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上了怎样的妆》 古小茶:心痛的在乎(1) 为什么要抽烟,岑予浅像爸爸似的责问我。顺手夺过我嘴边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的蹂躏。蹂躏。直至它熄灭。 我眼睁睁的望着他的动作,仿佛在他脚下的是我最心爱的男子般。我,心痛不能自己。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他。喊叫,歇斯底里。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岑予浅——对我最最好的人——我最最需要的人,发如此之大的脾气。 我脾气很坏,我知道。我时常为一些小事发火,我知道。但这真的不是小事。因为那支烟上,写有他的名字。他,一辈子的念念不忘。 “小茶,你怎么了。” “以后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为什么?” “你没资格,你不是我的谁。” “可我担心你,我在乎你。” 他说,他在乎我。 岑予浅,他说他在乎我。 我带着嘲弄的笑,静静走到他的身边。那你告诉我,你有多在乎我。 “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再也不要对我说在乎两个字,我不在乎你的在乎,它对我来说一钱不值”一钱不值,一钱不值?一钱不值的东西却是我的全部。 我却头也不回的走掉。 我只是害怕而已。害怕自己的情绪暴露。那会让我觉得比脱光衣服站在人群里更可耻。 原谅我,浅浅。我只是害怕而已。 又剩一个人了。一个人,无所适从。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该做什么。害怕一个人,一个人时常让我感觉不知所措。 塞上耳塞。我只有塞上耳塞。逃避全部。 我只能回家。无处可去。 说是家,这只是一个我在非常需要睡眠或者非常孤独的时候才会想到的地方。它除了能让我睡觉,只可以让我感到更加孤独。 我从来不会虚掩着自己的房间门,只会锁着,反锁着。我的窗帘也是终日拉上。浅浅说过,我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我只承认我缺乏安全感,却从不承认我是小孩,毕竟,我已经19了。 我有爸爸,也有妈妈。他们都健全。感情,他们的感情,却从不曾安歇。而我,从愤怒,到悲伤,到缄默。 古小茶:心痛的在乎(2) 心,莫名的空洞。想念,疯狂的想念。想浅浅,想哥哥,想夕夕,也想他。 手机简讯。是浅浅,他说,肚子饿了就记得吃饭。看看手表,8:16。我是一个连吃饭都会忘记的人。 知道我有胃病的人很多很多。但每天每天每顿每顿会提醒的只有浅浅,只有浅浅。 对啊,我想我确实该吃饭了。翻遍房间,只有一桶老坛酸菜。 我别无选择。 很熟念的泡好面,第一根还没吃到嘴里,手机便响起。我很不耐烦的甩到床上。继续吃那还未吃到嘴的一根面。 手机有时候真的是个很不识相的东西,它再次响起。我只能暂且放弃与那一根面搏斗的想法去接电话。来电显示是夕夕。 突然想起来和她约好了8:30一起去看电影。看看手表,已然8:21。心虚的挂了电话,我已经彻底的放弃了与那一根面搏斗的想法。因为对于我而言,友情远远比温饱问题重要。 飞奔出门。 我花了8分钟的时间跑完了平时要用半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花了30秒来想自己当初辍学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去体育界发展,尽管身材矮短,却实在是有天分。然后花勒30秒扫视到了夕夕。用最后30秒拉着她狂奔进了电影院。 因为长久的放夕夕鸽子,还有夕夕说的,长久的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在路上徘徊,她已经跟我下了最后通牒,这次若再迟到,叫“xixi”的就不是她而是我了,是惨兮兮,死得惨兮兮。 时间很准,真准。当我们找到坐位的时候,电影刚好播放序幕。真准。 我装作很认真很投入的看电影。其实是不敢看夕夕一眼。我感觉她的呼吸很急促,好像是在——生气。 我便一直装作很投入的看电影。其实也是真的很投入,那是我一直一直就想看的魂断蓝桥。看得我眼泪稀里哗拉,忍不住拽住了夕夕的手,而夕夕,仍旧不说一个字,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这不像她。我想,怕是真生气了吧。 直到电影散场,我很殷勤的给夕夕让路。才发现了一件事,她不是夕夕!她竟不是夕夕!!我拉着狂奔、阂一起看了一场电影、我哭的时候轻轻抚摸我的手的那个人,竟不是夕夕。 她是一个陌生人。真的是一个陌生人。 我想笑,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谁,我问她。 我不认识你。她说。 真是废话。我这样想,却没有准备发火。我向来不会乱对女生发火,尽管我脾气暴躁。 “我叫古小茶。” “我叫辛然。” 很老套的做了相互介绍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或者说是各怀春秋。 辛然,莫然。 辛然,莫然。 辛然,莫然。 这是我沉思的问题。为什么,他们,都叫然。 她说:“古小茶,谢谢你请我看电影,下次我请你吃冰淇淋。” “为什么叫我古小茶。” “你不叫古小茶吗?” “我习惯叫我小茶。”我不想姓古。一点都不想。 辛然,却是很好的脾气。“那好,小茶,下次我请你吃冰淇淋。”她略带忧郁却笑笑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 说好的下次,却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她到底是悲观的,还是忧郁的,我想。她的痛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真切。她的笑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纯洁。 或许,我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辛然。 古小茶:心痛的在乎(3) 我想,我这辈子怕是都没脸见夕夕了。为什么飞奔出门的时候忘了拿手机。100个未接电话。整整一百个。 为什么现在是冬天,我想。 为什么冬天不早点过去,我闷。 为什么夏天不快点来,我埋怨。 谁都不知道她等我等了多久。 我亲爱的夕夕,我不知道她在那样冷的夜里等了我多久。 打给夕夕。关机。她埋怨我了吧,恨我了吧,还会理我吗。我讨厌自己。极其讨厌自己。 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好好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人。明明在乎,为什么不懂得珍惜。 对浅浅这样,对夕夕也这样。 我想,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弃我而去。会的。会吗? 一个人。关了机。 去了最喜欢的“inconclusion”酒吧。 要了一打啤酒。 一个人喝。 我向来不会故意勾引谁。但总是有人被我勾引。比如说现在。 无法形容他的衣着,实在是不怎么考究。他走到我身边,猥琐的笑说,美女,干一杯。 我纯当自己耳背,表情没有半分改变,甚至不屑于看他一眼。 好在他的狐朋狗友里面有个自尊心稍微强的。 他也握着一杯酒,也走过来,也猥琐的笑着。他说,美女,给个面子嘛,干一杯。 面子,像他这种人在我心里是没有面子的。我知道,我自视清高。我还没来得及借奚落发泄自己的情绪,突然感觉一阵冷风扑过来。隐隐感觉几滴酒洒在身上。而除了那几滴洒在我身上的之外,满满一杯酒都光荣的洒在了猥琐男的脸上。 我向来不喜欢闹事。而浅浅,向来不允许别人欺负我。 战争,一触即发。对方四个人,浅浅敌他们是绰绰有余的,我想。只等着看戏。 “啪”的一声,却是浅浅一拳被对方一个彪汉捶倒在地,嘴角溢出了血,不,这不是我认识的浅浅。 “岑予浅,岑予浅,你怎么啦。”我冲过去,心里莫名的发慌。那群人还在起哄。浅浅却好象再也爬不起来。 浅浅喘着粗气。他说,对不起小茶,这次没能为你出气。他说,对不起小茶。 我哭了,为了浅浅。“滚,你们全都给老子滚……”我用尽全身力气冲那几个人嚷到。此时才觉得,他们,厌恶至极。 他们终于作鸟兽状散了。 “岑予浅,你到底怎么啦……呜……”我哽咽着。我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一直落到他的脸上。我俯,轻轻的擦拭。才发现,认识了6个月,我却从不曾仔细看过的那张脸,竟是这样好看。 他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我没事,小茶。你别哭了。” 我终于发现,自己竟是这么无能。 我也终于知道,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粗心。夕夕给我打那一百通电话的时候,想的不是我害她挨冻了,而是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 这么冷的天,夕夕和浅浅四处找我。从八点半到现在,他们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在若大的北京城奔波。我看看表,凌晨两点已过。愧疚侵蚀着我的心。 我掺扶着浅浅出了“inconclusion”。 打的直奔医院,我要去赎罪。夕夕她,进医院了。 看到夕夕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整张脸惨白惨白,毫无血色。都是因为我,都是我这个害人精,我想。 “夕夕,夕夕。”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冰凉冰凉。 夕夕,你记不记得以前你总笑我是个冷孩子。你总是说我的手一到冬天就从来没暖和过。你记不记得你总是抓着我的小手给我暖手。夕夕,可是你不能趁自己生病了就欺负我,要我给你暖手啊。 夕夕。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放你鸽子了。再也不让你像傻瓜一样在路边徘徊了。 夕夕……哭着哭着,却突然听到有笑声,抬起头一看,竟是夕夕醒了。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终于有了点生气。 “你怎么……刚才那么冰,我还以为你……”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其实我早就醒了,因为是冻病的,所以身体转热没那么快罢了。”那丫的继续傻笑。 “笑什么笑,不许笑了。”我慎到。 “好好好,不笑了,不过我记得某人说过的以后再也不会放鸽子了啊。” “这个……” 嘿嘿嘿嘿。 当然得视情况而定。 古小茶:一个人生活(1) 我是一个病孩子,并常常犯病。比如说现在。 我总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关于我这些无人知晓的疼痛,关于心里无法抹去的那些阴影。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 来吧,来吧……我仿佛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呢喃,一双手在我身上游走。我想阻止,身体却好象定住般怎么也动弹不得。想叫,却怎么也叫我出声。想睁眼看看他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 我分明感觉衣服被褪去,分明感觉他的手游走到了我的,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猛然一疼…… 惊醒。 是个梦,又是这个梦。缠绕我6年的恶梦。无从解脱。 其实我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却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独自承受的痛苦。 睁开眼朝房间四处望望,静。这夜静得让人有种心跳随时会停止的感觉。我轻轻起身,蹑手蹑脚下了床。借着暗淡的光线开了房间门到客厅。 妈妈在沙发上睡着了。古天启还没回来。习惯性,望向墙上的挂钟,凌晨5点。 混蛋,又是一夜未归。 男人啊。 我不想吵醒母亲,尽管她的鼾声惊天。不想吵醒她,因为她太累了。去到房间翻出一条毛绒毯给妈妈盖上。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我向来很可怜母亲,但却从未亲手为她做过任何事。我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或许一个陌生人都可以看出来我讨不讨厌谁,但很少有人能理解我到底喜不喜欢谁,在不在乎谁。 所以父母从来都觉得我不懂事。尽管我心疼过母亲,也可怜过父亲。 有点冷。只是我不想离去。想这样静静的守着我的母亲,守着我从不曾对她表达的爱。 我看不见她又长了几根白发,看不清她又添了几道皱纹。只是听着那鼾声,仿佛想把一切承受过的疼痛发泄出来,让我的心里很压抑。 为什么我不乖。我是90后,却不想做一个典型的90后。只是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学乖。 只是一个大学都没勇气去完成的坏孩子。虽然也被人夸过有个性,虽然也被人赞过明智。只是,那些评价你的人,抑或说口头支持你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替代你来承受代价。 离开学校,惶惶忽忽便过去3个月。我游荡了3个月,吃了3个月白食。这不是我的风格。尽管古天启说,他可以养我一辈子,可是我不相信,他真的可以。 我想我该去找工作了。我不能靠一个我心疼的人和一个我怨恨的人养着。 可是我不知道该找谁。像我这样一个病孩子,是没有什么朋友的。浅浅吧,能想到的,只有他。 我发简讯给浅浅,我说,岑予浅,我想工作。 凌晨。 浅浅说,那很好啊。 我说,岑予浅,我需要钱。 浅浅说,我有钱。 我说,岑予浅,我想工作,我真的想工作。 岑予浅,他却慌了。他说,浅浅,你在哪。 我最后看了妈妈一眼,回到房间穿了衣服,提上鞋子出了门。我不能穿鞋,尽管冷。那会吵醒妈妈。 我说,你在哪。其实我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他的出租屋。 岑予浅说,我在你家门口。我抬头,他就在我面前。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有一丝什么感觉一闪而过。 快,快跑。我慌乱的塞上鞋子,扯着浅浅的衣服跑,跑到马路才松手。“小茶,你怎么啦。”他还在喘着气。马路上的路灯都已经开了,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从他嘴里呼吸出来的白雾。 “我怕古天启出来把我逮回去。”我骗他。 我不想让他知道,那个人又没回家。更不想让他知道,被大家称作妖女的我也会有这么辛酸的时刻。 我说,岑予浅,你帮我找个工作吧。 你跟我一起吧。他说。他在“inconclusion”酒吧工作,歌手。 小茶,你不是会弹钢琴吗,你给我当伴奏吧。 我沉默。对,我是会弹钢琴。为他而学的,只是,自从他离开,就再没碰过。 现在,岑予浅叫我给他当伴奏。钢琴伴奏。“好,”我答应了。有些结,或许早该放下了吧。有些人,或许终究该忘记。不然谁知道,又会痛多久。 “我明天就去上班好吧。” “好”。 我需要钱。 古小茶:一个人生活(2) 我迟到了。 到“inconclusion”酒吧的时候,浅浅早已开始了演唱。唱的是那首周杰伦的烟花易冷。 “繁华声,遁如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如你默认,生死枯等……”一曲毕,台下掌声雷动。 其实,浅浅现在的伴奏已经很不错了。这样想着,忍不住望向角落,那是一张,如此似曾相识的脸。为什么会那么像,我的莫然。 “小茶,”浅浅已经看到了我,坐在台上向我挥手,我走过去。 “来,小茶,我们先合奏一首歌。”浅浅兴致勃勃。“你想弹哪支曲子”。浅浅将乐谱递给我问到。 “烟花易冷,”我的眼睛,依然盯着那个伴奏,视线无法转移。他走进了后台。留给我一个背影。 烟花易冷,开始了。 “繁华声,遁如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我如痴如醉。 浅浅如痴如醉。 听众如痴如醉。 “……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结束了。台下好半天的安静,然后,掌声雷鸣。 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我不可能发现坐在角落里的他。他看着刚弹完曲子的我,目光深邃,让我心里有那么一刻不知所措。 浅浅,你有个那么优秀的伴奏为什么要找我呢。我问他。 你不是想要工作吗。 恩,你不会要炒掉他吧。 不会。他做这个只是兼职而已,到酒吧来得并不多。 哦。那……他叫什么。绕了这么大的圈,我终于问出最想知道的。 莫曲翌。浅浅望着我,表情好象有一丝痛苦,只是我无心顾及。 莫曲翌。莫曲翌。我喃喃念到。 我起身,经过吧台的时候端上一杯酒,径直走向他,莫曲翌。“来,干一杯。”我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桌上的酒杯,没等他说话,便一饮而尽。 他望了望我,眼神迷离。不是我认识的莫然。“莫然。”我喊他。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吧,我叫莫曲翌。”很冷淡的解释,目光甚至不曾为我停留。我寻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个女孩。他在望一个女孩。 长头发,白裙子,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是她,辛然。 真的不像我的莫然。或许是我异想天开吧,他们,只是长得几分相似,仅此而已。 我想,我跟她是有缘的吧,那个女孩,辛然。 这个时候,我只能再次起身,目标是辛然。她的桌上已东倒西歪躺着好几个空啤酒罐。看来是遇到了难过的事。 “咳……咳……”我故意咳嗽几声。她却还是自顾自的喝酒。“辛然”,我试着轻声唤了唤她的名字,她抬头,眼神再不如上次见到的那样清澈。她好象记得我,又好像早已忘记,迟疑片刻,依然继续喝酒。 眼神不自觉望向那里,莫曲翌。四目相对,只是那么一刹那,他就将视线转移到辛然身上。是怜惜,是心疼。他起身,我以为他至少会走过来,但他却出了酒吧门。离去。 我得送辛然回家。我想。 “岑予浅。”看到围着他的那些花痴,我甚至都懒得走过去,只是这样隔着许多人嚷。于是我就成为了焦点。 “小茶,什么事啊。”他似乎已经沉迷于众美眉对他的爱怜无法自拔,也没有打算立刻过来的意思。 “我走了。”我有点生气。因为我讨厌不被人在乎的感觉,讨厌别人让我觉得我没那么重要。岑予浅应该是在乎我的吧,我想。因为他马上过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不多演奏几曲吗?” 我指指辛然,“我得送她回家,晚了我怕黑。”我确实是一个怕黑的女孩。或许这也是应承了缺乏安全感的话吧。“那好,我跟你一起送她吧,你等等,我去拿外套。” 辛然喝得有点醉,我们只能搀扶着她。醉了的辛然格外的安静。 “对了,她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出了门,岑予浅问。 “一个朋友,我很喜欢的一个朋友。”我淡淡的笑笑。 “是吗,她家住哪里。” 我突然才发现,我不知道她家住哪里。“我不知道,你自己问她。” “喂,你家住哪里啊?”醉了的辛然格外安静,不说一个字。晚上这个时间,我是不能把一个醉酒的女孩带回家的,那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想起来夕夕,她是学美术的,跟同学在外面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找她解决这个问题挺合适的。 电话接通。 “你个死丫头,几天对我不闻不问,三更半夜打电话来扰我春秋梦。”我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夕夕劈头就给我一顿骂。我不说话,将手机递给浅浅,使了使眼色,他便乖乖接过。 “喂,夕夕,是我。岑予浅。” “啊,是浅浅啊。”语风顿转,我甚至还可以想象得到她在电话那头不好意思的挠头。因为我知道,夕夕,是喜欢浅浅的。“浅浅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浅浅望了望我,好象难以启齿。我很恼火,一把夺过电话,“倪月夕,想弄个人你那去借宿一晚,你干不干?” “你个死丫头,你有求于我大晚上还在这嚷什么嚷。”这,这就是差别待遇。 “好,夕夕姐,今晚想让你收留一下我一个朋友,可以吗。”说话间,我看了看辛然,她有点呕吐的迹象,所以我现在不想过多争辩。“恩,这才象话。”“不会是……岑予浅吧?”她却突然这样问,我始料未及,却感觉有点可笑。“你做梦,是个女的。我现在就过来,到你楼下打你电话。”“好吧。”她终于肯停顿,不再跟我贫嘴。 说真的,我偶而喜欢和朋友贫一下嘴,但是对于真正的大事,我是讨厌贫嘴的。而夕夕就是这样,好象总分不清楚状况。所以,我甚至有那么一刻感到厌烦。我知道,我是一个很俗气的人,尽管是对于真心对我的夕夕,尽管我知道。 到了夕夕楼下,她却已经蹲在那里候着。大冷的冬天,一件单薄的睡衣,披上一件外套。我想关心一下她,或者是冲上去吼她一顿,却什么都做不出。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我会为自己那些龌龊的思想得到良心的惩罚。 夕夕看到我们,立刻过来帮忙扶着辛然。“这是你哪个朋友啊,怎么没见过。”现在发现,夕夕很浅浅真是天生一对,说的话都一样。“她就是让我放你鸽子的罪魁祸首。”“哦,是吗。”夕夕没再说话,因为太累,我也不想再去顾及。 把辛然安置好,我和浅浅一起出来。 “我送你回家吧。”浅浅看到了我的一脸疲倦。 回家,我不想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打的回去吧。” “小茶……” “别说了,我自己回去。”我狠狠打断他的话。 打了的,依然,头也不回的上车。车子开出很远,却忍不住回头。浅浅依然站在那里,尽管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我知道,那肯定是浅浅。那种神态,是浅浅看我的专有神态。 突然有一丝的心疼。 古小茶:一个人生活(3) 在我不想回家的时候,是不会回去的。 到了街心公园,我就下了车,这是我和莫然约会的老地方。今天,真的很想他。 莫曲翌,为什么会那么像,我的莫然。我的莫然,他又在哪里。 莫然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二的时候,我做了他们班的插班生,学的是音乐。 那时候的莫然是个冷漠而安静的孩子。我也是个安静而冷漠的孩子。 那时候的我们好像不会有相交。 只是有一天,我值日,负责打扫钢琴室。进钢琴室的时候便看到了莫然,他在练钢琴。 短短几秒的四目相对。便是沉寂,他继续弹钢琴,我继续扫地。我听出来,他弹的是班德瑞的童年。我喜欢。我静静的听着,他弹得确实不错,我想。 “那双手不应该是用来扫地的。”他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没说话,只是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的望着他。“那双手弹钢琴不错。”他望了望我的手,笑笑说。在此之前,我真的以为他是个不会笑的人,才发现,他笑起来竟是那样迷人。 我抬起自己的那双手认真的看,纤长而白皙,确实很美。从小到大,古天启很少让我自己动手做家务,这是我唯一感激他的地方。我慢慢走过去,用一根手指在琴键上胡乱按了几下,然后望着他,以此告诉他,我对钢琴一窍不通。 他说,小古,来,我来教你,他叫我小古。 谁都叫我小茶,他喊我小古,我不知所以。 我。莫名深沉。 就那样,我坐在了他的旁边,就那样,他开始手把手教我弹钢琴。 每天每天,一直一直。 过完了高二,我的钢琴已经弹得很不错。高三的时候,我们,在一起了。 只是我们,真的是很单纯的在一起。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聊天,吃饭。一起讨论音乐,一起讨论以后。仅此而已。 那段日子,我们过得简单而快乐。 但我们毕竟是高三的孩子。老师说,我们毕竟早恋了。 他的妈妈找到我。 她说,离开莫然。语言的力量,不可抗拒。 不,我不想离开他,我们只是很单纯的在一起,言语里无法掩饰声音的颤抖。 就你,能单纯么。莫然,应该不知道你过去的那些事吧。他的妈妈,语气咄咄逼人。 我过去的那些事,我的软肋。我再也找不到坚定的理由。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说。 我就那样,离开。 当时我却想,他妈妈,怎么不给我点钱呢。通常电视剧里的这种情况,都是会给钱的,她为什么不给我钱。 最后一次见面。 我说,莫然,你喜欢我吗。 你怎么这么问,小古,我爱你呢。 他爱我,他爱我,他说他爱我。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不爱你耶,我笑笑。 小古,你真调皮,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真的,莫然,我们分手吧。我很轻松的说出口,假装。 小古…… 莫然……我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夹杂着惊讶和不可置信。 对不起,莫然。我玩弄了你的感情,我说。 对不起,莫然,要你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我想。 再也顾不得多看他一眼,忍着眼泪,转身。 从这一天开始,我学会了决绝的转身。 我那肮脏的过去,不是我犯的错,但是我必须承受它的痛,必须。 快要高考了,但我还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为了躲避莫然。 他的妈妈说,只要你一个星期不理我的儿子,我就有办法让他放弃你。 一个星期,我不知道有多长。 我只是躲在家里,不再出门。我可以看到,每天站在家门前的那个身影,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颗疼痛了的心。 他说,小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突然这样对我,你告诉我啊。 他说,小古,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他说,小古,我真的爱你。 我依旧,门窗紧闭。 莫然,我配不上你,我在心里对他说,也对自己说。 最后一天,他还是来了,我担心着他不会放弃。我的莫然,他瘦了,瘦得我心痛。我甚至有那么一刻想冲出去抱着他,紧紧的抱着他。 可是,他说,小古,我来跟你告别了。 他说,小古,我要去法国留学了。 他说,小古,你真的不能出来见见我吗。 我,不说话,我想,就这样结束吧。我们,都少痛一点。 最后,他说,古小茶,时间不等人,可我能等。 他终于转身。 我甚至来不及穿鞋,光着脚跑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 他,就那样消失,消失。消失在我的视线,消失在我的世界。 年少的我们,总是那么容易放弃。 古小茶:一个人生活(4) 一段故事,就算再美,可是倘若它最后只能当作回忆,也是一件令人万分痛苦的事。 想念莫然的寂寞,没人能知道,更没人能帮我分担,唯有烟。抽支烟吧,我对自己说。掏出一支烟,或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也或许是没吃饭的缘故,手哆嗦一下,烟掉到了地上,我俯身欲捡起,却与某人相撞。 我抬头,是他,莫曲翌。 “莫然。”他看了看烟上的名字,轻声念了出来。我感觉自己掩藏许久的秘密突然被暴光,条件反射般猛的从他手上夺过烟,不说话。他也一直不说话。 “你认识辛然?”良久,他终于开口。却是第三个人作了我们之间的开场白,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恩”,我摆弄着手上的烟,回答冷淡。 “你知道辛然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她会那么伤心?”语气温柔而急切。为什么,莫曲翌对她的事这么感兴趣。 “不知道。”我并没有错,只是道出事实而已,如果我知道,我一样也会道出事实。 我们,继续相互沉默。 我想,有些事必须弄清楚,不然我无法安心。我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莫名的望着我,说,我对这里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难道他根本不是北京本地的,我正这样想。他却又说,我一直呆在法国,刚回国不久。 法国。为什么是法国。他所说的熟悉的感觉,指的是什么?为什么我对他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像莫然? 他说,你怎么这么晚不回家。 我不作回答。沉思几秒,把烟小心翼翼的放回兜里。用很深沉的眼神望着他,我说,莫曲翌。 他望着我,终于眼睛不眨一下,等待我继续说下去。只是,我没有说下去的勇气。 我回家了,我说。于是,起身,离开,我没有勇气再去回头。 我们,只是简简单单的过客。 至少今天是。 或许以后也是。 我们的重逢,是不是上天不怀好意的玩笑一个人生活(5) 早上醒来,看看钟,十点过了。一觉到此,或许我是太累了。 手机上,有浅浅的简讯,叫我起床吃饭。突然想起昨晚对他的态度,哽咽一下,有点难受。简单洗漱完毕。出门。 到夕夕住处的时候,夕夕在画画,却不见辛然。“辛然呢,”我说。 “她还没起来。”夕夕头也不抬,这太不像她。我没再多问,向卧室走去。 “小茶,你等下。”夕夕却突然叫住我。 她说,我见过莫然了。 我惊诧,夕夕见过的应该是莫曲翌吧我想。是吗,什么时候。 就在前几天。 我说,我也见过。 那你们……夕夕看了看我,没再说下去。 我沉默。 夕夕说,小茶,我不喜欢辛然。 我听到夕夕这样说,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我以为,夕夕会如我一样喜欢辛然,我以为,我们三个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我问,为什么。 我见到莫然,他和辛然在一起。夕夕盯着我,好像有几分气愤。我想我懂。 我说夕夕,辛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人,他也不是莫然,他叫莫曲翌。 莫曲翌? 恩。 怎么可能,小茶,他们那么像,怎么会…… 我想我可以理解夕夕,毕竟我也曾经如此。夕夕,我说,我见过他的,跟他说过话,他,不像莫然。 小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莫然他,他恨你,所以故意这样。 不。夕夕,不会的,莫然他不会恨我的,他走的时候说过会等我。我大声争辩,只是为了压抑心里的恐惧与慌张,可是有些事,并不是说得越大声就越与事实接近。 夕夕也不再与我争辩。我依然向卧室走去,辛然已经醒了,却只是躺在床上流眼泪。一个安静而柔弱的女孩,让我看了都心疼。我轻轻坐在床边,只是替她擦泪,她也不说话,只是流泪。 “辛然,”我发誓,我从没对谁这样温柔过,辛然望了望我,眼睛里有怨恨,对象应该不是我,我想。那应该是谁? “你说,三年的感情值什么?”她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眼泪依然滑落。 “辛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辛然深深的叹了一气,一字一顿的说,“我一定,会过得更好。”眼神是那么坚定。 我想,会的。 我帮她擦拭了最后一行泪,笑笑说,你这么想就对了,走,咱们去吃饭吧。辛然果真不再流泪,很乖乖的起床,完全不像一个人。 出了卧室,夕夕还在画画。我说,夕夕,快十二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你们先去吃吧,我不饿。夕夕,头也不抬。 我不知如何是好,辛然却兀自出了门,我怕她对这边不熟,只得跟了出去。虽然我知道,夕夕在生气。 你那个朋友好像不太欢迎我。辛然说。 为什么怎么这么说呢。 我不知道,感觉吧。 我有点心虚,却还是解释说,她只是有点忙而已,其实她人蛮好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恩。辛然点了点头。 就近找了家小面馆,点了两碗面。刚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浅浅打来了电话。 “岑予浅,有事吗?” “小茶,你吃饭没?”岑予浅总是这样关心着我。 “刚吃完,找我有什么事。” “小茶,你今天来酒吧吗?” “去啊,这不是还早吗。” “恩,我只是问一下,晚上我等你,” “好,”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对浅浅,我从来不会为了谁先挂电话而争执半天。 那个岑予浅,是你男朋友啊。我和辛然一起坐在路边的躺椅上,她这样问我。 不,不是。我柔弄着她的长发,回答安静而冷淡。脑袋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 辛然。 恩。 你是不是认识莫曲翌? 恩。我去法国参加比赛的时候认识的。 法国。我的心突然跳动得好快,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 辛然,晚上我们一起去酒吧吧。 可是小茶,我晚上有课啊。 那,那好吧。 我没再提及莫曲翌,辛然也没再提及。我们就那样随意游荡在街上,六点的时候,相互告别。 我想,我是必须去酒吧的,或许以后的每天。 我一进酒吧门,便望向伴奏的角落。但世界并不是每件事都会随人心如人所愿,莫曲翌并没有来。 “他没来,”浅浅走过来,嘴里叼着一支烟,看我的眼光竟有一丝戏虞。他新上的耳钉在闪烁灯的照耀下,格外刺眼。我没说话,径直走向钢琴。 我们都没再言语,很沉默的合奏几曲,我准备回家。一个人出门,浅浅却追了出来。 他说,小茶,对不起。 我不说话很久。然后抬起眼,很郑重的说,岑予浅,有些事你是不了解的。我转身。 小茶,我送你,他说。我轻轻叹了口气,不说话,算做拒绝。 一个人,融入夜色。是一种享受,还是一种孤独? 古小茶:一个人生活(5) 到家的时候,他们还在客厅看电视。谁都没有想要对我说话的意思,我很安静的准备进房间,“怎么这么晚回?”对面房间探出一个头来,是古允诚,他回来了。名牌大学,高材生呢。 我冷冷笑,却不说话,依然关门。古允诚倒真是秉承了80后的特性,很气愤的过来挡住我的门,“跟你说话呢。”古允诚有时候真是固执得让人感觉可笑。 我说,你烦不烦,我要睡觉。 “这么晚回干什么去了,”他更气愤了,拽着我的门不肯松手。 我也不想再多说话,开始脱外套,他还是不肯走。他说,你脱衣服干什么。 我说,你不走,我就这样冻着。或许我已习惯,以折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其实这种方式也很管用。古允诚什么都没再说,拽着门的手也轻轻松开,默默回了房间。 我没有战胜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惆怅。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快乐,所以只有将关心都拒于千里之外。 习惯了去伤害,只能在面对每个转身的背影时说一句抱歉。 其实我并不是讨厌古允诚的,我不太会讨厌一个人。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喜欢。他是我哥哥,对我很好很好的哥哥。 在我对友情和爱情都绝望过的时刻,在我想过抛弃这个世界的时候,哥哥也曾经作为过我留恋的主角,只是我学不会去表达在乎。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很高很高的山谷,四周很浓很浓的雾,朦朦胧胧可以看见莫曲翌站在对面的那座山头,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女孩,我抹了抹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是让人感觉很美。莫曲翌柔情的扶弄着她的刘海,任凭我怎么叫喊,都不肯抬头望我一眼。我就那样叫啊叫啊,他却始终不肯应答,我累了,颓败的跪倒在地,深深垂下了头。等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莫曲翌已然消失,只有那个女孩,在邪恶的冲我笑着,我却依然看不清她的脸。 这个梦很沉很沉,仿佛也很真很真。 第二天早上醒来,却感觉屋内格外明亮,赤着脚跑下床,拉开窗帘,竟是一地的白雪,内心忍不住一阵激动。夏天的时候还跟莫然约好我们一定要一起看2009年的第一场雪。只是有些时候,说好的一定不一定就是一定。 雪还在下。我将手伸到窗外,一片雪花轻轻落在手心,我紧紧握住手,想让那一片雪再也不要遛走。可它还是,慢慢融化,融化。 我想莫然,很想很想。莫然,你在哪。在我很想很想你的时候,该去哪里见到你。 古小茶:陌生之后(1) 一个人,到街心公园。公园里有很多人,在享受着一年里终结的喜悦。在我的前方,一个女孩调皮的在树枝上捧起一捧雪,塞进男孩的颈里,男孩也不生气,笑着捏着女孩的鼻子说,你个小坏蛋,冰死我了,女孩便咯吱咯吱的笑。 我双手交叉捂着自己的肩膀,深深叹息。多么的幸福。他们。 一个人坐在木藤椅上发呆,嘴里却忍不住哼出蔡淳佳的对不起我爱你。 那时候还记得那时候 从手心传过来的温柔 如果说只能活这一天 曾经与你深深相爱 我已没有遗憾 我用回忆温暖了 想你的每一刻 不让你离我太遥远 走在这个适合拥抱的季节 爱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怜 回忆温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紧紧抱着你说过的誓言 等待着我们说好的永远 其实我自己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永远。我也不知道,心底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还会出现。 起身正欲离开,却发现夕夕从前方走来。 “你怎么来了。”尴尬夹杂着惊奇,想来夕夕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毕竟她不是生我的气。 “怎么,不想看到我啊。”她顺手又挽着我坐下。 “不是的,只是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你也不看看我倪月夕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说着恩哼两声。 “是是是,我小看你了。我正准备去酒吧,你要不要一起去。”我问她。 “去哪个酒吧?”夕夕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岑予浅。”我想这样她应该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的。她果真很爽快的答应,话说是相当勉强的为了陪我。 一进到酒吧门,浅浅正在演唱,我习惯性的望向那个角落。他在。莫曲翌他在。 等浅浅唱完,我拉着夕夕走过去。我说,夕夕你第一次来给岑予浅捧场,你们喝两杯吧。他们一起望向我,一起说,你呢。 我说,我想唱首歌。 那首,对不起我爱你。 我走上台,静静转头看了看莫曲翌,为什么他也望着我,很深沉的眼光。回过头,我便开始唱: 你空出一双手 穿过黑夜握住我 两个人的手心里有 一整片宽阔的天空 谁都没有开口 星星也忘了闪烁 有你陪着我就可以 走到天涯的尽头 那时候还记得那时候 从手心传过来的温柔 如果说只能活这一天 曾经与你深深相爱 我已没有遗憾 我用回忆温暖了 想你的每一刻 不让你离我太遥远 走在这个适合拥抱的季节 爱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怜 回忆温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紧紧抱着你说过的誓言 等待着我们说好的永远 并肩的两个人 在银白色的街头 印下的脚印还一直 在我的心里往前走 从爱的第一秒 直到最后一分钟 我对我们之间没有 任何后悔的理由 那时候还记得那时候 从手心传过来的温柔 如果说只能活这一天 曾经与你深深相爱 我已没有遗憾 我用回忆温暖了 想你的每一刻 不让你离我太遥远 走在这个适合拥抱的季节 爱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怜 回忆温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紧紧抱着你说过的誓言 等待着我们说好的永远 当走过的路流过的泪 被落叶掩埋 是你的温柔让我的心 重新活过来 就算相爱的人 无论如何暂时要离开 别问未来怎麽办 我只需要等待 我用回忆温暖了 想你的每一刻 不让你离我太遥远 走在这个适合拥抱的季节 爱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怜 回忆温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不让你离我太遥远 走在这个适合拥抱的季节 爱在心里所以我不可怜 回忆温暖了想你的每一刻 把最后的合照摆在窗前 想像着你也许跟我一样 正在倒数再见的时间 等着对我说好的永远 最后说了一句白话,其实我自己真的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永远。我也不知道,心底等待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还会出现。 唱完这首歌,依然带着很重的留恋。因为,伴奏是他。 我们之间,好像似曾相识,有一种天衣无缝般的默契。 古小茶:陌生之后(2) 我在想,其实陌生之后的意义,并不代表会熟悉。 唱完这曲之后,夕夕冲过来抱着我大喊,小茶,你真棒,我爱死你了。 我淡淡一笑,回过头去望莫曲翌,他用很坚定的眼神望着我,我似乎可以听见他说,小茶,你真棒。 我精神恍惚,仿佛看到了莫然的影子。却只是那么片刻。 我向台下的浅浅走去。 他手里拿着啤酒,不紧不慢的往嘴里灌。不紧不慢地说,呵,合作得不错嘛。眼神带着嘲弄。 我有那么一刻的鄙视他。突然我想,浅浅,他是不认识莫然的,他的反应,我懂。 我只是很安静的坐下来。很自然的打开啤酒。很自然的喝下去,第一口,竟是那么的涩,就像,我那短暂如昙花一现般的爱情。 夕夕却不曾下台,我看到她在跟莫曲翌说着什么。而莫曲翌脸上,却仿若有淡淡的微笑。 是不是,好朋友的醋就不能吃? 夕夕,请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是个很小气的人。 很想靠拢,却不敢靠拢。想要插足,却无力插足。 在心口,有哽咽的感觉,却不曾表露。 我大喊一声,服务员,来一瓶威士忌。果真送来了。 我准备拿瓶子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按住,或许是带点醉意的缘故,我竟饶有兴趣的打量起那只手。 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啊,手指修长而精致,骨节分明,白皙但却有力,有点渺无的熟悉。 我轻轻的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只手却闪电般回缩。我抬头,是莫曲翌。而夕夕,站在他的身后莫名其妙的望着我。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微微泛红,竟有些不知所措。 气氛突然变的尴尬起来,我干脆斜躺在沙发上,将头深深埋住,不再说话。 哎,莫曲翌,你也坐下来,我们一起喝酒吧。我可以听出来夕夕的声音。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终于坐下,在我身旁。 我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拿起威士忌,动作那么坚定,以至于没人敢阻止。只是喝了两口,整个人便开始晕晕忽忽,果真是不胜酒力的古小茶。 我就那样被三双眼睛望着,定定的望着。甩下酒杯,便一个人起身。浅浅立刻站起来扶过我,他说,小茶,我送你回去。我摆摆手,看到莫曲翌和夕夕,心里猛然一疼。 很迷乱的,用手指着莫曲翌,就他,我说,艘回家。 或许我并没醉,因为我不想看到,莫曲翌送夕夕。 我是不是太过自私。 古小茶:陌生之后(3) 没征求谁的同意,我自顾自的出了门。我只是不明白,莫曲翌怎么会这么听话,叫他送他果真跟来。 我在想,是不是哪个女的他都不会拒绝呢。我讨厌这样。 我们很沉默的走着,但我想我是没醉的,我很清楚身旁的是莫曲翌。 地上的积雪有点厚,,被我们踩得吱嘎吱嘎响,仿佛在努力帮忙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我听见了。我说,恩,谢谢。 然后抬头,莫曲翌一脸茫然的望着我。他说,什么。 我说,我在跟雪说话,说谢谢。 他很无奈的摇头笑笑,我知道,他觉得我喝醉了。 我看见莫曲翌搓了搓手,然后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我低下头,versace的标志竟是如此醒目,呵呵,竟是这么巧合。真的就这么巧合? versace。我轻声念到。 我喜欢的品牌。莫曲翌附和说。 然后我看到他继续搓手。其实我是并不冷的,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而且再怎么说,我本身就是个冷孩子。 只是,我自私的不想把衣服还给他。我贪婪的想要多吮吸一下他的味道。有着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我喜欢。 仿佛只在眨眼间,到了家门口。 我将衣服还给他,甚至吝啬于说一句谢谢,转身,尽管留恋,依然头也不回。 莫曲翌依旧站在原地。 我们之间的那份熟悉又陌生,他是否也已感受到。 屋里的灯还亮着,隐约感觉有点不妙。回头看看莫曲翌,他还在那里。 果真,古天启在家。他看着我,看着喝了酒的我。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脸在慢慢扭曲。 我直接准备进房间。古天启腾的一下跃下沙发,跳到我面前,揪住我的头发,狠狠揪住我的头发,他说,你一天到晚跑哪里去鬼混了。 我冷冷笑到,我哪有你会鬼混。 他梢一巴掌,那是必然的。我伸手摸了摸微微泛肿的脸,古天启,并不是经常对我动手的。 我挣脱他的手,我说,你给老子滚,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扬起手,却被母亲拦下。母亲说,你怎么能打孩子。好在母亲还是疼我的。 老子打她,老子还要连你们一起打,这是你教的好孩子。 我不屑再跟他说话,只是用充满所有积怨的眼神望着那个男人,那个我想恨又无力恨的男人。 他说,你看什么看,给老子滚出去。 他叫我滚出去,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我每次都是很听话的滚出去。这一次,依旧如此。 古铜色的大门被我狠狠的带上。脚步却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定格。 莫曲翌,依然站在我家门口。 古小茶:陌生之后(4) 我怔了几秒钟,不去理会莫曲翌的眼神,掠过他,很镇静地往前走。 古小茶,他喊住我。 我努力撑住疲惫的双眼,冷漠的望着。 莫曲翌缓缓伸出他那修长的右手,轻轻替我拭去嘴角的残血。 大失所望了吧,他。 我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莫然,也不是没看过。 你回去吧。这就是我,自私的我,想让所有人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就是对这样自私的我。莫曲翌又是那个动作,轻轻脱下外套。 我却在外套落在我肩上的前一秒挥手将它打掉。 那件versace的外套,安详的躺在雪地里,诉说着它的无力,像我。 古小茶,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他说话的语气,好象是那么的懂我。 呵呵,又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我就是这样排斥着别人对我的靠近,我甚至怀疑,莫然是否曾真的进到过我的内心。 不然为什么,我要排斥莫曲翌? 风涩涩的冷,雪在这个时候又下了起来。 我不禁打寒颤。我俯身,拣起他的外套,递回到他手上。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雪。 我们,更加沉默了。 我继续走,他继续尾随其后。 你回去吧。我说,声音在雪里不知飘荡了几个来回,竟是那样清脆。 莫曲翌望着我,脚在雪地上来回搓动,然后他停下。不说话,终于转身离去。是那么决绝。 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颓败的倒在地下。 为什么,既然不能坚持到最后,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开头。 为什么,明明想要挽留,却又要狠心推开。 何必呢,反正他对我的只是怜悯,我何必因此抓住不放。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雪地里坐了多久,手机响的时候整个人已有些许僵硬。 浅浅简讯,说,小茶,你到家了吗。 我说,我冷。 浅浅立刻将电话播了过来,我立刻挂断。 我不习惯于,在自己狼狈的时候接电话。 我回简讯说,雪,真的好冷。 浅浅就拼命的一遍遍的给我打电话,我拼了命的一遍遍的挂断。 我按响了浅浅家的门铃。浅浅出来开门的时候,竟是穿戴整齐。 他惊讶的望着我。其实我是懂的,他怕是又准备出去找我吧。我真的是懂的。 我深深的趴进他的怀里,不想说话,甚至连哭都觉得浪费力气。 浅浅轻轻的将我抱起,放到床上。自己准备离去。 我扯住他的衣服,说,陪我。 他,轻轻揽我入怀,他的胸膛是那样的温暖,我不再拒绝。 我甚至想要这样沉沉的睡去。永远不再醒来。 古小茶:于在乎中迷失(1) 可我终究是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浅浅已不在身边。 窗帘被拉开了,窗外的白雪将房间里的一切映衬的那样真切。 床头上,放着一只纸飞机,有点眼熟。 我拿起来。 上面是浅浅用可爱的圆字体写的,小茶,我喜欢你。 我用随手的铅笔回,岑予浅,你混蛋。字迹些许模糊。 这是浅浅对我的第一次表白,也是唯一一次。 只是这样而已,他便保留到现在。 我小心翼翼放下纸飞机,穿好衣服,翻身下床。 浅浅系着小围裙在厨房忙碌着,看到我,他笑了,你起来啦。 恩。我微点头。 我给你煮了粥,你尝尝味道。浅浅边说边解下围裙。 我没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喝粥吗。我微微有些愤怒。 见到粥就会发脾气,蛮不讲理的习惯,对母亲亦如此。 小茶,这不一样的,这是莲子小米粥,对胃很好。 我不喜欢,你自己吃吧。说罢穿鞋准备离开。 小茶,你等我一下,我刷完牙送你好吗。他慌乱的放下手中准备盛粥的碗。 你怎么还没刷牙。我绝对不是关心,只是很顺便的问一下。 因为担心你饿了,所以早上一醒我就下来给你煮粥,哪知道你……他不再说下去,将头深深下埋…… 这真是讽刺,不是么? 该低头的是我啊,浅浅,你一定就要如此对我附和么? 浅浅刷牙去了。 我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也给浅浅盛了一碗粥。静静的吃起来。 莲子小米粥,其实并非如想象的那般难吃。只是习惯了去拒绝。 刚好吃完一碗,浅浅出来了。 我感觉他站在我的身后。我将碗递给他,说,帮我再盛一碗。不回头。 浅浅盛好粥将碗递给我,我吃了两口,抬头,他还站着,望着我,笑。 你杵着干什么,吃啊。 这样的语气,或许是在掩饰着什么。 他终于在我面前坐定。 我的良心终于好受一点。 浅浅将碟子里的荷包蛋夹给我。他说,小茶,你要补充营养。 我没告诉他,其实我是不喜欢吃鸡蛋的。 小茶,吃到一半浅浅唤我。 恩,怎么。 今天晚上我不能去酒吧了。 哦。 我们学校元旦要排个话剧,我要负责编乐,今天要去商量下。 尽管我没问原因,浅浅还是解释。恩,那我自己去。我是必须去的,不是吗? 吃完粥,放下碗,我准备离开。 古小茶:于在乎中迷失(2) 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我望了望浅浅,示意他去开门。 你怎么来拉。我听到浅浅说。 门外的声音说,昨天忘了把外套给你了,今天来还你。是个女的。 哦,我也忘了。浅浅应道。 怎么,这么冷的天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一下啊。女的说着,被遮掩的门就被推开了。 女的进来了。 女的,是夕夕。 她看到安静的收着餐桌的我,眼里满是质疑。 她来得太突然,我心里莫名的有一丝恐慌。我定定望着她,却不作解释。 浅浅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他走过来,解释说,小茶她早上打电话说肚子饿了,刚好我在煮粥,就叫她过来吃了。 是吗。夕夕的语气,竟有些轻蔑,用挑衅的眼神望着我。 夕夕……我终于喊她……声音却是如此微不足道。 古小茶,你以为我是傻子啊,谁会这么冷的天一大早为了喝个粥跑这么远啊。 我哽咽,我是应该心虚的,尽管我没做什么。 只有我,只有我这个傻子,一大早跑来送衣服,我真是疯了。 夕夕的愤怒,我不知道浅浅明白不明白。可是我明白。 我眼睁睁望着夕夕甩门而去。不敢追,不敢解释。 我放下手中的碗,缓缓坐到椅子上,很紧促的用自己左手的手指勾着右手的手指。想哭。 对不起,夕夕,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浅浅走过来,扯住我的手,问,小茶,夕夕她,怎么会这样。 我用力拽回自己的手,朝他喊到,岑予浅,你是个猪啊,夕夕她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浅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我想,他至少有点在乎夕夕的吧。 夕夕,真的对不起了。不想连亲自表白的机会都不留给你,但是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傻傻忍着。 忍得我好心痛。 我,我真的不知道。浅浅还在重复。 我不再说话。 哎。 我轻轻叹口气,离去。 浅浅没再追来。 他真的是在乎夕夕的吧。 古小茶:于在乎中迷失(3) 岑予浅是在乎夕夕的,那么我呢,再该被摆放到什么位置。 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双手紧紧环绕双臂。轻轻呼吸,我微扬起头,甚至可以看见自己嘴里呼出来的白雾,一圈一圈,如同我骨子里罪恶的灵魂。 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装作很认真的数着雪地里自己的脚印,心里却还在想着浅浅在乎夕夕的事,负罪感还是不小心窜进脑海,全身忍不住颤抖,是那么轻微,就算所有人没看到,可我又怎能骗过自己。 我古小茶,并不爱岑予浅,我知道。所以,即使他岑予浅是爱我的那又怎样,我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去爱上别人?没有,我知道没有。 我正俯触摸着雪地里自己脚印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辛然。我才陡然忆起这个差点被我遗忘的女子。 “喂,”接通电话,因为哭过的缘故,我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小茶,你今天有空没有啊。”辛然今天情绪听起来很不错。 “有的,怎么?” “你来看我的话剧排练好吗?” “恩,好。”我想,辛然在舞台上的样子一定很美吧,美到,莫曲翌都会心动。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并不知道辛然在哪个学校。 于是又打了过去。 “辛然,我不知道你在哪个学校。”我有点不好意思。那头的辛然顿了一下没说话,我仿佛看见了她那柔情的笑魇。我更加为自己的笨拙懊恼。 “华尔大学你知道吗。” 华尔,我心头一颤,那不正是岑予浅的学校么。 “恩,知道。” 我抢着先挂了电话。因为我害怕,被别人先挂掉电话。 我最后触摸了一遍自己的脚印,脑海却莫名想起一个字,路。 然后,起身。 在华尔的大门口,我见到了辛然。一袭淡绿色长裙,外面套上一件白色毛风衣,下面配一双淡灰色高筒靴,黑黑的长发随意束起,宛如一幅绝美的画。我竟有片刻木纳。 “小茶,”我醒过神的时候,辛然正在我面前晃动着她那只纤纤玉手。 “啊,辛然。”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好漂亮。”我说。 我看见辛然白皙的脸微微泛红。多可爱的女生,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走吧。”我挽住她的手,向校园走去,步伐终于不再那么沉重。 古小茶:于在乎中迷失(4) 踏进排练室的那一刻,我感觉有点目眩。美女很多,我的自卑心理又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小茶,过来这边坐啊。”我听到辛然唤我,苦笑着摇摇头,信步过去。 这一刻,我无言以对。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闷得发慌,为什么他会在,为什么,莫曲翌会在。 他朝我淡淡一笑,真的是淡淡一笑,从他的眼神里,我再也看不到其他言语。 看着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辛然,我觉得她真的像一个巨人,而我,不过是七个小矮人中的一个,兴许还是最丑的那一个。 我甚至不想去回应莫曲翌那一笑,很安静的坐在了他旁边。是旁边,不是身旁。我刻意将我们之间空出一个座位,我想,那个座位,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吧。 我看见辛然俯在莫曲翌耳边说着什么…… 我看见莫曲翌笑得那样温柔,那样满足…… 我看见他们那样甜蜜…… 我全身每一寸肌肤好像都在被针扎一样的疼痛。 “小茶,我去排练了,你们好好聊聊。”辛然甩着她那飘逸的长发,留下一个完美的弧线转身。面对她的背影,我甚至没有嫉妒的勇气。 坐如针毡。 我想和莫曲翌说话,真的想和他说话。可他的眼光一直跟随着台上忙碌的辛然来来回回,一刻不肯停歇。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未见其人便已闻其声,推门而入的,是岑予浅。 我并没有很惊讶,早就该想得到的。 真正惊讶的,确是他,岑予浅。 “岑大腕,你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了你半个钟头了。”说话的是剧组里的一个女的,看她在剧组对其他人指指点点好半天了,应该是个小组长什么的吧。她的语气有种献媚的感觉,让我的胃一阵翻滚。 岑予浅却没理睬,一脸铁青,跟平时在我面前那般附和的岑予浅截然两人。我暗自好笑,或许有点自得吧。因为他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我,当然,也看到了我旁边的莫曲翌。 我才猛然想起,我甚至都还没去猜度过岑予浅会怎样想像我和莫曲翌之间。 岑予浅,出乎意料的望着我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小茶,你也在这里啊。” 我竟然有点心虚,其实完全是没必要的。我欠了欠身,指着莫曲翌说,“给你介绍一下,他是莫曲翌。”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岑予浅和莫曲翌相视一笑,我不知道那一笑是他们在相互嘲讽还是在嘲讽我。 正好这个时候辛然小跑了过来,看吧,她跑起来都是那么优雅。 “岑予浅,你好啊。”岑予浅也对着辛然笑笑,算是打招呼。辛然继续说:“我在剧本上看到编乐的名字是岑予浅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所以今天打电话叫小茶过来给你们一个惊喜,怎么样,惊讶吧。” “确实够惊讶。”岑予浅笑着说。我也笑笑,而我,其实并不想这么快又和岑予浅见面的,我们还没有忘却内心的尴尬。只是不能拂了辛然的面子。 “好好看我们排练哦,待会儿我们四个一起去吃饭。”辛然说,我们四个,一起。 “走吧。”辛然望着岑予浅说。我随着眼光望过去,而岑予浅,正望着我。 我立刻收回目光,这才听到岑予浅上台去的脚步声。 忍不住又望向莫曲翌,此刻的我和他,找不到心底的响应,或许是,各怀“鬼胎”吧。 排练结束的时候,我差不多快打起了瞌睡。 “走吧。”辛然轻轻揽过我的手。我不说话,游魂似的移动脚步。我不知道目的地,也无心去知道。 大家陡然停住,我抬头,面前是一辆车,莫曲翌的车。 莫曲翌上了车,辛然也上了车,副驾驶。我站着一动不动。辛然从车窗探出头来,她说,“小茶,上来啊。”语气俨然车子的女主人。 我心口一阵绞痛。我多想说,我不去了。但最后还是说,好。 我上了车,身旁坐着岑予浅。 古小茶:于在乎中迷失(5) “夕夕,她怎么样了?”岑予浅俯在我身边,说话的声音淡若蚂蚁,是因为内疚,还是不想被他们听清楚? 他身体微微凑向我这边,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对于烟草味,我是相当敏感的。 “我不知道。”我回答的语气些许懒散。有时候真的很想甩开这些繁杂的事情,倾其努力的去冷漠。 当我们都不再说话,车里格外的安静。 “曲翌,你打算去哪所学校啊。”辛然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静。 “当然是华尔。”他说,华尔。他说,当然。 我这才知道,莫曲翌本在法国读书,为了追随辛然才回到了国内。 如果不是辛然,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一模一样的他? 那么,我是不是该感谢辛然,让我遇到了一模一样的他? 下了车,我四处环顾,原来车子停在了圣地亚门口。抬头望了望那串闪亮耀眼的霓虹灯,我暗自嗤鼻,呵呵,真想不到,我古小茶也有机会进出这种高档餐厅。 服务员很恭谦的递过点餐牌,辛然将她手里的点餐牌递过来给我说:“小茶喜欢吃什么,你点吧。” 我拿着点餐牌不知如何是好,上面写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岑予浅明显的看出了我的窘迫,一把夺过我的点餐牌,一边故意嚷嚷道,“哎呀我还真饿了,让我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说罢很认真的看起来。 为什么最能明白我的,总是他? 餐上齐的时候,我很安静的吃了起来。 我看了看辛然,还是比我优雅。 是不是,永远都比我优雅。 白裙子,长头发,莫曲翌,这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也曾经是这样呢。 我古小茶,也曾有白裙子长头发,只是这一切都被压在了记忆。 可是感情是压不住的。莫曲翌的出现让我对莫然的思念开始增生。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特别的早,寒意也特别的重,当我们刚走出圣地亚的时候,一股寒流袭来。 “哇,真冷。”辛然捂着双手跺了跺脚。莫曲翌立刻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versace的标志此刻在我面前是那样的刺眼。 它不是也曾落在过我的肩头么? 是不是无论是对于那件外套而言,还是对于莫曲翌而言,我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介入者? “小茶,我们先送你们回家吧。”辛然的声音将我拉出了泥沼。我扬起头,望了望她身后的莫曲翌,好像在她面前,他的态度永远都只有顺从。莫曲翌呀莫曲翌,难道你就不能把你的柔和分哪怕万分之一给我? 听到辛然说回家,我突然想起自己是被古天启赶出来的。有时候我真的就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古天启捡来的,或者想古天启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毕竟他对他的儿子并不差啊。 岑予浅看了看我,说:“送小茶回去就行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艘去岑予浅家吧。”我说话的时候不望岑予浅。 “小茶……你们……”辛然用质疑的眼神望着我。 我挤出一个特大号的笑,“因为在一起上班,暂时住在岑予浅那里了。”我望了望岑予浅,我的眼神,我相信他是懂的。 “恩,对啊,酒吧下班有时候比较晚,回家不方便,她就住我那里了。”岑予浅很乖的附和,他果真懂。 “我们”就真的这样被“他们”送回了“家”。 古小茶:于在乎中迷失(6) 岑予浅推开门的时候,几支烟蒂零散的躺在客厅,显得那样招摇。 我静静走过去蹲,一支一支捡起烟蒂,最后一支是第七支。我抬起头,岑予浅手上已然燃着又一支烟。我看着他,微微眯着双眼,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拿出烟,慢慢吐出一圈白雾。忘了听谁说过,用这种方式抽烟的人,是有烦恼的人。那么,岑予浅的烦恼是什么? 而我,似乎从来没去顾及过这些。 我轻轻拿过他手里的烟,他也没有半点的反抗,只是木纳的望着我,我瞅了瞅烟,冷笑一声:“不错嘛,还抽起来三五来了。” 岑予浅望着我,足有30秒,然后说:“小茶,你为什么就不能把你在莫曲翌面前的柔和分哪怕万分之一我呢?”我的心,狠狠颤栗,哽咽。 我和岑予浅,我们,都在扮演着一个可怜的祈求者而已。我又为何要如此对他呢? 我将烟头在桌上狠狠按下,烟,熄灭了。岑予浅望着我,双手紧紧抓着头发,如同一个可怜的孩童般无助,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抱住他的头。 他将头深深掩埋在我怀里,我甚至感受到他在呜咽。 他说,:“小茶……我爱你……我好爱你……” 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我以为你可以永远待在我身边……只要这样就好……可是……小茶……小茶……”他环着我腰的双手抱得更紧,我又怎能去扳开? 岑予浅,我那么多次豪无顾忌的伤害你,可这次,于心何忍? 我不知道就这样被抱着有多久,只感觉脚已经很麻。我轻轻扳开他的手,生怕弄疼了他,生怕弄疼了他的心。 “你看你啊,像个小孩一样。”我温婉一笑,帮他擦拭残余的眼泪。 岑予浅突然抓住我的手,喊道:“小茶……”我紧张的抽回手,不自然的捂了捂我的短发。“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说完快速跑向洗手间。 我一边玩弄着浴缸里的水一边想,:“岑予浅这么好,为什么我不能接受他呢?”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用手轻轻一压,甚至可以溢出来。应该让岑予浅泡个舒服澡的,我想。 我回到客厅,岑予浅却闭着眼躺在沙发上,我轻轻俯在他身旁,听到了轻微的鼾声,确信他是睡着了。我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然后就在沙发旁边的地板坐下,用岑予浅刚刚用过的打火机,轻轻的燃起一支烟。 古小茶:他是不是该消失的人(1) 消失二十四个小时就可以报案失踪,而我已经一天两夜没回家,手机却没有因为该响起的人而响起。 早上起来,岑予浅还没醒来,怕是真的累了。 我轻手轻脚出了门,因为想回家看看。虽然心里还恨着古天启,但我想我该回去看看母亲,今天周末,她应该在家。 我轻轻推开虚掩的古铜色大门,发现客厅内并没有人。“妈……”喊了一声没人应,“妈……”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却听到他们房间有动静,我轻步走进房间。看到古天启在一件一件清理着他那为数不多的衣服。“你干嘛?”我的语气依然是那么不耐烦。 古天启嘻嘻哈哈笑着说:“我要出国去了。”对,他就是这么个人,前一秒可以对你吼着说要一巴掌打死你,后一秒又可以嘻嘻哈哈像个天真的小孩,或许这就是我对他恨不起来的原因,可是我反感,每次看到他这样,我脑袋里就总是漂浮着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总是那样漂浮,挥之不去。 至于古天启出国的事,他在家里是早就提过的。说是和附近一个亲戚一起去国外做工挣钱,说是一年可以寄回好几十万。 他在家也只会和母亲无休止的为了钱和女人争吵,想着一年能寄回几十万,母亲索性答应。 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古天启回去外面正正经经的给我们挣钱。 我没再说任何话,只是“哦”了一声。他提着箱子准备出大门,却又突然折回,他掏了掏荷包,将大门的钥匙放在了茶几上,望着我,笑着说:“要去两年呢,不需要带钥匙。”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走了,没有带钥匙。 我立刻给母亲打电话,“妈。”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好像我打断了她什么重要的事。 “他走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的。” “你真的相信他是出国去做事?”即使哥哥或者妈妈都可以装傻,我却从来不愿意隐藏自己作为女人的警觉。 母亲说,“随便他,只要他寄钱回来就可以了。”母亲啊母亲,你为何如此天真。我不再说话,挂了电话。 接着我又给给哥哥打电话。“喂,哥。” “干嘛,我在上课呢。”瞧吧,高材生永远是这么忙。 “他走了,你知道吗?”同样的话。 “哦,我知道。听妈妈说了。”同样的回答。 至于其它的话,对于哥哥我是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心里就这样感到很空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没安全感。 我问自己,是不是就要失去什么了,我不知道。 我到电脑房,打开了电脑,古天启的qq号我是知道的,我想从里面发现点什么。 古小茶:他是不是该消失的人(2) 我登上了qq,直接进入了古天启的空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在里面发现什么,也不知道能在里面发现什么。 这个年纪的人,空间必然是很冷清的。但有一个女人,出现的次数频繁。我对自己说,就是她了。 直接点击进入她的空间。设置了问题:我最喜欢什么颜色?我哑然失笑,愚笨的女人。空间会设置密码的人,是有秘密的人,我总是这样觉得,所以我必须进。 我深信,我是个第六感很灵的女子。我猜了白色,果真被我猜中。 空间的首页,是一张很大的相片,一个女人的相片。上身一件黑色带蕾丝花边的衬衣,一条天蓝色牛仔裤,脚下一双黑色中高跟鞋,不长不短的头发,安静的披在胸前,微微屈着双腿静静的坐在一片树木丛中,星星点点的阳光撒在身上。我看了看,qq上显示年龄是三十八。三十八的年龄,能有如此的风情,确实会让人心动。 我凑近脸仔细看,对,我恨不得把脸伸进电脑屏幕去看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不过是一张风花雪月的脸,若是褪去了那些胭脂水粉,她又能怎样动人? 想必这个女人就是古天启成天在家里嚷嚷着母亲是黄脸婆的根源。 进入留言板,最后一条便是古天启的。他说,如果爱情能够瞬间忘记,我又何苦这样想你。 我想到了母亲跟我讲,以前的以前,古天启是怎样的追求她,是怎样的赖着说这辈子要跟她在一起。可是原来,一辈子,是可以分两半用的。 爱这个字,古天启对母亲怕是也说过的吧。那么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去对别人说这个字,有什么资格?! 我的眼泪就那样轻轻滑落到键盘,敲击键盘的手忍不住颤抖。古天启,即使母亲可以在你面前软弱,可是我不会。不会轻易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 我爱的人,我可以用生命来爱;我恨的人,我也可以用生命去恨。 用另外一个qq,改了资料,申请加了那个女人。 我在想,古天启不是她生命里突然出现的一个男人吗?那么如果她生命里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呢? 会怎样? 古小茶:他是不是该消失的人(3) 我就那样坐在电脑前听着那首等,痴痴的等着,里面唱到“如果爱情能够瞬间忘记,我又何苦那样的想你”。我闭上眼,傻傻的笑,眼泪就滑到嘴角,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涩的。 古天启,你瞧,这泪水,你给的。 那个女人一直没上线。当第十二支烟头落地的时候,我开始暴躁起来,抓起手边的烟灰缸狠狠扔到地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向谁发脾气。 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傻。如果是那个女人,她现在应该就跟古天启在一起的不是吗?又怎会上线呢? 关了电脑,觉得自己头很疼,为了这些繁琐,纷扰。 我蹲,捡起烟灰缸,摆回原处,我不想让母亲看出我拿它发过脾气,我不想让母亲看出我此刻的烦躁,不,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 任何人。 我一根一根捡起烟头,将地板上的烟灰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我还没让母亲知道我抽烟的习惯,也绝不能让她知道。 我不想再继续待在电脑房,那里有古天启的气息,虽然闻不到,想起来都让我觉得恶心。回到自己房间,将房门紧锁,轻轻抽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看了看手机,六余点,母亲怕是该回来了。 突然想给母亲做顿饭,兴致一来,甚至都懒的穿鞋,光着脚跑到厨房。我是极少下厨的,但对于下厨这种事我是相当有自信的。 我从冰箱里拿出菜,然后很娴熟的想好怎么配菜。青椒肉丝,我的最爱;黄瓜香肠,我的最爱;鱼香肉丝,依然我的最爱……原来,冰箱里放着的菜,都是为我准备的。 母亲,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哪怕我只能让她享这一天的福,我也该努力做得好点。 做完了准备的菜,我细细尝了每道菜,味道果真不赖。母亲却还没有回来。 我给母亲打去电话,却被挂断,想必是快到了。母亲向来这样省钱。我跑去客厅打开门,母亲果然就在门外了。 “你今天在家啊,还没吃饭吧?”这是母亲看到我的第一句话。 “我弄了饭呢。”我很有成就感的说。 “是吗,那我可以享一下福了。”母亲笑着说。 我为自己平日的不听话感到一丝内疚,立刻跑到厨房去给母亲盛饭。 母亲为我的突然转变感到诧异。我也为我的突然转变感到诧异。以前的我,在母亲眼里,除了拌嘴,还是只会拌嘴。 吃完饭,我又很积极的抢着洗碗。 然后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厨房的下水管道堵了。我眼睁睁看着水一节节高起来,没办法,只能关了水龙头。我立在原地,望着那一池脏水,足有几分钟。水以很慢的速度在少着。 我对自己说,修吧。 然后蹲,摸索着将管道拆成一节一节。u形管里面堵了很多杂物,时间很久,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刚刚吃饱的我胃里一阵翻滚。但还是强忍。 我轻轻掏出u形管里面的杂物,又用水把它清晰干净,然后一节一节还原。 放上一满池水。它打着漩涡以很快的速度放完了。 我扬起嘴角,淡然一笑。 古天启,这样,你是不是就是不被需要的人了。 古小茶:他是不是该消失的人(3) 我给岑予浅发去信息,说我今天晚上不去酒吧了。 岑予浅回信息说,真巧啊,莫曲翌也没来。 他果真没去,那又怎样呢,我早就猜得到的,不是吗?虽然会痛,但我已没有精力去想那些。 我只是简单回了一句,哦。没有更多解释。 我静静躺在床上,虽然睡不着,却依然只是这样躺着,不想动。 脑袋一会儿飘过莫曲翌的影像,一会儿又闪过古天启的影像,一直一直,无法安眠。 不知道多久,听到了母亲的鼾声,又不知道多久,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仿佛进入了梦乡…… 我看到古天启站在我的床边,我高兴的爬起来,叫着爸爸,然后去拉他的手,却抓了个空。古天启在不断后退,后退…… 最后留给我一个邪恶的笑,然后转身,消失。 我就那样被梦惊醒,摸摸额头,冷汗涔涔。难道,我真的就这样失去了古天启?失去了爸爸? 难道,从此,我就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我是不是无所谓?我能不能无所谓? 我说,古小茶,你是无所不能的。 然后躺下,却怎么动不着。 我光着脚丫蹑手蹑脚下了床,打开房门去到客厅,今日,母亲竟没在沙发上睡!我将脚步放到更轻,慢慢走到母亲房间门前,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我以为可以听到母亲的鼾声。可是,我听到的却是哭泣声。母亲,在哭泣。 声音很细,很压抑,母亲,连哭都不敢太用力。我不知道,在那么多个古天启没有回来的夜晚里面,母亲又有多少个夜晚是这样度过。哭泣?一夜未眠? 我不敢打扰到母亲,轻手轻脚回来房间。躺在床上,轻轻燃起一支烟。我夹着烟,傻傻冷笑,我还从来没有为了母亲抽过一支烟。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我略带几分诧异。毕竟已经凌晨一点。 是简讯,是夕夕的简讯。 她说,明天见个面吧,没有叫我的名字。我感觉很冷,夕夕的语气。 好。我回。同样冷冷的语气。 我不喜欢对人卑躬屈膝,即使我做错了什么。 原来今夜,有那么多人未眠。 古小茶:怎分清该与不该(1) 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夕夕,说十点在inconclusion见面。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半了。 我匆忙起了床,茶几上有母亲留的便条:厨房有饭。我去厨房,饭菜早已冷掉,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起的床,不知道母亲是以怎样的心情弄的早饭,不知道母亲是以怎样的心情去上班。 就着冷饭冷菜,我扒了几口。很冰,似乎冻结了我的心口。 整理好厨房,我朝inconclusion赶去,我知道夕夕一定会等着我的。 白天的inconclusion与晚上实在是大相庭径。只是角落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在那三三两两的人中,我发现了夕夕。 桌脚几支烟蒂,桌上几个空罐。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夕夕喝酒,但着实是第一次看她抽烟。其实我想俯身捡起她的烟蒂,看看烟蒂上有没有写上岑予浅的名字。 却被夕夕一把抓住了衣领,我一愣,从没幻想过的情节,我以为她会抽我一巴掌,但是她没有,她只是拽着我的衣领,死死的拽着。 她说,古小茶,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她说,古小茶,一直以来我什么都让着你,但这次不可以。 她说,小茶,求求你,把岑予浅让给我好不好,求求你。 我想,夕夕醉了。 我轻轻拔开她拽着我衣领的手,她的手,似乎在轻轻颤抖。 我给她端来一杯白开水,她双手捧着白开水,好半天不动。我说,喝吧。她轻轻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她说:“小茶,你不要再来inconclusion了,我可以帮你找别的工作。你从岑予浅的生活里彻底的消失好吗?”她说话的时候,双眼盯着我,一动不动。 “不可能。”我很轻淡的回答,却斩钉截铁。我也盯着她的双眼,一动不动。inconclusion是我和莫曲翌唯一的相交点,我无法放弃,绝对无法。 我只看到夕夕右手微微一扬,便感觉一股滚烫的液体顺着脖子一直滑落到胸口,真的很烫。原来是那杯白开水,那杯我亲手端给她的白开水。此刻正带着热气渗进我的体内。 我用手紧紧捂胸口,却没有落下一滴泪。当然,当别人做到对我无情无意的时候,我疲于去多作解释。 我站起身,静静离开。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夕夕眼角滑落的泪。 我没有回头。 夕夕,我们的友情,只能走到这样了吗?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 莫曲翌:那个人是谁(1) 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毛病,脑袋常常会觉得一片空白,好像,没有往日的记忆。但是有一个影象总在神经最深处游离。一个长头发白裙子的影子,好象很美。 当我在法国巴黎一个剧院的舞台上看到那个女生时,我就觉得我的思想,我的神经,我的所有所有,犹如一根弦紧紧绷住,令我无法喘息。 那样的一个女子,仿若已在我的梦里沉睡了千年,竟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直接去后台找她。因为爸和这次比赛的合作关系,我可以在后台来去自如。 她正在卸妆。其实不化妆的她,也很美。我静静靠在门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却不曾察觉。直到她挎着包包离开,我也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背影,那么美的一个梦,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近。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感受到我的目光。 通过渠道,我向这次比赛的负责人要到了她的资料。辛然,她叫辛然,好美的名字。北京华尔大学舞蹈系。 听说我也是从北京移民过来的,然后再也没有回去过。突然好想知道,北京是怎样的一个城市呢? 辛然的手机号码已经被存入了我的手机。我玩弄着手机,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打还是不打? 打还是不打? 打。 电话通了,却是忙音。 我再播了一遍,依然是正在通话中。 我发去信息,辛然,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许久许久,都没有回音。一直到我睡着。 早上起来,我警觉性的去看手机。昨天晚上是我有生以来,或者,至少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晚上没有关手机。可是手机上,依然没有未读短消息。也就是说,我反反复复犹豫了那么久才发出去的那条信息,石沉大海了。 多少让我有点失望,怎么看我也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男生。 这样一个女孩,更让我有想接近的冲动。 莫曲翌 : 熟悉又陌生(2) 我无法放任辛然的哭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我给德叔打去电话。德叔是爸爸的得力助手,很早便跟着爸爸一起。却也格外疼我,私下帮过我很多。我叫德叔给我买一张去北京的机票机票,越早越好。 德叔的语气有些迟缓,却还是答应。 半个小时左右,德叔便打来电话,说买到了明天早上7点的机票,问我要不要送到家里来,我说不用了,我明天早上自己过去拿。我不想在我走之前被爸爸或者妈妈阻拦。也绝对不可以。 明天就可以见到想法,抱着这样的想法,心里有了些许宽慰。虽然内心仍有一些忐忑,最终还是得以睡着。 早上醒来,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看电脑,六点还差几分钟,我向来是很标准的早睡早起。 我洗漱完下了楼,只看见muli在收拾餐桌,我问她爸爸妈妈在哪,她们刚吃完出去。一切正常,看来德叔果真没有把我偷订机票的事告诉爸爸妈妈,很好。 我心情豁的就很好,我对muli说了声辛苦了。muli木木然的看着我,我留下轻盈一笑,转身上楼。 清理衣服。 我只是很简单的带了一套衣服。因为muli,出门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她是爸爸妈妈那一党。想不到一个非佣都会对我构成威胁,我无奈的摇摇头。 我如同往常一样背着小包,昂着头出门,muli向往常一样专注的做事。 不会注意到我背的小包比平时稍微鼓那么一点点,不会知道那里面放着衣服。我去北京的全部行李。 德叔将机票递给我,我伸手准备去接,他却嗖的将手缩回去。 “小翌,你告诉我,你去北京做什么?”德叔一向是很温和的,这次说话的模样却有点严肃。 “去看一个朋友。”我摩擦着刚才伸过去的那只手回答。 “你在北京有朋友?”德叔惊讶的问。 “恩,刚认识不久的。”我说着,便想起来辛然,想起了认识她的那天,心里不由觉得甜蜜。 “她是做什么的?”德叔又问。 我看着他,却不作回答。德叔从前不会对我这样刨根问底的,更何况是这种私人问题。今天的德叔,总让我觉得莫名。 “哦……我的意思是……你对北京不熟,会不会被什么人骗?”以德叔的阅历,是绝对足以看出我的困惑的。 以我的阅历,我也足以看出德叔的解释只是借口。 “不会,她是华尔大学大二的学生,舞蹈系的,我都知道。” “哦,还在读书啊,那就好……那就好。”德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张即将改变我生活的机票,终于被递到了我的手里。 只是,他所说的“那就好”,有何所指? 莫曲翌:熟悉又陌生(3) 伴随着“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广播声,北京那片美丽的天空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轻轻深呼吸,这里,就是辛然生长的地方。这里,真美。 我拿出手机,点弄几下,便查出了华尔的地址。 打的。 当车还未停落,我便已看到华尔那招摇的校牌。 内心的甜蜜溢于言表。掏出手机给辛然打去电话,招待我的,却是那句意想不到的“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的耳朵边,像雷轰打一样,难受。怎么可以这样。辛然。 我很担心她。是不是昨天晚上一直关机到现在?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幸好知道她寝室的地址。 我得找个人打听一下。 我拦住两个女生,“喂,你知道华宁公寓33棟在哪吗?” “啊……”结果是,那两个女生捂着嘴巴却不回答。 我莫名其妙。 “不知道吗?”我稍许把态度放和善了些。 “知……知道……从这条路直走,在第二个路口左拐……”说话的那女生突然脸就红了。 “知道了。”听懂了她的话,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准备转身离开。 却突然想起什么。 “谢谢。”我回过头,朝着那两个女生展露笑容。 “哇……帅死了……”她们捂着嘴巴终于叫出声来。 原来如此! 男生本来是不能进女生宿舍的,我说妹妹在里面生病发高烧,我必须去背她上医院,然后再塞了点钱,这才放行。 敲响502寝室的门时,我就一直在猜想辛然到底在不在,我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我很强烈的感觉她不在。 她果然是不在的。 唯一在寝室的那个女生涂着指甲油,头也不抬的告诉我辛然在“inconclusion”酒吧。 我问她,“inconclusion”酒吧在哪。 她抬起头,仿若看怪物般望着我。“inconclusion你都不知道,你不是这片子的学生吧?” “恩,我刚从法国回的。” “哦,你从我们学校大门出去,打个的,就到了。很快的。”说完她继续涂指甲油。 我只感觉她说的全是废话,这回连谢谢都懒的说,径直出门。 在inconclusion里,我依然没找到辛然。 但我却看到了钢琴。 一个染着栗色头发,左耳带着耳钉的男生在台上唱歌。酒吧歌手。 男生身穿一件咖啡色的夹克,深蓝色牛仔裤,眼神里带有一丝淡淡的训荡不羁。 给人感觉很好。 我突然想接近他身旁的那架钢琴。 我找到老板,说我想做酒吧乐手。 老板说,你先弹给我听听。 我给他弹力那首童年。 老板听完了,瞪着眼睛始终不肯眨一下。 “可以吗?”我问他。 “当然可以。”老板拍着手大声说道。 当然可以。我知道。 当我坐上钢琴椅的时候,那个染着栗色头发的男生正在唱烟花易冷。 老板告诉我,他叫岑予浅。 我很配合的弹奏起来。 奏完之后,台下掌声雷动。 我的眼睛却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一个女孩,目光深邃,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她定定的看着我,那种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甩甩头,告诉自己别多想。我寻找的,是辛然。 我离开前台。在酒吧角落坐下,想好好休息一下。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那个女生,却也上了台。 她坐上了我刚刚坐过的钢琴椅。手放在了我刚刚放过的琴键。弹奏起了我刚刚弹过的那支曲子,烟花易冷。 很好听,真的很好听,不亚于我,或许甚至比我的还动人。 我想,她的曲子,融入了感情。 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女孩目光如此哀怨呢? 我看着她,这样想。 她的目光,却又对上来。我将头埋在沙发,不在看她。 在这个角度,我却正好看到了我苦苦寻找的人,辛然。她在喝酒,看到她那么痛苦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心里很挣扎。 我只是将头埋在沙发,却忘了该怎么做。 当那个女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正深陷在辛然的痛苦之中。 她手里端着一杯酒。她碰了碰我桌上的酒杯,说,“来,干一杯。”不等我说话,便一饮而尽。 然后她喊我莫然。 我想她应该是喝醉了,或者是认错人了。 我仍然望着莫然,向她解释。 那个女孩在我身旁停留了片刻,却向辛然走去。我深怕她会伤害到辛然。 但是她的种种表现看出,她们应该是认识的。 我本来想送辛然回家的,但是我忘了,她在北京应该是有朋友的不是吗? 或许是那个女孩?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起身离开。 出了门却依然放不下心。我蹲在门口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直到我看到那个女孩和岑予浅搀扶着辛然上了的士,我才离去。 莫曲翌:熟悉又陌生(4) 再打辛然的电话,依然是关机。 我一个人,不知道该去到哪里。 乘着的士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知道司机说他要回家照看生病的老婆,我才无奈的下了车。 我眼前,是一个叫做街心公园的地方。我走了进去。 很吃惊,也或许无所谓吃惊,我看到了刚才在酒吧见到的那个女孩,她正俯身捡什么东西。我俯身一看,是烟。 她也抽烟。 我帮她捡起烟,却发现在烟上写写着两个字,莫然。 我轻轻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打了寒颤,这不正是她对我喊过的名字么? 她很快的夺过烟,仿佛被人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般竟有一丝愤怒。 我突然就有点明白,却好像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这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不知道什么缘由,每次看到她有一种想要接近却又不敢接近的感觉。是错觉?莫非。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相互沉默。 过了许久才开始了第一句对白,当然,先开口的是我。 我问她认识辛然么。 她并不抬头看我,只是摆弄着手上的烟,轻声淡语的回答恩。 我又问她知道不知道辛然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自己是猜得出来的。我这样问,只是想猜度她和辛然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说不知道,语气依然冷淡。 我突然就不想说话。 她也不知道。 气氛很凝重。 我很想抽支烟,手放进口袋,却还是忍住了。我很少在别人面前抽烟。 当她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觉得很莫名其妙。 我说,我对这里有种熟悉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站在门口的时候,我便忍不住走进来。 我察觉她看我的眼光渐渐变得怪异起来,怀疑她又是把我当作那个叫莫然的人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我问她怎么还不回家。毕竟是女孩子。毕竟已经凌晨了。毕竟是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她却没回答了。 “莫曲翌。”很久,她才叫到。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看着她,不眨眼,我们四目相对,我发现她的眼睛竟是那样的美。 如果只看眼睛,我真的会以为她才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可是,她没有长头发,没有白裙子。里面一件印花t恤,外面随意的套着一个小棉袄,带着几个破洞的休闲牛仔,带邦球鞋。这是她一身的装束,与我的梦,格格不入。 只是短短的四目相对,她便收回来眼睛。、她说,我回家了。 于是,起身,离开,没有回一下头。 我掏出烟,静静的抽了起来。 莫曲翌:熟悉又陌生(5) 当我领了房卡进入莫林酒店520号房,只是刚刚锁上门。确实是刚刚锁上,还没来得及躺在床上,门铃就响了。 我很惊诧,因为跟服务员说好了我不需要什么服务。我累得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要。 但门铃依旧在想着,很急促,像招魂铃。 我迷迷糊糊喊了句谁啊。 门外响起了声音,莫少爷,是我。 你是谁?我还是没开门。我以为在北京是没人认识我的,我更想不到会有谁称我莫少爷。这说明他明了我的身份。 门外不回答。只是门铃一个劲的响。 我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男人,40岁光景。一头鸡冠头发型,外加一身正统的管家礼服。看来像是有身份人家的管家。 莫少爷,他又叫我一次,语气不缓不急,不高不低,表情不卑不傲,眼神不敬不愚,像是懂得身份的。 我是你姑姑莫静家的管家,他说。然后他将手里的手机递给我,用眼神示意我接听。 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号码没有储存,我却感觉有些熟悉。 “喂,”我心不在焉的说话。 “小翌,你好大的胆子,竟一个人跑到北京去。”说话的,是妈妈。 德叔终究还是做了他该做的事,还是告诉了爸爸妈妈我的去向。不过既然已经出来,我就不怕,不需要再瞒着他们。只是我没想到妈这么本事,这么快就能在北京找到我。 “妈……”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跟着管家去姑姑家。”我刚叫出口,就被妈妈打断。这段时间,我感觉妈妈的脾气在一点点变差。 我狠狠挂了电话。在管家伸过手来准备接过电话的那一刻,我用尽力气将它甩到了地上。 望着地上手机的粉末,那是最新款的多普达钻2,原本镶嵌的钻石也都粉碎了,并不安分的躺在地上,闪着光,灼伤了我的眼睛。 管家脸上的肌肉轻轻了几下,神态却没大的改变,安静的收拾着碎片。他确实也没必要,我想他可以从我妈妈那里得到一个更好的。 我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北京有一个姑妈,还是一个这么有势头的姑妈。但我实在是什么都不想问。至少不想对着管家问,更不可能去向妈妈问。我很沉默的跟着管家上了车,很沉默的坐在车上,其中试图打了一遍辛然的手机,没有悬念的,依然关机。 车子开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院内,我知道就是这了。 下车的时候,却还是很惊叹,刚进院内,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虽说是冬季,但里面却一点都不缺乏色彩,还有一个老爷爷在里面修枝剪叶。 花园深处却是一个游泳池,很大很大,粗步估算,至少也有200平米。池里的水很清很亮,我俯身摸了摸,温的。 虽然并不是穷人家的孩子,看到这样奢华的装修,却还是有一丝惊叹。 我突然就有了一点好心情。 管家走在前面,回头看到落下很远的我,也不催促,只是远远的站着。 我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那个女孩。远远的,她就朝我招手,我听见她喊,表哥。声音很大。她应该是姑妈的女儿,我的表妹。 原来我不只有个姑妈,还有个可爱的表妹。 我走近她,她挽住我的胳膊,一点都不显生分。一头长长的卷发,微微泛黄,白色的羊绒毛衣,陪着一件可爱型红色短裙,脚上毛茸茸的雪地靴让我有点想笑。她没穿外套。想来应该是匆忙跑出来的。等我。 她对身后的管家说,“陈管家,你累了一晚上,先去休息吧。”声音甜美。我望着她的侧脸,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长长的睫毛轻轻翘起,很是好看。 接着她望向我,她说,表哥,你长帅了。她确实是这么说的。她说我长帅了。 可我不记得我见过她。 你见过我吗?我问她。 啊……对啊,我看过舅妈寄回来的相片,那个时候明明没这么帅嘛,她笑着说。我却觉得她的笑里隐藏着什么。 她不说,我也不问。对谁向来如此。 你也很漂亮,我说。 然后她脸有点红了。 表妹领着我去了她们家的客房。她说那是他们家最大的一间客房。毕竟是给这么帅的表哥,毕竟是要长住的。其实长住与否,我自己也不确定。 我问她我是不是该见见姑妈和姑父。她说他们还都没有回来。 原来奢华是这样得来的。 房间确实很大,但我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床,很软。我躺在床上,身子深陷在柔软里,很快便进入了梦里。 莫曲翌:熟悉又陌生(6) 我感觉脸上一阵瘙痒,睁开眼睛,表妹正望着我痴痴的笑。她用头发拨弄着我的脸。 “你终于醒啦,睡得跟猪一样。” “几点了。”我问着她,习惯性去摸手机,没等她回答,便看到了,8点过了。确实够晚的。 “好,我马上起来。”我说完,却不动身,只是望了望被被子包裹着的身体,再望向她,示意她出去。她搙了搙嘴巴,帮我带上了门。 我翻身下床,却找不到自己的衣服。还好,床边放着一套新衣服。应该是表妹给我准备的吧。我穿上,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很合身,也很合我品味,versace的外套,我喜欢。 打开门,表妹正侧身靠在我的门边。 “哇,表哥穿这身可真帅气。”她轻轻拍着手。 “你准备的?”我望着她,扬起高傲的笑。 “那当然。”表妹的头却比我扬得更高,仿佛帅气的是她。 我双手插进兜里,表情飘逸的走在前面,这时表妹从身后递过来一个东西。我回头,她的右手上,无名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张卡。 “干什么?”我问她。 “给你买车,我妈吩咐的。”这让我有点小小的惊讶,在法国我妈都没让我买自己的车。 “多少。”我望着卡,问她,意思是问里面有多少钱,如果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或许我宁可不要。 “信用卡。”她望着我,邪恶的笑,我也望着她,邪恶的笑,很是默契。 她将卡塞到我的手里。我将卡放进了皮夹。 我们一起下楼。 “对了,你叫什么。”我回头望着身后的她问。其实我有一点羞愧,表妹对我这么好,我却都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好的表妹,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这样问让我有点难以启齿,但这不是我的错,妈妈从来就没告诉过我,爸爸也没告诉过我。所以我必须问,因为我想知道了。 “林子炫。”她看着我回答,眼里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恩,真的是个很好的表妹,我开始有些喜欢她了。或者说从见到她我就一直挺喜欢她的。 她叫林子炫。 我想在想是不是该夸一句她的名字很好听什么的,但又觉得那样太做作,便不再说话。 我们一起穿过客厅的时候,子炫指了指厨房的餐桌,说,“哥,你还没吃早餐呢。” 上面摆放着牛奶面包。 不吃了,走。 此时此刻的我,全然感觉不到饿了。 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车了。 我在一辆法拉利面前徘徊。子炫也跟着我在这辆法拉利面前徘徊。 我喜欢它,是我最喜欢的跑车款型。浅浅的蓝色,车身扁长却小巧。当然,车顶盖是可以打开的,这样我可以在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尽情的呼吸新鲜的空气。 “哥,你喜欢,就选它吧。”子炫拍着车身对我说。 “好,就选它。”我拍着车身对旁边售车人员说。 办完手续,接过车钥匙的时候,子炫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哥,带我去兜风吧。” 我淡淡一笑,帮子炫拉开车门。 轻车熟路的,上路。 今天天气还算凑合,泛着微微的阳光。当然,也有风。 我打开了车顶盖。 子炫激动的站起来,张开双臂。 我回头看她,她笑得灿烂,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在脑后。 我也跟着灿烂的笑。 莫曲翌:当我走近你的生活(1) 我在华尔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不太符合我的性格,但我确实是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见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是身影。辛然。 我将车子缓缓向她开近,她却毫无觉察,依然扬着头走自己的路,姿态高傲。在她快要进校门的时候,我摇下了车窗。 “辛然。”我怕她没听到,声音用得有些大。 她转身,一脸惊讶。 “莫曲翌。”她用食指指着着我。其实我并不喜欢别人这样指着我,但是因为那个人是辛然,不是别人,我皱了一下眉,却还是笑了出来。她的这个动作让我觉得很可爱。 我点着头笑,打消她的疑虑。 “你怎么……来北京了。”辛然边说着边走过来…… “我给你打电话,总是关机,我担心你,所以就……” “我没事了。”辛然说着笑了笑,很是苦涩。 “唉,你怎么找到我们学校的?”辛然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一丝神色,她问道。 “特殊途径。”我做了一个保密的姿势。其实我并不愿说出。 “那好,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吧。”我还没来得及下车,辛然便自己开了车门进来。她坐的后座。 我的心抽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启动了车子。 根据辛然的指路,最后当她喊停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家冰淇淋店门口。 冰淇淋,我从来不吃。 我站在门口不肯动,辛然过来扯住我的手臂,喊我:“走啊。” “那……那个是冰淇淋吗。”我想确认一下,辛然要来的难道真的是冰淇淋店。 “恩对,哈根达斯,很好吃的。” “我……没吃过耶。” “所以你更加要吃啊。”她说完就不由我多说的将我扯了进去。 我面露难色,却还是没有拒绝。从那个白裙子长头发的人出现在我的梦里之后,从辛然穿着白裙子披着长头发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对她,注定说不出一个不字。注定。 看着辛然捧着草莓冰激凌溢出的甜蜜的笑,我的心仿若融化的冰激凌,甜蜜落了一地。 “我最喜欢草莓味的了。”她说 从此,我记住了。她最爱草莓味的,冰激凌。 “辛然。”我叫住她。 辛然望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也必须说下去。 “你会忘记他的,对吧。”我说的他,相信辛然明了。 “当然,一定。”辛然肯定的点点头,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这样的肯定,太突然,让我幸福得不能自己。 莫曲翌:当我走近你的生活(2) 昨夜是这么久以来,唯一睡的一个好觉,感觉很舒服。 早上醒来,习惯性的去拉窗帘,窗外,却是一片银白,该如何来形容它的美丽。是不是该说,美得宛若辛然?可以这样说吗? 我翻身起床。子炫不在家,姑姑姑父也不在家,应该说,我到现在,都没机会看到他们的身影。 看看手机,也不像预想那般有辛然的简讯。心里有丝许的失落。 深吸一口气,突然产生去酒吧的念头。inconclusion。 这么早的时候,酒吧必然是没什么人的,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岑予浅在这。 他却不是在唱歌,是在喝酒。 我走向他那墙角一隅,陪着他坐下来。我感觉他是遇到了什么事,就好像辛然关机不肯理我的那种事一样。 我也斟了杯酒喝起来,感觉涩涩的,,除了陪着爸爸一起去应酬,我并不常喝酒。岑予浅微微抬了抬头,不说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 “来给我做伴奏吧。”岑予浅突然说话,甚至带着几分醉意,说完便走上台去。我也跟着上去。安静的坐在那个属于自己的角落。 “黑色毛衣。”他说。 我便弹奏起黑色毛衣。 唱着唱着,从那个倾斜的角度,我仿佛看见浅浅的眼里有寒光闪烁。那寒光,又是什么所致? 酒吧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了两个嘻嘻哈哈的女生。是她。那个眼神怪异的女生,其中一个是她。 我竟莫名的有些紧张。我也确实该紧张,因为她一进来就用那种会让我紧张的眼神看着我。 她拉着另一个女孩走向台上,另一个女孩显得有些扭扭捏捏。她喊那个女孩夕夕。她又叫夕夕和岑予浅一起喝酒,,岑予浅果真就和夕夕一起下去喝酒。而她,说想唱歌,那首曹醇佳的对不起我爱你。 开唱之前,她回过头,很凝重的望了我一眼,我甚至开始害怕对上她的目光。 唱完这首歌,台下的反应跟强烈。 我们的合作,配合得超乎我想象的默契。 当她走向台下去到岑予浅身边的时候,那个叫做夕夕的女孩却走向了我。 “你们合作得很默契。”她说。 “比我想象的要好。”我笑笑说。 “她叫古小茶,你知道吗?”夕夕问这句话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现在知道了。”说完我一笑。 夕夕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其实以前,她是个很温婉的孩子的,留着长长的黑头发,穿着白色的裙子,特别是大大的眼睛,很漂亮吧……”夕夕像是在问我,又不像是在问我。我只感觉听完这些脑袋嗡嗡的……有些犯了糊涂…… 台下的那个女孩,古小茶,突然大叫一声:“服务员,来瓶威士忌。”声音惊到了我和夕夕。 当她的手刚触碰到威士忌的时候,我狠狠的按住了。女生是不应该喝威士忌的,至少我认为。 她没有抬头看我,而是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沙发里。 夕夕叫我坐下和他们一起喝酒。我看了看古小茶,她依然深埋着头。我坐到了她的旁边。 她却突然抬起了头。伸手去拿威士忌,表情坚定。这一次我没有去阻止。包括岑予浅和夕夕也都没有去阻止,似乎,他们都在惧怕着她。而我,只是找不到理由。 我想,古小茶应该是不胜酒力的吧,只是喝了两杯,脸上已开始泛红。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是晕晕忽忽的。 她甩下酒杯,准备起身,却踉跄几下。岑予浅立即扶住她。说,小茶,我送你回家吧。 她却只是摆了摆手,然后说,你,就你,艘回家。 我抬头,发现她正指着我。 莫曲翌: 当我走近你的生活(3) 古小茶指着我说完“他”,就径直出了门,我迟疑了片刻,看到夕夕朝我使眼色,只能跟了出去。 外面的积雪已经很厚了,被我们踩得嘎吱嘎吱响,所以尽管我们很沉默,我却也没了先前的尴尬。 古小茶却突然说了声“谢谢”。我以为她是在跟我说,但是她却望着地上。望着一地的雪。 我错愕的问她,什么。她说她在跟雪说话。我想她是喝醉了吧,无奈的笑笑。 我发现古小茶穿得是如此的单薄,忍不住的就生了怜悯之心。我脱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原来下雪天穿着单衣竟是如此的冷,我忍不住搓了搓手。古小茶望着我,我憨憨一笑,示意她不用将衣服还给我。 当古小茶停住,将衣服还给我的时候,我已经冻得有些木纳。然后她向一扇古铜色大门走去,没有回一下头。仿佛我跟她结下了仇怨一般。 古小茶推开古铜色的大门,进去之前,回头望了我一眼,眼里好像带有些许担忧。我的脚底好像灌了铅,不知何种原因,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应该走开。 只一会儿功夫,我便听到从古铜色大门里传出嘈杂的声响。 我的心狠狠紧了一下。 古小茶出来了,古铜色的大门在她的力度下哐啷作响。 她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我,只是呆了短短的几秒,便神情镇定的向前走去。在她擦肩而过我的身旁时,我看到了她嘴角淡淡的血痕。 我喊住她。她回过头,望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屑的冷漠。我伸出手替她擦干了嘴角的血。她依然面无表情。 良久,她说:“你回去吧。”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甚至没有抬头望一下我。 但我看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我轻轻脱下外套,想要再次披到她的肩上。她却在外套落在肩上的前一秒伸手狠狠的打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古小茶,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我问她。对她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痛。 而她,依旧不理会。 然而,她却突然弯,捡起了我的外套,被她打在地上躺在雪里的那件外套。她将外套递到我的手里,然后继续前行。这么冷的晚上,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能尾随其后。 “你回去吧。”她再次对我说。 而我的耐性已到了极点。 我用脚在雪地上来回的搓着,以掩饰心中的无奈与愤怒。 我不知道我愤怒什么,只是她的冷漠让我心中无名之火中烧。但是我知道我无奈什么。我无奈的是,看到她的瘦弱,是那么的怜悯与心痛,想要帮助她,却不知从何做起。 地上的雪,我可以靠摩擦双脚来使之融化,可古小茶心中的那座冰上,怕不是我所能融化的。 我望了她最后一眼,依然是那么的盛气凌人。她的蛮不讲理完全激怒了我,我掉头便走。 脑袋里满是古小茶忧郁得令人心里发慌的眼神。可是那又怎样呢? 虽然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可是那又怎样呢? 即使可以看出她看我的眼神有着很深的含义。可是那又怎样呢? 真正我生命里的那个人,应该是辛然才是,不对吗? 长头发,白裙子。 我突然想起了方才夕夕在酒吧对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