会儿才原形渐露,还真是够能隐忍的。 “赵会元就不必多谦虚了,你的大名如今在整个京城如雷贯耳,没想到苏家的赘婿竟然会有如此才学,今日是庆祝你与苏小公子高中的好日子,不如你也赋诗一首,让本官和诸位都开开眼界?” 徐白秋一副期待的模样看着他。 赵飞扬心中呵呵,这徐白秋每句话都带着歧义,明里暗里都是在贬低嘲讽他,真以为他赵飞扬是随便被人戏耍的猴吗? “不必了。”赵飞扬摇了摇头,“诗词只合事而作,今日我不悲不喜,实在没那个诗兴。” “赵会元,你如此这般,是觉得在场之人不值得你作诗一首,还是......” 说到这,徐白秋稍微停顿了一下,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想听听他接下来究竟要说何事。 赵飞扬也看着他,却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要说什么,毕竟这些人翻来覆去的,也就只会那一两句了。 其一,赘婿之名。 其二,抄袭之疑。 赵飞扬自从穿越过来后,这两点他都已经快听腻了。 果不其然,就如赵飞扬想的,只见徐白秋微微抬起下颌,目光轻蔑道:“赵会元先前作的那些诗词,该不会真如传言所说,都是抄来的?不然你此刻为何这般......” 话音未落,在座的人里便发出一声耻笑,很快笑声变得多了起来,充斥于庆宴的各个角落之中。 让赵飞扬心寒的是,包括苏老妇人和苏雨萱在内,整个苏家,此时竟然没有一个替他说句话。 赵飞扬面色不改,早就猜到了会是如此,他向来不会手足无措,然而还没等他反击,就见苏杰突然站了出来,高声道:“赵恪,我现在怀疑你这乡试的榜首会元,该不会也是抄袭来的吧?” 第19章 第19章 苏雨萱立于苏老夫人身边,看着自家弟弟如此这般,虽觉得不好,但却任之由之。 毕竟赵恪当初乡试时,可是仅仅半日就离场了,如此都能中了会元,抄袭之疑是免不了的。 她也想再借此机会瞧瞧,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苏小公子此言差矣,本官听闻,赵会元乃皇上钦点,就算他真是抄袭的,你我也万不可说的如此直白。” 徐白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赵飞扬却想笑。 像徐白秋这般陈氏外戚之人,又是朝廷重官,他们绝对不会把小皇帝完全放在眼里。 就如他现在说的,自相矛盾到了极点,若是别人敢如此作态,恐怕早就没了小命。 也许是壮着徐白秋的胆,众人的笑声越发的肆无忌惮。 “罢了罢了,既然赵会元不愿,本官也不勉强他了。” 徐白秋故作可惜,摇摇头继续道:“也许赵会元今日并没准备好抄袭之物,也怪本官太为难你了。” “娘......” 苏雨萱终于看不下去了,绣眉微蹙,求助般的看向苏老夫人,这好好的庆宴成了这样,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他惹出来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苏老夫人完全不打算阻止这场闹剧,任由其愈演愈烈。 苏雨萱敛下心神,这种场合,她一个女子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莫非除了玩弄诗词,贬低他人之外......” 哄堂大笑间,赵飞扬幽幽出声。 许是听不见他后面说了什么,众人的笑声不约而同停下,想看看他准备如何出丑。 然而却见赵飞扬背挺如松,目光坚韧。 “像徐大人这样站在朝堂之上的人,难道就从未想过家国大事?” 徐白秋明显一愣,他一个文官,可不是每日弄诗作词,何曾需要去想什么家国大事? “如今大梁北地乱民横生,敢问徐大人,可否想过南师北上,收复中原?” 赵飞扬气吞山河一般,愤然往前一步,缩短了他于徐白秋之间的距离。 徐白秋立即感觉到了一阵压力,不敢相信居然是从赵飞扬身上散发出来的。 其余人则被赵飞扬大胆的质问声给惊住了,细细想来竟不知改如何反驳,纷纷朝徐白秋看去。 赵飞扬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徐白秋刺穿一般。 苏雨萱看着这一幕,恍惚间仿佛父亲在他面前一般。苏定方老将军便是这样一位,心中满怀家国之人。 本以为赵飞扬只会吟诗作对,没想到他心中竟然还有如此报负...... 而徐白秋自进入朝廷为官以来,还从未有人敢与他争锋相对,今日赵飞扬是第一个! 无数眼睛正盯着他,都在等他的回应。 “赵会元真是好大的口气!” 半晌后,徐白秋终是开了口。 众人的神情变了变,像是松了口气,若是他们再对峙下去,这场面怕是很难收了。 赵飞扬却没有回应,而是等着看他接下来怎么说,毕竟这可是徐白秋第一次如此激动,全然没了刚刚的云淡风轻的感觉。 “家国大事乃重中之重,凭你一人之力,莫非就能镇压北地暴乱,收复山河? 你若是真这样想,岂不是对当今圣上的大不敬!” 徐白秋越说越激动,后面的声音也渐渐变得高昂起来,竟有一丝恼羞成怒的意味在其中。 “凭我一人之力自然不行。” 赵飞扬回应徐白秋的是一声嗤笑,接着便反唇相讥道:“但若是多几个像徐大人这般的官员,整日里无所事事,只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我大梁离覆灭不远矣!” “赵恪!” 徐白秋怒气冲冲。 只是还未等他发作,就见程政允站了出来。 程政允方才沉默了半晌,不过是想看看能让小皇帝赞不绝口之人,究竟有何本事。此时看来,赵飞扬确实受得起皇帝的重视。 宠辱不惊,懂得忍让和反击,确实不错! 徐白秋向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今日能被赵飞扬三言两语逼到如此跳脚的地步,足以证明赵飞扬并非池中之物,更不会任人拿捏。 “徐大人,今日乃苏家庆宴,众多同僚在场,你乃三品重官,还要再继续丢人下去?” 程政允一出声,场面再次寂静了下来,尤其是徐白秋。 他可以对赵飞扬百般责难,但却不能对程政允如此,两人虽同级,但程政允在朝廷上的威信,却远远超过他。 “多谢程大人为学生说话。” 赵飞扬向程政允作揖,这可是今晚第一个明确的站在他这边的。 不过他赵飞扬并不是需要别人替他出面的人,就算程政允不出声,他也有办法让徐白秋羞愧难当! “徐大人无非就是想要我作诗一首。” 赵飞扬又转向徐白秋,勾唇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妨送你,以及在场除程大人外所有人一首。” “上笔墨!” 小六眼睛转了转,赶忙跑去拿了纸笔过来。 宣纸平铺桌上,赵飞扬没有一丝犹豫,挥毫而下。 程政允急忙走到赵飞扬身边,顿时眼前一亮,惊艳念出。 “独卧柴房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好好好!”程政允满脸赞赏之色,拍了拍赵飞扬的肩膀道:“不愧是皇上钦点会元,岂是旁人可质疑的?就这等豪迈之气,我看朝中除了苏老将军之外,恐怕无人能比!” 程政允意有所指,极尽赞美,众人此时也极为惊叹。赵飞扬此等豪情万丈,是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而更为惊者,还要属苏雨萱。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这“独卧”、“柴房”,“卧听风吹雨”等词,可是赵飞扬再真实不过的写照了! 先前苏雨萱还怀疑赵飞扬所作诗词是为抄袭,但现在却已经完全打消了这种怀疑。 因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又写得出这样的诗句来? 再看徐白秋,像是呆滞了一般,不只是他,方才附和徐白秋的所有人,此时都仿佛被定住了身,一动不动的看着赵飞扬。 赵飞扬看了眼徐白秋,接着又把目光转向在场的其他人,不屑一顾道:“我作此诗,一是为了让徐大人知道,读书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二是为了告诉你们所有人,助我大梁天下统一,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我毕生夙愿,而不是在此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醉生梦死!” “告辞。” 说完,赵飞扬只向程政允一拱手,而后转身潇洒离去,留下一众人,气氛怪异至极。 第20章 第20章 随着赵飞扬的离开,苏家庆宴也不欢而散。众人纷纷向苏老夫人告辞,毕竟再待下去也就只有尴尬一说了。 另一边,赵飞扬走到苏家门口,小六在他身后道:“姑爷,您又不回来了?” 赵飞扬摇摇头,这苏家本身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尤其是他中了会元后,更是将苏家人的面目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可不是容易改变的,赵飞扬也不期望他们能改变。 手一扬,一锭银子抛出,小六下意识的接住,只听赵飞扬道:“今日多谢你了,这是给你的奖赏。” 小六刚想说这是应尽之责,就见赵飞扬踏出了苏家大门,很快便没了影子。 “那个小厮。”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唤,小六吓得腿一软,慢慢转向程政允惊恐道:“小的在......程大人有何吩咐?” 只见程政允将一卷宣纸打开,上面赫然是赵飞扬方才作的那首诗,“告诉赵会元一声,他这首诗本官先带走了,他若是想要回,差人来本官家里拿便可。” “是,小的定转告我家姑爷。” 小六惶恐恭送程政允离开,心中猜测着他拿姑爷的诗要做什么? 皇宫。 夜已深,皇帝正准备睡觉,李公公突然来通报,道是程政允来了。 这要是别人,皇帝定是叫他明日再来,但此时一听是程政允,又披上了外衣,“叫他进来。” 李公公领命出去,很快程政允就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免了免了。”皇帝摆了摆手,一副无奈的模样道:“程爱卿,这么晚了,你有何事啊?” 程政允未答,只是将手中宣纸呈上。 皇帝本是随意打开一看,眼前却突然亮了起来。 “这是......”皇帝略激动的看向程政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是赵恪所作!” 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赵恪的字迹了,当初赵飞扬的考卷,他可是看了无数遍,对于赵恪的字迹再熟悉不过,此时一眼便认了出来。 “今日苏家庆宴,赵会元在宴席上被人为难,一番豪言壮语后作下此诗,震惊四座,臣惊喜万分,故此时来禀告。” 程政允并非莽徒,但却偏偏为了赵飞扬这一次破例,皇帝看了那诗千百遍,次次都不由称奇。 “此人实属天才,若是加以重用......” 皇帝喃喃自语般,程政允看向他,深知他如今在想什么。 陈氏外戚一派,以皇帝年轻为由,掌控着朝廷大半势力。皇帝若是想改变这一现状,唯一的办法就是培养能为自己所用之人。 像赵恪这般绝世之才,若是能为皇帝所用,想必陈氏外戚一派也嚣张不了多久。 “陈氏外戚......” 此时的赵飞扬,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和宫里那二位的想法如出一辙。今日庆宴上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再次审视皇帝一派与陈氏外戚一派。 尤其是徐白 秋今日的作风,明明知道他是皇帝钦点的会元,却照样百般为难讽刺。由此可见,陈氏外戚一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嚣张。 赵恪原本就是将门之后,日后肯定是要领兵打仗去的,更何况大梁朝如今最稀缺的便是军中人物。他定然不会一直都待在这京城吟诗作对,天天用华夏流传千古的名诗欺负那些人,也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赵飞扬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以后若真率兵北上了,这朝廷中,皇帝和陈氏外戚一派但凡发生点什么矛盾,到时候遭罪的定是自己。 所以,要么在自己北上之前,就肃清后方。要么,就得自己想办法,先积攒势力和钱财...... “哥,你睡了吗?” 门外突然响起赵雪儿的声音,赵飞扬起身去开了门,只见赵雪儿道:“娘让我来看看你,若是你没睡的话,就过去一趟,娘有话想跟你说。” “何事?” 赵飞扬不解道,张氏一般很少打扰他,尤其是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像张氏的行事风格。 赵雪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赵飞扬,最终还是道:“哥哥今日在苏家作的那首诗已经传开了,娘刚刚知道后,脸色瞬间不对劲了,我想应该是和那诗有关的。” “诗?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赵飞扬心中默想,那诗乃北宋陆游所作,当时为了符合自己的情况,他稍微改了一下。不得不说,当时的场景下,那首诗是最适合拿出来说话的。 只不过不知道张氏为何会有那种反应,难道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赵家世代先祖之衣钵,投身保家卫国之业,重振赵家兴旺? 带着这样的疑问,赵飞扬去了母亲张氏那里。张氏看起来心事重重,见他来了,勉强笑了笑道:“坐,恪儿。” 赵飞扬依言坐下,“娘,这么晚了您叫我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张氏轻叹一声气,似是无奈道:“恪儿,你心当真向沙场?” “是。” 赵飞扬回答的毫不犹豫。 在这乱世中,文人骚客最是无用,唯有手握兵权,才能决定未来。 大梁现下并未到太严重的地步,以至于京中之人还处于一种繁荣盛世的余光里,单是这段时间那几首诗词就能引起不小的轰动来看,还是大梁目前太和平了。 但是,北地乱民一旦突破防守,大梁边关失守,周边的国家定会趁机对大梁这块“肥肉”发起攻势,朝廷中的两派又分崩离析,大梁覆灭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等到那个时候,什么吟诗作对都成了无用功,百姓于水深火热中,唯一能依仗的,便只有朝中武官,只有保家卫国的勇士! 赵飞扬作为二十一世纪文学院的学生,研究了太多朝代兴衰交替,一个朝代的覆灭,无一例外都是在战争中决定的。 所以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目标,考取功名不过是他迈向目标最近的距离,要不是次次都被逼无奈的话,他真不想给人树立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模样。 “恪儿,你不亏是赵家的后代,跟你爹生前简直一模一样......” 张氏突然老泪纵横,看着赵飞扬也说不出是喜是忧。 第21章 第21章 赵飞扬明白张氏心中所想,哪个当母亲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身处沙场危险之地?偏偏他们赵家又是世代如此。 原本到了赵恪这一代,赵家没落,朝廷也定是不会再重用。但却又遇上了乱民暴动,再加上朝廷两派相争,要想保全安稳,唯一的办法便是以身试险。 看似自相矛盾,实则是长远之计。要不是现实所迫,赵飞扬倒也想轻松的过完这一生。 “娘,我是爹的儿子,自然和他一样,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爹未走完的路,儿子定当竭尽全力走下去,以慰爹在天之灵!” 赵飞扬说着站起身,“咚”的一声跪下。 张氏眼中含泪,心中却满怀自豪,半晌后抹去眼角的泪,端正坐姿道:“既然你心意已决,娘便给你一样东西。” 赵飞扬疑惑的抬头,只见张氏起身出去,没多久便又回来,手中多了一本书册。 “这是你爹生前留下的,上面所书之人,皆可信之。” 张氏将那书册递给了赵飞扬,赵飞扬翻开一看,大为吃惊。 赵飞扬告离后,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挑灯夜读。那书册中,记载的大部分都是朝廷中有名有姓之人,而且不少都身居高位。 让赵飞扬更为吃惊的是,名册中居然还有陈氏外戚一派的人。方才张氏说名册中的人皆可信,也就是说,陈氏外戚一派,有皇帝这边的细作? 赵飞扬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名册中的人名全都记在了脑中。赵家之前没落,没人会给予太多关注。但现下有他在,已经有不少人都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赵家。 这名册再继续留下实在是过于危险,赵飞扬索性全部记了下来,在天刚亮的时候将其烧了。 不过这件事又让他想到了之前的问题,既然陈氏外戚一派中有皇帝这边的人在潜伏,那皇帝一派定然也有陈氏外戚的人。 这种“礼尚往来”想必双方都很清楚,只是不能确定自己这边的细作究竟是谁。 赵飞扬已经能想象,到时候皇帝和陈氏真的掐起来,别说远在北地的将士们了,就连城中百姓恐怕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要有钱,就算以后朝廷没办法供应粮草了,他也能用钱财收买人心,保证军中正常开支和后勤供应。 “只是这钱......该从何而来呢?” 赵飞扬站在房间门口,地上放着刚刚烧书册的火盆,一时间还想不出什么挣钱的好法子。 “哥?” 赵雪儿从院子门口进来,看见赵飞扬脚边的火盆,疑惑道:“这烧的是什么啊?” “小孩儿别问这么多。” 赵飞扬摸了下她的头,措身走过,赵雪儿赶忙跟上,叫道:“等等我啊,有人来找你,我请他们先去大厅了。” “他们?” “嗯,就是之前来过的那个苏家小厮,不过今天多了两个人跟他一起来的......”赵雪儿看向赵飞扬,像是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一样。 赵飞扬不由得停下,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 见赵飞扬问,赵雪儿只能轻声道:“苏家大小姐......” 第22章 第22章 大厅里。 苏雨萱坐在主位上,身边站着贴身侍女和小六,等了许久,大厅里除了他们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这院子的下人都还在睡觉吗,我家小姐来了半晌,连个倒茶的都没有?”侍女一副不满的模样。 小六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解释道:“姑爷家中并无下人,只有一个厨娘但不住在这里,赵夫人节俭惯了,几乎所有事都亲力亲为。” 侍女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院子虽说不大,但也不小,居然连个下人都没有...... “不知苏大小姐今日来所谓何事?” 大厅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苏雨萱看去,只见赵飞扬逆着光走了进来,一副随意的模样,“该不会只是专门来喝口茶的?” 苏雨萱收回目光,站起身道:“我今日来是跟你算账的。” “算账?”赵飞扬不解。 “你昨日在我苏府大闹了一场,完全不顾及我家颜面,闹完便走,留着烂摊子让我们帮你收,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我家放在眼里?” 苏雨萱说着便气愤了起来。 赵飞扬这才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他都不知道苏雨萱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你居然还笑?” 见赵飞扬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苏雨萱更是气急。 赵飞扬却无奈的叹了口气,“苏大小姐,昨日难道不是那徐白秋先挑起的事端?我一再退让,他却变本加厉,再说了,当时大小姐你和苏老夫人可是一点要制止的意思都没有,而是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我怎么说也是苏家名义上的姑爷,若是不反击回去,丢的可是你们苏家的人。” “到时候,苏大小姐是不是又要来责怪我丢人现眼了?” 赵飞扬走到椅子前坐下,好暇以整的看着已经呆住的苏雨萱。 若是以前的那个赵恪,这个时候恐怕还待在苏家的柴房里抬不起头。但他赵飞扬又岂是任人拿捏的? 就算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足以与苏家抗衡,但也不是能被人随意欺辱的。 尤其是苏雨萱这大小姐脾气,平常颐指气使惯了,真以为谁都会忍受她莫名其妙的脾气? 简直笑话。 “对了,昨日引起事端的好像还有苏大小姐的弟弟,这徐白秋是陈氏外戚之人,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可以理解,但是你们苏家什么时候也敢如此这般了?” 赵飞扬缓缓出声,语气却像是在唠家长里短一般。 “你......”苏雨萱立即转向她,美目圆瞪,但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苏家历代都效忠于皇室之人,苏定方又极为刚正不阿。 昨日苏杰怀疑赵飞扬乡试是为抄袭,就相当于在怀疑皇帝。毕竟谁都知道赵飞扬乃皇帝钦点会元,能得皇帝如此殊誉,赵飞扬可谓是大梁第一人。 还好苏定方老将军如今领兵在外不在府上,若是他在的话,昨日苏杰敢说出那话,恐怕当场就家法伺候了! 第23章 第23章 “赵恪,你究竟想如何!” 苏雨萱恨恨的看着赵飞扬,心中气的很。 其实她今日来,是因为赵飞扬昨日在苏府上作的那首诗让她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要不是因为这种莫名的冲动,她也不会跟小厮一起来赵飞扬这里。 结果没想到,现在居然演变成了这样,跟她的初衷完全相反了。 “我想如何?” 赵飞扬不知道苏雨萱心中所想,现下只觉得她很碍事,毕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实在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与人唇枪舌战上,何况苏雨萱根本就说不过他。 “应该是你苏大小姐究竟想如何,你若是没什么事了便回去吧,我赵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赵飞扬不耐烦道,说着还偏了个身,一副不想面对苏雨萱的模样。 苏雨萱气的手开始发抖,然而却奈何这不是在她家里,面前的赵恪也不再是原来任人拿捏却毫无还击之力的赵恪。 “小姐......” 侍女在旁边小声叫道,现在这个情况,她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苏雨萱看了她一眼,最终似是不甘心,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赵恪,你会后悔的!” 麻烦的人终于离开了,赵飞扬对于她最后那一句话完全不放在心上,究竟是谁会后悔,真不一定。 “姑爷,您和大小姐这样......” 小六上前,一副担心的样子,赵飞扬现在依旧是苏家的赘婿,虽说身份大不同从前了,但相比较起苏家来说,还是有些微不足道的。 赵飞扬今日气了苏雨萱,万一苏雨萱心怀不满,想办法报复他的话,估计他都够死一万次了。 “无妨。” 赵飞扬一抬手,彻底止住了小六未说出口的话。 “对了,你今日来找我是?” 赵飞扬问道,心想应该小六应该不是只给苏雨萱带个路而已,毕竟他这出宅子,苏家人都是知道的。 小六赶忙一行礼,“回姑爷,小的今日来是传话的,昨日姑爷您走后,程大人将您作的那首诗给带走了,还跟小的说,姑爷您想要回的话,去他府上拿便可。” “就这事?” “是。” 赵飞扬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既然那诗被程政允带走了,那便送给他了,反正自己本来也就是随手一写,又不是什么无价之...... 想到这,赵飞扬突然顿住。 之前他还在想着要如何挣钱,现在就突然有了头绪。 他一个学文的,若是想发明创造些什么,着实有些难度。而现在唯一能让他拿来直接用的,便就只有这诗词了。 只是不知道倚靠写诗究竟能不能挣钱,挣钱的话又能挣多少? “哥,苏大小姐这么快就走了?” 赵雪儿正好从外面进来,赵飞扬看向小六,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小六点了下头,快步出了大厅的门。 第24章 第24章 “雪儿,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买了一本诗集?”赵飞扬回忆着道。 当时他并没有太多想法,现在想来,那诗集的销量好的话,也确实是个挣钱的法子。 “是啊,诗集里诗都是哥哥你所作。” “买的人多吗?”赵飞扬又问。 “当然多了,我不是说过,林姨当时差点没买到,我那可是最后一本了。” 赵飞扬心有所想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作诗还是挺好挣钱的,尤其是他现在脑中储备的东西颇多,完全不用担心不够用的情况。 有了初步的想法,赵飞扬便当机立断,去了程政允的府上。毕竟他想作诗挣钱这种事,还是需要一个能靠谱的后台的,而程政允正好能担得起这个角色。 因为张氏给他的那本名册中,程政允的名字就在其中,也就表明,程政允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程府离赵飞扬家里不算远,他便依旧徒步走去。一路上免不了走走停停,等到了程府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赵飞扬刚上前想让看守门口的人通传一声,身后便传来了马车缓缓停下的声音。回头一看,好巧不巧,只见程政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学生参见程大人。” 赵飞扬行礼道。 程政允看见他有些惊讶,不确定的问道:“赵会元今日来,可是要回那首诗的?” “非也,学生是有件事想与程大人商量,不知道程大人可有空?” 他要是真想要那诗的话,也不会将其留在苏府了。程政允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直接拿走了那诗,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才又跟小六说了一声。 “有空,赵会元来找老夫,我就算没空也得有空,里面请吧。”程政允豪气道。 昨夜他与皇帝谈了许久,全都是有关赵飞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小皇帝好像很了解赵飞扬,就像是熟知的朋友一般。 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皇帝已经决心要招揽赵飞扬,而且是势在必得。这次国考,赵飞扬如果依旧照常发挥,那入朝为官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到时候对付陈氏外戚,赵飞扬肯定派上不小的用场。 皇帝如此看重的人,往后的前途也定是不可限量的。 赵飞扬进了程府后,程政允让人端茶倒水,对他的照顾几乎是无微不至。赵飞扬有些受宠若惊,先前想好的说辞突然变得难以开口了。 “赵会元,老夫差点忘了问,你来是想跟我商量何事?” 程政允总算是想起了要事。 赵飞扬放下茶杯,思索了片刻后道:“说来惭愧,学生今日来想与大人探讨的事情,有关......钱。” “钱?赵会元缺钱还是?” 程政允没有一丝惊讶,纯粹的只是疑惑赵飞扬所说的有关钱是什么意思。 然而赵飞扬现在可不缺钱,此次高中会元,皇帝赏了他百两黄金,对于他家里来说,这些钱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学生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赵飞扬将自己对于陈氏外戚一派和皇帝一派的想法说了一遍。程政允看向赵飞扬的神情渐渐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赵飞扬今年也不过二十,竟然能将朝廷中的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看来皇帝想重用他,绝对是最正确的判断。 第25章 第25章 “如此说来,赵会元是为了日后的突发情况提前做准备?” 程政允满眼欣赏的问道。 赵飞扬颔首,“正所谓居安思危,更可况如今的大梁,并不算得上是安。” “老夫明白你的想法,但你若是想通过作诗来挣钱的话,我并不赞同,赵会元可知为何?” 程政允思索了片刻后道。 赵飞扬当然知道,自古以来,文人最看不起的就是一个“钱”字,哪个吟诗作赋之人不是自命清高的? 以他现在的情况,若是真作诗挣钱的话,那绝对是能盆满钵盈的。但相对的,他的名声绝对不会好听,尤其是在同行中间,不用想都知道会被如何议论。 见赵飞扬久久没有回应,程政允摸着下巴道:“这件事并不着急,距离国考还有一段时间,你且回去再想想,若是真一意走这条路,到时老夫定然是会帮你的。” 赵飞扬暗自呼出一口气,起身拱手,“那就多谢程大人了,此事确实应该再多加考量,今日多有叨扰,学生便先告辞了。” “去吧。” 程政允点头,看着赵飞扬走了出去。片刻后叫人取来纸笔,写了封书信交给信任之人,送进了宫里去。 赵飞扬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但至少程政允那边也并未完全拒绝他。 也就是说,只要他坚持,这件事就可以办成。 ......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怎么能这样......” “他自作自受,这事就算是衙门的人来了,也没办法说理去!” “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怎么想的,居然用这种办法挣钱......” 挣钱? 赵飞扬正走在回自己家院落的路上,突然听见了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的事,顿时抬头看去。 只见前面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待他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当街打架......不对,应该是当街打人! 打人的那几个,一看就是家里有点势力的公子哥,每个人穿着都很华贵。而被打的那个人就完全相反了,一身粗布麻衣,上面还有几个补丁。 只不过让赵飞扬奇怪的是,被打的年轻人身形壮硕,而那几个公子哥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按理说他应该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作孽啊!” 旁边围观的人发出一声感叹,赵飞扬朝他看去,疑惑道:“这位兄台,他们当街打人,难道就没人来管管?” 打人那边的情况越来越激烈,路人连看都没看赵飞扬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那人是自愿被打的!” “此话怎讲?” 赵飞扬更是不解,只听路人继续道:“被打的那个,听说他妻子重病,他是为了给妻子抓药看病,以自身为沙包,任由他人拳打脚踢,一拳一文银子。” “还有这事?”赵飞扬算是长了见识。 没想到为了挣钱,还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相比较起他的作诗挣钱来看,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不是么,这些个公子整日里无聊,家里又闲钱多,花点钱打人不就图个乐子,他们这愿打愿挨的,谁又会来多管闲事啊?” 声声入心,句句在理,饶以赵飞扬都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去阻止他们继续打人和挨打了。 然而就这一会儿的时间,赵飞扬突然发现地上那年轻人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像是正在被打的样子。 第26章 第26章 再仔细一看,那年轻人的嘴好像在动着,一开一合像是在念着什么。赵飞扬在人群中停留了一会儿,通过观察发现,那年轻人居然是在数数。 “该不会是在数被打了多少下?” 赵飞扬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却把自己给惊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被打却无动于衷,甚至还在数自己被打了多少下...... 看到这,赵飞扬心中升起了一股佩服,只觉得那年轻人很不简单,毕竟他似乎没有把被人打这件事放在眼里,反而那几个公子哥拳打脚踢像是不痛不痒一般。 此人,绝非凡品。 “住手!” 赵飞扬当即大喝一声,引的众人皆朝他投来了目光。 包括那几个公子哥,一副不相信有人敢阻止他们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打人的动作。 “你谁啊?” 为首的一少年开了口,看样子比赵恪的年龄还要小,但看起来却是不可一世的模样。 还没等赵飞扬回答,就见那少年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他的领子,一副凶狠的模样道:“敢管小爷的事,你是活腻了?” 年龄不大,脾气却异常暴躁。 赵飞扬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现在还不确定这少年究竟是哪家的公子,也不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惹不惹的起。 正当他权衡的时候,那少年旁边的同伴突然出声道:“你......该不会是赵会元?” 赵飞扬望去,正好与他对视上,于是便淡定的道了声:“正是。” “真是赵会元,都没注意到!” “怪不得刚才觉得有些眼熟。” “赵会元向来如此,过于低调了,别家哪个中举的出门不是前呼后拥?” ...... 围观的人也渐渐认出了赵飞扬。 赵飞扬感觉衣领一松,方才抓着他衣领的那个少年此时退后了好几步,竟然惊恐看着他,全然没了嚣张的样子。 看来他惹得起? 少年的反应让赵飞扬心中有了定夺,然而还没等他做什么,就见那几个打人的要跑。 这次换赵飞扬一把拉住了那少年,其余的几个人见状纷纷放弃了逃跑,却迟迟不敢靠近他。 “放开!” 少年想挣脱,赵飞扬手上暗自用力,牢牢的抓着他,一点都不松懈,“我听说,你们打他一拳要给一文钱,这钱给了吗?” 赵飞扬开口时,被打的年轻人已经站起了身,此时震惊的看着他。 几个公子哥互相看了看,犹豫着摇了摇头。 “我看你们也不像是没钱,这账是不是该算一算?”说着,赵飞扬看向那个年轻人,“他们打了你多少下?” 年轻人渐渐回过了神,略微结巴道:“正好,一百下......” 赵飞扬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向了那还在挣扎的少年,“一百下,一百文钱,我看这位公子刚才出手最多,不如就你付钱?” 第27章 第27章 少年看起来有些气愤,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了钱袋,一点都不犹豫的直接扔给了那个年轻人。 钱袋很沉,年轻人打开一看,里面的银子远远超过了一百文钱,“这......太多了些。” “小爷有的是钱,就当施舍你的。”少年说着看了眼赵飞扬的手,像是在问他能不能放开了。 既然钱已经超额付清,赵飞扬自然不会跟他多纠缠。然而他放手时,那少年却还在挣扎,结果一个用力过猛,那少年险些跌倒,看起来很是滑稽。 但再怎么生气,那少年也一副不敢惹事的模样,带着其他几个同伴快速离开了。 “多谢大人。” 旁边的年轻人突然拱手道。 赵飞扬回礼后问:“你当真是为了给妻子看病才让人打的?” 年轻人低下头,攥紧了钱袋道:“虽然荒唐,但确实如此。” 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说谎,赵飞扬心中些许感慨,便又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也许能帮到你。” “我......”年轻人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似是不理解赵飞扬为何要帮他,但却还是回道:“我姓罗,单字一个通,自小跟随师父在山上习武,现下住在东山底下的村子里。” 原来是习武之人,怪不得刚刚被那几个公子哥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那些拳脚落在他身上,还真是不痛不痒的。 赵飞扬回忆了一下,东山底下的一些村子跟他家之前住的地方差不多,都是一些穷困之人居住的地方。 “那你平常如何生计?” “我除了一身武艺,别的都不会,平常生计也就只有上山砍柴打猎,勉强能糊口,却没想到内人突然病重......” 说到此,罗通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赵飞扬叹了口气,将自己带在身上的钱拿了出来,递给他道:“你的情况我也算是了解了些,这些钱你先拿去给你妻子看病吧。” 罗通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大人,您为何会......” 赵飞扬直接将钱塞到了他手上,跟刚才那个少年的钱袋在一起。 “你想问我为何会这样帮你?”赵飞扬替他说了下去,接着又自己回答道:“我当然不是白帮你的,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会出钱给你妻子治病,直到你妻子痊愈为止。” 罗通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飞扬轻笑一声,“当然,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兑现这个承诺。” “大人请讲,不论刀山火海,只要能治好内人的病,罗通在所不辞!” 说着,罗通抱拳跪在了地上。 旁边还有围观的人,赵飞扬赶忙将他拉了起来,道:“没刀山火海那么严重,只要你答应以后跟随我就行,做我的......护卫,如何?” 罗通愣愣的看着赵飞扬,没想到赵飞扬的条件如此简单,让他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这天上怎么会掉馅饼? “你可答应?” 赵飞扬虽然这样问,但却已经知道罗通心中所想了,他只不过是为了让年轻人明确的说出来。 事实确实如他所想,罗通答应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罗通居然在点头的时候红了眼睛,眼里依稀可见有着斑斑泪光。 第28章 第28章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内人如今病情危机,还等着看病,恕罗通今日先行一步,明日此时,我定会在此处与大人相遇!” “好,明日此处,我等你。” 赵飞扬应下,下一刻罗通便翻墙走壁而去,动作干净利落,一溜烟便没了影子。 “果然身手不凡!” 赵飞扬心中正赞叹,却听见周围有人嗤笑一声道:“这人怎么拿了钱就跑,活像专门骗人钱财的?” “可不是,若是真心投奔,又怎会走的如此快速,不是骗子就怪了!” “赵会元,看来你遇人不淑啊......” 赵飞扬听见不少嘲笑他的声音,然而在他扭头看去时,那些人却又都收敛了起来。 “你们都觉得他是骗子?”赵飞扬问,众人互相看了看,不由得点头。 “赵会元,如今世道,骗子防不胜防,他妻子若真是重病,骗你钱也是正常的。” 一人出声,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赵飞扬却弯起嘴角,“既然你们都觉得他是骗子,那不如我们打个赌?” “这......” 众人犹豫着,谁会想跟赵飞扬打赌,赢了输了都不见得是好事。 然而赵飞扬却没想那么多,纯粹是觉得罗通乃忠义之人,他说明天会来,就一定会来! “我堵他明日定会来赴约,明日此时,你们谁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我究竟有没有看错人。” 众人没有回应,赵飞扬已经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时,已经快酉时,张氏和赵雪儿如同往常一样等赵飞扬一同吃饭。 只是今日张氏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赵雪儿朝赵飞扬无声的做了个口型,说的是“苏家大小姐”。 赵飞扬立即明白了过来,看来今天苏雨萱的出现,让母亲担忧了。于是在吃过饭后,主动找张氏提起了苏雨萱的事情。 “你是说,你准备在殿试后,休了那苏家大小姐?” 张氏听赵飞扬说完后,有些惊讶道。 赵飞扬点头,“苏家人本就看不上我,不如就趁我殿试高中后,与之断绝关系,也省的以后再麻烦。” 原本赵恪是苏家的赘婿,要休也是苏雨萱休了他,但只要他能在之后的殿试中考取功名,就没人敢提起他赘婿的身份,到时候谁高谁低就很明显了。 “儿啊,你若是真能殿试高中,这苏家人肯定会完全对你改观,指不定他们还要来巴结你,你又为何一定要休了苏雨萱?” 说到底,张氏还是希望赵恪能和苏雨萱在一起的,毕竟这是当初两家人定下的婚约。苏雨萱又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多少青年才俊都眼巴巴的望着,张氏不太理解赵飞扬为何要休了她。 赵飞扬却不由得想到了之前游船诗会时,苏雨萱对陈渊亲近的模样,这件事他从未对旁人提起出过,但不代表他忘了。 “娘,我与她无意,还是分开的好。”赵飞扬坚持道。 第29章 第29章 赵飞扬向来有主见,这一点和赵恪很是相像,以至于他在坚持自己的想法时,没有人能让他改变,哪怕张氏也是一样。 “既你心意已决,娘也不劝你了,只要你妥善处理便好。” 张氏缓缓开口,原本家中就不愿赵飞扬入赘苏府,无奈形势所迫。既然现在赵飞扬有了自己选择的能力,作何选择也都看他的心情了。 与母亲聊完后,赵飞扬回了自己的房间,昨天一夜未眠,此时躺床上不久便睡着了。 第二日早起,赵飞扬悠哉悠哉吃了个早饭,稍微休息片刻后便去了昨日与罗通约好的地方。 天气晴朗,赵飞扬的步子也显得很是轻松。然而就在快到约定之地时,一人突然从天而降,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脸被捂的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赵飞扬一怔,心想这不是典型的歹人装扮么?还没等他想明白,那黑衣人快速拔出一把短匕首,快速的朝他刺了过来。 赵飞扬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还好赵恪这身体算是敏捷,黑衣人的匕首仅仅从他脸旁擦过。 一击未中,黑衣人手腕一翻,匕首的尖端再次朝赵飞扬而去! 赵飞扬睁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慢了一般,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匕首刺向自己时袭来的一阵风。 然而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等赵飞扬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蹲下了身,再次躲过了那人的发难。 黑衣人似乎是没想到赵飞扬能躲得过两次,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上前一脚踹在了赵飞扬的胸口上。 赵飞扬一直都防备着黑衣人的匕首,直到胸前传来一阵巨痛才发觉自己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不得已往后退了三四米。 赵飞扬捂住胸口,刚开口想说话却咳的停不下来。 黑衣人见机再次攻了上来,赵飞扬凭借着本能不断的躲开,然而除了躲避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但因为情况太危机,赵飞扬刚才都没发现,直到自己又一次躲开那黑衣人的攻击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才将他的注意力给分散了点。 只见一个人扶着手臂,指尖鲜血淋漓,痛苦不堪的跪倒在了地上。 原来这人刚刚就站在赵飞扬身后,黑衣人攻过来时,赵飞扬是躲开了,但那人却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挨了一刀。 赵飞扬眉头紧锁,想让人先把受伤了的那人带走,然而围观的人却都不敢靠近了,相比较刚才,此时都退出了十几米远,留那人倒在原地鬼哭狼嚎着。 就是这一分神,让黑衣人抓到了机会,赵飞扬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到了脖子上,他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下一刻,已经将他脖子划出一道血痕的匕首突然失去了控制,直直的掉到了地上。 赵飞扬惊魂未定,却见黑衣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而他面前站在一个人,正背对着他。 “罗通......” 第30章 第30章 赵飞扬大口喘着气,认出了挡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黑衣人见状,快速飞身离开,罗通欲追上去,却被赵飞扬一把给拉住了腿,差点摔倒。 然而回过身时,罗通担心的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赵飞扬摸着自己的脖子,摇了摇头,却道了句:“穷寇莫追。” 还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当街刺杀他,说不定后面有援兵,罗通若是贸然追过去,可能会遭遇危险。 “大人,您的脖子流血了。”罗通一把拉开赵飞扬的手,看清了他脖子上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却依旧触目惊心。 “无妨,不过是破了皮。”赵飞扬撑着罗通的手借力站起了身,见罗通还盯着他脖子看,只好说道,“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我可能就要交代在这了。” 原本是想罗通别担心了,谁知听了他的话,罗通立即表现出一副愧疚的模样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昨日约大人到此处来,您也不会有此一遭。” 赵飞扬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出来刺杀他。 但罗通话却显然是不成立的。如果那黑衣人是冲着他来的,就算他今天不出门,以后也肯定会由此遭遇,躲不过的终究躲不过。 “罗兄,此事与你无关,那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非要说的话,还得多亏了你,若是平常时候他出现,恐怕我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赵飞扬说着往后退了半步,郑重的拱手,“多谢罗兄救命之恩。” 罗通受宠若惊,赶忙也往后退了退,只是还没等他说话,一声大喝突然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歹人在何处,谁敢光天化日下杀人!” 赵飞扬和罗通同时看去,只见几个捕快姗姗来迟,顿时一阵无语。 黑衣人都跑了半天了,这捕快才来,赵飞扬再次庆幸自己今天跟罗通约好了见面,不然自救不了,更指望不了衙门的人救他。 “赵会元!” 为首的捕头一眼便认出了赵飞扬,立即上前询问道:“您没事吧?可有何处受伤?” 赵飞扬摆了摆手,正准备说没事,却被罗通抢先了一步道:“大人脖子被划了一刀。” 他一说,捕头才朝赵飞扬脖子上看去,果然见赵飞扬的脖子上一片血,顿时焦急的叫身后的手下来扶住赵飞扬,将他带去了最近的医馆里。 赵飞扬全程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捕头此时的样子倒是有点雷厉风行的感觉,好像刚才姗姗来迟的不是他们一样。 医馆里,大夫检查过后说无大碍,又给赵飞扬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捕头那边才松了口气。 这赵会元若是在他管辖的地界上出了事,恐怕不会有他好果子吃的。 赵飞扬全程被动,他对这身体再了解不过了。赵恪从小家道中落,自然不会细皮嫩肉,脖子上那点伤也根本没必要包扎。可偏偏遇见了这捕头和罗通,为了让他们放心,他也就只能配合一点了。 第31章 第31章 事后,捕头坚持要送赵飞扬回府上。赵飞扬原本觉得没必要,但刚刚被刺杀的事情还是让他多了份警惕心,于是便答应了。 捕头让人赶了马车过来,一路护送赵飞扬回到了家。 赵家门前,赵飞扬从马车上下来,听捕头正说着此事一定会追究到底,给他一个交代时,家中的厨娘领着菜篮子从门里出来。 门口的阵仗让厨娘一愣,接着她便看见了赵飞扬脖子上厚厚的一圈纱布,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赵飞扬刚想让她别声张,但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厨娘大喊着:“夫人!小姐!出事了!” 菜篮子掉到了地上,厨娘已经跑进院子里,但那大喊的声音却一直悠扬。 赵飞扬担心张氏和赵雪儿受到惊吓,于是连忙向捕头道别,转身进了家门。 他刚走到大厅前,赵雪儿搀扶着张氏已经从后院走了过来,两人看见赵飞扬,都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赵飞扬连忙迎了上去,经过一番解释后,张氏和赵雪儿才放下了心。 不过赵飞扬是将自己被人刺杀的事换了个说法,只说在路上遇见了疯子,不小心被误伤。 张氏和赵雪儿无疑有他,但一直跟着赵飞扬的罗通却是一脸复杂。 等张氏平静下来后,才注意到了赵飞扬身边的罗通,“这位是?” 赵飞扬一扭头,不由得愣住了,刚才事发突然,他都没注意到罗通居然跟着他进了家门。 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也就顺着介绍道:“这位是孩儿结识的朋友,名叫罗通,今日好在有他,打走了那疯子,孩儿这才得以安然无恙。” 一听是罗通救了赵飞扬,张氏立即感激了一番,请罗通进厅里坐。 罗通下意识的看向赵飞扬,见赵飞扬点了点头,他才跟着进了大厅,也许是不太习惯,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局促的感觉。 赵飞扬回房间去换衣服,刚才那一遭,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浸湿了个透。张氏也去沏茶,大厅里只剩下了赵雪儿和罗通两人。 赵雪儿好奇的看着罗通问道:“罗公子,你是我哥哥的朋友?” 在她的印象里,赵恪好像并没有罗通这一号朋友,或者说以赵家之前的没落程度,根本就没人愿意接近他们,更别说做朋友。 虽然赵飞扬现在是会元了,上门来巴结的人不少,但赵飞扬却很清楚这些人的心思,无非是攀炎附势罢了,都是不可深交的。 赵雪儿深受赵飞扬的教导,只听赵飞扬提起过一个同姓赵的朋友,却从未听说过罗通,此时不免有些好奇。 罗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刚才赵飞扬随口说他是他的朋友,但他可不敢真这般想。 两人身份悬殊,何况以后他跟随赵飞扬,也是以下属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以朋友自居? “我昨日才与大人相识,大人为人正直友善,我确实有结交之意,只是......” 罗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雪儿见他穿着便知道他家境不好,就像以前的赵家一样,若是遇见他哥哥这样的人物,恐怕也是不敢称兄道弟的。 “雪儿明白,不过我哥哥乃重情重义之人,罗公子既然与他有救命之恩,他必然是真心将你当做朋友,雪儿不过是好奇罗公子是如何与我哥哥相识的?” 第32章 第32章 听见赵雪儿说赵飞扬是真心将他当朋友,罗通心中有了些波动,但却依旧不敢想太多。 “朋友实在不敢当......昨日大人帮了我,我们便相识了。” “原来如此。” 赵雪儿应了一声,却发现罗通全身僵直,正好张氏端了茶水过来,罗通猛地站起身,将茶杯接了过来,整个人身上都写着“紧张”二字。 赵雪儿忍不住笑了一声,罗通更是不自在,却突然听赵雪儿道:“罗公子可看过我哥哥所作的诗词?” “嗯。”罗通点头,不过是昨天才看到的。 先前他不太在意科举之事,昨日要不是周围的人叫“赵会元”,他都不知道帮他之人是谁。 后来回去请大夫给妻子看了病,他便又跟大夫去抓药,在途经的路上,有人叫卖诗集,他再次听见了赵会元之名。 哪怕他只是翻开看了几眼就被人给轰走了,却还是震惊于赵会元的文采。今日在去赴约的路上,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竟然一路上都能听见有人讨论赵飞扬。 放在以往,他可从来不会听别人说这些话的。 想了想,罗通又补上了一句:“略知一二。” 赵飞扬换好了衣服过来时,赵雪儿匆忙出了大厅,没一会儿便又见赵雪儿回来,将她爱不释手的诗集递给了罗通。 “这里面的诗都是我哥哥所作,罗公子不嫌弃便看看吧,但我只有这一本,不能送给罗公子。” 赵飞扬看着这一幕,心中失笑,只觉得他这妹妹实在是太可爱了些。 张氏在一旁已经习以为常,赵飞扬刚想让赵雪儿别胡闹,就见罗通已经翻开了那诗集...... ...... 晌午,厨娘做好了饭,罗通却要告辞离开,听他说妻子还在家中需要人照顾,赵飞扬便没留他。 只是在他准备走时,询问他妻子的病情如何了。罗通道是已经看了大夫,有的治,只不过需要很长时间才可能治好。 赵飞扬立即去取了银子过来,交到了罗通手中,让他安心为妻子治病。罗通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满是感动。 罗通离开后,赵飞扬想了又想,觉得今日遇刺一事实在是不可小觑,尤其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是谁要杀他。 饭桌上,赵飞扬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不知真相的张氏和赵雪儿虽不解,但也没多问,毕竟赵飞扬的事他们插不上手。 夜深人静。 赵家后门缓缓打开,赵飞扬环视了一眼周围,见无异样后便快步离开。 他不敢白天出门,担心又遇上了歹人,只能趁着夜色。所幸一路到了程府门口,都很是顺利。 守门的人认出了赵飞扬,便请他先进了府中,而后去书房请示程政允。 “这么晚了,赵会元来做什么?” 第33章 第33章 如此想着,程政允起身出了书房。 会客厅中,赵飞扬站的笔直,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便看见程政允走了进来。 “程大人,学生深夜至此,实在叨扰了。” 赵飞扬弯腰拱手道。 要不是因为今天事发突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程政允。白日里刺杀他的黑衣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对他出手,若是就此放弃了还好,但如果又卷土重来的话,他可不确定次次都像今日这般好运气。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于程政允,毕竟程政允是朝廷中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你且先坐,慢慢说,究竟是有何事?” 程政允是第一次见到赵飞扬如此焦急的模样,虽然赵飞扬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行为举止间都无不透露着这种感觉。 赵飞扬依言坐下,但并没有坐实便向程政允说了自己今天白日里的被人当街刺杀的事情。 程政允听后震怒,大吼一声岂有此理,接着便把目光投向赵飞扬的脖子,问道:“你脖子这是那歹人所伤?” 赵飞扬点头,“所幸在危机之时,被一人所救,学生这才幸免于难,这伤并无大碍。” 说起此事,赵飞扬还是感觉心有余悸,毕竟这是他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生命危机。 程政允松了口气,接着目光变得锐利,“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赵飞扬想了想,以他近期结仇的人来看,有可能刺杀他的是陈氏外戚一派。 先前他让陈渊当众难堪,之后又在苏府驳了徐白秋的面子,当时在场的有头有脸之人可不少。 除了陈氏外戚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过别人。 “也许是陈氏外戚中人......” 赵飞扬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然而话还未说完,就听程政允道:“不,不会是陈氏。” “程大人此话怎讲?” 见程政允一副笃定的样子,赵飞扬不免有些疑惑。 程政允沉默了片刻,接着看向赵飞扬轻叹一口气道:“你还未入仕,不知这朝中的具体情况。” “愿闻其详。” 程政允的笃定让赵飞扬心头有些凝重,如果真去他所说的,刺杀自己的不是陈氏外戚,那又会是谁? 如此敌明我暗的情况,日后该如何防备? “陈氏外戚一派向来以陈太后为主,他们虽行事嚣张,但从不会留下把柄,更何况是当街刺杀会元此等骇人之事,以陈太后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任外戚之人如此,毕竟此事太容易落人口实。” 程政允说完,赵飞扬也算是对陈氏外戚一派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细细想来,陈氏外戚一派能权揽大半朝廷,可见陈太后的手段不一般,至今为止,皇帝虽有心揽权,但却一直未找到陈氏把柄。 而今日之事,确实不像是陈氏外戚一派的手法,毕竟赵飞扬见过的几个陈氏外戚之人,可都是看着一表人才,实则藏着阴沟手段的伪君子。 第34章 第34章 不论是徐白秋还是陈渊,他们要想杀他的话,断不会让人当街杀他。 “既如此......又是何人与我有仇?”赵飞扬自言自语道。 两人面对面思索了片刻,程政允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歹人的特征?” “......并无特征。”赵飞扬无奈的摇头道:“那歹人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的紧,除了一双眼睛外没有任何地方露出来,甚至在刺杀我的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过。” “如此的话,要查便难了。” 程政允说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叫下人取来了纸笔道:“本官现在便通知宫里,你被刺杀一事定会严查,那歹人只要还留在京城中,就一定会被找出来!” 几列字写下,程政允将信又给了手下的人,让立刻带去宫里。 赵飞扬没想到程政允如此雷厉风行,现在还是半夜,他还以为最少要等到明天了再开始解决此事。 “学生谢过程大人了。” 赵飞扬恭敬的行礼。 程政允看着赵飞扬却满是担忧。 他早就该想到,像赵飞扬这般锋芒毕露之人,怎么可能不被记惦,只怕是有千千万万的眼睛都正在盯着他,且算计着。 “从今日起,本官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程政允很快做了决定。 以小皇帝对赵飞扬的重视来看,肯定是不会轻易让赵飞扬出事。 赵飞扬刚抬头,就见程政允又叫来了几个人,一一向他介绍过后,道是以后这些人都会跟着他。 对此,赵飞扬又再次拜谢。 程政允原本想让赵飞扬今晚先留在府上,但赵飞扬想到家中母亲和妹妹,担心她们会被牵连,还是决定回去。 程政允了解后,也没有再留他,只叫他路上小心。 赵飞扬告辞离开,结果没想到刚一出程府大门,就听见了一声呵斥,是程政允派来保护他的那几个人中发出的。 那几人很快冲到了他前面,赵飞扬惊了一下,以为先前的黑衣人找上门了。但定睛一看,被几人围住的人影,好像有些眼熟? 赵飞扬往前走了两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被围住的那人的脸...... “罗通?” 赵飞扬惊讶道,只见罗通看向他,低声叫了句:“大人。” 确定是罗通后,赵飞扬赶忙跟保护他的人解释,那几人这才收了攻击的姿势,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赵飞扬直接走到罗通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罗通嘴角动了动,并没有说话。现在这个地方也不适合说话,赵飞扬当即带着罗通往家里走去。 直到进了赵家的门,罗通才说道:“我担心大人的安危,故已照顾妻子睡下后,便来了大人家门前,正好看见大人出门,想着可以暗中保护大人,所以才没有出声,一直都跟着您。” 赵飞扬恍然大悟,同时又觉得有些心惊。因为之前一路上,他都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还以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现在看来还真是高看自己了。 第35章 第35章 “辛苦你了。” 赵飞扬一手搭上罗通的肩膀,斜眼看向他问道:“你晚上不用睡觉?” “我从小习武,很少睡觉,基本上都是打坐。”罗通回道。 尤其是现在妻子重病,他根本就没有睡觉的心思,再加上赵飞扬今日被人刺杀一事,更是让他担心的放不下。虽然赵飞扬说与他无关,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有责任。 今日回家时,他向妻子说了此事,还是妻子让他多注意赵飞扬的,毕竟于他们家而言,赵飞扬可谓是救命恩人。 赵飞扬明了的点点头,正准备告诉罗通可以回去休息了时,突然又听罗通道:“另外还有一事。” 见罗通神色凝重的模样,赵飞扬更是认真。 “讲。” “今日和那黑衣人交手时,我发现他所用的招式不像是南方的,反倒很像北燕一带的招式。” “北燕?” 赵飞扬顿时皱起了眉。 北燕一带可是大梁的敌国所在,刺杀他的人居然是北燕的?难不成他赵飞扬的名声都这么大了? “你可确定?” 赵飞扬有些怀疑其真实性。他才来这个世界多久?这京城的人都认不全,何时招惹过敌国的人了? “确定。”罗通点头道:“我师父曾在北燕居住过一段时间,他对那里的武功很是了解,我跟他学过一些皮毛,原本并未察觉,只是回去后才突然觉得不对劲,仔细一想那黑衣人所用的招式确实是北燕一带的。” 这下子赵飞扬不得不相信了,再结合程政允排除了是陈氏外戚所为,那唯一敢当街刺杀他的,似乎也只有敌国之人。 正因为是敌国,刺杀他才不需要顾虑太多,不论他死没死,刺杀他的人都可以随时逃回北燕去,想抓都没办法抓。 但是,北燕的人为何要刺杀他? 赵飞扬百思不得其解,以至于又是一晚上没睡,总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人一刀捅死。 天快亮的时候,罗通离开了,说是要回家去照顾妻子。 赵飞扬原本想说让罗通安心的在家待着,别担心他了,结果罗通走的太迅速,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皇宫。 小皇帝刚起床,李公公便拿来了程政允昨晚让人送来的信。 听是程政允写的,小皇帝立即打起了精神。程政允会给他写信,还是让人半夜送来的,绝对不是小事。 打开信一看,只见上面写了短短的几句话:“赵会元险些被歹人刺杀,歹人已逃走,请皇上派人全面搜查。” “赵恪!他如何?” 看见赵恪被刺杀的消息,小皇帝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赵恪可是他好不容易遇见的可用之才,可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事了! “回皇上,老奴已经让人去问过了,赵会元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李公公早就猜到了小皇帝会是如此反应,早早的就调查好了赵飞扬的目前的情况,所幸还算乐观。 第36章 第36章 “如此便好......” 小皇帝明显松了口气,接着走到桌前,将那信纸放在了桌上,目光沉着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后,抬眼道:“封锁整个京城,派禁军出动,务必找出那歹人!” “是。” 李公公应道,随即快步走出了宫殿,小皇帝静默了片刻,接着又叫人去传程政允进宫。 他得好好跟程政允探讨一下赵恪的事! 而程政允接到传唤时,赵飞扬正在他府上,赵飞扬也正好跟他说了那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北燕之人的事。 “看来此事牵扯颇深,你且放心,我这便进宫向皇上说明。” “有劳程大人了。” “无妨,如今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在那歹人被抓住前,你行事可要处处小心,别让他得逞了。” “学生谨遵。” 说到此,程政允起身去换衣服准备进宫,赵飞扬也顺势告辞回家。 在走出程府大门时,与昨天半夜时一样,罗通又出现在了程府门口,一看就是在等他。 “罗兄,你妻子的病情如何了?” 赵飞扬见怪不怪,与罗通肩并肩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看过大夫后便好了许多,大夫说,只要每日里按时吃药,不出半个月便会痊愈。” 说这话时,罗通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要不是遇见了赵飞扬,他妻子的病可能会一直拖着,毕竟大夫当时也说了,要是再晚一些,恐怕就成了不治之症了。 “如此便好,我担心你两边跑,顾不过来。现在有人专门保护我,你大可以等你妻子的病痊愈了再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 赵飞扬说的无比真诚。 之前他只是看出了罗通异于常人的地方,觉得罗通可以为他所用。但没想到罗通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本事,光是和黑衣人交手瞬间,就知道了黑衣人所用招式乃北燕一带的来看,罗通绝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谦虚。 而此时罗通却呆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像赵飞扬这样的人,刚才居然说会一直等他...... 赵飞扬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罗通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望去,却见罗通突然走近,当街向他下跪。 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赵飞扬赶忙去拉他,却听他道:“罗通在此立下誓言,从今往后甘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飞扬苦笑不得,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只能应和他:“既然你这么说了,我现在命令你快起来,大街上的像什么样子?” 闻言,罗通才发现周围都是人,赶忙站起了身,跟着赵飞扬快步离去。 两人刚走进赵家,就见赵雪儿迎了出来,有些兴奋道:“哥,你终于回来了,明大师等了你许久呢!” 赵飞扬看了看罗通,见罗通跟他一样都是不明所以的样子,于是又看向赵雪儿,问:“明大师是何人?” 赵雪儿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明大师可是大梁最有名的书法家之一,哥哥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书法家?” 赵飞扬绞尽脑汁想了想,就在他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号时,厅里传来一道声音:“赵会元才学斐然,想必平日里不会关注别的人和事,不知道在下实属应当。” 第37章 第37章 抬眼望去,只见一袭白衣胜似雪。伫立门前的人五官柔和,嘴边挂着浅浅的笑,俨然谦谦君子之貌。 “明大师,我哥哥以前还提起过您呢,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些,一时没反应过来吧。” 赵雪儿回过头,巧笑嫣然道。 “理解。” “明......”记忆在翻涌,赵飞扬确实是不知道这明大师是谁,但赵恪好像知道,不多时,他的脑子便冒出了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名字。 “明聆?” 闻言,明聆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看来赵会元想起了。” 赵飞扬笑的很场面,走上前道:“明大师的名气如此之高,我又怎会想不起来。” 在赵恪的记忆中,这明聆是大梁随性派书法开创人之一,其书法风格变化莫测,据说是根据心情的不同,所写出来的字也不同,以至于外人根本无法模仿其字体。 而本人也是极为随性,一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喜好游历,但每次出现都会引起一阵轰动。 赵飞扬没想到明聆现在居然在他家里,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只是不知明大师今日来,有何贵干?”赵飞扬问道。 明聆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在下只是想看看,能作出绝世诗词之人,究竟是何等风采。” 说这话时,明聆一直盯着赵飞扬,眼中却毫不遮掩的露出了一抹失望,赵飞扬的样子,与他想象中差太远了。 赵飞扬自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但也不甚在意,“我乃一介凡夫俗子,又有何风采而言,明大师如今也看过了,想必不会再有好奇了吧。” 赵飞扬说着,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大厅中。 明聆不由得回过头,看着赵飞扬潇洒不羁身影,突然对自己刚刚的感觉有了一些动摇。 “这赵会元......似乎有些深藏不漏!” 心有所触,明聆抬脚跟了上去,道:“赵会元误会了,先前看过了赵会元所作诗词,本以为是一位历经沧桑之人,没想到今日一见却发现,赵会元竟然如此青年才俊,在下很是佩服。” 赵飞扬身形一顿,明聆的话提醒他了。之前他作的那些诗词,可都是那些诗人毕生的呕心沥血之作,要不然也不会流传千古,拿出来便一鸣惊人。 但自己现在的身体却只是十六岁的少年,有些词句确实不是他能作得出来的...... 要不是仗着这是架空的世界,他肯定不会如此大胆行事。 “拙劣之作,承蒙赞誉。” 想来想去,赵飞扬觉得还是先自贬的好,毕竟他还不知道这明聆今日突然造访究竟是想做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来看看他,那也未免太闲了些。 经历了之前陈渊和徐白秋这两个人后,他对一个人的外表已经完全不相信了,尤其是像明聆这般,看起来越是正派的人,往往越是与之相反。 “赵会元过于自谦了,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听明聆如此说,赵飞扬挑了挑眉,他果然没猜错。 第38章 第38章 “明大师请讲。” 明聆停顿了片刻,直到赵飞扬朝他投来目光,他才拱手道:“其实在下对赵会元的文采很是佩服,近日里才思枯竭,所以想与赵会元合作一番。” “合作?” “没错,在下每次看赵会元所作诗词,都会觉得灵感突现,所以日后赵会元所作诗词都交由我来书写的话,名惊天下想必指日可待了。” 明聆一副自信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铿锵有力了些。 赵飞扬却有些不理解他是哪儿来的这种自信,毕竟自己可从来没想过名惊天下,尤其还是在诗词这种东西上。 如今大梁朝廷动荡,北燕的人居然都能随时潜入刺杀他,他要是真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诗词上,到时候打仗他恐怕是第一批等死的。 “实在抱歉,我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明大师若是真遇到了瓶颈,我也无能为力,还请另无他法吧。” 赵飞扬拒绝的果断。现在距离国考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他还哪有时间去吟诗作对,要是能靠这个卖钱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自从跟程政允说过此事后,他基本上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 “赵会元当真不再想想?”明聆似乎还没放弃,循循劝诱,“与我合作可是名扬天下的好机会。” “名扬天下又如何?”赵飞扬反问道。 明聆一愣,很是不解,“难道赵会元不想让天下人都熟知你,难道不想在大梁的历史上留下一丝痕迹?” “待我国考高中,自然会被天下人熟知。” 赵飞扬的神情很是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极为震惊。 明聆缓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赵会元该不会以为自己能考中状元吧?” 此话一出,赵飞扬立即有种久违的感觉,就在他乡试前后的那段时间,几乎所有人对他都是这种态度,觉得他想高中是痴人说梦。 自从他中了会元后,便再也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然而此时他却从明聆的话语间,竟然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明大师此话是何意?” 赵飞扬沉下脸,就连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 “在下并无他意,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明聆一副坦然的模样。 赵飞扬却突然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我在高中会元前,其他人也像明大师这般好奇。” 明聆瞬间哑然,赵飞扬此时再看他,只觉得他已经没了刚刚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果然如他想的一样,这人的外表一点都不可信。 “想必明大师也好奇完了,还请回吧。” 赵飞扬撑着头,一副不想再跟他多废话的模样。 罗通见状立即走到明聆面前,手掌往上,却指向了门口,显然是要送客。 明聆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却一直都没说出口。 赵雪儿拿着诗集进来的时候,明聆前脚刚刚离开,得知赵飞扬拒绝了与明聆合作,赵雪儿顿时遗憾道:“明大师的字可是很值钱的,要是能和哥哥的诗放在一起......” 第39章 第39章 “有多值钱?”赵飞扬问。 赵雪儿放下诗集,一副惋惜的样子道:“说是一字千金都不为过。” 赵飞扬了然,然而心中却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据说这明大师的字没人模仿的来,但如果他能完全模仿出来的话,一字千金虽不太可能,但小赚一笔倒是轻而易举的。 再看那本诗集,他记得赵雪儿之前说过,诗集极为抢手,她那是最后一本。如此看来,这诗集的制作过程肯定不容易,里面的字都是一本本手写出来的,就算想批量生产,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但如果有复印机的话,诗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甚至连明大师的字体也可以轻易的模仿出来,不论他有多少种风格,都是小菜一碟。 古代的复印机...... “雪儿,你可知何为印刷术?” 赵飞扬突然起身问道。 赵雪儿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印刷术?从未听过。” 赵飞扬又看向罗通,见其也是不解的模样,顿时露出了一抹笑。 果然如他所料,大梁朝还没有印刷术这一发明,看来这如何挣钱有门道了! 与此同时,外面正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抓捕行动。整个京城中,禁军随处可见,平常百姓都不敢出门,街上一片萧条景象。 陈家。 陈渊坐立难安,时不时的往门外看去,终于在转了不知道几个来回时,窗外发出了一声响,接着就见一黑衣人翻身进了屋子里。 接踵而至的,是下人匆忙的禀报声:“少爷,外面来了一群官兵,手执圣令,说是看见逃犯进了咱们府上,要进来搜查,拦不住了!” 陈渊定了定心神,当即做出了决断,“让他们搜,既有圣令,自当全力配合。” 说话间,宫中禁军已经进了陈渊的院子中,二话不说便到个个房间里搜查。 为首的人左看右看着走到陈渊面前,微一拱手,语气随意道:“叨扰陈公子了,不知陈公子方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可疑人物?” “并无。” “当真?” “......当真。” 见陈渊面色无常,那人却将目光投向了陈渊身后的屋子里,正好其他搜查的人聚了过来,道是没有发现异常。 “陈公子,我等奉皇上旨誉,抓捕一名在逃嫌犯,方才在追捕时,嫌犯在这一带消失了,所以还请陈公子多多见谅。” “见谅不见谅的,你们都已经搜过了,现在才说这话,不觉得有些多余?”陈渊神色稍微变得愠怒。 “那就失礼了。”为首的人只是笑笑,而后抬手一挥,“搜。” 身后的禁军很快从陈渊两边略过,进了他的卧室中。陈渊伫立原地,手在袖子下捏紧,直到身边走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 第40章 第40章 一圈搜查后,房间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然而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为首的人脸上依旧挂着笑,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打扰。”而后带着一众禁军离开。 待确定禁军都走远了后,陈渊看向了身边那个小厮模样的人。 “你究竟是怎么做事的?区区一个赵恪你都解决不了,还自称是北燕第一杀手?” 房屋的门关上,陈渊满脸不耐的看着眼前的人,原以为再见到他时,赵恪已经死了,结果没想到赵恪安然无恙,倒是他被全城通缉,还差点被禁军给抓住。 杀手低着头道:“目标身边有武功高强之人,是我轻敌了。” “算了,你现在就拿着通行牌出城,别再回来了!”陈渊将出城的通行牌扔给他。 如今出城,必须要有通行牌,好在没人知道他的长相,换身衣服就行了。 杀手离开后,陈渊越想越气愤。这赵恪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了?这次居然还正好救了他,不然赵恪现在早就死了! “少爷,现在该如何?” 下人走到陈渊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只知道陈渊买凶杀人,却不知道那杀手是北燕之人。 皇帝和程政允商量过后,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特地没有将杀手的身份暴露出去,以至于现在城中的人都不知道真相。 陈渊沉默了半晌,脑中却在盘算着要如何再对付赵恪。经过这次刺杀后,赵恪肯定会有所防备,想要再杀他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身败名裂! 陈渊踏过屋中的一片凌乱,走到桌前执起笔墨,很快写下了一封信,而后交给下人道:“找个脸生的给苏雨萱送去,切记不要透露是我写的。” “是。”下人拿着信离开。 陈渊暗自阴笑,他就不信赵飞扬这次还能躲过这一劫! 七夕将至,往常这个时候,城中都已经挂起了各种颜色的灯笼,才子佳人们也都会相约湖畔,共赏那牛郎织女星划过。 然而今年却因为禁军满城一事,相比较往年,明显冷清了很多。 赵飞扬更是没有去游玩的闲心思,一是因为刺杀他的黑衣人还没被抓到,他能不出门则不出门,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正在通往暴富的路上! 自从那天想到印刷术后,之后一连几日,赵飞扬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然而进进出出的人却不少,都是他请来的雕刻师。 毕竟这印刷术他只有个理念,实际动手上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 赵雪儿每日都担心赵飞扬有没有按时吃饭,却不知道自己宝贝的那本诗集已经被赵飞扬给裁剪的七零八碎。 印刷术是一场大工程,尤其是活字印刷术。赵飞扬第一步准备做的是先将诗集上的字体都雕刻出来,零零总总也没有太多的字,等到竣工后可以先批量生产个几千册,怎么也能小赚一笔。 之后就可以着手将大梁常用的字都雕刻出来,活字印刷术带来的效益,可就不单单是那几千册诗集能比拟的,到时候找上门的人绝对是源源不断,就算有人效仿,那也是他赚的盆满钵盈之后了。 期间,明聆再次来拜访,赵飞扬还没见过他的字体,想要复制的话,就得让明聆留下字才行。 然而还没等赵飞扬开口,明聆就已经拿出了自己写的字。 第41章 第41章 明聆所写的,正是赵飞扬之前在苏府上怼的众人哑口无言的那首诗。 “明大师这是何意?” 赵飞扬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明聆为何会被称为大梁最有名的书法家之一。 相比较赵雪儿在集市上买的那本诗集,两者可谓是云泥之别。 只是赵飞扬不太清楚,明聆今日突然来这一出是为何? “往日是在下失礼了,今特地带诚意而来,合作一事还请赵会元再考虑考虑。” “往日何事?”赵飞扬不解。 明聆顿了顿,而后看向赵飞扬道:“既赵会元已经不记得了,那便无需再提。” 见他态度诚恳,明显比上次来时要好了许多,赵飞扬也稍微放下了些对抗的心理,仔细去看了看明聆所写的字。 一共两页纸,赵飞扬刚才只是看了第一页,此时翻到第二页,顿时眼前亮了亮。 这两页的字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但从起笔笔势以及落笔却能看出是同一人所写。 第一页的“独卧柴房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一句,整个笔势飘渺虚幻,但其中几划又加重笔墨,给人一种虽力不足却心有余之感。 而第二页“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此句,却与前者全然相反,每笔每划间皆刚劲有力,势如破竹! 赵飞扬不知不觉间竟看呆了眼,明聆的书法水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还以为这个朝代中,没有谁能与华夏中人相提并论,如今看来,明聆可谓是第一个打破他这种想法的人。 “赵会元意下如何?”明聆适时的出声。 赵飞扬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微变道:“明大师不愧是被大师,只是......” “只是什么?” 明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赵飞扬的一个准确回答。 “只是明大师与我合作的话,可接受的了自己这字,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赵飞扬缓缓道。 明聆眉峰皱起,并不知道赵飞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的字风格多变,就连他自己都不可能将同一种风格完全的模仿一遍,因此他写的字向来都是天下独一份的,又怎么可能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见明聆一副疑惑的模样,赵飞扬弯了弯眼睛,“明大师若是信我的话,这字便先留下,七日后,我将拿出与之一模一样的字,到时候就该明大师好好考虑考虑了。” 闻言,明聆更是惊疑,这赵会元可是第一个敢说出这种话的人,他的字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模仿的出的? “赵会元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明聆不由得质疑道。 赵飞扬却突然明白他方才的那句“失礼”是怎么一回事了。上次明聆来赵家时,就曾质疑过他能否高中状元,与现在这句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向来文人墨客,骨子里端的那架子都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放下的,哪怕明聆相比较其他人来说要好的多,但终究还是有些磨灭不去的习惯。 第42章 第42章 “是不是开玩笑,七日后,自见分晓。”赵飞扬一拱手,接着一摊手,显然又要送客。 明聆很快平复了些自己的疑虑,倒是越发对赵飞扬感兴趣起来,其中不单单是他能否模仿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字,他更在意的,是之后的国考...... 明聆告辞离开时,赵雪儿正好从门外进来,看见他惊喜万分,然而明聆却只是微微点头,而后走了。 “哥,你又放明大师走了?”赵雪儿走到赵飞扬身边,满脸的遗憾。 赵飞扬无奈的笑道:“咱们家又不是牢房,还能关着他不让走?” 赵雪儿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自己手中拿着的香囊,这才想起正事,于是把香囊递给了赵飞扬。 “差点忘了,这是方才苏大小姐的贴身侍女送来的,道是一定要交到哥哥手中。” 赵飞扬接过那香囊,见上面绣着的是萱草,他之前见苏雨萱身上佩戴过一模一样的,只是底色不同。 “她突然让人送这个给我作甚?” 赵飞扬百思不得其解,若是没记错的话,上次苏雨萱来赵家,最后可是被他给生生气走了。 “苏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说,这香囊里有东西,请哥哥独自看。” 最近天气越发炎热,张氏事事亲力亲为,不免身体有些撑不住,可又偏偏不愿赵飞扬给家里招下人,赵雪儿传完话后便去照顾张氏。 罗通也自觉的退出了大厅,最终只剩下赵飞扬一个人。 赵飞扬打量了一番那香囊后,总觉得有些危险,说不定是苏雨萱气不过,给这香囊里放了什么东西,故意来害他。 但是又转念一想,苏雨萱怎么说也是世家大小姐,不像是会使这种小手段的人,况且她还是让自己的贴身侍女送来的,就算要害他也不会留下这么多把柄。 不出片刻,赵飞扬便做出了决断,将那香囊打开。只见香囊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约他七夕傍晚于鹊桥一见,诸多误会皆说清楚。 赵飞扬刚看完最后一个字,那纸条便在空中化为灰烬,看样子纸条上应该是涂抹了风化消,在空气中不过十秒就会消散。 “可能是苏雨萱拉不下脸?” 赵飞扬猜想着,毕竟这古代女子都是极为含蓄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苏雨萱的目的,赵飞扬也没再多想,距离七夕还有七日,到时候若是有时间的话,去见苏雨萱一面也未尝不可。 赵飞扬回到房间后,将那香囊随手放在了桌上,而后把明聆留下的那两页字拿给了雕刻师,七天的时间雕刻出这些字,足够了。 在距离七夕还有三天时,城内的禁军撤走了一大批,听说是各家客栈都搜过一遍,却没有找到逃犯,于是便将重点都放在了城门口。 只要没有出城通行牌的人,一律抓起来审问一番,然而城门就那么大点地方,总不可能挤一堆禁军排查,于是只留了二十人日夜换岗。 随着大批禁军的撤离,城中百姓也都活跃了起来,纷纷开始准备这七夕之日的事宜。 七夕当日,明聆的字雕刻完成,赵飞扬成功的复制出了与之一模一样的字。 只是他还没等到明聆上门,苏家人便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赵家! 第43章 第43章 正午时分,赵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赵飞扬听到嘈杂的响声,便立即出了房间,走到前院时正好看见苏恒与苏杰,两人身后带了一众苏府的下人,将本就不怎么大的院子占据了大半。 赵飞扬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只见苏杰流里流气的走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吼道:“我姐呢!” 苏雨萱? 赵飞扬心中有些迷茫,根本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跟他废话,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雨萱!” “是!” 苏恒一声令下,下人们便蜂拥而上。 以赵飞扬一人之力,根本拦不住他们,好在张氏和赵雪儿听见声响,此时也已经出来了。 “恪儿,这是怎么了?” 张氏心惊的看着身边不断有人走过,很快大厅里便响起了桌椅碰撞的声音。不只是大厅,那些人也很快往后院去了,估计免不了一番强盗作为。 赵飞扬摇了摇头,安抚了张氏一下后,面向苏恒道:“兄长,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哼,兄长?你还有脸叫我兄长?”苏恒嗤笑一声,接替了苏杰的位置,抓住赵飞扬的衣领怒目圆瞪道:“我妹妹在何处?今天你若是不把她交出来,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赵飞扬懒得说苏恒从来没给他留过情面,为了尽快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抹了把苏恒喷在他脸上的唾沫星子:“我的确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你们就这样闯进来,不知是否有搜查令?” “少跟我装腔作势!”苏恒一把甩开赵飞扬,高傲的姿态显露无疑,“你本就是我苏家的赘婿,如今能考中会元,还不是因为我苏家重信重义让你入赘,不然你连饭都吃不上,还妄想参加乡试,真是笑话!” 赵飞扬沉默不语,毕竟苏恒说的也有理,若不是多亏了苏家那几碗残羹剩饭,他还真撑不到乡试那日。 “就算你如今是会元,但也依旧是我苏家的赘婿,你能受皇上奖赏,买得起这宅子,归根结底都是我苏家的功劳,我如今我想搜便搜,何须搜查令那种东西!” 苏恒说的理直气壮,气宇轩昂,仿佛声音大便是有理。 赵飞扬懒得跟他争执,自己现在空有一个会元的名头,却没有实权,想要跟苏家抗争的话,还是不够的。 方才听苏杰和苏恒两人说的话,好像是苏雨萱不见了,他们怀疑苏雨萱在他这里,所以才气势汹汹的带人来找。 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后,赵飞扬很快冷静了下来。虽然苏雨萱去了哪里不知道,但他们为何要到他家里来找,而且看样子好像已经断定了苏雨萱在他这里一样。 赵家本身就没有多大,一个前院和两个后院便已经是全部。下人很快聚集到了苏恒身边,纷纷摇头。 “你个畜牲,还不快把我姐交出来!”苏杰顿时发起火来,想要再去拽赵飞扬。 然而却突然感觉手肘一麻,直接垂下,接着便是迟来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第44章 第44章 “啪嗒”一声轻响,只见苏杰脚边掉落了一块石子,原来是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石子给击中了手肘骨,看似小小的石子,却让苏杰疼的只能抱着手臂痛呼。 “大人!” 罗通从门外飞身进来,直接挡在了赵飞扬身前。 赵飞扬顿时松了口气,然而却想起罗通刚刚才离开,平常也都是这个时候回家去照顾妻子的,怎么今日又突然折返回来了? “大胆刁民,居然敢出手伤我三弟,当真是不想活了!”苏恒怒气出声,竟将配在腰间的剑给拔了出来。 赵飞扬一惊,下意识的拉住了罗通,他知道罗通武功高强,但终究是赤手空拳。 苏恒怎么说也是宫中羽林军校尉,这拳脚功夫肯定不会差。赵飞扬唯一担心的便是,两人若是打起来,罗通很有可能会被伤到。 “兄长,有话好好说,你方才还说我是苏家赘婿,现在便要动刀动枪了?” 赵飞扬不断的让自己冷静,越是这种场面,他就越不能自乱阵脚。 “究竟是谁先动手的,当真以为我苏家人好欺负!” 苏恒义正言辞。 赵飞扬却突然沉下声音,“兄长这话我也想问,究竟是谁先动手的?” “你......”苏恒瞪大了眼睛,举起佩剑指向罗通道:“就算三弟一时激动,但也没伤到你,这贱民却敢直接出手伤人,赵恪,我看你是怕东窗事发,所以特地找了这么一个走狗的吧!” 东窗事发?赵飞扬心中满是疑惑,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里,连门的没出一步,何来东窗事发一说? “兄长,有话请你说清楚,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今起来究竟是因为什么。” 赵飞扬说着从罗通身后走出来,站定在苏恒面前,而那剑也自然指向了他。 见赵飞扬一副坦然的模样,苏恒冷哼一声,“既然你死不承认,那我便拿出证据来,看你还怎么装傻!” 苏恒伸出掌,下人立即将一封信递到他手中,“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可是你写的!” 信被苏恒扔到了赵飞扬脚下,赵飞扬蹲下打开一看,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许波动。 “这信......” 信上所书,先是称苏雨萱为娘子,而后诚恳的一番道歉,将赵飞扬那日在苏府上的热血肝胆,写成为了:“不愿在娘子面前丢脸,怕旁人说娘子嫁了一个废材之人,不得已才作诗一首,愿娘子明白夫心。” 赵飞扬越看越懵逼,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痴情种子,放在现代就是舔狗! 赵飞扬强忍着恶心,终于看到了重点,信上的“他”居然邀苏雨萱在七夕之日上午于玄武湖相见,还写了会在见面时赋诗一首,当是给苏雨萱的赔罪, 而最后的落款,自然写的是“赵恪”二字,不仅如此,信上的字体与他的字体非常相像,若不仔细看,他都差点以为是自己写的。只是有时候的落笔处有些不同,但估计除了他以外,没人能看得出来。 第45章 第45章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见赵飞扬抬起头来,苏恒立即质问道:“立刻把我妹妹交出来,我还能看在两家的情分上饶了你,如若不然,你知道下场。” 苏恒手中的剑又往前压了三分,几乎快刺到了赵飞扬身上。 罗通刚想上前,便被赵飞扬反手拦住,“兄长,这封信并不是我所写,我更不知道雨萱现在在哪里。” “不是你所写?这上面分明是你的字迹,你还敢说不是你所写?”苏恒完全听不进去赵飞扬的话,一心认定了就是赵飞扬绑架了他妹妹。 赵飞扬心中无语,果然家大势大就可以随便冤枉人,明明苏雨萱的失踪破绽百出,也不知道苏恒究竟是受了什么蛊惑,居然如此武断是他所为。 就在赵飞扬准备继续为自己争辩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赵会元家中今日怎的如此热闹,我是不是来错了时候?” 说话间,只见陈渊款款走了过来。 赵飞扬顿时眯起眼,自从他高中会元,压了第二名的陈渊一头后,陈渊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今日居然突然造访,还是在这么巧的时候。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有蹊跷! “这不是苏校尉?我还当是谁,您今日怎么也到赵会元这里来了?”陈渊像是才认出苏恒,一副惊讶的样子。 看见陈渊,苏恒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些,陈渊虽是陈氏外戚一派,但却盛名在外,再加上苏雨萱对其很是仰慕,光是这一点,苏恒面对陈渊时向来很客气。 “雨萱今日出门却突然失踪,我们找到了赵恪这厮写给她的信,正是约她今日上午于玄武湖一见,时间地点都吻合,我今日来便是要找回雨萱的。” 苏恒难得平静的说完了这段话。 然而陈渊却立即激动起来,“苏姑娘失踪了?” “没错,我现在怀疑是赵恪绑架了雨萱,除了他以外,没人会做出这种事!” 苏恒又变得愤怒,看着赵飞扬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吃下腹一般。 赵飞扬没再去管陈渊今日突然来是为什么,只对苏恒强调道:“兄长,我再说一遍,雨萱她不在我这里,我今日没有见过她,更没有约她去什么玄武湖,这信也不是我写的!” “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想抵赖,真当我是傻的?” 苏恒说着,便想用剑威胁赵飞扬,然而却被陈渊给拦了下来。 陈渊这一举动,让赵飞扬和苏恒同时疑惑,他本人却淡定道:“苏校尉,此事颇多存疑,是否应该查清再做定夺,单单凭借这一封信,只能说明赵会元约了苏姑娘出去,并不能说明苏姑娘的失踪与他有关,事关重大,万不可冤枉了好人,放跑了真凶啊。” 苏恒明显是将陈渊的话听进去了,手中剑也慢慢指向了地面。 然而赵飞扬却更是警惕起来,陈渊居然会帮他说话,除非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上来的。 “陈公子说的虽在理,不过目前最大的嫌疑便是他,七夕之日一般都是傍晚时分才出去,各大盛会也是彼时开始,他却约我姐姐上午就出门,不就是看准了上午人少,好下手吗?” 第46章 第46章 苏杰此时已经缓过来了,虽依旧扶着手臂,脸上却是充满了不甘与恨意,说话时一直盯着赵飞扬身后的罗通。 赵飞扬没忍住笑出了声,真不知道这苏家人究竟想不想找到苏雨萱,在他看来就像是助纣为虐一般。 “三弟,你对风花雪月之事最为了解,不知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杰不屑一顾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赵飞扬不想跟他多纠结,直接提问:“这七夕之日一般都是傍晚出门,那请问三弟,七夕大家出门去的地方,又一般是哪里?” “自然是鹊桥!” 京城南边,有座著名的桥,也不知是何缘故,每到七夕前后这些日子,都会有不计其数的喜鹊飞来,虽不像神话中的鹊桥那般,但城中人依旧给它起名为鹊桥。 而这鹊桥也就成了每年七夕时,各路才子佳人相会的地点。 “既然是鹊桥,那我为何要约雨萱去玄武湖?我可记得,这两者一南一北,离得甚远。” 苏杰瞬间呆住了,然而赵飞扬却再次发问道:“你说我上午邀雨萱出门,是看中了上午人少,那请问,我为何不随大众,傍晚再邀她出去,这黑夜可要比光天化日好下手多了,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算是当街将她掳走,恐怕别人都会以为我们只是夫妻打闹吧?” 此时苏杰已经哑口无言,因为赵飞扬所说的句句有理,毕竟有些事他虽没做过,但却见得多了,他很清楚何时下手是最适合的。 “啊!” 就在赵飞扬以为能稍微洗脱些嫌疑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苏恒反应最快,一瞬便奔了过去。 那尖叫声是个女的,却显然不是赵家人,赵飞扬看了眼罗通,接着也跟着去了后院。 在他的房间门口,只见苏雨萱的贴身侍女满眼惊恐的看着闻声赶过来的众人,而她的手中,正拿着七日前送来的香囊。 赵飞扬那日随手一扔,这几天又因为印刷术很是忙碌,差点都忘了这香囊的事。 然而此时却心道一声不好,他中计了! 果然,琴儿颤颤巍巍的看向最先赶来的苏恒,略带哭腔道:“公子,这......这是小姐的香囊,向来都是贴身携带的......” 苏恒猛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赵飞扬,“你现在还作何解释!” 然而还没等赵飞扬开口,就听他身后的赵雪儿道:“那香囊明明是你送来的,还特地嘱咐我交给哥哥,现在又为何要这样?” 众人的视线瞬间移到了赵雪儿身上,她绣眉微蹙,嘴角抿起,很是不高兴的模样。 张氏疑惑的看向赵雪儿,想起前几日赵雪儿与她说过苏大小姐送了香囊给赵恪,于是也出声附和道:“确实是在几日前就送来了,难道苏大小姐那时候就失踪了吗?” “你们胡说,我家小姐的贴身之物,怎么可能随便送给......他人!” 第47章 第47章 “他人”一词,似乎有些烫嘴,琴儿半晌才从嘴里吐出来,毕竟在场的人都知道赵飞扬和苏雨萱是何关系。 “你才是胡说,那日就是你送来的。”赵雪儿满面怒气,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好,既然你说是我送来的,那你可有证据,亦或者谁看见我将我家小姐的贴身之物送到了你手上?” 琴儿底气十足,扶着门框渐渐站直了身子,全然不见刚刚惊恐的模样。 赵雪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毕竟那日琴儿把香囊给她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又哪来的证据? “公子,奴婢句句属实,小姐定是被赵会元给绑架了!” 见赵雪儿一时无言以对,琴儿立即转向了苏恒哭诉道。 “赵恪,现在把雨萱交出来,我且饶你不死!”苏恒怒喝一声,再次拔出了佩剑。 赵飞扬刚要开口解释,就见陈渊上前一步,走到他和苏恒之间,而后朝苏恒一拱手。 “赵会元,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话是对赵飞扬说的,陈渊缓缓的面向他,神情间满是失望,“亏我方才还帮你说话,相信以你的为人不会做出那等卑鄙之事!” 赵飞扬心中冷笑,他就知道陈渊今天是有备而来的。 方才陈渊走进赵家时,跟在他身旁的就是琴儿。明明是苏雨萱的贴身侍女,却与陈渊一同前来,看来苏雨萱的失踪,还有琴儿的一份在里面。 现在想来,那香囊里邀他去鹊桥相会的纸条,之所以会涂了风化消,恐怕不是苏雨萱含蓄,而是幕后之人怕被他怀疑,更怕被别人怀疑。 而之所以给苏雨萱的信中所写的地址是玄武湖,恐怕也是担心写同一个地方的话,他可能会与苏雨萱阴差阳错的碰上,所以才故意写了两个地方,而且时间之差也巨大。 这其中一环扣一环,赵飞扬越想越觉得佩服,幕后之人为了扳倒他,还真是大费心机啊! “陈公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无凭无据的,我做了何等卑鄙之事?” 想清楚了如今这局面是怎么一回事后,赵飞扬也就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了,语气间甚至透露着游刃有余的感觉。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苏姑娘的贴身之物香囊都在你这里了,你居然还不承认绑架了苏姑娘,究竟是想将事情闹大到何种程度?” 陈渊仿佛痛心疾首一般。 赵雪儿见赵飞扬被人冤枉,再加上那香囊确实是琴儿送来的,如今却被说成了是赵飞扬绑架了苏雨萱,不由得替赵飞扬辩解道:“我哥哥没有绑架苏大小姐,那香囊也不是......” “大胆!” 赵雪儿的话还未说完,陈渊便大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本公子与赵会元说话,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插嘴?” 赵雪儿心中一惊,再不敢开口。 张氏轻抚了抚她的背,刚想帮她解释两句,就听陈渊又继续道:“赵夫人,你这女儿养的可当真是好,竟然都分不清尊卑轻重了。” 第48章 第48章 “陈公子见谅,雪儿年纪尚小,许多事情都不懂,我代她向陈公子赔罪。”张氏说着朝陈渊一鞠躬。 赵飞扬攥紧了手,骨头在袖子下发出声声脆响。 陈渊却没有收手的意思,反倒是变本加厉道:“赵夫人,你向我一个人赔罪有何用,你这女儿刚刚可是在诬陷苏姑娘的贴身侍女,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什么胡言乱语都能说的出口。琴儿从小侍奉苏姑娘,她竟然敢怀疑琴儿的忠心,这可是相当于在质疑苏府对下人的管教能力!” 苏恒听闻,本就满是怒气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狠厉,“赵夫人,当初你家落魄,我父亲念在两家的约定,将雨萱屈就嫁给了赵恪,万万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居然合起伙来绑架她,现在还想诬陷雨萱的贴身侍女?” 张氏有口难言,却深知今日这罪名非得他们赵家背下了。 “赵夫人,你方才不是说完赔罪吗,既然如此,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陈渊再次开口,张氏和赵雪儿同时朝他看去,只见他高傲道:“跪下。” 张氏顿时一个踉跄,赵雪儿赶忙扶稳她,虽觉得陈渊过分至极,然而却不能说出口,她再多说一句话,只会让他们找到更多针对赵家的理由。 数十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张氏和赵雪儿,今日若是不跪的话,这事定不会轻易结束。 张氏身体发抖,就在她双腿弯曲,真的要下跪换得赵家安宁时,赵飞扬一把将她扶住。 “陈渊,你不觉得自己欺人太甚了?”赵飞扬冷眼看向陈渊。 陈渊确实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可从来不欺负人,不过是赵夫人方才自己说要赔罪的罢了,怎么,你都能到苏家当赘婿,赵夫人下跪道个歉又有何难,你们赵家不是早就贱到骨子了?” 面对陈渊的出言不逊,赵飞扬强忍着怒火道:“陈公子不愧是声名远扬,一言一行间皆是没教养的风采。” “赵恪!你当真以为自己中了会元便可以无法无天了,在我陈氏外戚眼中,你什么都算不上!”陈渊当即愤愤道。 赵飞扬却冷哼一声,“你自己没教养,可别带上陈氏外戚之名,不然别人会以为你们陈氏外戚都是如此没教养的东西。” 说完,赵飞扬不再理睬陈渊,而是直接走向苏恒,在距离他三米时停了下来,这个距离不至于毫无预兆的被苏恒的一剑刺死。 “兄长,雨萱失踪一事,我会调查清楚,但我依旧要说,不是我绑架的她,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只是你们若是要继续闹下去,就别怪我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苏恒脸部顿时变得扭曲起来,咬着后牙根道:“新账旧账?你敢跟我说这种话?” “有何不敢?” 赵飞扬神色无常,俨然一副没把苏恒放在眼里的样子。 苏恒暴怒,举起剑便向赵飞扬刺去,张氏被吓的半个魂都飞了出去,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然而下一刻,赵飞扬却安然无恙。 罗通挡在他身前,空手接白刃,只听“咔”一声,苏恒的剑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第49章 第49章 见赵飞扬无恙,赵雪儿连忙将张氏扶了起来。 赵飞扬回过头道:“先送母亲回房间去休息。” “好......”赵雪儿点了点头,刚要扶着张氏离开,就听见陈渊出声道:“这就打算不赔罪了?” 两人不由得停下动作,缓缓的看向他。 陈渊却突然转身走到苏恒身边,弯腰将那断成两半的剑身给捡了起来,挑事道:“这剑可是皇上御赐,居然被你们赵家给毁坏了,该当何罪?” 苏恒堪堪回过神,看着罗通的神色满是复杂,这个人要比他表面上看起来厉害的多,竟然空手将剑给折成了两半,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张氏一听那剑是御赐之物,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顿时发白。 “苏校尉,这事要是不好好处理,传到皇上那,可就成大事了,毕竟这剑是皇上赐给你的,现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实在是不好交代啊。” 陈渊在苏恒身边低声道。 赵飞扬却听的一清二楚,他就知道今天的事不会轻易过去。 “来人!” 苏恒将手中的剑柄扔下,气沉丹田道:“将赵恪抓起来,送交官府!” 苏家的下人们立即涌上,要去抓赵飞扬。 然而他们忘了赵飞扬身边还有个罗通,凡是近赵飞扬身的人,全被罗通三两下给击退,痛呼声四起,其他人都开始犹豫要不要再继续上前。 陈渊见状,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接着对张氏那边喊道:“赵夫人,你们赵家这是要造反吗?” 闻言,张氏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是绝对不可能劝赵飞扬束手就擒的,不论是苏雨萱失踪的事,还是皇帝御赐物被折断的事,归根结底都与他们无关,但陈渊却偏偏抓着这些不放,硬是要给他们扣上这个罪名。 “苏公子,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是结亲了的,我家老爷生前与苏定方老将军可是至交,如今真要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 张氏思量了许久才开口道。 罗通警惕的防备着周围的人,完全不给他们半点机会抓住赵飞扬。见此状,苏恒露出不屑的神色道:“你我两家结亲,却绑架雨萱,如今这佩剑也坏了,此事叫我如何与皇上解释?” 张氏顿时无言,苏雨萱失踪的事似乎已经扣在他们头上,而那佩剑也确实是罗通折断的,罗通又是为了赵飞扬,左右都无法洗脱。 “更何况,当初若不是你们赵家死皮赖脸的硬要娶我妹妹,雨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看看你们赵家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恒声音很大,传遍了整个后院。 张氏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当初明明是两家定好的亲事,就因为赵家没落,现在竟然变成了他们死皮赖脸...... “赵夫人,我看你还是跪下来道个歉吧,然后快把苏姑娘放了,不然这事情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可能会牵连你们赵家满门啊。” 陈渊在一旁暗戳戳的出声道。 张氏此时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极限了,下一刻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赵雪儿见状,也跟着跪下。 赵飞扬如今高中会元,往后还有更明朗的路可走,若是因为今天的事断送了他未来的前途,那赵家就真的再也兴盛不起来了。 第50章 第50章 “母亲!” 赵飞扬赶忙走到张氏身边,想将她和赵雪儿扶起来,然而两人却都没有起来的意思。 “苏公子,我代恪儿和雪儿向你赔罪,但请苏公子明查,苏大小姐的失踪确实与我们无关......” 张氏低微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赵飞扬的心。 就在此时,苏家的下人趁机将赵飞扬给围住。等罗通反应过来时,几柄剑已经架在了赵飞扬脖子上。 罗通不敢再有动作,只是目光深沉盯着那几个挟持赵飞扬的人。 张氏抬头看见这一幕,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吓昏了过去。 苏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亦步走向赵飞扬,“看在赵夫人做到如此地步的份上,这御赐佩剑被弄坏的错,就不算在你们赵家头上了,谁弄坏的谁负责就行。” 苏恒说着,有意无意的瞥向罗通。 赵飞扬深呼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架在他脖子上的剑也慢慢往上挪。 “苏恒,你们如今丑恶得面孔,我赵恪铭记在心,要送我去官府,可以,但是我会证明我的清白,到时候我要让你们下跪道歉!” 赵飞扬声音沉稳,却处处透露着恨意。 “就凭你?若是一直找不到雨萱,我会让你永远都在牢里出不来,你也休想再参加接下来的国考!” 苏恒以为用国考的事作为威胁,赵飞扬就会放了苏雨萱。然而却不知道,赵飞扬完全是被冤枉的,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苏雨萱。 赵飞扬却丝毫不担心,就算他真的被送进了官府,想必不出一日,程政允就会收到消息,毕竟他身边可是还有程政允当初拍来保护他的人。 以程政允对他的重视,绝对不会让他待在牢里出不来。 只是他在牢中的话,想要调查苏雨萱究竟被谁绑架了可能会很困难。然而现在这个情形,他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 “许久不见了,苏大公子。” 就在赵飞扬思索着该如何是好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明聆的声音。 赵飞扬一愣,只见明聆从他身边略过,停在了苏恒面前,不卑不亢的拱手道:“自上次一别,该有五个年头未见了吧。” 苏恒也是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嘴角竟抽动了一下,“明......明大师!” “苏大公子还记得在下,果然没有食言。”明聆说着,回头看向了赵飞扬,露出一副疑惑道:“这是发生何事了,我刚刚听苏大公子说要将赵会元送去官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明聆提到了赵飞扬,苏恒稍微收敛了些讶异,“赵恪这厮绑架了我妹妹雨萱,我正要将他交去官府,等候发落。” “赵会元绑架苏大小姐?” 明聆更是不解,语气也变得夸张起来。 “明大师有所不知......”苏恒将所有的事向明聆说了一遍。 赵飞扬却察觉到,苏恒对明聆态度简直与平常判若两人。 第51章 第51章 听苏恒说了事情的缘由后,明聆算是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苏大公子是怀疑,赵会元借由邀苏小姐出门,然后绑架了她?”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就是他!” 闻言,明聆神色淡定,稍微思索了片刻后,道:“能否让在下看看赵会元写给苏小姐的那封信?” 那封信早就在刚才的混乱中不知道被丢在了哪儿,然而明聆一开口,苏恒便立即让人去找,很快在前院里找到了那封信,交到明聆手中。 赵飞扬刚想说那信不是他写的,就见明聆看向苏恒道:“这信上的字迹不是出自赵会元之手。” 赵飞扬心中顿时变得惊讶,苏恒更是有些懵,不敢置信道:“明大师,这字迹确实是赵恪的,怎么会不是出自他手?” “在下研究书法数年,对于不同的字迹还是能分辨清的,这信上所书虽与赵会元的字很是相像,但我可以确定,这字绝对不是赵会元所写,不过模仿其字迹的人是个高手,不然也不会蒙骗了苏大公子眼睛。” 明聆说着又望向赵飞扬,“想必赵会元此时心中很是委屈,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如此栽赃陷害他。” 然而赵飞扬此时心中哪有什么委屈,他自穿越到这里以来,就自带悲惨设定,要是这点事都觉得委屈的话,恐怕也不会活这么久。 他现在唯一想的便是,明聆从未见过他的字,为何现在如此肯定那封书信不是他写的? 眼看局势快要被扭转,陈渊赶忙出声,“明大师,这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你说那信不是赵恪写的,难道就真不是他写的?我们可都是见过赵恪的字,信上的字迹明显是他的,明大师难道与赵恪很熟吗,此番言论可不得不叫人细细揣摩啊!” 然而明聆根本没理会陈渊的话,只对苏恒道:“苏大公子,我以与苏定方老将军多年的交情担保,这信上字确实不是赵会元所写。” 他说完,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苏家人和陈渊都纷纷看向苏恒,等待他做出决定。 不过须臾,苏恒便有了反应,看向苏家的下人道:“都把剑放下。” 陈渊震惊,下人们也都愣了愣,但还是将剑收回了剑鞘中。 “既然明大师都开口了,我自然信你,但雨萱失踪的事依旧与他脱不了干系。” 苏恒看起来冷静了许多,但还是怀疑赵飞扬。 明聆目光微转,想到苏恒刚刚讲述的前因后果,便问道:“苏大公子说的可是香囊一事?” “没错,那香囊是雨萱的贴身之物,如今在赵家......” “七日之前,在下曾见雪儿姑娘拿着一个香囊与我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明聆直接打断了苏恒的话,将目光投向了赵雪儿。 赵雪儿无比激动,赶忙回道:“没错,是同一个,七日前就是苏大小姐的贴身侍女给我的,让我务必交到哥哥手中,当时明大师您正好要离开,我们碰见了。” 明聆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雪儿姑娘拿的那香囊上绣着萱草,当年苏小姐出生时,苏定方老将军还与我说过苏小姐名字的由来,其中这萱字,便意为纯净,高洁,苏小姐的刺绣也向来与其他女子不同。” 明聆缓缓道来,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第52章 第52章 陈渊想要阻拦,然而却不敢再开口了。他万万没想到,明聆居然和苏家的渊源如此之深,怪不得苏恒对他的态度与常人不同。 “是的,那香囊上绣的确实是萱草......而且是在七日前就送来了,我方才说时,他们都不信我......” 赵雪儿激动的快要落泪,本以为赵飞扬会因此被人误会下去,没想到明聆的出现让这误会瞬间解开了。 说到此,明聆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想必是赵飞扬得罪了人,才被如此栽赃陷害的。 “苏大公子,看来此事得重新判断了,你觉得呢?” 明聆声音轻飘飘,却让苏恒心中犹如压了一块石头般,倏的扭头看向琴儿。 琴儿手在颤抖,手中的香囊掉到了地上。 “只需两日,我会自证清白,雨萱怎么说也是我妻子,我一定会找出幕后真凶,救出雨萱。” 赵飞扬说话间一直盯着陈渊,声音中充满了冷意。 苏恒思量片刻后,为了不让面子上太难看,于是道:“好,我给你两日的时间,若是你没办法证明雨萱不是你绑架的,我还是会将你送去官府!” 说完,苏恒让苏家的下人离开,只不过特地嘱咐了看好琴儿,香囊一事他得好好审问一番。 一众人撤走,后院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陈渊走到赵飞扬面前,轻笑道:“赵会元不愧是赵会元,绝处逢生的本领当真一绝啊。” “也比不得陈公子玩阴谋诡计的本领强。” “又与我何干?我今日不过是路过,结果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希望赵会元尽快找到苏姑娘,免得两日后还是要被抓去官府,告辞。” 看着陈渊离去的背影,赵飞扬放不下这口气,路过这种烂借口也亏的陈渊能说出口? 不过这更能说明,苏雨萱失踪一事,定是与他脱不开关系。 明聆跟苏恒说完话,又进了赵家,很是疑惑道:“赵会元究竟得罪了何人,竟然闹出如此阵仗?” 赵飞扬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陈渊了,而他今天又正好出现,明显是在推波助澜。 然而现在却没有证据,更重要的也是先找到苏雨萱。 “此事以后再说也不迟,今日多谢明大师了。” 赵飞扬一拱手,心中满是感激。 “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我今日是来看看赵会元如何模仿出与我一模一样的字,若是你被他们抓走了,我不就看不到了?”明聆半开玩笑道。 赵飞扬叹了口气,看了看房间的方向,“还请明大师稍等片刻,我得先去找找,不过有件事我有存疑,明大师是怎么确定那封信上的字迹不是出自我手,难道你以前看过我写的字?” “看倒是没看过。”明聆笑了笑,“只是相信赵会元的为人罢了。” 第53章 第53章 赵飞扬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与明聆相识不过数日,见面的次数算上今日也才三次,明聆居然能说出相信他的为人这种话,还真有点符合他在传闻中性子。 随性洒脱,且不可捉摸。 “况且在下还想看看,赵会元高中状元之日,会是何等风光,想必赵会元一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说完,明聆转身往大厅走去,道是等着赵飞扬拿出一模一样的字来。 赵飞扬轻叹一口气,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被苏家下人翻的一片凌乱中,赵飞扬将早就印刷好的那几张字找了出来,一份两张,总共印了十份。 明聆在接过去之前,还满怀信心觉得就算赵飞扬能模仿出来,也一定不会完全一样。 然而下一刻,当看到那几个一模一样的字时,明聆愣住了。 只是不出片刻,他便认出了其中没有他手写的那两张。 “赵会元,这字虽一模一样,但却实实在在没有灵魂,就像是受人控制的傀儡一般,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明白,只是灵魂这种东西都能模仿得出的话,那明大师你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印刷术最主要的作用,在于数量,而且是在短时间里。 像明聆这种书法大家的字,赵飞扬也就只是像他证明自己能模仿出一模一样的罢了,往后的主心肯定不会放在这种另类的字上。 “现在,明大师就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要与我合作了。” 赵飞扬说出了原本的目的,他可不是为了印出来好玩而已。 “当然,合作一事在下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我更好奇的是,赵会元究竟是如何让这几张字一模一样,甚至分毫不差的?” 明聆着实好奇,看向赵飞扬的眼中满是期待。 赵飞扬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带他去看了雕刻字的屋子。屋里也很乱,雕刻好的字全都被扫到地上。 赵飞扬捡起明聆那块字体的石板道:“明大师现在可该明白了?” “这是......”明聆眼前一亮,瞳孔似乎在颤动一般,接过那块石板,惊喜不已道,“赵会元当真是旷世奇才!” 明聆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看着那石板赞不绝口,他怎么也没想到赵飞扬竟然是用这种办法来模仿他的字。 不过这也就说得通,赵飞扬之前为何会说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之词了。用这种方法,想要多少不都是轻而易举的? “明大师赞谬了,拙劣之计而已。”赵飞扬谦虚道。 然而在这个朝代,这种法子恐怕还没人想的出,他可谓算得上是第一人。 两人合作一事,很快便敲定了。 只是赵飞扬没想到,明聆面对他提出的批量贩卖一事,竟然没有一丝抗拒心理,甚至还问他,自己能在卖出的钱中得多少份。 赵飞扬还是第一次见明聆这般不视金钱如粪土的文人墨客,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第54章 第54章 另一边,苏恒回到苏府,吩咐一部分人继续去找寻苏雨萱的下落,自己叫来了琴儿,质问她香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琴儿一见到苏恒,便跪在了地上,颤巍巍道:“奴婢不知,许是......明大师记错了,奴婢可从来没有把小姐的东西给别人啊......” “那这香囊为何会在赵家!”苏恒厉声道。 琴儿以头抢地,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抖,然而还没等她说话,苏老夫人便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雨萱呢,找到雨萱了吗?” 苏老夫人向来疼爱苏雨萱这个女儿,从小到大苏雨萱也几乎没有让她操心过,今日却突然失踪,可是叫苏老夫人好一阵心乱。 苏恒起身扶着苏老夫人坐下,安慰道:“娘,雨萱定不会有事的。” “什么意思?你是还没找到她吗?赵恪呢,把他叫来,定是他不满我苏家,故意绑架雨萱!” 苏老夫人又急又气,恨不得现在便将赵恪就地正法,当初她就应该极力阻止赵恪入赘! 现在倒好,一点好名声没捞到,就连女儿也不知下落了。 苏恒无奈,只能将明聆突然出现帮赵飞扬说话一事告知了苏老夫人。苏老夫人顿了半晌,不敢置信道:“明大师竟然替他做担保?” “是,儿子没办法,这才给了赵恪两日时间,若是这两日他不能自证清白,我定不会饶了他!” 听苏恒如此说,苏老夫人却依旧放不下心来,两日的时间,谁知道这两日苏雨萱会受多少苦? “老夫人,小姐定是被赵恪给抓去了,明大师也不知着了赵恪的什么道,居然会帮他说话,小姐今日出门时,确实跟奴婢说的是要去见赵恪,除了他谁又会绑架小姐呢?” 琴儿见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爬到苏老夫人脚边,满脸泪痕的哭诉着。 苏老夫人这才发现琴儿在,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奴婢在赵恪家中找到了小姐的香囊,结果他们非说这香囊是......是奴婢送过去的,奴婢怎会将小姐的贴身之物送去赵家?” 琴儿越说哭的越凄惨,苏老夫人眉头紧皱,却叫人先将琴儿扶了起来。 “你自小跟在雨萱身边,雨萱对你也是极为信任,等这件事查清楚了,我们苏家定会补偿你。” 苏老夫人一番话,让琴儿感恩戴德,再次跪下道谢,苏恒原本审问琴儿的想法也因此先搁置了。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道是陈渊公子求见。 一听见陈渊来访,苏老夫人立即让人去请他进来。当初若不是赵恪入赘的话,陈渊才是他们苏家姑爷的最好人选。 “老夫人,苏校尉。” 陈渊走进屋里,恭敬的向两人作揖,接着问:“不知苏姑娘可否有消息了?” 苏恒摇了摇头,陈渊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来苏姑娘现在凶多吉少,也不知赵会元究竟要做什么。” “陈公子可有何办法救出雨萱?”苏老夫人一听,便着急了起来。在她看来,苏雨萱一定是被赵飞扬给绑架了。 然而苏恒虽心中存疑,但目前除了赵飞扬以外,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 第55章 第55章 “夫人放心,以我对赵会元的了解,他不敢做出伤害苏姑娘的事情,只不过他绑架苏姑娘肯定有目的,如今被我们撞破了此事,他为了自保,这两日绝不会按兵不动。” 陈渊细细的分析道。 苏老夫人也明显听进去了,但依旧有些着急,“依陈公子所言,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我想了想,先派人紧盯赵会元,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他这两日定会去苏姑娘所在的地方,等找到苏姑娘了,再将他抓起来,一举两得!” “好好,就按照陈公子说的办。”苏老夫人听完陈渊的话,立即让苏恒去着手准备,务必盯紧了赵飞扬。 陈渊如愿以偿,道是后续会帮忙找寻苏雨萱的下落,让苏老夫人止不住的感激,同时心中又后悔当初怎么就让自己女儿嫁给了赵恪那种人,让女儿白白错失了陈渊这样的好夫婿。 陈渊告辞离开,回到自己府上后,叫来下人询问苏雨萱现在的情况,下人道:“已经将苏姑娘送出了城,在极其隐秘的北山中,任谁都不可能找到。” “做得好,不过现在不能让赵恪找不到,去给他透露点消息,务必让他在两日之内找到苏雨萱。” 陈渊心下算计着,现在苏家已经派人暗中盯着赵飞扬了,只要赵飞扬找到了苏雨萱,两人一碰面,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将绑架之罪推到其身上,让赵飞扬坐实了这个罪名。 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是,小的这就去办。”下人领命后快速退下。 京城中西北处有一片贫困人群居住的地方,然而却时常人来人往,行径之人大多都很是富贵。 此处名为“人市”,顾名思义,就是贩卖人口的地方。 赵飞扬顶着大太阳,走到匾额底下,抬头确认了上面写着“人市”二字后,便踏了进去。 所过之处,有哭声,也有笑声。 赵飞扬径直走到一户看起来还算是正规的大门前,门头上也有一块匾额,然而匾额上却没有字。 他抬手敲了敲门,不出须臾,便有人来开了门,上下打量了赵飞扬一番后,恭敬道:“原来是赵会元,快快里面请。” 赵飞扬信步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四合院,那人带着赵飞扬往南边的屋子走去,将紧锁的门打开,只见里面有不少人,脚腕上都戴着铐链。 “赵会元看看,这些都是能打的,平常看门防贼再合适不过了。”那人介绍道。 赵飞扬随意扫了一眼,“抽十人给我就行。” 原先他没有给家中买下人,就是因为张氏觉得浪费,阻止了他,毕竟家里就他们三个人。 但经过今日的事后,赵飞扬觉得还是需要些人看家护院的,最起码不会让苏恒一行人随随便便就能闯进他家中。 而此处是厨娘介绍他来的,赵飞扬先前也打听过了,在这里买的下人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了,这家老板也会有所弥补。 那人很快在屋里挑了十个人带出来,个个都低眉顺眼,赵飞扬看过后觉得没问题,于是又买了两个丫鬟,专门照顾张氏和赵雪儿。 付了钱后,赵飞扬刚带着几人走出四合院的大门,一个人影突然扑到了他脚边。 还没等赵飞扬反应,刚刚买下的一人便一步跨上前,将那人影给提了起来。 第56章 第56章 赵飞扬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小姑娘,脸上有些脏,但却能看得出五官很清秀。 “大人,您救救我吧......求您救救我......”那姑娘眼泪直流,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就在她说话时,她后面走来了一个“腰缠万贯”之人,满脸横肉,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直接将那姑娘给扇倒在地上。 “下贱的玩意,大爷我肯买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还敢跑?”似是不解气,又朝她身上踹了几脚。 赵飞扬顿时心生不忍,只见那姑娘艰难的又爬到他脚边,嘴边流出了一道血,眼里充满了哀求的神色。 “救......” 赵飞扬听见她声音中的绝望,下一刻那自称大爷的人便抓住她的后领,将她给提了起来,骂骂咧咧的欲带走。 “留步。” 赵飞扬终是出声,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在这人市中应该是最常见的,但他今天却是第一次见,终究还是不忍心坐视不管。 那姑娘听见赵飞扬的声音,便拼命挣扎起来,竟然直接挣脱了那胖子的手,再次扑到了赵飞扬脚边,这次还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赵飞扬略微不适,不过见她恐惧的样子,忍下道:“这姑娘我买了,先生还是看看别人吧。” “你敢跟我抢人!” 那胖子一转身,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她既不愿跟你走,你又何必执着,就算买回去了也只会觉得闹心,倒不如趁早挑个顺心的。”赵飞扬轻描淡写道。 然而那胖子却根本听不进去话,他先看中人的,怎么可能说让给别人就让给别人? “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劝你赶紧把她还给我,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与京畿佟家的少爷乃是结拜兄弟,你今天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了佟家,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的!” 胖子的声音巨大,唯恐别人听不见一般。 赵飞扬只觉得有些刺耳,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佟家是哪一个,好像之前他高中会元,上门送礼的人中,就有自称京畿佟家之人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佟家少爷来要人吧,在下姓赵,单字一个恪,需不需要我画张地图,免得你们找不到地方?” 赵飞扬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说着示意旁边的丫鬟将那姑娘扶了起来。 “赵......恪......赵恪!” 胖子先是喃喃自语着,突然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发白,震惊道:“你是赵恪,赵会元?” “正是在下。”赵飞扬淡定的一拱手,“看样子先生是认识我的,那这地图也就不用画了,随时欢迎你与佟家公子上门要人,只不过我不会给你们就是了。” 第57章 第57章 “呃......赵会元说笑了,小的哪敢。”胖子看着赵恪最终忍下了来,尴尬一笑,“赵会元,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是小人有眼无珠!” 话音刚落,胖子转身就走。 赵飞扬看向那小丫头道:“好了,你不要害怕,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丫头木讷的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蝇蚊道:“多谢公子。” 赵飞扬摆摆手道:“好了,跟我来。”转身看向掌柜,“掌柜的,这些加起来一共多少钱?” “既然是您看开口了,小的怎么敢多要钱呢?算在一起,您就把您的墨宝给我一幅好了。” 赵飞扬一怔,自己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古时求墨宝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大多数人求墨宝,都喜欢一些有名气或者有地位的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会元,按理说能否攀上朝堂,还不一定。 “赵会元,实不相瞒,小的就是想沾沾您身上的文气。”掌柜嘿嘿笑着,“出自会元之手的墨宝,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如此,那我便写几个字送你。” 赵飞扬在那人的引领下到了一间屋子,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写下四个大字童叟无欺! 不管则么说,这对生意人来讲都是最好的肯定。 “这些人我都带走了,以后要是再有什么需要的,还会找你。” “多谢您照顾小的!” 离开之后,赵飞扬找来一辆马车。 买来的人此时都跟在车子后面,赵飞扬一个人在马车里想着苏雨萱的事情。 自己被人陷害这件事,基本上可以确定和陈渊关系很大,但如今没有证据,对于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赵飞扬忽然有些茫然。 车驾行进中,赵飞扬听到了外面的一些声音。 “昨天那个妞果真极品,但是好象有点来头,大爷也不让咱们出手,我看要是放到人市去的话,最少也是一条黄鱼啊!” 赵飞扬微微侧耳,接着又有另一人道:“岂止是一条黄鱼,我听说她可是一个大家的小姐,要不是怕麻烦上身,大爷怎么会想着卖出去,咱们家大爷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么漂亮的美人不去一亲芳泽就往外送,可能嘛?” “说的也是,但是......” 那人后面说了什么赵飞扬没有听清,但是赵飞扬马上叫停了车架。 飞身下了马车之后,赵飞扬从买来的人里面挑选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跟随,直接走到了刚刚说话的二人面前。 “两位,这酒在下请了。” “哦?”一个光头放下手中的酒坛子,挑着眼睛上下扫量他。 “在下刚刚路过此地,不小心听到了二位的谈话......不知道两位是否也做这种生意?”说着,赵飞扬故意用手指了指那边的奴仆们。 光头愣了一下,警惕了起来。 做这行虽然不违法,但常常有官差来查探,此刻突然有人上门来问,他们自然要小心些。 “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第58章 第58章 赵飞扬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适才在下听得两位有化霜的意思,怎么,这便不敢承认了?” 江湖切口! 穿越到这里之前,赵飞扬曾经专门花时间研究过这些暗语,原本只是自己的兴趣爱好,真没想不到此刻竟然有了用处。 那两人一听,脸上的警惕果然少了几分:“公子也是买卖人?” 赵飞扬伸出右手,摆了一个手势。 那两人见状大喜,其中一人问道:“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做买卖都做到这个地方了,怎么我们兄弟两个却不知道公子的招幌呢?” “在下是北方人。” 明白了,两人恍然大悟,问道:“公子真的有意?” “二位有意化霜,在下也有收镰的打算,不如咱们谈谈?” “谈谈!” 赵飞扬坐下,光头从一旁拿过一个新的碗来,给他倒了一碗,赵飞扬摇摇头道:“在下从不饮酒。” 说着,另一人开口道:“我们家大爷最近得了一条白,因为一点事情留在手里没有出,但是可以保证是上等的好货,就是有点腥,不知公子是否吃得下?” 一条白指的就是人口,腥,则是棘手的意思。 “很扎手的点子?” “这个我们不知道,要是公子有意的话,我们两个可以做个桥来,公子和我们家大爷去谈。” “能阅册子嘛?” 阅册子,指的是验货。 两人有些犹豫,随即光头说道:“这怕是要和我们家大爷商量一下。” “哦?”赵飞扬神色一凝,直接站起身来,“照此说来,二位做不得主?那便不必谈了。” 不知为何,赵飞扬有种感觉。 他们口中所说之人,或许正是苏雨萱! 赵飞扬故作此态,二人连忙说道:“公子留步!我们两个虽然说了不算,但不刚说了可以为公子牵线搭桥” 赵飞扬面带凝重之态,似乎并不愿意再和两人纠缠下去。 那光头压低声音道:“其实公子,有句话小的本不该说,但就冲你这架子咱和你说句交心的话,这条白,要是公子你有办法转出去的话,最少翻十倍!而且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好处,可那就不是咱们知道的了,你要是有意思,我们就去找大爷做桥,不然的话......” 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赵飞扬正好借坡下驴,假模假式地犹豫了一下,颇为“艰难”地做出了决定:“也罢,那就有劳二位了。” 赵飞扬跟随两人一路来到了一座隐蔽的小屋子里。 屋子正中,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大汉大马金刀坐在中央,光着膀子,露出身上横七竖八的疤痕,一手抓着只鸡腿,一手端着酒坛正在豪饮。 光头笑呵呵走上前作了个揖:“大爷,这位就是我们刚刚说的那位肖公子。” 赵字去了走支,剩下便是肖。 第59章 第59章 “肖公子?” 壮汉抬起眉毛瞧了赵飞扬一眼:“你就是肖公子?” “正是,还未请教......” “不必请教。”这家伙倒是挺痛快,大手一挥,“你是买卖人?” “是。” “请。”大爷放下手中的酒和鸡腿,指着面前的坐席,“既然是二子带你前来,那咱们开门见山直接说,你要多少条?” 赵飞扬明白,在黑市,人口以“条”来计算,“我只要一条。” “一条?”壮汉微微眯眼,“难不成肖公子你是为了那条货来的?” 赵飞扬不置可否。 大爷仰天一笑,突然间,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吼一声。 顿时门外便冲进来七八个人,手里皆握有刀剑。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飞扬心中暗惊,难道对方看出了破绽?毕竟此时只有他一人在场,要真有什么万一他未必能够应对,他装作一脸愤怒的样子,“在下虽然不才,可也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壮汉冷冷地道,“老子和你解释个屁;你他娘的是钩子!” 钩子、条子、黑皮等,都是他们这类人对官府差役的称呼。 赵飞扬心下松了口气,问道:“你说我是钩子,有什么证据?” “你开口就问那个女人的事,还指定了只要她一个,你不是钩子谁是?老子知道那个女人来路不正,早就在提防了,真想不到你们的行动竟然那么迅速,好好好,今天正好让你有来无回!” 说着,壮汉一摆手,顿时有人冲上来。 “我看谁敢!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今日若是有人敢对本公子不敬,明日本公子手下之人,便立刻要他全家的性命!” 或许是被此刻赵飞扬身上的气势所迫,那些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愣是没再上前。 赵飞扬趁热打铁道:“实不相瞒,本公子一路所来,都安插了护卫跟随。但凡本公子有丝毫不测,那些护卫便会立刻回去禀报,到时候诸位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脱我肖家的追杀!” “再者,本公子堂堂正正北方人,你见过官府里的钩子谁讲北方话?” 这些话一出口,壮汉脸上的冷笑之意缓缓收敛起来,继而眉头一皱。 他刚才使这一招,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对方罢了。 这年轻人有一点说的不错,单单他这一口北方话,就不是南方人能学得来的,堂堂官府如果只是为了捉他们这群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想到这里,大汉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二子,你也下去。” 等到屋子里面没有其他人了,壮汉才笑道:“肖公子,刚刚得罪了。” “哼!” “公子莫怪,刚刚我也是无奈之举,那条货的来路太邪......”这壮汉倒也中肯,把事情的经过竟然都说了出来,赵飞扬听的心里明白,看来这家伙只是一个办事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而那个二子才是最有嫌疑的人。 想到这里,赵飞扬道:“既然如此的话,刚刚的事情我便不再计较了,什么时候能阅册子?” 第60章 第60章 “这个嘛......”壮汉似乎还有些犹豫,赵飞扬此刻直接甩出一两金子来,“这样如何?” “好!” 壮汉应了一声,不过并没有收下金子,而是推回给他:“这个就不必了,单冲这一点,我已相信了公子,肖公子,明日午后,咱们还是这里见面如何?” “好!” 做好了约定之后,赵飞扬带着人直接来到了一家破旧不堪的小旅店中,他没有归家,因为他知道今天那壮汉一定会派人跟踪他,下榻在此,是为了掩人耳目。 接着,赵飞扬差人将罗通找来。 罗通抱拳道:“大人,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赵飞扬四下看了看问道:“有人发现你没?” “请大人放心,绝对没有人发现。” “那就好。”赵飞扬点点头,“本来不打算麻烦你的,但是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罗通道:“请大人示下。” 赵飞扬一一安排,罗通应命,而后他又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一定要请程大人帮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赵飞扬如此说,其实心里的本意是要借着这一次机会,给陈渊一个狠狠的嘴巴,他不可能去找苏恒,目前整个京城,唯一能够帮他的只有程大人。 罗通离开后,赵飞扬自己待在屋子里面,门外是他新招仆役中两个相对强壮的把守,既然要做戏,就要做的真实一些。 说起来,其实让他想到这一切的,不单是之前陈渊的态度和街市上的两个人,主要还是他见到了那壮汉之后,对方留给他的印象。 赵飞扬可以确定,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基本上是陈渊,自己那天许诺两天自清,结果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这消息看似是他无意得到的,甚至消息里都没有提及苏雨萱的身份,但很明显,这些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赵飞扬深知,做他们这一行恨不得守口如瓶,货基本只走熟人,又怎可能半道上遇到一个懂点黑话的陌生人,就将手里的货和盘托出? 那个叫二子的光头有问题。 可惜那壮汉,被自己的手下玩弄还不知情,以为自己如何高明,不是蠢人又是什么? “陈渊啊陈渊,你的安排,最终还是被我合盘拆穿,难道陈家人只有这点韬略嘛?”赵飞扬的心中此时充满了讥讽。 陈渊这么做,大概是想在他找到苏雨萱时,所有人出现,将绑架苏雨萱的事实彻底坐实在他身上。 如此一来,苏家不但会休了他。就连头上的会元名号,也会被朝廷摘除! 到时赵飞扬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了。 一夜无眠,翌日天明。 趁着凌晨时分的黑暗,赵飞扬悄悄地从房间窗户走了出去,他要去见一个人。 无名之地,大槐树下。 一位老者此时正等在这里,看到赵飞扬之后连忙赶了上来:“赵会元,你昨夜派人请老夫到此会面不知所为何事?今日还有朝晨,老夫身为礼部侍郎,今日可是要向陛下禀告十五日告天之事啊。” 来人,正是程政允! 第61章 第61章 赵飞扬对程政允道:“大人,劳烦您到此实在是无奈之举。” “怎么回事?”程政允问道。 赵飞扬说:“程大人可听说了苏家大小姐失踪一事?” “有所耳闻。”程政允既是朝臣,这些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哪怕苏家对此事口风很紧,但是有陈渊那个搅屎棍在,还有什么秘密可谈? 程政允道:“朝中有风传,这件事是你一手所为。” “大人相信?” “哈。”程大人摇头一笑,“要是老夫听信的话,此时怎么会来见你?不过赵会元,老夫确有要务在身,还请你速明心意。” 赵飞扬不再啰嗦,对程政允道:“大人,在下找到苏雨萱了。” “哦?” “但是,恐怕这件事里面还有些麻烦,所以想请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你讲。” 赵飞扬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程政允听过之后不由沉默了片刻:“此事虽然可行,但是奈何老夫只是礼部侍郎,你若要调兵,还需京畿防务司或兵部及刑部等批文方可。” “不必调兵。”赵飞扬道,“只要大人您借我几个人就好。” “只要几个人?” “正是!”赵飞扬凑上前去,在程政允耳边说了几句话。 程政允面露笑颜:“如此,老夫这便回去马上安排。” 到了约定的时间,赵飞扬来到了那间草屋,不过今天不是壮汉一个人,他还带了十个虎背熊腰的打手。 “肖公子。” 光头此时迎上来道:“肖公子果然是守信用的人,我们大爷就在里面。” “还请带路。” “好。”光头虽然应了却不动半分,赵飞扬故意问道:“这是何意?” “公子身后之人,都是做什么的?” “是我的护卫。” “哦。”光头道,“公子到这来还带着护卫,难道是对咱们不放心?” “小心为上。”赵飞扬似笑非笑,“今日我可不光带了护卫,他们手中还有金子,那么多金子我总不能自己带着不是?” 光头无话可说,带着赵飞扬还有他身边一个提着木箱子的人走进去和壮汉见面。 与此同时,还在为了苏雨萱的事而着急万分的苏恒突然接到下人来报,说是陈渊陈公子到。 苏恒忙派人去请。 陈渊进来之后与苏恒见过俗礼,直接说道:“苏校尉,我这一次来,是因为在下得到了令妹的消息。” “哦?”苏恒大喜,“陈公子找到了我妹妹的消息?” “是的。” 第62章 第62章 “在哪里?” 陈渊此时一叹,故作悲状说:“真是意想不到,虽然苏家与那个赵飞扬之间有很多的恩怨,但苏小姐毕竟是他的发妻,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苏恒闻言,更是焦急:“陈公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了什么,还请快讲!” “苏校尉可知道人市?” “人市?”苏恒摇摇头:“那是什么地方?” “买人,卖人的地方。”陈渊说,“那地方本是奴仆的集散之地,今日我派人去人市打算再买几个丫鬟给我家老夫人,但是想不到却让我在人市得到了令妹的消息。” “雨萱在人市?” “正是。” “好啊!”苏恒直接起身对着外面吼道,“来人,点府中卫戍兵甲待命!” 说着,他转身抄起檀木架子上的宝剑道:“陈公子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且慢!” 陈渊此时叫住他道:“苏校尉这是打算去抄了人市?” “我要救出我妹妹。” 陈渊颔首:“其实得到了令妹的消息在想要救人就不难了,只是......” “只是什么?” 陈渊这么一犹豫,苏恒又急:“有什么话,你快说。” “只是我的人,在人市得到了令妹的消息不假,可是却也看到了赵恪。” “赵恪?”苏恒道,“他在那里做什么?” “据我的人说,赵恪似乎是在那里谈生意......” “奶奶的!” 苏恒很有教养,但是此刻也免不得爆了粗口:“这个混蛋,肯定是他要把我妹妹卖掉,这一标护卫怕是他用来防备咱们的吧!哼!今天我必然要把他千刀万剐!” 话音落,苏恒提着剑冲出了府外,陈渊见此面露诡笑后,忙追了出去。 “还是不能验货嘛?”赵飞扬此刻对那大爷说道,“是我的诚意不够,还是你在故意耍本公子玩呢?” “肖公子不必动气。”壮汉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做这单生意,肖公子其实不瞒你说,这单生意腥的简直烫手啊。” “所以才要尽快出手才是。”赵飞扬说,“我看咱们还是验货吧,如果可以,咱们尽早成交,不是了了你的一桩麻烦?” 至此,大爷终于下定了决心:“好,肖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话,二人起身走到了这小屋的后面,在一个马圈里面,赵飞扬见到了被装在箱子里面只露了一个头还被蒙上了眼睛堵上了嘴的苏雨萱。 赵飞扬一眼就认出了她。 看着苏雨萱如此,他的心理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按照苏雨萱平日对自己的态度,此刻她这般狼狈吃苦,按理说也算是给自己解了口气,但转而一想,她毕竟还是自己的发妻,即便没有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在。 此刻她变成这副德行,自己的心里还真是有点不是滋味。 而就在此刻,一阵嘈杂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第63章 第63章 “把这里统统包围起来,一个人能也不许放走,有妄动者,杀!” 这嗓门一听就是苏恒,此刻壮汉猛地看向赵恪,眼中火冒三丈但是还不等他如何,便被闯进来的几个士兵直接踹倒在地,四把刀架在了两人的脖子上。 “带出来!” 外面,苏恒嚷道。 赵飞扬和壮汉两人被士兵推推搡搡地带了出来,直接按倒在苏恒面前。 赵飞扬喊道:“大哥!且慢动手!” “慢动手?”苏恒咬牙切齿的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要杀我也得有个理由!” “这就是理由!” 此刻,苏雨萱已经被人救了出来,一看到自己的大哥顿时哭的梨花带雨,苏恒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是来救人的。”赵飞扬道。 “救人?”陈渊此时冷笑,他看向那壮汉,“我问你,他是不是来和你交易的?” “是......是......”此时大爷已经被场面震慑,刀架在脖子上他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陈渊冷笑:“你还有什么说的?” “我当然有话要说。” “还说什么说!”陈渊喝斥起来,“他都已经招认,你还要为自己辩解?赵恪啊赵恪,我本来以为你即便是做出了这等下作的事情,被人抓了也不会不承认的,可是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劣龌龊,胆小之徒!” 此刻的陈渊简直是正义的化身,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浩然无比。 赵飞扬看着他更是鄙视,冷哼一声正待开口,可此时忽听苏恒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 就这一声,那兵甲手中的刀却已刺入了壮汉的后心,整个人轰然倒下,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疑惑。 杀人灭口! 死无对证! 赵飞扬心中暗恨,而苏恒此刻也皱了眉头:“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人,刚刚他似乎有所异动。所以我才......” “谁让你们杀人的!” “这......” 陈渊此刻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苏校尉不必动怒,护卫你们的安全本也是他的职责,再说了,不过一个人渣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唉。”苏恒一叹,这才对苏雨萱道,“妹妹,你受委屈了。” 苏雨萱还在哭,而且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尤其当她的目光落在赵恪身上的时候。 想到这里,苏雨萱更落泪珠,趴在大哥的肩头不断啜泣起来。 苏恒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对赵恪道:“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 “承认什么?” “绑架我妹妹,难道不是你做的嘛!” 赵飞扬笑了,无奈至极:“大哥,亏了你还是校尉,你如此是非不分,日后如何带兵?再者,刚刚那一出杀人灭口难道你没看出来?” 苏恒默不作声,此刻陈渊却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么你解释一下,你在这里做什么?门外的人又是干什么的?还有,这箱子里面的金子怎么来的?” 赵飞扬嘴角微弯:“你们根本没有打开箱子,又怎么知道这里面是金子?” 第64章 第64章 陈渊一窒,随即道:“黑市交易,金银为本,这是人所共知的。” “说得好。苏恒此时道,“刚刚陈公子的问题,你来解释一下吧。” “先把我放开!” 苏恒示意了一下,兵甲这才放手。 赵飞扬活动了一下被人抓麻的手臂,才道:“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来救人的。” “救人?”陈渊冷笑,“你怎么救人?就凭你自己一个人?你又是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苏小姐的消息呢?”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赵飞扬此时反问他道:“你能知道,我就不能?” “你岂能与我陈家相比?” “这么说,你们是有很多眼线的了?” 在京畿布属暗桩眼线,按谋反罪论处!这在大梁的律法上是明确记载的。 赵飞扬这样一讲,陈渊不由一窒,但他并不死心,又道:“就算你找到了苏小姐的消息,为何不去报告给苏家?苏大少身兼校尉之职,调兵遣将来抓人不是更方便些?” “我怕有人狗急跳墙,万一撕票怎么办?”赵飞扬冷冷的道,“你不是要我的解释么,那就闭上嘴巴,听我说下去。” 接着,赵飞扬又道:“我再回答你第三个问题,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里面装着的不是金子,是石头。” “哦?”苏恒命人打开箱子,果然里面装着的只有石头,但都是染了金色的石头。 “看到了吗?” “这......”陈渊此刻心中暗骂,那个混蛋为什么不来报告自己?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其实他们还真不是平常的人,也不是我雇佣的护卫。” “那他们都是什么人?” “他们是礼部鸾仪护卫,我请来帮我救人的,当然也是为了做个鉴证,免得让某些人的奸计得逞!” “你!”陈渊气急:“你在说谁!” 赵飞扬笑了:“陈公子,我可没有说你,你如此急躁是何缘由?” 陈渊彻底说不出话了,苏恒此时道:“他们真的是礼部鸾仪侍卫?” “对啊,有谁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看着陈渊此时跳马猴子一般的煽风点火,赵飞扬更笑,但是面上却道:“大哥,他们身上都有礼部鸾仪侍卫的金牌,大哥一看便知。” 果然,此时就有人拿出了自己的金牌递到苏恒的面前。 “标下见过苏校尉。” 礼部的金牌,苏恒当然认识。他的神情彻底缓和了下来,看了看赵飞扬又看了看陈渊,略作沉默之后,直接吩咐道:“送大小姐回府。” “慢着!” “你还有什么要说?” 赵飞扬颔首:“当然了,难道大哥不准备把雨萱的这件事调查下去?” “那是自然!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那好,既然要追查下去,我这里有一个人要交给大哥。” “谁?” 赵飞扬摆摆手,就看有两个鸾仪侍卫押着一个光头走了进来,正是之前要去给陈渊报信却被外面埋伏着的鸾仪侍卫拿下的二子! 第65章 第65章 陈渊彻底傻眼,他刚刚还在想着为什么二子不来给自己报信,让自己在这里白白出丑,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家伙已经被人拿下了。 他还想着是不是这个混蛋偷偷拿着钱跑了,现在看来还真不如他卷着钱跑了的好。 情急之下,陈渊心生一计。 “这人是谁?” 赵飞扬道:“他是地上那个家伙的手下,但他好像知道的更多一点,这个人就交给大哥了。” “好。”苏恒道,“把他带回去,严加审问!一定要查到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是!” 说着,兵甲就上来拿人,这时陈渊却拦了上来:“苏校尉,依我看,这个人不如交给刑部或者三法司审理,要是苏校尉自行审讯的话,怕会授人以柄,要是有人说苏校尉私设公堂的话,怕是在朝上也不好交代,法理人情,也大不过臣子的忠节啊。” 看着陈渊,赵飞扬怎么不明白他的心思?以苏恒的愚忠性格,此时一定会将此事答应下来。 果不其然,苏恒当真按照陈渊的提议,把人送到了三法司。 陈渊朝赵飞扬拱拱手:“看来之前是误会赵会元了,还得恭喜赵会元洗刷冤屈啊。” 赵飞扬微微眯眼:“即便苏恒听信了你的话,接下来,我也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绳之以法!” 陈渊冷冷一笑:“那就拭目以待了。” 苏雨萱被救回苏家,最高兴的当然是老夫人了,因为这件事,苏老夫人直接叫人给赵飞扬送去了一套锦袍,外加两匹骏马。 看着这些东西,赵飞扬不由冷笑:“这真的是老夫人送给我的吗?” “是。”小六说:“这都是老夫人叫我送来的,而且还有这个呢。”说着,小六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给,:“这是苏家月例册,公子的月例写在上面,虽然和其他的公子还有小姐相比差了很多,但是每月三十两也不算少了。” “这是打一棒给颗糖?” 赵飞扬此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东西他都收下了,这些东西,于他此时而言有用处。 小六离开之后,赵飞扬收拾一番,趁夜来到了程政允府上。 程大人今天挺忙,因为要筹备国考的礼仪问事务,他也在加班加点,但是赵飞扬来了,对方当然不会拒之门外。 “赵会元,恭喜你洗脱了自己的冤屈。” “大人都知道了?” 程政允颔首:“那人送到三法司的时候,正巧老夫的一位门生在三法司办事,听说了这件事。” 赵飞扬笑道:“还要多谢大人,要不是大人借我鸾仪侍卫,在下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小事一桩,不过你胆子不小啊,那些虽然号称是鸾仪侍卫,不过方才训练半月,要真是有什么万一,他们怕是不能应对。” “唉,其实在下只是想让他们来个见证而已。” 程政允点了点头:“若以后再有这样弄险的事情,会元公可得三思而行。” “多谢大人教导。” 面对程政允,赵飞扬心里总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这位老人虽然与自己相识不久,但是两人的关系递进却非常迅速,如今足以称得上一句忘年之交了。 “只是赵会元,这件事怕还有黑手在幕后吧?”程政允问道。 赵飞扬点点头:“有。” “你还要继续就追究下去?” 赵飞扬的态度很坚定:“大人,在下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底处理掉。否则对以后是祸患。” 第66章 第66章 程政允抚须说道:“假如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赵会元不必客气,派人来找我便是。” “多谢大人!” 翌日。 原本赵飞扬今天打算出去走走,筹备一下自己之前的计划,可一大早就被小六堵在了家里。 小六道:“公子,您这次一定要跟我回去!” 他很坚定,因为他出门前苏雨萱已经明确地告诉他,要是这一次不能把赵飞扬带回来,那么苏府的大板子就要好好的伺候他一顿了。 那大板子是用棕油跑透的铁木制成,外面还嵌着四楞的方头钉,这东西是仿效军中大板所制,原本用来承接犯了错的军士。 后被老太爷苏定方修改了一下,直接当作家法。 如此,别说是小六了,就是身经百战的汉子来挨,不消十下也会皮开肉绽,二十下筋骨分离,三十下骨碎筋崩烂,四十下...... 到了今日为止,还没有人扛过三十三下。 因为三十三下时,就已经让人一命归西了。 想到那大板子,小六便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拖也要把赵飞扬拖回去。 看着小六,赵飞扬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跟他离开,苏雨萱正在府内的云水榭等他。 “小姐,姑爷来了。”小六畏畏缩缩的回话。 苏雨萱点点头:“做的不错,去账房支一两银子,就说是我让你拿的。” “多谢小姐!” 小六一股烟似的跑了。 此刻,水榭上只剩赵飞扬与苏雨萱两人。 “你找我,什么事?”赵飞扬率先开口,不过此刻他也猜到了几分。 苏雨萱低着头,略迟疑片刻,才抬起头说道:“谢谢。” 这两个字苏雨萱说的很轻,却又包含着一些特殊的情感在其中,赵飞扬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 “你!” 苏雨萱一嗔,却叹了口气:“算了,不论如何,是你救了我。” “难道你要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苏雨萱摇摇头,说道:“赵恪,你知道是谁绑架的我吗?” “不知道。” “难道没有怀疑的对象?” 赵飞扬眉头一皱:“你要说什么,直接说便是。” “其实......其实我怀疑绑架我的人也许和陈渊有关!” 一语惊人,赵飞扬看着苏雨萱:“看来你也并不是那么愚钝。” “大哥说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可我想要是真的和陈渊有关,恐怕会很难办,所以我不知道对谁讲。” 如果这件事当真查到陈渊身上,那么苏家和陈家的关系势必会发生破裂,所以这件案子究竟该不该查下去,连她也没了底。 第67章 第67章 看着苏雨萱,赵飞扬顿了顿道:“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你还打算追查下去吗?”苏小姐眼波流转。 “自然要追查。”赵飞扬背过身去,眼睛微微眯起,“既然凶手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陷害我,谁又知道,此后他会不会再使别的手段?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一把把他揪出来!” 苏雨萱伸手拿出一件璧山来,递给赵飞扬:“这件东西,当时是琴儿送去给我的。她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 又是琴儿! 赵飞扬猛地转过身来,盯着苏雨萱:“你说这支笔架是琴儿给你送去的?” “正是。” “那就对了......” 苏雨萱不笨,相反她很聪明,听到这话,立刻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琴儿出卖了我?” 赵飞扬点了点头:“之前送手绢去我家中的人,也是她......”赵飞扬连忙问,“她人在哪儿?” “今天一早便没见到。” “坏了!” 赵飞扬神色一变,冲出水榭,直奔苏恒的房间。 砰一声! 看到是赵飞扬破门而入,苏恒很不高兴,但之前赵飞扬救了雨萱,有再大的脾气,她现在也得忍下:“你来做什么?” 赵飞扬开门见山问道:“琴儿在什么地方?” “谁?” “苏雨萱的贴身丫鬟!” “跟我来吧。” 苏恒走在前面,很快带着赵飞扬来到一间屋子前。 这间屋子四面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以及房檐下的几个气孔,门上锁着巨大的锁链,哪怕门外没有人把守,但想要从里面逃走,显然不可能。 “琴儿就在这里?” 苏恒点了点头,目光饱含深意地看向赵飞扬:“她就在里面,你找她做什么?” 赵飞扬松了口气,心说这苏恒倒也不笨:“看来大哥你也猜出来了,苏雨萱被绑架这件事,与她有关。” 苏恒冷笑一声:“瞎眼可见的事,本校尉还没那么不辨是非!” 赵飞扬笑而不语,说道:“我进去跟她聊聊。” 苏恒打开房门,赵飞扬走了进去,这屋子里面破败不堪充满了腐朽的味道,灰砖铺成的地面一看就觉得冰冷,干草沙沙作响,更有些许阴森。 琴儿整个人缩在墙角,看到门打开,久违的阳光让她激动地转过头来,可看清楚门口之人的面貌后,琴儿面如死灰。 赵飞扬怎么会在这! “琴儿,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要我说什么?” 第68章 第68章 琴儿还是那副态度,面对赵飞扬时,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赵飞扬心中发笑,看不起对方的人,往往是同类人...... “难道你不该承认一些事?” 琴儿依旧傻楞的样子:“你要我承认什么?” “你以为大哥把你关在是没有理由的?”赵飞扬盯着她被头发挡住的脸,“你说你没有把荷包送到我的家里,那现在苏雨萱收到的那个璧山,又是我什么时候要你转交的呢?” 琴儿一怔,闭口不语。 “你家小姐的遭遇和你一定有关系!速速招出来,也好放你一条生路,说不准我还会替你求情。” “就凭你?” 琴儿突然提高了音量:“什么时候在苏家有你说话的份了!我没有帮你转交过什么璧山,你是在诬陷我!诬陷我!” “好啊,继续待着吧。” 说着,赵飞扬转身要走,临出门前,又回过头:“陈渊收买你的证据,我已经拿到了,刚才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等着被腰斩吧!” “怎么可能!那些东西已经......”顿时,琴儿慌措中失了口,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听赵飞扬呵呵一笑:“那些东西都怎么样了?” “什么东西?” 琴儿还要装傻,但是一直都在门口的苏恒此刻已冲了进来,上去一脚直接把琴儿踹翻在地,嘴里还在咒骂。 “大哥,你何必这样呢......”赵飞扬开始装好人了,“万一琴儿是有什么委屈......” “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行!”苏恒却气的得眼睛圆瞪,“这个贱婢!亏了平日里我妹妹那么对她!” “大少爷饶命啊,琴儿什么都不知道,请大少爷明察!” 琴儿爬起来,直接跪倒在苏恒脚边。 苏恒冷哼一声,往外一摆手,府内卫士立刻冲了进来。 “大少爷!” “把她给我带到暗室去!” “什么?!” 听到暗室两个字,琴儿瞬间面无人色,暗室那个地方是昔年先帝在苏家设置,专门用于关押审讯特殊罪犯的秘密监狱。 不过这座监狱使用时间不长,自兴建起,再到被先帝废弃也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 但因当时靡费浩大,老太爷苏定方就把这里当做家族惩戒室,任何人一旦违背家规或国法,犯了事就会被关进里面略施惩戒。 所谓略施惩戒,听起来很简单。但苏家人都知道,任何人一旦进去,必定是九死一生,即便能活着出来,下场也会很惨。 尤其是像琴儿一样的弱女子,进去里面会变成什么样,谁也无法知晓...... ...... 琴儿哭喊着求饶,很快被军士押着送往暗室,苏恒也快步赶上去,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全部搞清楚。 此间,只剩下赵飞扬一个人。 看着眼前一幕,他心里感触颇多,但是一想到对方陷害的是自己,心头那点感慨瞬间消散于无! 第69章 第69章 暗室中此时一片狼藉,琴儿刚刚还是个挺漂亮的小丫头,可是现在却满身血污,刚刚一轮审讯下来,她虽然咬牙挺住了,但这只是第一轮罢了,还有第二轮,第三轮,她还能坚持多久? 看着琴儿,苏恒满脸煞气:“还不肯招认?” 琴儿只是摇头。 “继续!” 苏恒摆摆手,一个侍卫把脑箍戴在了琴儿的头上。 这东西最狠,只要把卡扣收紧起来,随着一个个木楔子塞进去,不用多久,受刑人眼珠都会被挤压出来! 即便是在大梁的三法司中,这样的刑具也被认为需慎用。 脑箍戴在头上,琴儿终于承受不得,惨叫着求饶。 “停。”苏恒摆摆手,那些侍卫们将头箍撤下。 “那......那些东西,是我送去的......” 很快,琴儿便顺着交待下来。 那个荷包的确是苏雨萱亲身佩戴,但璧山却是她在市场上买到的。 之前她咬牙不敢承认,是怕自己承认之后身首异处...... 苏恒面色冰冷,继续问:“背后指使是谁?!” “我不知道......”琴儿声音微弱道,“我真的不知道,大公子,当时我在外面替小姐买东西,就有人骑着大马把一个包摔在了我的面前,我捡起来打开里面是一包银子还有一封书信。” “什么书信?” “那封信上写着让我怎么做......” 苏恒追问:“信件呢?” 琴儿摇头:“我已经烧了,大公子......这样的东西我怎么敢留下呢?” “你不敢留下,但你却有胆子来做!”苏恒强压火气,“我问你,小姐平日待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为了钱财?苏家给你的钱也应该够你全家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吧?” “公子,除了钱之外,那信上......信上......” “加刑!” “不要!别!” 还不等卫士收紧脑箍,琴儿忙吐心声:“那信上面还写有我去年偷拿了府内灵芝的事情,去年奴婢母亲病重,需要上好的九纹灵芝来做药引子,可是这样的灵芝太贵了,奴婢一家根本买不起,这件事要是捅到老夫人那里,琴儿......琴儿怎么还能在苏府呆下去啊......” 苏恒盯着她,冷哼一声:“带下去吧,让府里的人找一点伤药给她。” “是。” ...... 苏家内堂。 当苏恒把这一切都对老夫人说过之后,老太太那如水沉寂的脸上突显嗔怒:“把她给我赶出苏府去!” “是。” “恒儿。” “在。” 老夫人有些犹豫的道:“看来这一次的事情,真不是那赵恪做的。” “儿也这么认为。” 老夫人颔首:“如此,苏家也要给他一个交代才是。” “什么?”苏恒以为自己听错了,而老夫人却道,“这件事非比寻常,照娘的吩咐做。” “是。” “还有。”老夫人又道:“你现在探查到真凶的线索了吗?” “目前还未查到,三法司内正在审讯。” 第70章 第70章 “你现在就去,带上赵恪,一同把这件事了结。” “娘。”苏恒疑问,“这件事当真那么严重吗?” “恒儿,有些话娘不便说,也不能说,现在朝堂内外极不太平,你爹若在尚可震慑他们,可如今你爹劳师用兵,我们要处理好家中事物,绝不能给他找麻烦。” “儿明白了。” ...... 赵飞扬和苏恒连趟赶到三法司,但是很快,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之前被押送到这里审讯的犯人二子,竟然被立毙刑下了...... 赵飞扬二人坐在三法司的后堂内,三法司的主事正在为他们整理相关的卷宗。 “这件事绝不是意外。”赵飞扬皱眉道。 苏恒颔首,之前老夫人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他沉声说道:“我们等下看看卷宗就是了,不过......这一次真的冤枉你了。” “没关系。” 赵飞扬说:“我没有放在心上。”他特意在心字上加重了语气。 苏恒明白他的意思,放在之前他必然暴怒斥责,可这一次他选择了沉默。 赵飞扬想了想,说道:“今天雨萱去找了我。” “找你做什么?” 赵飞扬道:“她怀疑某人是背后主使,不知道大哥和我们所想的是否相同?” 苏恒很诧异:“雨萱真的对你这么说?” 赵飞扬点点头。 苏恒犹豫了半天,仍然已沉默收场,其实这些赵飞扬早就预料到了,本来他也没打算苏恒会给他什么结果。 三法司主事在两人沉默的间隙捧着卷宗回来:“苏校尉,赵会元,这就是关于人犯二子的所有卷宗了,审讯记录也在里面。” “好。” 苏恒接过:“这份东西我们就先带走了,多谢大人。” “苏校尉客气了。” 说着,苏恒要走,赵飞扬突然道:“等等。” “怎么?” “大哥,这些卷宗咱们看看就可以了,还是不要带离三法司更为妥当。”说话时,赵飞扬还给了苏恒一个眼色,苏恒会意,“这样也好,反正也并不多。” 说着,两人二度落座,就在三法司内将卷宗看遍。 离开三法司时,苏恒与赵飞扬并马而行。 “刚刚还是你反应的快。” “小心一些总没有错。”赵飞扬说,“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咱们想要往下查,我相信老夫人也不会允许我们继续追查下去。” “你怎么知道?”苏恒眯眼看着他。 赵飞扬道:“你刚才让我一同前往三法司时,我便已经猜到了。” “怎么讲?” “不必明讲。”赵飞扬摇摇头,大哥你肯定想得明白。” 说着,他便猛一催马,那白马四蹄扬起顿时奔去,苏恒一愣,叫了声等等后,忙拍马追赶。 就在刚刚他们出来之前,苏雨萱特意叮嘱过他,要他无论如何回来时要把赵飞扬带着,今天自己想要和他说说话。 丫头的心思苏恒怎么不明白? 他一口应了下来,但是现在看赵飞扬并没有随他回去的意思,要是今天不把他带回去,他这个做哥哥的在妹妹面前要如何交代? 第71章 第71章 云水榭。 苏雨萱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她的心里很乱,而且也在想着一个人。 他,会不会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苏雨萱找不到答案,她的思绪仿佛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的诗词还在耳边,那一日的风情犹在眼前。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他了吗? 苏雨萱不知道,可那一日在园会上他的样子,那副孤寂与不屑的傲气,为什么此时会萦绕在眼前? 胡思乱想下,她竟然有些茫然...... “妹妹!” 一声大喝打断了她的思绪,苏恒大步走来,可苏雨萱的目光却落在他的身后。 他,来了! “大哥。”苏雨萱站起身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别提了!”苏恒气呼呼的说:“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弄来的白马,四蹄如飞,害我追了这么久!但这白马似乎有些眼熟” 苏雨萱的心往下一沉,看来他并不是自愿回来的。想到这里,美人的眸子飘向了赵飞扬,他站在水榭边,仰面望月,风吹青丝撩素衣,似忘红尘盼月西。 “那个人我给你带回来了,你们自己聊,我还有事。” 说着,苏恒起身离去,走下水榭时,还刻意拍了拍赵飞扬的肩头。 再无第三人,苏雨萱缓步来到他的身边:“我们坐下来谈?” “不必了。”赵飞扬道:“你这么要我回来,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之后还要回家。” “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吗?” “这里是我的家吗?” 赵飞扬笑了,苏雨萱的头却更低了:“还是坐下吧,你和大哥出去半天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准备了一些小菜。” 苏雨萱准备的菜? 赵飞扬看去,果然那桌子上摆满佳肴美味,却并非小菜,素羹燕窝煲,八珍葫芦鸭,还有很多很多。 “这都是那你做的?” 苏雨萱点点头,没有说话。 赵飞扬在心里暗叹一声,他本是打算见她一面就离开的,可是现在的场面却令他改变了主意。 牵绊不好万般错,但人家如此心意又怎么能拒之千里? 再说那件事后,苏家上下对他的转变赵飞扬很清楚,他没有再说什么,掀起衣角坐到了桌旁。 苏雨萱一愣,忙也坐了过去,就在他的对面,亲手为他斟满了杯中水酒。 酒色,琥珀,如映水的月光一般。 “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救我。” “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那......” 女儿家的心思当真难以揣测,看着苏雨萱,赵飞扬把杯中酒饮下:“我已经接受了。” 苏雨萱没有说话,仰头把酒喝了。 “吃点菜吧。” “嗯。” 赵飞扬拿起筷子捡了一味五彩螺片放入口中,味道当真很好,螺片清脆,又不失滋味,放在任何酒楼参观都已属于上品。 “好吃吗?”苏雨萱似乎有些期待。 “嗯。” “真的?”苏雨萱笑了,“那就多吃点。” 第72章 第72章 赵飞扬点点头,埋头吃了起来。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 看着他,犹豫了许久,苏雨萱终于道:“其实......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会那么对你吗?” “不知道。”赵飞扬还在吃并不抬头,“你要说什么?” “本来我以为你就是一个......”言及此处,大小姐语塞了起来,赵飞扬却笑着道,“以为我是一个废物,对吗?” 苏雨萱没有开口。 赵飞扬又道:“和我完婚只有一个理由父命难违。可你为什么又要逃婚呢?” 苏大小姐还是没有说话,赵飞扬此时放下筷子:“我不是在质问你,反正一切都已成过去,不愿提及的,便不再提。” 苏雨萱目光带着些感动:“其实还有别的理由。” “是什么?” 苏雨萱此时犹豫起来,但再三思虑后还是下了定决心。 “在和你见面之前,我曾想过你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可......若你当时便如今日一般,又怎么会有这许多蹉跎......” 赵飞扬恍然,不过这一点上她却有点冤枉了,因为当时接受入赘的是自己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赵恪,并不是他。 但转而一想,自己既然成为了这身体的主人,受此过责也是应当。 可看现在苏雨萱的样子,自己如果不作解释,恐怕不好,但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风月在上,水榭美景。 酒色琥珀荡月光,此等景致下,赵飞扬清楚只要今天自己给出了解释,那么今夜的风月将把他送上美人床,尽享云水欢。 从此之后自己在苏家的位置也会发生逆转,换作旁人恐怕此时就算没有理由,也会编造一个出来。 但他没有! 因为他是赵飞扬,并非是那个赵恪;有些事原本的赵恪能做,他却绝不屑于此。 眼望佳人,赵飞扬深吸一口,了却杯中水酒,还是选择了沉默。 停杯止箸,拂袖起身,月光下,他轻轻的走了...... “你!” 眼见如此,苏雨萱的眼里竟然泛起了泪花,到底是委屈还是不甘,或是其他什么情绪令其如此? 怕连她自己也难说清道明。 陈家府邸,后院围园。 陈渊面色冷峻,身后还跟着一黑衣人。 虽然三法司的事情做的很及时,但这一次的事情,他很清楚苏家暂时没有追究,绝不代表会放下。 只要苏定方不在,他没什么好怕。 而且换句话说,就是苏定方在又能如何?老头子还能把自己抓走不成? 绝不会的,因为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他自信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二子并不是被什么人杀死,他是死在了三法司审讯的公堂上,这是罪犯熬刑的结果,而且绝不是个例,谁能说出什么? 只是现在让他心生忧疑的,是那个赵恪! 无论如何陈渊也不会忘记赵恪那时候紧盯着自己的眼神。 “听着。”陈渊对身后人道:“三法司之事,务必处理干净,你要亲自去作。” “请公子放心。”黑衣人很是恭敬。 “还有。”陈渊又吩咐:“国考之期临近,在此之前管好你的人,绝不可生事,国考才是最重要的,本公子要在国考上打败他!” “是!” 那人尚未离开,此时陈渊又道:“你去告诉那些北燕人,要他们最近都老实一点,莫要坏了本公子的大事。” “属下明白!” 夜色苍苍,陈渊挥袖,那黑衣人略欠身后,闪入苍苍夜色之中...... 第73章 第73章 国考在即! 所有入围考生皆磨刀霍霍,对于他们来说,国考成绩等同于他们未来的一切,没有什么能够与之相比。 而这几天,赵飞扬也被抓回了苏府,但与之前所居的柴房不同,苏家特意为他准备了一间小轩,一日三餐都由小六来照顾,苏雨萱不时也会过来看看他。 苏家这么做的理由是希望可以让赵飞扬好好沉淀自己,以便应对国考,这样的说法,赵母当然不会拒绝,母命难违,即使赵飞扬心中不愿,也只好答应。 但这个理由也成了他拒绝苏雨萱的借口,只说要全力应对国考,恕不见客。 当然,他并非在小轩里面温书学习,而是整天躺在床上补觉,小六是他的小厮,就算看不过去又能怎样? 终于,安定的日子即将过去,明日就是国考盛典。 夜深沉,色阑珊。 苏雨萱来到了小轩外,小六一惊,忙道:“见过小姐。” 苏雨萱点了点头::“他在里面吗?” “公子正在轩内。”小六很恭敬,“您有什么吩咐吗?” “带我进去见他。” “这恐怖怕不行。”小六面露难色,“公子吩咐过,除非国考开始,不然谁也不见。” “他已拒绝了我三次。”苏雨萱的脸色变得难看。 “这个小的也没办法。”说着,小六低下了头,苏雨萱那吃人的目光让他不得不如此。 见他这般,苏雨萱果然嗔怒起来:“别忘了,这里还是苏家!让开!” “大小姐您......” 小六正要再行阻拦,此时从小轩内传出赵飞扬的声音:“好了,请大小姐进来吧。” “是!” 小六此刻如释重负。 待苏雨萱进入小轩,赵飞扬淡淡道:“大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 “看我?”赵飞扬没有再说,伸手示意她坐下。 “这里果然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国考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苏雨萱落座后问道。 “已准备妥当。”赵飞扬说道。 苏雨萱蹙眉道:“国考和之前的乡试不同,二者在本质上有很大的区别,不能轻视。” “好,我知道了。”赵飞扬说道。 苏雨萱点点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别的句话想和你说。” 赵飞扬颔首。 苏雨萱道:“我知道以你的才学在国考上获得名次绝不太难,可正如我说,国考不比乡试,存在很多的变故和不可预料的事情,我想告诉你,假如国考不那么顺理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哦?”赵飞扬笑了笑,“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黑幕不成?” “话不能乱说。”苏雨萱道,“只是你和陈氏闹到如此地步,恐怕他们会在国考中作梗也未可知,万一届时......” “不必说了。”赵飞扬此时拦住她的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陈氏如何我不知道,但状元之名,我一定会得到。” 苏雨萱娇怒起来:“为什么你这么自负?就算你才情绝冠,但此次取的都是各地乡试翘楚,可谓群英相会,而陈氏方面又存太多变数,你凭什么肯定自己能够得到状元?” “状元,很难吗?”赵飞扬说的很淡,却很坚定。 苏雨萱彻底不再说话了。 “苏大小姐要是没事,可以回了。可谓大梦谁先觉?春深我自知......” 赵飞扬此时不由吟起了罗贯中的诗词,转身向屋内走去。 苏雨萱更气,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他道:“难道这几天你都在睡觉吗?” 第74章 第74章 “是啊。”赵飞扬笑着说:“很难得有这样舒服的时候了。” “你!” 终于,苏雨萱一赌气,跺脚出去了,而赵飞扬则看着她笑了笑,随即躺在床上拿书看了起来...... “大人,您找我?”程政允派侍从来请他,赵飞扬自然不能拒绝,此刻引春台上,一老一少对面而坐。 程大人颔首:“飞扬,这段日子,你为国考准备的怎么样了?” “学生应是有把握的。” “能得第几名?” 赵飞扬道:“这个学生也不好说,但取得一定的名次并不成问题。” 看着他,程大人叹了一声:“看你的样子,头三甲应该不是问了咯?” 赵飞扬笑笑并未说话。 而此刻,程政允却道:“你得才情老夫清楚,但今日见你似乎有些自傲,这本无错,只是国考非比寻常,你虽再乡试取得魁首,但国考乃汇聚天下群才之盛举,你还要多做些准备才是,我大梁地广物博,才俊不少,多一份准备,便多一份把握。” 赵飞扬颔首:“谢大人教诲,学生已准备好了。” “那......好吧。”程大人言止于此:“既如此老夫也不多打扰,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很期待你在国考上的表现。” 赵飞扬起身:“既如此,学生告辞了。” 见他远走,程政允这才叹了一声,心中暗道,此子才情非常,看似顺受的外表下,内心却有桀骜之气,虽然他为明言魁首二字,但这一切恐在他心中早成定局。 程大人至此,也无话好说,对他期待担忧并存。 国考大典! 天下英才汇聚,良贤盛举。 这一次国考与往届有所不同,皇帝亲诏:为国家计,筛选贤能,所以破格扩大招收规模,增加三成以上才俊的同时,在乡试不中者,若有奇才也可再行择考。 故而这一次有幸参加国考的考生、学子才会有如此之众,且各个才学卓异,要在此地一争高下,真如天下文脉汇聚,百川入海一般。 赵飞扬是会元公,理所当然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当然一些和陈渊交好的世家子弟就要另当别论了。 “飞扬兄!” 赵飞扬正在应对一些前来恭贺的学子,忽听有人唤他,回头去看,唤他之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赵括,赵一凡。 “一凡兄。”赵飞扬很热情。 “可算是找到你了。”赵一凡哈哈一笑,“我刚才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你,奈何你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可是叫我废了不少力气才挤过来。” 赵飞扬笑道:“赵兄不急,待会上了考场,咱俩不也能畅聊么?” 赵一凡知道赵飞扬说的是之前乡试考场上,他给赵飞扬递食物一事,这是拿他打趣。 “可不敢!听说在殿前回合的时候是不允许交头接耳的,不然按罪论处,厉害的很。”赵一凡似乎非常忌惮。 赵飞扬微微点头:“那倒也是,不过咱们这不是见面了吗?还真别说,皇宫是真的大啊。” “大,也不过是一个空壳;围墙冰冷,深宫寒秋宫外春,两番景色啊。” 赵飞扬挑挑眉:“一凡兄莫非有一座宅子在里面?” “飞杨兄取笑我了。在这里有我的居所,难不成我是太监?”说到这里,赵一凡岔开了话题:“看飞扬兄的样子,想必对今日殿试已经成竹在胸了?只是不知道飞扬兄看中的是三甲中的哪一个啊?” 赵飞扬笑道:“三甲第一。” 赵一凡哑然,随即苦笑:“你还真是不客气吗?那可是状元啊!” “是啊,那是状元。”赵飞扬怅然道,“若是不成为状元,又怎能迅速得到重用,北上抗蛮?” 赵一凡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看来一凡兄还真不是凡人......” “会元郎与我等凡人就是不一样,不是想着夺取状元,便是在想着北上抗蛮,此等豪情,真是令陈某敬佩。” 这时候,一道明显带着嘲讽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不用说也知道,是陈渊来了。 第75章 第75章 言及此处,陈渊及其同行之人不由大笑起来。 显然,两人是在嘲讽赵飞扬。 赵飞扬此时如闻犬吠并未开口。 但赵一凡却眉头一皱:“陈公子,你们未免有些无礼吧?” “哦”陈渊瞧着赵一凡,此人仪表不凡,身上带着一股英气,绝非普通人。 但奈何跟赵飞扬走的近,于他而言,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遂冷笑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正是!” “大胆!”韩越此刻上前,伸手一指,“我记得你,当日园会也有你一个吧?” 赵一凡笑着点头:“确实有我......怎么,韩兄这是要做什么?” “园会之事暂且不提,你可知道刚刚冲撞的是什么人?”韩越此刻绝对表现出了狗腿子的忠心,反观陈渊亦是颇为受用。 赵一凡摇头一笑:“不就是陈家陈公子么?怎么,你们无礼在先,还不许别人说几句真话了?” “此间有你说话的份?”韩越狠狠的说。 赵一凡此刻窒了口气,还要说什么,却被赵飞扬抢了先:“一凡兄,何必与他多费口舌?狗咬你一口,莫非你还得还他一口不成?没必要......国考即将开始,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赵飞扬息事宁人决不是怕了陈渊,只是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赵一凡得罪陈渊太多,否则国考结束会被陈氏之人排挤,误了前程。 自己尚且有如此之忧,便更不能连累朋友。 韩越之前的叫嚷,其实已惊动了不少人,就看不远处有几位公子正朝着这边招手走来。 “原来是林公子。”看清来人之后,陈渊笑道,“早有心在殿试之前与兄一聚,只可惜家中事繁多,实无分身之法。” 林公子抱拳回礼:“陈公子不必如此,我林某人当去拜会你才对。” 韩越也笑道:“林会元,不知可还记得小弟吗?” 林公子点头:“韩公子,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韩越看着已经快要离开的赵飞扬,连忙说道,“会元公别急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林公子也是乡试会元,一方翘楚!林公子,这位赵飞扬公子,可也是会元......” 韩越话里有话,果然林公子此刻目光落在赵飞扬身上,左右打量:“原来赵兄亦是会元公,林某在此有理了。”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可文人之间自古以来就在为了“第一”的名头争来争去,林公子既然也是会元出身,此时见到赵飞扬自然如遇劲敌一般,话虽说的好听,但他的神情已出卖了本意。 赵飞扬抱拳施礼。 “你们两位就不要客气了。”陈渊忽然开口,“看看,二位都是会元,这让陈某有些无地自容啊,只是那状元之位将会花落谁家,尚未可知啊。” 陈渊的话,混蛋之极,他故意如此,目的就是为了让林公子与赵飞扬之间出现矛盾。 不过此刻两人都未说话,赵一凡却道:“要我说,状元必属飞扬兄,陈公子,飞扬兄的才学,你难道你还不曾体会过吗?殊难忘那日园会......哈哈哈!” 第76章 第76章 赵一凡之言自然触怒陈渊,可他还未开口,一旁的林公子却上前一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在下姓赵。” “姓赵?好。”林公子眯眼道,“这位公子,如你所言,状元的位置一定会被飞扬兄获得了?” “是极。”赵一凡摇着纸扇,上面题有赵飞扬所写的诗,“飞扬兄的才学,只怕你还不清楚。” “一凡兄。”赵飞扬咳嗽了一声算作提醒,“我这位朋友最善说笑,林公子还请不要介意方好。” 林公子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我林意深怎是好气之人?只是一凡公子既然如此说了,看来赵兄必有超人才学,若有机会,林某还望与兄讨教一二。” “不敢。” 林意深摇头说道:“赵兄何必谦虚?期待与赵兄于殿堂之上,较量一二!” ...... 殿前,早已摆好了条案笔墨,众学子依序入列,等待着内侍臣的宣布。 咣! 随着一声铜锣,文魁乐响起,国考正是开始,内侍总管李公公现身,手捧御笔:“跪,众学子朝天地,拜陛下!” 众人下跪,只是此时若有之前参加过国考未中的考生一定会感到奇怪,因为往届国考大典都是在殿内召开,而且此时皇帝陛下一定会出面说上几句勉励大家的话,可是这一次,他们却要在殿外朝拜,不知何为。 众人三拜,李公公宣:“今日国考题目,由陛下钦定,分笔试、即兴与舌辩三轮,三轮后综合最卓异者,为魁首,继而次之,众学子都听清了。” “是!” “第一轮,笔试题目,治军。以一炷香为限,众学子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故作异声,香烬止笔,违者当即免除举仕身份,驱逐出殿;来人呢,请香!” 所有人在檀香点燃的瞬间,立刻动笔,只有一个人还没有动,正是赵飞扬。 并非他不谙此理,亦非他此刻无所可书,只是他在揣测皇帝心意。 试题为治军,皇帝的意思不难理解,现在大梁内忧不提,单单匈奴与北燕,再加上南方日益激烈的边民冲突,大梁实际上战祸四起,而且这一次苏定方平叛也不顺利,大梁暂失的两处城池,随着战事激烈程度的攀升,短时间之内很难收回。 当然这与国内外戚有一定的关系,可是综合而言还是大梁的军事实力存在问题,皇帝如此出题,其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整军经武。 本来,赵飞扬没有带过兵,但他却熟读兵略,对这方面有着非比常人的见解,华夏历史上,名将无数,更有兵家四圣,吕尚、张良、孔明等稀世良贤,这些名家的典籍著作他都烂熟于心。 犹豫之后,便见赵飞扬终于提笔,在素绢上龙蛇狂舞的写下了两个字敢杀。 “学生交卷。” “嗯?” 所有在场的考官、臣公以及内侍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声音,作为主考的程政允自然也在其列,见赵飞扬二度如此,程大人的心理感念颇多,忧喜参半。 李公公也是一怔,但国考的规矩只要考生自行交卷就必须收取其考卷。 “天字第一号考生交卷,内侍收卷。” 第77章 第77章 看着赵飞扬的考卷被内侍收走,作为主考官的程政允心中喜优之意更浓,相较上此,这一次赵飞扬交卷更快,而且看他用笔也不过几下而已,难道他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作答?要知道,自古以来“治军”之事向来为重,岂会只言片语就能道明的? 但无论程政允怎么想,他都已无力改变。 檀香燃尽,在场众考生尽数交卷。 李公公又道:“笔试已毕,第二轮即兴开始;以一刻钟为限,众学子依心所感,赋诗一首,题材不限。” 第二轮开始了,所有人此时都没有提笔,因为这一轮的考试看似只是让他们抒发才情,但实际上却另有深意。 一众学子各个凝眉立目,像是在将自己迫入一种情境一般,只有赵飞扬,面带淡笑,翰墨风云。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射杀中山白额虎,力搏昆山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粱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恶蛟乱行悬天阙,不期寒刃折其身!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掠得燕弓射大将,耻令匈奴服吾军。 莫嫌旧日虎贲老,幼麟一战取功勋。 这首诗,乃是摘取了王维的老将行,不过赵飞扬把其中的语句略作修改,便使其本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交卷。” 赵飞扬还是第一个。 第二轮结束,第三轮直接开始,这一次的考题有点出乎预料,舌辩的题目竟然是“攘外安内”四字。 听到考题时,反映最大的就是陈渊,皇帝指桑骂槐之意甚为明显,攘外自不必说,安内二字指的不是他们陈家又是谁呢? 但他却没有办法,同时舌辩这一轮他还必须要获得前三的名次,这简直是要他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皇帝这一招够狠。 而且不单是陈渊,其余他们陈氏的党羽子弟,此刻也都不是滋味,但又能怎样呢? 只是国考录取的唯一方式就是择优,要他们真的论起陈家是非他们谁敢?可要是默不作声或是论辩的不够出彩明要中心,又会在国考上落榜。 他们比陈渊更难应对,有几个已经在心里偷偷的暗自问候皇帝的祖宗了。 这一题虽然是皇帝出的,但是主考却是程政允。 他虽是礼部侍郎,但学识也是朝内首列之人,最重要的他更是皇帝信任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副考,他们两人听到了考题之后早已没有舌辩的心情了,两个人脸上写着的只有尴尬两个字。 程政允并不理他们,而是大步走上考台。 “众位考生,老夫程政允,便是这一轮的主考,因为考生众多,所以老夫发言,众人以笔书写,而后随前考卷一同审阅。” 听他这样讲,倒让那些党羽之辈松了口气,可总有开榜的一天,就算现在能混的过去,可是日后陈氏来找麻烦他们又当如何? 可无论如何,不必他们此刻就当面对峙,已是很好的结果了,日后陈家果然来找麻烦,总还有些狡辩的余地。 程大人提出的辩条只有三点:朝权之当属、外交之亲疏以及三年之国计。 这是一个递进关系,不得不说,程政允胆子之大,这三条串联在一起的话,就是在变相的向所有考生寻获针对陈氏外戚,内外战乱的良策善方! “程大人真国士也!” 赵飞扬不由心中感叹,而那三条辩点,看似深奥,但他脑中霎时闪过无数名臣朝谏的奏折文章,摘取其中适合的部分,再行重组,一篇定国安邦之策已跃然纸上。 “时辰到,众学子停笔,各内侍收卷。” 随着李公公一声,国考,结束了。 铜锣响,考生礼拜殿阁后陆续退场。 正走着,赵一凡又凑了过来。 “飞扬兄,等等我!” “一凡兄。”赵飞扬笑道,“考的怎么样?” “不论怎样,也得不了状元。”赵一凡笑道,“这一次,在下是当真佩服飞扬兄了,乡试首个交卷已是难得,没想到连这会试三轮,飞扬兄也都如此,当真要称飞扬兄一声天才了!” “在下实不不敢当。”赵飞扬并不在意:“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按理说殿试应当是皇上主考,但此次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见到皇帝,莫非陛下已经被陈氏幽禁了不成?” 赵一凡嘴角一抽:“飞扬兄,慎言。” 赵飞扬笑着拱拱手:“等到放榜之日,你我再聚,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赵一凡回礼:“那是自然,不过是祝贺飞扬兄,还是祝贺我?” “共庆岂不是更好?”说着,赵飞扬大笑两声,流星大步走出宫门...... 看他离去,赵一凡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很快就在人群中消失了,来去匆匆正如他之前一样。 第78章 第78章 “把赵恪卷子给朕找来!” 赵一凡回宫之后,迫不及待地吩咐李公公。 李公公不敢耽误,一炷香之后便同程政允一并捧着卷子回来了。 “臣,拜见陛下。” “起来吧。”赵一凡问,“程大人怎么也来了?” 程政允笑道:“陛下,老臣来此,其实也是为了提前看一看会元公的卷子,臣已无法克制内心索欲了。” “哈哈哈,好!”赵一凡说道,“那咱们君臣就一同拜读一下!” 说着二人打开卷子,三份卷子,除了第二轮之外,都并不容易解读。 赵一凡看着卷子上“敢杀”两个字不由沉思起来,程政允也是如此。 赵一凡思索到:“程大人,想必你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作答吧?” “是。”程大人说,“以这两个字作为第一轮的答案实在是让人有些震惊;敢杀,何为敢杀杀何人?这两个字取意颇深。” 赵一凡此刻面有得色:“其实朕倒是咂出些味道来。” “请陛下明示。” 赵一凡指着考卷:“第一轮考题为治军,我大梁兵马优劣差异太大,而且部分兵勇军纪极其不好,甚至可以定为兵痞之流,此类之人难道不当杀?兵祸大于战祸的事,历史上发生过不少。” “诸如此言,会元公还有另一层意思。”作为皇帝信任的大人,程政允优点之一就是敢于直谏。 赵一凡道:“程大人所说,指的是那些骄兵悍将?” “正是。”程政允肃然道,“大梁精锐放眼天下也是数得上的名号的,只是他们身居军功,在战场上如狼似虎,可一旦狼虎出笼,便是洪水猛兽,就连驻地周遭得黎民也受其搅扰,叫苦不迭......这一优一劣,皆是忧患。” “赵恪此言,意在予朕以持屠刀之力,这些人奖惩都不足以慑服,唯有杀戮方能震慑齐心,只是现在陈氏之人在军中也是遍布羽翼,虽然尚未影响到举国兵马,但若真动极凶,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风波,而且苏老将军在外,国中兵患乱起,朕怎么能......唉!” 言及此处,小皇帝不由长叹一声,其实皇帝所言程政允也很清楚,不过他更理解赵飞扬的意思:“所以陛下,会元公在杀字前,才又加了一个敢字,杀并不难,但是敢杀便难上加难。” 赵一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捡出了赵飞扬第三轮的考卷。 “爱卿,这是赵恪第三轮的考卷,三条辩题他都回答的有礼有节,而且深邃远虑,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朕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 “程爱卿把赵恪的三轮考卷连在一起看看。” 程政允按照皇帝所言将考卷排序后恍然,他将第二轮的考卷排在第一,而后第三轮的考卷排在第二,第一轮的考据按放在最后。 如此一来的话,这三份考卷变成了一份文章。 开篇一手行军诗,以此表明心志,接着解释对于大梁此时所有问题的分析与解决办法的设定,而最后,则是所有解决问题的立点敢杀。 “此人奇才!” 程政允道:“陛下,这个赵飞扬以此明志,展现自己的文武韬略,且性豪胆大,陛下若可得此人助力,大梁必有翻天覆地之日!” 第79章 第79章 “好。”赵一凡此时也燃起了斗志,“赵恪有这等才学壮志,朕定要助他成功,有朝一日大梁朝野巨变,朕整肃朝纲之日,不远矣。” 程政允此时也很激动:“臣在此先贺陛下!” “爱卿快快请起。”皇帝道,“既然如此,待到卷子审阅完毕后,朕还要再行审阅,点魁书榜。” “臣,遵旨!” 赵飞扬回到家里,赵母和妹妹雪儿都很关心他考试的结果,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为此担忧。 家里面因为他之前买来的那许多仆役佣人人气也多了起来,出出进进很有生气。 赵飞扬当时在人市买了几个护院的汉子,他们虽然会些功夫,但花架子居多,所以他让罗通来做他们的教头,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已颇有成绩。 “公子。” 正在训练护院的罗通见到赵飞扬忙迎了过去,赵飞扬问:“怎么样,这些人还不错吧?” 罗通点点头:“他们之前都有点花拳绣腿,我教他们的东西上手也很快,只是这几人在人市待的久了,身体都不大好,需要调养一下。” “好说,需要什么叫人去买好了。”自从活体印刷刊物的发行开始,赵飞扬的口袋也饱满起来,说起话来自然底气十足。 罗通想了想:“其实不需要太好,只买一点人参,给他们顿鸡汤喝就行,一根人参两只鸡,多加点水能熬半个月。” “这也能行?”赵飞扬看着他,“如你所言,不消两日鸡汤就变白水了吧?” 罗通顿了顿,说道:“有点人参的药劲就行,其实若不是怕他们身体虚不受补的话,我就直接人参煮白水给他们了。” “不可。”赵飞扬摇摇头,“他们以后都是护卫,看家护院保护老夫人和雪儿的,这么对付怎么行?每人每天一只鸡,人参那东西三天一换吧。” “煮汤嘛?” “先熬汤,再做一个人参卤全鸡,你去和厨房说就好,钱我给你。” “公子这......”罗通有点小激动。 赵飞扬笑着摆摆手:“就这么定了,稍后你随我出去一趟,上街看看,这些天一直待在苏府,身子都快锈住了。” “好,那我去准备一下?” “你准备什么?” 罗通一笑,抱拳行了一礼:“公子我这有一件好东西,你想看看不?” 赵飞扬眉头一动:“是什么?” “您跟我来。” 因为要训练护院,所以罗通暂时搬到了这里,赵飞扬让他把老婆孩子都带过来,但是罗通却说怕添麻烦而暂时拒绝了他。 到了罗通的房间,就见他转手关上了房门,才从床底下掏出了一个用粗麻布卷着的长条盒子来。 “这是什么?” 罗通笑了笑:“公子,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第80章 第80章 赵飞扬闻言拆开包裹,里面包着一个描金黑檀雕花的长匣,打开盖子,一把霞光内敛的宝刃现于眼前。 只见此物似刀非刀,似剑非剑,说不出的怪异,因为没有藏锋的鞘,所以刃身之上流光闪烁,此物长三尺三分,刃宽一寸三分,诡异无比,但却透出一股正气来。 曾经赵飞扬在书上看到过关于兵器的记载,这样的家伙是诸刃唐刀。 “真乃不可多得的神兵也!” 罗通颇为骄傲地说道:“这是我恩师传给我的。” 赵飞扬再度感叹:“真惊世之物也。” “那是。”罗通更骄傲几分,“我师傅说这件兵器是古传的神器,其价值不可估,但却要慎用。” “纵使天赐神兵亦是凶戾之器,确应慎用。”赵飞扬递回退给罗通,“如此宝物,你要好好保存才是。” “不。”罗通摇头,“以后公子上街,我就带着它以备不测。” 赵飞扬哈哈一笑:“不必如此,那些宵小怎敢当街杀人?再说你藏器在身,也会有麻烦的。” “公子放心,我会一手藏兵的手段,保证没人能够发现,再说陈家敌视公子如眼钉肉刺一样,还是小心为上。这一次我特意将它请出,就是为了公子周全。” 罗通坚持,赵飞扬也不好再拒绝,两人出了院子往街道走去。 这一次赵飞扬出来主要的目的是要看看之前出版的诗集还有没有再版的需求,而且他也想过的应该在推出一些新的书刊读物。 他曾想过把四大名著都挪过来进行刻印,但这个他真的做不到,大致的情节他能记住,可是原文实再没法重现出来。 两人二马并驰走在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经济还算繁荣。 赵飞扬道:“市场上人还不少,买卖应该不错。” “买?”罗通摇了摇头,“公子,我卖的有,买的却不见得很多,我敢和你打赌这些人有七成都不是来买东西的,他们现在在市场上闲逛,等到快要散市的时候,捡一些破烂的果蔬而已。” “嗯?”赵飞扬皱了皱眉,“王都之地,经济也会如此低落吗?” “这里暂且可称作贫民地方......这地儿连卖估衣的都有,是典型的贫民市场。” 赵飞扬颔首:“那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 罗通冤枉的很:“刚才不是您非说这边人多要进来看看的嘛。” 赵飞扬干咳一声:“既来之责安之,我们往里面去看看。” 两人催马往市场的深处走去,而到了市场内里的时候,一个特殊的摊位引起了赵飞扬的注意。 “吁!” 勒住马缰,赵飞扬翻身下了坐骑,罗通连忙跟上。 站在摊位前,看着摊位上面兜售的那种类似干面一样的食物赵飞扬此时又想到了一个点子。 第81章 第81章 摊主是一个小老头,年纪不小了,此时看到这样两位骑马的大爷停在自己摊位前,忙招呼起来:“二位客官请了!瞧瞧我这干面吧,又直又白,在水里煮熟了劲道爽口,配上醋蒜辣椒别提多好吃了,二位客官买一点回去吧,看二位就是读书人,晚上温书饿了的时候来上一碗热汤,汤汤水水的吃下去多舒服!” 这老人口若悬河,向他们介绍着自己的干面如何的好。 赵飞扬笑道:“老人家,我们能在这吃一碗吗?” “啊?”老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赵飞扬给了罗通一个眼色,只见他掏出三十几文钱来交到老人的手里,“就麻烦您老帮我和我家公子煮两碗出来,怎么做好吃就怎么做,您看我们可是按莲花居的鳝丝面付钱啊。” “哎!哎好!”老人连忙把钱收了起来,从摊子上抓了一大把的干面转身回屋了,在这里做生意的基本上都是住在这,而且也都习惯把自己的摊位摆在家门口,因为方便。 趁老人回屋煮面的功夫,罗通问道:“公子,您饿了?” “没有,我看这个面还不错。” “确实。”罗通之前的日子也很困苦所以对于干面他比较了解:“不瞒您说,这老爷子的干面做的真不错,我以前买过的没有这个白的,单凭这一点就够好的了,别的还要吃上才知道。” 赵飞扬点点头:“那就等一会吧,尝尝味道。” 片刻之后,老人端着两大海碗的汤面出来了,清汤面,上面飘着两片菜叶,撒了把葱花干椒,看着清寡,可是那股面条的原香不断的从碗中挣扎出来,钻进他们的鼻子。 “好香啊。” “二位客官稍等,还有好东西呢!” 老人热情得不行,不过这也说得过去,两碗面三十文,对于老人而言已是天价,他这个摊子一天生意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十二三文罢了,干面一斤四文半,他要卖多少? 而这两碗面就三十文,而且就算是让这两个小伙子放开了吃一人半斤怎么也够了。 一斤干面煮熟了足有两斤四两还要多。 老人所说的好东西其实就是醋蒜和腌瓜。这样的小菜对于贫苦的人来说就已经很奢侈了,要不是招待贵客,或是给孩子的话,又怎么舍得自己吃呢? 这一幕,让赵飞扬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可是天子脚下啊,怎么还会有这样苦难的人? 看来,自己未来要做的事,不仅是肃清朝野那么简单了...... 不得不说,老人的面真的好吃,虽然清寡,但是原香更勾起人的食欲,加上醋蒜、腌瓜作为点缀,更是令人停不下筷子来。 两大海碗,罗通吃了也就吃了他一个武夫饭量本来就大,但是这一次赵飞扬也是吃了一个盆干碗净。 “两位,我这没有茶给二位,但是这个井水很不错,我和面的时候全靠这个,清甜得很,两位尝尝吧。”老人送上两碗水来。 赵飞扬一喝还真是清醇甘冽,有那么一丝回甜从嗓子眼钻上来。 “呼。”喝光了碗中井水赵飞扬终于再也吃不下什么了。 “两位客官这面还好?” “不错,爽滑入口,当称绝味!”赵飞扬赞叹一声,忽然压低声音,“老人家,您的这个面做的真好,我有件事想和您谈谈,您看怎么样?” 看着他,老人木讷的点了点头。 第82章 第82章 带着赵飞扬二人到了屋里,老人问道;“客爷要对我说什么?” 赵飞扬淡笑着说:“老人家,我想是这样的,以后您做的干面,我都要了。” 老人又惊又喜,却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小老儿耳朵昏聩了,没听清客爷在说什么。” 罗通此时道:“您没有听错,以后您作得干面我们公子都要了,以后专供给我们。”说着,他看了看赵飞扬的眼色拿出钱来交到老人的手中。 “这是给您的订金。” 当钱真的拿到手中,老人才确信这一切不是假的:“好!好!客爷放心都包在小老儿身上。”说话老人问了句:“不知道客爷每天要多少呢?” “老人家,您每天可以做的出多少?” “一天三五十斤。” 赵飞扬直摇头:“太少。” “客爷是开店的?”老人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说错了话得罪他们一样:“要是用个六七十斤我还是能作的,再多,那就对不起客爷了,这钱还给您,可别耽误了您的买卖。” 老人很实在,赵飞扬道:“老人家,这个面只有您一个人能做嘛?” “倒也不是,可是别人做的和我做出来的味道并不一样。” 手工艺就是这样,局限性很大。 略想了想赵飞扬又道:“那这样吧,我和您商量一下,您把干面的配方和工艺流程告诉我,然后我找人来做,您呢,帮我把持一下品质,然后给您抽成,如何?” 老人此时犹豫起来,而赵飞扬却说:“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罗通,拿五十两给这位老人。” 罗通拿了钱出来,赵飞扬这才接着说:“老人家您就在家等着,三两天他会来找你的。” 此时老人恍若梦中,呆呆的站在那里。 “公子,我还是想不通,您要那么多的干面有什么用,说好咱们从书店出来之后你就告诉我的。” 此刻,二人已经从书店调研结束,结果很喜人,因为诗集还要再版,最少一万册! 罗通发问,赵飞扬苦叹一声:“好吧,其实你想不到也很正常;干面好吃嘛?” “好吃。” “假如旅行或者行军之时,都能够吃上一口这样的干面充饥,你觉得怎样?” “那当然是最好,可公子,在外面行路并没有煮面的条件吧?” “那么要是你带着的干面可以直接吃呢?” “直接吃!” 罗通惊讶,反观赵飞扬却笑了起来:“正是,此面不仅易于保存,还有各种不同的口味,岂不美哉?” “公子你说的这是什么好东西?难道就是干面?” 赵飞扬想起了前世的方便面:“要是有条件的话,把面放在碗里泡上热水焖一下,不消片刻即成汤面,此味更佳!” 罗通都听傻了:“公子这还是干面嘛?” “准确的说,应该叫便宜面。” 赵飞扬不过借鉴了方便面而已,可在这个地方,能做出那样的面来,对于那些吃够了冷干粮的人来说,岂不是最大的福音? 一经上市必然形成巨大的产业链条! 一回到家,赵飞扬便一头扎进房里设计起来,虽然他的想法不错,可却有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包装储存,这个地方可是没有塑封机,塑料袋。 不过好在,他能想出办法。 不到一天的功赵飞扬便拿出了方案,为适应市场,他决定以散装、皮纸包和封蜡的干竹桶三种包装推向市场。 翌日。 罗通根据他的吩咐办好了场地、工人。 “一面飞扬”的幌子正式悬挂。 有钱好办事,才两天的功夫,这边已投入生产,赵飞扬根本不担心销量,因为他会把自己的干面推成生活刚需品。 第一批次,他就准备制作三千斤便宜面,直接在市场上销售。 面厂方面如火如荼,时日飞转距离发榜日,也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 ...... “他还不肯回来?”苏雨萱脸色难看地问小六。 小六此时都不敢说话,只能唯唯诺诺道:“小姐,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他又不会和我说。” “那你就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我不知道公子在哪......”小六很无辜。 苏雨萱娥眉倒竖:“要是今天你不能把他给带回来的话,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 苏雨萱的脾气小六清楚,见大小姐发火了怎还敢耽搁? 只是他心里却委屈极了,一面是大小姐,一面是自己的公子,谁都不能得罪,而两边还都闹得厉害,这岂不要人命了吗? 果真是东家动动嘴,下人跑断腿...... 小六一溜的跑到赵飞扬的宅邸,正好在门口撞见了他。 “公子,我的娘啊,可算见到你了。” 见小六这样,赵飞扬一笑:“后面是有人要打你吗?慌什么。” 小六喘着粗气翻着白眼道:“公子你要是再不回苏府,那可就要出人命了!” 第83章 第83章 “此话怎讲?”赵飞扬追问起来。 小六并不解释:“来不及了,公子,快跟我来!” 不等说完,小六扯着他就跑,待二人到了苏府,赵飞扬累的差点昏过去,一只手扶着小六的肩膀埋怨:“话也不说,你乱跑什么!” “公子,你要不回来当真会出人命......”小六此时却长出了口气,“你今日不回来,我以后可就得饿死了,你说是不是要出人命?” “以前怎没见你如此巧舌如簧?你......”赵飞扬还想继续说,抬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琴儿被处置后,这位大小姐的身边便暂时没有安排其他丫鬟服侍,此刻只有她自己一人。 “你回来了?”见到赵飞扬,苏雨萱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赵飞扬问道:“是你令他叫我回来的?” 苏雨萱点头:“没错。”说着,转头看向小六,“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多谢小姐。” 小六连忙跑开了。 “你随我来。”苏雨萱刚要转身,赵飞扬却叫住她,“等等,你着急找我所为何事?。” “跟我来。” 苏雨萱并不回答,赵飞扬无奈的跟着她,自那日之后,他心里觉的这个女人其实也不算那么讨厌,只是却也不讨喜。 云水榭,前日花。 苏雨萱落定脚步转过身,有些问罪的样子:“为何你不肯回来住在家里,你是苏家女婿,一直如此,外人将如何讲?” “外人说什么并不能影响我。”赵飞扬眉头一挑,“我有很多事要做,发榜之前我不会回来。” “那发榜之后你就会回来了?” 赵飞扬理所当然地点头:“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来道贺,如若我不回来,苏将军颜面何存?不管如何,老将军的情谊,赵某绝不忘记。” 他的话,坚定有力,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回苏府,只是看在苏老将军的面子上,与其他人无关。 苏雨萱神色有些忧伤,却一闪而逝,笑靥如花道:“我明白了。” ...... 发榜之日来临。 所有参考的学子们汇集殿前,大家都在等待开榜吉时。 鱼龙变化只待那一时风云! “飞扬兄!恭喜你了!” 赵飞扬嘴角一挑,听声音便知是何人,“一凡兄,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来人正是赵一凡,“恭喜飞扬兄即将夺得头名状元!” 赵飞扬有点摸不到头脑,虽然自己有信心夺冠,可看这家伙的样子似乎比自己还要高兴。 况且此时皇榜尚未公布,他又如何得知?但他模样笃定非常,难不成他有什么门路能探到这一次国考排名? 正在他犹豫之时,赵一凡忽道:“飞扬兄,此非说话之地,随我来。” 二人定足林下,赵飞扬好奇道:“一凡兄,你怎知在下得了头名状元?莫非你有内部消息?” “内部消息?”赵一凡摇头,“总之飞扬兄你可以拭目以待。” “放肆!” 陈渊那令人生厌的音色破坏了这里的气氛,其实他此刻心中忧虑甚浓,自己曾对族中老辈点名赵恪,望其能在试卷上略施手段,以断他的青云。 可结果无奈,这一次国考试卷竟在阅卷前便被皇帝去如数调入禁宫,同时阅卷考官也临时进行了调整,并且文魁馆内安排金吾卫,对阅卷全程进行严格监视,无论何人只要胆敢在阅卷期间妄动,则可立毙! 皇命难违,凡国考事宜,皆无例外。 陈家之人及其党羽自然不敢妄动,原本皇帝就在想法设法找他们的麻烦,更别提还有这样合适的理由了。 旁人不知,皇帝如此,乃是受了赵飞扬“敢杀”二字的点拨,方掷严旨,以定科场。 陈渊本以为自己能一举夺魁,奈何这匹黑马成了他的心头之患。 还有那个林意深...... 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自己与这两人相比,恐怕只能居于下首,状元那两个字,也得成为他的禁忌。 今日才一进宫闱就听到有人论起状元,陈渊不火才怪,尤其见到是这二人,心中更是发狠,顺水推舟直接给两人扣上了一条死罪。 “如你所言,你是提前知道了金榜排名吗?是何人与你通气!能见到皇榜的只有陛下和主考程大人!莫非......莫非是主考大人不成!” 赵一凡不屑与他辩论,可陈渊却抓紧不放:“哼!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这就叫禁卫过来!韩越,还不去叫人吗?” 韩越忙去,赵飞扬浑然不惧:“陈公子,胡乱构陷也是大罪吧?!” “哦?”陈渊冷颜而叱,“会元公,难道刚刚发生一切你都没有听到吗?” “我听到了。” “你可要包庇不成!莫说你只一届会元,便是你真的状元、勋臣,这科场舞弊之事也你也难徇私!这厮刚刚之言当押送三法司提审,一旦坐实了......其结果怕你也清楚吧。” 陈渊不复以往的偏偏公子形象,满脸阴郁之气。 第84章 第84章 面对陈渊的诬陷,赵飞扬火起,赵一凡却反而劝道:“飞扬兄不必动气,稍后金榜大开,自有定论!” 赵飞扬心想也罢,不再说下去。 陈渊心下冷笑:混小子,自己撞在爷爷手里,你刚刚所言,闹将起来的话,正反我都有话说,且若是做的玩呗,只恐程政允那老东西也免不得一身腥臊! 正此时,就闻铜锣三声,金榜已开! 众学子顿时围了上去,就见皇榜之上红底金文上书: 头名状元,赵恪! 榜眼,林意深! 探花,陈渊! 金榜三元,陈家仅有一人在列,看来此次国考,却是皇帝钦定,绝不会有假。 “飞扬兄,如何?”赵一凡面有得色,大笑不止,而赵飞扬诧异非常,这金榜名次赵一凡到底究竟是如何得知? 当真是对自己信任非凡? “恭贺赵兄!” 此刻,林意深面含笑意走了过来。 “赵兄果真名不虚传,此次殿试,林某算是领教了!还望赵兄莫要计较前几日一事......” 前几日一事,自然是说他不服赵飞扬。 赵飞扬内心对此人颇有好感,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而来,带着后世磅礴无比的知识,这次的状元,就非眼前之人莫属了。 想到这里,赵飞扬抱拳回礼:“承让了。” 林意深转头看向赵一凡:“不知一凡兄此次位列几何?” 赵一凡笑了笑:“此次赵某并未交卷。” 赵飞扬一怔,林意深也有些不解,两人相视一眼,正要发问,却听一个燥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括,你好大的胆子!” 陈渊发作,指着他们两个怒道:“未开榜之前,你便说赵恪是头名状元,此刻金榜公开,果然如此,你如何能在事前知道!这其中必有因由,看你如何解释!莫非有人舞弊吗!” 他声音不小,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见时机成熟,陈渊又道:“你们两个不要走,随我等去见陛下,一定要把此事解释清楚,还众考生以公平!” 陈渊很会利用这样的手段来操纵局面,果不其然,更多考生被他蛊惑,都围了上来,再加之这一次公布的金榜确实非比往常。 因为榜上只有前三元,后续并未列出。 大家心有疑惑,也合情理。 自古以来,考场舞弊都是大事,尤其是这群才子们,此时更甚,一瞬间场面哗然,似乎要变的不可控制起来。 赵飞扬面色冷峻,眼前之事必要小心处理才是,而此刻这边的混乱已经引起了禁卫军的注意,大批人马向这里靠拢,不远处那位李公公也带着金吾卫赶了过来。 “众学子莫乱,保持秩序,保持秩序!” 李公公的声音有些尖锐。 陈渊趁机冷笑道:“李公公来了,你们等着,一会面君之时,看尔等要如何解释!” 第85章 第85章 “让开!” 强壮剽悍的金吾卫冲破了人群,簇拥着手捧拂尘傲的李公公走了进来。 陈渊此刻忙迎了上去:“小人陈渊,参见公公。” “哦?”李公公道,“陈渊?陈家之人?不必多礼了,让本公公看看到底是......” 李公公才说了半句话,当他不经意看到赵飞扬和赵一凡两人时,眼珠差点惊掉出来,一把将陈渊推开,赶到二人身前顿时下拜,五体投地:“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 谁是陛下! 众人皆惊,最先回过神的就是赵飞扬,瞧着自己身旁满脸无奈的年轻人,若非亲眼所见,他怎能相信他就是大梁君王呢? “尔等还不速速下跪!冲撞了陛下,其罪当诛!” 此刻众人都惊醒过来,连忙下跪,口称万岁,尤其是陈渊几个,更如筛糠一般! 谁能想到刚刚被他们威胁教训,甚至还想着如何去算计的那个年轻人,竟然会是当今陛下? 此时,陈渊连死的心都有了! 韩越更甚,之前他说的那些混蛋话要是能吃回去的话,便是狗屎的味道他也认了,吃下去恶心,吃不下去怕事会要了他的性命。 二人跪在那里,全身颤抖不已。 陈渊做过什么他很清楚,无论陈家势力如何,他的所作所为都足够千刀万剐!而且皇帝对陈家的态度很明确,正想法设法的打压他们,这一次自己可是撞在刀口上了。 假如此刻皇帝下令把他拉出去金瓜击顶,谁能救他? 陈渊快疯了。 既知身侧之人乃是陛下,赵飞扬怎敢并肩而立?可是就在他刚要伏拜之时,却被皇帝拉住了。 “状元公,这不是在金殿上,朕今日赐你免跪。”说着,皇帝又对众人道,“各位考生学子,此次朕自掩身份只想要近距离的看看我大梁才俊,果然,不负朕望,朕很欣慰;只要你们忠诚于大梁,尽心竭力,朕也必不负各位!” 这番话,很是鼓舞人心,众考生、学子连声谢恩不断,口呼万岁。 接着,皇帝看了看在地上全身颤抖的陈渊,忽然一笑:“陈渊,是吗?” “是,小人向陛下请罪。” “你有何罪?” “小人,小人......”陈渊说不下去了,他不敢说出来,但好在皇帝似乎不打算追究下去:“你听好了,今日之事,朕也许会忘记,可要有哪一天朕想起来的话,再来计较也不无可能。你好自为之。” 这样的话,其实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好在,能暂时松一口气...... “状元公。”皇帝转手拉住了赵飞扬,“这金榜你可看够了吗?” “啊?”赵飞扬还是有点发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朕说,金榜你看够了吗?” “是,陛下。” 皇帝大笑,连连点头:“既如此,你便随朕回宫,朕要与你促膝长谈。” 说着,皇帝抓着赵飞扬的手深宫走去,李公公此刻连忙起身伴驾,并高宣起来:“陛下起驾返宫!” 第86章 第86章 皇宫大内! 赵飞扬此时还是恍若梦中。 皇帝赵一凡笑道:“状元公,你看朕的书房如何?” 赵飞扬忙道:“陛下的书房在下怎可以评说?” 皇帝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说:“飞扬兄,朕虽然是皇帝,可此间并无第三人,你我需以兄弟相称!” “这......” 赵飞扬有些犹豫。 赵一凡皱眉道:“飞扬兄,难道朕表明了身份之后,你我便不是朋友了吗?你英才天纵,怎也会被俗套东西所绊?若是如此,朕,恐怕还真看错了你。”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 赵飞心里想着,扬躬身行礼:“既如此说,陛下,先受我一拜。” 后再起身时,他已恢复往常的样子,仿佛他眼前站着的不是大梁的皇帝,仍然是他相识的那个赵一凡。 “这才对。”赵一凡大笑,“以后若不是在人前,你我便还是兄弟相称,我也不自称为朕,飞扬兄也不要自诩为臣。” “好!” 赵飞扬答应的痛快,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如今皇帝待他如此,所重实乃其才学胆量,和一腔热血。但此绝非长久之计。 皇帝此刻亲手为他斟茶。 二人落座后,皇帝又道:“飞扬兄,我们此时坦诚相待,我在你的卷子里看出了你胸怀大志,我有意助你成就大业,如何?” “若如此,赵恪谢陛下!” 皇帝一笑,继而道:“可如今外戚势力之大,恐怕已经超你想象,朝中臣公七成归属其下,各边镇将领态度暧昧不明,之前朝内能够帮助我的文勋武爵,以苏、程二人为首,但人员不多,且官职低劣者居多;而今苏将军征战在外,程大人前夕因陈氏构陷,左迁礼部,实不瞒你,我心甚乱。” “陛下并非只在坐以待毙吧?”赵飞扬说道,“外戚虽然势大,可他们仍然还是大梁子民,况且我相信太后那边虽然现在掌控朝权,却终不会眼看陈氏之人僭越。” “为何?” “陛下若是陛下,太后则仍然是太后,一旦陛下不再是陛下的话,太后难道还会是太后吗?” 词语虽然拗口,但其中意思却很明白。 赵一凡微微点头:“此言不差,只是若外戚等一直如此干扰朝政,亦不是长久之计。” 赵飞扬不置可否:“其实在下倒觉得,眼前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先取得那三成臣公的支持;而且陛下一定要亲自掌握兵马。” “掌握兵马,谈何容易。”赵一凡叹了一声,“如今兵、刑二部、京畿卫戍司连同三法司都在外戚控制之中,虽还有禁军、金吾卫,只是两方实力相差太多;此二者加在一起不过八千人,而那京畿卫戍司的直属兵马,足三万余众,我如何抗衡?” “话虽如此,但陛下为何不组建一支直属陛下的队伍呢?” 赵飞扬的想法非常大胆:“若是在下记的没错,陈氏虽然控制兵部,但实际上都是文职,武官也大多数都在京畿或附近任职务,并无远镇一方的大将不是吗?” 皇帝无奈,“掌握了兵部就等于节制了天下兵马的调动。” “话虽如此,但是......”赵飞扬轻蔑一笑,“他们如此部署,虽节制了兵马,却等于自动放弃了对军队的直接控制权;只是陛下尚不能确定边镇将领们的态度,如若他们都是忠于陛下的,那么兵部的节制就等于是一纸空文,再者若他们归属陈氏,但众将远在他方,真生突变的话,只要陛下可以控制住京畿卫戍的安全,那么将领们必然不敢妄动。” 第87章 第87章 皇帝点点头:“的确如此。” “陛下,这只是假设而已。”赵飞扬说道:“其实如果部署得当,并不见得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赵一凡颔首:“依你所言,我应当自己创立培养一支队伍,以他们作为基点,平日令他们隐匿行踪,但关键之时,当作制胜奇兵?” “没错。”赵飞扬抚掌,接着说道,“而且在下并不担心太后那边会违背陛下意愿,因为她有理由要保住陛下,权力和皇位是不一样的;真正邻人忧心的,还是那些外戚臣属。” “兄之言,与我心中所想无二!” “眼前,陛下建立一支自己的队伍,已势在必行。” “这倒也好,一举两得,既拱卫京畿安全,又扩充大梁军力,更是一支致胜奇兵。” 皇帝很肯定他的相法,问说:“只是还有一节,如此骑兵当由何人掌握;利剑双刃,务须小心才是。” 皇帝的语气,饶有意味,而赵飞扬此刻却又笑了出来...... 皇帝所忧,赵飞扬心中清楚非常,并且连应对之法,也早已备下,“陛下,此事何须假手他人?不过数千兵马您一个人亲自执掌便是。” “我亲自执掌?”皇帝连连摇头,“恐怕行不通,陈氏之人对我监视密切,我根本无法与他们联系,况且整训、编制序列等,也非我之所长。” 赵飞扬说道:“不知道陛下可否相信程大人?” “这自然。” “既如此,陛下完全可以将此事托与程大人这类中正之士手中,而陛下只需节制他们便好。” 皇帝想了想,却仍任有所疑虑,“就算如此可行,但我......只怕日久天长,人心难揣啊。” 看着皇帝,赵飞扬轻吞了口气,“这也不难。” “如何?”赵一凡追问。 赵飞扬并未回答,只道:“授渔与渔尔。” “我明白了。” 皇帝沉吟片刻,话题一转:“看来赵兄已对我大梁朝闻了然在胸,真不知为何你会宝珠蒙尘,多年不见峥嵘头角。” 说到这,赵飞扬不觉叹息起来,但不做解释。 赵一凡也不再问,说道:“今日与赵兄一番对话,正如醍醐灌顶,不少前忧之事也有了新的看法和理解,赵兄勿推脱,我当一拜,谢兄教诲。” “不敢。” 赵飞扬忙道:“在下不过拙见,终将如何,尚许陛下圣裁。” 皇帝说道:“赵兄之言直入肺腑,我自当深思熟虑......赵兄可知我现在在想什么?” 赵飞扬装傻道:“在下不知。” “我现在所想,乃赵兄于朝堂之上,为朕解忧之状。”赵一凡的语气坚定非常,且其目光中也充满期望。 皇帝此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夜畅谈,赵兄也有些疲倦了,暂且小歇片刻,稍后咱们一同去苏府。” “是。” 第88章 第88章 二人用过早膳,便换去服饰,共乘鸾驾,往苏府而去。 赵飞扬斩获魁首之事,自然早已传到苏家,最惊讶之人当属苏雨萱,她没有想到赵飞扬之前所言竟成现实。 连带着,她对于赵飞扬的想法也多了起来。 她有些忐忑,赵飞扬是否会计较当初她逃婚之事...... ...... 苏府中。 众人都忙活起来,此次乃老夫人亲自主持安排,众人不敢怠慢,府内府外,来来往往。 姑爷做了状元是大喜之事,此刻忙碌,事后当然也少不得他们的红包。 老夫人房内,苏恒和苏杰兄弟两人都在。 苏恒目光厚重:“母亲,真想不到那个赵恪竟能够夺得状元,还被陛下请到了宫里夜谈......他们赵家,莫非又要崛起了不成?” 老夫人当时也很惊讶,但她考虑的却更多一些:“恒儿,既然赵恪得取魁元,且陛下待他如此,以后咱们苏家对其及家人得态度,也该改变。或许此人日后能左右苏家气运也未可知。” 苏恒颔首,但一旁得苏杰却不以为然:“娘,他还不是官员!如今陈氏势大,而赵恪又和陈渊结怨,我看他的仕途......哼哼!” “不得胡言!”老夫人喝斥他道,“莫说其他,之前你对赵恪刻薄非常,日后当尽力维系。” “娘,按照您的说说法,那赵恪还要骑在我头上了?” “你闭嘴!” 苏恒一怒,“你还好意思乱吠,若此次你争气一些,又怎会眼前之事?还不怪你自己整日不思进取,荒废学业,鱼跃龙门不成!” “哥,我是没考上状元,可咱也入围了啊!这一次国考我也是有名次的。” 苏恒恨铁不成钢,强抑心火,“你真好意思,这一次若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你能入围?滑稽。” 苏夫人见此一叹:“不必说了,此次我苏府双喜临门,恒儿你去看看外面准备的如何,一过午时就要开宴,宾客们快到了。” “是,母亲。” 苏恒起身要走,苏夫人又道:“还有,恒儿你亲自去请我那亲家来。” “是。” 见大哥走了,苏杰倒是放松下来,“娘,咱们是不是太给他脸了?一个小小状元对苏家来讲并不算什么。” “住口。”老夫人目光陡然凌厉,“赵恪虽然不算什么,那陛下呢?” 苏杰无语,转而又嘻嘻一笑:“娘,我有件事求您。” “何事?” 苏杰说道:“儿子既然已经考上了,自然是要做官的,儿子想让娘和那些吏部的大人们打个招呼,给我安排一些不在王都的好差事。” “你不打算留在朝内?” “不打算。”苏杰撇撇嘴,“党争激烈,我可不想卷进去。” 苏夫人思索了片刻,自家丈夫远征在外,出生入死,大儿子也在军中,不定何时就要赶赴战场,一家三男子总该有一个活得轻松些才是。 苏家对大梁,已足够赤诚忠烈了。 “杰儿,娘会帮你的,但结果如何,娘无法给你保证。” “谢谢娘亲!” 苏杰忙道:“只要您帮我打个招呼就好,其他的我来想办法沟通。” 第89章 第89章 苏老夫人微微点头:“需要钱的话,就来找娘,不要去账房,不然等你爹回来免不了给你一番教训。” 苏杰乐了:“还是娘最好。” ...... 苏家今日高朋满座,比之上一次还要热闹得多,宾客身份也更高不少。 昨日,赵飞扬被皇帝带入禁宫夜谈之事满朝文武早已遍晓导致一些原本与苏家不和之人也来道贺。 程政允当然要来,而且他是众人中最高兴的那个,宴会还未开始,程大人就已经喝了数杯。 只是此刻距离正式开宴所剩还不到一个时辰,而主人公赵飞扬却还未归来,都知道他在宫里,众人别无他法,唯有静待。 但苏老夫人早已想到,如届时赵飞扬未能赶回,便先行开宴,毕竟苏家不能冷落在座高朋贵宾,况且他还打算在宴会期间为儿子略加帮扶。 而此时,在苏府门外,两个年轻人已经打马飞来...... 见两匹骏马停在府前,一直遥望的小六忙迎上来:“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那些客人们还有老夫人他们都在等你。” “快走。” 说着,赵飞扬与皇帝便在小六的带领下走进苏府。 三个人一路前行,小六瞄了皇帝一眼,偷偷问道:“公子,这位气宇轩昂的俊杰是您的朋友吗?” 赵飞扬没有开口,赵一凡却笑了笑:“当然,而且我很崇拜飞扬兄的才学” 小六嘿嘿一笑:“您真有眼光!不过看您也绝非寻常人啊!” 三人到了内府门口,一道人影忽挡住了去路。 “你回来了?” 定眼一看,苏雨萱此时一身素净长裙,立定于此,整个人带着几分出尘的韵味,略施薄粉,优雅非常,也更似人妇。 “你一直在等我?” 苏雨萱点点头,可此时也不知赵一凡心中怎想,竟然开口,“飞扬兄,这位就是嫂夫人?” “啊?是......” 皇帝竟然对着苏雨萱恭敬施礼:“见过嫂夫人。” 苏雨萱一怔,忙还礼道:“见过公子。” 这一幕,让赵飞扬很是无语,看来这小皇帝的玩心还真够大的。 苏雨萱又道:“婆婆和妹妹已经来了。” “你说什么?”赵飞扬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谁来了?” “你的母亲,还有妹妹。” 苏雨萱有点生气的样子,可介于赵一凡还在,此时她只是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那咱们快进去好了。” 赵飞扬语气不变,苏雨萱亦不知当怎讲,刹那无言后一行人走进内府。 赵飞扬几个人避开了宾客,从小路来到了小轩。 因为有外人在场,苏雨萱已去了老夫人那里等着,小轩内只有他们二人。 赵飞扬无奈的看着皇帝道:“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怎么了?”皇帝此刻翻弄着赵飞扬的文章,饶有意味道,“我想看看等一下咱们一同出现的时候,臣公们会是如何反应。” 第90章 第90章 “飞扬兄。”皇帝放下手中的文章,“我已说过多次,无外人时我们便兄弟相称,看你一口一个陛下,是看不起朕这个兄弟?” “好,就依一凡兄的意思!” “这才对。” 赵飞扬心下摇头,说道:“一凡兄,我收拾好了,咱们这便去见过老夫人。” 两位老夫人,赵母和苏老夫人分宾主而坐。 “赵恪,见过母亲大人,见过岳母大人。” 在皇帝面前,有些事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见到儿子赵母激动不已,有一肚子话想说,奈何这里是苏府她不好先开口;反观苏老夫人,此刻略带笑意看着他,“很好,不曾想,我苏家门下也能出一位状元公。” “幸运罢了。” 苏夫人心内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既已换过华服,咱们就去前厅吧,你妹妹也在,宾客们已经等得太久。” 说着,苏老夫人起身往外就走,而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赵一凡。 “这位是?” “在下是飞扬兄的朋友。”赵一凡道。 苏夫人微微颔首:“那就请公子和我们移步吧。” 赵飞扬此时扶着自己的母亲,虽然赵母没有说话,但他能感受到母亲手臂的颤抖。 宴会开始! 陈渊作为此次国考榜眼自然也在其列,他坐在主桌边旁,正与那些朋党贵公子议论着。 韩越讥讽道:“陈公子,你看看,什么叫做吃软饭的,他中了状元竟要苏家摆宴,而且我看这意思,苏家的宴会也不是为了他的,恐怕是为了那个废物苏杰!” “我都耻于和他同年!”一位贵公子道,“待他出来,诸位看我如何羞臊于他!” “好。”陈渊笑道,“若真让他在百官面前丢尽颜面,兄弟你那缺,我便应下了。今日丢脸,我不信他赵恪还能厚颜踏上仕途!” 与之相反,程大人非常高兴,甚至有些失仪,手拿玉樽高声肆语。终于,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赵飞扬在什么地方。” 此刻苏老夫人现身。 程政允刚要发问,但韩越已先他开口:“苏老夫人,晚生韩越有礼了。” 苏夫人点点头,韩越道:“今日之宴怎么只看到了苏杰兄,咱们的状元公在何处?” “他就在后面。”苏夫人看了周围一圈,“他与陛,一夜畅谈,略显疲色,待稍休息后,自会出来与你们这些同年畅饮。” “如此就好,晚生不再打扰。” 见此,苏老夫人叫来苏恒:“你去把他叫出来吧。” “是,母亲。” 片刻赵恪现身。 第91章 第91章 只是韩越等人还来不及开口,那紧随其后的身影,已震惊四座。 众臣公学子翻身跪地,高呼:“臣等拜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来了? 皇帝是谁! 苏家人反应过来也连忙叩拜,只是两位老夫人和赵飞扬要下拜的时候,皇帝却道:“哎!两位老夫人年事已高,就不必了,何况苏、赵两家都将门,忠烈为国,凭此今日二位老夫人也该免礼;至于赵恪,你是今日主角,朕,特准你今日免跪。” 说完,皇帝又道:“列为臣公,平身。” “谢陛下!” 皇帝亲临,必要从新安排座次,可让人意外的是,原本为皇帝特意安排的主坐上,此时还多了一人,便是赵恪。 这一幕,让众人心生私语。 陈渊等人自是心中愤恨,却无能为力。 尤其韩越,刚才憋在肚子里的一席话,瞬间消散于无! 这可是皇帝啊! 这废物赘婿究竟是走了多大的运,能得到皇帝如此亲睐? 此刻,最激动的是赵母,赵雪儿一直搀扶着她,生怕她摔倒,因为老人家已经泪水横流。 多少年了,赵家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风光过了...... 赵母扯着雪儿的手:“丫头,你看到了吗,你哥哥,那可是和皇帝陛下坐在一起啊,咱们赵家出头的日子不远了!老头子,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儿子啊,赵家的希望!” 同样坐在主桌上的苏夫人此时也是态度大变,与之前不同,她对赵母还有赵雪儿热情很多,虽然这个反差令人讨厌,但好在她是真心,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而此刻,一直都在皇帝和赵飞扬身边伺候的苏雨萱更是愣在了原地。 刚才那个对她行礼,称呼她为嫂子的年轻公子,竟然就是大梁皇帝! 看到赵飞扬和皇帝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喜悦还是忧愁...... 赵飞扬怎就一夜之间鱼化金龙? 这变化与反差,让她一下子无法接受。 她想着,不由失了神,连皇帝杯里的酒溢出也不知道。 “嫂夫人,这是太疲惫了吧?朕这里不需要你照顾,嫂夫人还是休息休息吧。” 因为赵飞扬的关系,皇帝对苏雨萱的态度也特别好,但是这一句小声的嫂夫人可是把苏雨萱吓了够呛,看到桌上撒出来的酒她慌乱起来,就要跪倒,但皇帝却扶住了她:“不必了,嫂夫人去休息吧。” “妾身,妾身......谢陛下。” 今日酒宴,皇帝不和别人说话,只与赵飞扬欢谈痛饮,这一宴,从白日持续到了黑夜。 夜晚,皇帝在李公公所率侍卫的保护下,回宫去了,而宾客散尽,只有程政允大人还在。他的酒已醒了,二人正于小轩内攀谈。 第92章 第92章 “状元公,三日后的御前封点,你可都准备好了?” 赵飞扬一愣,那有什么好准备的? “还请程大人指教!” “当然要打点关系。”程政允半开玩笑的道:“你虽为状元,可人事情谊也该晓得才是。” “原来如此。”赵飞扬笑着摇了摇头,“对学生而言,这些都不必了。” 程政允笑了起来:“我没看错你” 言及于此,程大人忽道:“我看日后你便称我一声老师如何” 赵飞扬本想推脱,但又想到,程大人这是在与自己拉近关系,连忙同意下来。 “如此方好。”程政允笑道,“飞扬,君子不趋于利而步屈于权;贵其德,不贵其骄,夫君子以德而立身,而具天下先。” “老师说笑于我?” 程大人淡然一笑,后正色起来:“及虽得魁元,可莫要忘了还有一节天关尚在眼前。。” “老师所指为何?” “拉拢。”程政允说道。 赵飞扬摇头一笑:“我与陈渊势同水火,陈氏视我为狼虎毒蛉,陈氏怎会拉拢我?” 程大人非常笃定:“你为元魁,自要为官,身份质变,已不可同日而语。” “老师所言,陈氏之人要以我为刀枪?” 程大人点点头:“陈氏之人视我与苏将军如在背之芒,而你如今乃是新生学子仕官的标榜,若能使你归附,岂不更操胜券了吗?” “老师。”赵飞扬此刻抄起桌上纸笔,飞行文书送到程政允面前,“这便是我的心意。” 程政允看过后,将那文书撕得粉碎,欣慰不已:“如此,老夫便放心了。今天你也疲惫了,老夫便走了,你好好休息。” ...... 回到了小轩,苏雨萱竟早已等候在那儿。 “程大人走了吗?” 赵飞扬点点头,突然诧异道:“你来这做什么?” “难道我不能来?” “......”赵飞扬说,“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 “你还是我相公吗?”苏雨萱突然道。 “你说呢?” 仅此一句,苏雨萱那双眼眸中竟然泛起泪光,见此赵飞扬不由心中一动,看着她道:“进去说吧。” “你终于肯让我进去了?” 两人无语,一前一后,走入小轩。 灯影如花,风吟嫂月。 园中竹柳轻唱,小轩旁鸣虫夜鼓。 一番幽静,一番恬宁。 赵飞扬坐在窗口,苏雨萱轻倚床沿。 沉默已久,终于,苏雨萱开口了:“你还在为往事怨恨于我对吗?” 赵飞扬轻笑一声。 他不是舔狗,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新婚之日,新娘逃婚,闹得满城皆知。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舒服。 “看来你还在怨我,可我不在乎。”苏雨萱说的很真切,“往事终究是往事,我不幻想你会马上原谅我,只是无论苏家或是我,都在改变。” 苏雨萱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含在嗓子里一样。 赵飞扬明白,自己的状元身份,让苏家不得不重视了。 第93章 第93章 仅此而已。 “我知道,你心里清楚。”苏雨萱道,“老人书日久见人心,有些话我不便说,有些心结也不是三两日能解开的,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据我千里之外,好吗?” 看着她,赵飞扬的心里面也很复杂,犹豫了一下还了点了点头。 见此,苏雨萱展颜而笑:“那好,你休息吧。” “好。” “你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休息吗?” 赵飞扬愣住了。 苏雨萱此刻却笑着走了出去。 翌日。 昨夜赵母和赵雪儿是在苏府住下的,而今天一大早他们两人就在赵飞扬的陪同下回家去了,赵飞扬骑马,赵母和雪儿则是乘坐苏府老夫人的车驾离开。 “公子,恭喜你了!” 回到宅邸,罗通第一个前来恭贺:“日后公子一定青云直上,位居三公之位!” 赵飞扬笑道:“净说虚的,好了,等安顿一下,咱们两个出去喝酒。” “好!” 酒馆包间。 这家酒馆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里面的酒菜却非常好,尤其是一道烧肉筋,不但软烂非常,并且更是别具风味。 “这家酒馆不错。”赵飞扬道:“这家店的生意,一定很不错吧?” “那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晚上散市之后那才热闹。”说着,罗通又夹了一块肉筋送进嘴里。 赵飞扬接着道:“对了,我要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筹备的差不多,随时都可以上市。” “很好。”赵飞扬道,“那就定在殿封之后吧,但货物只能拿出现在存量的三成。” “好。”这些事罗通从来不问,赵飞扬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做。 赵飞扬点点头,“刊物那边,明天请明聆大师来,就定在这里吧,我有事要和明大师谈。” “好。”罗通道,“对了公子,现在护院们已经训练的差不多了。” “很好;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请公子吩咐。” 赵飞扬摆摆手,“你还找得到可靠的武者吗?” “当然。” “功夫如何?”赵飞扬问道。 罗通说:“还不错,可都不如我。” 赵飞扬暗自思索。 “公子您说吧,您是要用这些人吗?” 赵飞扬点点头:“在里面挑选出一群可靠的人,把他们秘密的安排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所用的用度你直接到我这里拿,不要被人知道了。” “好的公子。” “你还要保证他们的嘴都够严密。”赵飞扬嘱咐说:“这一点很重要。” “请公子放心。” “好。” 赵飞扬点点头:“快吃吧,一会回家去还有事要做。” “公子我敬你一杯!” “干了。”说着,赵飞扬仰头喝净了杯中水酒,罗通更是一抬头全灌了下去。 看着罗通,赵飞扬心中愉悦。 有罗通帮忙,很多事他都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第94章 第94章 一宴便餐,两人却都很尽兴。 回家之后,赵飞扬先陪母亲说了会话,便去找赵雪儿了,进来一段时间自己对她实再关心的太少。 自从赵飞扬上一次买回那个丫头之后,雪儿倒是开朗了很多,两个丫头的年龄相仿,而且赵家又没有那许多规矩,她们说是主仆,实际上就是闺蜜。 “你们两个在玩啊?” “哥!” 看到了赵飞扬,雪儿哪还有心思去玩?小姑娘跑过去一把抱住赵飞扬,亲昵非常,而那个小丫鬟也忙道:“苗儿见过公子。” “好。”赵飞扬揉了揉雪儿的头,又对苗儿道:“苗儿,帮我们准备一点茶水来。” “是,公子。”苗儿退出去了。 “这个送给你。”才进屋,赵飞扬就掏出一个滴水玉的簪子来:“要哥哥给你插上吗?” “好。” 对着铜镜看着头上的簪子雪儿别提多开心了,只要是哥哥送给她的礼物她都喜欢。 “哥,你看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极了。” 雪儿开心的笑着:“哥,难道你是专门出去给我买簪子的吗?” “傻丫头。”赵飞扬一笑,此刻,苗儿送茶进来了。 “公子、小姐慢用,苗儿就在门外。” 赵飞扬点点头:“你去休息吧。” “是。”苗儿退下。 雪儿道:“哥哥,其实那天从苏家回来我一直有句话想要问你。” 赵飞扬点头。 雪儿道:“哥哥,你和苏小姐难道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提起苏雨萱,赵飞扬多少有点头疼:“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大哥会处理好的。” “不是的。”雪儿说:“只是雪儿觉的那天之后苏小姐何苏家对你都变了很多,大哥你也不好一直这样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丫头有点阴阳怪气的,但赵飞扬只道:“这件事等到金殿朝君之后再说吧。” “那哥哥能给雪儿讲讲你是怎么认识皇帝陛下的呢?”这丫头是个鬼机灵,上就换了话题。 “好啊,那哥哥讲给你听,但你可不能对外人说。我和陛下啊......” ...... 时间飞流,转眼已到了金殿朝君的日子。 三魁首走在学子们的最前方,所有榜上有名的考生们,各个神气活现、雄赳气昂,他们等着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众人行进的时候,陈渊还刻意对赵飞扬说:“状元公,今日殿上陛下必予你重任,日后状元公飞黄腾达,可切莫忘记我陈渊,往昔得罪之处,还望状元公海涵包容。” 赵飞扬说道:淡淡的道:“我赵某人一向公私分明。” “如此,多谢状元公了。” 陈渊明白他的意思,此刻语调变了几分,可他的族弟陈麒在一旁却忙着道:“状元公说的极是,我等数年寒暑苦读只为今日尔。” “没错。” 赵飞扬说着,快走了两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而林意深此刻赶了上来:“赵兄刚刚之言,似乎另有深意。” 赵飞扬道:“林兄别来无恙。” 第95章 第95章 “别来无恙。”林意深道:“到今日我方才清楚,兄与陈家,怕已势同水火。” “林兄何意?” 林意深却摇头不语:“赵兄,咱们还是快行,免得耽误了破龙门的时辰。” 二人身后的陈渊却满心不悦的对陈麒道:“看来他们两个已经成了一丘之貉,这个林意深,当真不知深浅死活!刚刚赵恪阴阳怪气难道你听不出来?” “兄长,何必与他逞口舌之利,老祖的关照,兄长切莫忘记。” 陈麒这么一说,陈渊方才恍然。 金殿上。 大梁帝王赵一凡端坐龙床,身前的公案上摆满了檄文书件,白玉笔,朱砂盒,国之神器就在手旁。 帝王威仪尽显。 众人进殿,九叩之后方才受恩起身。 皇帝道:“众位都是大梁才俊,日后必要一心为国,朕当与诸位同舟而行,勇搏激流。” “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望!” 他们都是国考入选之人,已经可以得到国家的俸禄,故此时自称为“臣”也正应当。 皇帝颔首而后对李公公道:“宣旨。” “诺。” 李公公手捧圣旨,大声而宣:“奉天承运皇帝,大梁国君诏曰:国考已毕,三甲现身,魁星降世,良材初生。今日,既于殿上,封赐官爵;头甲第一名状元赵恪,授参议校典,衔拟,从五品正职,赐其临朝听政之权;头甲第二名林意深,授礼部中允秘书郎,衔拟正六品副职;头甲第三名陈渊,授太常寺傅士,衔拟从七品;头甲第四名陈麒......余下中学子,依吏部议,各行通知,钦此。” “臣等,谢陛下隆恩!” 皇帝此刻笑道:“好了,今天大喜,理当庆贺。朕在天魁园设宴,由本届主考程大、内府总司陈大人待朕作陪。” “谢陛下。” “好了,二位大人代朕招待众学子,赵恪,你随朕来!退朝吧。” “退朝!” 天魁园大宴,此次作陪的两位官员中,那总司陈志安陈大人很有来历,他本是陈太后的同族哥哥,当今的皇叔。 这边,程大人在和一群学子喝酒讨论,另一边,陈大人也被陈渊扯到了一旁。 “伯伯,魁园之宴,陛下怎不亲临?” 陈志安看着他,很是淡漠,“以后在人前,只能称呼我为大人,现在你我同朝为官,难道这还要我教你?” “是。”陈渊忙应承。 陈大人又道:“你有何事?” “大人,这一次为何赵恪官职竟比我还高?难道太后那边......” “嗯?”陈志安面色一冷,“赵恪本就是状元,官职在你之上也是理所应当,你有异议?” “当然没有,只是大人让......” “哎!”陈大人一叹,陈渊马上就闭嘴了,大人道:“本以为你也是干才,如今而言,不过尔尔,这件事,难道你看不清楚?” “这......”陈渊思索道,“难道是欲擒故纵之计?” “他也配?”陈大人很轻蔑的道,“只是看他是个干才,若是能为我陈家所用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一个小小的参议校典还能兴风作浪?不成” 陈渊顿时了然,“是晚辈愚钝了,多些大人点拨。” “好了,今日园内,皆属英才,去做你该做的。” “晚辈明白了。” 第96章 第96章 天魁园内,酒宴热烈,而此时赵飞扬则同皇帝在玉树楼前饮酒。 这里是皇帝的私人园林,根据大梁的祖制,便是太后等人在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下也不许进入。 玉树之意,乃为天梯,此地是天子同苍穹感获神念的地方。 “飞扬兄,我知道你是一定不愿意和那群人坐在一起的,不是吗?” 赵飞扬笑道:“多谢一凡兄体谅。” “其实也是我想与你喝点酒说说话,在外人面前总要装出那副样子,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放浪形骸。” 皇帝的言外之意,赵飞扬与他已不是外人了。 其实这能看出皇帝对他的欣赏与喜爱,但这也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飞扬心里很清楚。 “那好,咱们先来共饮一杯如何?” “好!” 二人饮了了一杯,皇帝与他,天南海北,国策风闻,无话不谈,二人好不快哉。 只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尽兴之后,皇帝的神态却突然严肃了起来。 “赵恪,听旨。” “嗯?”赵飞扬一怔忙跪倒在地,只听皇帝道:“赵恪听旨;朕今日授你吹雨阁提督之职,衔拟正二品,代朕组建吹雨阁秘军;编制五千人,严格训练,隐形藏踪拱卫京畿,阁内职务等一切事宜皆由你一人独断专行,非朕亲诏,概不从命,若此事被外人知,一切罪责由你承担。” “臣,谢陛下!” “记住,这是朕给你的第一道秘密旨意。”说着,赵恪从自己的皇袍内襟里掏出一块素绢来给他。 赵飞扬忙接,看过之后竟把素绢在烛火上烧了。 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平身吧。” “谢陛下。” 等到赵飞扬起身,皇帝又变成了那个赵一凡,“此事必要隐秘,所以你得职务暂时不能公开,不过一切开销,都由程政允大人为你提供,我已经和他安排好了。” 赵飞扬点点头,道:“只是一凡兄,我记得上一次夜谈之时,本应该是......” “我知道。”赵一凡眯眼道,“但如今朝局混乱,程爱卿分不得身;这条策略本就是出自你手,你来执行再合适不过。” 皇帝还有言外之意,赵飞扬心中了然,只道:“我明白了。” 夜。 还是玉树楼,皇帝的陪客却变成了程大人。 “爱卿,陈家这一次如此轻易通过了对赵恪的任命,他们是在向他示好吧?” “应该如此。”程政允的忧愁都写在脸上:“陛下,今日天魁园中,陈氏之人甚为活跃,联络众学子。” “无妨。” 皇帝道:“这是他们惯用伎俩,不足为奇;对了,今日朕已经将吹雨阁提督职务交给了赵恪,但愿他不会辜负朕的期望。” 程大人眉头一皱,道:“陛下,这就将此重任予他,恐为时尚早吧。” “爱卿不相信他?” “臣只是觉的似乎急了一些。” 皇帝摇头:“没关系,这个朕交给你。” 说着,皇帝又拿出了一份圣喻:“剑有双锋,如遇突变,爱卿可以此为凭,挟制吹雨阁密卫。” 第97章 第97章 “臣,领旨!” “好了。”皇帝道:“天色已经不早了,爱卿也回去休息吧,朕今晚就在这里歇了。” “那陛下您请,臣告退。” 夜深人不静,玉树楼内皇帝刚刚和程政允大人商榷完毕,而此时在陈志安家中也是灯火通明。 他任职内府总司,管着皇宫大内的零零碎碎,看似没什么权力,但实际上却是肥缺。 但他并不贪财,因为陈家的钱,已经足够他十辈子的了,况且他家里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从来不动宫内的一分一毫,但正因为如此,这个人才可怕。 陈志安为人谨慎,且善于权谋,所以在陈家他很有话语权,大多数一般的事情也都是他来决定和办理的。 其实也有传言,以他的才能做一个一品的大官,甚至是超品的爵爷三公,也并不难,但他一直留在这个位置上,只是为了盯住皇帝的起居言行。 陈志安坐在会客厅内,此时有七八名陈家党羽官员在此,他们正在商榷关于赵飞扬的事情。 既然他的职务任命了,下面要做的就是去拉拢他。 一位在军中任职的大人对陈志安道:“陈大人,这个赵恪任命之后就要到我的麾下做事,我看就由我来和他谈谈吧。” 陈志安看去,此人乃是戍军计议郎韩直韩大人,而他也正是韩越的叔叔。 “韩大人。”陈志安道:“若此事交给你,你可能办好吗?” “这个当然。”韩直当初也是国考出身,颇有些才华:“在下定不辱命。” “好!” 陈志安拍板了:“那便交由你处理;阴阳之法,你可清楚?” 韩直笑道:“请大人放心。” 赵飞扬的职务正好在韩直的约束下,等于是他的秘书一样的位置,今日,是赵飞扬第一天任职。 “韩大人。” 相比赵飞扬的节制,韩直就比较热情了,“赵大人,来来状元公,快请坐!” “在大人面前,下官怎敢?” “坐吧。”韩直挺痛快,“我也是国考出身,当年位列第三十二名,既都是科甲出身,也是年兄弟,何必拘礼。” “多谢大人。” 赵飞扬这才坐下,韩直又道:“赵大人今天第一天任职,对你要负责的事务可都清楚?” “已清楚了。” “很好。”韩直道:“咱们这,说是一个闲职也算,但是忙起来,几天没办法合眼也是常有的事,一开始或许你还不习惯,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步明白的,尽可来问我。” “那下官在此先行谢过大人了。” 从那一天开始赵飞扬任职已有月余,这段时间他利用职务便利,将大梁军队的一些军需数据搞了个清楚。 由此可见,皇帝的用心,与他无异。 在这段时间里,赵飞扬的干脆面,复水面也在市场上销售一空。 还有就是上一次赵飞扬让罗通去请明聆大师,二人也商议了新刊物的相关事宜,此次发行的新刊物,专门应对那些有些学问的公子哥量身打造。 明大师的笔墨,加上赵飞扬的才学,被命名为君子之节的类似时尚周刊一样的读物又一次震动了整个市场。 而新刊物的本质如同他之前所在的时尚周刊一般,虽然牵引着时尚潮流,但同样也是败家指南。 赵飞扬看准的就是这一点,他首先要用刊物营造出一个市场,之后再进行他下一步的计划。 第98章 第98章 一天的工作之后,赵飞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去吃上一碗母亲煮出来的馄饨,可今天还不等他走衙门,韩直大人便叫住了他。 “赵大人,且慢走。” “韩大人?” 赵飞扬忙着见礼,刨除党派之分,只看对自己的态度和能力的话,这位韩直大人在他的心里至少也在七十分左右。 “下官见过韩大人。” “不必多礼。”韩直道:“下了差,赵大人这是要到那里去啊?” “下官正要回家。” “晚上可有应酬?” “没有。” 韩直点点头:“既如此,就请赵大人和我走吧。” “恩?”赵飞扬疑惑。 韩直说:“今晚,我请你去吃楚江船家秘制的炖鱼、鳗面,可好?” “这......” 赵飞扬被打算推脱,奈何韩直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外就走。 楚江水上,小渔舟。 在渔火中,二人已久坐多时,待到鳗鱼面端上来,赵飞扬闻了闻不由感叹起来:“果是一品绝鲜,当之无愧。” 韩直笑道:“合口就好。” 说着,韩直举起酒杯,赵飞扬忙陪饮下去。 “大人实在是太抬举下官了。” “此言差矣。”韩直喝了口面汤,叹了一个鲜字后方才道:“其实赵大人我韩某对你的欣赏你应该明白,依照你的才能区区校典似乎些屈材了吧?” “下官已经很满意了。”赵飞扬笑着回说;韩直却摇起了头,十分可惜一样,甚至连手中的面也放下了。 赵飞扬眉宇一动,“大人这是何意?” “我听闻,赵大人也是将门出身吧?” 提起赵恪的父亲,赵飞扬心中也惋惜不已,此时他面色略有沉痛:“哎,韩大人即以过去,何必再提?” “可你不想重扬门楣吗?” 赵飞扬也放下了筷子:“不知道大人此言何意?” “飞扬啊。” 韩直道叹了声,“我知你一心为国,但为国仍需时机,以你现在的品级,虽有陛下青睐,恐也难完成心中抱负。” 赵飞扬眼角一挑,“还请大人明示。” “你当真不懂?”韩直话语中可惜之意更浓:“你当寻一庇护才好;心中壮志当实现,胸内蕴藏须得展。良禽择木尔。” 言及此处,赵飞扬心中明了,但他只能装傻,“大人之意,在下应拜在您的门下乎?”说着,他还笑了笑。 韩直也乐了:“不亏人说当局者......飞扬啊,我的官职尚且不如程大人,我又当如何保荐你呢?” “如此说,那还望大人明示。” 韩直道:“当今朝中,除却陛下,难道还有第三人选?” 赵飞扬心中凛然,可他仍表现的非常暧昧:“大人的意思,下官还是不算明白,所谓当局者迷,此间事只怕要下官仔细参悟一番了。” 韩直似有深意的看了看他,最终颔首。 “好。”韩直道,“飞扬啊,本官这一番话,实属肺腑,从未对第二人讲过,你要仔细参悟才是。。” “下官自当如此,多谢大人!” ...... 回家之后罗通说道:“午后的时候小六来过了。” “他来做什么?” 第99章 第99章 罗通说:“听他之意,是苏夫人想让公子回去苏家,其他的小六也不清楚。” 赵飞扬点点头:“你跟我进来吧。” 二人进屋,关好门窗后,赵飞扬道:“我要的人,准备好了?” 罗通点点头,“我已挑选出了二十个武功高强,且最可靠之人。现在他们都在我安排的秘密地点居住、训练,从不曾耽误。” “很好。”赵飞扬说:“还有一事要交你去作。” “公子吩咐。” “除了这些人之外,你再去给我笼络一批人来,面生、机灵、身体好,嘴要严,孤儿最佳,要三千人。” 罗通吓了一跳,他必须要问:“公子,三千人,您要做什么?” “这个我不能给你解释;这群人也是一样,安置、训练全部交给你,不要让他们和上一批的人见面,无我命令,也不许他们私自外出。” “是。” 看着罗通赵飞扬忽然笑笑道:“你一定在想,我组建这许多武士的目的为何。” 罗通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赵飞扬依旧笑着道:“总之按我说的去做;还有从现在开始母亲和妹妹外出,除了他们自己的随从之外,你还要派人秘密保护。” 见此,罗通心中暗骇,不过仍然非常肯定的道:“请公子放心,罗通一定把事办好。” “好。” 赵飞扬道:“记住,明天我去公署以后,你出去给自己多买几套好衣服,花销从我拿。晚上跟我去苏家。” “我陪您去?” “是。”赵飞扬道:“也许最近一段时间你、我搞不好都要住在那里也未可知。” 翌日小六老早就守在门外,见赵飞扬二人当即迎了上来:“小六刚还在担心要是公子您不回来的话,我要怎么交代呢。” 赵飞扬问道:“这一次,是苏夫人让你找我回来的?” “是请。”小六此刻倒是很骄傲,“是老夫人要我把公子请回来的。” “有没有说什么事?” 小六摇头:“不知道,但看样子好像有事,大小姐也在等你。” “苏雨萱?” “而且大少爷也在!” 赵飞扬心中一动,今天苏家人这么全,难道只为他一人? 不及多想,他已来到苏老夫人的院内,还不等进屋,就已经到苏雨萱的声音:“娘,您说他会回来吗?” “娘也不知道;”老夫人道:“不过好像从你爹爹出征到如今你还未曾问过一句吧?” “女儿每天都在为爹爹焚香祷告啊。” “果然。”老夫人说:“你得性格和你爹一模一样,凡事都做在背后方,这样又有谁会念及你得好呢?” “女儿是为爹爹祷告,只要爹爹平安就好。” 老夫人笑道:“那你为赵恪祷告过嘛?” “这......” 苏雨萱语塞。 赵飞扬不打算再听下去,迈步走了进去。 “回来了?” 看到赵飞扬,老夫人明显严肃了几分:“如今你也入朝为官了,可还适应?” 赵飞扬点点头:“尚可。” “好,你先坐下吧。” 赵飞扬落座,苏夫人道:“到今日还不想回家吗?” 第100章 第100章 赵飞扬欲言又止。 老夫人又道:“在苏府前往朝堂,总比你现在住的那里要方便些,路上恒儿也可和你说说话,排解寂寞。” “老夫人,我并不寂寞。”赵飞扬心中一动,道:“上朝路上有人陪我。” “谁?” “我的护卫,他就在外面。” 苏老夫人面色一动。 此刻苏雨萱却道:“你有护卫?衙门给你安排的?” 赵飞扬摇头:“说是护卫,实际上他是我的朋友。” “原来如此。” 苏夫人开口:“那你也还是搬回来吧,亲家年岁也不小了,你出出进进免不得打扰她休息。等一下,让小六把那间小轩再给你收拾一下,院子隔开,以后你就在那个院子里休息吧。” 赵飞扬笑道:“也就是说我不必再去柴房了?” “你!” 老夫人瞄了苏雨萱一眼,止住了她的话,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怨气,但有些事木已成舟,可人活在世不还要往前看吗?” 赵飞扬没有答复,而此时苏恒来了。 “拜见母亲。” “起来吧。” 苏恒起身,看了看赵飞扬又瞧了瞧苏雨萱忽道:“你怎么不坐过去。” 顿时苏雨萱脸上绯红欲滴,冲着苏恒直挤眼睛。 “不必装了,去吧。” 苏恒这样一说,苏雨萱终于动了,缓步来到赵飞扬身旁,当她坐定的一刻,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顿时充盈在她的心头。 而此刻赵飞扬忽然明了,原来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厌恶感并没有想象那般强烈,或许是云水榭上,两次月下相约,让自己与这个女人之间关系在悄然改变吧。 见此,老夫人面露宽慰之态:“这才好,一家人。” “对,一家人。”苏雨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赵飞扬却挺的清楚。 苏恒道:“这一次叫你回来不是母亲的意思,是我有些话要对你讲。” “莫非出了什么事?” “这个嘛......”苏恒犹豫,苏夫人见此叫起苏雨萱双双去了后堂。 再无第三人,苏恒方道:“你现在官居校典,专司兵械粮秣,有件事我想问你。” “请讲。” “你相信我嘛?” 苏恒的问题有些突兀,但赵飞扬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苏恒颔首接着道:“那你告诉我,这个月我任职的队伍,关饷到底是多少。” 赵飞扬心中凛然,暗道苏恒真会找麻烦,此事关系机密,一旦泄露,他罪责难逃! 可反观看苏恒恐这其中另有牵扯,犹豫再三,赵飞扬还是报出了公文上的数目。 第101章 第101章 苏恒听了,顿时大怒! “一群混蛋!竟敢扣我的关饷!” “此话怎讲?”赵飞扬问道。 苏恒说:“我刚刚调任突骑校尉,这是我第一次代领关饷,怎成想你们衙门的差馆只给我了四分之三的饷银,我来问他,他说突骑所部因有军马,所以军马的粮秣归兵部,会同上林苑支付,亏了我问你一句,不然就丢大发了!” 苏恒怒火冲天,但赵飞扬却已看透了这内里因由。 眼瞧苏恒如此,赵飞扬忍不住开口,“休动肝火,有小人从中作梗,便是狂怒又有何用?” “我当然知道这是有人从中作梗,奈何我却没有证据!”说着苏恒忽然看他,“对啊,我虽无证据,可你见过公文,明天你我同参他一本!” 赵飞扬无语至极,苏恒这个家伙难道真只是一介武夫吗? 苏将军统帅千军万马,计谋韬略自非比寻常,为何苏恒却这么笨蛋? 明显这是那些人设下的一石二鸟之计。 包括苏恒的调任,都是奸计! 将他调任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次克扣关饷;他刚刚调任,遇到此事必然不会罢休,而赵飞扬又正好任职于此,苏恒必会找他,而若赵飞扬不肯透露,苏恒对其必然芥蒂更深。 如此苏家和赵飞扬的关系也将更远一步; 而赵飞扬若将公文告知,依苏恒的脾气定会面君告状,这样一来赵飞扬就成了渎职的罪人,皇帝就算偏袒也无借口,当然他们就可以彻底操纵他的仕途。 继而借此要挟,岂不事半功倍? 陈家老谋深算,摆弄阴阳于股掌间。 这一切,赵飞扬了然于胸,只是奈何,眼前最大的麻烦还是苏恒,赵飞扬思索片刻,计上心来。 “他们既然要你去找兵部和上林苑要钱,我看你不如就把队伍直接拉过去,讨下三方文书给你的部下,这样也就不再有你得责任了,即便出了乱子也和你关系不大。” “包围上林苑和兵部?”苏恒连着摇头:“万万不可,如此这般,罪拟谋反等同!” “谁让你包围上林苑了,他们不给粮草你还不能去上林苑放马吗?反正军马本就归上林苑饲养。”赵飞扬笑道:“至于兵部,找几个你手下武官成天跟着兵部的官员们,寸步不离,等他们不胜其烦,那饷银也就该给你了;即便问责,也不用放在心上不是吗?” 听过赵飞扬的招数,苏恒不由点头,但口中却道:“这岂非是无赖行径?” 赵飞扬笑道:“正因为你面对的就是一群无赖,所以才要做的比他们还无赖才行。” “好!” 苏恒打定了主意:“就照你说的办!” 待他回到小轩,已是三更,罗通和小六仍然在等他。 翌日。 赵飞扬被恩赐朝堂听政,但他只能站在殿门旁边,听着那些大臣们给皇帝歌功颂德,他心里暗道朝堂之上只有如此之音,大梁能有今日已属万幸。 完全是一班谄媚小人! 如他们所言的话,如今大梁便是理想国一般。 终于,当最后一本奏完,皇帝方才开口:“众位爱卿,如尔等之言我大梁民安国富,一派祥和咯?” “陛下。”程政允大人出班:“若真如众大人之言,苏将军该作何感想?难道各位都不清楚吗?” “程大人此言差矣。” 陈志安出班,“苏老将军此刻虽在平叛,但那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一群蝼蚁,岂能捣毁麟穴?” 第102章 第102章 陈志安所言,其心可诛! 程政允当即反驳:“千里之堤,溃于蝼蚁,陈大人难道不知?苏将军用兵数月,乌合之众怎能抵挡的住?” “那下官就不知道了。” 歹毒之人! 赵飞扬听着,心里暗暗感慨,看来陈氏陷害他人,还真轻车熟路! 皇帝早已习惯这般,此时只道:“二位卿家,不必再说;朕知矣。只是既然提到叛乱,朕以为有必要借此经略一下大梁的兵马武备。” “陛下说的极是。”兵部尚书陈志斌出班言道:“其实臣也早有此意,既然陛下提到臣有话正好当面呈禀陛下。” 陈志斌,自然也是陈氏外戚,并且还是一员悍将,身为当今太后族弟,任职兵部尚书又兼职京畿卫戍司总司,位高权重。 “爱卿有何话讲?” 陈志斌道:“臣以为,加强各军确实训练实乃首冲要务,当由兵部会同各镇将军、总督、提督、大梁防务司及录役处衙门协同办理,所需粮饷经费,由上林苑、户部、内府总司及各镇各地兵马审计司办理,当然各地督抚衙门也需算其中。” “爱卿可计算过,此举要消耗多少银两呢?” “粗计,当三千余万。” “嗯?” 皇帝眉头一皱,“三千余万?这么多?” “恐怕这还不够。”陈志斌道,“我大梁兵马除却禁军、金吾卫、王都护卫军以及京畿防务总办的队伍外,其他军队都分散各地;而各地的物产物价也有所不同,有些边镇之地,物价极高,所以臣所说三千余万只是一个保守数字罢了。” 皇帝此刻还未开口,而一旁的陈志安却已出班叩拜:“陛下,臣有本奏。” “爱卿何事?” 陈志安道:“陛下,刚陈大人所言,臣以为此次练兵所需银两不应由内府承担。” “内府若不承担,难道你的意思都要交给我们户部吗?”此刻,户部尚书出班,他也是陈氏党羽。 户部尚书道:“陛下,我户部掌握天下财政,但如今各地税负尚未呈送入库,户部可调拨银两不过七百余万而已。” “我已说了,这些钱不必你们户部全部承担。”陈志斌道:“只需部份便可。” “那敢问陈大人,这部分是多少呢?” 陈志斌道:“一千三百万足够。” “哼!” 户部尚书此刻冷哼一声:“一千三百万?陈大人说的好是轻松,我刚已说了,现在户部存银只有七百余万,这其中两百万,要用来随时准备应对河渎灾害,一百万专司旱蝗之灾,余下四百万,有二百七十万是年末用来发放给各位大人以及各镇兵马的饷银,最后一百三十万,有一百一十万,要用来修缮南关战场残垣,所以户部的存银实际上只有二十万可用,难道陈大人想让我户部成为一个空衙门吗?” 第103章 第103章 “你!”陈志斌勃然大怒:“难道陛下练兵不是为我大梁防务吗!强军才能保国安民,你怎敢推搪!” “哼!”户部尚书此刻竟然分毫不让:“你说我推搪?若是陈大人去年提出来,我就是勒着腰带掘地三尺也会给你凑出这一千三百万,军强才能国昌盛,为陛下,臣自当披肝沥胆,殚精竭虑,并保证全国上下财政通畅;可是你现在提出来,要我从什么地方弄银子出来?” “如你所言,陛下就不能练兵了?” “能,但是现在不能!” 户部尚书此刻对皇帝道:“陛下,臣之言皆出肺腑,请陛下体谅臣的难处,若陛下要练兵的话,臣当从今日起想方设法凑足银子,保证一年之后拿出一千三百万,若陛下可以给臣三年的时间,臣有信心能够全部承担经略各军所需之三千余万银饷,只是陛下若现在就要的话,臣只有一句,那就是没钱,无论陛下要治臣何罪,臣都甘愿领受。” “好了。” 皇帝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必再说,朕已知之。” “臣等谢陛下体恤!” 众臣归班,刻陈志斌却仍怒火满腔,冲着户部尚书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后又瞪了陈志安半天,这才叹了口气只留下一句无能之辈,归班站定。 真是一出好戏! 赵飞扬眼见他们的表演,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们非但公然逼着皇打消练兵的念头,还都将自己标榜为忠烈直臣,这手段果然高明。 皇帝的无奈,赵飞扬看在眼中,幸好此时程政允大人开口了:“陛下。” “哦?”皇帝见此,连忙问道:“爱卿何事?” 程大人说:“陛下,老臣以为陛下经略武备,整顿兵马一事虽然眼前银钱困顿,但决不能就此搁置。” “程大人的意思,是要我自行辞官了吗?”户部尚书言语不善。 而程政允却道:“下官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举国经武行不通,而且这样大规模的练兵,也无先例,若一旦执行时存有弊病,绝非好事。” “那程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以为,可以择选部份兵马交由适当之人进行小规模的整训,从中获得经验的同时,严格记录,以为日后参考;况且这一次国考取才,有很多青年才俊入朝为官,可选择当中的部份参与进来,作为他们的历练,一举两得,岂不很好?” “爱卿所言,甚合朕意。”皇帝此忙追问他说:“卿家以为,如今当择多少兵马,交予何人承办?” “臣,推荐金科状元,参议校典赵恪。” 出乎意料的是,此刻举荐赵恪的竟不是程大人,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但就被兵部尚书陈志斌抢了先。 “哦?” 皇帝眉头一皱,看了看陈志斌又瞧了瞧满脸狐疑的赵恪,“爱卿推举赵恪,可有理由?” 陈志斌道:“赵恪乃是金科状元,论才学天下学子翘楚,且任职校典,正好了解粮秣银饷事宜,由他承办此事,最为合适不过。” 皇帝的眉头更重了几分,半晌都没有说话。 第104章 第104章 赵恪此时心下惊诧,陈家这一手双刃剑,干净利落,漂亮非常! 程大人看穿皇帝心思,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坚定的开口:“陛下,臣,也推举赵恪承办此事!” 皇帝颔首:“既如此,便依二位卿家。” 说着皇帝朗声:“赵恪何在。” 赵恪当即出班跪倒:“臣,赵恪在。” “刚刚之言,想必你也听到了,此事就交于你,望你不要辜负朕和二位大人之期;传旨,委赵恪军马操典之职,专司本次经武事宜,由兵部抽调三千甲士交予赵恪,户部拨银万两,权作经费。” “臣,遵旨。” 散朝之后,赵恪心情十分沉重正往外走,程政允大人在后面叫住了他。 “赵大人慢行。” 赵飞扬回身:“下官,拜见大人。” “不必多礼。”程政允道:“赵大人可方便与我家中一叙?” 赵飞扬颔首。” 程府书房内,茶点摆在桌上两人虽然已经在这里聊了近乎一刻钟,但那些不过只是铺垫,当程政允放下茶杯之后,赵飞扬知道,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果不其然,程政允此时道:“飞扬,此处没有外人,老夫想和你说几句心里话,不知可否?” “老师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好。”程政允道:“我仍然视你为我的学生,我问你,陈家可曾找过你了?” 赵飞扬颔首:“不是陈家,是韩直大人。” “他本是陈家党羽。”程大人道:“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赵飞扬说道:“一些无聊的话,学生便不复述了,其实我知道老师叫我来的意思。” “哦?”程大人饶有意味的打量着他,“如此,老师会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赵飞扬道:“老师以为我会如何作答?” 程大人了然,他笑道:“老夫没有看错人,只是在这之后你得日子便不那么容易了。” “却也无奈。”赵飞扬说:“我相信陛下能看得明白。” “今天殿上那场戏你可看到了?” 赵飞扬点点头:“果然精彩,手段非常。” “而且十分”可行。程政允道:“此次练兵,福祸相依你务必小心谨慎。” “老师放心。” “不过这一次,陈家人绝不会参与整训,对你这也须是一个机会。”程政允道,“我会保荐几名饱学之士,以及军中干将让他们来配合你,剩下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 赵飞扬点点头,“老师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这次经武,我想安排一人进来帮我。” “何人?” 赵飞扬道:“我的护卫,罗通。” 程政允眉宇略动,看着他道:“此人并无官职吧?” 赵飞扬颔首:“这才想请老师帮忙,若有他在,经武一事我变更有把握了。” 他如此说,程政允沉吟起来,片刻之后只道:“我会尽力,联通陛下那边我也会帮你周旋。” “多谢老师。” 程政允点点头:“那好,等一会在我这里吃饭。” “好。” 第105章 第105章 回到苏府还不等赵飞扬进门,小六就忙三火四的跑了出来。 “你怎么总是慌慌张张的?”赵飞扬道。 小六有些嫌弃的样子,“公子,还不是因为你!” “此话怎讲?” “你回来住了,大小姐要我出去给你买鱼肚鱼唇,鸡舌豹筋。” 赵飞扬皱起了眉头,“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吃。” 赵飞扬无奈,“那你不用去了,要是她问起来,我来担待。” “那谢谢公子了!” 小六挺高兴,因为要是想把这些东西都买齐了,至少也要跑三个市场,那可真会把人累坏的。 而此刻,罗通也回来了,他一直都是暗中保护赵飞扬的。 “公子。” 赵飞扬点点头:“你跟我进来,小六你等一会去家里一趟,拿点钱过来。” “要多少?” “几百两吧,要秘密一点。” “是。” 小六虽然有些时候挺没溜的,但是却很忠心赵飞扬对他比较信任。 赵飞扬这便在苏府住下了。 真别说苏府其实也挺清静,今日苏恒不在,苏杰如愿以偿得被外放出去不在家中。只有一个苏雨萱,不过却有点棘手。 赵飞扬正则设定训兵的策略,可苏雨萱却不请自来。 非但如此,这一次她竟然主动的坐在了赵飞扬身边。 “以后不要再让小六区买那些东西了。” “你都知道了?” 赵飞扬颔首:“那些东西我享受不了,吃了怕会生病,而最近我却病不得。” “出什么事了吗?” “陛下要我为他练兵。” 苏雨萱一愣,而后道:“陛下是要交付兵权给你?。” “或许,但这却很扎手。”赵飞扬叹了口气。 “我愿意支持你。”苏雨萱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赵飞扬摇头一笑,拿什么支持? ...... 练兵! 当赵飞扬看到所谓得三千甲士时,他几乎绝望,这哪里是军队,简直就是一群要饭花子! 衣衫褴褛就算了,各个骨瘦如柴,而且年纪也都不小了,虽然不至于一群老人,但四十几岁总有了,看他们的样子像极了被拔了毛的鸡崽。 大梁怎么会有这样的兵马? 赵飞扬心中无奈,但此时带领着群残兵到此的一位兵部司案道:“赵大人,这就是要你训练的三千兵马,可都是咱们兵部从各镇各军中选拔出来的!” “我看得出。”赵飞扬道:“这是陈大人亲自挑选的?” 司案道:“这我不知,但是赵大人,我来之前,陈大人层说过若是你觉的这些兵马无法整训,也无关系,只要和他去说,陈大人愿意帮你打理好一切。” 第106章 第106章 “多谢陈大人好意,下官倒原意先尝试一下再说。”赵飞扬似有深意的笑了笑。 “这样也好。”司案道:“那在下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这些兵马就交给你了。” “多谢。” 陈家园邸。 “哈哈哈!” 陈渊得知此事不觉感到一阵异常的畅快,他仿佛已看到赵飞扬吃瘪样子。 那些兵马其实真的是从各镇各军挑选出来的,他们非但不是一般的军人,其中甚至有些人连军人都算不上。 大部分都是在各军中负责后勤、养猪种菜的,有一部分还是打扫大营五谷轮回之所的家伙,他么虽然挂着军队的名头,实际就是一群苦力劳工。 陈麒也在,他道:“兄长,赵恪之后的日子不容易了。之前家族不肯动手,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矣。” “还不必你来教训我。”陈渊瞪了他一眼:“你的差事如何?” “尚可,兄长如何?” “闲职罢了,无聊至极。” “正因如此,兄长此刻才有闲暇;那个赵恪现在怕不是已经忙的脚打后脑勺了吧?” 陈渊又笑:“这算什么?伯伯曾透露给我,那群人中还有几份大礼等着他呢。” 陈麒也哈哈一笑。 说到这里,两人又喝了一杯,只是陈渊这个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位族弟脸上那些许特殊的神情。 ...... 赵飞扬训兵有自己独特的方式,他了解过大梁训兵的方式和记录,照搬过来几乎不会有什么作用。 所以他决定参考穿越前了解过的现代练兵方式对他们进行整训,他的目标是打算将这群鸡崽子训练成精锐无比的特战部队! 赵飞扬必须做好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机会,对他的未来将会有着怎样深远的意义。 训兵第一项,自然是肃整军纪, 龚长林曾任金吾卫,后因一些小事而被开除出来,到地方上去做了一个小小的军头,这一次他被程政允提调了上来,作为赵飞扬的副手。 “现在我宣布,经武总备,操典官赵恪大人巡训令!” “一,凡经武期间点卯不到者斩;二,凡经武期间任意戏谑者斩,三,凡经武期间虚与委蛇,笑话军令者斩;四......” 龚长林选度过赵恪的军令之后,所有人都傻了,军纪百条,斩罪百条!。 赵飞扬的俊基几乎攘括了他们生活中的各项,任何情况都可能被赵恪委以斩刑,苛峻的刑法也不过如此吧。 宣读之后,龚长林退下,赵恪身着戎装走上台前:“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整军经武,陛下交由我手,我自当不负陛下所望!刚刚的军纪,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士兵们的回答有气无力。 可赵飞扬却不在意,他有信心十天之内就让这群混蛋改头换面,三个月足以然那个他们彻底焕然一新。 “龚大人。” “下官在。” 因为龚长林此时并非军职,理当自称下官。 “把本官的整训科目及时间安排通告他们。” “是。” 第107章 第107章 整军经武训令合计十三条,攘括了陆战、步战、马骑、攻防、体能、水战等三十几个项目。 而除此之外,配备有相应的考核要求条件,每科考试三次,第一次不达标者记二十军棍,第二次不达标的记六十军棍,第三次不达标的记一百二十军棍。 惩罚留在三次考试之后执行,而且若是第一次考试不达标,而第二次考试达标的话,将会消除第一次挂账的军棍,以此类推。 苛峻刑法虽然不太合适,但对付这群家伙,唯有出此下策。 不过赵飞扬更董的恩威并用之术。 根据大梁制度,这些家伙的饷银很低,而且没有上过战场,所以奖金更是一分没有,赵飞扬就是要利用他们缺钱的这一点来施恩。 “各位。”赵飞扬道,“军法言明过了,本官再来讲讲人请,这里有三千银子,每人先发一两,算作补贴,征询之后,优异者另有恩裳,所有款项皆陛下恩裳!” 他不能承认这些钱是自己的,所以只好把这张好人卡送给皇帝。 钱是真的有用,众人此时心生雀跃,高呼起来,“陛下万岁!大人万岁!” “闭嘴!” 此刻的山呼海啸赵飞扬不接受,“万岁的只有陛下!尔等乱言,其罪当诛!” 顿时,众人哑然,而赵飞扬此刻轻哼一声:“龚大人,开始吧。” 整训开始! 赵飞扬虽是主管官员,但实际操作却不用他,配备给他下武官们会按照他的计划执行,而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监视。 坐在观礼台上,赵飞扬左手一块芙蓉饼,右手端着冰镇的桃胶汤,滋润了极了,而那些士兵们早已经在三个时辰的训练里叫苦不迭了。 但他却是故意如此的。 此刻,龚长林突然来到他的身边道。 “大人。” “何事?” 龚长林道:“启禀大人,有三个士兵吃不住苦训昏倒,并引起了其他士兵们的非议。” “他们都在议论什么?”赵飞扬吃了口芙蓉饼,明显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龚长林道:“有议论说大人并非经武,而是在草菅人命,钝刀子杀人。” “哦?”赵飞扬说道:一切因果,他心中已有定论。 可这才半天时间,麻烦是不是来的太快了一点? 好在赵飞扬早有打,:“草菅人命?对我有什么好处。” 龚长林摇摇头:“这个自然,不过下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否。” “请讲。” “谢大人。”龚长林道:“下官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或许真的是您的方略,太过繁重了吧,下官也经年在军中任职,就算是一线士兵,恐怕也没有他们现在辛苦。” 看着他,赵飞扬说道:“你也这样认为?。” 龚长林一怔,随即点头。 “龚大人为何要为他们求情?陛下命我经武整军,难不成龚大人想我违抗旨意吗?” “下官不敢!”龚长林慌忙道,“下官不知所言,还请大人赎罪。” “你本无罪。”赵飞扬还在笑,“我知道你一定找到了牵头之人,带上来见我。” “是!” 第108章 第108章 龚长林方才离开,赵飞扬立刻叫道:“来人!” 有军校上前:“请大人吩咐。” “叫行刑队。” “嗯?”军校一愣,随即去办。 不多时,龚长林带着士兵押着十人走了过来。 “大人,就是他们。” 赵飞扬颔首,放下手中的东西,擦了擦手之后才道:“刚才昏倒,是谁?” “是我们。”三名士兵走了出来,跪在他的面前道:“拜见大人。” “起来吧。”赵飞扬道,“你们三个刚刚昏倒了?” “是。”有一人道:“大人经武繁重,我等三人实在承受不住,绝非故意昏倒,还请大人赎罪。” 赵飞扬说道:暗道此人倒是有些口才,面上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曾田。” 赵飞扬点点头:“好,我来问你,你可认识他们两个?” “认识。”曾田道,“左边那个是陈小牛,右边的叫张斌。” “很好。”赵飞扬此时起身,“你们仨个在来到这里之前是作什么的?” “回大人,小的们都是伙夫,我们是一班的弟兄。” “我看你们到像是亲兄弟。”赵飞扬面色不善的道“我且问你们,可是对本大人制定的方略有所不满,故意找本大人的难堪!” “小的们不敢啊!” “求达人赎罪!” 曾田三个吓得磕头如捣蒜一般,因为他们都已看到赵飞扬背后的行刑队。 红衣红头带,罪人刀下骇。三通追魂鼓,无常把头歪。 赵飞扬没理会,又问道:“龚大人,那几个就是蜚语的源头咯?” “是。” 赵飞扬点点头:“你们有何话说。” “有!”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开口了:“标下拜见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小的没有名字,但大伙都叫我歪猴子。” “歪猴子?”赵飞扬带着几分笑意,“人如其名,可有要说的?” “大人!冤枉啊!” 歪猴子竟哭喊起来:“大人,小的怎敢胡言乱语,只是说了几句闲话,我哪敢议论大人您啊,小的确实冤枉!” 他这般,其余几个也是如此,一瞬间嚎哭之声大作。 赵飞扬嘴角一抽,“你们几个认识吗?” “不认识。” “如此看,难道朕是本大人操之过急了?那么罪便不再尔等身上咯?” 歪猴子几个瞬间感激涕零一样的给他磕头,好话就像连珠炮一样送到他耳朵里面。 “来人。”看着他们赵飞扬此刻突然令道。 “在!” “把这几个混蛋拉出去,军法从事。” “是!” 歪猴子几个顿时高呼不公,怎奈何行刑队下手太快,任凭他们如何挣扎全作无用之功,行刑队手起刀落,歪猴子几个命丧沙场。 第109章 第109章 而赵飞扬只是轻描淡写的对曾田三人道:“给你们仨个每人一两银子,回家休息调养一日。” “是!多谢大人!” 曾田三个鬼门关前走了一巡,此刻感恩戴德,九叩之后这才离去。 而赵飞扬此举,确实达到了他的目的,数条人命,已足够震慑众人。 白日经武于校场,而晚上,赵飞扬却要回家,苏雨萱早早守在小轩,做了几道美味小菜,小轩里也满飘满了檀香之气。 “公子,大小姐在里面等你好久了。”见到赵飞扬小六忙道。 “好,明天还有点事情要你去做。” 小六颔首:“请公子吩咐。” 赵飞扬一面走一面道:“明天,你和罗通两个去刊印厂一趟,看看我这一次请明大师誊写的书稿怎么样了,不过不要催促他们。” “是,那公子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小六要去休息了。” “你很累吗今天?” 小六咧着嘴说:“可累死我了。” 赵飞扬无奈:“好吧,你去休息吧。” “得嘞,公子您快去吃吧。”说完,小六弯着腰的走了。 赵飞扬走进小轩,苏雨萱正坐在桌子旁,看着烛火发愣。 “看来今天辛苦你了。”赵飞扬瞧着满桌的酒菜赵飞扬道,“你也不必这么辛苦,吃饭我吃厨房的就好。” “这是我的心意。”苏雨萱很高兴,“快来吧,菜都要冷了。” “不会冷的。”赵飞扬道:“那下面不是都被你用火温上了吗?” 苏雨萱一笑,脸上如施粉黛一般。 赵飞扬也没说什么,两人坐在一起吃饭,这一顿饭下来,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可是苏雨萱却觉得心理非常暖,但对面的他,心作何想她就不知道了。 可,这又能如何 恍然,苏雨萱从那奇妙的感觉里回过神来,忽然间,发很想笑,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呢? 难道...... 想着,那一双眸子飘向了眼前之人...... 一晃,经武已十天,只用四个字便能表示大有成效! 皇宫,书房内。 这些日子别看赵一凡一直都在宫里呆着,可赵飞扬的情况,皇帝却很清楚,每天都有人上奏密保。 程政允刚刚为皇帝日讲结束。 程大人道:“陛下,赵恪果非常人;只是陈家这一招太恶毒,竟找了一群兵油子给他。” “倒是难为他了!”皇帝道,“但次看来,赵恪果有手段,十天既有这般成效,朕很期待三月后会怎杨。。” “是啊。” 程大人说:“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爱卿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程大人道:“如赵恪这一次成绩斐然,陛下想如何待他?” 皇帝想了想,道:“如此,朕便将这支队伍交给他。” 程大人此时却摇起了头,“臣以为,陈氏之人,必不会坐视不理。” “朕也这般认为,爱卿可有良策?” 程政允道:“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臣之意,若是赵恪能顺利复旨,陛下可将军粮调动之职交予他。” “让他控制粮草,来节制全军吗?” “不,只节制陈家所挟兵马。” 第110章 第110章 言及此处,程政允眉宇内不由带出一股煞气,“陈氏之人,在军中一些紧要之处安插亲信,绑及军制,往昔苦无合适人选,正好借此时加以约束。” “那韩直怎么办?”皇帝道,“虽然朕不喜欢他,可他在职并未无罪过,赵恪接替他的职务,那他又何去何从?” “陛下可将韩直推送到臣的手下。” “去礼部” 程政允颔首:“可仿效昔日陈家作为;若其发难,陛下可以老臣为借口,他们欲压制老臣,自不会纠缠。” “如此甚好!” 听闻赵恪整军成绩,陈渊不由大怒,一股脑推开自己身边的美女,气鼓鼓的闯出家门。 望春楼,京都一家非常好的荤馆里,他与陈麒正在对饮,自从皇榜公布之后这两个人就成为搭档。 “最近那个赵恪可是干得不错;伯伯那边到底是这么安排的,你知道吗?” “连兄长都不知道,伯伯又怎会告知于我。”陈麒摇着头淡笑,“不过这赵恪确实厉害,手段非凡。” “那是!”陈渊冷笑,“第一天他就砍了七个,换作你我也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了吧?” “那是自然,看不出来,他倒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陈麒语中颇有些意味。 陈渊哼了哼,放下酒杯,“你说我要是借着接这个机会参他一本如何?” “兄长,你要参他什么?” 陈渊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参奏他妄动杀戮吧?”陈渊说道: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讥讽,“陈麒,我要是那么笨蛋,那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你;你可曾听说了,赵恪在训兵场上分发了三千银子的事情。” “这个我知道。” “这便是了。”陈渊笑道:“陛下一共才批给他一万银子,咱们虽未整过军马,但是一万银子平坦下来能够用到每个人身上的之后三两多而已,吃喝用度都未必够用,他又怎么拿什么分发出的银子?” “原来如此。”陈麒道:“可这件事若上达天听,恐怕陛下非但不会追究他的罪责,反而会替他遮掩吧?” “哼,愚钝。” 陈渊道:“这件事怎么可能通给陛下,折子送兵部就行,他还是兵部所属官员吧。” 兵部衙门! 拿着陈渊的折子,作为叔叔的陈志斌脸上神色凝重,这让陈渊有些不安。 终于,陈志斌开口了:“这是你得意思?” “是的,叔叔。” “混蛋!” 陈志斌怒斥,“说过多少遍了,只要不是在家里,都要称呼本官为大人,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 “是!” “血缘,因为你是陈家人所以摆脱不掉,但是你不要以此为依仗?” 陈渊的头更低了,他此时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官,记住了。” 陈志斌这才哼了一声摇头坐下:“如果再有一次,本官就上奏陛下,罢黜你得官职记住了吗?” “下官记住了!” “好。”陈志斌叹了一声:“这份公文,本官收下了,我会按照章程处置,不过这样的公文不要再送上来,你不是兵部的人,不得僭越行事,明白吗?” “大人教诲,下官铭记在心。” “那好,你可以走了。”说罢,陈志斌拿着公文先行起身去了后衙,陈渊深吸了几口,似乎在压制自己内心的火气与烦闷,等到看不到他了,这才悻悻的离开了。 他觉得陈志斌这样惺惺作态,实是掩耳盗铃,陈氏家族主政朝堂之事谁人不知?何必要这样多此一举? 陈志斌派人召韩直到他的衙门回话。 “韩直。” 韩直道:“大人吩咐。” “你上次真的和赵恪已经点透了咱们的用意吗?” 第111章 第111章 韩直点点头:“就算是下官上次做得不到,那大人这次派去军校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 谁都知道赵飞就是在装傻! 陈志斌摇摇头:“当局者迷啊。” “那大人何意?” “今晚,再烦你一趟,找他说个明白。”陈志斌道:“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而且你不觉得他那天杀人其实第三个目的为了给咱们看的吗?” 韩直面色一动:“难道被他处置的都是咱们的人?” “差不许多。” “下官明白了。”韩直道:“今晚,下官就去找他。” “现在你可以给他点明了。”陈志斌嘱咐道:“兵部现在缺一个司案,京畿卫戍司还有一个校尉的职务空着。” “大人这......” 不说其他,京畿卫戍司的校尉,那职务已经超过了韩直! 韩直惊诧。 “你对本大人的话,可有异议?” “下官怎敢。”韩直道:“下官只是觉得这是否太重了一些?” 陈志斌笑了:“韩大人,知道为什么最近三年你都没有升迁过吗?” “请大人点拨。” “你的眼光太差了些;赵恪、苏家、程政允这三方的关系,可是一个小小校尉能比得?” “原来如此。” 陈志斌的话没有说透,但是韩直已经明白了,“谢大人教导,下官这就去办。” “好。” 夤夜。 今天赵飞扬归来稍微晚,因为今天是他和明聆大师分账的日子,赚了钱,总要喝一杯的不是吗? 可他才到苏府门外,就见一个侍卫拦住了他。 “小人见过赵大人。” “哦?” 赵飞扬打量了他一遍,“你是何人?” “在下是韩直大人的护卫,奉命我家大人之命,特意再此候您。” “韩大人?” 赵飞扬下马了,“可是韩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这倒不是。” 侍卫道:“是大人要我来请您前往老地方一叙的。” 老地方,就是他们之前吃饭的那家小渔船。 看了看天色赵飞扬道:“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我家大人一直都在等您。” 话说到这份,他还能再说什么? 赵飞扬只得点头,“那好,我们走吧。” “请大人上马,小人为您引缰。” 韩直这边早点好了酒菜,确实一直都在等他。赵飞扬才踏上小舟,船老板便从锅子里面把炖的香气四溢的鲜鱼盛出。 “快坐,老弟你要是再不来,鱼都要炖烂了,不过你还真有福气,这个鱼现在正是火候,千滚豆腐万滚鱼,此时恰到妙处。快坐!”韩直的热情远超往昔...... 第112章 第112章 赵飞扬含笑落座。 韩直对那渔家道:“我们两个要单独谈谈。” 渔家笑了笑,背起鱼竿鱼篓,解开系在船尾的一条竹排划到水中间去钓鱼。 “韩大人。”赵飞扬道,“下官不知大人召唤,劳烦大人久等,赎罪,赎罪。” 韩直笑道:“瞧你说的,老弟如此见外就不好了。” “可若不见外,同样不好。” 韩直一愣犹豫片刻方才道:“倒也没错,你可知道我请你来有何事?” “下官不知。” 韩直道:“这段日子,赵大人训兵一定很辛苦吧?” 赵飞扬颔首:“的确,但好在已奏上正轨。” “这还不是你的手段。”韩直道。“第一天你便处斩了七人,血溅沙场,还有哪个但敢不从?” “看来此时已传扬出去了。” 韩直点点头:“以我看,若早有几个你这样的整训官,大梁军队恐早已称雄寰宇。”说到这里,韩直略顿了一下,转而说道:“不过这里还有几句话想要和赵大人讲,不知道赵大人可愿意否?” “请大人教诲。” 韩直颔首:“你手段铁血收复乱兵之心本是好事,可陛下想要看到的是三千精锐,绝非无数横尸。” 赵飞扬点点头,并未说话; 韩直接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杀戮之法绝难长久。” 赵飞扬此刻皱了皱眉头,看着他,“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只有几句心里话。” “请大人明示。” 韩直道:“有时候,水到渠成之事,反要南辕北辙而为,劳心费力,也未必又好的结果;老弟当明我之意否?” “下官明白。” 韩直颔首。 “我便挑明了吧,陈大人已对我讲,若你愿意,京畿卫戍司校尉、兵部司案官,任由你选,此间皇旨,也自可交付陛下。” 赵飞扬双目微抿似笑而言:“如此说,下官若接受的话,那与苏恒岂非以能比肩咯?” “何止如此,京畿卫戍司乃是皇家御林,王都禁军八校尉也难比肩。”韩直道:“你与苏家之事,并非秘密。眼前就有扬眉吐气的机会,莫要放过才好。” 赵飞扬说道:“这是陈大人的意思?他能左右官员任免?” “你什么意思?”韩直皱起了眉头。 “下官并无它意。” “哦?” “韩大人。”赵飞扬道:“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之书尔。” 韩直瞧他并不说话。 赵飞扬忽然放下筷子,坚决起来,“大人今夜,从未与下官见面;船家!” 说着,赵飞扬嚷了一声,但怎知那船家竟置若罔闻,依然垂钓并不理他。 赵飞扬眉头一皱,韩直道:“赵大人,你当真要拒绝喽?”韩直言语之间大有威胁之意。 但这完全是他自作主张;因为他知道有些人太过抬举了反而不好,若施加一些适当的压力,没准就能成功。 他曾以此法收拢过几个人,只是他却看错了赵飞扬。 莫看赵飞扬这副身体只是一介书生,可他的傲骨却坚硬无比,心志更难以动摇。 就见赵飞扬此时全然不惧,面对韩直丝毫不退,“大人难道是威胁我吗?哼,我所不欲,万死难行;大人要在这里杀了下官?” 韩直当然不敢! 第113章 第113章 赵飞扬此时又道:“下官告辞。” 犹豫很久之后,韩直方才对船家道:“送他走!” 船家驾着竹排将赵飞扬送到岸边,就在他要登岸时,那船家不动声色的塞给他一张纸条。 赵飞扬心中一动,并不声张,上岸之后马上离去。 入得苏府自然避不开苏雨萱,二人说过话后,他马上钻进了小轩。 接着烛光打开纸条,上面的文字让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犹豫了片刻,他轻轻的用如意敲了下窗棂,一道身影当即闪入。 “公子。” “帮我去查一件事” “公子请吩咐。” “附耳过来。”赵飞扬在罗通耳边耳语一阵后,又道:“时间紧迫,我在这里等你。” “现在就去?” 罗通有点为难,但此刻赵飞扬却摇着头道:“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最迟明天我去校场前,必要有一个分晓。” “那......好吧!” 见罗通应承下来,赵飞扬方才松了口气:“辛苦了。” “分内事。” 话说完,罗通直接闪出窗外,依旧无声无息。 赵飞扬少了字条,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进。 “你回来了?”赵飞扬放下笔道。 “公子,您要的消息。” “很好。”赵飞扬接过来看了一遍,心中落定,“好,那你回去休息吧。” “我就在楼下。” 说着,罗通下去了。 一连五天没有任何的异动,朝堂上也好,市井上也罢,点点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这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校场。 赵飞扬的训兵已十七天,与之前相比,士兵们又有了新的进步,今天,终于可以将他们全部组合起来进行操训了。 大梁军队的配置,根据兵种的不同,武器和装备上都有差异,但是总少不了一样兵器那就是佩刀。 赵飞扬决定从新设计这群士兵的佩刀。他已将方案上报天听。 他的设计,是要在前端刀脊上加上一条梭形配重,根据流线型设计并不会影响刺杀,但而在劈砍的时候,可以增加破甲的功效。当然,这并非他的全部设计。 眼看全军操练,赵飞扬满意非常,他道:“龚大人,今日之状,你功不可没。” “大人谬赞了。。” “哪里。”赵飞扬说:“对了,你就先在这盯着,我出去一趟。” “好,大人自便。这里交给我。” “好。” 这些日子以来,赵飞扬对龚长林的信任一直在增加。 集市上。 赵飞扬跨在马,罗通跟在他身边。 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走了六个集市,回到苏府之后,罗通都有点奈不下了。 “公子,您这一下午光转悠了,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找到了吗?” 赵飞扬并不理他,在书案上画着什么东西;待他画好后交给罗通,又拿写了一张条子给他道:“明天,你就按照这个上面写的地址把六个集市十七家铁匠铺的老板都召集起来,要他们照着图纸上的兵器打造出来,越多越好。” 第114章 第114章 “公子,私造兵器罪同谋逆啊。”罗通不由提醒起来。 赵飞扬淡笑,“我知道所以菜肴秘密行事,多少用度问我来拿,不必节省。” “是。” 罗通虽心中惊讶,却并未说什么,自己的这条命都是赵飞扬的,他要自己做什么又能怎样? “还有。”赵飞扬又道,“我这里还有一张配方,按照上面所写,秘密搜集这些东西,同样越多越好,不计成本。之后把这些东西堆积到面厂,每一种都要分开储存,切不可混在一起,而且绝对不能沾火,明白吗?” 罗通点点头:“我记住了。” “好。” 罗通办事,赵飞扬是非常放心的。 第二天一早,赵飞扬没有去校场,而是飞马来到了他买下来宅邸。 赵母早已起床,正在院子里面浇灌她的小菜园,老夫人苦惯了,所以在这个院子里面安置了一个小菜园,自己种了些菜,每天干一点地里的活,十分不错。 见他回来,赵母便要去煮面,赵飞扬很高兴,不过他趁着老夫人煮面的时候,找到了赵雪儿。 “见过公子。”苗儿见礼。 赵飞扬颔首:“起来吧,你先出去,我有点事要和小姐说。” “是。” 等到苗儿出去,赵飞扬严肃起来:“妹妹,哥哥问你,现在你手里面有多少钱?” 自从他考上了状元之后,就已经把所有的产业的东家都改成了赵雪儿。 雪儿道:“哥哥稍坐,我去拿账本来。” “哎!” 赵飞扬叫住了她,“我不是要查账,哥哥是问你有多少钱可以用,我最近要用很多钱。” “好。” 雪儿坐下了,“大哥,现在刊物出版那边抛出去和明聆大师分账的部份,还剩下两万七千两,面厂那边这个月的账目还没有统计出来,但算起来的话,应不少于三万五千,这些够吗?”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练,赵雪儿已经很有大掌柜的样儿了。 “两万七加上三万五,就是六万二......差不多吧。”赵飞扬道:“都是现银吗?” “有一部分是铜钱。” “这样。” 赵飞扬说:“拿出一万两,想办法换成碎银子和铜钱,要分开兑换不要被人察觉。” “好。” 赵飞扬又问:“屯备的竹筒装方便面有多少?” “五万桶。” 赵飞扬说道:“很好。这些东西一定要注意保存,蜡封的时候一定要严密。” 雪儿道:“其实哥哥,我已经私自令人将蜡封加厚了一倍。” “哈哈。”看着赵雪儿此时的样子,赵飞扬不由笑道:“你看你,哥哥不是说过吗,以后那些事情都由你负责,必和我商量,你要自己独断专行,要支应这么大的产业并不容易。” “雪儿一定会替哥哥管理好的。” 这丫头就是这样子,赵飞扬只能无奈一笑,“对了,我说过每个月给你五十银子的月例你拿了吗?” “这个......” 雪儿语迟,赵飞扬道:“我就不说了,这么长时间的月例你一次性补齐提出来,你应该知道你得手段是骗不了哥哥的。” 赵雪儿没办法只好点头。 赵飞扬这才一笑,而此时赵老夫人这边也煮好了汤面,亲手端来...... 刑部。 “好好,刘大人慢走。” 作为刑部侍郎,陈志斌每天要应对很各司各部的官员公文,这不一个上午过去,他方才送走最后一位来这里办事的官员。 此刻有小厮上来,“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传堂食吗?” 第115章 第115章 陈志斌点点头:“今天的堂食是什么?” “照您的习惯,是白坯面和卤豆腐。” “好。” 别看陈氏外戚在朝中作威作福,权力熏天,可作为外戚党羽内领头的一位,陈志斌的生活却是非常简朴,因为他想要稳固的是陈氏的未来。 堂食其实就是他们在衙门中由外面送来的食物。 一碗面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陈志斌这边放下碗筷不等喝杯茶的功夫,就有人来报:“禀报大人,陈渊大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 陈大人嘀咕了一声还是道:“请进来。” “是。” 陈渊进来,当即道:“下官见过陈大人。” 陈志斌点点头:“坐吧。” “谢大人。” 等人送上茶水后退去,陈志斌才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大人。”陈渊道:“下官前来,其实是为了二十日后的操演文案一事,与大人商榷的。” “这恐怕不是你应该做的吧?”陈志斌面色不悦。 而陈渊则解释道:“却确实这本非下官职权范畴,但主事大人知道下官乃是大人同族,这才特意派我前来。” “哼!” 陈志斌大怒:“我陈氏便是被这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搞垮的!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谈,回去叫他亲自来见我。” “是!” 陈渊当即起身,叔叔这么发火他怎么还坐得住呢? 不过陈志斌这次到真不是冲着他的,所以摆摆手要他再度坐下:“我且问你,近日以来你的公务何,可有什么不懂得吗?” “大人,下官所在不过一闲职尔,哪里有什么公务。”陈渊说着不由叹了一声。 而此刻,陈志斌却瞪了他一眼,“混账话!为官怎会有什么闲职一说!这里是公堂我不便训斥于你,今晚下了差,到我家来。” “是。” 陈渊心里无奈却不敢推辞,陈志斌又道:“最近你可去和赵恪见过面吗?” “没有。” “找一个机会你去见他,你们误会太深,喝杯酒想法化解一下。” 陈渊不懂了,“大人,下官为何要这么做,这岂不是太抬举他了吗?” “按照本官的吩咐去做。” 陈渊不敢再说,正巧此时外面小厮来报“禀报大人,内府总司陈志安大人拜见。” “好,请他来。” “是。” 陈志斌又道:“退下吧。” “是。” 在院中,陈渊和他的伯伯碰面了。 “下官,见过陈大人。” 陈志安笑道:“渊儿你那里去?” “下官......” 还不等他们说完,陈志斌当即出来,“混账,这里是衙门,族亲裙带,怎好在公堂提起?” “大人教训的是。”陈志安忙道:“下官见过大人。” “跟我进来吧。” 说着,陈志斌转身入堂,而陈渊二人此时却对视一眼颇为无奈。 第116章 第116章 赵飞扬吃过了母亲煮的汤面刚要去校场,就见数骑飞来,到了他的面前方才看清领头之人正是龚长林! “下官,见过大人!” 龚长林勒住了坐骑,翻身下马来到他面前。 赵飞扬道:“龚大人不在校场练兵,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龚长林道:“大人不好了,校场出事了!” “怎么回事?” 龚长林道:“就在半个时辰前,众军才吃过午饭,,就有几个士兵突然腹痛,而后接二连三,不消片刻,腹痛剧烈者竟多达百人!” “军医呢?” “军医已经在给他们治疗了,下官这才跑出,来寻大人。” “快走!” 赵飞扬心中焦急,飞身上了自己的坐骑,一行骑兵直奔校场。 到了校场,眼前场景让赵飞扬心中顿生寒意,就在这黄沙铺就的练兵场上早已没有了兵戈之气,反而一片病声。 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痛的少说也有三百多人! “怎会如此!” 赵飞扬大怒,龚长林忙道:“大人,下官不知!” “叫军医来!” 龚长林也急了,片刻就有两个军医匆匆跑来,见到他们就要叩头,却被二人拦住。 “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病因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依现在来看应是中毒。” 赵飞扬皱了皱眉头道:“伙房的人可还都在吗?” “下官已经第一时间将他们控制起来。”龚长林道。 “带我去。” 见到了伙房的三十多人,赵飞扬横眉立目:“是谁,下的毒!” 火头兵们个个大呼冤枉,赵飞扬看了看,道:“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许你们离开此地,违者杀无赦。” 此刻,有人来报。 “大人,外面有一名兵卒请见大人。” “谁?” “他说他叫曾田。” 赵飞扬眉宇一挑,道:“好,叫他等在门外。” “是。” 而后,赵飞扬又对龚长林吩咐道:“把这些人看好了不但不许他们逃走,更不许他们自杀,少一个,拿你是问!” “是!” 校场上专门搭建的草棚中。 赵飞扬的对面此时坐着一直捂着肚子的曾田。 “你要见我,所为何事?”赵飞扬问道。 曾田忍着腹中的剧痛,“大人,小的有些情况要对您说。” “你说。” 第117章 第117章 “是。”曾田道:“大人此次之事,或许小人知道是谁做的。” “哦?”赵飞扬忙追道,“说!” “大人,请您附耳过来。” 赵飞扬看了看他,还是照做了,当他听过了他禀报的情况后,赵飞扬脸上露出了煞气。 “大人,这些虽然是小人亲所见,可到底如何,小人不能确定。” 赵飞扬点点头:“这些话,你不要对任何人说;有人看见你来找我吗?” “有。” 赵飞扬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竟直接一巴掌扇在曾田的脸上,他愣了,赵飞扬此刻却然叱道:“滚!” 而后他竟然叫来了侍卫:“把这个混蛋给我叉出去!要不是看在你也中毒的份上,本官一定要你吃足八十军棍!孰轻孰重你难道不知?今天晚上你不要吃了!” 其实此刻赵飞扬心里悬着,他真怕曾田是个憨人,不能理会他的用意,但好在曾田很聪明,此刻他大叫冤枉,便被侍卫拖了出去。 既有了曾田的线报,赵飞扬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来人!” 有军校来,“大人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所有中毒的军士统统给我带到北侧的场地中看护起来,好好照顾,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与他们相见,若有违抗者当即拿下,所有看守军士,如有渎职之人,按斩罪论。” “是!” 赵飞扬可不确定这些军校是不是都真心的听从给他的调遣,所以他唯有用一些狠招,“还有,所有守卫,彼此监看,若有违背,连坐同罪!” “是!” 这军校出了草棚,不由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这边安排好,赵飞扬又叫龚长林来,“这里交给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要马上面圣禀报,这其中必然有人作祟。” “明白。”龚大人此时又道:“可大人,我们没有证据,也无线索,您到陛下面前,当如何解释” “这个我自有计较。”赵飞扬道,“不过你记住了,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想要进入校场都要给我拦住,不管是谁。” “若是兵部等其他衙门主管我们的大人呢?” “一样。” 龚长林又道:“可是他们硬闯的话,下官也无可奈何啊。” “不管是谁,你都把我的军法给他们看,之后还有硬闯之人,当即拿下,如有抵抗就地格杀!” “大人这我恐怕做不到!” 龚长林说:“请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看着他,赵飞扬不由叹了口气,“怪我了,这确实难为,可你一定要拦住他们。” “下官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必须!”赵飞扬严肃非常,“一个时辰为限。” “当真?” 赵飞扬颔首:“就一个时辰。” 龚长林犹豫了一下,坚定的道:“我龚某是一个粗人,但是我愿意相信你,就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我以性命担保绝没有一只苍蝇能飞的进来,就算是皇帝陛下,我也要挡住他的鸾驾!” 赵飞扬带着四名骑士向皇宫飞驰。 而他预料不差,他这边才走了不到刻钟,兵部就来了人,而且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兵部侍郎陈志斌! “下官经武帮办,龚长林,拜见陈大人!” 一见到陈志斌的车驾,龚长林立马迎了上去。 第118章 第118章 “你们赵大人呢?”陈志斌问道。 龚长林回说:“回禀大人,主事赵大人不在校场。” “混账!” 陈志斌道:“出了此等大事,赵恪他作为主管官员竟然不在,简直是渎职!看来本官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了!” “敢问大人,您是如何知道这边出事的呢?” 龚长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而陈志斌似乎并不介意,“你们要找医官,自避不开兵部。” “原来如此。” 陈志斌道:“让开,本官进去看看那些兵卒如何了。”说着,他就要带人往里面走,但此时龚长林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何意?”陈志斌道:“为何挡着本官去路。” “回禀大人。”龚长林道:“下官当然不敢阻挡大人去路,只是赵大人有言在先,不管何人来此,都要请他先看过经武军令才行。” “本官也要看?” “是。” “哼哼。”陈志斌冷笑起来,“他赵恪还真是铁面啊,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耽搁片刻那些士兵便多一份危险,你速速退去,本官这一次还带来了医官良药。” “别!” 龚长林道:“大人当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赵大人是下官上司,若是违了他的命令,只怕此后下官难以交代,还望大人谅解。” 见此,陈志斌只好道:“那好吧,就把你们的军令拿出来,不要耽误时间。” “是。” 龚长林拿出军令,陈志斌只是扫了一眼便丢到一旁,“本官已看过,你速速让开。” “还请大人仔细阅读。” 陈志斌吸了口冷气,无奈又读了一遍,“现在好了吧?让开!” “请问大人真的看清楚了吗?” 陈志斌道:“那是自然。” “再请问大人可曾看到了那军令上有一条叫做不尊其令者斩吗?” “看到了。”陈志斌已没有了耐性。 龚长林此刻却说:“回禀大人,下官在此前曾应赵大人一个时辰之内绝不放任何人进入校场,您看到了那边的黄香燃尽便是一个时辰,所以还请大人赎罪理解再此稍待片刻,下官这便叫人去准备茶点。” “混蛋!” 陈志斌彻底怒了,瞪着他:“你敢戏耍本官不成?你要我看那军令只是为了开脱你自己吗!” “下官不敢!”龚长林解释,“只是大人已看清楚,若违背了赵大人的军令,只怕下官会身首异处。” “那你就不怕本官了吗?”陈志斌寒声,“他能杀你,本官也能杀你;且念在你遵循军令的份上,不与你追究,速速让开,待本官所带来的医官进去查看病症,若是误了事,有兵卒因此而死,莫要说你,就是本官也无法向陛下交代,到时候赵恪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119章 第119章 “请大人见谅!” 龚长林的雷打不动让陈志斌心中更恼一个嘴巴直接扇在他的脸上,但龚长林还是不肯让步最后陈志斌只能威胁他身后的侍卫道:“尔等听清,若再敢阻拦本官一旦有事,当问尔等死罪,还不让开!” 果然,他这么一说,那些侍卫们有些动摇了,龚长林见此心下一横,竟一把推开陈志斌,同时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谁敢退步,立斩不饶!” 僵局! 陈志斌是从大风浪中爬出来的,就看此刻他上前一步眯着眼盯着龚长林道:“在本官面前露刃?好啊,看样子你是非要如此不可了,好!你不必把你的官威撒在他们身上,你若有胆,就把这刀,刺进本官的胸膛!” 说着,他又往前逼近了两步,而龚长林虽然没有说话,可整个人却在后退,直到他退到了校场大门处的时候,终于,他不再退让了。 但陈志斌还在向前逼近,龚长林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两人此刻都不由的倒吸冷气,正待此时,不远处一队飞骑到来,领头之人大嚷道:“速速住手!圣旨到!” 一听圣旨,双方顿时罢手,而此时那一队人已到他们面前,带头大嚷的那个乃是赵飞扬。 陈志斌此时见他方要申饬,可此刻就听那边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陈大人,陛下圣谕,还不跪下?” 陈志斌看去,那声音的主人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大总管李公公。 一见此人,陈志斌那还能咋开口呢顿时跪倒在地,李公公点点头,而后又冲着其余众人道:“尔等还不跪下。” 众人皆跪,高呼万岁。 李公公这才道:“圣谕下,兹经武之日起,整军大小事务皆交由赵恪独断,朕已闻此间所生之事,三思之后,朕意决,仍应将此事交予赵恪处置,其余各部、各司官员人等,皆不可插手,钦此。” “陈大人,接圣谕吧。” 陈志斌恭敬接过,而后道:“臣,陈志斌谨遵圣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大人快起来吧。各位也都起来。”李公公一笑,“陈大人,咱家临来前,陛下曾对咱说,经武校场出了此等之事,陈大人您必然到此以察此事,所以陛下要咱家看到您的话,把您请进宫去,陈大人您每日操劳,陛下请您保重身体,在宫内设下了参鸡汤一盅,待大人您同饮;陈大人,随咱家进宫吧?” 陈志斌还能说什么? 陈志斌无话可说,只能带人离去,直等到众人散去,赵飞扬这才看见龚长林已是汗流如浆,即便穿着铠甲仍可看到他那湿透的袖袍。 “龚大人,赵某多谢了!” 龚长林此时也免了俗礼,收起利刃,长出口气,“如是大人再不回来,我可真就难办了。” “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咱们去喝酒。” “慢着。” 龚长林道:“大人,能完此事绝非我一人之功,众人也有功劳。” “那是自然。”赵飞扬道:“我正要谢过他们。” “哎。”龚长林说道:“大人,这些兵卒卫士都是你的标下,谢就不必了,还不如给这些家伙一点实在的好。” “好。此次之事,幸得众位鼎力,本官自不会亏待各位,稍后本官便命人与各位每人一封银子;所有军士今日开宴,一应费用由本官承担。” “谢过大人!” 第120章 第120章 草棚。 “龚大人,这杯酒,我敬你!”说着赵飞扬捧着酒杯一饮而尽。 龚长林道:“谢大人。” “客气了。”赵飞扬道:“你长我几岁,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无人之地我称你一声长林兄,如何?” “这......” “难道大哥你不愿意?”赵飞扬说道:“经此间事,让我心生感悟,若非大哥您,今天的事麻烦就大了。” “大人既然这么讲,下官也只好恬而受之了。” “好!”赵飞扬二度举杯:“那长林兄与小弟同饮这一杯!” 二人喝罢,龚长林问道:“大人,您这次去真的是其面圣了吗?” “那是自然。” “可是以您的身份恐怕连皇宫都见不去吧?” 赵飞扬笑了:“这个我自有办法,不过长林兄,我这里倒有一事想要问你。” “大人请讲。” 赵飞扬道:“若刚刚我赶不回来,你当如何?我见你利刃出鞘已经抵在陈大人的胸前,难不成你真要杀了他?” “若他非要闯门的话,恐怕下官只好如此了。” “难道你不怕吗?”赵飞扬问道。 龚长林此时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怕?怎么可能只是在下既然应了大人,自要承担责任,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可杀了陈大人,只怕你也......” “哈哈哈!”龚长林大笑起来,“下官既然敢这么做,怎么还敢想着苟全性命?若陈大人果然闯门,我定要他血染朝服,届时他同行之人绝不敢在越雷池半步,而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去了。” “长林兄啊。”赵飞扬很感动,对龚长林敬佩非常,“真豪杰也!谢言我不必再说,你我再饮一杯,日后赵某愿与你同进退,共荣辱!” “谢大人厚爱!” 龚长林问道:“大人,后续之事应该如何?” “暂且放下,把那些士兵统统看守好,其余的我来安排。” “是。”龚长林又道:“只是他们病愈之后,又该如何?” “医官怎么讲的。”赵飞扬问道。 “回禀大人。”龚长林说:“如医官所言的话,要等他们痊愈至少也要十天。” “查明病因了吗?” “兰蚁之毒。” 赵飞扬点点头:“十天时间,已经足够了。” 回到苏府,这件事已经被苏府的人知道了,苏恒就在门口,看着赵飞扬苏恒一语不发,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拍了拍赵飞扬的肩膀,叹了一声,“雨萱还在小轩里面等你。” 赵飞扬颔首,两个男人没有过的多的话语,只是相互点了点头便各自离开。 小轩内,今夜的味道各外热辣,灯影牛肉乃是巴蜀名菜,味道闻起来火辣非常。 吃过了饭,今天二人竟然还在小轩中夜谈了小会儿,夜深时赵飞扬送她回了房间,在分别时,她轻轻的抱了他许久...... 屯门山城。 在战火不断的洗礼中,这片原本风景奇秀之地,此刻只存有孤城一座,断壁无数。 战死的英魂悲泣,无主的战马穷嘶。 火光难破浓烟的围困正如此时的苏定方一样。 将军白发血染征袍,苏将军此刻端坐城楼之上,战甲破损,血迹斑驳。 第121章 第121章 眼望城外二十里处,敌军联营防线,他似乎成了平常的老人一样,眼神中的坚定却掩饰不掉其背后的忧虑。 原本,大梁平叛的队伍一路之上如长虹催日一般,数月的时间已经将叛军逼退百余里,奈何外族骑兵的加入,改变了战局的同时,也让他们此时有利的据点,成为了死局的开端。 因需布防纵横,所以苏将军麾下兵力与敌方相差悬殊,而之前安排出去的左翼骑兵,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很难发挥作用。 进攻不成,唯有防守,而现在对方所占优势,足以蚕食他们。 “将军!” 一位偏将此刻走了上来,手中段这一碗热汤,还有两个馒头。 苏将军道:“是你啊,军士们都吃上了吗?” “按照将军的意思,所有士兵们已经轮换吃过,末将这才给您送来。” 苏定方哼了一声:“胡说,若是众军都是吃过,哪还会剩下这样的热汤。” “这是末将刚刚注了些热水才会这般的。” “是吗?”苏定方结果汤碗,轻尝了一口却笑了出来:“你骗我。” “请将军恕罪!” 偏将此刻要跪,但苏定方却道:“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城内士气如何?” “不瞒将军,城内的士气不是很高,但是军士们已有抵死一战的决心。成功不可,成仁尚易。” “此非征战之道也。”苏定方叹了口气,“以当前局势来看,对我方颇为不利,且敌军意图不明,当今首要之事,要向朝廷求援。” “啊?” 偏将惊诧,“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将军为何不从临近之地调兵过来?” “我无权调动临近兵马;这是老夫在出征之前,兵部会同所有军府共同议定的。” “混蛋!” 偏将自然知道现在的朝局,更清楚他这位恩将的处境,“陈氏一党,何其歹毒!将军,末将这就派人飞骑赶回朝中求援。” “不!” 苏定方道:“这件事我要你亲自去做。” “但是将军这里,又当如何?” 苏定方笑道:“本将少年之时便从征沙场,什么翻天的风浪都经历过,他们要想拿下此城,怕不那么容易。” “但末将放心不下您。” 偏将很动情,苏将军道:“此乃家国之事,不要如此;老夫许诺你,四十日内,城存人在。” “是!” 一骑飞马,直奔王都! “小六啊。” 赵飞扬走进苏府,直唤小六过来听用。 “公子,您回来了?” “恩。”赵飞扬道:“明天早上你去给我买一点好的木盘、木筒回来,一定要整根整片打磨出来的那种,知道嘛?” 小六颔首:“公子你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得嘞!”小六应了一声,而苏雨萱此刻从一旁走了出来...... “今天你回来的好早。”苏雨萱道。 赵飞扬说道:“我去和明大师谈点事情。” “看来你们二位的忘年交倒是亲热啊。” 第122章 第122章 赵飞扬道:“不过有些交情而已。” 苏雨萱摇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上一次的事情还是明大师为你求情。” 赵飞扬竟然笑道:“看来那件事你还记得。” 苏雨萱颔首:“我怎么会忘记呢,你舍生忘死的救我,更不能能忘那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赵飞扬看着她,犹豫了片刻而后道:“好了,咱们先进去吧,小六,你还要再听多久?” 小六笑道:“得嘞,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二位自己进去吧,我要回去睡觉了,今天晚上看来又睡不消停喽。” 说着,小六屁颠屁颠的回去了。 苏雨萱笑了:“你这个小厮好有意思。” “他就是这样的人。”赵飞扬道:“走吧,我们进去。” ...... 翌日,赵飞扬没有去校场,而是在罗通的陪同下直奔面厂。 和面伯打了个招呼,赵飞扬二人来到早就设置好的秘密房间,“去把所有东西都拿过来一份,不要被任何人看到了。” “是。” 这间屋子是早就准备的,他要在这里制造一种新武器火药! 罗通把所需的原料都拿了过来,然后赵飞扬要他守在门外,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折腾,这一弄就是一整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飞扬拿出一点火星来,把自己配好的火药铲出一点放在铜盘上,引燃,烟火顿时发出。 这些火药他特别的加入了一点配料,所以并不会爆炸,但见此,赵飞扬心中大喜,看来火药已经成功。 火药本身就有很强的威力,不过他却要将这火药同铁匠暗中他的设计打造出来的矛头配合起来,制作成一件威力巨大的兵器梨花枪! 但是这里梨花枪却不是他的原创,乃是名将戚继光所铸的武经总要内的记载,但是作为原创大师的赵飞扬当然不会照搬古人的智慧,他还在上面进行了一些调整和改变,使得梨花枪的威力更强几分。 现在枪头有了,火药也有了,置于还需要的镔铁筒,八棱铁砂那些都不是问题。 赵飞扬心中高兴,当他走出来之后这才发现天色已晚。 二人上马,回到苏府。 可才一进院子,赵飞扬就觉察出了不对,今天院子里面的气氛似乎也平常相差太多了一些。 小六还守在门口,见他进来忙道:“公子,麻烦来了!” 赵飞扬眉头一皱,道:“什么麻烦?” “还不是那个陈渊!” “你说什么?”赵飞扬皱起了眉头,“陈渊来了?” “正是。”小六说:“他已经咋这里等你一个下午了,而且他还去校场找过你。” 赵飞扬心中略动,随即对罗通道:“你先退去,我和小六去看看陈渊此次之来,是为何意。” 小六在前引路,赵飞扬二人到了客厅,此刻苏恒正在陪他,因为前事,所以苏恒坐在那一语不发,横眉立目,陈渊端坐客位,也是浑身的不自在,不断躲避苏恒的目光。 赵飞扬心里冷笑,撩袍步入客厅之内,头一句便道:“陈年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赵大人。” 第123章 第123章 陈渊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赵大人,可算是等到你了!” 而此刻,苏恒把手中茶杯一摔,拍案而起,“你们两个聊,我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再陪了。” 话说完,苏恒已经走了出去。 客厅之内,只剩两人,陈渊道:“恭喜赵大人了。” “年兄何意?赵某何来喜事呢?” 陈渊道:“大人提调三千军马,整军经武乃陛下所重之臣,怎讲不喜?” 赵飞扬笑了:“年兄不是也身居要职吗?而且年兄乃为皇亲,日后年兄仕途必如日中天。” 客套话都会说,而且赵飞扬自信可以比他说的更好听。 果然,听赵飞扬这样一说,陈渊笑道;“这个嘛只是我之幸,生在族中罢了,与大人相比便不足为道了。” 赵飞扬淡笑,笑罢,方道:“殊不知年兄此来,是为何意?” “下官与大人乃是同窗,前段日子我等皆为公差忙碌,也不曾走动,正巧今日有些时间,特意来请大人赴宴,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赵飞扬心中冷笑,他很想见识一下陈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他不动声色的道:“年兄客气了,既如此,咱们便走吧,只是家里年兄可都为我打好招呼了吗?” “这个,下官已同苏校尉言明。” “好。”赵飞扬道,“那咱们这便去吧,早去早回。” “大人请。” “请。” 二人方才出来,就看有一人闪出,“罗通拜见公子!” 赵飞扬点点头:“好,我与陈年兄赴宴,恐怕少不得要痛饮一番你知道我不胜酒力,就烦你随我同去。” “是!” 罗通上前,冲着陈渊邪魅的笑了一下,这让他心底发冷。 “大人,这是......” “年兄难道不认得了吗,你们见过面的。” 陈渊何尝不认识罗通,对这个人他的印象非常深刻,但是他却不愿承认罢了。 “大人,下官还真记不起来了。” “真的吗?” 陈渊点点头,很疑惑一般,“确实想不起来了,要不然还请大人引荐一下?” “不必了!” 还不等赵飞扬开口,罗通已经道:“公子既然要赴宴的话,咱们快走便是,我不愿与小人多言,更不愿我的名字被宵小提及!” 这一个嘴巴扇的真响,赵飞扬已经看到陈渊眼中的杀气,要是眼神如刀,能够杀人的话,此刻罗通怕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好了。” 不管如何,赵飞扬还是要留下些余地,就见他装腔作势的对罗通训斥道:“陈大人与我同朝为官,你便是心中有气,也不该对他发火,幸好陈大人不会怪罪于你一个莽夫,好了去备马!” 第124章 第124章 望月楼,江边美景尽在,王都绝色并存。 赵飞扬已落座,罗通守在门外,今日酒宴,可谓“三美”景美、酒美,人更美。 酒桌前,歌姬舞女相合,二八年纪,披发赤足,摆弄着坊间乐器,或弹或唱,时而又窈窕曼舞,似三分酒醉,两分轻摩在身。 “不知年兄可还满意?”陈渊笑着问道。 赵飞扬点点头,“此间乐,忘忧矣。” “好!” 陈渊此刻拍手,就看从门外又走进几人,皆是本期学子,赵飞扬看去却不见林意深的身影。 “我等,拜见年兄。” 此刻不是朝廷,不必以官名相称。 “不敢。” 赵飞扬道:“各位请坐。” 众人坐定,酒宴开始。 歌舞声中,不知不觉众人尽兴而去,此刻,陈渊退去了我歌姬舞女只有他和赵飞扬两个。 “年兄。”陈渊道,“今日酒宴,可尽兴否?” 赵飞扬颔首,看着他并不说话。 “尽兴便好;”说到这陈渊话锋一转,倒了杯酒,“我有一言,还望年兄容我说来。” “好。” 陈渊一笑,“我与兄之间,有不少恩怨,但那皆为往事,是我陈渊不懂情理,纨绔自负,得罪年兄之处,还望兄原谅。” 赵飞扬心中了然,应着他道:“年兄所讲便为此事?往昔已去矣。” 陈渊点点头:“兄之广博,令人钦佩。”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往事便不再提,且看小弟日后作为。” “年兄严重了。”赵飞扬虽然这么说,可却并未饮酒。 “我知兄近日来军务繁重,不知进展顺利否?” “一言难尽。”赵飞扬故意道:“积重难返。” 陈渊乐了,心中暗嘲,面上却说:“我也听说了,确实难为你了;但年兄,我曾听族中人言,我叔叔似有助兄之意,不知......” “陈大人好意,我已尽知。”赵飞扬道,“只是我既为官,当上报陛下、朝廷,下担三千兵卒、军校,陈大人之好意,恐无奈何。” “怎会如此。”陈渊叹了声,“为官之道,乃为变通,兄切不可因一时之......” 陈渊话未说完,赵飞扬却已起身:“今日之酒,已吃醉了些,若再停留恐要失仪;罗通。” 罗通闯入,“公子有何吩咐?” “回家。” 赵飞扬离去,但陈渊此刻却面沉如水,心道;好你个赵恪,给脸不要,今日之后你的日子,便不会再好过下去! 陈志斌府邸。 听过陈渊所报,陈大人面色默然。 “叔叔,这个赵恪太过分了,我对他好话说尽,可他非但不接受您的好意,反而破口大骂,辱您为佞臣第一等,乱国贼子;我本欲教训于他,无奈他身边的爪牙太厉害,我又没带侍卫,只能听他大放厥词,还请叔叔赎罪。” 看了他一眼,陈志斌道:“这些话,不要再说,我不曾问你,你却为何要饶舌?” 陈渊低下了头,不知想些什么。 第125章 第125章 “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陈大人道,“明天朝会,见机行事。” “是!”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 皇帝端坐龙床,内侍总管李公公高宣,“列为臣公,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陛下,臣兵部尚书陈志斌,有本!” 皇帝眉宇一动,道:“陈爱卿所奏何事?” “臣奏本,参劾经武总办赵恪,贪污渎职之罪!” 陈志斌此刻手捧奏本跪在丹樨之下。 “有此事?”皇帝愁色更浓,“李公公。” 李公公忙将奏本请上,皇帝看过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赵恪。” “微臣在。” “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李公公送来的奏本,赵恪说道:“陛下,臣无话可说。” “如此,你便是认罪了?”陈志斌道,“赵恪,整军经武乃国家大事,你怎敢借此敛财!吃兵骨,引兵血,其心何毒!如此行事就不怕引起哗变吗!” 面对质问,赵恪坦然对之,“陈大人告我贪污,就凭下官分发给那些兵卒每人区区一两银子吗?” “难道不够?”陈志斌冷笑,“陛下予你经费仅万两,你一次就耗去三成,该作何解释本官再问你,此次中毒,难道与那经费没有关系?本官甚至怀疑此次毒发事件,耐你为弥补经费亏空所行草菅人命之举。” 这帽子,若扣实在了,赵飞扬就是十条命也不够皇帝杀的。 “臣陈大人所......” 赵飞扬话说一半,却有一人插了进来,“陈大人,下官以为大人所言差矣。” 定眼看去,讲话之人竟是金科榜眼林意深。 “哦?”陈志斌看去,冷眼视之,“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 “自然有”林意深毫不退让,“既是朝会,下官如何不得开口?只怕是大人您不敢让下官开口吧。” “放肆!” “无所谓放肆。”林意深依旧说下去,“大人告赵恪贪污渎职,下官不知是否切实,可这所引之草菅人命四字,却太过分些;大人不想想若赵大人真做此想,区区百人,怕不能解急吧。” “这只是第一次。”陈志斌傲然地道:“以此为引,接二连三,又该怎的?” 赵飞扬冷笑,“如此,那兵部医官难道查验不明?这么说,他们岂不都是废物了吗。” “何敢如此!” 韩直出班,“你怎么敢蜚语医官!但凭此便能定你咆哮朝堂、诽谤他人之罪。” “恐怕咆哮朝堂的,是你们二位吧?” 程政允大人适时说话了,“论及起来二位的声音高过他们,要定罪,三十廷杖二位爷逃不过去吧。” 韩直一时无语,陈志斌却说:“此间事,当请陛下论。” 皇帝道:“此事,朕当严查,只整军经武乃首冲要务,在没有查清前,仍交由赵恪;陈爱卿参奏弹劾之事,交內职司查明成文报朕,再作计较。” 内职司,专司调查内宫事件,属内府体系,却自成衙门,内职司司长,乃皇帝亲信之人。 皇帝如此,其意自明。 第126章 第126章 散朝之后,皇帝召程政允往御书房说话。 “爱卿。”皇帝道,“陈家人下手好厉害啊。” 程政允叹息起来,“虽如此,但臣以为这或许是个机会。” “爱卿何意?” 程大人说道:“陛下今日殿上将此时转交内职司处置,不就是为他争取时间吗?依我看莫不如借此机会,再给赵恪一只臂膀。” “爱卿所指何人?” “罗通。” “罗通?”皇帝想了想,“满朝文武,并无此人吧?” 程大人颔首,“罗通乃赵恪的护卫,出身江湖,此次经武前夕,赵恪曾特意找我,举荐此人,其言此人有不世英雄之气,武艺高强且怀绝技。” 皇帝点点头。“只怕没有合适的位置。” “有的陛下。”程大人到,“他既是赵恪的护卫,莫不如还让他做个护卫;再任罗通代军校职,则水到渠成。” “就依爱卿,拟旨发经武司。” “诺。” 王都外,驿道上。 飞马夤夜狂奔,马上骑士铠甲破损,腰上也只剩刀鞘还在,他的狼狈正好对应了他的遭遇。 狂奔二十日,厮杀十三场。 他还有命,已是不易。 “站住!” 王都城门处,守备的禁军当即拦住了他,此时已是门禁,除非紧急军务之外,其余擅闯城门之人,甚至可以就地正法。 “速速下马!” 任由禁军如何叫喊,可那骑士却仍然飞马疾驰,无奈之下,禁军们只好挺起拒马这才拦住那一骑人马。 “大胆!” 不由分说,禁军上前一把扯下马上骑士,只此刻方才发现这骑士早已昏厥。 “醒醒!” 禁军们呼唤下,骑士方才苏醒,虚弱非常却很慌措,“苏,苏定方将军帐下宋若虚,有紧急军情,禀,禀......” 言及此处,骑士再度陷入昏迷,幸得禁军们听清了他说的话,找到他身上得军牌之后,连忙抬着他牵着马,将其送入宫中。 大梁制度,凡紧急军务声明需面呈皇帝者,一旦确认身份无论何时,皆需直送王庭。 御书房内,皇帝陛下此时眉头紧锁,宋若虚禀报之后便一直躺在临时得床榻上,这是他第三次昏迷,其实也不怪他无礼,经过太医诊治方才得知此人竟身负战疮二十一处,其中两处足以致命,他能活到现在,太医们都大呼神奇。 李公公一直陪在皇帝身边,他不说话,作下人得也不作声。此刻就听门外有人来报:“禀陛下,程政允大人、谢宏阗将军到。” “快请!” 二人入内,见礼陛下。 “二位爱卿,这是苏将军的战报。” 二人看过,也是眉头紧锁,作为王都禁军左领的谢宏阗开口:“陛下,苏将军,威矣。” “谢将军怎么看?” 谢宏阗道:“内外交夹,更有不明之人从中作梗,为苏将军及所部计,陛下当造作定断。” 皇帝颔首,又问程政允,“爱卿有何看法?” “臣以为谢将军所言极是。” “二位以为朕该如何?” “发兵救援。”程、谢二人异口同声。 第127章 第127章 皇帝道:“派何人前往?” “这个......”二人似乎有些犹豫,随即谢将军道:“陛下,若如此,臣愿往。” “不可。” 程政允忙道:“若谢将军离都,只恐祸患再起。” 谢宏阗眉宇一动,扫了他一眼,“程大人此为何意?” 皇帝咳嗽了一声打断二人,“好了,就事论事,二位有何想法,直言便是;朕已派人去苏家报信。” “什么!” 听闻父亲身陷危局,困顿孤城,苏恒当即披上战衣,撤剑往外就走,幸此刻传信的内侍将他拦住,“苏校尉,奴才能体会您的心情,只现在还要冷静,陛下明日必有决断。” “恒儿。” 苏母道:“听公公的话。” “娘!” “听话!” 苏恒猛捶了一下墙壁,方才坐定,而后苏母对内侍道:“多谢您了。”说着,她掏出一封银子塞到内侍手中。 “这......” “您收好。”苏夫人道:“多谢您。” 送走了内侍,苏夫人终于承受不住,身子一晃若非苏恒眼疾手快,恐已摔倒。 “母亲!” “没事。”苏夫人长吸了口气,“扶我回去,回去。” 在厅堂内,苏家之人尽数在列,赵飞扬当然也在。 苏将军的遭遇众人尽知,大家此时却都默不作声,面色深沉,气氛更显凝重;终于,苏恒开口:“明日一早,我便向陛下请旨,带兵驰援父亲!” “你只是小小校尉,如此之事陛下怎会交付与你?”苏夫人道,“只恐怕陈氏之人也不会允你。” “哼!” 苏恒道:“岂管他们如何,谁敢阻我,我便!” “你便如何?”苏夫人瞧着他,不由叹了口气;而此时苏雨萱捅了捅身边的赵飞扬,在他耳边轻语,“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赵飞扬摇头,“恐怕一切都与老夫人所言一般;苏将军危矣。” “那可如何是好!” “相信陛下绝不会坐视不理。”此刻,赵飞扬对众人道:“此事,相比明日朝堂必有定论,今夜我等在此讨论下去实无意义。” “赵恪你!” 苏恒大怒,怎想老夫人此时却对他点了点头,“赵恪所言没错,是我糊涂了,咱们散了吧。萱儿,扶我回去。” 在苏家得到这个消息之前,早在禁军禁军中安插了眼线的陈家比他们更早接到了消息,在狂喜之余,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计划,也在此刻实施。 凌晨时分。 这一夜,苏府之人注定无眠,苏雨萱陪着老夫人,苏恒一个人穿着甲衣在院子里发狠,唯有赵飞扬尚在小轩中安坐,只是他也未眠。 对于他来讲,苏将军有特殊的意义;虽与他未曾谋面,可对这位老人,他却深感钦佩,且愿意为他付出些什么。 “公子。” 罗通进来了,“苏将军的事,您知道了?” 赵飞扬颔首,“看来明日朝堂之上,又要波澜四起矣;你陪我走走好吗?” 罗通应下,两人出了小轩,正巧碰上了在院子中练剑的苏恒,赵飞扬本欲上前,可此时就听府门之外吵吵嚷嚷,喧嚣非常。 下一刻,竟有一群甲士闯了进来,苏府的侍卫虽然紧随却非常谨慎,似乎不敢与他们对峙一般...... 第128章 第128章 “苏恒!” 甲士内,有人历喝一声,三人看去竟是之前赵飞扬见过的那名兵部军校。 “田贴式?”苏恒收了剑,怒目而视,“你这是何思!子午之时,率人闯我苏家,莫非欺我不成!” “苏校尉。” 田贴式此时冷笑,又瞧见赵飞扬便道:“赵大人也在。” 赵飞扬只是点头算作见礼,随即来到苏恒面前,“苏校尉,不是我田某人欺你,实在是你记性太差,难道你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嘛?” “有话直说!” “好。”田贴式掏出一份公文给他,“苏家满门忠烈,我田某自知不该在此妄动兵甲,这是兵部会同兵马司的公文,苏校尉自己看吧。” 苏恒看过就要扯碎这篇放屁的公文,幸好赵飞扬劈手夺了下来,翻看之后就道:“看来兵部打算在这个时候追究苏校尉枉职之责了?” “赵大人,此间事下官不清楚,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陈大人的命?” “是王法的命。” 说着,田贴式道:“苏校尉,请把,不要叫田某为难。” “你放屁!” 苏恒怒火中烧,竟隐有出剑之意,赵飞扬见了忙拦下他,“大哥不可!” “你!” 苏恒气急说不出话来,田贴式却说道:“苏校尉的心情田某理解,只是王法在身,您若是固执如此,怕动气兵戈来,惊动了老夫人就不好了。” 苏老夫人其实早已惊动,此刻正好来到此间,“恒儿,这是怎么回事?” 见母亲来,苏恒忙道:“母亲,无事,无事。”说着,他又对田贴式皱了皱眉,姓田的真就没说什么;苏恒深吸一口对飞扬说:“家里的事,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咱们走吧!” “等等。” 田贴式叫住苏恒,“苏校尉,即如此,还请再赎我罪;王法在上,徇不得私情;来人,王法伺候。” 所谓王法,那是桎杻锁链。 一见此状,苏夫人更惊,连带心中悲痛焦急,竟一口气闷在心窝,昏了过去。 “娘!” “老夫人!” 苏恒挣扎反被甲士倒擒了双臂,铁链也更紧了几份,几乎勒进他的肉里。 “你他么的混蛋!” 苏恒大骂,而田贴式此刻却盯着赵飞扬,“好了,田某还要回去复命;赵大人,老夫人就烦你照顾了。” 说着,姓田的带人押着苏恒往外就走,而随在老夫人身边的苏雨萱和赵飞扬一起把她送回卧房,经大夫诊治,确定苏夫人无恙后,苏雨萱叫赵恪来到门外。 “你刚刚为何不阻拦?” “我无能为力。”赵飞扬道,“他们趁此机会犯难苏家,怎是我能阻止的?” 苏雨萱面无表情,“难道苏家大限将至了不成?如今爹还身陷重围之内,大哥又落入囹圄,二哥他......哎!” 第129章 第129章 “看来苏家现在唯有依靠我了。”苏雨萱说着,往回就走,但赵飞扬却道:“明日早朝,我自会向陛下申明此事。” “当真?” 赵飞扬颔首,“你照顾好老夫人,我回去准备奏本。” 翌日早朝,今日的朝堂从开始便萦绕在压抑之中。 “陛下早朝!” 皇帝在内侍和护卫的簇拥下,走上王庭,接受众臣朝拜;后皇帝道:“朝前,苏将军之事众卿可已知晓?” “臣等已知。” “此事紧急,众卿可有良策?” 还不等众臣开口,赵恪既出班来奏,“陛下,臣赵恪有奏。” “爱卿可是有退敌良策?”皇帝十分期待的看着他。 赵恪道:“回陛下,在此之前,臣有一事请陛下明断。” “爱卿何事?” 随即赵恪将凌晨之事报于皇帝,皇帝听闻不由面色深沉,“兵部陈爱卿何在。” “臣,陈志斌在。” “刚刚赵恪之言,爱卿可有话说?” 陈志斌道:“启奏陛下,此事属实;突骑校尉苏恒无故促军马兵围我部衙门,又谴数百人引军马进驻上林苑,此事陛下可召上林苑步兵校尉唐逸对证。” 皇帝点点头,略犹豫后竟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爱卿查实后,上呈天听。” “臣,尊旨。” 对于皇帝所言,赵恪大为震惊,而皇帝此时有对他追问,“平乱之事,赵爱卿可有良策否?” 赵飞扬心中明了,“臣以为,苏将军一事,唯一可为既发兵驰援尔。” “当谴何人?” “这个......”赵飞扬语迟,此刻就听陈志斌忽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正可予经武总办赵恪但此重任。” 朝堂之上,顿起细语之声,陈志斌咳嗽一声继道,“陛下,臣此举荐实有因由,赵恪乃苏将军爱婿,前往驰援必全力而为,绝不会耽误片刻;其二,陛下授其经武总办之职,而实战正乃为最直接切实之训练;第三,陛下也可借此预审经武之成效,故,臣方有此荐。” 陈志斌条条切实,看似举荐赵恪,实其心歹毒非常。 皇帝也明此理,故未表态,可苏将军之事却无法拖延,正纠结时,程政允出班,“启陛下,臣赞成陈大人之荐。” “哦?”皇帝看去,“爱卿赞成?” “是的。” 程政允道:“陛下,赵恪确实为最佳人选;事不宜迟,臣启陛下点拨兵马,速去救援。” 他这么说,皇帝自不再犹豫,怎奈陈志斌此刻又道:“陛下,臣以为既命赵大人率所部三千军马便可。” “陈大人如此,是何居心?” 林意深第二次在朝堂上为赵恪力争,“陛下,苏将军率兵十余万仍处劣势,如大人所言只发三千兵马岂非送死不成!” “林大人。”陈志斌冷笑而言:“兵贵精而不贵多;赵大人经武成绩人所共知,三千铁军前往增援已足够矣;苏将军十余万众,之所以处于劣势,乃老将军分派部署,安稳全线所耗颇大所至,非敌军数众尔。” 赵恪、林意深以及程政允,三人此刻不由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陈志斌随面色肃穆,却仍能看出他那眉宇后的阴狠与嘲讽...... 第130章 第130章 “如大人所言,岂不是在弹劾苏将军用兵无方吗?”林意深眼中露出愤恨地光芒。 陈志斌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愿与你多谈此事,相信陛下自有圣断。” 皇帝皱起眉头:“二位爱卿不必多言,当前首要之事是解苏将军之困,既然众爱卿都推举赵恪,那朕便委赵恪接替苏恒禁军突骑校尉之职,率其三千经武军士,连同禁军突骑,驰援苏定方将军。” 赵飞扬听闻忙要领旨谢恩,奈何陈志斌却从中作梗。 “陛下,臣以为禁军突骑乃王都禁卫,实不应受此调遣,臣以为只赵恪打人三千经武勇士,足矣。” “臣等附议!”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联气之声让皇帝既愤怒却又无言以对,幸亏程政允此刻解围,“臣启陛下,既众臣皆此议,便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皇帝一怔,“如此,就依爱卿之言;赵恪。” “臣在。” “朕委你接替苏恒突骑校尉职务,率三千经武勇士,连同经武司诸将官,克日出发驰援苏将军,万务解老将军之困,平凶罚罪,彰我朝廷天威。” “臣,赵恪领旨谢恩。” 皇帝颔首,又道:“朕昨日下旨,任,义士罗通经武侍长职务,故,命罗通亦随军前往。林意深何在。” “臣在。” 皇帝视之,“林爱卿,朕任你策军参议,同赵恪前往。” “臣林意深领旨谢恩。” 朝散之后,赵恪同林意深飞马往经武司调兵遣将去了,而于此同时皇帝也在散朝之后,命人将陷入囹圄中的苏恒提到了御书房。 “罪臣苏恒,拜见陛下。” 皇帝颔首,“起来吧。” “谢陛下。” 皇帝对李公公道:“赐座。” 苏恒坐定,皇帝对他说:“苏将军之事,你可知道了?” 苏恒颔首,“陛下,我父身陷重围,罪臣恳请陛下命臣率军前往,一则救我父亲于为难,二来罪臣若战死沙场权当承受王法制裁,若侥幸得存性命,也可将功......” 苏恒话未说完,而皇帝此刻却发笑道:“你之心意朕皆明了;朕已命赵恪暂时接任你禁军突骑校尉职务,率三千军克日出发,前往驰援。” “赵恪?”苏恒面色一动,“罪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赵恪随担经武重任,却从未上过战场,而且他不过一介书生尔,怎能应付沙场凶险?还请陛下......” “够了。” 皇帝并不让他说下去,“你所言,朕皆明白,可苏恒,倒是你小瞧了赵恪,朕既委任于他,你如此说岂非是在质疑朕吗?” “罪臣不敢!” 苏恒吓得忙跪倒,皇帝接着道:“好了,起来;说实话,这一次派遣赵恪率军,并非朕得本意,乃兵部陈爱卿举荐;你可有何看法吗?” 苏恒顿了顿,道:“臣,无看法。” “当真?” 苏恒颔首,非常坚定,“臣,无看法。” 皇帝笑了,“好,你的事兵部得折子已经送到御书房,朕会仔细审阅,同时朕对兵部也有斥命,你可以心,有些事,非朕不知,乃故不知。” 第131章 第131章 拗口的话,反而更让人容易理解,苏恒此刻连忙谢恩,而后在侍卫地押送下,返回并不大牢。 经武司校场。 三千军马整装待发,赵恪身边左为龚长林,右站林意深,身后还有罗通护卫,眼观三千众,不由感慨起来。 “古来征战几人回!” “赵大人。”林意深道,“既军马已整,不知大人明日何时出发?” “明日酉时二刻,全军出发。” “为何定在酉时?” 赵恪笑了,“我自有安排。” 林意深颔首,赵恪又道:“林大人,多谢你两次朝堂之上为我赵飞扬据理力争,这一切我当铭记在心。” “难道大人以为下官是为大人感恩方才直言地吗?”林意深面色深沉,“大人恐怕忘记,国考之时下官曾与大人地一番论述。” 赵飞扬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而对龚长林嘱咐道:“长林兄,今夜,大军就交你节制,我还有要事,明日巳时三刻前,我将归来。” “大人放心,此间交予我了。” 赵恪点头,“林大人也交给你了,无论如何都请保证他地安全。” 龚长林看着他的眼色已了然于心,“大人放心。” 赵恪这才又点了点头,随即带罗通一同离开。 回去苏家地路上,罗通道:“公子,不!大人,想不到我罗通竟然也有当官地一天。” “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赵恪道,“我现在回去苏府和苏夫人交代,你去,把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提调出来,火药、矛头、战刀以及竹筒面,按照我刚刚给你地单子全部提调出来,安置在景云道外,待我率军而至,与你会合。” 罗通颔首,打马飞驰而去。 苏府内。 今日朝堂一切,赵恪没有隐瞒地告诉给了家中地两个女人,二人听过后陷入沉静,尤其是当他们听到这一次要率军救援苏将军地竟然是赵恪的时候,担心、忧虑一切负面地情绪都可在两人脸上看到。 许久后,苏夫人道:“赵恪,如此,劳烦你了。” “份内事。”赵恪道,“我回来就是为把这些事告诉你们;我外面还有军务,大军明日出发,应多准备。” 说着赵恪要走,此时苏夫人虽然没有说话,却给了苏雨萱一个眼神。 “等等。” 追出门外,苏雨萱叫住了他。 “请你一定要救出父亲,一定。”苏雨萱的话语中除了沉重之外,还有一份牵念,“你也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我一定会救苏将军归来。” “你也不能出事!” 苏雨萱有些急,“我想看到你们两个一同回来;我曾听父亲和大哥说起过行军打仗的事情,千难万险都不足形容,所以......” “所以什么?”看着久久不语的她,赵飞扬皱了皱眉。 苏雨萱此刻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竟然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枚玉坠来,“这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护身符,送给你,愿它保佑你,此战顺利,大捷归来。” 第132章 第132章 赵恪还在想着刚刚苏雨萱将护身符挂在他脖子上的场景,那一刻是他们之间距离最近的瞬间。 苏雨萱身上的味道,她的容颜这一切都在赵恪的眼前,近在咫尺间,那瞬间的心跳实在令人心生非分,所幸赵恪深明大义,这才稳下,在苏雨萱的目送中离开了苏府。 翌日,卯时初刻,赵恪在李公公的引领下,秘入皇宫。 今日皇帝没有在御书房召见他,而是选在了少有人来的万兽园后山。 “臣赵恪,拜见陛下。” “飞扬兄。”皇帝此时道,“此四下无人,李公公也守在那边,你我兄弟相称便是。” “遵命。” 皇帝道:“苏将军事,全托兄长担待;我本欲调禁军突骑于你,可朝上之事你也清楚,兄万勿体谅。” 赵飞扬忙道:“一凡兄,不可如此讲话,折煞于我。” “朝散之后,程爱卿才把朝上之意告我;虽然陈氏压制于你,只允你三千兵马,这明显是要你去送死,其心歹毒;但我们却忽略了一支军队。” “一凡兄所言,可是......” 皇帝颔首,“正是如此,飞扬兄此次出兵可携带麾下秘卫,以助兄一战。” 赵飞扬摇头,“不必了,其实这次出兵,三千人以足矣。” “兄之言何意?” 赵飞扬道:“兵马贵于精锐,其实三千人我还嫌太多了些,靡费军资,消耗粮秣。” 皇帝惊讶,“那依兄之言,当率多少兵马?” “千人足矣。” 皇帝连连摇头,“飞扬兄此等事,怎可戏谑;贼兵恐怕近乎二十余万,就算他们要稳定战线,可你要应对的最少也有三五万众,三千人只怕是杯水车薪,一千人?岂不是......” 皇帝没有再说下去,而赵飞扬却道:“其实陛下,臣有一事还未来得及对您奏陛,还望赎罪。” “飞扬兄何故如此?” 赵飞扬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一张图纸给他,皇帝看了不由疑惑,“此为何物?看似抢矛,但其上的筒子又作何用?” “此物,名为梨花枪,本为枪矛兵刃,但前面那个筒子内装有秘药,内掺铁砂,一旦引燃可喷浓烟、星火,声如霹雳,既能威慑敌军,亦能杀敌于五十步外。引燃时星火狂涌,如梨花随风怒放飞落,故称梨花枪。” “这是你设计的?” 赵飞扬颔首,“有此兵刃,我相信只千余人,便足以应付贼军。” “兄有此物,何不报之于我,交造办场批量制作,装备禁军?”皇帝眼中虽含笑意,奈何他言外之意,却很清楚。 赵飞扬道:“此物尚在研制中,我本欲待完备之时上奏天听。” 皇帝点头,“如此也好,兄有此物,看来此战已有结局,只是沙场凶险,兄当自全其身。” “多谢一凡兄。” 离开皇宫之后,赵飞扬如约的赶到了经武司校场,龚长林、林意深二人已整全军马待命。 酉时二刻! 第133章 第133章 在鼓声中,赵恪率三千军马,开赴战场! 王都外,景云道。 当赵飞扬见到了罗通之后,看着他率人在此备下的梨花枪和梭子刀后,不由道:“你在这等候多时来了吧?” 罗通颔首,“大人,一千条拼装好的梨花枪,三千把梭子刀,还有此次要用的竹筒面、便宜面都准备好了。” “很好。”赵飞扬此刻下令,全军分发装备,三千把梭子刀每人都有,而那一千条梨花枪则被他分发给了经武测试排名前千的军士。 他称这支持有梨花枪的千人队为“火树银花”,作为他手中的王牌使用,一切就绪,一众人奔苏将军所陷孤城而去。 五日后。 王都,兵部。 陈志斌正同韩直说话,“本官看过你的公文了,韩大人,给赵恪的粮草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韩直笑了,“大人,若给足数粮草予他,岂不浪费?” “非也。” 陈志斌道:“此事乃为国家计,粮草方面自当给足才是;无论如何,赵恪劳师乃为大梁,你不该在这点上克扣于他。” “那大人之意,如何?” “依本官议,赵恪所需粮秣非但要给足,且还要如期;而苏定方将军的粮草也该如此。” 韩直心下一动,便道:“如此,下官明白;所有粮草下官当亲自安排可靠人手押送。” “如此方好。”陈志斌道,“那韩大人此事全付与你。” “下官谢大人信任。” 韩直离开兵部,可他并未回衙门,而是转奔内府,去找陈志安。 虽然陈志斌官高爵显,但内府总司陈志安在陈氏党羽中的威望也异常的高,同时就因为陈志斌在一些事上的做法,也使得很多党羽们,在议定一些事后,还要去找他谈谈。 陈志安听过韩直所讲,不由皱起眉头,“陈大人真是这么说的?” 韩直颔首,“陈安热确实如此讲,所以下官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志安忽然笑了,放下手中茶杯道:“你是他的部属,恐这些话不该对我说吧” “大人此言,折煞下官了。”韩直忙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大人明示下官。” 陈志安面有得色,“此事,依我看,粮草还是不要给足的好,毕竟给他们再多的粮草也不过是肉包子打狗罢了,他们此去,哪还有回还之理?” 言及此处,陈志安又道:“但你是陈大人部署,若不尊命而行只恐染罪,我看不如这样,粮草还是如数给足,不过,只给他们一些军趸中霉变陈积就好,反正他们未必有命吃。” “下官明白了。” 韩直此刻起身,“既如此,下官当马上回去安排,事不宜迟。” “好。” 陈志安道:“如此,韩大人请便;此事我自当报于老祖。” “下官多谢大人栽培,感恩戴德,铭感五内。” 第134章 第134章 深夜,陈志安与陈志斌在陈氏花园见面。 “族兄。” “族弟。” 陈志安道:“族弟公务繁重今夜邀你前来,乃有要事相商。” “兄长此言,令我羞愧。”陈志斌道,“兄有何事,直言便好。” “不急。”陈志安道:“那边我设了酒宴,先入席好了。” 二人坐定,陈志安道:“今夜请你前来,只为苏家之事。” “苏家?” “正是。”陈志安道,“苏定方此刻困顿孤城,而苏恒也陷入领域,他家女婿也领兵出征了,此时正是一举扫平苏家的大好时机,不知弟,对此有何妙策?” “此事,我以为并不合适。”陈志斌摇头,“虽如今朝权之争飘摇无定,可我以为不该在国难之际,剪除异己。” “国难此恐非是骇人听闻吧?” “非也。” 陈志斌很严肃,“叛军虽势大,却不足为虑;真正让我牵念的乃是外族骑兵,所谓外族,恐是匈奴人。” “那又如何?” “匈奴之乱,可堪动摇国本之事,兄怎会不明?” 陈志安冷笑,“非我不明,只此良机,失不再来。” 此刻,陈志斌摇头不语,面沉如水,深邃非常。 “好吧。” 见他如此,陈志安道:“那便这样,苏定方和赵恪二人暂且不提;这一次当借机除掉苏恒,总可以了吧?” “单凭那些罪名,他还不至死。” “可若是苏恒畏罪自杀了呢?” 陈志斌心下一动,“如此手段,太卑劣些吧?” “依你之意如何?”作为族兄,陈志安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 “兄长勿怒,无论何事都该有因由,方不出错;依我看苏恒生死不如就以此次赵恪成败而论,如何?” 陈志斌随时询问的口气,奈何他的目光却无比坚定,而作为族兄又是同朝之臣的陈志安当然清楚他的脾气,所以此刻只好点头。 皇宫中,御书房。 经筵日讲后,程政允并未离开。 皇帝刚用了碗米粥,放下碗筷道:“赵恪出征已有五日,不知他此刻走到何地了。” “陛下,按计划赵恪今晚能翻过喇子山,若不出意外,十三日后可到旗关。” 皇帝颔首,“过了旗关再行两日可到孤城了。” “是啊。”程政允颇有些担心的道,“到了孤城就该交战了,说实话,朕在为他担心。” “还请陛下相信赵恪。”程大人说:“臣以为,他必然可建功立业。” “但愿如此。” 皇帝一声叹息,“苏恒之事,兵部的公文已经送到,爱卿来看。” 看过公文,程政允眉头紧锁,“陈家动了杀机。” “所以朕想提前将苏恒释放,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程政允颔首,“只怕此事并不那么容易。” “所以要爱卿你来替朕排忧解难。” 话已至此,程政允了然,“如此,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并请隆恩,将陛下金牌暂借于臣。” “给你。” 皇帝将龙案上的金牌交给他,“朕不问爱卿如何处置,三日后,朕要看到苏恒从囹圄完整的脱身出来。” “臣,尊旨。” 皇帝又道:“赦出苏恒,爱卿觉得当如何安置于他?” 第135章 第135章 “派他前往军前。” “如此,甚合朕意。” 喇子山山谷,赵恪一行三千人正在此地休整,再过两刻钟他们将会开拔。 “大人,水烧好了,要来一筒面吗?”罗通捧着七八个竹筒道,“您吃牛肉味得还是排骨味得?” 赵飞扬笑了,“罗通我真不饿;就是这一路骑马来,颠簸得身子酸。” 罗通道:“这个好办。” 说着,罗通抓着他得两肩,三拧四扯,别看那几下把赵飞扬痛的满头流汗,可之后身上却感到舒畅非常。 “大人,现在感觉如何?” 赵恪颔首,“还别说,真的好了不少。” 罗通一笑,这才给自己闷了一筒面吃了起来,“大人,这群王八蛋,要不是咱们自己备着,吃了他们的霉米,妈的怕是要拉死咱们!” “大人是早想到这一点了吗?” 赵飞扬点头,“我确实想到了些,可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会如此;我本以为他们最多克扣一些罢了,哪想竟会如此。” “哼!这次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你要干什么?”赵飞扬说,“难道你还打算上门去抽他们的嘴巴吗?” “如何不可?” 罗通得火气上来了,其实他们这些事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会如此。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此次非但是先行出兵的,而且粮草上,兵部拨给他们的竟然都是霉的糙米,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不说吃了这些米还能不能打仗,只恐怕这些玩意下肚,他们能不能活着赶到战场都未可知。 这些日子,除了赵飞扬分发的筒面之外,他们每天就依靠着打猎或是采食植物配在一起,撑到了现在。 “好了。” 赵飞扬此刻叱道:“以后这些话不要乱说;快吃,好好休息会,今晚可是要赶到三林口的。” “是!” 众人吃着,林意深此刻走来,“大人。” “林兄,快坐。” 林意深笑着摇头,“不了,下官正在和龚都统巡检众军。” 赵飞扬颔首,“辛苦你们了。” “此下官职责。” 正说着,忽然他们注意到了队伍后方传来的一阵躁乱,紧接着,喊杀声起,后军竟然乱作一团。 “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 “罗通。”赵飞扬道,“咱们去看看!” 后军之中,正巧巡检到此的龚长林正组织兵马对这来源不明的袭击进行抵挡的同时,伺机反扑。 莫看龚长林军职不高,却是百战之士,深明战术应对,遭遇奇袭的后军在他的组织下已经恢复了秩序弓弩手在盾牌的保护下进行反击。 而步兵此刻以盾阵作为基础正向袭击的来源处,缓且稳地迫近。 “龚大人!” 龚长林回首,一见是赵飞扬几个忙叫人护卫,自己也跑了过来。 “大人,此地危险,还请大人先行回避,待标下击退他们!” 赵飞扬摇头,“击退他们并不紧要,我要生擒。” 龚长林面露难色,而赵飞扬却说:“我来指挥,长林兄做我配合;来人!” “在!” “调盾卫、弩手、梨花军各百人来此听用。” “是!” 第136章 第136章 众军受赵飞扬提调来此列阵。 “听命。盾卫在前兼及两翼护卫,弩手随后,对敌进行压制,梨花军随我于阵中前进,随时听用。” “诺!” 众军按照他的指示摆开阵势,赵飞扬也在其中,罗通持宝刀护卫。 “大人!” 龚长林道:“大人此是何意?” “生擒他们。” “您要亲自上阵?” 赵飞扬颔首,“自然,这梨花军此刻只有我能调度,长林兄你继续在这指挥督阵,策应与我。” “不可!” 林意深拦住他说,“此事危,大人还请留在此地,前军战阵之事交予龚大人便好,亦或由下官前往。” “这是我的军令!”赵飞扬严肃非常,“听命行事!” “是!” 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在战场上军令如山,胆有违者,就地格杀绝不徇情。 赵飞扬带着三百人在罗通等人的护卫下缓缓向前,终于他们到了差不多的位置,此时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先前攻击过来的甲士们与敌拼杀的细节。 “大人,他们就在前面,我去!”罗通说着就要冲去,赵飞扬一把拉住了他,“胡闹,这是战场,不是你武林厮;盾卫听命,展开三横列向前推进五十步,弩手压制对方箭矢,梨花军摆扇形阵。” “诺!” 众军阵变,赵飞扬又让罗通传令前方力战的军士们向后靠拢,与他们形成品字形阵列相为犄角。 不明身份的敌人此刻也被他们的行动所吸引,看到之前猛攻的军士们向后撤退,那群家伙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趁着他们向后撤退的间隙,进行了疯狂的追击。 可当他们看到品型阵列时,不由迟缓了脚步。 就看此时“品”字型最前端的阵列中竟出现一种从未见过的兵器,看似枪矛,古怪非常;但是当他们隐约的看到了站在军阵中的赵飞扬时,顿时就听有人嚷起。 “那个人就是他们的头目!弟兄们拿下此人首级者,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们已顾不得什么怪异兵刃,呜嚎着冲了上来。 “大人,他们冲过来了。” 赵飞扬颔首,目测距离差不多是就听他下令,“点火。” 众军点然梨花枪铁筒后的钢索药捻,十个呼吸后,就看一阵阵浓烟从那枪头处喷涌出来,这烟气聚集非常迅速,不多会已经将他们全部笼罩,那些身先士卒撞入烟中的不明敌军顿时迷失了方向。 而随着浓烟的积蓄,很快吞噬了更多人。 第137章 第137章 “差不多了。” 赵飞扬此刻加下生根一般,站定此地,暗中暗数三十声,立刻下令:“放!” 随着他下令,就看梨花军瞬间扯动了铁筒后的钢索,就听轰地一声,一道带着银星地烈焰随即喷出,力道之大竟将浓烟撕开条口子。 紧接着,如刚刚般地霹雳之声不绝于耳,道道银光火龙冲破烟雾狂涌而出地同时,就听那浓烟中哀嚎声此起彼伏,哭喊声,震动山林。 这是经过赵飞扬改装地梨花枪,武经总要记载地梨花枪,并没有这样地能力,那如同火铳一样地功能,以及牵引钢索地击发装置都是赵飞扬根据现代军工一手设计地。 在此之前,他曾秘密试验过这批梨花枪地威力,此次装备军队,投入使用,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振奋军心,虽然这本是打算留到孤城首战使用地。 “放!” 第一轮地攻击之后,赵飞扬当即下令展开第二轮地攻击,他所设计地梨花枪总共可以持续喷出浓烟一个时辰,牵引击发五次;而后需要更弹筒,每个士兵地身上则可以携带两个弹筒,同时填装所需,以三个弹筒为一轮的话,则每个士兵可以携带三轮。 这一切都是赵飞扬亲手制作设计,经过精准测算得出地。 “再放!” 三轮梨花火龙之后,敌军已四散而逃,这样的兵器已超过他们所能想象之物,那兵器前地火龙,一旦喷发而出,三十米开外,来多少死多少,五十米外,擦着一点就会重伤,七十米地距离若是不小心被打中,尽是那火焰就在可以灼烧一层皮下去。 试问,这样地兵器面前,何人会不胆战心惊? 一阵风,将浓烟变得稀薄,看着那些正在哭爹喊娘逃窜得敌军,赵飞扬只是淡淡得说了句:“追,抓活的” 原本的奇袭,在赵飞扬及他所造兵刃下归于无形,敌军们不只是无功而返,实乃损失惨重。 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此次奇袭,他们出动了近乎千人,而除了攻击最初时有一点成绩之外,就被人直接打的四散溃逃。 统计后,千人生还者不过三百余人,大多还都是很负重伤,难以医治的那种,全身而退的除了站在后方的几个指挥者之外,前军之中竟只有一人而已! 惨烈? 因该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么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溃败者的藏身地,一个罩着兽皮脸上满是熏墨的男人不由大骂,可是一想到那能喷烟吐火的兵器,他就觉得一股股的冷风往身上吹。 冷的心凉。 “大哥。” 有一人走来,“大哥喝点酒吧,不必如此,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找他们弄一个说法的;咱们的弟兄可不能白死。” 男子颔首,“幸好这次只是试探一下他们;那个赵恪怎样我不知道,但那件东西咱们一定要搞清楚是什么!” “大哥放心。” 那人保证说:“今天暂且如此,我料定他们不会前来追击,毕竟苏定方在前线万分危急,每拖延片刻,都有与他天人相隔之险,所以赵恪击退咱们之后必定全力赶赴战场,只是我担心若咱们的弟兄被他生擒,酷刑之下免不得招出实情,到时他一封奏表上报朝廷,咱们可......那些人不能相信。” 男子颔首,“既如此,兄弟何意?” “马上通知二哥和老四,立刻带着咱们的弟兄到西牙台,一定要快!” 第138章 第138章 战局结束,赵飞扬竟然没有立刻赶赴战场,反而选择在此地停留一夜,他并非不知道前线紧急,在他出兵前,皇帝亲口告诉他,苏定方老将军四十日之约,如今算起来已过了一半,但赵飞扬没有解释,仍然选择驻兵此地。 夜审。 没有任何残酷的方式,龚长林只告诉那些被抓的人,若是他们不肯实话实说,就会用刀从他们的腿开始,一段一段的砍下去。 赵飞扬营帐内,他此刻正同林意深讨论白日之事。 “林兄,今日一战,我军士气高涨,最让我高兴的还是咱们的战损,初战杀敌五百余,生擒数十,而我军虽有伤者却无亡人,此真幸事。” 林意深颔首,“大人,现我军士气高涨,如长虹贯日一般。” “最好如此。”言及此处,赵飞扬转道,“林兄许在想为何我今日要驻兵此地,对吗?” 林意深没有作声。 “此次袭击绝非偶然,我看他们衣着不过匪寇之流,在我三千军前,也敢造次,若无人撑腰,怕不会吓破他们的狗胆子!” “大人是要剿灭他们?”林意深似有担心,“若如此,只恐耽搁我军行程。” 赵飞扬笑而不语,抽出一纸公文给他道:“你看。” 看罢,林意深恍然,“既然如此,下官这便去安排。” “不急。”赵飞扬面带笑意,“等长林兄来回话,再做打算。” “是。” 当龚长林带来的供词被赵飞扬阅过之后,他不由心中暗喜,“此事看来与我所想不差;二位兄弟。” “请大人吩咐。” 赵飞扬道:“长林兄,你带五百人,即可往前方五十里处驻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我军做好基础建设。” “诺!” “林兄。” 林意深上前听用,赵飞扬道:“留下梨花军百人,其余部队你全部带走,紧随长林兄后,你们二人务必于十日之内,赶赴孤城战场。” “难道大人要留在此地?”林意深忧虑道:“如此,恐为不妥。” “无妨。”赵飞扬含笑,“我留在这,牵制他们,且查明此事真相,最多晚于两位三日,必到。” “如此......”林意深还有话说,却看赵飞扬摆了摆手;此时龚长林忽开口道:“意深兄,大人秉性你我皆知,不必再劝了;只是大人若留在此地,需应下官要求,不然,还请大人恕我抗命之罪。” 赵飞扬看着他,“长林兄何为?” “大人若要留在此地,需留下官帐中一人方可。” “何人?” “雷开。” 赵飞扬眉宇一挑,“可是经武司内,步兵教习雷开吗?” “正是。” 看着雷开,赵飞扬此时方明,大梁军中并非没有猛将,这雷开在经武司时不显山水,但此刻看来,却非寻常。 身高八尺有余,虎背熊腰,一身铠甲内竟无里衬,捧着一对杯口粗的竹节虎尾钢鞭,双臂如虬,威武非常。 “标下雷开,拜见大人!” 赵飞扬颔首,随对龚长林道:“如此,长林兄可放心了?” “多谢大人体谅。” 连夜,三千大军只剩百人留守此地,罗通看着站在赵飞扬身边得雷开,怎么看心里都不舒服。 第139章 第139章 雷开也是如此,瞧着他似有说不出的别扭。 赵飞扬稳坐公案之后,夹在两人目光中间,满身的不自在。 “你们两个,这是何意?”赵飞扬道。 罗通不语,雷开说:“大人,是这位罗大人看标下不顺眼。” “哦?”赵飞扬一个头两个大,却只能问道:“罗通,是这样吗?” “怎敢?” 赵飞扬心中一叹,雷开却道:“若不敢,何必如此做作?” “你!”罗通怒目,只介赵飞扬在此,方才没有发难;雷开又笑,轻蔑之意难以言表。 终于,罗通忍不住了,“你刚刚可是笑我?” “是,又如何?” “好!”罗通的手已按在剑上,赵飞扬此刻忽斥两人道:“这里是军营,你们闹够了没有?”说着,看他站起身子叹了声,“我知道你们两个皆是骁勇豪杰,为何如此容不得人?况且二位并无仇怨,如此怎好?大战尚在日后,现在二位就如此,之后奋战,又当如何?” “大人,此事好办。” 雷开道:“如罗大人有胆的话,标下愿与他较量一番,无论结果如何,前夕一切皆作化解;不知大人允否?” 看着他们,赵飞扬不由点了点头,“恐只有如此了。” 比试,雷开与罗通站在帐外,一人持剑,立于左首,另一个单手提两根钢鞭,站定右线,赵飞扬端坐中心的同时,看他手一挥,罗通当即杀出。 异样的神兵在夜光中引出凄寒一道,直接刺而去;雷开见此并不慌措待那剑到了身前猛以抬鞭,荡住剑锋的同时,一掌劈出...... 两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就拆了三十多招,罗通的武艺如何赵飞扬最为清楚,雷开能与他战到此处,可谓棋逢对手。 三十招后,就是五十招,一百招...... 到后来已记不清多少招了,只是当雷开的钢鞭打碎了罗通刚落脚的顽石后,赵飞扬猛开口制止了两人。 “够了。” 二人停手,对视中可见双方眼神已同刚刚大有区别。 “棋逢对手,当真精彩无比。”赵飞扬道,“你们刚刚拆了多少招?” “一百五十五招。” “可有胜负?” 二人摇头,赵飞扬说:“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争下去?我之意,二位可明白?” 两人当然明白,所以此刻各自收了兵刃相视一笑,之前种种,顿时消散无形。 见此,赵飞扬也是大笑,“好了,脑闹也闹够了,你们随我来,有战令交给你们......” 王都内,皇城边。 程政允此刻如做贼一般正与几人低语,此时就看一道身影恍过,众人连忙噤声,好在那人来到他们面前后,确认了身份。 程政允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小人以安排妥当,只时辰一道,就可行动。” 程政允颔首,“事成之后,尔等速速离王都,护卫苏恒赶赴赵恪军中。” “诺!” 这一夜,看似平静,实则风雨欲来! 第140章 第140章 皇宫内院,皇帝寝房。 赵一凡此刻看着前线送来的奏报,久久不能安眠,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大梁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在大梁的北部边缘的两个部族,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要求脱离大梁的控制,虽然态度不是很坚决,但这绝对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夤夜之内,宫闱之中,赵一凡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囚笼,他在想赵恪此次能否得胜而归,也在思量着程大人那边到底能否赦出苏恒。 一切,都牵动着他的心。 天色将明,终于李公公在窗外道:“陛下,程大人来了。” “程爱卿?!” 皇帝忙道:“速请!” 在御书房皇帝同程政允见面了。 “臣,程政允拜见陛下!” “爱卿平身。”皇帝道,“事情如何?” “幸不辱命。” 程政允拿出金牌,交还于皇帝;皇帝道:“苏恒现在何处?” “为保安全,臣已派人送他前往赵恪军前;只是明日此事恐怕陈志斌就要发难,臣来此是希望和陛下通通气,明日朝中当作何如。” 皇帝点头,“朕想,莫不如在他之前,点破此事。” 程大人眉宇一动,“陛下难道要......”他的话未说完,可其中之意,已非常明确,皇帝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只好如此了,只是不知爱卿可有法保此人一命?” 程大人垂目思量,方言:“臣以为,可以兵解之法而行。” “哦?” 程大人道:“陛下,臣以为......” 一番细语,皇帝面色沉重非常,“爱卿,如此一来,岂不天翻地覆?” “非常之时唯有如此办法;陛下还可借此调谢宏阗入宫护卫,如此一来,内宫安矣。” 皇帝还是犹豫,“如此,只怕会引起打乱。” “陛下。”程大人非常坚决,“正好此刻苏定方将军与赵恪不在,这件事才不会和他们牵连在一起;陈家无法将此事推诿在两人身上,陛下又可掌控内外宫兵马,时机非常。” 终于,皇帝点了点头,唤进了李公公,与他耳语一阵后便同程政允离开了御书房,直奔兵部而去...... 赵飞扬的百人梨花军已进入山中搜索,他要趁着此刻的黑暗,找到隐藏在山中的那群混蛋,虽然已知晓其身份,但若不能将他们完全慑服的话,只恐他们想要赶到古城战场还没那么容易。 “大人。”罗通此刻警惕非常,“这深山老林中咱们不熟悉地形继续搜索下去,恐遭偷袭。” 赵飞扬颔首,“无妨,就按照咱们安排好的去做便可;等一下,若是看了他们,擒贼擒王,就看你的了。” 罗通点头。 过与罗通所言不差,就在此刻,忽然的一支哨箭飞来,顿时喊杀声四面而起,这地方竟真有埋伏。 “杀!” “这边!” “冲上去!” 梨花军已经同不明身份身分的伏兵战在一处,而赵飞扬却冷笑一声,“放!” “放!” 罗通一声大吼,就听林内霹雳之声不断响起,道道火龙吞噬荒野。 梨花枪的威力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伏兵被梨花枪的火龙不知吞噬了多少,而这才开始,他们便已向后撤去。 这不是计谋,实乃被逼无奈。 第141章 第141章 赵飞扬此时看准时机对罗通道:“就在那边!” 借着火光,赵飞扬看到有几人在簇拥下向林子深处逃窜,他断定那几个便是头目,故此刻令罗通千万擒拿。 罗通受命,当即召来十人护卫在赵飞扬身边,自己提着唐剑带了三个人直接冲了上去。 罗通的剑果然神奇,在如此黑暗中,每每挥动竟都溢出月芒一样的寒光,就看不远处月光乱舞,不多时战斗已经结束。 “穷寇莫追,速去驰援罗通!” 待这一役彻底结束时,天色已明。 “大人,战场已经统计过了,我军无亡者,伤三人,轻伤。”一名军校来报。 赵飞扬颔首,“罗通呢?” “罗大人在那边检点俘虏。” “让他把人带过来。” “诺。” 罗通押着被他抓来的两个人来到赵飞扬面前。 “大人。” 赵飞扬点点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二人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要偷袭我们。” “哼!”那穿着兽皮却被捆成粽子般的大汉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名姓?” 赵飞扬笑了,“看你的样子,也是一条好汉;我敬重你,若是你肯说出缘由,我愿保你性命。” “不必了。” 这人神色傲然,“你若真敬我,还请赠我速死之法。” “哈哈哈!” 赵飞扬起身,绕着他走了一圈猛然抽出罗通的佩剑,只觉剑光一闪,那人身上的缚索顿时落地。 “你这是何意?” “其实,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哦?”那人道,“我们是什么人?” “武林人。” 那人面色一动,盯着他道:“武林人?” 赵飞扬颔首,“你孙伯言人送外号飞狻猊,对吗?” 孙伯言啐了一口,却不肯说话;赵飞扬接着道:“还有你身边的这个,他叫孙叔言人称林中振羽,你们兄弟四人,伯仲叔季,对嘛?” “软骨头的王八蛋!”孙伯言怒骂起来,“落到你手中我无话可说,杀了我,莫想着大爷会与那些混蛋一般!” 孙叔言也开口,“我陪大哥同死,动手吧。” 赵飞扬笑了,“我若要杀你们,你们走得脱嘛;我只想知道,是何人要杀我,要杀苏将军!” “苏将军?” 赵飞扬点头,“你可知我这次用兵,所为何人?” “何人?” “剽骑将军,苏定方。” 孙叔言闻此不由眼角一挑,“苏定方将军?他不是拥兵评判嘛,你们难道是......” “没错。”赵飞扬道,“苏将军在前方兵困孤城,我等便是其援军,你在此截杀,不就是想要了我们二人的性命嘛!” 孙伯言无语黯然。 第142章 第142章 “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孙伯言已思虑很久了,最终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之前不知内情,方才如此;我兄弟虽未同苏将军谋面,却非常敬重老将军之人品,此间事,到此为止。” 赵飞扬摇头,看着他们两个不由道:“痛快些,我知道此事绝非你兄弟本意,幕后必有黑手;你如此作为,那黑手可会放过你?” “不会。” “那你又会如何?” “如何?”孙伯言处变不惊,“唯一死尔;何足道哉?” “不可惜嘛?” “不。” “你愿做死士?” 孙氏兄弟同时点头,老三叔言道:“恩重如山,当需报偿;国家安危,更为大道;忠义难全事,一死方可安。” 对于他们二人,赵飞扬心有敬佩,所以此刻就听他道:“如此,岂不可惜嘛。” “可惜什么?” “可惜了几位才干,一身英雄气。” 伯言道:“你是赵恪。” “正是。” “看得出,你也是英雄人物,心如旷野,临死前能与你这般交谈,是我兄弟之幸事也;可有纸笔嘛?” “做何用?” “我要书信一封。” 赵飞扬需随时向朝廷禀报战况,故此笔墨随身携带。 孙伯言龙飞凤舞,写下一封书信与他,“拿着这封信,前路还有我二弟、四弟藏于其中,若见他们出示此信,便可通过。” 看过书信,赵飞扬道:“这是你得绝笔,如何不见一句家事?” “此番已家破,只待人亡矣。” 说着,就看孙伯言反手抄起一甲士的腰刀奔着脖子抹去。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点来,挡住那要命的刀锋。 “这是何意?” 罗通擎着宝剑对他道:“我家大人未让你死,你如何死的了?” “死,也不肯予我?”孙伯言目光不善;罗通一笑,“一切,当由我家大人决断。” “好。” 孙伯言转对赵飞扬道:“可愿成全我兄弟否?” 赵飞扬摇头,“死,不足惜;你昆仲兄弟皆英雄尔,此番我心中已有定论;我所期者,乃于众位驰骋疆场,报销家国。” “哦?” 赵飞扬接着说下去,“我不愿见惨剧发生,既然你们兄弟已参与此事,莫不如随我同赴战场,你说敬重苏将军为人,如此一来,不正可全你心愿。” 孙伯言不语言,此刻老三叔言对他道:“大哥,我看此人所言,倒是最好的办法;旧恩已了,如今咱们的恩人,乃是赵恪大人。” “老三。” 叔言却摇头,“大哥,我之言,你怎会不明?” 见二人如此,赵飞扬一直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伯言忽道:“赵恪,你是诚心邀我兄弟的嘛?” “那是自然。” “好!” 孙伯言冷笑起来,“如此,我要与你独斗,你若胜我,我等兄弟连同所有麾下豪杰,具听你调遣,赶赴战场,归来后若还有性命,自当领受罪罚;若你败,饶去众人性命,我兄弟二人愿与你同去救援苏将军,一腔热血留于阵前。” 第143章 第143章 看着他,赵飞扬心内不免有些波澜,此人豪情,当世少有,所以他不假思索,便应承了下来。 “大人。” 雷开此刻在他耳边耳语,“我听说过孙氏兄弟,虽然他们并不算多厉害,但恐大人绝非敌手。” “无妨。” 赵飞扬摆手,对孙伯言道:“不知你要与我斗些什么。” “既是战场相见,便斗一斗拳脚如何?” “好!” 赵飞扬应下,可其他人却慌措起来,他是一个文人,怎是孙氏兄弟的对手? 不过未等众人开口,赵飞扬又道:“斗可以,但咱们文斗一回如何?” “你是何意?” 赵飞扬说:“我是个文人,虽然学过几天拳脚却绝不是你的对手,不如这样,我就站在这里,受你三拳,若是三拳之后,我还站得住,便算我赢,反之我败,如何?” “你不会武功?”孙伯言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 三拳,赵飞扬挺住了三拳,可他的嘴角此时已鲜血横流,但这还是孙伯言手下留情的结果。 孙氏兄弟,果真豪杰也! 赵飞扬风骨如铁,也感染了孙氏弟兄。 平定了此事,赵飞扬托着伤躯,组织全军向前追赶,三天之后同前军会合,同时收下了孙氏另外两位兄弟。 三千军马原地休整一夜,翌日晨曦正要出兵却被后面赶来的一队骑兵留住脚步。 “大哥?” 看到苏恒,赵飞扬一喜,忙问他因由,一切说清楚后,全军开拔直奔孤城。 明山,距离孤城战场还有四日的路程,尔距离苏将军的约定还有七天! “大人,过了前面的山口有一处平缓之地,可做休整之用。”孙季言最善马术,自觉做了全军斥候。 赵飞扬颔首,“那咱们就在前面休整一下,连夜过山。” “是!” 夜,赵飞扬军马前行,来到了明山一线天。 此地随名一线天,却上窄下款,万仞山尖,只有一线之距,而下面行路处,却足有数丈,宽阔非常。 “要是前路尽皆如此,我军可提前一日赶到孤城。”雷开道。 赵飞扬笑了,“如此最好,早一日到达孤城,苏将军便多一份安全。” “爹在前线,已经等急了。” 苏恒道:“真不知道前线战况如何。” “大哥放心。”赵飞扬说,“咱们一定可救苏将军归来。” 苏恒不语,他的担心都写在脸上;正此刻,忽然前军处传来一阵骚动,有甲士来报,“禀告大人,我军前路,被碎石封堵。” “哦?” 赵飞扬眉宇一动,“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清通前路,警惕生变。” “诺!” 苏恒此时道:“我去看看。” “大哥小心。” 苏恒拍马上前,来到前军所在,果然,在不远处地面上堆积着数不清的碎石,横亘一线天,而且足有一人多高,这必是人为所致。 赵飞扬此刻也待人赶到,看着眼前情境他也面色凝重,却道:“全军警戒,调五十梨花军前来。” 第144章 第144章 梨花军上前,苏恒道:“你这是何意?” “要搬开这些碎石太浪费时间。”赵飞扬应他,“大哥,你们往后退,这里叫个我了。” “恩?” 虽然心中疑惑,可苏恒还是照办了,众君退后,盾卫列在前方,弩手们警惕着那碎石墙外的动静。 赵飞扬指挥梨花军,将备用的火药和身上的筒面的筒子合在一起,做成了简单的雷管,一切安置好后,他调离士卒,自己亲手点燃了引线。 随着轰天巨响,那碎石组成的“拦路虎”瞬间乱飞,盾卫们连忙举盾抵挡,奈何那碎石的威力太大,有不少人都被崩倒在地,却没有受伤。 碎石崩,黑烟未散。 赵飞扬随即调拨军马向前,可还未穿过一线天,就看前方杀进一群人马,直接与他前军接战。 “混蛋!” 龚长林骂了一声,当即飞马上前指挥作战;雷开、罗通死死守在赵飞扬的身边。 “不要乱!” 赵飞扬此刻下令,“前军交给龚长林组织抵御;大哥,弩手交给你,一定要尽快压制对方,孙氏兄弟随我大哥同去;罗通你们跟着我,调梨花军向前推进。” “是!” 赵飞扬造诣下马,带着五百梨花军来到前阵的同时,直接发动了第一波的火龙进行反击。 随着梨花军的加入,前军压力顿时消去半数,龚长林指挥盾卫在弩手和梨花军的掩护下向前推进。 这一线天想必是对方未赵飞扬设下的死局,奈何此刻却转为他们的断头台。 此地宽阔却无屏障,梨花军只需在盾卫的掩护下连发烈焰,就完全可以碾压他们;三刻钟后,赵飞扬全军推出一线天,在一片草地上与敌军展开了猛攻。 赵飞扬站定中军,指挥调度三军,前沿有苏恒、龚长林以及孙氏兄弟领兵冲杀,梨花军和弩手提供掩护,这一战对方人多势众,从午后一直厮杀到夤夜,对方方才抵挡不住而退去。 根据俘虏的供述,他们都是明山黑风寨的土匪,在他们大当家的带领下特意在此截杀他们;同时赵飞扬还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些土匪和前线与苏将军作战的叛军们也有密切的联系。 军帐之内。 土匪虽然退去,可是他们却都高兴不起来,就在不远处的唯一一条可以通往孤城的山坳中,正是黑风寨的老巢。 而他们的大当家此刻怕是已经在那里部署开来,阻击他们! 看着地图配合俘虏供述,赵飞扬已在上面描绘出一条敌方的阻击线,想要抵达孤城,就必须要穿过黑风寨! “各位,就是这个隘口,只要突破这里,黑风寨就是囊中之物。”赵飞扬道,“攻打黑风寨,这里是最吃人的。” 苏恒颔首,他久在军中,对战术方面有自己的见解。 “你说的不错;可我觉的最吃人的而还不是这个隘口。” 赵飞扬道:“大哥所言,乃为何处?” “这里!” 苏恒用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个地方,“就是这,这里看似一个平缓的上坡,实际上正是对方阻拦我军最好的地方,我军仰攻的同时,为了对抗黑风寨正门的兵力,盾卫将全部列属在此,所以那个上坡,那群恶贼只要一番箭雨,我军只怕会有不小的伤亡。当调盾卫在此防御,并且在此发动猛攻。” “可这里只是佯攻罢了。”苏恒所言,赵飞扬并非没有想到,“隘口处的损耗绝对超过这里。” “哼!” 第145章 第145章 苏恒的性子来了,“我在军中多年,难道见识还不如你?” “大哥,这非经验之事;全军列战,当审时度势。” “赵恪。”苏恒冷笑,“我知道,我现在没有官职,在你军中也不过一小卒尔,你才是主将,但不要妄自尊大,兵征一道,经验甚为重要。” “大哥!” 见他如此赵飞扬不觉头疼,“既大哥知道我是主将,就该领受我的军令才是。” “此间商榷战术,各抒己见有何妨?” “非也。”赵飞扬道,“商榷自然无妨,可见大哥之意,是要更改我的战术,这便不能不说了。” “你的战术行不通,部署又漏,如何说不得?” “大哥怎知?”赵飞扬分毫不让,“隘口处,是唯一可以切断黑风寨纵横的地方,难道他们不会安排重兵把守?” “从此地也可突入敌寨!”苏恒指着他刚才所提的位置道,“这里地势条件远超隘口处,同时也是黑风寨进军的口子,如不能攻占,你那边的隘口,我看你怎么打!” 二人虽是为战术争论,可苏恒确不该如此。 赵飞扬道:“大哥,全军安慰系在我身,所有责任我来承担。” “你放屁!”每到此时苏恒总异常认真,“你从未临阵,照你的战术,莫说穿过黑风寨,恐怕这数千人都要累死于此。” “你!” 赵飞扬被他顶的气急,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见此,林意深忙开口解围,“二位皆为我军着想,只是商讨,不必动气才好。” “你也是书生吧?” 林意深道:“正是。” 苏恒冷笑,“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你太过分了!” 赵飞扬瞬间爆发,指着苏恒道:“这里是军营,苏恒,看清你的身份!” “赵恪,你得战术会累死全军,也会令我父身亡,我决不容这等事出现。” “你意欲何为?” 苏恒道:“既然你坚持自己的战术,那好,调给我三百人,我亲自去攻那里,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守得住,攻的下,打的赢!” 赵飞扬倒吸一口气盯着他许久方才点头,“好,就给你三百人。” 在二人的争吵中,战术终于定下,诸人各自准备,赵飞扬决意在子时三刻发动攻击,距离此时只剩一个多时辰。 大家散去,林意深是文官所以还留在这里。 “大人,刚刚下官有句话未说。” 赵飞扬点头,“林兄有何话讲?” 林意深还有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其实苏校尉所言,未必不准,下官看此地恐也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反观赵飞扬却露出笑容。 第146章 第146章 此刻,林意深全然明了,不由苦笑。 赵飞扬道:“我也知道大哥所言非虚,故方如此,根据俘虏所言,黑风寨竟然有七千人之巨,两倍于我;随前番取胜,只奈何敌元气未损,我军强攻黑风寨必是一场恶战,关键之地,当交付于能将。” “可大人也不必如此吧?” 赵飞扬摇头,“只有如此,大哥才守得住。” “守?”林意深道,“难道大人真不打算从那里打开战局吗?” “正是。”赵飞扬此刻拿起碳棒,在地图上画出条线来,“这才是我想要的进军路线,我研究过,隘口处确是生死关键,只此一路,再无他选。” “那......”林意深思索下,方展颜一笑,“我懂了;只是不知大人要将此处交与何人负责?” 刚刚分派任务时,唯有此处还未安排人选,而可用之人却只剩下赵恪、罗通和他林意深三个。 赵飞扬道:“这里,我亲自负责。” 子时三刻。 随着梨花军第一声轰响,对黑风寨的进攻全线展开。 隘口处。 赵飞扬亲率五百梨花军士,对此地发起了猛攻。 火龙吞吐,轰的敌方木墙石壁乱响不断,同时还有无数的碎石木屑乱飞,有好几处甚至已经被直接点燃。 赵恪站定前线,看着梨花军的推进面色深沉。 林意深道:“大人,已经攻击了一刻钟,其余各方进展并不顺利。” “只要我这里顺利就好。”赵飞扬道,“再推进十尺,便通知第二队替换上阵。” 虽然这里只有五百梨花军,可赵恪还是将他们分为了三队,一二队各两百人,三队一百人,列于最后,他们的任务并非交战,而是将之前改装好的带着火药炸药的竹筒,两个一组进行捆绑。 这才是赵飞扬真正的杀器。 十尺距离,转瞬便推进完成,第二队上前的同时第三队的负责人也跟了上来。 “大人,竹桶已备好。” 赵飞扬颔首,“你们做好准备,随时听用。” “是!” 军校领命而去,此刻守在赵飞扬身边的雷开道:“大人,我军马上就要抵达隘口下方了,应该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等一会,你带第三队上前,用雷火筒打开局面,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雷开道,“标下必夺此隘口,打开我军通道。” “好。” 终于,随着雷火筒的爆炸声结束,已经被完全压制的隘口,遭到了雷开队的猛攻,雷开不愧猛将之名,一对钢鞭虎虎生风,不多时已毙数人性命。 但就此时,那原本局势一面压倒的隘口内,忽然引出一道火光,雷开众人顿时陷入其中。 “我擦,混蛋!” 赵飞扬见此顿时惊诧,林意深忙道:“雷开恐怕遇到埋伏了。” “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一手;看那边火势猛烈,浓烟阵阵恐是桐油所至;雷开危矣。” “那大人此刻该如何?” 赵飞扬摇摇头,肃穆非常,“只能看雷开的了;传令下去,要我第一队马上援战,如不能打开隘口,则无比解救雷开。” “诺!” 第147章 第147章 隘口的火,一直烧到了晨曦,而随着天明,雷开终于还是退了回来,可他的身上却被烟火熏的漆黑。 “你没事吧?”见到雷开,赵飞扬忙上前询问。 雷开摇头,看样子并未受伤只是累的不清。 “大人,桐油!隘口后面有桐油渠!他么的我们在哪至少折损五十人。”雷开脸上满是悲愤。 赵飞扬默默无语,片刻方道:“我已命他们全部退下,暂做休整。这一次是我算记错了。” “没有。” 雷开道:“隘口处,确是最好的进攻地点。” 他的肯定让赵飞扬十分好奇,就听雷开说下去道:“隘口处虽然背后有桐油渠,但标下撤退前却已冲进了隘口,他们在这里设下油渠,看似为阻击我军,实乃玉石俱焚之法。” “详细说说。” 待雷开情境托出,赵飞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咱们暂不进攻。” “这怎么行。” “无妨。” 赵飞扬道:“我已有了打算,林兄,雷开和阵地交还给你,我带百人,去去就来。” “诺!” 赵飞扬带着罗通及一百梨花军直接回到了营地,把营地周围的栅栏屏障拆了一半下来,而后依照他在地上描绘的图纸进行拼接组装。 半个时辰之后,赵飞扬带着十架怪异的东西回到了战线上,而此时他这边部署的军队以全部停止进攻,隘口内也不见动静。 “大人,这是何物?” 瞧着那个大家伙,林意深问道。 赵飞扬道:“此破敌之物也;罗通。” “在!” “按照我吩咐的,马上准备,一刻钟后,我要这隘口成为我军跳板!” “是!” 众人准备,林意深虽然非常疑惑,奈何赵飞扬不肯解释,他只能摇头。 一刻钟后,全部准妥当。 “放。” 这个字,在赵飞扬的口中轻松非常,可随着他这一声,顿时就看一捆捆已经点然的雷火筒被那机械抛上半空,已投掷状落入隘口之内。 紧接着,一声声巨响接连而来,就看隘口内的烈焰乱飞,如同鲤鱼入水所引的水花一般。 烈焰乱飞,凡草木沾之既燃,一瞬间此地化作火场,而赵飞扬等人则率众军,看戏般的以逸待劳。 他们在等待。 而此时黑风寨内,大当家的一阵风对于外面的局势也非常担忧,自从见识到了梨花枪的威力后,他就开始为自己担心了。 不过他自恃人多势众,而且黑风寨所在,他不但熟悉地形,而且还有他的二弟帮他,却也未太过慌措。 此刻,见一年轻人走来,对着一阵风道:“大哥,隘口那边怕要坚持不住了。” “哦?”一阵风道,“难道是他们穿过了桐油渠?” 年轻人摇头,“还没有,但依我所见若持续下去,不需两刻,隘口必破!” 他的笃定让一阵风面露忧虑之色,可他却轻蔑一笑,“大哥放心,我已做了部署,他们一旦突破隘口,才算真正进入死地;而且这一次,我要灭掉他全军,放肯罢休。” 第148章 第148章 “关明。” 一阵风脸上冷如冰霜,“无论如何,生擒赵恪。” 关明颔首,“大哥放心,小弟有数。” 隘口前,雷火筒的轰炸使得此地成为一片残垣,赵恪站定,三百梨花军在雷开的带领下正徐徐前进。 隘口的屏障以完全毁坏,桐油渠内的油水也被燃烧干净,最后的冲锋即将发起。 “林兄。”赵飞扬道,“冲过隘口,我们就可以牵制全线战局,你去传令,一旦我部攻入隘口处,全军立刻转移至此,发起切割性进攻。” “是。” 赵飞扬又道:“还有,苏恒那边,此时如何?” “苦战。” “伤亡如何?” 林意深叹息起来,“伤者居多,十之三四。” 赵飞扬颔首,“全看雷开的了,林兄速去。” “诺。” 林意深走后,罗通上前,“大人,此地虽以打开缺口,但以我看来,雷开的攻击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我知道。” 就看此刻,赵飞扬面如秋水,双眼倒映着前方的火焰,“等等看看吧,你那边可都准备好了?” “已准备妥当。” “好。” “杀!” 喊杀声起,雷开率部已冲上隘口,与贼匪短兵相接,这样的厮杀格外残酷,不多时她的面前已横尸数具,被梨花枪的火龙喷成筛子般的死尸恐怖非常。 “来!” 一声招呼,雷开又已废掉二人,钢鞭落在身上,就如奔马冲撞一样,筋断骨折尚属万幸,若是被打在软乎地方上,那就是一条大口子。 “快上啊!” 雷开大吼,数名梨花军士拉动钢索,火龙前突的同时他们也跟了上去,终于,在力战之下他们越过了关隘,长兵器此时已不占便宜,只见众军利用钢索将梨花枪背在身后,反手抽出佩刀,这是经过赵飞扬改进过的制式钢刀,前方的梭形锥,破甲的同时更能扩大伤口,一刀下去,铠甲崩碎,骨碎肉裂。 从进攻开始已过去近乎半个时辰,赵飞扬苦苦等待的信号终于出现。 “好!” 赵飞扬猛然起身,抄起一把刀来,“杀!” 罗通一怔,而后忙带人冲了上去,林意深传令归来,领十人在此护卫赵恪。 “大事成矣?”林意深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赵飞扬颔首,“雷开得手,只要罗通能与他打开内线纵深,黑风寨即破。” “好。”林意深点点头,“如期,全看他们二人的了。” 正此时,忽有一兵甲跑来,到了二人面前跪地既道:“大人,苏校尉告急!” “什么?”赵飞扬眉宇一动,“大哥败了?” “回禀大人,黑风寨内,突杀出一队兵马,足有三五百人,在箭矢掩饰下冲入我方军阵,苏校尉亲自迎敌,与之苦战不能胜,方败落后退。” “恩?” 赵飞扬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其余各部,何不救援?” “大人,全线苦战,各自应接不暇怎会有人救援?” “混蛋。” 第149章 第149章 赵飞扬此刻叹息一声,怎那人竟突然出手,一道寒光闪来奔他的心口刺去。 “大人小心!” 侍卫们刀已出鞘,却还是晚了半步,可赵飞扬却并未受伤。 关键之时,林意深竟悍然出手,虽无兵刃,可他竟使出一手金丝绵掌,扣住那人手腕震调匕首后,一掌推在他身上,刺客顿时摔在地上,口喷鲜血。 “大人你没事吧?” 赵飞扬摇头,对着那刺客道:“你受何人所派,几时混入我军中的!” 那刺客一声冷笑,嘴里似乎咬破了什么,不消片刻已魂归西去。 “这......”林意深面色阴沉,“大人,真想不到竟还会有如此之事。” “林兄好功夫啊。”赵飞扬此刻道,“想不到你竟还有这一手,凭此林兄已可归于高手之列。” “我林家文武传家,金丝绵掌正是家传。” 赵飞扬点点头,“若不是你,我已完了。” 林意深嘴角一条,道:“下官份内之事;可现在刺客已死,该当如何?” “搜身,若没什么,就地埋了吧。” “可是大人......” 赵飞扬摆摆手,“这件事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一切以孤城之战为主。” “是。” 林意深叫人搜查,却无收获,掩埋了尸体,赵飞扬又注视起那边的战局,雷开、罗通二人已攻击多时,奈何信号还不传出,难道他们遇到了麻烦? 二人此刻确遇到了麻烦,在他们闯入隘口纵深之后,原本顺风倒的局面竟被一梢伏兵所挡。 就看贼军中为首之人提一杆飞凤画杆刀,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罗通冷视,擎剑来战。 那人挥刀劈斩,罗通一档就觉得自己虎口发麻,可那人看似清瘦非常真不知道这莫名力道从何而来。 “好功夫,可我罗通今日必生擒汝!” 剑来刀去,寒风阵阵裂烟尘。 月华乱舞,劈裂晨辉夜亡深。 二人之战正棋逢对手,在一旁的雷开此刻清楚该做如何,所以他提钢鞭加入战团,鞭、剑飞驰,那人终于抵挡不住,虚斩一刀,想要抽身,可罗通怎会饶过他? 从铠甲内掏出一枚索子铃,铃声划破喧嚣,直卷在那人的左腿上,罗通此刻借力一拽,整个人抛了过去,一剑落在那人项上。 “放下兵刃,免遭杀戮。” “哼!” 那人冷哼一声,丢了长刀,“宵小之徒!” “你个逆贼;来人,绑了!” 罗通与雷开带着兵马继续前进,因为此间之胜,故前方的贼兵已放弃抵抗,反身逃窜,他们倒也顺利。 只是越向前推进,雷开就觉得心里不安。 “罗大人,好像不对劲。” 罗通也有此感,便道:“安静的过分了些;黑风寨内难道竟无人来救援此地?” 二人正说着,就听那被缚之人猛一声笑,凌一脚踹飞身边甲士,借力往梨花枪尖一挑,割断绳索,夺下自己兵刃得同时,还斩杀了三人。 于此,四下里喊杀声起,数不清得贼兵竟将他们全部包围了起来。 二人此时对视一眼,心道中计了。 而那人冷笑视其,“哼,你们中了我关明诱敌深入之计,束手就擒吧,我绕你们一命也尚未可知!” 第150章 第150章 罗通和雷开的处境,赵飞扬并不知道,他此时更关心得是什么时候可以打开战局。 自从刚刚的行刺事件后,每每有人来报,都是林意深主动传话,赵飞扬被八名侍卫护在中间,生怕再出一点问题。 “林兄。” 林意深过来,赵飞扬道:“前线还没有任何得回复;你去看看还能不能抽调百人到此。” “调兵?”林意深摇头,“全线都在强攻,现在抽调部队,恐怕会导致战线崩溃。” 赵飞扬神情肃穆,“我在担心隘口内的情况,按计划早就该有回信了才是。” 犹豫了片刻,林意深忽然道:“在等等吧,不行的话,咱们撤兵休整一番。” “不可。” 赵飞扬否定了他,“最后一刻钟,若还无回信......”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在隘口深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裂! 这是他们约好得信号,见此赵飞扬欣喜非常,“传令,全线部队向这此运动,发起总攻!” “诺!” 林意深忙去传令,当他们真正切割了黑风寨战场后,赵飞扬感动非常,此战罗通、雷开二人强顶压力,生生突破了关明得埋伏后,还擒下了他。 “大人,标下交令!” 赵飞扬什么话都没有说,用手重重地拍在二人肩膀上,千言万语也不过如此。 “大人,关明带到。” 因为他们成功突破隘口后又队黑风寨内进行了贯穿性切割,所以此刻黑风寨贼匪已全部撤入后寨,与赵飞扬军以纛为界,形成对峙。 此刻,已近午时。 打量过关明,赵飞扬忽然笑了,“能与他们两人力战,看来你也是一员虎将了。” 关明冷笑,“你是赵恪?” “没错。” “敢放开我吗?” 赵飞扬嘴角一挑,道:“放开你,作什么?” “让我杀了你!” 关明就要动手,奈何却被雷开一脚踹膝窝,身子一个踉跄却为倒下,“无胆鼠辈。” “放开他。” “大人不可!” 所有人都反对,可赵飞扬却亲手解开了关明身上的绳索,“你要杀我,就在这动手吧;但我想问你,为何杀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何人所托?” 关明不语顿了顿便道:“无可奉告。” “大人!”雷开此刻道,“把他交给我,我保证让他招供。” “不。” 第151章 第151章 赵飞扬在见到关明得一刻,心中已有打算,此时方言:“你不想说,我不难为你;但我把句话给你。” “什么话?” “早晚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部将。” “哈哈哈!” 关明仰天而笑,晃着手腕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与你打赌。”赵飞扬含笑,“以我的人头为彩头,以孤城大战为节点,届时你若不诚心归降于我,我愿将人头奉送。” “好!”关明道,“我便与你赌了;但赵恪,莫指望我会给你任何帮助。” “放心,我从有此打算。” 关明被带了下去,赵飞扬严令,不可为难,同时如关明无任何不忿之举,就不可限制于他。 全军休整,现已拟定于一个时辰后,对黑风寨后寨发动进攻。 此时,苏恒走来。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如何,到了赵飞扬身边后,更是犹豫再三,仍未开口。 而赵飞扬却先笑起来,“大哥,你没受伤吧?” 苏恒摇头,赵飞扬又道:“赶快去休息休息,稍后之战,会更为艰辛。” 听他这样说,苏恒心中明白,赵飞扬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刚刚他们以隘口为基点进行纵深战时,在攻打缓坡位置时,那敌人部署的陷坑和火油他都清楚的看到了,若真是以他所想,在这里进行猛攻的话,必遭溃败之难。 看着赵飞扬,苏恒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赵飞扬更笑,拱了拱手后向前军处走去。 未时初刻,在赵飞扬一声令下,对后寨的攻击全线发动。 一阵风此刻已亲临战场指挥,他不知关明死活,可却打定了主意,若自己见到他,最少也要把他活剐了。 他给自己的保证简直就是放屁一样,非但没有活捉赵恪,甚至还因为隘口处的失败而丢了前寨,他怎该不死? 但现在,梨花火龙,四面乱飞,后寨与前寨不同,防御薄弱,且他手中可调度人手也只有方才半数,这等情况,他还能守住多久? 一阵风不知道,他的目光此刻如狼虎般闪烁着绿光,拼命!到了这个时候唯有一拼! 风吹火动,乱烟冲天。 终于当后寨最后一处屏障被攻破,黑风寨之战既宣布结束;赵飞扬军已压倒性优势获胜,寨主一阵风在乱战中被梨花大达成了筛子,而黑风寨其余头目、喽啰也尽数投降。 战况统计,此战赵飞扬军总亡七十九人,轻重伤者合计二百余;黑风寨损兵五千余,生擒一千七百二十四人,余者逃遁不知所踪。 赵飞扬,大胜! 看着被擒的黑风寨贼匪,孙伯言给出自己的态度。 “大人,这些俘虏,在下以为当就地处死。” 赵飞扬眉宇一挑,并不作声,一旁的林意深却道:“不可!大人您当以宽仁为本,病争之事已凶险万分,若杀俘一旦传出,恐日后是非不少。” “大哥,长林兄你们觉地如何?”赵飞扬笑着问道。 自那之后,苏恒已不再轻易开口,故而此刻无语,龚长林则道:“大人,标下以为,杀与不杀并不紧要;这些贼匪盘桓在此多年,若能为大人所用,即可补充兵员战损,同时也能彰显大人恩德。” 林意深以为不妥,“使贼匪扩如我军,当如何约束?他们可不是军人。” “但他们会打仗,不想死。”龚长林说,“若他们可以编入我军,那全军战力将会提升一个层次,而前面孤城战场更是吃人的地方,兵员数量对我们十分重要。” 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赵飞扬此时忽然发笑,同时开口...... 第152章 第152章 看着众人,赵飞扬道:“时间紧迫,俘虏众多,想要带走他们绝无可能,但就地正法虽可以,却未免太过血腥;我看就依龚长林所言,择优五百人,充入军中,余者,就地遣散。” “这......” 林意深还要再言,可赵飞扬却已转身走了...... 三个时辰的休整后,赵飞扬率军刚要启程就看队伍中有一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罗通。” “大人吩咐。” 赵飞扬在他耳边耳语一阵后,命令全军开拔;队伍前进不到一个时辰,罗通便夹着一个人飞马赶了上来。 “吁。” 罗通勒马的同时将那人摔在地上,“大人,果不出您所料,这孙子要逃,被我擒下了。” 赵飞扬点头,对着地上正痛的打滚的家伙道:“你不是黑风寨的人。” “我......大人明鉴!” 赵飞扬冷笑起来,“关明都已告诉了我,你若现在招认,我留你一条性命,不然的话......” 这边他方才拉长语调,就听苏恒开口,“你要不说,我就把你拴在马后面活活拖死你!” 其实这人的身份他们都有猜测,故此苏恒才会这般愤怒。 果然,那人听闻此言,顿时如同筛糠一般,眼前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做起事来不免少有禁忌,尤其是他心虚非常不由道出自己身份。 “果然如此!” 众人盛怒,眼看要把他吃了,可赵飞扬却拦住众人,“留他活口,日后回师,可做人证。” “好吧。” 龚长林哼了一声吩咐下去,“来人,把他绑了好生监管,不容有失!” 连续的奔袭虽然使赵飞扬全军皆有疲惫,但好在他们还是在约定至日前赶到了孤城战场。 夕阳西下,余晖沧桑。 不远处的孤城被橙红的夕阳染尽,越发透露出几分苍茫。大有英雄悲歌之意。 孙季言探马归来,对赵飞扬道:“大人,小人已探明前路;孤城方面似乎将有大战,城内鼓声隆隆,兵甲闪烁。” 赵飞扬颔首,“可与城中苏将军联系上了?” “小人无能。”孙季言道,“孤城后方有贼兵哨骑数十人,我无法靠近城门。” “好。” 清楚了前面的情况,赵飞扬当即下令,“长林兄点梨花军三百,马步军千人往孤城左翼靠拢,孙氏叔言、季言随同前往;雷开率三百梨花,千人马步,往孤城右翼方向靠拢,孙氏伯言、仲言随同;罗通率二百梨花及二百黑风军,前往孤城后方,等候军令;大哥咱们率余下梨花军诛杀哨骑后入城,与老将军会面。” “是!” 赵飞扬又道:“如遇敌兵,切不可妄动;固守各自位置,待我统一调度。” “标下明白!” 数十哨骑那里是梨花军的对手,只一排火龙喷出,将他们连人带马都打成了筛子,叩关开门,见到城中情境,赵飞扬几人不由惶然。 此时城内已是一片狼藉,营房毁坏,墙断壁折,城中军士皆带伤病,最可怕的却是苏定方竟不在城中。 孤城留守指挥,是苏定方部将柯桐生。 第153章 第153章 “柯叔叔!” 当众人见面苏恒最为激动,“我父亲何在?” 柯桐生见他顿时老泪双流,握着他的手只道:“恒儿你可算来了,速速去救将军,将军前日率两千军冲出城围,至今尚未归来矣!若再迟缓,只恐,只恐怕......唉!” 柯桐生一声长叹,众人面色皆寒。 此刻赵飞扬开口:“既如此,林兄留守城中随柯将军驻守,大哥咱们马上就走!” “好!” 赵飞扬、苏恒返身赶出城去,这时柯桐生才问清他们身份,当得知此次主将并非苏恒,而是赵恪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神情,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 林意深道:“老将军,还请歇息,此间之事交由我便好。” 柯桐生摇头,非常严肃的对他道:“孤城,是苏将军交予我的,除非我死,不然城内防务一切皆由我主持。” “晚辈愿辅佐将军。” 赵飞扬与苏恒闯出城门,留下五百梨花军稳固城防后,带着其余兵马直奔柯桐生所言方向而去! 全军急行,还不等他们闯出数里,叛军的第一道防线便出现了,苏恒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宛若游龙一般划开一条口子。 龚长林、雷开分开左右领兵冲突,罗通及孙氏四兄弟紧随赵飞扬护卫的同时,协助他指挥梨花军。 火龙喷涌赵飞扬等人冲破了第一道防线。 纵深五里,第二条防线又出现在眼前。 “杀!” 赵飞扬一声令下,三军齐动,这一次因敌方盾甲在前,故而赵飞扬下令已梨花军作为第一接战部份,五个雷火筒炸开缺口的同时,孙氏四兄弟率骑兵冲击防线,龚长林领二百人列于队伍最后,权为殿后。 前方乱战,赵飞扬心中焦急。 “如此下去,我们几时才能找到父亲!” 苏恒一面杀敌,一面对赵飞扬问道。 “大哥放心,无论如何必然寻到老将军!” 说着,赵飞扬对雷开下令,“打破左翼盾阵,务必迅速!” “是!” 雷开策马,领五百人冲击盾阵,而此时前方骑兵已打开口子,赵飞扬当机立断,率军冲破防线。 足足一个时辰,赵飞扬等人竟连闯四道防线终于攻入贼兵纵深;可奈何却仍未见到苏将军身影。 苏恒焦急无比,“这样下去行动太慢了,把骑兵交给我,我先行一步。” “不可!” 赵飞扬道:“大哥我军现处敌纵深,绝不可分兵。” “可如此下去何时才能找到父亲!” “我有一种感觉,苏将军就在前方不远处。” 赵飞扬的笃定,让苏恒暂时闭嘴了,可讲真,赵飞扬此刻也是无奈之举,让必须要这么说,不然的话,只恐会令他们置身死地也未可知。 赵飞扬的队伍在贼兵纵深之内探查,许是运气,或是老将军命不该绝,此时尚在力战的苏定方等人竟真就在赵飞扬前方,援军距离苏将军不过数百米之距! 第154章 第154章 “父亲!” 看到了苏定方的身影,苏恒当即就要前往,可此刻赵飞扬却制止了他。 “你什么意思!”苏恒怒叱。 赵飞扬道:“大哥且慢动手,看那边,烟尘四起马蹄声奔涌不断,必是奏报中所述外族骑兵!” “那又如何。”苏恒冷语,“难道你怕了?不救父亲了嘛?” “当然不是。” 此为战时,赵飞扬不会让他,只道:“敌军人数不明,我军又刚历数番苦战,不应冒进;传令,待敌兵与苏将军接战后,我军方可发起攻击。” “是!” 既然赵飞扬军令传下,兵马自然就地掩藏;苏恒见此唯有愤恨一叹。 乱阵内,此刻守在苏定方身边的仅有千人,随皆为百战勇士,只奈何他们已苦战三日两夜,进沪油尽灯枯。 此刻奋力,便只如回光返照一般。 就看苏定方浑身浴血,头盔早不知丢在什么地方,此刻老将军一手持剑,一手托着大槊左右拼杀,双眼早已血色满布。 他是在搏,搏自己力战的同时,也在搏朝廷的援军到底会不会来此。 可以说老将军此刻已有死志,只他却不甘让众人陪葬。 他们都是勇士,虽言马革裹尸真英雄,可他们却不该是如此结局。遭人陷害而死的勇士,只是悲歌尔。 “杀!” 苏定方一剑斩下敌兵头颅的同时,也不防备背上挨了一刀。虽然这一刀并未伤及他的皮肉,但那股力量却险些将他掀下马来。 于此同时,外族骑兵果然杀到,马快刀狠的骑兵们方加入战阵就已令苏定方损失二百余人! 不远处的赵飞扬见时机成熟,即刻下令进攻。 苏恒、雷开、龚长林三位策马并进,其余马军紧随其后,孙氏兄弟也在其中,尔所有步卒全部被赵飞扬安插在进军线的左右,盾卫沿骑兵路线推进的同时,他亲自调度梨花军,闯入阵中。 “父亲!” 苏恒一马当先,长枪荡飞两骑同时,已来到苏定方身边。 一见自己的孩儿,苏定方不由心中大喜,此时来不及多问,闯出敌阵方是首要,而就此时,苏定方也看到了不远处正朝这边行进的“火龙”。 “儿啊!那是什么?” “赵恪的梨花军!” “什么!”苏定方大惊,“赵恪?” 苏恒此时来不及解释只道:“父亲等一切回去再说!” 赵飞扬已率兵接近苏定方,两方联手后依仗盾卫与梨花军的配合,一行人开始徐徐撤退。 一日夜后,他们连战连退终于到了孤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处,可此时在这里却聚集了数倍于前的兵马,贼军统帅不知如何部署,似乎要在这里将他们全部消灭。 “龚长林、雷开、孙伯言、孙叔言。” “在!” 第155章 第155章 赵飞扬军令四人,“率骑兵、盾卫,前方开路,我统梨花军击退他们。释放信号弹,令林意深统兵策应!” “是!” 随着梨花枪一排齐射,战斗再度开启,鏖战是惨烈的,好在赵飞扬调度等到,骑兵牵制吸引,盾卫防御推进,梨花军作为主要输出的同时,也可护卫中军。 所以任由贼兵势众,倒也无法一口吞下他们。 孤城内,随着雷火筒被抛入空中,林意深会同柯桐生调集城内尚可一战的兵卒从西侧小道杀出,猛攻敌阵,减少了赵飞扬等人的压力,最终在当夜,苏定方一行回归孤城! 苏定方累战数日,此刻已经安歇,而赵飞扬却带领众武官站于孤城敌楼观望。 赵飞扬道:“这一次,怕是我们做错了。” “大人何意?” “咱们救出苏将军,恐怕是他们的阴谋。” 众人不由哑然,只听他道:“想必是有人暗通贼兵,告知有朝廷援军前往,故此他们才一直拖延到此刻,目的只有一个,将援军及苏将军共同诛灭。” 苏恒道:“如此说,可有证据嘛?” 赵飞扬指着敌军方向那绵延靠拢的“火龙”道:“这就是证据,他们正在调动军队围困孤城。” “早不就是如此局面了嘛?” “非也。”赵飞扬面色沉重,“之前是围而不打,可如今却无法料定了,我以为待敌军马调度完毕,定会强攻此地!” 林意深支持他的看法,“确有可能;那大人此时该当如何?” “但愿之前接战时,梨花枪的威力能够暂时威慑他们,如果能有十天的时间,那么战局最终将会鹿死谁手,尚不能确定。”赵飞扬严肃非常。 龚长林道:“可大人咱们已经没有援军了。” “何需援军?” 赵飞扬此刻叹了一声,“好了,此事我自有计较,各位请照我布防安排,严格执行,密切监视敌军动向,一有异动,即来报。” “诺!” 众人散去,各去安排,而苏恒却被他留下。 “大哥。”赵飞扬坐在苏恒的对面,面无表情,“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好。” 赵飞扬道:“大哥,此次你我是来解孤城之难,同时也要助老将军平叛,所以在这里除却战事以外,莫要说及其他;好嘛?” 赵飞扬心意苏恒了然,就看他点了点头,并未作声。 赵飞扬又道:“眼前形式对我军不利,不管这事不是敌兵的阴谋,但至少老将军暂时安全了;可咱们觉不能放松,此次之役,陈氏一直都在暗处插刀,孙氏兄弟、黑风寨、刺客以及眼前的贼兵,我断定都与陈氏有不可分割的牵连,所以这一次救出老将军绝非结束,若不能平叛,只怕届时有些图谋不轨之人会趁机发难。” 苏恒颔首,“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只恐绝无胜算啊。” “老将军的战线太长了,如果能说动他将纵深后方的兵甲调动上来的话,局面自然改变。” 苏恒道:“那我军纵深后方,又该如何?我已看过父亲的部署图,这样的楔型排布是为了抵御贼兵的同时,也能防备不测之举;当今正凶险之时,合该小心才是。” 听闻他言,赵飞扬忽而发笑,眼中闪着灵异的光芒...... 第156章 第156章 “你......” 看着赵飞扬,苏恒竟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飞扬淡笑起来,“大哥所言不错,正因为我有这样的担心,才想着把后军调上前线。” “如此一来,一旦生变,我军该如何处置” 对于这个问题,赵飞扬用手在满是灰尘的桌面上写下了答案,苏恒看过不由凝眉,“可如此,恐太为弄险了些?” “非常之时,无奈之举。” 赵飞扬铿锵有力地道:“若我军不能胜,班师还朝之后,陈氏发难,只恐陛下也无法奈何;大哥这一次你入狱,若非陛下解救及时只怕你已糟了毒手。” “奸佞小人。一群鼠辈!” 苏恒又想起了妹妹的事,不由咬碎钢牙,强吞怒气。 赵飞扬劝道:“这些事容后计较吧;大哥留你下来,除了刚才的那些话,我还有事想问你。” 苏恒点头,“要问什么,直说便好。” 赵飞扬颔首,“大哥此次,可有成仁决心否?” “自然。” “可愿成仁否?” “不愿。”苏恒的语气中,带着杀气,“你这是何意?” “说真话,我有点担心现在的士气;我带来的三千余兵马也伤了三成还多,所以维今之计首要实乃鼓舞士气,振奋军心。” 苏恒点头却不说话,赵飞扬接着说下去道:“我想请大哥做一件事。” “什么?” “出城。” “恩?”苏恒眉宇一动,盯着他道:“出城做什么?” 赵飞扬四下看了看,而后来到他的身边一阵耳语,苏恒听过面露惊诧、为难两色;“这不太好吧,我看此事还当等父亲苏醒后,再作计较。” “那是自然,我只是先同大哥打个招呼,我相信苏将军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 “苏将军?”苏恒言道:“此时此刻,你还不肯称他为父亲嘛?” “这,我说了不算。” 赵飞扬语气非常淡漠,“还是那句话,眼前以战事为唯一要务,其余之事,日后再谈。” “好吧。” 翌日,苏定方直到午后方才苏醒,他是因疲惫如此,身上虽有几处伤痕却不要紧。 “恒儿?” 苏恒守在他身边,听父亲叫他,忙走了过去,“父亲,您醒了?” 苏定方颔首,瞧了瞧所处之地不由感慨起来,“恍然如梦啊!真不成想你们会在那个时刻出现,恒儿,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若非背上那一箭,老夫还朕以为是在做梦。” “父亲您是太疲惫了。”苏恒说:“好好休息一下吧,战事暂时叫给赵恪。” “对了。” 苏定方道:“赵恪在什么地方?” “他正在敌楼上与众武官商议防务;贼兵已三度向孤城靠拢,东西南三面合围。”有些事决不能隐瞒,苏恒知道轻重。 果然苏定方听闻,连忙起身只是这一动却牵扯到肩膀的刀伤,顿时伤口撕裂鲜血从绷带下渗出。 第157章 第157章 “父亲,您慢些。” “无妨。” 苏将军一面披甲一面对他道:“赵恪在指挥军队,难道这一次陛下所遣主将是他?” “正是。” “这怎么行!” 苏将军道:“虽然赵恪出身将门,我看他也并非池中之物,可行兵打仗他没有半点经验,交给他统兵恐耽误大事;恒儿你为何不向陛下奏本?” 苏恒心下一动,隐瞒起来,“父亲,赵恪是今科状元,陛下对他又偏爱非常,故此方令其统兵,不过出人意料地是,他在军事上有着非凡天赋,这一路上所有的丈都是他指挥获胜的。” “哦?”苏将军一怔,转而发笑,“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但如此说他还很是给了老夫一个惊喜;恒儿你们这一次带了多少兵马?” “三千。” “三千?!” 苏定方惊诧非常,“区区三千兵卒,到这里送死嘛?” “父亲,这一切都是陈氏贼酋作梗所至。” 老将军默然不语,穿好铠甲后直奔敌楼而去。 敌楼上,赵飞扬正与众人安排防务调整,刚刚贼兵第三次推进,此刻距离孤城只有十里之距,赵飞扬决不能再让他们前进一步。 “若敌再有异动,我梨花军便立刻出击,予以反击回应,此事,雷开你来负责。” “表现明白!” “林兄。”赵飞扬又道,“雷火筒我准备了二百个,按照之前所说,务必于今夜前部署完成。” “下官明白,确保无误。” 赵飞扬颔首,“孙氏四杰,我把城内哨骑挑选二百人交给你们,你们四人自行配属,每一个时辰便轮替出城巡逻的同时,要造势出来,吸引敌方注意,确保林兄可将雷火筒部署完毕。” “大人放心。” “还有,柯老将军,城内的......” 赵飞扬话说一半,就看苏定方父子进入敌楼,众人忙起身,苏定方道:“不必了,你们继续。” 赵飞扬又连续部署了三条军令后这才散去众人,可他本人却被苏定方留下。 “恒儿,你也出去。” “诺。” 敌楼内,此刻再无第三人,苏将军方才说道:“赵恪,你还认得我嘛?” 赵飞扬接受了赵恪的记忆,自然对这位老人印象深刻,加之他本人的钦佩之情,故此刻对他非常尊敬。 恭恭敬敬的行礼后才开口,“赵恪,见过苏将军。” “哦?”苏定方眉毛一挑,“你叫我什么?” “我......”赵恪一顿,却还是说道;“赵恪,见过岳父大人。” “这才对!” 苏将军一拍着桌子,“坐下,和我说说话。” “是。” 赵飞扬坐定,老将军言之:“果然将门虎子,你们这一路的事,恒儿都已和告诉了我,你真不亏赵氏威名,老夫甚为欣慰,此次你亲冒矢石,深入敌阵救我,更令我感动,果然是我苏家孩儿,这份豪气,试问何人能有?” 这些话,苏定方发于内心,可在赵飞扬而却扎心的很,所以他只能干笑,而后便岔开了话题。 第158章 第158章 “岳父大人,家里话回去再述,眼前退敌更为重要。” 苏定方一愣,随笑起来,“好,倒是老夫儿女情长了;我且问你,对眼前敌我态势,有何见解?” 赵覅飞扬道:“岳父大人,维今之计,我以为只有一个办法可解眼前僵局调后方部队上前补充我军战力同时,组织反扑。” “你话要反扑回去?” 赵飞扬非常坚定的点头,“岳父在外,朝中局势震动非常,我随刚入仕途,却对陈氏已有深解;此番出战,若不能胜,只怕陈氏会掀起一场大乱。” “难不成那群宵小还敢造反不成?”苏定方眉宇中带着一股煞气,他对陈氏弄权之辈痛恨非常。 甚至曾之言外戚乱国,国将不国的说法。 见老将军如此,赵飞扬只能解释,“他们现在当然不会造反,只是外企必会借此弹劾岳父大人,届时败局便是证据,任谁也无法辩驳,到时恐岳父遭累。” “老夫如何惧哉?” “岳父大人当然不惧,奈何朝中程政允大人以落至礼部,您若再丢了兵权,陈氏外戚只怕便不能压制了。” 苏定方点点头,“你所言到也不差,只是若调后方兵马,老夫何该如此?我军左右两部后方皆由陈氏党羽挟制,若后方无兵,一旦他们发难,只怕也会令我们陷入死局。” 赵飞扬笑了,“我有一策,还望岳父大人钧鉴。” “说吧。” “我以为,调后方兵马乃必要之决断,即便投鼠忌器,也仍需如此;后方之安稳,当以胜夺,而非部署重兵求之;此次我来,只有三千军马,一路历战,虽存下根本却难撼动敌方数万兵甲,但他们却未必知道我军虚实。” 苏定方此时一叹,“他们知道的,我方内部,有奸细。” “可知是何人?” “不知。” 赵飞扬颔首,“如此也未必行不通;可以请大哥亲自率军出去,与敌方进行小规模的接战,不求获胜,但求保存全师而还。而且要在接战的过程中对外释放我军消息,只道我赵恪率三千前军而来,后有御林三万余众已秘密开拔至碑里界,随时准备出安口直捣敌军腹地的同时,将截断他们的粮草供给;再者令人携现有之宝,重金向外族骑兵求和,只要他们不再支持贼兵的话,我相信在岳父的率领下,我军三战即可平定叛乱。” 苏定方直皱眉头,“前沿之事,可依汝策,后方又该如何?” “三万御林,难道还不足以威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苏定方冷笑,“可你得三万兵马,在何处?” 赵飞扬坦而言之,“三万大军,在我心中。” “赵恪。” 苏定方盯着他道:“虽你前番调度兵马力战而胜,可此策岂不太儿戏了嘛?” “岳父所虑,赵恪尽知;但我以为维今之计仅此而已,况且岳父大人调兵本身就是一种态度;若无防备,怎敢轻易调度大军呢?” “你有把握嘛?” 赵飞扬摇摇头,“未必有把握,胜算且在五五之数。” “那你何敢一搏?” “非常之时,非常对待。” 苏定方颔首,“我再问你,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怕嘛?” 第159章 第159章 “怕。”赵飞扬并不掩饰。 苏定方说:“但我在你眼中看到的只有坚毅、不屈尔,恐惧一点也看不到。” “如上所言,恐惧也只在我心中。” 许久的凝视后,苏定方才道:“老夫历战而疲,又身负多处战伤,从此后前方调度以你为首,非战而不必报老夫。” “这......” 赵飞扬欲要开口,可苏定方却说:“你不必再言,老夫心意以绝!” 按照赵飞扬的计划,苏恒已三次出兵,每每与敌交战不过片刻既回师而来,这些事交给他赵飞扬非常放心;而眼下却又一件事让他难以处置。 金银财帛已准备妥当,奈何一时却无适当之人可以为他所用,因为要去同外族骑兵交涉,其凶险且不必提,仅是要穿过贼兵防线这一条,就足令人止步不前了。 林意深此时正与赵恪商量此事。 “大人,现在看,能行此事的,唯有下官,所以请大人不必再犹豫了。”林意深之言发于肺腑,赵飞扬甚为感动。 可他知道,孤城防务少不得林意深帮忙,故而他决难应允于他,“林兄此言不必再讲;虽暂无人选可我离不开你。” “大人!” 林意深一叹,“难道是大人信不过我嘛?我......” 他后话尚未说出,却看罗通从门外闯了进来。 “慌慌张张可是出了什么乱子?”赵飞扬问道。 罗通摇头,“不,大人没有出什么乱子,而是那个关明!” “他待怎的?” “大人,那混蛋自从您下令许他自由活动之后,来到孤城一直都不老实,刚刚有人听他吹奏外族曲目,是这里的士兵不认得他,故而上前盘问,哪知道这混蛋竟将那士卒的胳膊拆了下来。” “什么?” 林意深此刻看向赵飞扬,却见他竟笑出声来。 “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理?” 赵飞扬道:“不必处理了;如此看来,使臣倒有了人选。” “难道大人想让关明但此重任?”林意深即表明态度,“这决不可;关明出身贼匪,且其心想不明,若交由他但此重任,只怕事办不成反而卷了财务逃遁也未可知啊。” 赵飞扬却摇头,“意深兄,我看那个关明是最好的人选,他既能吹奏外族曲目,定有因由,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至于他到底如何想,并不紧要,此次我非但要他担当重任,更要借此收降此人。” 林意深不语,赵飞扬道:“现在关明何处?” 罗通道:“禀大人,关明已被下官擒拿,此刻就拘押在城角之下。” 他这边话说一半,门外又有一名甲士闯了进来,直接便道:“大人,不好了,那,那关明不知怎得,竟突然发难,城角下看守他的兵卒被他打到四个,此刻他正向此冲来。” “尔等和不拦阻与他!”林意深叱责于他。 那甲士忙辩:“大人,非是标下不阻挡于他,只是他刚刚夺了一把利刀,标下们不是他的对手啊!” 正说着,门外已现嘈杂之声。 第160章 第160章 “赵恪!你给我出来!” 赵飞扬眉宇一挑,“看来是关明来找我的麻烦了。”说着,他带人就往外走,果然此时在们哇,关明提着一把利刀正横眉冷对众人。 “赵恪!” 看到了赵飞扬,关明当即冲来,罗通抽剑挡在赵飞扬身前,“大人小心!” “无妨。”赵飞扬闪过罗通冲着关明道,“你何故如此?” “我问你,是不是你允许老子随意行动的?” 赵飞扬颔首。 关明啐了一声,“那你的这些手下都不听你的?” “自然是听的。” “那他们为什么监视老子!老子还能偷你们的金子?”关明越说越气,竟充了上来,罗通立刻行动,一剑刺去,关明使刀挡之。 “你还真忠心啊。”关明冷笑,“我要杀他早把他宰了!滚一边去,老子有话何他说!” 罗通不肯退让半步,赵飞扬责道:“没事,让他过来;你要对我说什么。” 关明哼了一声才道:“我问你,是你不是爷们,还是老子不是爷们?既然让我随意行动你这些尾巴是给谁留的?” “他们也是职责所在。” “狗屁!”关明骂着,“他们职责所在,让老子不舒服了!告诉你,要是之后他们谁在跟着我,别怪老子下黑手!” 赵飞扬颔首,又对他问道:“咱们之间的约定你还得嘛?” “当然。” “那就好,此刻孤城前线总司武官是谁,你应该知道;你可以讨厌我,但苏将军一声威名显赫,对他难道你没有敬服之心?” “对苏将军自然与你不同!” 苏定方威名,震慑大梁朝野。 赵飞扬点头,“如此便好,若苏将军有一事请你去办,你可愿意?” “你该不是狐假虎威吧?” “哼。” 罗通瞟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赵飞扬却道:“是与不是,稍后便知;好了你们都退下,关先生,随我来。” 大梁皇都,皇宫之内。 刚刚,皇宫内外,兼及王都兵马换防已全部完成,兼任京畿卫戍总司武官的陈志斌面色如灰。 “陈大人。” 谢宏阗代甲而来,“自此之后,皇都防务交予本将,你陈大人也可歇息歇息了。” 陈志斌颔首,不动声色地道:“谢将军乃左领之将,如今卫戍王都,实再可贺。” “无所谓可贺,乃王命尔。” 陈志斌笑了,“虽为王命,可见陛下对将军之信任;此,陈某所不及也。” “非也。” 谢宏阗也笑,“此事,乃一时,绝非长久;只是陈大人前夕实再大意了些我泱泱之国竟出现刺客闯入宫闱之事,陛下未罢黜大人,已是隆恩。” “刺客?” 陈志斌摇头,“未必是刺客,或许是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也未可知。” 第161章 第161章 “心怀不轨之人,难道不是刺客?” 陈志斌冷笑,“是,又不是。” 谢宏阗颔首,不再说什么,接着就听陈志斌忽道:“将军既接管防务,那左领军交由何人?” “仍属老夫挟制。” “原来如此,陈某告辞。” “大人慢走。” 回到兵部,陈志斌面沉如水,一众大小官员无人胆敢与他说话,最后还是来回事的韩直打破了沉默。 “陈大人,下官来上呈公文;此赵恪部军需粮草列单,请大人过目。” 陈志斌看过点头,“如此,可以批行了;韩大人请回吧。” 韩直一愣,“大人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快之事?” “与你无关。” 韩直眉毛一挑,知道事情不好,可他还有话说只能硬着头皮道:“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禀报大人。” “说。” “启禀大人,赵恪部已同苏定方将军会合。” 陈志斌眼中凶光一闪而过,随道:“既如此,苏将军无恙矣;可喜之事。” “真是如此,只苏将军部与赵恪部合二为一,依常例兵部当出一份文书,约成二人上下之事。” “不必了。” 陈志斌犹豫了一下才道:“他们乃是姻亲一家人,就由他们自己定夺好了。” 韩直心中一动不再说什么,转身告退。 皇宫卫戍更换,最开心的当然是小皇帝赵括,虽然谢宏阗同陈氏外戚联系颇多,关系暧昧,但确为大梁忠臣,以后皇宫内外禁军皆由他统帅,在某一方面而言,自己已可放心。 程政允看出皇帝心思,此刻进言:“陛下,防务之事已交接完毕,从此后,陛下可安然恬息。” “是啊。”皇帝道,“爱卿未见到方才陈兵部的神情,就如同吞吃了青蛙一样。” “陛下,事随如此,可陛下如此欣喜,只恐......” “只恐什么?” 程政允道:“只恐太后方面不好交代。” “无妨,朕已与太后沟通过此事了;对于宫内出现刺客一事,太后亦气愤非常,还下懿旨叱责陈志斌失职。” “仅此而已?” 皇帝颔首。 程政允叹了口气,似有失望之色。 “爱卿为何如此” 程大人摇头,“陛下,若老臣估计不错的话,只怕旬月之后,宫中卫戍仍将归于陈兵部。” “哦?”皇帝皱起眉头,“陈兵部失职以至皇宫内院刺客现身,朕一未斩杀,二不曾削官夺职务,三更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以此作为交换,难道还不够?若是在前朝,只恐陈兵部已被车裂。” “正因当朝并非前朝,故法度无所依尔。”程政允此刻方言心声,“陛下,如今大梁法度存在有大量漏洞,自拟法司归于陈氏掌控,所有约束亲族的律条尽数拓宽,以至于外戚直系之人,当街杀人仅处监禁,致使内亲外戚有恃无恐,百姓遭难。” 言及此处,皇帝脸上不由露出愤恨之态,“此事朕非不知;奈何拟法司属大理寺,尔大理寺卿是朕的三舅爷,朕该如何?” 这个三舅爷,被皇帝说的格外刺耳...... 第162章 第162章 孤城内,城垣边。 关明身披兽皮衣,背了口短柄利刃,跨在马上,正冲赵飞扬冷笑,“你真的不怕我带着这个金银逃走嘛?” “用人不疑。” 赵飞扬此刻信心满满,“我相信你随出身匪窟,却乃为忠义之士,绝非国贼。” “哼!你看得起我,我未必看的起你,告诉你,这些金银珠宝,老子收下了你要老子办的事......哼,看心情吧。” 话说完,关明又瞧了瞧四周的骑兵,道:“什么时候出发,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骑兵领衔者乃苏定方帐下骑将郭保全。 “等不及了?那也要听将令!” 关明不屑发笑;赵飞扬则言之:“郭将军,务必制造骚乱,送他穿越敌军防线,我军死生之地,尽在于此。” 郭保全神情肃穆非常,“放心,我心中有数。” 虽然苏定方已授赵飞扬代管三军之权,但多数将领、武官对此都并不看好,乃于苏定方情面,以及如山军法,方才提供从他的调遣。 赵飞扬颔首,“既如此,请将军出发吧,一切保重。” 郭保全没有说话,在城门打开的一刻,他便一马当先,闯出门去,身后五百轻骑随他奔驰而出,如鱼涌泉般无二。 再说关明此刻,骑兵出城,他似乎在犹豫些什么,可最后也拍马而却,留下那独特而孤傲的笑声。 见众人远去,奔赴敌线沙场,赵飞扬心中滋味难以琢磨。 “好了我们回去吧。” 赵飞扬带人重回敌楼,不过他并未停留,去了老将军休息的房间。 苏定方自从授权他代领三军后,便从未出过这间屋子,一切事宜皆由他来此禀报,苏将军也从不主动过问。 这一点就让赵飞扬都觉的不好意思,可苏定方却坚持如此。 “岳父大人。” 得到苏将军应允后,赵飞扬走入房内,而后关门。 “坐吧。” 莫看苏定方深居简出,却无一日不着甲胄。 赵飞扬坐定,“岳父大人,我已派关明越过地方前线,去与那外族骑兵联络。” “关明可是被你抓来的那个贼子?” 赵飞扬摇头,“我不认为他是贼子;此人必为英雄。” “这倒也是。”苏定方转言之,“如此,接下来只需等待各方消息了嘛?” “非也。” “可是你那三万大军仍需部署?” 赵飞扬并不隐瞒,“敌方是否相信我还有三万大军并不紧要,关键我再等一个人。” “除了恒儿、林意深还有这个关明,难道你还有其他的安排?”苏定方脸上带着难以描绘的神情,赵飞扬见了心中也不免生出几份犹豫。 “不错,不瞒岳父大人,昨夜,我已派孙季言快马往我军后方调集兵马。” “好啊。” 苏定方一叹,“年轻人果有冲力,好,你我协定二十日为限,今日是第五日,恪儿你可要抓紧些了,后方军事调动,若无三日你无论如何也部署不好。” “岳父所言,我自明知;然此间唯一举措既为此,故当一拼。” 第163章 第163章 苏定方笑了,“说得好;约定之内,老夫不在过问军务,只一事要向你寻一句切实。” “岳父请讲。” 苏定方神色非常的道:“二十日后,可能与敌决战否?” “如果不能,请斩我头,若提前一日,亦斩在下。” “好!” 老将军颔首,“如此一来,老夫倒是可以再休恬数日了。” 关明再郭保全的配合下,成功闯出战线,一路星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外族骑兵的驻地;他少年时曾在大梁域外生活十一年,对于外族再熟悉不过,根本不任何引导,只循着马蹄印、帐篷垣就能找到他们。 “站住!” 外族驻地,自有守卫,此时以短矛拦下他,“什么人,胆敢擅闯军帐!” 关明一笑,翻身下马,“在下关明,求见统帅大人。” “你算什么东西?”卫兵并不将他放在眼里;而关明却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怎么,那卫兵手中的短矛竟被他夺去,与此同时还抵在了另外一人的咽喉之上。 “现在知道了嘛?” 关明说着忽笑,还回兵器的同时还给二人各塞了一锭银子。 卫兵被他手段所慑,再加上这银子的买通对他自然与之前不同,“看来你还真是有两下子,而且从穿着来看,应该是我族人;但你也不要放肆,军事重地,稍有差池,只怕你死无全尸!” “是,是。”关明道,“我是来求见统帅大人的,若方便的话,还请二位引路。” “如此,好吧,跟我来。” 一名卫兵带着他走进了驻地,而后将他带到主帐之前,“就是这里了,我只能带你到这来,至于能否见到统帅,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多谢。” 说着,关明又塞给他一锭不大不小的银子。 至于关明是如何见到外族骑兵统帅的并不要紧,此刻他已坐在客座与那统帅饮酒,方为所重。 “统帅大人,我刚刚的话,您可有什么想法嘛?” 那统帅摇摇头,“我们既已答应他们,又怎好一货卖两家呢?” “那就是说大人您要拒绝我了?” “倒也不是。” 统帅笑了,格外奸诈的模样,“我不会拒绝你,因为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诱人了,所以本统帅决定饶你不死,且留你在帐内,只等战事结束后,方放你回去便是。” “原来如此。” 关明哼了一声,直接飙出他们的家乡话来,“看来你果然是一个他乃至被,甘旗王说的没错,看来本使终究还是要取你性命的!” “恩!” 那统帅猛然惊起,上下打量着关明道:“你说甘旗王?难道你是......” “哼!” 关明更怒,“我替甘旗王前来斥命将军;果然将军也是一个人物啊!” “你!” 统帅不敢相信,却又不敢不信,正犹豫的时候,关明又道:“看来你不相信我,那本使就让你见识一下这个。” 关明此刻用手沾着杯中酒水,在桌面上画下一个图案,“这个你总该认识了吧,本使若非甘旗王麾下,怎会知道这皇家秘纹?” 第164章 第164章 关明所画,是一只狼头虎身,背有飞翼的怪兽,正是他们部族三掌权王之一甘旗王的图腾会章,而且因为那怪兽的尾巴最末端是两条,所以统帅才会如此惊讶。 因为这是甘旗王密语标记,见此如见甘旗王! “末将......” 统帅方才反应过来忙要礼拜,关明却忽然扶住他说:“不必了,我并非大王,只是将军日后决不可如此了。” “末将明白,多谢使者大人开恩。” 关明颔首,“既如此,我看你还是速速整备军队,按照甘旗大王的军令执行吧!” “是!” 统帅虽然应承的痛快,但此时却又道:“只是瀚海王已答应他们助起成事,若此刻我军撤出的话,只恐被世人嘲笑。” “那又如何?”关明冷笑,“甘旗大王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东西,他所要的唯有胜利两个字。” “我知道,可我军已......”统帅还要说什么,但关明却猛然踹翻了桌子,指着他的鼻子道:“这些话,你与我说不到,若是你有任何疑虑,去找大王,我只问你倒是遵令,还是抗令便可。” 统帅蓦然许久看着他,最后还是叹息着说:“既然如此,末将遵大王令!” “这便是了。”关明神色缓和了一些,“甘旗大王乃我族战神,他老人家的部署,怎么会让你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呢?暂时撤出战场并不代表着不在进攻。” 当关明归来的一刻,赵飞扬直接上前为他牵马,关明到也坦然受之;一切落定,两人到了赵飞扬的房中。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你当然知道。”关明还是往常样子一般,“这一路过去,都是敌人,误打误撞我到了敌军统帅大帐,又正好会说几句他们的家乡话,然后就聊了一会,谁知道他也早有退兵的意思,之后就一拍即合了;你该不是觉的本大爷真的按照你得军令去做吧?” 看着他,赵飞扬笑而不语,后道:“这一路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希望十日之后的攻击时,能看到你带领黑风军冲锋陷阵,洗刷自己的罪孽,也为国效力。” “你要招安嘛?” 赵飞扬笑着摇头不语,关明此时很不在乎的点了点头,“随你便吧,大爷要休息了,我看你这里不错,我在这儿歇着,你没意见吧?” 赵飞扬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出门之后还将房门轻轻的关上...... 十七日的准备,一切都将开始。 而赵飞扬所担心的事情也在渐渐浮出水面;到了这个时候林意深竟然还没动静,赵飞扬若不着急,必为假话,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控制自己,从前天开始他已经茶饭不思了,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办法,为稳定军心,每日的饭菜他虽然吃不下去,却还是会拿出部分来装在竹筒里,等到罗通来时方才带出。 第十八日,全无消息。 第十九日,仍然没有消息。 终于,在第十九日午后,林意深方才归来,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五千军队;几乎是同一时间,孙季言那边也带来了三万军队。 如此,赵飞扬此时可调用的军马将近五万余,这足够他击退敌军的同时,还有追击的可能。 第二十日! 第165章 第165章 众目睽睽之下,赵飞扬登上将台,焚香告天后,即下将令。 “自二十日前,苏定方将军授权于我,协定二十日为期,今日便是最后一天,也是各位受困一来,第一次同他们决战,所以此次目的并非取胜,而为杀敌。” 说着,他一摆手,林医生即可上前宣读军令。 “赵恪大人令,苏恒、孙伯言率五千军马,于今夜午时往西北方向两夹石处运动,遇敌既接战,无比于三日内,获取两夹石控制权;令,郭保全......” 赵飞扬将令七条,将孤城内兵马分五路而出准备反击第一战; “各位将军,依计而行,务必一战成功。” “一战成功!” “一战成功!” 将士们山呼海啸,这让赵飞扬心中不觉更多几分豪情,赵飞扬拟定于当夜子时后发动全线攻击。 随着梨花枪的火龙染红前路,这一场血战已经打响。 赵飞扬在左,苏定方在右,而后看着从孤城内杀出去的五路大军,苏定方不由感慨,而后方问他说:“这些兵马中,只有一部是老夫部署,其余之人又从何处而来?” “这等小事,怎烦岳父?” 赵飞扬笑着道,“林意深带回来的五千军,乃昔日被我遣散之原黑风寨贼匪尔。” “原来如此。” 苏定方道:“如此也好,确实解决不少难题,只是他们战力如何,老夫全然不知。” “此等黑风出身者,各个踏水登山如履平地,短兵相接时又迅猛非常,正为可用之人尔。” “好了。”此刻苏定方一叹,“战局已开,你我约定还最后一日,且看会是何种结局。” 战场上,五路军马已同敌接战,因为在前线披坚执锐之人尽为赵飞扬所辖之经武士卒,并且配有梨花枪军,火力强大杀入阵地也不过喘息之间。 这是自苏定方到此后最鼓舞士气的一战,因为这一次穿过敌阵的时候,看到的并没有惊慌失措的伤老兵,同时更重要的,通过这以弱战强之势,调整全军士气正为当时。 “杀!” 战争残酷,血染疆场去,马革裹尸还! 此刻前线作战的三大集团分别以苏恒、郭保全以及那大混蛋关明。 三人分别负责不同的三条进攻路线,都是赵飞扬一个人研究出来的,既可以攻,退又能守,可为大梁战术典范。 “恪儿。” 苏定方再度开口,“老夫还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出身;就算你是将门世家出身,可你家道中落,却有如此才华;首赴沙场就能得此战绩,这恐怖无法解释吧?” 苏定方如此问,唬得赵飞扬心口一闷,而他岳父此时却道:“或许你是一个天才,但只从如此,招人嫉妒,那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办了;有些事,老夫希望你能权衡。” 第166章 第166章 苏定方的情,赵飞扬心中清楚,此刻唯有拜谢而已。 “不必。”苏定方叹了一声,“老夫牵念战事尔;这里交给你,我去休息。” 苏将军离去,只为给赵飞扬全权之能。 前方战事,赵飞扬只能通过敌楼观瞧,烈火如歌,声声惊人,可见一道道的火龙冲击敌军战线,双方拼杀僵持,格外惨烈。 罗通守在门口,林大人则负责全线战报往来,忙碌非常。 “速报!” 一骑哨骑归来,林意深当即持叱问,那人即道:“禀大人,苏恒部已成功冲破敌军第一防线。” “好!” 一骑未走,又一骑归来,“报!前沿雷开部遇敌武卒方阵,正与激战,雷开身先士卒,毙敌数人!” “再探!” “报!龚长林部已......” 一夜,战报不断,林意深一面听从拟文呈报赵飞扬,一面会同军医安排伤员处置事务,天色蒙亮时,他的衣衫已全部湿透。 “禀报大人!” 一骑士飞马前来,“前沿郭保全部已与苏恒部会合,正由西向东切割灌口战场!两夹石已落入我军控制。” “什么!” 林意深大喜非常,“来人,代我再此拟文,本官要亲自禀报赵恪大人。” 林意深忙,赵飞扬更忙。 这一夜,他不断接到前沿战报,不但要详细分析,同时还要做好下一步作战计划,战报不断,则战术调整不断。 “大人!” 林意深闯来,“苏恒已会同郭将军开始切克战场;我军已控制两夹石方向。” “好!” 赵飞扬拍案而起,“如此,我军僵局已破,有了两夹石,便可俯览全局;大哥真勇士也!” “确实如此,请问大人,如此关明是否可出战了?” 赵飞扬面露犹豫,“我还在想,是否要令他率军出战。” “大人还不相信他嘛?” “非也。”赵飞扬道,“我确信关明可当大任,只是悠悠众口,怕日后因此生事。” 林大人脸上也多出几分忧虑,随即道:“既然如此,下官请战。” “不。” “为何?” “林兄要与我坐镇在此,不能妄动。” 林意深点点头,“那罗通如何?” “罗通武艺高强,却不善领兵,征伐之事,恐难当大任。” “既如此,恐怕只有叫给关明了。” 赵飞扬颔首,“随我去见他。” 关明早已接道赵飞扬军令,虽当时他摆出一副玩世之态,然其心理却兴奋非常,等传令之人离去,当即提刀上马,一直久侯,跃跃欲试。 “赵恪?” 第167章 第167章 见赵飞扬二人前来,关明催马,“你可是来给我传令的?” “你愿上阵?” 关明笑了,“大爷久不杀人了,寂寞的很,你可是来传令的?” 赵飞扬故意避开话题道:“战场凶险,你又非我部署,其实......” 此刻关明一声哼,打断他的话,“大爷在问你,可是来传令的吗?” 见此,赵飞扬心中安然,“关明听令。” “恩?啊!” 关明顿时肃穆,赵飞扬道:“令汝率部,即可奔赴西南方向会林处,务必与今日申时二刻前,掌控会林之地。” “罗嗦!” 虽如此说,却能看出他的兴奋,就看关明此时把大刀一横,招呼一声便拍马而去,那画杆大刀在晨曦中寒光耀熠。 关明出战后,赵飞扬即刻返回敌楼,着甲砺刃。 前沿处苏恒已打开战场,只待龚长林、关明成功,他便将亲自督率中军万人,直扑敌军战线。 赵飞扬的部署,让被围困日久的苏定方军队一夜间打开局面,对他们来讲此为大幸,可如此也震惊了敌方统帅。 暴乱伊始之帅,乃北地闻人钱群,此人虽为文士,却心有大志,昔年曾五度上言当地官员,然不知为何竟被定以乱政罪名流放北疆千里,去年年初方才归来。 本以为此人将就此安稳下去,怎料一年之后竟揭起轩然大波! 钱群坐定中军,照他所定计划,五日之后将强攻孤城,破苏定方后,战局孤城沿线,而后待到来年入秋,即冲击叠关,剑指大梁内脉。 这一次他准备异常完善,趁大梁朝内局面混乱起兵,联合匈奴,收买大梁枉法将领只为了这一天。 而朝廷遣苏定方率军合计十一万征讨,他都没有放在心里,毕竟大梁外戚对苏家的压制以及枉法将帅的冷眼旁观,这一切都足以让他抵御苏定方,甚至破之。 怎料,原本一切如料想般顺利,却忽然杀出一个赵恪,寥寥数千前军,加之尚未出现的三万禁军,竟生生拦住他的脚步,而且刚刚还传来战报,前方两夹石被夺,前沿阵地多处溃退,而自己仰仗的匈奴骑兵,竟也不知为何久久不肯发兵援战。 这一切,竟都发生在刹那之间,他如何反应的过来? “大帅!” 一武官此刻道:“大帅,我军丢了两夹石,尚不重要;只是匈奴人那边,该当如何?” 钱群寒声,“我已派人四次请援,他们却按兵不动,真气煞人也!此等外族,终究不可相信。” “话虽如此说,大帅还当小心才是。” “哦?”钱群眉头一挑,“将军何意?” “我只怕匈奴人非但不会援战我军,恐其还会再非常之时反咬咱们一口,那该如何是好?” 钱群道:“我已许匈奴人金银,便他们不肯出战,只怕也不会倒戈相向吧?” “事到如今,大帅当需小心。”看来这武官也非寻常人物,见识、眼界颇深,“大帅能许匈奴人金银财帛,苏定方、赵恪等人如何不能?况且大梁财力非我等可比,一旦他们联系匈奴人的话,只怕那些家伙......唉!大帅还当早做决断。” 钱群默默不语,此时一名军校闯入帐内。 “禀报大帅,我全前线西南防线被大梁军士冲破,敌军主将赵恪已亲自率一万精兵,杀入战阵,我军士气沉沦!” “什么!” 钱群咬碎钢牙,恶狠狠的道:“王智呢!西南防线被破,他王智在什么地方!” “大帅,王智将军已战死矣!” “啊!” 钱群此刻就觉胸内翻江倒海一般,恍然间竟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第168章 第168章 待钱群醒来,身边已无第三人了,只有之前那位武官还在。 “陆鸣,其余众将呢?” 陆鸣一声叹,“我已调遣他们前往御敌了。” 钱群颔首,“敌我态势如何?” “匈奴,撤兵了。” “你!我!这......” 钱群此刻说不出话来,气的咳嗽不断,陆鸣忙上前来,“大帅不要动气,身体要紧。” “匈奴撤兵之事,可还有多少人知道?” 陆鸣道:“我已命人严苛固守消息,奈何匈奴撤退时声势极大,我军将士所知之人不在少数。” “杀!” “您说什么”陆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钱群则道:“陆鸣兄,你长我几岁,我便和你明说了吧,若此事不会泄露,我军胜败仍在五五之数,却若走漏,必定军心涣散,届时大梁军队摧枯拉朽,败局定矣!眼前绝非心慈手软之时啊!” “可大帅,若掀此杀戮,只怕军心涣散的更快。” “陆鸣兄啊!”钱群挣扎做起,对他言道:“此事觉不能耽误,你且去传我令,只说我军中有敌军奸细,绑了那些知情人,再随便抓一个将领一同杀了,此事必然平息,全军亦可同心一战,生死存亡,不容慈悲啊。” “这断断不可。” 陆鸣厉色,“仅为保密便枉动屠杀,大帅你于心何忍?此刻我军随已难胜,却可退出大梁,只寻一处养兵蓄锐之地,休整数年,再图大举,并非难事。” “那我军此前所历,岂不全付诸东流?” 看着钱群,陆鸣知道他,说的话半真半假,奈何他是主帅,自己并不能多说什么,“大帅,胜败乃兵家常事,您是知道的,我军暂退,未必是败。” “既不能胜,如何不败?”钱群道,“我知陆鸣兄刚直,既如此,这事便由我来做好了。” “来人!” 钱群一声喝,门外军校顿时进入。 “传令,令内卫将所有知晓匈奴撤兵一事之人,系数捕获,已间谍罪就地格杀;另外,将前军副司兵官同罪处死。” “是!” 那军校此刻往就走,而陆鸣身子一闪抓住那军校手臂同时,还对钱群道:“大帅,不可!绝计不可如此!” “去!还不去传令!” 军校不敢违背钱群军令,挣脱之后立刻传命,陆鸣狠狠的盯着钱群,最终一语不发也跑了出去。 钱群面色冷峻,根本不做犹豫只对外讲:“立刻传令,任何人遇到陆鸣将军,即可拿获,如遇抵抗,杀之。” “诺!” 赵飞扬亲率中军万人闯入敌军战线,因为他们之前的猛攻以及两夹石失守给敌军带来的心理压力,所以此时赵飞扬大军开来,片刻抵抗后,敌军便以向后溃退。 “大人,照此看来,我军不需要三五日,他们就要遁出我国疆土了。”与赵飞扬合兵一处的雷开此刻满面春风,对于战将而言,再无什么比此般更为开心的了。 赵飞扬也是如此,他没有想到此间攻伐经汇如此顺利,前夕他还曾以为这是贼兵诡计,但随着他们不断前入纵深后他确信,这就是贼兵之溃。 第169章 第169章 “话虽如此,我军仍需小心。这一次,各位将军功不可没。” “将军?”雷开笑道,“大人我们这群人哪里有什么将军,一群兵头罢了。” “此战得胜,各位难还不成将军吗?” 听他这样讲,众人又是一笑;贼兵溃退,赵飞扬也并不追杀,以稳健且缓的速度收拢兵马,向前推进。 两日之后。 赵飞扬全军合师,除却驻扎兵力及伤亡,合计将士三万余,已进入贼兵腹地,穿过前方沼原,就是俘虏口中所言之地钱群中军大营! “驾!” 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路前行,并未遇到多大阻力,但此刻前方飞骑却令人警惕起来。 罗通按住宝剑,雷开更是将双鞭摆开左右,全军在苏恒敕令下,原地列阵。 “驾!驾!吁!” 那骑士此刻勒马,随道:“前方之人可是大梁赵恪?” “汝是何人!” “我只与赵恪说话。” 此人这般,罗通欲出马将其拿下,可赵飞扬却道:“慢着,即是找我的,我便去会会他。” “我与大人同去,雷开也来。” “不可。”赵飞扬道,“如此一来岂非令人耻笑我赵恪是一胆小懦夫?我看此人该是贼兵之人,莫要丢了威风。” 说罢,赵飞扬驱马上前。 “我就是赵恪,你是何人?” “你果真是赵恪?” 赵飞扬颔首,“如假包换;说吧你要见我有何话讲?” “我无话说,这是我家将军书信,要我务必亲自交予您手。” 说着那人下马,掏出一封绢布来给他,赵飞扬一面警惕接过,审阅的同时也在瞄着对方,若此刻他出手的话自己根本无从抵挡。 但书信看过,那人倒也无异动。 书上之言,为求和之事,署名之人,正是陆鸣。在绢布上,陆鸣陈述了贼兵败退缘由的同时,又将钱群乱杀无辜之举详细描述,最后表明心意愿降赵恪,但前提是要赵恪护住其麾下兵马不死,所有罪责,陆鸣愿一人承担。 赵飞扬心中暗喜,不单是有人前来投诚,更重要他欣喜陆鸣此人德行,即便他来投诚,不但愿意一人承担罪责,同时还未曾将钱群部署告之赵恪,此虽看似其意不成,而实际上却存在巨大的危机,当然也是大德之行为。 降而不陷,为仁义者也。 赵飞扬看罢,上下瞧了瞧那人道:“陆将军何处?” “大人之意如何?” 赵飞扬笑而不语,随道:“待我见到陆将军后,本官态度自然明了;你不必问,陆将军既信我,你只带路好了。” 那人见此,犹豫再三之后,终于点点头,翻身上马,赵恪则对着后面摆了摆手,道:“罗通、雷开点一百梨花军随我来;余者,依照计划,暂由郭保全、苏恒、龚长林三位挟制。” 第170章 第170章 陆鸣逃出钱群营帐后,当即调拨自己麾下兵卒,解救下部份即将要被杀的士兵后一路逃离来到此地。 因为陆鸣在贼兵中威望甚高,故并未遇到什么阻挡,一路上还算顺利。到了此方,他思考再三,最后决定将向赵恪投诚。 见到陆鸣,赵飞扬不由眼中烁出光来,此人虽消瘦非常,脸上却带着一股正气,就像是一条插在地上的长枪,锋锐,坚韧。 “赵大人?”陆鸣问道。 赵飞扬颔首,“在下赵恪,将军可是陆鸣?” “正是。” “好。” 赵飞扬吩咐下去,“众人守在帐外,雷开你来负责;罗通随我进去;陆将军赎我今日要反客为主了。” 陆鸣一笑,也带着自己的侍卫走入了军帐。 帐中,无水,无果子,仅一盆炭火放在中间,两人此时席地而坐,一面烤火一面说话。 赵飞扬道:“陆将军之信,我已看过,将军心意已尽知。” “大人今日能来,便是一种态度;何故不见大人兵马?” 赵恪道:“帐外,不就是我的兵马吗?” “仅此百人?” 赵飞扬摇头,“是,也不是;我来便是要与将军共商大事,若成,则将军为我同属,若不成,则我来,犹如使臣一般,且看将军绢书,乃君子也,定然不会为难于我,故此只待百人随从。” 陆鸣颔首,嘴上却道:“若我是大人,只怕这百人也不会携带。” “我相信。”赵飞扬道,“奈何我只一届文人,若不带队前来,部将们断不会允。” “好啊。”陆鸣叹息,“在下已知败于何处。” “何处?” “心。” 说着,陆鸣面色突然整肃,道:“大人既知我意,那大人又是何意,还请明示在下。” “我欲同将军协力平叛。” 陆鸣悍然,面色沉重,“大人心中当然如此想法?” “正是。” “若如此,陆鸣恕难从命。” 赵飞扬眼中带笑,瞧着陆鸣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虽钱群妄起杀戮,然终是我故;陆鸣今日,皆为大帅所赠,今日分道扬镳,又岂能调转戈矛行杀伐之事乎?” “好,好啊!” 赵飞扬大笑,“将军果真君子也;既如此,我赵恪今日作保,将军投诚于我,你所部将士皆能免死,至于将军你,我自当在皇帝面前力保将军。” “陆鸣,谢赵恪大人!” 待二人出离军帐,就听陆鸣斥命全军,“我军自即刻起,投诚赵恪大人麾下,传我军令,全军放下兵器,待赵恪大人安排交接事宜。” 因为钱群的作为,使得他丧失了陆鸣这样的臂膀之臣,而赵飞扬也兵不血刃地捕获近万人。 此间之事,不足一日便传到钱群耳朵里,气的他连呼大叫,同时又斩杀了前来报信地三人。 钱群此刻乃穷途末路地疯狂,他在用杀戮宣泄自己地恐惧,同时也因此让更多的人疏远了他,若非他随意杀戮,陆鸣不会投诚赵恪,其余众将也不会与他离心离德,甚至就在日前,有府库守卫竟反戈破开府库取掠财帛逃遁。 这一切,都与钱群所为密切相关。 “成也?败也?” 钱群手捧着酒樽,半倚半靠在树下,他醉了,也没醉。 第171章 第171章 赵恪的兵马对他们的追剿并不猛烈,但钱群却有一种被人游戏的感觉,赵恪只要遣骑兵奔袭而来,以自己现在的军力,士气,根本不能抵挡,可他偏偏没有如此,只是每日在他后方行军几十里,就像是在看戏! 赵恪慢,他也慢。 钱群的天性决定他绝不会抛弃一切纵马逃遁,到了这个时候他已不在乎生死,而且他也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身边这几千人给自己陪葬。 为何? 只因他是大帅,是他召集了这数万人,所以他死也绝不能一个人孤孤单单。 要死! 就要力战而死! “大帅!” 此刻,一兵卒前来,“后方敌军再度行动,大帅请速行。” “哦?”钱群笑了,“咱们到什么敌方了?” “无名山谷。”兵卒说:“只要穿过山谷,就可以脱离大梁疆域,到那时大梁越边必引大乱,而大帅您也就安全了。” 钱群颔首,“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我军的?” “小人自您起事,便一直跟在您身边。” “可有战功?” 军卒点头,“小人共计斩首十七人,破布嶅时,我曾第三个冲上战台。” 钱群点点头,“那你为何只是一步卒侍卫?” “小的仰慕大帅,故自主要求守在大帅身边。” “好啊。好啊!” 钱群此刻泪目不止,看着兵卒许久方问:“汝,何名?” “小人无名,大家都叫我小五子。” “小五子?”钱群颔首,“如此最好,最好,你说你愿随我?” “正是。” “好。好。好!” 寒光闪现,小五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但最后满脸的惊异却化为淡然一笑,瞑目而去...... “哈哈哈哈!” 钱群此刻似乎真的醉了,大笑之后继续捧着酒樽狂饮,似乎根本不为赵恪兵马担心,终于,他身边的将士们再也按耐不住,多人前来请命,可看见地上尸体时,便以心生退却之意,奈何慑于钱群之狠毒,不敢轻易行为。 赵飞扬率军追赶,他并非是猫鼠游戏,行军缓慢只因为他担心匈奴骑兵去而复返,关明之法,可解一时却绝瞒不过多久。 此刻已迁延日久,他不能不防,务必将全军带上,绝不能给有可能出现的匈奴骑兵截断他兵马的机会。 “大人,你看前方,可是钱群部?”龚长林指着前方说道。 赵飞扬凝视后颔首,“没错,今天好生奇怪啊,他竟没有逃遁,看样子是要与我们在此决战了。” “如此,标下愿请战先锋之职。”雷开当仁不让。 苏恒却道:“雷开,此战先锋,于情于理皆为我尔,你还是保护好飞扬才是。” 雷开摇头,“苏大哥这话不对!” 因为苏恒没有官职,故此称呼。 雷开道:“于情于理我不晓得,但雷开清楚,这正是建功立业之际,我还指望此次大功,回家去光宗药物,再,再娶个媳妇什么的!” 听他所言,众人哗笑,而赵飞扬也才开口...... 第172章 第172章 “此间事,我看就由大哥同雷开同属先锋,得胜功劳平分。” “这算什么!” 苏恒似乎并不满意,而此刻就看前军哨骑长孙季言回马来报,“禀报大人,前方敌军无任何举动,阵型散乱如,未见岗哨。” “哦?” 赵飞扬眉头一皱,“如此说难不成前方兵变了?” “由此可能。”林意深道,“如依陆将军言,钱群此人好杀暴虐,此等时刻正暴戾起始之时,他若多杀,自陷窘境。” 赵飞扬颔首,“若如此,倒也好事,免得我军......” 他话说一半,就看前军处又有数十骑冲来,“大人,大人!贼兵冲过来了!冲过来了!” “列阵。迎敌!” 随赵飞扬一声令下,顿时三军展开阵列,可令人称奇的是,贼兵不要命般冲击过来,却没有与他们交战,而是主动丢掉兵器后,跪倒在地,大呼饶命。 紧接着,有几个甲胄不同的岂骑士跨马而来,领头的那个还提着一个血淋淋得包裹,见此一幕,赵飞扬心中滋味难以寻味。 “谁是赵恪大人!”那为首骑士停下战马高呼。 赵飞扬催马上前,罗通二人紧随其后,死死护卫。 “我是赵恪,汝为何人?” “赵大人。” 那骑士带人下马,跪在地上,“小人徐直,见过大人。” “你手中拿的可是钱群首级?” “大人神算!” 徐直道:“此中正是钱群首级,小人献于赵大人。” “起来吧;钱群已死,我看你们也并不打算再战,这一役,可勘定否?” “朝廷天威,大人神谋,小人等受人挑唆冒犯天颜,怎敢再战?维今只求大人开恩,扰我等性命。” 赵飞扬颔首,“既如此,上缴兵符战册,所有军械兵器暂由我军代管,拟定降文签署后,此战终矣!” 孤城内,总帅府。 此处官邸乃留守之苏定方将军建造,孤城历经苦战,早已残破不堪,趁赵飞扬出兵间隙,老将军派人休整,一则加固城防,二则也是此地作为前沿核心,当有一决策军争战术之地。 但,哪里想到赵飞扬竟一战成功,俘敌合计四万五千余众,杀敌三万余,摒退匈奴骑兵,又得钱群首级,彻底平复此间战乱。 酒宴散去,赵飞扬被苏将军留下。 “飞扬啊。”苏定方今日有些醉了,“当真想不到绝想不到!” “岳父大人想不到我能取胜?” “胜,必胜;只此等大捷出人意料;自你统兵,我从未问你怕否,今日可能与老夫说些心里话吗?” 赵飞扬颔首,“这自然。” “好。” 苏定方道:“初临战阵,怕否?” “怕,亦不怕。” 苏将军点点头,“此战大捷,你可有什么心得?” “并无心得,只是此捷全赖将士用命,兼及运气二字,方才功成。” 第173章 第173章 “不错。” 苏将军这两个字是何深意,他知,赵飞扬亦知;而后老将军又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岳父大人何故这样讲?”赵飞扬道,“若非岳父大人前夕劳师动众,重创敌军根本,仅凭我之力,决不能胜。” “成全你的不是老夫,是钱群。” 赵飞扬颔首,想到钱群亦不由叹息一声。 钱群死前之状,他尽知道;不难想象,一位能够掀起如此风浪的统帅,在临死前是何等的疯狂,手捧酒樽,批发赤膊,用刀生生斩下自己是两根手指,只为在树干上写下那绝命诗篇。 长风难做歌,兵甲是为何? 十万乡民众,一朝成烟浊。 域外二十年,青丝化蹉跎。 回望身前事,杯酒入浑河。 赵飞扬的感伤,苏定方能够理解,半生征战,他所遇之可敬对手并不在少数,那些人,虽然与他立场不同,而且双方数轮大战死伤无可计算,但,他们仍是英雄。 莫道钱群作为,人一死,万事休;战乱平定再无甚好说。 “好了。” 苏定方道:“此间战罢,咱们也该回师了;可老夫不明,你为何不向陛下报捷?” “岳父大人,之前我一直没对您讲,我们来时,曾遭人截杀。” “此事老夫知道。” “截杀我们的幕后黑手,是陈家。” “什么!” 苏定方大怒,“你出兵为国平叛,陈家竟敢勾结乱匪截杀于你?” 赵飞扬无奈苦笑,“其实我与陈家已苦大仇深,他们截杀于我,也是理所当然。” “你与陈家结仇?” 赵飞扬点点头,随即将一些事道出,苏定方听闻过后,不由面色凝重,虽然其间也曾为赵飞扬压灭陈氏威风而笑,可就整体而言,老将军心中忧虑甚深。 不过司机,苏将军道:“但我大军回师,若不向朝廷报捷只怕授人口舌。” “报捷自然应当,只是最好等到我军行至多由关时再向陛下报捷为好。” “可有什么说法?” 赵飞扬颔首,“出其不意。” “但我大军一路回师,恐不能掩人耳目。” “无妨。”赵飞扬非常自信的道:“岳父大人,若我军以内袭剿贼为名,倒行三军,任凭不轨之徒怎样心思,恐也只能闭口不言吧?” “好。” 苏定方大笑,“如此,就依你所言。” 大军回师! 戡平战乱之威武之师,今日,终到王都。 因为此次平乱大军乃从各地抽调,故而再多由关前,各地兵马已陆续回归驻地,跟着苏定方、赵飞扬回到王都的,却也有六万余众。 苏定方为上将军,有编录兵员之权,此一路战俘尽数被其暂借调入职,成为编外新军,故此方能同回皇都。 这样做,是苏、赵二人商榷后的结果,自从赵飞扬一战得胜,苏定方对其喜爱更甚从前,俨然他已成为苏定方心腹,此次大军第二号人物。 第174章 第174章 大军回师归来,朝野欢庆,而赵飞扬也用自己得行动给了那些早已将他视作必死之人一个狠狠得嘴巴! 此次苏定方平叛功成,对大梁内外都是一种鼓舞以及震慑,最为高兴的自然是皇帝陛下。 因为如此一来,便可明证言顺的将苏定方切实推上上将军之位,总领全国兵事;又能赐予赵恪官爵,之前随与程政允论及赵恪安排,最初本意为调赵恪节制三军粮秣,但后来再经思虑后,皇帝仍然认为还是要将兵权交付赵恪之手。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朝内拥有话语权同时也能够慑定朝局,在皇帝眼中,谢宏阗并不如赵恪这般。 朝中大宴,论功行赏。 李公公手捧皇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大梁皇帝诏曰,此次平叛,上将军苏定方居功至为,卓及授爵大良造,仿先皇惯例,总摄全国军务;此次平叛,赵恪统军援于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功不可没,卓及授天门坪大营提督,衔拟正二品正职,挟制天门一万兵马,经武司所属三千众,仍属其麾下,另授逆改司总司,专职降卒招募之事,凡所招募之卒,亦交其统帅;此次平叛,郭保全......” 当所有人都被封赏之后,却无苏恒之名。 皇帝道:“今日,朕非常高兴,我大梁平叛,驱退外族骑兵五万,彰显国威,朕设宴殿前,与众卿一醉。” 大宴开启,苏定方、赵飞扬自然成为焦点,无数大臣向他们举杯致意。 可陈氏这边,却非如此,除却兵部尚书陈志斌斡旋各方外,其余众人又岂是年轻一辈,面对如此盛宴竟如同嚼蜡一般。 陈渊斜着眼紧盯赵飞扬若目光能化利刃,此刻赵飞扬怕已经被他千刀万剐。 “兄长。” 陈麒此时道:“兄长不必如此,赵恪封赏,族内不早有通告了嘛。” “你倒是无所谓了。”陈渊一哼,“一朝尔,泥鳅成了蛟龙,这赵恪生生被提拔成二品大员,族内老辈竟无人阻止,真是可笑!” “兄长慎言。” 陈麒道:“赵恪之擢升,乃陛下之意,况且老祖那边也说过,大梁需有年轻人才踏上朝堂,以为众学子表率,若朝中大臣尽为陈氏及其盟友的话,那天下学子可还会觉得有什么希望嘛?” “你当我不知?”陈渊面色不善,“只是他现在掌控了兵权,日后咱们兄弟的日子怕不好过了。” “其实兄长您应该看开一点,此时此刻,最好的办法,是您尽快得到晋升,比肩赵恪后,方行制裁。” 看着陈麒,陈渊默默不语,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宴会散去,众人各自回府。 陈志安府邸内,此时他陈氏之人,能数得上的基本都在。 “各位,今日之事,想必各位都有所想,苏定方再上朝堂,领举国军务,赵恪又授提督职务,看来陛下已经长大了。” “大人无需忧虑。”一武官道,“便是如此,又能如何?苏将军威望虽高,却已多年不上朝堂了,即便任上将军,也不过领举国防务,这并不能影响咱们;尔那个赵恪,前夕下官还在担心,若他回师之后,掌控户部要职,才正会让我等艰难,现如今他不过一天门提督尔,不足道哉。” “天门提督尚且不足道哉?你又是什么职务?”陈志安瞧着他冷笑,“按我大梁军制,你这个京畿南标长,差了他可不只是五个品级啊,若他要杀你,都不必向兵部上奏。” “这个......” 第175章 第175章 武官语塞,而此时既然提起兵部,众人不由疑惑,为何今日此等大事却不见陈兵部身影。 “我族弟今日已醉。”陈志安此刻道,“此间之事暂由我等商议后,我再通告知与他。” “原来如此。” 众人了然。 苏府内,苏定方将军已经安歇,毕竟征战已久,老将军身体疲惫非常啊,苏雨萱正在小轩内陪着赵飞扬,当看到他的时候,苏雨萱那一瞥的眼神,赵飞扬久不能忘怀。 “谢谢你。”苏雨萱的语气很轻,声音也不大,但却能听出其中真挚,“谢谢你救我父亲归来。” “苏将军乃我敬佩之人。” “仅此而已?” 赵飞扬摇头,“然也,非也;这并不紧要,如今老将军安然,苏恒大哥罪责皇帝已不再追究,这已是最好结局。” “是啊。” 苏雨萱很是感叹,“恍然如梦。” “苏......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先回去吧,此次征战我也很疲惫,想要休息了。” 苏雨萱没有说什么,为他铺好床铺后,便转身离去,罗通当然还在楼下,他的身体赵飞扬简直佩服,这一路征战归来竟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不由得让赵飞扬给了他一个“活兽”得称号。 小轩内,再无第二人,赵飞扬终于躺在床上,此刻他才能明白床铺到底是有多么的舒服,想想自己这一路,赵飞扬心中竟还感激起之前得那间查房,若没有在柴房中得历炼,只怕是这一路得风餐露宿还未必能坚持下来。 想到这,赵飞扬忽然笑了,却又不知为何,他在笑的同时,眼中竟有泪水留下,转瞬便不可收拾,他竟把头藏在被子里面,呜呜大哭。 这是为何? 是为了这一路得出生入死,是为了自己鱼跃龙门? 有太多得可能了,但赵飞扬就是在哭,哭得那么畅快,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恬静安然...... 自己战胜归来,当然要转告母亲,虽然第一时间小六就去报信,但赵飞扬知道母亲一定在等着他回家。 “娘,雪儿,我回来了!” 只此一句话,只此一道身影已胜过千言万语,赵母含笑流泪,赵雪儿更是直接扑在他得身上,亲昵无比。 这丫头把自己得头紧紧得蹭在他身上,可赵飞扬却知道,丫头是在用这样的办法,遮掩自己得泪。 那份情感,赵飞扬很清楚,他虽然不是赵恪,但他也是赵恪,一切得一切,既是对赵恪得爱与关怀,又何尝不是对他得呢? 第176章 第176章 “你说什么?” 苏定方起床之后,本打算去找赵恪谈论一下此战得一些细节,每每战后老将军总是要将战时得一些东西研究透彻,这是他的习惯。 只是自己还未出屋,就被夫人挡了驾。 苏夫人将他出战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苏雨萱的逃婚,当然也包括苏家之前对赵恪得所作所为。 听过之后,只见老将军面如灰土一般,苏夫人也被吓得低头默默不语。 许久之后,苏定方这才叹了口气,“夫人啊,你们不该如此。” “老爷,只是从前谁能想到那赵恪他......唉!是我们不对,可木已成舟唯有想办法挽回罢了。” 苏定方颔首,“想不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不过老夫到也高兴,苏家如此对他,他一个书生竟不顾生死率军援救于我,此大义、胸怀、胆略实为少见。” 苏夫人也这样认为,“只是前夕种种老爷是知道得啊。” “还不都是你们自己作得!” “老爷,我们已经在改正了。” 苏定方叹了口气,转而说道:“萱儿与他现在如何?” “我若没看错,萱儿之心已全在他身上,但愿二人能化解前夕恩怨,做一对相守夫妻。” “此事只有看萱儿自己得了;你们真是不该如此。” 说着,苏定方喝了口茶,“此事老夫虽不知缘由,可我是一家之主,找个机会,我要亲自下向他道歉,而你们,只好要做好自己得事。” “老爷放心好了。” 苏定方颔首。 “爹!” 此时门外,早已偷听了半天得苏雨萱开口了,苏定方与夫人对视一眼不由笑道:“这丫头早就在门外偷听咱们讲话,看我等下怎么收拾她;萱儿,进来吧!” 苏家如何赵飞扬并不知晓,他从母亲那离开后,点齐了皇帝予他的文武官员,一同来到天门坪大营,而皇帝所设的逆改司,就在大营后方,正好方便赵飞扬办公的同时,也可以利用大营军队,监视降卒、俘虏。 此战,罗通、龚长林等人皆提升了官职,同时都被皇帝划归赵飞扬麾下,其用心如何,赵飞扬非常清楚,而且在当日殿前大宴前夕,他同皇帝密谈之时,还请旨将罗通委任为听雨阁指挥使,皇帝应允。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办公的地方了,各位可要与我同心同德啊。”赵飞扬跨在马上,对众人说道。 龚长林笑了,“军门,我等皆军门麾下,又因军门而建功勋,怎会不与您同心同德呢?” “长林兄取笑于我。”赵飞扬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日后除非在朝上抑或是外人面前,不然咱们还是往常称呼;对了罗通你也不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听着不舒服,还是叫我公子的好。” 罗通笑道:“凡事都有规矩,罗通不敢僭越。” 赵飞扬苦笑无奈,一行人已到了天门坪大营。 早有接洽武官在此等候,一见赵飞扬等人忙上前来,“标下等,拜见提督大人。” 第177章 第177章 “好了,接洽的手续都准备好了吗?” “回军门,一切准备停当。” 赵飞扬点点头,“如此,先行交接手续,半月之内,营中大小事务务必交代清楚。” “标下明白!” 做好交接手续之后,赵飞扬端坐大营之内,不由感慨起来,自己的遭遇还真是传奇,一战之功竟成二品大员,试问天下,如此擢升可还有第二人吗? 看过一切公文后,赵飞扬心中暗喜,看来此地与皇帝所说的一般无二,天门大营确实是大梁精锐,虽不归属禁军序列,但其兵甲装备等,仍是大梁前列;而且天门大营随常驻兵一万,实际上归此统辖的兵马,足有两万余人,非战时,没半年轮休,故此常驻兵马方为一万。 可赵飞扬也清楚,皇帝之前曾对他密言,希望他能将此次降卒、俘虏全数收入囊中,进行操练。 日子飞快,转眼已过半月,营地内外在赵飞扬的治理下一片新生之态,降卒、俘虏们也有四成被收入囊中,余下者随还在犹豫,但赵飞扬相信一个月内,便能再行收拢其半数以上兵马。 这一日,赵飞扬正在检阅罗通等人训练的兵马,而此时却有军校来报,说在大营外兵部尚书陈志斌大人前来。 天门坪大营,虽不归属兵部序列,但陈志斌既为兵部首元,赵飞扬当然不能怠慢。 率众人出迎后,赵飞扬道:“天门坪提督赵恪,见过兵部陈大人。” 陈志斌忙摇头,“赵军门莫出此言,你我衔阶相等,老夫怎敢如此?” 赵飞扬道:“虽如此,可大人为我前辈,理当如此。”说着,赵飞扬引陈志斌众人进入大营,上茶摆果后,赵飞扬道:“不知此次大人前来,有何见教?” “哪有什么见教。”陈志斌笑起,“军门麾下虽不属兵部,然军械等物仍由我部筹划分配,此次老夫前来第一当然是公务,第二也是想看看军门。” “大人看我?” 赵飞扬更笑,“看我做什么?” 陈志斌摇头不语,赵恪明了,随即让手下退去,再无第三人时,陈兵部方才开口:“老夫来看看赵军门,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何事?” “军门此次归来,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无话可说。” “也没有什么要做的?” 赵飞扬点头,“唯一要做的就是操练兵马,已报效陛下恩情。” “好。” 陈志斌不动声色,面如止水,“军门说的好啊,若我大梁尽是如军门之人,想我国家,鼎定天下,已非空谈。” 赵飞扬笑了,“若大梁臣子皆如大人这般,我想鼎定天下之事,便可提前十年。” 这句话,是句好话,也看得出赵飞扬并非虚假之言,可是陈志斌此刻却心如脱兔一般,因为他此时在赵飞扬的脸上,看到的并非是他此时的笑容,而是那笑容背后如剃刀般的凶气! 第178章 第178章 赵飞扬自任职天门提督以来,三个多月他已将天门驻军从万人扩展至三万人,算上轮休回家得万余兵马,总计四万余众。 转眼间,赵飞扬已成为朝中拥有实际兵权得重臣之一。 今日皇帝邀赵飞扬入宫,虽并未讲明理由,但赵飞扬却已大概猜出;无外乎两件事,第一询问自己听雨阁、天门坪大营军务之事;其二嘛,就是数日前自己曾予皇帝得一封密奏。 这是他第一次以听雨阁提督身份上奏得折子。 “赵军门。” 李公公此时守在殿外,见他来不由笑道:“军门一路辛苦了,陛下正等着您。” “公公切莫如此!” 赵飞扬道:“您乃陛下近侍,大内总览,末将小小提督怎受得起您如此太爱?” 无论何时,李公公这样的人都不能得罪。 见此,李公公不由笑道:“军门之言,若别人来说咱家自然高兴得很,若你来说,咱们家只觉的军门是在取笑我。” 赵飞扬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在李公公得引导下进入大殿。 “陛下,赵军门来了。” 坐在龙案后得皇帝忙放下手中书文,喜道:“飞扬兄来了,快坐。” “臣,天门坪提......” 不等赵飞扬说完,皇帝已到了他面前,拦住他说:“李公公不是外人,飞扬兄你我在他面前便不必拘泥;快坐,李公公。” “陛下。” “传御膳坊,把昨夜进来得柔密果子送来,还有荆南得没茶,速速拿来,朕要与飞扬兄同享。” 李公公应诺,随又对赵飞扬道:“军门恐怕不知,这两样东西陛下一直都等着与你共享呢。” 说着,李公公离去;而后再无第三人皇帝对他道:“飞扬兄知道今日请你前来,是为何事嘛?” “知道,又不知道。” “你这机锋打得。”皇帝笑道:“我与你直言,听雨阁组建得如何了?” “月内,可完成第一轮构建,听雨阁秘卫已全,内官组件也已完备。” “很好,这些人都交给你。”皇帝深吸了口气,“我已将身家性命交与兄长了。” 赵飞扬骇的连忙起身,而皇帝却拉住他道:“飞扬兄,行事飞速如雷霆一般,我心甚慰,看来夺回朝权之日,已不远矣。” “陛下所言不差,但我以为,仍需时间;听雨阁随组建完成,却少训练,并且皇都内外局势尚不明了,必须给他们时间彻底探明方可行事。” 皇帝颔首,“要多久?” “最快一年。” 第179章 第179章 “说实话,我已按耐不住;”言及此处皇帝不由无奈发笑,“但我也知道,此事决不能急。就依兄长之言,然若有机会,还望兄长勿要放过。” 赵飞扬明白皇帝新意,自然应诺;皇帝又道:“兄长,前几日你送上来的折子,我看过了,却一直不知道当如何处置。” 赵飞扬神情肃穆,“我知道那份折子的分量,故此不敢不报之于陛下。” “陈家竟做如此之事,欺君罔上,悖我皇旨,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尔!” 赵飞扬将自己在黑风寨遭遇及捕获陈家之人事,全部呈文密送皇帝;虽然皇帝一直有平荡陈氏外戚之心,但他仍要借此事看看皇帝决心如何。 “一凡兄莫要动怒。”赵飞扬道,“平乱之战已胜,黑风寨人成了天门麾下健卒,与其说此次陈氏如何,莫不如讲,是陛下得了大利。” 皇帝摇头,“此事,如此可解,然我如何甘心一众贼子,辜我心意,竟拿国是以为权争之场,若不杀之,民、国之祸也。” “纵然如此,也需深思熟虑。” 皇帝颔首,说道:“此事,我以为不应无动于衷,也不能闹起太大的风波;兄长,莫不如以此事作为试刀之石,且看陈氏如何回应,可好?” 赵飞扬本身就是这个意思,此刻自无异议,“不知一凡兄欲怎样动手?” “兄长,附耳过来......” 二人耳语之后,赵飞扬不由笑道:“既然如此,我当权力配合一凡兄。” “好!” 二人说到此处,早已外等候多时的李公公方才进来,作为皇帝最亲近的内侍,他有很多优点,适时而为,只是其中之一。 离开皇宫后,赵飞扬马不停蹄的赶回军营,皇帝对他所说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些事,在此刻已应当做些准备了。 翌日朝会,皇帝叫大起,在皇都内三品以上文武,五品以上特点官员皆列于朝堂之上,所有人心里都不清楚皇帝为何如此,但已有很多人开始为了自己担心了。 “陛下临朝,众臣礼拜!” 随着李公公的宣告,皇帝缓步进入朝堂,睥睨众臣的同时,目光不由在陈志斌、陈志安等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臣等,拜见陛下!” 皇帝淡然,“众卿平身。” “谢陛下!” 皇帝道:“或许众卿都在疑惑,为何朕今日要叫大起,国无战事,无天灾,本不该如此,奈何,奈何......朕知国内,已生人祸,故此方才劳动众卿家。” “臣等有罪。” 皇帝笑了,“快快起身;朕非此意,朝臣之内,有罪者自然有罪,无罪者自当无罪,何以众卿家尽罪之理?” 一句话,众朝臣面色皆变,自皇帝登基以来,还从未在朝堂上说过这样的话,此刻之言听着便知道要出大事,很多人眼前已出现了屠刀于身的影子。 见众臣都不说话,皇帝接着道:“数月前,上将军曾汇通天门坪提督赵恪平定北地之乱,此大捷振奋朝野人心,朕至今日仍兴奋非常,因为此战奠定了北疆安稳之基;平乱本为国之大事,原本我众卿当同心同德,一力抗之,然令朕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会借这军国大事,行阴谋,动杀机,祸乱朝纲,此等之事,骇人听闻,可恶至极!朕问尔等,此事若查实后,当作何断。” 皇帝此言一出,顿时殿内一片寂静无声,几个呼吸之后,全体朝臣皆跪倒在地,高呼有罪万死,然皇帝赵一凡却忽然冷笑起来...... 第180章 第180章 “众卿不必在此呼罪;平身吧,有些事,朕会说明白的。” 待众臣起身之后,就听皇帝道:“天门坪提督何在?” “臣,赵恪在。” “把你抓到的人,带上来吧。” 赵恪颔首,对外传后,由罗通带人押解一犯人进入大殿。 “末将天门坪副司罗通,拜见陛下。” “平身。”皇帝指着跪在地上那人道:“各位爱卿,这个人有谁认识的嘛?” 大臣们看去,尽皆摇头,可此时却无人注意到,面色如常地陈志安头上却已有冷汗流下,而陈兵部虽未如此,可脸色也变得难看非常。 此人,正是陈志安地一个家奴近人! “都不认识?”皇帝更笑,“赵爱卿,你就将如何抓到此人地过程,说给众爱卿听听吧。” 赵飞扬受命,即刻将约定好地故事说了出来,众臣听过,不由一片哗然。 “好了。” 皇帝声如凛冬风雪一般,道:“d都听到了吧,这样的事,宛若话本一般,若非亲耳听到,谁敢相信?哼,我大梁竟出现了此等之事,该当如何?” 众臣忙道:“查明真相,严惩元凶!” 此时,韩直出班,“陛下,臣以为该将此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韩大人所言不差。” 已经被擢升为督察院佥督御史地林意深出班来驳,“此人正当挫骨扬灰,可大人难道真的以为此事背后并无人推波助澜嘛?幕后黑手,绝非此人。” “原来是林御史。”韩直面色不善,“下官只问御史大人,难道此等之辈不该杀吗?” “杀与不杀,乃陛下所定;本官之以为此事,需调查清楚方好。” 韩直被他驳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候皇帝才道:“二位爱卿之言,皆合朕心意,不过林爱卿所言不差,此时还当查明地好。”说着,皇帝转视陈志斌道:“陈爱卿主掌兵部,前夕用兵所生之事,爱卿难道无甚话说?” 陈志斌出班,“陛下,臣以为此事当交予刑部着人深入调查,三法司会审,臣兵部全力配合。” “仅此而已?” 陈志斌颔首,“陛下,兵部主管举国军务之事,凡与兵有关联者皆属臣责,然此间事,需调查取证,这便不是臣之所能。” 皇帝点点头,又对赵飞扬道:“爱卿之意如何?” “全凭陛下。” 皇帝一笑,“如此,朕以为此事就不必交由刑部、三法司处置了;陈爱卿,你为兵部主官,此事又生于兵战之时,朕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务必查出幕后真凶将其绳之以法;且不论牵染出何人,系数捕获,不得容情。” “臣,领旨” 见他应承下,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嘱咐道:“爱卿啊,此间事,切记朕之所言,无论牵扯出何人,一体捕获。” “陛下放心,臣尽知之。” 朝散之后,陈志斌没有去衙门上差,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他知道陈志安必然会来找他,果不出所料,他才进家门不消片刻,陈志安既到。 “族弟,祸事将近!” 第181章 第181章 陈兵部摇头,“兄长此事,为何不与我商量一下?” “这个......”陈志安叹息着摇起头来;“此时若说这些,还有什么必要?族弟啊,此间事当速做决断。” “族兄。”陈兵部叹了一声,“你意如何?” “老办法。” “不可。” 陈志斌道:“陛下今日将此人叫给我,恐怕已知晓一切,赵恪可不是一个浑人,若非调查清楚了一切,他绝不会把你地那个家奴送到朝堂之上。” “那该如何?”陈志安道,“陛下将此事交给岂非不就是要你了断的吗?怎么了断都是了断,难道你真的要查下去?” “兄长你为内府总司臣,怎会如此不解陛下心意呢?”陈兵部尤为无奈,“陛下将此人交于我手,只为了警告我陈氏一族,其实此事大可不必追究下去,陛下也无此意,可还是要调查下去,而且一定要拿出一个可以服众的结果。” “为何?” “陛下之心了然,赵恪心内清楚,你说,陛下是要让我给谁一个交代?” 陈志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可恨,可恨!一个赵恪竟让苏定方再回巅峰,未曾举国开战,便无武安君、大将军、大司马、太尉四军职,上将军以是最高武官,陛下是要借此事向苏定方递送情谊了?” “没错。” 陈兵部非常肯定,“不仅如此,那赵恪也是陛下要拉拢之人,此事难办。” “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陈兵部说:“皇帝用意既已明确,无奈何,弃车保帅吧。” “你要弃何人?” 陈兵部不语,而是在桌上划出一个名字...... 自被拜为上将军后苏定方也忙碌了起来,讲真他虽然觉得疲惫,可每日却都精神十足,对于他这个赋闲多年得老忠臣而言,再无什么比这更好得了。 苏夫人端着一碗姜汤送了进来。 这是苏定方的习惯,他青年时曾多次统兵进入北疆外寒冰之地御敌,身子受了寒气,故此平日里也要饮些姜汤暖身。 “老爷,时间不早了,喝点姜汤吧。” 苏定方一笑,“既然时间不早了,你为何还不去休息?” “老爷尚未休息。” “几十年了,你还是如此啊。”看着发妻,老将军眼中有着非同寻常的目光,“从我年轻时你便是如此,到老了也不肯改改吗?” “改不掉了。” 苏夫人放下姜汤,老将军一面饮着,又道:“赵恪回来了吗?” “回来了。” “还住在那个小轩中?” 苏夫人颔首,“我曾让萱儿提过几次,可他没有搬出来的意思。” “铮铮铁骨却用在了儿女情长事......唉!文人气节啊。”苏将军叹息起来,“他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看他对萱儿似乎也有几份好感了,咱们这做父母的难道不该帮上一把吗?” 第182章 第182章 “孩子的事,你要怎么帮?”苏夫人疑惑起来。 老将军却笑,“这个嘛,我自有安排;今日朝中再起风澜,时机不对,再等等,若这段时间他们两个能合居最好,若不能,老夫只好使出行兵打仗的手段了。” 看着他如此,苏夫人只能无奈干笑,可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四十年前的那个小子...... 陈志斌调查案子已有二十多天,这些日子里他不曾有一封奏折送个皇帝,而赵一凡竟也不追问,似乎是要笃定了等着他一般。 终于今日,陈志斌请见皇帝。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陈志斌道:“爱卿今日见朕,可是那事已有了些眉目?” “正是如此。”陈志斌点头,“陛下,臣经过多方调查走访,已经对罪犯的讯问,如今已有了些进展。” “速速将来。” 陈志斌道:“陛下,以臣现在所掌握的线索,此案牵扯或许并不如陛下所想。” “朕无所想。” 陈志斌一怔,方道:“请陛下,容臣之罪。” 皇帝眉宇一动,眯起了眼睛,“爱卿何意莫非此事于你有关嘛?” “非也。” “那便是与你族人有关?” “尚不知。” 皇帝笑了,“那爱卿何罪之有?” 陈志斌道:“请陛下,容臣暂无所说之罪。” “哦?”皇帝瞧着他,脸上笑意更重几分,“爱卿之意,是不打算将此案进展告诉朕咯?” “是的。” “有什么理由嘛?” 陈志斌摇头,反对他言之:“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问否。” “问。” “臣想知道,陛下心意。”陈志斌此刻面色异常严肃,“请陛下明示。” “明示什么?” 陈志斌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才道:“请陛下告诉臣,此间事为陛下所问,还是要给他人交代。” “朕不要交代。” 陈志斌颔首,“如此,臣直到了,一月后,此案必结。” 皇帝点点头,“那就一个月吧;爱卿如何处置,朕不过问,只是希望爱卿能够明白朕的心意;讲真话,爱卿与其他大臣不同,是朕的股肱臂膀,若非非常,不可有伤啊。” 第183章 第183章 这番话耐人寻味的很,陈志斌谢恩的同时,也终于感受到朝服上的湿热,他的冷汗已被他捂热了。 这边,陈志斌在与皇帝对话,而在后宫,内府总司陈志安大人却已面见太后! 小皇帝赵一凡少年继位,故而太后年纪也不算大,加之宫内富贵荣华,保养甚好,此刻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而已。 面如桃花雕玉,肤白发青,雍容端庄。 “我说你们真是太不小心了。”太后脸上带着不悦,“这般大事竟会被人抓住把柄,看来你们真是老了,我陈氏一族,日后已不能再交由你们之手。” 听闻此言,陈志安忙道:“请太后赎罪。” “尔等无罪;罪在哀家。” 陈志安更为惊惧,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道:“太后,此事陛下已交由兵部陈志安处置,相比陛下并不像借此行动。” “皇帝当然不会就这么动手了。”太后说:“我这儿,所虑者远,所图者大,此事尚不足以令他成事。” “太后说的是。” “可虽如此,我那儿心里知晓此事,对陈氏也绝非好事,若时机恰当或他羽翼丰满之日,仅此一事,怕就能要了你满门性命。以后的日子千万小心。” “臣,知道了。” 太后颔首,似乎不想就此事再说下去,“你来见哀家,总不会只为这点事吧?” “当然不。”陈志安说:“其实此次臣来拜见太后,是为荆南林氏。” “荆南林氏?” 陈志安颔首,“荆南林氏,名门望族,随未出什么重臣,可在朝内也有不低的威望,林氏文武传家,对外开学而不取分毫,在我大梁官体内,有不少基层官员都是出自林氏学堂,而如今林氏公子林意深又被陛下点为督察院佥督御史,臣恐怕陛下会借林氏之力,与我等斡旋。” 太后听过,略沉思道:“如你所言,林氏这般门第,何故出仕者寥寥无几呢?” “太后,这与大梁开国之时有关;昔日林氏,为太祖部将,助太祖开创大梁基业,然而太祖驾崩,太宗即位后,因昔年嫡子争斗之事迁怒林家,故而将此贬谪,亲书圣旨雕于铁板之上,禁林氏十代不许入入朝为官;这林意深便是第十一代子孙;可虽如此,林氏家族之传承却从未断绝,其在荆南势力,超乎想象。” “仅此荆南一地,尚不足威胁你们吧?”太后言道。 陈志安却说:“太后,荆南,是他们的老家,可这十代人又培养出了多少英才?时至今日,林氏再登朝堂,若得机会,振臂一呼,只恐其势如排山倒海一般。” 太后笑了,看着他许久才道:“那又如何?此等势力,我那皇儿应该也不敢擅用才是;哀家知道皇帝已拜了苏定方为上将军,他得女婿又被擢升为二品大员,赵氏昔年之事你全知晓,哀家以为,这二人一家,才该是最大祸患吧?” “太后所言甚是,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太后道:“你若知道,也不必来找哀家了;苏、程、赵、林各个不容小觑,一个都不能轻视才好。” “臣明白了。” “好了。”太后此刻起身,“哀家要回去歇了;你也去吧,莫将事搞得太糟,哀家与你等为同族,血脉相连,可若诸位不堪大用,哀家也只好做无奈之举了,我陈氏一族,英才辈出,族兄,你该知道才是啊。” 说着,太后已离去,陈志安礼拜之后,等到再看不到太后身影方才起身,但就此时,他瞧着太后离去之地得眼神中,夹杂着一种无法道明之意...... 当陈志安离开皇宫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自己的族弟,两人对视一眼,今日竟彼此都没有说话,状若陌生人一般,分道离去。 陈兵部回府,皇帝的一番话,让他心绪难平,而陈志安离开皇宫之后竟直接出离皇城,直奔皇都以北三十里处的沫谷驻军大营! 第184章 第184章 今日赵飞扬无事,本打算在家整理一下几日后要用的公文,却想不到被苏老将军硬生生的给他撵出去了。 而与他一同被撵出的人,还有苏雨萱。 其实老将军之意,赵飞扬心中清楚非常,然有些事情虽可化解,却尚需时机。 “要不,咱们去城外走走?”苏雨萱此时说到,他们两个从被撵出家门到现在,已在着茶楼里面吃了一个多时辰的苦水,按赵飞扬刚才所言,简直心肺都要飘起来了。 “城外?”赵飞扬点点头,他是在喝不下去了,“好,你想去哪?” “我知道城北外有一个地方叫做红花嶅,很漂亮。这个季节正是红花盛开之时。” 红花嶅。 果如苏雨萱所言一般,此时节正是红花盛放,山风轻柔,来此游玩的最好时机。 二人跨马并行花丛之间,远远望去真似神仙眷侣,不明内情的人,必认为他们两个是一对相爱夫妻,可又有谁能想到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呢? 跨在马上,一面享受着山风花红,苏雨萱也在借此平复自得内心,因为就在刚刚得那个瞬间,看到这漫山红花烂漫,香风习习之景色,她竟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在这里将自己强行摔下马背,然后去做一些男人想做得事。 这个念头让她得脸上出现一丝绯红,却奈何他却不解风情一样,只知道不断地吟诗作对,阅览漫山美景,而对自己却并不多做理会。 这让她,如何接受呢? 想着想着苏雨萱心里不由起了一分难说的情感出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哼了声道:“赵恪,这里的风景好吗?” “当然好。” “仅此而已吗?仅是风景美好?” 赵飞扬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咱们来这不就是为了这般美景的吗?” 苏雨萱火上心头,竟与他直接挑明了,“赵恪!你不要说这许多,我问你,我美吗?” “啊?” 赵恪点点头,“当然。” “是我美,还是风景美?”苏雨萱紧紧追问,不给他缓息的机会。 “这个嘛......”赵飞扬犹豫了一下,道:“都美啊,你有你的美,风景有风景得美,怎好比较呢?” 苏雨萱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为何你只看着漫山的风物,却不肯多看我一眼!你说啊!” “我......” 遇到这样的女人,赵飞扬也没有办法,正他语塞之时,那苏雨萱竟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将赵恪也扑了下去。 将门虎女,名不虚传。 “赵恪。” 苏雨萱此时压着赵飞扬,两人几乎没有距离鼻尖对着鼻尖,眼眸冲着眼眸,两唇虽为触在一处,然正是这种微妙,才更能激发起某种特殊的力量。 “赵恪,之前的事不在说了,我苏雨萱自知对不起你,可那是以前;现在我爱上了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变成了这样,我就是爱你!咱们婚后,还从未作过夫妻之事,今天就在这里,我们圆房,让我变成你真正的女人!” 情感,真是神奇的东西,从无到有,也许一个瞬间就足够了,对于赵恪的种种一切,让苏雨萱的心中积蓄了太多的情愫,而这一次北地驰援,救出苏定方更是彻底拨动了那颗迷惘的心,少女的爱慕之心。 苏雨萱已吻在他的唇上,那温度,那味道,那感觉,一切的一切让他无法再压制自己,他不是赵恪,他也是赵恪,他也有自己的感情,当这一切突破临界点时,他彻底绷断了那根紧缩心门的闩。 但,就在此时,那不远处山脊上的一道人影却让赵恪从这般情愫中立刻醒悟过来。 第185章 第185章 苏雨萱刚刚受到了来自他的回应,那心已如疯兔般在无法控制,若不是赵恪给予她的那股力量她仿佛会疯掉,虽然此刻二人仍未有夫妻之实,但有些冥冥中的奥妙就在于此。 苏雨萱在享受,她再等着他在无法控制自己的一刻,但不知怎么他竟然停下了,苏雨萱很委屈,正要质问他的时候,却被赵飞扬的目光所凛。 “我......” “你别动。”赵飞扬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千万别动;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千千万万不要动。” 他地坚定与默然让苏雨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心中地火焰被担忧所替代,她没有动,两个人就如此静静地躺在这里。 终于,当赵飞扬起身地时候,他只说道:“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嘛?” “沫谷大营,你不知道嘛?” 赵飞扬摇摇头,“我当然知道,但我却更希望自己不知道。” “这倒是怎么回事?” 赵飞扬并不回答,只道:“咱们两个马上回去。” 他不由分说,翻身上马,苏雨萱也连忙跟上。 听雨阁内! 赵飞扬平日很少会在这里现身,罗通来的也不多,因为开始确定地机制完善,所以他们两个并不用多费心思。 用人是一门艺术,不但要用能人、贤人,也要敢用奸人、佞人,把一切利用好,作为上位之人,方可腾出手来去做更多地事。 “罗通。” 赵飞扬坐定,直接道:“你马上派人去查沫谷大营统领,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还有,咱们的人是否已有混入陈家的了?” “有。” 罗通道:“现已有三十多人混入陈氏家族,其党羽之人家中更多。” “很好,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嘛?” “都在这里。” 罗通说着,取了几份文书给他。 赵飞扬不由眉头一皱,“这么少?” “他们太小心了,能查到这些已不容易,况且还要传递出来,就更难了。” “虽如此说,却不行。”赵飞扬严肃非常,“务必通知他们,要尽可能快速的获得更多线索,一定做到。” “是。公子罗通记住了。” “好,尽快去做,另外通知暗部,要他们最近密切注意这几个人,按照我这个名单一个都不要少。” 赵飞扬说着,掏出一张名单给他,“行事要秘密,绝不可被发现。” “诺!” 赵飞扬点点头,“现在就去安排,稍后你随我进宫。” 听闻此言,罗通似有所虑,最终却只是略微欠身后,便去安排相关事宜;而赵飞扬此时半仰在椅子上,闭着眼不可揣度其心中所想...... 第186章 第186章 皇宫内,赵飞扬同皇帝正在御书房中,而罗通则在门口守护,别看他是赵飞扬的侍卫,可是在皇宫内,按理说他是不能带剑的,不过他那招藏器的手段实在是厉害,在这么多大内高手的面前,将宝剑藏在身上他竟然没有被发现。 赵飞扬的汇报,让皇帝心中波澜非常,作为一国之君,同时又是一个长期被外戚压制的皇帝,文官、武将私下相互联系本就是他最讨厌的事。 而偏偏那个人还是陈志安! “飞扬兄。”皇帝眉头紧皱,甚至有些坐立不安,“你觉得这一次,陈家会做什么事情,他们不会真的要......” 皇帝的话,说了一半,但是赵飞扬却清楚的知道其中含义;“一凡兄,我以为暂时应该还不会如此,虽然这一次咱们给了他们一些压力,可若是因此就动手的话,那陈氏也太无人了。” 皇帝摇头,“非也;飞扬兄,其实陈氏之人,狼子野心者居多,我所担心的还是这个。” “狼子野心,毕竟尚未成龙不是嘛?” “可龙门就在眼前啊。” 赵飞扬道:“我方才接管天门坪大营,有数万兵马驻扎,仅凭一个沫谷他们很难起事;沫谷驻兵不过区区万人,纵然都是禁军又能如何?” “皇城内......” 赵飞扬道:“皇城内不是还有谢宏阗将军嘛?” “我虽然相信他,可此人非到关键之时,绝不会轻易动手,况且若是陈家先行出手的话,我只怕他反应的不够及时。” 其实听皇帝的这番话,赵飞扬心内惊讶无比,甚至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莫看皇帝平日中在朝堂之上以陈氏政见为准居多,可他心里却对大臣们都很清楚,而且他此刻表现出来的对谢宏阗的不信任,就可以看出,他的本性。 赵飞扬犹豫了下,方道:“陛下您无需担心,我已派听雨阁密探去收集相关线索证据,相信不多时就会有结果的。” “听雨阁已开始自主行动了嘛?” 赵飞扬颔首,“没错,虽然现在尚且只是少数人可以,但我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全员都可以投入到相关任务中。” “兄长部署,当真飞速!” 于此同时,此刻陈志安已经同自己的族弟,陈兵部见过了,虽然兵部大人对他的做法很是讨厌,然双方出于同族,且在政态上有又是同气连枝,故而这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无论是皇帝还是陈家,想要借助这件事成事,那觉无可能。 陈兵部道:“兄长,既然如此,你确实不该去沫谷大营。” “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陈兵部道:“其实也不全是,只是我觉得现在就和那些军人们联系起来的话,一旦被陛下知道了,反而落人口实;这本就不是一件大事,兄长切莫日后将这件事放大到不可收拾。” 陈志安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但此时却依旧道:“无论如何,总之那边也应该结案了,我知道你很难做,可是就算是再难做的话,我们也要继续下去,毕竟全以大事为先。” 兵部大人颔首:“既然如此的话,我也只好破例一次了,但是兄长在这件事上,陛下确实给足了咱们颜面,我而已不再调查下去,可是......” “你不必说了。”陈志安此刻开口,“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毕竟木已成舟,再说其他的也无用处了,此次全都仰仗你了。” 第187章 第187章 “兄长放心。” 回到了兵部之后,陈志斌脸色非常犹豫,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因为从陈志安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件事,对于他来讲,重要非常。 因为这件事能够安稳的度过去,自然无话可说,反之或许就会成为皇帝对陈家下手的屠刀。 犹豫了再三,陈志斌还是叹了口气,起身带着自己的侍卫和近侍来到了兵部大牢。 所谓兵部大牢,实际上就是惩罚室,准备为那些要领庭杖或是要被处罚武将准备的。 到了大牢,陈志斌叫人将此时关在牢中的那人提了出来。 “小的陈宜津,见过大人。” 陈兵部颔首:“这里没有外人,你坐下吧。” “是。” 兵部大人道:“你真是做事太不小心了,为什么会被他们抓住呢?你把这个过程再详细的给我讲一遍。” 陈宜津第三次描述了一遍,而后他对兵部大人道:“大人,事情就是这样的,还请您救救我。” 陈志斌笑了:“救你?其实这不太难,但你知道吗,因为你得不小心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啊。” 陈宜津忙道:“大人,虽然我没有做好但我也是为了陈家啊!” “本官当然知道;可那些麻烦又该如何呢?” 陈宜津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其实也不怪他,陈志斌的心狠手辣,早就是出了名的,所以此时此刻,他的话不对味了,自然就会令人心生恐怖。 “你虽然是在为了陈家办事,可你确实引来了麻烦;陈宜津啊,我也不瞒着你这一次你必死无疑,当然了若是你自己解决的话,你的家人会得到善待,你得孩子也会走上仕途,而且我保证只要我在一天的话,他就会比别人更容易晋升。” 生无可恋! 陈宜津看着他,脸上已露出种无法描述之神情,一阵阵纠结后,他终于点点头眼圈泛红地道“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情您费心了。” “好生吃酒吧,明天我再来看你,对了,明天我会让你看到一些东西。” 说着,陈志斌离开了刑部大牢,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韩直家! 这件事到了如今,唯一能够给帮助地也仅有韩直了,虽然他要付出十分惨重地代价。可为了家族,他自然也会让自己学着变通一下。 陈志斌来得早,此时韩直并不在家里,等候了足有两个时辰,他才算是见到刚从衙门回家地韩直。 知道了兵部陈大人来此,韩直当然不敢怠慢。 “下官,韩直见过兵部侍郎。” “好说。”陈兵部此刻道:“你看看这个东西你认识嘛。” 第188章 第188章 当韩直看到陈志斌手中之物时,顿时面如彩色,死灰一般! “大人,这......” 陈兵部摇头叹息,“韩大人,原本无须如此的,只奈何这件事本部却不知晓,既然东窗事发,自然要有一个交代。” “大人!” 韩直差点跪下,“这事于我无关啊!” “我知道。” 陈兵部依旧叹息着道:“可石玉之分,难道韩老弟也不知晓?” 话说到这,韩直已全然明了;看着陈志斌犹豫了片刻后,韩直忽然大笑起来,“罢了!罢!既如此,下官只有一语。” “讲。” “我那儿子还在南延线上,希望大人找个机会,调他回来;南延一线,酷暑毒炎他从小身子弱,经不起折腾的。” 陈志斌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一份刚草拟好的文书给他,看过后,韩直不由点了点头,从此心中牵挂全无。 “大人,如此下官就告辞了。” “韩大人慢走。” 皇帝还在御书房内,自从苏定方平叛归来,确实让整个国家都有了新得气象,原本嘈乱的南方一线,也变得安静多了,皇帝正有心思按照赵飞扬之前与他进言的国策对南方部落进行联通。 “陛下。” 突然,门外有侍臣道:“兵部主事陈志斌大人急报。” “恩?”皇帝抬头,对李公公说:“去问问什么事。” 片刻后,李公公回复道:“启奏陛下,兵部陈大人急文,兵部下属韩直大人,在公署自缢身亡,留下绝命书一份。” “什么!” 皇帝拍案而起,“韩直死了?因为什么?” “陛下,这是韩直的遗书。” “朕不看!” 皇帝怒发冲冠,“去,把陈志斌给朕叫进来!” “诺!” “臣,兵部尚书陈志斌,参见陛下。” 皇帝冷笑,“陈大人,刚刚韩直的那份遗书朕还没有看过,但朕若猜得没错的话,上面必然写着与那件事有关吧,对嘛?” 陈志斌跪在地上,忙道:“陛下说得不错,臣也想不到那件事竟然与韩直有关。往日中韩大人一向都是......” “一向都是对你的政令,唯命是从,对嘛?” “臣有罪。” 皇帝冷笑:“你无罪,陈爱卿怎么会有罪呢,朕不过是太为气愤了而已。”说着,皇帝又道,“爱卿此事,相比已经可以结案了嘛?” “若陛下无异议,臣想应该可以结案了。” 皇帝点头,“就这样算了,这件事不要存档在刑部,以兵部档的方是进行存储,除非是朕,否则任何人不得取阅,当然这份文档也不能被销毁或丢失。” 陈志斌忙颔首答应,“臣谨遵陛下圣谕。” 第189章 第189章 “好了,你回去吧。” “臣,告退。” 陈志斌走后,皇帝面色更为凛然,略微犹豫后吩咐李公公与自己更衣,他要去天门坪大营一趟。 天门坪提督赵飞扬此刻正在检视刚刚操练过的兵马,不得不说,罗通在这方面当真是个天才,与龚长林更是默契无比,才个把月的时间,这群被收编的俘虏,除了耐力上之外,其余各项都已然可以同皇家禁军相比。 “不错,不错。”赵飞扬很是满意,对着罗通二人道:“看来练兵果然是二位的长项,月余时日,能够这番成效当真让人觉的不可思议。” “大人。”龚长林道,“这到时要说都是罗大人的功劳,若非是他,仅下官,绝做不到。” “罗通嘛?” 赵飞扬笑着说,“我也没有想到,在家里训练几个家丁都要数月,哪成想在这经汇如此神速;我看还是长林兄的功劳。” 罗通也道:“没错,训兵之事龚大人于我良多帮助,我不过仅是传递一些技击方法罢了。” 三人说到这里不由一笑,而此时,就听不远处有人道:“你们三位倒是真客气啊,若是朕来看,此间之功为三位共有。” 众人知道是皇帝来,忙跪倒在地,“臣等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 皇帝道:“朕今日来此,就是想看看天门坪的军质,果然,令人开眼。” “臣等必不辜负陛下苦心。” 皇帝很高兴,“好,你们二位继续练兵;赵军门,随朕来。” 赵飞扬公堂,此时这里除却他们二人还有守在门口的李公公外,方圆百米尽无行人。 皇帝掏出韩直的那份绝命书叫给赵飞扬,“你看一下,就在刚才,兵部已经将陈宜津的案子结了。” 赵飞扬非常出乎意料,“这么快?” “是啊。”皇帝叹息着道:“这是唯一留下的东西,你看看吧。” 赵飞扬看后不由冷笑,“看来陈家的手段果然厉害,一个畏罪自杀的韩直,再加上那个将要被处斩的陈宜津,这件事倒落了个死无对证。” “是啊。” 皇帝一声叹,“越是这样,朕心中越是不安。” “我知道。”赵飞扬道,“那一凡兄此次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得吧啊?” “当然不是。” 皇帝说,“除了这件事之外,我想和兄长出去走走,这段日子,在宫里太闷了。” “一凡兄要去何处?” “我看不如这样就在京郊处,兄长呈文举行一个射猎比赛什么的,届时我便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如此也好。”赵飞扬道,“本来我也想着最近要全方面的检视一下部队。如此也是个机会;但既然说到这里,我还有一事请一凡兄帮忙。” “何事?” 赵飞扬一笑,“我想届时请陛下调集禁军、在京畿各方队伍来参与这场检视,我要让天门坪的军人和他们进行比试,择优劣,检不足,以此来调整训练科目。” “如此甚好。”皇帝赞同他的想法,“如此,兄长你呈文一篇,送到御书房后,我会第一时间进行批示;兄长你真是费心了。” 赵飞扬忙道:“此我直本分,一凡兄既将大营交予我手,自当训练出一支不败之军,以策君安、国安。” “此事便这么定了。” 第190章 第190章 送走皇帝,赵飞扬心中颇感沉重,虽然早已想到陈氏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替罪羊竟然会是韩直! 难道对于陈氏来说韩直就如此的不为重吗? 其实不然,韩直自缢后,陈氏之人对此也颇为伤心,少了一员直系大臣,尤其还是节制三军粮草的人物,可以说,对他们的冲击极大;而也有更多的人盯上了这个位置。 陈渊就是第一个来跑门子的,作为陈氏这一代人中的佼佼者,此等要职,当然第一个合适的人选,非他莫属。 “大伯。” 陈渊看着内府总司陈志斌道:“我看这件事就由您去个叔叔讲最合适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我若能得到这个位置,天下兵马的半数不就掌控在咱们手中了嘛?” “你以为这个位置皇帝会留给你嘛?” “推举这个位置的责权不是在阿叔的手里嘛?” “你叔叔怎么会把这个位置留给你!” 陈志安颇有些嘲讽的样子:“这样的好位置,他还要留给那些忠于他的人;咱们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陈渊面色微变,“阿伯,这些话......” “既然老夫当着你得面说出来,自然不算把你当作外人;陈渊,那个位置你恐怕是得不到的,况且现在赵恪以身居二品,无论如何你也赶不上他的步伐了。” 听到赵恪,陈渊面色更加难看起来,“阿伯,难道我就一直要被他压制嘛?上一次叔叔叫我去和他合好,可结果呢?这个人刻薄刁毒的很!” “陈渊,莫非你得目标只是一个赵恪嘛?” 这句话,让陈渊竟陷入了沉思,而陈志安此时却嘲笑着摇头,“我们陈家是要做大事的,要傲立朝堂,岂止是一个赵恪就配作目标的?” “阿伯教训的是,渊儿记下了。” “好吧。”陈志安叹了口气,“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再提;你做到那个位置上,但我这里还有一个司案空着,找个机会我会把你提拔上来,可你要记住,内府与其他的衙门不同,千万不要做过头的事。” “侄儿明白。” 入夜,白日里刚刚见过陈志安的陈渊,竟又偷偷摸摸的来到陈兵部的宅邸。 “渊儿,何故夜半前来?” 陈渊非常谦逊的道:“叔叔,渊儿来看看您,我知道您最近遇到了难事,一定心里很沉重吧。” “真不愧是我陈家优子,看来对朝中事,你倒清楚。” 陈渊笑了,“叔叔,那件事真的叫您为难了。” 陈志斌也笑,“再为难的事,我也遇到过,这并不算什么;渊儿此次前来,你一定有事,都是一家人,直言就好。” 经过了这件事,陈志斌仿佛变了性子,此时说起话来,倒叫人不觉那么冰冷了。 陈渊道:“既然您说了,我也就不再犹豫;叔叔我看上了韩直大人的位置,既然韩大人仙逝,那个位置空缺出来,我想咱们陈家对此也必然非常重视吧。” 第191章 第191章 陈兵部笑了,“看来你是盯上这个位置了,对嘛?” 陈渊一笑,并未开口,其实他心中也早已预料到,估计结果同他阿伯说的差不多,可让陈渊意外的是,这一次,陈兵部竟欣然答应了下来。 “渊儿,事已至此,虽然叔叔本不想让你做到这个吃人的位置上,但现在对我陈家来说,已是非常之时;明日,我便保举你接任韩直的位置,但你千万记住,在其位谋其政,韩直是你的前车之鉴。” 陈渊眉头一挑,看着自己的叔叔犹豫后道:“难道韩大人并非是因为陈宜津而替家族做了牺牲吗?” “陈宜津之事虽然疾手,却并不一定要自己人来顶罪;韩直背着我挪用了五百万银子的公款,且竟违背我的命令,为赵恪运送的军粮尽是霉变之物,此等之人不杀,留作何用?老夫已仁慈至极。” “叔叔,若是论罪的话,韩大人也不过一死而已吧?” 陈渊试探性的问道。 而陈兵部此时却冷笑起来,“一死而已?若是交由老夫论罪,当诛他全家;若落到程政允一派,只怕要他千刀万剐也不无可能。” “如此?” 陈兵部颔首,“老夫已说了,这是个吃人的位置,能然好人变坏,也能让坏人变好,一切都看自己的选择,渊儿既然你要做就要做好,明白吗?” 陈渊颔首,表明了决心。 “如此最好。”陈兵部说,“那你就先回去,老夫这就草拟公文,明日转呈陛下。” “既如此,侄儿告退。” 陈渊要走,但此时兵部大人却又叫住他道:“渊儿,你应该去做族兄那里了吧?” “啊?是。” 兵部大人淡笑起来,“无妨,去吧,你先回去。” 翌日晨曦,陈志斌的公文就已送到皇帝面前,看着这封举荐,小皇帝不由面露笑容,对着身旁的程政允、苏定方二人道:“看到了吗,朕已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二位颔首,苏定方说:“陛下,此事,臣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韩直代死,让之前的罪案成为无头之案,此次陈渊若接替其位,陛下正可借此提调司内一切公文核对,如有问题,便可挥刀而用。” 程大人道:“真不亏上将军,此谋再好不过。” 苏定方摇头,“老臣只是想到这里,是否可行,尚未知晓,况且陛下一定有自己的看法老臣之言,只能权作参考而已。” 皇帝笑了,“这事,就按老将军所言去办;朕的想法,二位爱卿的想法,只要为国为君,便都是好的想法。” 这句话很有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后,苏定方道:“陛下,今日南方全线将定,外族部落安稳,老臣以为此时可调派兵马,趁此机会对域外部落加强监管。” “老将军强化域外监管?” 苏定方颔首,“正是如此;前夕北方戡乱,南部之地虽未燃起战火,然则虎视眈眈,臣以为正好借此机会,加强对其监管压力,也免得日后再生祸患。” 第192章 第192章 皇帝笑了,“老将军以为南方诸部落,大梁当如何代之?视之为敌?” “外族一向是洪水猛兽!”苏定方语气中带着杀机,他昔年曾随先皇在南线征战,对于那些部落的凶狠好战,感受非常,且深恶痛绝;“陛下,今日之大梁国力尚未恢复巅峰,暂时不便于同那些域外部落决战,故此才只有这般下策而已。” 皇帝又道:“依老将军之意,若大梁国力恢复,可是要对南线域外动手?” “若实际的当,准备完备的话,自然是要动手的,戡平南线后,我大梁海防将稳如铁打一般。” 皇帝颔首,忽道:“可海外之力,老将军以为如何?” “海外之力?”苏定方笑了,“陛下,老臣知道在茫茫大海之外尚有许多生民,但那都是千里万里之外的蛮夷而已,他们虽然对大梁觊觎,却无奈大海苍茫,他们就算飘洋过海而来,试问天风巨浪摧残下的疲惫之师,如何能与我大梁精锐一战?” 皇帝颔首,“老将军之意,海外诸族,并不值一提对吗?” “正是如此!” 苏定方贵为上将军,却奈何一生征战给他留下一个直来直往的脾气,说起话来并不太注意皇帝的脸色,急得程政允差点扯他的胡子,心里暗道这老东西皮厚的很! 自己刚刚那么戳他的腰眼,可人家这虎躯却一点感受也没有。 滔滔不绝一番话,皇帝的脸色变的非常耐人寻味。 “原来老将军是如此看待的。”皇帝道,“好吧,这件事日后再议,眼前要务,乃提升大梁军国实力,丰盈国库,安定黎民。” 说着,皇帝将玉玺盖在陈兵部的公文上后,交给程政允,“爱卿,这份公文由你转送兵部;还有朕已下旨,设立大梁国仓廪司,由你兼任仓廪总司官,全领举国粮秣,凡仓廪司一切粮务,不需户部行文,爱卿可自行处理;且自今日起,一切户部所敛钱粮,均取三成转于仓廪司,由爱卿负责储存调拨。” “臣,程政允,领旨谢恩。” 皇帝颔首,又道:“对了,爱卿调任后,品阶升为正二品正职。” “谢陛下。” “好了。”皇帝道,“程爱卿你且先去公署交接;朕有几句话同苏将军聊聊。” 待程大人走后,皇帝对苏定方道:“老将军可知朕留你在此,是为何事?” “老臣不知。” “将军啊。”皇帝换了夫语气,“你是三朝元老,又是先皇爱将,可你知道为何先皇驾崩前,要将你置于闲适之内吗?” “臣,不知。” “实乃先皇欲为朕铺就江山;将军功高爵显,朕已无所奉赠,先皇恐朕慢待将军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此意,将军可明白?” 苏定方心头一凛,面上说道:“臣一切,皆大梁所予,绝无二心。” “朕当然知道。”皇帝叹了口气,“但先皇如此作,全是为朕,还望将军不要心生怨恨。” “臣不敢!” 第193章 第193章 苏定方连忙起身,拜倒在地,而皇帝却笑了,“将军速速请起;快坐;将军满门皆忠勇之臣,朕心甚慰,先皇甚为;只是此前北地战事期间,老将军爱子却生一事......”说着,皇帝把苏恒放马上林苑的事讲了出来。 苏定方听过之后,心中更为忐忑,他知道这件事,可自他班师之后朝上并未有人提起,今日皇帝提及是为何意,他根本不知。 看着皇帝,苏定方的眼神带着疑问,也带着一丝惶恐,而皇帝却笑道:“老将军不必如此,朕之意,是要为苏恒安置一下。” “陛下要将他安置在什么位置?” “朕以为,暂调与内功,谢宏阗将军麾下如何?” 苏定方眉头一挑,“臣,谢陛下隆恩。” “老将军客气了;朕早有此意,只是有些顾虑,如今见将军这般,也就放心了。” “陛下顾虑什么?” 皇帝笑了,“还不是因为赵恪。” “赵恪?”老将军眉顿了顿方言,“老臣明白了;陛下放心,臣绝无此意,况且赵恪乃是老臣爱婿,都是一家人谁上谁下自无许多麻烦。” 天门坪大营。 赵恪按照皇帝指示已将射猎比武事宜安排完毕,今日正是彩排之时,要等一切全部确定后,方可上奏天听。 除却在此演武的兵马外,观礼台上,龚长林、罗通、雷开三人正守在他的身边,待看过了演武之后,赵飞扬非常满意,“长林兄,既如此,可呈文上报陛下了。” “军门放心,标下亲自去办。” “好。”赵飞扬道,“那这里先交给你,我去见见关明。” 罗通陪着他来到战俘的驻地,在一间相对破旧修的帐篷里见到了关明。 虽然赵飞扬特意交代要为他准备一间条件好些的帐篷,可关明却不接受;赵飞扬招降的工作已全部完毕,少部分人没有归降的人被安置在这里战俘营内作苦工,关明就是其中一个。 在此之前赵飞扬等人已经数次劝解过他,可关明性子倔强誓死不肯归降,赵飞扬还曾在皇帝面前保举他平乱的功绩,皇帝下旨授予勋爵特赐无罪开释,并虚许诺若愿归降可直接委任天门坪副武官职务,而这些也都被他拒绝了。 关明只有一个心思,就是留在这里做工。 “关明兄,别来无恙?” 看着赵飞扬,关明笑了,“赵军门,怎么今天又来了?” “我来看看你,当然也是希望兄可改变主意,加入我天门坪大营啊。” 关明摇头,“这些话不要再说;我心意已决,你何苦如此?” “兄不知,现如今朝上已有人构陷你为匈奴探子、奸细,此等污蔑,难道兄不欲为自己洗清吗?” “我已在此,每日做工之外,只等一死而已,何必辩解洗刷?”关明笑了,“便是死了,本大爷还是大爷!要我去为了这点小事就去卑躬屈膝,出尔反尔,大爷我可是绝做不到!” 第194章 第194章 “没有人让你卑躬屈膝啊。”赵飞扬很是头疼,每次他都是这个态度,“这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官爵,北地平叛你有功,当然要被封赠;且你虽出身绿林,但你急是悬崖勒马,常言道胡海无边回头是岸,兄既已登岸又何必计较这许多繁俗物之事呢?” 关明摇头,“你所说我都知道,可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说不会改变,就一定不会,赵军门也不必再跑,我不会死,日后若你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再来找我便是,不送了!” 逐客令既下,赵飞扬也不好在继续停留,只是离开时对这里的管事嘱咐说,无论如何保证关明安全,且照顾好他的生活。 数日之后,陈渊如愿接替了韩直的位置,而赵飞扬也忙里偷闲,去见明大师。 明聆见到今日的赵飞扬不由感触颇多,“军门可还记得,昔日老夫救你的样子?”端着杯酒,明聆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醉意。 赵飞扬也笑,“回想当日仿若眼前;晚生赵恪,再谢大师当日之恩。” 说着他一口喝干杯中美酒,明聆自然同饮。 “军门,今日老夫请你来并非只为喝酒;既然你已贵为军门,那你我之间的生意,也该有一个论法;朝廷有明文法典,当朝三品以上在职官员不得经行商贾之事,若有者,当以有失官体论。” 赵飞扬颔首,“大师说的没错,可这条法典却奈何不得我。” “为何?” “我有陛下钦赐檄文,准我行商敛财。” 明聆一怔,“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能?”赵飞扬更笑,“陛下爱护我,给我开条门路也合情理,况且我天门坪大营财政赤字非常,若无些进项的话,我该如何维系营内支出?” 明聆点点头,又疑惑起来,“老夫知道天门坪大营,那里合计全军两万余众,常备在职万余人罢了,朝廷一直都是如此,多年成例,怎会有赤字一说?” “如今天门坪已增兵三万余众。” 明聆一窒,看着赵飞扬许就说不出话来。 而赵飞扬将营中事武说与他听也有自己的考虑,皇帝对这位明聆大师都有非常态度,他想借此看一看,这位到底是那一路的神仙。 “大师不信?” 明聆颔首,“说真的,老夫不愿相信,可此事既是军门所言,老夫又不得不信。” “何以如此?” “乃为军门为人。”明聆道,“我与军门相交于误会之中,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所以你说的话,老夫愿意相信,可天门坪大营自成立之日起,就从未增兵,拱卫京畿的部队很少动用是故大梁前例,一切京畿卫戍部队,常控兵力则矣,增兵之事,却从未听说。” 赵飞扬点点头,眯着眼睛盯着他,“看来大师对我大梁国是颇为了解啊。” 明聆到不避讳,“老夫也算此间闻人,故此很多别人不知之事,老夫尚知个大概,仅此而已。” “果然如此?” “果然。” 赵飞扬不再追问下去,反而道:“其实大师,这一次就算您不找我,我也有事想和您说。” “军门不必讲老夫也知道,可是军门想向老夫学习书法啊?” “正是!” 第195章 第195章 赵飞扬道:“我今日之位,就必然要行公文,莫看我是读书人,但我这两笔字是在拿不出手来,若大师不弃,我愿拜你为师。” “这个嘛......”明大师有些犹豫,“虽然写字绝大多数人都会,可要成书法,便不那么容易,不但需要悟性,还要有辛苦的习练,军门军务繁忙,只怕很难静下心来,也未必会有什么成就,故此学与不学其实并不紧要。” “原来如此。”赵飞扬笑道,“大师是怕我埋了您的名声?” “说真的,是这样。” “我理解。但您真的不能给我个机会嘛?” 看着赵飞扬,明聆思考了半天方才点头,“以你我的关系,老夫权且收下你,可军门要记住,若是真的学不出什么,三月之后,恐怕老夫要请你出门了。” “大师放心。”赵飞扬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赵恪,在此拜见师父。” 明聆大笑,接赵飞扬敬的酒后,一饮而尽,随即大笑起来。 “这是老夫的字帖。”拜师之后,明大师取来一部字帖给他,“你先回去临摹,二十日后老夫再看。” 翻看字帖,赵飞扬笑道:“看来大师是要考研在下了,也好,也好;那边二十日后再见。” 收起字帖,赵飞扬拿出一张钱庄提款的票子来,“这是这一次的分成,您的那份两万七千银子。” “看来那刊物销量倒是不错。”明聆笑纳,“但军门如今只怕没有许多时间料理刊物内容了吧?” 赵飞扬点头,“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我已有了人选,待定夺下来后,再与您商议。” “无妨。” 明聆笑道:“老夫只是代笔之人,此等之事无需知道。” 与明聆分开时,赵飞扬已醉了七分,罗通带着他回到苏府后,一头扎在小轩里就大睡起来,等他醒来时,却还是夜半。 “唉!” 赵飞扬用手揉着脑袋,心里默道今日的酒不好,有点上头,从床上爬起来去找水喝,他却发现自己的杯子里的茶,竟还是热的。 “恩?”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苏雨萱出现了,她今天穿着一身素纱外罩,海蓝内里的长裙,夜色中入岚气消云般优雅。 “你醒了?” 苏雨萱将手中的水壶放下,走到他身边,“看你喝了这么多酒,就算高兴也不能如此痛饮才是;茶还热嘛?” “你一直都在?” 苏雨萱颔首,“你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你饿嘛?外面有我煮的莲子米果汤。” 犹豫了下,赵飞扬点点头,其实若不是苏雨萱亲手所志,他还真就不想吃;这莲子米果汤本是最品尝的果腹甜汤,可苏雨萱所烹制出来的,却带着几份独有的风味。 见他一口气连吃了两碗,苏雨萱脸上乐开了花,赵飞扬还想要第三碗的时候,苏雨萱却不肯给他了,只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明天再煮给你;莫要一次吃的这么多,胃里会不舒服。” 看着她,赵飞扬欲言又止,心中那感觉奇妙非常...... 第196章 第196章 赵飞扬醒来时已是夜半,此时吃了两碗甜汤,又说了会话夜便更深了,看着窗外的月色,一股疲倦涌了上来。 苏雨萱见此不由道:“你还是再睡会吧,最近你太辛苦,军营里面大小事务都要你来操持,而且听爹爹说,后天还要举行天门坪射猎,唉,你睡吧,我也回去了。” 说着,苏雨萱转身摇要走,可赵飞扬却叫住了她,“等等。” “恩?” 二人四目相对,有些话很难说出口,可偏偏就在嘴边不吐不快,对视并未持续多久,随着赵飞扬抓住她的手,未必用了多大力气,可那佳人却已倒在他的怀里。 “今晚,便不要走了,夜深,人静,月光如华,在这里陪我,好嘛?” 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这一夜,许是他最辛苦的一夜,当然也是美妙的一夜。 日益清晨,小六还是老习惯了每天到了这个时候洗漱之后就去给赵飞扬收夜桶,可今日他才走到门口就觉出不对来。 往日赵飞扬睡觉从不关门,就为方便他打扫,可今天那书轩门紧闭,正值疑惑时,一道身影闪过,等小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小轩之外了。 看着罗通,小六很不高兴,正要说话,却被罗通抢了先。 “闭嘴,别出声,扰到公子的美事,我可放不过你。” 这两人其实早已是好友了,说起话来并没什么顾忌,见罗通如此,小六一怔,随即恍然,他没有说话,而是捂着嘴偷笑起来。 是啊,自己昨天忙的晚了些,知道苏雨萱来,可天快亮时也没见她出来,再加之昨夜的些许靡音,这一切串联起来,他又怎会不明白呢? “咱们公子可算是有这一天了。”小六道,“那罗大哥你在这里守着吧,我先去吃饭好了。” “好。” 等赵飞扬两人起来,已经快到午时,两人此时互视一眼,不由的都笑了,只是丫头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绯红。 “呼!” 赵飞扬这时吐了口气,揉着眼睛道,“看来这件事还真是够累人的。” “去你得。” 苏雨萱红着脸,“累你个脑袋,要是累的话,昨晚怎不见你......弄得人家全身都痛。你真是个坏人!” 坏人两个字此时说出来,总带着几分挑逗的味道,赵飞扬刚刚睡醒正值身体复苏的时候,他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等到两人从小轩出来,已到了下午时分。 两人手挽着手,与之前完全两样,无论是罗通还是小六,或是府内其他下人看到二人如此自然心中明了,却不多说什么。 每每相遇,仅报之一笑尔;赵飞扬这位苦姑爷,算是熬出头了。 既然到了这个时辰自然也不必去大营,距离射猎大会还有两日,时间上来得及。 苏雨萱每天都会去给父母请安,虽然今天已是这个时辰她也不会例外,挽着赵飞扬两然来到苏将军院外。 第197章 第197章 到了这里,突然苏雨萱停下了脚步,脸上红润非常,赵飞扬明白她的心思,此刻竟扯着她走了进去。 苏将军和夫人正在厅里喝茶,两人也在议论为何今日苏雨萱早间不来问安,两位都是阅历非常之人,早已想到了这一层,而真的见到两人时,苏将军更笑开了花。 “女儿会给父亲、母亲请安。” 苏夫人颔首,忙道:“好了,快坐吧。。” 赵飞扬没有如此,只是问了句话而已,苏将军此刻与夫人对视一眼,夫人领会找了个理由带苏雨萱去了后堂; 再无第三人,苏定方忽笑开言,“飞扬,有些话老夫不便问,你也不便说;你且等等,我有好东西给你。” 说着苏将军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来。 “这个给你,回去自己泡在酒里,你现在年轻,三五天喝一口就好;且莫贪杯啊。” 赵飞扬接过,大开一看不由疑惑起来,“岳父大人,这是什么东西?干硬且刺,这是泡酒的嘛?” 苏将军笑道:“那是,这可是好东西,告诉你这是虎鞭。” “恩?” 赵飞扬傻了。 苏将军却颇为自豪的道:“老夫昔年战于西陲,期间猎猛虎八头,正巧四公四母,皮、骨都已送人了,唯有这虎鞭被我留下,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小子用的。” “四条?” “对啊,你们一人一条;年轻时倒无所谓,可到上年纪的时候,有些弊病就该出现,今早预防补剂,才是正道。” 赵飞扬还是很尴尬,“岳父大人,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 “你和萱儿不是......老夫是过来人了。”苏将军话里有话,瞧得赵飞扬满身不自在。 “行了。” 苏将军此时道:“一定要用好酒啊,这好东西可不是谁都拿的出来得;莫要浪费了老夫着一片心意。” 赵飞扬点头,但不知怎么却从嘴里冒出这一句话来,“岳父大人,既你猎虎得鞭四。苏恒、苏杰再算上我一人一只方才三个,那剩下一个打算怎办?” 苏定方被他问傻了,许久说不出话来,可赵飞扬已回过神,真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匆匆告退。 但他却不知晓,其实苏定方比他还要尴尬,而且看他出去之后,老爷子这才长出口气,暗自庆幸赵恪没有发现,那就摆在博古架下方水晶酒瓶里躺着得那条护虎鞭。 虽然自己这全是为了身体,年纪大了不由许多弊病出现,况且他戎马一生负伤武术,只要用这虎鞭、豹筋等配出来都药酒滋养身体,好更长久的为国效力。 可若真被赵恪看到,那小子会作何想法? 老将军暗道,看来那坛子东西还是要找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好。 射猎盛会,今日正式在天门坪大营校阅场举行! 皇帝亲临,大梁在朝武官半数前来观礼,场面盛况绝伦! 第198章 第198章 赵飞扬、苏定方等人陪在皇帝身边,眼瞧着校场上旌旗舞动猎猎作响、马嘶人啸声不断,不由令人心中豪气冲天,大有一往无前之感。 此次会猎大试,除却赵飞扬部下五百人外,其余从各地调集过来的兵马合计三千余人,算上观礼、卫戍、仪仗等总计万余人还多。 本次比试分为三个项目骑射、步战攻伐及三军协同。 所谓三军既骑、步、弓弩三部。 皇帝一声令下,会猎开始! 战鼓铮铮,号角呜咽低沉,马蹄剑啸声此起彼伏。 端坐观礼台上,皇帝眼见赵飞扬所部神勇非凡,面带笑意;苏定方更是如此,时不时便向赵飞扬投去肯定的目光。 “赵军门。” 赵飞扬站定皇帝身后,此刻却听有人与自己耳语,看去原来是陈兵部。 “陈大人。” 陈志斌颔首,“赵军门果然有一套法子,旬月而已,竟将天门坪大营整肃如此,真令人感叹。” “大人谬赞。”赵飞扬道,“此次前来会猎的队伍,大部分出自禁军,想必都是大人安排的吧?” “禁军乃我朝精锐,既要比试自然要择优入手。” 皇帝此刻注意到他们两个,“二位爱卿,在聊些什么?” “陛下。”陈志斌上前,“臣与赵军门正在议论此次会猎之胜负。” “哪会有什么胜负呢。”皇帝笑着说,“皆我大梁勇士,胜败不论自取优劣便好。” “陛下圣明。” 前几轮的比试大致都差不太多,双方实力以天门坪大营军略高一筹,而此刻,则到了会猎的高潮骑射围猎! 皇帝亲自下令命人准备了野豚、灰狼和花斑金钱豹,这类猛兽都是各地从山林中获取后进贡皇家的。 虽然都是野兽,可价值不菲,由此可见皇帝这一次真的下了血本。 “列为臣公。” 皇帝朗声宣言,“此次围猎,限时一个时辰,就以前方山地为场,获猎最多者,朕赏千金,擢升一级。” “陛下隆恩!” 皇帝一笑,李公公上前,“陛下有旨,会猎开始,参与兵将,就位。” 随着战鼓、号角声响起,众人顿时催马而去张弓搭箭好一番风卷残云。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射猎完毕后,自有人统计所得。 李公公捧着统计后的册子来到皇帝面前,“陛下,射猎完毕。” “好。” 皇帝道:“朕不问他人名次,此次射猎,得野兽最多者,何人?” “禀陛下,射猎获兽最多者,天门坪副司武官,罗通;合计获豹子四头,灰狼十二条,野猪两头。” 皇帝非常满意,赵飞扬更是脸上有光,然此刻却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大步来到观礼台前,下拜方道:“陛下,末将有话要说。” 第199章 第199章 “哦?” 众人看去,此刻出列得那位大汉虎背熊腰,威猛异常,赵飞扬心里暗叹,雷开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做了。 大试前夕,雷开曾于赵飞扬私下说起过一些事情,原本赵飞扬不打算让他如此得,但雷开并未给出态度,此刻这一幕,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卿家何人?”皇帝笑着问道。 “末将雷开!” “雷开?”皇帝想了想,恍然。“你便是前夕北地平乱,与罗通强攻鏖战黑风寨得雷开吗?” “正是末将。” “好,你有何话说?” 雷开道:“陛下刚问,何人获猎最多,这个末将无异议,罗通武官确实比我射的更多;但,末将除却获猎之物外,更生擒了两只野猪,末将以为陛下嘉奖罗通武官得同时,多少也该给末将些奖励。”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自古以来有句老话,叫做一熊二猪三老虎,在山林中,老虎虽为兽王,然其战力仍在熊、猪之下,其中得猪指的就是野豚。 想抓住一只成年野猪,少说也有六七个人方可,雷开此刻说自己生擒两头自然有异议出现。 “这位将军。”一位大人出列,“山中猛兽,野豚尚在猛虎之前,将军说能搏虎,我权且相信,可你说能降猪,还是两头......这个吗,怕是不那么容易让人相信。” 雷开冷哼一声,对皇帝道:“陛下,末将愿御前演示一番。” “如此甚好!” 皇帝道:“若你真能如此,朕也赐你黄金千两,擢升一级。” “谢陛下!” 雷开说着站起身子叫人抬上两个笼子,里面管着的正是野豚。 “打开!” 有军士忙梳理其鹿角、拒马,金吾卫也蓄势待发,他们要防备野豚乱窜万一伤到了皇帝就麻烦了。 军士们准备完毕,这才打开笼子,而有趣得一幕发生了,那两头野豚此刻冲出笼子原本耀武扬威,可见到了雷开之后竟生生得往后退了一步,似乎非常忌惮一般。 “当真奇事。” 皇帝对赵飞扬道:“朕观这野豚似畏惧雷将军啊。” “陛下,雷开天生神力,徒手降虎豹如儿戏一般,野豚如此也不为怪。抓住它们的时候雷开还不知道是怎么摔打它们锝。” 皇帝颔首,可事到如今也不好就此作罢,故而皇帝令人又抬来两只野豚这雷开才与那恶兽对抗起来。 果真,雷开出手第一下就抓住了一条野豚的前腿,就看他往起一提,生生将其抓起后,当作是兵器一样,狠狠砸在另一只野豚头上,两个畜生哀嚎一声,进阶倒地,晃荡着站起身子后,野豚分开左右一同向雷开撞来。 而雷开却不躲不闪,双手攥拳,代野豚冲到面前时,他拳头挥舞过去,顿时将其击倒,两个家伙倒地之后口吐白沫很深痉挛竟再站不起来了。 “陛下,看末将扛起这两头畜生。” 雷开满脸得意,抓起一头野豚摔在肩上,另外一个更是被他直接夹在腋下,一时间现场叫好声不绝于耳。 皇帝更喜,当即下旨赏赐千金,同时擢升雷开为游击参将,赵飞扬却只能无奈苦笑,但心里也很高兴,雷开今天算是当着文武大臣得面给他长脸了。 有了他这一回,怕在无人敢小觑天门坪大营。 第200章 第200章 会猎结束,获得优异的当然是赵飞扬部下,皇帝赏赐众军后离开,文武大臣也同行而去。 一切散去后,雷开和罗通两个最出彩的人正相互吹捧着。 赵飞扬道:“二位今天是给我长脸了。” “大人。” “没事,没有外人了,都是自家人。” 赵飞扬道:“长林兄,此次演武你是功不可没;一会去库里取一百银子。” “谢大人。” 赵飞扬又道:“各位今日之事,今日咱们也都清楚了自己的优劣弊病所在,所以日后的训练中当更为准确,切实进行专项训练,以确保我军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成为大梁翘楚。” “大人放心!” 赵飞扬点点头,“好,各位陛下叫我进宫去,营内事务交由各位。” 皇宫内,御书房。 皇帝刚刚又表扬了一番赵飞扬,这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短短一刻钟皇帝已夸奖了他三次,而且好没有停下的打算。 “一凡兄,若再如此,只怕我要无地自容了。” 皇帝笑着点头,“好吧,飞扬兄,朕请你来是有一事相商。” “何事?” “西南粮荒。”皇帝面面色沉重非常,“兄长不知道,西南之地前日有使来报,言之西南边陲之地,今年以来少雨而多风沙,气候非常,入秋前地中作物甚少,到了此季出产更是少得可怜,已全全然无法自足,更莫提什么税赋;且除此之外,还奏文飞蝗之祸,今年当真是一灾年尔。” “西南边陲?”赵飞扬思索起来,后道:“可是琴门山外之地?” “正是。” 皇帝格外严肃,“此事,我担心其上报不实。” “瞒灭税赋?” “不。我所担心的,是他们将灾情只上报了半数。” “什么?”赵飞扬皱褶眉头道:“只听说过谎报灾情诈捐、瞒税的,还未听说过有这等事,他们竟敢如此?” “若是别人,或许不敢,可掌琴门外事的,是郭台。”皇帝叹了一声,“此人虽有才干,奈何功利心太重,且心性残忍,为了自己的功名我怕他草菅人命。” “那一凡兄何意?这等事在朝堂上公议表便好啊。” “非也。”皇帝说:“此事自然要在朝上公议,但我想先听听飞扬兄的看法。” 赵飞扬顿了下,而后道;“这等事,最直观的办法就是派重臣前往钦察,除此之外,再无方法。” 说着,赵飞扬突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一凡兄可是想让我去?” “正是。” 看着赵飞扬,皇帝有几分语重心长,“我知兄军务繁忙,且此等事本不属兄之责权,然我之意,希望兄可借此机会,将听雨阁秘卫,带入琴门之外,西南边陲,国之重镇,总多几分卫戍才更让人安心。” 皇帝虽然这样说,但赵飞扬已明确他的心思,话说的简单,可事情却绝不简单。 没有犹豫,他当即应承下来。 “若是如此,臣便走一趟好了。” 第201章 第201章 “有劳兄长;不过为了隐秘起见,我还想从陈氏党羽中挑选出一人,与兄同去。” “何人?” 皇帝摇头,“这个暂确定;如此一来朝野将无人起疑,虽然兄长多了几份麻烦,可日后也少了更多问题,我觉如此做法,很是值得。” 翌日朝会,皇帝在朝上提起此事,果然众人看法一致,希望皇帝遣重臣前往钦察,自然皇帝顺水推舟将这件事推在赵飞扬身上,于此同时竟然调了陈渊同行,这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这二人身上。 两人的矛盾,大家尽知,正因为如,众臣更想看看他们两个之间会出现什么样的火花。 朝散后,赵飞扬等人各自回去准备,程政允则以日讲之名,留在宫内。 “陛下,臣不明白,您为何要将这件事叫给赵恪,虽然此事非常严重,但也不至于让一位堂堂提督前往调查吧?” 皇帝道:“爱卿以为,朕是何意?” “臣不解。” “爱卿啊。”皇帝笑了,“赵恪不仅是提督,他还是一位武官;朕就是要用他的杀气震慑一下西南边陲。” “郭台?” “非也。”皇帝道:“朕所重者,乃域外之敌。” “西南一向安稳,除了郭台外,还有白羽等将镇守,百年从未出现任何问题,这一次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爱卿,朕意在域外之土。” 程政允面色一变,而后道:“如此,臣明白了。” 皇帝微笑,“朕就知道爱卿必了朕意;此事多揣,叫给赵恪,朕才放心。” 程大人道:“只是如此一来,陈氏之人在朝上恐怕又会生出几份祸乱。” “如此,还要依仗爱卿之力。” 程大人忙道不敢,后又说:“陛下,其臣以为如今朝上能佐陛下者,除臣之外,还有苏将军。” “苏老将军忠肝义胆朕当然信他,只是他多年未行走朝堂,对于朝局尚有不明之事;况且苏将军性格率直,其谋断皆在战事,而非朝政,朕只怕老将军力有不及。” 程政允心暗自讶,可面上却未说什么,顿了顿调开话题。 苏府,赵飞扬既要远去西南之地,当然要准备一番。 小六在苏雨萱的带领下为他准备着需要的东西,而赵飞扬却正在同苏将军谈论此间之事。 在场无第三人,苏将军方才一番见解确实让赵飞扬惊讶,他实在想不到老将军竟会将这件事看的如此透彻,甚至许多他没想到的点,竞都被点了出来。 赵飞扬听过之后不由面色沉重,而苏将军则道:“孩子,此事利害关系老夫说的可够明白?” “当然。” “如此,你还要去吗?” 赵飞扬颔首,“陛下所委,无可推搪。” “好!” 苏将军很高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英雄胆气也;既如此,老夫也助你一臂之力。” “岳父大人何意?” 苏定方肃穆言之:“琴门之外,有十二郡府,其中广源郡府为西南边陲总司衙门,郭台是那里主事,但是主管政务,至于军务方面,则由西南兵马司挟制,现任西南兵马司总督武官,叫娄赫,曾是我部将,此去你有任何事,都可找他帮忙,这是我的令符,你且拿好。” 第202章 第202章 当一切准备停当,自然到了赵飞扬同苏雨萱话别的时候,两人在小轩中相伴而坐,这份甜蜜是之前未有过得。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苏雨萱已搬入小轩居住,每天照固他得饮食起居。 “这一去,你又要多久回来?”美人的语气很轻,似乎不像在询问。 赵飞扬道:“大概两个月左右,我母亲那边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帮我照顾一下。” “婆婆那边我会照顾好的。” 赵飞扬笑了,“那你是在担心我了?” “怎能不担心呢。”苏雨萱叹了口气,“前夕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一次陈渊那个混蛋那也与你同行,会发生什么还不得而知。” “陈渊在,反而安全。”赵飞扬道,“他们肯定清楚若是这一路上再发生什么麻烦,恐怕我会第一个杀了陈渊吧?” “你看你。” 苏雨萱面上忧虑更浓,“这些话总不要乱说才好。” 赵飞扬一笑,“难道你会说出去不成?” “这可没准。”苏雨萱也笑,两人相视一眼,许多话藏在心底已不必再说。 出发! 赵飞扬、罗通、林意深以及陈渊、陈麒五人各自携带随从汇聚于皇都东门外。 “各位早来。” 林意深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此时拱手作赔,“再下来晚了,恕罪恕罪。” 赵飞扬笑道:“无妨,与约定时刻还有半个时辰,林兄来的并不算晚。” “大人说笑。”林意深扫视众人,“看来都到齐了,大人,咱们几时出发?” 看了看天气,赵飞扬道:“如此,我看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一路上安稳非常,几人甚至比预期还提前了五天到达琴门。 众人下马,眼看西南风光雄峻,山岭荒地交错纵横,赵飞扬不由诗兴大发。 “万里出西荒,烟云自苍茫。龙呼起风岭,虎踞啸砂狂。” 林意深此刻接道:“试问江湖远,莫道行路长。临前受皇命,归去谱华章。” “杯酒英雄泪,飘扬士子心。飞鹤耀空灵,月下啖银霜。”陈渊自不甘于人后,也自吟诵,族弟陈麒似欲开口,最终无声。 “好啊。”赵飞扬道,“这才是我大梁才俊当行之事,啸风吟月,不输风骚。” “年兄此言不差。”陈渊也上前来,“只望此次远行,能完成陛下祈愿最好。” “闻兄诗词内,似有几分孤寒杀气,难不成兄对此行有什么心思?”林意深笑着看向陈渊。 “林年兄。” 陈渊笑着道:“在下对郭台之人也较了解,此人好大喜功,草菅人命,此次灾荒若他如此,我真恨不得啖他血肉!” 林意深笑而不语,赵飞扬则道:“要是大家都休息好了,咱们就抓紧赶路,天黑之前,赶到广源郡府才最重要,不然,只怕今夜要风餐露宿了。” 第203章 第203章 广源郡府,一个神奇的地方,在郡府之外,方圆几十里都是荒无人烟的,唯有这里,就如同是绍沙漠中的绿洲一样,非但生机勃勃,而且繁荣非常。 一行人走在广源郡府内,看着周遭往来的人群丰风物,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公子,前面就是广源郡府衙门了。”罗通来道。 赵飞扬颔首,“这里是我们几人的官贴,你拿去请郭台大人做好准备。” “等等。” 还不等罗通接下,就听林意深提出异议:“大人,这怕有些不妥吧。” 赵飞扬摆手,“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罗通接下官贴随即先一步赶往郡府衙门,林意深虽然满心疑惑,却并未追问;陈渊此时却道:“年兄此举,可是要先来个打草惊蛇,让郭台准备准备?” “是,也不是。” “年兄是堂堂二品武官大员,掌生死,度刑罚,他一个区区西南总司,至多从二品而已,既是您的下级自然要多准备一些才是。” 赵飞扬笑而不语,陈渊又道:“其实这一路走来,咱们倒是没有看到有什么灾情啊;难不成是郭台大人这一次并非隐瞒,而是谎报诈捐吗?” “等到了他的衙门,再来提及此事吧。” 广源郡府,西南总司衙门。 郭台接道罗通的通知,早就在衙门口率领麾下官员等候赵飞扬等人大驾光临;此刻见到赵飞扬几个忙走下台阶上前来谄媚的道:“请问可是赵飞扬,赵提督?” “正是。” “下官西南总司官郭台,见过军门!” 赵飞扬一笑,“大人客气了,此次我等前来,还要请大人照顾;陛下敕圣旨令我等来此勘察,大人您也当权力配合才是。” “下官谨遵大人之命。” 赵飞扬颔首,“郭大人请起;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林意深林大人,陈渊陈大人,这位是他的族弟陈麒大人;那位罗通想必你已经认识了。” 郭台点头,“军门、各位上差,请先到衙门内休息,下官已派人准备了酒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酒宴之上,此次宴席一切菜肴皆是西南风味,对于赵飞扬等人来说甚为新鲜。 “这酸汤鸡果然不错,西南风味确实别具一格。” 陈渊对这道菜似乎情有独钟,从一上桌开始就没有停下筷子;郭台道:“陈大人,这道酸汤鸡可是这边陲之地款待贵客的佳肴,若你喜欢,便多吃些。” 陈渊点点头,赵飞扬此时放下酒杯,似已满足,“郭大人,多谢款待。” “军门吃好了吗?” 赵飞扬颔首,郭台忙说:“如此,下官陪大人往偏厅品茶。” “好。”赵飞扬说着起身,对众人道:“各位慢吃,我先去饮茶。” “是。” 偏厅之内,丫鬟送上两杯眉尖茶,二人照官职高低分别落座。 再无第三人,赵飞扬方对郭台言道:“谢陛的旨意,郭大人肯定已知晓;如此,趁着无人,郭大人若有什么不便之事,倒是可以讲了。” 第204章 第204章 赵飞扬这般,郭台面色微变,犹豫了一下才道:“下官对军门的话,不太明白。” “有何不明?” “军门所言,不便之事,指的是什么。” 看着郭台,赵飞扬顿了顿忽笑起来,“既然如此,便无什么好说的了;这一路我等来时见一路风物,穿过琴门之后,似乎并没有看到什么灾情啊,莫非是郭大人谎报诈捐吗?” “下官冤枉啊。”郭台道:“军门得意思下官这才明白;下官怎么敢谎报诈捐呢;军门不晓我西南风土,此处地方十里一驿,风雨不相同,莫看这广源郡府一切如常,可北方三郡府已荒旱非常,颗粒无收啊。” “只有北部三郡府吗?” “正是。”郭台说着拿出了地图,用手指着上面标注的位置道:“军门您看,就是这三个郡府,这一片地区颗粒无收啊。” “琴门之外十二郡府只有三地荒芜,郭大人完全可以从周围调拨粮草救应,何必上报朝廷呢?”赵飞扬微笑发问。 郭台道:“军门不知,我琴门外十二郡府,每一个都只能自给自足,根本无力救援其他地方。” “那太仓屯粮呢?” “西南边陲,从不积粮。” 赵飞扬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而此刻,郭台又捧出一部账目来道:“军门请看,这是我琴门外,十二郡府三十年来的账目,笔笔清楚,军门可检视一番。” “不必了。” 赵飞扬还在微笑,“账本就不看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等几人便赶往这三地,进行查探,郭大人没有异议吧?” “自然没有。” 郭台道:“不知道军门可需下官跟随否?” “郭大人总掌西南事宜,便不麻烦您了。” “下官明白。” 赵飞扬此刻又对他关切道:“郭大人,在下还有一语箴言,不知大人愿听否?” “在下洗耳恭听。” “切莫做一些无畏之举,陛下既然派我前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赵恪,敢杀人。” 郭台笑了,“军门经武之举,天下尽知,下官明白军门之意,还请您放心。” “如此最好。” 西南琴门外十二郡府,此次受造的乃是狼早、密川和鼐谷,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当属鼐谷郡府。 所谓鼐谷,因起形如鼐器而名。 赵飞扬一行人方才进入鼐谷,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他们目之所及处,尽是哀嚎的荒民,地上早已没了花草,所欲的土地都被翻烂,只为了那一口草根。 林木之地,更是令人心惊,所有的树皮都被啃食干净,甚至还有人为了那几寸宽的树皮差一点打出人命来;这样的事,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林意深见此风物不由叹息起来,“书上曾言易子而食,我看这地方便差不多了。” “是啊。”陈渊也很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真想不到我大梁天下竟还会有此等之事。” 此时罗通说道:“各位,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被那些灾民围上,便不容易脱身了。” 第205章 第205章 虽如此,可罗通的话,还是说晚了,此刻就看有两个没穿衣服的小孩子已到了他们身边。 左边那个各自稍高些的竟直接跪在地上对他们道:“各位大爷,行行好吧,给点吃的,我娘快要饿死了!谢谢各位大爷了” 说着那孩子就开始磕头,还拉着另外那个小孩有跪了下来。见到这一幕,不等赵飞扬开口,林意深心中不忍已然拿出一块鹿肉来给他,“孩子,别这样,这个给你,拿回去吧。” “等等。” 一路上一直很少说话的陈麒开口了;林意深不解,陈麒却道:“林兄不要误会;这孩子的母亲肯定已经饿了很久,你这块鹿肉咱们吃没关系,要是被他们吃下去,恐怕会要命。” “那如何是好?” “这个。” 陈麒掏出一块饼子来,有从自己的马上撤下一个装水的竹桶叫给那孩子,“这个给你,去吧,孩子。” “谢谢各位大爷!二牛给大爷们磕头了!” 这孩子在地上又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拉起另外那个孩子往回就跑,可还不等两个孩子跑出去多远,就看他们两个被三个成年人给围住了。 “公子,那两个孩子要有麻烦。”罗通说道。 赵飞扬看去,果然那三个家伙抢走了孩子手中的水和饼子,而那孩子哪里肯放弃这救命的粮食呢? 所以那孩子竟一下子扑在那男人的腿上,直接就是一口,那男人吃痛竟一脚将孩子踹飞出去少说也有两米还多。 一个孩子,能受得了吗? “罗通!教训他们一下!” 罗通受命,当即冲了过去,他的拳脚岂会是那三个家伙能承受的吗?片刻功夫,三人已经在地上打着滚站不起来了。 “孩子,你没事吧?” 林意深早跑过去瞧那孩子,只是很可惜,孩子虽然没有死,但也是出气多近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孩子怎么样?”赵飞扬上前问道;林意深摇着头道:“怕是不行了。” “我这里有药,你给他吃下去看看再说。” 赵飞扬的灵丹,是他自己配出来的,疗伤应急很有奇效。 孩子成了丹药确实恢复了一些,至少抱住一条命;这时候赵飞扬才来到那三个混蛋身前,看着他们道:“你们仨个,就为了一口吃的,对一个小孩子就能下此毒手吗?” “我们不是为了吃的,我们是为活下去!”虽然刚刚打人的那个汉子被罗通拆了两肩,痛的满头是汗,可说起话来到也直来直去。 “为了活下去,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那人竟点头,“没错!我们要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 “为什么?” “我还有家人!我也有孩子。” 赵飞扬点头,随即对罗通道:“被他胳膊接上,带到那边说话。” 三个男人此时都跪在树前,除了在一旁照顾孩子的林意深外,其余几个都坐在树下,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第206章 第206章 “此地竟已到了这个地步?” 听过那人所言的情况后,陈渊现然不太相信,“仅一个季度,就让这里变成这副样子,这恐怕不能被人相信吧?” “这位爷,真得就是这一个季度而已。”那汉子道:“不单是粮荒,还有蝗灾,这蝗灾邪乎得很,不但吃粮食还吃人!” “吃人?” 汉子点头,“真的吃人!我亲眼看到过,爷,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二叔就是被那些飞蝗吃了半截胳膊,要不是我爹手疾眼快,砍下他的膀子,怕是他早就没命了。” 赵飞扬皱起眉头来,“蝗虫吃人或许是真的,但何必砍去臂膀,只要逃了不就好了?” “大爷,逃不了啊!” 那汉子说着竟面露惊恐之色,“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蝗虫要是吃上人了,就像是有只手一样,抓着你让你根本没有挣脱,除非是被吃了个干净,不然只有断肢这一招啊;大爷要是有别的办法,谁会愿意变成残疾!” 赵飞扬点点头,“罗通给他解开吧。” 解绑之后,三个大汉连声道谢,赵飞扬又道:“且不论其他,这样的事以后切不可再做;我来问你,此地遭灾,官府就没有想想办法吗?” “官府派人来起烟熏过虫,可无济于事,这些蝗虫真是神了,竟然连烟火都不在乎,熏烟的人反而被它们咬伤了不少。” 这一下事情可变得有意思了。 赵飞扬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虫子的事先不说;既然粮荒官府没有开仓放赈吗?” “大爷,咱们这没有粮仓,各家各户,都是自给自足,官府的粮也是朝廷分发的,定量,哪里有粮食分给我们?” 如此一来,赵飞扬倒是清楚了郭台所言非虚。 “好吧。” 赵飞扬拿出两块饼子来还有一点干面给他道:“这些你拿回去,以后绝不可再做这种事,若再被我见到,小心你的性命。”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那三个家伙一面谢着一面逃走,而赵飞扬心里却很清楚,他们所谢的并不是饶命之恩,他们谢的是那些干面和饼子。 凄凉,惨然! 默默无语许久,赵飞扬来到林意深旁,“这孩子可好些了吗?” “已经缓过来了;想不到大人您竟是杏坛高手。” 赵飞扬摇头,看着那孩子轻声的问说:“孩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大爷,求求您,救我娘救我弟弟。” “放心吧。”赵飞扬道:“你也会没事的;你指路,咱们去看看你娘好吗?” “可是大爷,我我走不动了。” “没关系,咱们骑马去。” 把两个孩子放在马背上,赵飞扬一行人在二牛的指点下,见到了他们的母亲。 可怜的女人! 这女人此时已瘦的皮包骨头,整个人堆在一丛干草里,有气无力,苟延残喘。 第207章 第207章 “娘!娘!” 二牛看到女子,忙从马背上下来,不过要不是罗通接着他的话,这孩子肯定要率的够呛,二牛和另外一个孩子拿着一直攥在手里的饼子跑到那女人的身边,把饼子送到她嘴边,可那女子竟不吃,而是有气无力地道:“孩子,娘不饿,这个饼子你们吃吧,你们吃。” “娘!” 女子坚持,孩子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赵飞扬上前道:“你吃吧,我们这里还有,你先少吃一点,要是你都活不下去了孩子们怎么办?” 女子一怔,似乎他的话有着什么魔力,女子竟真的吃了起来。 此时罗通在屋外点了丛火,烧了一桶水之后,把赵飞扬的竹筒面冲了三筒出来,女子三个连汤带水吃下去,果然气色好了不少。 缓过来之后,那女子才来感谢他们。 赵飞扬摆摆手,“不必了;缓过来就好,你家男人呢?” “大爷,我家男人已经死了,饿死的。” “原来如此。”赵飞扬面色黯然,“好了,在这个时候你一个人还要拉扯两个孩子,确实不易,不易啊。” “大爷,我看您各位都是好心人,这孩子要是跟着我的话,早晚都是一个死,要不然我看您就把他们带走吧!我怎样都好,可这两个孩子却一定要活下去啊。” 说着,女子呜呜痛哭起来,众人相会看了看,还是赵飞扬道:“你先不要哭,我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那你又怎么忍心这孩子离开自己的娘亲呢?”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不然。”赵飞扬此刻道:“我且问你,你可会做饭吗?” “啊?会啊。” 赵飞扬笑了,“这就好,不如这样,我们在这里还要呆上一段时间,虽然手里面有些吃的,可毕竟不如热乎饭菜叫人舒服;我看你就带着孩子跟着我们吧,这段时间给我们洗洗涮涮,有时候再做些饭菜给我们,这样一来你们也有救了,还不会被人欺负,你看如何?” 这女子仿佛见到了菩萨一样,眼看跪在地上就要磕头,林意深忙拉住她道:“不必如此,我们大爷最是好心了。” “谢谢各位大爷!” 丛来到鼐谷到今天,已足有五日,赵飞扬一行基本上将这里转了个遍,也确定了当地的灾情和郭台上报的一般无二。 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是去和鼐谷令见上一面了。 鼐谷郡府衙门。 当一行人来到这衙门口时,就被里面那一阵阵的烤肉香味吸引住了,此般情形之下,这衙门里竟还能吃的上烤肉,可见一般。 “全是混蛋!” 罗通心直口快,当即骂道:“外面老百姓都快人吃人了,他们竟然还在里面烤肉!公子您下令,我这就把他们都给收拾了!” “不可着急。”赵飞扬道:“也许他们是在杀马食肉也不一定。” “不会的。” 那女子此时道:“大爷,自从郡府遭灾,这衙门除了最开始出面过几次之后,就再没有开过大门,而且每天这地方都有烤肉的味道传出。” 赵飞扬皱了皱眉头,看着那衙门若有所思...... 第208章 第208章 “喂!你们在看什么!” 还不等赵飞扬几个开口,衙门口的守卫却先说话了,“说你们呢!在那看什么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再做停留,把你们都抓起来!” “我......” 陈渊什么脾气,别看在赵飞扬面前他克制非常,但一个小小守卫就敢对他如此吆五喝六的,他怎么能忍? “别!” 陈麒拉着他道:“兄长,不可如此。” 陈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飞扬这才隐忍下去;赵飞扬道:“这位官爷,我们就是想在这里歇歇脚,你看着也不行吗?” “歇脚?歇个屁!”那守卫道:“看你们这个德行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赶紧滚,这是你们歇脚的地方嘛!” “你这人好象火气挺大的。”赵飞扬说:“我们有没有擅闯衙门,甚至都没有在衙门口站定,难道这也不行?” “你们他么的是不是给脸不要脸啊!”那守卫急了,“我看你们这个德行,老子火气大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我看真的给你们颜色看看了!” 说着,这人竟然抽出了佩刀,而另外几个守卫此时也围了过来。 就见到这一幕,赵飞扬不由一声叹息,“罗通,还要麻烦你了兄弟。” “公子您瞧好吧。” 罗通应声出手,三两下,四个守卫就被他打倒在地,和图都一样的乱滚,而那四把钢刀也被丢在一边。 “公子,这几把刀怎么办?” “给屋里的人送去,吃肉没有刀,有什么意思?” 罗通会意一笑,抄起刀来直接丢入院子里,就听下一秒院子中传出一阵惊呼,并且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公子,他们要出来了。” 林意深此刻也挽起了自己的衣袖,在场的人除了他们的随从还有罗通之外,会武的只有林意深了,他林家家传绵掌的威力,赵飞扬是见识过的。 “他们在那!” 此时,从衙门口闯出一票人来,各个衣冠不整,好几个还光着膀子,但是他们却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钢刀。 “护卫大人!” 罗通一声,他们带来的侍卫随从当即将几人围了起来。 “不必如此。”赵飞扬道:“我倒要看看他们今天想干什么。” 那群人已到了他们面前,就看一个穿着班头衣服的人道:“刚才的刀,是你们扔进去的嘛!” 说话时,他还看到了地上打滚的四个家伙。 “这都是你们干的嘛!” “是。” 赵飞扬道:“这就是我们做的,怎么样?” “好小子,胆子不小啊!在这玩敢作敢当这一套是不是?大爷就让你知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着那人就要动手,但他的刀还未来得及抬起,竟就被一护卫夺了下去,反而抵在他的咽喉。 “别!别!”班头顿时吓得如同筛糠一般,可却还是嘴硬道:“我告诉你们,可别乱来,老子是着鼐谷衙门的班头,你们要是乱来朝廷的法度绝饶不了你们!” “法度?”赵飞扬冷笑道:“你们若是知道法度的话,怎么如此跋扈;你想死吗?” “你敢杀我?” 赵飞扬并不理他,而是掏出自己的官贴来交给他身后一人,“拿着这个东西,让你们老爷滚出来见我!” 第209章 第209章 “这个......” 那人很犹豫,但奈何班头脖子上得的剑却更紧了一些,“快去快去!” “唉!是!” 那人跑了进去,而此刻就听赵飞扬道:“罗通、林大人,把这群混蛋,统统拿下!” 这衙门口的差役自然不是罗通等人的对手,这一次他们的护卫中除了各府的高手外,还有赵飞扬听雨阁的秘卫,三两下那些衙役们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而这时,那衙门的大老爷也带着官署冲了出来,虽然他们的衣着有失官仪,却奈何刚刚那官贴上所写的太为瘆人,他们不由得不如此。 “军门大人!军门大人在哪!” 看到他们,赵飞扬不由冷笑,“我在这。” 那群官员连忙跑过来跪在地上,磕头不断,“下官,下官鼐谷郡府令,佟翎率阖府官员,拜见提督大人!” 提督! 当那班头等人听到这个称号的时候,各个面如死灰,朝廷二品提督被他们这般对待,而且还在人家面前动了刀兵,还能活下去吗? 所有人皆是如此,而最为惊讶的还是之前被赵飞扬救下的女子,谁能想到那个好心的大爷竟然是堂堂二品提督。 “不要再磕头了,咱们进去说。” 说着,赵飞扬带人直接走入衙门,而那佟大人见他们进去,这才对班头、衙役们骂道:“你们这一群混蛋!眉毛下面都是出气的窟窿眼嘛!你们等着,等着!看我怎么收你们!” “大人,我们也是......” “去你么的,闭嘴!” 佟翎一脚把那班头踹翻在地,也连忙跟了进去。 一进衙门,果然赵飞扬就看到此时正在大堂上烘烤的油汪汪、枣红色的兽腿。 “佟大人。” “下官在。” “这是什么,好香啊。” 佟翎道:“回禀提督大人,这是牛腿,是我这衙门里面师爷独家配方腌制出来的,味道非常特别,且酥脆软烂,您尝尝?” “不必了。” 赵飞扬道:“看来这衙门大堂文案理政未必合适,烧烤倒是不错啊;本官说的可对?” “提督大人请听下官解释。” 佟翎见赵飞扬瞪了眼吓得全身得瑟不住;赵飞扬道:“你要解释什么?” “大人,非是下官在此烤肉,实在是我们不能出去啊。” “为何?”林意深此时面色不善,佟翎忙道:“各位大人一定看到了,这鼐谷正在饥荒之中,灾民遍野,若是下官等出去烤肉的话,还不被那些混蛋给抢食光了” “这么说,你也知道现在是灾荒时节?” “下官当然知道。” 林意深颔首,“既然知道,那你可知罪吗?” “下官何罪之有?”佟翎非常茫然,随即道:“可是说下官刚刚失礼之罪?” “你以为我们会为此责怪与你?” 佟翎更恍,“既如此,下官又有何罪?” 第210章 第210章 赵飞扬并未在说什么,几个人巡视了衙门一圈之后心中已有大概,随即赵飞扬下令罗通率众侍卫接管衙门,同时叫林意深与陈麒二人即刻将衙门内全部得案件档案资料,全部调度出来,进行审阅。 佟翎虽然心中不满却又不敢多说什么,而至于那班头赵飞扬却一直没有发落。 到了晚上,林意深来到了他得房间,因为赵飞扬占据了佟翎得官衙,所以他们都住在这里,赵飞扬就住在佟翎得卧室。 “林兄。” “大人。” 林意深进屋之后对赵飞扬道:“深夜前来,没有打扰到大人?” 赵飞扬摇头,让座之后道:“林兄前来,是为何事?” “白日我与陈麒大人审阅卷宗,发现这位佟大人似乎不算什么昏聩之辈,三年前他刚到此地就遇到一桩悬案,号称夜风杀人,最后就是佟大人将此案审查清楚的,抓到了真凶不算,还从衙门中取了五百银子给受害者的父母妻儿,怎么看着也不该是一个昏官能做出的吧?” 赵飞扬摇头,“虽如此,毕竟是过去事,人,是会变的。” “可下官也看过了前月的卷宗,在一桩忤逆案里,佟翎也判的非常公正,甚至换做是我,恐怕也无法做到他这般公正。” “这是为何?”赵飞扬非常奇怪。 林意深道:“大人,因为忤逆案的嫌疑人,正是他的女婿。” “什么?” “大人请看。” 说着,林意深拿出了一份卷宗给他,“这就是那份卷宗。” 赵飞扬看过之后不由陷入深思,片刻之后方道:“如此说,确实这不像是他的行为,但人性善变,案件的处置,未必是他平日做人的准则。” “这道没错。”林意深道,“可是大人卷宗既然没有问题,我们就无法从这一点入手调查此事。” “明天你带上陈麒和侍卫,把衙门里外所有人都盘问一遍;我和陈渊两个带着人出去走走,我觉得这这地方得灾情有点怪。” 林意深眉头一皱,看着他道:“大人何意?” “难道你不觉得咱们这一路上遇到得人都太凄惨了一些吗。” “这又怎样。”林大人不以为然,“蝗灾、饥荒本就是惨绝人寰之难,凄惨一些有何不可?” “这道没错,可是林兄,你难道忘记了咱们这一路来时得情景吗;遇到的人,遇到的事,似乎有些巧合。” “大人怀疑秀娥?” 秀娥,就是之前那个带孩子的女人。 赵飞扬颔首,“那个女人恢复的太快了一些;这才几日便脸色红润,而且她做的菜咱们都吃过,正宗江南风味,尤其是白汤鲜鱼,与我之前在楚江上同韩直大人所享用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大人为何之前不说?” 赵飞扬道:“还需要多观察才是;这三天我每天都要她炖鱼就是为了确定那个味道,所以......” “可是要下官将她控制起来?” “暂且不必了。”赵飞扬道,“林兄明日就照之前所说去作好了;余下的是,容我再作计较。” 这一夜注定无眠,送走了林意深,罗通又来了。 但他是被赵飞扬叫来的。 第211章 第211章 “坐。” 罗通颔首坐下,赵飞扬道:“外面没有什么人吧?” “公子,我已吩咐侍卫将周围全部卫戍起来,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赵飞扬点点头,“你还记得上一此我在楚江上的事情吗?” “当然。” “我当时给你看的那张纸条你也记得吧?” 罗通点头,“公子,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当时我让你调查了那一夜所有出现在楚江渔的客人,以及周围的人员,你可否记得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和秀娥一样或是类似的女人?” 罗通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公子,这个我没有印象;但您需要,我可以马上去查。” “怎么查?” “咱们虽然不在楚江,可咱们手下带来到了秘卫,他们随身暗藏千里鹰,如需要一夜之间便可往来。” “那就去查一查这个秀娥,一切秘密行事。” “我知道了。” “还有。”赵飞扬又道,“我要知道这位佟翎大人过去,包括他的家人。” “好。” “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最迟明天下午。” “好!” 翌日,林意深带着陈麒按照赵飞扬的吩咐盘问起了衙门中人,而赵飞扬则同罗通、陈渊在佟翎大人的带领下前往鼐谷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原本不打算让佟翎大人随行,但事已至此,只好权宜行事。 犊牛山,是鼐谷郡府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按照佟翎所说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 “军门,就是这里了,犊牛山;你看原本到了这个季节,满山都是红叶金穗,再看现在只剩下一大堆的光杆了。”佟翎语气中满是无奈。 赵飞扬颔首,“看得出来,此地确实受灾最严重。” 佟翎道:“军门,那些要命的飞蝗便是从这里蔓延出来的,所以下官命人将此地设为禁区,许进不许出。” “为何如此?”陈渊道,“许进不许出,再加上没有粮食,你这不是逼着百姓们易子而食吗?” “上差冤枉下官了。”佟翎道,“下官请人来看过,那些飞蝗的虫卵也许会钻入人的身体,下官害怕这里的人将虫卵无意带出,引起更大的灾荒,故而出此下策,绝非草菅人命。” “巧舌善变!” 陈渊斥责他道:“你每日都在衙门里吃烤肉肥羊,那你为何不将自己的口粮拿出来部份,发你发给灾民?” “上差,下官的确实吃的不错,但上差难道不知道要救民先救官的道理吗?若不是下官给所有的差役足够好的饮食,他们的身体也都变得和灾民一样,那此刻谁还能守在这?” 陈渊竟被他说的无言以对,而赵飞扬却道:“好了,这些话说与不说都有你得道理,但现在却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进去看看,我想要见识一下犊牛山里又是怎样一副场景。” 第212章 第212章 见佟翎这般,陈渊又道:“佟大人这是何意,有什么话,直说出来就好,何必如此?” 佟翎没有理会他,而是对赵飞扬道:“军门,下官是为军门考虑,那些飞蝗能要人命,您这样进去,万一染上下如何向陛下下交代?” “佟大人。” 赵飞扬笑了,“你不必担忧,我既要进去自然做好了准备和打算,好吗?” 他这样一说,佟翎最后只好无奈一叹,“既然如此,下官代军门等进入犊牛山。” 犊牛山! 此地因形如犊牛得名,远看去,整座山浑然一体,仿佛卧牛; 刚在山外,只能看到一片荒芜,而此时既入山中,方更为切实的感受到,灾荒与与飞蝗给当地人带来的不幸。 山中地表的花草、菌菇都被抢光,树皮、嫩枝更是抢食一空,此时走在林荫道上,那透过稀疏枝叶投在地上得阳光现得格外刺眼。 同时路边随处可见的还有许多动物的尸骨。 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还未见到人了,若是见到这里的百姓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赵飞扬面色冷峻,一行人默默无语。 终于见到人烟,只是他们看到的却不是活人。 刚一进入山中村,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具皮包骨头的尸体,虽然瘦成这个样子,可尸体的腹部却圆润无比。 “大人,这人是吃土把自己给胀死的。”罗通早年间行走江湖,见识自然不同。 “上差好眼力。”佟翎大人的眼圈已红,“他们没有吃的最后无奈只能吃山里的红土充饥,那东西哪里能吃啊!” “你治下百姓遭逢此等磨难,作为本地长官,你罪责难逃!” 根本不给佟翎大人解释的机会,陈渊这一顶大帽子就扣在他的头上;佟翎到是没有再说什么只看着那尸体惨笑。 “且先不必说这些。”赵飞扬道,“咱们往里走,进村看看。” 村口,原本这里本该是一个村子最热闹的地方,可是现在村口莫要说是活人,就连骡马牲口都不一匹,只有两个老头堆坐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老人家,这个给您。” 这一次赵飞扬早有准备,他叫人带上不少泡好的干面,防备的就是这一手。 两个老人此时闻到面的香气这才睁开眼睛,也不问他们是谁,只管接过面来大口就吃,汤汤水水一碗下肚,果然两人也多了一份精神。 “几位老爷,谢谢您!” 赵飞扬摇头,“老人家,这里就是犊牛村吗?” 那老人闻听此言竟泪眼婆娑,“哪里还有什么犊牛村,现在这里就是一片坟!村子里的人十之八九都死的差不多了,反倒是我们两个老东西扛了下来,真不知是福是祸。” “老爷子,既然见到了我们,也就不用再挨饿了。”陈渊此时竟俯下身子对老人说话,“能带我们进去看看吗?” “哪有什么好看的。”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村子里也就剩下十几个和我们两个一样半死不活的人了,有什么好看呦。” “没关系;我们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有什么好调查的?” 另外一个老人道:“老天降下灾来;官府又不让我们活,等死吧。” 第213章 第213章 “老人家,劳烦你们带路吧,我用刚刚吃过的面来做交换,好吗?” 别看老人说着等死,但现在听说赵飞扬要用干面作为交换连个老头根本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当他们从村子出来之后,赵飞扬心底唯一的感受就是刚刚还莫不如不进来的好;正如老人所言,这村子里面虽然不光仅剩下十几个人,但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一大堆半死不活的人。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军门,既然都看过了,咱们就走吧。”佟翎道,“回去之后我叫人准备些药汤大家洗个澡,但愿不要染上那虫卵才好。” “佟大人,到现在为止,我却有些理解你了。” 回到了衙门后,赵飞扬对佟翎说到。 “军门已知下官用心?” 赵飞扬颔首,“虽然你得罪愆无法掩盖,但你确实做得没错。” 佟翎在犊牛山外部署了几十个差役,若非是他们的话,恐怕那山中人早就闯出来夺食,要真如此的话,事情将会非常的麻烦。 “军门,下官自知有罪,但奈何,却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可向郭台大人禀报了此事?” “正是;只是下官没有想到,朝廷送来竟不是粮食。” 赵飞扬道:“朝廷自有打算,但佟大人可放心,粮食很快就会来到。” 皇都,户部! 一向朝廷赈灾粮款都是户部负责调拨,户部尚书荀蚁正在筹措此事,但奈何户部已经没有太多的能力赈灾,况且陈氏方面似乎也没有这个心思。 “荀大人。” 户部司官来报,“内府总司陈大人到。” “内府总司?” 荀蚁面色微变,“速请!” 当陈志安坐定,荀蚁马上就道:“下官不知大人到此是为何意?” “老夫前来,只为了一件事。” “大人吩咐。” 陈志安道:“你户部的库银还有多少我不知道,可是别忘了,再过两个月,战事方平的北地,就需要大量的钱款进行赈济,而且霜冻之地也需款子进行维护安稳,所以......”言及此处,陈志安笑而不语。 而荀蚁却心中清楚,当即道:“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只是陛下那边下官该如何交代?” “陛下未必会问及此事。” 看他地样子,荀蚁心中暗惊,奈何事已至此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对于是否赈灾他就有些犹豫,皇帝也许不知道,但他却清楚西南之事牵扯到了多少秘密,虽然他为户部主堂大员,可一旦风暴骤起,他仍无法抵抗。 可他却又忌惮皇帝威严,故此犹豫不决,而此刻陈志安亲自前来给他过话,有些事该如何作,他已清楚非常。 看荀蚁这般,陈志安方才一笑,“但是荀大人,老夫还有一句话要说,你切莫觉的罗嗦。” “请大人吩咐。” 陈志安道:“我那位族弟可曾找过你吗?” 第214章 第214章 回到了府衙,赵飞扬心中感触颇多,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以超过他的想象,毕竟他之前了解到这方面也不过是在书本上而已。 “公子。” 罗通进来了,手里还捧着碗热汤。 “这是佟大人特意为您准备的牛尾汤,吃一口暖暖身子吧。” 赵飞扬哪有这个心思,只摇头道:“佟大人在什么地方?” “他正会同林大人调看阖府上下所有人员的档案。” 赵飞扬皱起眉头,“他们的档案有什么用?” “这我不知。”罗通说:“但看样子,林大人似乎很有发现。” 赵飞扬一笑,“他的发现我还不太感兴趣,我更关系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吗?” 罗通笑了,“公子,飞鹰已回来,这是所有关于秀娥的所有,您看。” 看过那册牒后,赵飞扬面色难看的很,忽然之间心里的落差,难免不让人有一种异常的感觉。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赵飞扬道,“从今开始,所有人不得在秀娥面前提起任何公事,违者立斩。” “诺!” 时至夤夜,月明而云稀。 林意深、陈麒两个与赵飞扬在园中观景亭叙茶。 “二位调查的怎么样了?”赵飞扬似笑非笑的道。 陈麒开口,“大人,下官与林大人将整个府衙内所有人统统调查了一遍,挨个盘问,包括这里所有的佣人,结果非常诡异。” “何来诡异一说?” 陈麒道:“大人,他们所有人的来历都非常清楚,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而除此之外,这些人竟全都是好人,这一点让下官非常好奇。” 赵飞扬颔首,“所谓人无完人太过完美,反而令人生疑。” “正是如此。” “林兄,你也这么认为吗?” 林意深肃穆点头,“没错,下官也如此觉的;可如此下去恐怕很难查出问题和根源。” “谁说没有?”赵飞扬笑了,“咱们的怀疑,岂不是最好的问题?” “大人您的意思......” 这句话林意深并未说透,四目相对瞬间后,两人笑起。 陈渊和陈麒是族兄弟,所以被安排在一间房内休息,陈渊跟着赵飞扬跑了一天,浑身疲惫回来倒直接睡下了,可刚刚起来却未见陈麒身影不由起疑。 正此时,陈麒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哦?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做了什么?” 陈麒一怔,忙道:“兄长,小弟刚与赵、林二位大人在院中叙茶。” “赵军门、林大人?!” 陈渊又惊又疑,盯着他看了半天方道:“真看不出,你倒是挺有本事。” 第215章 第215章 “兄长说笑了。”陈麒在他面前从不过分表现自己,甚至会表现得有些畏缩,“只是军门大人提调,小弟不敢不从。” “军门大人?你到和他真亲切呵?” 陈渊地阴阳怪气,让陈麒非常不适,甚至他头上已流出汗珠,“兄长,若兄长觉的如此不合适的话,下一次小弟找个理由推搪便是。” “不要。” 陈渊凝眉沉吟片刻,“只是以后他找你,记得先告知给我,也免得我做哥哥地担心。” 话,好说。 可听到耳朵里却变了味道,陈麒顿了顿,连连点头称是。 陈渊这才让他坐下,又道:“你和林大人查了一天,可有什么收获?” 当将一切情况和盘托出后,陈麒又加了一句,“兄长,还有一句我未曾对赵恪提起;这佟翎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 “邪气?” “正是。”陈麒道:“不知兄长是否发现,佟翎每一次出现在衙门时,总很少有两个人地时候,除了咱们第一次见到之外,剩下那一次不是他孤身一人前来。” “你在怀疑他?” 陈麒点点头,“兄长您不觉的这位大人可疑非常吗?” 顿了顿,陈渊道:“或许他非常可疑,但咱们没有证据。” “灾民就是证据。” 陈渊却摇头,“非也,无论如何讲,从我所见而言,佟大人做的没错,赵恪也这般感觉;我反而觉的他那几个属官蹊跷地很。” 陈麒眉头一挑,“还请兄长明示。” “他的那几个属官每每我要与佟翎密谈,总会有人出来打扰,而且每次都是在我即将要开口地时候;这绝不是巧合,决不是!” “兄长认为那些人在监视咱们?” “怕是如此。”陈渊叹了口气,“前面有一个贪功的郭台,再加上大公无私佟翎,怎么想这事都蹊跷。大梁法令,如有上官贪墨不为者,其属官既可上书吏部进行参奏;情节严重者可往御史台弹劾;以佟翎的资历、行为,完全可以取而代之,我不信他会眼睁睁这么看着。除非......” “除非什么?” 陈渊冷笑,“除非是他佟大人已被完全架空,而所有属官皆源总司府,佟翎的奏报亦或弹劾文书绝难离境!” 秀娥知道今天赵飞扬几个出去必然辛苦非常,所以便做了几道宵夜出来,给他们挨个送去,赵飞扬是最后一个。 “恩公,就知道您还没休息,夜深了,这里有几道点心,您吃些,晚上也好休息休息。”秀娥说着还冲她笑了笑。 赵飞扬颔首,“放在那吧,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 “大人,秀娥有几句话想和您说。” 赵飞扬眉头一皱,“什么事?” “秀娥觉的大人您或许还是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衙门是衙门,市井是市井。” 这句话有些没有头脑,但赵飞扬却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些特殊的信息,“你是说我调查的方向不对?” “秀娥也不知道,只是觉的以现在的情况想要查出些问题来,怕不那么简单,有些已经是这里的积习,深入人心,想在短时间内改变绝无可能。” 秀娥的话,说到这,赵飞扬尽可能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表情,“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以后宵夜就不要做了,外面的百姓连米汤都喝不上,我在这里吃宵夜,岂不与混蛋无异。” “大人莫要这么说。”秀娥道,“之后我不做了便是;大人您休息,秀娥告退。” 看着秀娥出去,赵飞扬脸色猛然冷峻起来,那一双眼中似有星火正待燎原! 第216章 第216章 自从赵飞扬等人来到鼐谷已有半月的时间,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朝廷到现在为止,竟还没有赈灾粮款发来,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看着那些百姓们活活饿死! 赵飞扬这段时间带来的干面早就分发一空了,佟翎的那些库存也被释放的所剩无几,再坚持恐怕难上加难。 “大人,如此下去决不是办法。”林意深眉头紧锁,“现在咱们的储备,最多坚持五天。” “五天,足够了。” “大人何意?” 赵飞扬笑了,“刚我让罗通将其余两郡府的官员传唤到这里,有些事应该解决一下。” “大人要杀人了吗?” 林意深叹了口气,面带不忍,这半月来,虽然赵飞扬一直丢在鼐谷坐镇,而他门却将另外两个郡府走访的差不多了,情况也已摸清,相比之下,另外两郡府的困顿与鼐谷相比并未有多少好转,他们现在也是以麸糠度日,并且所剩无多。 “大人,最该杀的应是郭台。” “林兄,不可如此。”赵飞扬道:“这一次,郭台大人怕是做了些好事。” “不见得。”林意深非常笃定,“下官以为,这一切皆是郭台所为。” 正此时,门外忽听佟翎声音传入,“军门大人,西南总官郭台大人拜会军门。” 赵飞扬二人对视一笑,而后传入郭台。 “下官见过军门大人!林大人!” “请坐。” 坐定后,赵飞扬饶有意味的打量着他,“郭大人何为突然来此?本官不是说不需大人来此得吗?” “我若不来,只怕大人会饿死在这。” 郭台半开玩笑地说。 赵飞扬眉宇一动,瞧着他顿了顿方道:“郭大人带来些什么?” “五百石粮米,二十口生猪,三头牛和一只羊。” “你!” 郭台如此,林意深顿时勃然而怒,拍案而起直指其人,“你可是来戏谑我等地!” “林大人何必动怒?”郭台笑了,“此间之地,根本无有任何粮米,此类之物乃本官亲派兵马往琴门内里处购来地,本官自出腰包难道二位大人还不满意?” “满意?满意!” 赵飞扬笑了,示意林意深落座地同时道:“多谢郭大人,只是这些粮食,是为本官送来地,还是为了那些百姓。” “自然是军门大人。” “那百姓如何?” “百姓生死,全系军门一身,故军门需活下去方能救民。” 郭台此刻的神态让赵飞扬甚至有些语塞起来,犹豫片刻,方展颜而笑,“郭大人所言,本官会铭记于心;且问郭大人何事回转启程?” “军门要我去什么地方?” “难道郭大人要留在这里?那琴门外一切事务该当如何?” 第217章 第217章 郭台得意的道:“军门,一切事务,皆在此与军门共同办理。” 看着他,赵飞扬久久不语,终于半晌之后他才道:“不若这样,此间事务暂由郭大人主张,本官要临巡此地兵马,灾民日益不安,唯恐生乱,我要调兵出来。” “军门大人果有先见之明。”郭台说,“我也有此意,奈何却不敢轻易而为,如今既军门大人提出,正好解此症结。” 他的言外之意,赵飞扬明白,林意深也明白,所以他的脸色才会变得这么难看,不过两人都为说什么,最终话题一转,相互寒暄起来。 “大人真不要我同行?” 赵飞扬此次出巡竟只带了两个侍卫,罗通还在路上,林意深不由问道。 “正是,林兄还要再次主持日常,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大人,这一路只怕有麻烦。” 赵飞扬笑道:“他们两个跟着我,没问题的。” “可......”林意深还要再说下去,却被赵飞扬阻拦。 “林兄,此间事你务必处理得当,郭台大人既来,有些事当临机而为。” 林意深颔首,坚定且决绝,“大人放心。” 西南兵马司! 琴门之外,所有军队皆隶属于此,无论防务、攻伐一切调度全从这里进行中转发排,且紧急时,西南兵马司有权调度琴门之外全部兵马例战。 娄赫作为此地最高武官,确实掌握着生杀大权,并且大梁边地策略,文物不相挟制,故虽娄赫属郭台所部,确可不受起调派。 “把这个送给娄赫将军,他见此物当明一切。”赵飞扬将一个小锦囊递给门口卫兵嘱咐道。 兵卒具见他气度不凡,且身后随从一看就是行伍之人虎背熊腰,也不说话,更不耽搁即入府内通报。 片刻后,府门大开,一虎须男子披铠甲率众人迎出。 “军门大人何在?” 赵飞扬一笑,上前道:“在下赵恪,您可是娄赫将军?” “末将娄赫,见过军门!” “快快请起!”赵飞扬扶起娄赫,又道:“将军且不可如此,你是岳父爱将,当属我之长辈也。” “非也非也!”娄赫看起来粗鄙,腹内却有些锦绣,此刻道:“我与上将军情同父子一般,故而与军门最多平辈已是不恬,怎么敢在做他想” 说着话,娄赫将他让入府内叙茶之后,摒退左右,娄赫才道:“此间无外人,军门到此何意,可疑明言直说。” 赵飞扬道:“想必将军知道我此次来琴门外,是为灾荒,眼下调查进展不顺,这才来找将军帮忙。” “提不到帮忙两字;于公,军门是我上司,又是陛下钦差,我理当听从军门调遣,于私而言,我与军门岳父又有父子般情谊,你我就是兄弟,有事的话,我又怎能置身事外?” “如此,我便直说了。” 赵飞扬将自己所想道出,娄赫听过不由面色肃穆,低眉垂目似为难之色。 “将军何故如此?” 娄赫叹了一声,“不瞒军门,若你早一日前来,我能调千余人与你调遣,可......可今天,军门能带走的只有我这府内三百侍卫罢了。” 看着他,赵飞扬默默不语。 第218章 第218章 沉默了许久,娄赫似无奈般开口,“军门,你不清楚,我西南兵马总司,虽带着个总字,实际上只挟制琴门外一万零五百三十五人,常驻卫戍需八千兵马,余下者更替轮休,或往屯田处种地储粮,西南之地与中原不同,民风淳朴倒也剽悍,所以为稳定计,我常年轮遣前任往各郡府之村寨巡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解决他们民生所需,昨天,那千人方才出发,西安在余下可用者仅不到一千,军恶魔也不能让我这衙门成了空堂不是?” 娄赫的解释,赵飞扬并不在乎,调兵不足对他来说是最大的难题,可此刻赵飞扬眼珠一转,对娄赫道:“将军治下有屯田之地?” 娄赫颔首。 “不知能否从中抽调部份,想让我救济灾民呢?” 娄赫摇头,丝毫没有犹豫,“军门,你若吃,多少管够,若要救济灾民,觉不行。” “为何?” “我部,有饷银而无官粮,屯田所产皆充军用尚且不足,若拿出去救济灾民,那我这万余将士如何?他们吃不饱如何守备,灾难听一些,若是他们哗变,这地方还是不是大梁的谁又说得清楚。” 吃瘪! 赵飞扬很诧异为什么他们这些人说出来的话,总是如此相似;人与人不同,他们也有优劣之分,秉性之变,可奈何这一件事竟如此统一口径。 为稳定全局而无粮调拨的郭台,救官而济民的同佟翎,再加上眼前这唯恐军队生变的娄赫,难道西南之地的官员都是如此? 赵飞扬诧异,纳闷,心中黯然。 “军门大人。”娄赫道:“我知你心中不悦,可末将所言实是真情,戍边二字,重如山岳,末将不能不小心对待。” “我什么时候能带兵走?” “随时随地。” 赵飞扬带兵赶回的时候,一件让他更为愤恨地事情出现了,那就是被罗通召来地其余两受灾郡府地官员竟被郭台在他没有回来地情况下好一通训斥后,遣回各地。 无论林意深、罗通疑惑是陈氏昆仲,皆无能为力,他们虽受皇差而来,可钦差大人只有赵恪一个,而他们几人地品阶也都不如郭台,束手无策,阻止不得。 郭台见赵飞扬带兵归来,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以就每日如常,又这么拖延了五天,终于民荒暴起,虽罗通带人及时弹压了此事,但这对赵飞扬来讲实在是一件令人痛心疾首之事。 夤夜未眠,赵飞扬坐在床边苦思,眼下情景似已成绝地,自己前夕纵横疆场,如今这点事便要让自己陷入泥潭吗? 他不相信! 只是无奈,这所有的官员对他的话,虚与委蛇,且同气连声,这种感觉就如同于泥沼中挣扎,举步维艰! 于此同时,郭台此刻正与佟翎月下商谈。 郭台道:“佟大人,此间之事,你可要尽快想个办法,这位军门不好招惹,陛下亲信,上将军爱婿,若迁延日久,他动了杀心的话,可没人能救你们。” “大人,这事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决的好;朝廷赈济不到,叫我如何救灾?” “朝廷赈济,早应到此,莫非是他还未上书不成?”郭台眉头一皱,“难不成他要在这里吃上一口?” “可大人,我琴门外,一向困顿非常,此又逢天灾,哪里有钱给他?” 第219章 第219章 郭台摇头,“我也知道,可入之奈何?为生民计,他若再不上书朝廷,只怕你们三个郡府的灾民都要饿死不算,再发生瘟疫,那琴门外,只怕成一片荒芜凄凉之所。” 佟翎叹息,“可我看赵军门似非此等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郭台道:“他从到此就一直在查,有什么好查的,本官随好大喜功,然而十数万百姓生死攸关,我岂会如此!我看他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大人,要不然下官明日与他透透气,看他到底何意,如何?” “如此也好。”郭台道:“但愿他是个君子,莫不然惹急了老子,就用他的人头去换粮草!” 佟翎眉头一挑,不语退下。 翌日,赵飞扬昨夜未眠,连夜书奏一道,刚才派人飞报皇都,而此时佟翎却来了。 “下官佟翎,求见军门大人。” 赵飞扬皱了皱眉头,道:“大人请进。” 坐定后,赵飞扬问道:“佟大人此来何意?” 佟翎却不回答,四下看了看此对他道:“大人,下官是来问您一件事。” “何事?” “大人可从上表陛下,为我等子民求粮?” 赵飞扬看着他,“为何有此一问?” “实不相瞒,下官左思右想猜测陛下赈济为何到今日还未运达。” “那佟大人可想到了?”赵飞扬似笑非笑。 佟翎叹了一声,转而小声说道:“莫非大人有意在此吃上一口吗?”他直接把话挑明,自有他的用意,但在赵飞扬眼中,他却仿佛说了句了不得惊天话语,半晌竟没说出话来。 “军门为何不语?”佟翎反而很坦然,“其实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只是大人下官有一句话要说。” “你讲。” “我等之地的情况大人早已清楚,故而就大人要吃一口的话,现在也不是时候,唯有朝廷粮款批下、运达后,方为可行,若只眼前,只怕下官等实在拿不出什么孝敬大人的。” “你!” 赵飞扬心中盛怒,却克制下来,“佟大人之意,本官知矣;原来在你眼中赈济一直不到是为如此?” 佟翎没有回答,顿了顿道:“军门,琴门外土,皆贫瘠之地,自给自足已实属困顿,所以下官等有不周之处,军门当海涵为上,放过这些灾民吧。” 赵飞扬深吸一口,终道:“佟大人,说的不错,确实应该放过这些灾民;你去,这就去把郭大人带来的粮秣全部发放出去。” 佟翎一怔,可赵飞扬却冷哼一身,起身离去...... 第220章 第220章 对于西南之事,皇帝关心的并不太多,在他眼中首要之事,还是朝权归属;但作为皇帝臂膀的程政允就不得不多关注一些。 户部一直未开赈济,对此他深知与陈氏之人脱不开关系,经过几轮调查之后,终于被他抓到了线索。 “李公公,劳烦您禀报陛下,就说老臣有事求见陛下。” 李公公笑了,瞧着他,“上午大人方才离去,怎么今日二进宫门,必有要事;不必并把,咱家这就引您去见陛下。” “多谢公公。” 皇帝正在御林苑内观赏白鹤仙禽,李公公上前道:“陛下,程政允大人来了。” “程爱卿?”皇帝将手中鱼米粟子转交内侍,道:“带他进来吧。” “诺。” 程大人前来见礼后,君臣二人落座于苑内巨石之上。 皇帝道:“爱卿去而复返,有何要务?” 程大人道:“陛下,西南灾情已过数月,天门坪提督赵恪前往调查,既无他本当属无事,然自赵恪启程之日起,到今天户部的赈济仍未搬送,荀蚁之罪当诛。” “什么?” 皇帝眉头一皱,“时至今日,户部赈济尚未运送?” “正是。” “难不成此等事也有诡谋不成?”皇帝虽然不像这样假设,可此事放在眼前,不由得他不往这方面假想。 程大人此刻道:“陛下,臣要说的正是如此;此事之内,有鬼!” “鬼从何来?” “陈志安。” 瞬间皇帝面色如腊月之霜一般。 “爱卿此言,可有证据?” “陈志安曾入户部,与尚书荀蚁密谈,臣有证人。” 皇帝以就如斯,“何人?” “户部司案,张部。” “传张部到此。” 张部来此,见皇帝即刻跪拜,皇帝道:“张部,朕问你,可是你亲眼所见,陈志安与荀蚁密商赈济一事。” 张部道:“启奏陛下,此乃臣亲眼所见。” “你一小小司案,如何得见?” 张部随即将当日之事说出,皇帝听闻忽然冷笑起来,“张部,你既知此事,何不早报于朕,隐匿此事,莫非你与这件事也有瓜葛?” “陛下!臣冤枉啊!” 第221章 第221章 张部再跪,而皇帝却下令道:“来人,将张部送大理寺严密关押,非朕手谕不得提审,亦不得与任何人相见;大理寺需护其周全,若有闪失,按罪论处。” “诺。” 李公公即唤金吾卫将张部拿了;程政允见此面如灰土,他不解皇帝用意,而皇帝并不解释只道:“爱卿,这个人朕来处理,你即刻拟旨,送户部令其速发赈济往琴门外地。” “臣,遵旨。” “混蛋!” 陈志安得知荀蚁已将户部赈济启运,气的差点把桌子掀了,好在今日陈兵部也在,他方干休,只是仍然悻悻。 “族兄,不必如此。”陈兵部道:“我看这也算一件好事;无论如何民本无过,难为他们对咱们也无好处。” “兄弟,你以为我想看这琴门外成为一片死地吗?非也!错矣!渊儿、麒儿也在西南,我怎会眼看他们死去?” “那族兄何故压下赈济不发?” “国库已无多少金钱,洪灾、霜冻未至,若户部此刻既遣赈济往西南筹措,日后之事又该如何?今年北方放在稳定,若霜冻天灾无能支应,只怕战事再起,百姓离乱。”陈志安语重心长,但在陈兵部眼中却这却只是他的借口。 北地战事方平,原本今年便无多少人种地,苏定方回师后,大梁往北地的善梁抚恤早已运抵,若非如此,又岂会掏空国库? 此时陈志安以此为借口,简直自欺欺人。 “族兄不过,北地之事暂且不提,难不成因此就要放弃西南?” 陈志安摇头,“族弟不知西南赈济一事,我曾与户部统计,合计需银百万,而户部无钱,我内府处,旬月之后却可挤出八十万银,如此一来,事不平矣?” “那荀大人先行遣粮而去,日后兄长出再转他八十万不就行了?” “族弟糊涂!” 陈志安道:“内府款项一向转为陛下而定;若赈灾则陛下可施以天恩调拨,可除却之外,又有何借口挪用?荀蚁混账,坏我大事。” 陈兵部秦轻哼一声,不住摇头。 陈志安见此故意起身,推窗望月,“兄弟,我知你心意,只是有些事你不明白罢了;荀蚁混蛋,我倒要看他如何填上这百万的口子!” “我想,陛下应该不会追问这件事。”陈兵部道:“且日后若真有灾况发生,只怕陛下仍要调拨内府库银添补。” “陛下要银子,就一定会有吗?” 此言一出,陈兵部面色突变,再看陈志安竟关上了门窗。 “族兄何事?掩门闭窗。” “阿斌,我有一事问你。” “族兄请讲。” 陈志安道:“你是我兄弟,可为何近日以来你我似有些离心离德,我陈氏一族,以皇戚而贵于天下之上,因干才而旧居朝堂不衰;陈氏家族,一向是你我在外,老祖与妹妹治内,依仗群臣而处天下之事;可最近......你我之想已相行甚远。” 听他之言,陈志斌默然视之,“朝政之事一向如此,况且我陈家之人,以此为权衡,也非一日,兄长何故如此?” “陈氏如此,虽有前例,然与今日局面可曾相同?兄弟,你我心知肚明决不能同日而语;况且今日,我陈氏朝上有你,贵掌京畿卫戍,统帅兵部提调三军;内府总司处有我,照固陛下起居;南方海事处,陈廉出任南地都督,丛州鸾军也在咱们那个乖族婿秦佴殷手中掌控;临北燕七郡府,四郡府总司武官为我族臣属,如此情况下,兄弟与我离心,恐非好事。” 陈志安这一大通说下来,陈兵部清楚,这是再向他宣告自己的主权,因为上述之人,出了他们四个在皇都的之外,其余之人皆为陈志安心腹;他随爵高官显,然并未有许多心腹安置,因为他陈兵部眼中,可弄权却不能擅权,为臣者终于君、国才是正道。 第222章 第222章 后宫! 一向以来,后宫都是臣子禁地,就算是皇亲国戚非奉召不得入内,唯有一人特殊陈羽环。 当今太后生父,原三朝老臣,官至太宰内阁之首,爵安平君,皇帝赵适外祖。 陈太后正与陈羽环在后园内漫步,风物如斯,景色似画卷,远处水榭楼台,近看落树残花。 “父亲今日似乎有些不悦。”陈太后道,“可是有什么事让父亲不高兴了吗?” “太后,老夫有何事不悦;还不为族中琐务忧心。” “父亲所指可是我那两位族兄弟?” 陈羽环颔首,“小安和小斌近日来似有不和,这对我族绝非好事。” “父亲只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其他事情女儿来负责。” 陈羽环笑道:“太后永不可因这些事而出面,此类之事还是老夫解决为好;他们两个打小如此,现在也都一把年纪了,竟忘了轻重二字,可笑,可恨。” 陈太后安抚老人,“父亲,二位兄弟因何事起异?” “西南之事。” 陈太后面色稍变,“西南赈济一事有何异议。莫非陈志安不肯放赈?” “我女儿果然聪明。”陈羽环道,“小安的心思老夫知道,小斌的性格我也了解,他们都是为了陈家,只是方式不同;可老夫担心一直这样下去最终恐会成为陌路之人。” “怎会如此?血浓于水啊!”陈太后有些激动,对于这二人她的情感都非比寻常,自己能有今天虽然做父亲的为她做了许多铺垫,但一步步让她登上神坛,先皇驾崩后,小皇帝登基帮助她稳固皇位,镇定朝局,这二位也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若他们两人间出现间隙,这是她绝对不愿看到的。 陈羽环笑了,“血浓于水无错,可志向更令人疯狂;要我说,莫不如你帮他们一把,现在朝中无主宰之人,虽一直推举老夫出山,四登朝堂,但我知道,我风烛残年之人,已无那份心血;就从小安、小斌两个中挑选一个出来,为我那外孙,主掌朝政好了。” “父亲中意谁?” 陈羽环想了想,道:“小安。” 陈太后脸上瞬间失去五成血色,“安哥虽有能力,可此人野心太重,若由他总领朝政,只怕一凡他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哈哈。” 老头子笑了,“我那外孙何必出头呢?安安稳稳度过一生,雨雪风霜都有叔伯兄弟替他当下,我这老头子只希望他能快一点让我见到从孙才好。” 说着,老人更笑,似乎没有注意到陈太后的脸色一样,笑罢,陈羽环又道:“就这样决定吧,孩子把小安推举为太宰,主掌朝政,至于小斌也不要亏待他,如今大梁上将军是苏定方那个老家伙,不如就举小斌去做个国尉监率举国兵马,大将军、大司马的位置,再行寻找;至于那封狼居胥的武安君,暂且不提。” 说话,陈羽环告退,大摇大摆走出后宫! 时至今日,陈太后终于明白了父亲的心意,这老头子野心勃勃,竟要一体控制大梁政权兵马,而真弱如此的话,后果会变成什么,她不敢想象。 但,她有什么办法阻止此事吗?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西南,琴门外,鼐谷。 第223章 第223章 衙门内,赵飞扬早已接道飞鹰传书,说户部赈济粮秣已遣快马分批运送,总数价值百万银子,由苏恒率三千军马护送,而昨日,苏恒的前队已至琴门! 按说两个多月过去了,本不应该急于这一时半刻,奈何赵飞扬却坐不住了,因为到现在位置他派出去的探子,竟一个都没有回来! 那些人都是娄赫的部署,对此地最熟悉不过,难道也会迷路吗? 赵飞扬心中焦急,而郭台、佟翎两个也是如此,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大人,你说这朝廷赈济都到了琴门,为何还不送来?苏恒不是上将军的儿子,他赵恪的大舅子啊!也这......” “不得乱说。” 因为这批赈济的启运的时机与他们找到赵恪的时间对不上,故此郭台也知道自己误会了赵恪,但此时并非认错道歉的时机,所以佟翎这才开口,便被他怼了回去。 郭台道:“再等等看吧,或许是路上有什么事给耽搁了也说不定。” 赵飞扬本来也是如此认为,可不知怎得他再也坐不住了,唤来罗通要他率领自己的侍卫五人,火速前往琴门与苏恒联系。 罗通出发,赵飞扬计时等待,可是这一等,却足有一日夜! 到了第二天下午,罗通等才狼狈归来,去了六人只回来三个! “罗通,怎么回事!大哥呢?” “公子,暴民作乱,苏恒的军队被拦截在琴门线在,寸步难动!” 赵飞扬强压心中惊诧与火气,对罗通道:“那你们这是怎那么搞的?” “被一群暴民围攻,数百人众,我等厮杀半日,折损三人方才突围,因为后又追击故而此时方回。” 赵飞扬点点头,“大哥就被拦在琴门线外对吗?” “是。” “你去休息吧,林大人。” 林意深道:“军门有何吩咐?” “随我去一趟兵马司,找娄赫将军调兵。” 娄赫听过赵飞扬之言,怒不可遏即刻下令一切可调度之兵马,迅速集结备战。 五天后,娄赫所部两千兵马出击直奔琴门一线,可奈何在他们到达之时战斗早已结束,苏恒生死不明,那价值百万银子的赈济也不知所踪。 “末将死罪啊!” 娄赫见此高呼一声,痛断心肠差一点从马上摔倒。 “娄赫将军,切莫如此;速速派人寻我兄长,另派斥候、密探寻找赈济粮草。” “好,我这就派人。” 赵飞扬又道:“此次症结在于兵马聚合迟缓,此事既已发生,我不会对陛下上奏什么,因为此乃出乎意料之事,但娄赫将军既然事出,还望速速整调兵马,寻那暴民歼之。” “末将领命!” 第224章 第224章 赵飞扬和林意深并未停留在琴门一线,二人返回鼐谷,将此事与陈渊、陈麒、郭台、佟翎四人说明,听闻此事包括陈氏昆仲在内,皆气愤非常。 只是罗通不在。 两日过去了,娄赫那边整兵五千人,大肆寻找搜查却无任何线索,到了第三天深夜,赵飞扬正在地图上测算暴民所在时,罗通忽然归来,并且还带回一人。 苏恒! 此时的苏恒虽然狼狈不堪,却并无什么重伤,见到赵飞扬后第一句话竟就要杀了娄赫。赵飞扬忙安抚于他要他稍作平复,而这边则向罗通询问事情经过。 罗通神秘失踪,实乃受赵飞扬所遣。 依照罗通之言,那天赵飞扬与林意深走后,他深夜便秘密离开此地,带领听雨阁秘卫寻找苏恒下落。 发现苏恒的地方是在距离琴门线外五十里处左右的山坳众中,琴门内,平原一片,琴门外则已山地为主,苏恒当时躲在一个山洞中,虚弱非常。 了解过经过之后,赵飞扬来问苏恒。 “大哥,莫非这件事与娄赫有关吗?” 苏恒已换了衣服,梳洗过,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刚刚又吃了一碗小米粥体力上也有所恢复。 此时听他一问,苏恒火气再盛坦言道:“这件事不仅与娄赫有关系,截杀我部抢夺粮草之人便是他!” “大哥可有证据?” “证据?”苏恒冷笑,“何需证据?一路之上安稳非常,到了琴门地区,这里既受灾荒有些暴民可以,但你见过暴民龙精虎猛地吗?” 赵飞扬默默不语。 苏恒又挽起袖子道:“你看,这个伤口你该认识,这是我大梁制式佩刀才能留下地伤痕。”说着,苏恒有些激动起来。 赵恪道:“就算如此,只怕也不足为证,况且娄赫乃老将军原旧部,并且琴门外拥有兵权的也不知他一人。” “能在琴门外发动六千余人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此刻赵飞扬无论心中如何想法,都绝对不能表述出来,沉默片刻之后他道:“大哥先行休息几日,明天我去兵马司与娄赫谈谈。” “你要和他谈什么?” “谈谈剿匪之事。” 翌日,赵飞扬带着罗通和二十秘卫来到兵马司,一进衙门,正好看到娄赫在排兵布阵,询问过后方知,原来就在两个时辰前,娄赫的斥候找到了暴民的所在,原来他们就隐藏在距离此地不足三十里的一个村子中,正所谓灯下黑,故此方才没有发现。 娄赫道:“正巧军门来了,如此正好,请军门审度末将战术。” 说着他将一份布战图送到赵飞扬面前;还真别说,若是看图上标注,娄赫此次确实动了杀心,虽然只有数千兵马,但是被他以五百人一组分别安插在村寨周围,成蛛网合围之势,备以硬弩强弓,一旦发动,村内便是万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看过布署图,赵飞扬并未给出态度,娄赫疑惑,“军门以为末将排布可有不当之处?” “没有。” “军门可有不同意见?” “也没有。” 娄赫点点头,“既如此,末将这便去剿灭这群盗匪,找回朝廷赈济。” “且慢。” 娄赫看着赵飞扬,眼神中带有疑惑之色,不过最终赵飞扬却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225章 第225章 此战,娄赫亲自挂帅,故此已随兵马而去,罗通在赵飞扬耳边道:“公子,如之奈何?” “不知道。” 赵飞扬心乱如麻,娄赫作为、苏恒言语,朝廷赈济这三点此时串联起来实在令人难以权衡。 其实赵飞扬也怀疑过娄赫,毕竟之前调遣两千兵马竟用了五天时间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后来他也做了调查,确实五天已是最快,那些兵卒因地制宜,少有军马,翻山越岭而来,五天确不算长。 这一切此时就如同交错的网子很难理清。 顿了顿,赵飞扬离开兵马司。 带着满心忧疑飞马回倒鼐谷之后,赵飞扬即刻做了安排。 “郭台大人。” 郭台上前,“军门有何吩咐?” “大人手下,可有兵马?” “有。” “多少人?” “算上差役合计八百。” 赵飞扬点点头,大梁律法规定,其实原本郭台的品阶、官职还不足以豢养亲兵、家将,然琴门外线属边陲之地,特此许在职官员为安全计,豢养亲兵五百人,而他衙门口内,再有三百多差役绝说的过去。 “佟翎大人呢?” “下官只有二百余差役,并无亲兵。” 赵飞扬点头,“劳烦两位将这些兵马调来听用。” “恩?”郭台眉头一挑,“军门何意?” 赵飞扬不语,只道:“一定要快,晚了怕有大祸发生。” 郭台、佟翎各去安排,此时赵飞扬又召集了林意深、陈氏昆仲以及苏恒聚在一处,商议秘事。 待一切安排完毕,大家各司其职去后,苏恒非常不解的对赵飞扬道:“为何要让陈渊回报朝廷,罗通兄弟更为可信,由他去调遣琴门内线兵马,岂不更好?” “大哥,陈渊此去,可无碍,我等皆不能。” 战阵! 娄赫的兵马已将村子团团围住,这村子内大约七千多人,按说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村子的,所以这个地方才被他认为是暴民藏身所在。 一位中军前来禀报娄赫,“大人,我部已合围此地,何时开战,只等大人下令。” 娄赫点点头,“暂且不急,今晚入夜,本官要亲往村内与那暴民恶匪头目谈谈;此等暴民本罪该万死,奈何事出有因,本官不忍啊。” “大人仁慈。”中军道,“可如此一来太过危险,以标下之见,还是算了吧。” “无妨。” 娄赫淡然一笑,“本官昔年舍生忘死力战域外,什么样的凶匪没有见过,这等之人尚不放在眼里。” 中军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而娄赫此时看着那村子的眼神中充满复杂神色,站定此处,如风口浪尖一般。 于此同时,陈渊已在赵飞扬秘卫保护下从鼐谷后山处闯过琴门外线,郭台、佟翎之千人也已调配完毕,分别由苏恒、郭、佟二人及陈麒率领,进驻指定位置,而赵飞扬则带领剩余秘卫,在罗通、林意深陪同下前往娄赫大营! 第226章 第226章 夜深人不静,月明云却遮。 赵飞扬等来到营中时,娄赫刚要休息,见赵飞扬突然到来诧异非常,直道此地将起战事,恐其受伤。 赵飞扬笑了,“娄赫将军不必如此担心,我也曾千里赶赴北地与叛军交战,并非文弱书生。” “非也,此地战事与叛军不同。”娄赫道,“这些暴民都已饿红了眼,那些粮食正是他们的一切,此刻我军欲要取回,他们怎不会奋起抵抗?实言之,末将心中尚且没有必胜把握。” 赵飞扬笑了,“战场之上怎有必胜之事,战机瞬息万变,将军尽力就好。” 娄赫颔首,“依我看军门不若先回去,这边叫给末将。” “将军不希望我在这里?” 娄赫摇头,“末将只为军门安全计。” “若真如此,娄赫将军一心为民,我当上表奏之陛下,请将军高升才是。” “末将哪有这个心思。”娄赫叹了口气,“我只望一切安平便好,至于其他我从未放在心上。” “好!” 赵飞扬道:“既如此,将军乃大公之人,为何要豢养匪类作乱呢?” “恩?” 娄赫面色一边,凝眉言之:“军门何故如此诋毁末将。这话还请军门讲清楚的好,如若不然,我必上奏陛下,讨一个公道回来!” 赵飞扬冷笑,“公道自然会有,只是将军啊,你真无话可说吗?” “末将此刻只为取胜,在无他意。” 赵飞扬点点头,“很好,既然如此,娄赫将军莫要怪我了。来人!” 罗通等人闯入,身后二十秘卫瞬间将娄赫团团围住,利刃抵在他项上,若他敢动此刻怕已成碎肉。 “你这是何意!”娄赫大怒,“你虽为军门,又是上将军女婿,本将一直礼让于你,依大梁法令,便是钦差也无权调动我戍边兵马,今日本将为你调动数千兵马围剿暴民匪徒,你却如如此待我好好好!我这就撤兵回去,你那些赈济粮草自己去找吧!” 赵飞扬笑了,“你以为你还能把兵马带回去吗?” “恩!” 赵飞扬更笑,“现在被你围困的,真是暴民吗?” “这能有假?” “那些人恐怕是你豢养的私兵吧,如若不然,怎会有制式兵器,若你兵马司连武库都照看不周的话,娄赫将军只怕还是死了算了!” “你这是诬陷!” 娄赫更怒,“赵恪!你以为就凭你这几个人就能拿住本将吗!只要我一声令下,即可已作乱之名将尔等诛杀于此。” “哈哈哈!” 这仿佛是最好笑的笑话,赵飞扬足笑了片刻方道:“若真如此,你为何还不叫人来?你觉得是你更快,还是罗通的剑更快?若你真有这个底气,早已将我等拿下。” “好,赵恪我给你脸面顾忌上将军情谊,你既如此逼我,也好,本将这便......”他话未说完,罗通的剑已到了他眼前,针尖般的距离就会刺入他的眼睛。 “娄赫,当我家大人面,也敢如此厥词?” 第227章 第227章 娄赫不语。 赵飞扬又道:“我是不是诬陷你,稍后便知;只是娄赫啊,我想不到你竟然会变得如此,想我来前,岳父大人曾特嘱于我,叫我也有事可找你商议,真想不到......让我更想不到的是你竟会截杀苏恒,你好狠的心。” “我无话可说。” 娄赫此时闭嘴了,大有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而赵飞扬却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稍后怕是会有人前来到时候你便能借此将我等拿下,可是娄赫你想过吗,我既敢来此,难道会没有准备?” “你有何准备?” “等着看罢,再过片刻,一切了然。” 大概又多了一刻钟的时间,忽然就听营地之外,传来兵马躁动之声,赵飞扬冷笑,“娄赫,你猜猜这是谁的兵马。” “谁敢擅遣兵马越境而来!” “哈哈,等着看。” 此时,陈渊已带着两位将军进入营帐。 “下官陈渊见过军门。” “末将琴关守备祖胤见过军门。” “末将绕零道大营总领齐骏驹,见过军门。” 赵飞扬忙请起来,后道:“陈大人,多谢。” 陈渊冷笑,“此等乱贼,其罪当诛这是我该做之事。”他如此,可娄赫却衣服哭笑不得的样子,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赵飞扬道:“二位将军,带来多少兵马。” “末将率琴关五千军前来。” 齐骏驹道:“末将率绕零道五千军来。” “好。”赵飞扬当即部署,“二位将军依照此图分拨兵马于外围将此围住,待我军令一到,即刻猛攻,势必一战而戡。” “诺!” “陈大人,如此一来还要麻烦你,持我钦差兵符接管大营。” 陈渊非常惊讶,此等大事竟会落在自己身上,但想一想却又觉得并没什么,毕竟此次是自己救了他。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娄赫及几个心腹皆被罗通捕获看守,赵飞扬会同祖、齐二人兼及最外围苏恒、陈麒、郭、佟二人同时开战,一昼夜既攻破村寨,杀敌三千人,余者无所逃而被捕。 林意深来道:“军门,战事已毕,我军大获全胜。” “好,可找到赈济粮草了吗?” “系数找到。” “很好,即刻命郭、佟二位大人将赈济粮草送往灾区,分发给灾民;请我大哥苏恒率军协同,以防生乱。” “诺!” 此间事,随着娄赫被捕而告终,赵飞扬亲自审问,获得了确实证据,那五千余所谓暴民确是娄赫豢养之士,平昔分布于百姓之中,而后适时劫掠民财,娄赫再派兵围剿演一出大戏,并且以此为由向郭台及各地司官、百姓索要军费,其罪莫大。 此次劫掠赈济更该千刀万剐,这一切落定后又是月余,待朝廷昭渝,赵飞扬即率人返回皇都,至于所捕获之贼寇,皆由祖、齐二人分管,充作苦役后再行发落。 第228章 第228章 “飞扬兄,此行辛苦了!” 皇帝在内宫召见赵飞扬,甚为热情。 赵飞扬笑道:“一凡兄,此番前去,场面令人索然。” “灾情如何?” “凄惨无比,若非一凡兄及时放赈,只怕事态会变得严重非常。”赵飞扬叹息着说,“可让我最没有想到得,这一次得罪孽竟不在郭台,相反他确是一干臣。” “哦?”皇帝早已看过他得奏折,但其中言辞总不能将详细描述清楚,“如此,我拔擢于他?” “这个一凡兄自己考虑,我有一言上奏。” “兄长请讲。” “娄赫此人,暂且不能杀,还要深究下去。” “没错!”言及此处皇帝脸上顿露杀气,“此事自然要追究下去,我不信娄赫竟敢如此,其后必有黑手。” “一凡兄。” 赵飞扬道:“此事关键并非截杀苏恒,而是那五千余私匪,娄赫豢养私匪,此事可谓叛逆,当小心应对。” “好,不知兄可有举荐?” “陛下。” 赵飞扬立刻起身对皇帝道:“臣之举荐,此次唯陈渊尔。” “什么?” 皇帝周皱着眉头看他,“兄长要举荐陈渊?” “没错,臣请陛下,擢升陈渊品阶,以表其功。” 犹豫了片刻,皇帝还是点点头,“好,朕即刻下旨,擢升陈渊出岚角尉,如何?” “臣以为。”赵飞扬道:“岚角尉并不足以表彰其功绩,若臣之意,当擢升陈渊往礼部任职从三品官职。” “好。” 皇帝深吸一口气,最终应下。 “如此,兄长可坐下?” 赵飞扬一笑,皇帝又道:“那此次,兄长及其他几位爱卿该如何奖励?” “不必奖励。” “为何?” “此次赈灾,却动兵马厮杀,我又擅调祖、齐二位将军调兵越境行事,一凡兄不罪已是天大恩赐。若再赏赐于理不合。” “如此也好。” 皇帝叹了一声,“兄长既然回来,我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何事?” “太后旬日前夕曾与我说,有意擢升陈志安为太宰,陈志斌为国尉,一个总领政务,一个掌控举国兵马,此事令我忧心。” 听闻此言,赵飞扬也是愁上眉头。 此事若成,只怕皇帝皇权不保,更为严重的话,只恐大梁易主。 赵飞扬道:“一凡兄,太后对此事如何态度?” “与以往不同。”皇帝道,“太后似乎并不太坚定,对于太宰一职吃的不狠;反之再国尉人选上却异常决绝,甚至与我说若我不能如此,就要请出先皇宝剑,代我行事。” 赵飞扬点头,“那宝剑能用几次?” “三次。” “然后呢?” 皇帝道:“三次之后,就只有我违逆天下,将大梁赶入穷途后,方可制衡于我。” 第229章 第229章 “用过几次了?” 皇帝摇头,笑着道:“飞扬兄眼中我是那么忤逆之人吗?” “如此一来,事已明了。” 赵飞扬道:“此间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自然急不得,只是兄长再无他法?” 赵飞扬点头,“此事暂时只能这样,这件事必须要从长计议,无论太宰、国尉皆举国之重,无论如何都不能草率。” 对他的话,皇帝其实并不满意,然并未多说什么,又寒暄几句后命人送他出宫。 苏府。 赵飞扬得归来,让苏府内外,出现一片欢愉之声,苏定方更是如此,见到赵飞扬后简直和看见了宝贝一样上下观察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伤痛。 娄赫的事情他已知晓,有些事,老爷子绝不会表露在脸上。 “飞扬啊,此次建功尚属其次,你以一己之力救下生民十数万,方为大功。”老爷子赵飞扬倒了杯酒,“老夫敬你一杯。” “不敢。” “唉!” 老爷子道:“这是你该得;老夫乃为十数万生民而敬你,飞扬,举杯!” 赵飞扬无话,举杯饮下。 “岳父大人。”有些话,到了该说的时候总不能避免,赵飞扬道:“娄赫将军之事,您已知晓,敢问岳父大人可有办法让其开口吗?” “可交予大理寺询问。” 赵飞扬摇头,“无论如何,我不想见此事发生,无论为何,娄赫将军不应如此。” 苏定方叹息一声,满脸的无奈,“老夫本欲助你,奈何却差点害了你;人心不古,看来老夫真是老了。” “岳父大人千万不可如此。” 赵飞扬道:“您还未老。” “老则老矣,如何不能承认。”苏定方笑了,“老夫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且放心,一切放心;娄赫在何处?” “陛下授命于我秘密关押。” “那请老夫前去,也事陛下的意思?” 赵飞扬摇头,“陛下之意,要我询问,实话实说,岳父大人,我赵恪绝不愿娄赫将军金铁加身,只要他肯实话言讲,我可保他善刑而毙,且保全其爵位。” “当真如此?” 苏定方似有几份激动,可见他与娄赫昔年的情谊尚在。 赵飞扬颔首,“岳父大人,我绝不说谎,娄赫铁骨我是见识过的,可他应该为后代想想,总不能自己一死了之,而使全家受累。” “说的没错,既然如此,老夫愿意走这一遭。” 深夜,赵飞扬与苏将军甚为尽兴,已醉了五分。 小轩中,佳人早已在等待,见他归来,立刻投怀送抱,两人之间的火焰瞬间燃起,这一夜注定赵飞扬很难休息了。 翌日。 日上三竿之时赵飞扬才悻悻醒来,苏雨萱为他准备的肉汤仍然在小炉子上煨着,香气四溢。 “雨萱?” 赵飞扬叫了两声却不见苏雨萱人影,只好自己梳洗过后,坐在桌边喝起汤来。 “你醒了” 正此时,苏雨萱从楼下走上,手里还捧着一套铠甲。 赵飞扬道:“刚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去了,那是谁的铠甲?” 苏雨萱笑了,“这是父亲专门为你打造的,他老人家说你已官拜提督,既为将帅,当有自己的一副护身铠甲;此物本是父亲最珍爱之物,乃为先帝所赐,刀剑难伤,水火不惧,跟随父亲数十年我大哥眼馋了数十年,你快试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父亲已告诉我调节之法。” 第230章 第230章 密牢之内,娄赫躺在地面的干草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本意为自己会被送到刑部或是大理寺,这样一来他也就有了一丝生机。 可是哪里想到,原本应将他送往大理寺的上渝竟被召回,自己也迷糊糊的被押送到这个地方来。 这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但是看样子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亡了。 但是娄赫却不在乎。 生死,对他来说早就忘在了战场上! 喀拉! 外面传来开门锁的声音,再看,两名卫士带着一黑袍人走了进来。 “娄赫,有人来看你。” “什么人。”娄赫冷笑,“看我,或是杀我吧?” 守卫没有理他,而是对那黑袍人道:“还需要我们在这里吗?” 黑袍人摇头,“你们就在门外守卫吧。” “是!” 待到再无第三人,那黑袍终于摘下了面罩,娄赫看到他真面目时不由愣住,紧接着竟一语不发的跪在地上,对那人叩头不断。 “孩子,你这是何必呢。” 黑袍叹了口气,扶着娄赫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上将军!末将我,我......唉!” 娄赫痛哭不止,而来人自然是苏定方。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做错了敢于承担就好。”苏定方劝解他说,“你这一次错的太离谱老夫救你不得,而你自己来说,该死不该死?” “该!” 娄赫竟开始抽自己的嘴巴,苏定方没有阻拦,待他抽了二三十个之后,老将军这才道:“事已至此,我不怪你,反而我要感谢你。” 娄赫垂首,苏定方道:“恪儿那边我不知道,但是恒儿怎么会是你的对手,若你要杀他,他早已没命了。” “上将军,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杀死大公子啊!上将军!”娄赫半哭半嚎,痛心疾首。 看着他,苏将最终一叹:“此事,无人能救你;娄赫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得家人老夫来照顾,这一点你还是相信老夫的吧?” “上将军......” 密牢内,两个人,一站、一跪。 跪地者嚎哭不已,站立着垂泪不住。 这一切,如此悲伤,又如此令人感叹...... 陈志安府邸。 “出了这样的事,只怕皇帝陛下在不会相信我了!”陈志安似在愤恨自己的行为,又像是在嘲讽皇帝对他的不公。 “娄赫是个废物。” 这里虽然是陈志安的宅邸,但是今日端坐主位的却是他们陈家的老祖陈羽环。 陈羽环道:“小皇帝一直都不信任你,小安,这个娄赫你要尽快处理掉。” “老祖,我也想除掉娄赫,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根本无人知道,他并没有被押送到天牢或是大理寺啊。” “那就派人去查。” 第231章 第231章 陈羽环道:“这件事不容小觑;若处理不好,你现在的位置都要动摇,又何苦再提什么总领朝政之太宰;我看,这件事对你的冲击不会太小,若无办法,就先行将小斌推上国尉再做打算。控制军队更为重要一些。” 陈志安并不这么想,“老祖,若不能总领朝政,那军队又有何用?再说小斌的性格您是清楚的,他一心想要将陈氏身上外戚两个字除掉,他要做大梁的忠臣。” “难道你不要做大梁的忠臣吗?” 老祖眼中带火,“我陈家可不要不肖子孙,更不希望出现叛国之人。” 陈志安笑了,“老祖,世人皆知,赵家天下三家打,三家如今只一花;赵、苏两家都已落败,唯有陈家傲立朝堂之上,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什么?” “老祖啊。” 陈志安道:“并非我不原作忠臣,我对那个小外甥还不够照顾的吗?实在是孩子太小了,经不起如此重担尔。” “小安啊。” 陈羽环此时叹了口气,“你要记住,当今太后是你的妹妹,陈家、赵家永远都是一家人,不然,会发生什么,你心里最为清楚。” “我明白。” 老祖点点头,“娄赫的事情你要好好处理;我先回去休息休息;你以后不要再和小斌较劲了,你们两个该是同心合力才是。” “聆听老祖垂讯。” 苏定方去见娄赫时,虽然心中沉重却也无大碍,但此刻回来,却变的面如死灰一般! “岳父大人,您怎么了?”赵飞扬连忙问道。 苏定方连连摇头,默默不语。 很久之后,老爷子忽然长叹一声,此时,他已不必再说因为赵飞扬已猜到一切。 “岳父大人既然如此,您就好好休息吧,娄赫将军那边,我来处置;我会保全他的尊严。”说着,赵飞扬就要出去,可此刻,苏定方叫住了他,“等等!” “岳父大人有何吩咐?” “你现在去,娄赫估计已经死了。” “什么!”赵飞扬大惊,心中更为焦急,但苏定方却道:“他确实死了,见过我之后他说自己不想再留恋这世界,更何况他已交代了后事。” 赵飞扬眼皮一抬,问道:“他都交代了什么?” “娄赫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自己不愿受法而死,还说有了这个东西,陛下那边你不但可以交差,而且还能得到更多恩赏封赠。” 接过老将军手中信封,赵飞扬打开看过,面露不忍之色。 “飞扬,怎么?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赵飞扬道:“岳父大人,您自己看吧,若我早知如此,必会为娄赫将军力荐免罪。” 苏定方皱起眉头看了看书信,面色更沉,灰白灰白,毫无人色。 “这孩子,太苦了。” 说着,老将军不由潸然泪下,“你现在打算如何?他的父母妻儿处,我会派人照顾的。” “还是将这份信,交送给陛下处置吧。”赵飞扬说,“这件事既到了这个地步,岳父有意救援他的家人,那不如我等再不插手此事,也免得在朝堂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所指可是程政允大人?” 赵飞扬点头,“对于陈氏一党,无论如何动机程大人向来不愿手软,他虽身在礼部,却为陛下肱骨,又是帝师,他的话在陛下耳中分量极重。” “飞扬你不是一直与程大人交好吗,拜他为老师,如今怎又说出这番话来?” 看着苏定方,赵飞扬淡笑而言...... 第232章 第232章 一夜的长叹,让苏定方对赵恪更加深几分了解,眼前的年轻人,日后前途图和苏定方不做评判,但他若诚小心翼翼稳步前行的话,比成就一番不世之功! “看我。” 听着窗外晨曦鸟鸣苏定方笑道:“拉着你一谈就是一夜,完喽,人老了,话也多了。” “无妨,只是我担心岳父大人身体。” “老夫没事。”苏定方道,“回去休息休息吧,你今日可用去官署?” “不去。” 苏定方点头,“多睡一会,晚上恒儿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闲适的日子大概过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终于赵飞扬想要不上朝也不行了,因为就在昨日朝会之上,陈志安竟上表条陈二十四,强行追查娄赫之死,同时向皇帝请求推举陈志斌为国尉,大有皇帝不肯答应就要影响朝散之态。 最后还是苏定方、程政允二人强行压制住他的气焰。 今天是第四天,没有朝会,但赵飞扬却被皇帝召入宫中,此时已成了一把尖刀,正好刺在皇帝心口。 “臣,天门坪提督,赵恪求见陛下!” 今日与往常不同,李公公站在玉御书房外,并没有引他进去的意思,赵飞扬也很识趣臣子的礼节他还懂得。 “赵恪。” 赵飞扬参拜,而李公公此时却从袖管中抽出一道圣旨来,“天门坪提督赵恪,听旨。” “臣,赵恪接旨!” “大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日朝会,闹剧喧噪,臣之不臣,视为朕心忧矣;为护朝纲安定,群臣归心,即日起,任天门坪提督赵恪兼领殿前司总领武官,挟制皇都内外,宫廷表里金吾卫,以护安定。钦此。” “臣,赵恪,接旨!” 赵飞扬说着就要起身,可此时李公公却摇摇头,又掏出一道圣旨来,“赵恪接旨。” 赵飞扬心中一惊,却还道:“臣,赵恪接旨。” “大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授殿前司总领武官、天门坪提督赵恪,伯之爵位,拟号振武,钦此!” “臣,赵恪接旨!” 接过两道圣旨,李公公对他笑道:“赵爵爷,恭喜了。” 赵飞扬苦笑,“看来陛下已不能再忍。有劳公公带我去见陛下。” “爵爷莫动。”李公公笑道,“陛下说了,明日朝会之后,无陛下昭,任何官员不得入宫求见;至于今日也可不见。” “这是何意?” 李公公摇头,“爵爷自思,咱家无话可说。” 赵飞扬明白了,“我明白了。” 说着,就可能他此时跪倒在地对着御书房道:“臣,赵恪,感谢陛下荣升之恩,臣当铭感五内,已报陛下之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后,方才起身,又对李公公言道:“公公,多谢您了。” “分内之事。” 赵飞扬领受了殿前司的职务,这等于从谢宏阗手中取走数千兵马的调度之权,虽是皇命,但有些事,还是该做。 第233章 第233章 离开皇宫之后,赵飞扬即刻赶往谢宏阗官府,而谢总领,也正在此等他。 “赵军门,恭喜擢升。” 谢宏阗开口如此,赵飞扬倒是一愣,但随即释然,“谢将军,交接之事还望将军教我。” “你也要拜我为老师吗?” 不知为何,谢宏阗这句话说出来竟带着刺,赵飞扬眉宇一动,道:“难道不可吗?” “程大人是文人,老夫不是,我不信这一套。” “原来如此。” 谢宏阗道:“日后金吾卫调度交予军门,宫中卫戍由你我二人协力,军门可要助我才是。” 赵飞扬心中一动,这老家伙果然不会如此简单交权,此言之意分明是说自己是他的属官,然而实际上之前他虽总领宫内卫戍,但实际上,殿前司与内宫禁军是不同的两个机构。 他如此说,赵飞扬便不能退让,“老将军,您所言,我觉的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 “内宫禁军与殿前司向来所属不同,将军日前提领双衙门军务,乃为陛下之意,如今陛下将金吾卫交付于我,我与老将军该是协同,而非从属。” 谢宏阗一笑,“果然军门如人之言,气盛得很;老夫之意是怕你年轻,做事不够周全方才如此言讲,可如今的话,也好,日后你我协同便是,再无其他。” “这老东西!” 赵飞扬心中暗嗔,面上却说:“如此最好,但晚辈若有不到之处,还请老将军指正。” “老夫无可指正者也。” “如此,告辞了。”说着,赵飞扬起身,走到门口时他又道:“对了,我知将军好饮美酒,今日来时曾在梦月居购得他家五十年茵陈百坛,还请将军收下。” “你在贿赂老夫?” “不!” 赵飞扬道:“公私分明,这是晚辈后生,送于前辈之物,万不可推脱。” 听过赵飞扬所言,苏定方不觉大笑起来,“孩子,你被那个老东西给耍了!” 赵飞扬不懂,老爷子道:“他这人一向如此,若是不喜欢你便对你殷勤非常,他不像让你看出他的不满,从而给他造成什么麻烦;但是他若是喜欢你,乐意栽培你,方才会如此,不把你气的要死要活,他又怎么能顺心呢?栽培教导不求回报,这一点戏谑的乐趣,总该给他不是吗?” 赵飞扬恍然,不觉苦笑阵阵。 笑罢,苏定方道:“时至今日,在这个特殊的阶段你得到陛下荣升、赐爵,总领了金吾卫,这个风头你可看得明白?” “陛下今日不肯见我,只怕是要我动手了。” “你要如何动手?” 赵飞扬摇头,“说真话,我不清楚,但我猜测,只怕陛下这一次要用特别手段收缴朝权。” 苏定方眉头紧皱,“你觉得有多大可能?” “不知道。”赵飞扬叹息道,“可这一场波澜将起,现在陛下还未对扣赈之事做出处置,应该也与此有关。” “但此事,并不足以影响这场波澜。” 第234章 第234章 “岳父大人。” 赵飞扬此刻道:“此事尚且不明,明日朝会之后再作计较吧,只是......” “只是想问我,对此事如何看待,是否?” 赵飞扬点点头,苏将军笑了,“此事在老夫眼中只有一个结果,你很清楚;但既然你问出来,我便给你一个回答,我苏家上下誓死忠于大梁,护卫陛下!” “我明白了。” 苏定方颔首,“你虽然问我,我却不问你,这一切你自己做主,但今日之事,切不可同萱儿等说起,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这件事也许会牵扯出意想不到的情况,我不想她为了咱们担心。” 咱们! 这两个字让赵飞扬心中一暖。 一夜无话,翌日早朝。 与上一次迟来不同,今日皇帝竟然足足让大臣们等了他一个上午,过了午时之后,皇帝方才临朝。 “臣等,叩见陛下!” “众卿平身。” 皇帝端坐龙床,不等李公公开口,陈志安便出班上奏,“陛下,臣有本奏。” “爱卿奏本何事?” “仍是旧话,臣推举兵部尚书、京畿卫戍总领武官陈志斌,擢升国尉,督举国兵马一事。” 皇帝笑了,冷笑。 “爱卿,此事朕不已说了,日后再议,难道你没听到?” 陈志安摇头,“臣有罪;然此事关系重大,我大梁武安君、封狼居胥、大司马、大将军、国尉五大军领职务空缺已有多年,前夕北地之乱给臣提了个醒,我大梁至少也需一位总领兵马的大臣,不然的话,一旦战事发生,恐有束手之危。” “爱卿直言,言过其实!” 皇帝道:“北地之乱,上将军苏定方、振武侯赵恪,早已平定,朕并不觉有束手之感。” “陛下您说赵恪大人已被赐爵?”陈志安眼睛都立了起来,瞪着赵恪咬牙切齿。 皇帝笑了,“侯爷,还不出来与陈大人说明。” 赵飞扬出班,礼拜皇帝后,对陈志安道:“陈大人,陛下因我前日放赈平乱有功,特赐侯爵之位,只此事未昭告众大人而已;此陛下之隆恩,大人可明白吗?” “侯爷,好啊,看来赵军门已成肱骨,老夫恭喜。” “大人不必如此。” 赵飞扬道:“我等皆为陛下效力,恭喜我,不若鼎力陛下,构我大梁盛世。” 皇帝笑了,“爱情之言甚合朕意;陈爱卿,如何?” 陈志安笑而颔首,“臣恭喜陛下得一大将;然赵恪大人随赐为爵,可这与我大梁总领军务之督并无关系啊;陛下,臣推举陈志斌大人!” 果然,赵飞扬此刻明白,看来这朝局当真要变,往昔陈志安何时曾会这般与皇帝说话?再看皇帝陛下,面上已如淡金之纸,肃穆非常。 一时的沉默! 随即,程政允出班,“陈大人,陛下无意提论此事,您又何必如此坚持。” 第235章 第235章 “此忠君之谏,为我大梁计,自当如此!”陈志安雄辩开启,“程大人您或许不知,北地之乱、娄赫豢匪,此两件事之间恐怕有什么炼系,所以还当早做决断,将军务大事归于一人,开属决断,方为首要之务。” 程政允道:“我看这件事并无大人所说那般简单吧。” “你是何意?” “无意。” 陈志安冷笑一声不在于他说话,转而竟对陈兵部道:“陈大人,您也该说句话了吧,此事最关键之人为陛下,而你的态度也非常重要啊。” 陈兵部摇头,不出班,不答话。 赵飞扬主伊达,这一幕出现时皇帝脸上略显微笑,随即消失。 “陈大人。”程政允此刻又言,“你看兵部大人都不肯开口,想必此事他并未思量,如此一来的话,大人也就不必再坚持了。” “敢问程大人,若你为当事之人,此等情景下可会发言?”陈志安道,“此为兵部大人之谦逊尔。” “此言差矣。” 赵飞扬开口了,“若此事关系重大,牵连大梁安危,自当仁不让,何来谦逊?” “军门此意,莫非是你有心督国尉一职了?” 赵飞扬不语,程政允接下,“话说到此,下官也举荐一人。” “何人?” “上将军,苏定方!” 这个过程中皇帝一言未发,此时二度沉默,皇帝才道:“苏将军何在。” “臣,苏定方在。” 皇帝点头,“老将军也看到了,这国尉一职只怕是无法再耽误下去;为了这个位置,逼得朕无能为力,只问将军可愿承担这一职务否?” 苏定方连忙跪下,“陛下,切莫出此之言!何人胆敢逼迫陛下,老臣第一个要他性命!至于这国尉一职,此非战时,更无大祸患,根本不必如此,老臣以为一切军权当由陛下提调。” “唉!” 皇帝一叹,可脸上却明明写着对苏定方的满意与肯定,“老将军不受,也是逼朕啊;陈兵部。” “臣在!” “那你又是如何想法啊?” 陈志斌出班跪倒,“陛下,臣与上将军所想一般,国尉之职,臣不能受。” “都逼着朕啊!” 皇帝说着,站起身子摇头望天道:“看来这件事想要了却并不那么简单;如此一来不若暂时搁置,朕这里有一件事各位爱卿先议一下,之后再谈国尉归属如何?” “臣等遵陛下旨意。” 皇帝颔首,“前夕西南之地放赈所有事务已毕,维户部赈济粮草运送懈怠之事;朕一直未曾追究,今日便议议这件事吧。” 此言出口,皇帝的眼睛就落在陈志安的身上,可他却以就傲然尔立,似乎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皇帝并不说破,继续对众臣道:“此事关系重大啊,赈灾向来都是国家安稳的首要之事,然户部此次竟敢延期不发,若非是朕一道明旨,只怕还要迁延些时日,荀大人,朕说的可是啊?” 皇帝语气中大有愤恨,户部尚书荀蚁连忙出班跪倒,磕头不断...... 第236章 第236章 “卿家不必如此。” 看着荀蚁,皇帝道:“这件事虽然你做的不好,却没有错;国库空虚,此事朕并非不知,所以朕不怪你,但是朕知爱卿一向都是明轻重懂缓急之干臣,此事恐怕并非卿家本意吧。这后面可有什么因由吗?” 荀蚁听着皇帝之言,冷汗已浸透衣衫,他知道皇帝再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说出幕后之事自己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而且这户部尚书的职务也未必会丢。 但陈志安此刻就在他眼前,他敢说吗? 不敢! 今日之事,皇帝迁怒于他,死的只是他一人,而自己若拖出陈志安只怕是他全家数十口,尽要丢命。 这等事,他绝不敢做,更不会做! 荀蚁此刻深吸了口气,道:“陛下,此次之事,实乃臣......” “你不必说。” 皇帝此刻突然制止了他,“朕虽然问你,却不打算听你回答,站到一边去吧。” “臣,谢陛下恩典。” 荀蚁连忙起身回班,皇帝接着道:“这件事,朕以为关系重大,但事已过去,若是此事与哪位爱卿有关,此时站出来,说明理由朕必然不怪,若不然......等朕查出来的话,事便晚了,届时重罚绝非卿等可想,且此事不论何人,如何身份,统统同罪而论。” 皇帝的意思非常明白,赵飞扬此刻看向陈志安,但他的脸上以就没有表情,泰然无比。 “好。” 皇帝叹息着道:“如此,看来此事并与我众位爱卿无关了;好,程爱卿。” “臣在。” 皇帝道:“你这就拿着朕的手谕,往大理寺提人。” “臣尊旨!” 程政允出去回来,不过两刻而已,归来时,被他押送之人,正是张部! 陈志安见此人不由眉头一挑,看着张部许久说不出话来。 皇帝笑了,“此人,想必有些爱卿并不认识,朕老介绍一下,此人名为张部,乃户部官员,也是朕手中认证。” 说着,皇帝对张部道:“爱卿,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朕若非如此,只怕你早已遭人毒手;来人,去掉戒具。” “臣,张部谢陛下隆恩。” 皇帝颔首,“将你看到的一切说出。” 张部受命,就将一切和盘托出,此后就看荀蚁身若筛糠,颤抖不已,反观陈志安却仍旧如斯。 “陛下,陛下!臣,臣有罪啊!”荀蚁第二次跪倒,皇帝却摇头,“朕知你错,而无罪;朕问你,那一日陈大人与你都说了什么啊。” “陛下,陈大人他......他......” 荀蚁语塞,陈志安道:“荀大人,老夫与你说过什么,你可对陛下言讲,实话实说啊。” 他的眼睛里带着刀锋,却又对道:“陛下,荀大人此时只怕不敢说出实话,毕竟陛下龙威如此;臣以为不若将荀大人暂且代入后殿,让他将当日一切书写下来,而陛下看过后焚烧之,如此一来,方能得其实话尔。” 皇帝深吸口气,看着他不说话。 第237章 第237章 而那荀蚁此时顶着莫大压力终于难以承受,竟一口咬舌自尽了! “这!” 皇帝见此盛怒无比,最后只道:“一群混蛋!退朝!退朝!” “陛下且慢!” 陈志安不依不饶,“陛下,荀蚁已死,人死事了,看来那件事陛下已不必再议;今日还是说说国尉一事吧,此事关系重大啊。” “陈爱卿,你非要此?” 陈志安不语,皇帝正待再度开口,可此时却听殿外忽有人道:“陛下,陛下啊!老臣老迟了了!” 众人向外看去,只见陈家老祖陈羽环着朝服,持拐杖,老态龙钟,步履阑珊走进大殿,见到他之后,众人脸上皆有不同颜色,而皇帝此时也只好走下丹跸搀扶于他。 “臣等,见过太国仗!” 陈羽环此刻老态非常笑着对众人道:“各位大人,老夫老夫给各位添麻烦了。” 皇帝搀扶着他李公公早已派人搬来椅子放在丹跸之下,陈羽环坐定,皇帝道:“太国仗不在家里颐养天年,今日到此是为何事啊?” “陛下,老臣本已在家休养,奈何却知,知道朝上有人不敬陛下,臣,臣恐有事发生,特来为陛下站脚助威的啊。” 一句话说完,陈羽环已上气不接下气,皇帝背着他翻了白眼后道:“太国仗身体要紧,今日朝上之事,朕已有分辨了。你看你这身体啊,算了吧,今日到此为止,退朝。” “不必。” 陈羽环嚷嚷着:“老臣不是来给陛下添麻烦的,故此陛下不必退朝;臣怎么闻着今日朝上竟有些血腥之味。” 说着,陈羽环看向刚刚被拖走的荀蚁咬舌后留下的血迹。 “哎呦。” 陈羽环捂着眼睛摇头,“这,这是为何啊。老臣真是不忍心来看;陛下啊,速叫人将此收拾了,老臣,老臣见不得啊!” 皇帝给李公公一个眼色,内侍忙收拾起来,陈羽环这才长出一口气,突然对陈志安道:“小安,你过来。” “见过大人。” “我且问你;前夕之时,你在朝上对陛下不敬,此事可是真的?” 陈志安当然不认,“大人,下官何时对陛下不敬了?只是下官举荐陈兵部擢升国尉一事有些心急,惹得陛下不悦仅此而已。” “你推荐谁?来做什么?” 陈志安道:“下官推举兵部尚书陈志斌,擢升国尉,全掌举国兵马。” 陈羽环点点头,转而对皇帝道:“陛下,可是因为此事就惹的血染朝堂了吗?” 皇帝摇头,默默不语。 “如此就好;若是因此事发,那陈志安就该千刀万剐!”陈羽环又道,“那如此一说的话,大梁国尉确实空缺太久了;陈志斌虽是我同族,然举贤不避亲,他熟悉军务,且多年来兢兢业业,老臣以为,此事可行;然今日及说到这里,老臣还有一句话想说。” 皇帝仍然不语。 陈羽环到也不在乎,自顾自说下去道:“既然国尉有了,那不如也把太宰的位置添上;自从老臣引退,这太宰之位一直悬而未决;而今日我看就是一个机会!” 第238章 第238章 太宰! 陈羽环语出惊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国尉、太宰,若这两个职务今日定下,将足以左右大梁未来! 所有人都非常关注,皇帝此刻脸立利刀一般默默不语。 陈羽环道:“陛下,老臣并非借此生事只是说到这里,不妨也听老臣讲讲;太宰一位主掌朝政,可解陛下忧愁;军事叫给陈志斌,我看着太宰的位置最好就留给......” 陈羽环话说到此,就见朝臣之中有一人出班开言,“太国仗,敢问一句您如今身居何职?”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 众人看去,此事说话之人竟是林意深! 赵飞扬心中赞叹,同时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你是何人?”陈羽环看着他似笑非笑。 “本官,林意深,如今司职上书房行走,兼入内阁行走。” “行走?” 陈羽环笑了:“原来只是一小儿,在老夫面前也敢自称本官吗?” “呵呵。” 林意深笑了,全然不惧陈羽环此时刀般目光,“我大梁明文记,凡爵者,未必以为官;为官者,未必赐爵;然爵、官当行分治。不知道本官说的可对吗?” “正是如此。” 林意深又道:“太国仗得先皇赐爵,为虞侯,列众侯第一位,这本无错,然而虞侯也曾说,引退朝堂,不再是官,如此一来虽有爵位确实一白身,本官如何不得如此?” “好!” 陈羽环盯着他,忽然笑了出来,“江山后辈自有雄才;老夫领教了,那林大人可是要说本侯爷既无官职便不能向陛下举荐贤才咯?” “非也。” 林意深又道:“无论何人都有资格向陛下举荐贤良,而我大梁也是以广纳贤士、良才为本,此无措。” “那林大人何意?” “本官只想说的是,陛下今日既不愿提及此事,侯爷又何必如此强加,若此看来恐侯爷稍有不慎,落下一个咆哮朝堂之罪,八十庭杖,侯爷未必受的住吧?” “你还要打我” 陈羽环此时大笑起来,而陈志安连同众多官员当即斥责开来。 “大胆!” “林意深!你安敢如此对老大人讲话!” “老侯爷功高盖世,你......” 此类之话如水叠石,然而林意深却全然不惧,见此赵飞扬轻嗽一声道:“各位大人,这里是朝堂!陛下在此,何时轮到各位斥责朝臣!” “赵军门何意!” 陈渊出列,自从皇帝擢升于他,他已不必再兼“听政”两字,以他的品阶足以在朝堂得一站定之处。 陈渊朗声,“众位大人听不得狂悖,还不能说上几句了?军门何必假借陛下之名,如此难道军门不是在申斥众臣吗?” 赵飞扬冷笑,“看来年兄还不知道,陛下已授我殿前司总领武官之职,我自有责任维护大殿安定;各位大人!若在如此下去,莫怪我要行法度,调金吾卫对各位略施薄惩!” 第239章 第239章 果然,赵恪这样说,倒是没有人再敢出声,可此时却见陈志安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老大人为国鞠躬尽瘁,数十年军政大事披肝沥胆,今日朝上竟被此等后辈这般对待,臣恳请陛下为老大人主持公道!” “臣等恳请陛下为老大人主持公道!” 陈志安跪下,多数陈氏党羽自然跟从,一时间朝堂之上下跪之人竟超过七成之数,皇帝见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赵飞扬。 赵飞扬会意,继而开口,“各位大人,陛下曾言朝堂之议,对错立场只需为国,而不纠对错;难道各位都忘了吗?试问刚林大人之言可有错误?我之言可有错误?各位如此,岂非是在逼迫陛下?哼!若是如此嘛......金吾卫何在!” 今天赵飞扬是彻底放大了胆,皇帝之意他虽不明白,可今日局势于此,他不能不做些什么。 金吾卫受命前来,进驻大殿。 “你要干什么!”陈志安起身,而这一动作却被赵飞扬抓住,当即下令,“未得陛下昭谕,圣前起身,可视之为刺王杀驾;金吾卫,速速拿下” “谁......” 陈志安一个“敢”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可此时皇帝却摆摆手,金吾卫暂且不动,皇帝道:“赵恪。” “臣在。” “将金吾卫退去,太国仗在此,不得放肆。” “是。”随即,赵飞扬下令金吾卫退出殿门,然此刻却死死守在门外,同时将禁军也给监看起来。 此刻,皇帝又道:“今日朝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朕,真是累了;各位爱卿,今日朕不罪各位,各位回去之后当思己过;李公公。” “在。” “退朝!” 李公公此时高呼,“陛下退朝,众臣散去!” “臣等,恭送陛下!” 赵飞扬、林意深等人此刻冷笑着拂袖而去,陈志安等然却立于朝堂之上,老祖陈羽环默默不语,却忽然冲着苏定方开口,“昭虎!” 苏定方站定,这“昭虎”二字,乃先皇为表其功业而钦赐,命内宫绝匠以秘技铸金玉碟予他,只是多少年来,早已无人提及,今日被陈羽环忽然叫出,心中自感慨万千。 “知文兄。” 同样,“知文”二字亦是先皇赐于陈羽环的称号。 “哈哈哈!” 陈羽环大笑起来,“咱们已有多少年未见了?” “不知道。”苏定方道,“老夫赋闲多年,早已忘记年月,一直都在家中;前夕出战北地,若非我那爱婿援助,只怕已埋骨他乡,殉国去了。” “可是先皇想你了?” 苏定方摇头似悲似喜,感念难言。 “此为玩笑之话;昭虎兄前夕之事老夫也曾听闻,你苏定方未败,何言老矣?先皇赐你昭虎,正应今日,虎老雄心在,猛虎亦踞雄!” 苏定方摇头,陈羽环又道:“今日朝上,为何不见你说话?难道昭虎兄对此无所想吗?” “老夫对此事无所想。”苏定方看着他,顿了顿又道:“而知文兄你,则当反思一下,今日局面到底因何而起,我是武人,说话不讲拘泥,知文兄应当知我。” “我自知之。” “如此,老夫告辞。” 陈羽环竟起身予他,“昭虎兄慢走。” 第240章 第240章 出了朝堂,苏定方飞马回家。 赵飞扬先他一部回来,此时正在家中等候。 “父亲。” 苏恒也知朝上之事,此时但又非常,一直都在门口等着老将军归来,苏雨萱则守着赵恪坐在书房。 “恪儿呢?”苏定方问道。 苏恒答,“妹夫在书房。” “咱们走。” 到了书房,苏雨萱早准备好茶水点心,安顿之后,兀自退去。 再无旁人,苏定方开口,“恪儿,今日之事你作何想?” “大祸将起,岳父大人咱们当早做准备。” 苏定方颔首,“想不到今天陈羽环那老东西竟会出现;陈氏狂妄悖逆之态尽显。” “岳父大人可能揣出陛下心思?” “杀。” 苏定方言语间没有一丝感情,“依老夫所见,陛下已经动了杀心;无论陈羽环还是陈志安,陛下一定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我有心去面见陛下,不知是否合适?” 苏定方摇头,对赵飞扬道:“陛下前日已明旨给你,他不见你,自有道理,你若去请见岂不是悖逆陛下圣旨?” “但如今之事陛下若不明言告之,只怕不好作为。” 苏恒开言,“飞扬,我听你的意思,你要为陛下动手吗?” “大哥自行理解。” 苏恒颔首,“如此一来,当真应先行询问陛下。” “你可去见见程大人,他既为你老师,自有责任助你一臂之力。”说着,苏定方放下茶杯,“但老夫也有一言相告。” “岳父大人请讲。” “这出头鸟,若事成,则功盖千秋,若败,则沦入万劫不复,你可要想好了,知道吗?” 赵飞扬点头,非常坚决,他心中知道,皇帝前夕曾与他多次提及陈家之事,而且也曾明言对他的期望,虽然有些话不能完全当真,可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机。 “既然如此,你便去见程大人,而且从今日起,阖府上下皆需小心。”说着,苏定方顿了顿又道:“飞扬,我看进来一段时间你还是将亲家接到府内小住,待此事完结再说。” 赵飞扬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下来。 程政允府邸。 赵飞扬来时并未打招呼,所以此刻眼前一幕让他心中惊异非常。 往日少有人来的程府,今日竟然门庭若市,来来往往无数的官员,一个个脸上肃穆非常,便是见了他也不似往日热情。 “飞扬,这边来。” 第241章 第241章 程大人在书房阁楼上喊了他一声,赵飞扬寻声而去,进入阁楼后,关闭了房门。 “还从未在我府邸见过此等局面吧?”程大人半笑着问道。 赵飞扬颔首,“确实如此,老师家中今日为何突然这许多人到访?” “他们都是我的学生。”程大人脸色并不好看,愁云密布,“今日之事,已传遍朝臣之耳,他们都是来向老夫询问日后举措的;你不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正是如此。” 赵飞扬道:“老师,学生今日前来正为此事;还请老师教我。” “你自己如何想法。” 赵飞扬将心中所想,取部份说与他听,程大人听过后不住点头,“如此甚好,你既有此意,老夫以为大可放开手脚去做。” “可这真是陛下心意吗?” “陛下如何想,咱们做臣子的只需要去体会就好;皇道之术,讲求一个隐字,同时也追寻平衡,今日之事若行,将打破现今局面,日后的平衡当重塑,此等之事,陛下如何肯说?况且陈氏势大,即便陛下由此心,且不惧怕,然则仍需底线自保;老夫所言你可明白?” 其实赵飞扬心中也做这般想法,之事他需要一个求证,毕竟事关重大,小心总无过错。 “如此一来,学生明白了。” “好。”程政允道,“你既予我真心本意;老夫也给你一个交代。” “老师何意?” 程大人道:“陈氏之事,已成灾祸;老夫欲替陛下解忧。” “愿与老师同心协力。” 赵飞扬的表态让程大人非常高兴,“好!这里有一份名单你且看看,默记于心。上述之人皆我心腹,大半又都是我的学生。日后若有事情这些人自可助你。” 赵飞扬没有说话,上一次娄赫之事让他对这样的名单与托付失去了信任,可他还是将名单明确的记载心中。 “学生看过了。” “飞扬啊。”此时程大人忽的叹了一声,“这件事,老夫虽于你通气,但从此后你不能再来老夫家中,除非事已全面而行,不然的话,你我联系密切,只怕会被陈氏之人当作对你构陷的理由;如今你虽身居高位,且拜为振武侯,但你莫忘了,朝中人脉非常重要,你现在根基还浅,若他们对你动手恐只有陛下、上将军和老夫为你站脚不能保全于你;明白吗?” “老师可将此事放在心上吗?” “老夫无所谓。”程政允道,“我在朝中虽不如陈氏势大,可他们想要动我也绝非易事。” “老师不在乎,我又如何在乎?”赵飞扬笑了。 程大人摇头,“话虽如此,你有英雄气,然则现实残酷,你为后生力量,自该珍重;唯有活着才能忠君报国。” “老师,他们不会杀我的。” “这个自然,可他们却能扒你活活逼死。”程大人叹息着道,“我有一位同僚,昔日就因与陈氏不合,最后竟被他们活活逼的自缢而亡,而后又被强加罪名,朝廷非但无法抚恤,其子也被终身禁止科考;惨啊!” 这些事,赵飞扬听了并不觉得诧异,因为在树上纵观历史此类事件并非个例,但此事从程大人口中说出,却又多了几分难以描述之感,赵飞扬犹豫片刻,方道:“既然老师如此说,学生明白了;日后如何我已有数;多谢老师教诲。” 程大人颔首,“如此,其实老夫觉的还应该找个机会去见陛下。” “为何?” “因为我知道,陛下一定在等你。” 第242章 第242章 程政允与苏定方给出截然不同的意见,赵飞扬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进宫看看。 “李公公。” 看着赵飞扬前来,李公公笑道:“侯爷怎么到皇宫来了,可是要见陛下吗?” “正是。” “难道侯爷忘记了陛下的圣旨” 赵飞扬摇头,“非常之事,下官也只好如此了。” “果然,果然!” 说着李公公笑了出来,“陛下说过,侯爷必要前来,如此看,陛下言之无差。” 赵飞扬大喜,“如此,就劳烦公公了。” “咱家分内之事。” 说着,李公公引他来到一处从未见过的小室,在门口道:“陛下就在其中,侯爷自去便是。” “可我从未来过此地啊。” 李公公道:“侯爷进去便知。” 话已如此,赵飞扬只得闷头走去,但到了室内他却明白了,原来这地方只有一条路,非常窄,而且全无窗口,一切照明依靠的也不是火烛而是萤石夜明珠。 走到小路尽头,豁然开朗,皇帝正坐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室内翻阅着书籍。 “臣,赵恪,拜见陛下。” “飞扬兄!” 皇帝放下书笑道:“你看你,此间无第三人,何必如此?” 赵飞扬一笑,但心中却不安稳。 皇帝让他坐下随说:“飞扬兄来见我,想必是为了今日朝局之事吧。” “正是如此。”赵飞扬将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皇帝听过不由颔首,“兄长真知我心意!只是却不兄长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见解吗?此事当如何作为。” 赵飞扬犹豫了一下,道:“我以为此事虽已到风口浪尖,然陈家未动,我等也不应先动,虽说先下手为强,然后发先至才是王道。” “兄之意甚好;飞扬兄可是已有良策?” 赵飞扬摇头,“其实我还在思考。” “思考什么?” 赵飞扬道:“我以为此时最好的办法应是全面估算敌我实力,再寻方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得好!”皇帝此时话题风一转,“飞扬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赵飞扬摇头。 “此地,乃先皇驾崩之所。” 赵飞扬眉头一挑,并未说话;皇帝道:“你或许不解我之意;先皇昔年崩殂于此,说实话虽然我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但我觉得父皇只怕不是病毙,我一直认为有人陷害父皇至此。” 赵飞扬更沉默。 “飞扬兄你来看,父皇弥留之际一直都在这里居住,从这间屋子的装饰来看就知道,这是一间密室,可这个东西你看。” 第243章 第243章 说着皇帝指出墙上一处痕迹道:“看,这个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兄长可看得出来?” 赵飞扬仔细一看,道:“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剑痕。” “我也如此想。”皇帝说,“此间密室即为父皇居处,那这道痕迹又是因何留下。” “莫非是先皇所至?” 皇帝摇头,“父皇崩殂前夕,身体已无法行动,卧床不起,又怎会用剑,且留下这般痕迹啊;兄长这剑痕之深,你恐怕也留不下吧?” 赵飞扬必须承认,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莫非......” 皇帝并未让他说出口,只道:“有些事,存于心中更好;陈氏弄权,欺我太甚,今日朝上更失君臣纲常,飞扬兄,我曾说过你是希望,而今日,你并非仅是我的希望,更是我大梁赵氏皇族历代先祖之希望!” “陛下。” 赵飞扬语气变了,“岂会是陈氏之人将......” 皇帝无奈而笑,“这还是太后告诉我的;今日朝上之事太后尽知,事后朝散,太后亲往御书房见我,本以为她要对我呵斥一番,然则却说了些骇人之语。事关重大,飞扬兄自行理会。” 话说到这,还需要理会什么? 赵飞扬道:“陛下我早就说过太后干政,然仍为太后,这底线是不会被突破的;如此说来,臣明白了。” “这个给你。”皇帝此时从身后架子上取下一枚玉牌子给他,“这个是先皇之物,也是我赵氏所传密宝,见此物,如朕亲临,飞扬兄啊!我的哥哥,我是将这一切都交给你了,不仅是身家性命,还有这大梁山河社稷。” 看着皇帝样子,又瞧了瞧手中玉牌,赵飞扬当即跪倒,“臣赵恪,必不辜负陛下、大梁历代君王!誓卫大梁社稷,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亦不改志!” “兄长速速请起!” 皇帝忙将他扶起,又道:“这个地方除了朕还有李公公外,只有你知道,就是外面的侍卫也不知道这地方;日后你若要见我,就到此地,从今日起,我不再上朝。” “臣,这便回去准备。” “兄长,一切,靠你了。” 皇帝的满眼期许让赵飞扬心中升腾起一股无法描述的感觉,但这感觉令人兴奋血脉喷张的同时,又如同有千钧重担落再他肩上一般,令他喘不过气来。 最终,赵恪告辞离去,现在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待他离开后,皇帝忽对李公公问道,“你说这赵恪,会是陈羽环等人的对手吗?” “陛下所指何事?是文,是武?” “朕只希望他能够助朕夺回朝权,我大梁江山竟会落得如此,朕愧对先皇,愧对祖宗。” 李公公不语,他是先皇留下的内臣,对小皇帝又是从小看看长大的,所以他此时这般垂目之态,已是非常控制了,先皇对他的恩,小皇帝待他的情,这一切他都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许久的沉默,小皇帝忽然又道:“李公公,朕今日是不是不该将那块玉佩予他。” “陛下将九龙玉璧暂交予他了?” 皇帝颔首。 李公公顿了顿道:“陛下,授予他屠刀,又予他待戮之罪,陛下所作无错,正该如此。” 皇帝苦笑,“这还是父皇留给我的招数,看来朕还需历炼。” “陛下。”李公公道:“此事过去后,陛下便能真正成长,君临天下,教化万民,拓土开疆了。” 看着他,皇帝最终一笑...... 第244章 第244章 “罗通。” 听雨阁内,赵飞扬少有的将这里的头目全部召集了起来,除却罗通这位副司外,听雨阁还有左右卫领,各司四位武官。 号称听雨阁阴阳无常、八大鬼面。 罗通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人都齐全了吗?” 罗通颔首。 赵飞扬道:“今日大家或许会好奇,为何将各位全部召集过来,你们记住今日我所言之事,乃为绝密,若有泄露者,按阁内法度制裁,明白了吗?” “是!” “莲花姬何在。” 一绝色美女款款走出,到他面前俯身下拜,身前景色如春水荡漾,此女名为莲花姬,阴阳无常之阴无常,她麾下四鬼面皆天生尤物,容颜无双。 “奴,见过大人。” 赵飞扬笑了,“看来你的媚术已入化境;我问你,对当朝臣公,可有了解?” “除大人外,其余之人皆在我处有所备案。” “很好。”赵飞扬对她道,“从即日起,我要你安排手下人你监看全朝文武,包括我内兄等人,一个不少,又岂与陈家有关者,皆需秘密监视,任何情况详细记录,随时报我。” “奴,遵命。” 赵飞扬点点头,又道:“柳长听。” “拜见大人!” 与阴无常一般,他便是阳无常。 “你手下秘卫可已全盖皇都内外?” “回禀大人,早已覆盖,且皇都之外,其余各地大部分都有您的手下。” “好。”赵飞扬道,“如此一来,让你的人做好应变的准备;以后行动不允许他们单独一人;一切按照我的指示来做。” “是!” 赵飞扬点点头,“从今日起,听雨阁进入战斗准备,风卷千层浪,鱼龙幻化时。” “我等为大人马首是瞻!” “都去吧,罗通留下。” 再无第三人,罗通道:“公子,卡莱要行动了。” “没错,我去见了陛下,你懂。” 罗通点头,“那要我做什么?” “你去帮我询问一下孙氏四雄的态度,他们一直都在家里,上一次朝廷未曾给他们任何封赠,由此我怕他们心中不快,存有芥蒂;此时此刻,任何可能予咱们节外生枝的人或事都不能出现。” 罗通颔首,“我明白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今天晚上,把母亲还有我妹妹送到苏家去。” “公子不回去吗?” 赵飞扬略沉吟后道:“我约了林兄,今天晚上去大营部署一下,应变的准备不能光放在皇都里面,天台坪大营扼守咽喉要道,然则周围还有其他兵营,不能不小心。” “可林大人并非天门坪武官,这不太合适吧?” 赵飞扬笑了,“他若是武官,我反而不敢带她过去。” 罗通明白了。 天门坪大营! 第245章 第245章 赵飞扬和罗通不在,这里的总管武官就是龚长林。 “长林兄!” 赵飞扬笑着走了进去,龚长林一见忙道:“军门大人今日怎么来了?” “我回来看看,营内事务如何?” “大营之内,情况如常。” 赵飞扬颔首,“不要声张,唤雷开到此。” 在主将帐内,林意深以将赵飞扬所想告诉二人,龚长林倒没有说什么,可雷开却憋不住了,“大人,既然如此,何必再等,咱们这就出兵,把他们一体捕获便是,这多痛快?” “胡闹。” 龚长林道:“军门大人,如此说,看来大祸将起;我会控制住大营之内的一切军务,这边大人可以放心。” “好,把咱们所有军备人员全部召回,要秘密行事,至于增加的开销和粮草消耗我来负责;明天你拿着我练兵的手令,去上林苑把咱们的军马都取回来,一匹不要落下。” “是!” 赵飞扬安然一笑,“如此,都交给你了,我们两个先回去;雷开。” “标下在!” “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切莫将情绪表现出来,任何人面前都不得如此;不要坏了大事。” 他的语重心长,但是让雷开感受到了沉重,他虽然脾气耿直,且性如烈火,但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况且赵飞扬对他的提拔和爱护,他非常清楚,故而此时也坚决的点了点头。 有些承诺,不必说出口。 营地外,树林中。 赵飞扬和林意深等在这里,此时就看在黑暗处闪出一道人影来,到二人面前跪地道:“标下曾田,见过军门,见过林大人!” “起来吧。” 曾田是赵飞扬昔时整军经武时,刀下放生之人,虽无甚职务,如今也不过只是一小小百夫长,但赵飞扬对他还是非常信任的,一直关在战俘营不肯出仕的关明,便是由他照顾的。 “关明现在怎么样了?” 曾田道:“军门,关先生近日一来,与往常无不同之处,唯独......” “唯独什么?” “唯独近来他似乎有些按耐不住自己,前日还曾向我讨要他的大刀练了一天的刀法。” 赵飞扬笑了,“然后呢?” “关先生从清晨一直练到子夜十分,才将大刀交还予我,并且嘱咐标下如何关照那兵器;看样子很是不舍。” “不舍就好。”林意深道,“若是如此,军门近日怕是可以引他出仕了。” 赵飞扬含笑,又对曾田道:“切照顾好他的;这个给你。” 三锭马蹄金交在曾田手中,赵飞扬道:“一个你拿去给你的弟兄们分了,我知道那位爷脾气不好,你们往常的日子必不好过;一锭你拿着,贴补家用;最后一锭,作为他的用度,这段日子或许要变的不再太平,对关明一点更要悉心照顾。” “是!”曾田保证道,“军门大人可放心叫给在下。” “很好。”赵飞扬道,“如此,你回去吧,切记今日之事不得让他人得知。” “标下明白!” 看着关明离去,林意深不由道:“军门,你这是何意,难道对关明照看这件事,龚将军不知情吗?” “他当然知道。” “那为何还要如此?” “若是林兄有珍宝,可会都放在一处,交由一人打理吗?” 第246章 第246章 赵飞扬归来时,罗通已将赵母、雪儿等人都接了回来。见过自己的母亲之后,他一头钻进了妹妹的闺房,按说这是不应该的,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不由得他不如此。 雪儿见到他自然高兴的很,这一对兄妹自从赵飞扬上一次归来时见过一面,就再未曾见,如今自然要好好叙上一番。 说过了家长里短,赵飞扬道:“雪儿,哥哥有事要问你。” “你说吧哥。”雪儿笑着道。 赵飞扬也笑,每次看到妹妹他总是心生轻松之态,而且每每雪儿对他这般甜笑,赵飞扬就更觉的心中豁亮。 “妹子,哥现在有多少钱了?” “全部吗?还是现在可以调用出来的。” 赵飞扬道:“两个都报给我。” 这一切都在雪儿心中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她脱口而出,“大哥现在可以调用的大概有一万八千金,三十五万银;全部资产吗,若兑现,共计二百一十七万银。” “好,妹子,明天你就去,分别从几个地方把那三十五万银调出,金子在你手里对吗?” “是的。” 赵飞扬道:“两天之内,能全调出吗?” 雪儿想了想点头,“可以的。” “好,那就两天,把这些金银整理好,然后叫给罗通。” 雪儿问道:“那需要回避嫂子他们吗?” “不必了。” 赵飞扬叹了口气,“还有就是你要通知给下面的那些掌柜,从今日起,咱们的干面、钢铁两项生意,交易量缩减一半但是要逐步压缩,同时保证最基层的供需,妹子你能做到吗?” 雪儿想了想最后还是很坚定的点头,“哥,我能做到。” “给你两个月时间,好吗?” “好!” 既然赵母来到苏家,已现在两家的关系自然少不得要好好招待一番,那边主院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苏雨萱拉着雪儿说着自己与赵飞扬的故事。 而此时,苏雨萱口中的主人公,却正与罗通在一处别院之内密谈。 赵母等人既然搬了过来,那么赵飞扬的那些护院以及居住在他家里的孙氏兄弟还有陆鸣,此刻自然也都跟了过来,只是他们的身份有些不同,并不能参加这一次的宴会。 但是苏定方怎会亏待,早早就叫人先行准备下了酒肉在花厅摆下,此时那几位正痛饮尽兴。 “公子,他们几个都没有问题。” 罗通所言“他们”指的是谁,自然清楚。 赵飞扬颔首,“如此最好;你把那件事透露给他们了吗?” “是的。” “他们态度如何?” 罗通只笑,赵飞扬明了。 “很好;还有一事,你要去将咱们那些弟兄们也准备一下,母亲和妹妹的安全,还有苏家的安全不能都指望那些侍卫。” “明白了。” 赵飞扬点点头,“那好,咱们先去和他们兄弟喝一杯,要不然慢待了他们可就不好了。” 大宴! 第247章 第247章 在一片喧嚣声中,苏府大宴开启,赵母与苏夫人相谈甚欢,老将军更是频频举杯,而苏雨萱则同赵雪儿成了无话不谈的姑嫂。 这一切,赵飞扬看在眼中,若是之前,这一番景象他又怎能想到? 世事弄人,变化无常矣! 这一宴,欢愉非常,可这一宴,也宣告着平静的暂时终结,风云变幻,雷霆呼啸之日,就在天明! 皇帝不朝,众臣惶恐。 一夜之间的变化,大梁仿佛陷入了一片云沼之内。 半个月没有动静,一个月还是没有动静。 越是这般的平静就越让人觉得不安,此时此刻,谁都没有妄动,大家都在筹备,都在观望。 赵飞扬早已将敌我态势对比,秘报皇帝。 皇帝一方,如今实力也算殷实,除却皇宫内外禁军、金吾卫外,还有听雨阁三千,天门坪大营三万七千兵马,领军之人,上将军苏定方父子,及其部将数人,赵飞扬总领三重职务为核心。 谢宏阗、罗通、龚长林、雷开等也在其中。 朝臣方面,则有程政允大人为首一派,加之林意深及其背后荆南林家氏族之力,能产生的影响绝不会小。 并且最重要的是,在坊间,赵飞扬还有一起强大助力明聆大师! 此人他曾特意向皇帝上书,一则询问是否可以借用其力,二则也是为了刺探一下明大师底细,然之奈何,皇帝允准他的申求,却对明大师之身份只字不提。 另一方面,陈氏一方,包括了陈羽环为首的家族之人,如陈志安、陈志斌两位当朝权臣,还有陈渊、陈麒等后辈弟子;掌控了京畿附近三处大营合计兵马四万余,同时皇都八校尉中,有五人是他们的党羽,控制隶属禁军一万五千。上林苑并掌军马三万匹。 且陈氏党羽,还控制了武库、粮仓,以及刑部、大理寺的兵马差役。 而陈志斌兼任京畿卫戍总领武官,所以又要加上八千烈羽步卒。 当朝臣子,归属陈氏之人自然更多,不必计较。 再论及皇都之外,大梁境内文武外臣,已一比一统计,双方为五五之数,然则这其中还要再减去大部分选择观望的文臣武将。 故此如今比对之下,皇帝一方仍处劣势,但也并非无一争之力。 连日的沉重气氛让赵飞扬非常难受,一切积蓄的过程都足以令人崩溃,因为近日以来这股无形的压力,亦越发难以承担。 赵飞扬如此,陈氏之人亦是如此! 又岂是陈渊几个后背,如今连衙门口都不愿意去了,因为那些人给他们的眼色实在让这些少爷们难受。 陈志安府邸。 端坐主位上的是老祖陈羽环,陈志安在一旁伺候。 “小安。” “老祖。” “有些话,我该对你说了,你坐下。” “晚辈不敢。” 陈羽环摇头,“坐下吧。” 待他坐定,老祖道:“你可知道为何这些年来,我只对你关照,从不与族内他人联系吗?” “晚辈不知。” 陈羽环点点头,“那我告诉你,其实你是我的儿子,小安你可相信?” 此言一出,陈志安瞠目结舌,久久不能回神。 第248章 第248章 “这......”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陈志安回过神来,看着老祖不知该如何开口;而陈羽环则道:“孩子,这不怪你;当年的有些事,你不知道;当今太后是你的亲妹妹,我是的亲生父亲,至于你得养父,乃是我族弟,当年我为先皇奉献了五个儿子的性命,我不能不如此;你理解我吗?” 陈志安此刻唯一能做得就是回想自己成长的经历,果不其然,自己这一辈子到今天,多少大事都是这位老祖为他解决,为他铺就的,若没有他的话,以自己在族内的地位,只怕是决没有今天。 他与陈志斌并不一样。 看着陈羽环,他许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而最终就看他起身跪倒在地,对着陈羽环磕头不断,呼唤父亲。 老头子此刻也是泪眼婆娑,二人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陈羽环道:“孩子,你知道为父的想法吗?” “儿不知。” “原本我无此想法的,然则我陈家一门,历代皆为赵氏厮杀征战,多好先烈前辈亡命疆场,换来了今日富贵,可是,他赵氏又是如何对待咱们的呢?” 陈志安不语。 老头子说:“别的不说,单以为父言,我效力三朝,不知付出多少常人所不能受之苦;可转念想想,除了一个女儿成了太后之外,你们这些小辈们又如何了?况且你那妹妹,若不是先皇驾崩,又如做的上皇后的位置......不公啊!不公!” 陈志安依然沉默。 “知道吗,当初为父为何引退。” “儿不知。” 陈羽环脸上写满了嘲弄,“我那个好女婿啊,他在弥留之际还对我说,希望我可以颐养天年,也免得族人牵念我的身子,若我执意为国效力的话,他也就只好下诏,让我陈氏半数之人下野;你那妹妹也会被驱出宫来照顾我。呵呵!真好的手段啊。” 陈志安眉头一挑,道:“先皇弥留之际,父亲在,可还有他人?这些话父亲不认便好。死无对证!” “你还是太小看他了;赵豫这人,不见得是以为好皇帝,可却是一个好杀手;当时在场的除了为父之外,还有两人,一具尸体。” “尸体?” 陈羽环颔首,“那两人,一个是李公公,一个,就是苏定方;至于那具尸体吗......你可还记得当年侍奉赵豫十五年的那个女人吗。” “女人?” 陈羽环点点头,“这宫中辛密你难道不知?” “儿也是只听说过罢了。” “没错,确实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而且赵豫驾崩之前,她就守在身边照料;那一天为父己得清清楚楚,赵豫躺在龙床上,我刚一进去,正好看到那女人一曲剑舞后,扶剑自刎的场景,到如今,我也不能忘记。”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陈羽环摇摇头,“没有人知道,或许李公公知道,可那个老东西永远不会说出来的。” 陈志安点头,老爷子又道:“其实若如此一来,我还无此意,毕竟他死,我女儿做了太后,外孙做了皇帝这一切都好,然则赵适那个混小子,咱们家人为了将他扶上皇位不知道做了多少辛苦,而他登上皇位,朝中大小事务若没咱家之人,他一个小毛孩子又如何能够应付?可他呢,非但不感激我族,反而将咱们视为洪水猛兽一般,令人心寒啊。” 第249章 第249章 “父亲所言不错。” 陈志安道:“皇帝陛下,却将我等视为洪水猛兽,再加之程政允等乱臣谗言,对我陈氏之人,皇帝非但没有丝毫亲情,反而欲杀之而后快!” “正是如此,老夫突然在想,为何我等还要忍受下去;随言忠义,然则我家几代人兢兢业业全力为国,可最后却换来这般结果,逼得我不得不如此;我在想,到底是咱们辜负了大梁,还是大梁辜负了咱。” 说到这,陈羽环眼中已带起一番水汽,真不知是因恨而生还是为心中之纠结剧痛而落;然,往昔之事,时过境迁,又兼为皇家秘闻,只怕此中事非对错,已无求证之法。 一切行为举措,尽随心意矣! 有愧? 无愧? 天知地知,自己知。 陈羽环平复了下心情,接着道:“如今局势既到了如此地步,老夫痛定思痛,决心行不可为之大事;儿啊,你可明白吗?” 陈志安当然明白! “父亲大人,无论您要做何事,儿自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死?”陈羽环摇头,“你切不可提死;老夫如此难道是为我自己?风烛残年之人纵有心亦无力;你妹子又是一女子,你说这位置回落在谁的身上?” 陈志安瞪着眼睛,并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而且这事他虽然想过,可每每刚有一个念头就被他压了回去,毕竟这样的事,想一想已足万死。 “孩子。” 老头子说:“我虽然这样想,可暂时却不能这样做;那个位置若真的能得到最好,若得不到,也不要急,一切议论还要等大事定下后,方可再提;当今之计,应团结一切力量,我一族之人,同心协力方可。” 陈志安颔首,“儿知道了!” “你起来。” 陈羽环道:“若成此事,有几个关键人物,第一位便是你那兄弟,他主掌兵部,兼京畿卫戍,有他在,你就多出了将近万余兵马,同时也可以挟制大梁治下部份战将,这非常重要;其次,则是谢宏阗,第三位,是翎岭侯赵纶,若他说话,再提先皇绝笔昭谕,那咱们就更加明正言述了。” 陈志安面色一动,“父亲,先皇绝笔昭谕为何物?” “何物?便是这个。” 说着,陈羽环取出一封缠龙檄文,“这东西若是你我拿出,就是伪造,若是他来拿出的话,岂不就是先皇绝笔吗?” “可翎侯如何肯作此事?” “他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只要能苟全富贵,又怎么会在乎皇帝是谁。”说着,老头子面露鄙夷,“昔年若非我与昭虎、武威,只怕他早已身首异处。” 陈志安点点头,试探问道:“父亲口中武威难道是......” “没错,正是那赵恪之父,大梁乱臣赵景云!” 第250章 第250章 说起赵景云虽然陈羽环加了“乱臣”二字,然而他的脸上此时却表现得非常尊崇,因为当年在他们三人之间,最为被看重也是最强大的,就是赵景云。 先皇时期,赵景云得封狼居胥,任大梁武安君、大将军,兼职大司马。 显赫非常,而后来去却不知为何,忽然被先皇赵豫贬谪下去,成为普通的将领,而后更是多年赋闲在家,最后大梁有一战,方才启用,后战死疆场。 此等之人,到底因为何事而一蹶不振,这是一个迷! 永远的迷! “赵景云......”陈志安脸上也有落寞之色,“前辈之人,大英雄尔。” “正是如此。”说到这里,陈羽环突然道:“此次之事,若非必要,还是留赵恪一命吧,当年武威曾救我一命,这一恩情就报在他这儿子身上。” “这个......” 陈志安的犹豫,让老爷子不太高兴,“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记住,为父所说那非不得已之时;若必要时,无不能行之事,大不了老夫为他赵家平反雪耻,我百年之后,再去与那老哥哥当面谢罪。” “如此,难为父亲大人了。” 陈羽环摇摇头,“事已至此,无可退避;速去准备吧,时间现已拖延,不能这样下去,咱们要准备,他们也要准备。” “儿明白了。” 当赵飞扬在水岸边的楼台上见到明聆大师的时候,他还真是心生羡慕,毕竟这般仙境一样的场所,就是明大师每天生活的地方。 在这里生活,哪怕只是一刻钟都是一种非常人所能想象的享受,更不要提常年居住在此了。 “明大师。”赵飞扬笑着道。 明聆见他有些诧异,因为此次他是不请自来,同时未曾通报。 可虽如此,明聆对他还是十分热情,“赵军门,别来无恙;今日如何到我这来了?” 赵飞扬一笑,“我来看看大师,难道不行吗?” “可是老夫上一次给你的字帖军门已得其精髓了吗?”明聆笑着道,“若是如此,便来写上行几个字,我好看看。” “非也非也。” 赵飞扬虽来找他,且心中已有了打算,然而他并未想好倒地要如何开口,因为这段时间的沉默,一直都是双方的。 假如今天他将此事点破,明聆这边宣出此事的话,无外乎等于他这一方先行出手,如此一来麻烦恐会接踵而至。 看着他地样子,明聆忽然笑了,“我想你是为了朝上之事来找我的吧?” “大师知道朝上发生的事情?” 明聆颔首,“老夫有很多朋友,自然知道那些事情。” “大师。”赵飞扬面色变了,“那我敢问大师,对于这件事您的看法。” 明聆笑了,“老夫既然在这里等你,我是何意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一切了然! 第251章 第251章 赵飞扬心中轻松了不少,果然皇帝对明聆的判断是正确的;“大师,这次我来其实是......”待他将自己心意说明,就看明聆脸上露出了非常凝重的神色。 这于他往常绝不相同。但赵飞扬并未催促,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明聆开口了。 “赵军门,老夫很想知道你对这件事的态度。” 赵飞扬学着他刚刚的语气道:“我既然来到大师面前,我是何态度难道大师还不清楚吗?” 被他这么一说,明聆先是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小子,你敢戏谑老夫?” 赵飞扬也笑,然而两人笑过之后,就看明聆严肃起来,“你要老夫做的这件事并不难,以我的影响力想要扩散舆论非常简单,但是你却要想好了,这件事一旦行动起来,只怕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要想好了啊。” 赵飞扬没有想到明聆竟然会在此时劝说与他,然而他早已心如铁石,故此道:“大师,我意已决,只是我还要劝大师一句,您也要想好,正如您所说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您千万要想好。” “老夫心意已决。” 两人说着,不由相视大笑,明聆道:“这酒我早备好,共饮一杯” “该当一醉!” “莫醉。”明聆与他喝了一杯,“我还要和军门商量一下,应何时出手,现在陈氏之人皆沉默,军门这边若是先动手的话,只怕会落下话柄口舌,反而不利。” “我也如此想法。”赵飞扬道,“所以我觉得要是再等等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时机,然而我却担心要是拖延下去,只怕到时候来不及准备。” “难道军门忘记咱们的月刊了吗?” 明聆道:“那是最好的舆论传播之法;月刊既掌握在你手中,故此何时都不能算晚,更不会来不及准备。” “原来如此!” 赵飞扬恍然,“多谢大师提点,我险些忘了此事!” “当局者自迷茫矣;月刊在手,军门已掌握舆论导向,老夫能做的就是利用月刊之外的渠道,帮助你们造势,且将陈氏阴谋公之于众,然而其内容,需要军门提供。” “这个自然。” 赵飞扬道:“那我回去便准备。”说着,就看他话锋一转,又对明大师说:“既然如此,事以定矣;不过这其中却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大师的安全。”赵飞扬此刻严肃非常,“此事关系重大,且其中必染鲜血,大师随名望如山,然而参与此事只怕也有危险,陈氏之人随时都有可能发现,因此我想派几人来保护大师的安全。当然,他们不会打扰您的生活,只会隐藏起来,在必要时方才出手。” 原本,赵飞扬以为明聆会答应下来,可是那里只知道,他的话才说完明聆大师就立刻回绝了他。 赵飞扬不解,“大师为何如?岂非信不过我的手下?” 明大师摇头,“非也,老夫之意,军门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如这般作,反而会令人起疑,我这个地方向来只有我一个人,周遭之地又不得一个容身之所,所以你派人来必会被人发现。” “大师这就小瞧我了。”赵飞扬还要说什么,然而明大师又道:“我知军门好意,不过你莫以为我只是一个书生画客;我既然能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自也不是泛泛之辈。” 说着,明聆的目光已落到了墙壁上悬挂着的一把锈剑之上...... 第252章 第252章 第赵飞扬顺他目光看去,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把腐朽的杀器。 “莫非大师还是剑道高手?” 明聆一叹,“你看那把剑已成了这副样子,便是天下最好的剑客又能如何?” “如此说,大师还是不要拒绝我的好。”赵飞扬很坚持,这事出于他的真心,对于这位老人,他有着不同的情感。 “唉!” 明聆见此不由一声长叹,没有说话,可他的身形却一闪就到了墙边,看他单手掣剑,那腐朽之器竟发出铮铮剑啸之声。 “大风起,乱云飞。沧澜遥望机!” 剑舞! 铮铮剑啸,如龙吼苍穹,明聆动作虽然缓慢,然则招招干净利落,返璞归真无华丽之表,却得大道之妙玄。 “断取烟岚铸城垣,雷声惊,无归期。” “长天萧瑟,秋水无华,月下银光耀渠西。孤风夜来袭......” 这一首,似诗非诗,如词非词。 赵飞扬耳听,知觉心中顿生孤寂苍凉之感,再配以明聆之剑舞,更平添几分萧索肃杀之意。 他惊了。 心惊,人亦惊。 当明聆之剑归鞘,一切似从未发生过一般,大师道:“如此,军门可放心了嘛?” 赵飞扬方才回过神来,不由颔首,“真想不到大师剑道竟已入化境。” 明聆一笑,“军门也懂剑道?” 赵飞扬摇摇头,“我不懂,只是感觉。” “感觉?” 明聆笑了,“看来军门日后在艺术的造诣上必超脱寻常。” “为何?” “感觉。” 赵飞扬回到家来,心中还在想着明聆的剑术,罗通算是他身边第一高手,也是用剑的大家,然而若要让赵飞扬来对比,只怕罗通与明大师相差绝非一星半点。 “公子,您怎么了?” 罗通从外面进来,最近一段时间他非常忙,听雨阁很多事情都交在他的手里。 “我没事。” 赵飞扬道:“对了,那边的事情如何?” “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这样便好。”赵飞扬又道,“对了,你在剑道上,造诣如何?” 罗通想了想,道:“若我的剑术若列天下第二等,那么这世上便没有第一等的高手。” “这般自信?” 罗通傲然,“公子,我罗通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 赵飞扬颔首,“我问你,你可见过剑动时快若闪电,却无声息,剑静时,如苍云浮天,然则势若奔雷的剑术嘛?” 罗通笑了,“公子取笑我;动则动,静亦静,动静相合方为大道,只是如此,也无法逆转自然规律。” 第253章 第253章 他这样讲,赵飞扬明了; “好了,这些天你辛苦了,回去歇歇,明天开始你要留意街上坊间,明大师愿助我一臂之力,让咱们的人务必保全他及手下的安危。” “罗通明白!” 恍若昨日! 不知为何,坊间忽然穿出了一股风,痛批陈氏叛逆篡权的同时,又列举了陈家三代人十八条罪状! 若按照传闻,只怕陈家人全被凌迟处死,鱼鳞活刮也不足赎罪。 陈渊最近一直都在街上行走,老祖宗要他密切关注皇都内的一切动向,甚至那条街道上多出来几个陌生面孔,也务必要全部掌握。 这些事,陈渊不爱做也不想做,却不得不做。 “陈麒,你说咱们老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一直不看有什么动静,但想一想又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控制下,咱们不知情的,就和一枚棋子一样。” “兄长。” 陈麒还是那副样子,对陈渊的毕恭毕敬,“这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好。” “你怎么如此胆小?” 不知为何,从前一段时间开始,陈渊对自己这位族弟的态度悄然发生了转变,至少不如之前那般苛刻嘲弄,只是有些事情上,他仍然觉的这位弟弟瞧不上眼。 “兄长,这不是我胆小,此时此刻,谨言慎行为妙。” “你何时不如此?”陈渊道,“可你现在又得到什么?不是为兄说你,你看看这都多久了,就是到了这般时刻,你竟也没得重用......你得才干并非不如我,只是你的胆子太小了一些,大丈夫有些时候当该有一颗虎胆才是!” “兄长所言,小弟谨记。” 看他这幅养足,陈渊无奈摇头,“谨记吧,记住了不敢做,也是白说。” 说着两人继续行走,这条街市上早有他们部署的眼线,两人走进时就已有人跟了上来。 他们相互传递情报并不用说的,只是一个延伸交换,或是擦肩,一切就以完成,走着走和,陈渊忽然被街边的一个糖水摊吸引。 甜而清爽的味道,能戳动他的味蕾,而那烧糖水的美人,更能挑拨他的心思。 “走,咱们去买一碗糖水喝。” 两人走到摊位前,陈麒道:“姑娘,你这里的糖水哪个最好喝?” 姑娘笑了,“瞧两位衣着不凡的,定是哪个大家门第的公子哥呢;我这里只有一种糖水,黄糖、山泉熬出来,喝之前再加些梨碎、枸杞,还有鲜百合。” “好,要两碗。” 姑娘点点头,陈渊两个在一旁的小桌旁坐下,陈麒看着自己的兄长,虽然他的眼睛一直都在往哪姑娘身侧方一个买菜老头的身上瞟,可陈麒知道,他看上的是这个糖水妹。 如非如此,以他的身份,怎么会肯屈就坐在街边喝什么糖水呢? “两位公子,请。” 姑娘送来糖水,陈麒一笑,一语不发。 而陈渊看着哪糖水放在自己面前,忽然道:“姑娘,有薄荷嘛?” “公子要薄荷?” 陈渊颔首,而那姑娘此刻却为难起来;陈渊笑了,“怎么?没有嘛?” 姑娘点头,“公子那东西好难弄的,我这里没有。” “我看有。” 姑娘一愣,陈渊含笑,唯有陈麒此刻轻叹了声,低头喝着糖水默默不语,这一切,他早习以为常,然则他却想不出来,今天陈渊这样说倒地为了什么。 若是往常的话,这样一个姑娘家他早已上下齐手,真搞不懂他为何今日偏偏摆出这般姿态,仿若自己是一个风雅之士一般...... 第254章 第254章 “公子人家这里哪有什么薄荷吖。” 姑娘被他的目光看的脸蛋有些透红,陈渊更笑,“在我眼里,姑娘就是薄荷,予人以清凉,且透彻心脾。” “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这姑娘竟咤一声,反手抄起盛糖水的竹木筒子往他头上砸来,嘴里还嚷着轻薄、无赖等词。 两人都想不到这姑娘惊竟有如此大的反应,陈渊是个文人,而这姑娘出手却又没有预兆,且速度极快,陈麒也是也一样,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渊额头上已被砸出一个红红的印记。 “你个混蛋!” 这姑娘没有罢手的意思,举起竹筒子还要再砸,可陈麒却不干了,窜起身子一个嘴巴狠狠抽在那姑娘脸上。 这一下又狠又急,那姑娘吃不住他的力道,摔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脸蛋愣住了。 而下一秒,这姑娘像疯了一样把煮糖水用来捅炉火的铁钩子抄起来奔着陈麒往下就抡,这东西若钩在身上,会发生什么,谁都清楚。 陈麒躲闪来不及了,眼瞧着钩子要在他脸上开一个口子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场面出现了。 钩子落下,鲜血飞溅! 却不是陈麒的,他的族兄,那一项不宜与他的族兄竟用自己的肩膀替他挡了下来,钩子还在陈渊的身上,血不住下流。 “大哥!” 陈麒更疯,那姑娘似乎也被吓傻了,可陈渊此刻却拦着陈麒道:“无妨,无妨。” 虽然话这么说,可陈渊的嘴唇都白了,脸上冷汗不住下流,然则他强忍着剧痛,转而对那姑娘道:“对不起了姑娘,是在下放浪,唐突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然后,陈渊又道:“我这兄弟一向于我关系最好,他刚刚出手也是为我,所以我在这里替他向姑娘道歉,若是姑娘还不解恨的话,那就再来一下。” 陈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生生把那铁钩子从肩膀拔了出来,将这带血的铁器双手捧到姑娘的面前。 姑娘傻了,呆呆的看着他,眼神复杂且惊恐,反观陈渊虽然面色苍白如斯,可却面带微笑,似乎这疼痛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沉默。 还是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姑娘哇的一下哭了出来,而陈渊此刻抬头看她,就是这一瞥,终于,他倒下了。 血,不仅染透他的衣衫,那下流的血更湿到了他的裤腿...... “你个混蛋!” 陈渊是被这一声怒喝惊醒的,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躺在家中,第一个看到的是陈志安,第二个就是跪在他面前的陈麒。 陈志安道:“你倒是怎么办事的,让渊儿竟受如此重伤,此非常之时,难道你不知道!” “阿叔,侄儿知错了。” “知错了?”陈志安并不打算饶过他,但还未说下去,陈渊忙挺着身子道:“阿叔,这不怪他,都是我。” “你醒了?” 陈志安忙跑过来,看着陈渊道:“渊儿,你快躺着,这一下你受的不轻,钩子伤了骨头,千万好好修养,不过好在骨头没出什么大问题,太医已经给你上过药了。” 陈渊点点头,“阿叔,这件事真不是陈麒的错;是我故意这样做的。” “恩?” 第255章 第255章 陈渊道:“那个姑娘呢?” “我已经派人将她关进了刑部,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阿叔!”陈渊抢着道,“放她出来。” “你说什么?” “放她出来。” 陈志安不解,可是恍然间他已全然明了,无奈的同时,他只能道:“渊儿,你这是何必,此时此刻,你竟为一个女人......你!唉!” 陈志安转身离去,但陈渊脸上却露出笑容,“陈麒。” “兄长。” 陈麒忙跑了过来。 陈渊道:“你现在就去刑部把她接出来,千万要快,刑部那些人我是知道的,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 陈麒傻眼了,但最终还是跑了出去。 等他将那个姑娘带回来时,陈渊已泪目,因为那个姑娘就是这半天的时间,已然遍体鳞伤,可见陈志安必然关照刑部,要他们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混丫头。 “来来,快将她放在床上。” 陈渊本就有伤,而此刻却仍然下了床铺,陈麒将姑娘安置好,又去找大夫,等一切忙活完了,他才算松了口气。 只是看着陈渊的眼神已生变化。 陈渊笑了,“你一定在想,我为何如此,对嘛?” 陈麒颔首。 “其实我也不知道。”陈渊说,“可我就觉得和她相见的那一瞥,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想离开她。” “兄长,何必如此?”陈麒很不理解,因为在他这个兄长身边,从来都不缺少女人,而且什么样的天姿国色几乎都有,可陈渊却从未对哪个人如此;就算是当年的苏雨萱,陈渊那般热枕,最后还是做了爱而生恨之事。 可今日,就是这一面之缘,还伤了他的女子,陈渊竟能这般对待。 可见,情感这东西,不但神奇,而且可怕,可怕的狠! “陈麒,我这番话你或许不信,然则这是我心中所想;她在刑部一定受足了罪吧?” 陈麒颔首,“粗藤棍、细麻绳......那些家伙简直没有人性。” “若他们有人性了,反而要饿死。”陈渊叹了一声,忽然道:“话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 “兄长切不可如此说话,陈麒经受不住。” “无妨。” 陈渊道:“这姑娘因我受了这般刑虐,我自当不辜负于她;你且去将我那所有养在家里的歌姬、舞姬统统散去吧,每个人三十金。” 陈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看陈渊地样子又不想冲动之言,犹豫了一下,他没再开口,转身办事去了。 陈渊的情绪已经平复,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姑娘,还是忍不住咽了一声,缓缓走到床边,看着那无血色且惨白的脸,自言自语起来。 “知道吗,我并非轻薄于你,诉说的皆是肺腑之言,只是何苦让你遭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治好你,并且决不让这些痕迹留在你身上......” 第256章 第256章 从那一天开始,陈渊躲在几家里面已有十天! 沧桑变化,白云苍狗。 十天时间,已足够改变良多。 陈羽环是五天前知道这件事的,可他对此事的态度,却非常令人难以捉摸。老祖宗虽然派人追查了那个姑娘的身世背景,甚至是她的一切,虽然这个姑娘身世清白,然而陈羽环本应绝不会允许陈渊如此。 可这一次,老头子竟然一语不发,甚至还说只要陈渊不耽误大事,一切就由得他来。 然则这只是一个插曲,十天的时间大梁朝野惊变! 皇帝深居简出早已不理朝政,所有一切朝野之事皆由太国仗陈羽环代管,每日不朝,皇帝不见臣子,臣子更见不到皇帝。 皇帝不理朝政,然而皇宫内院,谢宏阗将军每日将皇宫内外全部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宫,无诏擅临宫门者杀。 “岳父大人。” 赵飞扬对苏将军道:“事已至此,我看陈家以作的够多了,我不想再等下去。” “陛下可曾给你昭谕吗?” 赵飞扬摇头,满脸的无奈。 但这只是他的伪装,以为就在昨夜他还与皇帝一同用膳,两人不但吃了半只羊腿,更喝了些酒,最好的玉液磬。 “如此,老夫觉得还是应该再等等,至少要等到陈羽环将我的奏折批复出来后,再动手。” “岳父大人上了奏折?” 苏将军颔首,“老夫在奏折中大大的痛骂了一番,我倒要看看,他陈羽环到底要如何。” “岳父大人,您这样做,岂不是要和他们......” “不必再说。” 苏将军眼睛一横,“我苏定方这一辈子不曾畏惧任何人,一心报国;今日逢遭此难,我岂会退缩不前?” “好吧。” 赵飞扬点了点头,“那好吧,就等陈羽环将您的奏折批复之后,再行大事。” “好!” 陈府。 看着苏定方的奏折,陈羽环脸上饶有意味,笑容中带着几份妖异。 陈志安道:“父亲,这苏定方果然不同寻常。” “昭虎两字,可是寻常人受得?”陈羽环道,“这份奏折,收好。” “收好?” “是的。”陈羽环颔首,“一定要留好,昭虎兄与我情谊颇深,他这一封奏折看似痛骂于我,实乃劝诫之词;他不想我成为罪人。” “失败,当为死人,成功,何谈罪责?” “说得好。” 陈羽环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小斌那边,你可以去说说了,他成为国尉到今天,那血多政务也该处置好了;家族需要他。” “儿明白了。” “还有。”陈羽环又道,“告诉他,家国天下,家为先,国次之。” “明白了。” 看着陈志安离去,老头子脸上带着难以描述的复杂神情,但这一切却非他今日所重;再过两个时辰,他就要进宫去,有些话,应该对女儿和外孙讲了。 无论如何,要做何事;既是一家人,总归要说清楚才好! 皇宫内院,御书房外。 “臣,谢宏阗,叩见太后!” 谢将军见太后的鸾驾,忙上前去施礼,就看太后身边的内官上前道:“将军快请起来,陛下可在其中?” 谢宏阗起身,看着这一行十七八个人不由皱了皱眉,“我不与你说话。” 第257章 第257章 那内官一怔,随即就听鸾驾上太后开口,“你且退下;谢将军为先皇股肱,自当哀家与之对话。” 说着,太后竟下了鸾驾,走到他面前。 “谢将军,许久不见了。” 谢宏阗二拜起身,“臣与太后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年之前,太后身体康泰,为国之福。” “将军客气了。” 太后道:“皇帝,可在御书房内?” “是的。” “哀家进去看看。” “不可。” 太后面色一变,随即复然,“将军这是为何?难道皇帝不肯见人,便是哀家也不行吗?” “无陛下圣谕,恐怕太后也不行。” 太后倒吸了一口气,“哀家知道谢将军乃忠枕之人,只是天下为人母者,要见自己的儿子恐怕不必儿子的允许吧。” “若是寻常人家自然如此。”谢宏阗不卑不亢,“然,陛下乃天下之主,一切自当与民有别,纲常二字,重于万钧。” 看着谢宏阗,太后脸上露出不满,却仍控制着语气道:“谢将军,当今之时,非常之时,哀家有要事与皇帝说;你切不可挡驾。” “若有要事,臣当禀明陛下。” “那好吧。” 见谢宏阗如此,太后也知道若不随他意,只怕今日还会生出变乱来,她本意就是想找皇帝说明当前一些秘事,故此方才让步。 片刻之后,谢宏阗从御书房内缓步走出。 “哀家可能进去了?” 谢宏阗摇头,“太后,陛下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您也不行。” “皇儿焉会如此!” 太后终怒,“怕不是你将皇儿拘禁起来了?” “臣万死。” 谢宏阗道:“陛下果然身体不适,绝无他意,还望太后体谅。” 这老头子话说的软,可身子却如一杆长枪直插在地,最要命的,还是他的手已搭在佩剑柄上。 对视。 沉默! 片刻之后,终于太后摇了摇头,看着他道:“谢将军既然皇帝不愿见哀家,那好,如此烦劳你将这件东西送给陛下,切记,一定要亲手转交给他。” 一个小小的荷包。 看着手中的荷包,还有那远去的鸾驾,谢宏阗心中激荡起伏不断,因为这御书房内根本无人! 莫要说皇帝,便是一个喘气的也没有。 半个时辰后,先皇密室内。 谢宏阗亲自送过来的荷包被人扔在桌上,皇帝拿着一张写满文字的纸条半躺在先皇所留的床榻上,若有所思。 大概一刻钟之后,皇帝忽然起身,对外道:“李公公。” “陛下。”李公公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皇帝道:“你这是在笑什么?” “奴才在想谢将军挡驾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情。” 皇帝也笑了,笑罢他道:“帮朕,把赵飞扬叫来。” “陛下您......” 李公公闻听如此,双眉一挑话只说了半句,脸上的笑意更浓,缓缓退去...... 第258章 第258章 “您说陛下要见我?” 李公公见到赵飞扬的地方,是在一家小酒馆里面,这是连最下等人都会嫌弃的地方。李公公此时化妆成一个跛脚的乞丐,可真别说,活灵活现。 “陛下要咱家来找你,我想侯爷应该想得到陛下的意思。” 赵飞扬颔首,“今夜不行,明天一早我去见陛下。” “好。” 翌日,赵飞扬从一处狗门走进了皇帝的密室小院。 “公公我来了。” 李公公一笑,用手指向皇帝所在。 “飞扬兄!” 皇帝见到赵飞扬永远都是那么的热枕,“昨夜有什么大事,连到这里都来不及。” 赵飞扬道:“听雨阁密报。” “何事?” “齐安守军右领参将秘密入京。” 皇帝没有追问下去,转移了话题,“飞扬兄,准备的如何?” “一切准备妥当。” “你先看看这个。” 皇帝将昨夜的那张纸条交给了他,赵飞扬看过之后不由发笑,“一凡兄,我就说过太后只有皇帝是皇帝的时候才是太后。” “兄长说的没错,可是只怕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 “何事?” 皇帝随即将昨夜的情景和盘托出。 昨夜,皇帝思前想后既然赵飞扬不得时间入宫,他也不好一直藏身下去,况且太后那边给他的字条上已明确了心意,从任何方面想,他都该去见见自己那位熟悉又谋生的母亲。 可是他才刚到太后宫院,陈羽环就到了。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能与皇帝和太后见面,然而随他同行的却有朝中半数以上的文武,以及一千三百虎枪。 虎枪,是一支专伴皇帝狩猎的军队,全军三千人,各个威猛,人人善战。 陈羽环虽然表现的十分为难,然而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却是与皇帝摊牌,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不想做皇帝,也做不了皇帝,只是如今赵适年纪尚小,且不经世事,如今朝局内外,混乱非常,故而为皇家计,暂请皇帝退位,皇位归属仍属赵家,却由太后临朝,军政要务则交由他及其党羽处置。 当然,陈羽环此次只是来说辞,并未威逼他们。而且还留下了句话。 陈羽环语重心长,“外孙啊,外祖并非擅权逆贼,实是如今内外混乱,北燕、匈奴、南地皆不安稳,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咱家的皇位,我那女婿与我情比父子;孩子,你好好想想吧,外祖不会逼你。” 单单这番话,陈羽环已是死罪,可他却堂而皇之的离开。 赵飞扬听过,面沉如水,“我很想知道一凡兄的态度。”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说什么,我就听着,一直听着。” 赵飞扬点点头,又道:“看来他们快要逼宫了;我这就去准备。” “兄长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并非如此。”赵飞扬道,“只是我觉得应该收收绳子了。” “群臣?” “正是。” 皇帝笑了,“如此一来,我就等着看兄长的表演了。” “好。” 说着,皇帝这边又道:“还有一件事,希望兄长教我。” 第259章 第259章 赵飞扬笑而不语,皇帝道:“太后那边,我该如此对待。” 略沉吟吼,就看他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了几个字;皇帝看着他的字忽道:“明大师的字,兄长已学来七分了。” “一凡兄好眼力。” 赵飞扬写好之后对皇帝道:“一凡兄以为如此怎样?” “甚好!” 离开皇宫之后,赵飞扬就觉得整个人的背后都在冒冷气,那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听雨阁。 罗通看着阴无常,想一想刚刚他来时赵飞扬对他交代的话,其实他心里也在犹豫,毕竟这可是要杀人的事。 然而,一番沉思之后,他还是将最初写下的那份名单拿了出来。 “莲花姬,这上面一共有十七个名字,今晚之前,前面红笔写的四个,我要他们永远消失;后面的那些,统统押到风水亭去。” 风水亭,是听雨阁秘密关押之所,具体位置除却哪里的守卫外,最多不超过十个。 阴无常点头,“大人放心,属下知道了。” “切记,秘密行事,不得惊动任何人;做好之后,将那四人的尸首送到他们各自衙门主管官员家门口。” “是。” 莲花姬走后,罗通又叫来了阳无常,柳长听。 “大人。” 与莲花姬得妖媚不同,柳长听每每出现总是这般刚强严肃。 罗通道:“阁主要你去将这几个人的身份查清楚,祖上三代,都要查清楚。” 还是一张纸条,但这张纸条,罗通却没看过。 柳长听接下,“属下明白。” “然后派一队人,把西门守将给我盯紧,只要他任何异动,即刻格杀。” 阳无常颔首,“大人放心。” “你也去吧。” 入夜。 罗通将白日的安排以及其他事务汇报给赵飞扬,听过之后,他脸上露出笑意,“知道吗,从今晚之后,只怕陈氏之人就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这不正是公子所要的结果吗?” “是也,非也。” 罗通笑了,“公子,罗通还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来做这种事。” 赵飞扬也笑了,“我看你做的倒是得心应手,远比其他事做的要好。” “公子说笑了。” 赵飞扬转移换话题,“咱们家里人安排的如何了?” “我把他们分成三部份,一部分守在苏家外,一部分放在皇宫各门,最后一组现在正在陈家的外面。” “好,这样一来,咱们就处于平衡态势了,皇帝的意思很明确了,最后的争斗即将开始。” “那从此以后我寸步不离公子身边。” 赵飞扬摇头,“你得目标太大,他们都知道咱们的关系,我的安全暂时不用你负责;也许有一天我会让你秘密进宫,皇帝的安全最为重要同时我要你伺机监视太后的动向。” “太后。” 罗通点点头,“看来公子也要有行动了。” 赵飞扬一笑,“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宫里,可有咱们的人吗?” 第260章 第260章 “还没有。” 赵飞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如此也好,毕竟那地方与寻常不同;好了,去准备吧。” “是!” 风起时,不眠夜。 陈志安已经同他的族弟兵部大人喝了大半夜的酒,可一句正经事也没有说起过。 终于,当他酒壶里再无一滴的时候,陈志安开口了,“斌弟,为兄得心思你都知道了,事到如今连老祖都出面了,有些事已不得不发,再说,咱们是一家人和皇帝也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情何必闹得如此呢?” “若真这么做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嘛?” 陈兵部道:“老祖为何如此我不知道;可是族兄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如今这一切还不足显赫嘛?” “你错了。” 陈志安道:“天下最显赫者,为君王矣;除此之外,再无第二者;我也本无此心,然而前夕之事你都知道的,皇帝如何对待咱们?” “我没觉的有何不好。” 陈志安道:“也许吧;你一直主掌兵部,可你身上却没有一点军人的杀气。” “我本就不是军人。” “兄弟,此事隐、发都不在你我控制之列,我只是希望,到了必要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可以站在一起;仅此而已。” “族兄。” 陈兵部脸色非常难看,“二十年前我就对你说过,有些事,我绝不会做,因为陈家可以傲立朝堂,决不能作叛逆之臣。” “一家人,代为管理罢了。” “巧言令色。”陈兵部道,“这些话,族兄以你的见识如何说的出来?我这些年看着陈家自先皇之时便超绝于群臣之上,那一天我就在想,陈家当时能够做到这般,是因为亲贵二字,可有一天万一丢失了这两个字又该如何?” 陈志安看着他,若有所思。 “想要一直绝然于朝上,唯一的道路只有凭借自身的力量;能力、忠诚。” “兄弟,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若族兄你要让我陈家一直屹立朝堂不倒,让咱们不再背负着亲贵二字,我愿意鼎力相助;” “然后呢?” 陈兵部放下酒杯,“可若是兄长或是......或是他人,想要做背叛之臣,我陈志斌宁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大梁的江山。” “你!” 陈志安面露怒容,然而此时就听门外忽然有人道:“小的见过老祖宗!” “他们两个都在嘛?”陈羽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祖来了。”陈志安道,“刚刚的话......” 他才说了一半,就听开门声响,陈羽环已经走了进来。 “小安,你出去。” “我......” 陈羽环一瞪眼睛,陈志安只能告退,此时老祖又对其他人道:“你们也都让开,三十米之内不许有一个人。” “是!” 等到再无他人,陈羽环对兵部大人道:“小斌,你我有多少年没见了?” “老祖宗,咱们前些日子不是见过面嘛?” 陈羽环一笑,“我所指,是这般单独见面。” 第261章 第261章 “三十七年。” “是啊。”陈老祖长叹一声,“三十七年,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我也正值壮年;造化弄人啊。” “老祖宗一向不愿同我们这些小辈在一起。” “知道为什么嘛?” 陈志斌摇头,他确实不懂,后来也就算了,而当年他们还都住在一个大院子的时候,为何这位老祖也不愿露面。 “老夫想喝一杯。” 陈志斌忙斟酒给他,老头子喝下去一脸的享受,“老夫五十五年没有饮过酒了,这一杯,回味无穷。” 陈志斌站在一旁,并不作声,老头子又道:“刚刚小安对你说了什么,不必想我也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老祖宗既知我意,晚辈就不再说了;杀、剐全由老祖宗安排。” 陈志斌的脸上带着一股决绝,同时有些许苍白。 “说这些作甚?” 陈羽环竟没有生气,甚至连些波动都没有,“坐下,陪我再喝一杯。” 两人又喝了一杯,老头子才道:“这杯酒的滋味,你可懂嘛?” “懂,也不懂。” “很好。” 老头子说:“事到如今我不想劝你,但只希望你能够为家族计,不要阻拦我们,天下兵马几乎都在你手中掌控,你明白老夫得意思。” “我懂,但我做不到。” 陈志斌的态度非常坚决,“若老祖宗要动手的话,我决不会袖手旁观;陈家能有今日,是为何我知道,可是为何会有陈家,我更知道。” “你是文宗出身。自然不懂一些事情。”陈羽环依旧苦口婆心,“文人有文人的风骨,然则风骨二字也要分时机,分情形;我不逼你助我,切莫逼我杀你。” “老祖宗!” 陈志斌忽然跪倒,可此时陈羽环却站起了身子,背对着他,“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若元助家族一臂之力,代大事成,天下有你一半;若你不愿,只要不阻拦的话,我绝不杀你;你爹当年为了我,身中二十三处战创而死,老夫不会忘记。” “老祖宗!” 陈志斌还要说什么,可是老头子已然离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酒菜尚有余温,可刚刚的两人却将这屋子里的温度降到了最低。 滴水成冰! 水,是看不见的水。 冰,是刺头了肌骨直入骨髓的冰...... “父亲,小斌还是不肯?” 在老头子房内,陈志安一面为他洗脚一面问道。 “是啊。”老爷子道,“可我知道,他不会阻拦我们。” “真的?” 陈羽环颔首,“我对他说了他爹地事,作为一个孝子,他绝不会忘记那份刻骨铭心。明天,你就去找翎侯。” “明天?” 陈羽环非常坚决,“桌子上有份礼单你带着,若他收下,大事定矣,若他不收,我便不希望在这世界上看到他;当然,他是一定会接受的。” “父亲为何这般肯定?” “他那样的人,绝不能抵抗皇位的诱惑!” 第262章 第262章 听雨阁内。 看着阴无常送来的回报赵飞扬满意非常。 “莲花姬,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阴无常笑了,娇媚非常,“主人,只要您觉得满意,奴就足够了。” 赵飞扬笑了,苦笑。 对于莲花姬对他这样的称呼和自称,他一直都想搞明白他为何如此,只是奈何,莲花姬对他言听计从,无任何隐瞒,唯独到了这件事上,任凭他如何询问,莲花姬就是不肯解释。 久而久之,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那几具尸体出现之后,衙门里面的人,反应如何?” “惊恐非常。”莲花姬道,“但是这与想象中的并无什么不同;这件事一定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慑。” 赵飞扬点头,“我看到了,兵、刑、户、吏四部门外都增加了禁卫守护,可见这件事对他们的冲击如何;你做得漂亮。” “主人满意就好。” 正此时,罗通忽然走了进来,凑到赵飞扬耳边道:“公子,陈志安出城了。” “恩?” 莲花姬此时开口,“主人您忙,奴先告辞了。” “你不必走。”赵飞扬说,“守在一旁等我。” “是。” 赵飞扬道:“他出城去,有人跟随嘛?” “苍背、白牙亲自跟踪。” 这二人,正是听雨阁八大鬼面中的两位,归属在阳无常柳长听的麾下。 “这便好;看来陈家行动开始了。” “公子,还要我做什么嘛?” 赵飞扬想了想道:“你去收拾一下,咱们等会回大营去。” “是!” 罗通去后,赵飞扬道:“莲花姬。” “奴在。” “我听人说陈麒最近很是活跃。” 阴无常颔首,“他一直都活跃在各个大臣之间,迂回周转,斡旋谈辩,而这些人以前都属于陈渊。” “直到了,看好他。” “是。” 一晃半月! 陈志安这一次出门只带了两个护卫,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目标。 贵南,翎岭! “终于到了。”陈志安叹了口气,对身边随从道:“去前面打听一下,看看翎侯府在什么地方。” “诺!” 翎侯府! 当地,没有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虽然都知道这位侯爷不得器重,甚至还是代罪罚到此地的,可依旧没有人胆敢触他的霉头。 并且翎侯府在这一方,一直作威作福,当地的官员、武官一切行事都要顺从翎侯府的安排,并非因为这位落佩的侯爷有什么权力,只是他太有钱了。 有钱的让人感到可怕,当地的政务经费,军费等等开支有一半都是这位侯爷自讨腰包,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自然就要对他放纵一些。 看着翎侯府的大门,陈志安不由冷笑了一声,随即道:“去叫门。” 第263章 第263章 “站住!” 还不等他的侍从上前,侯府门外的侍卫早已抽出刀来阻挡,“什么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侍从没有说话,而陈志安却道:“我等是从皇都来了的,前来拜见侯爷,这是我的拜帖。” 那侍卫虽然接过他的拜帖,却并没有进去通禀的意思;陈志安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来扔给他,“劳烦小哥了。” “等着。” 大概过了半刻钟,侯府大门这才打开,一群人迎了出来,领头的那个一看就是操持的管家。 “请问三位,哪一位是陈大爷?” “在下便是。” 管家上下扫两之后忙躬身行礼,“陈大爷,请跟我来。” “好。” 翎侯端坐堂中,略有些臃肿的身躯却反而衬托着他的富有。 “陈大人,你来我这个地方作什么?” 翎侯饶有意味的看着他,而陈志安却道:“下官前来拜会侯爷,自然有要是想请侯爷出面助我陈家一臂之力。” 翎侯笑了,“算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然则奈何,我一个落佩之人,有什么能够帮上你陈家的呢?切莫以为本侯久不在朝,就不知朝事,陈家如今已全然掌控朝权,还有什么能难住你们?” 陈志安也笑了,“侯爷,话虽这么说,然并非如此;这一次,我不是代表自己前来,是我家老祖想请侯爷帮忙。” “太国仗?” 陈志安颔首,“没错,这是老祖予您的亲笔信,侯爷请看。” 翎侯接过,阅后面如土灰,看着陈志安犹豫了很久之后终道:“这封信里面写的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下官知道。” “你可知道,单凭上面的文字,本侯就可将你千刀万剐。” 不论翎侯此时神情如何狰狞,可陈志安却依旧淡笑,“我相信,但我更知道侯爷您绝不会这么做。” “为何?” “因为您是侯爷,不是王爷;更不是皇帝。” “陈志安!” 翎侯拍案而起,“你太放肆了吧,这等悖逆之词竟真敢当着本侯的面说出,好好好,看来是真的反了,既然如此,来人哪!” 门外有侍卫闯了进来,十多个都提着刀枪绳索。 “候爷吩咐!” 翎侯冷笑,指着陈志安道:“把这个盘国之贼,拿下,明日,扭送皇都,交予陛下处置!” 虽然陈志安此时被绑,可他却全不担心,若翎侯真想如何,刚刚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他剁成碎肉。 而且自己这般的罪责,又何必拖延到明日押送朝中呢? 无论何时,夜晚似乎都有些寒冷,而这大牢中的夜晚更是如此,陈志安虽然穿着很厚的衣服,但此时也不免被冻的蜷缩在一个背风的角落里,还把那些稻草铺在了身上。 不知道时辰,就听大牢外面忽然门响,紧接着一阵一阵脚步声中,翎侯出现了。 “陈志安,这大牢的滋味如何?” “好,也不好。” “好在何处?”翎侯问道。 陈志安一笑,“好,就好在这对我是一个历炼,且有了这段经历,能让给我在日后更为收敛自己的性格。” “日后?” 翎侯冷笑,又问,“那不好又在何处?” “侯爷,下官所说的不好,不是予我,而是予你。” 第264章 第264章 深夜,一只漆黑的飞鹰闪入这无人知道的楼阁。罗通就站在窗口,见飞鹰前来,只身子一闪,那闪电一般得飞鹰已到了他手中。 从鹰腿解下一张纸条的同时,罗通看了看自己身边地上的一头小鹿,那飞鹰会意当即扑了过去。 罗通在等,赵飞扬也在等! 终于,当罗通走进,赵飞扬方才松了口气。 “给我看看。” 看过字条之后,赵飞扬眉头紧锁,罗通问道:“公子,您为何如此?” “这群混蛋。” 罗通不解,而赵飞扬却道:“你跟我走,马上进宫!” 这些日子以来,赵飞扬虽然每天依旧按时回到苏府,可苏雨萱却知道,他前脚回来,后脚就会跑出去,而且神秘非常。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得男人虽然在做一件功盖千秋的大事,然而他的安危,实在令人牵挂。 “嫂子。” 苏雨萱一怔,回头看去,原是赵雪儿。 “妹妹,你还没有休息嘛?” 雪儿颔首,“嫂子不是也没睡。你在担心哥哥,雪儿也在担心他。” “没什么,我只是天气不好睡不着而已。”苏雨萱不希望雪儿留在这里,所以她道:“出来透透气,现在已好多了;时间不早,咱们都回去睡吧。” “嫂子你不要骗我了。” 赵雪儿看着她,目光中带出几份不同的情愫,“你就是在担心哥哥;雪儿和你一样,一模一样。” 苏雨萱一怔,看着她忽然觉的这小丫头似乎并非如看起来这般简单,她对赵飞扬如何,苏雨萱心里非常清楚。 但他们两个既然是兄妹,便没有多想,可此时此刻,雪儿的目光,那语气,还有这般的态度,难道...... 方才想到这里,苏雨萱忙晃了晃头,她不能允许自己往下去想,决不能。 “我知道雪儿也在担心飞扬,可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嘛?还是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身体最为重要。” 赵雪儿笑了,“嫂子,和雪儿相比,你更应该照顾好自己;赵家还要传宗接代。” “妹子今天你这是怎么了?” 雪儿道:“没什么,或许和嫂子说的一样,天气不好睡不着吧。” “你想喝两杯嘛?”苏雨萱突然提议。 赵雪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嫂子要是有这个雅兴的话,雪儿陪你。” 偌大的苏府,没有休息的绝不止她们两个,苏定方和苏恒也没有睡。 这一对父子正在书房中交谈。 “父亲,儿子真的担心,这一次的事情前所未见,而未来如何,更无从所知。” 看着苏恒,苏定方笑了,“你是在担心自己,还是在担心飞扬?” “我在为所有人担心。”苏恒叹了口气,“说真的,父亲这不像我的性格,但......世事无常,可怕,可怕。” 第265章 第265章 “不要怕。” 老将军坚定非常,“自古以来,得天道气运者为王,失民心百姓者必死;大梁气运绝未到干涸之地。” “您如此笃定?” 老将军颔首,“当今陛下虽然年幼,却擅帝王之术,朝堂之权一直在陈氏手中,非陛下之过,乃历史戏谑罢了;陛下一心想要收回朝权,这是他的决心,更是大梁气运的由来。” “可赵恪他......” 苏恒欲言又止,其父道:“恪儿他已是陛下眼中股肱之臣,玉柱金粱皆在一身,陛下都相信他,咱们作为家人更应如此。” “可......” 苏恒还要说,然而老将军忽然板起脸来,“恒儿,若再说下去,你便不像是我的儿子了;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有迷茫,面都未知的恐怖甚至有一些胆战心惊,也无所谓,可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相信自己得家人,哪怕他在害你。” “这又是为何?父亲,我不懂。” “就算他要害你,你若足够强大,他得陷害则必落空,而若你羸弱非常,那么无论家人或是外人都能轻易将你除掉,那死在家人手中或许更舒服些吧。” 苏恒懂了。 老头子的话虽然难听,且带着几份悖论之意,然而若得其中真意,必使人豁然开朗。 皇宫内,密室。 罗通和李公公一样守在门外,只是从他见到李公公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因为只是那一个刹那,罗通就感觉到了一股强横的气势扑面而来。 可那时他所面对的就只有这个内侍一人。 皇帝听过了赵飞扬的汇报,不由面色深沉之色,“翎侯......他们去找我那位叔叔作什么。” “这还不清楚。”赵飞扬道:“但是我知道,陈志安进入翎侯府内没有多久就被抓了起来,关在侯府大牢内。” 皇帝眉头一皱,“如此可以断定,陈志安必然与翎侯说了些什么大逆不道之语,不然的话,叔叔绝不会将他拿下;可既然如此,为何不扭送进京呢?” 赵飞扬也在怀疑这一点,“现在我还不清楚陈志安的目的,以及他到底说了什么,所以此时无法判断翎侯的行为目的。” “若我看,可以暂时将他们两方化在一条线上。” 皇帝开口了,“非常之时,并非是我不愿相信叔叔,然而现实所迫,不得不防。” “我明白了。” 虽然赵飞扬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如此一来,只怕事情将要向那个方向发展了。” 皇帝点点头,道:“兄长,前几日好象死了几个当官的。” “没错,是我派人杀的。” “他们都是陈氏党羽吗?” 赵飞扬笑了,“若只是党羽,我不会动手;他们非但是陈家心腹,更参与了这一次的谋变,杀他们是为了震慑人心。要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屠刀就在他们的身后,随时随地都可能拿走他们的性命,如此一来,才能拖延时间。” “还要拖延?” 皇帝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事已至此,再拖延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吧?” 赵飞扬点头,却解释说:“现在的拖延并不是为了陈氏;想要和他们正面交锋就一定要搞清楚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人,还会有什么人,只有搞清楚这些,才有决胜的把握。” 第266章 第266章 陈渊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家里,从未出去过。 他突然觉得要是自己能够一直都这样下去的话,其实也不算一件坏事,然而这仅仅指着他的生活,而非仕途。 轻与重,他已忘记过一次,而仅有的一次已经足够了。 陈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并非是他的的身体,而是那一小罐就要十金的灵药才让她恢复的如此之快。 可陈渊也不过只用了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药,都被用在了那个叫做怜儿的姑娘身上。 刑部那些掌刑的司官是在太狠了,什么都不问,只上面一句话几乎那一顿折腾下来,险要了姑娘的命。 不过在陈渊的照顾下,还有那些名贵药物的滋养她也好转了不少。 “怜儿,你这是怎么了,起来作什么?” 陈渊对她,格外的温柔。 怜儿还有些虚弱,脸色也有些苍白,但还是笑着道:“公子,怜儿想要活动一下,不能一直在这里打扰您。” “这是什么话!” 陈渊见怜儿起身,忙扶着她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 “是啊。” 看着那如波的眼神,陈渊心中更为颤动,“我知道这一切都因我而起;让你也遭受了那许多罪过,所以......” “所以怜儿,我希望你可以嫁给我。” 这句话,陈渊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从见到怜儿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想要说出口,但后来发生的种种一直没有给他这机会。 到了今天,他终于控制不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怜儿则被他说的有些不知所措,那苍白的脸上还露出了一点粉红;陈渊见此大喜,忙将她扶回床上,有攥了把毛巾给她。 当陈羽环得知陈渊想要娶妻一事时,他的态度令人费解。 陈羽环道:“渊儿,你真得想好了吗?” 陈渊颔首,“老祖,渊儿想好了。” “在你身边以前有那么多的女人,无论坊间美色亦或是门第闺秀,你从未说起过此事;而且我知道,你原本可是一个花花公子,如今......你这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老祖,您相信我,渊儿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看着他,陈羽环犹豫了很久才道:“若真是如此,老祖愿意成全你。” “多谢老祖!” 陈渊大喜过望眼瞧就要磕头,可此时陈羽环却说:“你先不必如此,渊儿听着,我许你娶她,却有条件。” “什么条件?” “从此以后,你不可纳妾,家中亦不得豢养舞姬、歌姬。做得到吗?” “做得到。” 老头子颔首,“你若违背,自会有人惩罚于你;再者,你要娶她为妻,可现在却不是时候,如今多事之秋矣,要等到一切落定后,我为你亲自主持大婚。” “这......”陈渊有些犹豫,他很很怕这是老祖的权宜之计,毕竟如今大事在前,家中不可能允许他闹起,不过陈羽环早看透他心思,道:“你放心,只是此时不合时宜罢了;你可以先对外言,此女是你的如夫人,待大事完毕,再将她迎娶进门,成为你的正室,如何?” “多谢老祖!” 第267章 第267章 陈渊最是兴奋,等到他离开,今日到此前来说辞的陈兵部方才从屏风后现身。 “老祖,为何应下渊儿的请求?” “小斌,你真的不明白?” 陈志斌颔首,老头子说:“这女子的身世我早已查清,干净的很,平凡得很,我陈家既要成就大事,就一定要放下门第之说;让外人都看看陈家麟儿,可以迎娶凡女,且奉为正室,并情深意重,不纳妾,不相负,起步一段美谈?对我陈家也有大益。” 陈志斌点点头,脸上萧索非常,“看来老祖真的要做那件事了?” “大势所趋,无所退让。” “那,晚辈告辞了。”陈志斌要走,老头子叫住了他。 “等等。” “老祖还有何吩咐?” 陈羽环走到他的身前,深吸一口气,“我知你忠义,可小斌,血浓于水啊。” “水有清浊之分,清者自当相随,浊者,则应与之两段。” 这句话,声调虽然不高,语气也并不尖锐,却能叫人心中滴血;看着他,老头子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道:“陈家,绝不负你。” “老祖,晚辈告辞了。” “来人!”待到陈志斌走后,老头子既唤人来。 “老祖宗。”侍者忙来伺候。 “去叫陈锦来。” 陈锦也是陈家后辈中的一颗明星,他的父亲,正是如今大浪都督南地军务的陈廉,虽然他的名号不如陈渊几个,然则实力却在他们几人之上。 因为陈渊、陈麒的父亲早已亡故...... “陈锦,见过老祖宗。” 眼瞧这小子剑眉星目,一副侠义风采,老头子眼中满是欣慰,“坐吧。” “谢,老祖宗。” 而后,陈羽环道:“锦儿,之前交给你的事情,如何了?” “老祖宗,我都办好了。” “你手下的人呢?” “准备好了。” 陈羽环点点头,“走,带我去见见他们。” 赵飞扬在家中,最近一段时间他注意到了一个人秀娥。 那个在西南被他救起带着孩子的女人,他们从西南回来的时候,原本不打算带着秀娥,奈何她一番乞求,又说什么孩子如何,林意深心理一软,就把秀娥带了回来,只是让赵飞扬无奈的是,原本他以为秀娥和那两个孩子会跟着林意深回去。 怎么想到,到了皇都之后林意深竟然一股脑地全推给了他,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弄得赵飞扬是有苦说不出。 无奈之下,赵飞扬将秀娥和孩子留在了家里照固母亲,这一次赵母移居,秀娥自然也跟了过来。 之前都无所谓,可是最近几天,总是找不到她的影子,而后又恍然出现,如同鬼魅一般,原本这些事赵飞扬不会怀疑什么。 然此非常时期,就要小心谨慎起来,他在等,在等一个消息...... 第268章 第268章 月黑风冷,乌云当空。 赵飞样站在窗口看着没有夜色的夜,面冷如霜,那一双眼睛似秋水般清澈,却又多出几分难以描述的浑浊。 许久,更久。 恍然,一只猎鹰飞入,落在窗口处无声无息,解下鹰脚上的纸条看后,他的脸上带出几分戏谑的笑容。 “小乖,这个给你。” 猎鹰的注意力被他手中幻术般出现的野兔腿所吸引,毕竟在它的心里,风干的兔肉比糖还甜。 猎鹰叼着美味飞入夜空,而他,也该睡了。 翌日。 晨光扫去了昨夜的昏沉,那光辉照耀在小窗前,投进来的阳光叫醒了梦中人。 “天气真好。” 赵飞扬打着哈欠爬起来,推开窗户,任凭那阳光照耀在他身上,而他也在疯狂且贪婪的享受这阳光给他带来的温暖。 “公子,夫人要我过来问问您,今天晚上还有事情吗。” 小六来了,自从赵飞扬的身份在苏家得到认可之后,小六也很合时宜的改变了对他们的称呼。 赵飞扬还是公子,可苏雨萱已变成了夫人。 “昨天她休息的还好吗?” 小六笑了,“公子您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 “你小子要是再废话,别说我让罗通收拾你。” 看着小六撇嘴地样子,赵飞扬不由笑了,“好了,晚上就烦你帮我把夫人请来,今晚,我在家吃饭。” “得嘞!” 小六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赵飞扬摇头,梳洗过之后,换上官服,直奔兵部而去! 兵部大堂上,赵飞扬与陈志斌分作主次,香茶、果子都已备好,只是二人却都没有心思去品味。 终于,陈志斌此时道:“赵军门此来,何意?” “难道大人不知道?” 陈志斌道:“知道,不知道;并不要紧,军门前来若有公事还请直言,若无事,老夫这可还有公务要忙。” “大人不必如此。” 赵飞扬道:“如今之事,我不说难道您就不知道吗?” “老夫知道,所以如此一来,军门还是请回吧。” “我不是来当说客的。”赵飞扬道:“大人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那军门何意?”陈志斌看着他,饶有意味。 赵飞扬笑了,“我只是想要借大人之力,与太国仗见上一面。” “你要见老祖?”陈志斌非常诧异,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摇着头道:“这恐怕不行,我绝不会为你做这个梯子。” “说实话。” 赵飞扬的语气变了,“大人您的态度我很清楚;可是别忘了,现在的局面我若是和你们陈家多一份牵扯对我自己并没有好处,但是我依旧愿意如此,是因为我不想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发生。” “你真的觉自己是一个人物了嘛?” 陈志斌紧盯着赵飞扬,忽然笑了起来,“后生可畏;但你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嘛?” “我没有。”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 第269章 第269章 “我愿意尝试。”赵飞扬的语气非常坚定,“知道吗,陈氏之人在我眼中从不是对手,因为大家同朝为臣,理当同心协力,可我不知知道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然则即便如此,我让人愿意尝试一下,我若是去找陈志安大人,必然能够轻易见到太国仗,但我没有。” “这是为何?” “因为我更尊重您。” 赵飞扬道:“我知道,往昔我往北地助岳父平乱,那些军粮若没有大人帮助,之恐怕连那些霉米都吃不上,而且我也知道大人当初下的命令是怎样的,所以我敬重您。” 这一番话,让陈志斌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这位大人终长叹了一声,缓缓起身,“晚上,你若要见老祖宗,就来这里找我。” 陈府! 今夜陈府仿佛格外的深沉,所有人都平息凝神,,因为今夜,将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到来。 “老祖。” 陈志斌缓步走入厅堂,对着陈羽环见礼。 “小斌,咱们的那位客人,来了吗?” “已经到了。” 老祖颔首,“请进来,让所有人都退下。” “是!” 当赵飞扬二度见到这位老祖宗的时候,他忽然觉的这个老人也并不想自己第一印象里的那般,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一个只会看着后辈发笑的老家伙。 “晚辈,赵恪,见过太国仗。” “晚辈?”陈羽环笑着摇头,“你贵为侯爵,在老夫面前不必自此自谦;快坐,这里的赤眉尖,是我派人特意寻来的,尝尝味道。” 对待赵飞扬,陈羽环热情非常,就似乎之前朝上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反观赵飞扬也是如此,对老头子的热情欣然接受的同时,还不忘礼貌的回应。 此时此刻,两人如忘年之交的朋友一般。 “我便是侯爵,在太国仗面前也该收敛才是。” “不需如此。”陈羽环道,“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老爷子;我也叫你恪儿,如何?” 赵飞扬颔首,并无异议。 “如此最好,喝茶,喝茶。” 茶过两巡,陈羽环开口,“我听人说你与我家渊儿恩怨不浅;这一次她的晋升还是你举荐的是吗?” “正是如此。” “为何举荐于他?”陈羽环道,“你们两个不该是一对仇敌吗?” “不。” 赵飞扬的回答很干脆,“陈渊很有才干,不能因为他和我的恩怨就埋没了他。” “难道你不是为了缓和与陈家的关系吗?”陈羽环道:“以陈家的势力,想要提拔他,并不难。” “我知道。” 赵飞扬笑了,“若是陈家提拔他当然不难,可是若我真是那种小人的话,只怕他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 “我相信你敢杀他,但你又活得了嘛?” 赵飞扬更笑,“老爷子,我的出身您知道,您觉得我会怕死嘛?” 陈老祖摇头,“可若因此而死,多不值得。” “那个时候的我,岂会有此一想?” 陈羽环笑了,“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如今你不已是朝中肱骨了嘛?” “话虽如此,只是不知道老爷子您是何意。” 赵飞扬一句话,将气氛压缩到了最低点! 第270章 第270章 许久的沉默,陈老祖忽然笑了,“这与老夫有何关系?” “老爷子要做的事,只怕......有些话不说出来的好。” 陈羽环颔首。“你这一次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嘛?” 赵飞扬点点头,放下手中茶杯,“老爷子,我真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出现,有些事收手就好,您与陛下毕竟是一家人。” “正因为是一家人,有些事才势在必行。” 赵飞扬苦笑,“我能问一句,您到底是为什么嘛?” “因为老夫是在看不惯他对我家人的打压;难道你看不出来?” 赵飞扬无奈,“老爷子,为何会沦落今日这般地步,难道您心中不清楚嘛?” “我陈家,可有贪财枉法之辈?” 赵飞扬一愣,随即颔首,“确实没有,无论是老一辈的大人,还是陈渊等后代,纵使骄奢淫逸也未曾动用国库一分一毫。” “你我陈家,可有舍国而为私之人?” “也没有。” 老头子颔首,“那我陈家所掌朝权时可曾有一件要务因此耽误嘛?” “这个嘛......”赵飞扬想到了苏定方平乱一事,陈羽环听过不由笑了,“那我且问你假设昭虎兄败了,你觉得那些乱贼能够攻入更深处嘛?孤城一线,他们有可能突破?” 赵飞扬还是摇头,“我事后点查过孤城一线的防御部署,想不到陈兵部竟然在那个位置上部署了近乎三百里的纵深防御,横向防御第一线足六万雄兵,莫说是那些乱贼,就是匈奴、北燕联手,没有一年的功夫恐怕也不能突破。” “所以,这件事恪儿你现在还觉的陈家有误国之嫌嘛?” 赵飞扬无话可说。 “我那外孙一心想要获得最高的权力,然则他却不知,哪最高权力下,就是最后的深渊,他若步入深渊,只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赵飞扬道:“这样讲,有些骇人听闻吧?” “你可知道,为何到了今日北燕之人尚不敢来犯?” “不是因为大梁的兵力嘛?” “非也。”陈羽环道:“大梁的兵力虽然布防处非常敦实,可若临战,很难长久持续,之所以他们不敢如此,是因为戍边的大将,有一半姓陈,其余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两朝甚至两朝以上的老臣,有这群人在,他们想要冲破大梁的防御,难如登天。” 赵飞扬明白了。 “可如此一来,也不怪皇帝陛下,对陈家会多有怀疑了。” 陈羽环摇头,“其实也不完全因为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当今陛下,我的外孙年岁太小,气盛是好事,可若论及国政,这两个不但会害了他,也会害了大梁;恪儿,我问你,从你入仕,到今天,有多久。” 赵飞扬给出一个时间。 “是啊,短短时间你竟从不闻一名,而一步登天,这难道就不是任人唯亲嘛?我且不论你与皇帝之间的缘份关系,你自己说,如今的重任你能承担,若再多一些,你还能受的住嘛?” 这一问,让赵飞扬彻底清楚了这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着他,许久的沉默也不能让赵飞扬平复自己心内的激荡。 “孩子。” 第271章 第271章 陈羽环看着他,颇有些语重心长:“我知道,你这次来,第一是来劝我,第二是来刺探我的,第三嘛......你想看看,老夫为人,到底如何对嘛?” 赵飞扬不承认,也不否认。 陈羽环接着道:“你现在虽然是苏家的女婿,但是我知你赵家之事;你父赵景云与我还有苏定方本是知交好友,武威、昭虎、知文,依稀当年这三个称呼令多少人为之敬仰,又让多少敌人肝胆俱裂......你可知道,那武威是何人?” “我父。” “正是。” 陈羽环叹道:“你也是将门之后,可我那女婿对你赵家不公,所以......”老头子很犹豫,话到嘴边至少三次之后他方才说道:“所以日后不管如何,你赵家,一定能够延续下去。” 闻听此言,赵飞扬起身,“老爷子,多谢您,虽然我不能给您什么保证,然则无论大事结果如何,若有机会,我必全力保下陈家一线血脉。” “如此,你便去吧。” 陈羽环也站了起来,身子虽然佝偻,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势,“今日你我相见,只恨相见而迟;去吧,我也想看看你这后生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若陈家胜,我当中用于你;若皇帝胜,相比日后替代老夫的,就是你了;然则这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能耐。” 赵飞扬颔首,对陈羽环恭恭敬敬的行礼后,缓缓退出...... 离开陈府之后,赵飞扬心中激荡无比,这老头子予他所想,之前所观简直派若两人,虽然他不确定陈羽环所说真伪,然而在他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子啊告诉他,这一切就是真的!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公子。” 见赵飞扬回来,一直都在担心的罗通这才松了口气;赵飞扬道:“无妨,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公子日后切不可在做这些事情了。” “为什么?” 罗通道:“现在您一个人,身系全局,若公子出了危险,大事将会如何?” 赵飞扬摇头,“放心,他们不会傻到把我杀掉;你跟我进宫。” “现在进宫?” 赵飞扬颔首,换下了自己的官服...... 听过赵飞扬的密报,皇帝面色沉重,眼角一直在跳。 “兄长。” 皇帝道:“我真想不到你竟会在这个时候去见他。” “我不想看到血染皇都的那一天。” 皇帝皱起眉头,顿了顿道:“莫非,会有兵变?” 赵飞扬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已申明一切。皇帝凝视,半晌方才叹息一声:“兄长是来找我要旨意的吧?” “臣,赵恪恳请陛下圣旨,即日起平朝中乱,定江山永;理清陈氏一党,持河山之权柄,延大梁国运,千秋万代!” 见赵恪如此,皇帝克制着自己内心强烈的波动,将身后龙书案上那一份早已写好的圣旨叫给了他...... 第272章 第272章 手捧皇旨,赵飞扬心中激荡非常,毕竟这种感觉,他以前只在梦中见识过,保家卫国,哪一个男儿没有这样的热血梦呢? 恍然昨日,今时这一切身临其境,此等激动可想而知。 “赵恪。” “臣在!” 皇帝点点头:“今日授赵恪圣旨,愿卿奉上谕,涤荡乱贼,为我大梁,建立功勋;此千难万险之事,大厦倾颓之时,若卿事成,朕,愿与你皆为异姓兄弟,祸福同当。” “臣赵恪,谢陛下隆恩!” 赵飞扬起身,退了出去,没有再多的话,也不必再有什么话,一切尘埃落定,这一场血雨腥风已不能避免。 就在赵飞扬见过了陈羽环的第二天,朝堂之上便起波澜,其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陈羽环竟然将陈志斌的兵部尚书给架空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却要陈志斌近日来,前往上林苑督属御马,理由是近日来匈奴方面骑兵不断侵扰本国边境,应速组建相应轻重骑兵,以备御敌。 这道政令上面盖着太后的凤玺,陈志安当朝宣读,众臣皆无话可说,唯有兵部大人,闻听此谕,不由苦笑连连。 但是好在,他还是兵部尚书,他还总督京畿卫戍,然而他却清楚,只怕自己日后所能够剩下得除了这虚名之外,将再无其他。 这一场朝会,是陈羽环召集的,所以很少有人会缺席,赵恪来,是因为他要看看,陈氏打算作什么,程政允来,是因为这一场朝会的玺印是太后的凤玺,无论如何,为臣者总要将太后放在眼里。 而没有到场的人,第一个就是苏定方,作为与陈羽环一般的老臣,他不来,无人敢说一个不字,第二个要说的则是林意深。 他的态度就简单明确的多了。 “既为臣子,非皇命而不奉诏!” 硬气! 但是这硬气却有些不合时宜。 朝堂之上,陈志安宣读过那道“圣旨”之后,就看他道:“陛下身体有恙不能临朝,特命我陈家老祖,羽环太国仗临朝监国,总理朝中军政。” “等等!” 陈志安这句话才刚说完,就看臣子中战出一位来:“陈大人,你这般说,我且问你可有陛下圣旨?” “陛下身体有恙,圣旨暂由太后拟定,所用印绶也为凤玺。” 那大人笑了:“太后的玺印,大梁开朝多年,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若是没有陛下的圣旨,只怕下官,不能奉诏。” 陈志安笑了,看着那位大人道:“我知道,王大人一向是翰林院的闻人,当朝文武谁不知道王大人刚正不阿?然则如今乃朝廷非常之期,有些事还是当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 王翰林仰天大笑,“自古以来哪有王权可便宜行事的多少年多少代,谁人听闻过?” 陈志安道:“古有圣贤,得上王监国之重托;王翰林何言闻所未闻呢?” 王翰林更笑,“老夫所言何意,难道陈大人不知道吗?非要我说明白的话,有些话可就不好听了!” “难道大人你非要逼着我说清楚?” 陈志安脸色变了,冷峻非常,“王翰林,我尊重你的文风,故此对你已忍让多次,若你就此打住的话,自然无话可说,若你不肯,只怕到时候会让你下不来台。” “什么混账话!” 第273章 第273章 王翰林全然不惧,“那你就说说,老夫有何罪过!” 陈志安冷笑,随即竟然将目光在赵恪的脸上扫过随即才道:“你有何罪过?赵侯爷。” 赵飞扬看着他,“陈大人唤我何事?” “你为殿前司总领武官,我想问侯爷,这咆哮朝堂该当何罪?” 赵飞扬一窒,他没想到陈志安竟会使出如此手段,不过他尚未开口,就听一直都坐在丹樨下的陈羽环开口了,“小安,何必难为侯爷?” “是。” 陈志安不语。 赵飞扬此时还回头对王翰林使了个眼色,希望他不要再继续下去,若是此时住口,或许可以免难,然而王翰林为人如此,此刻怎么会干休 “陈大人,你说我有罪,如今呢?赵侯爷不语,太国仗也未曾开口,你倒是说说老夫罪在何处?” “完了。” 赵飞扬心中暗忖,只怕王大人的大限已到。 果不其然,此刻就看陈志安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道:“王翰林,看来你还不明白;刚刚赵侯爷与太国仗都有意饶你,可你却不思己过,肆意妄为,如此看来还是要给你一些教训了。” 说着,就看陈志安对殿外道:“来人!” 早有禁军闯入,陈大人道:“将王大人拖下去,廷杖八十!” “诺!” 这群禁军当然都是陈家安排的,所以此刻拉着王翰林根本毫不留情,往外就走,终于,程政允开口了:“且慢!” “程大人?” 程政允道:“王翰林就算咆哮朝堂,可他的年纪如何能够受得起八十廷杖?陈大人此举有草菅人命之嫌。” “若是照大人所说,岂非年岁大人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嘛?” 程政允笑了,赵飞扬也差点笑出声来。 就听程大人道:“难道不是如此嘛?如今这朝上,岂不正是年纪罪长者,无法无天了嘛?” 这句话,是说给陈羽环听的,因为当今日朝堂年纪最大的就是他。 不过陈羽环却似全然不懂地样子,依旧淡笑着扫视众人。 陈志安被这么一弄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程大人还要开口,然则此时就看他那羞成怒,对那些禁军道:“还不速速拉下去,打!” “是!” 禁军扯着王大人往外就走,都知道一旦出了大殿,就是王大人归西之时,可一切如此,与该如何解救呢? 正此时,赵飞扬出手了。 他走到禁军身边,竟出手给了他们一个一个耳光。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了。 大家都看着他,唯有赵飞扬此刻睥睨禁军,傲然说道:“本侯爷主掌殿前司,大殿内外之赏罚除陛下外,皆由我管,尔等退下!” 第274章 第274章 禁军没有动,却也没敢出声。 所有在场的大臣都看着他们,这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 见禁军不动,赵飞扬更是冷哼一声,反手又一个耳光猛抽在那头目脸上,这一下的力道比刚才强上太多,禁军脸上顿时出现几个红印,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滚!” 禁军,还是不动。 赵飞扬心中着急,此时此刻,若是自己镇不住他们,不但王大人性命有危,只怕自己日后也将在难以作为。 对抗陈氏决不是他一个人,或是几个人可以做到的。 他必须要团结朝内朝外的臣公,只有大家联合起来才能获得胜利,而他的所作所为,直接关系到了自己的威望。 事到如今,赵飞扬当机立断,心下一狠,竟抽出禁军的佩刀反手本着他的脖子直接劈了下去! 电光火石,鲜血飞溅。 只是那禁军虽然已被惊的面色苍白,然而他还活着,刚刚的血,不是他的。 王翰林! 那一双软弱无力的手,此刻竟硬生生的攥住赵飞扬的刀刃,血不断的王下流,但他的脸上却依旧坚定。 “侯爷,老臣知道,侯爷如此是为了救我,然而此事与这军士无关,他不过微末之人,怎能拗过那群混蛋?侯爷,不就区区八十杖嘛,老夫还受得起。” 说着,王翰林松开刀刃,对赵飞扬深施一礼,又对其余大臣拱了拱手,迈步往外就走。 而陈志安的眼睛似乎快渗出血一般,紧盯着赵飞扬的同时还道:“给我狠狠的打!” 是这句对是一场闹剧! 陈志安竟敢如此杀人,在众臣的心里留下了不同的印象与态度,而朝散之后,所有人都没有离开。 因为王翰林的尸体,就横在大殿得的门口。 若是想要出去的话,就必须要在他身上跨过! 八十庭杖,老大人只受了两下就毙命了,虽然八十下打完,可老爷子并未遭罪。 当然,这算是那禁军对他的报答,若不是王大人阻拦,赵飞扬一定会宰了他! 看着地上的尸体,所有人默默无语,他们都在等着程政允或赵飞扬开口;这两人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俨然成为了没有归属在陈氏党羽下群臣的领袖。 “程大人。” 程政允叹息着摇头,“侯爷今日可有无奈之感了?” 赵飞扬苦笑,肃然的苦笑,“我想不到王翰林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此倔强。” “好人好报,那禁军为谢王翰林之恩,特意下了重手,王大人倒们没有受罪啊。” 赵飞扬点头,他知道,打人也是技术活,八十廷杖,能让你到了第八十下才咽气活受罪,也可以头几下就让你丧命,不在吃苦。 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中。 赵飞扬颔首,“可他们实在不该将王大人的尸体就放在这里。” “他们这是在给众臣看。” “看?” 赵飞扬冷笑,“那就让给他们看不成好了。” 说着,赵飞扬此刻蹲下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王翰林道:“王大人,赵恪,为您收尸送行!” 第275章 第275章 说着,他竟一把将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背了起来,一步步向着宫外走去...... “你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苏雨萱见赵飞扬回来,朝服上血迹斑斑,担心非常。 赵飞扬道:“这不是我的血,麻烦你等一下你把它浆洗干净。” “好。” 苏雨萱见果然不是赵飞扬受伤,自然安下心来,洗洗衣服自然不是问题。 苏雨萱去洗衣服,赵飞扬直接找到了苏定方,将白天朝堂上的事情说了个清楚,老将军听过不由面露愤恨之色,“陈志安何敢如此!” “岳父大人,王翰林死得冤枉,他们杀鸡儆猴,老大人做了替死鬼;我今为他收尸,明日还要为他出殡扶柩。” “好。” 苏定方表示赞成,“如此,一些用度,苏府来出。” “岳父大人。”赵飞扬道,“我觉的这个用度苏府来出不是不行,却不够合适。” “恪儿你想怎样?” “我想这个用度,可以向朝臣们收取,并且是记名的,由此咱们也能看臣公们的态度,争斗已然开启,今日朝上的杖毙之事就是开端。” 苏定方皱起了眉头,“如此一来,岂非有逼迫之意?” “此时此刻,如不逼迫,只怕已不行了。” “好吧。”老将军颔首,“那就照你说的去作,但虽然如此,这事也需要一个牵头之人,这就让老夫来做吧。” 说着,苏定方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两枚金叶子来,“这个给你,名册上第一列第一个要写老夫的名字。” 赵飞扬笑了,“只怕岳父大人还是晚了一步,那第一名已有他人。” “谁?谁能比老夫还快?” 赵飞扬笑道:“岳父大人正是小婿。” 一夜无话,第二天,赵飞扬就带着人各家各户去收钱去了,不得不说他这一招果然够狠,原本还有一些摇摆不定的大臣,在此刻也自动归属在他这一方。 虽然他很清楚,那些大人们背后不定怎么咒骂自己,但赵飞扬全不在乎。非常之时,非常手段吧。 再者说原本有些人就是如此,若不强来,只怕无法令他们做出明确选择。 这一次,王翰林也算是得到了自大的哀荣。当朝二品扶柩,文武官员随行,且不管真心假意,但至少他们来了,一般得大臣绝对无法享受这般荣耀。 他死了,死去的值得嘛? 值,又不值。 当出殡结束,赵飞扬代替王家宴请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虽然没有陈家人,但赵飞扬却却叫罗通,谁都知道是他心腹的罗通,生生将一桌酒席抬去陈家! 这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态度。 赵飞扬,非常人矣! 酒席间。 这种白宴,列席之人大多壮壮样子,尤其是他们这般关系,更不会有多大得悲痛,所以绝无人会醉。 而不醉,正是赵飞扬想要的结果。 酒宴中途,见大家都差不多了,赵飞扬同苏将军过了个眼色,而后缓缓起身,走上了戏台,而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276章 第276章 “各位大人。” 赵飞扬朗声,“今日,赵某代翰林王大人家属设宴,谢过众位大人情谊,这杯酒,赵某饮了!” 仰头,饮酒。 一樽酒,被他一口喝干。 放下酒樽,赵飞扬接着道:“王大人之陨,所谓如何,赵某不言,各位大人自明;此等之事骇人听闻,想不到竟会真的发生在身边;可怜,可叹......可恨!” 随着他音量的提高,场上原本还有的些许细小声音瞬间消去,所有人几乎屏息,而戏台上,赵飞扬慕然气势一变,“各位大人,赵某之意,不言自明,今日送王翰林大人返乡,这杯水酒以表谢意;然则,我赵某从不失礼于任何人,故此今日之宴,还有第二场地陈家!” 众人哗然,唯苏将军、程大人面带微笑,看着台上的赵飞扬饶有意味。 “这酒宴予陈家只能略表小心意,然则今日,我等与此共饮,陈家那一桌只怕寡酒难饮,故赵某还为他们准备了一道特殊的佐酒之菜今日宴会列席的名单。” “你!” 与刚刚不同,赵飞扬才出此言顿时列席的臣公们中就炸开了锅,直看后排上有一人起身指着他骂道:“赵恪!你要死不要拉着我们!何必要逼着我们于你同流!” 赵飞扬看去,此人乃是刑治下一人,什么名字他不知道但此人在刑部并没有多高的身份,只能算是一个最普通的官员罢了。 看着他,赵飞扬笑了,“这位人,你为何如此说?我赵某人,何时被逼迫与你了?” “你将我等的名册送去,岂不是给了太国仗他们一个杀人的名单!你不怕,别人未必不怕!” 赵飞扬道:“我看到是大人你自己很害怕吧?” “我承认我是害怕,那又如何?”这人道:“王大人毙命廷杖之下,就在众目睽睽之中,你叫我如何不怕?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势力,陛下偏爱,苏将军庇护,还有程大人的照顾,我们有什么?还不知是自己的一条命而已!” 赵飞扬道:“大人,看来你很惜命了?” “父母所生,何不爱惜” “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丈夫该有担当,岂能为强所屈服?” 那大人道:“屈服不屈服,只要活下去才是本真!若活不下去,其他说什么还不是废话!” “看来这位大人是打算离席了?” 赵飞扬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幕,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本来他不想如此,奈何有些时候若不用一些强烈的手段,只怕很难得到自己的所需。 那大人道:“我知道,就算现在离席也来不及,然而无可奈何之际,只能如此了,各位大人,在下告辞了!” 这位大人说着要走,但此事就看赵飞扬双眉一凛,斥道:“罗通!” 就看一道身影闪去正好挡在那位大人面前,而且他此事已寸步不敢冒进,毕竟那锋利的宝刃此事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只要往前一步,他绝对不怀疑罗通是否会杀了他。 朝臣都知道,赵飞扬有一忠义死士,且如今已入仕,便是罗通了,两人相逢与患难之际,那份情谊坚如金石。 “大人,我们侯爷还未发话,你这就告退,是为何意?” 第277章 第277章 看着罗通那充满杀机的目光,这位大人咽了口唾沫,“你敢!你要干什么!” “我家侯爷未让你走,你若敢走,罗通必取你首级。” 这不是威胁,而是在通知。 那位大人还想说什么,然而脖子上再度逼紧的利刃一让他感受到了刺痛,所以再多的话,他也会咽回去。 这一幕,是让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谁能想到赵飞扬竟也会做这种事情,而此刻,还在舞台上的赵飞扬忽然笑道:“各位大人,一定很好奇,为何会如此,对吗?” 无人应答,也是最好的应答。 赵飞扬接下去道:“有些事,我可以容忍可以退让,可有些事却不得如此;各位都是陛下的臣子,大梁的肱骨,此为国家遭逢危难,皇权受到挟制之时,难道各位大人不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吗?” “侯爷!” 又一位大人道:“我等不是已做了改作之事吗?” “王大人的葬礼吗?” “难道这还不够?”这位大人道:“我们与王大人并无多少交情,他逢遭此难,我扽那个慨慷解囊还说不够?岂非有点逼人太甚了嘛?” “看来在这位大人心里花些钱就是该做的事了?” “莫非不是?那敢问侯爷,我等都是微末小吏,在此时为因陈家之势而转投而去,也不是尽忠嘛?” 听他说完赵飞扬目光一凛,杀机四显! “凭你这句话,已然该杀!” 那人被他气势所迫,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可此刻赵飞扬气势徒化转下,语态平和起来,“各位大人,这是一个误区;且不论各位职务高低,逢此之际,我等应齐心协力报陛下之恩,捍卫皇权,归政陛下才是。” 接着,赵飞扬又道:“如今之时,不归附陈家,乃是本非,而各位的职责,难道不是对抗陈家,以护卫大梁嘛?” 这一刻,赵飞扬最后一个字出口,或是天助,竟有一股清风吹过,风过,穿越全场,让每个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风的力量。 寂静、沉默,无言! 众人默不作声,赵飞扬心中对他们的鄙视无以言表,然则奈何,如今局势势必要将他们收入麾下,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吸收力量的机会。 并且他很清楚,别看这些人都是微末小吏,然则在很多方面他们才是最后决定胜负的关键。 看着众人,赵飞扬并不催促,他知道这个时候要给他们足够时间去思考,若是催促,只怕会适得其反。 足有三分钟的沉默后,终于第一个表态的人出现了。 “赵侯爷,下官,愿意追随侯爷,护卫大梁江山,为我陛下取会朝权!” 赵飞扬凛然,往前一步,对着那位大人非常恭敬的抱拳鞠躬。 “赵某,敬大人!” 第278章 第278章 有些事,就需要一个领头人,只要有了第一个,那么就会接二连三最后会变成一种趋势与力量,让人无法抗拒,只能顺从。 当酒宴散去,所有人都离开后,赵飞扬、苏定方两个再加罗通等人滞留了一下,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两人留下。 一个,是之前被罗通用剑抵抵住脖子的那位大人,第二位自然就是率先表态的那位。 赵飞扬此时端着樽酒,竟先对那位辱骂他的大人道:“齐大人,今日之事,多谢了!” 齐大人笑了,“侯爷下官来做这此事可见对下官之信任,何必言谢再说,这本就是臣子的责任,我正应如此,还要多谢侯爷给我这个机会。” 赵飞扬颔首,与他饮了这一樽,而后又对那位大人道:“田大人,今日之事,多谢!” “侯爷,我与齐大人一般,废话就不说了,多谢侯爷信任。” 赵飞扬又与他共饮一樽,后,苏定方开口,“今日之事,还望两位不要说讲出去,事关重大啊。” 二位异口同声,“请老将军放心。” 苏定方颔首,而此刻赵飞扬却面色肃穆,对二人开口,“二位大人,正如我岳父所说此间之事关系重大,故而两位助我一臂之力,这功绩我会如实记下,日后上奏陛下,只是这段时间,为保此时不泄密出去,怕是要让二位委屈一下了。” “请侯爷吩咐。” 赵飞扬颔首,“简单,田大人,我这里有一封调任的文书,你且拿着明日就走,到了那边自然有人于你交接;齐大人您就要委屈委屈了,我这里为你准备了一个去处,条件虽然不好,然则可以保证您的安全。” “好!”齐大人也不废话直接道:“若是下官没有猜错的话,大人恐怕要以今日之事为名,将我关押起来吧是三法司,还是督察院?” “都不是。” 齐大人道:“莫非是刑部大牢嘛?” 赵飞扬摇头,“是我天门坪的俘虏大营。” 齐大人先是一怔,而后大笑起来,“好好,如此一来,我的安全倒是不必担心的,天门坪大营乃是侯爷治下,如此最好,最好。” 赵飞扬颔首,“明日,我亲自送你。” “是!” 回到了家里,苏定方便回去休息了,不知为何,自从此事发起,老头子总有些疲惫的样子,赵飞扬看在眼中却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些事对老人来说着实压力不小。 苏雨萱见他回来,本想着问问情况如何,然而看他这副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看你这满身的酒气,来吧,把衣服换了我去浆洗一下,你得朝服我已经洗好了。” 赵飞扬笑了,“那么多的朝服,何必急于一时;你我母亲那边如何?” “两位老人家都很好。” 赵飞扬颔首,“这些日子太忙,我也没有时间去问安;今晚......” 苏雨萱不想让他说下去,忙道:“今晚,我陪你。” 看着她,赵飞扬顿了顿还是点头,“好,晚上你来陪我;对了,晚上熬点粥吧,刚刚酒喝的多点多。” “好。” 到了晚上,喝过了苏雨萱亲手熬制的米粥,赵飞扬的酒意全然散去,两个人静坐在小轩里,凭着那月光撒入,窗外柳声如丝。 “你说这一次,真的那么可怕嘛?” 第279章 第279章 赵飞扬道:“你所指为何?” “陈家。” “这不是你该问我的。”赵飞扬道,“你我之间不是早有约定嘛?” “可我不但担心你,也担心父亲。”苏雨萱道,“我只是想问你,这一次可会引发什么更为严重的后果嘛,比如兵变。” “我不知道。” 赵飞扬说的是实话,“按我本心来讲,是绝不希望动用刀兵的,然陈家之人作何想,便不能揣度,唯一能做得的就是做好最坏大的打算。” “我看罗通这几天比你还要忙。”苏雨萱的语气里带着试探,“他一直都在忙什么?” “忙着军营里的事务。” “原来如此。”苏雨萱道,“你可知道父亲的想法嘛?” 赵飞扬笑了,“莫非岳父大人还有他想不成?” “不知道。” 苏雨萱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身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爱上这感觉,且永远无法戒去,“父亲有那么多的旧部,然而上一次娄赫的事后,他便再未提过,其实我有点担心他老人家,害怕他把一些事憋在心里。” “我看岳父大人不是那样的人。”赵飞扬对自己的判断还算自信,“也许是这些日子他太累了吧,你不用担心,每天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会多多注意的。” “谢谢你,我不希望父亲出事。” 赵飞扬沉默了,那月光再他的脸上映得他略显苍白。 沉默了好久,赵飞扬这才缓缓起身,对着苏雨萱淡淡的道:“这一次,只怕我不能给你保证......对不起,这一次只怕连我自己的安危,都未可知。” “不!” 苏雨萱也站了起来,看着他,微微的抬头,望着他。 “知道吗,这个时候你该骗我的。” 赵飞扬不语,苏雨萱接着道:“原本我已有了最坏的打算,但我不愿听到从你口中说出,你明白吗?” 赵飞扬怎会不懂? 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赵飞扬道:“我明白,但我不想骗你,而且我知道,你必然做好了准备。” “为何这般笃定?” 赵飞扬笑了,“上一次我出征,难道与这次的你,有什么不同吗?” 看着他,苏雨萱也笑了,“你倒是对我了解的很。” “你我之间,岂不早就了解透彻了嘛?” 美人脸上一红,而赵飞扬却也不客气,就在这月光的照耀下将她抱起,而后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那一抹月色正好做了两人的轻纱,纱影潺动,那轻柔的声音渐渐浮现...... 越是这般的美景,越是这般风月,加之那无法抵抗的压力,总会让人希望自己能够得到释放。 第280章 第280章 天门坪大营。 罗通先赵飞扬一步到了这里,他知道今天有一件大事要发生,所以先来此地以做部署。 龚长林听过他所转达之言,脸色非常难看,“罗大人,这是真的吗?” 罗通颔首,“公子之言,罗通不敢谣传。”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准备。” “且慢。”罗通道,“虽然公子交代我先行一步,然则只是打你个招呼,并非要大人先行部署,还是等公子来了再说。” 龚长林眉头一皱,却还颔首。 两刻钟后,赵飞扬现身。 “罗通可将我的话转告长林兄了?” 龚长林颔首,“罗大人都已转告标下,军门,既然您来了该如何部署,还请您吩咐。” 赵飞扬道:“气势我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若真如我所想倒还无事,只怕事有变化,反而麻烦。” 龚长林想了想,笑了,“军门,虽然我在这答应之中,然朝中一切,早有简报送来,此时非同寻常,我想做一些部署,不是坏事。” 赵飞扬还是有些犹豫,“这事,我再想想,对了,我带来一人,将他交给你,把他和关明押在一起。” “是!” “切记照顾好他的生活,后还要保证安全。” 龚长林道:“标下能问问是什么人嘛?” “齐大人。” 这边龚长林出去安排,罗通忽道:“公子您不觉得今天的龚大人有些不同嘛?” 赵飞扬颔首,“朝中之事,对他也是一个冲击,但我还是相信他的。” “我明白。”罗通点点头,不再说下去。 于此同时,赵飞扬来到天门坪大营并非什么秘密,他才刚到,陈家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老祖宗陈羽环自从上一次朝会归来,便闭门不出,暂时陈家的一切事物都由陈志安打理。 “大人。”一名军校受他召唤而来。 陈志安点点头,“坐吧。” “谢大人!” 陈志安道:“牛贵社,你是射声校尉,对吧?” “是的。” “手下三千振羽,在皇都也算一员大奖了。” 牛贵社笑了,“大人有何吩咐,直说便是,我牛贵社生死富贵皆由大人所赐,您又何必于标下这般客气呢?” 陈志安非常满意的点头,“好,如此最好,老夫就是直言不讳了;最近之事你也参与其中,赵恪那个混小子竟堂而皇之为那杖毙的混蛋扶柩,他的用意,你明白嘛?” “大人,赵恪我并不熟悉,然苏恒那边,我却清楚的很,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啊。” 看着牛贵社地样子,陈志安已能想象苏恒的态度,然则它却并不在乎,如陈羽环所说,心头之患,乃为苏、赵、程尔。 陈羽环将赵恪竟排在程政允之前,可见对其重视。 毕竟这二人才掌有兵权! 第281章 第281章 陈志安道:“现在皇宫的卫戍都在谢宏阗一身,这个老家伙如石头一般,硬的非常,暂时想要从他这里下手并不容易,而赵恪那边又在不断的闹出动静,老夫很是心烦。” “标下明白了。” 牛贵社道:“大人,若是如此,可由标下去安排,保证明天这世界上将在无此人。” “好!” 陈志安大喜,可随即却又道:“你什么都没说,老夫什么都不知道;赵恪在天门坪大营巡视归来,路遇剪径之匪,丧命乱箭之下,是在为国之憾矣。” “大人节哀。” 一天的工作,让赵飞扬辛苦非常,但好在这是有进展的,毕竟今日他将新演练的战阵传授给了龚长林,他完全相信自己这位战友能在短时间内将天门坪三万余军士全部训练出来,虽然自己只给了他十天时间,然而照他的豪言,完成之期或可减半。 “长林兄,一切交给你,训成之后,飞鹰传我,我既来。” 龚长林点点头,雷开也在,“军门,照今天的形势看,可是要动手了嘛?” 这家伙是个战争狂人,最盼望的就是两军交战。 赵飞扬哭笑,并未答他,而是同罗通各自上马。 “长林兄,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两人拨马便走...... “公子,咱们现在回去嘛?” 赵飞扬摇头,“不,好久没见到林兄了,咱们去林府;此间之事少不得他来帮我。” 罗通笑了,“看来公子对林意深还很看重。” “这个自然,荆南林家也好,亦或是他本人也罢,对咱们都是一个强大助力。” 罗通不再说什么了,两人跃马奔林府而去。 陈志安在家中,他一直都以为老爷子应在休息,其实不然,老头子这个时候正在同一人密谈。 陈羽环端坐在太师椅上,昂首闭目,神情悠然,而此刻他的身前却跪着一黑衣人,脸上还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 陈羽环道:“确实,你得请求老夫大营了,你在楚江上也太久了,回家去看看,跟你们的头目说,要他给你五百金,一并带回去,送给你的家人。” 看身形,老头这句话说完之后,那人身上竟然一顿,随即方道:“多谢主公恩赏。” “你应该清楚老夫的意思,此次,若成则成,不成则亡。” “属下明白!” 陈羽环很满意,“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他们按照计划进行一切,还有,那个人既然已引起了怀疑,那么就不要留着了,赵恪是聪敏之人,若她一直留在身边的话,只怕会适得其反。” 面具人颔首,“主公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做。” “很好。”陈羽环道,“对你,我是非常放心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你在楚江上一呆就是四十年......这种寂寞我能理解,只可惜你不是......算了吧,你去吧。” 面具人施一礼,随即起身退去,才到门口整个人就化作一条闪电一样,消失无踪。 陈羽环叹了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皇都,南门外驿道。 “公子,前面就是南门了。”罗通笑着道,“等一下进去的时候,我想买一个烧肉回去,我家那口子叫着想吃呢。” 赵飞扬笑了,“这有何不可?你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吧?” 罗通一笑,他的用意已很明显,然而就此同时他的笑容却凝结在了脸上,因为他已看到那冲向赵飞扬的羽箭! 第282章 第282章 “你说什么?” 陈志安此时坐在府内,有一条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出现了,那就是赵飞扬竟然在城外遇刺了! 这原本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然则这件事却并非牛贵社所为! 这就不能不令人起疑了。 “赵恪伤势如何?” 牛贵社道:“大人,据说被一箭射透了左肩,若非他手下那个罗通保护,只怕他已成亡魂。” 陈志安骤紧眉头,犹豫片刻后道:“你的人可看清楚是何人作为了嘛?” “这个没有请大人恕罪。” “好了,你退下吧,这件事永不再提。” “标下明白。” 当牛贵社离开后,陈志安的脸色更为难看了几分,虽然他想除掉赵恪,然竟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也想置他于死地,这便有问题了。 对方想杀掉赵恪这本无错,奈何他却担心对方的用意,有时候杀掉某人不见得一定单纯的为了杀人,也有栽赃陷害的可能。 此时,虽然他已罪罗满身,然则这种事情却决不能发生。 “来人!” 门外有侍从进来,“请大人吩咐。” “将刑部的人给我叫来。” “诺!” 赵飞扬遇刺,这件事震动了朝野! 此时此刻,在苏府不知道聚集了多少臣公,他们关注着赵飞扬的安危,然实际上这也直接关系到他们各自的安危。 “上将军。” 此时一位大人对苏定方道:“侯爷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下官很是担心啊。” 苏定方道:“无妨,恪儿的身体还算不错,老夫出来就是要告诉各位,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回去吧,恪儿这边并无大碍。” 大多数人来此其实都为了看看赵恪的生死,既然苏定方这样讲,他们也就没有再留下的意义,不多时苏府之内已没什么客人了。 “父亲。” 苏雨萱此刻从房中走出,老将军看她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恪儿没事了吧?” “父亲,他基本没什么了,好在这箭透过的只是肌肉,并未伤及骨骼;然而还有些麻烦的就是,箭头上好象有毒。” 苏定方眉头一皱,“什么叫做好象?” “是这样的......”说着,苏雨萱将大夫的话复述了一遍。 原来赵飞扬这一箭确实伤得不重,没有伤到他的骨头,看着血肉模糊,但并无大碍,可是他的创口处却有一点溃烂,但并没有明显中毒的迹象所以现在尚且不能确定。 苏定方皱了皱眉头,道:“这些话千万不要在你婆婆面前说起,知道吗?” 苏雨萱颔首,“父亲放心,我刚刚已同婆婆说今天苏府客来,是因为爹爹您要举行一场会猎,故此前来商榷。” “很好。”老将军颔首,“走吧,我进去看看恪儿。” 赵恪此时躺在床上,虽然嘴唇有些苍白,但看他的样子应该并无大碍,整个人的精神还是不错的。 “岳父大人。” 第283章 第283章 见老将军进来,赵飞扬忙开口,然苏将军却说:“快躺下休息,这件事我会派人查清楚的。” “不必了。” 赵飞扬道:“这件事我已安排人去调查了;您什么都不要做,千万不要。” “为何?” 赵飞扬没有开口,此时苏将军道:“你们都出去。” 等到屋子里面在没有第三者时,赵飞扬才继续说下去,“岳父大人,这件事我断言不是陈家所为,罗通已去调查,这一箭虽然贯穿了我的肩膀,然则我自己知道,对方故意避开了我的要害甚至没有射穿我的骨头,所以......” 言及此处,赵飞扬忽然语塞,而苏定方此刻也是眉头一挑,犹豫了半天才说:“难道......这岂非太!” “不可说。” 赵飞扬阻止了他,“岳父大人,有些事你我知道便好,切不可说出,不然大祸临头。” 老将军叹了一声,最终无语。 而于此同时,就在苏府的后院,秀娥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做事,这是她的工作,自从随赵母来到苏府之后,她就一直都在做这件事。 这就是大家族,虽然她连一个下人都算不上,可是苏家也不让她付什么辛苦,只是每天安排她浇浇花而已。 今日,赵飞扬受伤的事情她已然知晓,但是却并未有什么表示。 忽然,秀娥放下了手中的提壶,警惕四周,“是谁?” “呵呵。” 一道冷笑响起,秀娥长出了口气,“你怎么来了?好在那个罗通不在。” “若是他在,我也不会进来了。” 那声音道:“现在所有人都在保护前面的赵恪,这不我进来看看。” 秀娥再度拿起提壶来,一面给花草浇水一面道:“赵恪,没有死,而且伤势不算重,这件事不是你们做的吗?” “当然不是。” “看来还有第三股势力啊。” 此时的秀娥,哪里还是当时赵飞扬见到他时的那副样子? 而那个声音此时也道:“确实还有第三股势力,主公已派人去查。” “那你是为何事而来?” 那声音笑了,“我想你了,想来看看你不行?” “当然行,只是你切莫玩火自焚;既然看过了就快些走吧,千万别被发现了,你死了倒无所谓,若是连累了我,那多冤枉?” “冤枉?”那声音冷笑,“怕不冤枉,而且也并非是我连累了你,你以为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恩?” 秀娥脸色一变,可此时已经晚了。 一点寒星闪入秀娥的后脑处,无声无息,她整个身子一软,虽然瞪着眼睛却在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而也是此时,一道黑影重来,托出她身子的同时,还将那提壶一把抓住。 若是这个东西落地,只怕会惊来苏府的守卫。 将秀娥的尸体放下后,那黑衣人不由叹了一声,随即用手将她后颈处的银针拔了出来,又抽出一把短刀,四下看了看后,一刀取下了她的头颅! 血,顿时四溅开来,然此人却不避讳,等到这一切处理好后,他的身旁多了一个黑布包裹的同时,那尸身旁,也多出了一副奇诡无比的画卷...... 第284章 第284章 赵飞扬房中。 刚刚他的一番话,确实让苏定方也察觉到了什么,而且还有比这个更为重要的东西,老头子也亲清楚的感受到了。 “恪儿,你说要是这样持续下去的话,会不会引发出另外一种可能。” 赵飞扬摇摇头,“岳父大人此刻怕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不,我要为了家人去想。”苏老将军都一次这样将自己的内心表述出来,即便是对他的儿子,也从未如此。 “恪儿,我怕这件事从此以后会变成一场屠杀。” 看着老头子那愁容满布的脸,赵飞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不会的,岳父大人的心思我知道,但那一天绝不会出现,等着看吧,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多不超过三个月,一切落定后,将会有一场更多大的波澜等着咱们。” “不是陈家?” “以现在的局势,陈家虽然并不容易战胜,但我今天的遭遇将是一个引子......”说到这里,赵飞扬顿了顿最终对苏定方道:“岳父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苏家后院,巡逻卫队。 既然赵飞扬这边无事,卫士们自然要去完成自己的职责。 “等等!” 正在他们巡逻的时候,一名卫士长忽然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看去,不由惊诧! “报!” 小轩外,刚刚那名卫士长来报。 苏定方推开窗户,从二楼往下看去,“什么事,不是说过要你们不得接近此地的吗!” 老头子很不高兴,然而那名卫士长却道:“主公,我们在后院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 赵飞扬非要跟着,老将军拗不过她,只好任其所为,此时众人都已来到后院,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唯一一个脸上没有表情的就是赵飞扬! 苏将军沉吟了很久,此刻道:“将尸体收了,这件事老夫自有安排,除却此刻在场之人外,不得对任何人说起。” “诺!” 翌日。 一大早林意深就来到了苏府,昨天赵飞扬因为遇刺而为见到他,实则就算是去了他也会扑空,因为林大人昨晚根本不在家。 “侯爷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躺在床上的赵飞扬,林意深焦急非常,“听说您昨晚要去找我,才遇到了行刺,可抓到人了嘛?” 赵飞扬笑了,“林兄你若是在这么客气下去,怕是我才要受伤;着些许伤并不足道;林兄啊,正巧你来,我有事对你说。” 两人秘谈足有两个事臣,待道一切落定,赵飞扬才道:“我这伤不要紧,射伤我的人,我已派人调查,不过尚未有结果罢了。” “我也去查。” “不必了。” 赵飞扬道:“林兄你最近一段时间只要帮我把那件事做好就行,我现在极为担心,我恐怕这一次遇刺,会引起异常,有些事怕是要提前了。” 林意深颔首,他明白轻重权衡,“飞扬兄,如此,我这就去龚将军会晤,你可放心,绝不会出事。” 赵飞扬颔首,“一切拜托林兄。” 第285章 第285章 林意深离去,到了晚上赵飞扬进过水米之后,罗通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份羊皮卷,赵飞扬看过之后直接毁掉。 “果然如此,罗通,你知道应该怎么作了嘛?” 罗通点点头,“公子放心,罗通明白。” 赵飞扬很满意,接着又道:“我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之前被咱们带回来那个秀娥......” 等一切说完之后,罗通却冷笑起来,“公子,看来那个组织,是存在的。” “想想办法,把他们都给我找出来,一个不能少。” “罗通知道。” 赵飞扬又想了想,忽道:“还有一事。” “您讲。” “林兄来过了,我要他帮我沟通天门坪事务,然而他也对我说了,昨夜他曾密会几人,在收集一些陈家的罪证,你从咱家人里挑选两个功夫高强得跟着他,虽然林兄家传的金丝绵掌威力非常,然而双拳不敌四手,还是小心为妙。” “好。”罗通道,“公子,我这就去安排。” 赵飞扬点点头,“最近你们都太辛苦了,但是等一的能吧,等到这件事过去,我会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的。” “公子说的哪里话。”罗通摇摇头,随即离开。 通往天门坪的路上。 林意深单人独骑月下飞驰,赵飞扬白天要他做的事情,他都记得,然而奈何他还有几个重要的人物需见面,故此才拖到这个时候,但是好在赵飞扬并不着急,他们的约定,是在三天之内。 “驾!” 林意深打马,而就此时,忽然两声尖锐的破风之声传来,林大人当即飞下马背,而此时就在他的身后,一株老树的树干上已多出两枚寒星。 “什么人!” 林意深警惕非常,一只手甚至已搭在腰间。 “什么人?”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树林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取你命的人!” 话音落,就看有十几人从前面走来,而两侧的林道内,各自又有三四人走出。 看到这一幕,林意深脸上凝重非常,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已无用,此时此刻,唯有力战一场放有生机。 “就凭你们也要杀我?不自量力!” 林意深并非贸然出手,他道:“速速退去,或可绕过尔等!” “哈哈哈!” 就看正前方看似头目的蒙面人此刻道:“林大人,我见过不少人,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有些傲气,可你这岂非太过目中无人了嘛?” “哦?” 林意深道:“如此说来,你的身份应该很是特殊咯,我且问你,可是陈家让你来的?” “哼,果然啊,文人就是这样,到了这个时候尽然还敢套我的话?不容易,不简单,不自量力!” 那人说着,就看他一招手,顿时那些杀手如数冲了过来,而目标只有一个林意深! 第286章 第286章 “杀!” 这群来历不明之人,行动迅速且敏捷整齐,此时一出手,就看得出来平日中必然接受过协同训练,他们有的攻击林意深的正面,有的则本着他左右两门杀来。 还有的,此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选择越过了他在他的左右前后,进行部署,而那个头领此时正站在那边似乎是在观看一场游戏一般! 林意深深吸一口,家传的绵掌轰然打出,第一个被他打中的人,脸上竟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那看似绵软的一掌落在他身上竟然将他胸前的骨骼全部震断! 可想而知,到了这个时候,林意深出手自然也不会留情。 麒麟步,倒行七星,踏罡斗,侧身出掌。 金丝绵掌是他林家绝学,讲求已柔引刚,轻柔一掌上去,便能引出千钧之力,任凭生铁挨上怕也会有痕迹留下。 尤其林意深更是将这绵掌之法,炼如化境,虽然不曾全力出手过,然而此时此刻,那漂移的身法,足以表彰他二十年的勤学苦练。 “噗!” 当第九个人倒地之后,终于,所有的刺客全都出手了,而林意深这时也不在犹豫,那些刺客手中或刀或剑,凶器一股脑的杀来,他也不能光凭借自己的肉掌对抗,就看他一个侧身的同时,腰间闪出一道寒光。 紧接着,那寒光过处,顿时鲜血飞溅。 月光下,林荫中。 一条电弧般的软刃迎风抖动,那是林意深的兵器,随着他绵掌的劲道或刚或柔,诡异无比。 然则,林意深出剑确实令这些刺客们有些应接不暇,然而才不多时,这群训练有素的家伙就拿出了专门克制他的兵刃戈! 长戈! 当所有的刺客与他来开距离的瞬间,林意深就知道自己今天危险了。 十二条长戈笔直的对着他,分四个方位,各按三才之法部署,那长戈足有一丈还多,任凭他柔雪软剑如何诡异,在这样的兵器面前也是无法展现出威力的。 “杀!” 随着一声令下,对方出手,十二条长戈分别对准他的四肢、肩胯,以及他的脖颈,钩、啄、推三法并用,这才一个回合,林意深的身上已多了五条血痕! 咔嚓! 不知何时天空已被阴云笼罩,而此刻,随着一声雷响,那漆黑的夜,已被雨水湿透...... “不行!” 陈府之内,陈渊瞪着眼睛,正在责骂那些丫鬟,“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连怜儿小姐喜欢吃的东西都做不出来,还好意思在这里求饶嘛?” 陈渊怒道:“来人哪!” 早有侍卫进来,“公子。” “把她们都给我拉出去,每人抽一百鞭!” “是!” “公子饶命啊!” “饶命啊公子!” 一时间,求饶之声不断,可正是因此,陈渊火气更胜,竟道:“不必打了,把她们拉出去,统统给我埋了!打死之后再埋了!” “诺!” 虽然都知道陈渊这样做过分的很,然而那些侍卫吃的都是他家的饭,那力管得了这许多呢?若是把这位爷惹急了,自己能不能活还是未知。。 所以侍卫们此刻拖着那些丫鬟往外就走,而此刻,陈麒正好从院子外走进走。 “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287章 第287章 看着侍卫们往外拖人,陈麒问道。 侍卫长道:“公子,快去劝劝吧,渊公子要我们把这些丫头都给拖出去埋了!” 陈麒面色一凛,道:“你且把她们带出去,但是不要动手,也不要打,等我的信,记住了嘛?” “是!” 说完,陈麒快步走了进去,见到自己族兄的时候,陈渊还是生气。 “兄长。” “哦?” 陈渊抬头看了看他,“你来了?” “是。”陈麒道,“看样子兄长今日很不高兴啊。” “一群废物!” 陈麒笑了,“是谁惹的兄长如此暴怒?到底为何?” 陈渊把事情说了出来,陈麒听过之后不由笑道:“我以为何事,原来如此;兄长不必大发雷霆,怜儿姑娘既然不肯吃东西的话,那就让我来试试。” “你还会做饭嘛?”陈渊不相信。 陈麒则道:“其实我之前学过几道特色小菜,兄长不要动气,我这就去做,等我回来。” 一刻左右,陈麒拖着两道小菜回来了。 “兄长你看。” 陈渊一看,托盘上此时放着两道菜品,一道类似炒肉,一道则是素笋。虽然两道菜都是最普通的东西,然而闻起来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味道如此怪异。” 陈麒道:“其实都是最一般的菜品了,不过我这里有异域香料加入进去,您尝一口?” 陈渊捏了一点放在嘴里,果然味道独特且美味无比;“好,好,咱们送去,怜儿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怜儿还在床上躺着,她实在不敢下地,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但这些天就因为她下地一事,陈渊已不知打了多少人,最少三十鞭,那些丫鬟们怎么受得了呢? 按照陈渊的说法,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任何事都不要怜儿下地亲自去做,除非她已康复得差不多了,等需要行走锻炼的时候,再由陈渊陪着方可。 这是一种爱的表现,只是这爱,有些畸形。 “怜儿,你看,这是麒弟为你做的,异域风味,你快尝尝。” 怜儿满脸的无奈,然则此时陈麒投来那哀求的目光,让她明白,故而这一餐,怜儿吃了下去。 见她吃了东西,陈渊非常高兴,甚至有些略显疯狂。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为了一个女孩子能吃东西而感到兴奋吧,然这一切再陈渊的心里却有别样的感受,原来快乐竟会如此简单。 怜儿这边吃好,陈渊和陈麒就在房中对话。 “兄长,看样子您的身体也康复了啊。” 陈渊颔首,“我这一点小伤不算什么。” 陈麒笑了,“您说这是不是巧合,你的肩膀守丧了,而赵恪也被人刺杀,射中的位置也在肩上。” 陈渊一怔,而后笑道:“看来我们两个冥冥之中还真是有些缘份;对了,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这个嘛......”陈麒犹豫了一下,眼神不由瞟向怜儿,但最后还是说道:“其实这一次我来,是想问问兄长,打算何事去见老祖?” 第288章 第288章 “老祖找我嘛?”陈渊道。 陈麒摇头,“只是听说兄长你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去给老祖见礼了;现在正值特殊时期,有些事,还是要做好的。” “你又要教训我?” 虽然这样说,但这一次陈渊的眼神却比一往要揉合的多,“知道吗,换做是以前的话,我一定要骂你。” “我知道。” 陈麒低下了头,“但是兄长,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你不必说了。” 陈渊道:“你想说的我都知道;麒弟,有些感觉你是不能理解的。” “好吧。” 陈麒一声叹,“但是兄长,我......算了吧。” 陈麒站起身子摇着头要走,此时陈渊却叫他,“等等。” “兄长有何吩咐?” “你去代我向老祖说一声,就说陈渊不孝。” 陈麒面色一变,看着他许久之后方才叹了一声,再离去时的脚步也变得沉重非常。 还是在陈家,另外一个陈家。 陈志斌正在阅读今日的简报,他虽然还是兵部尚书,然则兵部之事与他已全无关系了,上林苑就算是皇家园林,然则这对他来说也仍是羞辱。 “族弟,那你还好吗?” 忽然,门外传来陈志安的声音,兵部大人笑了,“族兄,请进。” 陈志安走入,看了看他的气色,道:“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兄长以为我是个脆弱的人?” “这都是老祖的安排。”陈志安叹了一声,“我也不忍如此的,其实只要你现在去招老祖,这一切还是可以改变的,毕竟你得才干,胜我十倍。” 陈兵部却摇头,给自己得族兄倒了杯茶送去,“兄长,其实我还以为你是来杀我的。” “恩?” 陈志安面色一变,看着他,许久之后方道:“为何有此想?” “如兄所言而已。” “看来老祖说的是对的。”陈志安更叹一声。 兵部大人却笑了,“兄长此来,可有事情?” “看看你而已。” “如此,兄长稍等,我且叫人去安排酒席,这边我手中还有些许公文,稍等我片刻。” “上林苑的公文吗?” 陈兵部颔首。 “你啊。” 陈志安略显无奈,“哪里会有什么大事,上林苑一个养马的地方罢了。” “那也是朝廷的衙门官府,还是需多多上心的。” “随你好了。” 大概半炷香的功夫,陈兵部处理好了一切,二人饮酒,直至天明。 赵飞扬身负箭伤,本应该在家休息,即便如今态势也不差这一日半天,然而飞鹰给他带来的消息却让他根本难以安歇! 有人在皇都东门处,发现了满身是血的林意深,而发现他的人,正是城门的守卫,那个时候林意深已经身负重伤了,他的样子一看就是在逃命,还是城门的守卫发现了他。 而这些守卫中正好有人士听雨阁的秘卫,故此阳无常才将消息传了过来。 林意深负伤,这件事绝非寻常,故而赵飞扬必要亲自前来! 第289章 第289章 当他见到林意深的时候,赵飞扬的眼睛几乎滴血,因为他这位年兄身上竟负伤二十七处,足以致命的也有三处。 真不知道他士怎么逃回来的,而且经过大夫的判断,他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被戈、啄这样的制式兵器造成的。 经过治疗和包扎,林意深虽已止住流血,然而却未脱离危险。 赵飞扬拉着大夫,道:“请您一定要救他。” 大夫颔首,这位医生曾是皇家御医,“侯爷放心,林大人的伤不算很严重,虽然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然老夫有信心将他救回。” “如此最好,若您老能救下他,必馈千金!” 等这边安排好后,赵飞扬直接找到了罗通,因为他早已安排罗通派人保护林意深了,为何还会变成这样子,他需要一个说法,虽然罗通是他信任的人然而有些事情仍需说明尚好。 规矩,是不能变的。 “罗通,是谁去保护林意深的叫来见我。” 看着赵飞扬,罗通就知道今天必会有事发生。 “公子,是老七和田九。” “叫他们来见我。” 罗通点点头,不一会,两个人跟在罗通后面走来。 “属下老七、田九见过大人!” 赵飞扬面色不善,“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 两人当即将昨天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赵飞扬听过之后面色冷峻非常,道:“林大人在遇刺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大人,我们两个当时见人太多,所以就......” “可曾报信吗?”赵飞扬并不打算让他们两个说下去。 两人忙道:“那是当然的,我们放出了飞鹰!” “罗通。” 罗通上前对着二人摇头,“我们没有收到飞鹰的传信。” “这绝无可能阿!” 两人大呼冤枉,而赵飞扬此刻却面色一冷,“这些人你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不必再说了,把他们待下去,按规矩办。” 两人瞬间慌了,可罗通此时却也一脸的愤恨,摆摆手,自然有人将两个家伙带出去料理了,这边,赵飞扬又道;“以后我不要再看到这样的人。” 罗通颔首,“多谢公子饶恕。” 赵飞扬摇摇头,“这件事也不算是你得错;以后切不可再有这类混蛋。” “属下明白!” “好吧。” 赵飞扬道:“林意深那边要加强保护,他林家在皇都没有什么亲戚,必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是!” “好了。” 赵飞扬起身,“你去安排吧,我看会书,一会咱们两个一同回家。” 苏府。 赵飞扬回来之后就一头钻进了小轩,苏雨萱也被他支应出来,林意深的负伤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到了晚上,本随他一同回来的罗通,方才现身。 “公子。” 赵飞扬道:“你可是去查这件事了?” “正是如此。”罗通禀报,“此事我已查清,刺杀林大人是另外一个组织的人,他们没有名称,但是归属在陈家麾下,直属陈志安。” “确切吗?” “非常确切,这些家伙做活不利索,留下不少线索;当然现在现场最重要的佐证还是林大人削下的一节戈杆。” 第290章 第290章 看着罗通呈上的这半截带着上林苑印铸的杆子,赵飞扬神色冷峻,“把这个组织找出来,还有之前秀娥的死,怕是和他们也有关系,仔细调查一下,灭了他们。” “诺!” 罗通出去办事,从此刻开始,他怕是很少会有休息的时间了。 一连三天,这三日,赵飞扬都在家中,苏雨萱每天上午陪着赵母,到了下午的时候在给他做饭,自从赵母搬进来之后,每天苏雨萱都是这般作的。 “该吃饭了。” 当苏雨萱和小六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赵飞扬也发给下了手中的书本。 “辛苦你了。” 苏雨萱一笑,“这都是你爱吃的菜,快吃饭吧。” “好。” 说着,赵飞扬入座,而后对小六道;“这些日子你也够辛苦的,桌子上有点钱,你且拿去,今天给你休假。” “真的吗?” 小六高兴坏了,这些日子他一直都跟在苏雨萱后面忙活,累的着实不轻。 “快去吧,不过不要花天酒地。” 小六道:“公子你看小六是那种人吗?还以为我和你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六变的毒舌了很多,但是赵飞扬却很喜欢,毕竟这样的时刻能有他这样的一个家伙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多少都能令人感到放松。 在没有了外人,赵飞扬这才动筷。 “雨萱。” “恩?” 赵飞扬道:“这几天母亲那边多亏了你要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婆婆那边很好,就是雪儿妹妹总是嚷嚷着要来看你。”苏雨萱道。 赵飞扬无奈,而此刻,就听外面有下人来报,“姑爷!门外有客找您!” “恩?” 赵飞扬眉头一挑,放下了碗筷,“我这就去。”说着,他又对苏雨萱道:“你先自己吃,我去看看,这个时候能来找我的人不多。” “我等你。” 赵飞扬笑了,他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些事,苏大小姐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随着下人,到了会客的地方,见到来客之后,赵飞扬不由笑了起来,来人竟是明聆大师。 “明大师。” “侯爷。” 二人分宾主落座,叙茶后,赵飞扬问道:“大师怎么到苏府来找我了。有什么事派人过来就好。” “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看。” “劳您费心。” 赵飞扬道:“一点小伤而已,没有伤及筋骨,修养就好;您今天不会真的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当然不是。”明大师道,“上一次咱们说的事情已有段日子,效果还算不错,老夫来找你商量,看看是不是再加一把火。” 赵飞扬道:“大师打算如何?” “老夫......” 明大师说过之后,赵飞扬不禁莞尔,“如此一来的话,陈家怕是回迁怒于您吧?” “这无所谓。”明大师道,“还是那句话,我老头子从不怕这些,况且相信侯爷也该听说过一些老夫的事情,我不在乎。” 赵飞扬笑了,“如此,便依大师所言。” “好。” 明聆一笑,从一旁拿出一副画卷来给他,“这是老夫为你所创,若是侯爷能从其中领悟些什么最好不过。” 第291章 第291章 赵飞扬忙接过来,展开一看,这伏图画竟是一副巨大的星斗纹绘! 他虽然不懂这些,然而其穿越前也是高材生,对于天文方面多少学习过一点,最多入门罢了,看到这样一幅繁复详奥之巨著,不由一时也搞不清其内涵。 “大师,多谢您了。” 虽然赵飞扬还弄不明白上面的意思,可他却不能失礼。 明聆道:“这个侯爷好好参悟就是;还有一件事老夫要对侯爷讲明。” “何事?” “你可知道翎侯吗?” 翎侯! 赵飞扬根据赵恪的记忆,对这个翎侯多少有些了解,然则模糊的很。所以此刻他只能摇头。 明聆见此,果然叹息,而后开口...... 在陈家,陈羽环的书房。 之前去拜会翎侯的陈志安已归来,速度之快让老头子都觉得诧异,毕竟相距甚远就算他日行千里,怕是不能这么快的赶回才是。 这其中必有缘故! 陈羽环道:“安儿,此去,怕你未见到翎侯吧?” “父亲,儿见到了赵纶。” “哦?” 老头子道:“在他的封地?” “不。”陈志安道,“在蓉城。” “蓉城?” “正是。” 所谓蓉城,乃是距离皇都尚算可以的一处小城,范围不是很大,经济却非常好,因为蓉城地域所致,歌舞行业最为兴盛,很多豪客都喜欢在那里享受一番。 而蓉城也正是去往翎侯封地的毕竟之所。 陈羽环道:“他竟然擅离封地,看来这个赵纶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武威兄确不该救他,早杀了他或许大梁还能节省一大笔的开支。” 翎侯靡费,朝野尽知。 陈志安一笑,道:“父亲,现在蓉城最大的东家就是赵纶;儿见到他时,他正在挑选歌姬。” “混蛋一个,看来她真是一点也不关心朝局。”说着,陈羽环又道:“那你可曾把那件事对他说了?” “说了。” “赵纶何意?” 陈志安道:“父亲,他的意思很简单,只要能保全他的爵位,保全他的花销,一切都好办,他对谁来做这个皇帝根本不上心。” “老夫不曾想做皇帝。” 陈志安颔首,却解释说:“这些话,都是赵纶的原话而已。” “当真?” “当真。” 老头子很高兴,“如此一来的话,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再等等,等到老夫那些门生们回信之后,就要到了决胜时刻。” 陈志安点头,“此局胜者,必父亲尔。” “老夫只想得到应得的公平啊。”说着,陈羽环竟然一叹,转而道:“你说,为父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父亲何出此言啊。” 陈志安忙道:“父亲所作,看似为陈家,实则为大梁江山社稷计;而且咱们也从未想过夺走我那外甥的皇位不是吗?” 见他如此说,陈羽环方才点点头,随即让他退去...... 第292章 第292章 密室! 这里距离皇都不过二十里,确实另外一番风景。 此地清幽无比,然则地下却有一骇人所在,那就是密室,至少百人所守护的地方。 密室内,一位衣着华丽的胖子正在这里大骂,污言秽语,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而此时,已然进入深夜,这胖子的声音不小,底气也足,这一骂就是大半天,从他下午的时候被关进来就一直在骂。 月影下,数骑出现。 早就守备在这里的护卫见到他们忙凑了过去,看清来人面目之后忙道:“属下见过大人。” 那领头的黑衣人道:“他还在骂?” 护卫无奈点头,“大人,他一直都在骂,从未停歇过的。” “还真是好体力啊,换做是我怕早就无力了;带我们进去吧。” “是!” 一行人走进之后,便被引到了关押那人的门口。 “打开。” 开门之后,那带头的黑衣人走了进去,身后未有随从;胖子见到他之后,当即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陈志安!你竟然敢挟持本侯爷!莫忘了,老子可是皇帝的亲叔叔!” 这人,自然就是翎侯,而来者,便是陈志安了。 他确实在蓉城见到了翎侯,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派人将翎侯掠到了这里。 在老头子面前,他撒谎了! 看着翎侯,陈志安笑了,也摘去了黑袍的头罩,“侯爷何必动怒呢?你一向事知道的,我陈志安想来不做险事,我既然掳您回来,就已说明这件事不可能影响到我。” “你!” 翎侯大惊,但他对陈志安还是了解的故此不再说话。 而陈大人更笑,对他道:“侯爷一定在奇怪,为何我会将您带回来吗?” “说吧,你要做什么。” “痛快。”陈志安道,“其实这一次我请侯爷来是为了......”有些话,必要避开隔墙之耳,但当他说过之后,翎侯那肥胖的脸上却露出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随即转为愤怒。 “陈志安我看你真是疯了!你们陈家都是疯子!你们要做之事本就该凌迟处死!夷灭九族!你却还要做着悖逆人伦之事!本侯爷岂肯如此!” 陈志安一笑,“看来我之前对侯爷的为人有所误解;然则事已至此,当今局面侯爷您却看不透吗?你若应我,不但可以保全你得爵位荣耀,那些花销自不必说,甚至还可以再划出一片土地给侯爷治理,难道这你也不动心吗?” 赵纶摇头,指着陈志安道:“我虽然是个混蛋,可我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些年我不问朝政,不是因为我的懒惰,当年我做了对不起皇兄的事情,我怎么还有脸面在我侄儿面前指手画脚?” 陈志安面色一动,盯着他上下扫量,“原来如此,果然,皇族之人就是不同。” “既然知道,你你也就不必费心了。” 第293章 第293章 翎侯道:“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不会答应你,还有我劝你最好也不要去做。” “为何?” “纵然武威去矣,可昭虎尚在,而且......就凭你只怕是......” “够了!” 陈志安此刻一声怒斥,冷眼看他,“告诉你,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但我却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支持,赵纶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想好了,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最好,若不然......我知道你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你不怕死,但我却不会让你死,毕竟你当今皇叔的名号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要干什么?” 陈志安冷笑,“你不会死,但我会让你求死不能;赵纶,这三天你最好仔细想想,还有切莫自杀,你的妻儿都在我手里,你不想看到他们也变成苦虫吧?” 说完,陈志安转身就走,而这密室中只留下翎侯赵纶一人,目光呆滞,却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坚毅在背后。 这段日子,苏恒一直都在做自己的事,他也官职,虽然这段日子混乱无比,可他却和苏老将军、赵飞扬不同,每天出入公署,绝不敢怠慢。 今日,苏恒正在处置公务,而此刻,忽然有军校进来道;“大人,有人请见。” 苏恒眉宇一动,道:“何人?” “属下不知。” “人在何处?” 军校道:“就在衙门外。” “速请。” 那军校却没有动,苏恒追问,军校道:“大人属下也曾请他进来,可那人却执意不肯一定要在衙门外等您。” 苏恒觉的怪异,想了想后还是走了出去。 到了衙门外,他就看到一个浑身上下一身素服的男子站在一旁,还不等他开口,就看那男子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跪在地上大声嚎啕起来。 苏恒愣住了,纲要发问,而那人却道:“大哥啊,苏大哥!你真的忘了吗,我是刘三啊,你在羯茉关的时候,我是你手下的护卫啊,大哥啊!咱们还是结义兄弟呢!” 羯茉关,苏恒虽然去过,也在那供职过一端时间,但是他的印象中却决没有刘三此人,不过这个时候刘三又道:“苏大哥啊!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个时候我母亲病重还是你拿钱出来要我为她看病的,现在母亲走了,我要来给你报丧啊!我的大哥啊!” 这人越说越伤心,越说声越大,招来了好多人围观,而苏恒这个时候心里却也有些明白了,就看他蹲下身子对那人道:“我想起来,老三,伯母难道......” “大哥啊!你可算是想起来了!” 自称刘三的这个还是哭着,“哥啊,你跟我来,我母亲就在城外,我带她老人家来了,咱妹子正看着她呢!” 说着刘三拉着苏恒就走,而此刻这衙门口的护卫却都围了上来,见此,苏恒道:“无妨,这个人我认识;你们好好守在这里,我跟他去看看就回。” 刚刚那护卫上前道:“大人,我带几个人跟您一起去吧。” 苏恒摇头,看了看刘三,这才对护卫道:“就在城外而已,这人我还认识,况且还有那么多的兵卒在城外,无妨,你们且各司其职,我去去就回。” 说着,苏恒已同刘三向城门处走出...... 第294章 第294章 到了城外,苏恒既道:“告诉我,你是谁。” 此地四下无人,而那刘三此刻也停止了啼哭,看着苏恒反笑出来,“苏校尉果然聪颖无比,在下刘三。” “我要知道你得真名实姓。” “刘三。” 苏恒眉头一皱,瞧着他,“你这家伙神神秘秘,就不怕我将你杀了?” “校尉不会的。”刘三笑道,“我既然找你您出来,自有要务;请您随我来。” 苏恒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走,最后到了一处密林时,已日向斜西。 “校尉大人,就是这里了。” 刘三道:“请您稍等,我这便将主人请出来。” “不必了。” 苏恒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就看他此时冲着那密林更深处叫了声,“兵部大人,请出来吧。” “好。” 此时,陈志斌果然应声而出,脸上还带着沉重的笑容,“果然不愧是八校尉之一,总有超人之能,老夫想问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刘三的身法,他虽然极力控制,然则这獒身,正是兵部锁卫必修之课,而能够调动他们的不超过七个人,自然,下官就想到了大人。” 说着,就看苏恒此时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道:下官苏恒,见过陈尚书。” 陈志斌颔首,“起来啊,老夫找你不是公事。” 说着,他摒退了刘三,而后带着苏恒继续往前走,大概过了片刻,陈志斌话锋一转道:“苏校尉可知本官找你何事?” “下官不知。” 陈兵部叹了口气,“老夫的事,你都知道了。” 苏恒颔首,“下官为大人不平。” “天下不平事太多,老夫所受不足道哉。”陈志斌道,“现在陈家已和天下为敌;对此你做和看法?” “恩?” 苏恒一怔,后道:“下官所见,只怕不受大人听。” “但说无妨。” “陈家必败。” “还有吗?” 苏恒摇头,“仅此一句,且只会有着一个结果。” 陈志斌点点头,“若是老夫在这杀了你,你会作何感想?” “无所感。”苏恒面上毫无表情,似一汪净水无波,“或许大人您不知道,在下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对于我来说,如今任何结果都该接受,毕竟陛下绕过了我,我却绕不过自己。” “你已做好必死准备?” “以死报国。” 苏恒此刻,解辖了自己的佩剑插在地上,“若是大人动手,下官更无话说,虽与大人并不交际,然则下官却对大人钦佩非常,大人之刚正,世上少有,大人之能,概天下之能臣矣。” 第295章 第295章 “能臣?”陈志斌有些自嘲,“在我心里,能臣,是赵恪啊。” 苏校尉脸色一变,却未开口。 陈志斌身子一侧,望着天上的斜阳,沉吟半晌方道:“现在与陈家对抗的,还是赵恪为首不是吗?” “正是如此。” “那你将这个带回去给他。” 苏恒接过,看着手中的书册不解,陈志斌道:“这东西你送给他,他看了也就清楚了;苏恒,虽然本官对你苛刻了一些,然这一切只因为我觉的你是苏家唯一有可能己成上将军的人。” “大人到底什么意思。”苏恒已反看过手中书册,里面除却一些胡言之外,再无其他,这样的东西要交给赵恪有什么用处? 可兵部大人却不解释,只道:“老夫无法解释,若赵恪能解其中真意,且算老夫没有白费心思,若不能......他也会知道如何处理的。” 说着,刘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上来,“主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陈志斌点点头,“把东西一并拿来,都叫给苏校尉。” 印信、兵符! 苏恒惊讶万分,然则陈志斌却道:“你回去吧,虽然老夫知道这两样东未必有用,然而到了这个时刻,只能希望还有些作用好了。” 苏恒还想再问,可刘三却已将待带走,看着苏恒离去,陈志斌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夕阳终去,月上当空。 这一刻的风,吹散了云,却吹不去云中哀愁。 陈渊已是第二次向怜儿诉说自己得本心,然怜儿给他的却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回应毫无回应。 哪怕是拒绝,他也不会这般难受的,奈何......奈何! 他想向天高呼,却不忍打扰那已睡去的美人。 嗒 轻轻的声音,划破了静夜,而当陈渊寻声而去,看清来人时,几乎汗毛都要倒竖起来,因为那张苍老的面容中带着他不敢正视的威严。 “老祖宗。” 陈渊跪下了。 他没有看老祖宗的脸,他不敢。 “起来吧,跟我走,别搅扰到那个丫头,我知道,你爱着她。” 陈渊只得跟在老祖身后,一老一少走出了院子,到了套院之内。 槐树下,老头子坐下了,看着陈渊许久方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陈渊一怔,而后颔首,“老祖宗,我愿用不负她;不知为何,也许这就是情,我忽然爱上了她,甚至我愿意放弃一切,假如到那时她还愿意跟着我过苦日子的话。” 老祖一声叹,道:“孩子,我也年轻过,情与爱,我都经历过,我也知道那种感觉的每秒,然而你却不该在这个时候如此;现在是陈家最关键的时候,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你还是该去做你应作的事,事后,你将带着荣光与她相守,难道不好吗?” “老祖宗,陈家少了我,也不会耽误什么,而她若没了我,我怕她想起所受的痛苦。” “我可以把刑部那些混蛋统统处死,可好吗?” 陈渊摇头,他已情动至深,“老祖宗,不要逼我,渊儿知道自己是个不孝之人,然这种感觉,我确实无法抵抗,甚至我曾想过死去,毕竟我是陈家之人啊。” 看着陈渊这般样子,老祖宗不由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放弃了荣耀,我无法强加给你,只是你要记住,现在就走。” 第296章 第296章 陈渊绝想想不到这老祖宗竟会说出此等之语,看着他,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脸上,那苍白的眼神后,他到底在想什么? 陈渊不语,老祖又道:“虽然后辈中,我最喜爱你,可这一次,我却不是为了你。” “老祖宗,您的意思,难道这一次陈家已......” “陈家,事不会败的。” 陈羽环长叹了一声,“只是事后,论功行赏的同时也要恪定刑名,到那时,你该如何?车裂?腰斩?就算我不杀你,那你以为家族中的其他人还会放过你吗?” “老祖宗,我不在乎。” “如此,你便不是爱她。” 陈羽环的语气,冷漠非常,“你死,她该如何?因为她一个人,而毁掉了你,这颗陈家的星辰,家族又该如何待她?千刀万剐吗。” 陈渊大惊,然此刻却已明老祖用心之良苦,二度跪倒在地,“老祖宗,我明白了;多谢您,谢您!” 看着他,老人眼中不舍良多,最终闭目。 “好了,收拾收拾吧,明天就走。” “去哪?” “天涯海角,总之不要被家族的人找到,又岂是......又岂是陈麒!” 陈麒在何地 他就在这套院的另一头! 老祖宗与陈渊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这一切他都亲眼所见,而此时,他的脸上露出的却是狰狞。 不公! 不公! 这两个字,点燃了他的恨,燃烧着他的骨血,灼痛了他的生命! 同为一家人,为何如此不公? 陈渊之所为,正如老祖所言,事成之后,就是车裂、腰斩也不足平息家族之忿,可老头子在这个时候却选择给他打开一条通路,成全他的情爱,保全了他的生命。 可,这件事若换作是自己身上,结果又会如何? 陈麒不知道,因为他不敢去想。 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心在呐喊,他在控制,双眼已血红手背的青筋如山川沟壑,只是奔涌其间的已不是热血,那是他这多年的怨与恨,更是两个字的融合出身! 就是因为他的出身,所以他就算是处处都比陈渊做的更好,一切的一切都超过陈渊,可是他最终仍然还是一条狗。 陈渊的狗,家族的狗,他就是一条狗! 虽然长辈们对他期望很高,然而那也不过只是希望他可以替陈渊扫清前路而已,最后登上那巅峰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午夜时分。 月,无影,无光,暗淡,悠扬。 “公子。” 赵飞扬坐在窗前,苏雨萱已睡去,可他还在为陈兵部所赠的书册烦忧,他虽已解开部份,然则这书册必然还存有更多的秘密,只是一时半刻他却不能礼理解,这让他十分苦恼。 而罗通的进入,更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事?”赵飞扬面无异色,因为他知道,若非有重要的事,罗通绝不会如此。 罗通道:“公子,我已查明秀娥之死,以及暗伤林大人之人。” 赵飞扬眉头一挑,“可有确实证据?” “已拿到手。” 赵飞扬点点头,“很好,三天之后,把这件事做掉。” 虽然罗通心中好奇,却未发问,“是,公子。” 第297章 第297章 “今晚夜景不同平常,你陪我出去走走?” 罗通应下。 二人走出苏府,漫步长街。 “你看,自从那时开始,这街上已无热闹可言。” “公子,百姓就是如此,朝廷有些风吹草动,总会给他们不少的影响,虽然看似与他们并无多少关系,实则不然。” 赵飞扬颔首,“今天苏恒大哥给我带回了兵部的印信、兵符,你可知道这是何意?” 罗通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公子您以为这是为何?” “陈家,怕是要用兵了。” “什么?” 罗通惊异,“若是如此,只怕要有一场流血。” “可好在陈志斌大人已做出了选择,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然则陈大人却帮了咱们大忙。” 路通不解,“公子难道从未想到过这一点吗?” “非也。” 赵飞扬说:“若是没有兵符,印信,依我所想,本以为陈家只会调用皇都及其附近兵马而已,但现在看来,决没有那么简单。” “难不成他们还会调举国之兵?”罗通不信,“若真如此这一场斗争也不必继续下去了。公子,真会如此吗?” 赵飞扬摇头,“我不确定,所以才觉得不安。” 夜深,人不静。 皇宫内院亦是如此。 今夜,或许格外特殊,小皇帝竟从密室走出,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而太后,非但没有休息,反而更像是在的等他一样。 “儿臣,见过母后。” 见到皇帝,太后眼圈一瞬湿润起来,安抚了自己一下才道:“皇帝,终于肯见哀家了?” 皇帝摇摇头,“儿臣早由此心,然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你坐下,哀家优化对你说。” 皇帝落座,太后摒退了左右,李公公也退到门外。 “一凡,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 看着太后,皇帝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面带欣慰,太后道:“你可知道,现在的朝局,因何而起?” “......” “你或许以为是母后所至。”太后语重心长,“然而你还记得自己登基的那一天,当着文武百官说过什么嘛?” 皇帝颔首,那日的情景不由浮现眼前...... 朝会大殿,素布卷着朱漆巨柱,纯金的雕龙也似乎带着伤悲。 今日,纵然是天子登基,然而先皇的离去,仍令百官沉浸于哀痛之中,毕竟那是他们知己,是他们所忠诚的人。 只是先皇已去,新皇登基,再多的悲痛也要藏在心中,换了主子,即便他还是个孩子,可仍要有敬畏之心。 跟何况,当今太后所主外戚一党,权倾朝野,更有苏定方、程政允等文武功勋老臣压阵,这一场皇权的更迭,必然不会发生任何动乱。 “百官跪!公子适临朝!” 随着内官高呼,众臣俯拜,那稚嫩的公子已踏足朝堂,向着他的宝座,一步步走去,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惊恐。 文武两班,为首之臣,皆已为他奠定了今日的一切,所有血腥早已被掩盖,就踏在他的脚下。 第298章 第298章 “先帝崩,天下尽哀,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公子赵适深谙先帝之躬,天性兼任能持重大事,为人谦逊,兼及德行高尚,品操行贵,更得先帝钦诏,今日继大统,得神器,登临宝座,御极天下!” 少年公子褪去素服,皇袍加身,当九冕旒冠于头上,公子,再不是公子,而是皇帝。 大梁帝王赵适! “众臣朝拜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文武的朝贺声中,赵适登上了皇位,端坐大殿,那一刻,他便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 “天子已定,大梁自今日起改元新熙。” 那一年,是新熙元年。 “众臣平身。” 赵适面对众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同时他的眼中却有一阵肃杀。 “今日朕登临大宝,众臣之内,功勋之人甚多,朕自当不忘各位功绩,只望列为臣公日后与朕同心同德,为大梁臣民,披肝沥胆,拓土开疆。” “臣等,追随陛下!” 众臣再拜,赵适令其平身。 这一刻,臣子中有一人上前,恭恭敬敬的道:“陛下,今日即为陛下大贺,臣请陛下,大赦天下,以彰陛下之恩,慈悲心得。” “陈爱卿。”看着他的舅舅,皇帝脸上带着一副说不清的神情,“爱卿所言,朕已知之,原按先例当如此,只是爱卿可明,朕之年号是为何意?” 陈志安道:“新者。取木者也,对之于旧,引为新进、开始、初现、首次之意;熙者,光也,和悦、兴盛之态;本之当空之阳;陛下取新熙为元,臣揣陛下之意,欲开新局,破往昔之旧,更上层楼。” “正是如此。”赵适笑了,“爱卿既明朕意,又何故如此?凡罪者,皆应得惩,岂能因皇权更迭而使其侥幸?爱卿此事不必再提。” 陈志安面色一变,却为说什么,而此刻众臣心中对这位新皇帝也都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然而那一刻,他们更觉的这位帝王能够将大梁带上新得高度,毕竟这否定,是需要勇气的。 而皇帝此刻继续下去,愤然起身,对百官道:“列为臣公,朕今日登基,正借此时,于列位讲明,朕之所图天下;故此,朕将与列为携手并肩创前所未有之局面,无论法度、官员、体制等一切,皆当从新而论;功勋、爵位,官职,一切皆由所为而定,朕将予列为臣公以公正。” “臣等,多谢陛下!” 皇帝颔首,“言及此处,朕还要说一事;凡我皇族亲、戚之为官者,更要殚精竭虑,为天下计;既是新朝,朕谕天下,凡皇亲、国戚、宗族之官员皆官降三品,从新建功后再行擢升,为天下表率!” 那日的情景,小皇帝绝不会忘记,甚至到现在为止她也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妥。 看着皇帝回神,太后方道:“那些话,你说了,无妨;可你知道吗,从那一天开始,你这皇位已然不保。” 第299章 第299章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太后,片刻方道:“这是为何?” “新朝无赏,又无故而罚,试问天下,谁人能受?” “可儿臣只是为了让他们去作天下表率啊。”皇帝道,“那日后各位亲属再建立功勋者,儿臣重重奖赏了啊,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得奖赏,虽然不少,然而你看当今朝堂,可曾有一位不是勋爵出身能够做到正一品的吗?皇儿,你为何如此?” “他们的功勋尚且不足。” 太后笑了,“为娘虽然不懂朝政,然而这官职任免娘还是知道的;朝中所有职务,除却你父皇最后也免去的那几个之外,其余的没有正一品大员,可是从一品呢?但凡臣子都知,非勋爵而能得从一品者皆为上卿,大梁国制,上卿者为参勋,那是荣耀,你却连这个都不舍得送给他们。” “儿臣以为还不是时候,况且也未等那一天,我已失去了对朝权的控制。” “娘是在救你。” 太后有些激动,“当时,你非但不肯赏赐给他们荣耀、爵位,而且还对自家人下狠手用苛刑,你舅舅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你就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打了他三十廷杖;儿啊,那棍子好受,可他的心里又会怎样?娘知道你意在树立自己的威信,可那样做了,威信有了,也伤了人心。” “陈志安吗?” 皇帝冷笑,“他是朕的舅舅啊,本就该帮我的不是吗?” “他帮助你了,那个时候你才坐了几天皇位,只因为他于苏定方意见不合,你竟然......拉拢外臣当然没错,可毕竟是自家人啊,苏定方助你登上皇位,可是你舅舅呢?要不是他,染公子那一剑,早要了咱们母子的命啊;我劝过他们忍耐,等你真正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以后,必然会对他们有所报偿,可是......” “儿啊,娘真的想不通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皇帝面色肃然而变,看着太后,许久之后才强忍着道:“母后,儿只希望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不希望他们在儿的面前指手画脚;您知道的,我的政策,每一条他们都要加之干预,那岂不是在挑战皇权吗?” “可他们所加,难道有什么错误?”太后的语气有些急,“再说,他们本是功勋,你且年幼,这也是应当的,我当然希望你可以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一言九鼎,可是你需要历练啊,有些事明明不必发生,可......你操之过急了。” “那为娘的您,为何当初不与我说?” “我对你说过,你是如何的反应?” 赵适一愣,忽然消了起来,“少年意气!” 太后叹息起来,“若非是你那个时候......我无奈之下只好让他们把持朝政,若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别人所取代;你父皇还有一个弟弟,两个侄子啊,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替代你。” “但是他们不会,也做不到。” “如果家人们不再帮你呢?我还可以作为太后,你应该相信,你得几个舅舅有本事让他们奉吾为尊。” 皇帝,眼中忽然寒光一闪,随即却无奈而笑...... 第300章 第300章 太后与他说了很多,很多很多,最终,皇帝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何,为何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帮着别人夺走自己的权力。 可此时明白了,已有些太晚了。 误会,总会误事,还会让你失去更多的东西...... “母后。”此时的皇帝,更是想一个儿子。 “一凡......事到如今,娘也没办法帮你,一切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赵恪,只是儿啊,千万不要再做错事了,我看他对你还够忠诚。” “儿知道。” 皇帝说起赵恪来还是非常信任的,“他是皇儿见过的,最可信的一个人,甚至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哥哥。” “恩?” 太后眉宇一动,随即释然,“那好,你就把他当作是哥哥吧,其实皇儿这一次结束之后,你还可以将他培养成你得权臣,兵权、政权斗可以归于他一身,只要控制住他,大梁永远都在你的手中。” 皇帝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对太后道:“母后,今夜已太晚,您还是好好休息,皇儿告退。” “等等。” 太后此时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来,看样子虽然不够华贵,做工却是最上乘的,“这是为娘为你做的衣服,只是不知道合适与否。” “怎会不合适?” 太后叹了一声,“这已是三年前你来时,娘看你的身形做的;一晃,咱们两个已有三年不曾这般说话了。” 说着,太后亲手将那件一衣服披在皇帝的身上,果不其然,这衣服已不合适,可太后想要拿去时,皇帝却摇了摇头。 “母后,这件衣服就这样,好吗?” 一夜的阴霾后,第二天的晨光终于带来几分生气。 赵飞扬晃了晃自己僵硬的身体,虽然一夜未睡,然于罗通这一趟出去回来,倒是给了他不少思路,而他也终于解开了那书册之谜。 苏雨萱此刻走了进来,未施粉黛,青丝长垂,反令她多出几分别样的柔美于媚色,“梳洗的水都弄好了,快去洗个澡,等会回来,这燕窝粥也就好了。” 赵飞扬笑了,“我吃不惯那些东西。” “不行,你一夜未睡,吃不下,也要吃的。” 赵飞扬无奈,最后只能点头,“那好吧,等等我。” 一刻钟后,赵飞扬已梳洗清理完毕,苏雨萱陪他进粥,可此时忽然小轩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除了苏雨萱外,能够随意出入小轩的只有两个人罗通、小六。 听脚步就知道这一定是小六那个家伙。 果然,当门被推开,火烧屁股一样的小六喘着粗气道:“公子!公,公子外面来人了!” “来人了?” 赵飞扬道:“谁?来这里作什么?” “公子,那个,是,是陈麒,陈麒啊!”小六刚才跑的太急,此时上气不接下气,赵飞扬眉头一皱,道:“你且歇息一下,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 看着苏雨萱,赵飞扬最终颔首。 两个人,各着白衣从小轩内走出,只是苏雨萱的手上却提了一柄水绿色的长剑,将门虎女,苏大小姐的功夫其实也不算弱,之前被绑,全因被人偷袭而已。 “何必带剑?” “卫你安全。”苏雨萱淡然非常,“毕竟他是陈家人,罗通不在,若有一个万一我还能替你抵挡。” 第301章 第301章 赵飞扬无奈,心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到了苏府第一进院,陈麒就站在那里,见到赵飞扬伉俪,忙上前来,“下官陈麒,见过侯爷,见过爵夫人。” 所谓爵夫人,是对没有受封却神为勋爵正室的一种称呼。 “陈大人,此时来找我,可有什么要事?来来,去客厅再说。”说着赵飞扬就要往里引他,然陈麒却推辞道:“不必了,其实这一次下官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对侯爷讲。” 他这么说,目光却瞟向苏雨萱。 “不必看我,侯爷在何地,我就在何地。” 苏雨萱的态度,加上她手中的长剑让陈麒十分无奈,然而他倒未多讲什么,转而上前与赵飞扬一阵耳语。 听罢,赵飞扬脸色微变,随即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了,陈大人先回去,半个时辰后,我既到。” “下官恭候侯爷。” 陈麒离去,苏雨萱问道:“怎么回事,你要去那?” 赵飞扬摇摇头,“此事有些骇人听闻,你且的等我回来再说。” 苏雨萱最终点头,却道:“既然如此,派人把罗通叫回来。” “好吧。” 半个时辰后,皇都一处荒废秘院。 罗通警惕的看着周围,这一次除了他在护卫赵飞扬之外,另外还有十二个听雨阁高手化妆成苏府侍卫随行。 虽然赵飞扬不愿如此,然却无奈。 “就是这里了。” 看着眼前破落的院子,赵飞扬道:“咱们进去吧。” “等等。” 罗通道:“公子您真的相信他了?” “为何不信?” “他可是陈家之人。” 赵飞扬摇摇头没有再说话;走进院子,立刻就有七八个人围了上来,而陈麒正焦急的坐在那破屋之内,此刻听到响动,猛然起身,见是赵飞扬当即摒退左右,走了过来。 “侯爷!” “陈大人,此地没有外人了,你说的事,指的人呢?” “请侯爷跟我来。” 一行随陈麒来到了这院子的最中心的一间大屋,走进之后,又从地面上打开了一扇隐门,陈麒道:“他们就在下面。” 赵飞扬点点头,可此此时罗通却上前来,“侯爷稍等;你们四个,下去看看。” “诺!” 待侍卫下去,给出信号后,赵飞扬等人方才走了下去,这是一间地下室,非常阴冷,腐败之气甚重,虽然墙壁上有火把照明却依旧昏暗。 赵飞扬走入其中,借着火光,也看到了此时正在这地下室一角,陈麒所说之人,而那人自然也见到了他们,只是他的眼睛却已布满血丝,那目光似能碎人血骨一般。 恨! 这是一股摄人心魄的恨意! 第302章 第302章 其实不但那人如此,就是赵飞扬也是一样,就算心里已有准备,可真的当这一幕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陈渊! 被关在这里的就是陈渊,还有一个女孩。 “侯爷,您看我没有说谎吧?” 赵飞扬颔首,“只是我想不到你为何这么做。” “我恨他,我也想活着。” 昨夜,陈麒听到了老祖和陈渊的对话后,这个计划就在他脑海中形成了,陈渊既然要逃,他就不让他逃,而且不仅如此,他还要将陈渊送到赵飞扬的手里。 以现在的局势,加上赵飞扬与陈渊本身的矛盾,想必他落到赵飞扬手中之后,绝不能再活! 而他自己,也就和赵飞扬搭上了线,届时无论结果如何,对自己都会有些好处! 所以,他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尤为干净利落。 陈渊按照老头子所言,一大早不由分说的带着怜儿向外逃遁,可他们才出了皇城就在必经之路上被人截获,直接送到了这里,而在此之前,他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所为。 此刻见到陈麒,他能不如此? 况且他心里也有恨,他恨自己,这一次的死局,只怕要怜儿与他同行了,虽然这是他所愿,然则他更希望怜儿可以活下去。 看着陈渊,赵飞扬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拿下他嘴上的堵布,“想不到,咱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我也想不到。”陈麒带着一股自嘲,“我更想不到自己竟会被家人害了,我当作去亲弟弟一样的那个人!” “亲弟弟?” 陈麒冷笑,“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为你作事,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呢,不是也就把我当做一条狗吗?我所有的好心,在你眼里都那么的可笑,陈渊,族兄?你想不到会有今天不是吗?” 陈麒的经历,听雨阁早已掌握,所以此刻他这般样子,赵飞扬倒病不家具的诧异。 “好了,罗通把人带走。” 罗通带人上前,可此时陈渊却道:“等等!” “你有什么要说的?” 陈渊笑了,眼神中带着哀求地样子,“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希望你放过她。” “她?” 赵飞扬笑了,看着那一脸畏惧如筛糠一般的女孩,“她是谁?” 不等陈渊开口,陈麒便道:“她?侯爷,这个女人可是个厉害角色,就是她迷得我这个哥哥颠三倒四,魂飞魄散一样!这个女人您说厉害不厉害?骚货!” “你闭嘴!” 陈渊当即大叱,“就凭你这个叛徒你凭什么那么说她!” 紧接着,陈渊又转而对赵飞扬道:“赵恪,你我虽然一直都在斗,但看在西南事上,那一点情谊,你放过她,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是我把她打伤了,我不能不管她!所有的事,与她无关,放过她。” 看着陈渊,赵飞扬深吸了一口气,“这不行,因为这是一场斗争,不过你可以放心,若我查清了她的身份,真的与这一切无关的话,我会放过她,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乱杀无辜的人。” “你不是,可别人呢?” “我会尽力的。” 第303章 第303章 陈渊笑了,“难道你也是那种人?只知道难为一个女人吗?” “我没有。” 赵飞扬不在解释了,转而对罗通道:“把他们带走。” 等到一切落定,赵飞扬对陈麒道:“这件事我虽不知该如何表示,但你做的很好,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还不太相信,可事实如此,陈大人其实我不明白你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恨意吗?” 陈麒摇摇头,此刻他也冷静了下来,“侯爷,其实我这样作,更重要的,是因为朝廷。” “恩?” “没错,就是因为朝廷。”陈麒道,“我不想做一个叛臣,绝不。” “可你是陈家人。” “我虽然是,但谁又将我当作陈家人了?”陈麒的脸上带着自嘲与无奈,“若他们真当我是一家人,我或许真的不会这样做,但他们没有,所以也怪不得我;若说我只为了做一个忠臣,这绝不能令人相信,反之若说我只为了自己的仇恨也不全面;等到老家伙们都死了,我必然也会成为陈家的最上层啊。” 看着他,赵飞扬没有说更多的话,因为这一切已无用处。 告别了陈麒,赵飞扬没有给他任何的许诺,反而这确实最好的结果。 听雨阁, 陈渊和怜儿自然被关押在这里,而赵飞扬此刻也召集了这里所有的官员,因为有一件事,必须要提前行动了。 若今日不是陈麒这一出的话,赵飞扬对陈家秘密组织的进攻应该会在两天之后展开,可奈何,陈渊的失踪一定会引起陈家的注意,而且现在的陈麒也不适合暴露出来。 虽然没有交流这一点,然而对于陈麒这个人,赵飞扬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一段时间毕竟在关键时刻,她的作用会非常之大。 而这也就多出一个问题,必须要为陈渊的失踪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突击行动! 只有在这个时候冲击陈家的秘密组织,无论得手与否,都可以将这件事轻而易举的隐瞒过去。 并且这一点对于全局来说,至关重要。 “刚刚部署,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所有人应声,“听清楚了。” 赵飞扬颔首,“那就好,做的干净利落,我要他们所有人落网。” “是!” 赵飞扬摆摆手,众人各自出去准备,而此时罗通留了下来。 “公子,听您的意思,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吧?” “看来你还是最懂我的。”赵飞扬笑了,“只是平事你却绝不会问我的不是吗?” 罗通点点头,“但是公子现在既然时非常之时,有些话还是要问的清楚一点好。” “好。” 罗通道:“公子,你要我们捕获他们众人,可是要演一场大戏?” “不错。” 面对罗通,赵飞扬并无什么好掩饰的,他道:“所以这一场,才要你们做的干净漂亮。切记,一定要保密,而且别忘了我刚刚对你说的,要做出声势来,我要让所有在皇城的官员们都知道,有一群恶鬼正盯着他们。” 第304章 第304章 赵飞扬将自己的行动提前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意外,而对于陈家更是如此! 他们虽然知道最近有一个秘密组织盯上了他们,但是那群人实在是来无影去无踪,任凭他们最好的跟踪猎手寻找多时,依旧找不到任何线索。 陈羽环对于这件事,一直没有发表任何的态度,只因为找不到人,她害怕自己的随便一句话,就会弄得他们人心惶惶。 陈羽环今日不在家中,他要去见一个人明聆! “明大师,看来还是你的日子过得舒服啊。” 明聆笑道:“山野村夫罢了;太国仗今日到我这里来,是为了何事?” “明大师,你我也算是老友了吧?” 明聆颔首,“确实,相识几十年,你我之间是朋友。” 陈羽环道:“既然是朋友,你却为何如此对我?” 看着他,明聆更笑,端起茶杯似乎再打哑谜;陈羽环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今日的秋茶,似乎格外有味道。” “难道你就不怕我在茶杯中下毒吗?” 陈羽环摇头,“想你明聆,也是两朝帝师,无论如何也不会作此下作行为的不是吗?况且你已早不问政事。” “太国仗果然犀利。” 明聆此刻道:“看来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非也。。” 陈羽环笑了,“老夫还不必如此;第一我是过来找老朋友叙叙旧,第二我非常好奇,像你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做出那等事情,我知道那并不符合你得个性;莫非是被那个小伙子带的吗?” “你是指赵恪吗?” 陈羽环不可置否。 “如此说你就错了。”明聆道,“我们两个之前是合作关系,后来我做了他的老师,当然,我并不承认,可他的性格你应该清楚。” “我都明白。” 明聆颔首,“如此就是,而那月刊确实是我们二人合力撰写的,不顾哦我想问你,上面所写,可有一句话不是现实?” “然则如此,你也不该这样吧,明大师。” 明聆摇摇头,似乎是陈羽环不能理解他的用心一般,“你知道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若不是我的话,现在你恐怕已经成为罪人了。” “难道现在我就不是罪人了吗?” “你是罪人,但是最不至死。” 明聆的语气让陈羽环有些不寒而栗,他不明白,这个多年不问朝政的家伙,今天又是怎么了,竟然就是因为赵恪一个小子就会如此巨大的变化吗? 若是先帝在世,他这般样子维护朝政倒还合清理,然而这小皇帝赵适与他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际,甚至陈羽环还听说了,小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似乎还有杀掉明聆的心思。 如此一来,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这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缘由。 放下茶杯,陈羽环似乎是试探一样,他道:“莫非你明聆难道也想要做一番事业吗?” “我?” 明聆摇头,“非也,我这个年纪了,况且我所做的事业已经成功,我在书画的造诣,已超前人,这对我来说已足够了。” “看来你这一次就是为了赵恪咯?” 明聆并回答打他,而是道:“或许你应该知道,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后果是什么,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奉你应该收手。” 第305章 第305章 “我不想和你为敌。” 这是陈羽环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而挡他离开之后,明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于此同时就听他的门外,那水面的长廊上,竟出现一阵嘈乱的脚步声。 “唉!” 明聆一声长叹,他就算准了,陈羽环不会善罢干休的,这一场灾难,是必然会发生的,然而自己是否可以度过,那几样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腐朽的剑,就如同他腐朽的心,此时此刻,剑器出鞘,同时带出的不是锋锐,而是一股无能为力的怆然。 战争? 变乱? 明聆从那中走来,他最是不希望再见到那样的事情,但是太可惜了,这才平静了几年的天下,竟会出现如此大乱...... 下一刻,黑衣人! 十多个穿着黑衣的家伙闯入了他的宅邸,也就是瞬间,刀光闪烁无数的利刃化作细雨一样劈向明聆! 舞蹈? 武艺? 当腐朽的剑朔起时,谁也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什么,但是那光影过处,没有血痕,却留下一个个的倒地不起的黑衣...... 陈家! 陈羽环回到了家里,说真的天津日安非常疲惫,因为明聆的事,让他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正确,或是杀了他,或是留下他,且不管如此,自己怎样作心里却都不好受。 或许这就是成就大事者必须要经历的痛苦吧,在这样的痛苦面前,陈羽环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孩子。 “父亲,您回来了?” 陈志安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参汤。 “你还没有休息吗?” 陈志安摇头,将汤送到老爷子手边,“父亲,您趁热喝了吧,这个东西给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 看着参汤那个,老头子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这是你亲手煲的吗?” “不是。”陈志安笑了,“就算是我想,我也做不出来这么好喝的汤,这是我夫人做的,您尝尝吧。” “我的儿媳吗?”说着,老人不在犹豫,将参汤一口喝了下去。 “味道如何?” “非常鲜美。” 若是参汤那个可以用鲜美二字形容的话,若不是讥讽,便是这汤真的好到了一定程度,因为毕竟是人参,那东西可是进补的佳品,但也是药材。 药物的香气纵然迷人,但味道上总会有所偏差。 见老头子把汤喝了,陈志安方才坐下,“父亲,我有事情想对您说,我觉得这件事您一定要知道。” “是什么?” “陈志斌。” 老爷子放下擦嘴的手绢,道:“莫非是他回心转意了?” “这倒没有。”陈志安脸上带着无奈,“他将兵部印信,拿走了。” 第306章 第306章 寒夜! 秋风寒夜,气息中透着冰的味道,那味道啊令人感受一阵阵的窒息。 无形的光芒下,晦暗更显出自己的真谛。 突然! 若有若无的影子晃动起来,他们就像是夜的孩子,此时此刻,离开母亲怀抱的目的,是为了狩猎! 灰蓝的长衣,脸上带着灰色的面罩,静处时无声无息,行动起来也不出一丝声响,他们的背后背着长刀,那刀之诡异令人侧目。即便是没有刀鞘,却也不会反射出任何光亮,两根纤细却结实的牛皮细绳分别挂在刀具的柄和刀尖。 行动! 速度! 无声无息! 他们比夜色更加安静,这里是皇都之外,这里是无人知道的地方,这里是即将化作地狱的场所。 恶鬼们已露出爪牙...... 今夜,似乎比那一夜更加阴郁,课正是这样的天气,赵飞扬竟没有呆在家里,他出去了,在林家,身负重伤方才刚刚能够下地的林意深正陪着他。 看着窗外那无月的夜,林大人似乎感受很深,顿了顿,竟脱口而出一首诗词,“无声无色夜,云起云乱时。寥寥茶中味,唯有几人知。” 赵飞扬笑了,看着他道:“林兄好有雅兴,这般夜色,这般冷茶,竟也有如此飞扬之文采,老兄真是人杰。” “我非人杰。” 林大人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侯爷可能对我说句实话吗?” “林兄要问什么?” “今夜,是无色,亦或是殷红?” 看着他,赵飞扬犹豫了片刻方道:“无色。” “果真如此?” 赵飞扬颔首,“一切消无,岂非失色?既失色,自当属无。” 林意深明白了,端起那冷茶,又品了一口,“侯爷,今夜过后,会是怎样一幅场景?” “我不知道。” 赵飞扬回答的很干脆,“这已不是我所能预想的,但最好得结果就是不要出乎意料;林兄啊你要尽快将养身体。” “现在的我,仍能上朝。” 这就是他所想要的答案,赵飞扬缓缓起身,也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吟道:“三千菩提众,一盏罗汉茶。森罗殿门启,收入无罪人。” 林意深眉头一挑,斜看赵飞扬,忽然他觉的这个人脸上所带的煞气,远超过他所想,一个文人竟会有这般重的凶煞,当真少见。 他也曾度过相书,但林意深只恨自己当初眼拙,竟未看透赵飞扬那倒竖起的眉角。 “林兄。” 忽然,赵飞扬转头来道:“如你身体受的住,你我来对弈一局如何?” “可有彩头吗?” 赵飞扬点头,“若你胜,我便将家中明聆大师所书真品玉光帖送给你如何?” “那若是我输了呢?” 第307章 第307章 “这个无妨,只要林兄日后身体痊愈后与我一醉便好。”虽然这是询问,但赵飞扬却吃准林意深必然同意,不是因为其他,只因为那玉光帖在大梁内外,的都一直是文人雅士所追寻的东西,据说明聆当初醉酒夜宿寒玉山,那山上尽是冰冷酷玉,加上明聆酒醉而睡,只般夜就让他的半条臂膀不能行动。 可他却并未急着医治,转而心有所感,当即书文二十七篇,绘图十九,这便是玉光帖了,不过这帖子分为三部分,据说第一部份,流落在大梁之外,而第二部分和第三部份都被明聆收藏。 赵飞扬所持有的就是这第二部分! 这还是上一次,明聆酒后馈赠给他的,事后也曾多次想办法找他讨要,但赵飞扬是额什么人物,在一些时候他比貔貅还要厉害几分。 玉光帖是公认的集书、画、诗词之大成者,其文学价值不可估量。 看着林意深,赵飞扬似乎已见到他心动地样子,然而林大人的反应却零零人大为吃惊,“侯爷,对弈的话,我理应奉陪,有些彩头也是应当,只是这玉光帖太过贵重,并不适合,我看不如这样,若是侯爷能够胜我,那么就答应我一件事便可,如何?” “兄,真君子也。” 赵飞扬没有在废话,二人对弈。 一处静,一处便动。 这异常无声息的屠杀,终于被凄惨却又无力的哀嚎打破。 为首一人,看着此时准备放看的余众,不由森森冷笑,“为何还要抵抗,死,并不可怕。” “死,虽然不可怕,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谁说我们是人了?” 对方现然并不买账,只骂道:“装神弄鬼之辈!弟兄们今天是咱们的大难,动手吧,为了能够活下去!” 这不是呼唤更不是号召,这只是现实。 所以他们动手了,与刚才不同,这一次,这些家伙们才算是真正的抵抗,而棘手的时刻也到了。 这一边,为首的灰衣人,森然说道:“带这他们的命,一同离开。” 刀光! 诡异的长刀,刀脊上竟然是空的,上面镶嵌着一块能够滑动的火焰雕刻,随着刀具的挥舞,那东西滑动的同时也就增加了劈砍的得力量,任凭那些反抗者们身上有的穿着只是铠甲,但仍不能抵挡这样的攻击。 一刀下去,顿时甲胄开裂,鲜血流淌 而最重要的还是顺着甲胄的缝隙,对方的灵魂也在一同升华...... 两个时辰! 这是漫长的时间,对于双方都是如此,然而灰蓝色的一方,明显更为激动,因为随着最后一声刀响他们已彻底毁掉这地方 “大人。”有人来报,“所有人都被处决,无活口。” 为首者颔首,“做得很好,伤亡如何?” “九死十三伤。” 那人皱起眉头,凝视着“修罗场”忽然道:“用火焰,洗刷他们的罪孽,方圆五里之内,寸草不生。” “诺!” 终于,这盘棋对弈完毕,没有胜负,双方各行百七十三手,从而使得整个棋盘上再无落子之地平局! 见此,赵飞扬二人不由苦笑,林意深道:“如此说,胜负未分,咱们这一局竟能设成死地,真叫人有点不敢相信啊。” 赵飞扬摇摇头,“其实林兄是你让着我;在第一百二十一手时兄方发动进攻,故此我才有了这个机会;林兄错过了杀灭我全盘的机会。” 林意深点点头,淡然而言,“其实现今的死局也未必不好,至少你我无胜负之分,至于那彩头嘛,当然也就作罢。” 第308章 第308章 飞马! 当骑士勒马停在陈府门口时,侍卫们早就提防起来,然而见到那人所举之腰牌时,便兀自退去。 陈羽环书房,此刻天已蒙蒙,昨夜到现在,他一直都在书写不同的信件,足有二十多封,从送走陈志安后,他就一直在作。 只是这一次的信件有些特殊,其中的几封他需要特别斟酌三思之后方能落笔,毕竟那书信索要面对的终还是一方豪强。 “报!” 门外小斯道:“老爷,外有人来。” “何人?” “不知道,但他手上却拿着老爷的飞羽令。” 陈羽环搁笔,皱着眉头略作犹豫后,才吩咐请入。 当那人见到了陈羽环,连忙跪倒,口呼主公;太国仗只是点头,而后摒退了自己的小斯,关闭门窗之后才对他道:“你是络令部第多少号?” “小人络令部十一号。” “那么说今日应该是你接应渊儿了吗?他的情况如何?” “渊公子,未现身!” 陈羽环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事情果然何他所想的一般,刚刚见到此人他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他的心理还怀有侥幸罢了。 “你可派人传出消息寻找吗?” “属下已安排,只是......” “只是什么?” 刚刚陈渊地事上,他都没有如此犹豫,可此时他却这这般表现,不由让陈羽环更为忧虑,但老人家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脸上古井无波。 “无妨,你说便是。” 那人顿了顿,终于道:“回禀主公,小人已放猎隼部署,然而久久却没有得到回应,我怕误事,故飞马赶往总部,可我还不等到,就看到总司那边......” “说!” 这人被陈羽环所摄战战兢兢,“是!属下就看到总司所在之地,竟燃起熊熊烈火,火势之大远超想象,故此属下没敢停留,恐出大事这才来报!” 陈羽环面如灰土,听这人所说他便知道,只怕是那个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地方已被毁掉,但他们到底是如何找到的呢? 自己所收拢的都是一些江湖奇人,而且又经历了严苛的训练,怎会就无声息的被人除掉呢? 老头子心中很清楚,这件事一定是赵飞扬所作,但他又是哪里来的人手?就因为陈羽环对自己人的了解,所以他才想不明白。 自己手下的人,尽为高手,收拢这批人的时候,自己费了多少心血、靡费多少钱粮他再清楚不过,那么赵恪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就凭他天门坪的兵马嘛 显然这不成立,不过虽然想不清楚,可老头子却怎么也想不到赵飞扬还有其他得人手刻可用,但显然,陈志安却还知道一些。 “父亲,天门坪的兵马从未发动,但赵恪手下不是还有一群武林人士嘛” “武林人士?” 第309章 第309章 陈志安颔首,“孙氏四雄上次之后就都归属在他的麾下了,那些家伙可是非常厉害的。” “孙氏四雄?”陈羽环的脸上带着不满,“难道那件事之后,你们那没有将他们处理掉?” 陈志安叹了口气,“确实做了处理,但是却没有赶尽杀绝,那四个家伙直接在路上归属了他,所以他们的手下还有不少的成员,那些武林人士的功夫十分高强。” “既知如此,为何之前不曾将他们全部除掉?” “在那之后我们还没有得到任何机会。”陈志安的脸上带着无奈,“赵恪将他们一直藏在自己的府中,后来又去了苏府,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陈羽环颔首,“如此说,渊儿怕是落入了赵恪的手中。” “恐怕是这样的。” 说着,陈志安忽然道,“但是父亲幸好陈渊并不知道太多的秘密,不然的话,只怕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陈渊知道的并不比你少。”陈羽环十分肯定的道:“不要以为他这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和那个女孩搞不清楚,渊儿的心思缜密,他这样做其实也是想要置身事外。” “但如此一来,她就成了罪人。” 陈羽环摇头,“最不至死,需人才之际,莫非出他之外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这一次,陈志安不说话了。 片刻的沉默后,陈羽环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就只好期望赵恪不会使用什么非常手段了,不然的话......” 这一次老头子没有说完,可陈志安已全然明白,他道:“父亲,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很好。” “但愿你可以,切莫将事情变得不能收拾。” 陈志安告退,老头子脸上更多出几分无奈;而他并不知道,当陈志安从他这里走出去,几乎是同时他脸上就出现了别样的笑容。 若是陈渊还在或许会阻挡他的计划,但现在陈渊竟然神秘消失,虽然陈家的一些力量也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但相较之下,也许对他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翎侯! 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对于他来说肯定是折磨,但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愿意信守自己的誓言。 当年的很多事情都牵扯到皇家的绝密,就算是如陈羽环这样的近臣也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而作为皇家一员的他,自然另当别论,这些年他都过的太苦了,那苦涩的滋味他已尝尽,毕竟当年他也是有过梦想的人,对于皇位他虽然并不觊觎,然而当朝首辅的位置,他却十分想得到。 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切已不能再重来,但若是这个机会能让他走上更高的巅峰又该如何? 恍然间,他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只是这门后,并非美丽新世界,而是无尽的深渊。 叛逆! 贼寇! 奸佞! 等等,还有更多的词汇、字眼在等着他,这都是他所不不能接受的,虽然远离朝廷,但他皇族的血统绝不允许这类东西的玷污! 天门坪大营! 赵飞扬已许久未来,今日到此,是因为他需要借用这个地方,召开一场之前从未有过的大会。 第310章 第310章 赵飞扬、苏恒、林意深、罗通,还有天门坪众武官以及这一次被赵飞扬利用各种办法邀请过来的“主动”愿意投身他们的人。 且不管他们的官职如何,但这些人已足够掀起一场巨大的波澜。 “各位。” 赵飞扬起身,他少有得将自己的戎装穿在身上,全服披挂,而且还带着宝剑。 众人见此,不由鸦雀无声,全身关注着他;赵飞扬缓缓起身,面对众人面色凛然:“各位或许不知道今天请你们过来只有一个目的;我希望各位能够明确告诉我,是否愿意加入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希望各位今天可以明确表态。” 他说完,就看着众人一句话也不说,他在等! 可,真的有人会回应他吗?答案是否定的,此时此刻,除了他自己的人外,绝不会再有任何人开口。 生死存亡之秋也! 世人尽知,朝权的争斗已即将进入兵戎相见的阶段,此时的态度就等于表明自己的选择,若赵飞扬获胜自然无话可说,但若他败,一切就必然结果相反; 生与死就在一念之间。 看着大家沉默,赵飞扬并不觉的奇怪,“其实我理解大家,但同时我也希望大家可以理解我;次关系重大之际,若是各位不能给我一个态度的话,我将认为各位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而如果这样的话,结果只怕......” 赵飞扬笑而不语,而此刻罗通与雷开站了起来,“各位也许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什么人,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罗通,是赵侯爷麾下,也是天门坪的副统帅;想必大家也知道天门坪所行为之军令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军令连兵部大人都曾遵守,所以......若是各位今日不能如侯爷所说的话,只怕这里将会成为各位的归宿。” “你敢!” 这时,一位大人站了起来,大概四十七八的年纪,看朝服竟是三品大员。 赵飞扬看去,此人他倒是认识,乃御史台勋,在当朝也算是很有地位,毕竟御史台勋虽不在御史台任职,却拥有督察御史台的权力。 只是对于这位大人赵飞扬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御史台与督察院都是督察当朝官员的,如此说来的话,这位大人更应该公正廉明,可事实却非如此,此人非但贪婪,而且还是墙头之草。 真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人能够坐到此等位置上。 若说今日是其他人出头,赵飞扬或许难办,可是他的话,事情就简单了。虽本意不曾打算在此染血,但若情非得以之时,采取特殊手段也不必犹豫。 “钱大人。” 赵飞扬不说话罗通自然接过,“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们敢!” 这位御史台勋大人此刻非常傲慢得道:“老夫身为当朝三品大员,可岂能受尔等所威胁?哼!纵然你是侯爷,也不能乱杀无辜,草菅人命,更何况我等还是当朝官员,赵侯爷,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如此跋扈的好!今日这一场本就是闹剧,老夫不奉陪了!” 说罢,御史台勋钱大人就要离席,然而他能这般轻易的离开吗? 还不等他挪动太多,至少三把刀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要干什么!” 看着周围侍卫,钱大人冷冷得道:“刀向御史,等同谋反!那是要诛灭九族的!”若是换作其他的士兵或许他的这番话多少会有些用处,然而今日他却算错了。 这天门坪的兵,绝非寻常,他若不这么说还好,此言一出竟又多出了四把直逼他的利刃!看到这一幕,钱大人也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斜眼瞧着赵飞扬,目光如刀。 第311章 第311章 “钱的人,我看您似乎弄错了一个概念。”罗通此时说到。 “罗大人要说什么?” 罗通笑了,缓步走到他面前,“大人您或许是在想,以您的身份,今天在座的各位除了我家侯爷之外,就属您的官职最高,所以我们不会轻易对您动手的是吗?” 钱大人不可置否。 而此时罗通却笑着道:“或许您的感觉是正确的,然而有一个概念您却不知道,那就是天门坪这点跟与其他不同,而我们这些人也与一般的大臣存在一个最大的区别。” “是什么?” “我们都是草莽出身。” 罗通语气骤变,如锉刀一样,“所以他们不敢做的事,我们这群家伙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钱大人,您刚刚说的话,可是触动了我们,那些话可要收回去吗?” “收回去?” 钱大人摇头,“老夫一向如此,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觉悟收回的道理!” “说得好。” 罗通话音落,就看一道寒光闪去,世上已再无钱大人了...... 血腥味犹在,但尸体已不见,这一刀,了结的不是一个人的生命,而是划开了新的篇章。 决议! 当所有人对赵飞扬的计划都首肯之后,这天门坪大会才算结束,看着众人离去,苏恒忽然上前,“飞扬,今日之事,只怕以后会落人把柄。” “大哥指的是钱大人吗?” “你本不该杀人的。” 赵飞扬点点头,“大哥所言,我自知之,然无奈何,只能出此下策,不过所幸今日所杀者乃奸佞也。” “无陛下审判,三法司会审,吏部公文拟定,一切官员不得夺定刑名。”苏恒将大梁律条讲出,“此事,还需要一个了解,不然麻烦非常。” “大哥,今天有麻烦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别人?” 赵飞扬颔首,此时只有他们两人,赵飞扬这才说道:“大哥不知其实陛下早有杀此人之心;且今日之事,势必会被陈家所知,而那个时候就是咱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苏恒眉头一挑,看着赵飞扬默默不语!许久之后,他才方道:“看来一切事宜,你早就和陛下沟通过了?” 赵飞扬的会回答很耐人寻味,“主幼国疑,这绝对是天下最大的谎言,能够将人带入死地之语!” 看着此时的赵飞扬,苏恒更加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妹夫,对赵飞扬的了解越多,他就越不敢相信! 风,吹动黄叶,凋零中,一股股死似乎正在蔓延...... 第312章 第312章 一阵沉默之后,赵飞扬忽然神色一展,转而道:“大哥,其实我觉得你似乎对我的安排没有信心。” “在我眼里,你就如这盘根的老树一样。” “大哥何意?” 苏恒有些忧疑,“无法看清这树下到底是你得根,还是已枯朽的废木......赵恪,我很好奇,为何你的转变会如此之大?” “正所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此刻,赵飞扬拿出了李白的诗句,“鲲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苏恒笑了,“这些都是你文人的卖弄,反正不管如何,你的变化总归是好的,至少我妹妹以后不必吃苦了,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们两个。” “大哥何意?” “我也曾经爱过一人,只是......只是她已成清风远去。” 看着苏恒的忧伤,赵飞扬也感同身受,他问道:“那个人,还在吗?” “当然。” “我很想知道大哥为何要与之分离,莫非是门第关系?” 苏恒摇头,“你看我父亲,是对门第如此关切的人吗?” “那我就不明白了。” 苏恒叹了一声,“你知道陈渊吗?” 赵飞扬点头,苏恒接着道:“陈渊的酒色笙歌,正是我当年得写照,莫看我如今,依稀当年我的作为甚至比陈渊更加堕落;然而也是那个时候让我遇到了她,她也是那个时候离开我的。” 赵飞扬明白了,只是他却不敢相信苏恒竟会是这样的一个情种。 风花雪月总有时,却不是此时。 赵飞扬面带惋惜的一声长叹之后,转而说道:“大哥,之前我要你说过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吗?” 苏恒有些无奈,“我已尽全力,然八校尉中七个同气连枝,你让给我如何去作?” 对于这个结果,赵飞扬有些不能接受,奈何却无办法,只能道:“那请大哥给我句落底的话,你有多大把握可以控制住自己的部队?” 苏恒犹豫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 “我知道了。” 赵飞扬表示理解,“如此一来,大哥这个给你。” 说着他竟将天门坪大营提督的印信拿了出来,还有之前陈志斌交给他的兵部印信一同给了苏恒。 “飞扬,你这是何意?” 这两件东西都是朝廷重器,赵飞扬拿的轻松,但苏恒却不敢接下。 “大哥不要误会,你且听我说......” 赵飞扬言罢,苏恒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也好,但是你要记住,我只能按照你所说的去做,私自越权调用兵马的事,我可承担不起。” “好。”赵飞扬颔首,“既如此,那咱们就说定了,切记,切记!” 听雨阁密牢! 在天门坪大会上,赵飞扬采用铁血手段已收获奇效,看来对于有些人来见讲,血腥终究胜过任何道理。 今天,他要来见见自己的朋友了。 第313章 第313章 陈渊在大牢中,虽然被照顾得很好,但他却非常担心,担心怜儿的安全。 他相信赵恪不敢轻易动他,毕竟陈家还是陈家,他也是皇亲国戚,况且陈家之乱,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参与其中,故此他并无牵念担忧。 可是到了这个地方,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和怜儿关押在一起,若是这样的话也就无什么好担心的了,可是哪里想到才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两人就被分开了,到今天为止他完全不知道怜儿的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此地出了一日三餐有人准时送来之外,再就是每天到了早晚为他更换便器或是准备洗澡水的时候,会有人来人,余下只有他一人而已。 可即便是有人来时,无论他问得再多,那些人都不肯答话,只要他不离开牢门,就算是他去用刀子乱戳也不会有人理会。 其实,这才是最可怕的。 陈渊曾试过自己迈过牢门,希望那些人可以对他说一句话,然而那些家伙就像是被操纵的尸体,只是将她抓了回来,一声不出,更不要提什么大骂,就接着去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情况,谁遇到过? 陈渊已快疯了。 哗啦! 锁链声响,陈渊惊起,因为这并不是用餐的时间,果然当他看到来人时,脸上露出了一股兴奋的神情。 赵恪! “赵恪!赵侯爷!” 陈渊就像是在呼唤一般,而赵飞扬此时也正向他走去。 “年兄,别来无恙。” “赵恪,不要说这么许多,我有话问你!” “你说。” 陈渊道:“何我一起被你抓来的那个女孩呢!她在什么地方,现在还好吗?” “你是说怜儿?”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陈渊忽然提高了警惕,可赵飞扬下一句,当即令他疯狂起来,“在这里,还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哪怕是不愿告诉我的,我也有办法让她开口。” 陈渊疯狂了!他闯到栅栏边上,嘶着嗓子怪叫:“你将怜儿怎么了!赵恪!你将她怎么了!” 陈渊如此,这让赵飞扬很是感伤,毕竟他们两人相识时,他的那副趾高气昂中的风范,给人印象十分深刻,然而在看他现在,就算是沦为阶下之囚,也不该如此啊。 真的是一个情字改变了他? 讲真话,赵飞扬还是更愿意自己面对的是当年的那个陈渊。 “唉。” 一声长叹,赵飞扬这才开口,“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故意为难一个女人,只是她在你家带了这么久,你又对她如此,我就不得不加以审讯,搞清楚她的身份或许对我现在的局势有用。” “赵恪啊。” 陈渊的眼睛似乎都在滴血,“你不能这么对她,你绝不能这么对她!你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最为普通的人!” 陈渊这般,赵飞扬却笑了,“年兄你知道吗,你此时的样子让我更加笃定了她绝非常人;你想见见她吗?” “你说什么!” 陈渊忙道:“我能见到她?” 赵飞扬颔首,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当然,今天我来,本就是想让你们二人见上一面有些事,或许面对面的时候讲,更为清楚。” 第314章 第314章 黑暗! 远比陈渊所在得牢房更加黑暗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片,陈渊不由问道。 赵飞扬笑了,“未必审讯一定要使用残酷的手段,你看这间封闭的密室,相信被关进去的人用不了很久一定会把我想要知道的如数告诉我。” 陈渊瞪了赵飞扬一眼,“算你狠,非刑是吗?” “只能算是特殊手段。”说着就看赵飞扬这边拍了拍手,早有铁面武士上前,用一颗宝珠唤醒了暗室中的光亮。 怜儿! 墙角处此时有一人,披头散发,赤足破衣,身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戒具,看样子凄惨极了,这一幕刺激了陈渊。 “赵恪!你这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冲我来啊!” 赵飞扬笑了,“年兄不必如此,我未动她一个头发;这些戒具嘛......我听闻年兄之事,不得不妨。” “好!” 陈渊等着眼睛不再说话,正想走进去看看怜儿,可罗通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猛得向后一拉,罗通可是武者,扯得陈渊差点倒下。 而这个时候他也看出了怜儿的不同。 刚刚他们这么再闹,但是怜儿那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莫非是......一股不好的念头瞬间涌上陈渊心头,可赵飞扬二度阻止了他。 “年兄不要如此,何必这般急躁呢?”赵飞扬的语气饶有意味,“现在你也看到了,她,完好无损,咱们是否可以坐下来谈谈?” “你要谈什么?” “谈一谈你们陈家的事。” 陈渊笑了,“我从未参与过家族这件大事;想必在陈麒口中那你也有所了解,又何必问我?” “年兄心智聪慧,如冰雪一般,消融时刻,只怕无事可以瞒你;这个女子我看得出来是你心头之人,然而我陈渊年兄又岂是一个会被女子左右思想的人吗?明显这里面还有其他的缘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放过你们。” “赵恪,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陈渊似乎非常失望,“弱智如此,我当初绝不会扒你看作我是的对手。” “此言何意?” “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是什么人?” 赵飞扬摇头,随即笑道:“莫非就是我这种人吗?” “正是如此!”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赵飞扬叹了口气,“还记得当年你做过的事情吗?” “恩?” 陈渊一愣,但此时已想起她上一次绑架苏雨萱的情景,这令让他不由连连苦笑,“莫非你赵恪也是睚眦必报之人?” “我不是什么君子,却也不是小人;我相信天道轮回之理。”说着,赵飞扬这边同罗通讲,“把她带出来吧,咱们去一号坐下来谈谈。” 一号。 第315章 第315章 这地方的秘密审讯室,阴森恐怖,整个屋子里面摆放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虽然这地方未经使用并没有多凝重的血腥气,可这崭新的器具更令人胆寒。 赵飞扬坐定太案,还特意叫人准备了功夫茶已经多种果子点心,完全一副要与好友茶话会的样子。 “陈渊兄,请坐。” 陈渊虽然坐定,但心中却在飞速的计算着,的能一下要如何对付赵飞扬,奈何这一次,他恐怕还是没有机会。 这台案前后只有两把椅子,可他们却是三个人,这个就很奇怪了,等一下怜儿要做在什么地方呢? 不多时,怜儿也被带来了,除却了身上的戒具,陈渊这才看清她的那张脸蛋,苍白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漆黑;嘴唇发紫,像是受了寒冻。 “来,快坐。” 陈渊竟起身要让怜儿坐下,只是罗通却看着他,冷笑的同时将怜儿请上了老虎凳,于此同时还点燃了一炷檀香。 那悠然的气味在此时显得格外刺鼻。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飞扬摇头,“莫急;你我品茶,说话,一炷香之内怜儿姑娘不会有人为难她。” 这句话,已明确所有,陈渊面色沉重,眼神中更露出一股凶光,然则奈何,那凶光稍纵即逝,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阵的无奈...... 朝堂之上! 今日的朝堂,与平时都不同,来到这里的不是全班的文武大臣只有归属在陈家之下的臣子们列席。 能够将朝堂当作会议室的怕只有陈氏能做到了。 老祖宗陈羽环端坐丹樨之下,左右分列陈志安、陈志斌二人,陈麒等小辈排于左侧,外姓大臣立于右。 这副画面,与皇帝临朝那有什么不同? “诸位,今日请诸位前来,老夫有一事需明;近日一来朝堂之上已少论及政事,朝野琐事繁多,若不能处理,只怕会引起打乱,皇帝陛下龙体不适,再加乱臣谋逆,如今之大梁风雨飘摇;故此危难之际,老夫只能行无奈之举;自今日起,六部公文皆送陈府,由老夫代为处置;且老夫至信外镇并将,秘调其进入皇都,清君侧、勤王驾,扶保朝廷。”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虽然陈羽环这番话说的漂亮,然而这却是一场血腥的开端,在场之人全都知道,却又绝无人敢提出异议。 毕竟照此行势来看,陈家独掌大权的日子,已不远矣。 “或许各位心中在想,老夫调集兵马入朝是否会有作乱的嫌疑,然则如今已是非常之时,老夫不得已行事,至于功过,只能交予诸位评说了。”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明了,就看有大臣忙上前道:“太国仗心系朝廷,敢于行前人所不敢为之事,正是真正国家良才,朝廷肱骨,臣等敬佩非常!” “好!” 眼见众大臣如此,陈羽环还是非常高兴,虽然这早在预料之中,然则这场面真的发生在眼前,当事者之心情,自是难以形容。 “事到如今,唯有这样的办法;陈志安。” “臣在。” 老头子看着他道:“老夫年事已高,所有的奏折,便有你暂时替我批阅;陈志斌。” “臣在。” 看着陈志斌老头子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担忧,然则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也要赌一赌,他要赌陈志斌仍会为家族为重! 第316章 第316章 “陈志斌。” 老头子深吸了一口气,“老夫既调兵马进入皇都,然则各镇兵将总在其外,恐一时入城非但不能解决当今之局面,反成祸乱;如此老夫希望你能以兵部名义进行控制调度,已全百姓之安,如何?” 陈志斌跪下了,“太国仗,此等大事只怕下官不能堪当重任。” 此语一出,众臣心中不由恍然,毕竟陈志斌与家族不和的说法,早就传了出来,也有很多人对此蜚语不断,然则都是在暗处,他们也没有证据,然而今日却不同,在朝堂之上,在众臣面前,陈志斌这一句不堪大任,已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且她的身份如此,这句话更是会引起非一般的波澜! “小斌啊。” 陈羽环当然明白现在的局面她更应该作什么,故此老爷子站起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他不由叹了口气,“老夫知道你得身体已不如从前,原本想着这件事只有你能担负重任,然而如今看来......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休息,只是必要时刻你还需挺身而出。” 说完,老爷子也不等陈志斌的反应,上前一步冲着众朝臣道:“小斌身体不复从前,看来那些兵马还是要老夫来调动,真希望可以有人能助老夫一臂之力。” 引诱! 陈羽环的这番话,已足以引起在场朝臣的争斗,此时对于他们来讲虽然需要同心协力,然而如是这群人太过统一,也绝非好事。 权衡左右,制约平衡才是用人之道。 朝散,陈羽环先行回府,而在其后的陈志安却找到了兵部大人,“族弟,与我来一趟,好吗?” 陈兵部看着他,最终点了点,二人来到朝堂外的休息厅,退去了所有人之后,陈志安道:“族弟,你今日之事做的可是太不对了,你不应该如何对待老祖宗。” “兄长,有些事我既然不想做何必要逼我?” 兵部大人颇有些无奈,“我真的不想参与这件事,我做的已够多;兵部的位置我空出来,上林苑中的御马也全部饲养好,若有用处,大可直接取用就是。” “那我问你,你得印信呢?” 陈志安神情严肃,而兵部大人却道:“我的印信现在在赵恪手上;她更需要我的印信。” “为何?” “调动兵马,咱们家早已不需要那些东西,只有把印信给他才能让他麻痹;别忘了兄长,我虽然不想参与此事,但我仍是家族一员。” 看着他,陈志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若是这样说的话,倒也不错;只是你这般行径为何不告知我们?” “此等小事,难道我还没有处置的权力?”兵部大人笑道,“若如此一来,反倒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终于,陈志安脸色彻底和缓过来,“族弟,我知你得性格,然而有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解释的,语言是交流的基础,你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若是理解你的人还好,若不理解你,只怕会很麻烦。” “有多麻烦?” “你知道当年陈渊的父亲,是为何死去的吗?” 第317章 第317章 这一句,顿时让兵部大人沉重起来,那件事他永远不会忘记!午夜时分,无声无息的一把利刃割开了他的喉咙,让那个人从此与家族天人两隔。 然而,这一切却又不是那个人的错,只是因为她做了一件不想被人知道的事,仅此而已...... “好了。” 许久之后,兵部大人道:“事已至此,我也解释过了,族兄若无其他事情,我还要回去上林苑,毕竟那里现在是我的工作岗位。” “去吧,做好自己的事,家族不会亏待你。” 兵部大人笑了,“可见如今家族第一人,已是兄长,好,我这就去。” 说着,陈兵部离去,而看着他的背影,陈志安脸上再度出现几分苍茫之色,毕竟很多事情总该有一个解释,而那些不算解释的解释,决不能历任取信。 赵恪在做什么? 陈羽环这边召开了朝会,他虽不在场,然而对此却仍然十分清楚,听雨阁的眼线、秘卫几乎遍布朝野,他们都在监视着各位大人的举措。 哪怕是吃喝拉色也决不会放过。 “现在这个时候,估计朝会已结束。”赵飞扬坐在太师椅上,手中还把玩着一枚青铜戒指,这东西虽然材质兵部值钱,然而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陈渊这一次唯一携带的名贵的东西。 站在他身旁的罗通颔首,“确实如此,飞鹰来吧,朝会散去,众臣心忧的同时亦有不少人彻底表明了自己的内心;他们不仅是加入陈家阵营,而且还将自己的金银拿出来,当作是陈家举事的资费。” “这群人倒是够大方的,可有名单吗?” “有的。” 罗通拿出名单交给他,赵飞扬看过不由笑道:“这里面可是明确标出了几个吝啬鬼的名字,据我所知上一次淮水决堤,他们也不曾拿出译一文银子来赈灾,这一次倒好,出手就是千两万两,这却进货果然比我们所想的更有钱。” “只是那些钱都是黑心钱。” “你不能这样。”赵飞扬对罗通解释说,“黑心钱、白心钱,都不是钱的罪过,若这些钱能够成为咱们自己的钱方才最好;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吧。不能先入为主。” “公子。” 罗通笑了,“我觉得公子最近好象对钱非常感兴趣。” “陈家要用兵马,我们也不能任由其行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战鼓一响,黄金万两;若是没钱咱们只怕都要成为阶下之囚。” 罗通颔首,“陈家用兵,是调用外省兵马已清君侧的名义入朝,咱们就算是再有兵将只怕也不那么容易调动,兵部印信虽然有用,可陈家占据一个先机,咱们有些困难。” 赵飞扬点头,“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有钱;既然调兵调不来的话,咱们就用钱去收买反正大梁制度之下,各镇兵马皆需军费,这也就给了咱们可乘之机。” 第318章 第318章 “能够如公子这般坦然的只怕不多。” 罗通这不能算是恭维,毕竟赵飞扬确实做到了;虽然他之前就有一些安排,但根据先报,陈家这一次共计调动了十七路大军勤王进都,而赵飞扬手中能够控制得也不过就是着了了数万人,最多加上一个听雨阁的五千秘卫仅此而已。 相比较之下,其劣之态势,再明显不过,故此他还能够这般淡定,谈笑风生,其胸怀胆量自不必说。 赵飞扬道:“等一下你跟我去找妹妹;我的钱大部分都在他手中;明大师那边还有我的一些积蓄;而皇帝陛下吗......这时候必须要得到她的支持,不然那浩大资费,我们是无法支撑的。” “好,我这就去安排。” 既然是关于金钱的问题,所以赵飞扬没有选择在家中与赵雪儿见面。 这是蚁家非常不错的餐馆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这地方却有最好的服务,以及十分美味的特色菜品,这里所供应的菜品都是一般地方没有的。 而菜单当然是赵飞扬出具的,他将自己之前吃过的那些西餐什么的加以融合,制造出了这家店面的特色融味! “这家店你经营的还是不错吗。” 看着不息的人群,赵飞扬特别满意,而雪儿却很谦虚的道:“哥哥还没有看到最火热的时候,到了饭口,在门外排队的人都会排到街口去。” “这么多人?” “是啊。” 雪儿笑着道:“当然这都是哥哥菜谱的功劳;只是我很好奇,哥哥在家里的回收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能出具这么完美的菜谱呢?” “这个嘛......” 赵飞扬一时也不好解释,但好在雪儿并不打算追问下去,她道:“哥哥,这个是你需要的账本,还有咱们在钱庄存钱的本票,就算是自家的钱庄,咱们依旧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办事的。” “多亏了你啊。” 其实赵飞扬的感慨并非无的放矢,确实他之前虽然建设了一些产业,然而后续的钱庄、运输等等这一切都是雪儿在基础上弄出来的。 她对于这一切投入的心血绝对比赵飞扬还多! “哥哥不要这样说了,耨你需要钱,本票上大概有三千金,还有六十万银,如果不够的话,各个买卖还都能够再寄出来一点,但不会超过二十万。” “那就是一百一十万......”赵飞扬算计了一下,道:“好吧,把这些钱提出来,就要一百万好了,我让龚将军到时候去找你,带兵押送,如何?”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赵飞扬道:“妹子,咱们的储备面有多少。” “十万人的军队足够使用三个月的。” “很好,调拨出来三成,也是龚将军会将这些东西押送出来。” 雪儿颔首,“好的,我都记下了;哥哥,是要打仗了嘛” 赵飞扬犹豫了一下,给出一个很有趣的回答,“但愿不会如此,可若真是无可避免,那么也一定是在获取了必胜把握之后。” 皇宫! 第319章 第319章 告别了赵雪儿,赵飞扬一行迅速赶到了皇宫,如今的皇宫,内部卫戍仍由谢宏阗将军负责,宫内禁军、御林军、仆射等,都归他调遣,赵飞扬虽然兼任了副手的职务,然而他自己却很清楚,在这三支队伍中自己只怕是一个光杆司令罢了。 而金吾卫则再他的控制之下。 皇宫的外围,也就是宫墙之外,则被陈家兵马包围,内外形成一个重叠环形包围圈,皇宫这个时候算是针插不进,水泊不透了。 所以赵飞扬想要进宫着实会费一番力气。 可听雨阁的秘卫神通广大,在他们搭建的特殊通道中,赵飞扬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皇宫并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这些人,你训练得很好!” 这句话,赵飞扬送给了罗通。 皇帝当然还在那密室,二人见面之后,皇帝脸上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忧愁,“兄长,你若不进宫的话,我也要派人去请你;现在陈氏之人竟然将皇宫外围包围起来,这群混蛋已等不及要逼宫了吗?” “恐怕不是逼宫,而是兵变。”赵飞扬道。 “啊?!” 皇帝惊诧非常,“病变?陈家尽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陈家的胆子如何我不知道,可这一次他们所大的旗号乃是清君之侧,所以只怕有一些外地领兵的将军也会被其误导,这样一来的话,皇都的卫戍压力,令人堪忧。” “那兄长如今可有什么办法吗?” 赵飞扬摇摇头,很是无奈的道:“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在安排,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让我的一些计划根本难以实施。” “是什么?” “金钱。” 皇帝不明白,“兄长所说金钱是为何意?” 赵飞扬道:“我打算利用军费、军饷来挟制他们,正好现在也是最合适的节骨眼如果能够利用这个控制住对方,或是能够拖延其进京的时日,届时很多事情都会变的容易解决。” “那可还需要我的昭谕” “这个自然。”赵飞扬道,“若您下昭谕,再关键时刻一定会有作用,但是钱却更为重要些,我计算过,差不多需要一百三十万,但我可以从民间借调百万,余下的只怕要您帮我一把了。” “关饷事宜都由兵部、户部兵马司协同,我也不好户部直接调动银钱啊。”皇帝也有着自己的无奈,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按照章程办事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例外。 而赵飞扬此时却笑着道:“我已拿到了兵部的印信,只要您一道昭谕户部便可;兵马司虽然肩负此等责任,然我看过法典,特殊时期,兵部有权越过兵马司行事。” “兵部印信?”皇帝很是惊讶,“兄长是如何得到的?” “听雨阁!” 皇帝一笑,“如此我即刻下谕。” 等拿到了皇帝的昭谕,仔细收起之后赵飞扬又道:“事到如今,这是最后一搏,成,则不必大动干戈,若败......皇宫的卫戍虽然有谢将军控制,然而我却还不放心,前几日我捣毁了陈家一个秘密组织,但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狡兔三窟,又是否除恶务尽。” 第320章 第320章 听闻此言,皇帝脸上严肃非常,“还有这种事情?” “是的。” 赵飞扬道:“这一段时间一来,我一直都在侦察这件事但是很遗憾,一开始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但是好在后来他们露出了马脚,我这才让罗通把他们如数扫清了,只是辛苦了林意深大人,他深受重伤。” “林爱卿受伤了?” 赵飞扬颔首,“没错,林大人身受重伤,但好在已经不妨事了。” “兄长,你们真是辛苦了,为了大梁为了朕......辛苦你们了!”皇帝很是动情,但赵飞扬却没有过多的表示,“大概就是这些事情了,然而既然陈家存有这样一个秘密组织,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的话,我有一个打算。” “是什么?” 赵飞扬严肃起来,“陛下,臣希望可以将罗通放在您的身边,以防不测;罗通此人武艺高强,同时胆大心细,在听雨阁任职这段时间表现非常优异,几次救臣与危难之中,故此臣举荐此人值此特殊时期,随同陛下左右,已应变化。” 看着找飞扬,皇帝却还是拒绝起来,“不行,罗通是兄长的护卫,如今兄长行事在第一线上,所有的危险,首当其冲者就是你,故此罗通还是应该呆在兄长的身边,不然若是兄有任何危险,出现不测的话,朕心难安,且此等大事,仍需兄长主持。” 赵飞扬摇头,“陛下,此事,您一定要听从臣的建议;切勿掉以轻心,虽然如您所说,然而臣之麾下,尚且有听雨阁秘卫,以及前次孤城一战,所获之江湖高手,有他们在,臣的安全您可放心。” “那就把他们送入宫来,岂不也好?” 赵飞扬摇头,“非也,陛下,除罗通外,其余之人皆属草莽,不适合在宫中行事,同时最重要的还是和一班人中,唯有罗通武功最高。” “那......” “恳请陛下首肯!” 见皇帝还要推辞,找飞扬直接要跪了下去,见此一幕,皇帝忙扶着他道:“算了,兄长切莫如此;既然是这样的话,朕,答应了。” 找飞扬这才展颜一笑,“如此,我才放心;罗通就在外面,待我叫他进来。” 等到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赵飞扬拿着皇帝的昭谕离开了皇宫,它是如何来的,这一次就是如何出去。 无声无息,无人知道。 孙伯言代表着他们四兄弟的意见,此时刚刚与赵恪表明态度,他们愿意帮助赵恪,在这段时日内,保护他的安全。 这对赵恪来说,非常重要。 “多谢你了,伯言兄,事成之后,我必向陛下为兄等请功。” “这就不必了。” 孙伯言道:“我既答应下来决不是为了什么功劳;第一我们这些人受不得拘束,第二也是因为我们和陈家有着灭门之恨!” 那绝对是一场惨案,就是在赵飞扬眼中也确切如此; “那好,多余的话,我不再说。”说着,赵飞扬当即行使起自己的权力,“伯言兄。” 第321章 第321章 “属下在!” 赵飞扬道:“伯言兄我要你立刻赶往水榭楼台处,请明聆大师前来,一路上无比保护好大师安全。” “诺!” 孙伯言提起兵器转身出去,其弟等人就在门外。 孙仲言道:“大哥,看来你是答应了侯爷的提议了?” 孙伯言颔首,“我不能不答应,咱们原本就该为他做些事情的。” “可这件事若成,自还好说,若失败的话,只怕是......” “说什么混蛋话!” 孙叔言在一旁道:“还亏了你是二哥,怎么会如此糊涂?若是失败了,咱们也就可以去见家人了,毕竟我们做了一些事情,为他们报仇,成功与否尽力就好,难道按照你的意思,咱们就应该什么都不做吗?” “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孙仲言道,“你小子切莫如此;只是那陈家灭我满门,此等大恨如何不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咱们自己动手,不必借用此类之事;你我兄弟多少年前就说过不沾朝政之事,那可是一个泥潭啊。” “就算如此,这一次也由不得我们选择了。” 老四开口了,“三位哥哥,知恩图报,这本就是江湖人的信条,此时此刻,又何必再说许多呢?” 看着老四,三位当哥哥的果然不再说话了,孙伯言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转身离去,而此时就听屋子里面赵飞扬道:“三个兄弟,速请进来。” 安北闸! 此地,乃是大梁边界内,一处十分重要的隘口,在这里进可攻北燕三连高山,退可依据地势固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地守将今日无故校场点兵,在阵阵鼓声中,一万七千精锐分拨调度,已走上赶赴皇都的道路。 除却此地,治西、安雄、野鹤台、竹山鼏、定州、桂岭等诸多地域的统兵者尽皆有所行动,而他们虽然没有相互沟通可这一次的目标却都一样皇都!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有些人确实是为了皇帝清君侧,而有一些则是为了那新朝更迭的荣华富贵,更有一些野心家,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的样子。 总而言之,人心叵测,但他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比别人更快的赶到皇都! 三个昼夜,各地听雨阁的猎鹰不断的飞入飞出,而它们所携带的情报只有一个,那就是各地兵马的异常调动。 可怕! 大梁十七处地域的兵马,合计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多万,正向皇都移动;这类情报赵飞扬早已看烦了,但他却必须要确定是否真的只有十七路大军。 然而结果令人无奈,被陈羽环调动的兵马是十七路,而有一些闻讯自行组织的兵马,却还有五路,二十二路兵马,总数比近三十万! 已经多少年不曾有这样巨大的行动了? 一时之间,大梁百姓的惶恐,再创新高。 第322章 第322章 “这该如何是好。” 程政允看着赵飞扬这边的情报不由顿足,毕竟这样的局面已足够令人感到恐惧,然而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程大人知道,最近皇都外四大兵营之中,唯有赵飞扬的天门坪大营尚且按兵不动,其余三处各有异常。 若是一旦触发兵争,只怕赵飞扬无法应付。 事情已出乎意料。 看着程大人如此,赵飞扬轻叹一声,道:“老师,您也不必太过担忧,咱们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些兵马想要进京至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安排。” “可你手下的人马,太少,就算加上皇都内的各路武士只怕也不够这些混蛋分的吧?” 赵飞扬摇头,“虽然如此,可学生知道,这些兵马中至少有四路并非是来逼宫的;而且大梁除了者二十几路兵马外,不是还有更多的军士尚未行动的吗?” “你该不是要寄希望于那些观望者吧?” 赵飞扬摇头。“这倒不是,但我以为可以利用他们对来犯之人进行截击,这群家伙虽然来势汹汹,然则在路上却绝对不敢轻易动手,这一点是可以利用的。” 程大人还是非常担忧,“你要知道,现在除了你自己得手下之外,在没有什么可信的人了。” “学生很清楚,所以我特意准备了这个。” 说着,赵飞扬将自己的本票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数字,程大人脸上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你这是何意百万多的银子,你要用来做什么?” “老师,您不是说那些兵马不可相信嘛,那么好,既然调不动他们,便用钱收买好了,特殊时期,虽然这很令人气愤,然而总好过让他们与陈家合二为一。” 如此说,程大人但是认同,“但就算如此,只怕咱们的力量仍然不足。” 赵飞扬颔首,“所以老师稍等,一会,我岳父大人会带着自己的部将前来,这件事必须要借用他上将军的名义方可。” 不多时,苏定方率领着自己在京的部将,以及苏恒等来到了天门坪大营。 当赵飞扬将一切和盘托出,老将军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如此也好,非常之时,非常手段;恪儿,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我这就安排可靠的人去办。” 赵飞扬点点头,“非但如此,岳父大人还要请您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我希望岳父大人可以安排几个人,在皇都外进行监控,我手下的兵马早被他们盯紧,而这一次的监视却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老爷子道:“这个好说,郭保全手下有一群小孩子,都是跟着他学习的,他们尚不能迎战,又是孤儿,面生的很,正好可以来这件事。” “很好。” 赵飞扬很高兴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如今有老爷子的肯定,自然可以放心;而后,他又安排说,“老师,我希望您可以号召文官们书写一些信件,至于内容也就是劝诫一类,然而却可以在其中加入一些特殊的东西,这个我来提供,而那些可靠的文官们要做的就是将我的意思以合适的语句表达出来。” “这个可以。” 第323章 第323章 赵飞扬颔首,转而对林意深道:“林兄你得身回复如何了?” “痊愈。” “好。” 看着他,赵飞扬笑了,“既然痊愈,那么林兄日后就请跟着我,随时准备帮衬于我。” “好。”林意深在这样的时候,从不会有废话;接着,天门坪大营内部也需调遣。 “长林兄、雷开,你们二位调用天门坪众将,将兵马分为两部分,随时监视其余营地情况,若有异动,可当即行动。梨花军各调千人交二位听用。” 梨花军,就是之前赵飞扬利用梨花枪与老兵们组成的一支队伍,当年人数不顾三千,而今非昔比,整个天门坪大营内,梨花军足有万人,但这只队伍只听从赵飞扬一人之命。 “诺!” 雷开道:“是不是马上就要打仗了?” 他这个样子让赵飞扬特别无奈,但却有没有办法,只能地对他道:“其实我不愿如此,然而事到如今,却已无能为力。” “大人切莫这样讲!”雷开道:“对付那些乱臣贼子,诛杀就好,动兵马行杀伐,也是上合天理的!” 所有人,此时都被他这一番话逗笑了,龚长林最是无奈,瞧着他道:“我让你看书,莫非你在书上学来的就是这些吗?” “不看书的话,我如何说的出这般文邹邹的话呢?” 雷开越是如此,大家便越笑,然而赵飞扬心中清楚,其实这是一件好事,紧迫感越来越强,此时的嬉笑能实际上解除一些紧张。 笑罢,他又安排了一些事情而后便与众人一同离开了大营,只是赵恪做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他与众人一同离开,然而却又在半路上调转回来,进入了天门坪对面的那个战俘营! “曾田,见过侯爷!” 赵飞扬颔首,示意身后孙氏三兄弟站定,而后才对曾田说道:“她还好吗?” “非常好。” “还是和之前一样?” 曾田点头,似乎有些无奈:“侯爷,这位大爷真是够厉害的,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点一件都没有,我问过他是否想要离开这了,而他却说这个地方他已离不开,成了他的话,还说若是你真的有心的话,只要允许,他会愿意咋这里娶妻,了却残生。” 这番话让赵飞扬简直哭笑不得,然他笑过之后随即正色,“好了,带我去见他。” 那位令人无奈的大爷当然就是关明,当赵飞扬见到他的时候,关明正靠在土墙上吃窝头,现在已经入秋,但他依旧还是夏日的装扮,看起来也并没有任何寒冷的意思,此时看到了赵飞扬。 关明笑了起来,还将手中的窝头往前送了送,赵飞扬也笑了,而他同样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关明的身旁,而后与他一样席地而坐靠在土墙上,并接过他的窝头,大口吃了起来...... 第324章 第324章 “看来你最近是遇到了麻烦。” 窝头吃完了,关明这才对赵飞扬开口,“你该不会又是来请我的吧?” “虽然我不想承认,然而这是事实。”赵飞扬笑了,端起关明的水直接喝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窝头太过干硬的缘故,他很了很多水之后才停下来。 “跟我走吧,非常之时,我实在没有办法,帮我一把。”赵飞扬说着起身,他背对着关明,又道:“这是你给我的承诺。” “没错,这是承诺。” 没有犹豫,没有拖延,关明也站起了身子,转而对曾田道:“小子,把爷的衣甲大刀拿来,还有我的那匹宝马,你可照顾的够好?” 在战俘营里能活成这样的,他关明或许是第一人。 当他换好衣服之后,终于赵飞扬又见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关明,黑风寨的二当家。 看着关明,赵飞扬这才点头,上下少量他很是寻味的感慨起来,“这才对吗,这才是我认识的关明。” “莫说这些无用的话” 关明的脸上有些冷峻,“走吧,什么话,路上说。” 路上。 赵飞扬同关明并马而行,关二当家道:“罗通怎么不在?” “我把他安排在别的地方;关明,这段日子麻烦事很多,朝廷上......” 关明摆摆手,“我不想知道,告诉我要我做什么。” “我要给你八千兵,你帮我掐住南关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放一个人过来,一只苍蝇也不行。” 关明皱了皱眉头,看着他道:“南关道,那不是进入皇都南郊的必经之路吗,这个地方也能设卡?” “我是希望能截断,而非设卡。” 看着赵飞扬,关明没有再说什么,三天之后,在南关道上,多出一队兵马,负责指挥的竟是一个没有官职的家伙。 听雨阁内,阴无常莲花姬正站在赵飞扬的面前,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少有的消去妩媚妖娆,在他的面前,莲花姬总不敢将自己的媚术施展出来。 “主人,奴这边已安排好,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赵飞扬笑了,“你去看过陈渊了吗?” “是的主人,他还在坚持,但对于怜儿还是非常在乎的。” 赵飞扬笑了,“这才是他的高明,越是如此咱们也就越不会对他下手;陈渊这一招骗过了陈羽环,骗过了皇帝也骗过了我。” 阴无常面色一变,“如果这样,奴愿意去让他开口。” “不必了。”赵飞扬摆摆手,“今日之陈渊并非重要人物;把你的手下散出去吧,该收网了,逐步收拢,不要引起恐慌。” “奴明白了,主人。” “很好。” 赵飞扬道:“终于到最后时刻,你且去忙着,我回家去看看。” “好的,主人。” “风花引月流雪绵,无边水色影青山。狻猊炉中炎火赤,魙昱横渠心不安......” 小轩中,风窗前。 赵飞扬提笔写下这一首随感,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尤其最后两个字,力透纸背更看得出几分苍劲。 苏雨萱就在跟他身后,看着这首诗娇美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现在方才入秋几日,你这诗上竟以雪、炭火作喻,飞扬,你心里的沉重怕有些太过了。”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我算是有体会了。” 第325章 第325章 赵飞扬道:“我已经有几天没回来了?” “五天。” “等一下陪我去看看两位老太太吧。” “我去为你准备衣物;还有你得官服已经浆洗好了。” 赵飞扬忽然拉住了苏雨萱,“以后这些事还是让下人去作,你只要照顾好老人就可以了;今天晚上我还不能陪你,有一件事我需要去作。” 拜见过两位老夫人后,赵飞扬在孙氏三兄弟的保护下,飞马赶往听雨阁! 明聆! 前些日子他曾派孙伯言去寻明聆,然而多日过去了,他们竟然还未回还,这件事赵飞扬虽然没有声张,然而他早已秘调暗卫前往调查,就在刚刚风窗之前他看到了暗卫发来的信号。 “驾!” “驾!” “吁!” 等到了目的地,赵飞扬当即下马,孙氏兄弟更是如此,他们的心里牵念着自己得大哥。 阳无常柳长听正在等候,一见赵飞扬忙上前来,“大人,已经找到明聆大师的下落;事情有点不太容易解决了。” “他们在何处?” “牙子山。” 赵飞扬眉头一皱,“那个地方不就是一座荒山嘛,他们为何呼出现在此?” “是被人掳掠的,有秘卫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但没有实施救援,对于牙子山里面的情况,尚不明确。” “去天门坪!” 龚长林等见到赵飞扬匆匆而来,心中了然一定出事,故此没有废话,商榷之后,决定由龚长林亲自率五千军外代三百梨花,立刻前往牙子山解救二人。 赵飞扬正在军帐内,雷开却闯了进来,“提督!” “哦?” 看着他,赵飞扬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高兴。” “提督大人,打架的事情为什么不叫我去作!龚将军这么多事情要忙,你这不是偏心嘛!” 这番话被他说的毫无逻辑,但赵飞扬却能理解,“雷开,你得性格我当然知道,本来这件事我也是打算让你去做的;只是我又想了一下,既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那么这个事就临时决定交长林兄了。” 一听此言,雷开眼睛一亮,“那大人说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你啊。” 看着他,赵飞扬无奈而笑,“我给调拨两千人,外带五百梨花军,南关道有关明,北关是陆鸣和我大哥,西关处就要交给你了;怎么样能受命吗?” 雷开高兴了,“这个当然!大人,雷开必不服上命!” 说着,他刚要接令,而此时却忽道:“不对啊大人,您要我去把守西关道是吗?” “正是。” “您刚刚说给我调拨多少兵马?” “算上梨花军,一共两千五百人,这已不少了。” “大人,您是咋报复我吗?”雷开此刻耷拉着眼角瞧他,“南关道狭窄,两侧更是高山夹道,您调八千人驻守,西关道宽阔,且地势平坦无所屏障,您才给我两千五百人,万一打起我该如何应付?” 赵飞扬笑了,上下打量着他猛然一改前色,“雷开!还不受命,你更待何时!” 第326章 第326章 雷开一怔,茫然下跪,“标下雷开,受令!” “这就对了。” 赵飞扬道:“事已至此,只剩下东道关了,这个地方朝向东方岭,是咽喉之地,所以这个地方,要麻烦林大人了。” 林意深一怔,而后上前:“大人,如此安排恐有不妥吧?” “无什么不妥的。” 赵飞扬既认定了他能够当此重任,自然不会再有其他的安排,“林兄,我调两千梨花军给你,加上马步三军,合计四千七百人,你把东道关掐死,不许出入,违者力斩;我已会同上将军迷调外省兵马,前往各要道设卡,绝对保证叛军不会进入皇都附近,但咱们是最后一道关卡,所以前往不能掉以轻心。” “诺!” 当所人散去,关明还留在这里,“我想不到你竟然会啊那么关键的地方交给一个文官。” “你是说林兄吗?”赵飞扬笑了,“林兄文韬武略,决非等闲之辈,有些事你不知道,关明,这一次,你是我的依靠。” “说话这么酸啊。” 关明道:“酸唧唧这可不是你该做的,好了赵恪,我去了,希望这一次咱们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当然不会。绝不会!” 兵马调度! 皇都附近的兵马在调动,当然瞒不过陈羽环的眼睛,但他却没有放在心上,整个所有军队的调用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十万人左右,可是他从外省一共召集了数十万大军,据算是只有三成能够来到皇都那也决不是赵飞扬能够抵挡的。 当然,老头子心里还有一个心思,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是不想和赵飞扬他们动手,毕竟事到如今了,若是真的血染刀锋,只怕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他虽然想要获得最高权力,但仍然不愿作叛逆之臣,乱,与叛是完全不同的。 “小安。” 老爷子拄着拐杖,漫步在花园中,“皇城附近的兵马最近一直都在折腾,你知道那个小子都做了什么啊?” 陈志安摇头,“父亲,我并不清楚,但皇都附近的四门八道都被封死了,赵恪怕是将他手下能调用的兵马全部分派了出去,这样一来,她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不会的。” 老头子显然对赵飞扬还是比较了解,“他这个小子,绝不会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地步,所以这件事里面一定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而且你不觉得他们的动向有点太过明确了吗?” “他想隐藏,也是隐藏不住的。”陈志安倒是十分自信。 看着他,老头子叹了一声,最近他也觉的自己新认下的儿子,似乎与自己有些离心离德了;他虽然掩饰得很好,然而他毕竟还是年轻人,在阅历上与拿分沉稳中仍需磨砺,可老头子却不用。 但老人并不在乎,无论如何,这个小子都难以翻出他的手掌心。 “父亲。” 此时陈志安道:“各路将军都已经开始进兵了,但是皇宫内还没有任何动静,莫非妹妹真的不肯帮助咱们吗?” “她不重要了。” 老头子叹了一声,“现在谢宏阗才是咱们最大的障碍,只要他肯定开各口子出来,何必还要等到那些将领们来到这里,大事早定。” 第327章 第327章 “那我去找他?” “你不行。” 老头子道:“在他眼力你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罢了;等一会事情忙完了,晚上我去找他,让小斌跟着我。” “父亲。” 对此,陈志安有了不同意见,“我看还是我陪您去吧。” “不必了。”有些事老头子决定下来,外人是不能更改的。 入夜。 皇宫之内! 自从除了这些事情之后,谢宏阗就一直呆在皇宫里面一步都不肯离开,而且在他的控制下,整个皇宫的兵马们每天都会调动,所有御林军、内禁军的武官也会一天一调换,做到兵无常兵,将无常将。 这是对皇帝的一种保护,是为了皇帝的安全着想。 “将军。” 谢宏阗正在皇帝休息的寝室外休息,此时一位武官走了进来,道:“外面太国仗想要见您。” “见我?” 武官颔首。 谢宏阗皱了皱眉头,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人?” “陈志安,没有了。” “只有他们两个?” 武官颔首,“不要带他进来,我出去见他。” 说着,谢宏阗带着侍卫走了出去。 等见到陈羽环的时候,谢将军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情,上下扫量着他道:“末将见过太国仗。” 陈羽环笑了,“如此说你还打算认下我这个太国仗对吗?” “陛下一日没有被你逼迫离宫,那句一日还是太国仗,永不会变。”谢宏阗的语气不容置否,而陈羽环这边也道:“看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谢将军,只是宏阗,有些事并非我要去做,乃是时势逼迫,此正是造就英雄之时,我这是第二次来找你,我不必多说,给我个态度吧。” 谢宏阗看着他,顿顿方笑道:“或许你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在我的认知中你不是一个会乞求别人的家伙,但是今天......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这件事一定是你去作的。” 面对又一次质问陈羽环终于忍受不住,他瞪着谢将军,看着他的脸,就像是看着什么怪物,可那个怪物又是那么的有趣。 “你为何如此看着我?” “因为我忽然觉的你似乎白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怎么需要理由呢?我曾对你说过,我要这一切只是为了公平,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谢宏阗没有理他,而陈羽环此时也道:“我已经调集几十万军队前往皇都而来,你挡得住吗?” “兵变吗”谢将军脸上带着冷笑,“看来你还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