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落魄少爷后我发财了》 第1章 《穿成落魄少爷后我发财了》作者:惗肆  文案  【一句话简介:最后我成了亿万富翁!】  喻怀宁一朝醒来,成了爽文小说里的纨绔少爷!还没等他过上‘挥霍金钱’的潇洒日子,就发现原主是个彻头彻底的炮灰。  在书中,原主因为嘴贱得罪了不少人,后来父母车祸双亡,家道中落。他被书中配角联手打击,结局惨淡。  而在他穿来之前,原主刚在父母的葬礼哭晕过去。  “……”  喻怀宁叹了口气,刚准备接受‘家道中落’的事实。结果——等等!卡里还剩100万?!  ——叮!恭喜宿主成功激发【富豪系统】,目标【先赚一个亿】。  喻怀宁:嗯?什么?  ——叮!获得【变废为宝】技能,你手中继承的废弃地盘被划入新型规划区,地产开发商正排队等你合作。  ——叮!获得【点石成金】技能,你随手购买的两块原石成功开出上等翡翠,玉石收藏家正抢着和你结识。  ……  身带系统的喻怀宁成了行走的‘人民币’,迅速响彻整个柳城。三年后,华国富豪榜出炉,喻怀宁一跃成为华国富豪第二名。  喻怀宁看着榜单上的第一名,松了口气:还好,首富是自己人:)  时·自己人·首富·铮:宝贝,过来,我们做点睡前运动^^  ==  【前排扫雷】  (1)暴力出击·有仇必报的富家少爷受 x 外表谦和·切开全黑的财阀巨鳄攻  (2)主角攻受的三观非真善美,两人都是演技派!!!玩得就是【黑吃黑】,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当然文中一贯套路,1v1,攻宠受,攻受互宠。)  (3)金手指巨粗,作者逻辑死,文笔小白,不喜勿喷,谢谢。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系统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怀宁,时铮 ┃ 配角:路星赐,南川,喻羡||专栏预收文《当恶毒男配穿错剧情后》《穿成炮灰明星后我爆红了》 ┃ 其它:打脸逆袭第1章   柳城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连日落了几场大雪,银装素裹的美景下是刺骨的寒意。市内最大的殡仪馆里,一场丧礼祭奠刚刚到了尾声。  前来吊唁的宾客大都是柳城的商业人士,正借着这个时机相互寒暄。馆内的一处角落,三位中年男子正聚着窃窃私语。  “我听说,喻氏物流转型投资失败,已经濒临破产了?”  “要我说,喻总年轻时就不该一意孤行脱离本家!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白手起家……到头来要事业没事业,现在倒好,连命都熬没了。”  “唉,别提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喻少爷还真没什么出息,居然连自己父母的葬礼都操持不了?就以他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子,喻氏破产是早晚的事情。”  “喻总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怕是连死都合不上眼睛!”  “现在人没了也好!否则以后把公司交给那不成器的儿子,说不定喻氏夫妇得活生生被气死。”  不着调的议论持续了好一会儿。  忽然间,一道冷硬的声线从三人的背后传来,“你们说够了吗?”  三名中年男子吓了一大跳,纷纷侧过身来。后方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穿葬服、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正盯着他们,眸色晦暗冰冷。  好巧不巧,这人就是他们口中议论的喻少爷,喻怀宁。  三人没想到对方就待在身后的休息隔间,一时间有些尴尬,“……喻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喻怀宁将他们的心虚收入眼中,出口提醒,“有些话总得分场合说,几位叔叔年纪都不小了,这个道理总该懂。”  这话的语气不重,可落在这三人的耳朵里总归有些指责的意味。  最右侧的中年男子咽了咽紧张的口水,下意识地往葬礼灵牌上瞄了一眼。忽然间,他想到青年此刻的处境,莫名有了些底气。他回过头打量着喻怀宁,故作严肃斥责,“喻少爷,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讲话呢?也太不懂礼数了!”  另外两人顿时领悟了同伴的意思,这是在故意反咬一口!  这喻少爷‘嘴贱、没脑子’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只要旁人轻轻一激,他就能分分钟爆炸。这葬礼上人来人往的,但凡他的言行举止有一点儿的失态,众人就会将质疑的目光对准他。到时候,谁还会去管他们三人议论了什么?  喻怀宁将帘子彻底掀开,冷笑着睨了过去,“偷听?我只是正好从休息室里出来。见三位讲得开心,不好意思打扰。”  对方一反常态的镇定气场,让三位中年男子都有些吃惊。  喻怀宁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低声逼问,“还有三位叔叔说反了吧?在葬礼上肆意评判死者,难道你们就懂礼数了?”  刚才的对话,青年果然都听到了!  “我、我们什么时候评判死者了?”中年男子被他刺中心虚,出口的话都有些不顺溜。他停顿了一瞬,恰好对上青年似笑非笑的神态,越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嘴硬道,“喻怀宁,你可别仗着一张嘴撒谎,现在可没人能护住你!”  话音刚落,站在他身侧的那名中年男子就紧跟着斥责,“好呀,我们三人特意来祭奠喻总和喻夫人!你倒好!不仅偷听我们的商业机密!还有心思血口喷人!”  动静闹得大了,自然有人注意了过来。  “怎么回事?”  “喻少爷不会在父母葬礼还和人吵架吧?”  “以他平日的性子,也不是做不出来!”  喻怀宁看着周围投来的视线,眸色微冷。  贼喊捉贼!  对方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故意高声问责惹来旁人注意。这葬礼上人来人往,只要自己被激怒到‘出言不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给淹死。  中年男子见喻怀宁站着不说话,底气十足地嗤笑。他环视一圈,乘胜追击向围观的众人定罪,“我们三人在聊公司上的业务往来,没想到这喻少爷躲在帘幕后面偷听!我们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才没计较,哪里知道他居然还……”  “有些事情我不想在我父母的葬礼上闹大。可你们仗着长辈身份咄咄逼人,是不是太过分了!”喻怀宁将目光对准挑事的中年男子,冷声打断,“我偷听你们的商业机密?亏你们编造得出来!”  兴许是牵扯到了死去的父母,青年的眼睛瞬间发红。可从他开口质问的那一瞬起,浑身涌出的冷厉气场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三人面面相觑,心底突然有些打鼓——  他、他怎么还这么有底气?  喻怀宁瞧见三人的神态,冷凝的眸色重新晃当开细微的光亮,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晃了晃,“我手机里有录音证据,你们要听听吗?”  “等等!”正对着的中年男子瞳孔微缩,想要上前去抢。  喻怀宁早有预料,抢先一步撤身,果断打开了手机文件夹里的音频,将音量放到最大,三人的议论声一五一十地放了出来。  短短一分钟,形势骤变。  三名中年男子涨红脸色,他们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傻愣在原地进退不是。  围观众人转移了注视对象,见他们如此心虚的神态,眼中涌出明显的鄙夷——在葬礼上随口议论死者和死者家属,明摆着失了分寸!  喻怀宁作为死者儿子,想要给他们留面子。他们不但不领情,居然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什么偷听商业机密?你们三个大男人还真有脸说得出来!  喻怀宁平日里纨绔惯了,说话又难听,众人对于他的印象都不太好。可今日情况不同,双亲猝然离世,不久前他还哭晕了过去。如今一醒来,几听见旁人‘非议’自己的父母,他哪能无动于衷?  看他红肿着双眼,却还固执地维护父母最后的面子。这模样,实在是招人心疼和同情。终于,有围观者忍不住斥责出声——  “他们算喻少爷哪门子的长辈?既然来祭奠,就该诚心!至少也要对死者尊重些!”  “就是!还好意思指责喻少爷?没皮没脸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遭了报应!”  众人一边倒地护向了少年,甚至有人爆出粗口,“我呸!你们根本人品有问题。”  三位中年男子听着旁人的指责,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鄙视目光,面色因为羞恼而涨得通红,活像三个猴屁股,巴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位喻少爷在处事方面像是变了一个人?原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可没想到,他不仅有录音证据,而且一段辩白说得滴水不漏,越发显得他们错上加错了!  其中一人垂下眼眸,腆着老脸说道,“实在对不住各位,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余音落地,他们就不管不顾地推开人群落荒而逃,明摆着是做贼心虚,片刻都呆不下去了!  喻怀宁盯着三人狼狈的身影,眸底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可转瞬,他又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谢谢各位解围。”  众人瞧见他一改往日的纨绔性子,在心里惊讶的同时,纷纷猜测——难不成喻氏夫妇的离世,给喻少爷敲了一记警钟,让他改了脾性?  闹剧已过,祭奠又已经结束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喻怀宁忽地觉得乏累,干脆返身回到休息室。他盯着镜子里那张精致却陌生的脸,怔了几秒,这才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系统,把这个书中世界的资料再给我过一遍。”  【——是,全部资料已经送到。】冰冷的机械音在脑内出现。  喻怀宁坐在沙发上,揉压着跳得剧烈的太阳穴,合上眼在脑中快速地过着资料。  简单来说,他穿书了。  身子的原主叫喻怀宁,从小就在父母的照料下衣食无忧,是个富家小少爷。只可惜,他这富贵少爷命没能一直延续。他的父母在不久前车祸身亡,留给他一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因为在这本爽文流的里,原主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角色。  原主性子直,说话不过脑子,免不了得罪人。父母双亡后,他又和喻家亲戚闹了矛盾,完完全全没了依仗。他没点商业头脑,拿着仅有的一点遗产胡乱投资,还深陷高/利/贷的风波。  大概是剧情需要,身为炮灰的他还得时不时地去‘数落’男主、‘抨击’男配、‘言语侮辱’女主,刺激剧情发展……  总之,怎么作死怎么来。  后来,他被忍无可忍的主角们联手打压,身无分文又找不到正经工作,走投无路的他只好仗着好皮囊‘卖’了几次。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被查出染上‘性/病’,最后无钱医治,落魄惨死地下出租房中,十分标准的悲惨结局!  ……  半小时前,他穿进这具身体里,而原主正巧在父母的葬礼上哭昏过去。综合剧情来看,正好走到了原主命运的分岔路。  外面的葬礼还没有结束,喻怀宁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他既然接替了原主,自然要快速适应周边的环境。只可惜,他连休息室的房门都还没跨出去,就听见了那番不着调的议论。  喻怀宁原是商界的佼佼者,常年的商业斗争让他习惯性地保持着警惕。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早在听见议论的第一时间,他就果断拿起手机录音。  事实证明,有备无患。  重新梳理完故事资料,喻怀宁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喃喃自语,“……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出具体的计划,就被门口响起的动静给打断了。  一个微胖的年轻男子走进休息室,他的视线落在喻怀宁的身上,眼中立刻流露出嫌恶和不悦,“你果然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第3章 司机压住心里的好奇,安全将喻怀宁送到了目的地。说是目的地,实则是紫京公馆的最外围。这个地方防卫森严,外来车辆一律不准再入内,来访者必须要通报过后,再派家车来接。  喻怀宁下了车,径直走入气势恢宏的接待大楼。  “您好,请问找谁?”接待人员礼仪得当。  喻怀宁暗自心底确认,开口,“喻家,喻仁德老爷子。”  旁边的安保听见这话,上下打量了喻怀宁一样,嘟囔道,“怎么又来一个要拜访喻老爷子的?”  喻怀宁闻言,有些疑惑。  “先生,请您出示身份证,我们需要核对您的身份,再向喻老爷子通报……”  “好。”喻怀宁移回注意力,配合着接待人员的工作。一番确认后,后者才微笑着说道,“请你先去等候室休息一下,等得到喻老爷子的答复,我们再送你入内。”  喻怀宁见识到了这复杂的流程,眉梢微挑,点了点头。  接待人员将喻怀宁带入内侧的等候室,她停留在室门口,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时先生,请问方便入内吗?”  “可以。”  里面传来冷冽悦耳的一声,简单两字就撞得耳尖发烫。  喻怀宁一怔,就见接待人员主动替他打开门,做出‘请’的手势,“里面那位时先生也是来拜访喻老爷子的,请和他一起稍等。”  “嗯。”喻怀宁微微颔首,迈步入内。  休息室敞亮华贵,落地窗前站着一名身形卓越的男人。他听见进门的脚步声,微微侧过身,露出近乎无懈可击的俊脸。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仍掩盖不住底下那双勾人深邃的桃花眼。  他对上喻怀宁的注视,微微点头示意,透着薄红的唇泛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温文尔雅。  但不知怎么,在看他的第一眼起,喻怀宁便本能地感知到——在对方谦和温润的外表下,藏着令人生畏的强势和凌厉。  喻怀宁有些分神,脑内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叮!宿主请注意!本世界核心人物已出现,身份:终极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  时总:第一次见宝贝,我要表现得好点!  鱼鱼:得了吧!你个终极大反派!  时总:……  -  【感谢】雨冉、濑名甜瓜、伊然雪洛的地雷,以及土拨鼠的营养液,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抽本章留言随机送红包哦~第3章   终极反派?  喻怀宁听见这四个字,眼中涌出一丝兴味。他将男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由感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样的长相和身材都堪称无懈可击。  喻怀宁爆发出浓烈的兴趣,暗中询问:系统,有更详细一些的资料吗?  【——正在为宿主提取书中核心内容,整合需要一定时间,请稍等。】  兴许是喻怀宁的注视太过直白,站在原地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轻推镜框,加深温雅的笑意,询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喻怀宁收敛视线,“只是长得很好看。”  青年的语调微微上扬,直白的称赞让男人不由一怔。还没等他回神,又听见对方自报姓名。  “你好,我叫喻怀宁。”  “时峥。”男人礼貌回应,他想起青年的姓氏,眉梢微蹙,“你和喻老爷子是……”  “喻老爷子是我爷爷。”可他不一定认我这个亲孙子。  喻怀宁漫不经心地略过这个话题。脑海里系统传来了大量的资料,他朝男人微微点头后,就转身坐在单人沙发上。  ……  这个穿书世界的故事经典又俗套。  男主是喻家的长孙,只可惜出生时被人错抱,明明是天之骄子,却从小受尽苦难。直到二十多年后,回归喻家的他一朝翻身,开启了逆袭爽文路。  作为书中世界的终极反派,时铮明面上是事业有成的海归精英,实际上是a国顶尖财阀的掌权者,势力几乎涵盖到了a国的每一个角落。半年前,他回到柳城,以‘时铮’的身份创立了一家金融公司。短短数月,就将公司的规模扩建到了全市第一,成功跻身柳城名流。  前期的时铮一直隐藏蛰伏,直到后期才骤然发力。  一众主角被他击得措手不及,连百年权贵的喻家都受到了波动。那时的喻老爷子年事已高,他的身子承受不起重大打击,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男主接管了动荡不安的喻家,并下定决心要为老爷子报仇。他联手书里的男配,快速开启了反击之路。毕竟自带主角光环,这番对峙的结局不言而喻。  ……  喻怀宁读完故事脉络,眉梢轻蹙,给出八个字的评价——不带逻辑、错漏百出。  时铮作为终极反派,对付喻家的理由是什么?既然他在a国势力滔天,为什么要蛰伏等候时机?甚至连最后的失败都迅速得有些莫名其妙……  系统听见他的心声,片刻后作出回复。  【书中未说明相关答案,宿主可以自行查明隐藏内容。富豪系统的核心宗旨是辅助宿主快速赚钱、改变命运。另外,系统遵循‘人道主义原则’,不会限制宿主的任何行动。】  “……”  喻怀宁闻言,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摇头暗忖:算了,自己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标准炮灰,何必浪费时间去关心一个反派的结局?  等等!  喻怀宁眸色骤亮,脑中陡然涌现出一个胆大的想法。  或许,自己可以……  他微偏过头,目光再度睨向旁侧的男人。  时铮察觉到他的注视,看了回去。  青年像是变了一个人,带着钩刺的目光直冲他的心底。  传闻中的喻怀宁,是嘴角贱不成器的纨绔少爷。可就在此刻,时峥觉得,这所谓的‘传闻’,似乎并不尽如实情。  时铮藏在镜片底下的桃花眼闪露出一丝冷冽。  气氛蓦然变得有些微妙的胶着。  ——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这场短暂的视线交流。接待人员的声音传来,“两位先生,喻老爷子请你们过去。”  喻怀宁暂时收拢心思,露出一张单纯无害的笑脸,朝着男人示意,“走吧,时铮先生。”  脸颊两侧显出浅浅的酒窝,不仅不突兀,还隐约带着点甜。  时铮瞧见他前后的变化,压下心底的探究,维持着温润的姿态,“嗯。”  ……  紫京公馆的占地面积很大,依山傍水,环境很好。现住的几户人家都隔着远距离,彼此间几乎不会打扰。  十五分钟后,喻家的接驳车停了下来。年迈的管家走近,和下车的两人打了个照面,“时先生,小少爷,请随我来。”  喻怀宁听见这声称呼,眸中显出一丝讶异。  他事先了解过,这名姓木的管家在喻家有些年头了。全家上下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很多时候,他的意思就代表了喻老爷子的意思。  既然对方能称自己一声‘小少爷’,想来喻老爷子还是承认原主这个亲孙子的?  两人默不作声地跟在管家的身后,没多久就入了客厅。室内的暖气很足,一名精气神十足的老人正定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立着一个液晶大屏,上方交织着密密麻麻的红绿两线,是今日的财经形势。  “老爷子,人来了。”木管家发话。  喻老爷子听见动静,移眼看了过来。即便年过七旬,可他双眸依旧如鹰眼一般,是久经权贵场后留下来的、不可磨灭的锐利。  时铮礼貌点头,喊道,“喻老爷子。”  喻怀宁对上老人的视线,迟疑了一秒,“喻老爷子。”  喻老爷子听见后者的招呼,不悦地闷哼一声,开口就是斥责,“果然是那不孝子教出来的好儿子!”  木管家给他递上一杯热茶,又瞥向喻怀宁,不轻不重地提点道,“小少爷自幼没见过你几面,想必是一时生疏,称呼错了。”  喻怀宁反应过来,改口喊道,“爷爷。”  喻老爷子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喻卫国。而次子喻卫东,正是原主父亲。  喻卫东毕业后归国,认识了原主母亲宋怡,成为了恋人。宋怡是农村出身,家境很一般。虽然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了一名新秀画家,可这样的身份和权贵已久的喻家来说,简直是云泥之别。  喻老爷子极力反对这段恋情,可喻卫东同样坚持,这一来二去就闹到断绝父子关系。  喻卫东带着恋人离家创业,老爷子得知消息后,狠心百般阻挠,就想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不自量力,但后者就是铁了心不回头。父子间僵持了这么些年,直到半个月前的那场车祸,无情又决绝带走了喻卫东夫妇。  ……  两人被请坐到了沙发上。  喻老爷子打量着喻怀宁的样貌,脸色依旧冷硬,“怀宁,你来做什么?”  他曾派人打听过,这个孙子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说话更是不过脑子,凭着一张臭嘴就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没了父母的依仗,这是打算回喻家投靠自己了?  喻怀宁由着他打量,内心早已经编好一套说辞,“爷爷,我爸妈突然离世,他们手底下的小公司自然留给了我。但这公司的运营早就出现了一些问题,我、我实在是搞不定……”  喻老爷子瞧见他这不成器的模样,眼色不悦,“你想让我给你运转资金?”  “不是。”喻怀宁假装没察觉出他的情绪,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公司处理了?”换句话的意思——要收购就收购,要宣布破产就破产,总之这个烂摊子他不想要。  “你个没用的东西!”喻老爷子骤然暴怒,胸膛起伏得厉害,“你父亲打拼了这么些年,这公司到了你手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喻怀宁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立刻垂下眼帘,小声道,“……我是真的搞不定啊。”  不是搞不定,而是没必要。  喻怀宁利用系统查过公司的情况,即便躲过这次的财务危机,公司的发展前景依旧不大。他既然代替了原主,又有‘赚钱、改命’的任务在身,自然要为自己考虑。  原主‘纨绔无能’的名声在外,如果他突然发力处理公司事务,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他打算借助喻老爷子的手来处理这事。  次子突然去世,喻老爷子冷硬了二十几年的心终归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纹,对于这个鲜少见面的小孙子,他向来就没报什么指望。  “行了,我会派人处理公司的事情。”  喻怀宁得到他的答复,立刻装出兴高采烈的模样,“谢谢爷爷。”  喻老爷子看见他的神色,心里的不满蹭蹭上升。他的余光瞥见默不作声的时铮,这才稍微压住情绪,移眼问道,“……时先生,你突然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第5章 经过刚才那一出,时铮彻底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眼前这位喻少爷,绝对不像传闻中的那么简单;相反的,年纪轻轻就颇有城府。  时铮阅人无数,大多时候的交际都属于逢场作戏。可他不得不承认,在短短几小时之内,青年就成功地让他多了一些难以言状的关注。  他沉默片刻,掩住心底的好奇,问,“你又要做什么?”  ……  晚上八点,喻家别墅。  宋忻难得亲自下厨,此刻,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享受着美酒美食。  “阿硕,你真找人去收拾他了?”宋忻压低声音问道。  “当然,我可是出了大价钱。”陈硕有些醉意,毫不避讳地说道,“让他们捆了那贱种,毒打一顿、划上几刀,再脱去衣服在雪地里头冻上几小时……”  宋忻听见这番描述,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确定没问题吧?可别闹出人命来。”  “妇人之仁!”陈凯生哼斥道,“别提他了!和他爸妈一样,死在外面更好!”昨晚在休息室,他身为长辈一个劲地给自己的侄子道歉?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  “爸,喝酒喝酒。”陈硕碰杯。  没等这酒下肚,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客厅传了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值得小姨你们这么庆祝?”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去,就见喻怀宁带着一位陌生男人进了餐厅。宋忻见他安然无恙,下意识地发问,“怀宁,你怎么带人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我不能带人回来吗?”喻怀宁挑眉嗤笑。他走近,忽地将视线定在了陈硕额头的纱布上,沉声发话,“表哥,看来昨天的伤口还没让你长记性。”  陈硕对上他骤然阴厉的目光,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心虚和紧张交织,“喻怀宁,你想……”  “——哐!”  不等他说完,喻怀宁突然迅速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狠准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霎那间,鲜血四溅。  刺目的红色混杂着瓶渣和酒液,弄得一地狼藉。  喻怀宁收回手,冷笑追问,“这下子,够你长记性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暴力喻少,拿瓶砸人,一击见血。  目睹这一切的时总:宝贝好带感!  --  【重点提醒】本文虚构,现实中暴力不可取哦~啾啾!随机抽本章留言送红包哦~  --  【感谢】伊然雪洛*27、濑名甜瓜*16、meatball*9的营养液~第5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家三口都愣在了原地,离得最近的宋忻最先反应过来,尖叫声几乎要掀开整个屋顶。  “小硕!”  她看着满头是血迹的陈硕,一时间手忙脚乱。  “……妈,妈!都是血!都是血!”陈硕颤抖着声线,脑袋上的血顺势落进他的眼中,又痛又刺。巨大的晕眩感传来,出于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张开大喊,“快、快帮我止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对!医药箱!快点叫救护车!”陈凯生反应过来,对着已经被吓傻的两名佣人吼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哐!”  实木椅子忽然被喻怀宁狠力踹倒在地面,他环视一圈,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冷声警告,“我看谁敢给他拿医药箱!这家里的每一样东西,他们都没资格用!”  “喻怀宁,我和你拼了!”旁边就响起陈硕恨极了的嘶吼声。  短短片刻,他满心的恐慌都转变成了滔天的恨意。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样的耻辱!他一定要让这个贱种血债血偿!  陈硕拿起桌上的刀叉,就直冲而去。  喻怀宁侧身躲过,顺手钳制住他的手腕。锋利的刀光闪入双眸,使得他的眸色更沉。他懒得和陈硕多费口舌,干脆利落地将对方推开。  后者被伤口的晕眩感所挟持,应声倒地,这回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宋忻又气又急,心疼不已地将自家儿子扶入怀中,“小硕!”  陈硕惨痛吱唔,仍是不死心地喘着粗气,“……喻、喻怀宁!我要告你!你这是故意伤人!等着坐牢吧!”  喻怀宁听见这句话,玩味勾唇,“哦?告我?”  话音刚落,几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就疾步走了进来,“陈硕是哪位?”  宋忻和陈凯生听见自家儿子的名字,不约而同地一愣。  不等他们回话,为首的民/警就走了过来。他对着满头是血的陈硕,拿出自己的证件,毫不留情地沉声道,“陈硕,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买凶伤人,请跟我们回局一趟。”  宋忻扶着的手骤然一颤,心里的不安感彻底得到了验证。她努力稳住心神,装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极力反驳,“警/察同志,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儿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这位夫人,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民/警早已经看清了宋忻眼底的颤抖心虚,冷硬地补充上一句,“人证物证俱在,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公民。”  宋忻这辈子就没和执法人员打过交道,又怎么受得住对方的威压?短短几句,她就恐惧地僵住了面色。  为首的民/警一声令下,“带走!”  陈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直到双手被人按住,他才后知后觉地扯着嗓子喊道,“爸!妈!救我!我不要进局子!肯定是喻怀宁这个贱种在背后搞鬼!”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喻怀宁,目光里似乎要杀人。  陈凯生回过神来,急忙忙地迈开步子,可有人抢先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喻怀宁的唇侧带着冷意,似笑非笑道,“姨夫,别急啊,我这儿还有账要和你算呢。”  “喻怀宁!是你干得好事!”陈凯生明白过来,脸色涨得通红。他的体内怒意和酒意交织,扬起手掌,“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爸妈好好教训你!”  原本漠然围观的时峥,忽然动身,抢先一步钳制住他的手腕。男人落在镜片下的桃花眼忽然闪过一丝锋锐,出口警告,“陈先生,请注意分寸。”  男人看起来斯文谦和,可手上的力道又重又紧。  陈凯生挣脱不得,凶狠地瞪了过去“你又是谁!滚开!”  喻怀宁看见男人的相护,眼里的寒霜稍融,他不紧不慢道,“小叔叔,你这样温和待人可不行。”  “哦?”时峥对上他的双眸,忽然心有所动,“那你想怎么做?”  喻怀宁垂眸一扫,弯腰捡起地上的碎酒瓶。他手握着瓶颈,将危险而锋利的破裂口对向陈凯生的脖子,他知道对方懦弱的本性,故意明晃晃地威胁道,“……你说,这东西要扎入脖颈的话,会怎么样?”  时铮松手,配合着青年的意图,出口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恐怕会当场没命。”  陈凯生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冷寒,僵着身子后退。他被身后的椅子绊倒,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地上残留的瓶渣刺入他的掌心,顿时鲜血直流。原本就是一时激起的勇气和怒意,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你、你敢?”  “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喻怀宁瞧见陈凯生狼狈的脸色,嗤笑一声。他走近揪住后者的衣领,眉梢微挑,“对了,公司的事情我已经交给喻老爷子处理了。你挪用公款的事情,也瞒不了几天了。”  陈凯生瞪大眼睛,一时间连呼吸都凝住了。  怎么会?  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谨慎,就连喻氏夫妇在世前也没察觉!这个从没插手过公司事务的蠢货,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原以为公司濒临破产后,这事会就此掩埋过去。可现在……这事如果被捅出来,他就完完全全没了活路!  陈凯生越想越怕,后背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不自觉地向妻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夫妻一场,宋忻自然是知道他做下的勾当。此刻,她心中的焦灼感并不比对方少。她看向青年,余光涉及到他身侧的时铮,忽然惊慌地意识到一点——  这男人是青年的小叔叔?那不就是喻家本家的人!  原以为姐姐、姐夫去世,青年没了依仗,做事又不带脑子,早晚会被他们设计赶出家门。可没想到对方突然性格大变,甚至还抱上了喻家的大腿!  以喻家本家的权势,只要喻怀宁铁了心想要整治他们。他们一家三口,哪里又能逃得过去?  儿子前脚才被抓走,丈夫后脚就要吃官司。  这接二连三的祸事,她又怎么承受得住?!  宋忻连滚带爬扑在喻怀宁的脚边,瞬间哭得泪如雨下,“怀宁啊,是小姨错了。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走岔了路!就当是看着你爸妈的面子上,给我们一家留条活路吧!前两天的葬礼,小姨帮着你跑前跑后的,是真心实意为了……”  “够了。”喻怀宁盯着她堪比奥斯卡的精湛演技,嘲讽道,“小姨,你别想拿我爸妈做挡箭牌。你愿意主动操持葬礼事宜,难道不是别有所图?”  宋忻没想到他突然将话题落在这个点上,心中咯噔一瞬,“什么?”  “借着葬礼的名义,从我手中拿走了五十万。同样借着葬礼的名义,将吊唁宾客的慰问金都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些直白的话语,引得宋忻心脏狂跳,她勉强维持住哀凄的神色,实际上后背已经慌到发汗。她从小看着青年长大,自然明白他是无可救药的榆木脑袋,所以才敢借着这场葬礼肆意敛财,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没想到,对方早已经洞察了这一切!  “小姨,你拿着这笔阴钱,难道就不怕我爸妈泉下有知,在阎王爷面前告你的状?”喻怀宁垂眸,嘴角含着讥讽的冷意,一字一句刺入她的心间,“这死后,会不会要下十八层地狱啊?”  宋忻早年间在农村生活,最信奉这些牛鬼蛇神。果不其然,她被喻怀宁阴狠的诅咒所攻破,脸色瞬间惨白,吓软身子瘫坐在地上。  “有些事情,你们既然敢做,就得承担后果。”喻怀宁的态度冷酷而坚决,不给一点挽回的余地,“……立刻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时铮压住眸底的那点嫌恶,声音藏着几分独有的冷意,补充道,“宋女士,奉劝你早点准备好赎金和赔偿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恰时,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喻怀宁眸色微凝,不知所谓地低喃一声,“合伙人穆姐?”  原本还沉浸在无措中的宋忻骤然回神,起身一把夺过桌上的手机,急切接通,“喂,穆姐!我……”  还没等她出声,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焦急的啼哭声,“小忻啊,我们放出去的钱都被人卷跑了!现在借钱人都联系不到了,这事我又不敢报警……”  “你我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赔进去了!这下子可怎么办啊!”  “……”  宋忻如遭电击,双腿一软,再次倒在地上。手机摔在一旁,哭诉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可她显然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前些日子,她跟着同乡的好友做起了‘生意’,瞒着丈夫投入了七八十万。原本借贷人承诺过,只要一星期就连本带利地还钱,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连人带钱一起跑了!  陈凯生察觉出不对劲,接听起电话。几秒后,怒火中烧的他直接给了妻子响亮的一巴掌,“你都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面对丈夫的斥责,宋忻捂着迅速红胀的脸,终于痛哭出声。  此时此刻,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要是当初能好好对待青年,要是没那么财迷心窍,又哪里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悔无可悔的地步!  喻怀宁看着这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闹剧,眼中没有半分同情。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第7章 他眼眸微合,做了迎接‘恶毒侮辱’的准备。  喻怀宁瞧见他的模样,勾了勾唇,“……要我说,喻少何必要和区区一个小侍者计较?”  语气中没了平日的尖锐,反而是带着人情味的温声劝告。  众人一致懵神,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这、这是喻怀宁吗?他的贱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喻羡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眸光闪烁,“我计较?”  喻怀宁放下酒杯,挑眉直言,“如果喻少对这个侍者不满意,我能帮你做的,无非就是数落他一顿,然后让k馆经理炒了他的鱿鱼,或者再找人打他一顿……”  要是放在往日,这些事情原主都做得出来。  可喻怀宁偏偏加上了‘我能帮你做的’这六个大字,整句话的意思就彻底变味了——有意为难他的人是你喻少,而我只是一个听话的执行者。  这句话明里暗里都把喻羡得罪了个透彻。  喻怀宁瞧见他猛然沉下的面色,眼底略过一丝犀利的暗芒。  如果换成别人得知未来的命运,恐怕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抱主角团的大腿。可喻怀宁早年在商场练就的骄傲脾性,让他无论如何都学不会虚伪奉迎,他只想用自己的手段掌控命运。  他会选择出声,不是特意为了刷南川的好感度,而是单纯看不惯喻羡那副纨绔又虚伪的做派!在原书里,原主前前后后替他背了无数次的黑锅。  可最后呢?  喻羡得知身世真相后,却毫不留情将他出卖、保全自己。明明原主才是真正的喻家血脉,可到头来,活得还不如一个假少爷?  多可笑!  喻怀宁认定自己的想法,慢悠悠对上喻羡的双眸,看似好意劝告,“喻少,我们教训南川是简单,就怕这事传到了老爷子的耳中,你和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说得有意思。  明面上是喻怀宁牵扯到了自身,实际上他是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放眼整个柳城权贵场,还有谁不知道?  喻老爷子对喻怀宁这个小孙子不理不睬,可对喻羡这个长孙管教严厉。喻羡在外性格乖张、肆意妄为,可他在老爷子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又惊又怕。  喻怀宁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搬出喻老爷子压喻少!  喻羡面色扭曲了一瞬,几乎是咬牙喊出三字,“……喻怀宁,你敢!”  “喻少,别急着生气啊。”喻怀宁似笑非笑地睨了回去,“这做不做,怎么做,决定权不是都在你手里吗?我肯定听你的。”  那道冷邃的目光,似乎是沾了毒的利箭。  喻羡心头一滞,想到一种可能性——如果自己真在这里欺压了南川,这人立马就会跑到喻老爷子面前打小报告!这个贱种如今无依无靠,他今天来这儿不是为了巴结自己,而是想借自己在老爷子面前刷存在感呢!  “喻少?”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喻羡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撤回目光,咬牙挤出几字,“还不快给本少爷滚出去!”  这话自然是说给南川听的。  “多谢喻少。”  南川悬着的心如释重负,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喻怀宁一眼,转身离去。  喻怀宁丝毫没受这段插曲的影响,仰头将香槟一饮而尽,从容起身,“喻少,我就不赖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这和南川结仇的关键点已破,他可没必要再在这儿浪费时间。  话落,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身后又传来一阵巨大的酒瓶撞裂声,与此同时,是喻羡怒极的吼声,“喻怀宁!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喻怀宁闻声,扬起一抹畅快笑意。没走几步,他的目光就又锁在了一处。  ……  “时先生,请您稍等。”k馆经理将一杯香槟轻放在了男人的跟前,解释道,“诺亚还在处理私事,这是他珍藏的钻石香槟,说是请你喝一杯。”  时铮微微晃动酒杯,目光随着酒液流连,举手投足间都显示出高贵迷人的味道,“你们老板是越来越大方了。”  这样一款极干型的钻石香槟,单支售价就高达了190万a国元,折合人民币1200万,说是全球排名前十的名酒也不为过。  时铮看了一眼时间,毫无眷恋地放下酒杯,“告诉诺亚,我就再等他十分钟。”  “是,您请慢用。”k馆经理微笑回答,转身离开。  时铮背靠沙发,神色淡然。  多年的挚交好友突然来了柳市,两人约定在k馆见面。没想到对方突然私事缠身,半天没见着一个人影。  “……小叔叔?”身侧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线。  时铮偏过头,正好撞见喻怀宁含笑的眼波。  那日离开喻家别墅后,两人虽在青年的主动下交换了联系方式,可毕竟各有各的事要忙,一直没再见过面。  面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偶遇,喻怀宁并不抗拒,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挑眉询问,“我可以坐吗?”  时铮的唇侧晃起友好的弧度,颔首。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喻怀宁打量着男人迷人的脸庞,主动提及话题,“小叔叔上回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开口。”  时铮看着明白通透的青年,笑而不语。  人情交际,于谁而言都是利处。  对方心有城府,日后绝对不简单。他上回愿意帮衬,正是看重了这点。  “不过在还清人情前,我想先请小叔叔吃顿饭。”喻怀宁忽然抛出请求。  时铮反问,“请我吃饭?”  “是啊。”喻怀宁凝视着他,嘴角带着明晃晃的勾人笑意。  任何一个世界里,权势都是最大的保障,慕强更是人的本性。比起南川、喻羡这些原书里所谓的、还没成长起来的‘主角团’,时峥这个实力超群的‘反派’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更重要的是,喻怀宁是个名副其实的同性恋,并且眼光很挑。眼前的时峥于他而言,显然是个极品。他利用系统搜索过,男人洁身自好,身边从未有过任何一个绯闻对象。  于公于私,时峥都十分对他的胃口。  喻怀宁向来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我想和小叔叔打好交道,这个理由可以吗?”喻怀宁举起酒杯,朝他示意。  青年眼底流露的点滴热烈,勾得时峥心尖微凝。还没等他多想,k馆的中央舞台上就响起一道激昂的主持声,“各位尊贵的会员,欢迎来到k馆时间!”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人立刻拢了过去。  刚有些‘暧昧’的独处时刻被人打断,喻怀宁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懊恼。紧接着,他就听见系统用前所未有的‘惊喜声’提醒道:【——前方有赚钱机遇出没,请宿主好好把握!】  喻怀宁闻言,不由将视线移了过去。  时峥察觉到这点,温声出口,“过去看看?”  “好。”  两人起身走去,只站在人群的最外侧。  所谓的k馆时间,实际上是馆内每月一次的□□游戏——在场的每个会员都默认出资一万人民币,作为游戏的彩头。游戏开始后,每位会员都有一次抽取幸运球的机会。只要抽中黑箱中唯一的一颗红球,就可以拿走全额的游戏彩头。  游戏简单,靠得就是运气。  能够进入k馆玩乐的人,自然不差这区区一万元的游戏费用。更何况,一旦博得头彩就能多出一笔钱……  因此每到月末这一天,k馆的人数就会暴增,酒水消费都能高出一大截。  喻怀宁记起这事,不得不感叹——这k馆的老板,的确有点生意头脑。  “谁愿意做第一个抽球的人?”主持人的询问声传来。  虽说这游戏纯粹靠运气,可大家伙还是一致觉得,越往后抽中的几率越大。喻怀宁并不在意这先后顺序,他见没人应答,随意开口,“我先来吧。”  还没等他上前,一道嘲讽声就响了起来,“就你这扫把星的手气,上去了也是白搭!”  众人纷纷投去目光,喻羡径直朝喻怀宁走了过来,继续挑刺道,“喻怀宁,你爸妈才去世多久啊?这身上的晦气除干净了吗?”  喻怀宁眸色微变,没有出声搭理。明摆着是喻羡没咽下刚才那口气,所以才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当众数落他。  时峥站在青年的身后,轻推镜框,掩住心底的那丝冷意——拿别人去世的父母数落?这位喻家大少爷可真是没分寸。  两人的身份相差无几,可待遇却又天差地别。这金贵的喻少爷生气要拿喻怀宁开刀,他们谁敢拦着?  围观的人都适时成了哑巴,睁大眼睛看好戏。  跟在喻羡身边的某个富二代跟着起哄,“啧啧,没了父母,又赚不了钱,所以想凭运气赚钱花啊!”  又有玩乐的同伴出口讽刺,“得了吧,就他这样的丧门星,哪里会有财运?”  “说得好。”喻羡挑衅鼓掌,目光难言轻蔑。  喻怀宁沉下脸来,眼底正酝酿着前所未有的风暴。  忽然间,脑海中的系统迸出一句,【——叮!宿主请注意!技能点[福至心灵]已紧急掉落!解锁后有效时常为半小时,请问是否选择解锁?】  作者有话要说:  看!有人持续作死!听!是下章打脸的声音:)  系统:敢挑衅我宿主?敢和我宿主抢钱?狗逼崽子,你想都别想!  --  【福至心灵】:福气来了,做起事更得心应手了。  【钻石香槟】:出自很久以前的wb科普哈哈哈~~~  --  【感谢】雨冉*2、meatball*1的营养液,么么哒!第8章   ——解锁。  ——叮![福至心灵]技能点解锁成功!请宿主及时使用!  喻怀宁眯了眯双眸,忽然绽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上前一步,暗含挑衅,“疯狗带着一群舔狗出来乱咬人,我总不好咬回去吧?”  “喻怀宁!”喻羡紧握双拳,眼中的怒意几乎能灼伤人。刚才搭腔的富家子弟被这话里暗讽戳中,顿时一个接一个地拉下脸来。 第9章 到时候,他该怎么说?  喻怀宁看穿他脸上的慌乱,拽住他的衣领,沉声冷笑,“喻羡,我没了父母,还有运气。”  “可你要是没了喻家的财力支持,又没这运气……”他微微抬眸,余光瞥见了躲在角落里看戏的南川,若有所指地刺道,“恐怕还比不上刚刚那个自食其力的服务生。”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赚钱不留情!打脸还扎心!  宛如背景板·但一直存在·时总:糟糕!是对宝贝心动的感觉!  --  【感谢】林梓蓥*10、雨冉*3、meatball*1的营养液,啾咪~~随机抽本章评论送红包哦~希望小可爱们多多留言支持!爱你们!第9章   k馆内侧是独立的奢华包间。  经理走了进来,将一份文件小心谨慎地放在了喻怀宁的面前。他微微弯腰,详尽解释,“宁少,这是资金确认书。喻少那边已经签字了,如果你这边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安排双方的转账了。”  喻怀宁拿起文件,看着底下喻羡的签名,眉梢微挑,“……喻羡他没再闹起来?”  这一千万的资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原以为以喻羡的矜纵性子,怎么样都要闹上一出。但没想到短短十分钟,这份签了字的资金确认书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忽然间,一道暗含强硬的话语从门口传了过来,“k馆可不是他能随意闹事的地方。”  喻怀宁偏头看去,正是诺亚和时铮。身侧的经理保持着标准的迎接礼仪,喊道,“boss,时先生。”  诺亚倚靠在门边,碧色的深眸里带着肆意的笑,“众目睽睽下,他要是好意思赖着撒泼打滚,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他侧目望向好友,询问,“时铮,我这俗语没说错吧?”  时铮没搭理他,只动身靠近青年,他扫了几眼确认书上的文字,淡然发声,“签字吧,这里面内容没什么不妥的。”  喻怀宁没想到他会替自己关心这事,唇侧立刻泛起迷人的弧度。脸上的小酒窝隐约露了出来,竟是有些意外的乖巧的甜,“我听小叔叔的。”  说罢,就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什么?时峥是你的小叔叔?”诺亚一脸惊讶地走上来。他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视,紧接着勾住好友的肩膀,极为暧昧地低声喃喃,“时铮,想不到你好这一口啊。”  时铮睨了他一眼,温声道,“诺亚,管好你说瞎话的嘴巴。”  诺亚听出他语气里明晃晃的嫌弃,耸了耸肩膀,“我开玩笑的。”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男人真实出身的人,自然明白两人间不可能存在亲血缘的关系。  “通知一下吧,今日在场宾客的酒水费都由我结了。”喻怀宁突然开口。  诺亚闻言,诧异地吹了声口哨。他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友好提醒,“宁少爷,这k馆一夜的流水可不低,你就不怕肉疼?”  “拿着别人的钱消费,我又什么可心疼的?”喻怀宁挑眉无所谓。和喻羡输的那一千万比起来,这酒水费又算得上什么呢?  这完完全全是拿别人的钱做人情。  “有趣。”诺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少爷很感兴趣,他在对面坐下,发出邀请,“宁少爷,我请你喝一杯?”  刚‘教训’了喻羡,又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喻怀宁正觉得心情舒畅,他点点头,揶揄道,“太一般的酒,我可看不上。”  “艾雷岛威士忌如何?”这一出口,就是天价名酒。  “好。”  喻怀宁没觉得不妥,应得干脆。别人敢请,他自然敢喝。  诺亚将顶级酒馆开遍全球,自然是财资雄厚。那么作为他好友的时铮、a国顶级财阀的掌权者,又该是怎么样的权势滔天!  他到底为什么隐藏身份归国蛰伏?最后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输给南川?  喻怀宁隐晦地瞥了他一眼,玩味勾唇——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引起了他极大的征服欲和探知欲。  ……  时铮瞧见两人间融洽的互动,眉眼间忽地流露出一丝极淡的不悦。不过,这抹转瞬即逝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小叔叔,你坐我这边?”喻怀宁特意腾出一个位置,邀他入坐。  “嗯。”时铮点头。  威士忌很快就被送了上来。  诺亚举起酒杯,朝对面的两人微微示意,“干杯?”  时铮推开眼前的酒,淡声拒绝,“我迟点要开车,就不喝了。”  “啧,你这个人真无趣。”诺亚摇晃着酒杯叹气,没去劝酒。对方认定不做的事情,就算是他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小叔叔不喝的话,我来喝吧。”喻怀宁轻巧发声。他端起男人的酒杯,将里头的威士忌悉数倒入自己的杯中,紧接着一饮而尽。  青年仰头露出优美又性感的脖颈,小巧的喉结随着吞咽微微滚动,竟生出几分无声的色/气。  时铮目睹他的举动,眼波微晃,“这酒很烈,空腹不能过量,很容易醉。”  喻怀宁听见他的温声嘱托,瞳孔深处显出暗芒。他转过身,微微前倾凑近男人,语气是不自觉的低软,“这酒是替小叔叔喝的,如果我醉了,你得送我回家。”  此刻的他,没了在酒厅时的警惕乖觉,反到平添了几分闲散自在。  “……好。”时铮沉默片刻,下意识地回应。毕竟在青年面前,他一直以温润友好的形象示人。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喻怀宁的眼尾流露出些许欢愉。  对面的诺亚察觉到两人间的微妙氛围,露出一道模糊且暧昧的眼色,无声笑了。  ……  半个多小时后,喻怀宁从包厢内走了出来。原主和他的酒量都不错,即便喝了烈性威士忌,此刻他眼中的醉意仍不明显。  “哐当!”  是杯盏掉落在地的碎裂声音,下一秒,近乎暴怒的声线响起。  “又是你!你到底长没长眼睛?!”  喻怀宁朝着声音来源看去,眼色微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喻羡居然还没离开k馆,而且此时不知怎么的,他又和南川对上了!  “你、你一个低贱的服务生,都敢踩到我头上来了是不是?!”喻羡面上带着醉意的酡红,咬字含糊不清的,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  南川垂眸沉默,尽量不去惹怒他。  可这份沉默越发刺激了喻羡,他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气势汹汹地吼道,“谁他妈说我不如你了!就是这种身份的贱种,也好意思和我比!”  刚刚喻怀宁的话,就像是一枚毒针扎在了他的心上。  “装得一副清高的样子,你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钓富婆吗?”  南川听见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语,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拳头,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意,“喻少,你喝醉了,清注意分寸。”  “你敢要我注意分寸?”喻羡存了心找茬,迅速扬起拳头。只是还没等拳头落下,他的手腕就被人死死扼住了。他怒目而视,所有的谩骂都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瞬卡在了喉中。  喻怀宁瞧见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勾唇嘲讽,“喻羡,你怎么还好意思仗着酒疯欺负人?”  喻羡猛然挣脱开他的禁锢,却重心不稳地摔到在地上。酒意将他的理智侵蚀,让他一时呆坐在原地,顺着本心破口大骂。  “你没事吧?”喻怀宁侧目,打量着南川的神色。  原本他是不打算管这档破事的。可喻羡好像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言语刺激,才故意找南川的麻烦。自己和南川无冤无仇,喻怀宁既不想抱着他这未来男主的大腿,也不想将此刻无辜的他拖下水。  “没事,多谢宁少解围。”南川礼貌回答。  几名富二代站在旁侧面面相觑,迟疑着要不要上前。不知为何,他们对于今晚的喻怀宁有种本能的恐惧。  喻怀宁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冷睨过去,“还不带着他快滚?”  话落,几人就搀扶起咒骂不休的喻羡,急忙忙地走了。  身后传来时铮的问话,“发生了什么?”  喻怀宁瞬间收敛起自己的戾气,挂上一派笑脸,转身喊道,“小叔叔,你和诺亚谈完了吗?”  时铮见青年无虞,淡淡颔首,“嗯,我送你回去。”  “好。”  两人并肩离开,躲在后台的其他侍者才跑了上来,压低声音询问。  “南川,你没事吧?”  “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怎么也好意思挑你的刺!”  “就是!那些富家少爷没一个好东西!”  南川摇了摇头,没有言语。他盯着喻怀宁离去的方向,眸中泛起一阵极浅的暖心笑意。  富家少爷没一个好东西?  倒也不是。  ……  时铮驱车将喻怀宁送回家。  车内暖气十足,旁侧凝霜的玻璃被烘得水汽氤氲,倒映得窗外的夜色一片迷离。不足半小时的车程,却足以让酒意上了头。  “到了。”平稳停车后,时铮出声提醒。  “嗯?”  身侧传来温软的呢喃声,惹得时铮耳尖微烫。他偏过头去,只见对方慢悠悠地睁眼,醉意夹带着水雾覆盖上了他的双眸,显得有些迷茫又慵懒。  在橘黄车灯的照射下,青年的皮肤竟是好得出奇,细腻柔滑的让人生出抚摸的冲动。  时铮移开视线,声色微重,“到了。”  “嗯。”喻怀宁打了个哈欠,赖在座位上盯着男人的侧颜醒神。  路旁有轿车驶过,车前灯散了进来,在明暗的光影下,男人俊美无俦的容貌更显夺目。  喻怀宁心间蓦然一动,他解开安全带,借着醉意凑上前去喊道,“小叔叔?”  时铮听见他的呼喊,不得不再次侧目。  青年的五官算不上艳丽,可那双眼眸却给他添了光。眼尾是微微上挑,细看时,末端沾着点缱绻的红,莫名地让人联想到传说中勾人心魄的小狐狸。  时铮视线微凝,向来伪装得当的温润面具有了一丝轻微破裂。 第11章 时峥分辨出来人的声线,面色微微凝固,“进来。”  喻怀宁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原本散落在额前的刘海被他梳到了两侧,黑白色的简单穿搭让他原本残留的青涩全部褪去。他的胸口挂着公司的通行证,站姿乖巧拘谨,俨然一副刚入职的新员工模样。  可从两人视线相缠的一瞬,对方眸中的笑意就浓烈得让人难以忽视。  “时总,我这个私人助理,你肯收吗?”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超大声):办公室恋情我来啦!  时总(?!。):嗯,宝贝你可太辣了。  --  【感谢】濑名甜瓜*10、meatball*8、雨冉*6的营养液,啾咪~~第11章   时铮眸色微闪,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了上来。  他垂眸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青年,拿起胸口处的眼镜带了上去。原本的冷厉感顷刻间消散了干净,金丝眼眶晃出的细微光亮落在他的脸上,更显斯文做派。他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唇,问,“是你来应聘做我的私人助理?”  “是。”喻怀宁点头,脸颊两侧露出浅浅的酒窝,他仍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乖巧的态度和前两次的乖张肆意截然不同,“人资部的面试已经过了,就看时总愿不愿意留用我了。”  时铮不作答,视线往旁侧一跃。郑容立刻领意快速撤退,离开办公室前还不忘就门啪嗒关上。  “坐下说。”时铮迈着大长腿落坐在沙发上。  喻怀宁依言坐在对面,他捕捉到时铮探究的目光,轻巧开口,“时总有什么事情就直问吧。”  时铮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只拿起一侧的平板,公司的人资档案里已经上传了青年面试的视频资料,“我记得你还没毕业?”  “是,就是因为大四实习,才出来找工作。”喻怀宁如实回答,他听见视频内传来的问答声,轻巧补充,“我知道贵公司的私人助理有学历要求,可学历不能代表一切。”  喻怀宁顿了顿,勾人的眼尾袒露出极大的自信,“时总,我的实力远在学历以上。”  时铮闻言,放下手中平板,看向青年的眸色更深了。  公司人资部的应聘面试一直称得上严苛,青年能一路‘杀’到他的眼前,必然有点真才实学。视频里的青年谈吐优秀,对于财经局势的分析更是一针见血,完全不像是一个还没毕业出社会的大四实习生。  时铮想起和青年的前两次见面,直言不讳,“传闻都说喻小少爷嘴巴刁钻、做事无脑……”  说话间,男人隐藏在镜片下的双眸释放出一丝少有的冷峻。  私人助理这份工作的**性远远大于别的岗位。  时铮承认,他对于青年是带着难以言状的好奇和关注,可这并不代表他能随随便便容忍身边出现一个‘表里不一’的助理。更何况,他的真实身份远不是旁人了解得那么简单。  “喻小少爷不会觉得做我的私人助理太屈才了?”时铮又问。  “时总是柳城圈内的名流俊才,我跟在你身边做事,又怎么会屈才?至于传闻……以前父母尚在,我不想努力罢了。”喻怀宁明白男人的意有所指,大方承认。他直视着男人,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看似诚恳地补充道,“但时总见到的一直都是最真实的我。”  的确,从初见时,时铮就发觉了青年的不同。  他沉默着,似乎还在考量定夺。  “时总……”喻怀宁将身子微微前倾,声线忽然低软了不少,“您就留下我吧?我肯定不会给你惹事的。”  “好不好?”  近乎撒娇般的请求地闯入时铮的耳膜,就像是带着巨大的魔力让他心绪微颤。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青年的脸上,轻微扬唇示意,“在我身边当私人助理,可不是简单的工作,你确定没问题?”  要的就是不简单。  毕竟,他可不是纯粹为了工作而来的。  喻怀宁暗想,无意识地摩挲着唇侧。  算得上白皙的指尖在淡色的唇上不紧不慢地摩擦,短短几秒就充斥着艳丽的红,视觉上的冲击感远胜于一切。时铮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不自觉渐深,“怎么不回答了?”  “当然没问题。”喻怀宁回过神,没意识到反才自己近乎‘勾/引’的行为。他的眼角带着期颐,扬唇说道,“时总,你尽管放马过来。”  ……  几日后。  喻怀宁趁着午休时间,快速进入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咖啡厅。等候多时的木管家瞧见他的身影,立刻从座位上起身,示意喊道,“小少爷。”  “抱歉,我来迟了。”喻怀宁装出客套而疏离的笑意。  “没事,小少爷在这儿附近实习吗?”木管家瞥见不远处的商务中心,浑浊的眸中透出一丝讶异。这小少爷还真是改了性子,居然主动出来求职工作?  “嗯。”喻怀宁点点头,并没有讲明自己是在时铮的公司实习。他随手点来一杯咖啡,切入话题,“木伯,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木管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以及一张银行卡,递到青年跟前,“‘喻氏物流’的事情,老爷子已经让人处理干净了,公司破产结算后的剩余资金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喻怀宁闻言,又将视线落在文件上,“这又是什么?”  他拿起文件,将上面的内容一一扫过。  “是喻二先生故去前拿下的地皮承接书。”木管家一五一十地陈述道,“据说,喻二先生原本是要开发东城区的一块地盘、建造商业楼盘,但政/府审批临时出了问题卡住了。”  喻卫东创建的物流公司近两年业务持平,几乎没有增长。他急于让公司转型,因此把目光投向了地产行业。  喻卫东找到了合适的投资商,又费心费力拿下了这块地皮的承接书,结果楼盘规划审批时突然出了一点问题。如果审批不通过,地皮不动工,那么这份承接书就相当于废纸……也代表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要是大型的地产公司,或许不会因为一个项目的搁置而出现问题。可喻氏物流不同,刚刚转型就遇到这样的致命打击。那段时间,喻卫东和妻子为了这些事情跑前跑后,才突遭得车祸意外。  “这地皮卡在了审批,前景不明。再加上又和别的投资公司签了协定,一时半会儿转手不出去,所以想要留给小少爷自己定夺。”木管家如实说道。  “好,我知道了。”喻怀宁神色淡淡,将文件重新放回在桌上,“有劳木伯了。”  “小少爷要是没什么交代的话,我就先走了。”木管家他隐晦地打量着青年的神色,在心底不屑摇头——果然是不懂行的榆木脑袋一个,这承接书到了他的手上,恐怕才是真正的一文不值。  喻怀宁神色如常,只应,“好,木伯慢走。”  等到对面的人离去后,喻怀宁这才重新端详起这份文件,他不动声色地向系统询问。  ——系统,关于这份地皮的初始规划,有更详细一些的资料吗?喻氏找到的合作投资商又是谁?  【——叮!请宿主稍等,正在为你搜集所有相关资料和连带情节。】  不出五分钟,脑海里就多出了大量的内容。  喻怀宁稍稍整理了一番,不由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强烈的怒意从他的眼中迸裂而出。  喻卫东找的合作投资商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宋氏财富’,而公司的董事长宋明辉,好巧不巧就是宋哲的父亲。喻氏在规划拿下这块地皮前,宋明辉表明了强烈的合作兴趣,并且双方拟定了初步的投资协议——  由喻氏先出资拿下城东的地皮,再由宋氏入股投资确保项目的正常运转,最终的楼盘原始股比列为七三开。  ……  喻卫东倾资拿下地皮,可在地盘开发初期,规划审批突然出了问题!宋明辉这个奸商见情况不对,居然不顾协议出尔反尔!喻氏原本要依靠‘宋氏财富’的投资才能确保接下来的运转,宋明辉这个临时撤资的举动无非是把人逼上绝路!  喻卫东急火攻心,拿着双方的合作协议上门谈判。宋明辉似乎料定了他的约见,居然当面狮子大开口——以重新投资的名义要求更改双方的楼盘原始股份比例,企图让宋氏独占股份大头……  这一招接着一招压榨喻氏,宋明辉根本就是趁火打劫,简直无耻到了一定的境界!  这样的谈判显然没有成功,而就是在同一天,喻卫东带着妻子回程时突遭车祸不治身亡。  ……  喻怀宁一掌把文件拍回到桌面,眸中的怒意久久不能平息。  他占了原主的身体,同时也掌控了所有的记忆。宋怡怀孕时,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所以他们才早早给未出生的原主取名为‘怀宁’。原主出生后,喻卫东夫妇对他疼爱有加,虽然娇惯了原主的性子,可后者在他们面前也算听话。  这一切如果没有发生,或许他们还是安安稳稳的三口之家。原主也不会在落魄后,遭受宋哲那般非人的折磨,最后患上‘性/病’,孤苦伶仃而死。  喻怀宁眯了眯眼,浑身的戾气几乎藏不住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  宋明辉心烂成这样,怪不得宋哲也是那副德行!  系统清晰地感知到喻怀宁的情绪,没几秒就发起声响,【——叮!宿主请注意!技能点[变废为宝]已掉落!宿主可在合理范围内利用这项技能!】  变废为宝?  喻怀宁听见这个突如其来的技能,怔了一瞬。他将目光锁定文件上,默声发问,“如果我用这个技能点,可以救活这个项目吗?”  现在的关键点是卡在了市/政/规划局的审核上。  【——可以。】系统回答得迅速。它就是看重了这点,才会搜寻的技能点掉落。要是将这么一大块地皮规划开发,在不久的将来就是一大笔财富。它作为‘富豪系统’哪里会和金钱过不去?  喻怀宁闻言,眸色微亮。他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杯壁,几秒后,这才将温热的咖啡一饮而尽,“午休时间结束了,该回去了。”  系统‘迫不及待’地追问,【——宿主,要使用技能点吗?】  喻怀宁拿起文件,从容勾了勾唇。  不急。  先要设局,才能收网。  这场注定‘翻身’的游戏,哪能只有他一个玩家?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我要玩一场大的打脸游戏!  时总:我是协助打脸的玩家之一。  系统:随时随地掉落技能!别问,问就是没有原则地宠鱼鱼!  --  【感谢】meatball*8的营养液,啾咪~本章评论随机抽取五枚红包w  --  【扫雷】阿肆非专业人士,文中地皮、投资等内容均为架空胡诌(一切为了剧情发展而服务),考据党请别吐槽,谢谢谢谢!第12章   ——叩叩。  “时总,我可以进来吗?”  时铮听见门外的声响,头也不抬地回道,“进来。”  喻怀宁步态闲适地走近,将手中的咖啡递了过去,“纯手工现磨的,温度刚刚好。”他打听到,男人是惯爱喝咖啡的。所以,从成为私人助理的第一天开始,他都会在下午时段雷打不动地送上一杯亲手现磨咖啡。  果不其然,在闻到醇涩味道后,时铮缓缓抬起眼眸,“你虽是我的私人助理,但这种琐碎的小事不必你每天亲自做。” 第13章 “他没这个胆子。”时铮眸底微晃,否了他这个借口,“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  喻怀宁笑笑,又刻意凑近了男人一些,如实坦白,“好吧,我想请小叔叔喝酒,这个理由可以吗?”  笑意染上他的双眸,就像是缀满细碎而迷人的星光,是说不出的致命吸引力。  时铮怔默了一会儿,没有挣开青年的手,“好。”  郑容听见这一反常态的回答,又盯着两人还在牵扯的手臂,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从十八岁起就跟在时铮的身侧,自然清楚他的真正为人,是强硬冷酷、更是不通人情。男人掩藏真实身份,戴着斯文的面具回到国内。他看似对人彬彬有礼,可说到底还是个外融内不融的性子。  更何况,男人还有严重的洁癖,受不了旁人随意的肢体接触。  某次在a国,一向不露脸的时铮难得出席了一场贵族宴会,有位早已安排好的美艳女人靠近他的身侧……即便只是隔着衣物短短接触了几秒,可时铮还是瞬间沉下了脸色,毫不留情面地转头走人。  像眼下这样任由青年拉手邀请,又或者是无条件的包容青年的合作,简直是见所未见!  郑容没看懂青年暗含的挑逗,他盯着两人进屋的背影,只能想到一种可能——老板好像看上喻小少爷了?  ……  喻怀宁冲了个热水澡,驱赶了满身的寒意,这才裹着浴袍下了楼。他瞧见男人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不由扬唇,“小叔叔,酒醒好了吗?”  时铮听见动静,不由偏过头。  青年的头发还未完全吹干,细碎的刘海肆意黏在额头上,合着他那双宛如琉璃的双眸,颇有些凌乱的美感。他的浴袍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裸|露在外的皮肤受到了热水的洗礼,烫出诱人的红色。走近时,还透着一股浅淡的沐浴露香味。  凌厉感消散全无,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软糯。  喻怀宁捕捉住男人眼中的暗芒,轻巧端起桌上的两杯红酒,“小叔叔,喝吗?”  时铮不动声色地接过,杯中的酒液却随着心绪晃了晃。  “小叔叔,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喻怀宁将迷/乱的心思渐渐收拢,提及正事,“以你的能力肯定做得到。”  “什么?”时铮抿了一口红酒。  “派人传出政/府要把交流会选址定在城南,再想办法刺激宋氏大量收购或投资城南闲置的地皮。”喻怀宁直言不讳,“他们砸的钱越多越好。”  时铮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应答,“你怎么就能保证,政/府一定会把选址定在我们中意的城东?”  “小叔叔还记得在k馆里的游戏局吗?”喻怀宁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讲出。他摇曳着酒杯,眼中是强大到不可一世的自信,“二选一的游戏,我永远不会输。”  虽不能将系统的存在如实说出,可只要有它的存在,就没有有打不赢的仗!  时铮想起青年逆天的手气,无声笑笑。  也罢,反正刺激宋氏投资买地,用得不是他的钱。  “我会让人暗中去办的。”时铮回应,又想起一事,“五天后有个宴会,到时候你作为我的私人助理一起去。”  以青年的能力,迟早会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自己的身边当个助理。既然有机会,带他早点认识一些业内人士也不错。  喻怀宁猜中他的想法,心底淌过一丝暖意,“好。”  话音刚落,他就见男人喝光了手中的红酒,起身说道,“酒也喝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  什么?  他们谈完公事,接下来不就该玩私事了吗?  喻怀宁眼中涌出明显的错愕,一时没能收回来。  时铮故意忽略他的眼色,直到转身后才露出真实情绪——青年如果继续‘不安好心’地挑逗下去,迟早会被他压在身/下吃摸干净,可现在还为时过早。更何况,比起从头到尾顺从别人的意思,他更喜欢掌控别人的感觉。  半分钟后。  喻怀宁看见被男人关上的大门,半晌吐出一口郁气,“啧,果然是见惯了世面的‘大反派’,可真是不好钓!”  ……  五日后,两人并肩迈入宴会厅内,一时间,厅内各处都投来了惊羡的目光。  时峥穿着一身正统的暗蓝色西装,简单到极致的服装反倒更加衬出他的优越的身材比例。他将头发全部往后一梳,底端露出略长的、细碎的发尾,他换了一副带着金丝链的眼镜,两侧荡起的光晕映入他的桃花眼中,暗含致命的魅力。  无论在哪个场合,时峥的长相和魅力都定会吸引一大批人。  但很快地,就有宾客注意到了他旁边的人。  “天呐,这不是喻小少爷吗?他怎么也来了?”  “听说他家破产后,他就成了时总的私人助理……啧啧,以前多矜贵的一个小少爷啊,居然混到这个份上?”  “说实在话,喻小少爷的长相也挺好看的。”  作为助理跟从,喻怀宁换上了一套黑色西装,胸口处的镶钻银针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琉璃光辉,立刻提升了整件衣服的奢华气息。他嘴角噙着淡笑,眼尾却透着高傲的肆意感,似乎并未看低自己的受邀身份。  两人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却又意外的融合。  很快地,主办方就走了上来,殷勤道,“时总,您来啦?”  时峥旗下的环亚金融势头不小,多得是人想要巴结他。  “楚总,好久不见。”时峥端出温润的笑意,把表面功夫做足了。他对着喻怀宁说道,“你先去旁边逛逛。”  “嗯。”  喻怀宁应得爽快,从容迈向酒品区。  没一会儿,旁侧就响起了一道惊喜的女声,“怀宁,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你!”  喻怀宁偏过头去,忽地迎上一张明媚娇俏的笑脸。脑海中快速迸出和这女孩相关的记忆,让他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眼前这位女孩名叫戴安妮,是原主的同校同学,如果非要说得更清楚一些——在喻怀宁穿来之前,原主正在费尽心思追求她。  戴家做服装发家,和真正的名流权贵有所差距。而戴安妮本性‘拜金’,她进入商学院,单纯是为了物色豪门少爷。她嫌弃‘喻氏物流’太过小门小户,从来就不将原主放在眼里,反倒一直锲而不舍地、想要混进在喻羡、宋哲等人圈子。  后来就是她利用了原主的好感和尚存的善意,帮着宋哲‘促成’了和他的第一次交易。  ……  喻怀宁想到这点,厌恶感顷刻暴增。  戴安妮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淡,懵了一瞬。可她记起自己的目的,迅速调节好情绪, “怀宁,你最近还好吧?我听闻你父母离世,也很难过。”  难过?  那我怎么从未见你出现过?  喻怀宁停下步伐,瞥了她一眼。紧接着,他就听见戴安妮问道,“你和时总是怎么认识的?”  说话间,目光中是快藏不住仰慕和欲/望。  喻怀宁顿时看出她的意图,眼露嘲讽。原来是想借着自己和男人攀关系?他不是原主,绝不会被这种拜金且恶毒的女孩玩弄!而且,对方看中了他看上的男人?那就更不可以了。  “他瞧不上你这种拜金的货色。”喻怀宁嗤笑,拆穿她的心思。  戴安妮听见这句直白的抨击,脑子轰隆发懵,白皙的脸颊顷刻爆红。她羞恼不已地瞪向青年,“喻怀宁!你……”  “我怎么?”喻怀宁喝了口香槟,眼色冷淡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故作恍然大悟,“哦,我也看不上。”第14章   宴会厅内有些人看了过来。  戴安妮察觉到周围投来的注视,顺势红了眼眶,像是受尽了欺负,“喻怀宁,我们好歹也同学一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眼泪这一招,对于她来说屡试不爽。  原主嘴贱归嘴贱,但是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见不得女孩子哭。当初他费劲心思追戴安妮的时候,对方就用一次又一次的眼泪,换得了一件又一件的珍贵礼物。  喻怀宁显然也想到了这事,眸底溢出的厌恶更甚。他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故作为难,“戴小姐,你别再对我死缠烂打了,我对你真没兴趣。”  只是这出口的音量并不算低,不偏不倚地传入了周围几位宾客的耳中。众人随意笑笑就移开了眼,原来是年轻小男女追来追去的把戏,他们可见多了。  戴安妮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顿时无言以对。  “戴安妮,劝你照镜子看看你的嘴脸。你真当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耍得团团转吗?”喻怀宁将酒杯放回桌上,抬眸睨去,宛如琉璃的瞳孔里盛满了嫌恶和怒意,“你要是再敢借着我打什么主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面对他由内而外的冷厉气场,戴安妮完全愣住了,酝酿得当的眼泪被喝在了眼眶内。她打死都没想到,青年对她会突然变了一副面孔。没有了关怀备至,不再有求必应,反而是冷言刻薄,甚至暗藏威胁。  喻怀宁不肯再吝啬多余的目光给她,大步离去。  戴安妮盯着他的背影,恍然回想着青年对她的尖锐针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多久,一道身影站在了她的背后。来人弯了弯腰,故意贴着她的耳廓喃喃道,“戴小姐,喻小少爷这样对你,的确太过分了。”  温热的气息含杂着酒味,惹得戴安妮一阵敏感轻颤。她回过头,脸上的错愕和惊喜交织,“哲、哲少?”  宋哲故作绅士给她递了一杯酒,视线却有意无意地瞥向青年离去的方向,“那个喻怀宁啊,就是没尝过苦头。我帮你教训教训他,如何?”  宋氏财富实力不菲,面对宋哲的‘好言’结交,戴安妮心里的贪欲卷土重来。她小心翼翼接过酒杯,想起青年时目光闪过一丝阴毒,“哲少打算怎么帮我?”  宋哲扯了扯嘴角,轻巧地和她碰杯,“那还得戴小姐帮个小忙才行。”  ……  喻怀宁原本想着往旁边的休息室待着,可途经宴厅中央时,忽然有人喊道,“喻小少爷。”  “宋董?”  喻怀宁认出来人,正是‘宋氏财富’的宋明辉。他挑了挑眉头,余光移到另一侧的时铮身上。很显然,两人刚才正在交谈着什么,看见他走过后,才临时出声喊住。  时铮默不作声地递给青年一个眼色。  喻怀宁接收到他的视线,只好暂时收敛对宋明辉这号人物的厌恶,走近喊道,“时总,宋董。”  “喻小少爷,好久不见啊。”宋明辉轻飘飘地瞥了青年一眼。  “宋董,我是作为时总的助理前来的,你这声称谓高抬我了。”喻怀宁不咸不淡地回应,垂眸往后撤了一步,他实在懒得和这种间接性害死原主父母的人打交道。  时铮见此,不着痕迹地侧身将青年护在身后。  宋明辉捕捉住两人的举动,似乎联想到什么,暧昧地笑了,“时总,可真舍得为你这个助理花大价钱。”  前两天,时铮派人来‘宋氏财富’谈合作,要替青年买断之前城东地块的协议合同。  那块地皮的开发一早就停工了,而宋明辉本人更不看好这个项目,否则便不会临时撤资。如今喻氏宣告破产,喻怀宁又没生意头脑,即便拿着地皮承接书,他也没钱没势开发。  与其将这张如同废纸一样的协议攥在手中,不如低价转卖出去。反正他没在这个项目里亏钱,买了还能倒赚一笔小钱,何乐而不为?于是,时铮派人前来协议时,宋明辉爽快就答应了。  时铮假意没听懂他话下的嘲讽,笑得温润得体,“生意场上的投资罢了。”  “时总,买卖讲究你情我愿,你可别说我不道德。实话告诉你,城东这块地皮赚不了几个钱,你的这笔投资恐怕要失手了。”宋明辉看似真诚建议,可目光中暗含嘲讽,“……这投资一行,可不是谁都做得来的。” 第15章 旁边有人倒满了酒,叫嚣道,“来来来,喝!”  这酒里面加了助兴的料,没有顾忌的众人统统一饮而尽,只有喻怀宁端着杯子滴酒未沾。  宋哲触了触他的酒杯,发话,“怀宁,你怎么不喝?”  突然改口的亲昵称谓,惹得喻怀宁又是一阵心里作呕。他将酒杯放在茶几上,从容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等等!”宋哲突然拉住了他,眼色微暗,“你不会是故意要躲吧?”说罢,还故意用小拇指摩挲起青年的手背,细腻的触感令他又是一阵冲动颤栗。  “单纯上个洗手间,不找人不报警。”喻怀宁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反问,“哲少就这么没有自信,怕我在众目睽睽下溜走?”  宋哲瞧见他的举动,哼笑一声,“去吧。”  喻怀宁大步离开座位,等到进了浴室,他的眼中才瞬间爆发出冷厉和厌恶。他不由分说地走到洗漱台前,拼命洗拭着手背上黏腻的触感。等到心里的恶心感稍稍过去,他才靠在洗漱台边,悠闲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早在喻怀宁来前,屋里头的人就已经灌下了不少带药的烈酒。没过多久,外面的声音就混乱了起来。有人兴奋大吼,有人欢愉呻/吟,甚至还混杂着几声哭泣的求饶声。  很显然,那些饥/渴的富二代门已经开动了。  ——叩叩。  敲门声伴随着宋哲粗重的声音响起,“喻小少爷,你该出来了吧。”  他嗑的药和喝的酒并不比其余人少,只不过一直惦记着喻怀宁这块可口的大餐,才强忍着没动手。一忍再忍,他的理智就快要被欲/念灼烧干净了!  他见喻怀宁不回答,猛然踹门而入。门上的玻璃应声掉落,落得满地残渣。  喻怀宁瞥见宋哲急不可耐的模样,厌恶再现。只不过,现在任何一种情绪落在对方的眼中,都像是一道赤/裸/裸的勾/引。  宋哲舔了舔自己干渴的唇瓣,作祟的欲/念彻底爆发!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狠厉地踹上了他的后背,宋哲猝不及防地往前扑去,正好摔在了满地的玻璃碎渣上。  时铮冷着脸走了进来,他看着不仅安然无恙、反倒还悠哉看戏的青年,内心顿时复杂交织,开口就呵斥道,“为什么不老实待在休息区!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喻怀宁丝毫不怕他的黑脸,反倒亮着眼眸靠近,笑道,“时总,你可算来了。”  “怎么回事?”时铮勉强压下心里的燥怒。  “如你所见,这些畜生想要强行欺/凌我这个没靠山的落魄小少爷。”喻怀宁口上虽是玩笑,可冷彻的眸色说明了一切。他绕过时铮,看着已经被药性泯灭了神智,甚至在地上挣扎解裤子的宋哲,毫不留情地碾上他的右手。  “刚刚你就是用这只脏手碰我的吗?”  “——啊!”  碎玻璃扎得更深,宋哲顷刻被痛楚击回理智。  喻怀宁移眼看向门外,偌大的屋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沉浸在迷/情中,丝毫没察觉到这边的变故。一处的角落里,戴安妮已经狼狈不堪地昏死过去,此刻,还有男人纠缠在她的身上……  自己种下的恶果,迟早要落尽自己的肚子里。  时铮顺着青年的视线看去,眸色当即暗下,沉声发问,“有什么好看的?”  喻怀宁移开眼睛,向门外的郑容轻巧一笑,问,“郑大哥,麻烦你把茶几上的手机和水果小刀给我拿来。”  郑容闻声,默不作声地朝时铮投去一眼。在得到后者同意的眼色,才按照青年的要求,将东西拿了过来。  “啧啧。”喻怀宁用指腹摩挲着刀刃,锋锐冷色的刀光落在他的眼上,更显得他冷酷味十足。他向两侧的人,低声提醒,“你们最好别看,小心心理作呕。”  时铮心有所感,只静静看着。  青年猛然握刀扎了下去,接踵而来的是宋哲冲破屋顶的惨叫声。只可惜,这声惨叫只持续了几秒,后者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郑容看着宋哲下/身流出的血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意识到,喻小少爷居然是这样一个狠角色!怪不得老板对他的态度分外不同。归根结底,喻小少爷和老板就是藏着凶性的同一类人!  时铮见此,没有半点惊恐,反倒浅淡勾唇,“解气了吗?”  “差不多吧。”喻怀宁丢下刀子,漫不经心地起身,“时总,外面的那些富二代不用让我多说了吧?拍些照片,捏住把柄,必要的时候能起到大作用。”  喻怀宁侧身,对时铮笑得无害。  他之所以敢这么放肆,就是坚信以时铮的真正能力,完全可以帮他摆平这一切。更何况,他们拿准了这些富二代的把柄,就相当于拿住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企业。以男人的心思和手段,定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会让人去办的。”时铮恢复温声,实则暗藏强硬。  虽没沾到什么血迹,可喻怀宁还是去洗了洗手。等他收拾妥帖,这才一派轻松地走回男人跟前,“时总,宴会结束了吗?”  “还没。”  喻怀宁眨眼间靠近他,呼吸温热,“那就请时总再带我下楼,去见见世面吧。”  时铮见他这副没事人的模样,配合着挂起一张斯文谦逊的笑脸,应和,“好。”  作者有话要说:  黑心夫夫!心肝都坏透了!(这还只是第一波哦~)  --  希望小可爱们留下你们的评论呀~亲亲!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w  --  【感谢】潘西*7、钱包委屈了*5、meatball*1的营养液,啾咪~第16章   柳城医院的私人病房里,宋哲正一脸惨白地瘫在病床上。某处的剧痛一直没有停止,惹得他冷汗涔涔。  宋明辉一走进病房,就听见自家儿子的哀声呼痛。他强忍住爆怒,快步走近床边,想也不想地就破口大骂道,“臭小子!我让你平时胡作非为! 这事要是传出去,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宋哲受伤后就昏死了过去,等到被回过神的同伴发现时,身下早就是一滩血污。  那群富二代因为嗑-药等原因做贼心虚,不敢张扬,只得偷摸将宋哲送往了医院。直到听说伤情严重,才不得以将这事告诉了宋明辉。  此刻面对着宋明辉的臭骂,被疼痛劫持的宋哲只能吱唔了两声,说不出反驳的话。  跟随着查看的主治医师开口提醒,“宋董,伤者还需要静养。”  宋明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询问起伤势,“医生,我儿子的情况到底如何?”  “虽然及时缝合了伤口,可耽误太久……”主治医生顿了顿,委婉地说道,“以后某方面可能会受到影响。”  宋明辉顿时铁青了面色,同是男人,他又怎么可能听不懂这话?  “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主治医师往病床上瞥了一眼,又拿出一张检查报告,“这份测验结果不太好……哲少他很有可能感染了艾/滋病毒。”  “什么?!”宋明辉一把夺过检查报告,只粗略扫了几眼就砸在了宋哲的头上,“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  “不、不可能的!”宋哲如遭电击,他盯着白纸黑字的检查结果,只觉两眼发晕,“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都……”  他卡了壳,才发觉连辩驳的借口都无从去找。近些年来他越发放肆,时不时地就要找人快活。偶尔为了快感,就忽略了某方面的卫生防护……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哲少若是不相信这个检查结果,我们可以再测一次。”主治医师早就见多了患者的各类反应,见怪不怪。而且对方还有长期嗑-药所引起的器官病变,只能说自己作的死,又能怪得了谁?  宋明辉狠狠扇了宋哲两个巴掌,怒意再也遏制不住,“混账东西!存了心想要气死我吗?”  此时此刻,宋哲是真的发了慌。他挣扎下床,结果双腿一软就跌在了地上,他顾不上伤口的撕扯感,抱上宋明辉的大腿恐惧哀求,“爸!你求求我!你想办法救救我!”  “爸,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你快点请医生、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救我!这家医院里的人都是废物!”  主治医师听见这话,垂眼时晃过一丝嘲讽,转身退出病房。  他能体谅得病惜命的患者,怜悯无钱医治的穷人,可面对宋哲这般‘自作孽不可活’,实在是激不起半点同情。任凭再有钱又如何?得了难以挽回的病症,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是喻怀宁!一定是喻怀宁那个贱种!”宋哲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昏死前的残酷一幕,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找到了一个爆发口。他的眼中顷刻浸满阴毒的恨意,咬牙切齿地嘶吼道,“是喻怀宁拿刀捅了我的!说不定、说不定让我患上艾/滋的人也是他安排的!“  宋明辉瞧见自家儿子的狼狈模样,心气郁结。一时间,竟也是说不出的痛恨。  ……  几天后。  一场浩大的记者会正在柳城大酒店举行。  自从明年的贸易交流后定在柳城举办后,对于关于城南和城东的两块选址,各行各业都尤为关注。而今天,正式到了公布选址结果的日子。酒店内除了受邀请来的记者朋友,还有不少自发前来的商业人士,都是为了选址结果而来。  喻怀宁跟着时铮一下车,就迎头撞上了对面的宋明辉。  宋明辉连日来都在为儿子的伤势操心,如今看见喻怀宁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没有好脸色。可后者却正相反,他勾起一个标准的客套笑意,扬声招呼,“宋董,好巧啊。”  “喻怀宁,你还有脸和我说话!”宋明辉沉声斥责。  “宋董好大的火气?”喻怀宁不怒反笑,故意在他的心尖上扎针,“不知道哲少的伤势好些了吗?听说病得很严重。”  时铮听见青年的故意针对,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刁钻的小性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日和青年有关的监控录像,早就被人处理干净,宋明辉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对付他。  再加上宋哲聚众嗑-药、开嗨趴的事情并不光彩,所以他忙着压下这事、不敢声张。可宋哲伤了命根子这事,还是走漏了风声。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嘲笑的人不在少数,都说父子连着债,所以连带着宋明辉的脸面也丢了个干净!  宋明辉听出青年藏在轻声底下的幸灾乐祸,怒气更甚,他用力整了整西装,抨击道,“喻怀宁,别以为有了靠山就敢胡作非为!更何况……”他看向一侧的时铮,明晃晃地不屑哼笑,“这座靠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了!”  他早有消息,选址会定在城南。时铮着了青年的迷道,买了一块注定亏本的地皮,摆明了自食苦果!时铮也是没眼力劲,才在柳城扎根没多久,就想着进军投资圈抢地盘?他心情好时,对方还能叼着点小肉。如果他心情不好,必定让对方屁滚尿流地滚开!  “我们走着瞧。”宋明辉丢下这一句话,就快步走向酒店宴厅。  喻怀宁收回视线,朝男人轻笑揶揄,“时总,人家摆明不将你放在眼里呢,你怎么也不生气?”  时铮对上他亮晶晶的双眸,外敛而内藏强大自信,漠然道,“我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喻怀宁闻言,微挑眉梢以示赞同。  “走吧,快开场了。”  “好。”  ……  十分钟后,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同时开启了网络直播。  市/政主办方简明扼要地过了一遍开场,直接进入众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经过一个多月的实地考察和评估,我们一致决定将明年世贸交流后的厅会定在……”  宋明辉胸有成竹地在位置上坐定,在宣布最终结果前,还不忘向时铮丢去一个嘲讽的目光。  下一秒,他就听见主办方说道,“城东。”  两个字瞬间砸下,引得四周热议。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宋明辉大脑瞬时空白。  什么?城东?  怎么可能会是城东?!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还没等宋明辉彻底回过神,台上的主办方就已经在投影上展开了清晰的说明,ppt上,城东两个特大字体清晰无误,彻底打碎了他的期颐。  “好险好险,幸好之前我没抢下城南那块地。”后排有位老总开口,他朝宋明辉投去一道畅快的眼色,无声地笑了。他的公司主营投资项目,听闻世贸交流会后,就选中了一块城南周边的地皮,忙活了许久,就差和开发商签合同了。 第17章 “郑荣。”时铮眉梢微蹙,打断他的解释,“天色不早了,先送怀宁回去。”  “不用,先回你住的地方。”喻怀宁快速做下打算,“我亲自帮你换药。”  时铮有些意外,还没等出声反驳,青年便又义正言辞地补上一句话,“这伤是为我受的,难道你希望我什么都不做?”  对方的目光坦诚,其间泛着光亮斑斓,就像是坠落了无数流星的夜幕,美得令人心动。时铮终是压下了那点从一开始就溃散的抗拒,低声道,“郑容,开车回去吧。”  他没听错吧?  时总居然同意让喻小少爷跟着回家了?  郑容频频往后视镜探去,又是一抹压不住的惊讶,“是。”  ……  时铮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区,是小复式的套房。瞧着性/冷淡的北欧装修风格,倒是符了他的性格。  喻怀宁环视一圈,勾唇直入主题,“医药箱在哪里?有包扎的常用物品吗?”  “有的,喻小少爷我去给你拿。”郑容速回应。  男人没理会两人的交集,走近客厅动手松开领带。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说不出的禁欲气息。喻怀宁眸中晃过一丝兴味,快速接过医药箱靠近,没有半分胆怯地吩咐,“坐下,我给你重新处理伤口。”  时铮转过身来,视线朝后方一落。  站在青年背后的郑容立刻领意,快速退出公寓。  关门声啪嗒一响,又恢复成了两人独处的空间。  时铮藏在镜片下的温和伪装渐渐褪去,他不紧不慢地揭开衬衣扣子,一步步朝青年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啪啪啪!打脸完毕!  看见时总脱衣服的鱼鱼(超夸张):哇~~~~哦~~~~!  --  本章随机抽取红包!我的作者后台都能看见小可爱们的留言哦!(晋江系统更新中,大家的评论下个月就都会重新出现啦!!)  --  【感谢】叶籽笙*5、雨冉*5、meatball*1的营养液第18章   喻怀宁饶有趣味地望着他的举动,目光没有一丝刻意的遮掩。  “脏了。”时铮对上青年的双眸,是假意平常的一句解释。他将袖口带血的衬衣丢在垃圾桶里,光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  男人的身材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腹肌、人鱼线一点儿不缺,流畅却不突兀的肌肉线条感令人赏心悦目。  喻怀宁打量着着他的身材,带着诱红色的眼尾就像是一击烧红的钩刺。  青年的目光避无可避,时铮在他的注视下,只觉得呼吸微重、心跳升温。他平时第一次对自己的镇定力感到了怀疑,他极力保持着浅淡的语气,开口,“不是要给我换药?还傻愣着做什么?”  “来了。”喻怀宁绕到另一侧,途经沙发时,他的目光却骤然顿住了。男人后背的肌肉依然吸睛,可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的两道伤疤。交错的长形疤痕尤为明显,不难想象当时的伤口之深、之痛。更甚至,还有一道子/弹穿肩而过的洞痕。  在a国,黑/道/军/火一系列都是合法的。或许,作为本土顶级财阀的掌权者,时铮回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这些危险事物的影响。能到刀光枪火下做到呼风唤雨的人物,为什么要回到柳城,在最后还和喻家结下了怨仇?  喻怀宁想着,眸色不由变得深邃。  时铮察觉到身后流连的目光,忽然想起疤痕一时,只瞬间,他的眉宇间就透出几分凌厉,“看什么?”  “在看你背后的伤疤……”喻怀宁绕过来,坐在他的身侧。他对上男人渐显冷硬的面容,纤细的睫毛随着笑意颤了颤,意有所指地喃喃,“很性感。”  可以想象,在某些时刻将亲吻落于伤疤,是特定却极致的性感。  原本清秀的青年忽然变得邪气勾人,话里的挑逗是前所未有的明显。时铮很明显地怔了一瞬,连带着冷硬表情都缓了下来,他从对方故意布下的陷阱中挣脱出来,“……替我换药吧。”  “好,可能会有点疼。”喻怀宁干脆坐在地毯上,提醒道。  时铮盯着他的脑袋,没由来地轻声丢出一句,“有疼的感觉才知道自己活着。”  话落,两人同时一怔。喻怀宁察觉出这句话里浅到尘埃里的凄意,忽地又想起男人背后的伤疤。他眸色闪了闪,轻声掀过这个话题,“……我尽量小心些。”  时铮无声收敛面色,他伸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眉眼,暗自有些苦恼——青年也不知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能让他频离脱离自己的镇定和理智。他向来喜欢掌控全局,可对方显然是个难以掌控的意外。  喻怀宁显然学过专门的包扎技巧,处理起来干净又利落。没一会儿,他就收了手,“好了。”  时铮看了两眼,露出满意的神色,问,“要喝酒吗?酒柜里随你选。”  “不了,等下次吧。”喻怀宁往琳琅满目的酒柜里投去两眼,揶揄道,“你刚刚受了伤,不能沾酒。我一个人在你面前喝的话,怕你会眼馋。”  再说了,人都进这家门了,单独喝酒多无趣啊。  “时总,你手受伤了,方便洗澡吗?要不要我帮你?”喻怀宁玩笑着,坐回沙发上,正准备趁着这个时机和男人好好深入交流一下。不曾想,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时总,小少爷,你们好了吗?”  “……”  好什么好?都还没开始!  喻怀宁刚刚酝酿完毕的话卡在喉咙中,他朝着紧闭的屋门投去一眼,语重心长地评价,“时总,你偶尔也该给郑大哥放放假。”  时铮听懂青年这话里的意思,淡淡一笑。他侧眸看去,问话,“进来吧。”  电子门应声而开,郑容老老实实地走了进来,他看着沙发上赤/裸着上半身的老板,又捕捉住青年眼中暗含的不悦,慢半拍喊道,“时总。”  “什么事?”  郑容快速回答,“喻小少爷的手机落在车上了,我刚刚看见有未接电话,所以想着拿上来给你们。”  “未接电话?”喻怀宁起身接过手机。  来电显示的人居然是木管家,对方背后可代表了喻老爷子。这个时间点,对方怎么会打来电话?喻怀宁虽然不想和喻家本家有过多的交集,可对方作为原主的亲人,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他重拨出号码,没隔几秒那边就接了起来。  “木伯,有什么事情吗?刚刚我没看手机。”  木伯简明扼要,“老爷子有事托我转达给你。这么晚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居然还在家门口等着?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喻怀宁暗戳戳地瞥了时铮一眼,简略回答。他还不清楚男人和喻家本家的纠葛,有些事情还是尽量避免牵扯。  他挂了电话,神色隐约带着点惋惜,“我得先走了。”  时铮听见这简短的答案,心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他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淡淡颔首,“嗯,我让郑容送你回去。”  “好。”喻怀宁往他的手臂上一瞥,眼尾流露出一丝狡黠,“时总,我会定时来给你换药的。”  ……  半小时后,喻怀宁踏出车门。  早已等候多时的木管家也从另外一辆轿车下来,两人迎面碰上。木管家双眼微迷,盯着远去的轿车车牌,问,“小少爷,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时总?”  喻怀宁没想到他开口就问起这事,眉眼间凝了一瞬,淡然回答,“是他的下属。”  木管家听见这声回答,面色没见得轻松,“……小少爷,你和时总传出来的谣言是真的吗?”  “……”  喻怀宁总算明白过来。  今天闹出来的事情,虽然大都对宋氏不利,可他和时铮的关系还是引起了议论,又不知怎么传入了喻老爷子的耳中。他现在的身份总归和喻家本家沾亲带故,混迹权贵场多年的老爷子一向严肃正经,自然听不得这样的流言。  所以,就派木管家来亲自过问了。  木管家见青年沉默,语气越发严肃,“小少爷,听我一句劝,离时总远些,别惹得老爷子不高兴。现在喻二先生和二夫人故去,你真正可以依靠的人是老爷子。”  “就凭我和他的这层血缘关系?”喻怀宁反问,无所谓道,“老爷子是不想管我,却又怕我给他惹麻烦吧。 ”  若是他真的记挂原主这个亲小孙子,又怎么会在原定的命运情节里放任他自生自灭?以他老人家的能力,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让落魄的原主过得平安一些……  可他没有。  从始至终都没有。  所谓的亲情关怀,原主没体会过,而他就更不需要体会了。  “我和时铮没怎么不正当的关系,只是在他手底下做了助理。”喻怀宁不咸不淡地解释,“等到实习期结束,我攒够了资本就会自己创业,就不费老爷子记挂了。”  木管家摇了摇头,心里对青年的‘榆木脑袋’感到无可救药。脱离了本家的喻二先生奋斗了这么些年,最终也只剩下一个小公司,贪于玩乐的青年又能搅出什么名堂?  任谁都知道,喻氏本家家大业大,无疑是一条通天捷径!可青年偏偏放着好路不走?可真是奇怪!  “小少爷,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于你。”木管家从内兜里拿出一张请帖,递去交代,“下月初二是老爷子的寿诞,这是请帖,请小少爷务必收好,准时参加。“  “嗯。”喻怀宁垂眸,眼中显露一丝嘲讽。  多可笑。  明明是亲孙子,还要像外人一样拿到请帖,才能回家给自己的爷爷祝寿?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木管家说。  喻怀宁点了点头,没有多留。  一分钟后,他盯着轿车离去的方向,这才微不可察地叹出一声嗤笑。  就算外人觉得喻家本家再厉害又如何?迟早会有涣散崩塌的一天!更何况在不久的将来,喻家‘真假少爷’的事情还有得乱,他可不想去掺这一趟浑水。  ……  喻怀宁回到房间,随手将请帖丢在一侧。他洗完澡,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这才慢条斯理地思考目前的形式——  旁人诟病他和时铮的关系,无非是因为两人的实力不匹配。说实话,他对时铮有兴趣是一回事,可被说成‘包/养’又是另外一回事。看来无论那个世界,权势和财力才是大多数人评判的标准。  喻怀宁有野心,也有能力靠自己提升权势和地位。原本,他还想顾忌着‘原主’曾经的形象,慢慢改变积累财富。可现在看,还是得加快速度才行。否则人言可畏,他指不定要受到多少不着调的猜忌。  柳城内的商业型公司太多,想要开公司的话前期成本高、见效又太慢,而他手头的资金有限,实在是不划算。想要短期内获得最大收益,还不如……  喻怀宁眸中闪过一道暗芒,立刻在脑中询问:系统,帮我查一下,就近靠谱的玉石交易市场在哪里?  没一会儿,系统就给出了答案,【回宿主,柳城西郊就有一处。市场内部包含原石交易、玉石拍卖,甚至每月一次翡翠竞标公盘,是华国正规的五大玉石市场之一。】  落地台灯的橘黄光晕落了下来,在喻怀宁的脸上落下迷离的光影。他晃动着酒杯,饶有趣味地勾唇,“我知道了。”  在现实世界,喻怀宁有个从小到大的富贵兴趣——收藏玉石成品和原石。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在这个行当,财富和危机并存,惊喜和惊吓同在。  这玉石市场,可有得玩了。 第19章 有人朝着喻怀宁喊道,“年轻人,我帮你盯着他!你尽管抓紧选原石,别浪费了好运气!”  被人警觉的穆善水自然不敢揣着墨翠原石开溜,他见周围的注视又都落在了青年身上,不免在心里暗忖——哪里会有连带不停的运气?青年说不定就赌输了!等他口袋空空后,肯定就愿意拿这块墨翠原石和自己换钱。  正想着,摊位内的喻怀宁就快速选出来了一个原石。他默不作声地瞥了穆善水一眼,将石头摆在了他跟前的桌子上。  这块原石像篮球一样大,顿时就吸足了穆善水的目光。紧接着,他就看见青年拿起照灯,修长的手指顺着原石上的藓纹,不咸不淡地定话,“就这块吧,老板你出个价格。”  摊主见生意上门,不忘先吹捧几句,“都说绿翡随着藓走,这块纹路那么明显,肯定能开出好翡翠!”  一旁立刻有人响应,“是啊是啊,都说‘十大九不输’,我看这一块也能中!”这也是行业内的说法,大的原石虽然贵,但是输的概率也不大。  “年轻人的眼光了不得,肯定又能赚上一笔。”  两人一迎一合的吹捧,实际上是个常见的圈套,就是为了让买家飘飘然,从而抬高原石的出售价。  喻怀宁心里了然,面上却装出一副得意的模样,“我也觉得这块能中。老板,这块原石你多少钱肯出?”  “十万!”摊主暗暗盘算,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喻怀宁似有若无地瞄了听呆了的穆善水一眼,颔首,“好,没问题。”  青年的回答太过爽快,又加上周围人的一致认同,像是开天眼一样料定了里面有好翡翠。目睹这一切的穆善水突然变得蠢蠢欲动,他咽了咽紧张的口水,冲动开口,“老板!我出十三万,这块原石我要了!”  这话一落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越发不屑起来——  “你到底要不要脸?”  “这是人家看中的原石,居然还敢明晃晃地抢?!”  穆善水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干脆豁出去了,“怎么了?这不是还没成交吗?价高者得,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摊主听见这话,脸上有些为难。他是个生意人,在原石还没正式成交以前,自然是出售的价格越高越好。  喻怀宁见此,故意强调,“这是我看中的原石!我出十五万。”  穆善水见他还敢加价,越发肯定了这石头里有好料,“我出十七万!”  说罢,他掏出原先的墨翠原石,将其递到青年跟前,好言好语道,“小伙子,这块墨翠原石我不和你争了。你就把桌上这块原石让给我行不行?”  喻怀宁闻言,垂眸掩住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笑意。  这条鱼儿上钩的,未免太容易了一些?  下一秒,他就又听见穆善水反向劝告,“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你每出一次价格,我就跟一次!你确定要拿着家里的钱胡闹?”  这不明摆着欺负年轻人没多少积蓄吗?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众人都看不下去了,厌恶感更明显。  摊主也觉得穆善水的做法不厚道,他刚准备开口,就见喻怀宁接过对方手中的墨翠原石,不咸不淡地说,“行,这块未开的原石让给你了。”  穆善水喜出望外,没能察觉对方眼中的暗芒。他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老板,刷卡付钱!抓紧点,我要立刻切割。”  “好咧!”  众人见事情已成定局,只好闭上嘴巴默默看戏。  ……  十几分钟后。  大型切割机一开盖,最先接触到原石的摊主就发出了惊叹声,“爆色了!真是块好东西啊!”  穆善水一听这话,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看见原石里出现了两条完美色带,激动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的脸颊被喜意染成了红色,宝贝似地捧着切割完毕的原石给周围的人看!  “啧啧,这质地是真的好呀!”  “少说也得翻上两倍!”  “如果再切一刀还是满翠,那不得上百万了!”  众人啧啧称奇,他们瞥见一旁静默无声的青年,又替他觉得可惜——要是刚才再坚持一下,该赚钱的人就是他了!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舍不得豁出去。  喻怀宁猜透他们的想法,神色依旧从容平淡。他的视线微微上挑,蛊惑般地开口,“穆老板不打算再切一刀吗?说不定爆出来的翡翠面积更大,更值钱。”  穆善水心情分外舒坦,他摩挲着自己的宝贝石头。听见这声提议后,贪婪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对!再开一刀!”  短短十几分钟,他就把之前赔进去的钱全部赚回来了。如果再开一刀,还是出现这么饱满的翠色,岂不是更值钱!他忙活了大半辈子,要是一块石头就能赚出上百万,那该多好!  有玉石收藏者闻讯赶来,抢着抛出买卖条件,“穆老板,别切了。赌石最怕贪心,你直接把这块原石卖给我如何?我出四十万!“  “穆老板,见好就收吧。万一这翠色没进去,就没这个好价格了。”摊主也跟着劝。  穆善水丝毫没将他们的出价和劝告听进去,摆了摆手,执意说道,“我感觉我现在运气特别好,再给这宝贝石头来一刀,肯定还能翻倍!”  贪婪过度的人,哪里肯收手?  喻怀宁勾唇,故作配合道,“是啊,你们可别拦了穆老板的发财路。”  穆善水听见有人响应,越发飘飘然。他将原石递给摊主比划了一番,执意要求再切第二刀。后者顿了顿,只好按照他的意愿去办事。  ……  在等待了十几分钟后,二次切割终于结束。摊主第一时间拿出原石查看,却有些微妙地蹙起眉头。  穆善水见他神情不妙,凑近追问,“怎么样?”  “这块料子有些头疼哦,翠色没进去。”摊主将原石交回给穆善水,遗憾道。懂行的人纷纷凑近一看,不约而同摇了摇头——除了刚刚的切面处的一片,再往里走哪里有翠色?全是黑色的废石!  穆善水呼吸凝滞,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脸——  第二刀明显切垮了!这下子,别说是四十万了!就连十七万的入手价都要倒亏一大半!  喻怀宁早就料见这个结果,嘴角泛起一抹嘲讽。他利用系统给予的技能,早在第一时间看出了这块原石内部的构造,所以才故意设下这个局。  如果穆善水不和他抢原石,那么他就可以切一刀后果断卖出。可贪婪成性的穆善水不但明目张胆抢了原石,还在第一刀后不肯及时收手……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事到如今,‘贪’字变成‘贫’字,又能怪谁?  愣傻的穆善水瞥见青年嘴角明显的笑意,赔了钱的压抑情绪突然爆发!他起身对着青年破口大骂,“是你!是你故意把这块破石头卖给我的!”  此话一出,立刻打散了不少人的同情。  明明是他自己贪得无厌,怎么赔了钱还让青年背锅了?  手头所有的积蓄都丢在了赌石上,穆善水彻底失去了理智,直径冲向喻怀宁,“妈的,你敢算计我?我要打死你!”  喻怀宁眼中的冷厉瞬间爆发,侧身一躲就擒住了对方挥来的拳头,直接一个反身过肩摔。不到三秒,就干脆利落地把失控的穆善水掀翻在地,“你还有脸怪我?”  “是我让你抢着买原石的吗?”  “是我威胁你要切第二刀吗?”  “不带脑子又贪得无厌,你怪得了谁!”  青年微微眯起的双眸晃着独有的动人波光,犀利的言语像是带着钩刺,接连的逼问扎得人心脏骤停。  在场的人听见这话,巴不得给他鼓掌叫好,没想到青年的身手和口才都如此了得!  穆善水从一开始抢夺墨翠原石,就已经是没了规矩!后来他又抢了原石,更是无形之中是抢了对方的财运。就这两件事情,已经足够不要脸了!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作祟的贪欲,怎么可能会越失越多?  穆善水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鄙视目光,面色渐渐惨白,冷汗止不住地流。他瘫坐在地上捂住脸,心下一片惶恐——因为生意失败,妻子已经和他闹到了离婚的地步。他偷偷拿着全部的家当,现在倒好,赔了个底朝天!  穆善水喘着粗气,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叫苦连天,“我该怎么办啊!”  众人纷纷摇头,不肯再吝啬给他多余的目光。  事到如今,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赌石最忌讳贪得无厌:)  阿肆:小可爱们留言吱个声呀~~这两章留言骤降是怎么回事qaq  --  【简单粗暴伪科普】  假设直径10cm的原石,第一刀(2cm、8cm切割),然后在8cm的切口出现了翡翠面,人们就可以盲猜这8cm里面的翡翠面积,估算给出合适的价格。  `  这个时候可以再切第二刀(按照7cm、1cm切割),如果两边还有翡翠面(就代表内部翡翠的面积很大),价值就会大大上升!反之,没有出现翡翠面,就会比第一刀的预判价格大打折扣。  --  【感谢】叶籽笙和meatball的营养液~~第21章   喻怀宁没再理会哭天喊地的穆善水,揣着那块墨翠原石,从容离去。  技能点的时间还没结束,系统给予的金手指不用白不用。因此,喻怀宁寻了一家较为正规的原石摊铺,一口气选中了十块原石。在这个行业,寻常人买一块原石都得小心翼翼、再三推断,从没有像他这样大手笔的卖家。  店铺老板显然被他的‘财大气粗’给吓到了,反复确认他的意愿后,才给出售卖价格。十块原石,小到拳头,大到篮球,加在一起98万。  喻怀宁估摸了一算价格,想也不想就刷了卡,“全都按照我的需求切了吧。”  老板看着到手的位数,乐不可支,连忙应话,“好咧!店里切割机子不够用,我向隔壁铺子借几台。”  说罢,就招呼店员忙活起来。反正钱已经拿到手了,原石能不能切出好料子,就得看青年的经验和运势了。  此刻正缝周末,来市场玩赏选购的玉石爱好者不在少数。众人听见这么大手笔的事件,纷纷看起了热闹,一时间竟将摊位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末尾,有名年轻男子停下了步伐。  身侧的私人助理跟着停了下来,低声示意,“路少?”  “发生了什么?这么热闹?”年轻男子的声线清冽,宛如山涧清泉听得人分外悦耳。边上有人看了过来,多嘴说上几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私人助理听完,轻蹙眉梢评价,“估计是个富家少爷吧?一口气买下十块原石,真是好大的手笔。”  “可不是吗?年纪轻轻的,我看着不像是行家。”边上那人应和着说道。  私人助理摇了摇头,“赔钱了就该知道哭了。”  “阿轩,慎言。”年轻男子开口制止。  他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瞥见店内的青年,对方正姿态闲适地坐在茶桌旁,淡薄泛红的唇慢悠悠地贴近茶杯,轻呵间杯中腾升的雾气迷晃了他的侧脸。  没有寻常赌石人的急不可待,反倒显出一股强大的自信从容。 第21章 直到此刻,喻怀宁明白这个称号有多贴切。  时铮察觉出青年的凝滞,无形之中将他拘进了自己的范围。他捏住对方的下巴,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唇侧,将未出口的话语说完,“而不是反过来……企图掌控我。”  独有的凌厉气场骤然爆发,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到了极点。这是时铮回国后,第一次在外人展露自己的真实面目,是隐藏在斯文温润下的骇人强势。  他承认,青年的行动直白又热忱。可那从头到尾,就是对着伪装后的自己。从他踏进权利顶层的那天起,就有太多人沉溺于他的外表、贪恋他的权势。可同样的,那些人也都本能地畏惧他的戾气。  或许,青年看见这一幕后,也会乖乖收拢心思知难而退。  时铮的心绪偏离了一瞬,可他的手指沉溺于唇侧的柔软触感,全然将自己所谓的‘洁癖’抛之脑后。忽然间,指尖传来一丝轻微却温痒的尖锐,他垂眸一看——  青年正咬着他的指腹,用牙尖低缓摩挲。  他的唇带着雾色的红,在橘黄色的灯下莫名涌出动人的光泽。两侧的浅酒窝就像是盛满了醉香,轻易就让人跟着迷神。  “时总,你要是愿意,换你掌控我也可以。”喻怀宁微微撤离,忽地反握住了男人的手臂。他的目色中没有一丝畏缩,压着嗓音评价,“怎么办?我觉得你这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更带感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而来。  时铮微不可察地哼笑一声,意有所指,“私人助理,你又把我的伤口给弄裂了。”  喻怀宁一怔,移眼看去。自己的手掌正紧紧扣着对方手臂上的伤处,好像是有开裂的迹象。  两人同时放缓了情绪,暧/昧的张力气场消散得无影无踪。  “去拿医药箱。”时铮往边上一站,理所当然地命令道。  喻怀宁颔首,没有半点不悦。只是去拿医药箱时,心里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懊恼。刚刚两人闹得这一出,算是说通了呢?还是没说通呢?怪不得系统查资料的时候,没能找到半点花边新闻。这男人,是真的不好钓。  ……  包扎完伤口,又吃完饭,喻怀宁没急着走,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遥望着夜幕下的霓虹灯光。身后的地毯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侧过身去,就见时铮将一杯威士忌递到了他的跟前,带着点谷物熏烘后的独特烟熏味。  喻怀宁轻挑眉梢,从容接过细品。  “味道如何?”  “时总请喝的酒,能差到哪里去?”喻怀宁晃了晃酒杯,摇曳的红酒光波投在他的眸中,又添几分虚幻的迷离。  时铮想起餐桌上未尽的话题,开口询问,“怎么想着去倒腾玉石?”  “我需要积累财富,玉石是短期见效快,利润大的项目。”喻怀宁直言不讳,很多时候,他都坚信并且认可一点——财势,的确很重要。  “但是风险也不小。”时铮淡淡提醒。  “既然做了,我自然会合理规避风险。”喻怀宁眯了眯双眸,自信回应,“今天花了几个小时,不就稳赚了一笔小财。”他本就懂玉石行业,再加上有系统加持,自然会无往不利。  时铮笑而不语。  从k馆的抽奖博/彩开始,到后来的选址竞标,再到今日一连开出十块原石翡翠……说实话,青年得天独厚的运势的确让他惊叹。可除此之外,他高于同龄人的眼光和冲劲,才是最让人意外的。  青年无疑是一把开了光的利刃,适时才会展露出犀利的锋芒。  “对了,下周六有个翡翠竞标公盘。”喻怀宁举起酒杯,发出邀请,“有空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你要竞标?”  “玩玩呗,说不定又能赚上一笔。”喻怀宁回答得肆意悠闲。  时铮静默了一会儿,举杯和他轻叩,“好。”  喻怀宁听见回答,眉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出乎意料地说道,“酒喝完了,我该走了。”  “……”  时铮饮酒的动作有了瞬间的凝固。  擦身走过的喻怀宁并未察觉到这点,他将空酒杯放回茶几上,潇洒道,“多谢时总招待的好酒,晚安。”今晚两人的独处是‘天赐良机’,不过他改变了主意——与其长时间地等待鱼儿上钩,还不如让这位‘大白鲨’主动追着自己跑。  喻怀宁想到这儿,不经勾了勾唇。  屋门被轻巧地带上,青年离去时宛如一阵风,不带丝毫留恋。  时铮盯着紧闭的大门,眉眼间难得流露出一丝无奈——这算什么?在他身边明晃晃地点了这么久的火,结果连火都不灭,就临阵遛走了?  时铮望着窗外,原先涌出的孤寂感早在不知不觉被泯灭了。他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喃喃叹道,“果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  一周后,灵翡市场。  市场内的翡翠竞标公盘每两月举行一次,由路氏出资操持。华国并非盛产翡翠原石的地界,所以大型的竞标公盘少之又少。每到这一日,全国各地的玉石爱好者就会赶来,参加这场刺激活动。  所谓的竞标公盘,是翡翠原石的交易盛世。卖家需要通过对未开的翡翠原石的判断,暗自投注自己的竞标价格,在多人竞争的情况下,价高者得。  这是一项眼力、财力和胆识缺一不可的刺激竞标。  喻怀宁和时铮身着正装,径直步入竞标展厅。两块巨大的原石就屹立在正中央,前来竞标的人纷纷围在边上仔细观察。这是竞标前流环节——竞标者需要在规定的三天时间内,选出自己看中的原石、断定合适的心理价格,最终进行竞标。  “过去看看?”喻怀宁饶有兴致地盯着两块巨大的原石。  时铮这一趟纯粹是来看热闹,颔首应话,“嗯。”  两人走近,发觉编号为‘b’的原石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而编号为‘a’的原石几乎无人驻足。  “这块怎么没人看?”喻怀宁讶异挑眉,忍不住喃喃。  “年轻人,原来是你啊!”边上响起一道熟悉的声响,喻怀宁侧身看去,才发觉是上回卖给他原石的摊主。他微笑颔首,喊道,“林哥,你也来竞标?”  “我纯粹凑个热闹罢了。”摊主林哥笑着摆了摆手。他想起喻怀宁刚才那句低喃,和他解释道,“我看你之前都没来过,肯定不知道我们这儿的竞标规则。”  喻怀宁和时铮对视一眼,好奇发问,“怎么?这里的公盘和别处不一样?”  “大致是一样的,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林哥是这里的老客,对于路氏公盘的竞标规则自然一清二楚,“路氏每回运来的两块原石一好一普通,他们会把切面给盖住,让竞标者盲猜。”  喻怀宁点头,继续听他解释。  “两块原石只能二选一,竞标自然划分出两个阵营。”林哥指了指门口的入场收费处,说道,“除了受邀前来的宾客,其余自发前来的人,在进场前都要交付三万入场费。”  “所以,选对‘好’原石的阵营者,能瓜分入场费?”时铮领悟得很快。  “是这样没错。”林哥见他面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虽然时铮不曾涉略玉石领域,可他得承认——路氏公盘幕后的操持者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两块原石,代表最终竞标成功的人只有两位。但剩余的竞标者只要站队成功,就能瓜分入场费讨个好彩头,并不会亏……怪不得能吸引了这么一大波人热衷。  喻怀宁将视线落回在‘a’原石上,明白道,“大家都不看好这块?”  “差不多吧。”林哥这三天都待在展厅内,又说起一时,“自从前天这两块原石开始展出,当天就来了一名有名的玉石专家,他受人所托,和他的团队分析了一大通,认定了这块‘b’原石。”  “再加上这块原石的藓纹比‘a’原石明显多了,所以大家这次都看好‘b’原石。”  喻怀宁勾了勾唇,伸手抚上无人问津的‘a’原石,他感受着表面粗糙的颗粒,玩笑道,“那可不一定,同样都是五五开的机率,说不定它就是一颗‘蒙尘明珠’呢?”  话音刚落,一道不满的嘲讽声就从边上响了起来。  “真是晦气,一来就看见你这个扫把星!喻怀宁,几日不见,你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见长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我嗅到了有人作死的气息:)  阿肆:猜猜来的人是谁~另外,下章入v,有万字更新哦!  --  【推阿肆预收文(戳专栏可见)】《豪门假少爷[重生]》,逆袭打脸爽文~  黎桢重生回到了十八岁那年,距离黎家的真少爷回归还有整整两年。  上一世因为‘愧疚’,黎桢对回归的真少爷百般忍让,可还是对他的嫉妒陷害防不胜防,结果被赶出家门,死于一场绝非意外的火灾。  这一世,黎桢在揭露身世之谜的前夕……带着攒下的私产,一溜烟离家出走了!  黎桢:拜拜~小爷我不陪你们玩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顺带拐走了黎家最凶狠的一匹狼。  --  【小剧场】  “大哥,同样都算是你的弟弟,你对我们两人的态度会不会太双标了?!”  “亲弟弟和想亲的弟弟,我的态度能一样吗?”  “……嗯?”  --  小甜豆x钢琴家  表面骄纵·内心温软·受 x 表面清冷·内心阴鸷·攻第23章   喻怀宁听出来人的声音, 眸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他保持着神色的平静, 看了过去, “喻羡, 你怎么在这儿?”  “呦,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喻羡眼中充满不屑,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 “看来最近闲钱很多啊,还有空来这种地方晃悠?”  “这点你不是最清楚了?”喻怀宁语气中透着几分淡漠,却又偏偏带刺, 扎得稳准狠,“我手上这一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确实挺耐花的。”  “……你!”喻羡瞬间充满怒意, 瞪了过去。  上回在k馆,喻羡一夜之间开支了一千万, 这事自然没能未瞒过喻老爷子。后者将他给狠狠骂了一顿, 甚至还明令禁足了半个月。喻羡是个爱玩乐胡闹的性子, 这次惩罚显然把他给憋屈坏了。  他始终认为,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喻怀宁!原本堂兄弟两人只是不熟, 面子上也懒得装客套。而现在, 他简直对喻怀宁厌恶到了极点!  “我怎么了?”喻怀宁明知故问,他将对方的怒容净收眼底,勾了勾唇。  喻羡正打算发作, 余光却忽然瞥见了青年身侧的时铮,凝住了。  前段时间,宋氏财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同喻怀宁和时铮的关系也几经传闻……喻羡认识的富二代不在少数,豪门名流之间当然也喜欢八卦。所以这些小道绯闻,向来躲不过他的耳朵。  “这不是时总吗?”喻羡故作暧昧眼色,目光将两人间不停流转,扬声道,“我说呢,喻怀宁你这抱大腿爬/床的速度,可真是麻利。”  时铮闻言轻推眼镜,掩住眸底的狠厉暗芒——这喻家大少爷,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爱作死。  还没等他开口,身侧的青年就已经抢先一步怼了回去,“闭上你的嘴!别满口臭气地喷出来恶心人。”  冷硬的话不带一个脏字,可字里行间是暗喻的难听。对于旁边的看客来说,两位年轻人的争持纯粹是一场热闹。可真要比较起来,显然是后者更为伶牙俐齿、骂人水平更高!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嘴喷/粪!  喻羡反应过来这层意思,气得面容都快要扭曲,恨不得徒手将处处作对的青年给撕碎。 第23章 陈轩听得直冒火,嘴炮的战斗力极强,接连往外冒,“那个喻家大少爷这也太过分了吧!众目睽睽之下,故意耍诈啊!还有那个池圣德……这些年做得什么勾当,真当别人都不知道呢?居然还敢来我们家的公盘耍油头?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路星赐摇了摇头,无奈制止,“……阿轩。”  “路少,他们在我们的公盘规矩上另起赌约,这样真的好吗?要不要我请波叔出面调解一下?”  顺便也好让喻怀宁照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免得往a原石里多砸了冤枉钱。  “算不上坏了规矩,就由着他们去吧。”路星赐不打算强制插手这事,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看戏。  “可这样对喻怀宁不公平啊,万一他也想要竞标b原石呢?”陈轩继续劝说。  路星赐整理着自己的西装领带,手腕的黑曜腕表折射出光亮,配着深蓝色的正装更显夺目。他勾起从容的笑意,饶有趣味道,“我看未必。”  青年对于a原石的态度,是由内而外的自信。  陈轩疑惑,“什么?”  “到时间了,该下去了。”路星赐不答,转身朝楼下走去。  陈轩费解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忍不住嘀咕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  十分钟后,公盘竞标正式开始。  往往大型的竞标公盘因为参与人数众多,都要持续十天左右的时间。但路氏的竞标公盘只是华国内的小范围竞拍,再加上流程简略后,花费的时间要少得多。  波叔作为主持人站在台上,而他的身侧分别放置这a和b两个黑箱。所有竞标者的盲投价格都已经放在了里面,就等着开箱一一公布。  “那我们先从a原石开始?”波叔看向台下,目光冲着喻怀宁打了个招呼。  喻怀宁微笑,客套回应。除了他之外,后面又来了四位对a原石的竞标者,但这个人数也已经创了历史新低。  所谓的盲投竞标,是在公开拍卖的底价上,对于原石任意加价。这个规则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很有可能‘差之毫厘失千里’。  原石未切割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竞标价格过高,可能要亏损;但万一价格报低了,又可能被其他高价竞标者抢去,从而失去可以赚几百万元的机会!可以说,盲猜竞标价格是场刺激又微妙的游戏。  a原石的底价是中规中矩的两百万。  波叔话不多说,依此将五个竞标价格报了出来。  大概是原石外观的缘故,后来的四位竞标者并不敢出大价钱,竞标的基本游走在三百万左右,而喻怀宁却是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价格——  五百万!  整整比竞标的底价高出了三百万!  坐在b区阵营的人不可置信地看了过去,几乎无一例外地想到——这人是疯了吧?就这么一块破石头还能给出这个价格?就算是里面藏着翡翠,恐怕成色也不会特别好,估摸着连本带利撑死就值个三四百万!  青年这一竞标价格,不仅没得赚,还得倒亏一大笔!  路星赐站在最后方,显然也被这个价格惊了一瞬。他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私语声,不由自主地替青年感到一丝紧张。他是为数不多见过a原石后方切面的人,自然估摸得出内在价值。这回,青年恐怕是真的栽了大跟头。  坐在前排的喻羡传来明显的嗤笑声,痛快道,“什么狗屁经验?这下子得亏大发了。”  林哥听见这话,不安定地朝青年看去一眼,试图安慰,“小喻,这价格你的确是报得高了一些。但俗话说得好,人在这道上混,哪有不栽跟头的时候?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呢。”  “我没事。”喻怀宁简单回应。对于众人的质疑声,他不以为然。  他偏过头,对上男人俊逸迷人的侧脸,带着好奇试探,“你怎么什么都不问我?就不怕我亏了钱,还要找你时总借钱度日?”  时铮听见他的询问,从容推了推眼镜。那藏在镜片下的桃花眼闪烁着微光,回声是淡然却又绝对信任,“我很少涉及玉石行业,作为外行人没什么话好说,但我信你。你既然出得起这个价格,想必这块原石的价值对得起你的看重。”  喻怀宁听见这番话,心头微动。他轻笑一声,忽地靠近男人,唇畔几乎是厮磨着耳垂,“时总,怎么办?你这番话的信任,让我更心动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而至,即便只有短短几秒,可带来的酥痒感却足以在心底泛起轩然大波。时铮看似淡然的眸色终于暗闪了一瞬,他压制住那点溢出的欲/念,沉声回应,“这么多人看着,可别太放肆。”  “我对时总的放肆又不止这么一回了,更何况,我就算不放肆……”喻怀宁眸色微亮,颇为愉悦道,“在外人看来,我和你的关系也已经不清不楚了。”  青年说话时,时铮视线不由自主的下移,落在他小巧却性感的喉结上。此刻,正随着说话时微微滚动,是无形之中的诱人。  恰时,台上传来声响,打断了这点快要变质的暧/昧。  波叔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的竞标公布。  比起a原石,b原石的竞标人数高达了二十八人。而它由于体积和重量的缘故,低价也比前者要高出了一百万。但这对于看得到翠色甜头的竞标者来说,根本无足挂齿。  很快地,竞标的价格依次列出,基本徘徊在五百万左右。  “喻羡先生。”波叔拿起最后一张竞标牌,他微微惊讶地抬了头。在众人期颐的视线中,他高声宣布,“一千万!”  又是一个天价数字!  这下子,连喻怀宁的五百万都算不上什么了。  众人惊呼不已,无一不向喻羡投去惊羡的目光。果然是背靠喻家本家的大少爷,年纪轻轻就敢出手如此阔绰。  “羡少,好大的手笔啊!”  “就是,投出这么一个竞标价,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佩服佩服!”  “羡少,那就先祝你拿下这个原石了!依我看啊,这里面的成色不会差……”  喻羡被这一众假意杂真心的夸赞弄得飘飘然,心中越发舒坦。  实际上,母亲孟珍只给他了六百万的竞拍费用。但遭遇刚刚那一出赌局,同组竞标的人就多了不少。这块翡翠原石是打算买给喻老爷子祝寿用的,他已经把势在必得的话说在了前头。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喻羡干脆往里面加上了自己的私房钱。只要能拿下这块原石,博了老爷子的欢心,以后还愁没钱花吗?  更何况,池圣德专家已经给出了评估。这块原石里肯定含着大量的翡色,以后如果有机会要再切割、做成翡翠饰品卖出去,还能值不少钱……怎么想都不算亏!  两块原石都有了最终归宿。工作人员走上前来,拿着协议书找两人签字。喻羡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还不朝喻怀宁投去一个趾高气扬的表情。  喻怀宁对上他的神色,眸底掠过一丝暗芒,嘴角晃出一丝饶有深意的笑。  “可以公布两块原石好坏胜负了吧?”有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喊道,比起那些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天价竞拍,还是阵营胜负的彩/金更能吸引他们的兴趣。  波叔点头,示意工作人员行动。  很快地,两块原石的背面被转了过来,唯二的切面处都被遮上了一块黑布。在万众期待中,两块黑布被同时揭了下来,a、b两处的真实切面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顷刻间,b方阵营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  两块原石的切面都不大,可b石块的切面是干净而浓亮的翠色。正相反的,a处的切面不仅翠色分布不均匀,甚至还夹杂着点点的黑色斑驳。  天呐!居然还是块杂翠?这下子青年是亏大了!  “哎。”林哥叹了口气,心里是说不上的郁闷。不知道是在心疼自己的三万入场费,还是在心疼青年打水漂的五百万。果然,赌石这个行当里没有百发百中的奇迹……  喻羡猛然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兴奋溢于言表!可算是让他等到这一天了,就a原石切面的成色?喻怀宁这个贱种,拿什么和自己比?!  时峥听见另一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轻微地蹙了蹙眉。他将视线重新落在喻怀宁的脸上,瞳孔深处隐约闪露担忧。可下一秒,他就见青年举手打了个响指。  “等一下,我有异议。”  清冽的话语掷地有声,瞬时传遍大厅。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台上的波叔最先反应过来,趁着在场静默时发问,“喻小先生?”  “作为a原石的买方,我要求再往里切三公分。”喻怀宁毫不犹豫地报出自己的要求,眼中依旧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这……”波叔面对突如其来的请求,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后方忽然响起一道肯定的回答,“按照他的意思去吧,让人带切割工具上来。”  众人纷纷转身看去,在认清来人的容貌后,又频频响起私语——今天吹得是什么风啊?居然把路星赐这尊大神也给盼了过来?  【——叮!宿主请注意!本世界重要配角之一已出现!】系统传来提示声,紧接着,喻怀宁的脑海中就多出了一些人物资料。  “喻怀宁先生,你好。我是路氏玉石行的负责人,我叫路星赐。”  喻怀宁抬眸看着停在他跟前的年轻男人,从容起身,“你好,久仰大名。”  对方在这个‘穿书世界’中有着重要分量,他是女主角的亲生哥哥,更是男主南川未来的莫逆之交!初期回归喻家的南川,正是有了他的帮助才能真正站稳脚跟。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先让自己给遇上了?  喻怀宁眼中波光涟动,迷人地勾唇反问,“路少的意思,是同意我的请求了?”  “为买家的需求服务,一向是我们路氏的宗旨。”路星赐笑着颔首,出口是滴水不漏的回应。实际上,他见过了青年‘十赌十中’的气运,更见证了他从未消失的强大自信……所以他很好奇,这样多一刀的切割,到底能带来什么改变和转机?  又或者,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时峥瞥见路星赐看向青年的眼神,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一股从未有股的危机感,从向来坚硬的心房里破裂而出。  “喻怀宁,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喻羡走近,借机又讽刺了一句,“难不成再切一刀,还能将结局反转不成?”  “赌石从不是一刀定胜负的游戏,既然我拥有了a原石,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喻怀宁脸上丝毫没有一点‘输钱’的慌乱,他将目光锁定在喻羡的身上,学着他刚才耍无赖的模样,玩味提议,“对了,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认定自己会赢,不如跟着我一起,再给你的b原石切割一刀?”  “我凭什么听你的!”  “免得到时候我开出好翠色,你又觉得不公平。”喻怀宁回答得理所应当。  路星赐也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知道为何,他自然而然地就站在青年这一边,“喻羡先生,公平起见,两块原石同样切割两刀。为了不让你的利益受到损失,切下来的三公分边角料,我路氏按照市场价赔偿,如何?”  “我出双倍价钱赔偿边角料也可。”时峥料定了青年接下来还有大动作,紧跟着起身发话。他早已经摸清了喻羡不服输的骄纵脾性,不咸不淡地补上一句,“喻大少爷是没底气,怕输了吧?”  喻羡果然被激中,扬声吼道,“我有什么好怕的!”  挑别人的性格弱点来拿捏,还一扎一个准?‘反派’时总果然厉害。  喻怀宁差点憋不住笑,只能朝男人投去一道狡黠的眼色。后者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无端的郁气才得以消散。  “羡少拍中的原石是绝对的好料子!哪里像某些人?分明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助理对喻怀宁看不顺眼,立刻帮腔,“池专家,你说呢?”  池圣德起身,故作威严地发话,“羡少,既然他们提出了合理的赔偿办法,你就照做吧。放心,池某看中的原石不会输,我们可以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喻羡点点头,脸色重新归自信,“行!切就切,我还能怕了你这块破石头?”  恰时,波叔带着专业的切割人员走了过来,他冲着路星赐为首的几人点头,“路少,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后续切割的协议书。”  路氏在这个方面一直考虑周到,签署协议书也是为了避免后续麻烦。  喻怀宁签得爽快,喻羡见此,自然不甘落后。  路星赐见两人都已经下了决定,从容吩咐,“开切吧。”  “是。”  时间还早,大厅里的人都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块原石一前一后地切割完毕。台上的波叔是最先观察到原石新切面的人,一向老练的他,无法抑制地显出了强烈的惊讶,“这……”  “怎么了?”  “切好了吗?把原石切面露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路星赐给波叔递去一个眼神,后者领意,命令工作人员将原石切面擦拭干净,一并转入了大家的视野里。 第25章 时峥等候在休息室内,正拿着平板看得专注。他听见脚步声,抬眸对上青年含笑的眼波,“都搞定了?”  “嗯。”  喻怀宁瞧见男人的模样,是没由来的愉悦,以及一丝浅淡到无从察觉的心安。他笑了笑,到嘴的晚餐邀请换了种方式,“我有点饿了……”  出口的声线不自觉地软糯了几分,合着不经意透出的酒窝,丝毫没有一点在竞标场上的犀利模样。  时峥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拂过手机屏幕。紧接着,他就顺着青年的意图说道,“时间还早,一起去吃个晚餐?”  回答是毋庸置疑的一句。  “好呀。”  时峥起身,又对他说道,“去停车场吧,我开车。”  喻怀宁愣了一瞬,疑惑发问,“郑大哥呢?”  男人忽地端详着他的脸,目光下移到了他的身上,带着点理所当然,“不是你说,要我偶尔给他放个假吗?”  成年人的欲/念,表达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  就像是这句话。  喻怀宁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眼角的莹红似乎有亮了一些。他勾起唇,是心安理得的赞同,“看来今晚是顿大餐。”  话落,脚步声就从后方响了起来,是有些熟悉的声音,“喻小先生。”  两人同时收敛起那点想法,微妙氛围转瞬消散。喻怀宁转过身去,脸上涌出一抹惊讶,“路先生?”  路星赐快步走近,嘴角带着一丝灿若辰星的笑,和煦又绅士地表达来意,“虽然有些冒昧,但请问喻小先生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结束!修罗场开启!(←其实也不是修罗场,咳咳。)本章随机抽50枚红包~~  --  【感谢】破晓、和雨冉的地雷;钱包委屈了*20、雨冉*6、meatball*3、叶籽笙*1的营养液,啾咪~  --  【推基友文,超级肥的灵异文,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看看哦~】《富二代在娱乐圈捉妖擒邪[重生]》作者:痴嗔本真  前国师江一鸣,抬手点睛起龙脉,覆手天下顺昌,得名无数。  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大国师不曾想到,他再一睁眼,成了贵妇怀里呱呱啼哭的奶娃娃。  奶娃娃长大后,成了一个让人头疼无比的大妖孽。  “庄伯父,我看你印堂发黑,奸门狭窄凹陷,头顶有些绿。”  “朱影帝,我看你唇薄口尖,面大鼻小,难负重名,这奖是买来的吧。”  “庞制片,我看你三庭浮肿,步虚气短,家里养小鬼了吧。”  前国师、现富二代把娱乐圈搅得天翻地覆,偏偏没人敢动他。  “我!指腹为婚的那一位可是个黑白通吃的社会人!”  社会人钟旭沉声:是我。  闷头吃瘪的炮灰甲乙丙:社会社会惹不起。  【一句话简介】娱乐圈玄学大师第25章   “找我聊聊?”喻怀宁眸色亮了亮, 但没急着答应。  路星赐是原先世界中的重要人物, 而且今天初见的印象并不差。如果有机会, 他的确想要再会一会这号人物。只不过, 他才答应了男人一起去吃晚餐,独处的机会同样难得……一时间,两边都不好选。  时峥敏锐地察觉到了青年的神色变化, 下意识地、极淡地蹙了蹙眉头。  “时总,久仰大名。”路星赐自然注意到了身边的时铮,礼貌招呼。  时铮看了过去, 装出一派温和,“路少客气了。”  喻怀宁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心里不由觉得好笑。真、假斯文的两人撞在一块儿,画面总是觉得有些微妙的奇怪。  “如果不介意的话, 时总也可以跟着一起来。”路星赐继续开口, 依旧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是有关于今日开出的翡翠原石, 应该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  翡翠原石?  那倒是真的可以聊聊。  喻怀宁心想, 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时铮察觉到这道目光, 想了想还是该由自己先发话, “你们聊吧。既然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话, 我去停车场等你。”  这最后半句, 自然是同青年说的。他的语气平静温和,听上去分寸得当,实则是暗下了时间限制。  “好, 那你稍微等我一下。”  喻怀宁应得干脆,竟是全然没有犹豫。看样子,似乎也是很想见面?  时峥见此,不作声地走了。  男人离去得果断,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说不清的冷漠,喻怀宁盯着他的背影怔然了一瞬,才被路星赐的话语喊回了神,“去二楼的办公室详谈,可以吗?”  喻怀宁收敛起心绪,点点头。  ……  办公室内摆着众多的翡翠制品,每一样都是出挑的上品。因为装点得当,显得既美观又贵气。喻怀宁简略打当了两眼,笑道,“路少的办公室,恐怕能让不少人觉得眼红。”  “哪比得上喻小先生的手气更让人眼红?”路星赐请他在沙发上落坐,刚拿起一侧的茶具却又顿住了。看青年的性子,似乎不是爱喝茶的那类人。  “是要喝茶,还是喝红酒?”  “喝茶吧。”喻怀宁为他的贴心询问笑了笑,移眼到一侧的精致茶罐里,说道,“这等成色的普洱可不便宜。”  路星赐没想到他对茶叶还有研究,唇侧的笑意又添了一分。他的手指细长又分明,不急不缓地开始了烹茶动作,举止轻柔却又娴熟,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喻怀宁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一直没出声打扰,直到对方将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了他的跟前,“尝尝?”  “好。”喻怀宁端起茶盏,适时切入了谈话主题,“路少把我请来这儿,是想聊什么合作?”  路星赐抿了口茶水,委婉地发问,“今天拍下的这块翡翠原石,喻小先生打算收藏吗?”  “我是有收藏翡翠玉石的爱好,但现在没心思去倒腾这些收藏品。”喻怀宁坦诚开口,没有半点故作清高。  他对上路星赐的双眸,详尽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短期内,我需要收拢大量的资金。所以这块帝王绿翡翠的原石,我想请路氏代为切割、设计、售卖。至于这笔服务费和比例分成,我可以按照行业内的价格给你们。”  常年驰骋在现实商界,喻怀宁非常善于审时度势,他会握紧手中的资源,将利益实现合理最大化。  这块翡翠原石注定是要为他带来利益。如果要他亲力亲为,又或是去找小型的翡翠加工商,不仅费时还费力。路氏是这个行业的领头者,对于翡翠原石有一套完整的商业模式,找他们合作,无疑是最合理的打算。  路星赐开口询问的一瞬,喻怀宁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干脆瞬时‘反客为主’主动讲明了合作意向。  青年的态度太过直接,计划太过明确,反倒让抱着同样想法、又准备开口游说的路星赐卡了壳。  喻怀宁并不着急,缓缓喝了两口清甘的茶水,淡薄的唇上沾染了水光,“路少,你对这个合作怎么看?”  青年面上友好,眸底带着商人的犀利。路星赐捕捉住他的反差,饶有兴致地笑了,“正合我意,合同的事情我会让波叔准备好,再找你详谈。”  “好。”喻怀宁对于这直截了当的回答很满意,他举了举手中的茶盏,玩笑道,“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路星赐学着他的举动示意,却在青年低头喝茶时说出一句,“不过才三年时间,你好像变了很多。”  “……”  喻怀宁怔住,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和对方相关的记忆,不经蹙眉,“……我们见过吗?”  路星赐低笑着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特殊,你不记得也正常。”  喻怀宁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又被好奇所侵扰,干脆向系统询问道,【——怎么回事?原主和路星赐见过?】  【——叮!正在为宿主搜寻相关记忆情节,请稍等。】  没多久,喻怀宁的脑中就多出了一片模糊的记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顿时显出几分尴尬,在心里咆哮道——‘喻怀宁’可真有你的!  三年前,还在上大一的原主和朋友到酒吧里鬼混。  不知怎么地,原主还是个‘雏’的事情就被说漏了嘴。大家哄笑成一团,原主觉得很没面子,逞强放话道:自己从酒吧外出后,随手找个人就给办了!  年轻就行,男/女不忌。  大家趁着酒意上头,不断地怂恿着原主。都说酒壮怂人胆,烂醉的原主一冲动就走出了酒吧。  说来也巧,那时候的路星赐刚接管了路氏不久,那天刚好在隔壁的酒店忙完了应酬。他走回停车场,正准备打开车门,忽然间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不准动!”是带着酒意的醉语。  “……”  浓郁的酒味充斥在弊端,让路星赐不适地蹙眉,他快速转身,只见一个浑身带着酒气的少年酡红着脸,眼色迷离地冲着他嚷嚷,“就你了!”  说罢,就嘟着嘴唇想要往他脸上贴。  路星赐自然不会让一个陌生人占了便宜,反手就将他给推开。哪知对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一个不小心蹭破了手臂。  酒意麻醉了人的理智。  少年看清自己红肿渗血的手臂后,突然来了个哭天喊地,死皮赖脸地要他负责。酒店附近的人纷纷投来目光,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路星赐欺负了他。  路星赐的涵养是刻在骨子里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少年带去处理了伤口,又开了一间酒店房间让后来昏醉的他好好休息。处理完这一切后,他只留下一张没带姓名的字条就离开了。  宿醉的原主醒来后,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今日……  喻怀宁一向淡定的眼色有了片刻的闪烁,矢口否认,“……咳咳,还真是有点记不清了。”  路星赐晃过一丝笑意,没拆穿他粗陋的谎言,配合点头。三年不见,青年的五官长开了不少,没了那日的轻浮纨绔,反倒增加了几分成熟优雅的魅力,可比之前引人注目多了。  喻怀宁记挂着还在停车场等待的男人,干脆起身,“路少,我先走了。”  “……好。”路星赐没能察觉心底稍纵即逝的遗憾,温声点头。他起身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绒布袋子,递了过去,“波叔说,这是你托他帮忙做的东西。”  喻怀宁眸色一亮,伸手接过,手指隔着细腻的布料,摸到了里面的冷硬圆润,“嗯,替我多谢波叔。”  “不用客气,我会让人尽快将合作协议发给你。”  喻怀宁将东西收好,果断点头,“嗯,抽空再联系。”  …… 第27章 ……  喻怀宁一连在家里休息了三日,直到精气神全面恢复,才有了出门的打算。  他打车来到cbd中心,朝最末的一幢大厦走去。电梯直入二十三楼,开门时,墙上挂着的四字映入眼帘——得财投资。  前台立刻迎了上来,“先生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我想了解一下贵公司旗下的投资项目。”喻怀宁直接说明来意。前台领意,将他带入一间空闲的休息室,“请稍等,我找专人为你解答。”  “好。”喻怀宁颔首,心里计划分明。  他的手头还握着不少闲钱,再加上前两日开出的那块翡翠原石,估摸着短期内的收入会变得十分客观。  在现实世界打拼了这么久,喻怀宁多少有些乏味了。他有系统的加持,无论做什么东西都能顺利赚钱。所以在这个世界里,他暂时还没有开公司的打算,可与其让这笔钱在手里攥着,还不如做些适当的项目投资。  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叩叩。  高跟鞋的尖锐声响起,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喻怀宁不适地蹙了蹙眉头,抬眸看了过去。  来人是名身材惹火的貌美女人,她看见喻怀宁的年轻面孔,脸上的笑意微凝。她走进,默不作声地将喻怀宁打量了一眼,公式化地招呼道,“先生你好,我是得财投资的高级专员,我叫白茉莉。”  喻怀宁早就捉住了她眼底闪露的轻蔑,面色淡了几分,“你好。”  白茉莉坐在他的身侧,将手中的表格递了过去,看似善意专业地提醒,“我们公司取消了小额度的投资,但同等价值的理财项目还是有很多可以选择的。”  “这些都是项目的基本资料,你看着了解一下。”  喻怀宁接过表格,眉梢微挑,“没小额度的投资?你不给我介绍一下?”  白茉莉低哼,语气冷淡了一些,“文字解释很清楚了,你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再问我。”  “……”  喻怀宁眸底显出一抹冷光,却不急于表态。他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浏览着表格上的字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久等的白茉莉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她揣着手机,寻了一个借口,“先生你先看,手头有个客人临时要我发一张表格过去,我去去马上就回。”  喻怀宁看穿她这拙劣的谎言,睨了过去。  白茉莉没看清他眼底的冷邃深意,快步离开了。等她离开后,喻怀宁就将手中的表格揉成一团废纸,随手丢在了垃圾桶里。原本是冲着这家公司的威望来的,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势利眼专员,平白无故坏了好心情。  喻怀宁刚准备起身,一道急促又礼貌的男声就匆忙响起,“先生您好!”  两人四目相对,喻怀宁惊讶了一瞬,脱口而出,“南川?”  “喻小少爷?”南川同样惊讶。  此刻的他穿着标准的白领制服,比上次在k馆里见到时,多了些知性成熟的职场魅力。南川记起自己所处的环境,立刻朝青年标准鞠躬,重新介绍,“喻先生您好,我是得财投资的实习专员,南川。”  喻怀宁重新坐了下来,故意问话,“白茉莉呢?我的案子不是她负责吗?”  “白姐她……她有些忙,让我先来替你解答。”南川委婉开口,没敢当着青年的面直说,白茉莉看不起他这样的‘小门小户’,所以才打发他一个实习生来应付。  喻怀宁早已经猜到了真实情况,冷笑一声。  南川以为喻怀宁是嫌他经验不足,立刻开口,“喻先生,我进公司后进行过专门的培训。虽然还在实习期,但公司旗下所有的项目都已经了解清楚了,请你放心!”  南川大学专业是金融管理,刚来这家公司没多久。作为实习生的他,每天被人使唤跑腿,还未接待过任何客户。白茉莉把这位‘小客户’丢给他时,他就是抱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来的。  “不用紧张。”喻怀宁开口,假意说道,“我手中存款不多,只有三十万,有什么合适的投资吗?”  三十万,对于‘得财投资’这样大公司来说,的确是不起眼的数字。可南川没露出半点的贬低和不屑,维持着一贯的认真态度,“有的,只是选择不多,我给你推荐几个合适的……”  他拿出文件夹里的表格,详细为喻怀宁规划出合理的投资方案,还预判出了市场的未来走势。  喻怀宁眸波微晃,勾了勾唇。  他看过刚才的那份表格,自然明白南川给出的建议是最好的。  对方不愧是原书世界里的男主,条理清晰、规划得当,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实习的大四学生。怪不得他能在重回喻家后,快速接过偌大的家族企业。  “喻先生,你怎么看?”南川见喻怀宁迟迟没有发声,内心有些忐忑。  喻怀宁挑眼看去,漫不经心地报出真实想法,“实际上,我有一千万要投资,有没有合适的项目?”  南川被这巨额数字给砸晃了神,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有。”  “怎么?没想到我手上会有这么多钱。”喻怀宁看见他的反应,不由失笑。  南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转瞬就面带尴尬地说了声抱歉。  在k馆打工的那些日子,他听了不少小道八卦——都说喻怀宁父母双亡、公司破产,又不受本家爷爷的喜爱,就连喻羡输给他的一千万,后面也耍无赖没给。  所以,刚才的他听到三十万后,自然而然地认为是青年能拿出来投资的最大金额。他记着对方上次在k馆的解围,因此规划得特别认真。  南川迅速收敛心思,调出基本的三套投资方案,递给青年过目。  “这是公司专门制定的千万级别的投资,你可以看看。如果有特殊的需求,我……”他不敢妄自说大话,“我们公司可以派人为你调整变动。”  喻怀宁颔首,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关系到钱财投资,他绝不会以玩笑心态去对待。  还没等他看多久,脑海中的系统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叮!已为宿主挑选出规避风险,挑选出最合适的投资计划!请宿主选择第二套方案!】  喻怀宁眸色微凝,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个系统对剧情发展漠不关心,一旦涉及到钱财,反应速度就快到像是坐了火箭。  ——系统,你确定?  【——请宿主相信‘富豪系统’的职业素养!】系统变了个调,听着有些慷慨激扬,【我们的目标是,先赚它一个亿!】  “……”  喻怀宁垂眸,握拳抵唇忍耐,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他这宝贝系统,还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有趣。  不过喻怀宁向来做事严谨,虽有系统提醒,但他还是将第二套投资方案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掷地有声,“就这套吧。准备一下合同?我想尽快签约。”  “就这么决定了?”南川怔住。他毕竟还是个刚刚出社会实习的大学生,即便心智再成熟,难免会被这巨额的订单砸晕了头。拿下这‘千万级别’的投资合同,他月末能分到不少提成!  喻怀宁对南川的印象不好不坏,他虽无意于抱这‘男主’的大腿,可要是反过来,让他欠自己一份‘人情’?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交给你去办合同流程吧。”喻怀宁点点头,不经意地提道,“这家公司综合排名不错,你在这里上班,总比在k馆那种烟酒场所要好。”  “是,我知道。”南川对于喻怀宁的好感度蹭蹭上升,下意识地说出真心话,“那个时候是为了短期拿高工资给父亲治病,现在他人走了,我也……”  “你父亲去世了?”喻怀宁捕捉住关键,眉梢微蹙。他还以为没了原主打/劫/斗/殴那一出闹剧,南川的养父能及时续上治疗费,多维持一段时间的生命。  南川脸上难掩伤痛,“……是,癌症晚期,没能救回来。”  “抱歉。”  “喻少何必对我说抱歉?反倒是我一直没机会感谢你那日的解围。”南川收起悲伤情绪,冲他真诚一笑。  喻怀宁往后一靠,无所谓道,“只是看不惯喻羡那副嘴脸罢了。”  南川怕耽误他的时间,及时收住话题,“你稍等,我和上级汇报一下,再来安排合同。”  “嗯。”喻怀宁从容点头,起身发问,“洗手间在哪边?”  “出门右拐到底。”两人一并出了门,喻怀宁照着南川的指示,迈步朝楼层最里侧走去。他才看见洗手间的标识,拐角处就突然冲出来一个瘦弱的身形。  下一秒,他就听见对方响起急切切的呼声。  “怀宁?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南川好感度√猜猜最后出现的是谁?  为了弥补开头的过错(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今天留言发大量红包哈,啾咪~~阿肆专栏!预收文!都求收藏呀!请小可爱手动收藏一下叭呜呜  --  【声明】主受文,以鱼鱼的视角为主。但时总作为攻,戏份不会少,后期会有他的故事线出现~请大家放心攻受专注1v1,该有的都会有!(你们懂得~~)  --  【感谢】阿唯小可爱*3、路过的一只圆、雨冉、彼岸琉璃的地雷;夜灵雪、叶籽笙、meatball的营养液。第27章   对方是名中年女子, 身材清瘦, 穿着并不合身的清洁工制服。她面色蜡黄, 眼下还带着浓浓的黑眼圈, 乱糟糟的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一束,散落的发丝被热汗黏在脸颊两侧,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喻怀宁怔了好几秒, 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原主的小姨,也是被他扫地出门的宋忻。只是眼前这人的模样,实在和以往雍容华贵的阔太太形象相差甚远。  喻怀宁勾了勾唇, 连‘小姨’两字都懒得再喊,“你在这家公司当保洁员?”  宋忻被青年的冷笑给戳得生疼,一把丢开手中的抹布,她将沾了水的双手胡乱往衣服上一擦, 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怀宁啊,你救救小姨吧!”  喻怀宁反应迅速, 立刻后撤一步, 令她扑了个空。  宋忻没想到青年躲得比兔子还快, 没有设想防备地、膝盖重重跪倒在大理石底上, 咣当一声巨响听着都痛。这下子, 她是真的疼到神色都扭曲了。  喻怀宁面不改色, “你又想做什么?”  “怀宁啊,小姨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前段时间,丈夫和儿子同时被关进了拘/留/所。宋忻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买了, 才拼凑着律师费用将罪行较轻的陈硕给保释了出来。而丈夫陈凯生则因为‘挪用公司财产’被彻底定罪,判决下来后,要吃整整五年的牢饭。  宋忻曾经回喻家别墅找过青年,等了整整一日也没见着。后来,她又来到喻家本家,企图求见喻老爷子……  结果可想而知。  老爷子没见着,反倒被同样威严的木管家一顿明里暗里的威胁。宋忻总归是个女流之辈,哪里来得财狼胆子和真正的豪门纠缠、相斗?久而久之,她见丈夫出狱无望,也就只好认命了。  宋忻往年回老家时,一直吹嘘着自己发达了,言语中嘲讽了不少同乡人。如今丢了这份‘体面’,她自然不敢回去接受众人的嘲笑,就只好在市内租了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出租房,和陈硕母子两人挤在一块儿生活。  她原本期盼着陈硕到了该工作的年纪,总能想办法挣回家业,让母子两人重新过上好日子。可她没想到,自己多年以来的溺爱居然养出了一个‘废物’!  陈硕出狱后,性子变得阴晴不定,更是迷上了抽烟酗酒,偶尔发起酒疯来还敢动手打人……宋忻力气小,好几次都受了伤,她只有这么一个命根子,气又气不得,打又打不过,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敢再招惹他。  宋忻眼见着钱袋子是越来越紧,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出来找工作。她没读过几年书,原先认识的名媛夫人更是翻脸不认人……她没办法,只好找了这种又苦又累的保洁工作。  可她每天回到出租房后,不仅热饭热菜吃不上一口,还能拖着疲累的身子照顾醉混的陈硕,当真是苦不堪言!  每每想起以往的富裕生活,她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这会儿,宋忻瞧见了久违的喻怀宁,就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地哭着道歉。  “怀宁啊,小姨当初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是我把你表哥惯坏的,我向你道歉,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姐。你、你把我接回去吧!小姨每天给你做饭、打扫卫生……”  “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不劳你费心。”喻怀宁毫不留情地冷声拒绝,只觉得宋忻的哭闹十分聒噪,眸中闪过一丝嫌恶。 第29章 是喻怀宁?对,一定是他投诉告状!还有艾瑞那个贱人,你们都给我等着!我早晚要让你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白茉莉心中被怨恨所填满,气得直咬牙。她狠狠抹掉眼泪,眼神阴毒地拨出一个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喂。”白茉莉立刻装出一副娇弱委屈的模样,带着哭腔撒娇道,“明辉哥,有人欺负我……”  ……  喻怀宁签完合约出公司时,才听说了白茉莉被辞退的下场。原本想着借艾瑞的手给那女人一些教训,没想到对方的性子原本他想象得泼辣直接。  辞退白茉莉不说,还当众扇巴掌,恐怕是让一向矫揉造作的白茉莉吃尽了苦头。  喻怀宁挑眉轻笑,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一个见钱眼开的势力女而已,没什么值得他好挂念的。  他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先生你好,请问去哪里?”  “金诚别墅区……”喻怀宁原本想着直接回家,可转念又想到了什么,改口道,“城西灵翡玉石市场。”  距离喻老爷子的寿诞还有十天,他对老爷子虽没什么亲情可言,但总得做做客套的表面样子,否则宴会上难免会受到议论。  更何况,喻羡在玉石市场亏了一大笔钱,他可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再给这爷孙两人准备一份特殊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是个鉴婊达人!时总下章就回来!  6k字奉上!谢谢大家的订阅支持,本章评论还是抽取红包哦!(文案上有微博和群哦,欢迎新入坑的小可爱们来找我玩!)  --  【感谢】吃土少女的地雷;安然之夏*10、喜歡我嗎和meatball的营养液,谢谢!  --  【最后一次推文!基友的预收文→】《山海客栈》公子湛(搜作者名可找到)  收到一个来自山海客栈的退货包裹后,迟尧莫名其妙长出了耳朵和尾巴。  软绵绵,毛绒绒,偶尔还一颤一颤。  迟尧很慌,于是按着包裹上的地址找到客栈住了进去,慢慢发现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老板是一个喜欢到处贴符的小神棍。  厨师是一个拿着筷子说这是金箍棒的暴力狂。  来往客人的穿着每天都像是在cos,一堆人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而最可怕的还是对面的大佬,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盯着他看。  迟尧(折耳朵):“你为什么总是看我呀?”  大佬(揉耳朵):“还不是因为你可爱。”  真超级厉害大佬攻x软萌可爱种族成谜受。第28章   时间很快就到了初二这天。  喻怀宁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一番, 带着请柬和寿礼来到了皇圣大酒店。这家酒店历史悠久, 前后接待过不少名人, 在柳市的知名度很高, 是当地人心目中唯一仅有的‘皇家’酒店。  喻老爷子将寿宴摆在这里,拿出了最高级别的规模邀请各路名流,足以显出他的权势和财富。  接待宾客的服务生看见喻怀宁, 以及他递来的邀请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位不是喻老爷子的亲孙子吗?怎么还得拿请柬才能入场?另外一位喻家大少爷来去自如,这一对比, 待遇果真是天差地别。  “我可以进去了吗?”喻怀宁忽略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和轻嘲,淡问。  “可以,喻小少爷您请。”  喻怀宁微微颔首,径直步入宴会厅, 他来得比较迟, 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受邀前来的权贵名流。喻怀宁仔细环视了一圈,却没发现时铮的身影, 心里感到一阵轻微的失落。  自从男人回到a国后, 两人间就彻底没了联系。别说是前者了, 就连郑容也在隔天前往了a国……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偶尔真是薄弱得可怕。  喻怀宁想到这点, 心绪有些莫名的烦躁。  木伯是最先注意到青年的, 规规矩矩喊了一声,“小少爷。”  喻怀宁闻声抬眸,瞧见不远处的喻老爷子, 收敛起这点心思快步走了上去。  喻羡正陪在喻老爷子的身边逗趣,看见来人后,斜长的双眸里顷刻涌出了厌恶。要不是看在老爷子在场的份上,恐怕他又要忍不住脾气当场开怼了。  “……爷爷。”喻怀宁低喊,冷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切感情。  喻老爷子颔首,看向他的眼中也没多少欢喜,只板着脸点头,“……怎么来得这么迟?”  喻羡辨认出老人家的态度,含着冷笑数落了一通,“堂弟作为喻家的一份子,不来帮忙招呼宾客也就算了,这还姗姗来迟的?要是落到别人的眼中,还以为你和爷爷闹了矛盾不想来呢?毕竟,当年小叔叔就是……”  “小羡!”喻老爷子蹙眉,沉声制止。他对故去小儿子的不悦,连带到了小孙子的身上。  喻羡顿时噤声,垂眸打量着喻老爷子的神色。后者的眉眼间汇聚了浓重的不悦,可这份情绪似乎并不是针对自己?  喻怀宁对上喻老爷子的怒容,不由在心里冷笑。这差别待遇,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明明是喻羡挑起的头,可这不悦的情绪却对着自己撒?完全偏心到了极点!  “爷爷,我来迟是有原因的。”喻怀宁揣出一副少有的委屈模样,将手中的贺礼盒子递了过去。喻老爷子看了一眼,示意身侧的木管家。后者领意,接过盒子在他跟前打开。  盒子里是三尊栩栩如生的神仙翡翠雕,分别是福禄寿,寓意着幸福、吉利、长寿。雕刻的纹路很流畅,甚至还根据翡翠原石的特点加以利用、修改。可以看得出来雕刻者技艺精绝,绝不是市场机械化出来的快产品。  “这是托人给您赶出来的,我起了个大早在雕刻师傅的家中守着,一完工就揣着东西赶来了。”喻怀宁刻意加上一句,他没想着讨好喻老爷子,可也没打算让喻羡独自一人仗着宠爱逞威风。  喻老爷子是喜欢翡翠玉石的,老一辈的人上了年纪,多少也染上了迷信的心理。这件贺礼贵重又妥帖,显然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有心了。”喻老爷子的严肃神色总算舒缓了一些。  喻怀宁闻言,饶有深意瞥了喻羡一眼,说道,“这贺礼还得多谢堂哥。”  “什么?”喻羡听见从未有过‘堂哥’两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蹙起眉头,总觉得青年没安好心。  “多谢小羡?”  喻老爷子不解,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他一直都清楚,这堂兄弟从小接触不多,感情并不好。上次在k馆发生的赌/局,他也了解,原以为这两小辈的关系陷入冰点……怎么时至今日,喻怀宁会说出‘感谢’之类的字眼?  “前段时间我们两人在玉石市场偶遇了。”喻怀宁主动提及,眼见喻羡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玉石市场?”喻老爷子眯了眯眼,反问道,“小羡,我怎么没听见你提起过?”  喻羡心虚地移了移视线,难得有些结巴,“爷爷,我、我就是去瞎逛逛……”  他在k馆输钱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又在玉石行业亏了几百万,这事要是传到喻老爷子的耳中,绝对少不了一顿怒骂。所以他选择将这事掩盖了下来,回家后对喻老爷子只字不提,就连寿辰贺礼也换成了其他的物件。  喻怀宁听见他的这声辩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实在喊不出第二声‘堂哥’,但又不想轻易放过喻羡,继续‘乖巧’坦白道,“就在上月中旬,喻羡去竞拍了一块天价的翡翠原石,后来才知道他是买来给您做寿礼,所以我也学着买了块翡翠原石……”  今日喻羡送给他的寿礼,可不是青年口中的翡翠原石。喻老爷子人老却不糊涂,立刻察觉出里面的蹊跷,“……天价?”  “是啊,不多不少一千万呢。”喻怀宁顺嘴接上一句,笑得无害。  “喻怀宁!你给我闭嘴!我什么时候……”  “你再给我撒谎试试?!”喻老爷子猛地一拍酒水桌子,胸口因为怒气起伏得厉害。喻羡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对方什么脾性他还能不知道?就他现在这故作强势的心虚反应,恰恰证明了青年这番话的真实性。  喻羡吓得一哆嗦,瞬间低头不语了。  “老爷子,在场宾客看着呢,你先别急着动气骂大少爷,平白给外人看了笑话。”木管家搀扶住他,温声提醒。  “我怎么能不气?喻羡,你跟我去休息室解释清楚!”喻老爷子压着声音,显然还在气头上。就冲喻羡这隔三差五的巨大开销,喻家就算是由再厚的家底也要给他败光!  “……是。”喻羡向来不敢忤逆对方的任何意思,眼看着纸要包不住火了,只能乖乖顺从跟在后侧,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青年一眼。  喻怀宁挑眉,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脸上是明显坦然的幸灾乐祸。对方几次三番不让他好过,他自然也可以坏心思反套路一回。  毕竟,他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  ……  喻怀宁端起酒桌上的香槟,朝着一处角落走去。他原本就对这场寿宴没多少兴趣,再加上最期待见面的男人又没出现,越发觉得意兴阑珊。  只是等他走到角落时,却意外碰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方撞上他的目光后,第一时间朝他走来,“喻先生?”  “南川?”喻怀宁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眼。  今天的南川换上了一声纯黑色的西装,高挺的身材立刻显露了出来,再加上特意摆弄过的妆发,看上去像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不愧是原书世界里的男主,随便打扮一下,就能显露出迷人气质。  南川面对他的打量,从容微笑,沉稳得没有半点第一次参加酒宴的拘谨,“说起来也是托了喻先生的大单子,作为嘉奖,艾瑞总监才带我来见见世面。”  “客气了,是你自己努力求上进,才得到了公司的看中。”喻怀宁客套了一句,四顾着发问,“艾瑞总监人呢?”  “哦,她临时有事没来。”  喻怀宁刚打算点头,脑海内就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宿主请注意!已经进入原书世界的关键时间点,请宿主熟读原定情节后,遵循故事线、避免出现违规举动。】  喻怀宁眸色微凝,将系统传来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在原书中,作为男主的南川参加了这次的寿宴,却遭遇了一场恶意的刁难。就是因为这场刁难,他和喻羡的身世之谜,才有了松动、揭露的迹象。  南川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围绕他的故事线不可以大改。系统怕喻怀宁和南川、喻羡的复杂关系,会间接性地影响了整体的走向,才出声温馨提醒。  【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  “喻小少爷,你怎么了?”南川想起这是喻老爷子的寿宴场合,主动改了对青年的称呼。  “没事。”喻怀宁举起手中的香槟,简单示意,“说白了,这种宴会场合就是用来寒暄客套、结识人脉的,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他顿了顿,玩笑般地加上一句话,“当然,这是个巨大的名利场。你要是觉得不自在,也可以像我一样躲在角落里休息。”  毕竟,南川早晚都会回归喻家,变回天之骄子,到时候会有一大堆的人赶着巴结他,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拿着公司小职员的身份去接收旁人的不屑和冷眼。  “喻小少爷年轻有为,自然是等着别人来结识你。”南川从容举杯和青年相碰,笑了笑,“……我很珍惜这次的机会,所以先失陪了。”  无论身在什么处境,都要努力抓住每一个机遇,果然是逆袭文里的男主人设。  喻怀宁轻笑,偏了偏头,“请便。”  ……  南川离去得干脆,喻怀宁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忽然间,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没等他回身,耳畔就响起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磁性嗓音,“这才多久没见,喻小少爷倒结识了不少新朋友?”  喻怀宁宛如琉璃的瞳孔中霎时迸裂出惊喜,他半侧过身,眼尾有情似无情地挑看了过去,“比不得时总人在a国,忙到半点声响都没有。”  时铮藏在镜片后的双眸闪出轻微笑意,从后面贴近了青年一些,“私人助理管得挺宽的?”  喻怀宁转过身,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伸手假装给男人理了理西装领带,微凉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擦过性感的喉结,惹出一片星星点点的欲/火,“作为私人助理,当然要关心老板的行踪。万一时总在外沾花惹草了,情/人追来要你负责,我也得想办法给你挡回去,你说是不是?”  “别闹。”时铮总觉得自己拿这只刁钻狡猾的小狐狸没办法,只能选择性地后撤一步,免得当众失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第31章 他顿了顿,终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收敛了几分,“突然改头换面,不知怎么溜进我们家的酒宴里来了?说不定是趴上哪位有钱人的大腿了。”  “小羡,别说了!”喻老爷子最听不得这种‘污言秽语’,忍不住出声制止。  南川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轻视目光,面色难免僵硬了一些。他尽量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客套,开口,“喻少爷,大庭广众之下,还请你注意言辞。那只是我曾经的工作,请你不要以偏概全。”  “是啊,现在还不清楚情况,说不定这一切和南川先生没有关系。”路乔音望着南川俊逸的侧颜,眸色晃了晃。  喻羡捕捉住这一幕,眉间立刻涌上一些连自己都没察觉得不悦。  这个南川,怎么到哪里都喜欢招人眼球?  “路小姐,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我们还是小心提防一些为好。再说了,不是任何人穿上西装就都是绅士。”喻羡从头到脚将南川打量了一遍,随口判定,“说不定你的项链就是他偷的呢?”  “喻羡!你别血口喷人!”南川直呼其名。一向善于隐忍的他,此刻忍不住觉得异常愤怒。  他从小到大的家庭环境虽然比不上这些豪门,但也是吃穿不愁的小富水平。  父母早年间离异,前者独自将他拉扯长大,教会他各种道理,父子间是像朋友一样的相处关系。后来南父生病,耗光了家底,可又需要源源不断的治疗费。南川孝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选择了在k馆赚快钱打工。  可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做出任何违反道德底线的事情!  喻羡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于他,甚至平白无故给他戴上了‘小偷’的帽子……他有自己的自尊和傲气,绝不会由着对方随口污蔑!  “这是心虚到恼羞成怒了?”喻羡挑眉,强势怼了回去,“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说你是‘得财投资’的员工,有谁可以证明?就算是,你一个小员工又是怎么进来的?那张邀请函上,写得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他的名字!是、是一位叫艾瑞的人。”酒店经理听见这最后一句话,连忙出声。他是有私心的,只要别把过错牵扯到他的头上。这会儿就算是拉别人背锅,他也一样可以帮腔!  “哦?那这么说的话,邀请函也是你‘偷’来的?”喻羡针锋相对。  “艾瑞是我的上司,邀请函是她的,但也的确是她让我来的!”南川握紧拳头,脸颊两侧微微涨红着辩解。他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可想着想着,南川就感到了一股悲凉和心酸——  这里是喻家的主场,对方又是喻家大少爷,有谁愿意替自己一个小职员开口辩解呢?他平时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豪门权势间的巨大鸿沟。有些人仗着自己优越的出身,就可以随意凌驾于别人之上!  这个世界上,原来是如此不公正!  ……  时峥看见这场单方面的纷争,轻微摇了摇头,将问题抛给青年,“你怎么看?”  “这喻羡无非是仗着这事发泄私仇,简直是蠢到没边了。”喻怀宁将酒杯抵在唇边,低声批判。  时峥微微勾唇,他的想法和青年一样。  现在的喻羡是能逞口头威风,一旦南川有办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到时候,在场宾客只会反过来觉得前者恶意满满、后者无辜委屈。  喻怀宁仰头喝了口香槟,垂眸时意外地对上了南川朝他投来的目光。对方只默默望着他,瞳孔深处是被极力压制的悲哀……以及,那一缕微不可察的希翼和求助?  “……”  喻怀宁一怔,突然读懂了对方的想法。在这个偌大的酒宴、繁杂的人群中,南川最熟悉的人其实是自己,所以他是希望自己出面帮忙证明澄清的?或许是‘男主人设’的缘故,对方在各方面都挑不出太大的错处。  说实在话,喻怀宁对南川的印象不差。  时峥察觉出青年的凝滞,问道,“怎么了?”  喻怀宁将口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勾了勾唇,揶揄道,“是这样的,我有英雄情结,看不惯老实人受到欺负。”  话音刚落,他就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南川被‘泼脏水’的剧情已经按照原定的世界轨迹发生,在这儿之后,他就想办法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并且义正言辞地要求喻羡道歉,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系统要求他不要改变剧情,可没说不允许他出面替南川说话。不如将这个既定的‘好人’做到底,再趁机卖个情面、刷波好感度……他忽然有点期待,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后期回归喻家的南川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友军?  南川见青年朝他走来,原本黯淡的眸色忽然一亮。  一侧的路星赐同样晃出浓烈的笑意,下意识地喊道,“喻小少爷。”  “路少。”喻怀宁微笑以对。  “你又来做什么?”喻羡眯了眯眼,开口问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只要看见喻怀宁就会变得极其烦躁和不安定。  “爷爷,南川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证明。”  “你来证明?你拿什么来证明?”喻羡忍不住心里的燥意,想也不想就恶声相对,“出来装什么好人!”  喻怀宁不怒反笑,完全不将他的针对看在眼里,“总比你明晃晃的当个坏人要强。”  在场不少人都知道喻家两兄弟小辈不和睦,这会儿看见他们明枪暗箭的对持,见怪不怪。反倒是喻老爷子瞧见这一幕,极其不悦地沉下了脸,斥道,“都给我消停一些!”  “爷爷,我前段时间去他们公司投资过项目,南川先生就是我的投资专员。”喻怀宁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些事情你派人一查就能查到,我没有必要胡说。”  喻老爷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种谎言的确没必要撒。  “以南川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偷盗项链这样的事情。”喻怀似有若无地打量了一眼边上的路乔音,信誓旦旦地开口。南川听见他的话,满是感动,原本冰凉的心顿时注入了暖流。  喻怀宁停顿了一会儿,又做出诚恳的模样来,低声道,“没凭没据的污蔑,只会让别人觉得喻羡仗着喻家的权势欺人。更何况,今天还是爷爷你的寿宴,闹出这幅样子,不是平白无故地让旁人看笑话吗?”  不远处的时峥听见这话,紧蹙的眉梢松动,从而带出几分浅淡的笑意。  和青年相处久了,他轻而易举就看懂了对方的刁钻狡猾——装成乖巧晚辈的模样,这番话明面上是在为喻家、喻老爷子考虑,实际上是在暗讽喻羡的行为不成样子、丢人现眼!  说来也奇怪。  喻羡好话听不进去,这种数落的话是一听一个明白。他当即眉头紧蹙,根本顾不上喻老爷子的情绪,吼道,“喻怀宁,你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那么有本事,不如就把盗窃的人找出来?”  “否则,你那么相信南川,我都怀疑和他是不是有一腿?”喻羡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嗤笑道,“你说我空口无凭,我还觉得你们同流合污呢!”  “喻羡!你给我闭嘴!”喻老爷子猛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狠狠告诫,显然是被气狠了。没想到喻羡居然意气用事到了这种地步,什么瞎话都敢当着外人的面去说。  怀疑喻怀宁和南川有一腿?同流合污?  好歹前者的身上还流着喻家的血……即便平日里,喻老爷子再怎么不待见他,可这话要是被煽风点火地传出去,丢得还会是喻家的脸面!  孟珍看出喻老爷子是真动了怒,又明白儿子的话实在不得体,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低声呵斥,“小羡,少说几句,别惹你爷爷生气。”  “喻羡,你针对我没关系,别平白无故冤枉了怀宁。”南川双手紧握成拳,出声反驳。  “怀宁?你倒是喊得亲热……”喻羡轻嘲,不敢当着喻老爷子的面大肆发作,低声数落道,“还敢说你们两人没什么关系?”  路星赐瞧见这乱糟糟的场面,又见好心出面证明的青年被‘诬陷’,不赞同地蹙了蹙眉,“老爷子,这事就交给警/方出查吧。今天是你的寿宴,别因为这事而弄得不开心。再说了……”  他看了一眼面色冷静的青年,是打从心里的偏袒,“我和喻小少爷有过几面之缘,信得过他的为人。喻大少爷再心急,也不该连带着把这‘盗窃’两字往他身上沾。”  路星赐天生长着一副笑脸,说话温和有礼,即便话中有什么暗藏的深意,也难让旁人难以找到由头发作。  不远处的时铮看见青年左右两侧的身影,心底掠过一丝浅到不着边际的吃味——自己才离开多久?他倒是够受人追捧的。  喻老爷子微微颔首,准备将这事暂时翻盘,移交给警/方去查。可下一秒,他就听见对面的小孙子忽地开口,“等一下!如果我能找到偷窃项链的人呢?”  “什么?”  “这年头,做事自然都要讲究证据。”喻怀宁略微点了点头,却又眼色傲慢地睨向喻羡,重复追问,“如果我能找到偷窃项链的人,你是不是该当众向我和南川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乱糟糟的宴会纷争,以及下章是名侦探鱼鱼(大雾x)  时总:我的小狐狸怎么这么受人追捧?[暗中观察jpg]  --  小可爱们!国庆快乐呀!6k字奉上!(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沐笛*10、夜灵雪*2、轻涟不语、meatball、叶籽笙的营养液,啾咪~第30章   喻怀宁上前一步, 眼睑微微低垂地望着喻羡, 不知不觉间就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感。沾着红色的眼尾合着越发精致的五官, 透出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惊人魅力, “怕了?怎么不回答?”  喻羡面色僵了一瞬,心中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哑了声。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前两回面对青年带着暗示的追问, 他都顺着自我情绪随口应答,结果落得惨淡狼狈的下场。这次说是‘道歉’,还指不定要生出什么变故。更何况, 他堂堂一个喻家大少爷只是怀疑了南川,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凭什么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  “喻小少爷,你知道是谁偷了乔音的项链?”路星赐抓住关键词问道。  “如果能找到偷窃的人, 证明是喻羡误会了这位南川先生, 他该道歉。”喻老爷子沉声开口,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耐着性子追问, “怀宁, 你知道是谁偷的?”  原本他以为这个小孙子平庸无能, 没什么心机城府可言。但就在此刻, 他忽然觉得对方的气场很陌生。  喻怀宁勾了勾唇, 不等喻羡答应就扬声道,“既然您老人家已经开口了,那就请大家帮我做个见证。等揪到真正的偷窃者后, 喻羡必须要好好道歉!”  众人没有接话,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如果真做错了事情,污蔑了清白的人,那道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喻怀宁环视一圈,是泰然自若的模样。  他虽然没有见过偷窃者的真面目,可好巧不巧,他了解原书剧情。  原书中,偷窃者其实是皇圣大酒店的酒保服务生,他借着员工身份的便利,和酒店的安保人员同流合污。后者负责毁坏监控和切断电源,而前者则负责趁着黑暗实施动手。  在场人的目光都击中在了青年的身上,南川和路星赐更是紧张于他的一举一动。  喻怀宁对上了时铮藏在金丝眼镜下的平静神色,无声笑了。他走了过去,冲着男人勾了勾指尖,“时总,帮我一个忙。”  淡然的语气中藏着时铮才能听懂的低软,是悄缓入心的信任。  时铮是个不喜欢张扬的人,也不喜欢成为焦点中心。但此刻面对众多视线,他破天荒地靠近了青年一步,状似无意地将他护入怀中,微微低头询问,“什么忙?”  喻怀宁凑得更近,柔软的唇畔堪堪擦过他的耳垂,低声吐露几句话。从边上的视角看去,两人就像是在亲昵接吻。  议论声又开始轻微起伏。  喻老爷子看见这一幕,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眸色骤沉。  好在两人的接触没有多久,时铮听完青年的叮嘱后,轻笑着整了整衣襟朝着外厅走去。  “喻怀宁,你慢慢吞吞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要只是弄虚作假的话,还是趁早消停,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喻羡喊话道。  “别急啊,我这不是在做事前准备吗?”喻怀宁漫不经心地回应,话落,他就快速朝着一处的酒杯塔走去。有一对夫妻宾客就站在酒塔前,见他靠近,连忙出声,“喻小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没偷东西!”  “我知道,我不是来找你们的。”喻怀宁眸色晃开一丝笑意,伸手做出一个‘靠边站’的动作。兴许是他自信和从容太过吸睛,夫妻两人不自觉地按照他的要求往边上移步。  很快地,一个身穿着制服的酒保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喻、喻小少爷。”那人哆嗦了一下,做出一副紧张迷茫的模样。  “从刚刚起,我就发现你偷偷摸摸地往这角落里躲,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喻怀宁似笑非笑地发问,话语里的意味分明。  大家的视线里都带上了审视,这就是那个偷窃的人?  那名酒保立刻站得笔直,他双手紧握成拳,通红着一张脸辩解道,“喻小少爷!我没有偷东西!你刚才还让喻大少爷不要随便泼人脏水。现在、现在怎么轮到你含血喷人了?” 第33章 “再见。”南川微微一笑,离开时的背影毫无眷恋。可不知怎么,搅得孟珍心神不宁。  闹了这么一出,喻老爷子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提前离去,宴会上的兴致就跟着散了七零八落。‘罪魁祸首’之一喻怀宁躲在偏厅,正悠哉悠哉地吃着男人递来的食物。  “对了,你刚回柳市就赶来了寿宴?”  “嗯。”时铮应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红酒。  “贺、贺夫人的事情解决了吗?”喻怀宁试探着问话,“其实你和喻家没多大联系啊,怎么非要赶来参加宴会?有这个时间回去休息多好?”  时铮听见这话,神色凝结了一瞬。他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恰到好处地遮盖了瞳孔深处的冷邃暗芒。  他把酒杯放在边上,轻笑一声后,不咸不淡地开口,“贺姨那边没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至于寿宴,我给老爷子准备了一份大礼,怎么能不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为鱼鱼打call!又帅又机灵~有没有!  二合一更新,6500字哦~本章评论还是随机抽取红包w  --  【感谢】若死にする*10、herb*3、“”*2、meatball和叶籽笙的营养液,啾咪~第31章   “贺礼?”喻怀宁将汤勺丢回瓷碗里, 认真看了回去。  “既然是寿辰, 送一份贺礼给寿星, 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时铮靠近, 拿起一旁干净的湿帕抹去青年唇侧的蘸料,反问,“吃饱了吗?我要去拜见老爷子, 你要跟着去吗?”  喻怀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对视时,他从对方的眼中瞥见了自己的身影。对方身上令人迷醉的雪松香调又传了过来, 恍然间,他就回想起了那个在黑暗里的纵情深吻。  喻怀宁偏过头,唇角似有若无地触上了男人的指尖,单应, “去。”  说罢, 他就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底的深意, 思忖——男人和喻家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纠葛, 这难得的两人见面, 他又怎么能不去凑一波热闹?  时铮抽回手, 走离了几步背对青年, 给郑容拨出一个电话。实际上, 他正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被青年亲吻过的指尖,那个地方烫得惊人,竟有灼烧进心里的错觉。  喻怀宁见他打完电话, 起身走近。  宴会还没彻底结束,喻老爷子只是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休息在了酒店楼上的套房。三分钟后,郑容提着包装得当的贺礼,默默跟在青年和自家老板的身后。  喻怀宁刚打算敲门,木管家就推门走了出来,几人对视着一愣。  “时先生,小少爷。”木管家颔首喊道,视线却在他们间来回打转。他老练地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情绪,只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小少爷也真是的!都已经劝告过他了,怎么还和时先生走在一块不清不楚的!  “木管家,老爷子身体如何?”时铮先开口问话。  “没什么大碍,只是在里面坐着休息。”木管家朝里头望了一眼,规规矩矩地禀告,“老爷子,时先生他们来了。”  没几秒,喻老爷子就发话道,“让他们进来吧。”  时铮和喻怀宁对视一眼,并肩走了进去,木管家原先是打算下楼查看宴会情况的,如今见有外人来访,便又跑回喻老爷子的跟前站着了。  喻老爷子还没从刚才闹剧的怒气中出来,脸色依旧严肃得可怕。他看见时铮和喻怀宁待在一块儿后,立刻想起了两人传起的绯/闻,更是不悦蹙眉,“你们怎么来了?”  时铮忽略了他语气中的不满,唇侧的笑是从善如流的温和,“老爷子,我刚从国外回来,这是给你备的生辰贺礼。”  余音未落,郑容就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木管家轻车熟路地接了过来,他打开贺礼盒子给老爷子过目。  “听闻老爷子喜爱茶水,这是汉城古茶。据说入口微涩,回味后甘甜异常。”  喻老爷子眸色微闪,眉头的蹙纹总算少了几条,点道,“你倒是有门路。”这是汉城仅剩的一颗千年古茶树,结出来的茶叶每一斤的价格就高达六位数,还不是一般有钱人就能够买到的。  “您老人家喜欢就好。”时铮面不改色地说道。  喻老爷子微微摆手,意思就是让木管家手下这份贺礼。他将视线移至喻怀宁的身上,语气低了一些,“怀宁,你又来做什么?”  “……我只是担心爷爷的身体,所以跟着过来看看。”喻怀宁随口扯了一个借口,装出乖巧老实的样子。  “你别在我面前装样子,我还没老糊涂!你要是真担心我,刚才会在宴会上和喻羡大闹?”喻老爷子沉声反驳,“小小年纪,这煽风点火的本事跟谁学的?居然教唆外人打自家人的脸!”  喻怀宁表面老实地闷声不吭,实际上是懒得反驳他的话。反正原主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一直不高,他没必要去争取这点宠爱。只不过,对方有一句话说错了——他不是教唆外人打自家人的脸,而是教唆真正的‘自家人’打‘外人’的脸才对。  想到这儿,喻怀宁的眸底又透出零碎的笑意。  喻老爷子没能看清他的真实情绪,又朝时铮问道,“怀宁在你的公司上班?”  “是。”喻老爷子见他回答得坦诚爽快,怔了几秒,才厉声吩咐道,“要是需要工作,喻氏旗下多得是公司和职位可以给你选。你们两人尽早撇清关系,少给我闹出什么风言风语,省得丢我喻家的脸。”  喻怀宁见牵扯到了这件事,不由撇了撇嘴,极其小声嘟囔,“……又来了,之前也没见你管过这么多,我还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在嘀咕些什么?”喻老爷子横眉发问,“蚊子叫得都比你大声。”  时铮听见青年下意识的抱怨,眼色晃笑了一瞬。他故作正直地回应,“老爷子,外面那些人听风就是雨,您实在没必要理会。我和怀宁总归都和喻家沾了些关系,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喻怀宁闻言,斜睨了他一眼,唇侧微翘。  啧啧,好一个睁眼说瞎话的‘斯文败类’。刚刚在黑暗中,和我亲得起劲的人,难道不是时总你吗?  “其实我这次前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还没到其他人接话,时铮就转移了话题。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中摸出一枚白色残缺的玉佩,递了过去。  喻老爷子瞧见这样东西,当即就变了神色。一向沉着冷静的瞳孔,竟然震动得厉害。  木管家抢先一步,大声呵斥,“时先生,你怎么如此不懂礼数!老爷子的生辰,你、你怎么能拿出故去死者的东西!简直是太放肆!太不知礼数了!”  故去死者?  谁呀?是喻老爷子的兄长吗?  喻怀宁听见这话,心里的疑惑和好奇顷刻涌了出来。可情况特殊,他不得不压住这些情绪,安静地做一位合格的看客。  “老爷子,请您别误会。贺姨说这块玉佩很重要,特意要我交还给你。”  喻老爷子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这是大哥的遗物。”  “贺姨说,这更是喻家本家、历代家主的信物。”时铮平静驳回,眸潭深处透过一丝犀利。可他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雅,“她不想在活在往事的痛苦中,前段时间将故去之人的东西烧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这样东西,她让我带回来给你。”  “如果喻老爷子觉得晦气,处理掉就好。毕竟这块玉佩,我和贺姨都是外姓人,实在不好处理。”他顿了顿,将无人接应的玉佩放在桌子上。语气平淡地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小任务,“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喻老爷子听见他的推脱,脸色青白了一阵,才合眼摆了摆手。时铮给青年递去一个眼色,转身离开。喻怀宁见此,也没了停留的想法,“爷爷,那我也先走了。”  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偌大的套房里就又剩下了喻老爷子和木管家两人。  木管家瞥了两眼桌上的玉佩,低声问话,“老爷子,这物件要怎么处理?”  喻老爷子叹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复杂,“……这东西丢不得。找个木匣子收起来了吧,别让我看见它。”  “是。”  ……  喻怀宁跟着时铮走到电梯口,他刚准备问话,电梯门就抢先一步打开了。孟珍和喻卫国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也是来看喻老爷子的。  喻怀宁抿了抿唇,随口喊道,“大伯、大伯母。”  孟珍因为宴会上的纷争,还在对青年置气。她听见这声招呼后,立刻不满地哼了一声,“这声大伯母我可不敢当!我听小羡说,你这段时间专门和他过不去?也不知道弟妹他们生前是怎么教你的!”  喻卫国拉了拉妻子的手臂,低声说道,“好了好了,小辈们闹点矛盾也正常。再说了,小羡也有错,你和怀宁生什么气?”  “你搞清楚,小羡才是你亲生儿子!”孟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出电梯。喻卫国被当场甩了面子,但也不敢生气。他只好对喻怀宁和时铮讪笑一声,紧跟着走了。  喻怀宁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原本要对男人的问话突然改了意思,扬声开口,“这个世界可真是不公平,南川和喻羡不仅同龄,好像还是同一天生日?结果今天在宴会上,他们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时总,你说是不是?”  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孟珍明显地停住了步伐。  喻怀宁见目的达到,玩味勾唇。  时铮瞧见他的言行举止,颇觉莫名,发问,“什么?”  喻怀宁回睨了过去,眼中的狡黠分明,笑着低喃,“用喻老爷子的话来说,我刚刚就在煽风点火。”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顺势生长,直到带着真相被连根拔起。  时铮闻声,脸色微晃。他轻推眼镜,掩饰住瞳孔深处的探究,轻笑摇了摇头。  ……  电梯口,喻卫国看着突然愣住了妻子,不由扯了扯她的手臂,“阿珍,怎么了?”  “他刚刚说什么?”孟珍瞪大眼睛,瞳孔闪动得宛如地震。  喻卫国完全摸不准头脑,“谁说什么?怀宁吗?”  “他说,南川和小羡是同岁……还是同一天生日?!”孟珍自问自答,目光死死盯着下降的电梯楼层,脑海中却止不住地回想起那道胎记。  那道状似月牙的胎记。  当年,孟珍选择顺产,过程十分艰难。等到护士将新生的儿子抱到她的眼前时,她早已筋疲力尽、昏昏欲睡,在她合眼临睡前,迷糊记得儿子的后颈处有一个胎记。可等她醒来后,儿子的胎记却‘消失’了。  孟珍曾经问过贴身守护的月嫂,对方给了她一句回答——“没见过少爷的后颈有胎记啊,可能是夫人你太累了看岔眼了,也可能是从胎里带的血污,洗干净了就没了。高级产房里好像就夫人你一名产妇,不会弄错的。”  就是因为这句话,孟珍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可今天他瞧见南川的眉眼,又撞见他后颈的那块分外相似的胎记……不知怎么的,孟珍的心就一直安定不下来,她隐隐约约有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可也不敢乱想。  直到喻怀宁刚刚的那句话,犹如惊雷劈下,一下子把她炸定在了原处。  “阿珍,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人不舒服?”  喻卫国见妻子少有的反常,紧张地接连问话。  “没什么,是我一下子想多了。”孟珍望着丈夫,压下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喻羡这二十多年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能因为一个外人就否定了他?太荒唐了!  想到这儿,孟珍赶忙拨弄了一下头发,神色平静道,“走吧,去看看爸。”  “好。”喻卫国点头,放心下来。  ……  宴会还没结束,喻怀宁提早离场,他刚走到停车场,就迎面撞上了路氏兄妹。路星赐看着形单影只的青年,勾唇问话,“怀宁,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好了,这个点酒店的位置不好打车。”  “是啊,喻小少爷,让我哥送你回去吧?”路乔音瞥了自家哥哥一眼,紧跟着开口。她含着笑意,显得整个人落落大方,今晚多亏了青年,才让她的项链失而复得。  喻怀宁笑了笑,刚准备找说辞拒绝路氏兄妹的好意,后侧就传来一道低沉的闷声,“就不劳路少费心了,我的助理我自然会送他回去。”  时铮走了上来,略微比青年多出半步。他的身形高大,好巧不巧将身后人的身形遮住了大半。  路星赐对上他的眼眸,总觉得在这份平静之下,是一股汹涌危险的敌意。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又问,“助理?”  外面关于两人的流言蜚语,路星赐多少也听说过。可他有自己的判断,他不认为青年会为了自身利益爬上别人的床。所以,流言在他这儿,始终是流言。  喻怀宁想起那日在灵翡市场的停车场内,男人充满戾气的特殊‘占有欲’,连忙探出身子,“是啊,我还在大四实习,正好有机会跟在时总身边学习管理经验。”  他装作正经回答,消弭了这份无形之中的尴尬和对峙,“路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时总已经答应送我回去了。”  路星赐听清青年的婉拒,收回视线,温声告辞,“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第35章 喻怀宁勾唇,没敢否了他的好意,“好。”  ……  十分钟后,喻怀宁舀着香糯的小米粥,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男人,“没想到时总这么居家。”  “出门买点热食就算居家了?”时铮反问。他平静对上青年的目光,犀利戳破,“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喻怀宁无法反驳,轻笑着放下碗勺。他将身子微微前倾,刻意勾人道,“这不是有时总在吗?以后你有一口肉,我有一口汤,这样总不过分吧?”  时铮喝了口温水,捏住他的下巴,温软的触感令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要我照顾你的话,我们两人的角色是不是反了?我的私人助理。”  喻怀宁拨开他的手,佯装不悦道,“我还以为经过昨晚,时总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个重新认识。没想到,我还只值‘私人助理’这四字?”  柔滑的触感突然消失,惹得时铮怔了一瞬。他读透青年话里的调侃,笑着追问,“难受吗?”  “什么?”  “凌晨折腾到最后,我看你已经吃不消了。”时铮眸色微晃,显然是记起了什么趣事,“我帮你处理过了,现在还难受吗?”  喻怀宁想起自己最后的窘况,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好得很,不劳时总费心。”  话落,餐桌上的手机忽然一亮,喻怀宁瞧见发来的短信,快速扫了一遍。  “我迟点要去公司处理事情。”时铮的声音传来,问道,“你呢?要在家里休息,还是跟我去公司?”  “给我放个假吧,时总。”喻怀宁放下手机,含糊道,“我出门有事。”  时铮停下手中的动作,捉住关键,“有事?”  “考驾照。”喻怀宁沉住气,干脆说实话,“驾校刚刚发了短信,让我去场地练习。”  时铮听见这个熟悉又遥远的词汇,怔了好几秒,才忽地反应过来。他眸底的冷硬缓解,竟是透出几分真切而细碎的笑意。青年一直以来的表现太过强大成熟,倒让他忘记了,对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四学生。  借着大学实习的空档去考驾照,的确是很多年轻人都会做的事情。  他闷笑两声,是少有的调侃,“听说华国的驾照不好考?”  “难不倒我。”喻怀宁含着小米粥嘀咕了一句,显然也觉得头疼。他在现实世界里有很多年的驾龄,可到了这儿,却成了没了驾照的新手小白。  前段时间,郑容跟着男人出国。没了任劳任怨的司机,喻怀宁出门来回都要乘坐出租车,实在不如自己开车来得方便。思来想去,他还是报了一个驾校,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驾照,以后的出行总归会方便一些。  “驾校地址在哪儿?迟点我让郑容送你过去。”  喻怀宁低哼,“好。”  ……  一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在‘银海驾校’的门口停下。喻怀宁穿着便装下车,随意挥手和男人告辞后,就快步走入驾校的训练场地。  时铮看见青年潇潇洒洒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忽然间,前方的郑容传来声音,“时总,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南川?”  时铮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抬眸看去。不远处,南川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孩有说有笑,一并走入了驾校内。郑容看见这一幕,猜测道,“他也是来学车的?不会和喻小少爷约好了吧!”  原本郑容只是随口一提,可这份猜想立刻让时铮暗下了眼眸。  说来也是。昨天在宴会上,喻怀宁一反常态地出门替南川解围,甚至给他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实在不符合青年的‘利己’作风。  郑容从后视镜内打量着自家老板的面色,心间忐忑,“时总?”  时铮没应答,忽然又想起昨晚电梯里的短暂对话。  ——这个世界可真是不公平,南川和喻羡不仅同龄,好像还是同一天生日?  ——什么?  ——用喻老爷子的话来说,我刚刚就在煽风点火。  南川?喻羡?难不成青年是在刻意提醒什么?  时铮的眼色闪了闪,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南川和青年、和喻家人那双都格外相似的眉眼。多年练就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蹊跷’暗藏其中,等待着被人挖出。  更甚至,这事还会引起喻家的轩然大波。  “时总,你怎么了?”郑容没了他的指示,不敢开车。  “郑容,让人暗中去查查南川还有喻羡。”时铮皱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他办事的手段极其强硬,一旦有了猜想,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想办法去验证,又或者全盘否决。  “查他们两人?”郑容不解。他关上车窗,压低声音问道,“时总,你是在怀疑什么?”  作为时铮最得力的贴身保镖,郑容对于他回国的目的一清二楚。前者在回国前,就已经把喻家所有人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时铮眼中的冷厉透了出来,点拨道,“二十二年前,把他们出生前后的细节都给我调查清楚。特别是南川,最好想办法给他和喻家人验一个dna鉴定。”  话说到这里,郑容便彻底反应过来,“时总,你是在怀疑南川和喻羡……”  时铮打断他的话,“别走漏风声,先去暗查。”  “是。”  ……  训练场内,来往的教练车正在以蜗牛的速度缓慢移动。  喻怀宁一想到自己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不由将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刚准备给自己的教练拨打电话,身后就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线,“怀宁,你怎么也在这儿?”  喻怀宁侧身瞧见来人的身影,无奈失笑,“南川,好巧。来这儿的目的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说罢,他就默不作声地打量起了南川身边的年轻人。对方的外形俊朗阳光,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潮牌。单是腕上的电子手表就出自f国的一个轻奢牌子,还是限量版的。看样子,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此刻,对方的视线也在他的身上打转。  “川,你不介绍一下?”那人用手肘推了推南川,忍不住开口。  南川看见两人间的目光交流,连忙说道,“怀宁,这位是我的发小,他叫许子真。子真,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几次帮我解围的喻小少爷,喻怀宁。”  许子真?  喻怀宁听见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暗中嘱咐——系统,能查到这个人的背景资料吗?  【——正在为宿主搜寻,请稍等。】  很快地,脑内就多出了一份基本资料。许子真在原书中简短地出现过几次,算是‘男主党派’的一员。  许子真和南川是小学同班,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他看重感情,即便南家的家境落败,他也没有和好友疏远关系。  许家靠生鲜发家,如今在华国已经拥有上百家分店,家境很殷实。只不过,许子真对自家的产业生意没有半分兴趣,大学更是报了毫不相关的服装设计。就因为这事,他已经和父母闹过好几轮了。  今年年初,许父故意断了对他的经济支持,可他仍是倔强不回头,现在正在一家服装设计室当服装助理。  别看许子真这会儿籍籍无名,可在三年后,他就会成为享誉国际的新锐潮牌设计师。他和回归喻家的南川强强合作,一下子就挽救了喻氏旗下最不景气的服装子公司。  无论在哪个行业,只要能靠自己的真材实料打出名声,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喻怀宁梳理完资料,自然加深了对许子真的印象。  “你好,初次见面。我早就听说过喻小少爷的威名了。”许子真咧嘴一笑,他趁机靠近一步,自来熟地勾住青年的肩膀,冲着他的耳边夸赞道,“宋哲那事,我听说是你做的?厉害啊兄弟!”  都说上流社会是个圈,可这‘圈’内的富家少爷们也分了几路人马。许子真一直就看不惯宋哲那装腔作势、整日精-虫上脑的猥-琐模样。听说对方被人整治后,第一时间就鼓掌叫好。  更令他意外的是,居然还是平日‘嘴贱’的喻小少爷动的手。再后来,好友南川也几次和他提起喻怀宁。所以许子真一直都期待和对方见个面,没想到今天凑巧就遇见了。  “子真,你别一见面就拉拉扯扯的。”南川无奈,连忙制止。虽说喻怀宁的实际年龄比他还小几个月,可一直以来,他都对青年存了一份微妙的敬意。他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沉稳气场远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  许子真松开手,可对着青年目光灼灼道,“大家都是同龄人,交个朋友嘛!喻小少爷,你说对不对?”  与人结善,总好过与人结恶。  许子真的性格热情坦率,看起来不像是会耍心机的人。  喻怀宁想到这点,挑眉回答,“既然要交朋友,那这声‘喻小少爷’就太客套了。”  “够爽快!”许子真哈哈笑了两声,重新搭上青年的肩膀,冲着南川挑眉道,“看见没,就你小心翼翼的。”  南川听见好友的吐槽,只好跟着笑了笑。  三人还没来得及聊天,一辆教练车就开到了他们的跟前。车窗摇下,里面的中年男子摘下墨镜,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上来!”  “汪教练!”  许子真喊道,想也不想就上了车,南川紧随其后。只有喻怀宁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车上的王教练见此,又冲他喊道,“上来啊?”  “汪教练,我不是你的学员。”喻怀宁的教练是个清瘦的男人,他们见过两面。喻怀宁为了节约自己的练车时间,早已私下和他交流过。在确保科目没问题的情况下,每周的练车时间无非是走个过场。  汪教练往外递了一张名片,哼笑道,“我知道你是老木的学员,叫喻怀宁是吧?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练了。”  喻怀宁看着眼前的名片,上面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汪政扬。  是他的名字。  喻怀宁眉梢微蹙,总觉得‘临时变卦’这事不踏实,“我向驾校申请的是私人教练,木教练为什么不带我了?”  驾校里的教练,十个里面九个脾气差,还有一个特别差。很显然,汪政扬就是属于后者。  “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快上来!”汪政扬竖起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的车技不会比老木的差,他临时有事带不了你了。你抓紧时间上车,别耽误其他人。”  喻怀宁眸色微凝。  许子真闻言,连忙开口化解气氛,“怀宁,上车吧?据说汪教练很厉害的,带的学员科考通过率是百分百。再说了,你跟着我和南川一起,咱们三个也能互相有个伴。”  汪政扬往后瞥了一眼,应和道,“是啊,你一个大男人,别磨磨唧唧了。”  喻怀宁收敛神色,快速地坐了进去。在这件事情上僵持,的确没有多大的意义。  汪政扬见喻怀宁坐进后座,眼色闪了闪,“长话多说,我们科目二、三放在一起练,先练项目、再练上路,你们都是男孩子,学车这事简单得很。放在一起快速练掉,节约大家的时间,这点总没问题吧?”  “没问题。”  毕竟大家都有正经的工作,不可能一天二十小时都泡在驾校里。  喻怀宁见汪政扬‘快速练习’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总算点了点头,“没问题。”  ……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都在练车中度过。  喻怀宁原本就是会开车的人,根本没费多少精力。至于南川和许子真,两人学习上手的速度也很快。近四个小时下来,汪政扬除了最初的教学,剩下来的时间都乐得轻松自在。  许子真练完最后一回,将车停在原位,啪嗒一下关上车门。他看着还在不远处抽烟的汪政扬,走到好友身侧,低声道,“他这教练当得可真轻松。”  “算了,我们早点把驾照考下来就好。”南川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喻怀宁无所谓对方的行为,只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诶诶,我们一起。”许子真连忙拽着好友跟了上去,“怀宁,你晚上有时间吗?我请客,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第37章 “把车库门打开,让我的学员用新车练练手。”汪政扬说道。  “得咧。”管理人员拿出钥匙,他打量着后方的三名年轻人,玩笑道,“你们教练可对你们够用心的,生怕你们的考试车出问题,一大早就来检查过了。”  汪政扬听见这话,当即变了神色,呵道,“瞎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管理人员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笑笑没说话。他拉开车库门,将自动挡考试专用的轿车展露出来,“前天刚刚检修过,稳妥得很。”  “我帮你们把车开出来?”  “不用,让他们直接上吧,男孩子胆子都大得很。”汪政扬打断,瞳孔不自觉地颤了颤。  管理人员挑眉,有些意外,“老汪,你不是一向最小心谨慎的吗?”  “就你话多。”汪政扬后背又出一些冷汗,他咽了咽干涸发涩的喉咙,随手抽出一支香烟丢给管理人员。  紧接着,他又给自己快速点燃了一支。直到浓重的烟草味顺着口腔,蔓延而下,麻痹了颤抖不止的心扉,他这才回归镇定,“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先走吧。”  管理人员没有多想,将车钥匙递给他后,潇洒离开。  汪政扬握紧车钥匙,回身看着三位年轻人。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他将目光对准了最末的青年,喊道,“喻怀宁,你先上吧!”  做贼总会心虚。  即便汪政扬极力掩饰,可目光中的轻微闪烁依旧出卖了他,更没能逃过喻怀宁强大的观察力。  喻怀宁走上前去,挑着眼尾睨了过去,笑得无害,“教练,你确定要我先上吗?”  “……”  汪政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下一秒就要露馅。他猛抽一口香烟,只能故作强势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废什么话,让你上你就上!平时就你表现最好,这会儿怎么怂了?没用的废物!”  喻怀宁眸中覆盖上一层薄霜。  有些人,总归是要一直游走在作死的边缘。  一阵怒骂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而且还是无缘无故的,任谁听了都觉得不舒服。南川和许子真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后者性子直接,撸起袖子就反怼,“教练,怀宁又没错什么,你说话客气点!”  “你……”  “子真!”南川扯了扯好友,开口化解气氛道,“教练,要不我先来吧?反正我们三个人总归都要模拟一遍的。”  话落,三人就见喻怀宁步入了车库。喻怀宁绕着车子外围走了一圈,顷刻间,他就听见系统的提醒【——宿主请注意!检测到车内脚刹故障!加速器被恶意篡改!】  脚刹故障?加速器被篡改?  考试车辆的会有速度限制。总体的车速不快,可对于新手来说,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开车过程中发现脚刹故障,而且车速超过练习的预期,肯定会惊慌失措,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危机情况。  车祸发生后,一切都会归根结底在‘新手心态不稳’这六字原因上,伤况自负。  用不入流的小把戏!还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喻怀宁并不是毫无经验的新司机。正相反的,他在现实世界中已经有了超过十年的驾驶经验,反应能力快得很。  系统再度出声提醒,【——宿主请勿上车,避免不必要的人身伤害!】  【系统,如果我一定要上车,你有没有办法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  宿主长大了,会向我索要技能点了!  喻怀宁见系统没有回应,刚准备收拢心思,哪知脑海中就忽然响起机械音【——叮!宿主请注意![化险为夷]技能点已紧急降落,解锁后有效时长为半小时。】  化险为夷?  喻怀宁听见这个忽然降落的技能点,眼中凝结的寒霜稍融了一些。  【谢谢系统。】  【不客气!】得到道谢的系统骤然拔高了音量。  汪政扬见喻怀宁站在车前一动不动,原本就紧张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你开不开?模拟练习的时间有限,除了你们迟点还有下一批的学员要练呢!”  喻怀宁的视线扫了过去,如同最锐利的长箭,让汪政扬没由来得后撤半步。转瞬间,他又挂起满脸笑意,“汪教练,你总得把车钥匙给我啊。”  汪政扬见他要上车,故作镇定地将车钥匙丢了过去。  喻怀宁坐在驾驶位上,系好了安全带。  许子真见此,连忙拉着好友南川,“等等!我们两个也上车!坐在后面再熟悉熟悉道路。”  “胡闹!”汪政扬吼道。  “别上车!”喻怀宁同时出声。  接连的制止声将南川和许子真定在原地,前者喊问,“教练,为什么啊?”  “科目二都是单人考试,既然是模拟考,自然要和考试当天的情况一样。”汪政扬立刻扯出一个借口。一条人命就够他紧张了,更何况还要多出两个人的安危?  “子真、南川,你们就听教练的。”喻怀宁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汪政扬,压低音量道,“我开车后,你们躲远点。”  南川眸色骤变,总觉得喻怀宁的话里含着深意。可还没等他问出口,青年就发动车子驶离了车库。  “川,你有没有觉得……汪教练今天怪怪的?”许子真用手肘轻触了一下好友,低声问话。  南川紧蹙眉梢,他没有答话,反倒是一心回想着青年之前的叮嘱。几秒后,他拉住好友的手臂,朝最外围走去,“……我们去外面等他。”  “诶?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  ……  喻怀宁驶离车库一段距离后,就先试探了一下刹车。果不其然,完全没有反应。而此刻的真实车速,也比仪表盘上显示得要快很多。  他游刃有余地避开其他蜗牛速度的车辆,目光冷冽地扫过后视镜里的汪政扬。  “这位学员,车速有点快了,稍微慢一点!”有位教练小跑着跟在车窗边喊道,“等等!你先停下!”  “教练,我这车是不是出问题了?”喻怀宁故作惊慌,“仪表盘和刹车好像都坏了!”  车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那名教练听见这话,又感受到不正常的车速,连忙吼道,“再踩一下试试!”  刚说完这话,喻怀宁就假意害怕地紧急掉转了反向。他早就将汪政扬的去向盯得一清二楚,在避开人流和车流后,他二话不说冲着场地外开去。  那名教练被甩在了一侧,连忙扬声大喊,“这辆车出问题了!大家注意避让!”  一时间,不少驾驶着车辆的学员纷纷急刹了下来。  惊慌声和呼喊声,一道接一道地响了起来。站在高台上的南川和许子真目睹这一情况,立刻反应过来,“天呐!那辆车是怀宁的吗?”  “等等,汪教练人呢!关键时刻跑哪里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汪政扬早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训练场地。此刻,他背靠在一面围墙上平复情绪。  场地内的喧嚣声穿过围墙而来,搅得汪政扬心绪不宁。从刚刚开始,他的右眼皮就跳得厉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生怕有什么事情报应在自己头上。  正想着,尖锐的车鸣声就突然响了起来。  汪政扬侧头朝着声源看去,瞬间瞳孔地震。他急忙后撤,可还是慢了一步!  失控的汽车撞了上来,一时间,天崩地裂。  ……  南川和许子真是最先赶来的,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约而同地露出震惊的神色。年久的围墙被撞裂,车头更是全面坍陷。四分五裂的砖头掉落在了车上、地上。  四周烟尘弥漫,是前所未有的狼藉。  “怀宁!”南川呼吸微窒,连忙冲了上去。许子真也反应过来,紧跟着往前冲。  两人合力打开车门,看见无比庆幸的一幕——狭小的前车厢内,喻怀宁蜷缩着身子。他见车门被人打开,立刻从里面挤了出来,居然奇迹般地毫发无损。  “怀宁,你没事吧?”南川惊魂未定。  喻怀宁动了动筋骨,轻松一笑,“没事。”  训练场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教练组长问询赶来,怒吼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教练,车子脚刹和加速器都出了问题,所以车子就失控了。”喻怀宁丝毫不惧怕他的威严,率先认错道,“我怕伤到考场内的无关人员,才将车子开了出来。幸好这里有面围墙,情况紧急,我只能用最老土的办法制动。”  他顿了顿,又加以补充道,“你放心,该我做出的赔偿,我都会认的。”  教练组长见他谈吐得当,又勇于承认,心中的焦急降了一些。他暗松一口气,沉声点头,“没有人员伤亡就好,你作为一个新手,能临时应对处理也不容易。不过,你说‘车子失控’的问题,我还得再调查调查。”  “应该的。”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惊呼声,“天呐!汪教练被压在围墙下面了!快救人!”  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喻怀宁勾唇冷笑,面上没有半分惊讶。  南川瞧见他的神色,又想起青年发动车子前的那句话,敏锐地联想到了什么。他靠近低问,“怀宁,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和汪教练有关?”  短短片刻,就能洞察出蹊跷,不愧是原书里的男主。  喻怀宁掩住眸中的犀利,冲他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川面色微变,终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叹息道,“没事就好。”他是偏向青年,如果真是汪政扬先动的手,那么后者的反击压在情理之中。  ……  半小时后,时铮赶到驾校考场时,交通局前来调查的人刚刚录完青年的口供。他盯着青年被纱布缠绕的手臂,原本阴沉的眸色又暗了一个度。  喻怀宁对上他的眸色,轻笑出声。他确认四周没有监控后,这才胡乱甩了甩自己‘受伤’的手臂,低声吐露,“苦肉计而已,我一点伤都没有。”  “怎么回事?”时铮不自觉地松下心弦,语气仍是沉沉,“这就是你说的‘游戏’?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把自己搭进去的……”喻怀宁靠近男人,玩味喃喃,“是汪政扬。”他的心里始终把握着分寸,他没有直接开车撞上汪政扬,而是利用围墙制动的同时,‘恰如其分’地把他砸伤了!  谁让他没事往围墙边上站呢?都是自找的!  话音刚落,郑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比时铮早到一些,按照青年的要求去打听清楚了情况,“时总、小少爷,那个汪政扬已经被送上救护车了,听说身上多处受伤,左腿伤得厉害,就连脑袋顶部也被砸出了一个血坑。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了医院了。”  喻怀宁闻言,不屑嗤笑道,“便宜他了。”  时铮的面色终于回归于镇定,问话,“在背后做小动作的人就是他?”  “他只是其中之一。”喻怀宁转动手腕,挑看向最外侧的郑容,“郑大哥,我让你帮忙的事情,都搞定了吗?”  “嗯,正派人盯着。”  时铮见自己的下属和青年的交谈,有些莫名,“你们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喻怀宁的视线移了回来,轻笑,“原来郑大哥还没和你说全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小少爷,是你说要亲自和时总解释的。”郑容辩解。他只告诉自家老板,喻小少爷在驾校遇到了一点麻烦。其余的事情可是守口如瓶,没敢多说。 第39章 时铮闻言,眸色微闪,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青年既然会这么提问,想必那个人一定和他们有过交际。  没几秒,他就锁定了一个人选,“……宋明辉?”  “时总果然厉害,一点就透。”喻怀宁勾唇,忍不住伸手揩-油,趁机摸了摸男人的下巴,“我伤了他儿子的命根子,又借机让他的公司赔了不少钱……这下子,又加上他的情-妇,旧账加新账,他能不找我算吗?”  时铮抓住青年的手,不着痕迹地揉搓了一瞬,“恐怕他不会亲自出面吧?”  “是谁的账就找谁算。”喻怀宁心里分明,“这一回,恐怕是白茉莉那个女人挑起的事端。”  话音刚落,前排的郑容就低声提醒道,“时总、喻小少爷,那女人出来了!”  不远处的单元楼内,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走了出来,正是数日不见的白茉莉。今非昔比,她褪去了公司制服,画着更为浓艳的妆容,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奢侈品,看上去就像一个精致的富家太太。  白茉莉踩着细高跟走下台阶,还没走几步,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见来电显示,眼色不耐了一瞬。没几秒,她就响起矫揉造作的撒娇声,“喂,明辉哥。”  “大半天的不接电话,你在做什么?”  “正要出门呢,你晚上六点要过来,我不得好好准备一下嘛?”  “……”  花了几十秒的时间哄住了电话那头的老男人,白茉莉挂断电话,哼笑一声,“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白茉莉一直觉得自己生得貌美,再加上以往工作时,眼巴巴贴上来求爱的男人不在少数。所以,她一直心存傲气,利用工作的便利不断地搜寻着合适的豪门对象。  她憧憬着成为正派的豪门太太,而不是老男人身边的情-人。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她实现目标,就被赶出了公司。  白茉莉怀恨在心,又只能借助外人的势力对付喻怀宁等人,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就找上了宋明辉。  这段时间,宋明辉不仅答应出资帮她教训喻怀宁,更是对她出手大方、宠爱有加。再加上她悄悄打听到,男人的独子宋哲前段时间出了事情,别说是结婚生子了,连性命恐怕都保不久了。  白茉莉多少存了一些玲珑心思——要是能借机怀上男人的孩子,说不定母凭子贵,对方会休了自己的原配,把她娶进门!  想到这儿,白茉莉又美滋滋地捋了捋头发,朝停车场走去。才走了几步,就有一辆轿车急刹在了她的跟前。  “谁啊!不会开车就别开车!”差点被撞到的白茉莉骂喊道。哪知她的火气还没彻底宣泄出来,车里就走出了两个男人,直接将她给扣住了。  紧接着,一名打扮得体的贵妇从车内走了出来。她摘下自己的墨镜,含笑打量了两眼,问,“你就是白茉莉?”  白茉莉惯会看人脸色,一下子就瞧出了女人眼中的轻蔑。这段时间的高品质生活让她有些忘乎所以,她微微扬起下巴,命令道,“你谁啊?快让他们给我放开!不然我就喊保安了……”  ——啪!  白茉莉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女人就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叫嚣?臭不要脸的婊-子,谁给你的胆子来勾-引我老公?”  “你!你是宋明辉的妻子?!”白茉莉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有些发慌。她跟在宋明辉的身边还没几天,出行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怎么就突然被发现了呢?  车内的时铮看见这一幕,立刻就有了猜想,“你们的手笔?”  郑容点头,视线往喻怀宁身上一落,“小少爷知道是白茉莉暗中搞鬼,所以让我派人跟踪她蹲点,拍了几张她和宋明辉的照片,还附上这边的详细地址,故意挑在今天给他老婆寄了过去。”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看戏就好。”喻怀宁饶有兴致地盯着不远处的闹剧,“听说这个王琳娇也是个狠角色。”  余音未落,那边的王琳娇又是一个巴掌。她反手扯住了白茉莉的头发,用力一拽,“以为老娘没工夫教训你是不是?以前我陪宋明辉那个狗东西辛苦打拼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堆里混呢!从今以后,别想利用他从我家扣走一分钱!”  这段时间,儿子宋哲的病情每况愈下,王琳娇在担忧的同时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今早她收到照片后,心里的炸点立刻被点燃!她来不及深思照片的来源,就雇来两个打手急匆匆地赶来。  白茉莉被扯得头皮发麻,立刻伸手胡乱反击起来。尖锐的指尖将王琳娇的脖子勒出一道细小的划痕,就是这一点尖锐刺痛,彻底激怒了后者,“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给我按住!”  两名打手立刻照做,白茉莉毕竟是个女人,论力气哪里会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很快地,她就被推搡在了地上,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小区内有人注意了过来,还没等人上去拉架,王琳娇就抢先一步张扬道,“我看谁敢帮这个不检点的小-三!”  这句话彻底镇住了所有人。毕竟‘小-三、情-妇’之类的词汇,搁在谁的身上都不光彩,实在让人激不起半点同情。  “给我狠狠地打!”王琳娇一声令下。两名打手拿钱做事,再加上雇主事前保障过,她会担着一切后果。因此,两人下手的力道并不算轻。  白茉莉被打得毫无还手之类,只能一个劲地护住自己的脸部。  王琳娇看见这一幕,从车内拿出一把自带的剪刀,蛮力剪破了她身上的衣服,“不是爱用身子诱-惑男人吗?光天化日,我让你露个够!”  围观的众人抱着猎奇的心里,纷纷拿出手机。  白茉莉察觉到这一幕,强烈的羞耻心溢了出来。她满脸通红,拼了命地捂住破碎的衣服,哭喊着反击,“王琳娇!是你自己人老珠黄守不住男人!等你儿子死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底气!”  王琳娇听见这话,面容瞬间扭曲。她拿起剪刀,毫不留情地往白茉莉娇嫩的脸蛋上一划,“好呀!划破你的脸!看你从今以后拿什么勾引男人!”  “啊!”剧烈的痛楚声响彻天际。  白茉莉捂着被划花的脸蛋,差点就要晕死过去!  王琳娇似乎还觉得不解气,踩着粗高跟就往白茉莉肚子上一踹,“没皮没脸的东西,还敢诅咒我的儿子,你去死吧!”  随即而来的又是后者的撕裂痛哭。  “白茉莉!这都是你自找的!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搞鬼,我绝饶不过你!”王琳娇恶狠狠地丢下这一句话,坐着车子扬长而去。  半分钟后,才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老妇人处于好心,跑去拉扯了浑身是血的白茉莉。  喻怀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摇头称奇,“俗话说得好啊,这女人要是狠起来,还真没我们男人什么事。幸好我这一辈子,都和女人扯不上什么关系。”  时铮唇侧泛起一抹短暂的笑意,他干脆将车窗摇上,淡然评价,“王夫人下手是狠了一些,可白茉莉也是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也是。”  喻怀宁收起那点不着调的惊叹,眼中没存半点同情。  咎由自取,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打脸真过瘾:)  阿肆:这章6900字!我努力了!(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肥肥不肥的地雷,清风浅笑,不及你*4、人间国宝oso*1、轻涟不语*1、meatball*1的营养液~第35章   十天后, 柳城市中心医院。  “对不起,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请稍后再拨!”七楼的普通病房内一直传来重复的‘关机’外扩提示。汪政扬半靠在病床上, 头上缠着纱布,腿上绑着石膏,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大小淤青无数, 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不死心,又重播了一次。  “对不起,你拨打的……”  “妈的!那个狗东西!”汪政扬再也控制不住怒气, 一把将手机砸在了墙壁上。两个床位间的隔帘被快速拉开,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妇女气冲冲地吼道,“你有完没完啊!打扰到我们这边老人休息了知不知道?”  汪政扬正憋着一肚子火,想也不想就怼道, “大白天的, 我在我自己的病床打电话,管你什么事情!要是这么担心老人, 你怎么不去给他换个单人病房?”  他竖起眉头, 脸上还挂着未愈合的伤口, 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你们再多管闲事试试?”  隔壁养病的老人被他的威胁吓了一跳, 哆哆嗦嗦地拉扯自己女儿的手臂。中年妇女气不过, 直接按下护士铃,“你这是要闹病房是吧?我就不信你还能翻了天!”  没多久,护士长就跑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 立刻就明白过来,“汪先生,这里是医院的双人病房,请你尽量保持安静。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别整天瞎嚷嚷,打扰了隔壁病床的清净。”  汪政扬被送进来时,身体多处受伤,甚至还一度陷入了昏迷。不过好在救治得当,很快就脱离了威胁。五天前,他恢复清醒神智,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时不时就拿着手机拨电话。  可是呢,对方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这种情况下,汪政扬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地焦躁异常。  护士长和中年妇女对视一眼,无声叹息,她们就弄不懂了——这汪政扬到底在执拗个什么劲?好好养病才是真理!天天心躁不耐烦的样子,难不成是天要塌下来了?  正想着,病房外就响起一道温软的女声,“我们家老汪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姐,你来了就好。”护士长见是汪政扬的妻子,立刻松了口气。她走到墙边,捡起手机递了过去,“好好劝劝汪先生吧,让他别扰了老人家休息。否则真要投诉起来,吃亏得是你们。”  林晓丽听见这话,忙不迭点头道歉,“谢谢,我知道了。”  说罢,她又朝隔壁床的中年妇女投去一道歉意的目光。后者轻微摇了摇头,重新将隔帘一拉。  林晓丽将手机放在柜子上,小心翼翼地保温杯里的鸡汤拿出来。汪政扬拉住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问道,“先别忙活了,我问你,我让你去的那个地址,你去过了吗?有找到人吗?”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晓丽蹙起细眉,总觉得丈夫出事后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  “别废话!去没去?”  “去了。”林晓丽将鸡汤搁在一侧,实话实说,“按照你的吩咐,跑了个大老远,结果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响应。后来住在同幢楼的住户说,好几天没见过那家人出现了。”  汪政扬听见这话,一下子瘫倒在床头,他捂住自己的脸,不断低喃,“完了完了,陈硕那个狗东西,不是逃跑了,就是被抓了!”  苦心策划了一切,没伤到青年分毫,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医药费付了一堆……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本汪政扬想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捞不到五十万,也该得到一笔赔偿费。没想到陈硕的电话一直没接,就连住着的房子也人去楼空了!  “什么逃跑?什么被抓?”林晓丽越发奇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丈夫的意外事故没有那么简单。  她稍稍停顿,压低音量追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别乱猜,我能有什么事情!只不过那小子欠了我一笔钱!”汪政扬眼色闪了闪,随口扯了一个理由。没想到话音刚落,三位人高马大的青年男子就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掏出自己的证件,果断地冲着汪政扬说道,“你好,我是交通调查大队,现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汪政扬,私自改装机动车辆,人为制造意外事故,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林晓丽听懵了,蹙眉看向丈夫。  前一秒还说‘没事’,后一秒交通大队的人就找了上来!  这能叫没事?  汪政扬的后背被惊出冷汗,他的瞳孔慌张颤抖,又不得不想办法为自己辩解,“三位调查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是驾校的练车教练,怎么会知法犯法呢!”  “汪政扬,你的教练资格证已经被局里扣除了。我们向医院求证过,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除了不方便移动,其他一切都没问题。所以,请配合我们回局接受调查!”  为首那人的态度仍是坚决,他向同事投去一眼,后者领意,快速从外头推来一个轮椅。  汪政扬彻底慌了,心下六神无主。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做的!如果真被交/通大队找出了证据,出事情的也是他一个人。现在他联系不到陈硕,就等于联系不到幕后主使……唯一的结果,只有他一人顶罪了?  事到如今,汪政扬才明白过来自己有多愚蠢!愚到没有想要后路!蠢到明晃晃地把自己暴露了出去!简直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不行!  绝对不行!  他绝对不能被抓进去! 第41章 时铮回望了过去,勾唇平静道,“意外撞见喻小少爷和路小姐、还有两位朋友聊得开心,怕扰了你们的兴致。”  喻怀宁挑动眉梢,总觉得男人听似寻常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妙的奇怪。他凝了一会儿,故作为难道,“可是怎么办呢?”  “什么?”时铮不解。  “我饭都没吃完,就跟着跑出来了。”喻怀宁见四下无人,忽地凑近。面上的难色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如既往的胆大而撩人,“时总一来,我的魂就被勾走了。”第36章   “喻小少爷可真是会油嘴滑舌。”时铮摆弄了一下眼镜, 语气不自觉地缓了不少。  “这叫真情实感, 我不就眼巴巴地跟着时总出来了?”喻怀宁继续揶揄, 朝四周望了望, “这个点说早不早,说迟不迟,不如……”  他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摩挲着时铮身前的领带, 忽然想起那藏在规矩衬衫下的傲人身材,连带着回想起的那个疯狂的夜晚。  温热的呼吸声似乎还在耳边纠缠,可仔细算来, 又快有一个月了?  真不知道是该说男人能忍?还是他不够吸引人?  喻怀宁抬眼,盯着男人近乎完美的侧颜,不由心生感叹——自己放着这样的极品,将近一个月才滚一次床-单?简直就是在暴遣天物!  想到这儿, 喻怀宁眸色略微深了一些。他的五指渐渐并拢, 拉扯住了男人的领带,“时总要是觉得饿了的话, 不如来我家吧?我们好久没吃大餐了, 不是吗?”  时铮微微垂眼, 落在青年那双白如玉的手上。  还记得那日情-迷-意-乱-时, 对方十指攀在后背上的撕扯。在伤口轻微的疼意里, 夹杂在耳畔的闷哼声,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小少爷,大庭广众的,可别随便撩火。”时铮眼色微动, 垂头将唇轻贴在了青年的耳垂吻了吻。四目相对时,他又挂起了那副温润儒雅的惯用面具,可目色是独有的淡漠、是勾人不自知的禁欲,“小心晚上哭出声来。”  假斯文、真败类。  喻怀宁读懂话里的深意,不禁磨了磨牙,发出一声挑衅的轻笑,“走着瞧。”  叮咚。  电梯门应声而开。  一直充当哑巴隐形人的郑容终于松了口气,紧张提议,“时总、小少爷,有些话……你们不如关起门来再说?”  有些话,他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暧-昧异常!  生怕有路过的行人注意过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喻怀宁微微撤步,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郑大哥说得没错,有些事情,关起门来才好做。走吧?时总。”  时铮勾唇,快步走进电梯。  ……  是夜,洗完澡的喻怀宁快步冲浴室内走出。  男人正站在阳台边上独自望着星幕,一向高大的背影在这个特定的环境里,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孤寂。喻怀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侧身倒上两杯红酒,走近,“在想什么?”  “没什么,单纯的放空而已。”时铮回过神,从容接过青年递来的酒,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兴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青年被热水浇灼过的皮肤还带着一层诱人的粉。从细长的脖颈延伸到了好看的锁骨,再往下,是不可多说的、引人向往的禁地。  时铮原本是觉得不渴的,但此刻,他突然觉得这杯红酒来得很及时。他默不作声地饮入了小半杯,克制着自己暂时移开打量的目光。  喻怀宁半靠在阳台栏杆上,微亮的夜风吹来,缓解了热水澡后的燥热,徒增清爽。他挑眼看向男人,轻巧开启话题,“我听郑大哥临走前说要帮你订机票?怎么?你又要去a国?”  “不是,是去瑞城。”时铮见青年问起,坦诚回答,“那边有个项目,我想去实地考察一下情况。”  他之所以回到国内,除了那个不可说的‘隐秘’之外,也是实打实地想要发展华国内的产业。近些年来,华国的发展很快,只要找对时机,遍地都是黄金。a国再好,可一旦卷入党派间的争斗,终归是太危险了。  “瑞城?”  喻怀宁听见这个眼熟的字眼,眸色微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原主的妈妈也是瑞城人。  宋怡是从瑞城最偏僻的小乡坳里走出来的,毕业后就留在了柳城实习,后来结婚生子,她就和丈夫喻卫东定居在了这里。  而她除了宋忻那个吸血蛭一样的妹妹,父母都还健在。说起来,就是原主的外公外婆。  在书中的世界轨迹里,堕落后的原主无人关心。而他记忆里仅存的一丝温暖,正是来自于两位老人。  宋忻一家三口都是坏心眼,无论两位老人在电话里如何询问原主的情况,他们都只字不提。老人家实在放心不下小外孙,不顾年迈、费劲千辛万苦从山坳乡村里赶到柳城。他们找到外孙‘喻怀宁’,悉心照顾他的起居,想尽办法鼓励他走出阴霾,甚至拿出多年攒下的积蓄,就是为了让他痛改前非、重新振作。  原先的‘喻怀宁’并不是坏到骨子里的孩子,他感受到两位老人的爱护,原本烦燥不安的心渐渐稳定下来。在两位老人回乡前,他还发誓要好好生活!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两位老人离开后,嫉妒在心的陈硕就带人抢了这笔钱。再后来,宋哲设计圈套,精-虫上脑强占原主……刚刚才拢起的美梦再度破碎,原主彻底丧失了尊严和勇气,走向了毁灭。  ……  身侧的青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甚至神情都变得有些阴郁。时铮神色微微紧张,开口发问,“怎么了?”  喻怀宁将红酒一饮而尽,直言,“……我妈就是瑞城人,外公外婆至今都住在瑞城的一处小乡坳里。”  “想老人家了?”  “我和两位老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上回见面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喻怀宁正说着,心里突然跳出一个打算,“这次我和你一起去瑞城,你忙你的工作,我想顺道回去见见两位老人家。”  喻怀宁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原主的真正心思,如果后者能够成功,一定会想着照顾两位两人。他既然代替了原主,自然也要代替对方完成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时铮看出青年的想法是临时跑出来的,可这事并没有拒绝的必要,点头道,“好。”  喻怀宁对上他平静却深邃的双眸,心尖微动。忽地一阵夜风袭来,吹散了他心底刚刚拢起的温情和缱绻。  时铮察觉到了他的冷意,出口是不着痕迹的温柔,“先进去吧,小心着凉。”  还没等话说完,喻怀宁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时铮。”  “……”  时铮少有的一愣。全名两字从青年的口中喊出来,总带着一种特别的迷人味道。  喻怀宁贴在他的背后,温软地亲吻他的后颈,似乎还伸出舌头□□,又用牙尖细微摩挲。一瞬间,酥麻感传遍四肢百骸,惹得体内一阵火热。  时铮眸色瞬间暗下,迅速转身强有力地扣住青年的腰,将他抵在落地窗前,哑声发问,“你从哪里学来的手段?”  “手段吗?用不着学……”喻怀宁轻笑一声,指尖穿过男人的发丝轻柔摩挲,他的唇越来越近,连带着呵气时的温热都是别样的温度,“只要我看见时总,就能无师自通了。”  时铮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终是忍无可忍地堵上了他的嘴。  ……  两天后,瑞城。  喻怀宁一下飞机,就热得脱去了厚外套,“都说瑞城四季如春,这温度还真是比柳城高出了好多。”  “大家都说这里的气候适合定居。”时铮重新戴上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问道,“先去酒店?”  “不了,我提早包了车,打算直接去陶溪。”喻怀宁看了一眼时间,计划明确,“山程要五六个小时,顺利见到外公外婆的话,晚上就要住在那里,明天再回来。”  瑞城是内陆城市,陶溪隶属前者的地界,是很偏僻的一个小山坳。通往的山路崎岖,交通十分不便利。无论怎么赶时间,来往都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  时铮闻言静默了一瞬,才开口道,“我跟你去看看?”  “什么?”喻怀宁有些诧异,补充道,“……那边的环境估计不会太好,你确定吗?”  “我比预计早到了两天,原本就打算随意逛逛。”时铮面色平静,略过了青年最后一个问题,直接反问,“你不希望我跟着?还是我过去不方便?”  喻怀宁笑了笑,显然没想到男人有这个兴致。山路漫漫,他巴不得有人作陪,男人既然有这个想法,他又怎么会不同意?  “走吧,时总。”他果断发出邀请,又故意挑逗,“陶溪真的很偏僻,半路可是回不来的,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时铮推了推眼镜,浅淡回应,“喻小少爷也太小瞧人了。”  ……  包车司机陈师傅是瑞城当地人,去过不少偏远城镇。喻怀宁等三人一上车,他就实诚感慨道,“小喻先生,你要去的地方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要不是看着你出了大价钱包车,我还真不想去!”  “陈师傅,辛苦你了。”喻怀宁浅笑回应,追问,“我们现在出发,大概多久能到?”  “估计最快也要下午四点吧?”陈师傅边说边发动了车子,温馨嘱咐道,“我在车上准备了一点水和面包,你们要是饿的话,可以吃一些垫肚子。山路崎岖,可能会有些晕车,你们最好眯着眼睛休息。”  “好。”喻怀宁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二话不说就靠了上去,“早起赶飞机正好累了,时总,你的肩膀就借我靠一会儿。”  时铮显然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近乎亲昵的举动,眸色凝滞了三秒,才低下头来——青年合上眼眸,纤细的睫毛微微颤动,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看上去单纯又无害。他温热的呼吸声隔着衣料轻缓落下,不知怎么,就戳得心底一阵柔软。  时铮的眸潭深处晃起一丝涟漪,牵动唇侧的弧度。他思索再三,还是没能推开对方。  喻怀宁原本只是想要和男人开个玩笑,可没想到自己眯眼靠了一会儿,还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叮!安全警告!】  睡意深沉的喻怀宁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向前扑去,身上的安全带起到了作用,又猛然将他扯回了位置上。他猛然警醒,眼中的冷冽下意识地爆发了出来。只一瞬,有人就圈住了他,“还好吗?”  喻怀宁感受到身后结实温热的胸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捂了捂眼睛,哑着声音问道,“我好像睡过去了,这是到哪里了?怎么突然停车了?”  “车子抛锚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郑容和司机下去看了。”时铮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青年,眉梢微蹙,“被吓着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喝点水缓缓。”  喻怀宁心跳如鼓,难受得厉害,他立刻饮下了大半瓶的水,企图浇熄心中的不安。  刚刚那一瞬间,他觉得好像搅乱了两个世界的真假。如果记忆没有出错,那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其实是因为在现实世界中出了车祸……  “轮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中,开不了了。”郑容敲了敲车窗,提醒道。  喻怀宁揉了揉眉眼,还是疲惫得很。时铮见此,只好主动问话,“陈师傅,车上有换用的备胎吗?”  陈师傅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就为了跑今天这趟,我昨天还特意换了新车胎!怎么就出了问题?”  “开出去多远了?”喻怀宁打开车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才三分之一的路程,小喻先生,实在是抱歉啊!这突然情况……”陈师傅拿出手机,“你稍微等一下,我让我朋友开来帮忙。”  喻怀宁和时铮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默认了。事到如今除了等,似乎也没其他办法。  等陈师傅打完电话,郑容才问了一句,“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多吗?能不能拦车顺带我们一路?”  “恐怕没那么容易。”陈师傅是个熟悉地形的,分析道,“顺着这条山路一直开,只有两个小乡坳,除了最尽头的陶溪,就是隔着数几十公里的外侧的井溪坳。这两个地方的年轻人都出去了,剩下的乡民很少会出门的……”  所以,他接到这笔包车生意的时候,才觉得奇怪——穷乡僻壤的,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对方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时铮闻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我们才开了不到两小时,剩下的路程还有一大半。等陈师傅的朋友赶过来,再换个车胎,估计抵达的时间会很迟了。”  喻怀宁也觉得头疼,又喝了一口矿泉水。  正当他认命准备等待时,站在最外围的郑容忽然大喊道,“时总、小少爷!有车子开过来了!”  说罢,他就立刻伸手拦车! 第43章 “知、知道了。”  ……  沿路两次折腾,抵达陶溪时已经到了傍晚五点。  “三位,已经到了,你们要去哪里?”阿伦将车子停在村口,分外老实。他可不敢再招惹这三位煞神,深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喻怀宁的视线往外探去。陶溪坳的开发不算厉害,家家户户都还是低矮的平房,大片的山地和田野连接在一块,放眼望去都是葡萄藤架,日暮时分的凉风里都带上了一层果味的香甜。  后面这事在原主的记忆里是不存在的,喻怀宁想到阿伦车后箱里的葡萄纸箱,估摸着是这几年兴起的农业扶持政策。  “下车吧。”喻怀宁推开车门,一直待在狭小沉闷的面包车里,实在算不上舒服。时铮和郑容见此,也从车内下来。  阿伦立刻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就开出去了老远。他望着倒车镜里的三人,被压制的恨意和怒气骤然爆发了出来,骂骂咧咧,“妈的!走着瞧!只要你们在这乡坳里多待上一天,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个人打不过三个!一群人难道还打不过吗?  ……  时铮整了整衣襟,又朝四周望去,“现在去哪里?”  “跟着我走吧。”喻怀宁没有两位老人的联系方式,来这里更是临时起意。可脑子里的记忆还在,他知道该往哪里去。  原主七岁时,宋怡曾经带着丈夫和儿子回老乡。夫妻两人见父母居住的老房子破旧,就想带着他们一起到柳城生活。  可两位老人不愿意离开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也怕给晚辈添麻烦。所以,宋怡和丈夫商量了一番,特意出资给老房子前面的空地上新建了两层的小洋房,给父母安住。  作为穷乡僻壤里的第一幢洋房,当时自然收到了不少惊羡的目光。也就是这样,宋忻那一家子白眼狼才眼巴巴地跑去了柳城,赖上了喻家。  喻怀宁记得那洋房的大概位置,是在乡坳的最里侧。虽然他们来得匆忙,但要临时收拾起空房间也不算难事,所以他才敢带着男人前来。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喻怀宁带着另外两人寻到了那幢洋房。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可从房子外观上看,似乎还被翻新过?  喻怀宁有些惊讶地挑眉。  还没等他靠近洋房大门,就看见不远处一位腿脚不便的老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山里的天总是暗得比较快,喻怀宁眯了眯眼睛,依稀辨认出来者,“……外公?”  老人家听见这声呼喊,怔了好半晌,不确定地喊道,“怀宁?”  “是我。”喻怀宁看了男人一眼,快步走近,“外公,我带我朋友来看看你。”  上回见到小外孙,似乎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原先小孩子懵懂无知,觉得乡下地里好玩。可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小外孙就开始嫌弃起了这穷苦的乡下环境,每年过年都不肯跟着父母过来。  这一会儿,宋坤福乍一看见小外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确认了好半天,才重重地点了点头,“怎么突然来了?吃过晚饭了没有?”  不知怎么,喻怀宁对眼前的老人有种天生的亲近感,他笑了笑,“还没呢。”  “夜里风大,先跟我回去吧。”宋坤福说道。这人虽然来得突然,可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理会。  “好。”喻怀宁回过头,朝着另外两人招了招手。可他没想到,宋坤福没往洋房里去,反倒是绕过洋房朝着更里头走去,“外公,怎么不进房子?”  “……不住这儿。”宋坤福眉眼间闪过一丝叹息,继续跛着脚从里走。  喻怀宁盯着他的右脚,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他还记得,原书里的宋坤福是个很健康很精神的老人,从没有过什么腿脚上的不便。而且,‘不住这儿’又是什么意思?这幢洋房的二楼亮着灯,分明就是有人在的。  时铮走到青年的身侧,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平静回答,“先跟着老人家看看情况。”  “嗯。”  一行人走了不到两分钟,就停在了一幢破败的老房子前。喻怀宁立刻反应过来,“外公,这是以前的老房子,一直没拆?”  “是。”宋坤福低声应话。  “老头子,你到地里摘个野菜怎么要这么久?”屋里头走出一个青丝混白发的老婆婆,正是原主的外婆陈余音。她第一眼见望见了青年,连带着手中的抹布都拿不稳了,“……这、这是小宁吗?”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连个电灯都没有,只能隐约透着点蜡烛的光亮。说不凄惨,是假的。  喻怀宁更觉得离谱,以往过年过节的,宋怡和喻卫东必定会赶回老家看望两位老人,除了生活必需品外,肯定不会少了钱财……原主的父母才去世多久,两位老人怎么就落魄成了这样?  喻怀宁正想着,眸中忽然迸出一抹锐利——  不对!  就连在原定的世界轨迹里,两位老人来探望原主时,身上多少还剩了积蓄!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余音见青年半晌没回答,又被他凶狠的眼色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吱唔着,“老头子,这……”  “外婆,你没认错。我是怀宁,我带朋友来看你了。”喻怀宁主动迎了上去,脸上挂起再乖巧不过的笑意,“好多年没来看你,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认得!我的宝贝外孙,我怎么会不认得?”陈余音差点激动地热泪盈眶,她嫌弃自己手上的水渍,没敢去碰小外孙干净整洁的衣服。  宋坤福走近,将家里的手电筒摸索了出来,“进来吧,头疼就别站在外面吹冷风。”  喻怀宁原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没想到陈余音连忙出声,“你这个人,在小宁面前说什么疼不疼的!我看见小宁,还有……”她朝后面望了望,拘谨又和蔼,“还有他的朋友,就什么病痛都没了。”  喻怀宁看着陈余音并不算红润的面色,眸色又是一凝,“外婆,我们先进去吧。”  “好。”  郑容看见这样简陋的环境,有些担忧地低声问道,“时总,你要进去吗?”  他是山里孩子出身,从小吃过不少苦头。可时铮的洁癖可是出了名的,自从郑容跟在他的身侧,就没看过自家老板在这么恶劣简陋的环境里待过。  时铮揉了揉眉心,面色挣扎了一瞬,迟疑道,“……进去吧。”  现在这个点,山坳里没有车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说不进去都晚了。要是不进去,只能突兀地站在夜色里,不是更奇怪吗?  郑容盯着他有些艰难的步伐,平生头一次在自家老板身后用力憋笑。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时总非得跟着小少爷过来,还要在这种环境里装得云淡风轻,还真是难为他了!  时铮踏入屋子。  喻怀宁正打着唯一的手电筒,快速拉他坐了下来,悄声说道,“底下垫了我的外套,请时总大人有大量,先将就一下。”  如今的情况完全超乎他的意料,一路上枯燥地坐了几小时的山路,结果来到这儿又是这番情形。两位老人是原主的外公外婆,也算是他的长辈。  可这一切都和时铮没有关系,平白无故跟着自己吃了这份苦头,喻怀宁心里的后悔和歉意一下子都生了出来。  “没关系。”时铮看了青年一眼,心里的不情愿总算消散了一些。  喻怀宁冲着他笑笑,转瞬又喊道,“外公,有换用的电灯泡吗?我帮你装上去!”  老房子里并不是没有通电,只是老灯泡好巧不巧地坏了。而宋坤福腿脚不便,实在没办法摸黑换上。  “有,在这里。”宋坤福从老式柜子里摸出一个灯泡。  后进门的郑容听见这话,立刻揽过这份差事,“我来弄吧!”  喻怀宁也不推绝,直接将灯泡递给了他,又将手电筒往上一照。郑容踩在木桌上,三下五除二就换好了,“开灯试试。”  啪嗒一下,屋内就恢复了亮堂,这下子总算看清了整体的环境。屋子虽然老旧了一些,可两位老人做事利索,又爱干净,仔细一看内部的家居摆设倒是干净整洁。  陈余音给三人倒上了茶水,特意解释道,“我们这儿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给你们喝点茶水了。这还是小宁的母亲……”她忽然想到什么,哽咽了一瞬,“还是她之前给我们买的。”  “外婆,别忙活了。”喻怀宁心有所感,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热水瓶。  “是啊,我们没关系的。”时铮接话,“是我们突然拜访,给你们造成不便了。”  宋坤福静静站在一侧,他看着时铮的谈吐举止,扯了扯老婆子的手臂,“你跟我过来一下。”  陈余音跟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去把枕头里的现金拿过来,我去林老头家看看,能不能换点肉来。还有,怀宁这朋友看起来来头不小,我总得给他们找个地方住,别委屈了孩子们……”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前面的那幢洋房合适了。  陈余音连忙点头,忙不迭地进屋去拿现金。宋坤福望着自己的小外孙,眉眼间渐渐积压起愁绪,“怀宁,我有话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外公,你要问什么?”喻怀宁不明所以。  “你和小姨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怀宁听见这句沉声问话,唇侧的笑意淡了些许。  陈余音连忙走出来,埋怨地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好端端的,问这事做什么?”她将一叠现金塞在对方的手中,赶人似地说道,“快去快回!”  宋坤福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攥着钱,坡脚朝外走去。  喻怀宁从刚刚的问话里察觉到了一点苗头,等宋坤福离开后,才凑近发问,“外婆,这几个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和外公怎么会从洋房里搬出来?”  “还有外公的脚是怎么回事?”  陈余音听见这一连串的问话,怔了怔,这才摆手掩饰,“没什么事,就是我们觉得老房子住着舒服……”  “外婆!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你拿这话唬我做什么?”喻怀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眼底透出一抹犀利,猜测道,“是不是宋忻他们一家子干的好事?”  陈余音听见青年连‘小姨’两字都不叫了,面色一变再变,似乎很犹豫。  “外婆!”  “你小、小姨说和你闹了矛盾,被你给赶出来了。”陈余音见实在是瞒不过去,只好简略说道,“快三个月前吧,她回来了一次,急匆匆地说了几句,又哭闹着说活不下去了,要我们拿钱给她急用。”  喻怀宁听见这话,眼色微冷。  “小宁,你小姨再坏也是我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我就瞒着你外公,给了她压箱底的五万块钱。她揣着钱急匆匆地走了,结果当天傍晚,那老林家就带人闯进了洋房。”  陈余音眼眶泛红,“说她和老林家签字画押,背着我们把洋房给卖掉了!你外公不相信这事,几句不合就吵了起来。他们家人多,又有你小姨手指印的合同,我和你外公实在是没办法……”  “所以,你们被赶了出来?外公的脚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喻怀宁沉声发问。  他简直低估了宋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钱,居然还能瞒着年迈的父母做出这种事情!  时铮起身走近,试探着发问,“那套洋房,宋忻抵了多少钱?”  “……听说是六七万。”陈余音抹了抹眼泪。  时铮听见这个数字,心里立刻有了猜想。他微微垂头,贴近青年的耳侧,“陈硕第一次被抓进去时,保释费就是十万。”  压箱底的私房钱,又加上抵押洋房的钱,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喻怀宁抬眸看去,彼此心中明了。  宋忻这是为了捞不争气的儿子,完全弃父母于不顾!两位老人无可奈何,又因为是小女儿的缘故,只能把委屈苦楚往肚子里咽。要不是喻怀宁突然前来,恐怕会一直不知道这事!  正当气氛凝结时,一个年轻精瘦的男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急声喊道,“陈婆婆!你快点去看看吧!”  “宋阿公那边出事了!林老头一家子说要打断他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一堆糟心事。  时总:洁癖?不存在的。[面无表情jpg]  --  【感谢】雨冉*2、meatball*1、露*1的营养液~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第45章 喻怀宁想起宋坤福喊他‘小陈村官’,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你叫什么?应该不是林家人吧?”  “我叫陈名选,是瑞城分派到陶溪坳,帮助当地实现农业经济发展的。当地村民不懂这些,都自发地喊我一声村官。”陈名顿了顿,神情有些苦涩,“不过说起来,我还是失职了,没有尽到本分……”  他的实际年纪没比喻怀宁大上几岁,一开始村民都不信任他。当时,宋坤福极力帮他宣扬开展了工作,还免费在洋房给他腾了一间房间。所以,陈名选始终对前者抱着一份感激。  “我看见那些葡萄藤架了,看起来不错。”喻怀宁真诚说道。比起以往勉强‘自给自足’的生存环境,这会儿显然要好了一些。  “表面上是好,可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了,况且……”陈名选欲言又止,终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送宋阿公去医院。”  喻怀宁实在累得厉害,不过是强撑着精神,点点头,“好。”  他回到房间,呆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房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  时铮推门而入,手中多了一瓶药剂。他干脆坐在青年的身侧,拉起他的左手臂,红肿还是有些明显,“痛吗?”  “还好,已经缓过来了,应该没伤到根子。”喻怀宁并不矫情于这些小伤口,他见男人拿着药剂喷雾,好奇道,“你从哪里拿来的喷雾?村医那边有这儿东西吗?”  “郑容外出时自备的,行李都放在老房子里,我刚取回来。”男人淡声解释。他按着消肿喷雾,间接性反复往青年的手臂上喷了几次,“明早起来如果还肿着,再拿热毛巾敷敷。”  “好。”喻怀宁微微勾唇,眼色却是无奈又抱歉,“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么多情况,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跟着过来。”  时铮抬眸,将喷雾放在一侧的柜子上,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早就告诉过我了吗?说这里半路回不来,让我别后悔。”  “也是,那就怪不了我了。”喻怀宁玩笑着甩锅。他慢悠悠地凑近男人,四目相对,“不过,你一定很难熬吧?乡下环境那么糟糕,住宿条件又简陋,还遇上这一堆破事。”  时铮盯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如实道,“难熬。可比这儿更糟糕的环境我也待过。”  “嗯?更糟糕的环境?”  时铮瞧见他疑惑的眼神,心下忽然深处一个冲动。还没等他制止这个冲动,话就已经说了出来,“被当成死人丢在恶臭的尸堆里,整整一个晚上。”  喻怀宁怔然,原本舒缓的眉心瞬间蹙起。  “怕了?”  “……没有。”喻怀宁摇了摇头,脑中腾升出无数个疑问,却又不知道哪里开始问起。  时铮盯着他纠结的神色,没有片刻停留就将这个话题翻篇了,“如果今天我和郑容不在,你一个人遇上这堆破事恐怕会更麻烦。”  青年性子直接又要强,容不得半点吃亏,稍有不慎就会起了争执。对上一两个蛮横无理的人倒还好说,如果对方是一群人,那后果还真不好说。  喻怀宁听懂男人话里的意思,脱口而出,“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护着,我才敢……”  还说完的话截然而止。  喻怀宁掩唇轻咳,有些不自然地往后一撤,瞳孔深处是微不可察地懊恼——他刚刚在说什么?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喻怀宁就清楚地知道,以原主的身份和命运,他需要一个可以利用的‘保护屏障’。  所以在遇到时铮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出手。当然,除了这层所谓的‘保护屏障’,他更看重了男人对胃口的长相。  他想办法靠近时铮,每当和外人起争执时,男人总会待在他的身侧给力相助。  喻怀宁想到这儿,目光不自觉地朝男人身上一瞥,定定想道——  利用也好,合作也罢。  即便是成了炮-友,也决不能生出逾规的依赖感!否则,任何多出来的情感最后都会反噬伤了自己。  “怎么了?”  “没什么……”喻怀宁甩掉那些不着调的想法,继续揶揄,“原本只是觉得,时总今晚拿着菜刀威胁林家三口的样子更带感了,让人欲罢不能呢。”  “油嘴滑舌。”时铮勾唇点评,他将身子微微前倾,神情颇为愉悦地多上一句,“不过,你刚刚有句话说对了。”  喻怀宁笑意微滞,不解发问,“哪句?”  “有我在这儿护着,你的确可以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楠子*1的地雷;雨冉*3、可乐要加冰*2、喜歡我嗎*1、meatball*1的营养液~~第39章   瑞城中心医院, 遭罪了一晚上的宋坤福终于得到了暂时性的安宁。  喻怀宁昨晚没能安睡, 因为担心老人家的伤势, 清晨天蒙蒙亮就从陶溪赶到了医院。接连两天的舟车劳顿, 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等到事情暂告一段落,喻怀宁靠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日暮时分,他才悠然转醒。  喻怀宁看见覆盖在身上的毛毯,有些发怔。  病床上传来询问声, “怀宁,睡饱了吗?”  “外公。”喻怀宁急忙忙地起身,捂了捂眼睛坐回病床边上,“你好点了吗?怎么不叫醒我?”  “我好多了。”宋坤福看见小外孙发自内心的关切, 心里不由一暖, “你朋友说你这两天坐车坐得不舒服,昨晚也没休息好, 所以让你多睡一会儿。”  喻怀宁闻言, 就明白老人家口中的‘朋友’是指时铮。他下意识地朝着四周望去, 问道, “他人呢?”  “之前接了个电话, 好像有事出去了。”宋坤福对时铮的印象不错, 点头称赞道,“你睡着后,他和那个助理一直在帮我跑前跑后的。他怕你着凉, 特意要了薄毯给你盖上,还拿了东西给你的手臂消肿,看着挺细心的。”  喻怀宁听见这话,倍感诧异。男人看似强硬的性子,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细致温柔,他一直没能深觉的点,竟然被老人家一语点破了。心底不自觉地划过一阵暖流,惹得他分外愉悦。  喻怀宁挪着椅子凑近,勾唇又问,“外公,你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别忙活我的事情了,你自己赶快去吃一点。”宋坤福原本还对着许久不见的小外孙存了些顾虑,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对方的所作所为都让他感到安心,是真正的成熟稳重。  “我也不饿。”喻怀宁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想了想开启话题,“外公,你昨晚是不是想问我宋忻……小姨的事情?”  他心里还存了很多疑惑,必须要询问清楚。  “既然叫不出口,你就不必勉强喊她‘小姨’了。”宋坤福将喻怀宁的不情愿看了个清楚明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宋忻是我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你爸妈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他们一家三口赖了这么多年。”  并非是宋坤福的偏心得厉害。宋忻瞒着他抵押了洋房,让他们夫妻两人老无所依,这事实在让他寒心。  “外公,老林头家当初到底是怎么对你们的?”喻怀宁干脆追问,“外婆大概怕我担心,一直兜着没多说。”  “宋忻瞒着我找到了老林头一家,为了六七万就抵押了洋房。”宋坤福没有隐瞒。要知道,这幢洋房在建造时,前前后后也是花了十来万的!当年的万元可比现在值钱得多,而且洋房前年还翻修过一轮,就这个‘买卖’价格,老林头家完全捡了大便宜!  “那天我和你外婆正在吃晚餐,老林头就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拿着一张手写潦草的抵押合约就让我们离开。”宋坤福摇了摇头,眼中还残存着怒意,“……我自然不认!”  地基是他们宋家的,房子也是大女儿给建的。凭什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要被外人赶出自己的家门?只不过,老林头一家的态度强硬,又急又野蛮地将两位老人赶了出去!  “他们知道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恐怕是担心夜长梦多。”喻怀宁对林家人的劣性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宋忻不是房屋权利人,根本没资格进行买卖。更何况,她和林家的那张手写字条很难被法-律承认,又是现金交易没有凭证,说得直白些,要是宋坤福强硬些打官司,对方是肯定会输的。  “乡里的其他人呢,没帮你们说话吗?”  “他们都知道老林头不厚道,可是不敢啊。”宋坤福无奈吐露一句。  喻怀宁不解,“为什么?”  “乡里的年轻人都外出了,这两年种植的葡萄,外出售卖完全依靠林伦的面包车……虽说一箱葡萄只卖四十元,可好歹比起以前的穷困日子,多少都是赚了点钱的。”  话说到这儿,喻怀宁就已经明白了。  要是一言不合得罪了老林头一家,辛辛苦苦种下来的葡萄,就没人帮着运输去买。如果自己出动,在山路上耽搁的事情太长了,葡萄就不新鲜了。陈名选是外来的,年纪又小,即便有个‘村官’的名头,恐怕也对付不了老奸巨猾的老林头。  这一家子,都快称得上乡霸了!  “对了,怀宁,你明天回去一趟吧。”宋坤福停顿了一瞬,说道,“你外婆胆子小,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肯定会担心我……”  “好。”喻怀宁应得干脆,医院里有专业的护工在,肯定能照顾好老人家。  宋坤福拍了拍他的手臂,郑重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交代给你。”  “什么?”  “五六十年前,我被派到陶溪这块偏僻地遇上了你外婆,后来定居在那块乡坳里,就没出过几次大山了。”宋坤福缓缓开口。  “我没多大本事,每回面对宋忻来索钱,你外婆又会心软给出积蓄。现在洋房又被人占去,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留给你了。这次你送我来看腿,又要住院,是不是花了不少钱?”  “外公,你别和我见外,我为你花钱也是应该的。”喻怀宁轻笑一声,快速掀过这个话题。他想起两位老人对原主的担忧,又补充上了一句,“虽然爸妈不在了,但是我一直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小外孙状态好坏,他自然看得出来。  宋坤福满意点点头,切入正题,“你听我说,老屋子的卧室底下有个地窖,里面藏了不少古董碗勺和古币,都是我去世的老岳丈留给我的。我虽然眼拙,可那些肯定是值钱的物件。我和你外婆用不着,都留给你了。”  “……”  喻怀宁沉默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是下意识地拒绝,“外公,我用不着这些。”  “你不要,那我要留给谁呢?拿给你小姨一家子再胡作非为吗?”宋坤福反问。这批古董硬货是他特意留下的,一直没和外人说过,就连妻子陈余音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价值。  宋坤福没有儿子,所以对于膝下的两个外孙格外看重。大外孙随了他母亲宋忻贪婪成性,对他们两位老人也没半点孝心。相反的,原本乖张的小外孙倒成熟懂事了不少。  现在看来,留个喻怀宁最合适。  至于这些古董去留的决定权,也就全权交给对方了。  “我和你外婆岁数都大了,这些老物件给我们没用。”宋坤福坚持自己的想法,“怀宁,你去老屋子看看吧,总归是外公给你的一番心意。”  喻怀宁见他心意已决,干脆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喻怀宁抬眸看去,立刻撞上了时铮投来的视线。他不由自主的起身,脸上笑意明显,“你忙完了?”  时铮颔首,从容走近,“我让郑容给老爷子找了一个护工。他腿伤了不方便,总得有人照顾起居。”  “吃饭了吗?”宋坤福看了一眼时间,问道。  “还没。”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两人去吃点东西吧,不必要在这里陪我一个老头子。”  喻怀宁见宋坤福状态不错,渐渐放下顾虑,正好他也想和男人出去走走,“外公,我们去吃东西。你要是有事,尽管让护工来帮忙。”他给老人家撵了撵被角,难得玩笑了一句,“外公,你千万不要怕麻烦护工,我们可是花了钱的。”  “知道了。”  ……  喻怀宁和时铮走出医院,后者问道,“饿吗?想吃什么?”  “回酒店点房间餐吧,感觉病床里的沙发还是太小了……”喻怀宁难得不顾及形象伸了个懒腰,语带慵懒,“睡得我浑身都觉得酸痛。”  时铮听着他的念叨,唇侧的笑容一晃而过,顺着青年的话点头,“好。”  他下午得空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又一刻不休息地提早赶去见了合作方。实际上,他这两日积累的疲惫程度不比青年低。  “不过,我想先找一样东西。”喻怀宁忽地记起一事,干脆在脑海中呼喊起系统。 第47章 陈余音站在滚滚浓烟前, 慌得直哭, “这可怎么办啊!”  喻怀宁赶紧跑到老人的身侧, 压着情绪安抚, “外婆!别怕!”  “小宁啊!”陈余音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外孙, 哭声止了一小会儿, 又断断续续地开口,“老房子要是烧没了,我和你外公以后可怎么办啊?”  “外婆, 别怕,有我在呢!”喻怀宁见她安然无恙,紧绷地心弦微放,“你人没事就好,其他事情我们迟点再说。”  陈余音抹了抹眼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赶快!这边!”陈名选满头是汗,提着一个水桶使劲往上扑。他是第一个察觉到火势的,立刻就喊来附近的乡民。陶溪坳的民风还算淳朴,原本在田地干活的青壮年听闻这事后,都自发了赶了过来。  只可惜,这样浩大的火势并不是这点水量可以熄灭的。  喻怀宁忽然想起宋坤福在医院里的嘱咐,狠蹙眉心。  地窖!  地窖里还有古董碗勺和古币!  还没等他呼唤系统,后者就抢先一步地响应【——叮!火势过大,预估受灾面积高达百分之八十。检测到地下有大量文物财产,已为宿主紧急开启局部[完好无损]技能点!争取减轻财产损失!】  喻怀宁闻言,轻缓一口气。系统办事靠谱,他还是很放心的。  “我去河边洗了件衣服,回来就发现着火了。”陈余音已经预料到老房子的下场,始终觉得心口堵得慌,“……我昨晚就把灶火灭了,今天还没动过柴火呢,怎么、怎么会烧起来呢?”  “不是厨房着火。”时铮判断着火势,眼中透出一抹锐利。他怕老人家吓着,只贴近青年说道,“很可能是人为的。”  之前在老屋子里短暂地待过,他还记得屋内的布局。厨房和灶台是在最右侧,而现在着火受灾的面积是从左边开始的。宋家的老屋子在整个乡坳的最里侧,即便是有乡民抽烟后没踩烟头,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位置。  喻怀宁抬眸对他的视线,两人的心中立刻都有了答案。  并非不是他们坏心思地恶意揣测,而是之前林伦和老林头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更何况,周围抢险的乡民里根本林家人的影子!  喻怀宁环视一圈,冲着正在灭火的郑容喊道,“郑大哥!你过来一下!”  郑容倒完手中的水桶,忙不迭地跑上前来,张口就问,“小少爷,有什么事情吗?”  喻怀宁拉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交待了一番。郑容的脸上变了变,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这事交给我!”  “嗯,别和林家说漏了嘴,也不用和他们客套,强制性把这事给办了。”喻怀宁瞳孔溢出冷光,补充了一句。  “明白!”  时铮瞥了一眼郑容离去的背影,从容靠近青年,“小少爷使唤我手底下的人可是越来越熟练了,你又喊他去做什么?”  “什么你的我的?时总别那么斤斤计较嘛。”喻怀宁轻巧开口,“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又是这个熟悉的说辞。  自从认识青年以来,对方就给他上演了无数场好戏,每一次都称得上精彩绝伦。  既然是好戏,自然要耐着性子等。时铮并不心急,轻挑眉梢回应,“好。”  ……  一个小时后,火势才堪堪停了下来。  原本就简陋破旧的老房子已然被烧成了一个空壳,陈余音木讷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是止不住的流泪叹息。别说她和老头子今后该怎么办了!就是连今晚,她都腾不出地方给小外孙住啊!  “小宁啊,趁着天色还早,你回去吧。”陈余音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是待在这儿,会委屈你的。”  “外婆,你别担心。这幢老房子没了,我们照样有地方住。”喻怀宁反手抚住老人瘦弱的肩膀,轻声安抚。  陈余音没反应过来,“住哪里?”  喻怀宁朝前面的洋房投去一眼,示意道,“回我们自己的家。”他顿了顿,朝着辛苦操劳的陈名选说道,“小陈村官,麻烦你帮我集中一下救火的乡民,到前面的洋房院子集合。”  陈名选听见这个请求,蹙着眉头愣了愣,喊话道,“你要做什么?”  “整一整某些乡霸的恶气,有他们在,陶溪坳永远不可能真正脱贫致富。”喻怀宁意有所指地开口,“小陈村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陈名选心头咯噔,显然听懂了青年的话中话。他看着镇定沉稳的喻怀宁,心头的顾虑忽地消散了一大半。他摆了摆手,回应了一句,“好。”  两人简单交接了一番,喻怀宁就带着陈余音和时铮径直奔洋房。他看着院子里的石椅,让老人坐下休息,轻声嘱咐,“外婆,迟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就在椅子上坐好。”  “小宁啊,老林头一家人凶得很,你别和他们闹起来,外婆怕你受伤。”对于林家的蛮横恶行,陈余音心里和明镜似的。她知道小外孙要为自己出头,发自内心地担心他出危险。  “您放心,有我们在,他不会受伤。”时铮出口。他向来由着青年肆意而为,林家人再蛮横也只是乡野村夫,没多少拳脚上的真功夫。想要对付起来,是绰绰有余的。  陈余音叹了口气,无声点头。  喻怀宁起身,目光搜寻了一圈,举起院子角落的木柴,使劲往远门上一砸。  ——轰!  是惊天巨响。  林家婆娘揣着一件刚刚洗好的衣服,急忙忙地冲了出来。她看见喻怀宁熟悉的面孔,一惊,“……你做什么!”  喻怀宁用力掷出手中的木柴,准确无误地朝她的脚边砸去。林家婆娘慌得连连后撤,没能站稳跌坐在地上。她向来是个装腔作势的性子,立刻就和‘要死人’了一样哭喊出声,“老头子你快出来啊,有人闹到家门口啦!救命啊!来人呀!”  喻怀宁冷眼旁观。  闹啊,继续闹啊!闹得越大越好!他倒是要看看,最后收不了场的人是谁!  林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杆,恶狠狠地质问道,“又是你!老宋家的外孙,别以为你是从城里来的,我就不敢对付你!”  余音刚落,陈名选就带着一群乡民围了过来。  “洋房后头的老房子着火了,你们夫妻两人还能淡定地待在屋子里休息,就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喻怀宁紧盯着林老头,发问。  林老头攥紧烟杆,反驳道,“你别在这儿卖弄肚子里的墨水,什么城啊什么鱼的!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喻怀宁闻言,勾起一抹笑容,可说话的语气并不客气,“腾出三个房间,让我们今晚住下。”  “你休想!”林老头无情拒绝,干脆表明了态度,“你当我家是收容所吗?凭什么宋家的老房子被烧了,就要腾出我家的地?”  “你家?”喻怀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辞,唇侧的弧度转化成了冷笑,“谁说这洋房是你家的!这幢洋房是我爸妈生前特意给我外公外婆建造的!你脚下踩着的地皮还是宋家的呢!怎么就成了你家的地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林老头会答应他的要求,只不过是要寻找一个发作的理由。  对付刁钻的人,就得用比他更刁钻的方式。  林老头动了动嘴皮子,刚准备出声,可喻怀宁完全不给他这个说话的机会,扬声道,“在场乡民谁不知道?你们带人将我外公赶出洋房,还前后两次打伤了他的腿!这笔账,我没和你算清楚!”  周围的乡民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那天的情况我大老远就看见了。那一棒子下去,老宋的腿都直接见血了。”  “就是!听说前天晚上还闹了一通?坤福大哥的腿直接骨折了!”  “现在在医院住着呢,要不是他这小外孙正好赶来,我看老宋的腿就是要彻底废了。”  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同乡人,当初老林家仗势打伤了宋坤福,不给一点准备的时间就赶走夫妻两人,这事做的真不厚道!  老林头猛吸了一口烟草,快步进入里屋。没多久,他就带着一张字条走了出来。他扬了扬手中的手写条约,底气十足,“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看!这可是我和老宋的小女儿亲自签订的抵押合同!白纸黑字,还有手印!”  “这幢房子,我住得心安理得!”老林头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这是我们两家人的事情,你们凑什么热闹呢!老宋的脚伤是他自己不小心,可别扯上我!”  “老林头,嘴巴长在你身上,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乡民向着宋家,实在是气不过对方的所作所为,“当初,你和宋忻那个不孝女签合约的时候,老宋是完全不知情的!”  “那又怎么样!难道宋忻不是他的女儿?”林老头理直气壮,“孩子替父母买卖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乡民们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院子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幕——郑容扛着被五花大绑的林伦,快步走近,将后者丢垃圾一样地丢在众人的跟前。  林老婆娘看见自家儿子,立刻哎呦出声。她刚准备走近,却被郑容凶神恶煞的目光给吓退了。  郑容是偷溜进洋房的,他看见在后院鬼鬼祟祟偷瞄火势的林伦,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捆住带走了。他遵照喻怀宁的嘱咐,一直捂住林伦的嘴巴躲在无人的后院等待,直到听见了前院的喧闹动静,才带着对方出现。  郑容的捆绑很有技巧,无论林伦怎么折腾都挣脱不开。他被捆得笔直,只能躺在地上扭来扭去,宛如一条濒临枯竭的鱼,“……你们快放开我!”  乡民们瞧见这一幕,顿时议论纷纷。  老林头看着身强体壮的郑容,实在没有上前打闹的勇气。他看着暂时没受伤的儿子,勉强稳住心神,吼道,“喻怀宁!你不要太过分!当着这么多乡民,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要是你把我惹火了,两位老人以后的日子可没那么好过!”  喻怀宁听见最后算得上明晃晃的威胁,眸色瞬间凌厉起来,“你敢动他们试试!”  郑容走近,将口袋里崭新的纸条递了过去,“小少爷。”  喻怀宁快速抽过纸条,将上面的内容扫了一遍,冷笑道,“林老头,你也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可是我们和你儿子亲自签订的抵押合同!白纸黑字的,也有手印!”  刚刚对方的强词夺理,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林老头怒目相对。  “老爹!是他们强制性让我画押的!你不知道这事你别认!”林伦喊道。喻怀宁余光下垂,一脚踢在了林伦的口鼻上,恶狠狠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啊!”林伦爆出鼻血,惨叫连天。  “阿伦!”林老婆娘焦心不已,却依旧怕死地不敢上前。  “不知情又怎么样?我外公当初难道知情吗!老林头,你可别忘了!刚刚可是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就因为宋忻是我外公的女儿,所以这个抵押字条,宋家必须认。”  喻怀宁扬了扬手中字条,一步一步地走近,发问,“现在轮到你了!我问你,林伦是你的儿子吧?那他替你买卖房子,你认吗?”  老林头哑然,半天说不出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果老林头不认这个抵押纸条,那么喻怀宁和宋家的两位老人同样可以不认当初的字条!如果老林头认下了这事,他就必须从这洋房里帮出去……横竖都是理亏!占不到半点便宜!  青年预判得当,用同样‘蛮横’的逻辑堵住了大家的嘴。  时铮不着痕迹地松动了唇角,暗忖——  小狐狸这刁钻狡猾的心思,真是无人能及。  喻怀宁的视线往下一瞥,林伦的鼻血已经流了满面,显得又痛苦又狼狈。他弯下腰,扯住对方的衣领往上猛力一提,狠厉质问道,“放火好玩吗?”  原本还处在痛苦中的林伦瞬间打了个冷颤,他本能性地仰头止血,还不忘装表面功夫,否认道,“……你说什么屁话,我都听不懂!喻怀宁,你识相的话现在就把我松开!”  “听不懂?那我就说清楚一点!让你好好听懂!”  喻怀宁勒紧他的衣领,一字一句扬声吐露,“你对我怀恨在心想着报复,但你又怂得要死,深怕吃亏所以不敢光明正大地找上门来。两个多小时前,你趁老屋子没人偷偷摸摸取了引火用的稻草穗,然后放在了老房子的左侧角落点燃……”  着火点和引火可燃物都是系统分析后得出的。  喻怀宁了准林伦的性子,编出这一段话。后者做贼心虚,眼珠子慌乱地转了好几圈,底气不足地吱吱唔唔,“我、我没有!”  “没有?”喻怀宁眼中透出一抹狠决,他偏过头刻意道,“我在老屋子边上放的监控,可把你的行为都录下了。你尽管逞能好了,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等证据交到警-察面前,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喻怀宁玩味一笑,可眼中的冷意并没有减少分毫,“故意放火损害他人财产,情节严重者,要判多少年来着?十年?二十年?”  林伦在乡里再厉害逞能,可和喻怀宁比起来,始终是井底之蛙。后者即便是扯着谎,也能说得一板一眼,十分真实。  林伦被这些词给唬住,下意识地推脱道,“我怎么知道老房子烧得这么快!” 第49章 陈名选端起桌上的大碗,猛然喝了几口温水,以此缓解紧张所带来的干涸。他早就看出喻怀宁和时铮来历不凡,可没想到‘投资’两字从他们的口中竟像是菜场买菜一样容易。  酿酒?  企业和当地/政/府投资?  听着像是天上砸馅饼的事情,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喻怀宁看穿陈名选的不确定,忽地温声改了称呼,“选哥,我外公外婆一直生活在这里,我妈也是从这个乡坳里走出来的人。我来到陶溪的次数虽然不多,可总归和这片土地沾亲带故。”  “实话告诉你,我的确存了商人的私心,想借着陶溪的优势便利扩展自己的事业。可同样的,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陶溪坳真正富裕起来。”  陈名选心中动容。  比起那些‘大公无私’的客套话,青年的这番话更让他觉得真实。他打消了心底的那些顾虑,坚定地点点头,“行!你们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把这份规划书写清楚!”  无论能不能得到有关-部-门的认同和投资,他作为‘村官’,总该尽全自己的义务。  喻怀宁扬唇,“好。”  ……  三天后,喻怀宁派人将宋坤福接回了家。老人家的脚伤还需要一段时间静养,前者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聘请专业的医护,谈妥了价钱定时上门检查、换药。  宋坤福已经老林头一家的事情了解清楚,他躺在床上,看着久违却依然熟悉的房间布局,心生感叹——  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还能回到这幢洋房。说回来,都是托了小外孙一家的福。  “外公,这是要定时吃的消炎药。”喻怀宁将药品按照医嘱拿出,端着一杯温水走回了床边,“我扶你起来。”  宋坤福点头,因为小外孙的孝顺,心里动容又舒坦。等吃完了药,他问道,“怀宁,那个木箱子里的东西,你托人看了吗?值钱吗?”  “我请来的专家大概这两天就会到了。”喻怀宁落座在床边,给老人家拢了拢被角,“这些都是好久以前的物件,肯定值钱的。”  实际上,系统早已经给出了预判的市场价格——零零散散加在一块,保守估计值三千万!  如果是单独拎出来走正常拍卖的流程,恐怕还能值更多钱。这个数字超出了喻怀宁的意料,他怕宋坤福被惊吓道,所以暂时闭口不谈。  “值钱就好。”宋坤福点点头。他想起老林头家的遭遇,眼中闪出一丝犹疑,“怀宁,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说。”  “什么事?”  “等这批东西卖出去,拿出六万还给老林家。其余的钱外公一分不要,也不会给别人,都留给你。”  喻怀宁听见这话,语气微硬,“外公,林老头家的事情,都是宋忻惹出来的债。”  “……我知道。可谁让我和你外婆生了她这么一个不孝女出来?”宋坤福拍了拍喻怀宁的手臂,看得更透彻,“总归是他把钱给了宋忻,也我们分文不给地又住了回来。都是同乡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当我们二老最后替宋忻还一笔吧。”  宋坤福沉沉地叹了口气,早已下定决心,“以后,宋忻这个女儿,我也不会认了。”  喻怀宁拧住眉梢,沉默了许久才点头,“我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为人处世的方式,两位老人淳朴善良了一辈子,喻怀宁实在没必要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他们。  “小宁啊!”楼下传来陈余音的喊声,“有人找你,说是你在柳城的朋友。”  喻怀宁听见这话,眸色微微敞亮,“外公,可能是我请的专家到了,我下去看看。”  “好。”  喻怀宁得了应答,快速起身下楼。等到了外院,他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薄毛衣,是从未见过的休闲便装,可浑身上下的儒雅感不减分毫。  “怀宁。”  “路少,你这么亲自来了?”喻怀宁惊讶了一瞬,快步迎了上去。  都说古玩玉器不分家,路星赐在玉石方面颇有研究,所以喻怀宁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前者,希望动用对方的关系帮他联系一位鉴定古玩的专家。  可他没想到,路星赐居然亲自来了!  路星赐瞧见许久未见的青年,宛如温玉的眸色亮了几分,勾唇,“我是替你请了顶尖专家,但怕你们初次见面不熟……正好我近日不忙,所以借机来看看你口中的古董好宝贝。”  话音刚落,一位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就从河边走了回来,“真的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又晕又吐的。星赐啊,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实在不愿意遭这趟罪!”  “这位是……”  路星赐见两人碰了面,立刻介绍,“林教授,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喻怀宁,这回你要鉴定的古董也在他手上。怀宁,这位是林成天教授,对于古董瓷器很有研究。”  “林教授你好,辛苦你大老远来一趟了,请先进屋休息休息?”  林成天见他礼貌,神色友好地摆了摆手,催促道,“不用了,你直接带我去东西吧。要真是什么好宝贝,我就什么难受都没了!”  路星赐靠近青年一步,笑着解释,“林教授是对古董成痴的人,既然来了,你就直接带他去看看吧。”  “好。”  三人进入里屋,喻怀宁掀开盖在木箱上的素布,刚准备伸手去开。  “等一下!”林成天看见木箱上的铜扣,急忙忙地喊停。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次性干净的手袋,边带边批评,“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行!万一手上有油渍,可是很容易会破坏好物件的。”  喻怀宁对他的批评没有丝毫不满,果断后撤一步,“有劳林教授了。”  林成天轻手轻脚地打开箱子,看见箱内物品的第一时刻,他的眼中就爆发出了浓烈的惊叹。他连忙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拿出一块干净的黑色绒布平布在地面,又拿出了一系列的鉴别工具。  等事情准备妥当后,林成天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瓷瓶。  喻怀宁和路星赐对视一眼,含笑保持沉默。林成天仔细辨别一会儿,就激动地面红耳赤,“这、这是磁州窑产出的瓷器啊!看上去还是完整的一个系列!”  他将里面的瓷器从高到底排开,瓶身上居然连续地形成了一副完整的画卷,而剩余的瓷碗更是完整的一个套件!  磁州窑是历史悠久的民窑,煅烧出的瓷器最大的特点就是白底黑绘的水墨画风格。  前两年,一套民间收藏家的的碗筷勺三件磁州窑器,就拍出了四百五十万的价格!如今,这满满当当的一箱,又是完好无损的整体系列……不仅拍卖会是天价,更重要的是它们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还有这些铜币,也是同个年代的物件。”林成天激动不已,手上抚摸的动作越发轻柔了。他望向一旁的青年,开门见山地问话,“小兄弟,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简直是老天爷给你赏钱用!”  “我外婆祖上留下来的,他们老人家不懂,所以托我处理这些东西。”喻怀宁直言。他估摸着是先祖逃难进了深山,结果没用上这些当时看起来普通的瓷器瓷碗,连带着铜钱也用不上了。  之后的几代人一直没出过陶溪,久而久之,这个木箱里的物件就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所幸宋坤福读过几年书,知道老物件值钱,又因为喻怀宁的孝顺深得他心,恐怕这些天价的瓷瓶瓷器还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林教授还得麻烦你花点时间,好好替我记录、评估一下这些物件。”喻怀宁的态度很客气,“至于之后怎么处置,我还得和我外公再商量商量。”  “没问题。”  遇上这么宝贝的古董文物,林成天只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巴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泡在这里面!  院外又响起一阵汽笛声。  喻怀宁反应过来,嘴角立刻划开了连自己都未能察觉的真切笑意,转身迅速朝外走去。  包车的陈师傅三天两头地来回跑,这会儿见到喻怀宁也不觉得陌生了,打开车窗招呼道,“小喻先生。”  车门被打开,陈名选一脸兴奋地走了下来,随即下车的是时铮和郑容。  “谈的怎么样?”喻怀宁冲着他们三人发问。  “谈妥了!负责人说过两天就带专组来考察情况!”陈名选漆黑的眸色此刻明亮不已,他回过头看去,语带感激,“多亏了时总!有他出面担保,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喻怀宁对上男人的目光,轻笑,“那就好。”  “怀宁。”身后忽然传来路星赐的声音。  时铮的视线越过青年朝后探去,在认出来人的一瞬,他的眸色就稍显凝结。  路星赐怔然,“时总,你也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对路先生说才是。”时铮回应,语气浅淡得让人难以辨别情绪。  喻怀宁的余光瞥见了择菜回来的陈余音,立刻退出两人视线对峙的范围,迎了上去,“外婆。”  陈余音看见院子里一群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都站在院子里?”  “外婆,我们在聊天。”喻怀宁提过她手中的菜篮子,环视一圈考虑道,“对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恐怕他们今晚都要住在家里了。”  “……好。”陈余音点点头,小幅度地捏着手指算了算,有些顾虑道,“小宁啊,可是要怎么住啊?得两人一间才能勉强住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铮、@路星赐,得房间者得____(填空题)  系统:叮!恭喜宿主!收获天价古董一堆!收获修罗场一枚![手动狗头jpg]  --  【感谢】南衣南一*10、雨冉*2、喜歡我嗎、露、meatabll的营养液~啾咪!本章随机抽取红包20枚~(注意:以后定时18点更新!)第42章   毕竟是在山区里, 宋家的洋房建得再大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喻怀宁一愣, 显然没想到会卡在这个事情上。他看着院子内一群人, 低声在陈余音的耳畔说道, “外婆,我们先把客人请进屋,总有办法的。”  陈余音点点头, 笑容和蔼,“大伙儿都进里屋坐吧,这山里的天一旦暗下来, 夜风就会冷骨头。今天人多,我去多烧几个菜!”  “陈婆婆,不用忙活了!我们从瑞城带了不少熟食和凉菜!”陈名选立刻从车内拿出三大袋食物,自告奋勇, “还带了几块新鲜猪肉, 我来做吧。”  陶溪坳的新项目有了盼头,一切都得益于喻怀宁和时铮。今晚, 他本来就打算用个人的名义好好招待两人。正好东西买得多, 餐桌上多几双筷子也不是难事。  “好。”  一个小时后, 四方的餐桌上围满了人。  林成天被古董玩意儿迷了心神, 笑眯眯地姗姗来迟。喻怀宁当他是年长的客人, 特意将主位留给了他。  “林教授, 你请入座。”  “喻少,你外公呢?”林成天看着空空如也的主位,有些诧异。  “老人家前段时间伤了腿, 正在躺在床上休养,我外婆陪他去了。”喻怀宁淡声解释,又催促,“林教授,我们就等你一个人了。”  林成天也不假装客套,他撸起衬衫袖子坐下,迫不及待地说道,“喻少,那些老物件我都已经编号、拍完照片了,这市场价恐怕得八位数。”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有些谨慎地压低了声音。他全身心地被这些瓷瓶给迷住了,完全顾不上眼前的饭菜,“不知道喻少和你外公老人家有什么计划?”  “那套瓷碗和古币拿来拍卖,至于那套磁州窑产的瓷瓶……”喻怀宁看向林教授,认真开口,“我想请林教授帮我联系柳城博物馆。”  “哦?”  “就当文物捐献了吧。”喻怀宁说得大方,也出乎人的意料。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显出几分惊讶,林成天反复追问,“你确定。”  “确定。”喻怀宁环视一圈,依旧应得轻松,“在晚饭前,我和外公商量过了。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并非他不喜欢钱财。 第51章 路星赐叹了口气,“那好,迟点我去机场接你。”  “嗯。”  ……  喻怀宁叮嘱陈师傅安顿好了老人,才带着自己的随手背包赶往机场。晚上七点,他重新踏回了柳城的土地。  “事情有眉目了吗?大概被偷了多少东西?”喻怀宁坐进路星赐的车内,开门见山地发问。  “光是路家收藏的玉器就有二十二件,保守估计八千万。”路星赐语气不见轻松,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没什么好对青年隐瞒了,“路宅是老式的四合院,收藏暗室在我爷爷的房间,室内角落被人打出盗洞,一直延伸到院外。”  “是这样被运出去的?一直没被人察觉吗?”  路星赐颔首,“盗洞上方一直压着实木的柜子,平日里除了我爷爷,没人会经常出入暗室。四天前,我们把你的古董瓷器搬了进去,那个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今天林教授带了博物院的成员,原本是要带走那些古董瓷器的……”  结果路老先生一开门,一行人彻底傻了眼——  毕生收藏的玉器古玩被人洗劫一空!老人家痛心不已,差点没缓过一口气!  “怀宁,你放心。如果东西追不回来,我一定会按照市场的双倍价格赔给你。”路星赐显然牢牢将这事记挂在了心上。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东西找回来。”喻怀宁轻笑一声,试图缓解气氛,“趁火打劫的事情我可不做。路少财大气粗、想要按照双倍赔偿,我也不好意思收啊。”  路星赐心底积压的自责被三言两语化轻,他望向青年,眸底闪过一丝微光。  前方开车的助理适时开口,“路少,到了。”  “好。”  喻怀宁在路星赐的带领下,径直步入灯火通明的老宅。出了这么大的盗窃,路家的佣人都紧闭嘴巴不敢议论,深怕稍有不慎又刺激了路老先生。  喻怀宁进入房间,一下子就看见了面色凝重的路老先生。  “爷爷。”路星赐快步走近,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出门前不是和您说了吗?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身体不能耗着,要多休息。”  路老先生握紧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胸闷堵塞得厉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爸,我给你泡了一杯参茶,你喝点润润嗓子。”一个中年男子走近,他看着门口站着的青年,步伐微顿。  “二叔,你怎么来了?”路星赐望着来人,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听说家里出了事情,我赶来看看情况。”被称为二叔的路凯杰回答,他又一次将目光移到青年的身上,“这位是……”  路星赐回到喻怀宁的身侧,向着家人介绍,“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喻怀宁,那些古董瓷器的持有者。”  “路老先生,事出突然,我只能冒昧前来打扰了。”喻怀宁冲着老人家礼貌招呼。  路老先生戴上自己的老花镜,仔细辨认青年的眉眼,“……你是喻仁德那老家伙的小孙子?”  喻怀宁怔住,一时半会儿琢磨不透对方的态度。  路星赐贴近他,低声解释,“两位老人年轻的时候认识,而且关系不浅。只可惜后来起了点争执,这才慢慢少了联系。”  路家和喻家都是根基深厚的权贵世家,老一辈的家主相互认识也不奇怪。  思及此处,喻怀宁从容接话,“路老先生应该听说过,我和喻家的关系并不亲密。这次,我是以个人的名义来的。”  路老先生被他一提,又记起被偷盗的各类珍宝。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路星赐说道,“行了,你把喻家小少爷带进暗室,让他也看看情况吧。”  “是。”  路星赐递给喻怀宁一道眼神,两人并肩入内。  就在喻怀宁踏入暗室的那一秒,脑内沉寂了好几天的系统突然发声,【——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触及主线剧情!是否需要提炼相应情节查看?】  主线剧情?  喻怀宁听见这四个大字,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带着‘原主’的炮灰身份,怎么还能掺和进主线剧情里?  【——查看。】  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多出了一大堆的内容。  喻怀宁快速梳理了一遍,强忍住要扶额的无奈冲动——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居然撞上了原书里的转折点!  作者有话要说:  撞上主线剧情的鱼鱼:说好的我是个炮灰呢?  阿肆:今天时总吃鱼了吗?吃了√  --  【感谢】轻涟不语和meatball的营养液~~这两天评论骤降qaq,小可爱们都这么不积极吗?本章抽取随机评论w第43章   在原书世界的轨迹里, 路家的偷窃案几乎是轰动了整个华国。  这个案子除了‘千万级别’的涉案金额以外, 更是在抓捕盗窃者的过程, 还闹出了‘绑架人质、一死三伤’的恶-□□件!而被绑架的核心人质, 就是路家大小姐路乔音!  原书世界里的情节充满了必然性。  男主南川和公司同事在出差途中,意外撞见了受困的路乔音。南川心中存有的正义感,让他无法一走了之。他想尽办法和盗窃者僵持, 给破案的警-方延长了救援的时间……  在争斗的过程中,南川更是为了保护路乔音意外重伤!  就是这段关键插曲,不仅让路家众人对南川感激不已, 更让暗中打探消息的孟珍查出了南川的真实身份!没多久,真少爷南川终于回归喻家,而路星赐也因为自己妹妹的缘故,将前者视为好友鼎力相助, 帮他在豪门站稳脚跟。  而书中世界发展到这一幕的时候, 原主正拿着父母的遗产挥霍,整日醉生梦死。所以根本没他出场的份。  可现在的喻怀宁不同, 他主动认识了路星赐, 又前往陶溪, 更意外地得到了古董瓷器……这一连串的变故, 既然将他阴差阳错和‘主线故事’发生了交集!被顺带偷走的古董瓷器是他的, 更是他答应要捐献给柳城博物馆的。此时此刻, 他就算想溜之大吉,恐怕都不行了!  “怀宁,你在想什么?”路星赐察觉出青年的失神, 轻声提醒。  得知真相的喻怀宁百感交集,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檀木架,又瞥向角落里的盗洞,无声摇头,“没什么。”  【——对了,系统,策划这期盗窃案的主谋,原书里有提及过吗?】  【——有,主谋是路凯杰。】  喻怀宁听见这个名字,眼色当即一变。  路星赐的二叔?  现在就待在房间内,安抚路老先生的中年男子是盗窃案的主谋?!  “怀宁,是不是今天长途跋涉太累了?”路星赐见青年频繁失神,又见他猛然变动的震惊眼色,心底泛起一阵担忧。  喻怀宁揉了揉眉心,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故作好奇问话,“怎么不见路小姐?老先生为了这事神伤,她们女孩子出面劝慰总比你们这些大男人要好。”  “乔音昨天才跟着二婶去云城旅游了。”路星赐平静回话,“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云城?  喻怀宁立刻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云城靠近他国边境,走-私-运-毒等屡禁不止。路凯杰如果真是偷窃主谋,这价值上千万的玉器古玩想要出手,只能依靠这一种非-法途径。  他让妻子借着旅游的名义带走路乔音,或许就是怕‘东窗事发’,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人质!  “星赐,我……”喻怀宁刚准备开口,可看见路凯杰走来的身影后,又硬生生止住了。  不行!  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如果现在揭发了路凯杰,恐怕只会打草惊蛇,更容易将不知情的路乔音带入危险的境地!  “……这个杀千刀的盗贼,居然胆大地偷走这么多东西!”路凯杰走到他们的身旁,他看着空荡荡的收藏室,痛恨道,“希望警-方早日将他抓住判刑!”  路星赐瞥了自己二叔一眼,没有接话。  喻怀宁听着路凯杰真切的神色,压住眸底的一丝嘲讽。  看来豪门世家盛产影帝,对方这‘狠起来连自己都咒骂’的演技,实在令人甘拜下风。要不是自己依靠系统得知了真相,恐怕都要被欺骗过去!  “现在都已经被警-方取证了,我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呆在这儿也看不出什么线索。”喻怀宁寻了个理由,想要暂时避开路凯杰,“……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免得打扰了路老爷子休息。”  路星赐正担心青年疲惫,立刻接话,“留下吧,我让人给你准备房间。”  “我认床,还是回家睡吧。”喻怀宁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不着痕迹地点拨道,“你有时间吗?开车送我一下。”  路星赐敏锐接收到了他的暗示,眉心蹙了一瞬,“好。”  ……  半个小时后,路星赐亲自开车将青年送回了喻家别墅,“怀宁,刚刚在宅子里,你是不是有话不方便直说?”  喻怀宁稳稳当当地在位置上坐着,平静发问,“星赐,你和你二叔的关系好吗?我看你对他的态度一般般。”对方一向是温文儒雅的性子,可刚才对路凯杰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你看出来了?”路星赐失笑,不得不佩服青年的洞察力。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声线毫无起伏,“我父亲死后,他曾有野心想要掌管整个路氏……”  可惜遭到了路老先生的反对。  路凯杰气不过这事,给刚接手家族事业的路星赐暗中使过几次绊子。后者察觉了这事,虽然没摆到明面上,可叔侄两人的关系是迅速恶化了。  “路老先生为什么反对你二叔?”喻怀宁又问。长子猝然离世,路凯杰作为家中的次子,明明是有机会掌管路氏的。  “二叔是我奶奶捡来的孩子,他自己也知道。”路星赐将这段家族隐秘如实相告,他轻微摇了摇头,像是自嘲,“应该算是世家的通病吧。路家根基深厚,有些东西注定不能传到外人手上。”  喻怀宁饶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可家贼始终难防。他路凯杰不能接管路氏企业,得不到天大的好处,他自然会想办法在别的地方捞油水。”  路星赐顷刻反应过来,眉心轻拧,“你的意思是,那些玉器古玩是被、被路凯杰偷走的?”  “能够实时掌控路老先生的行踪,还能在眼皮子底下动手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喻怀宁解开安全带,又是一句提醒,“星赐,联系你妹妹,让她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青年想要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路星赐不是愚钝的人,明白这其中的蹊跷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攥紧方向盘,声线渐渐冷了下来,“……我心中有数了,会让人暗中联系警-方,着重调查的。”  “好。”喻怀宁从容点头,开门下车,“路上小心。”  “嗯,你早点休息。”路星赐听见青年的叮嘱,凝结了一天的沉重双眸里总算划开温润的笑意,“晚安。”  “晚安。”  ……  等到车子消失在视野中后,喻怀宁没有回到别墅,而是反方向朝外面的路口走去。  实际上,他虽然着重提醒了路星赐,可是放心不下。既然是原书里的主线剧情,恐怕不是他一介‘炮灰’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第53章 就没见过比青年更磨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食人鱼夫夫是在吵架吗?不,他们是在**!  --  【感谢】泷里棠的手榴弹,泷里棠*30、蒔花*3、轻涟不语*1、meatball*1的营养液,啾咪!本章还是随机抽取红包哦~第44章   飞机在云城落地时, 已经是下午四点。  喻怀宁提着简便的行李, 快步走出接机大厅。一个干瘦的青年男子忽然窜到他的身侧, 低声道, “喻少,我是时爷派来接应你的人。”  时爷?  喻怀宁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关于时铮的额外称呼,眸中闪露一丝兴味, “道上的人都这么喊时铮?”  干瘦男子听见喻怀宁竟然直呼头目的名字,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  喻怀宁朝停车场走去,语气惬意, “别看了,我和他的关系比你们了解的要……要亲密得多。”  毕竟是昨晚还能抱在一块‘翻云覆雨’的关系。  干瘦男子飞快收敛眼色,跟在喻怀宁的身侧,安分道, “是。”  喻怀宁朝四周探了几眼, “就你一个?”  “不是,容哥还安排了其他人, 他们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我充其量是个司机。”正说着, 干瘦男子就引着喻怀宁上了车, “喻少, 云城是省会, 你不往边境去,还是很安全的 。”  喻怀宁点点头。能不冒险,他自然不冒险。  柳城距这儿十万八千里, 系统被距离受了限制。他来这儿,只是想利用系统查到那些古董玩意的定位,好私下提供给警-方查案的线索便利。  至于让男人替他找来的保镖,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  喻怀宁坐进车内,刚准备呼喊系统。哪知下一秒,刚刚开机的手机忽然连续震动。他垂眸看去,竟然全是路星赐的未接来电。  “呲呲呲……”  手机再度震动起来。  “喂,星赐。”喻怀宁接起电话,“我刚刚下飞机。”  “刚刚下飞机?你去哪里了?”路星赐的语气凝滞了一瞬。他回过神来,干脆也不拐弯抹角了,“警-方逮住准备跑路的路凯杰了,可是他现在死活不承认,只说自己要出差。”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所以他还在死鸭子嘴硬?”喻怀宁分析得透彻。路凯杰身份特殊,这次的盗窃案即便是他亲自策划,他也不可能会亲自动手,否则暴露的危险系数也太大了。  “对。”路星赐叹了口气,又说出一件令人担忧的事实,“还有,我联系不上乔音了!”  “联系不上了?”喻怀宁眉心轻蹙。  “昨晚我和他说过,让她赶今早的飞机回来。”路星赐原本压制住的语气再度焦灼,“可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一直联系不上她。”  路星赐最了解了自己的妹妹。路乔音不是傻白甜的千金,相反的,她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心思比谁都活络通透。  昨晚他怕打草惊蛇,只是暗中提点路乔音,说家中有急事,让她立刻返程、注意安全。后者听出这言外之意,马上就定了最早一班的航班……没想到短短几小时,兄妹两人还是突然断了联系。  电话那头响起车鸣声。  “柳城警-方已经和云城那边通过消息了,我现在正要赶过去。”路星赐顿了顿,又说出自己的猜测,“……那批玉石和古董,应该是要走-私运出去!”  喻怀宁肯定了他的猜测,“我和你想得一样。”  路星赐立刻反应过来,“你已经在云城了?”  “嗯,我怕出意外情况,正好这边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调查。”喻怀宁简略去自己的真实目的,“你先去机场,我们迟点联系。”  路星赐没多想,只是暗自为青年的预判力和行动力感到惊叹,“好。对了,你注意安全。”  “嗯。”  喻怀宁挂了电话,有些发闷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按照原书中的轨迹,应该是玉器失窃后的第三天,路乔音才被绑架失去联系才对……这才第二天,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女主如果已经出事了,那么男主呢?  喻怀宁眸色一变,立刻拨出电话。没几秒,电话那头就被人接通了。  “喂,怀宁?”南川的惊喜声传来,“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南川,你是不是在云城?”喻怀宁开门见山地发问。  “……对,不过你怎么知道?”南川愣了一瞬,接着说道,“我们公司要开拓玉石类的投资业务,我和同事这两天才到寺丽镇考察。”  寺丽镇是云城的边界小镇,是两国玉石交易最密切的地段,也是隐藏最多危险的地段。  “怀宁?你还没说呢,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南川被好友突然的沉默给弄糊涂了。  喻怀宁闻言,犹豫了几秒。他见系统没有出声‘警告’,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南川,你听我说,路家……”  “等等!”南川突然打断他的话,紧接着,他似乎是刻意压低声音,“怀宁,我好像看见路乔音了?不对,她怎么被三个男人围着带走……”  喻怀宁听见这话,心中一紧。  来不及等他把话说完,电话那头的南川就急匆匆地挂断,“怀宁!我感觉情况不对劲,迟点和你聊!”  身在异地,突然看见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孩子满脸害怕被人带走。  以南川的性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喻怀宁听见手机里的挂断声,眼中拢出一层薄薄的阴云。看来虽然时间提前了,但是大致走向还是没变。  “喻少,你打算去哪儿?”充当司机的干瘦男子趁着空隙时间问话。青年一上车就在打电话,他没有目的地,实在不好开车。  明知好友会有危险,自己却放任不管?喻怀宁高估了自己的冷性薄情。他指尖灵活地翻转着手机,低声吐露出目的地,“寺丽镇。”  【——叮!已经主动为宿主开启技能点[定位追踪],目标人物[南川],已替宿主连接到目标人物的手机。】  喻怀宁明白过来,系统这是自发给他多了一个‘导航’功能。按照剧情来说,南川肯定会找到路乔音。喻怀宁身为‘炮灰’,没必要以身试险,也绝不会贸然行事。  既然系统能定位到前者的手机位置,自己大可确定他们的藏匿位置后,再去通知地方警-方。只要避免了主角的相关伤害,也算好事一件。  “喻少,那个地方不安全。”干瘦男子提醒道。他常年混迹在云城的灰色地段,寺丽镇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心里有数。”喻怀宁系上安全带,从容吩咐,“开车吧。”  “是。”  ……  寺丽镇距离省会云城有三小时的车程,干瘦男子加足了马力,赶在七点半抵达了目的地。虽说是晚上时间,可这会儿的天幕还亮得很白昼一样。  喻怀宁早在第一时间就给时铮和路星赐分别发了短信。他刚下了车,脑海里的系统就给足了路线提示。  干瘦男子从车内走出来,发问,“喻少,你打算去哪里?”  “你先给我找个住宿的地方吧,我随意逛逛。”喻怀宁没有直说自己的真实目的,快步朝外走去。  干瘦男子显然不放心,可不得不照做青年的吩咐。他朝某处隐晦地瞥了一眼,按捺下反对的话。算了,有奥贝尔带人守着,应该出不了差错。  寺丽镇的玉石摊位几乎是整天开着的。  喻怀宁装成游客的模样,步伐随意地游走在小镇内。实际上,他是按照系统的导航指示,一步步地向‘定位’的目的地走去。  他晃过三条街区,迈入一方居民小区。小区内都是平整的六层楼,底下一楼几乎都成了各大玉石商贩的原石仓库。  【——前方左拐,步行十米,抵达目标定位。】  喻怀宁循着系统的指示,落脚处只是一片低矮的灌木草堆。他往树木堆下仔细寻觅了一番,就发现了一个碎得四分五裂的手机。看样式是南川之前用过的,估摸着那几个盗窃犯已经控制住了他。  喻怀宁怕引人注目,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就晃荡了出去。他不着痕迹地朝四周的居民楼打量,一时间实在难以找出他们的窝藏点。  【——系统,定位只到这里?】  【——是。】系统停顿了一会儿,【正在连接就近范围内的监控,替宿主依此排查。】  它是高智慧型的系统,自然有它的一套处理模式。  喻怀宁没有怀疑,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就听见系统说道,【南川最后出现的监控点,就在刚刚那幢十五号居民楼。】  【——好。】  喻怀宁返身折回,绕过了刚刚那幢居民楼。他这才发现,在这小区的最后是一排看起来已经废弃的仓库,门口破裂石板地上钻出无数杂草,仓库拉下来的铁门锈迹斑斑,掩盖了内部的一切。  风吹草动,静谧得不像话,越是安静,就越不正常。  喻怀宁眸中的微光一闪而过,默声询问,【——系统,有没有什么技能点能让我准确得知他们的下落?】  这一排的仓库铁门,他根本没有办法近身确认。  【……】  系统沉默了一瞬,快速按照青年的要求搜寻起来。没办法,自己的宿主还得自己宠着。  【——叮!宿主请注意!技能点[耳聪目明]技能点已掉落,正在为你解锁。】  喻怀宁勾了勾唇,没想到自己这宝贝系统真的什么技能点都能有。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系统的这个技能点是用在‘赌-博竞技’一类的场合,只不过他几乎不涉及这些的非-法玩乐,所以系统才物尽其用地使了出来。  几秒后,喻怀宁就忽地听见了一些声响。  ……  废弃的、落满尘埃的仓库内。  两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木桌前,剥吞着花生米。其中一人丢下手中的花生壳,忧心忡忡道,“妈的!我就知道老路会出事!让他跟我们一起离开,非说要留在路家稳定人心。现在倒好,把自己赔进去了!”  “要不是山口及时发现不对劲,及时绑了这路家大小姐,我们可就完蛋了!”  “陈老四,你讲话轻点声!”又一人谨慎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双手被捆绑住的路乔音看了过去,记不得是第几次问话,“石叔叔,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不久前,南川发现了她。结果前者不仅没救成,还被他们三人打晕在地。这儿就瘫在她的身侧,还没醒过来。  吴方石看了过去,没答话。作为是路凯杰的朋友,路乔音是认得他的。  坐在吴方石对面那个咋咋呼呼的男人叫陈跳,是个专门倒卖玉石古董的中间商贩子,道上喊他一声‘陈老四’。  这回走-私收购,全靠他负责联系。  吴方石又喝了口水,心里正惴惴不安。他最近手头紧,才答应了好友搞这么一出,想要整点钱花花。可他昨天看见东西后就后悔了,万万没想到昔日好友居然胆大到这个份上——快近亿的玉器和古董,怎么敢下得了手?  “山口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吴方石看向守在门口的长发男人,催促道。好友铁定是被警-方给控制了!再不把这批古董玉器转手,他可真的坐不下去了! 第55章 南川丝毫没怀疑好友的说法,猜测道,“南漳地界?他们是要走-私这批玉器?”  “嗯,我们先别轻举妄动,贸然逃离只可能更危险。”喻怀宁颔首,事已至此,他们必须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和充足的体力。  喻怀宁摩挲着自己发僵的手腕,内心疑云密布。刚刚的那段行车时间里,他利用系统仔细查询了原书里这一段的轨迹和细节——路凯杰负责主谋策划,吴方石负责找人偷窃和运输,陈老四负责走-私的中间环节。  而现在那个来自j国的长发男子,山口大辅是从未在原文中出现过的人!更重要的是,原本在寺丽镇交易当场就该被抓获的人,现在居然还能顺顺利利出了边境线……  这次的绑架案,不仅时间提早了,而且还多出来了一个人,就连目的地也偏离了不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喻怀宁思索无果,只能在哑声嘱咐。  【——系统,一定要把我们的实时定位坐标发送给警-方。】  【——叮,已收到宿主的指令。】系统的机械声似乎比以往还要冷紧了一些。  又过了半小时。  地上的路乔音唔痛了一声,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她从车厢地上爬了起来,一瞬间的痛楚直接让她掉出眼泪。  “路小姐,你醒了?还好吗?”南川开口询问,语气还算轻柔。在这种场合下,路乔音作为一个女生,心里的恐惧感想必会比他们多得多。  前方的车座上开着微灯,透过一叶小小的塑料窗,照到后排的车厢来。路乔音回过神来,接着微微的光亮看清来人。她颤抖着声线喊道,“这里是哪里?!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凑近的南川给捂住了嘴。后者冲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悄声叮嘱,“路小姐,冷静一些!不要引起前排车座上的人的注意。”  南川顿了顿,又将三人此刻的处境简略交代了一番。路乔音点了点头,眼泪像雨一般滴落在他的手上。  “路小姐,不好意思,我一时情急才……”南川一怔,连忙收手。他话还没说完,路乔音却突然扑在他的怀里,带着拼命压制的哭腔,“南川,我害怕。”  喻怀宁瞧见这一幕,了然挑眉。  原书里,男女主也算是一起渡过了危机时刻。单身的俊男靓女在这种情况下暗生情愫,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  南川向来对付不来会哭的女孩子,愣了好几秒,一时间没了主意。他和路乔音充其量才见过三面,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呢!后者是害怕过度,这才不管不顾地扑进来的?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忽然间,南川瞥见好友似笑非笑的眼色,原本还在迟疑的手下意识就推开了路乔音,一秒就撤回之前的位置。路乔音忽然失去了温暖的怀抱,连带着眼泪都停在眼眶内。  “……路小姐,他们的目标只是钱财,我们别多事惹到他们,应该就不会出事。”南川掩了掩唇,试图打破着尴尬的气氛。他用手肘轻推了一下好友,“怀宁,你说是吧?”  “喻、喻小少爷,你也在这儿?”路乔音这才看清喻怀宁的面容,脱口而出。  喻怀宁盯着她的神色,眉梢快速挑动了一下,勾唇回应,“托路小姐的福,我才能出现在这儿。”  要不是路乔音忽然一喊,他哪里用得着经历这些破事?  在黑夜中,青年的眸色更显深邃,似乎还带着一缕不为人知的犀利。路乔音心头一跳,连忙移了移视线。她听见对方的回答后,面上显出一丝不自在和尴尬。  南川听出青年话里有话,不解道,“怀宁,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俩……”  这话还没问完,路乔音就歉意的声音打断,“喻小少爷,对不起!我、我之前实在是太害怕,突然看见熟人,才忍不住喊出来的。是、是我拖累你了。”  少女的眼泪说来就来,她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脸上露出的愧疚感好像要把她自己都吞噬。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很容易就激起旁人的同情心。  “行了,我又没怪你。”  喻怀宁是个铁打的同/性/恋者,性子又比其他男生冷了一些。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依旧浅淡,“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轻举妄动。如果想活命,就找我说的去做。”  虽然三人看起来是同龄人,可喻怀宁的实际年龄比‘男女主’都要年长几岁。再加上他有系统加持,遇到事情的冷静程度,始终比他们要多一些。  南川向来是信服青年的,立刻点了点头。  喻怀宁倒不担心他,只怕路乔音又会在慌乱之下出什么差错,“路小姐,你听明白了吗?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稍有不慎就都没命了!”  “……听、听明白了。”路乔音在他的威慑下,点了点头。  忽然间,车子一个急刹急停。  三人被惯性一扯,猛然朝前倾倒。南川一手抵在沉重的玉器箱柜上,另一只手本能地拉住了身侧好友。  “——啊!”路乔音没有防备,一下子就撞在了前车屏挡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伴随着剧痛从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前排的开门声响起,接踵而至的怒骂上,“妈的!谁在路上丢的铁皮钉!没素质!”  紧接着,吴方石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山口先生,现在车胎坏了,恐怕走不了了。”  喻怀宁和南川对视一眼,前者敲了敲后车厢的门,故作不知地扬声喊道,“出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停车了?”  “我开门给他们透口气。”说话的依旧是吴方石。  靴子踩在泥地上,沙沙作响。  几秒后,后车厢门被人打开,一股独有的咸腥味穿了进来。  n国是河口国家,河水和河鲜资源丰富。但由于国家-管-理混乱,不少居民都在无人处肆意打捞河鲜加工。尤其是边境地带,这样非-法打捞加工的行为很多,随意丢在河边草堆里的鱼虾腐烂后污染了周围的空气。  吴方石拿着手电筒照了进来,他看着被丢在一侧的捆绳,怔了一瞬才警告道,“都给我安分点!别胡来!”  “谁敢胡来?”山口大辅慢悠悠地走近,嘴里还叼着一支细长的香烟。他把玩着手中的枪/支,黑黢黢的枪-口依次晃过三人的脑门,“否则,我只要嘣一下,你们人就没了,知道了吗?”  “当然知道。”喻怀宁镇定回答,透彻道,“就算是我们跑得掉,现在也是在别国境内,万一遇上巡逻的兵队,将我们当成非-法入侵者,小命丢得更快。”  山口大辅吐掉香烟,用鞋子狠狠撵灭在泥土里。他失笑一声,又用冰凉的枪-口点了点喻怀宁的额头,“算你识相。”  话音刚落,陈老四就惊了一声,“山口!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他急步而来,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粘性芯片交给了山口大辅。后者看见芯片的瞬间,眼中的狠厉立刻爆发,甚至还用母语咒骂了一句。  吴方石看见他突变的神色,感到不妙,“山口先生,这、这是什么?”  “定位芯片!”山口一用力就将它掰断,言之凿凿,“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人跟踪了!”  陈老四听见这话,一下子拔出自己的防身小刀跳上车,“说!你们谁干的!”  路乔音捂住自己受伤的额头,咬唇不发声。南川紧张着面色,辩驳道,“不是我们!我们都只是来旅游被你们临时抓住的!”  刀光闪过。  喻怀宁眸底深处的冷冽爆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车外的山口大辅喊停,“不是他们!这种玩意儿,他们几个小年轻拿不过来。”  这种定位芯片是最新研制的。除了各国的警-方,也就是道上的几个有名帮派才能拿到。但无论是哪种可能,他们的情况都不妙。  山口盯着车上的几箱玉器古玩,拿出自己专用的通讯器,“反正快到了,我让古曼那边派人来接应。你们守好他们,要是他们动了什么歪心思,直接杀了吧!”  吴方石听见这个字眼,惊讶地合不上嘴巴,“杀、杀了?”  “我们不是被警-方盯上,就是被觊觎这些古玩的帮派给盯上了!被前者抓住,我们坐牢。被后者抓住,我们直接没命!”  “怎么?你还以为和之前一样,拿到钱之后就放他们离开?他们安全以后就会感恩戴德不举报你了?”山口大辅剐了他一眼,“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我第一个毙了你!”  山口大辅之所以暂时留他们一命,就是防止华国警-方追来的时候,他还能有个人质威胁!  吴方石被他眼中的杀意给震住了,双腿忽地一软,跌靠在了车厢边。他磨了磨后槽牙,忍不住在把路凯杰千刀万剐——什么狗屁好友!根本是瞒着他,把他往绝路上逼!  山口大辅不知他内心的想法,快步走向一侧。  喻怀宁盯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性——芯片定位?这种不常见的玩意儿,难不成是男人那边的保镖动的手脚?如果是的话,对方那群人应该是出了什么不得已的情况,才没有跟上来。  男人如果知道他身处险境,会不会加派人手来找他?  喻怀宁想到这事,冷硬的心忽然回升起几分说不清的暖意,【——系统!帮我把我们的实时定位也发给时铮一份!】  【——叮!已收到宿主指令!】  ……  一行人在原地等了半小时,远处这才开来了三辆改装后的越野车。几个蒙住面的黑衣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每个人的身上还背着一把冲-锋-枪。  咔嚓。  一瞬间,所有的蒙面人不约而同地举-枪对准了他们。  “山口!”  “山口先生……”  陈老四和吴方石没看过这么大阵仗,同时一慌。  山口大辅瞧见他们没出息的样子,眼露嘲讽。他给为首的蒙面男子比了个暗号手势,后者令意,这才示意众人放下武器。两人用听上去绕口的n国语言交流了一会儿,喻怀宁利用系统的翻译,听了个明白。  “古曼要的货呢?”  “在车厢里,你让人去搬。”  为首的蒙面男子听见这话,招呼其余几人。等到临近时,搬运的手下才发现里面的喻怀宁等人,防备急喊,“老大!车内有陌生人!”  蒙面男子听见这话,质问山口大辅,“他们是谁!古曼说了,除了你和对货的人,其余人一律不能进去!”  “把他们的眼睛蒙上带进去,放心,他们不会惹事。要是惹事了,我第一个毙了他们。”山口大辅拿出一支香烟,慢悠悠地点燃。他故意略去了‘人质’这一事实。  山口大辅和古曼只是雇佣关系,说白了就是前者拿钱护送这一单。这货都快送到家门口了,如果现在暴露他们被人盯上的事实,只怕是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为首的蒙面男子迟疑了一会儿,这才下令继续。  几大箱子的玉器古玩,很快就被搬空了。喻怀宁等人再次被蒙上了眼睛,被带上了越野车。车子在泥地来回起伏,坐得人只觉得头晕。  大约又开了二十几分钟。  三人被才蛮横地拉下了车,跌跌撞撞进入一个平底后,喻怀宁才听见有人对话,依旧是绕口的n国语言。  苍老的声音响起,“东西都带齐了?”  “是。古曼,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你该把钱给我了。”山口大辅笑着索取。  “不急,我先让人验验货。”那个叫古曼的人提点道,“毕竟,我看中的可是那些瓷瓶宝贝,那些玉器不过是附带品。这古董瓷瓶要是碎了,我的损失就大了。”  居然为了古董瓷瓶?  喻怀宁听见这话,惊讶了一瞬,瞬间又回过神来——原书中只有玉器失窃,而这回多了他要出手的古董瓷瓶。这个叫古曼的人,似乎很看重古董瓷瓶,所以才喊来了山口大辅全程保护?  “好好验货。”古曼对着手底下的人说道。他抽着浓郁的雪茄,看见被带进角落里的三个年轻人,好奇问道,“这几个人是谁?”  “都是富家少爷和小姐,倒-卖给你的卖家怕事,所以才绑了他们来威胁。”山口大辅做出嘲笑的模样,“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东西。”  “我这儿地方,可安全得很。”古曼摆了摆手,手底下的人立刻扯开了三人眼睛上的布。  路乔音看见屋内的阵仗,实在是里站稳的力气都没了。她跌坐在地上,屋外昏黄的灯光照了进来,落在她被鲜血染红的脸颊上,生出一种额外的美感。  比起n国大多数都在贫苦里摸爬滚打的粗糙女人,像路乔音这样细皮嫩肉的妙龄少女,可就显得不一般了。  古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念,直言,“把她留下,如何?”  山口大辅一笑,冷酷道,“我带过来的人,也得加价。”  “当然。” 第57章 喻怀宁轻挑眉梢,“去看什么?”  “听说路乔音的脸伤得严重,容貌被毁了。”时铮的语气依旧淡漠。毕竟,路乔音并不是他所看重的什么人。  喻怀宁听见这话,才突然记起路乔音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眸色微闪。  在原书中,路乔音根本就没遭遇这些恶性伤害。容貌被毁,这四个字眼对于一个女孩子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对!  喻怀宁回想起慌乱当时的情况,路乔音那句听似担忧关切的‘小心’宛如惊雷劈在耳畔。他顷刻联想到什么,眸底掠过一丝嘲讽,握着水杯的手暗自用力,连带着关节都有些泛白。  时铮时刻注意着青年的情绪,出声问话,“怎么了?”  “没什么。”喻怀宁企图敛起情绪,他端起杯子将温水一饮而尽,可心中的火气无端燃烧得更旺了,“你说得对,我的确是该去看看路小姐。”  时铮听出青年的弦外之音,蹙眉,“她私下对你做了什么手脚?”  喻怀宁拿起一旁的湿帕,也不故意说旁人什么坏话,只道,“等我确定了,再和你说。”  “好。”  ……  云城市中心医院,高级病房。  路乔音醒来时,止痛的麻药劲刚刚错过。她感受到左侧脸颊下方火辣辣的疼痛,原本还迷茫的眼中立刻显出惊恐。  路乔音拔掉手上的吊瓶针,下床时双腿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冰凉和狼狈,连滚带爬地进入卫生间。额头上被缠上了纱布,而左脸下侧更是绕了一圈纱布,可最上层还是印出了点点鲜血。  路乔音双手颤颤巍巍地抚了上去,突然间,她像是发了狂一般,硬生生解开缠绕的纱布。  一圈又一圈。  直到露出那道深不可测的伤痕,大概是刚刚缝过针的缘故,长形而密麻的伤口还十分清晰,边缘处上了绿白相交的药膏,却又和刚渗出来的血迹混杂在一块……  这两天的奔波和惊吓,让路乔音的皮肤没了昔日的光彩,十分暗沉蜡黄。她望着镜子里丑陋的样子,哼笑一声。没几秒,断断续续的轻笑就成了狂笑。  路星赐进入病房时,就看见了自家妹妹疯狂撕扯头发、混乱大笑的模样。他眉心紧蹙,喊道,“乔音!”  昨天他刚到云城不久,警-方就得到明确的消息,纷纷出动。他们怕情况危险,并不同意路星赐的跟随。前者无奈,又怕打扰了警-方行事,只能焦急灼心地等待。  凌晨时分,路星赐才得到消息说路乔音等人性命无虞,他刚才松了口气。没多久,就得知了自己妹妹的严重伤势。  在柳城的名流圈里,路乔音长相姣好是出了名的。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对于一个心底要强的女孩子,又怎么能接受得了?  “哥。”路乔音瞪着通红的眼眶看了过来,她伸手指向镜子的‘怪物’,像是失了智地问道,“你快过来看,这个丑八怪是谁啊?”  路星赐敛住眼中的心痛,快步走近,“乔音……”  “不!不会的!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路乔音失控,拿起一旁陪护用的小木凳,一下子朝着镜子砸去。  ——哐当!  镜子被狠狠砸裂,碎玻璃片七零八落的全部砸在了她的脚边,又割出了几道细微的伤口。  路乔音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带离伤害。  “哥哥,我毁了!我这辈子都毁了!”路乔音对着他痛哭,“什么是我!为什么非得是我呢?”  路星赐生怕她的眼泪刺激了伤口,半跪在床边拿着纸巾擦拭,一遍又一遍地安抚,“乖,不哭,哥在呢。我问过医生了,能医好的,伤口痊愈后不会很明显。”  “他们说了,现在医术那么发达,关于美容这块,只要有钱就能医好。”路星赐的语气很轻柔,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不舍得伤害对方分毫。  兴许是温柔的安抚起了作用,路乔音转为小声抽泣,“哥,你别骗我。”  “不骗你。”路星赐见妹妹稳定下来,露出温和的笑意。他向往常一样点了点妹妹的鼻尖,继续安慰道,“我去请医生护士,重新给你包扎。地上有玻璃碎片,你别下床乱走,要听话,好不好?”  路乔音点了点头。  她望着路星赐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却止不住地回想起不久前经历过的一幕又一幕。回忆到最后时,眼前好似忽地出现了喻怀宁的身影。  她失距的瞳孔慢慢对焦,直到确认了青年的存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喻怀宁瞥见她脸上的疤痕,快速移开目光。他的本意是怕对方在意伤口,从而感到难堪。可殊不知被刺激的路乔音早已对一切都背上了敌意。  “你看什么!”路乔音捡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发狠砸了过去。只不过准头一般般,轻易就被喻怀宁给躲了过去。  喻怀宁不是故意来医院给路乔音刺激,只不过心里疑云尚存,他实在对后者提不起任何一丝同情。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问话,“路小姐,我就问你两件事。昨天傍晚你是故意大喊,对山口大辅暴露我的存在,是不是?”  “……”路乔音眼色猛然凝滞。她双唇颤了颤,矢口否认,“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喻怀宁唇侧勾起一抹冷笑,“巧了,刚来医院的路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路乔音被青年盯着浑身发冷,抿唇不语。  “因为你不确信、甚至根本不相信,我一个突然出现在寺丽镇的人会让警-察来救你!不仅如此,你还觉得我的背后代表的是喻家、甚至是传闻中有不-正-当关系的时铮!所以,你在赌!”  他一直盯着路乔音,不肯没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你赌我躲不过山口大辅,好把我当成歹徒增加的筹码!因为只有绑架的有分量的人质多了!才更有可能加紧警-方的追查,是不是?!”  路乔音往床上挪后了几步,眼神在明显的闪躲逃避,“……我没有!我、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喻怀宁嗤笑,“我看不见得,路小姐在最后关头不是还有心思算计我吗?”  路乔音拉扯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蜷缩成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御青年身上散发的冷冽。  她还是不忘为自己辩解,“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那个人拿着刀,我是怕你出事才好心出口的!”  “路乔音!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一定是这件事情?!”  喻怀宁原本只是带着猜测,如今看见她这心虚到不打自招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步步地逼近,心里怒火中烧,“路乔音,我哪里对不起你?好心帮我?所以把我往歹徒那边推?那个时候,我要是动作再慢半拍,那把刀就该从我头上划过去了!”  “……你别过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路乔音拼命摇头,瞬间被青年吓哭出声。她的眼泪划过到伤口处,越发刺痛,“你不要过来!”  事到如今,就连路乔音自己都说不清楚,当时的突然之举是为了什么?  归根结底,不过是歹念作祟。  喻怀宁停住步伐,双拳紧握时关节咯吱作响——  原本,他就是看在路星赐的面子上,才想着帮着路乔音逃过一劫!没想到对方的能耐远比他想象得要厉害!简直是把恩将仇报这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路乔音,我这个人狠惯了。这次之所以会放过你,一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二是……”  喻怀宁打量着她脸上丑陋可怖的伤口,冷声道,“你自己得到教训了。山口原本根本没理会我们,要不是你突然喊了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刀不会冲向我,更不会落向你。”  “作茧自缚,指的就是你。”  路乔音怔住了,覆灭般的后悔感从心底涌了起来。  是这样吗?  如果她没涌出这个歹念,原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吗?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抱住头部,混乱做一团。  喻怀宁不再看她,转身时却意外发现了门口的路星赐,对方脸色凝重,只是默默伫立在原地。  “你都听见了?”  “……是。”路星赐的声线沙哑得可怕。  “无论你信不信,总归是朋友一场,星……”喻怀宁叹了口气,改口道,“路少,管好你妹妹吧。害人不成,只会害人自己。”  说罢,他就绕过路星赐,径直朝外走去。  路星赐消化了许久,这才推开门。他看见在床上失声痛哭的路乔音,眸色复杂,“乔音,怀宁说得是真的吗?”  “哥。”路乔音抬眸,看见他眼中的温柔和爱惜尽退,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惧,“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不管不顾地跑到路星赐的身侧,拉扯着他的手臂,是委屈的哭腔,“哥,我是你妹妹,你得信我!你要信我才可以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没有……”  “是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路星赐垂眸,像是盯着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可他说得都是真的,不是吗?”  路乔音面色一僵,“哥?”  “你是我的妹妹,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说假话。”  路星赐拨顺她凌乱的头发,看似温柔的举动却藏了不解的冰冷,“乔音,你在我面前都要演戏了吗?”  “你把眼泪当做武器,就能抹掉一切过错了吗?”  “路乔音,你是这么想的吗?”  每一声轻柔的询问,都像是一把利刃,让路乔音惊慌失措,更让她无处可躲。对方依旧轻柔地将她带回床上,只可惜没了半分熟悉的亲近感。  “哥,我错了,你听我说……”路乔音是真的慌了。  路星赐甩开她的手,极力掩住自己心底矛盾的痛苦,冷声道,“坐好了,迟点医生会来给你包扎。”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路乔音望着空空荡荡的病房,任由眼泪再怎么刺激伤口,都只觉得心如死灰。  青年说对了……  是她作茧自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食鱼夫夫秀恩爱了吗?  路少其实挺理智的,不会盲目√(但从小看到大的亲妹妹做错了事情,他会有痛苦纠结都是人之常情~摸摸路少)  --  【感谢】meatball*1、如何一见如故人*1的地雷;meatball*2、雨冉*2的营养液,啾咪~~本章评论继续抽取红包~第47章   一星期后, 云城。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皇圣大酒店前, 前门接待的使者立刻靠近,举止细致地开了门, “贵宾您好,欢迎来到皇圣大酒店。”  车内的青年从容走了出来,身上是鲜少会穿的白色西装, 领口系上了一个黑色的领结, 黑与白的纯粹搭配落在他的身上, 是极致的视觉享受。  青年带上了一个银丝链框的眼镜,链绳上晃出了银色光波和他胸口的银白色碎钻胸针相得益彰,完全超脱了一般的富家少爷,显出独特的贵族气派。  “……喻小少爷?”侍者认出他的容貌,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喻怀宁眼尾微挑,对侍者的失怔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原主的长相本就不差, 只要用心收拾一番, 还是蛮吸引眼球的。 第59章 这话说得十分得体,算是顾全了喻、路两家的面子。  可落在恼羞成怒的喻羡耳中,显然是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  同样都是喻家的少爷,凭什么路老先生就看得起喻怀宁那个贱种,而看不起他?!这段交谈要是传出去,恐怕只会让外人觉得——路家大少爷眼巴巴追求路小姐,可路家反倒看上了没这层意思的、还是被赶出家门的喻家小少爷?  他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喻羡在喻怀宁面前吃过几次亏,这回是忍得面色铁青。  一旁的木管家将这幕都瞧在眼底,他心疼自家大少爷,不由辩解道,“路老先生,我们家两位少爷都是一样好的。大少爷性子直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之前才吃亏得罪了人……比不得小少爷懂人情世故,会说话,能游走在路少和时总之间,两面都不得罪。”  性子直?不懂人情世故?吃亏得罪人?  这些形容词他怎么似曾相识呢?原先用在原主身上的话,也能一股脑地丢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这木管家偏心得厉害!可他似乎是忘记了,即便在喻宅待得再久,也始终是个外人。  “一个下人哪里来得这么多话!”喻怀宁嗤笑,直接开喷,“木管家,论起说话的艺术我哪里比得上您?我怕在场众人听不懂,来帮忙直译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喻怀宁出-卖-身-体在路少和时总之间来回,然后还舌灿莲花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呗?”  “哦?这种不干不净的话是谁传出来的?”时铮立刻帮衬着青年,眼色渐冷。  “没有的事情,木管家请你慎言。”路星赐紧跟着开了口。  “木管家,大庭广众之下,请你别随便污蔑我的朋友!”南川义正言辞。  木管家面显尴尬,显然没想到青年会犀利地针对自己。他是想着替喻羡说话,可这层意思分明是青年自己添油加醋,所以才显得分外露-骨。不过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成了他的不是了?  “喻德仁!你今天带人是来故意闹事?”路老先生开口,斥责的意味很明显。比起青年这位贵客,其余喻家人都是不请自来,他早就受够了双方这种虚情假意的交谈!  “老木,你失言了。”喻老爷子顾全面子,出口教训。  木管家越发尴尬,只能低头认栽,“……是,是我不对。”  喻怀宁看着身在矛盾中心的木管家,唇侧泛起一抹冷笑。  他刚代替原主时,和木管家有过几次短暂接触。那个时候的他还没具备充足的实力,所以在对方面前十分收敛性格。不过对方似乎弄错了,他向来就不是好欺负的软包子。  不仅如此,即便是言语上的便宜,他喻怀宁也从来不让人轻易占去!  “喻怀宁,你不必故意为难木管家。”喻羡忍不住开口,他的视线在青年和时铮间来回,不屑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中有数!在场明眼人的心中也有数!”  “我是什么样的人?”喻怀宁轻挑眉梢,似是反问,“看起来是你心里没数。”  话音刚落,厅内就再此被人打开。  林成天教授带着一名身着制服的中年警-察走了进来。  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快速来到宴会主桌。侍者冲主人翁路老先生解释道,“老先生,这两位说是有事要见喻小少爷。我看他们身份特殊,所以才冒昧将人带了进来。”  “路老,好久不见。”林成天和路老先生是旧相识。  “成天,你和这位……”路老先生颔首,斟酌着措辞,“这位同志前来,是要做什么?”  “路老先生,我是边境走-私执法部门的部长魏庆。由于时间匆忙,所以我才恳求林成天教授引荐一下。”正说着,他就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件。他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定落在喻怀宁的身上,铿锵有力地说道,“喻怀宁同志,由于你发送的精准定位,我们成功抓获了非/法/走/私人员二十七名,捣毁一处罪/犯窝点,收回走/私物件一百零八件,感谢你对边境走/私打击任务的支持和贡献!”  喻怀宁勾唇。  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魏庆就将一枚包裹好的锦旗递了过去,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一张具有法律效益的支票,“这是组织经过商讨后,颁发给你的嘉奖,请喻小同志过目!”  “有劳魏部长了。”喻怀宁双手接过,他快速扫了一眼支票上的奖金,数额不小。  林成天满意笑笑,紧接着开口说道,“喻小少爷,我来找你的目的,你应该清楚了吧?”  什么目的?你都是快说啊!  围观的众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切,好奇心都快从胸膛里迸出来了。  “你捐赠的古董文物实在过于贵重,柳城博物馆的正副馆长在商量之后,还是打算出笔钱对你表示感激。”林成天从自己的票夹中摸索出一张平整崭新的支票,“还请收下。”  众人终于发出一阵阵轻微的惊叹。  这又是打击走/私?又是捐赠文物?实在是没看出来,原来喻小少爷的能耐这么大?真是了不起!  喻家大少爷喻羡只会吃喝玩乐败光家产,这相比较起来可不就差远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要是路老先生,肯定也选择喻小少爷做孙女婿啊!  喻怀宁环视一圈,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的视线扫过喻羡,涌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后者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只觉得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喻羡啊喻羡,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什么样的人。  思及此处,喻怀宁快回过身,对着眼前的魏庆和林成天里面询问,“我能把这两笔奖金充公使用?瑞城市区进陶溪坳的山路实在不方便,我想在这基础上加点钱财修条水泥路。”  陶溪坳要发展葡萄酒业的话,这进出的山路势必是要重新修过的。喻怀宁趁着这个时机,正好再替自己争一波‘面子’。  林成天想起那天曲折的进山路,忙不迭地点头,“都是给喻小少爷的奖金,你当然可以自由支配。”  魏庆眼底闪露一丝惊讶。他再来之前,就听打击-走-私的历队说过,这个叫喻怀宁的青年人大有可为。原本他还有些不明白,如今一看,才知道喻怀宁果然不同凡响!对方身上丝毫没有同龄人的半点浮躁,反而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小同志能有这思想觉悟,实在可贵。”魏庆不再收敛,目光中满是赞赏,“魏某不才,可能坐到今日的这个公位上,总归积累了一些人脉。喻小同志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忙,自然会尽力。”  “多谢魏部长赏识。”  “喻小少爷,我的意思和魏部长的意思是一样的。”林成天对青年自然是满分的好感。他看向一旁的喻老爷子,忍不住扬声道,“喻老爷子,你这小孙子可了不得。”  喻老爷子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在倍感震惊的同时,不得不故作镇定地点头。  “既然要修什么山路的话,我路得川借着喻小少爷的身份也出一份力吧!”路老先生正愁没方式感谢喻怀宁,听闻这事后立刻表态。说罢,还将带着挑衅的目光投向了喻老爷子。  后者假意闷咳一声,不得不做足样子,“怀宁,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不错,替我们喻家争气了。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找爷爷要。”  喻怀宁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嘴上飞速应下,“是。”  其实他知道林成天要找自己的目的,不过一直借着理由没见面。在宴会开始前,他又得知了魏庆来柳城的消息……  喻怀宁短暂盘算一番后,就让系统短信联系了前者,让他带着魏庆一并前来。  经过刚刚那么一出,不仅喻、路两大世家‘假意或者真心’地成了他的靠山,就连从业文体和军-政的有关人员也相继替他发声,这份特殊对待还能有谁?  这事只要借着宴会众人的嘴巴传出去,他就算彻底在柳城名流圈站稳脚跟了!  喻怀宁瞥了一眼身侧的时铮,露出只有对方才能看懂的深邃笑意。  这个世界,累积钱财固然重要,可权势和人脉同样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我要的财富、权势、人脉,缺一不可!  时总:嗯,小狐狸真棒~~  阿肆:本章评论抽取红包~我写了7200字![叉腰]  --  【感谢】猫子萤和如何一见如故人的地雷;我想拿起笔开车*22、梦*10、林梓蓥*6、清风浅笑,不及你*2、雨冉*2、人间国宝oso*1、meatball*1的营养液~第48章   三天后, 柳城东苑小区。  许子真一手提着食材袋, 一手勾住好友的肩膀,“怀宁!我和你说!阿川的厨艺真的不是盖的!我们今天可有口福了!”  “你说得好听。”南川两手也提着啤酒和食材, 没好气地反驳,“说好了是你要请客,结果现在变成我要下厨了?”  许子真在a国拿到了新锐潮牌设计师的金奖, 昨天才刚刚回国。这回多亏了喻怀宁仗义出资, 他才有了比赛资格。这一回来, 他就约了两位好友。  原本三人说要去高级餐厅庆祝,可见面时喻怀宁随口一提‘好久没吃家常菜’了,结果许子真热情膨胀,立刻顺着他临时改了注意。  南川居住的小区离得最近,所以这会儿买了食材的三人就兴致勃勃地来了。喻怀宁原本觉得麻烦,但几次推拒都被许子真的热情给挡了回来。他无可奈何, 只能由着好友们。  南川居住的小区造价不低, 这是南父在病重唯一不肯折卖的财产。后者去世后, 这间套房就留给了南川。  三人一走到单元门口,前方一辆白色轿车就发出短促的鸣笛声。  “谁啊?”许子真顺势看去,面色骤然一愣。不仅如此, 他还忙不迭地用手肘提醒着正忙着摸索电梯卡的好友。  一个脚踩黑色细高跟的短发女人从车内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女式西装,胸襟上别着一个价格不菲的钻石别针。女人两侧耳垂带着夸张的流苏水钻链,可配上她的烈焰红唇,又显出几分独特的韵味。  “小川。”女人摘下自己的墨镜, 喊道。  南川脸上的笑容凝滞了几秒,最终消散在唇侧。他眼中的复杂明明灭灭,声线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你来做什么?”  女人听见这个语调,脸色似乎僵住了,可她随即就踩着高跟鞋向三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发问,“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不能请我上去坐坐吗?”  喻怀宁打量着眼前韵味十足的女人,又看见南川近乎僵硬的脸色,心底划过一丝了然。  女人察觉到他的目光,视线落了过去。  “安、安阿姨,好久不见。”许子真察觉出气氛的僵持,主动出声缓和,“我是许子真,你还认得我吗?”  “当然,上个月我才和你妈妈碰过面。”安晓离开口。  “安女士,您请回吧。我和我朋友还有事情要忙,没时间招待你。”南川冷声打断了两人的短暂交流。眼前的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多年未见的陌生人。  “川,安阿姨找你……可能、可能有什么急事吧。”许子真朝喻怀宁瞥去一道隐晦的视线,“我和怀宁又不会和你见外,你们上去聊就是了……我们两人在楼下待一会儿?”  “是啊。”喻怀宁看出这对‘母子’僵硬关系,配合着点了点头。  “不必了,一起上去吧。”南川后退一步,他可不打算让开心前来的好友突然在楼下蹲守。他看向安晓离,语气冷淡得没有一丝起伏,“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请你说完就走。”  说罢,他就率先步入了单元楼内。  安晓离眸色闪了闪,沉默地跟了上去。  喻怀宁盯着两人的背影,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原书中,对安晓离这另外一位母亲所提甚少。而他和南川接触的过程中,也只听对方提起过父亲……难不成,这其中还藏着什么书里忽略的隐秘?  “怀宁,我们先上去。”许子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南川家里、特别是安阿姨的家世……有些复杂,迟点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好。”  ……  套房内,一切物件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全屋都是暖色系的设计,看上去令人倍感温暖。明事理的许子真把东西往厨房一放,就将喻怀宁拉进了南川平日的卧室,将客厅留给那对‘尴尬’的母子。  南川听见关门上,淡声问话,“你来找我做什么?”  “小川,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就不能好一些?我好歹是你妈妈!”安晓离细眉微蹙,语气十分复杂。  “妈妈?”南川轻笑一声,侧身避开女人的对视,“安女士,你觉得你配得上这个词吗?当初无情丢下丈夫和儿子的人,不正是你吗?”  屋子的隔音一般,喻怀宁听见这声质问,越发诧异了,“子真,南川和安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知道一点儿。”徐子真思索了一下措辞,尽量挑不伤害好友的点来说,“安阿姨全名叫安晓离。隔壁乌城的安家,你听说过吗?” 第61章 敲重点!安氏和安女士是很明显的伏笔!鱼鱼的脱贫致富路还没走完!  --  【感谢】墨染*10、林梓蓥*7、叶修修*2、雨冉*2、人间国宝oso*1、轻涟不语*1、meatball*1、新的自己*1的营养液~本章评论抽取红包w第49章   次日, 瑞城。  喻怀宁刚下飞机, 系统就往他的手机上推送了一条瑞城当地的新闻视频。标题的地址十分危言耸听——《偏远乡坳出‘恶霸’,作恶一方有恃无恐!》  视频封面里的‘受害者’容貌被打上马赛克, 可喻怀宁依靠系统轻易就认了出来。正是前段时间被乡民打断了腿,不得不躺在医院修养好一阵的老林头。  喻怀宁嗤笑一声,点击查看。  新闻里面的内容通篇颠倒黑白, 简单来说——喻氏年轻男子霸占了洋房, 先是绑架儿子威胁父亲, 后有不惜雇佣打手将洋房主人打成重伤、性命堪忧!现在更是为了自己的产业,强行占用了乡民们的土地……  视频里林家婆娘哭得声泪俱下,还有几个‘同乡人’纷纷出面作证。几个随意的视频片段拼凑在一起,就将喻怀宁的‘乡霸恶行’刻画得淋漓尽致,让看到这则视频新闻的人忍不住愤怒。  这原本只是地方的民生新闻,可‘村霸、乡霸’的字眼向来是有关部门打击的重点。再加上地方新闻平台为了配合‘打击恶黑势力’的宣传, 又将这条新闻给置顶了!  因此, 这条新闻刚发出来不久, 虽然没出瑞城市,可在本地论坛引起了不少的议论声。  只可惜,这条新闻显然是‘失真’的, 现在的无良媒体为了吸引点击量, 不惜利用夸张字眼哗众取宠……根本违背了追求新闻事实的初衷。  “这林家人怎么还能作妖找死?”郑容听见了视频里的内容,气不打一处来。  喻怀宁收起手机,低笑一声,“有趣,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上社会新闻?”  时铮无奈,却也不想由着事态发酵下去,“我让人你联系一下,把这条新闻撤下来?顺便压一下舆论?”  他原本只是顺带来和有关部门定最后的投资合同,没想到又撞上了青年的这堆无奈的‘麻烦事’。  “不用,由着它发酵。”喻怀宁坐在车座上,双腿交叠显出几分怡然。他的指尖轻敲着大腿,眸色透出狡黠的兴味光亮,“先抑后扬的打脸,不是更大快人心吗?”  时铮看懂他的神色,不经觉得有趣期待。看小狐狸这狡猾样子,恐怕又是藏了一肚子坏水。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时铮轻挑眉梢。  喻怀宁低笑,靠近男人的耳畔低声吐露一番。  ……  四小时后,车子停在乡坳口。  喻怀宁刚一下车,等候已久的陈名选就迎了上来,“怀宁,你可算回来了!我和你说,这……”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车上又下来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生手上提着拍摄器材,而女生手上则是拿着话筒和录音笔。两人胸口都带着一个工作证件,上面写着——瑞城电视台采访组。  看上去,派头不小。  陈名选愣了神,“怀宁,这两位是?”  那对年轻男女半点没受曲折山路的影响,精神状态极佳。女生轻呼两口气后,就调整设备问道,“喻先生,我们这边可以开始了吗?”  素材要多拍多好,后期剪辑有备无患。  “当然,随意。”喻怀宁勉强压下晕眩感,暗暗咬牙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在山路修好之前进乡坳!  “选哥,他们是我请来的记者朋友。”喻怀宁实话实话,又示意道,“你不必拘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  陈名选从来没和媒体打过交道,忍不住多瞅了两眼。紧接着,他就又听身侧的年轻人问话,“对了,电话里说不清楚。隔壁井溪坳的人为什么闹上来?”  喻怀宁昨天一接到陈名选的电话,就定了最早班的飞机赶来过来。  陈名选听见正事,忍不住蹙眉叹气,“唉!还不是一帮没见识的山野村夫受了挑拨!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胡话,说什么有关部门的投资原本是一半给我们陶溪,一半给他们井溪坳……还说是我们强行霸-占了他们的金钱资源!你说胡不胡扯?”  “今天一大早的,井溪坳的乡长就带了人马过来,说要向讨我们一个说法!”  “咱们乡坳里大部分的乡民肯定不认啊,可偏偏出了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反骨头,夹杂在中间搅弄浑水!”  陈名选越说越气,剑眉挑得老高。  这陶溪坳的葡萄酒加工产业,是他得到了青年和时总的提点和建议,绞尽脑汁一点点写出来的策划。就连有关部门即将拨款的投资,也是时总等人从中转圜帮忙才弄下来的。  管他们鸟不拉屎的井溪坳什么事?也好意思带人来闹!  “那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是不是林家三口?”喻怀宁早已经猜到了,眼露嘲讽。  “是啊!”  陈名选对这一家子简直深恶痛绝,上回的教训居然还没让他们吃够苦头!  两人边走边说,喻怀宁又问,“井溪坳的人呢?”  “我按照你电话里的吩咐,提早通知了我们的乡民,让他们别理会。井溪坳那边的人刚刚闹了一通,见没人理就暂时歇火了。我来接你之前,他们还在宗祠前的那块空地上坐着。”  “林家三口也在?”  “宗祠就在他们家老屋子边上,应该也在。”陈名选回答。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喻怀宁勾唇,眼中暗芒闪过。陈名选显然还不知道市内热议的新闻报道,听见这话后一脸糊涂。  喻怀宁收敛思绪,冲他淡然一笑,“我们先过去吧。”  “好。”  ……  陶溪坳宗祠前是一块偌大的平地,此刻一群人正堆坐在地上。烈日当空,这样的僵持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劲。  老林头坐在自家老屋内,看着空地上乌泱泱的人群,给妻子递去一个眼神,“送点东西去,先做足人情。”  “好咧。”林家婆娘心中有数,赶紧招呼着儿子林伦,提了一大锅刚刚冰镇好的凉茶。  老林头看着空地上的情况,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算计。自从那日被打断了腿,他就心怀怨恨。更重要的是,乡民经过那日后,就纷纷远离了林家。  老林头原本还想着,只要大家继续售卖葡萄,迟早会因为交通运输问题而服软求他们。结果他没想到,喻怀宁干脆大手笔地雇了两个车夫,专门进出乡坳出售近期的葡萄。甚至还鼓励了不少同乡的壮年组团去市内学车……  这样一来,无疑断了林家捞油水的路!  不仅如此,他又听说乡坳里要开展新型酒业,等工厂建成后,陶溪坳里的乡民都可以参与赚钱。可独独的,喻怀宁点名道姓不让他们林家参与!  老林头苦了大半辈子,这两年好不容易才富足起来,结果被青年一脚踹回了解放前。  这事怎么能忍?  要是葡萄酒业赔钱还好,万一赚钱,到时候全乡发达,只有他们一家子沾不上光!  老林头是个从根子上就自私自利的人,既然青年处处和他作对,不让他好过!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趁着喻怀宁这段时间不在,先是装模作样地在媒体面前做了场戏,塞钱败坏前者的形象;再让妻子回井溪坳的娘家煽风点火,挑起两个乡坳间的矛盾事端……  事情闹大了!自然恶评就出去了!说不定连有关部门都要重新考虑陶溪坳的项目……  不让他们林家赚钱?好呀!那就一起赚不了钱!  老林头抽了一口烟草,自以为胜券在握。  林家婆娘‘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倒上点凉茶,她走到带头的井溪坳乡长跟前,低声说道,“二舅公,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虽然嫁到了陶溪,可始终是在井溪坳长大的,不能不向着娘家人……”  林家婆娘对于眼泪的使用驾轻就熟,说着说着,她又抹了一把眼泪,“可怜了我们家的老头子,知道投资款被陶溪全部占去后,忍不住替井溪坳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结果……”  “大侄女,我心里有数!”井溪坳的乡长哼出一口浊气,话里含着怒气,“那个叫喻怀宁的年轻人太过分!怂恿你们同乡人私吞投资款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人打伤了侄女婿!简直可恨!”  面对林家夫妻的控诉,井溪坳的乡长显然深信不疑。  “大家!再去找找乡里人!为了我们自家的乡坳,绝不能善罢甘休!”  跟着前来的井溪坳乡民本来就是一股脑热,乡长一声令下后,他们纷纷响应——  “好!”  “这就去!”  “乡长说的对,这事儿不能善罢甘休!”  ……  几分钟后,大多数陶溪乡民被强制性地带了过来。  本地乡民之一的宋元宝原本田里干活,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拉扯过来,气愤喊道,“我说井溪坳的!你们有完没完!自己乡里没本事赚钱!非说我们乡抢钱!哪里来得歪理?”  “就是!”  下一秒,立刻就有井溪坳来的人呛声,“得了吧!分明是你们臭不要脸,打算私吞上面发下来的财款!”  “谁臭不要脸?你再说一遍试试!”宋元宝不服气,忙不迭撸起袖子。  “怎么?想干架啊!来就来!”  正当气氛焦灼之际,老林头从自己屋内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环视一圈,中气十足道,“大家!听我说几句!”  宋元宝瞪了过去,“老林头,你又想说什么?你家私自捞油水的恶行,别以为我们会就这样原谅你!”  老林头吐出一口烟雾,不怒反笑,“今天不说林家的事情!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喻怀宁派人建厂房,用的是不是我们陶溪的地?”  “他用了你们诸位家的土地,给过你们土地费了吗?”  “他说会给大家投资,这些天你们看见一笔了吗?”  接连三句追问,无一不戳在陶溪坳乡民的心坎上!  “人家那小子可是从城里来的读书人!和小陈村官一起玩弄字眼,说了几句空话!就把你们都耍得团团转了!你们都着了道!”  林伦第一次由衷佩服自己老爹的口才,连忙鼓掌响应,“说得好!他喻怀宁的工厂占了大家的土地!等到工厂建完后,他不履行承诺怎么办?到时候你们都没地方哭!”  不少陶溪坳的乡民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喻怀宁那位年轻人心思应该是不坏的,可老林头有句话说对了,口头上答应得再好,也不是真正的保障。  说白了,他们乡里人见识不多,只有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才是最踏实的。  林老头赞许了瞥了儿子一眼,继续‘义正言辞’,“我老林头是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可这次确实是为大家伙在考虑啊!”  话音刚落,人群外就忽然响起一道掌声,“老林头,你是在为大家考虑?还是在为你自己的私心考虑?”  众人听见动静,纷纷朝着声源看去,两侧自发推开一条道路,继而露出喻怀宁的身影。后者嘴上噙着一抹冷凝的笑意,自顾自地走到人群中央。  他看着站在自家台阶上的林家父子,眯眼间透出一抹犀利,“仔细说说你的考虑?我也来听听!”  林老头总觉得他的话里带着威胁,心间一颤,连带着脑中闪过无数思绪——  不是说青年回瑞城了吗?怎么突然间就回来了?他原本是打算趁着青年不在的时候挑起事端,如今有些谎话他都不好当面说了! 第63章 “没关系,不着急。”喻怀宁慢条斯理地给男人倒上一杯,淡然道,“这些肤浅的恶评打击不到我。”  “你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时铮盯着青年的侧脸,问话。  明明只是一个地方新闻,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是绝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轰动效应。  “我得罪的人可多了,时总需要我一一列出来吗?”喻怀宁照旧是一副坦荡的模样。  他横跨在男人的大腿上,侧头吻了吻他的后颈。紧接着,他就将脑袋抵在他的臂膀上,胆大而贪-婪汲取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时铮被青年撩拨得动了欲/望,伸手扣住他乱动的身子,“别闹。”  喻怀宁轻笑声,断言道,“没闹,我这张嘴得罪的人实在是不少,可他们应该都没心思搅弄这摊浑水。”  真正名流圈的人整天忙着应酬、享受,根本不会去关注这些新闻的。更何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喻羡呢?路乔音呢?”  其他心思成熟的人或许不会,可这些富家少爷小姐却说不准。  “都不是。”喻怀宁肯定,他将指间插入男人的发中,揶揄一笑,“时总这算不算关心则乱?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时刻盯着我,即便是,他们哪里来得能力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时铮呼吸声又重了一分。  他伸手摩挲着青年的薄唇,用略微粗糙的指腹一下又一下。  自从和青年待在一块后,他就习惯了这个动作。他喜欢看着对方淡红色的唇,在这样的揉娑下,变成勾人的艳红色。  喻怀宁由着他抚弄,好一会儿才微微撤离,意有所指,“上回我们做的时候,外婆还以为阁楼闹老鼠了。”  时铮眼色微动,“今晚怕是还会闹。”  他顿了顿,最后一遍询问青年,“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把幕后搞鬼的人揪出来?”  喻怀宁再度摇头,只是端起自己酒碗,将里面甜酸辛辣交织的果酒喝尽,他扣住男人的下巴,主动吻了上去。  唇齿纠缠间,喻怀宁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不需要揪出幕后搞鬼的人?因为,网络上的一切都是他让系统推波助澜的。  【——系统,以我的名义通知一下,可以发后续新闻报道了。】  【——叮!已收到宿主指令!】  ……  一个多小时后,床板咯吱声才停了下来。两人还算顾及着楼下的老人,不敢太过放肆。喻怀宁趴在被子上,随手取来电子设备,浏览着网上的消息,玩味勾唇。  狭小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不一会儿,男人就裹着浴袍走了出来。  喻怀宁斜眼瞥见男人的身侧,像是轻佻公子般吹了声口哨,“时总,我突然觉得没吃够,怎么办?”  时铮对他的揶揄开始有了免疫能力,他将行李箱上另一件干净的浴袍丢了过去,看似清心寡欲,“去洗澡。”  “……”  吃完就打发,说得就是时铮你这种‘无情’败类。  喻怀宁暗自磨了磨牙,却也不得不屈服于浑身黏糊的不适感,捡起浴袍走向浴室。  时铮在床侧坐了下来,他看着还亮着的电子设备,随手拿起一看。不过半分钟,他便惊讶地挑动了眉头。  怎么回事?  不到两小时,网上的舆论走向彻底变了!  最开始的起源来自于瑞城电视台官方的一则推送,时铮点开一看,正是白天那两位记者的报道。他们在做完采访后,就赶着时间回到瑞城,联手赶出了这则视频报道。  记者不仅实时记录了白天的纷争,更是在结束后采访了几位陶溪坳的乡里乡亲。  “什么新闻报道?都是瞎说的!老林头他们一家蛮横惯了!拿着一张随手画押的纸条,就抢占了老宋的洋房,还动手打伤了老宋的腿……对了!老林头的儿子,就是那个林伦,还放火烧了他们夫妻的老房子呢!老宋的小外孙这才找上门理论了!我寻思着也没错啊,怀宁不帮外公,难道还看着自家老人被欺负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喻怀宁打伤老林头的腿?才不是,他一个年轻人哪里打得过?记者朋友,是老林头贪财,私底下扣了我们种葡萄的利润油水,乡民们气不过才闹起来的!那日的情况乱糟糟的,虽然我不清楚谁打伤了老林头,可绝对不是喻怀宁啊!”  “就是!我也能作证!宋家小外孙没有打人,为人很和气,说话做事有理有据的。”  “听说怀宁的爷爷家很有钱,他自己也是个富家少爷?可这孩子是真的好,回乡探亲还想着我们这些乡民,想办法弄了什么葡萄酒产业?打算帮我们致富呢!”  “记者朋友,刚刚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老林头一家撒谎都被抓进牢里了!这年头,警察还能抓错人吗?”  ……  大家都念着喻怀宁的好,记着老林头的恶,这说话向着谁?自然是一目了然。  乡民们片段式的采访,渐渐拼凑出一个真相——原来真正的乡霸是‘老林头’一家!是他们先打伤了别人的腿?是他们占了别人家的洋房?还克扣了同乡人的辛苦血汗钱?  天哪!  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网友们沉浸在巨大的反转中,一时回不过神来。  如果说乡民是被‘收买’着说了好话,难不成那一刀未剪的‘两乡纷争’的视频,还能是喻怀宁请了群演?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家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很显然,后面的假设根本不成立。喻怀宁是神仙不可能提早预料有人陷害他,并且及时策划好了剧本、请了群演来演戏。  很快地,有网友就出面作证,“我二叔是井溪坳的,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今天白天是有那么一出,他不知道网络上的新闻,还和我说,他们好多人都被老林头耍得团团转。”  “大家难道没发现吗?老林头告状的那个新闻视频里,几个作证的‘同乡人’其实都是井溪坳的?他不是陶溪人吗?”有火眼金睛的网友做出了对比截图。  “有认识的朋友在瑞城局里工作,我问过了,老林头一家的确因为散布虚假信息、扰乱社会秩序被抓了!消息保真!”  ……  一连串的辅证,完全说明了这条新闻的真实性。视频发出不到一小时,谩骂喻怀宁的评论就急速减少。紧接着群起而攻之的对象,是老林头一家人!  这一家子恶霸,简直是欺骗、利用了广大网友的同情心!是罪不可赦!怪不得有关部门不去调查、捕捉喻怀宁?原来是早就知道了真正做错事的人是谁!这办事效率不是慢,而是十分果断超速!  恶有恶报,抓得好!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了,可随即而来的官方发言却让众多吃瓜网友大吃一惊!  什么?喻怀宁向柳城市博物馆捐赠了天价古董?  什么?喻怀宁向瑞城市捐赠了一笔公路修缮费?  什么?喻怀宁和瑞城官方合作投资陶溪新型产业?  看着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做好事?大家震惊不已,可这几条消息都是有官方发布的!显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喻怀宁再厉害,也不可能联手和官方发布假消息吧?  没多久,网上的讨论帖频出——  《扒一扒喻怀宁这位富家小少爷的真实背景!》  《天呐!我发现一个宝藏男人了!》  《超强集合!细数喻家小少爷做过的好事!》  而最为热议的一个帖子,已经盖了近千层的楼。  帖子内,不仅给官方已经发表的三则声明做出了详细的辅证,甚至还分开列出了无数小标题,喻怀宁赌石公盘惊天逆转,喻怀宁慧眼识珠开创潮牌工作室,喻怀宁英勇有为协助警-方打击非法走私……每一条‘事迹’都能让人瞠目结舌!  大概是为了特殊保护,最后一条的‘打击走-私’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可这并不妨碍广大网友们的脑补功力!  富家少爷却不受本家家主的疼爱,父母突然离世后一改纨绔性子,握着仅剩的一点财产翻身!除了扩充自己的事业外,还热衷于各种慈善,甚至还牵扯上了打击走-私?  这、这简直是完美人设!  “天呐!再看看这张照片,简直就是完美的侧脸啊!这么会那么瘦呢!太好看了吧!”  “呜呜呜真的没有更清楚一点的照片吗?”  “我在酒店工作,前两天见过真人,贵公子气质妥妥的!我发誓,如果喻小少爷进娱乐圈的话,恐怕也能俘获一众人的芳心!”  “我宣布,我的男朋友有新人选了!”  “心地善良的人肯定好看啊!太帅气了!人品加分!”  如果说,网友们在白天对喻怀宁深恶痛绝,那么此时此刻,恨不得对青年极尽赞美之词。  ……  时铮放下电子设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声笑了。  这小狐狸,还真是有本事。  身在浴室的喻怀宁并不知道男人的评价,他站在热水的淋浴下,怡然自得地利用系统在脑海里看着网上的舆论。其实,那个被盖了最高楼层的帖子,是喻怀宁利用系统发布的。  虽然夸赞自己有些羞耻,可这并不妨碍他从中得到了成就感,以及他未来事业必须具备的知名度。  这造势造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赚钱了。  系统感知到他的想法,瞬间积极响应,它早就迫不及待地等到这一刻了!  【——叮!宿主请注意,技能点[千军万马]已掉落,请问是否解锁使用?】  千军万马?  网络虚拟水军吗?  喻怀宁会心一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使用’。  一时间,网络上涌现出居多逼真的个人号,在各个社交平台上进行了新一波的评论。真假的网友评论混迹在一起,都毋庸置疑都是往好的方面引导。  “陶溪葡萄好吃吗?有人买过吗?”  “我也想问,怎么在网上搜不到啊?求购买链接啊!不会你们瑞城本地才有吧?”  “本瑞城人今天才吃过!真的巨甜!超级好吃!”  “我上个月去瑞城旅游的时候买过一箱,真的很好吃!就是网上一直买不到!求网络销售!”  “我也求网络销售!!”  一时间,铺天盖地呼声席卷而来,但这并不是结束——  “大家买不到葡萄买衣服吧?[捂嘴笑] 给你们一个工作室链接!就是扒出来喻怀宁投资的服装潮牌,现在一个系列在预售了!听说设计师刚刚夺得了国际金奖?”  “啊啊啊!我的宝藏潮牌工作室被人发现了吗?衣服超级好看!我早就下单一个系列了!”  “已经下单了!”  “我也下单了!”  “……靠,为什么已经售罄了?这才几分钟?”  “天啊,求加预售库存吧!一个系列分别才三千件怎么够呢!” 第65章 “不知情?你一个亲自采访的记者责编!说自己不知情?”栏目主创被他气笑,“严默,你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龌龊心思,我明白得很!”  往日看在对方是公司资历深的老员工份上,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损害到栏目利益,也就随严默去了。可现在倒好!持续放任的结果,就是让对方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忽然间,两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你好,我们是网-信-办的执法人员。”  两人认出严默,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严默是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另外,请贵栏目立刻删除昨天发布的头条视频,并且公开道歉!”  其中一人将执法通知书递给了栏目主创。后者眼色复杂地接过,应道,“是,我们立刻照办。”  “网-警同志,我是受了人蒙骗的。是老林头……”严默还在为自己辩解,结果话好没说完,就被对方强制打断了。  “老林头一家已经承认了,你受了他们三万块钱的贿-赂,证据确凿,还需要我们讲得更明白一些吗?”  严默怔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老林头一家居然被人找到,而且还招供了!  自以为成就的兴奋劲早就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天昏地暗,他的衬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到最后,严默是被架着带出的办公室。  “小陈,你去撰写道歉公告,还要告诉大众,严默已经被辞退了!”栏目主创摇了摇头,立刻警告其余人,“作为新闻人,绝不能被金钱和贪欲泯灭了良知,知道了吗!”  像严默这样的,只会彻底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是。”  众人齐声回答,有谁会愿意成为第二个严默呢?  ……  才早上九点半。  严默自以为优异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另一处的喻怀宁刚刚从男人的怀抱中醒来。  睡意朦胧间,他就接到了系统的反馈——严默已经被带走了。  喻怀宁眯了眯眼,眼底闪露一丝畅快。昨晚,新闻事态反转后,他就让系统以自己的真实名义给网-信-办发出了投诉邮件。  喻怀宁作为新闻当事人投诉,再加上广大网友的呼声,一向雷厉风行的网-信-办的出动速度就更快了。  “醒了?”男人醒后独有的慵懒声传来。  喻怀宁不自觉地将脑袋抵在松软的被子上,惬意道,“时总的生物钟不是一直很准吗?今天怎么也起迟了?”  “这不得问喻小少爷?”时铮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有人在睡梦中搂我搂得紧。”  自己只要微微动个身子,怀里人就会发出不安定的呓语声。  时铮于心不忍,只能充当人-肉抱枕,让对方睡个踏实。  “……”  喻怀宁哑然了一瞬,立刻爬了起来,小声嘟囔,“胡说八道。”  虽口头不认,可他的耳根子少有的红了。  时铮察觉到了这一幕,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讶挑眉,“……喻小少爷这是害羞了?”  “没有。”喻怀宁否认地极快,挑着眼尾凶狠地瞪去,哑声命令,“时总有时间在这儿胡说八道,还不如麻利起床,否则赶不上傍晚的飞机!”  时铮起身靠坐床头,偏头示意,“浴室先让给你洗漱。”  喻怀宁低哼一声,快速起身。他向来睡得浅,睡眠质量不算特别好,可现在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轻松。  这份功劳该归给谁?喻怀宁的心里和明镜似的。  他背对着男人,唇侧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  十分钟后。  喻怀宁一进厨房,就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  陈余音正站在厨灶前忙乎,不知在用铁勺搅弄着什么。  “外婆,早上好。”喻怀宁快速凑近,一点都不排斥地粘了上去。  陈余音是个爱干净的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可每天都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她看见小外孙,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个小懒猪,这都几点了?我就知道你要睡得迟,特意给你煮了点番薯粥。”  说罢,她就盛起了温度刚好的一碗,拉着小外孙的手回到桌边,“先垫垫肚子,午饭我再煮。”  “外婆,别忙活午饭了。”喻怀宁舀了一勺清甜的粥,问道,“你和外公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小宁,你真的要带我们两老去柳城吗?”陈余音有些拘谨,“我和你外公都老了,去那边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外婆,我都说了,把你们留在这儿,我心里才不踏实。我认真看过了,养老院那边环境很好,也有很多同龄老人在。如果我不忙的话,你们就和我一起住别墅里……”  他用勺子摇晃着粥,换了种方式,“我这个人随意惯了。一日三餐都不按时吃,你不想去监督我好好吃饭吗?”  陈余音听见这最后一句,想也不想就点头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吃饭还不让人省心。”  喻怀宁勾了勾唇,“你再上楼看看行李,我和时铮吃过饭后,我们就动身。 ”  “好,外婆都听你的。”  陈余音走后没多久,收拾妥当的时铮就下了楼。喻怀宁像聊家常一般,问道,“外婆煮了粥,你也喝点?”  “嗯。”  话落,前厅又响起两道脚步声。  陈名选走在前面,郑容提着一箱东西走在后面。  喻怀宁察觉出前者的意图,立刻问话,“选哥,点出来了吗?”  “嗯,这季后的葡萄,大概还能再出一千箱。”陈名选坐在他的对面,心里有些忐忑,“怀宁,这一百五十元一箱的葡萄,真的有人会买吗?”  “会的。”喻怀宁十分肯定。昨天的舆论效应还没完全停止,正好可以趁着余热再捞一波。  “小少爷,这是包车师傅一大早去瑞城市区取回来的。”郑容打开纸箱,将设计精致的黑卡递去,“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时铮瞥见上面烫金色的字眼——peach raviream(桃色溪流)  这是未来陶溪葡萄酒的简意名。  “你什么时候定制的卡片?”时铮随手抽了一张,这黑金卡并不是粗制滥造的,肯定要费一些时间。  “上回确定投资的时候,我就让人先设计打样了,没想到这回正好用上了。”喻怀宁在指缝间灵活地翻转着黑卡。他的眼中露出精明,用完全成熟的商人口吻说道,“定价高,是因为包含了这张黑卡。”  “等到陶溪葡萄酒产出后,凭借这卡就能免得得一瓶葡萄酒。”  首批生产的葡萄酒,或许比不上那些常年酿造的酒液,可拿来送人却是推广利器。更何况,喻怀宁的这一举措,并不是单纯地为了消费者们一时脑热的购买欲。  曾有市场调研过,能在水果上一次性消费一百五及以上的人,收入水平至少在中等偏上。陶溪葡萄酒没有悠久历史,首批酿造的葡萄酒也没办法一下子就走过高端的路线。而现在,这么一批消费者,就是未来打开市场的关键。  消费人群和口碑,才是一个产品得以发展的重中之重。  青年才简短地说了两三句话,时铮就已经心有灵犀地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他微微颔首,赞许,“你的主意不错。”  “当然。”喻怀宁心安理得地应下。  陈名选和郑容两人听得一头雾水,前者还是有些不安定,“这样高价出售,真的没问题吧?”  “选哥,你相信我就好。”喻怀宁不厌其烦地肯定。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让人连夜设计出的销售官网,迟点就会在网络上开售。到时候,我会直接把订购者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交给运输公司,你只需要负责乡民们,让他们按照往常一样将葡萄收割、打包就好。”  陈名选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干脆点了点头。  对于喻怀宁的能力,他一直是信服的。  “郑大哥,你上楼帮我外公外婆帮一下行李,我们吃完就赶去机场。”  “好。”郑容应下,立刻奔上楼。  等到两人走后,时铮这才落座在青年的身侧,疑惑发问,“官网设计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完的,你让谁帮忙了?”  喻怀宁喝粥的手势一顿,显然没想到男人的注意力会落在这个地方。他喝了一口气,囫囵低喃,“朋友,就、就是朋友啊。”  除了不吃不喝、又功能强大的系统,谁还能连夜给他做出来?  喻怀宁和系统相伴这么久,早就把它当成了朋友之一。只不过这个‘朋友’看不见、摸不准,还是他的秘密武器,他是不会轻易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的。  时铮洞察力敏锐,轻易就看穿了青年的隐瞒。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梢,竟是不受控制地丢出一句,“喻小少爷的朋友可真不少。”  “……”  喻怀宁被这话弄得心头一塞,刚准备侧眼去打探男人的神色,边上就响起一些动静——郑容就背着腿脚还有些不便的宋坤福下了楼,“小少爷,我先带宋阿公坐车里。”  “我来帮忙。”喻怀宁一口扒拉完番薯粥,立刻起身。  时铮盯着几人远去的背影,眼底就划过一丝克制的懊恼,是为了自己的反常。从云城出事后,他就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青年的关注度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时铮揉了揉自己的眉骨,没胃口地起身,跟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陶溪葡萄正式开售。  不出十分钟,官网上的库存就销售一空,撇去生产和运输成本费用,这波的净利润就高达十几万。这个金额对于见惯了场面的喻怀宁来说,算不上什么。可对于穷困习惯的陶溪乡民来说,显然像是天降巨款!  他们发自心底感激青年的照顾,越发信任起接下来的产业投资,各个都干劲十足。  ……  几天后。  喻怀宁坐在车内,给养老院里的陈余音打去电话。后者接到他的电话,就开始了源源不断的抱怨,“小宁,你是不知道你外公,天天和院子里的那堆老人玩象棋,根本就是玩上瘾了,连饭都不舍得回来吃!”  喻怀宁听见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两位老人在柳城适应得很好,一日三餐都有专人照料着。宋坤福本来就是个有文化的,当年进山坳后少了很多文娱活动。这下子有一帮人陪着他下棋、玩花牌,完全乐不思蜀了。  “外婆,你就由着外公去吧,我看这些年是把他憋坏了。”喻怀宁看了一眼车窗外,就快到聚餐的目的地里,“我迟点要去见朋友,明晚过去陪你和外公吃饭,好不好?”  “欸,好。”陈余音对小外孙的贴心倍感受用,“小宁啊,那外婆先不打扰了,你先忙自己的事情。”  “嗯。”  喻怀宁刚一下车,就看见在餐厅门口招手的许子真和南川。  “怀宁,快点过来!再过一分钟,你就要迟到了!”许子真看见好友的身影,不由玩笑发声。上回三人的聚会泡了汤,这回打算抽空补上的。  喻怀宁勾唇,快步走去,“你们怎么不先进去等我?”  “哪敢呀?这不是亲自迎接喻总,才显得礼数周道?”许子真双手抱拳揶揄。  “什么喻总?”喻怀宁惊了一瞬。 第67章 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喻怀宁将文件妥善收回档案袋里,眼底划过一丝深沉的探究。  看样子,除了他们和孟珍,已经有第三方知道了。而且这个第三方来头不小,他今天能将这份报告寄给孟珍,明天就能将同样的报告寄给其他人。  柳城的世家看起来根基深厚,实际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孟珍大概是也怕这点,所以今天才不管不顾地找上来。可她毕竟是个母亲,先想着只有得到了南川的同意、稳妥了南川的感受,才打算将真相带回给喻家其他人。  “川,你怎么看啊?”许子真轻声发问。  南川垂下眼睑,几秒后,起身说道,“不关我的事情。子真、怀宁,我们改日再约吧。”  说罢,他就快速朝着包厢门走去。  “南川!”孟珍猛然起身,可刹那间,她就觉得天昏地暗昏了过去。  “喻大夫人!”  “伯母?”  南川听见身后倒地的动静,下意识地转身看去。不出一秒,他的眼色就慌乱了起来。  ……  柳城市中心医院。  孟珍正双眼紧闭的躺在病床上,手背正输着一瓶吊针。刚才她在包厢内突然晕倒,喻怀宁等三人来不及多想,就将她送到了医院。好在医生检查过后,只说她是气血亏虚,多休息就会没事。  “喻夫人这段时间恐怕也很难熬吧。”许子真睨了好友一眼,低声说道,“说实话,当年的事情根本不是她的过错。”  南川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喻怀宁见此,对许子真摇了摇头,又小心试探道,“南川,你……”  “我早就知道了。”南川没头没尾地丢出这么一句话。愣是喻怀宁这样反应机敏的人,也听得一头雾水。  许子真凑近问话,“什么?”  南川侧过身,眼底流淌出一丝苦涩,“我早就知道,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儿子。我爸一直以为,是安晓离女士背着他和别人上-床,所以有了我。可他对我一直视如己出,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事。”  “直到他生病弥留之际,所以才告诉我真相。因为他怕我无依无靠,希望我去找那女人问个明白,也希望我那位真正的父亲能够担起责任。”  南川一直避而不谈,可始终以为事实不过如此。可没想到,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他是喻卫国和孟珍的儿子?而喻羡才是南父和安晓离的孩子?  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信吗?  不是的。  可是相信,并不能代表能心无芥蒂的接受。  许子真从不知道好友居然藏了这么多纠结和痛苦,他走了过去,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川,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过,话说回来……”  他朝喻怀宁扫去一眼,角度刁钻的安慰道,“怪不得我觉得你和怀宁一直有些像,敢情你们才是堂兄弟啊?”  话音刚落,南川和喻怀宁同时一怔。  前者原本阴忧的心情因为这话有了一丝裂缝,继而消散了不少,摇头一笑,“子真,你还真是会找角度安慰人。”  “我说得本来就是实话。”许子真看出他神色好转,连忙又给喻怀宁使了眼色,问话道,“怀宁,喻羡和南川选一人做你堂哥,你选谁?”  喻怀宁闻言,无可奈何地勾唇,回答确是果断的,“这还用问?”  他和喻羡可是永远不对盘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轻笑出声。刚当病房里的气氛转和时,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喻羡穿着一身工作西装走了进来,他看见病房里的熟悉面孔,步伐瞬间顿住了。他蹙起俊眉,狭长的丹凤眼中毫不掩饰猜忌,“怎么会是你们?我妈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晕倒?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喻怀宁和南川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反倒是第一次和他打照面的许子真,听见这话后炸开了,“诶,你这是什么态度?喻夫人晕倒了,我们三人好心把她送到医院的!别动不动就冤枉人,真以为这里就你一个人是大少爷呢?”  “子真!”南川怕好友一时激动说漏嘴,连忙出声制止。  “伯父呢?”喻怀宁总觉得喻羡的气质改变了不少,“我是打电话给他的。”  “我爸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喻羡丢下一句,急匆匆地走到病床前。  这段时间,他都跟着喻卫国在公司学习。  都说社会职场是最能历练人的地方,虽然喻羡有喻家做保障,不必从小职员做起。可他身在高处也不简单——连日来的项目、议会,磨练了他锋利的锐角。  只有在碰到喻怀宁和南川时,他的脾气才会转化为无数尖针,不受控制地扎向对方。  从一开始,喻羡就明白,自己对这两人抱着天生的敌意。  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病床上的孟珍还在沉沉昏睡,她似乎是听见周围的喧闹声,有些不安定地蹙了蹙眉头。喻羡对孟珍还是很孝顺的,他连忙将对方的被子往上拉了不少,低声安慰道,“妈,没事了,我守着你呢。”  孟珍似乎感受到身旁人的照顾,下意识地拉扯住了喻羡的手臂。可她梦呓出口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南川。”  喻羡和南川的神色同时一怔。后者眉梢紧蹙,他紧紧盯着病床上的孟珍,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孟珍额头上渗出冷汗,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痛苦和煎熬,“南川,是我不对,是妈……”  “我们先走了!”许子真立刻扬声,掩盖住了那句未出口的称呼。他给喻怀宁递去一道眼色,又立刻扯了扯南川的手臂,忙不迭地催促道,“走吧走吧。”  “等一下!”喻羡喊住三人。他回过身,眼中充斥着浓浓的不悦,“把话说清楚!”  “我们能说什么?”  喻羡注视着南川,总觉得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你们在哪里遇上我妈的?为什么她口中会喊着南川的名字?”  许子真往前一步护住好友,下意识地替他辩解,“什么南川的名字?你听错了吧!”  “你当我耳聋吗?”喻羡步步逼近。  “说不准你就是耳聋呢?”许子真回怼。  喻羡被他的态度激得火冒三丈,“你……”  “各位,这里是医院,隔壁病房也有患者要休息,请安静点好吗?”路过的护士听见吵闹声,忍不住敲门提醒。  喻怀宁无意在这儿浪费时间,他睨向喻羡,冷淡发话,“与其在这儿质问我们,不然等大伯母醒来后,你好好问问她。”  他顿了顿,对另外两人说道,“走吧。人家儿子都来了,我们待在这里没意思。”  南川似乎被这后半句话点醒,快速转身离开。  “川,你等等我呀!”许子真追了出去。  喻怀宁拿起柜子上的文件档案,眸底掠过一丝暗芒,默不作声地走了。  ……  半小时后。  喻怀宁望着在自己面前停下的高档轿车,果断坐入了副驾驶室。  时铮见他系好安全带,这才缓缓发动车子。他看着后视镜慢慢变小的医院标志,眉心溢出点滴担忧,“怎么会在医院?生病了?”  “没有,好得很。”喻怀宁摩挲着手中的档案单,顺滑的牛皮质感令他有些爱不释手。他望向车窗外,无比平静地开口,“我今天听了一个很不错的故事,时总要听听吗?”  “不让郑容来接,是因为喻小少爷有故事要和我单独分享?”时铮发问。  喻怀宁眉梢微挑,略过了这个答案。  这条路是往男人公司开的,两个地点的距离不远,算上两个路口的红绿灯,充其量也不过十分钟。喻怀宁利用这个时间点,将孟珍在包厢里说过的话,仔细地对男人陈述了一遍。  直到车子在公司停车场平稳停下,喻怀宁才将手中的档案袋递了过去。  时铮侧眸看去,才发觉青年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那双原本就摄人心魄的瞳孔更显瑰丽。他接过文件档案,镇定发问,“什么意思?”  喻怀宁嘴角噙着一丝探究的笑,反问,“时总能力通天,这份档案不是你让人给孟珍寄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吼,食鱼夫夫对上了!  时总:你怀疑我?  鱼鱼:还用怀疑吗?  --  【感谢】meatball*55瓶、墨羽尘曦*27瓶、璇*10瓶、雨冉*2瓶,谢谢各位小可爱~第53章   时铮睨了他一眼, 轻推金丝框的眼镜, 并不言语。在青年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揭开文件, 修长有力的手指抽出里面厚重的一叠打印报告。  唰唰唰。  是指尖快速翻阅文件的声音。  不出一分钟,时铮就漫不经心地将文件丢在中间位,“小少爷怎么就认定是我?”  “当然是因为时总有这个能力。”喻怀宁盯着男人, 见他不否认、却也不承认的样子, 煞有其事地挑动眉头。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倾身靠近男人,“时总,你戴眼镜的样子虽然很迷人,可是我不喜欢。”  说罢,他就勾动小拇指,将男人的金丝眼镜轻巧地挑落。那双藏在镜片下的桃花眼终于展露出来, 装模作样的温和感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冻伤人的凌厉感。  “啧。”喻怀宁发出一丝气音, “我更喜欢时总的真实面目。”  “我的真实面目?小少爷自以为了解很多吗?”时铮反握住他的食指,抿唇问话。  “至少我知道,时总对喻家可没这么友好。从一开始, 你就想着搞垮喻家, 难道不是吗?”喻怀宁语气中不含一丝起伏,可面上的笑意显出十足的温柔,“让我来猜猜,时总在回国前就已经调查了喻家的全部人物……”  此刻的他像是伪装好的温驯狐狸, 藏起自己的尖牙和利爪,不动声色地靠近。仿佛只为了在下一刻,骤然击向猎物的致命点。  “你之所以任由我的接近,第一是因为我和外界传闻中的‘反差’引起你的好奇。”喻怀宁抽回手,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男人的双眸,继而往下。  时铮由着他肆意妄动,静默地听着他未讲完的话。  “第二,你想潜移默化地把我拉到你的阵营,盟友也好、棋子也罢,只要关键时刻我能向喻家刺出一刀,你对我的关注度就不算白费。”喻怀宁的手掌滑到他的脖颈,忽地五指并拢掐了上去。他控制着手上的力道,笑得无害,“我说对了吗?时总。”  时铮并没有动怒,眼中划过一丝愉悦的光亮。他拢捏住对方的手腕,垂眸打量。  青年的手腕并正常男人细了很多,大抵是天生的缘故,他手腕处的皮肤很白,此刻还看得出凝脂下的细长青筋。随着他的心跳,轻微浮动间都带着勾人的弧度。  要是世上真有吸血鬼的存在,恐怕青年就会是他们最渴望的猎物之一。  时铮想到这儿,眼色莫名暗了暗,他使用巧劲反手一折。  喻怀宁吃痛了一瞬,眨眼间,男人就将他反控在了车靠背上。  形势骤然转变。 第69章 可此刻,孟珍的反应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这居然是真的?喻羡不是他的儿子!  喻卫国掏心掏肺对一个女人呵护了三十年,忍受旁人对他‘妻管严’的取笑,那些有钱男人的臭习惯他一个没沾染,将自己的一切行踪都报备给妻子……他自觉扮演了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但孟珍是怎么对他的?他带着绿帽子,替外头的野男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可笑!  可笑至极!  孟珍知道丈夫是误会了自己,心下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她连忙靠近拉住对方的手臂,“卫国,你冷静点,听我解释行吗?”  “你别碰我!”喻卫国一把甩开妻子的拉扯。他的推拒力道并不重,但孟珍身体不适,一时不稳就磕在了书桌上,发出惨痛一叫,“啊!”  桌子上的东西掉落一掉,孟珍感受到腰腹的剧痛,抬眼看见丈夫近乎陌生的冷硬面孔,心里一阵发酸。她强忍着疼痛,快速走出书房。哪知一开门,就撞上了僵硬等待的喻羡。  “……小羡?”  “爸,妈,你们在吵什么?”喻羡扯动嘴角,瞳孔轻颤了一瞬。  孟珍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连忙抚摸住他的脸颊,红着眼眶极力安慰,“小羡,你别管这事。听妈的话,回房间休息吧。你爸喝了点酒,耍酒疯了。”  喻卫国原本还对妻子的摔倒存了几分歉意,可他听到孟珍敷衍的后半句话,怒气再次冒了起来,“谁耍酒疯了!孟珍!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喻卫国你给我闭嘴!”孟珍侧过身,吼道,“小羡是无辜的!你和我回房间,我自然会把话和你说清楚!”  “够了!大晚上的!你们在吵什么?”一道不悦的沉声从楼梯上传来。  喻老爷子在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他察觉到三人间的僵持气氛,又瞥见书房地上的混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卫国,孟珍,你们夫妻两人加在一块多大岁数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们吵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吵吵吵!还嫌我们家的隔音不够差吗!”  最后一句话,隐约动了怒气。  喻卫国握紧拳头,兴许是往年压抑得太过。这会儿,他实在没办法忍气吞声。他回到书房,捡起那一页报告,直接递到了喻老爷子的面前,“您老看看,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婚!”  “爸?”  “喻卫国!”  母子两人的声音几乎是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孟珍眼眶通红,瞬间留下两行清泪,连日来的压抑都抵不过丈夫的一次不信任,“好呀,夫妻三十年,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喻卫国,我问你!我孟珍除了性格强硬了一些!好歹也替你生儿育女,照顾你的日常,我哪里对不起你!”  喻老爷子的脸色越发阴沉,“这份文件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喻卫国僵硬道,“可您看孟珍的反应,像是假的吗?”  “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木管家显然也看见了纸上的内容,连忙出声安抚,“这不是你亲自去测的东西,那很有可能就是有心人故意弄来扰乱我们喻家的。空穴来风的东西,我们怎么能断定的?”  喻老爷子将报告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无情冷声道,“既然怀疑上了,那你们就亲自去做鉴定。”  “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珍原以为喻老爷子会帮忙说话,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个态度?  单凭一张来源不明的报告就可以心生猜忌?  喻家人骨子里的冷血,孟珍总算是彻底见识了!这段时间,自己百般煎熬,就怕真相揭晓后会影响到了喻氏……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孟珍苦涩大笑,跌坐在了地上,破罐子破摔,“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错了?”喻老爷子蹙眉,他从没见过儿媳如此不得体的样子。  喻羡心乱如麻,他趁众人不注意捡起地上的纸团。可摊开后的内容,几乎灼伤他的双眼。  这怎么可能?  “抱错了。”孟珍捂住脸颊,痛苦不已地讲出真相,“小羡和南川抱错了……小羡不是卫国的儿子,也不是我的儿子,那个叫南川的孩子才是我们的亲生骨肉。”  作者有话要说:  哟!那边翻云覆雨!哟!这边腥风血雨!skr!  --  【感谢】雨冉*2瓶、meatball*1瓶,啾咪~~第54章   “你说什么?”  喻卫国愣在原地, 一双瞳孔颤抖得厉害。  “我孟珍不是随便的女人, 会背着自己的丈夫,在外乱-搞-野男人!小羡和你之所以没有父子关系,是因为从一出生的时候就抱错了!”  “一开始就错了!”  孟珍在癫狂和克制间疯狂挣扎,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了!  喻老爷子后跌一步, 得亏由木管家及时扶着, 才没有直接摔倒。他吐出一口浊气,厉声发问,“孟珍!你是气极了说胡话?还是在逃避自己的过错?”  “我能有什么过错?”孟珍被喻老爷子气笑,“老爷子, 你不会还觉得是我背着卫国在外面乱来,这会儿扯谎骗你们吧?”  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楼上的房间, “你们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们证据!”  喻卫国颤声发问, “孟珍,你上楼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翻箱倒柜的混乱声。  喻羡被突如其来的指控听愣在了原地, 眼眶通红地盯着这张亲子鉴定, 他咽了咽自己干涩的喉咙,不怒反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爸、爷爷!你们看啊……这检验报告上的医院标识都被人故意裁掉了!很、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的!”  他认定了这个可能, 连忙将鉴定报告递到了他们的跟前,“你们看!”  还没等喻家父子开口接话,孟珍就拿着一份鉴定报告, 走回了三人的跟前,“这是我和小羡的亲子鉴定原件,只有这样东西,是我亲自托付医生去做的。”  上面医院的标识和检验时间写得清清楚楚。  喻羡瞥见报告上的内容,恍然大悟。短短几秒,他的眼中显出不可置信,“妈!你借着健康检查的名义,私下给我做了鉴定?!”  孟珍听见儿子的质问,终于从癫狂的漩涡中微微脱离。她看向喻羡惊恐的脸色,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小羡,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我、可我能怎么办啊?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煎熬!你原谅妈妈,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亲生的儿子又两次三番拒绝相认!  原本孟珍已经做了打算,今晚私下先和丈夫透露。可刚刚喻卫国回来后,一番劈头盖脸、不切实际的质问,彻底瓦解了她最后一丝坚守。  “老爷子,你别急,我们慢慢把事情问清楚。”木管家连忙将喻老爷子扶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旁的清心丸给他吞下。  喻老爷子合眼呼吸了好久,这才不失威严地沉声道,“闹什么闹?平白给下人听去笑话吗?你们三人都过来坐下!把话摊开来说清楚!”  喻卫国已经从最初的盛怒中回过神来,他看见妻子哭得通红的眼眶,猛然一怔。他刚准备靠近去扶,哪知孟珍一把甩开他的手,失望至极道,“别碰我!”  说罢,就先坐在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喻卫国讪讪地收回手臂,只能紧跟着坐在另外一侧。  喻羡手中还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愣在原地沉默不语,心里的复杂和震惊交织,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胡乱的念头——怪不得,孟珍昏睡时会喊着南川的名字!怪不得,他在医院会遇到南川三人!原来前者已经按捺不住去找过他们了?  ——真以为这里就你一个人是大少爷呢!  他终于明白了,许子真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南川、喻怀宁,他们都知道了真相!明摆着看他的笑话!是这样吗?  喻老爷子侧过身,盯着迟迟没有动作的喻羡。他压制住心底的猜忌和不悦,故作镇定喊道,“小羡,过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依旧是我们喻氏名正言顺的大少爷!”  喻羡低头攥紧了手中的报告,失笑一声。短促的笑意里,少有地含了几分自嘲。他走到空位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原本焦灼的气氛,终于冷凝了下来。  喻老爷子握紧自己的拐杖,问话,“孟珍,你口中那个南川,是不是之前在寿宴上和小羡闹起来的那个青年?”  “……是。”  喻老爷子听见这话,正好和端热茶来的木管家对视一眼。  两人相处了几十年,虽然是上下属的关系,可也最懂彼此的心思。木管家直起身子,接替问话,“夫人,请恕老木直言。当年你生少爷的那家医院,可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那个南川看上去家境一般……”  木管家瞥了喻羡一眼,委婉说道,“听说他在小公司任职前,还在酒馆当过酒保?如果南家父母有钱,又怎么会让儿子去吃这份苦头?”  “南家?是啊,柳城里有这么一号豪门吗?”喻卫国问话。  这些话惹得孟珍心底抽痛,要知道,她向来是最疼自己的儿女。只要想到南川成长过程中,受了这么多苦,她就感到坐立不安。  “我把他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打听清楚了。”孟珍努力稳住心弦,向众人低声陈述。  几分钟后。  “你没弄错?”喻老爷子眸色袒露出一丝光亮,追问,“那边和乌城的安家有关系?”  “是。”  喻羡默默地听着这一切,不免心头震荡。事到如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老木,你明天派人仔细查查这些文件的来源。无论真相如何,这幕后主使都没安什么好心!”喻老爷子抽过喻羡手里的报告,怒哼一声将它踩在脚底下,“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搅弄事端,我定不会放过他!”  喻卫国老实不成器,这些年暗中调查的事情,一向都是交给木管家去做的。后者听见这道命令,应得飞快。  “爸,那我们这边……”喻卫国小心翼翼地问话。  喻老爷子的视线在这对父子间来回扫视,最终是不容反抗地吩咐,“明天一早,你们就去医院给我做检查。”  喻羡听见这话,顿时拧紧眉头,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悲哀感,他扯了扯嘴角,“还有这个必要吗?”  “就凭一张来历不明的亲子鉴定,你们就都信了?”喻老爷子说得义正言辞,“按照我说的做。”  最愿意相信的人,不正是爷爷你自己吗?  喻羡眼底闪过一抹嗤笑,慢悠悠地起身。在这种情况下,一向乖张的他却十分收敛。他朝喻老爷子点头示意,“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说完,就不等对方的回应,直接朝着房间走去。  孟珍看见他的反应,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连忙跟了上去,“小羡。”  喻卫国刚准备起身,就被喻老爷子呵斥在了原地,“刚刚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人,现在就想要粘上去道歉?我喻仁德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废物!”  喻卫国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他跌坐回沙发上,神情难掩苦涩,“爸,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活不成你满意的样子。既然如此,你再多骂几句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  “您是什么样的人,儿子还能看不明白吗?”  喻卫国像是突然转了性,一股脑地将心里所感说出,“你巴不得南川是我的儿子,小羡是安家的孩子。你手底下的资产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你觉得我不够格,小羡的资质也不是你满意的,所以你看准了南川?还有,你想利用小羡去拉拢安家,是不是?”  “妈为什么和你离婚?卫东为什么和你断绝父子关系离家?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你为什么还执着于利益?”  喻老爷子的面色阴沉下来。 第71章 --  【感谢】啵啵↓  如何一见如故人*1的地雷!  31337009*10瓶、半醉*5瓶、雨冉*2瓶、meatball*1瓶的营养液!第55章   “就这扒高踩低的家风, 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南川目光灼灼地盯着木管家, 出口的语气很锋利,“要真摆起身份,怀宁是喻家少爷,而你只是一位管家!”  “怪不得都说眼见为实,原来豪门的家仆都是这样对自家少爷的吗?”  木管家面色变得十分尴尬, 眸底隐约藏着怒气不敢发作。  他身后的一众佣人, 不由偷偷摸摸打量起南川,心里都在暗自叫爽——  木管家在这个家几十年,因为一直照顾老爷子的缘故,虽是下人身份, 可在这个家里也是有几分话语权的,动辄就喜欢用‘主子’的身份命令他们做事,偶尔责骂得很难听。  只可惜, 木管家在老爷子跟前得力, 而他们这些佣人只是拿着工资,根本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前些年, 有个青年家丁和木管家起了争执, 结果不出三天,早就被对方想办法赶出去了!从那次之后,大家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生怕他又在老爷子面前掺上一本!  前几天,主人们的吵架声还言犹在耳,今天喻老爷子又摆出家宴, 特意请了南川……对于后者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此刻,一个个正竖起耳朵听热闹。前者是真正意义上、老爷子看重的大少爷,木管家一向仗势做态,这回恐怕要吃瘪了!  喻怀宁没想到好友这般为自己较真,唇侧泛出一个暖心的笑意。他睨向尴尬不已的木管家,故意说起反话,“南川,你也别怪木管家了,他是个聪明人,很会看形式的。知道我在这个家不受宠啊,他对我的态度再好,又能捞到什么好处?”  这句话,无疑是把木管家趋炎附势的毛病给剥落个一清二楚。  “这样的宴请,不去也罢。”南川配合开口。  兄弟两人一来一回,当众就给木管家扇了几个‘巴掌’。  木管家一张老脸恼羞得通红,可他又不得不全部忍下来。这人都到家门口了,哪里还能送出去不成?要是连这事都做不好,那老爷子的怒火恐怕要全部冲着自己来了!  “别别!是我态度不端正了!我向小少爷道歉!”木管家连忙装模作样地端正自己的态度,重新开口,“两位少爷,请进!老爷子是真心盼望着你们来的!”  喻怀宁眉梢微挑,将视线落回南川的身上。  他本来就是陪着对方来的,如果好友不想进去的话,他自然不进去。  南川眸色微闪,没再继续发作。  血脉是一回事,可承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认为自己是喻家大少爷,要是在木管家‘道歉’的情况下还翻脸走人,估计其他人只会觉得夸张做作。  “进去吧?我找喻老爷子把话说清楚。”南川凑近好友耳边,低声吐露自己的想法。  “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木管家见此,总算松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要是为了真被这两人当了家,他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偌大的家宅内飘满了饭菜的香气。餐桌边,喻家四人都已经落座了。  “老爷子,少爷们到了。”  木管家把两人带进来时,一下子就接收到了对面投来的四道视线。  “南川,你们来啦!”孟珍几乎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脸的惊喜抑制不住。要知道,她从上午起就盼望着这一刻的到来。要不是顾及到喻羡的心情,她都已经守在门口迎接了。  喻羡看见孟珍的模样,极力装平静的面色还是僵了一瞬,他瞳孔深处溢出些许痛楚,从而转变成了无穷无尽的埋怨,怒意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早该明白的,人心都有偏向。  在这种嫡庶血缘高于一切的世家里,没了血缘关系,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先坐下。”喻卫国扯了扯妻子的手臂,递去一道隐晦的眼神。很显然,他注意到了喻羡的神情。  “你别碰我!”孟珍甩开他的手。自从那天之后,恩爱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关系一下子跌入了冰点,任凭喻卫国事-后怎么道歉,被伤透了心的孟珍都不肯接受。  她之所以没直接收拾行李回娘家,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喻家,完全是为了喻羡和南川。  对孟珍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不愿意割舍。  喻老爷子瞥了一眼失态的孟珍,不悦闷哼。下一秒他就收起情绪,打量起南川和喻怀宁的神态,前者克敛、后者肆意,只不过那眉眼间的相似度像极了历代的喻家人。  以往喻怀宁和喻羡站在一块时,少有‘兄弟’的感觉。可现在,眼前这两人的气场是意外的融洽。  喻老爷子看了几秒,心里涌上几分满意。他点了点头,示意道,“坐下吧,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你们的姐姐喻箐人在国外,赶不及回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见面吧。”  南川原本想直接拒绝,当场把话说清楚,可身侧的好友已经抢先一步落坐了。  喻怀宁朝他投去一道明晃晃的眼神,笑着示意,“先吃点东西,我饿了。”  “好。”南川闻言,勾唇应答。他在晚餐时间点把对方拉来作伴,的确得考虑吃东西的问题。  “来来来,快坐快坐。”孟珍的视线始终随着南川移动,深怕他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南川,你爱喝鸡汤吗?要不要尝尝?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还有这条红烧鱼,没有一点腥味,你……”  说着说着,她就想要起身亲自给对方去夹菜。  “好了!”喻老爷子拍了一下桌子,“布菜的事情交给佣人来做,你这样来回像个什么话?身为喻家大夫人,你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了吗?”  孟珍面色一变,要是往常,她早就对着老爷子道歉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丢下汤勺,直接回应,“爸,作为一个母亲,我难道还不能给自己的孩子夹菜了吗?”  “你!”喻老爷子怒意上脸。  “阿珍,爸是怕你太热情了,弄得孩子们尴尬!”喻卫国见此,连忙出声缓和气氛。他凑近妻子,轻声道,“小川这是第一次来家里,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都先忍忍吧,行吗?”  南川出口说道,“喻夫人,我可以自己来的。”  “……”孟珍听见这个生疏的称呼,愣了一会儿,不得不扯开笑脸,“好,你喜欢的就多吃一点。”  喻羡深呼一口气,干脆撂下自己的碗筷,语气生硬道,“我吃饱了,想先上楼。”  “你给我坐下!筷子都还没动几下,这么就吃饱了?”喻老爷子眉头皱得更深。这一个个的,怎么总喜欢和自己对着干!一个好端端的家宴,还没开始就弄得乌烟瘴气?  “没什么胃口。”喻羡环视一圈餐桌上的人,自嘲笑笑,“再说了,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待在这个家宴?真正的大少爷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南川抬眸看了过去,无声以对。  孟珍听出他语气里的酸意,惊觉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忽略了喻羡,心里直骂自己糊涂。  “什么外人?谁敢把你当外人?”喻老爷子压了压怒沉的气息,回应道。他除了要把南川认出喻家之外,更不会把喻羡‘排挤’在外。喻卫国说得没错,他确实想要用喻羡拉拢了和乌城安家的关系。  “小羡,坐下。”孟珍讨好般地拉了拉他的手,盛一碗鸡汤端在他的面前,“你不是最爱喝乌鸡汤的吗?最近处理公司的事情累了吧?多喝一些补身子。”  喻羡还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惹了喻老爷子,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嗅到熟悉的鸡汤鲜味时,莫名眼眶一涩——  他还记得有一年自己生病高烧,生病后忽然嘴馋说要喝鸡汤,还得孟珍亲自做。  后者是个世家大小姐,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心疼孩子,还是跟着厨房阿姨学习,熬了一锅鸡汤给他喝。  从那以后,只要喻羡想要喝鸡汤,孟珍必定会亲自下厨。  可现在,她这煲汤里的爱意,全部都是做给另外一人的。  这几天,得知真相的喻羡并不好过。他自幼在豪门里长大,顶着‘喻家大少爷’的高帽占尽了便利。同样的,也得到了他自认为最好的父母爱。  可实际上,这一切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的。这样的落差让他痛苦、无助甚至绝望,但这家里已经把所有的关注度都给了南川,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小羡?怎么了?”孟珍有些担忧。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喻羡向来嘴硬惯了,“你给南川煲的鸡汤,我可不敢喝。”  这句话说得平淡,可正好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餐桌上的氛围再次变得令人窒息,所有人的心里都藏着自己的一团事,没有进食的胃口。  在这种微妙下,只有喻怀宁舀着自己碗里的玉米羹,吃得怡然自得。他环视一圈,嘴角含着一丝有趣的笑意,将最后一勺玉米羹吞入腹中。  “吃饱了吗?”南川侧眼看去,关切问道。既是好友,又是堂弟,这样的双层关系,让他不自觉地对青年多上了一分奇妙的呵护感。  喻怀宁扫视着餐桌上的食物,淡声道,“我要最边上的板栗烧鸡。”  南川颔首,拿起自己面前的干净空碗,给他夹了不少,“给,板栗慢点嚼,别噎着。”  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亲近和照顾。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喻怀宁哼笑反驳,自顾自地吃着。  简短的几句对话,轻而易举就让南川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果然,让青年陪自己来是对的。他总是默不作声地掌握着合适的分寸,让好意靠近他的人觉得舒服。  喻老爷子自然瞧出了他们两人关系不浅,“你们兄弟两人关系不错。”  他一言一行都把两人往‘兄弟’这层关系上来,就是为了让南川彻底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南川听出这层意思,回话得很有水平,“怀宁是我的朋友,他不会因为我的普通家境而贬低我,而且他帮了我很多次,多亏了有他在。”  喻家几人不知道他们平日的相处过程,唯一有印象的事是在寿宴的偷窃案。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任由喻羡把脏水泼在南川的身上,是喻怀宁帮忙出面解围的。  大家都想到了这事,面色不约而同地一变。  孟珍的反应最大,她的手心满是紧张的热汗,脑子里混乱作想——  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站出来替南川说话呢?为什么要任由别人用鄙夷的目光看他呢?  南川也是个自尊心强的孩子,当时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身为一个母亲,她却对自己亲生儿子冷眼旁观?  想到这里,孟珍的手不由握紧筷子,力度得大似乎要被银筷子折断,懊悔近乎把她吞噬!  ——怀宁帮了我很多次,多亏了有他在。  孟珍的脑海中又回荡着这句话,她猛然发现,要不是喻怀宁在电梯口的那句提醒,她根本不会怀疑喻羡和南川的身世。要不是有喻怀宁在,那天的南川根本不会和她坐下来交谈……  青年哪里只是在帮南川,又何尝不是帮了她许多次呢?  ——我听小羡说,你这段时间专门和他过不去?也不知道弟妹他们生前是怎么教你们的!  孟珍回想起那日在电梯口对喻怀宁的冷嘲热讽,霎时羞愧地满脸通红!仿佛无形之中被人扇了好几个巴掌!  自己都在说什么胡话?居然为了‘做错事’的喻羡,把对方刚去世不久的父母拿出来说教?她盲目地包庇喻羡,甚至是非不分!  南川是知道自己对青年的这些恶语相向,所以态度才如此冷淡?  自己简直是全世界最失败的母亲!  孟珍无法再想象下去,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这迟来的悔恨几乎要把她凌迟处死。  喻怀宁早就察觉了孟珍的愧疚神色,以及对方时不时投来的深邃目光。他实在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假意关切道,“大伯母,你怎么了?” 第73章 比起死耗在一个产业海洋里,喻怀宁更喜欢这种遍地撒网的成果。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好。”时铮看了他一眼,信服赞赏,“可你的投资百发百中,自然没问题。”  喻怀宁听见男人的夸奖,眼尾流露一丝悦意,却故意说反话,“时总的夸奖是不是武断了一些,万一我阴沟里翻船了怎么办?”  时铮反问,“你会翻船吗?”  喻怀宁听出问话里男人对他的自信,悦意更深了。他果断回答,“不会。”  就算不说他一直活络的商业头脑,单凭系统傍身这一点,也能长期利于不败之地。  【——叮!富豪系统全程为宿主服务!】  系统感知到了他的想法,立刻响起回应。这段时间,喻怀宁虽然一直忙于主线剧情,可作为系统同样也没闲着。前者给出了一部分的金钱支配权,让系统用自己的名义买卖股票,赚了不小的小笔。  喻怀宁掩住唇侧的笑意,内心给予回应——嗯,谢谢系统。  “下一步想好投资什么了吗?”时铮问话。  喻怀宁心有规划,可故意打着哑谜,“时总觉得,这世界上最源源不断、最容易花钱的受众主体是谁?”  问话不出三秒,答案就浮现在时铮的心里。  恰时,车子停了下来,十米开外就是格莉娅餐厅。  喻怀宁没打算去听男人的回答,利落下车。他依靠在敞开的车窗架上,挑眉商量,“等这边结束后,我去公司找你?”  “好。”  等到男人的车子扬长而去,站在原地的喻怀宁这才低声呼唤,“系统。”  【——在!】  “帮我查点东西,五十年以上的国产老牌,公司近些年运转不善,甚至濒临破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喻怀宁清晰而简练地说出自己的要求。  系统将他的条件一一记下,又是一道高昂的机械音,【——叮!已收到宿主请求!正在搜寻排查,稍后将把详细资料发送至手机!】  喻怀宁满意点头,破天荒地加上一句夸奖,“好,你真棒。”  哪知下一秒,系统就在他脑内放起了欢快的小乐曲,属于它的雀跃情绪一下子就感染了后者。  喻怀宁忍俊不禁,忍了又忍才故作镇定地朝着餐厅走去。  ……  “先生你好,请问有预约吗?”门口的高挑侍者询问,金发碧眼高鼻梁,一看就是f国人的明显特征。  据说餐厅的主人是一对f国的夫妻,丈夫很爱自己的妻子格莉娅,就用了同样的餐厅名。为了让用餐的客人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餐厅内的所有安排都很用心。  虽然不是星级餐厅,可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了柳城市的十佳餐饮。  喻怀宁一点儿不抗拒来这儿用餐,他抽出自己的邀请函,问话,“请问你知道这个邀请函的主人是谁吗?”  侍者看见这份邀请函,立刻反应过来,“知道的,先生,请你跟我来。”  喻怀宁暂时收敛起自己的探究心,正装步入餐厅。穿过一楼和二楼的喧闹,三楼的环境却显得安静不已,似乎是特意被人包下了。  还没等喻怀宁看清周围的布置,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怀宁,你也来了?”  “南川。”喻怀宁越发一头雾水,“你怎么也在这儿?”  南川摇了摇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函晃了晃,猜测道,“大概我们来这儿的理由是一样的。”  侍者没有直接解答他们的疑惑,只是秉持着优雅的待客礼仪,“两位先生请先入座,所有的菜色都已经被人提前点齐了,稍后就会为你们奉上。”  说完,侍者就下了楼,将安静空间留给两人。  南川奇怪不已,“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喻怀宁耸了耸肩表示不知,他看着桌上早已经倒好的红酒,心情十分闲适,“算了,坐下来等等吧。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说不定对方就打算准时来。”  “好。”  两人平稳落坐,才刚刚交谈了几句,楼梯上就出现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哒、哒、哒……直至他们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名红裙卷发的女人。  脑海里的系统顷刻间就有了反应,【——叮!宿主请注意!本世界重要配角之一已出现!】  喻怀宁听见这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可能。  j?  喻菁?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喻氏大小姐,也是南川的亲姐姐、原主的堂姐,喻菁。  脑海中,系统提炼的人物资料已经出来了。  对方在高中就去往了f国留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外国工作、生活,回国的次数少之又少。原书中,后期的喻氏遭到了巨大的经济危机,喻菁不忍心让亲弟弟独自一人承当,这才放下国外的事业回来帮忙。  可现在,真假少爷的身世才揭秘不久,对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回来了?  “你们等很久了吗?”喻菁走近,身上一股浅淡的玫瑰香传了过来,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昂贵装饰品,可整个人的气质却显得十分高雅华贵。  南川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既然如此,对方怎么会邀请自己?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喻菁瞧出他的疑惑,微笑着自我介绍,“南川,我叫喻菁。按照血缘来说的话,我是你亲姐姐。当然,如果这个称呼会让你感到不自在,我不勉强你。”  她又看向了另一侧的喻怀宁,不等开口就揉了揉他的脑袋,亲切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总知道该喊我什么吧?这么多年不见,有没有学乖一些?”  喻怀宁早利用刚才的一点时间,搜寻到了原主的记忆。  对方还在国内上学的时候,就读的初中学校离喻家别墅很近。  喻卫东夫妇是喜欢她这个侄女的,常常会邀请她来家中吃饭。喻箐对平易近人的叔婶很有好感,经常瞒着喻老爷子等人跑来蹭饭。  原主是独生子,记事起就没多少朋友。住在家里的表哥陈硕仗着自己个头强壮,暗地里欺负了他好几回。结果有一次凑巧被喻菁发现,后者就直接帮他教训了陈硕。  一来二去,这对堂姐弟就熟悉了起来。  原主很喜欢喻菁这个堂姐,甚至还幻想着对方能够成为他的亲姐姐。当然,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随着后者的出国念书就消失了。  喻怀宁收回视线,充当原主低喊了一声,“……堂姐。”  喻菁对他照旧的称呼很满意,笑得更灿烂了。她没有忽略一旁的南川,投去关切的目光,“都饿了吧?我们先坐下,边吃边聊。”  “好。”  等到热菜上了桌,喻菁这才开启话题,“这家店主是我在f国认识的朋友,他知道是我要请人吃饭,今天是亲自下厨的,你们尝尝?”  “喻、喻菁姐。”南川有些别扭的称呼,向来是还没有适应这层关系,“你这么大费周章地请我们过来,不会是想要……”  “放心,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喻菁看破南川的疑问,认真说道,“我确实是得知消息才回国,可同样的,我觉得你们的选择没有做错。”  喻菁拿起干净的刀叉,切开盘中煎得正好的松露鹅肝,自顾自地说道,“那个名义上的家压抑得令人窒息,我高中的时候就受不了逃出来了,又怎么会喊你们回去?”  说到这儿,喻怀宁总算明白了。  “家宴闹了这么一出,我怕我直接邀请你们,你们会不肯来,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她将切得正好的鹅肝给兄弟两人一人递去一半,故作苦恼和埋怨,“这年头,我一个做姐姐的要见弟弟,居然还要这样费心费力?”  喻菁抬眸,拿起刀叉假装威胁,“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知道了吗?”  她说话做事很有分寸,丝毫不会让两位弟弟觉得为难。  南川盯着盘中的食物,浅浅一笑,“知道了。”  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依旧盼望有亲人关切。原本,他已经对那个冷冰冰的喻家感到失望无比。没想到初次见面的喻菁,却令他倍感动容。  “堂姐,你这次回国要待多久?”喻怀宁发问。  “我辞掉国外的工作,暂时不走了。”喻菁云淡风轻地回答,瞳孔深处却闪过一丝艰难和纠结。  喻怀宁闻言,又捕捉住她眼底的真实情绪,面色微凝。  要是他没记错,原书中的喻菁是很有天赋的制香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专注于这个领域的开发。市面上很多有名热销的品牌香水,都是出自于她的手。  喻氏集体最困难的时候,喻菁也只是请了长假,等危机一过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现在怎么直接辞职了?  “为什么?你……”喻怀宁怕自己露馅,只好换了一种说辞,“你在国外的工作不顺利?”  “不是,很顺利,只是喻氏需要我。”喻菁抿了一口红酒,“你们应该知道爷爷固执专横的性格,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喻怀宁和南川对视一眼,隐约猜到了喻菁要表达的意思。  喻羡不是亲孙子,不能掌权。南川作为亲孙子,又不肯回喻家。而小孙子喻怀宁的态度自然不用说了。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此刻放眼望去,偌大的一个家业好像没了合适的继任者。  “喻家是百年世家,有些东西不能在我们这代毁掉。”喻菁浅笑开口,“你们两个弟弟不接重任,只能轮到我这个大姐了。”  没得选,不能选,所以只好辞掉自己喜欢的工作回国。  南川抿唇,略带歉意,“……姐,对不起。”  有些称呼,不知不觉间就出了口。喻菁听见这声,眼中立刻蹦出惊喜。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开解道,“好啦,姐姐又不怪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再说了,这次回国我正好避免了和男友的异国恋,前两天他向我求婚了……”说起这事,喻菁眼底苦涩全无,脸上涌起幸福的蜜意,她开心地炫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好看吧?你们准姐夫的眼光很好。”  “好看。”南川忙不迭地点头,隐约又有些担忧,“姐,他人品信得过吗?能值得你托付终身?”  两人毕竟是亲姐弟,虽然少了从小的朝夕相伴,但有些爱护的天性是刻在骨子里的。  “放心,我和他交往五年了,他长得很帅,人也很温柔,是柳城本地的豪门子弟……”喻菁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的未婚夫,最后落下一句,“迟点他回来接我,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好。”南川点头。  喻怀宁勾了勾唇,对这事没有多加表态。  喻菁为了保持自己的身材,十分克制饮食。她看着进食的两位弟弟,从包里拿出两张卡递了过去,“这张是小川的,这张怀宁的。”  “姐,你这是做什么?”  “事先声明,这一切和喻家没关系,纯粹是我拿自己的积蓄给你们的零花钱。姐姐给弟弟零花钱,总不过分吧?”  喻怀宁看着手中的黑卡,心间微动。喻菁会给南川钱,他倒不奇怪。可没想到,对方连自己份都备上了?  “堂姐,我不能收。”  “我也是。”  喻菁就知道他们会拒绝,赶紧摆了摆手,“你们先听我说完,特别是小川。我知道怀宁有自己的投资事业,可小川你呢?真的要待在公司慢慢向上爬吗?”  南川哑然。  自从上回闹出升职通知后,公司部门里对他的议论声就多了起来。南川平日里的表现很好,同样也招来了很多嫉妒。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不少眼红他的同事就在暗地里编排那些不着调的绯-闻留言。  虽然‘升职’这事中途作罢了,可南川的形象还是受到了影响。  南川在骨子里是骄傲的、是自信的,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已经计划着辞职创业。只不过,他一来手头没积蓄,二来暂时没有创业方向,所以才没下最终决定。 第75章 “怀宁,怎么了?”南川看见好友异常的沉默,发问,“你是不是觉得秦允译有什么问题?”  喻怀宁摇了摇头,“不是,你别多想。”  有些事情,还是得等找到证据了再做打算。  “对了南川,我之前和你说的‘正事’,还在考虑计划的阶段,等抽空我们再详谈。”  “好。”南川点头,“你要去哪里?”  “找时铮聊点事情。”喻怀宁直言,好友大概早就猜到了他和男人的关系,没有遮掩的必要。系统已经整理几家公司的资料,他正打算去找男人商议。  果然,南川一脸平静地点头,没有丝毫诧异,“好,那下次见。”  “嗯。”  ……  喻怀宁轻车熟路地走到时铮的办公室,男人才忙完事务,难得悠闲地倚靠在沙发上品尝红酒。  “看来时总忙完了?”喻怀宁笑嘻嘻地凑近,抽出手机就将一份系统整理好的文档内容发了过去,“找个市场调研部的人,帮我分析分析这三家品牌公司。”  在提要求方面,青年向来不会拖泥带水。  “我看看。”时铮拿起桌上的电子屏幕,忽地又听见青年哼声道,“我渴了。”  桌上分明有醒好的酒,可他似乎懒得去倒。  时铮见他目光灼灼,干脆将手中的红酒递了过去,“我刚喝了一口。”  “我不介意。”喻怀宁低笑,早就将拿所谓的‘洁癖’抛之脑后,他将醇香的酒液一饮而尽,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叹谓,“还是时总收藏的酒味最正宗。”  时铮盯着屏幕上的三家品牌名称,又联想到了青年之前在车里的问话,立刻就有了答案,“你想要做化妆品牌?”  ——这世界最源源不断、最容易花钱的受众主体是谁?  ——女性。  而现代女性除了在日常开销外,越发懂得花钱经营、保养自己。  “也不全是。”喻怀宁是有想要往女性消费群体去攻略,可他并不打算只针对‘化妆品’这一块。华国市场大部分都被外国牌子侵占,国产品牌的生存空间很小。  自主研发产品已经不容易,更何况,还要从头经营一个全新的品牌?  时铮略微作想,换了一种说错,“你想收购国产老品牌,再借机换上自己的产品打入市场?”  “是有这个打算。”喻怀宁点点头。  “好。”时铮颔首,喊来工作助理将事情吩咐下去。没过多久,对方就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职业女性走了进来,“时总,这位就是调研部新来的主管,正好她在前公司是专门负责化妆品国牌的。”  主管名叫林霞,剪了干净利落的短发。虽然是第一次见时铮这位上司,可她没有丝毫的胆怯畏惧,“时总,请问需要我做什么?”  “林主管,麻烦你看一下这几个国产品牌,看看熟不熟悉?”喻怀宁抽过男人手中的平板,主动递了过去,他朝静默无声的男人瞥去一眼,淡定说道,“时总想要收购性价比最高的品牌。”  时铮听见这最后一句,嘴角微泛。  林霞一听说是老板的指令,立刻认真起来。她在国产美妆品牌这块磨练了近十年,对于现有市场的内容自然是驾轻就熟。不出一分钟,她就开始挨个介绍起来。  “时总,这第一家‘欧凯黎’最早是靠代卖外国品牌发家的。说得简单些,就是赚取差价的中间商,是最早的一批代购。大概是七年前,他们开始研制自己的产品,说白了是靠‘模仿’国外大牌。”  喻怀宁眉梢微挑,一针见血地拆穿,“模仿?是抄袭吧?”  “是,但是他们不敢明着抄袭,小偷小摸的动作倒是不少,由于证据不足,且跨国官司难打,所以他们一直稳着占上风。”林霞一脸平静地陈述,实际上对这样的‘品牌方’分外不屑,“它们一直不具备原创的能力,模仿的产品也远不如真正的大牌好用,所以明面上连续三年的市场销售量都在走下坡路。”  时铮故作配合着颔首,“下一个呢?”  “百花锦是国产老品牌,往上数有八十年多年的历史了。和它的品牌名一样,主打自然百花的美妆功效。在还没有网络的年代,线下销售量一直是国产牌子里数一数二的。”  “现在呢?”喻怀宁发问。既然这个品牌能被系统选进来,应该也是出了什么变故。  “据说他们淬炼花粉、花汁的工艺十分复杂,成本也高,所以做出来的产品售价自然也高。后来网络销售开始普遍,国外的大牌也方便入手。时总和喻先生是男士,可能懂得不多。但同样价格的外国知名大牌和国产品牌,大多数女性都会跟风选择前者。”  林霞用平板搜索出一则新闻,重新递了回去,“时总,你们看看。这才是百花锦品牌声望一落千丈的真正理由。”  喻怀宁凑近男人的身侧,大略看了一眼,这已经是三年前的旧闻了,“百花锦为了降低生产成本,添加了香精化学料?”  “是。很多消费者不同程度的出现了皮肤溃烂,然后联名投诉了。”林霞将了解到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出,“虽然他们负责人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道歉声明和赔偿,但是流失的消费者已经回不来了。而新的消费者自然也会因为这事,抱着一定程度的不信任。”  时铮放下平板,又问起最后一个品牌,“白雪肌呢?”  “这也是个国产老品牌,而且创建历史比百花锦更悠久。十年前,还曾经入选过国际十佳化妆品牌的提名。”林霞自信开口,她本人就是这家品牌的忠实拥护者。当然,在工作期间,她经历避免私人情感的带入。  “这家也是高开低走的模式?”喻怀宁诧异。  能入选国际奖项提名的化作品牌,又是华国历史悠久的老牌子,怎么样都不该在现在籍籍无名才对啊?  “不,问题都卡在了成本上。”林霞认真分析道,“他们家的情况和百花锦类似,可也不同。白雪肌家一直忠于精品模式,从没有过粗制滥造。大概是为了节省成本,他们家花在宣传上的钱很少。”  可偏偏网络购物时代,少什么都少不了宣传。  在国外品牌和国产新品牌的双重夹击霞,白雪肌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市场份额逐渐降低。  “按照这么说,这家品牌收购的性价比应该是最高的?”时铮说道。既没有第一家的‘抄袭’风波,也没有第二家的‘毒肤’恶名。  林霞摇了摇头,“恐怕是最难的。”  “为什么?”  “因为在四年前,他们已经被秦氏收购,成了秦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品牌。”林霞道出事实,“可秦氏是做金融发家的,对于转型化妆品这块可以说是非常不成功,最近这一年来,白雪肌在他们手底下应该是‘放养模式’。”  “秦氏?”喻怀宁听见这个姓氏,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道身影,他嗤笑一声,“新任董事是秦允译的那个秦氏企业?”‘  林霞听出青年语气里的微妙,低声询问,“喻先生认识新上任的秦总?”  “两个小时前,我们才见了面。”喻怀宁看了看手机时间,语气微沉,“这世界还真小。”  时铮听见这话,一向平静的眼色有了细微的波动。他示意林霞退下,等到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他和青年后,才闷声发问,“邀约你的人是秦允译?”  喻怀宁愣了一瞬,因为男人的失误猜测而轻笑出声,“不是,约我吃饭的人是我堂姐喻菁……”  他将午餐的经过说了个大概,起身落坐在了时铮的沙发上,胆大地往男人的怀里靠,“正好,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时总帮忙。”  “你想请我帮忙的事情还少吗?”时铮垂眸反问,那点不着痕迹的酸味早就在青年的解释中消散得无影无踪,“说吧,什么事?”  喻怀宁伏在他的耳侧,说完后还暧-昧地咬了咬男人的耳朵。  面对青年刻意的撩-拨,时铮下意识地圈住了他的腰,故作淡然,“你想让我调查秦允译?”  “嗯,无论是在f国的事情,还是在柳城的事情,我想要好好查查。”  秦允译不会把私下的猫腻摆在明面上,必须得有人亲自去查探才行。  “你对他的兴趣很大?”时铮声线微低,眼底划过一丝名为占有欲的光亮。  喻怀宁没能察觉这一幕,指尖正在男人的喉结来来回回。他摇了摇头,说出实情,“我觉得他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火坑,不想让我堂姐往里面跳。”  时铮见他没有撒谎的迹象,这才满意地应下,“行,我让人帮你查。”  “谢谢时总。”喻怀宁眯了眯眼睛,脸上透出几分愉悦。  忽然间,时铮扣住他的手掌,强力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我下午很空。”  “嗯?”  “所以,光是口头说谢谢没用。”时铮喊住青年的唇,汲取了一丝醉人的酒味。  唇齿相接间,喻怀宁领会了他的意思,勾上他的肩膀坦率回应,“那就听时总的,换种谢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如何一见如故人*1个的地雷,林梓蓥*10瓶、如何一见如故*3瓶、雨冉*3瓶的营养液,啵啵!第58章   三天后, 诺亚忽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他穿了一身轻便的简易西装, 那双深邃如碧潭的眼眸依旧令人沉醉。  他轻巧吹了一声口哨,肆意不减,“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们。”  “诺亚?你怎么在这里?”喻怀宁惊讶一瞬。  “时铮请我来玩。”诺亚往他的身边一坐,刚准备伸手搭上青年的肩膀, 结果就被对面时铮投来的一道沉色视线给镇住了。他连忙做出一个‘投降’的手势, 把一叠调查资料递桌上,“喏,有关于秦允译的内容都在文档里面。”  “诺亚是酒馆遍布全球,实际上是个小型的情报站。秦允译之前在f国的经历和资料, 我委托给他查了。”时铮看向青年,解释。  “啧啧,我说时铮, 利用酒馆搜集情报可是我的秘密, 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诺亚虽然是埋怨的口味,可眼中没有丝毫不悦。  时铮抿了一口红酒, 没有搭话。很显然, 他对好友时不时的‘控诉’已经免疫了。  时铮对秦允译这种小人物完全没有了解兴趣,要不是为了满足青年的探知欲,他根本不会把诺亚喊过来。  喻怀宁察觉出男人的无趣, 暗自勾了勾唇。他主动给远道而来的诺亚倒上一杯红酒,发话请求,“诺亚, 你直接说吧,情况你应该都清楚?”  “当然清楚。”诺亚一脸受用地接过青年的红酒,干脆挑明重点,“f国那边的商业调查局好像在调查秦允译。”  “商业调查局?”时铮听见这话,蓦然得了点趣味。要知道,f国的商业调查局来头不小,专门调查最高级别的商业案件。  秦允译是做了什么?居然能被他们盯上?  “继续说。”  “好。”诺亚点头,露出谈正事的正经脸色。他快速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了两人过目。  “四个月前,f国几家大型商业公司联手报案,怀疑自己公司被黑客在不同时期入侵,盗取了商业机密,从而使得他们在竞标中失误连连,反而便宜了对家公司。”  “原本调查局是不打算插手这事的,毕竟竞标输赢是常态。可是,他们发现了一个蹊跷……”  诺亚的华语很标准,抑扬顿挫,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说故事的味道。  “什么蹊跷?”站在一旁的郑容忍不住询问。  诺亚似乎十分满意有人响应,看去回话,“竞标的对方公司无一例外,都是经营不善、濒临破产,他们依靠竞标获胜后,获得大量流动资金,短短三个月转危为安。”  喻怀宁听见这些似曾相识的形容词汇,眼尾透出一抹犀利。他丢下湿巾,漫不经心地猜测,“让我猜猜,这些濒临破产又转危为安的公司都请了同一位代理人?就是秦允译?”  诺亚打了一个响指,赞赏道,“没错,小少爷的猜测很准确。”  “f国业内都传秦允译是能扭转乾坤、具有传奇性的公司代理人。”喻怀宁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根本不将这些响当当的头衔放在心上。  他一直觉得秦允译是个空有其表的家伙,更不可能靠自己拥有这么高的成就!而现在,这些‘成就’背后的真相就快被揭露了。  “因为联名告状的几个公司在f国颇有威望,所以警方还是走程序调查起了这事,结果……”诺亚环视一圈,眼中流露出一丝感叹,“他们抓到了三个由黑客组成的顶级团伙。”  时铮立刻猜测道了前因后果,“明面上是秦允译主理公司得当,实际上是黑客和他合作,盗取对方公司的竞标资料?所以,他才能传出那些‘起死回生’的名号?”  “应该是,f国警方大概也是这方面的猜测。” 诺亚配合颔首,意味分明道,“秦允译很聪明,会主动寻找合适的公司对象,而且最多只待三个月。他获取巨额报酬就会坚定离开,无论公司怎么花巨额聘金续约,他都不愿意接受。”  正是这个态度,更让业内人士觉得他可遇不可求。 第77章 前段时间,他几番上门,千求万求才得到了宋氏财富的贷款初审批。结果就在拨款的前几天,宋氏一改之前的合作态度,直接中断了他们的贷款审批!  白杨一再打听,才知道时铮和喻怀宁联手给宋明辉下了套,导致宋氏财富的股票动荡。为了稳住自己公司的根本,宋氏将所有的投资、贷款无理由地砍断了。  白氏工厂本来等着这笔‘救命钱’,结果功亏一篑!无奈之下,白杨只能减产缩开销,一再落入困境。  工厂的困境虽然和喻怀宁没有直接关系,可白杨想起‘被迫减产’这事,心里就堵得慌。所以,对青年的态度难免就生疏了一些。  “秘书说你找我?”白杨捂了捂眼睛,重新打起精神,“我比较忙,还请你赶快说事。”  喻怀宁勾唇,顺着对方的意思,简明扼要,“我想和白总谈个合作。”  白杨盯着这个明显还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年轻人,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喻小少爷,我们之间能谈什么合作?如果你只是拿着‘投资’的名义来玩闹的话,还请你快点离开,不要耽误双方的时间。”  他常年待在工厂里不问世事,对于喻怀宁的了解并不多。除了喻怀宁和宋氏父子的争执意外,他还知道,对方有时铮做靠山,所以在父母双亡后也没落魄得太难看。  白杨有自己的涵养在,不会对别人的私生活随意评判。可有一说一,他实在不觉得就青年这样的年纪和阅历,能对自己的工厂有帮助。  他一听说有人要投资,就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赶。结果,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白杨刚准备转身,结果青年的一句话直接把他震在了原地。  “白杨,你和秦允译是什么关系?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掌控一切:)  --  【感谢】如何一见如故人*1的地雷;雨冉*5、夜灵雪*1的营养液~~(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吧)第59章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白杨转过身来, 原本还算得上平静的脸色瞬间显出怒意,“喻小少爷, 请你放尊重一些,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喜欢男人!”  面对他的质问声, 喻怀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一句猜测罢了, 就引起了白杨近乎崩溃般的怒气。  无论对方怎么极力撇清,喻怀宁都感断定——白杨和秦允译绝对有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而且关系不浅。  只是有些东西,点到为止。  喻怀宁并不会强行去追问别人的隐秘,他朝白杨点头示意, 淡然道歉, “刚刚在办公室内无意听见了白总的电话声,所以才有了这个猜测。不好意思, 是我的话唐突了。”  青年语气坦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色中,没掺杂一点弄虚作假的成分。  白杨早已发觉自己的言行过激,他的双掌反复合握了两下, 深呼一口气说道,“喻小少爷,即便我不说白氏的困难处境,外界应该也传遍了。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电话交谈, 但请你别随意猜测我和秦总的关系!”  “……白氏落得如此下场,他秦允译功不可没!”  这最后一句,白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四年来, 多少个日日夜夜,没人会懂他心里的不甘!没人会理解他泣血的挣扎!外界都说他将白氏推入了深沼,可他何尝不是把自己也推进去了呢?  “白总,你既然和秦总有矛盾,为什么申请解除合约?”喻怀宁换了一种委婉的说辞,“秦氏再放任不管,白雪肌这个百年老品牌只怕很难再爬起来了。”  白杨听见这话,眼里充斥着化不开的绝望。  连外行人青年都看得到的结局,他作为白氏的负责人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可他能怎么办!  妥协是死,盲闯也是死……他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  白杨合上双眸,有气无力道,“……你不懂。喻小少爷,你请回吧。”  喻怀宁看出白杨有事情在隐瞒,眸色闪动了一瞬。他在脑海中飞速询问,“系统,我现在账户上能用的流动资金还有多少?”  【——叮!正在为宿主核查!流动资金还剩两千万有余。】  撇去几项固定投资,他目前的主收入是在玉石和炒股这两块。  喻怀宁抽出一张崭新的支票,这是他在来之前特意准备的,没想到果然用上了。他走近办公桌抽出一支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规定的内容。  “你在做什么?”  “白总,无论你怎么看待我,或者怎么看待我和时铮的关系,我都无所谓。但今天我会过来,是真心实意以个人的名义和你谈合作的。”  他将手中的支票递了过去。不多不少,正好是白杨在电话里需要的五百万整。  喻怀宁不是烂好心的慈善家,相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图的。而现在,他手中给出的支票,就是他在这个行业里的投资第一步。  白杨定定地盯着支票,语气微妙,“你这是做什么?”  “希望解你燃眉之急。”喻怀宁眉梢微挑,“白总,等你什么时候想从秦氏那个火炕跳出来了,请先记得来找我。”  青年的声线坚定,从始至终就带着诚恳。白杨被他的话语蛊惑,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张支票,“……你就不怕我拿钱不认人?”  “你不会的。”喻怀宁勾唇,眸潭底下是掌握一切的自信。他看着还陷在迟疑中的白杨,一字一句地补充,“信我,我有帮你的能力。”  喻怀宁说完,就朝着门口离去,可没走几步就顿住步伐。他瞥了还在愣在原地白杨一眼,眸色晦暗道,“他已经向别人求婚了。”  话落,白杨骤然捏紧了手中的支票,发出惨淡却压抑至极的一声短笑。  喻怀宁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遇上了一个黑衣男人。  对方毕恭毕敬地朝他鞠了一躬,低声请求,“喻先生,我是白总的秘书,何涣。能否耽误你几分钟?我、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他瞥向一墙之隔的办公室,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以及一丝转瞬即逝的深邃爱意。  喻怀宁抓住这瞬间,蓦然来得点兴趣。他微微颔首,主动提议,“换个地方?”  “好。”何涣连忙应下,将青年引去别处。  ……  “喻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实不相瞒,刚刚你和白总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这一年白总都在为工厂奔波,对于名流圈的变动了解不多。”  何涣语气委婉地替白杨分辨,“有些地方,还请你不要计较。”  前段时间,有关于喻怀宁的新闻闹得很大。  何涣了解到他是很有商业头脑的年轻人,几乎每一笔投资都赚得盆满钵满。所以,他得知喻怀宁来找白杨谈合作,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  白氏已经完全陷入了资金困境,已经连续两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就连工厂门口的保安都知道‘投资’这事的重要性……  何涣看着那人越来越消瘦的身影,实在是说不出的心痛。  喻怀宁看出他的情绪,及时发问,“何秘书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喻先生,请你帮帮白总!我了解他,他并非不想和你合作!”何涣顿了顿,垂落在两侧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我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我敢肯定!他被秦允译那王八蛋给威胁了!”  “威胁?”喻怀宁双眸微眯,只问,“这话怎么说?”  “我……”何涣的面上忽然显出犹豫。  “你知情不说,白杨他又不肯说。”喻怀宁微微摇头,望着窗外的工厂车间,“即便我想帮,也有心无力,白氏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啊,白氏不能再拖下去了!  何涣显然被这话给说动了,终于低声开了口,“我和白杨是大学同学,大二那年,我意外地知道了他的、他的性取向……你你猜得没错,他和秦允译一开始是恋人关系,而且这段关系持续了整整七八年。”  七八年?  喻怀宁听见这个数字,忍不住咬紧后槽牙。  他原以为秦允译是背着喻菁在外乱-搞,没想到他居然还给喻菁戴了一顶‘小-三’的帽子!简直恶心到令人想吐!  “我不知道他们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就在四年前,我突然接到了白杨的电话。等我赶到时,他独自一人在酒吧喝得烂醉。在我送他回家的路上,他突然不管不顾地哭喊出声,一个劲撕心裂肺地吼着——秦允译,你居然威胁我!你居然拿这些下作手段来威胁我……”  “我照顾了他一夜,但也始终追问不出任何威胁内容。结果不出一个星期,我就看到了白氏转入秦氏旗下的财经消息。”  何涣对白杨是有好感的,所以,他才毅然决然放弃自己收入稳定的工作,来到了当时混乱不安的白氏。  喻怀宁眉梢微挑,“你怀疑这两件事情有关联?”  “是!”何涣没有半点犹豫,“秦氏刚入手白雪肌这个牌子的时候,的确想过发展推广。可那些公司高层根本不懂这个行业,一听见高昂的生产造价,就想着用廉价的劣质化妆品替代!白杨不肯,双方闹了好几次都不欢而散。”  白氏虽然并入了秦氏旗下,可白杨还是有相当分量的决策权。  秦氏高层见完全撬不开这块顽固石头,于是就换了法子——他们占七成销售利润,剩下的三成归白氏,并且逐年减少了生产投资量。  一步步将白氏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根本不符合当初的合约!白杨去理论了好几次,可是每次到最后,只要秦允译打来一通电话,他就会彻底认输退步。”  “我看得出来,他不甘心,他痛恨,可始终只能选择屈服。直到今年,他们秦氏‘放弃’了我们,连一分钱都没出……”  何涣想起那人一次更比一次绝望的神色,心如刀割。他家境普通,只能以秘书的身份陪着白杨一起去抗、去找人求投资。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喻怀宁听了这么多,总算明白了何涣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要那个‘威胁’还在,白杨就难下定决心和秦氏割裂,是吗?”  “……是。”  “秦允译藏得深,白杨不愿主动开口的话,要查这事无疑是大海捞针。”  何涣眉头紧蹙,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人,“有人或许可以让白杨吐露真相!”  “谁?”  “白杨的母亲朱蓉。”  ……  十分钟后,喻怀宁灵活地钻回车子内。  时铮放下手中处理事务的平板,移眼看去,“上去那么久,和白杨谈得如何?”  “没想象中的顺利,也没想象中的不顺利。”喻怀宁煞有其事地敲了敲车窗,“至少我得到了不少内部消息。”  时铮听得无奈摇头,侧过身替青年系好安全带,贴着他发问,“小少爷这在打什么哑谜?”  喻怀宁完全不抗拒男人的靠近,反倒主动吻了吻他的唇,“时总很想知道吗?”  “想。”时铮配合着他的问话。  坐在前排的郑容默不作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工作久了,他已经习惯平静面对两位老板相处时的黏糊氛围。  喻怀宁看见偷瞄了好几眼的郑容,轻笑嘱咐道,“郑大哥,你先往市区开。”  “啊?好!”  …… 第79章 喻怀宁赶紧走近, 将他扶稳,“小心。”  他瞥了一眼对方的左手关节, 满是红肿的血痕……这是有多心痛?才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何涣处在崩溃的边缘,早已经说不出什么礼仪风度的道谢话,他朝青年微不可查地点头,苦涩难忍地说出重点, “和失控的大货车撞上了,事故现场很严重。白、白杨他进去快一小时了,护士刚刚说……”  “说什么?”  “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何涣沙哑地说出这句话,通红的眼眶内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不是他感情浅淡地哭不出来, 而是在喻怀宁等人赶来之前,他早已经耗尽了血泪。  朱蓉听见这话,瞬间如同世界崩塌, 头晕目眩地往后倒去。  喻怀宁早料到她无法承受,立刻将她扶到一旁的座椅上,“蓉姨,你要撑住,白杨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喻怀宁干瘪地道出几声安慰,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在生与死面前,一切都安慰都是徒劳无用的。  朱蓉惨白着脸色,捂住脸颊痛哭。  何涣听见哭声,看着刺红双目的‘急救’字眼,内心痛苦和自责交织。他转身面对墙壁,将额头咚咚往上撞。  “是我没能照顾好他!都怪我……”他咬牙挤出这些话,舌尖溢满了铁锈般苦涩的血味。  喻怀宁知道何涣对白杨的深沉爱意,于心不忍。他上前阻止对方近乎自虐的行为,“何涣,冷静些!蓉姨还需要你照顾!白杨会没事的!”  “……冷静?我该怎么冷静?”何涣重新瘫坐在地上。  “白杨这些天不是一直待在工厂里吗?他今天出门原本打算做什么?”  何涣抬眼,深深地望了喻怀宁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日你离开后,我就去办公室找了白杨,告诉他关于你的投资事迹……”  白杨攥着那张五百万的支票沉默了许久,这才痛定思痛地决定再拼一回!他要带着白氏,彻底脱离秦氏这个泥沼!  是由他大意酿成的错误,就该由他解决。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有了五百万的资金周转,工厂全体总算缓了口气。白杨休整了三天,期间还把秦氏所有的‘违约’证据一一搜集罗列……”  他企图利用法律来捍卫白氏的正当权益,申请赔偿和解约!  “他把整理好的文件打印出来,打算去秦氏谈判。我原本想陪着他去的,可是他说我这段时间太辛苦,让我好好休息、安心等他回来。”  这段时间,何涣陪着白杨辛苦操劳工厂的事务,甚至睡眠时间比后者还要短。  “我看他这次信心满满,完全没有往日的胆怯和不安……再加上他是替我的身体着想,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的话。”  “我就不该答应的!”何涣被后悔凌迟,“我就该陪着他一起去!就该开车带他过去!”  喻怀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蹙眉询问,“是大货车失控撞上了?”  “……不是。交警说,是白杨的车子突然在红绿灯十字路口出减速,大货车拐弯正常通行,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何涣捂了捂脸,“交警特意查了路口监控,说白杨在开车期间接了一通电话,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才导致了他的分心。”  喻怀宁蹙了蹙眉头,陷入沉默。  他原以为是这场车祸是有人刻意为之,现在看来,的确是意外事故?  ……等等!  “接了一通电话?睡的电话?”喻怀宁灵光一闪地问道。  “这……”何涣摇了摇头,他对上青年锐利的双眸,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喻先生,你的意思是那通电话是秦允译打来的?”  “除了秦允译,你知道还有谁能让白杨分心大乱吗?”  何涣面色一僵,灰败的双眸涌现出明显的痛恨,“是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白杨的手机呢?应该还有通话记录吧?”喻怀宁问话。  “事故现场严重,他的车子连同手机都被交警带走了。”何涣因为这事,勉强恢复点精力。他强撑着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交警大队……”  喻怀宁止住他的举动,平静的语气里含着关切,“不必了,这事交给我来办。你留下来,白杨和蓉姨都需要你。”  何涣叹出一口浊气,郑重和他道谢,“喻先生,谢谢你。”  “不客气。”  喻怀宁浅淡勾唇,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快速朝安静的楼梯间走去。  ……  一个小时后,时铮和郑容来到医院。  喻怀宁早就守在了医院门口,看见男人后,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  “事故责任已经定性,白杨的手机还算不难拿。”时铮下车扣紧自己的西装钮扣,淡身道。  身后的郑容将一枚黑色手机递了过去,有些为难,“小少爷,手机打不开了,大概是车祸时受损很严重。”  喻怀宁看着已经碎裂成渣的手机屏幕,默不作声地攥紧了。  “你如果要查通话记录,我派人去帮你查。或者,手机让郑容拿去,找人修修看。”  “……查到了秦允译的名字,恐怕像他这样的人渣,也有一千种理由不认账。”  经过这段时间,喻怀宁对秦允译的恶劣品相已经有了深刻了解。  “说起来也可笑,我直觉这手机里或许藏了什么,可以揭发秦允译这条臭虫。”  【——叮!宿主请注意,检测到手机内有一条通话录音,时间在两个小时前,保守估计为车祸前所录。】  喻怀宁听见这话,眸色立刻发亮!但这毕竟是白杨的手机,即便系统能检测到录音,他不敢肆意妄为地读取。  “我要去找何涣和蓉姨。”他看了时铮一眼,深深记得他的习惯,不放心地叮嘱,“你不喜欢进医院的话,就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说完,就飞速朝着急救部奔去。  时铮看见青年的背影,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他从不轻易展示自己的弱点,就连‘不愿进医院’这事也是两人在发生关系前,由郑容不小心说漏嘴的。  没想到青年还一直记得。  “时总,我们在车里等小少爷?”郑容轻问。  “不,进医院看看吧。”  郑容诧异,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  要知道,从他跟在自家老板身边起,就知道他从来不会迈进医院半步,只会请私人医生上门。这会儿为了小少爷,居然连着顽固毛病都能改变了?  时铮没再理会他,深呼一口气朝着急救中心走去。有青年在的地方,或许也不是那么可怕。  ……  白杨还没从急救室出来。  对于现在焦急等待的朱蓉和何涣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白杨的手机里或许有和秦允译通话的录音……  一听说这事,他们二话不说答应青年的冒昧请求。这人命都还悬着呢,谁还在意什么能不能开机?更何况,这或许能查到白杨出车祸的根源!  “白杨刚刚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时铮是在安全通道里找到青年的。医院刺鼻且混杂的味道,让他的脸色显出少有的一分脆弱苍白。  喻怀宁刚利用系统读取了通话录音,并且转移到了自己手机上。白杨的手机坏了,一时半会儿的确修不好。  他看见男人的脸色,眉心蓦然一蹙,“不是让你在车上等我吗?你怎么进来了?”  “没事。”时铮轻微摇头,反问,“有眉目了吗?”  “有了。”喻怀宁颔首。  两人又急匆匆地赶到重症监护室,白杨才被推进去不久。原本就消瘦的身子上挂满了检测的仪器,血痕干涸在皮肤上,看出几分触目惊心。  朱蓉和何涣被隔绝在外,只能死死盯着那面小玻璃,神色凝重担忧。  “蓉姨,何涣,你们听听这则通话录音。”喻怀宁开门见山道。  在几秒的闪白后,手机里的录音一五一十地传了过来。  “……白杨,你可得想清楚了!和秦氏解约,你们可捞不到什么好处!”  开头第一句就是秦允译的声音。  何涣一把夺过手机,目眦欲裂地盯着还在播放录音的页面。  “秦总,是你们秦氏违约在先,我代表白氏追求合法权益能有什么错?我现在开车去秦氏集团,你最好让人准备好对接谈判。”  白杨的话语很坚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秦允译忽然打起了感情牌,“白杨啊白杨,好歹我们也当了七八年的恋人,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一点情分都不留?”  “恋人?情分?”白杨的语气微颤,紧接着又重回强硬,“秦允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话!我现在想到那七八年、想到你就觉得恶心!”  “躺在我身-下求艹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恶心?”秦允译的语气微怒。  他停滞了两秒,忽地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嘲笑,阴恻恻道,“关于你的那些照片,你还要再看看吗?啧啧,□□,满身红印白迹……白总可真是性感得很。”  白杨的呼吸声蓦然加重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秦允译!你不要欺人太甚!那些照片是怎么来的!你比谁都清楚!”  “是你在f国劈腿被我发现!是我们分手后,你恬不知耻地找人迷晕我!就连那些照片也是、也是……”  “听听这语气,白总还是很在意这事?”秦允译丝毫不在意他的质问,反倒满意地笑开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应该知道,这些照片流露出去的下场!”  “白氏负责人的**照?你觉得你们白氏还经得起这波动荡吗?”  “秦允译,你别想再拿这事威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抢在你之前,主动辞去白氏执行董事的位置!”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语气骤然阴沉了起来,“很好,那就让朱蓉女士先看看你丑态百出的照片吧……让她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一副什么不要脸的德行!”  “……”  几秒后,尖锐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响起,一切争执都归于平静。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一层无形之中的愤恨笼罩在他们上空。谁都没有心思怀疑,这份通话录音怎么到了青年的手机上。  “喻先生,谢谢你。”何涣将手机稳稳当当地递了过去。  他的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阴鸷,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就去找秦允译!他必须死!”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小白!  (最近外出只能抽空用手机敲字!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第81章 他在心里大喊。  几秒后,踩在脚底下的人彻底没了声响,只是麻袋上多出了一摊刺目的血迹。  何涣厌恶地丢下棍子,不肯多吝啬一个眼神。  那群混混怕闹出人马,吓得不敢动弹,反倒是喻怀宁和时铮等人见怪不怪。  后者睨向郑容,淡漠开口,“处理干净,别让他们出去乱讲话。”  “是!”郑容和老林对看一眼,雷厉风行地去了。  “时总,喻先生,他应该没死。”何涣怕给两人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没有打到秦允译的致命点。  “没事。”喻怀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他看着被拖走的秦允译,冷笑嘲讽。  “这样的人渣,死了也不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虐渣虐渣!还没虐完喔~  --  对不起!阿肆这两天在外省忙,用手机码字很不方便,所以更新迟了,本章评论抽取红包(4号和前文红包一起发w)  --  【感谢】雨冉x5瓶;时光余香、meatballx1瓶的营养液,啾咪。第62章   三天后, 柳城市中心医院。  白杨从一片混沌中醒来,浑身弥漫的伤痛不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 就铺天盖地的袭来。  “唔。”他不受控制地闷哼了一声,连带着嗓子干哑得厉害。  明明只是一声微不可查的气音,正靠在床边休憩的何涣立刻惊动。他猛然抬眸, 疲惫的脸上立刻充斥上了无尽惊喜, “白杨!你终于醒了!”  他将身子微微前倾,快速确认床上人的状况。不知怎么, 一想坚毅的他眼底居然覆盖上了一丝薄薄的水雾,“……伤口是不是很痛?我让医生过来!”  床头的护铃被按响, 很快地, 就有一堆医护人员赶了过来。在一段彻底的检查后,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渡过危险期了。  医护人员又一溜烟地走了出去, 把空间重新留给两人。  何涣靠墙而站, 目光灼灼盯着床上的白杨,生怕他还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白杨声音沙哑。他看着一直陪伴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心中动容。  素来干净整洁的何涣此刻挂了一圈青灰色的胡渣, 眼底更是带着浓浓的黑眼圈。  他看着男人被血丝充斥的双眼, 语气微凝, “……你多久没有合眼休息了?”  “我没关系。”何涣倒了杯温水,重新坐在病床边。他拿起棉签, 小心细致地沾染对方干裂的唇。  “你昏迷了快四天,蓉姨也陪了你好久。早上我看她实在熬不住了,就在医院边上给她开了一个房间休息。”  何涣侧头干咳了一声, 又继续说道,“你别担心,这几天工厂那边都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他趁着白杨清醒,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说了。除了那个可恨至极的秦允译,他不愿意污染了对方的耳朵。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白杨动了动挂针的手臂,似乎想要去触碰何涣的手。可咫尺距离时,他又怯怯收住了。  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怎么能去招惹别人?  何涣察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底钝痛蔓延,“白杨……”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朱蓉一脸急切地走了进来,看见病床上清醒的儿子时,顷刻喜极而泣地扑了过去,“小杨,你总算醒了!”  何涣主动将床旁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母子两人‘隔阂’了四年,想必会有很多话要聊,“蓉姨,我去外面待一会儿。”  白杨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眸色又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黯淡。  “小杨。”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白杨移回视线,鼻尖有些发酸。  因为那件事情,他一直不敢面对朱蓉。可到来头,他不仅把公司弄得一团乱,还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受制于秦允译的威胁无法摆脱。这一切,他不敢说给任何人知道。  “小杨,你怎么那么傻!”朱蓉想起他这四年所受到的煎熬,悲上心来,“你以为妈妈真的不知道你和秦允译的关系吗?你们谈的第一年,妈妈就知道了。”  白杨猛然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会从朱蓉的口中听见这话,“妈,你……”  “我见你不愿意主动和我说,我也就不问。”朱蓉撵了撵他的被角,继续开口,“当初,我也猜到你们的关系出了问题 。我那么反对白氏工厂并入秦氏,就是怕你犯糊涂,把白氏当成讨好他、挽回他的工具……”  “那秦允译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那么下作威胁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吱声告诉妈妈?”  朱蓉眼泪止不住地掉,自从那天录音曝光后,她就活在深深的自责中。为人母亲,她根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甚至还让他一个人饱受煎熬!  “……妈,你、你都知道了?”白杨眼眶瞬间泛红,暗藏着不安。  他才问完,就想起了自己在出事前的那通录音电话。原本是打算以备不时之需,留着用来当证据,没想到,先让自家人知道了。  “那个录音吗?”朱蓉抹掉眼泪,点头,“我们都知道了。”  “妈!那、那何涣呢!”白杨心间发紧,巨大的恐惧感几乎就要将他淹没,“他也知道了吗?”  朱蓉看见他的反应,心中立刻明了。她安抚住儿子不安的手,只简单一句提点,“何涣不是秦允译那畜生,他很好。”  “……可我不好。”白杨喃喃了一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是重任卸下之后的落寞,更是不敢面对某人的踌躇。  四年的朝夕陪伴,有些感情早已经潜藏在他心底。可因为过往惨烈,他已经不敢再轻言说爱了。  朱蓉听得心里直发酸,却见白杨已经闭上了双眼。她怕儿子累着,只能停下未尽的劝解,简单安抚,“好好休息,无论怎么样,妈妈都陪着你。”  ……  喻怀宁在车上收到了何涣报平安的消息,他粗略看了一眼,就对身侧的男人说道,“我们吃饭的地离医院近,先顺路去看白杨?”  “好。”时铮淡然颔首。  郑容听见两人的对话,轻车熟路地看到了医院停车场。  喻怀宁见男人要下车的样子,连忙伸手按住他,“我自己去吧,很快就回来。毕竟国-家的水资源还是很宝贵……”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还带着隐忍不住的趣意。  上回男人陪他进了一趟医院,回家之后恶狠狠地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害得喻怀宁还要时不时去敲门确认他的‘安全’。  时铮默契望进青年的眼底,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小少爷非得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喻怀宁耸肩,挑眉假装无辜,“我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时铮推了推眼镜,不得不由着青年肆意玩笑。他将身子微微前倾,从车背上抽出一叠信封递了过去,“转交给白杨吧。”  他停顿一瞬,特意补充道,“你别看。”  “什么东西我还不能看?”喻怀宁蹙眉,做比说更快。身侧的男人来不及拦,他就看见了信封里的内容。  霎时,喻怀宁就露出了比死还难看的嫌弃表情。  时铮拧住眉心,将东西抽回塞入信封,呵斥道,“让你别看了。”  “不行了,我得去医院洗个眼睛。”喻怀宁扁嘴,嫌弃是从里到外的。他稍缓了一会儿,好奇又问,“这是那天拍的?”  “嗯。”时铮将信封口合紧,眉眼间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喻怀宁哼笑一声,表示赞同。在‘黑心’的方面,男人和他是同一类人。  他抽回信封,随意摆了摆手,“我去了。”  “好。”  喻怀宁走到病房时,护士刚给白杨换完吊针。后者看见他后,眼中立刻泛起光亮,“喻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比起上次见面的谨慎抵触,此刻的白杨对青年已经打消了全部的顾虑。  “白总,我来看看你。”  “这几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何涣说了。喻小少爷,谢谢你。”  喻怀宁走近,朝四周探去。他掌握着谈话的分寸,勾唇笑问,“何先生呢?我看他这几天寸步不移地守着你。”  ……寸步不移。  这四个字砸得白杨微微晃神,无形中就暖遍了四肢百骸。他露出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笑意,“我让他回去休息了,否则我好了,他就该垮了。”  喻怀宁颔首,表示赞同。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挑眉道,“给你的。”  “这是什么?”白杨诧异。在喻怀宁的注视下,他将信封里的一叠厚重照片拿了出来。目光所及的一瞬,他便流露出浓重的不可置信。  一叠照片上,全部都是秦允译的裸-照!拍得清清楚楚!  他满身血痕和污秽,俊逸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还有一个大血洞。照片上的他,外表就和内心一样丑陋!  “别人怎么对你,你就该怎么对他。”喻怀宁用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通透道,“这个世界的公平和主控权,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是呀,一味隐忍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白杨被这句话给触动,捏紧了手中的照片,“喻小少爷,我该怎么做?”  “在适当的时候揭露他,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我会让这种人渣身败名裂!”喻怀宁勾唇,露出强大而耀人的自信,“白总,这回你可以彻底信我了吗?”  白杨抿唇,不敢再看轻青年。他郑重点头,主动举起右手,改口道,“喻先生,承蒙不弃,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喻怀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露出坦诚真切的笑意,“会的。”  ……  喻怀宁告别了白杨,刚走到住院大厅就瞥见了一抹眼熟的身影,是喻菁。  择日不如撞日,有些恶劣的伪装和谎言,是时候该被揭穿了。  喻怀宁眸潭中泛起一抹涟漪,迅速跟了上去,喊道,“堂姐!”  喻菁听见呼唤,转身看去。她看见急匆匆跑来的喻怀宁,惊讶不已。她迎了上去,细眉微蹙,“怀宁,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喻怀宁听见她这声不掺虚假的关切,浅淡勾唇,“我很好。”  “那就好。”喻菁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自己手中的保温杯,并不隐瞒,“你姐夫几天前被一群街头混混抢劫,现在就躺在vip病房里。才几年没回柳市,没想到现在治安这么不好。 ” 第83章 喻菁眼色微变,意味不明道,“是吗?”  “当然。”秦允译没察觉出她短暂的异样,继续说道,“我脸上的淤青没几天就能消退,额头的上实际上也不严重,等到月底就能好全。我们就按照原计划举行订婚宴,不用你出钱,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好不好?”  喻菁突然抱住恋人。  原本让她觉得温暖的怀抱,在这一刻是陌生得可怕。她眼底渡出一丝暗芒,悄然发问,“允译,你真的想要娶我吗?你能保证,从开始到现在都没骗过我吗?”  秦允译察觉到不对劲,哑然了一瞬。他原本想要查看喻菁的状态,可对方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  “宝贝,你怎么了?”秦允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和往常一样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当然不会骗你,我怎么舍得骗你?如果我秦允译有撒谎的地方,我愿意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举止亲昵,口头温存,可那双眼眸分外冷漠。  女人是感性动物,向来相信这样狗屁不通的毒誓。即便是工作上在理智的女人,也会醉倒在他的温柔甜蜜乡呢。可实际上呢?他秦允译流连百花从中,从没有被这些话语所制约。  “好。”喻菁眼底泛出泪光,可语气里没显出分毫,是一如既往的幸福感,“那订婚宴就如期举行吧。”  她抱紧男人,饶有深意地提醒道,“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大肆举办,我们两家人好好聚聚就行了。”  “都说了,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别担心。”秦允译吻了吻恋人的侧颈,温柔委婉地回答。  ……  没几分钟,喻菁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喻怀宁站在外面,将他们的对方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蹙起眉头,一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堂姐,你怎么想的?”  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喻菁还不愿意回头?  喻菁走到楼道口,平静对着灭火器的柜子反光面补了个妆。她勾上一抹烈红色的口红,将气色恢复如初。她看着一脸凝重的喻怀宁,笑问,“怎么这么看我?他是我交往了五年的男友,我实在无法随便说出分手两字。”  喻怀宁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他不是圣人,没有义务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提醒别人。每个人脚下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是平坦还是泥泞,都与他无关。  “堂姐,时铮还在停车场等我,我先走了。”喻怀宁收敛思绪,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不出一秒,身后就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喻菁突然拉住青年的手臂,止住了他的离去,“怀宁!”  喻怀宁再度看去,发觉她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满是复杂的伤痛。喻菁的眼色明明灭灭,最后显露出一丝决绝的释然,“你帮姐姐一个忙。”  ……  二十天后,皇圣大酒店。  侍者们忙碌不已,小心谨慎地不让自己出一丝差错。今天是秦氏集团总裁和喻家大小姐的订婚宴,是个绝对重要的大日子。  秦氏豪气地包下了整个酒店,提早七天就将订婚宴的会场布置得奢华绝美。而受邀前来的宾客一个比一个身份显赫,几乎请动了大半个柳城名流圈,甚至还请了几位著名的歌星前来祝唱。不仅如此,订婚场地内更是特意留了记者区,专门为了这场订婚宴做报道。  两名女服务员看着来来往往的华服人士,心生惊叹,“一个订婚宴都办成这个规模,果然是豪门和豪门结亲,这得花多少钱啊?”  “谁知道呢?可我听财务部的主管说,这次订婚宴的钱全部都是秦氏掏腰包出的,喻氏这边没花一分钱?秦总很重视这次订婚宴,来回确认过好几次了。”  “秦总是真的帅气又多金,听说他和喻家小姐还是自由恋爱?郎才女貌的,真好。这样的好事,估计一辈子都落不到我头上。”  路过的喻怀宁听见两人短暂的对话,露出一丝冷笑。陪同前来的时铮看见青年的神色,不着痕迹地搭上他的腰,耳语道,“今天来就是看好戏的,犯不着生气。”  “嗯。”喻怀宁想起即将到来的好戏,瞳孔透出玩味,“你先进去找位置?我去趟洗手间。”  “好。”  ……  喻怀宁刚来到洗手间,就和一身白色西装的秦允译迎面撞上。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对方特意打理了一番。他的刘海梳下了不少,挡住了额头明显的伤疤。脸上其余的挂彩和淤青都被精致的妆容给挡住,整个人看上去风度翩翩,是贵公子的气质。  “好巧。”秦允译的目光微微向下,落在青年的身上。  喻怀宁懒得给他眼神,拐进洗手池。他微微仰头,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西装领带。他殷红色的眼角微微上挑,精致小巧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难以捉摸、挠人心扉的性感。  秦允译的眼色暗了暗,完全不恼怒于他的冷淡。他紧跟着站在青年的身后,视线微微下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微妙姿态,发问,“从今往后,我也算是你的堂姐夫了,小少爷不必对我如此冷淡吧?”  喻怀宁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暗-欲,心头一阵恶寒。他朝左边移了一步,撤出秦允译的控制范围,冷声道,“堂姐夫?算了吧。秦总,麻烦收敛一下你打量的眼神。”  秦允译没有半点被看破的慌张,微笑,“我只是觉得小舅子有趣得紧。”  喻怀宁听见‘小舅子’这声陌生的称呼,眸底透出十足的厌恶。他将西装外套重新扣上,不咸不淡道,“秦总还是免了这声称呼吧,毕竟世事难料。”  喻怀宁移眼,忍下未出口的刁难。正戏还没开始,他可不能打草惊蛇。  秦允译看着喻怀宁离去的潇洒背影,眼里的兴致更浓。他成为喻氏准女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里难料了?反倒是借着亲戚关系,他想要和青年见面、下手可就容易多了。  青年的滋味,他真的想尝尝。  ……  订婚宴准时举行。  喻菁穿着一袭有碎钻镶嵌而成连衣裙,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迷人的光彩。她的身材很好,红唇和披肩的卷发更凸显出她的韵味。她手里端着花束,看着舞台中央向她伸手的俊美男子,眼中盛满了星光。  全场为这对新人夫妇的般配而鼓掌,然而只有喻怀宁和时铮注意到了——藏在她星光之下的深邃黑洞,其间还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订婚宴的流程不像正式婚宴那般复杂。  在牧师的主持下,秦允译将自己的订婚信物——一对纯粹宝蓝色的钻石耳坠戴在了喻菁的耳朵上。  这是他花了近亿元才从国外勾得的天价珍宝。  秦氏资金链早就出了问题,但还没到崩溃的边缘。原本秦父秦母很反对这样昂贵的订婚信物,可在儿子的劝说下,他们便贪婪地点头同意了。  果不其然,喻卫东和孟珍在看见这东西后,眼中透出欣喜和满意。就连一向肃穆的喻老爷子,也点了点头,“允译用心了,既然两家成了亲家,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合作合作。”  喻氏有钱,他们在意的不是这对耳坠,而是秦允译对喻菁的用心程度。  秦氏夫妇对视一眼,眼中透出只有彼此才看得懂的光亮。  儿子说得没错!搞定了喻氏,他们家所有的财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喻小姐,该由你给予订婚信物了。”  喻菁不答话,她侧身环视着台下每一个人的脸,无声笑了——这场订婚宴,还是真是前所未有的盛大。  “宝贝?”秦允译靠近,低声提醒。  “亲爱的,别急啊,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喻菁勾起迷人的唇,直接夺过牧师手中的话筒。她上前一步,朝着台下的众人微微示意,神色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五年多来,允译对我的感情始终专注如一,他能包涵我时不时的大小姐脾气和任性,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终于,我们今天订婚了。”  “为了感谢他对我的爱,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记者的闪光灯不停闪耀,全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秦允译听见喻菁的话,脸上越发显出深情做派。  喻菁回身靠近,将唇抵在秦允译的耳畔。在外人看来,两人似乎在亲昵交谈。  她听见台下轻微的惊叹声,目色里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亲爱的,你可以好好感受,我给你准备的大礼。”  三秒后,台下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抽气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秦父最先反应过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谁放的!快点给我关掉!”  秦允译抬头朝着两侧的屏幕看去,顿时脸色铁青——  屏幕上,依此划过数十张的亲密-床-照!不同肤色、不同体态的男女,以各种姿势和同一个人沉迷在欲-望网中。他们的长相都被处理遮掩住了,唯一留下的,是秦允译那张充斥着疯狂情-欲的丑陋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打脸,才能身败名裂!  菁姐:这份礼物,渣男喜欢吗?  台下的鱼鱼:为堂姐打call!!  --  【感谢】伊然雪洛x46瓶、雨冉x10瓶、半醉x5瓶、meatballx1瓶,啾咪~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第64章   秦允译第一时间看向控制台, 刚准备迈步去关。可喻菁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伸手忽地拉住男人。她拿着话筒扬声道,“亲爱的,这份礼物,你还喜欢吗?”  全场哗然。  受邀请来的宾客们纷纷从震惊中回神,继而彻底反应过来——这些照片都是喻菁放的?这对新人夫妇是要在订婚宴上开撕了?  比起美满幸福的订婚宴,人们内心的窥视欲总让他们更偏爱于这样的纷争大戏。一时间,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的身上。  秦允译被一道道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甩开喻菁的手臂, 下台第一时间掐断了电源。他解开西装上的扣子,脸色难看地回到女人身侧, 掰扯过她的肩膀, 急切质问,“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照片?不, 应该说, 是谁给你的这些照片!”  “宝贝!这些都是有心人合成的!有人在暗地里搞鬼!故意想要拆散我们!你想想, 喻秦两家的婚姻会带来多大的轰动!”  “这么多年来, 我对你的真诚爱意, 你都看不见吗?”  直到这时, 他还想着为自己开脱,还想着编造谎言。  ——啪!  喻菁冷笑, 直接甩了秦允译一个巴掌。巴掌声通过话筒,传遍了订婚宴场的每一个角落。  她后撤半步,逃出秦允译的挟制, 眼中闪烁着可笑的泪光,“有心人合成?你秦允译大腿根部的胎记,有那么多人清楚吗?!”  话音刚落,郑容就在时铮的示意下接替了控制台,将那堆见不得人的照片重新放了出来。众人被喻菁一提醒,立刻朝着屏幕上的隐-私-处看去,议论声再起。  “是啊!那么隐秘的地方,有几个人会知道啊?”  “这真要是照片合成,也太厉害了吧?”  “我看就是真的!听秦允译胡扯呢!没想到仪表堂堂的,私生活居然这么混乱?啧啧……”  那天在医院楼道,喻菁就已经下定彻查的决心,她向喻怀宁仔细询问了一切。没多久,暗中调查的诺亚就将这些床-照交到了两人的手中。‘暗夜’会馆是高级的性-场所,高级会员里更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为了保证自己手底下的员工不出事,暗夜的幕后老板在每个房间内都安装上了隐形摄像头,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诺亚还算有些门道,花了点钱疏通了关系,这才取到了一些影像资料,截图了数十张照片。  截图照片上带着明显的时间标记。  喻菁在看见这些照片后,霎时游走在了崩溃的边缘。原本还对男人残留的爱意,在这些照片的冲击下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自己这五年来,居然和这样肮脏的男人同吃同睡、恩爱异常,她就恨不得用消毒药水,将自己里里外外冲刷干净!  她痛苦、她恶心、她更清醒!  喻菁的骨子里始终存着喻家人的韧劲,没了那层恋爱的滤镜,她又对秦允译恢复了‘陌生人’的模式。  爱越多恨越浓,此刻的喻菁对秦允译恨进了骨子里,目光里充斥着厌恶,“秦允译,你让我恶心!喻秦两家婚姻轰动?你对我的爱意真诚?”  喻菁扯掉耳坠,价值近亿的珍宝像垃圾一样被她丢下地上,“我们喻氏百年世家,是你们秦家这种小门小户高攀得起的?别以为我真被你蒙蔽了双眼,是非不分!你想娶得是我吗?是喻氏的权势和财富!”  喻菁是真正豪门富养出来的女儿,傲骨铮铮。她可以为爱取舍改变,可绝对不会失去自我,“秦允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看看你这丑陋的嘴脸,你配得上我吗?”  宴场内的人都反应过来,眼里不约而同显出鄙夷——  是啊!都说秦氏为这场订婚宴花了不少钱,差点让他们忘记了!喻氏才是有着百年根基的老牌世家,而秦家不过是这些年才有了些名声。  什么门当户对?什么郎才女貌? 第85章 “白总,怎么了?”时铮推了推眼镜,避开对方的注视。  白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温声道歉,“抱歉,我只是想确认秦允译手中那些、那些关于我的照片,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他会不会卷土重来威胁我?”  “他没这个机会。”时铮声线平静,却强有力地掐断了白杨恐惧的来源。  喻怀宁睨了一眼男人,笑着打开电子平板上的外网递给白杨,“你看看?”  这是一条三天前的f国新闻,热度很高。白杨不懂f国的文字语言,可他却看懂了新闻配图——机场里,秦允译一脸颓色地被警方给带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秦氏轰然倒塌,而秦允译就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受不了这样的耻辱,连伤都没有养好,就像缩头乌龟一样逃到了a国。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a国的某些领域完全是时铮的地盘。诺亚按照时铮的意思,暗中搜集了前者的商业罪证,递交了上去。a国的警方得到审批,立刻将他抓获,又接给了f国的调查局。  “他被f国的商业调查局给带走了,面临了十八项的商业盗窃指控。按照f国的法律,他犯了重罪,得在牢里待一辈子。”喻怀宁轻松地讲出这个惊人的事实,断然道,“白杨,你永远不必担心了。回过头看看,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白杨捂了捂脸,指尖带走眼眶底的那抹水雾。他朝车内两人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谢谢。”  等到对方离开后,喻怀宁才冲着男人狡黠挑眉,“你猜猜,是白杨先告白,还是何涣先告白?”  “喻小少爷对别人的感情很好奇?”时铮露出点滴无奈笑意,转移话题,“饿吗?”  “饿。”喻怀宁忙不迭地点头。  前排的郑容闻言,立刻发动车子。车子驶离停车场时,他们就恰巧撞见了一幕。喻怀宁盯着反光镜里两道紧紧拥抱的背影,无声笑了——  他没告诉白杨的是,秦允译不仅被抓了,而且还在f国的监狱里成了囚犯们玩乐泄-欲的工具。f国的法律里没有死-刑,秦允译看似捡回了一条命,可他这一辈子都会在监狱里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啪啪啪!爽不?让我们一起和渣男说拜拜~~(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濑名甜瓜x40瓶、洛念尘x10瓶、meatballx2瓶、轻涟不语x1瓶、可乐要加冰x1瓶的营养液,啾咪~~第65章   一个月后。  长相俊美的男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看似温和的气质却带着一种超脱的冷冽感。他金丝眼镜上的细链从两侧晃荡下来, 微微涟动的光亮衬着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更显深邃迷人。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时总。”  “进来。”时铮转过神来, 身形在西装的包裹下显得格外健硕。他修长的指缝正夹着一支雪茄, 眯眼挑看向来人。平日里的温和感全方位的消散, 周遭被强大的锋锐感所取代。  女秘书刚走进门,就被他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她明明已经在男人的手底下工作了几个月,可直到今日, 她还是不敢正视自家老板。女秘书快速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 始终和男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时总,你交代的‘陷阱’已经布置好了,就等鱼儿上钩了。”  时铮薄唇微张, 吐出一口迷离的烟雾。指腹间的雪茄才燃了一个开头,就被他往烟灰缸里一送, 狠狠掐灭了。他不是一个有很重烟瘾的人,只不过在某些特殊时期,他习惯用浓郁的烟草来镇定心神。  时铮指尖挑动文件夹, 微微眯起的双眼底下透出一抹严谨。几秒后, 他才颔首道, “知道了,下去吧。”  “是。”女秘书如释重负,立刻转身就走。她刚打开办公室的门, 就见到一张眼熟的面孔,“喻先生。”  喻怀宁勾唇,视线跃过她落在室内男人的身上,“我来找时总。”  女秘书立刻腾开位置,临走前还不忘追问一句,“喻先生,您需要红酒吗?”  “按老规矩给我开一瓶吧。”  “是。”女秘书没有任何多余的不满情绪,认真应下。  喻怀宁虽然是挂名的‘总裁助理’,可他和男人的关系已经成了公司内公开的‘秘密’。再加上青年的身份和名声同样不小,所以公司内部的员工都对他带着几分特殊的尊敬。  办公室的门被识时务地关上。  时铮闻声抬眼,对上青年那双含笑的眼眸,嘴侧微泛,“小少爷可算舍得来找我了?”  喻怀宁也笑了,快步走近,语气中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快,“这段时间南川筹备公司产品,我总得花些精力,帮帮南川。否则只投资不做事,我真成了甩手掌柜了。”  南川在这个方面毕竟只是新手,喻怀宁才借着朋友和投资伙伴的双重名义,帮助他步入正轨而已。  喻怀宁将身子倚靠在办公桌上,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丝残留的烟味。他的眼睑微微下垂,有些惊讶,“……你抽烟?”  问话时,还小幅度地蹙了蹙眉头。  “偶尔。”时铮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变化,随口一问,“怎么?你不喜欢烟味?”  “不喜欢。”喻怀宁回答得一本正色,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所以以后当着我的面别抽,害人害己的东西。”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句听似平常的话藏了多少感情。  以后?  时铮怔了三秒,像是被这个词汇给取悦了,忽地轻笑开了,“好。”  “笑什么?”喻怀宁凑近,拽住时铮的领带,指尖他的喉结上反复流连。  喉结是一个男人最敏感、致命的地方,要是外人触碰到这个领域,时铮早就动手反控了。可对象换成青年的时候,他反而有些迷恋对方指尖上的温度。  时铮一手将烟灰缸里雪茄和烟末往垃圾桶里倒,另一只手圈住了青年的腰,偏头吻了吻他柔细的发丝,“许久没见小少爷,想念得紧。”  喻怀宁闷哼低笑,他顺从着男人的动作扬了扬下颚,将脑袋埋进男人的臂弯处,合眼贪恋地吸取着对方身上独有的木质香调。  这几天,他和南川姐弟待在研发室里闻香上百种,差点闻得鼻子都要过敏了。男人身上的味道,就是赋予他灵魂的洗涤剂,冲刷了他暗藏了一切烦躁和不安。  气氛渐渐升温。  两人刚准备放纵之际,办公室的门再度被人敲响,女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一切,“时总,我可以进来吗?”  时铮眼底透出一抹不悦,沉声问道,“什么事?”  “喻先生要的红酒到了。”即便是隔着门,女秘书似乎都察觉出男人的不悦,连带着音调都降了一个度。  “是了,我向她要的红酒。”喻怀宁轻笑着开口,却又凑近了男人些许。彼此间,似乎能感受到呼吸交融的味道,“好久没去时总家了,今晚方便让我借宿吗?”  时铮垂头啃咬着青年的温热的唇,隐忍着迸发,“晚上再收拾你。”  “好呀。”喻怀宁完全不怕他的‘威胁’,反倒退出他的怀抱,挑衅了一句,“拭目以待。”  女秘书端着酒托盘揣揣不安地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喻怀宁笑着开门,将红酒拿了进去。  ……  喻怀宁靠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翻开着男人给他的文件,微微上挑的眼尾流露出明显的玩味笑意,“终于舍得对喻氏动手了?你这一招要是成了,喻氏还不得掉下一块肉?”  “时总可真够狠的。”  时铮修长的双腿叠交在一块,正坐在青年的边上。他听见对方的评价,沉默地喝口红酒。他掰过青年的脸颊,垂头将酒液渡了过去。  “呜。”酒液顺着亲吮的唇瓣低落,沾染了两人洁白的西装衬衫。喻怀宁被动地享受着这个亲吻,原本放在腿上的文件早就掉落在地上,他另一只举着酒杯的手正微微晃动,时不时荡出几滴酒液来。  时铮听出他急促的呼吸声,这才微微撤离,放他一马。他摩挲着青年被酒液浸染的红唇,心下满足,可口中却逼问道,“小少爷是觉得我对付喻家的手段太狠了?”  他已经看青年是喻家人的份上,降低了打击程度。否则,喻家受到的打击会是灭顶之灾。  喻怀宁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眼角还沾着几分情-欲的红,更显艳丽。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喉结小幅度地滚动,展现出致命的性感魅力,“我说过了,不掺和喻家的破事,随你怎么折腾。”  喻怀宁是实话实说,他虽然占了原主的身子,可从没觉得自己是喻家的一份子。喻家的人里谁真心对他,他就挂念谁。南川有了自己的事业,而喻菁才刚刚接手公司事务……即便男人这边动了手脚,喻氏姐弟也能及时抽身。  “这针对喻氏的计划,你打算找谁下手?喻卫国?”  “不,喻卫国虽然性子不果断,可总归是在公司里历练了这么多年,多少有点警觉性。”时铮将酒杯放下,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亮,“有个新出炉的替罪羔羊,我觉得很好用。”  喻怀宁眼色凝了一瞬,“喻羡?”  话出口的那一刻,就得到了男人的点头。  “真可怜,时总明摆着欺负人。”喻怀宁眉梢微挑,突然对喻羡感到了一丝丝怜悯。刚刚遨游在商海的小虾米,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男人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白鲸给盯上了。  时铮不为所动,听似淡然的语气中暗含杀伐果断,“如果他发现了微妙,避开我跳下的陷阱,那就没关系了。商场是战场,适者生存,有什么好可怜的?即便没了他,我也能拿别人开刀。”  喻怀宁笑了笑,颔首。  是啊,从古至今,适者生存。喻羡在温室里长大,可现在的他没了喻氏的庇护,这回又撞上了男人。这‘逃出生天’的几率基本为零。  ……  又是半月,初夏的夜风总是带着几分透人心脾的凉意。喻怀宁和时铮刚从一场性-事中回过神来,彼此间的呼吸还带着几分灼热感。  喻怀宁推了推身侧的男人,用慵懒无比的嗓音说道,“你先去洗澡,我点份外卖。”  时铮没有推拒,径直走进浴室内。喻怀宁盯着男人后背上被自己挠出的血痕,重新将脑袋埋进枕头内,堵住那声未出口的轻笑。他又缓了片刻,刚准备起身拿手机,结果南川的来电显示就先响了起来。  这都快晚上十点钟了,好友怎么还给自己打电话?  喻怀宁眉心闪过一丝疑惑,快速接通电话,“喂,南川?”  “怀宁,你休息了吗?”南川问话,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少有的急切感。  “还没。”喻怀宁起身靠在床背上,慢条斯理地问话,“发生了什么?公司出问题了?”  “不是我们公司的问题,是喻老爷子,他刚刚被送进急救室了。”南川轻叹一口气,将了解到的事情说出。  今天在喻宅里,喻老爷子和喻羡闹得很凶,不知怎么的,老人家就倒了下去。南川和喻菁姐弟原本还在公司忙产品外包装,半个小时前接到了木管家的电话,这才急匆匆地赶去医院。南川见喻怀宁不在,总归是记着他的身份,所以想着打电话通知一下。  喻怀宁听见这道意外状况,情绪无悲无喜。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你把具体地址发给我,我收拾一下去看看情况。”  “好。”  话落,冲洗完毕的时铮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隐约听见交谈声,发问,“怎么了?”  “应该是你的陷阱起效了,听说喻羡和喻老爷子闹了一通,老人家被气进了急救室。”喻怀宁丢到手机,不紧不慢从衣柜里扯出一套衣服,脸上没有半点焦急,“我去冲个澡,你等会儿陪我去一趟,我没力气开车。”  时铮点头,神色十分平静,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漠然。等到青年走近浴室后,他才暗下眼色,给远在a国的时铭发了一条社交简讯。  ……  两人赶到医院时,喻老爷子已经从急救室推了出来,正躺在重症监护室,浑身都被插满了医用管子。一群喻家人集中在监护室的外侧,面色各异。  南川是最早出现注意到喻怀宁的,他快步迎了上去,“怀宁,时总,你们来啦?”  其余人听见这话,这才纷纷投来视线。时铮和喻怀宁总是成对出现,对于这点,喻家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喻怀宁颔首,视线往监护室的玻璃门上丢去一眼,又立刻移回了视线。事到如今,他连样子都懒得装了,不过是想要当面追问一句原因罢了,“老爷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进了医院?”  “还不都是喻羡那个畜生做的好事!”木管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说道,“没点本事,只会祸害喻家的钱!”  畜生?祸害?  前段时间不是还一口一个大少爷? 第87章 喻老爷子怒目圆睁,竟是一下子就从床上撑了起来。他一下子拽住贺铭的手臂,将对方拉到床侧,语气中满是化不开的戾气,“贺铭,你给我弄清楚!要不是我看在年轻时候的交情上饶了你一命!恐怕你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好呀!你个丧心病狂的东西!终于肯承认了!”贺铭彻底失控地嘶吼,她刚准备甩去巴掌,就被喻老爷子给摁住了。  后者想起年轻时的那些不公,显然也动了怒气,“就因为我出生比他晚了几分钟?所以我就要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凭什么!”  出生差了几分钟,喻氏的家主地位和权势是他的!出生差了几分钟,就喜欢上的女孩子也该先嫁给他联姻!兄弟长着相似的面孔,可在家族里的待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凭什么?!  “贺铭我告诉你,我能活到这把年纪,完全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人生能有选择,我在娘胎里就该把他掐死!”喻老爷子冷笑,用力将贺铭推倒地上,完全不念及旧情。  他的本性就是冷血无情,即便是年轻时候有过那一丝丝的悸动,也早被泯灭在了岁月的洪荒中。  贺铭撞到在椅背上,满是仇恨的神色夹杂上了一丝痛苦。  时铮刚欲上前,听见动静的木管家就赶了回来。他看见跌在地上的贺铭,神色震惊不已,“老爷子,这……”  因为刚才的那番冲动,喻老爷子早已经耗尽了心力。他靠在病床上喘着粗气,眸光黯淡无力,憔悴的脸色越发显出阴凉死气。他勉强压住头晕和心悸,如同强弩之末,“老木,把她赶出去!”  木管家向来听从老爷子的指令,他先将前者重新扶倒躺好,这才靠近贺铭打算伸手去拉扯。  贺铭嫌恶地移眼,起身的同时狠狠甩了木管家一巴掌,“木阳你这个走狗!当年背叛了仁生,倒是靠着喻仁德这个老东西作威作福!谁给你的胆子碰我!”  尖细的指甲将木管家的脸颊勾出几道血痕,看上去都觉得火辣辣的疼。  木管家气不到一处来,刚准备动手去打,结果就被赶来的时铮一脚踹翻在地。喻怀宁紧随其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连女人都打?木管家,你可真够厉害的。”  “贺姨,你没事吧?”  “你们晚辈别管这些,都先出去。”贺铭压抑开口,她朝时铮递去一道安定的眼神,语气略微有些颤抖,“你放心,我今天还好,不会给你惹事的。”  时铮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反倒是喻怀宁看出了贺铭还有未尽之言。他扯了扯男人的手臂,低声催促,“我们去外面等。”  “要是有什么事情,贺姨你第一时间喊我。”时铮又嘱咐了一声。  “好。”  两位晚辈走出病房后,贺铭又将视线落回了喻老爷子的身上。她轻蹙眉梢,一字一句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在那个时候动手?”  在父子坠海前,喻仁生已经在家主的位置上稳稳当当坐了十几年,从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为什么非得选在那个时候动手?!”贺铭克制着心中抽痛,又是一句泣血质问。  这里毕竟是在华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早就没了证据可寻,也立不了案。喻老爷子以为她已经认命,视线微微下移,“要怪只能怪你的肚子不争气,怀上了却一直保不住……”  贺铭听见这前半句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捂住脸,笑得癫狂,又哭得敞亮——  是啊,她的生育功能很弱。和喻仁生结婚近十年,几次怀孕又几次流产,无论她怎么费尽心力,都很难保一个孩子。  比他们稍晚结婚的喻仁德夫妇,却先后生下了两个孩子。  喻氏根基深厚,老一辈的人自然是看重孩子的。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嫡系,喻仁德虽然排在了兄长的后面,可他膝下的孩子同样有继任的权利。喻仁生迟迟没有孩子,无异于主动将家财权势拱手相让。  “原本我都已经不打算对你们夫妇动手了,可没想到你又怀上了,居然还平安生下了一个男孩。”  自从喻仁生夫妇的独子喻卫黎出生后,喻家老一辈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他们一家的身上。这让憋屈了近四十年,好不容易才觉得翻身的喻仁德怎么忍受得了?  “你们的孩子,就是死亡的□□。”喻老爷子的声音隔着呼吸机,模糊传来,“贺铭,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如果你生的是个女儿,我兴许还会放你们一命!可、可惜了……”  “可惜?还有更可惜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贺铭的眼泪早已经哭花了妆容,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脑海中是毁天灭地叫嚣着要报复的恶魔。  她重新拉开椅子,坐在喻老爷子的身侧。  木管家上前,斥责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做什么!”  贺铭冷冷地刮了他一眼,笑得诡异,“喻仁德,你最好让你这只忠心耿耿的走狗滚开。有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听的。”  喻老爷子根本不怕她的威胁,只递给木管家一道眼神。后者不得不退远几步,可目光始终落在病房内的两人身上。贺铭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沙哑的嗓子。  她整个人呈现出异样的平静,让人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还没等喻老爷子开口问话,贺铭就讲故事般地开了口,“还记得吗?你们四十岁生日那年是在酒店举办的宴会。生日宴举行到一半,你哥就赶回公司处理急事。我作为喻家的女主人,只好强打起精神,帮忙应酬来回的宾客。”  “等到散场时,已经是凌晨了。我筋疲力尽地回到房间,还没等进门,就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背后抱住……”  “女人的力气始终不如男人,就像我的力气始终不如你。”  贺铭压低音量,不让这些话落入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喻老爷子听见这话,面色有了一瞬的扭曲。  “那夜之后,罪魁祸首忘得一干二净,也有可能是假装忘得彻底?”贺铭垂眸嗤笑,“可对于我来说,是毕生铭记的耻辱!”  不过三秒的沉默,她又将视线定定地落向喻老爷子,陈述出一个天大的笑话,“两个月后,我发现我自己怀孕了。”  “……你!”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孩子的由来!我第一时间就想打掉他!可医生和我说,我的身体情况再也禁不住一场打胎,那会让我彻底失去做母亲的可能。”贺铭端着温水,目光恍惚着进入了回忆,“天知道我有多恶心害怕!可我更不想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贺铭清楚自己的体质,即便不去刻意打胎,说不定这个孩子也难保住。所以,她放弃了扼杀脆弱生命的想法,由着肚子里的孩子自生自灭。  可命运就是如此,越想珍惜的东西越得不到。可当你自以为放弃挣扎的时候,一切就都来了。  “那个孩子还是出生了。怀胎十月,他把我满腔的恐惧和恨意转换成了爱。他是我的孩子,是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除了喻姓和卫字辈,我给他取名为黎。”  黎明降至的黎。  是她最想抹杀的黑暗夜晚,却也是她成功成为人母的黎明开始。  “喻仁德,你听懂我要说什么了吗?这才是最可惜的事,黎儿的死是你的血孽。”贺铭端着温水起身,弯腰附在喻老爷子的耳侧,一字一句报复道,“……因为他是你的孩子,也是你亲手杀掉的孩子!”  是落在耳畔的低喃。  是无处可躲的真相。  床上的老人完全扭曲了面容,所有的心焦躁热都涌上了脑袋,一瞬间天昏地暗。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睁大眼睛、张口挣扎,攥紧被子的双手冒着青筋,一副垂死挣扎的模样。  木管家飞扑到床边,厉声喊道,“老爷子!你这个女人,到底对老爷子说了什么?”  医疗监控器械开始疯狂鸣叫,不过三十秒的时间,最终变成了死亡的默声。  喻老爷子被活生生地刺激死了!  站在门外的时铮和喻怀宁听见动静,疾步冲了进去。两人看见生命仪器上无波动的直线,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神色。  贺铭起身,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报复的快感和未能超脱的恨意在她的脸上交织。  她将水杯砸在地上,伴随着响亮的碎裂声,逐字清晰地咒道,“喻仁德,你就带着这个秘密的血孽下地狱吧!我祝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完整的真相!  本章评论随机抽20个评论发红包吧~  --  【感谢】静水流深x1个的地雷;meatballx1瓶、静水流深x1瓶、北巷x1瓶、钱包委屈了x1瓶的营养液,啾咪~~第67章   喻老爷子离世得很突然, 甚至来不及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等到喻卫国夫妇等人赶到医院时, 他的遗-体已经被送入了医院的太平间。除了一直忠心耿耿的木管家,所有人仿佛都刻意淡忘了悲伤。  有句话说得没错, 喻老爷子这一生控制欲太过, 他自以为可以掌握人心,可到头来,其实是把所有人越推越远。  “喻羡呢!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愿意出现吗?!”木管家把这位原先的‘大少爷’痛恨到了骨子里。要不是他不分轻重地下手推拒,老爷子也不可能摔倒出事!  还有、还有……贺铭这个女人!  木管家盯着人群开外的贺铭,冲了上去, “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和老爷子说了什么刺激了他!你也是罪魁祸首!”  ——啪!  又一道响亮的巴掌扇到了木管家的脸上, 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贺铭还嫌不够似的, 丝毫不畏惧其他人的目光, 又是扇了一个巴掌,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仗势在喻宅做了几十年的管家, 就以为自己是上等人了吗?!木阳,别以为几十年过去了, 你就可以洗刷当年的错事!”  木管家刚准备反击,可眼色触及到她身后的时铮, 蓦然有些发怵。男人眼中的戾气, 就像是沾了毒的剑,轻易就能将人腐蚀、吞噬性命。  木管家捂住自己被打得发红发肿的脸颊,心气不平。  喻卫国走上前来,有些尴尬地喊道, “伯母,木叔这辈子跟在我爸身边,也算是鞠躬尽瘁。老爷子刚走了,他难免有些……”  “闭嘴!你懂什么?”贺铭打断道。她环视着在场一圈人,无一例外都是她的晚辈。  她不悦地哼笑一声,冷睨着木管家,拆穿他的真面目,“当年,仁生把你当成兄弟,资助家境贫寒的你上学。可你呢?偏偏不学好,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了你!仁生几次出钱替你还赌债,可你变本加厉,甚至把他当成了提款机!”  “仁生觉得你无可救药,只好狠心放任你自生自灭,结果你出了喻家就散播谣言,败坏他的形象!”  “这些账,我可都替死去的仁生记着!”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要真如贺铭说得这样,那木管家就是活脱脱的白眼狼啊!本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当年的喻仁生愿意‘救’他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木管家听见这些事情,脸色有些泛白,“你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  “怎么?这就怕了?”贺铭不依不饶,继续将他那些破烂事倒出,“听说你被人打断了手,一度活得落魄!原本还以为你会销声匿迹……”  “结果你摇身一变,成了喻仁德的贴身助理!”贺铭嗤笑,毫不留情地批判道,“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  “你懂什么!老爷子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木管家高声反驳。当年他欠下赌债,差一点就在黑-赌-馆里被让人砍死!是喻仁德突然出现救下了他!这份恩情他不得不报!  “笑话!所以,仁生对你的知遇之恩,你就可以恩将仇报吗?”贺铭靠近一步,理直气壮地逼问道,“这些年,你帮着喻仁德背地里做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以为你手上沾着的鲜血还少吗?”  “宋庆阳、张运德,这两个名字,你也同样耳熟吧!”  木管家还不知道喻老爷子生前和贺铭的交谈,他乍一听这两个名字,当即吓软了腿,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这两人都是他年轻时期的赌-友,后来他跟在喻仁德的身边做事,就渐渐远离了他们。后来,喻仁德对喻仁生父子涌现出了杀机,需要小喽啰们来处理。是木管家亲自带着巨款,找这两人办事。事后,也是他亲自处理了宋、张两人。  “鲜血?”喻菁捕捉住关键词,蹙了蹙细眉。南川对于木管家的印象一般,他听见这句提醒,不由和喻菁对视一眼——姐弟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爸,把木管家辞退了吧。他这个年纪,也该安安心心养老了。”喻菁的说辞还算比较委婉。  木管家闻言,从恍惚中猛然回神。他跌跌撞撞地扑在喻卫国的脚边,一张老脸豁出去了惨哭,“先生!我在喻宅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们要辞退我,我能去哪里啊?”  他这些年借着喻老爷子的权势,狐假虎威惯了。即便是个‘管家’,依然受到了不少尊敬目光。就连喻卫国等人都把他当成长辈,向来礼让他三分。  久而久之,他就迷恋上了这种‘人上人’的感觉。  现在随着老爷子的去世,他终于从这个虚假的豪门美梦里清醒过来——他只是个佣人,甚至还只是个年迈无用的佣人!老婆和孩子早已经和他断了联系,他要是被赶出喻宅,这余生可怎么办啊!  木管家越想越后怕,眼泪和鼻涕纵横肆意,不知是在为了喻老爷子的离去,还是为自己惨淡的后半生。他没让人感到半分可怜,只觉得恶心。 第89章 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墨羽尘曦*10瓶、钱包委屈了*1瓶、时光余香*1瓶、meatball*1瓶,啾咪~~第68章   三天后。  女秘书按照吩咐将一杯温水递到了贺铭的跟前, 她察觉到了办公室内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氛, 小心翼翼地问话,“老夫人,时总,你们还需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 你退下吧。”时铮转过身来, 冷声开口。他将过长的刘海都梳在脑后,露出俊美无俦又戾气十足的脸。自从喻老爷子去世后,他再也没了伪装的必要。  什么斯文润雅, 不过是他所戴的面具之一。  女秘书不敢言语,立刻走出办公室。直到大门紧闭隔绝后, 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贺铭抿了一口温水,侧身看向时铮。她细眉微蹙, 眼中透出几分浅浅的不悦,“铮儿, 到底要我和你说几次, 你才会当成一回事?我让你查的东西, 为什么迟迟没有结果!”  “贺姨,你以为那日月帮是商场吗?能让人出入自由查消息吗?”时铮强压着疲惫,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你不要急, 也别背着我派人去查,免得打草惊蛇。给些时间,我手底下的人自然会查得出结果。”  贺铭攥紧杯子, 忽地一下将它砸裂在地上,失控道,“好几个月了!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铮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你回了华国,你就完全不关心我这边的情况了!”  “我不会认错人的!他就是……”  “他就是什么?贺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就连喻老爷子都已经入土为安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下!”时铮厉声打断她的话。  他垂眸看着地上溅落的玻璃渣,眉眼间忧虑深重,“这些年,你走在马路上,看到相似眉眼的路人就要冲上前去追问,甚至还会跟踪路人回家。好几次了,你好几次被人当成疯子扭送到了警察局……”  “我一次次派人保释,一次次暗中替你调查那些路人的背景,可结果呢?有一个人是你的孩子吗?”  时铮沉默了几秒,道出一声残忍的质问,“那么小的孩子掉进深海,真的还能找得回来吗?”  二十多年了,往事尘埃落定,任谁都该走出来了。  贺铭愣在沙发上,眼眶被这话逼到泛红。她一忍再忍,终究还是痛哭出声。  几秒后,地下的玻璃被人踩得咔咔作响。时铮坐在她的身侧,于心不忍道,“贺姨对不起,是我把话说重了。”  贺铭听见他的认错,默默抹掉眼泪。她深呼吸了几次,艰难承认,“你说得对,我是该醒了。”  那个死去的孩子是她心里的心魔,这一辈子都无法彻底根治的心魔。时间看似抹平了一切,却无法抹平那个孩子的一点一滴。  算了吧,真的算了吧。  贺铭在心底无数次的默念,她逼迫自己转开思绪,抬眸细细打量着时铮的容貌。  “时间多快啊,你都长这么大了。自从你成年后,我好像就忘了好好看你。”  贺铭的病是在时铮成年后突然发作的,日积月累压抑的痛苦思念,让她产生了极大的负面能量。她时常会出现臆想,严重时会在两个人格里面来回反复。  时铮想起往事,一向镇定的眸色难得复杂斑驳,“要是没有你,我当年可能就死在街头了。”  当年他出了意外,一个人孤零零地倒在巷子里等待死亡,是路过的贺铭将他带到了医院,还给他垫付了一大笔的医药费。后来,他伤好痊愈,因为无家可归,就被当地警方送进了孤儿院。  两年后,贺铭又偶然遇见了时铮,将他从那弱肉强食的黑暗世界里解救了出来。  贺铭心里始终藏着自己死去的孩子,所以她没有领养时铮,也从不让后者称她为‘母亲’,只是以资助的名义将他带走、抚养成人。即便是这样,她依然让时铮感受到了少有的家庭温暖。  所以这些年,无论发病中贺铭做错了什么事情,时铮都会利用权势帮她摆平。每一回,她哀求着时铮调查和失踪儿子相似的陌生人,后者也会一一应下。  “我听你的,再也不去想了。”贺铭握住时铮的手,压抑着痛苦保证。  任何事情都得有个限度,事实摆在面前,她不能一意孤行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时铮看穿她眼中的难舍,于心不忍地松口,“最后一次。”  “什么?”贺铭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青年的身份背景我会帮你查到。”时铮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透出一抹冷厉,“但贺姨你也应该清楚,在a国最不能惹的就是这些帮派,即便我有财阀集团傍身,也不能贸然去查探。”  “万一惹怒了帮派,我整个集团说不定都要用来陪葬。”时铮不介意把事情说得严重一些,“你不能急。”  他从没有告诉过贺铭自己暗地里的帮派身份,所以后者一直都认为他是个正经且成功的生意人。  贺铭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我不急。”  “好,华国这边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在a国还有治疗要做。我让郑容给你订明天的飞机票,你回去安心养病、好好等消息。”时铮叮嘱。  贺铭顺从他的嘱咐点头,又问,“铮儿,你呢?你什么时候回a国?”  “……”时铮陷入沉默,脑海中霎时浮现青年的身影。  “铮儿?”  “快了,华国这边的代理董事已经找好了,等事情对接完了,我就回去。”时铮哑声回答。他起身避开贺铭的注视,眼中的纠结一闪而过,喊道,“郑容。”  一直守着办公室外的郑容立刻推门而入,“时总,你找我。”  “派人将老夫人送回酒店休息,让保洁过来打扫一下。”  郑容显然也看见了满地狼藉,飞速应话,“是。”  ……  半小时后,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原先的整洁安静。郑容默默地站在男人身侧,等待着他的发话。  “那个青年的身份,我们帮派安插的内线查到了吗?”  “只查到了一些。那个青年人叫艾烈斯,据说还有个华国名字叫杨枫。原本只是日月帮分支的一个小成员。但是半个月前,被调到了日月帮的总部做事。”  时铮听见这话,眸色微凝,“突然被调过去的?”  “是。”郑容微微将身子前倾,有些不安地发问,“时总,你说瑞森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瑞森是日月帮的头目,和时铮有着复杂交织的仇恨。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至今还没闹到明面上来。时铮之所以不愿意大动干戈地去查贺铭心系的那个青年,就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时铮拧起眉头,没有答话。半晌,他才悠悠开口,“看来华国这地,我确实不能多待了。”  他以‘时铮’的真实身份在华国做事,对内即便隐瞒得再好,可只要有心人花点功夫一查,就能将他和a国的财阀集团联系在一起,甚至顺藤摸瓜查到更多。  “你通知一下,让各部门准备好材料,明天开大会对接。定好三天后的机票,我们回a国。”时铮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做下决定。  郑容听见他的语气,心底忽然有些复杂。他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提问道,“时总,这事和小少爷说过吗?你要回a国的话,他……”  “我自己心里有数。”时铮打断他的话,语气中似乎重新杂上了纠结。  “是。”郑容识分寸地没有追问,“那我先下去通知了。”  “好。”  等到郑容出门后,时铮才放任自己烦杂的思绪纷飞。等再度回神时,他的指缝里已经夹着一支细长的、点燃的香烟。在嗅到烟味的那一刹那,他的耳畔就想起了青年的那句话。  ——不喜欢。以后当着我的面别抽,害人害己的东西。  时铮下意识的行动快于一切,狠狠地将点燃的烟头捻灭在了烟灰缸里。他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郁闷和焦躁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了上来。  他讨厌被青年占领全部心神的感觉,可相处时又恨不得沉溺其中。  a国表面平静,可他的周围是危险重重。让青年留在国内,是毋庸置疑的最好选择。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又有什么权利让对方和自己分开的时候‘安分守己’?  一想到小狐狸有可能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去招惹别人,时铮心底的酸意就不受控制地钻了上来。他拿起手机,快速地拨出那个铭记于心的手机号。  三秒的滴答声,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青年带着悦意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  时铮的情绪莫名平静了下来,唇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很稀奇吗?”  “当然。”喻怀宁笑了笑,又故作埋,“虽然是床-伴关系,但好像每次都是我主动找你。”  时铮指尖轻敲着办公桌,脱口而出,“今晚有时间吗?去我家。”  回应的他是一声短促的轻笑,“我考虑考虑。”  “考虑?”时铮瞬间蹙眉,情绪不自觉地跟着青年的回答游走。  “我也很忙的,迟点还要和南川商量香水外包装的问题。”喻怀宁故意打趣,紧接着又改口,“但既然是时总约了晚餐,我哪能没空呢?”  时铮的桃花眼中敞露悦意,短促低笑,“地址给我,下班我去接你。”  “好,晚上见。”  “嗯。”  ……  是夜。  喻怀宁在浴室冲洗完毕,进入卧室时,男人已经按照他的习惯准备了一杯红酒。  喻怀宁轻笑着端起酒杯,靠近沙发上的男人。两人间早已经不是需要客套的关系,前者直接跨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时铮圈稳他的身子,浅浅发问,“晚餐吃饱了吗?”  “嗯。”喻怀宁应话。他的薄唇又沾染上了醉人的酒光,仿佛就在等待男人的品尝。  时铮二话不住掐住他的下巴,前倾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有别于以往的亲吻,浅尝舔舐间不带一丝粗-野的力度,温柔得让人仿佛坠入云端。  喻怀宁推拒不得,越陷越深,恨不得一直温-存于这个时刻。  温热的呼吸声交融,亲吻里带着格外珍惜的微妙感。喻怀宁被这种酥麻扰乱了心神,连带着杯中的酒液都悉数淋入了浴袍中。  冰凉的酒液刺激了触感,令混沌中的喻怀宁微微回神。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丢下酒杯,任由它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闷响。  他圈住男人臂膀,慌乱于从未有过的心头悸动,“等、等一下,时铮,唔……”  未将完的话又被男人吞入腹中,只当这场亲吻生出毁天灭地的错觉,男人才堪堪停下,咬着他的耳垂说道,“我要回a国了,三天后就走。”  话落的瞬间,一切都凝滞了。  喻怀宁向来坚硬的心房崩出一条裂痕,忽地有些作疼。他眉眼间的失落短暂闪过,平静道,“我猜到了。”  “就这样?”时铮不肯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就这样。”喻怀宁勾唇,一脸无所谓释然,“……不然呢?我们本来就是炮-友,早晚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话音刚落,他的下唇瓣就被男人狠狠咬住,力度大得像惩罚。  “唔。”  时铮的指尖穿过他的细发,温柔抚摸,声线沙哑又暗藏落寞,“……果然是只没良心的小狐狸。”  “时总就有良心了?三天后回a国?你说得多轻巧。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来告知我。”喻怀宁冷声反驳。说完,他就突然垂头,一不做二不休啃住男人的肩膀,直到唇侧尝出一丝血味才肯停下。 第91章 所有人都惊了。  微烫的咖啡悉数泼在了弗吉尔的脸上,往下滴答敞漏,将他精心打扮的穿着弄得一塌糊涂。  “我的天哪!”  “酷!”  周围涌出的外国人忍不住惊呼。  他们早就注意到隔壁桌的动静,也觉得弗吉尔等人有些无理取闹。只是没想到,青年看着斯文好欺负,没想到反击居然这么利落。  “我帮你清醒清醒,免得一大早就出来闹笑话。”喻怀宁将瓷杯放回桌子上,还不忘用标准的a国语言反击道,“练练你的外语吧,很不标准,很丢人。”  周围人听见这声,立刻看热闹地笑出了声。  比起青年,另外三人的a国话实在是蹩脚得可以,甚至还带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口音。虽然大家都能听得懂,可总归有些闹笑话。  喻怀宁往他们的餐盘里扫了两眼,故意曲解提及,“是因为酒店的自助早餐不用钱,所以你们才挨个拿取吗?”  周围取笑声又起,这青年挑毛病的角度可真刁钻。  弗吉尔的同伴对视一眼,立刻尴尬得面红耳赤。他们刚刚听了弗吉尔的安排,所以每样食物都拿了一些。这会儿,几个托盘里都装得满满当当的,根本超出了他们该有的食量。  就如青年所说,活脱脱像个贪便宜的土包子。  他们虽然不如弗吉尔有钱,可向来也不缺钱。何时受到过这等鄙夷的视线?立刻就有些受不了了。  渐渐地,他们看向弗吉尔的眼中带上些许不耐和埋怨,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骂——  妈的!这个蠢货!连累他们跟着丢人!  弗吉尔不知同伴所想,拿起帕子随手抹干净脸蛋,他脱下被咖啡渍沾染的西装外套,咬牙切齿道,“找打是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喻怀宁哼笑,手指利落地拾起了桌上的纸币,心安理得地晃了晃,“位置给你们了,钱我也就收下了,慢用。”  说罢,他就侧身绕开三人。  弗吉尔刚想追上去,没想到地上的咖啡水迹阻止了他的暴力举动。他脚底猛然打滑,狠狠地摔了一个跟头。  他的同伴想要躲避,一时没举稳手上的托盘,放在上面的食物纷纷掉落,全部砸在了弗吉尔的身上,弄得满地狼藉。  几秒后,哄堂大笑。  喻怀宁转身看见在食物渣里的弗吉尔,不留情面地低笑出声。  不远处的清洁人员正满脸嫌恶地盯着弗吉尔,嘴上念叨,“天哪,哪里来的傻子?平白给我增加工作量。”  喻怀宁闻言,主动走上前去。他将刚刚收来的纸币递了过去,“女士,这是一点小费,请你收下。不好意思,我惹起的纷争给你添麻烦了。”  青年虽然穿着一身便装,可举止言行是说不出的贵族气度。他的眼睛宛如琉璃,唇侧的笑意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清洁人员看愣了几秒,继而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回答道,“不麻烦!不麻烦!分明都是那位男士故意惹事!谢谢这位先生!”  喻怀宁免费做了一波好人,微微颔首,就疾步朝房间走去。  ……  一个小时后,喻怀宁重新整装完毕,才迈入了位于十楼的会议厅。路星赐就站在门口,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怎么才来?会议快开始了,我们入坐吧。”  “好。”  今天是商会开始的第一天,上午的流程比较简单,是做做样子的开幕式。  因为路星赐邀请的缘故,喻怀宁的位置被顺带安排在了第一排。他侧目环视着周围的人,猝不及防和‘结仇’的弗吉尔来了个对视。  对方也已经换了一套西装,他看见喻怀宁后,碧蓝色的眼眸中露出明显的怒气。  喻怀宁不怒反笑,移开视线。  路星赐察觉出两人短暂的视线对峙,发问,“你认识他?”  “算是吧。”喻怀宁偏过头,将早起发生的一切诚实告知。  路星赐听得直蹙眉头,不由又朝弗吉尔投去一眼,向来温润待人的他第一次口吐不快,“没素质、没教养,也不知道主办方是怎么让他混进来的?”  话落,台上就响起声音。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的青年商会,下面请允许两国的青年代表做简略的发言。”主持人说完,礼貌对着第一排的路星赐颔首示意,对方是这次华国的青年代表。  喻怀宁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微笑道,“去吧,华国代表。”  “等我一下。”  路星赐勾唇,风度翩翩起身上台,镇定发言。  几分钟后,台上又迎来了另外一位a国代表。发言完毕的路星赐刚准备伸手招呼,结果对方居然直接无视绕过了他。  喻怀宁瞧见这一幕,眼色微变。直到好友下台回座,他才贴近发问,“星赐,台上那人什么来头?”  喻怀宁盯着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他感受得出来,对方藏在着强大的自信背后,是不可一世的狂妄。  “克里斯·布朗。”路星赐报出一个人名,详细和好友解释,“因特瑞听说过吧?全球三大芯片品牌之一,就出自他们家族。他的父亲去年因病去世,这回轮到他当家了。”  在智能时代,任何一个电子设备最根本的用件就是芯片。就连发展迅速的华国企业,大多数制造的电子产品,也都采用了进口的因特瑞芯片。  早在智能产品普及之前,布朗家族的当家人就抓住了这个商机。他们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凭借着芯片制造一举发家,屹立于全球商圈的不败之地。  “他是有这个资本狂妄,可狂妄过了头,不见得是好事。”路星赐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对于克里斯的印象很一般。  喻怀宁颔首,他和好友的看法相同。  有资本是一回事,可不懂收敛就是另一回事了。  台上的发言完毕,克里斯朝台下的路星赐投来一道挑衅的目光。同样是两国的青年代表,可前者显然认为自己要高人一等。  路星赐假装没看懂他的敌意,冲他温和勾唇。克里斯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绷紧面色下了台。  等两人的视线交错,路星赐才瞬间变脸,将自己的不悦全然释放出来。他向来以好脾气示人,可不代表他真的没有脾气。  喻怀宁觉着有趣,轻笑着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安抚道,“能惹你生气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路星赐被他三言两语就转化了情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之前在a国留过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他是同校上下级。”  喻怀宁闻言,更为诧异地挑眉。  路星赐继续和好友耳语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他相差两岁,叫罗伊·布朗,是我的同班同学。其实我个人一直觉得,罗伊才是他们家族最合适的继承人。也不知道这些年除了什么变故,居然让克里斯接管了公司。”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对于a国的各大家族企业,喻怀宁了解甚少。如今当八卦听听,也觉得颇为有趣。  正当他想要继续追问,台上忽然响起了主持人雀跃的声音。  “诸位,我们刚刚接到消息!瑞斐·琼斯先生正赶往我们的酒店会场,请大家耐心等待,别急着离场!”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喻怀宁不由侧身朝后看去,发现每个人的眼中带上了震惊和期待。  “……”  喻怀宁一头雾水,又一次将疑惑的视线投向了好友。  路星赐接收到他的视线,耐心解释,“琼斯是a国第一大家族。”  家族财阀的势力几乎渗透到了每一个领域,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琼斯家族出事,恐怕会撼动整个a国经济。  “听说两国青年商会就是由他出资举办的,每届被他看重的青年才俊,都会免费获得一笔巨额的投资款。”路星赐说着,眼中难得带上一丝期待,“瑞斐·琼斯为人低调,以往从未在商会现场现身。”  喻怀宁打开桌上的矿泉水,默默给自己灌了一口冷水,镇定心神。不知为何,他听见好友的讲述,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默念道,“琼斯财阀?”  “对,几年前突然改名了,现在叫环世财阀。”  喻怀宁听见这个名称,脑袋里轰隆一下。紧接着,后方传来的巨大欢呼声淹没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地朝着会议厅门的方向看去。  一群身材健硕的黑衣保镖跑开,阻隔了两侧欢呼的人群。  被安全围在中间的男人穿着一身铁灰色的高级定制西装,容貌是毫无瑕疵的俊美,特别是那双深邃到极致的桃花眼,既是勾人心魄的震慑感,又冷得让人望而生畏。  在人群的注视下,他淡定从容地走向前方,高贵冷沉的气质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可冻得人心头发烫。  矛盾又真实,醒目又独特。  被称为瑞斐·琼斯的男人走到了第一排,忽地顿住步伐。  “……时总?”路星赐看着眼熟的面容,心头震动。短短数月不见,男人的气场截然不同。还是说,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男人看向了他们的位置,原是冰冷的瞳孔忽地融开一丝柔意。他用依旧低沉悦耳的嗓音问道,“最近还好吗?”  是标准的华语。  路星赐默不作声地看着身侧的好友,他知道男人这话是对青年说的。  喻怀宁感受到周遭人对男人的崇拜目光,一股直溜溜的酸意腾了出来。  他暗自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冷笑,“……你谁?”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叮!时总请注意!你的小狐狸正在闹脾气!  时总:收到。  --  阿肆:食鱼夫夫砸狗粮的方式不一般~本章评论抽取红包!拜托小可爱们,我需要评论才有动力!  --  【感谢】在分手的边缘徘徊*20瓶;夜闲清莹梦落花*10瓶;meatball*7瓶;半醉*2瓶、雨冉*2瓶;时光余香*1瓶~~啾咪!第70章   时铮听见青年生硬且陌生的回话, 眸色微微凝滞。下一秒,他就想到了什么, 抿直的唇侧绽开一丝宠溺非凡的笑。  这抹笑意很短很轻,快到转瞬即逝。不等众人察觉,他就恢复成了那张冷硬的面容,跨步上台。  喻怀宁感受到身后一众被他勾走的目光, 不自觉地扁了扁嘴, 坐回到原位上。  路星赐还算见过世面,他从短暂的震惊中回神,偏头朝青年低声询问, “时总就是瑞斐·琼斯?怀宁, 这事你知道吗?”  “……不太了解。”喻怀宁盯着台上从容发言的人,忍不住拧起眉头。  即便他很早就从原书中了解了男人的身份,可知道此刻,他才有了彻底明确的实感——两人间的实力差距, 似乎存在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这个认知涌上脑海, 令喻怀宁莫名焦躁。 第93章 ……  喻怀宁和路星赐花了一个多小时吃完饭,才坐车回到酒店。两人被主办方安排在了不同的楼层,于是在电梯内道了再见。  喻怀宁回到自己的楼层房间,一走近就发现自己房间的门正虚掩着。  他蹙起眉头,敲门而入。  房间内刚被打扫完毕,保洁人员从浴室内走了进来,她看见青年的面容,顿时惊喜道,“先生,原来这房间住的是你!”  喻怀宁认出她,正是早餐事端给了小费的那名保洁女性。  “我好像没喊客房清洁服务?”喻怀宁环视一圈,连带着自己的行李都没了踪影。  “先生,有人给你换房间了。”保洁人员擦干净手,小心翼翼地将写有房间号的卡片递了过去,“你往楼上去,行李都被拿走了。”  喻怀宁瞥了一眼楼层,三十二楼。  顶级套房?  喻怀宁立刻联想到了什么,他似笑非笑地扯动嘴角,随手就将卡片丢入了垃圾桶,走出房间。  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缓缓上升,直达顶层。电梯门缓缓打开,放眼望去就是守在楼道两侧的一众保镖。最前方的郑容瞧见青年,快速迎了上来,“小少爷。”  喻怀宁挑着眉斜睨了他一眼,笑笑不说话。  郑容总觉得青年的笑容有些可怕,愣讷了两秒,吞吐道,“……时总在里面等你。”  “时总?哪个时总?”  话音刚落,虚掩的套房门就被人打开了。时铮换了一套丝绸缎的睡袍,站在门边无可奈何道,“才半个多月没见,你这刁钻的小性子倒是长得快?”  喻怀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偏存了要气男人的心思,“哦?原来是瑞斐·琼斯先生,初次见面,不知道您找我做什么?”  时铮差点被这话给气笑,也不知道这小狐狸在耍什么小性子?他上前伸手揽住青年的腰,在一众保镖下属的目瞪口呆下,将怀中人带入房间。  喻怀宁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抵在门上,鼻端传来熟悉的木质香调,令他霎然失神。  男人眼里的冰山不知何时被化开了,举止温柔拂捏着他圆润的耳垂,低低发问,“刚刚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时总像个独守空房的幽怨小媳妇~  时总:宝贝你再说一次试试?  --  【感谢】猫子萤*1个的地雷;meatball*8瓶、俗世的流离*3瓶、雨冉*2瓶,啾咪~~第71章   “时总是不是管太宽了?”喻怀宁从男人温柔地陷阱中抽离, 侧身躲到另外一侧。  如果说两人还是以往的关系,说不准他已经勾着男人的臂膀主动索吻了。可这会儿,他偏偏对男人生出了异样的心思……  在喻怀宁还没彻底想清楚之前,他不想和男人保持‘不清不楚’的床-上关系。  时铮见青年躲避, 也不恼怒。毕竟他这回来找对方,不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  他后撤两步打开旁侧的衣柜,将对方的行李原封不动地露了出来,解释道,“主办方给你安排的普通房间太小了, 床睡着也不舒服。你睡眠质量不好,别在楼下瞎折腾浪费时间,就住在这里吧。”  主办方看人下菜碟,每一个受邀前来的人都会被提前调查过身家背景,由此安排的房间等级也不一样。喻怀宁是第一次来参加商会,明面上的身价远不如其他人, 于是就被安排在了最普通的单人间。  他原本就想着自费换个房间, 没想到出去这么一会儿,男人倒是替他都准备好了。  喻怀宁听见这话,心尖暖流滑动。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哼声道,“琼斯先生这么大费周章的, 我怕有人说我走后门。”  时铮隐隐有些反应过来,主动走到酒柜旁,给青年倒了一杯威士忌。他敲了敲桌面, 示意对方靠近,“你不是一早就猜到了我手底下有个财阀集团?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  “……但也没知道得这么详细。”喻怀宁自顾自地嘟囔道。  环世财阀的前身是琼斯财阀,而琼斯家族又是a国第一大家族。再说了,文面上的资料,哪里比得上亲眼经历的撞击感?  “嘀咕什么呢?”时铮注视着他。  “没什么。”喻怀宁松了口气,走近。他摇晃着杯中琉璃色调的酒液,试探发问,“琼斯家族不是a国原住民?你不是……”  从孤儿院被贺铭带回去的吗?  这后半句话,喻怀宁总归是顾及到男人的心情,没有问出口。  时铮轻易猜透他的思绪,无谓否认,“不是,我不是琼斯家族的人。”  “什么?”  “琼斯老先生的一对儿女和原配夫人前后去世,等到了中年,就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像琼斯这样的第一家族,一旦控位不仅仅是财富权势和威望,更是源源不断的危机。  “大概是十五年前,老先生的亲戚收买了他身侧的保镖,一次外出差点损命。机缘巧合下,我救了他。”  几番了解交谈后,琼斯老先生就把时铮带到身边亲自教养。直到四年前,前者去世,时铮接管了整个家族财阀。  “我深知,自己一个外来人在接手这份家产后会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于是另创了环世,私底下将大部分的财产转移。只留下十分之一的资源,让那些‘亲戚’自相残杀。”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时铮的环亚财阀已然成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存在。  喻怀宁听完这话,眼底闪露一丝震撼的流光。不难想象,男人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里,势必藏了数不清的暗流涌动。  他抿了抿唇,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事,“……那你自己呢?贺老夫人也好,琼斯老先生也罢,总归不是你的至亲。”  就连原书中也没有提及。  这样强悍而优秀的男人,真的只是简单的一个孤儿出生?  喻怀宁垂眸思索,忽地察觉男人半晌没有回答。他挑着眼尾斜睨看去,骤然一惊——  男人依旧靠在酒柜边上,可面上的平静早就被撕裂得一干二净。他定定地看着杯中的光影,深邃的眼珠渐渐浮上一抹赤红的杀意。  原本还算愉悦的氛围,顷刻间变成了冰凉的恨意,刺得喻怀宁心底发凉。  “……时铮?”  时铮一口闷完了威士忌,眨眼间就收敛了多余的情绪,“死了。”  “什么?”  “没有至亲,全死了。”时铮将酒杯翻转,盖在了杯垫上,语气还是有些生硬,“你去洗澡吧,倒个时差,好好休息。”  喻怀宁向来是个敏锐的人,他察觉出男人少有的、真实而外放的恨意,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闲谈聊天了。  或许,他无意中戳到了男人的逆鳞。  这个认知让喻怀宁忽然有些压抑,他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好。”  时铮听见浴室的关门声,才猛然从仇恨中完全剥离。他捂住额头,心间生起一丝懊恼。  他重新打开房间门,郑容还守在外侧,没有离去,“时总。”  时铮听见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往外走了一步,关上房门,沉声发问,“早上抓到的那两个跟踪者,问出结果了吗?”  “奥贝尔刚刚发来的消息,那两个跟踪者嘴巴很严实,刚刚居然咬舌自尽了。但他们全都怀疑,那两人是瑞森那边的人。”  瑞森是日月帮的头目,更是暗帮的死敌。  “时总,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郑容的心弦始终紧绷着。  要知道,和日月帮、和瑞森有仇的一直都是暗帮。可时铮一直将这层‘暗帮头目’身份隐藏的很好,除了亲近信任的几位手下,其余人一概不知。  日月帮的瑞森直接派人跟踪起时铮,是他们已经猜到了时铮在暗帮的身份?想要对男人不利?  “不碍事,即便他们发现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我动手。”时铮保持着镇定。  “时总,恕我直言,这个地方你不能久留。”郑容仍是不放心,因为男人口中的‘动手’两个字,必定意味着牺牲。  “罗伊斯州的确太偏了,不适合我们的人手埋伏保护。”郑容朝禁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实话实话,“……而且我怕把无辜的小少爷牵连进来。”  时铮眼色微凝,竟透出一缕说不清的烦躁。  是啊,不该把青年卷进来。  在a国,枪-支弹-药太常见了。党派间真要动手,就少不了火-药味。很多人不了解情况,把它们统一定性成‘恐-怖-袭-击’。  在这样的危险漩涡中,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危险。  时铮曾几次在死神的手里捡回一条命,早已看惯了生死。可他一幻想到青年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心脏就狠狠抽痛到不能呼吸。  “……通知下去,加派人手保护。”时铮在心里暗下决定,“两天时间,我就回去。”  郑容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是!”  ……  时铮回到房间时,浴室的门已经敞开了,微热的雾气正缓缓散了出来。他没有多想,快步走近卧室一看。房间的遮光窗帘被拉上,明明是白天到营造出一种夜晚幽静的感觉。  偌大的床上正鼓着一小团,脚部的位置还不自觉地踢蹬了两下。  即便不凑近,时铮也能清楚猜到——青年肯定要蜷缩在被子里,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休息。  这个小狐狸,半个小时前还说要拿行李回去,这会儿倒是不客气地睡觉。  时铮唇侧微勾,走近落坐在床边,他抚了抚青年露在外面的后脑勺,结果对方小孩子气地直接将被窝往上一拉,声音隔着被子闷闷传来,“我要睡觉了,时总请便。”  “睡得着吗?”时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和以往一样将青年搂在怀中,唇侧慢悠悠地贴上对方的后颈,温声低喃,“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时铮清楚得很,自己是从浸满鲜血的路上来的。有些戾气即便收得再好,偶尔还是会不小心溢出来。外人倒也算了,可他不愿意青年被自己的戾气刺伤。  “没有。”喻怀宁原本是想要装睡的,但下意识地回答让他懊恼得牙痒痒。安全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拥有就不想失去。  大概只有天知道,在男人离开的这半个月多里,他失眠到了何种程度。  喻怀宁近乎贪婪地靠在男人的怀中,口是心非地驳了一句,“时总,既然是给我准备的房间,你是不是该换张床休息?”  时铮被他的小别扭所取悦,手臂的力度又收紧了几分,微凉的唇又磨了磨怀中人的耳畔,哑声道,“这床够大,我早起赶来也累了,就一起睡吧?放心,我不碰你。”  “你敢碰我试试?”喻怀宁哼哼,思绪已经随着疲惫游离。  “睡吧。”时铮低笑。  喻怀宁没再答话,他是真的累了。熟悉的怀抱和静谧的昏暗,一切都是那么合适。睡意昏沉间,他顺从本能转过身子,不自觉地贴近了男人。  时铮怔了几秒,还是难以控制地吻了吻青年的额头,是从未有过的缱绻语调,“宁宁,这里太危险了,等我回国找你,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青年延绵平稳的呼吸声。  …… 第95章 他是接到青年的短讯才急匆匆赶来的。  “琼斯先生?”  “琼斯先生来了!”  原本僵持的对峙气氛被男人的出现骤然打断,后者面无表情地扫过一双双投来的炽热目光,直到触及了青年那双眉眼,他身上动人的冷厉感才淡了一些。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时铮就已经走近,自发站在了青年的阵营。他端着冷静自持的面色,沉声发问,“发生了什么?”  “琼斯先生,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喻怀宁干脆装成陌生人的样子,表情坦然地礼貌询问。  时铮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打了个转,确定对方眼中的疲惫全消后,这才放心点头,“你说。”  即便两人的交谈短暂且克制,可莫名地,就生出了一股外人插不进去的特殊磁场。  除了路星赐,还有来自柳城的两名青年商人认出了时铮。他们面面相觑,沉默着没有多话,紧绷的心弦微微放松。  稳了!  就凭时总和青年的关系!还怕不能给他们做主吗!  “第一,欠着货款不还。第二,无视合同、提出提出霸王条款。就这样言而无信的企业,怎么还能得到你们商会主办方的邀请函?”喻怀宁佯装满脸不解,冲着男人偏了偏头,“对了,他还说我是被金-主-包-养的小白脸。”  “琼斯先生,你说这算不算人身攻击?”他这会儿虽然在装无辜,但实际上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他就让系统给男人发去了短讯。  时铮眸光微闪,出口不带一丝温度,“哦?是哪只恶臭的老鼠混进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青年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这才移过锐利的视线,冷冷打量着对面的一群a国商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人堆前方的达尔。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默默站立的双脚居然有往后退缩的冲动——  卧槽!怎么突然就撞枪口上了?  他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手痒了,想要打脸了~  时总:都听宝贝的~  --  阿肆:我爱祖国,祖国爱我!本文虚构,下章打脸!(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如何一见如故人*1个手榴弹;如何一见如故人*4个的地雷、伊然雪洛*1个的地雷、senna*1个的地雷;meatball*1瓶的营养液!第73章   原本闹哄哄的宴会厅,在时铮出现后就变得鸦雀无声。  喻怀宁看着恨不得将自己脑袋垂到地上的达尔, 点名拆穿, “达尔先生,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哦, 我懂了,这叫做a国式沉默?”  他这后半句话, 完全是针对刚才那句‘华国式软骨头’。虽然他一直认为开地图炮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可在场大部分的a国人的确将这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达尔?哪家的达尔?”时铮对这人很眼生, 微蹙的眉眼中显出点冷色。  要知道,能被受邀前来的两国商人宾客, 都是他手底下的人精挑细选过的。时铮是个会将利益最大化的商人,每届商谈会最后的巨额投资更是为了给自己铺路——  但凡能得到投资的商人,未来必定有能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商业帝国’。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 时铮创办商谈会的初衷是花钱买人情。  接连两届, 他因为忙于其他公务,这才减低了对商谈会的重视程度。这回要不是意外在上报的名单上看见了青年的名字,他也根本不会跑来罗伊斯州。  主办方的负责人问询后,急匆匆地赶来, “琼斯先生,这位是达尔·胡佛。他们家的连锁商店短短三年,就已经做到了福达加州的业绩第一, 今年正在往其他临州扩展。”  富达加州是a国的首都,更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州区,各种形式的连锁商店不计其数。达尔能在创办的三年内就冲出重围, 实在不容易。  其余a国人听见这话,纷纷露出称赞的表情。原本他们也觉得达尔眼生,如今一听,就觉得达尔是个成功的生意人。  达尔感受到后方投来的注目,顿时恢复了几分底气。他定了定心神,刚准备和时铮攀谈,结果对方随之而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他冻在了原地。  “达尔·胡佛?这名字不在上报的邀约名单内,是谁把他塞进来的?”  男人出口的声线冷漠地可怕。他的记忆力向来超群,即便只是对邀约名单匆匆一瞥,也能记得全面。  达尔被当场拆台,所有自以为是的攀谈结交都梗在喉头。他听见周围渐渐响起的议论声,脸颊微红,目光闪躲地看向了负责人。  时铮察觉出了他的视线指向,斜睨向负责人,“格林,你来说。”  负责人被点到了名字,顿时如芒在背。他咽了咽紧张的口水,心慌解释道,“……琼斯先生,你应该记差了,毕竟这名单上有五十几号人呢。”  “是吗?”  时铮看出这其中的猫腻,脸色降到冰点。  站在人群后方的秘书很有眼力劲地走上前来,简洁明了道,“boss,最终确认名单上共计五十三人。刚刚我已经搜查过,确认没有达尔·胡佛的名字。”  她将电子屏幕递到负责人格林的跟前,意味分明道,“电子名单的初发时间是在一周前,请问格林总监,这位达尔先生是怎么进来的?”  还能是怎么进来的?当然是花钱走后门了!  格林和达尔暗戳戳地对视了一眼,又飞快转开视线。  喻怀宁看见心虚二人组的眼神交流,转而风度翩翩地询问,“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我的名字在电子名单里吗?”  “喻先生,你当然是受邀前来的贵客。”秘书回礼得当,扬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这话。  喻怀宁颔首,靠近达尔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口哨,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达尔先生,你说我是靠金-主才被暗悄悄带进来的小白脸?那你呢?”  达尔哑口无言,根本找不到反驳的余地。没有正规的邀请函,单单这一项,就足够打脸了!  他一直听说商谈会是结识人脉的好时机,可他没有受邀的资格,只能自己花钱打通关系买进场。昨天看见琼斯现身会场后,他就有些做贼心虚,可对方只简单发言后就离开了,丝毫没发觉他的存在。  心安大过于遗憾。  达尔原以为自己可以继续装模作样,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当场拆穿了!  “还好意思说别人?结果自己连进场的机会都没有!”  “天啊,把这种人放进来简直拉低了商谈会的格调!花钱走后门?这和考试作弊有什么区别?”  “人品不好啊,刚刚我还和他交换了名片,我都后悔得要剁手了!”  原本对立的华、a两国商人在这件事情上出奇得一致。前者是因为出恶气,后者是纯粹觉得丢脸。  达尔听见这些窃窃私语,面色涨红得可怕,整个人都在尴尬中煎熬。  “把人给我带出去。”时铮懒得多费口舌,在‘瑞斐·琼斯’这个身份上,他一直以冷酷无情示人。  达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保镖以‘犯人’的姿势架住,强硬将他朝门外拖去。  “放开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达尔又羞又恼,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开始了疯狂挣扎。他的余光瞥见了二楼看戏的克里斯,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可还没等他开口呼救,青年的制止声就意外地传了过来。  “等一下。”  时铮听见身侧人的呼声,顺着重复了一句,“停下。”  原本还力大无穷的保镖瞬间没了动作,他松开达尔默默站定。后者松了口气,可心里的羞恼被彻底放大,他用了整齐自己的西装,怒目瞪向‘罪魁祸首’青年。  “怎么了?”  “他还欠了沈总不少货款。”喻怀宁看了沈栋一眼,用华语说道,“沈总,你和他的生意大概是做不成了,但是以往的货款得先要回来。”  “是!谢谢喻先生。”沈栋没有半点生意被中断的不悦,反倒十分信服青年的话。  做不成就做不成!像达尔这样的奸商,再继续和他合作下去,无疑是把自己的工厂往火坑里推!还不如及时止损,主动中断合同!反正没了a国的生意,他照样可以扩展其他海外生意。  “欠了多少?”时铮了解了事态,没有半分废话。  “还欠了……”沈栋随身携带了以往的货款订单,他没有半点隐藏直接给了男人看。  时铮看了一眼数目,面无表情地点头。紧接着,他就以命令的语气对达尔说道,“达尔·胡佛,请在一个月内还清货款。”  达尔错愕地瞪大眼睛,气急败坏道,“我和沈氏的交易往来,关你什么事!”  众人听见他这顶撞的语气,面面相觑,不由在心底摇头震惊——天呐!达尔是疯了吗?居然敢这样和琼斯先生说话!  “我就不还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达尔破罐子破摔,一股豁出去的无赖模样。沈栋被他的言行举止气到浑身发抖,恨不得直接上前给他几击拳头。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时铮淬了寒意的声线就响了起来,“你跑进我名下的商谈会,对我邀请而来的宾客出言不逊,我就不该替他们做主?”  男人上涌的戾气让达尔有些无从招架。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还钱。”时铮垂下眼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另外一个代价就是,你旗下的连锁商店将会在一个月内接连倒闭。”  众人听见这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琼斯先生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他是认真的!达尔真的里里外外把他得罪透了!  要知道,连克里斯掌权的布朗家族,都要对瑞斐·琼斯避让三分。以他们的实力,又哪敢和大名鼎鼎的环世财阀作对啊?  “凭什么?”达尔被他盯得浑身僵硬,说话时牙齿都止不住地打颤。  喻怀宁轻笑,他很满意男人给予达尔的警告。他看着达尔,继续口头打击道,“就凭这个世界胜者为王,就凭掌控了权势和地位,在一定范围内就能为所欲为。”  时铮看见青年得意洋洋的狡猾模样,眼底透出兴味。他继续朝达尔试施压,似乎是最后的一道宣判,“还,还是不还?”  “……”  达尔双腿一软,狼狈地跪倒在了地上。他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渺小,没了后路和靠山,只能任人宰割,“还,我还。”  在场没有人对他表示同情。  欠债还钱,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时铮不再多言,重新给保镖递去一道视线。保镖领意,再次架着达尔直接朝门口拖去。这一次,后者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负责人格林看见这一幕,背后冷汗直流。他趁着众人不注意,刚准备悄悄退场。哪只下一秒,他就被女秘书给喝住了,“格林负责人,你要去哪里?”  很显然,对方是故意喊出声的。  众人的视线无一例外地转了过来,时铮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命令道,“说说吧,你自己犯下的蠢事。”  格林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琼斯先生,你的意思我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那我来替你说。”女秘书显然早就得到了自家老板的示意,“第一,私自受了贿赂,连续两届将不再邀请名单上的人私放进来。第二,拿着集团拨下的商会筹备款,你借着便利在方方面面缩减开支,把多余的钱装入自己的口袋。”  “同样都是邀请前来的商业贵客,可你国籍歧视太过。除了作为华国代表的路星赐先生,其余人的房间,你居然都只安排的普通标间?就这样,你怎么还好意思上报统一的星级套房的开销?”  女秘书越说越气。她原先就是华裔,自然看不起负责人暗地里的歧视行为。  格林听见这一连串的‘罪证’,差点没当场跪下。他怎么都没想到,琼斯先生居然有力气关注这种小事。  他更不会想到的是,时铮纯粹是在意青年。他在看见后者所住房间的普通样,就感到了不对劲。于是,派人顺藤摸瓜就查到了这些。 第97章 第74章   宴会厅的气氛终于在游戏和金钱的双层刺激下, 恢复以往的热闹。  而此刻的克里斯正满肚子窝火, 待在二楼的私人空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已全胜的局面赢走了他的一百万a元!  输钱还丢脸。所有赞誉惊叹的目光, 都从自己身上转移。这让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克里斯分外不适。  “妈的!”克里斯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目光却随着楼下宴厅里的青年游离。对方端着一杯未尽的香槟,举止优雅地和来往人士交谈。  侧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出几分迷离的味道,欣长的身材被西装包裹着, 竟也能让人浮想联翩。腹部的邪火一涌再涌,克里斯不得不端起烈酒大灌了几口, 以此来压过欲-望的焦躁。  短短两天的时间,他自然犯不着对青年心生爱意。如今这般肖想, 无非是对他那张东方面孔有了几分感觉。  哒、哒、哒。  背后的楼梯口有人走了上来,克里斯闻到对方身上浓郁的古龙香水味,厌恶地蹙了蹙眉头。  “克里斯先生。”  “弗吉尔, 你来了。”克里斯勾唇, 变脸堪称一绝。他将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 意味分明道,“你怎么没被瑞斐·琼斯的人赶出去?”  弗吉尔是p国人, 自然也没有参与商会的权利,他也是走后门才入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巴结克里斯,替家族争取拿到新一年的芯片最低价合同。  弗吉尔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反而得意洋洋道,“我一看势头不对, 就溜进了洗手间,待了好半天才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前往酒店前台自费续了房间。反正只要替眼前男人办成了事情,这价格和合同就该按照原先签订好了,顶多再过两天就可以回国交差了。  弗吉尔凑近些许,一脸奸佞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的药粉盒,单看只有指甲盖大小,“克里斯先生,这是你要的东西。”  “哦?”克里斯眼中透出一抹光亮,故意不表态。  弗吉尔只当他还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忙不迭地补充道,“这是那方面的药物,溶进酒里无色无味。一旦有了欲-望,谁都躲不过去。”  “克里斯先生,你不是对那喻怀宁感兴趣吗?用着药物弄了他,给你乐乐?”说罢,他还朝楼下的喻怀宁丢去轻蔑的一眼。  克里斯自觉青年没那么好对付,可实在对他的身体馋念得紧。他斜睨了弗吉尔一眼,打算继续利用对方当自己的替罪羔羊,“去吧。”  “我来?”弗吉尔一惊,他原以为将药给对方带来就可以了。  “不然呢?”克里斯又饮了一口烈酒,给出利益条件,“如果真的能成功,我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签约合同。”  弗吉尔听见这话,明显心动了。他握紧手中的药粉盒,低声道,“那就请克里斯先生回房间等待,我会想办法将喻怀宁带过去。”  最不济的办法,直接将人打晕带走。为了低价利益,他自然会想尽办法讨好克里斯。  克里斯如愿听见他的回答,又剩余的烈酒一饮而尽。他看着楼下无知无畏的青年,眸底闪过一丝暗芒。  快点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青年哭泣求饶的模样了。  ……  不过半小时,喻怀宁就结识了一圈的人脉。他把应酬的烂摊子丢给好友,自己坐在一旁的休息区暂作休息。  忽然间,身后有人将一杯红酒递到了他的跟前,“喻先生,喝酒吗?”  喻怀宁侧身,诧异挑眉,“弗吉尔?”  他没急于去接酒杯,目光中暗含审视,“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天我们两人闹得挺不愉快的?”  弗吉尔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原样。他绕到喻怀宁的跟前,自以为能屈能伸道,“昨天是我不对,这不,就找喻先生来赔礼道歉了?这是我特意从p国带来的八四年份的顶级葡萄酒,请喻先生尝尝。”  说完,又将酒杯递到了喻怀宁的眼前。  “喻先生,你们华国有句话,是不是叫大人不记小人过?”弗吉尔冲他挑了挑眉,“你会接受我的道歉吧?”  喻怀宁微微垂下眼睑,注视着纯正的红酒色调,微笑着伸手接过。  赔礼道歉?我看你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见涨了。  ——你会接受我的道歉吧?  ——当然不接受。  喻怀宁摇晃着酒杯,刚准备将‘刻薄’拒绝的话说出,系统忽然在脑海中发出了一声警告。  【——叮!宿主请注意!初步检测并且怀疑,酒里含了不明物质,请小心饮用。】  喻怀宁听见这话,眸色骤然冷凝。陌生人递来的东西,他本能性地会避开饮用。更何况,这回连系统都出声了。  弗吉尔给他递了掺东西的红酒,是想做什么?  “喻先生,怎么了?”弗吉尔见他迟迟没有饮酒,心尖沾上一丝焦躁。  喻怀宁没有直接拆穿他的谎言,反倒是飒然一笑,问道,“华国还有一句话,叫做无功不受赂,趣架别景公。”  “什么?”弗吉尔显然没听懂‘天书’般的华国话。  “这么好的酒,我可不敢随便尝。”喻怀宁的指腹摩挲着酒杯壁,简单明了地反问,“弗吉尔先生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如直说,也省得浪费大家时间。”  弗吉尔一愣,显然没想到青年会这么直接。  他心虚地移了移视线,只得扯出一个借口,“克里斯·布朗先生有事想要和你谈,他派我来请你,不知道喻先生能不能跟我前去?”  不管了!只要把青年骗出宴会厅,带到克里斯的房间就行!  喻怀宁听见另一人的名字,瞳孔深处泛起暗讽——果然是出卖队友的蠢货!  “当然可以,现在就去?”喻怀宁颔首应下。他倒想要知道,这两个人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弗吉尔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弗吉尔先生?”  “好!”弗吉尔被他一点,立刻应下。他看见青年手中的葡萄酒,试探回问,“喻先生,这酒可真是好东西,你不喝吗?”  “我还不渴。”喻怀宁看透他的意图,顺着说道,“既然是好东西,那可不能浪费。我先端在手里迟点喝,走吗?”  弗吉尔生怕他临时起悔意,不再多言,“嗯。”  --  两人并肩离开宴会厅,进入电梯后,喻怀宁抢先一步按下了三十二楼的楼层按键,笑了笑,“我想先回房间换套衣服,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弗吉尔被他的笑语阻挡了回绝的可能,只好点点头。  他看着泛着红光的三十二层的按键,眉梢轻蹙,内心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不出一分钟的时间,电梯就抵达了指定的楼层。  ——叮咚!  守在楼道两侧的保镖们立刻将锐利的目光投了过来,恰时,洗漱换装完毕的时铮开门走了出来。  喻怀宁对上男人冷峻的面容,立刻投去一道视线。后者顷刻就领会了他的意图,发令,“抓了。”  保镖们都眼熟了喻怀宁,听到指令后的第一反应就将目标对准了弗吉尔。  弗吉尔哪里争得过他们这些练家子?不过三秒,他就跪在了地面,双手被擒住向后翻转,疼痛瞬间就扭曲了他的五官。  他终于明白哪里奇怪了!  不久前,他自费续住房间,前台还特意嘱咐过他,不要随意上酒店顶层套房,因为琼斯先生已经将顶层区域全包,就是不希望被人打扰。  喻怀宁就算回房间换装,又怎么可能出入在这个楼层呢?  时铮走近,主动将青年拉近自己的保护范围,“怎么回事?”  “没事,迟点和你说。”喻怀宁看了男人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对着郑容从容嘱咐,“郑大哥,帮我搜一下弗吉尔的衣服,看他有没有带什么奇怪物品。”  “好的,小少爷。”郑容应得飞快。  弗吉尔看见眼前的一幕,脑海中猛然做出一个猜想——这个喻怀宁和琼斯先生早就认识了!甚至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达尔在宴会上针对喻怀宁,怪不得会被整治得那么凄惨!要是有人敢打青年的主意,那就是和琼斯先生过不去!  这个认知让弗吉尔瞬间慌了神,他背后的冷汗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可他已经被人控制了行动,没有了退路。  很快地,郑容就从他的身上搜到了剩余的药粉盒子。  “找到了。”他把东西展示给时铮和喻怀宁看,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递给保镖中的一员,“这是什么东西?”  那位被点名的保镖实际上是暗帮的成员,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不出一分钟,他就判断了出来,“boss,这是一种烈性x药,无色无味,能溶于任何液体。随便来上一小盒,就能让人发作上好几个小时,药量多了,还会对人体的性-功能造成损害。所以,几年前被原产国p国列入了禁.药之一。”  时铮听见这一段话,冷邃的双眸里爆发出怒气,“他在你酒里下了药?”  “嗯,应该是。”喻怀宁不紧不慢地晃动着酒杯,又将另外一人牵扯了出来,“除了他,还有克里斯。”  对方两人将这药粉用在自己身上,又刻意把自己带去房间。接下来会发什么什么,喻怀宁心里和明镜似的,他冷笑一声,在心里暗骂——  什么破烂玩意儿!  弗吉尔躲开两人冷厉的目光,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被对方强大的气场所震慑。  “没、没有的事!”弗吉尔咽了咽口水,打死不认,“这是我带在身上给自己用的!酒里可没掺这些东西。”  “是吗?”喻怀宁走近,蹲下身子,“我说了,弗吉尔先生给我的这杯红酒,可不能浪费。”  说罢,他就强势撬开弗吉尔的嘴,硬生生将酒液灌进了对方的嘴巴里。后者猝不及防被浓烈的葡萄酒给呛了嗓子,咳得满脸通红,心里又惊又怕。  弗吉尔也是个男女通吃的主。以往这药都是他拿来‘逼-良-为-娼’的,没想到这会儿祸害到自己身上了。  这药粉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一旦发作起来就失去了自我,指不定会在外人面前做出什么丑事。  喻怀宁将眼前人惊恐的神色净收眼底,他丢下酒杯,起身从郑容的手上扯过两盒药粉,“如果弗吉尔起了药效,你们就把剩余的药粉也给他灌进去。我去二十三楼一趟,十五分钟后,你们带着他一起下来。”  时铮听出青年的弦外之意,迅速将他拉回身侧,极力放缓语气道,“楼下的克里斯我来解决,你不必出面。”  一想到克里斯对青年有了非分之想,时铮浑身戾气翻涌,恨不得将前者碎尸万段。  “放心,我自己解决,不会出事的。”喻怀宁挣开男人的保护,打定主意不松口,“时铮,我知道你权势滔天,但我不是温室里的娇花,有能力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不需要时时刻刻地护我,我怕……”  我怕太过依赖你,从而失去了自我。  喻怀宁眸色闪了闪,没将这后半句话说出口。  “你怕什么?”时铮看出青年眼里少有的犹豫和不自信,拧住眉心。  “没什么。”喻怀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重新恢复胜券在握的笑意,“说好了,十五分钟后下来找我。”  时铮拗不过他的意思,无奈点头,“注意安全。”  “好。”  喻怀宁临走时,弗吉尔的脸色已经灼烧出不正常的潮红,他轻蔑地移回视线,心中有了个答案——原来这药效,起得这么快。 第99章 克里斯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被灭顶的羞愧和恐惧所包围。他看着倒在一旁,还在喘着热气的弗吉尔,脸色从惨白化为铁青。  他居然被人强-占了?甚至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克里斯侧目看向身侧的弗吉尔,恨不得一刀了结他的性命——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克、克里斯先生,你没事吧?”人群中传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克里斯已经被事实激红了眼眶,没了风度、没了理智,一抬头就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滚啊!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睛给挖出来!”  众人被他眼中的恨意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几秒,这才三两结伴地离去。  “什么嘛?明明是他喊我们来的!有什么资格吵我们发火?”  “平日里倒是挺威风的,没想到居然是被人压的货色!”  “好了,小声点。”  “我刚刚趁人不注意录了一下小段,啧啧,没想到克里斯的身材不错,以后说不定能约约。”  渐行渐远的议论声传入了克里斯的耳中,他额头爆出青筋,整个人都处在极端的恨意中!  是谁?!是谁算计了他?!  问题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克里斯就有了明晰的答案。人群渐渐散去,门口站在的喻怀宁和时铮等人才彻底显露在他的眼前。  “喻怀宁!是你干的好事!”克里斯几乎把牙齿给咬碎了!  “克里斯先生,你怎么弄成这副狼狈模样?”喻怀宁走了进去,顺着对方的话点头道,“对了,当然是我干的好事,多谢你的赞誉。”  那叠薄毯已经将对方两人最不齿的地方所掩盖,克里斯裸-露着上-身,上面布满了显眼的痕迹,甚至还有几处带着咬痕深重的血色。  喻怀宁眯了眯眼,听似关切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嘲讽,“啧啧,这个弗吉尔是属狗的吗?可真是不懂得体贴。克里斯先生,需不需要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听说后面第一次被强上的话,很容易肿胀发炎。”  时铮和路星赐听见这话,视线不经意地擦过,不约而同地泛出一丝笑意——青年这毒舌嘲讽的功力,真是越发精进了。  克里斯死死地盯着喻怀宁,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忽然间,他余光瞥见了茶几上的水果小刀,一个作恶的念想钻入他的脑中。  是喻怀宁让自己颜面尽失,决不能放过他!即便是死,也要拉他陪葬!  克里斯脸色骤然阴鸷,他拨过水果刀,瞬间冲了上去,“你给我去死吧!”  “怀宁!”  时铮和路星赐同时开口。  喻怀宁眼色微变,还没等他动身闪躲,原本还在发力的克里斯忽然间双腿无力一软,直直跪了下去。他手中的水果小刀没能拿稳,不慎刺入了自己的大腿中,顿时血流如注。  “——啊!”  面色阴沉的时铮快步赶了前来,将青年稳当地护在自己的身后。路星赐看见这一幕,面色微晃,定住了原本想要上前相护的步伐。  郑容是个练家子,不等时铮嘱咐,就弯腰做拳猛然一锤,将扎在克里斯大腿上的小刀刺入得更深。后来的两名保镖将克里斯踹趴在地上,瞥见他大腿处流出的污秽,眼底难掩讽刺。  克里斯被痛刺激得更清醒,他抬眸看见眼前的男人,终于顿悟了,“你们两个有一腿?好呀!瑞斐·琼斯!这事原来你也有份!”  “克里斯·布朗,你要是再有非分妄想,我绝不会放过你!”时铮一想到刚刚那道对向青年的刀光,眼色就冻得宛如万年的寒冰。  “不放过我?”克里斯刚准备起身,就被两侧的保镖就按了回去,“瑞斐·琼斯!你等着!我拿布朗家族做资本!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时铮听见他这狂妄到没有边际的话,连个多余的眼光都不肯再吝啬,“是吗?拭目以待。”  即便在旁人的眼中克里斯再厉害,可对于时铮来说,这顶多是只初具捕猎本领的小鲨鱼,花点时间慢慢吞掉就好了。  喻怀宁瞥见一旁还在情-欲作祟的弗吉尔,冷笑,“走吧,别打扰他们了。对了,克里斯,事后记得处理一下,我猜,你们的照片很快就会被之前那些‘有心人’散布到网络上了。”  商场如战场,向来利益至上。  布朗家族看似坚不可摧,但只要找准时机,想要从克里斯身上咬下一口肉,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喻怀宁和时铮并肩走了出去,后者看见还守在门口的路星赐,不着痕迹地替青年回绝,“路少,想必现在会议厅已经乱成一锅煮了,你作为代表是不是该去处理一下?”  路星赐听出话中的‘赶人’意味,嘴角扯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知道了。”  “诶,星赐,等一下!”喻怀宁上前一步,拉住好友的手臂。刹那间,两人接触的地方就感到了一丝灼热,时铮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了过来。  喻怀宁闷咳一声,“星赐,你帮我约个人。”  “谁?”  “罗伊·布朗。”喻怀宁准确无误地报出人名,追问,“你能约到吗?”  路星赐听见这个名字,眸色斑驳了一瞬。他微微叹气,还是应下了好友的要求,“好,我帮你约约看。”  “多谢!”  “你又来了?我们之间就不必说客套话了。”路星赐瞧见时铮逐渐转沉的脸色,眼底透出一丝悦意。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那我先走了。”  “好。”  ……  喻怀宁和时铮走回房间,前者径直躺在了沙发上。  时铮见此,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抛出,“你让帮你约罗伊·布朗做什么?”  他对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上一届商谈会的青年代表?  “老布朗先生的另一位继承人。”喻怀宁如实开口,实际上他对罗伊的认知也不多。但他信任好友路星赐,对方曾经说过,罗伊才是布朗家族最合格的继承人。  喻怀宁指腹摸索着真皮沙发,略微作想,就朝着时铮勾了勾手指,“时总,我和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时铮靠近他。  喻怀宁附在他的耳侧快速说出自己的计划,只一会儿,惹得男人眼底涌出细碎的笑意。  果真是只小狐狸。  “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你有这个计划,也省了我这边不必要的麻烦。”时铮思考了利弊后,颔首答应。  喻怀宁勾了勾唇,忍不住低喃道,“哎,好累。”  “睡一会儿?”时铮问。  “嗯。”  喻怀宁勉强起身,脱掉了束缚的衣服,直接钻入了被窝里。事发之前,他就已经痛痛快快洗过澡了。这会儿沾上松软舒适的被子,整个神经都松懈了下来。  时铮将房间的窗帘都拉拢,又特意调解了床顶灯光。不过一分钟,就给人一种置身夜幕的错觉。  喻怀宁本能性地将被子卷拢在一块,打了个慵懒的哈欠。他眯了眯眼,见男人忽地坐近,俯下身子。  “……做什么?”喻怀宁盯着他深邃的眉眼,心跳莫名就慢了一拍。  “你说我想做什么?”时铮抚弄着他的耳垂,又一次地试探道,“你这次来a国,真的没有半分想来找我的缘故?”  “当然没有。”喻怀宁口是心非,他想要侧身,躲避这样暧-昧的追问。哪知男人早有预料,一瞬压下身子将他禁锢在怀中。  “说清楚了,不准躲!”时铮极力克制住想要拥有青年的冲动,只是用微凉的唇堪堪拂过对方的额头。轻如羽毛的吻卷起点滴的酥麻,却令人心头巨震。  喻怀宁不自觉地哼了一声,身体对于男人的依赖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时铮将青年的细微反应都收入了眼底,又故意挑逗般地吻了吻他的耳,“可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喻怀宁咬了咬牙,心里的犹豫还没能完全打散——  他不确定男人对自己的关注度能持续多久,更不确定自己对男人的在意能持续多久。感情是双方面的事,任何一方的离心、撤离,都会将一段恋情拖入败局。  “你在犹豫什么?”时铮看穿了他的沉默。  “时铮,你认真的?”喻怀宁叹了口气,还是打算直视这个问题。逃避终究不是解决的最好办法。  时铮看出怀中人的正色,低沉的嗓音中藏着一丝撩人深情,“如果不认真,这一趟我就不会来。”  早在时铮宣布出国的那一夜,两人的炮-友关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男人身份特殊,身边更不缺愿意投怀送抱的人,他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断了关系’的炮-友,大老远地跑到罗伊斯州。  喻怀宁并不愚钝,他想到这点,下意识地往男人怀里凑了凑,“我……”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郑容的焦急声,“时总!”  还沉浸在缱绻气氛中的两人同时一愣。  时铮是明白郑容的,没有急事的话,他绝不会选在这个时间点打扰。  “滋!开锁成功!”  下一秒,郑容居然直接打开了门禁。他站在门口玄关处,没敢直接进来,“时总!有急事!”  时铮闻言,又联想到这两天的动荡,眼中的深情立刻化作了冷硬。他抚了抚青年的脸,低声道,“等我一下。”  “……好。”  时铮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什么事情?”  房门似乎再次被人关上,隔绝了郑容随即而来的报告声。  喻怀宁从那种心跳如鼓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莫名觉得有些燥热感。他掀开被子,稍显懊恼地叹了口气。  原先和男人的关系不走心,他还能怡然自得地揶揄撩拨。这会儿一靠近男人,他就觉得心慌意乱得厉害,差点就要绷不住这镇定神色。  还没等喻怀宁出神多久,房门就再度被人打开了。  时铮一脸戾气地从外面走了回来,他对上青年探究的目光,快速压下阴沉脸色,只是眉宇间的深重还没完全褪去。  “出什么事情了?”  “……我现在得赶回去福达佳州。”  喻怀宁原本还溢得满当当的心霎时空洞了一瞬,他抿了抿唇,故作无谓点了点头。  时铮走近,明了解释道,“贺姨被人袭击出了事,正在医院急救。”就连暗帮的最大总部也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袭击,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是日月帮动的手脚。  时铮没有多言,他怕青年知道得太多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等过两天会议结束,你先和路星赐一起回国。”时铮开口嘱咐。比起一直暗中动荡的a国,华国稳定安全很多。  “你不必管我,我心里有数。”喻怀宁淡淡地抛出这一句话。不过才两次,他似乎就已经习惯了男人随时离去的身影。  时铮还打算说些什么,门口就再次传来郑容的声音,“时总,人手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知道了。”  时铮将他掀翻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第101章 “罗伊先生,你知道合作的前提是什么吗?”  罗伊眸色微怔,一时没明白青年追问的缘由。  喻怀宁用勺子搅弄着咖啡,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自信,“是信任,我既然来这儿,就代表信任你的一言一行,信任你的为人。”  罗伊听见这话,眸色一亮。  “我在来之前,已经初步了解了你们公司的芯片价格。实不相瞒,我对价格有个要求。”  “什么?”  “比市场价降一点五。”  青年这话可以算得上是狮子大开口,不仅仅是罗伊,就连路星赐都被他要求的降价给惊到了。  “怀宁,你这……”  喻怀宁瞥了好友一眼,轻笑摇头。  “喻先生,实不相瞒,降低一个点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  这要是再降零点五,完全就是超薄利了!  “仅此一年,并且确认订单后,我可以全额付清。”喻怀宁眉梢微挑,作为商人他有自己的坚持。  “罗伊先生,你该清楚,华国作为人口大国,芯片的用量只多不少。而现在,他们大部分都还在依靠三大芯片公司。我从你这儿一次性进货,首先就节省了你扩开华国市场的时间。”  “至于我这边,要是拿不到最低价,你让我如何扩开市场?你要知道,在华国,价格战一直是打得最狠的。”  罗伊紧蹙的眉间略微松动,可还是有些犹豫。他不得不承认,青年很懂局势。一句话就把价格杀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最底线。  利润虽然很低,可只要订单够大,依旧能有盈利空间。  喻怀宁将咖啡一饮而尽,眸中闪过一道暗芒,“罗伊先生,我再给你附加一个利益条件如何?”  “附加利益?”  “我和琼斯先生打算对克里斯下手,一年内,我会让你重新回到布朗集团的掌管位上。”  这件事,是他在酒店和时铮商议好的。  “……什么?”罗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路星赐终于明白好友的用意,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抿了抿唇,把前两天克里斯和弗吉尔的丑事说了出来。  罗伊听见这番话,畅快轻笑,“这事是真的?”  “当然。”喻怀宁放下咖啡杯,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  “好!喻先生,我答应你的条件!”罗伊扬唇,二话不说应了下来,“前提是,我需要你的那个附加利益。如果事情真的能办成,别说是第一年,就连之后几年的合作,我也能保证你是独家最低价。”  喻怀宁勾唇,再度伸手,“罗伊先生,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  “当然,合作愉快。”  路星赐瞧见两人的样子,无声勾了勾唇。  喻怀宁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权当我交的意向保证金,具体的合作事项,等我忙过一阵子再说。”  他知道罗伊的公司运行有些困难,特意伸出援手。他可不想合作还没开始,对方就先倒闭了。  罗伊看见这熟悉的支票抬头,诧异道,“这是……”  “我从克里斯那边坑来的一百万a元。”喻怀宁回答得理所当然。  路星赐忍俊不禁,夸赞道,“你还真是把每一笔钱都花在最合适的地方。”  “那当然。”喻怀宁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赞美,向好友投去一道笑眼。  罗伊看见两人的互动,眼中的悦意黯淡了一瞬。下一秒,他就听见喻怀宁说道,“星赐,你们聊吧,我定了两点的飞机票,现在要往机场赶了。”  “去哪儿?”路星赐眉心微拧,“不是明天才回国?”  “我……”喻怀宁欲言又止,脑海里浮现出男人的身影,终是让他期待一笑,“我去福达佳州找时铮,这次就先不和你回国了。”  路星赐闻言,沉默了几秒,这才故作平静地关切,“东西都收拾好了?时总那边会派人来接你吗?”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情我能解决。”喻怀宁晃了晃手机,挑眉道,“到了给你发短信报平安。”  “……要不我送你去机场?”  喻怀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睨向对面的罗伊,暗示道,“不需要,你迟点帮我送送罗伊先生吧,我赶时间得先走了。”  说罢,他就起身看向了罗伊,微笑点头,“罗伊先生,先失陪了,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好。”罗伊扯开一抹浅浅的笑容,开口告别,“注意安全,下次见。”  “嗯。”  喻怀宁消散地离去,路星赐目送着他,直到他打了一辆的士远去,这才慢半拍地收回视线。  罗伊不知何时点来了一杯清水,他润了润嗓子,颇有深意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  “……不是。”路星赐想起时铮,垂眸避开罗伊的注视低声道,“他有喜欢的人。”  “可你喜欢他?”罗伊问道。  路星赐摇了摇头,佯装无谓,“罗伊,我对他只是朋友间的关心。”  曾经的他是对青年有过一些朦胧的好感,可这份好感还没来得及转为切实的喜欢,就已经被种种遭遇所掩盖了。  更何况,他身为一个旁观者能看得出来,青年和时铮之间的吸引和喜欢都是相互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寻苦恼。  “朋友间的关心?”罗伊咀嚼着这个词汇,有些发酸地反问,“好歹同学一场,我怎么没见你对我关心过?还有,我这几年对你的关心,你也照样充耳不闻。”  “罗伊,我们……”  “我们怎么了?”罗伊想起往事,有些憋屈得慌。他有些紧张地玩转着水杯,低声说道,“毕业酒会那晚的事情,我不是已经向你道歉了吗?”  “……我又没强上你!要真说起有人吃亏,那也是我。”  “罗伊!”路星赐无奈制止。  罗伊对上他的神色,一双眸中居然带上了薄薄的雾气,喃喃道,“本来就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我们两个都喝多了,滚了一次床-单吗!再说了,被压的人是我,你那么放不下做什么?”  路星赐被他从未有过的泪眼给吓住了,一时间竟然没了注意。  罗伊瞧出他的细微慌乱,见好就收,指尖一划就带走了凝结的水珠,“是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了华国!我还没怪你呢!”  “是谁滚完床.单,第二天就和汉娜搂抱在一块?”路星赐听见他的埋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亲眼所见的画面,原本掩埋已久的一缕心气又溢了出来。  算了,本来就是一夜-情,有什么好说的。  “汉娜?”罗伊眉间划过一丝不解,继而意识到了什么,“你第二天跑来找我了?”  路星赐哑然,起身朝外走去,“没有。我去结账。”  “诶!别走!”罗伊急忙忙地拦住他,两人的动静闹大了一些,惹得有客人看了过来。  路星赐见此,只好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罗伊干脆落座在了他的身侧,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和汉娜没什么关系,你肯定误会了。”  路星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多嘴,制止,“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也行。”罗伊这回倒是答应得爽快,他眸底划过一丝光亮,主动询问,“我们就当正常朋友相处,总可以吧?”  “可以。”  这本来就是路星赐所希望的。  罗伊见此,又问,“如果我去华国找你,你总不会躲着我吧?”  路星赐对上他真切的眼眸,应答,“……不会。”  罗伊勾唇,满意颔首,“这可是你说的!行了,走吧!”  华国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有志者事竟成!  既然大家现在都是单身,大不了过些日子,等对方放松警惕后他再重新追求。好歹闷头苦学了几年华语,总得派上点用场。  “去哪儿?”路星赐拿他没有办法。  罗伊起身系上西装纽扣,一双笑眼无比明亮动人,“我今天心情好,请你这个老朋友去吃饭。”  ……  喻怀宁抵达福达佳州时,不到下午五点。他没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男人,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前来。  男人的环亚财阀派头很大,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总公司地址。  喻怀宁走近一楼前台,立刻就有人上前接应道,“这位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我先找琼斯先生。”喻怀宁简明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接待人员听见这话,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将喻怀宁暗暗打量了一遍,维持着平静的口吻,“这位先生,琼斯先生不会随便见陌生人。而且,他今日的行程单上也没出现任何需要接见的客人名字。”  “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喻怀宁试探道。  “抱歉,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能随意打扰琼斯先生。”接待人员不咸不淡道,她虽然惊讶于青年的东方面孔,可并不代表她会维持破坏boss定下的规矩。  每天企图见琼斯先生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还一个个上去通报?  接待人员给喻怀宁倒了一杯柠檬水,提醒道,“这位先生,快到我们的下班点了,请你改日再约吧。”  “好。”  喻怀宁淡淡颔首,接待人员是按公司规则办事,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原本还想给男人一个突然见面的‘惊喜’,如今一看,只能是打电话通知男人下来接他一回了。  喻怀宁打定主意,刚把手机摸索出来,背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好了,你们都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  “艾琳姐,再见!”  “再见。”  喻怀宁回过身,正好和提包外出的女人四目相对。艾琳认出喻怀宁,惊讶到细眉微挑,她踩着高跟鞋靠近,招呼道,“喻先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人正是跟随在时铮身侧的女秘书。  “琼斯先生还在办公室吗?”喻怀宁勾唇,再次复述自己的来意,“我来找他,只可惜你们公司戒备森严,我来电梯都进不去。”  艾琳早就猜到了自家boss和青年的关系不一般,她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颔首道,“琼斯先生还在办公室,喻先生,你用我的员工电梯卡先上去吧?”  “多谢。”  艾琳带领着他前往电梯口,刷了最高层的按键。电梯的运行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升到了最顶层。  喻怀宁走出电梯,朝四周看去。他还是第一次来到男人在国外的公司总部,心里带了几分好奇。 第103章 喻怀宁抡起酒瓶,还没来得及反击砸下,那名微胖男子就已经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你是谁!快放开我!”  熟悉的声线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在我的酒馆里,可轮不到你的质问,把他给我丢出去!”  喻怀宁斜睨而去,慢半拍地分辨出来人,“诺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见这那名欲图不轨的男子被酒保带离,诺亚这才坐了下来。他招来手下给青年倒了一杯柠檬冰水,挑眉道,“a馆一直是我的根据地,你来这儿会见到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粒未拆分的解酒药,又说道,“吃了吧?你要是在我这儿喝伤了胃,时铮非找我算账不可。”  喻怀宁听见男人的名字,眼底又是一酸。他伸手捂了捂脸,默不作声地带走了那丝酸涩水雾,**地回嘴,“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少爷,时铮最近遇到了点麻烦,需要时间去解决。旁晚在公司的事情有误会,你要是……”  “诺亚,是他派你来做说客的?”喻怀宁嗤笑,心又冷了一度。这算什么?明明是时铮把他‘推’开的,这会儿男人自己不出现,反倒让好友来解释?  喻怀宁察觉到自己酒意上头,费力从椅子上起身。他得趁着自己没彻底醉死过去前,找个地方入住休息。  明天……  明天他就回华国!  诺亚紧跟着起身,他看着青年跌跌撞撞的样子,立刻上前去拉扯,“小少爷,你要去哪里?”  “别碰我!”喻怀宁被灼烧的酒意带出几分火气,想也不想就猛然甩手,结果一时重心不稳就往前一扑。  没有倒地的冰冷撞击感,反倒是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时铮扣住怀中人的腰,看见他脸颊少有的醉红色,担忧蹙眉道,“怎么醉成这样?”  诺亚举起双手,示意清白,“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喻怀宁难受得睁不开眼,他闻到男人身上清淡的雪松味,下意识地丢出一句,“滚开。”  落在腰上的手臂力度突然收紧,喻怀宁只觉得在一片晕眩中,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短暂的不适感令他不自觉地贴近了男人,皱眉低哼了一声。  时铮吻了吻他的额头,用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语调,“乖点,我带你去休息。”  诺亚看见好友的模样,惊讶地瞪大眼睛。在对方的注视下,他把早已准备妥当的房卡递了过去,“七楼。”  时铮接过房卡,带着完全坠入醉意的青年上了楼。  ……  喻怀宁沉浸在一片绵软的虚无中,恍然间,有什么温热触上他的手臂。他费力地睁眼,好一会儿才方便出是男人拿热毛巾给他擦拭身子。  喻怀宁心气又一次被这张脸给激了出来,他抽回手臂哑声道,“不劳时总费心。”  时铮拿他没有办法,又端起一侧的温水和解酒药,靠近哄道,“乖,吃了解酒药再休息,不然睡醒了会难受。”  喻怀宁睨了过去,眼中的迷离酒意仍在。他见男人丝毫被自己的眼色所震慑离开,干脆掀过一侧的被子,蒙头不理人。  喻怀宁是对男人存了满心的怨气和愤怒,可不至于作到起床离开、反复折腾。  时铮见他小孩子心性,终是将担忧化为满腔的柔情。他褪掉自己的衣物,直接躺在了青年的身侧,低哄道,“我错了,别生气了行不行?”  喻怀宁身子还在发烫,整个人被酒精麻痹得软绵绵的。他往右侧挪了挪,又被男人一手搂回了怀中。  时铮见他意识还算清醒,毫不隐瞒地低声解释,“那个女人叫孟雪,比我大一岁,是我在孤儿院认识的。”  “……你闭嘴,我不想听。”喻怀宁恨不得一脚将男人从床上踹下,可偏偏醉酒后,两人的力量显示出巨大的悬殊。  时铮感受到青年的挣扎,眼底落寞了一瞬,“我把她当成亲人,在孤儿院里的日子相依为命。可八年前,她却利用这份信任背叛了我……”  孟雪拿着尖刀,趁时铮不注意时,扎入了他的后背、再致命般地划下!  “其中一道疤痕就是这么留下的。”  “……”  喻怀宁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怔住了。  “你之前猜对了。我除了环亚财阀外,还有个亲手控权的帮派叫暗帮,这层身份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  这几天,由帮派占领的几个地盘接连受到日月帮的攻击,死伤了很多人。  “孟雪今天之所以会来找我,其实是在帮日月帮探底,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和暗帮的关系。”  沉默蔓延了几秒,时铮见青年还是不愿意搭理自己,只好继续开口,“怀宁,我和日月帮的首领结仇很深,两个帮派间交锋过无数次。今天孟雪的身上藏了窃听器,我的言行稍有不慎,就会把你卷进这个漩涡里。”  “你懂吗?我害怕把你牵连进来。”  时铮克制着自己,唇侧只轻轻擦过青年的耳垂,“你能来找我,我真的很开心。傍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喻怀宁从未听过男人这般轻柔的语调,忽地有些答不上话。他失声了好几秒,这才醉声念叨,“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犯不着和我道歉。明天我就回国,绝不会死乞白赖地待在这里,碍了时总的眼睛。”  时铮听见这话,眼底露出一丝分明的笑意。  今天闹了这出,意外地让他确定了怀中人的心意。青年愿意讲心口不一的气话,也好过刚刚的沉默。  “怀宁,消消气?”时铮不是个喜欢打太极的人,更不想悬着一份日渐明确的感情不出口。但有些事情,做比说更能简单明了。  他打定主意,伸手触碰着青年微烫的耳垂,饶有深意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乖不乖?”  喻怀宁感受到让人悸动的酥麻感,咬牙忍住呻-吟。他小幅度地挪开身子,“你别、别碰我!”  时铮不理会他的刻意拒绝,微凉的掌心直接往下一探。  ……  …………  ………………  喻怀宁醒来时,脑袋一阵剧痛。他不适地翻过身子,可全身上下的酸胀感更让他低呼出声。  下一秒,男人的手就触了上来,替他轻轻按压,“……醒了吗?”  喻怀宁被他伺候得舒服,干脆凑近,开口的嗓音干哑得不像话,“几点了?”  两人间的矛盾隔阂,早就在昨晚那场兴事干脆结开了。  “下午一点还差几分。”时铮吻了吻他的额头,担心道,“我已经让人煲了粥,迟点送上来给你喝。你先在这儿休息一天,明天我让诺亚送你去机场。”  “……你一定要让我回华国吗?”喻怀宁蹙眉。他明白时铮的考量,可让他忧心的是,如果连男人都觉得棘手的事件,那能确保他自身的安全吗?  “回去吧。”时铮圈进恋人,定定回答,“我怕别人会查到我们两人的关系,你待在这儿不安全。”  喻怀宁忍着不适感起身,哼笑道,“我们什么关系?”  时铮眉梢微挑,连日来的阴雨心情因为青年的到来终于得以放晴。他唇侧绽开一丝笑意,难得揶揄,“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昨晚你可是哭着承认的。”  “……”  喻怀宁耳垂微红,当机立断地刺去了一击眼刀。  时铮见好就收,赶紧圈住恋人,“你在华国等我。只要我把a国的事情处理完毕,我就回去找你。”  喻怀宁垂眸,满腹心事地摩挲着男人的手背,“你确定你会没事?”  时铮懂他所想,叹息着定定应道,“确定,不用担心我。”  男人的轻描淡写显然不能打消喻怀宁的担忧,后者向来不会说肉麻的话,只能压下不安,淡然顺从,“下午六点的机票,我已经定好了。”  昨天他在出租车上,就已经利用系统定好了返程的机票。没想到短短十几个小时,他和男人的关系扯底突破进展。  时铮闻言,压制住心底的不舍,“好,那我等一下让郑容送你过去。”  周围时常有人跟踪,在好友的酒馆内,他们可以稍微放松警惕。可一旦离了酒馆,就必须保持距离。  “不用了,郑容也好,诺亚也罢。他们都是是你身边常见的人,我自己过去吧。”喻怀宁已经接受了男人的回国建议,缓声道,“你要是真不放心,派几个人暗中跟着我好了。”  时铮蹙眉,却也不得不承认青年的办法最为妥善,“好。”  喻怀宁觉得这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叹气改口,“我饿了。”  “我让人送上来。”时铮轻笑一声,回话。  ……  下午五点,离登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喻怀宁待在候机室,看完了男人发来的短信,这才关掉手机前往洗手间。昨晚遗留的疲惫感还没消散,他需要洗把冷水脸来醒神。  喻怀宁刚进入洗手间,脑内的系统就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  【——叮!请宿主注意!】  喻怀宁的反应很快,可显然对方早有预料。刹那,带着强烈刺激味的白布捂住了他的口鼻。  喻怀宁憋气挣扎了好一瞬,终究是抵不过对方出奇的蛮力,昏了过去。  ……  唰啦!一盆冷水直接扑了上来!  喻怀宁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子,头疼得快要炸裂。他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手脚都被捆绑着难以动弹。他紧紧拧住眉头,集中精力去回想之前的一切。  沙——沙——  车轮辗地的声音传来,很快地,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张黑色轮椅,在三步远的地方。  “醒了?”轮椅上,冷沉的声线传来。  喻怀宁费力撑坐起身子,喘着疲惫的粗气缓缓抬眼。  直到视线触及男人的一瞬,他的眼色霎时因为震惊而凝固。  那是一张和时铮分外相似的脸!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人的目光里满是阴鸷杀意,就像是从地狱里杀上来的罗刹。  “被我吓到了?”轮椅上的男人捕捉住他的情绪,“是不是需要我自我介绍?日月帮,瑞森。”  他打量着震惊中的青年,推动着轮椅又靠近了些许,阴恻恻地开口,“对了,我还有个名字,叫时彻。这个姓氏,你应该很耳熟吧?”  喻怀宁咬牙,从喉咙里溢出一身追问,“你和时铮什么关系?”  男人似乎很满意青年的反应,唇侧泛起冰冷刺骨的笑意,没有急着答话。  沉默的空气,凝固得让喻怀宁快要窒息。终于,他听见轮椅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开口,“按照血缘来说,我是他孪生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叮!恭喜各位读者小可爱,正式进入时总故事线!  给我评论!!每天看完就走、还不留言的你们,和渣攻又啥区别?(←dbq,我瞎说的)本章评论抽取红包!  --  【感谢以下读者小可爱的霸王票和营养液支持,啾咪】  (专栏霸王票)小六月*2的深水炸弹,小六月*7的火箭炮! 第105章 “用得着你管?”喻怀宁想起孟雪对恋人的所作所为,心里厌恶分明。他捕捉住女人眼中的占有欲,嗤笑道,“怎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孟雪,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吗?”  孟雪攥紧口袋中的利器,刮来的眼刀像是淬了毒的,“你说什么?”  “当初你背叛伤了时铮,投靠时彻。现在又借着替后者打探消息的名义,实际上想要来挽回时铮?你的如意算盘可打得真响亮!”  喻怀宁对这女人的心理了如指掌——自以为魅力非凡,可以两头兼顾。但到头来,分明什么都没得到。  想来时彻是不爱孟雪的,否则绝不会让她‘以身试险’去探敌人的消息。至于时铮,那就更不用说了。  喻怀宁哼笑,一语点破让女人惶恐的事实,“你知道他们兄弟两人最大的共同处是什么吗?是他们的心里都没有你。”  “你给我闭嘴!我不得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孟雪的面色完全扭曲,藏在兜中的军事刀终于亮了出来,光斑折射到了青年的眼中。  平日里的娇柔不复存在,只见她尖锐又毒辣道,“他们爱的人都必须去死!”  喻怀宁早已有所意料,迅速翻身一转躲过尖刀。  孟雪眼中的杀意没有就此停下,又是往前一刺。她不曾想到的是,捆在青年身上的绳子早已掉落。  喻怀宁的行动力不再受阻,反手捏住女人纤细的手腕,蛮力夺过军刀。  孟雪惊恐地瞪大眼睛,往后一退,“救命!”  喻怀宁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连番的不适遭遇已经让他的戾气抵达了顶点。这会儿,莽撞前来的孟雪正好撞在枪口上。  喻怀宁想起男人背上的疤痕之一,又听见孟雪出口的呼声,瞬间眸色一沉。他直接提刀追赶而上,刺向了女人的后背。  “——啊!”  “——砰!”  孟雪的尖叫声被外面的枪声所掩盖,紧接着铁门应声而开,一群人背光冲了进来。  喻怀宁心弦一紧,来不及看清人影就咬牙朝后跑去。结果没退几步路,他的手臂被人强有力地拉住,“怀宁!”  喻怀宁刚想要持刀反击,一个拥抱就让他彻底瓦解了戒备。  “……是我!”时铮一手搂住他,轻声引导他松开伤人的刀具,“丢了它,别怕,我来了。”  喻怀宁鼻尖莫名一酸,微微颤抖着丢开了沾血的军刀。他再也止不住头部濒死的剧痛感,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虚弱道,“时铮。”  宿醉在前、迷药在后,他能在疼痛的侵蚀下撑到现在,已经耗尽了力气。原本独身一人的顽强,在沾染上男人的气息后,就变得极其脆弱。  “时铮。”  “我在。”时铮看清恋人惨白如纸的面色,恨不得一枪毙了几个小时前的自己。说什么回国!简直是大错特错!把青年留在自己的身侧,才是最安全的保护!  “时总!我们得撤了!”郑容和奥贝尔相继赶来,“瑞森刚离开不久,万一加派人手,事情就要闹大了。”  “通知下去!撤!”时铮一把横抱起怀中的恋人,不忘温声耳语,“我带你回去。”  哪知刚走了两步,他的小腿就被人死死抱住了。  “时铮!时铮……”孟雪神色痛苦地趴在地上,她的背部被刺伤,黑色皮衣上满是血迹。她瞳孔颤抖着,固执着赖着男人呼救,“你救救我,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以前在孤儿院,你从来……从来不会丢下我的!”说到这一句话时,孟雪从心里深处发出了悲痛。  喻怀宁脑中嗡嗡作响,听见女人的讲话声后更是难受蹙眉。他缩在男人怀中,极为不安稳地闷哼。  时铮圈紧恋人,唇侧低着对方微微发烫的额头,浅声道,“别怕,回去就看医生。”  “不!你不能丢下我!”孟雪还在哀求不停,看见男人对喻怀宁的贴心担忧,眼中爆发出丑陋的嫉妒。  “滚远点!”时铮当机立断地踹开了孟雪,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再吝啬。  直到一行人的身影远离,孟雪还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当年,孤儿院里的所有食物都得靠争抢。  时铮是带伤进入了孤儿院,起初行动不便,只能缩在床上里一声不吭扛饿。  孤儿院里都是异国面孔的孩子,所以孟雪看见时铮后,对他很有亲近感。那时还心存善良的她,每天都会想方设法换取多一份的面包,送给了后者垫肚子。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让沉默寡言的时铮记在了心里。  时铮背后的枪伤痊愈后,每日抢到的食物里永远有她的一份,院里组织义工活动得到的糖果永远都是她的专属。  孟雪还记得,当时孤儿院里有太多女孩羡慕她。就连她自己,也为了时铮的特殊对待而感到沾沾自喜。  可对她来说,好景不长。  两年后,时铮被偶遇的贺铭领走,但他还是会时常回到孤儿院,将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带给孟雪。  孟雪在孤儿院待到了十六岁,这才在院长的允许下离开。她始终和时铮保持着联系,对方会给她找住宿、找工作……  一切都很好。  只可惜,孟雪对这位非亲非故的‘弟弟’产生了感情,而时铮从来只是把她当成家人看待。孟雪曾不止一次试过告白,也死皮赖脸地大哭大闹过。严重时,还故意给时铮下了药,最后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撵了出去!  男人完全没将她的感情放在眼里,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生疏!  孟雪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恨意伴随着爱意而生!就在这个时候,时彻出现了——男人那双分外相似的面容,刻意做出的温柔举动,让孟雪轻易就转移了目光。  可直到后来,孟雪才发现,时彻所做出的一切都是假象,他也根本不爱她!  凭什么?凭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毁灭好了!她得不到的男人,那任何人都不该得到!  孟雪陷入自己的臆想中,失控大哭又大笑,终于筋疲力尽地昏死了过去。  ……  一片朦胧的痛楚传来,喻怀宁置身在冰火两重天的梦境中,只能任由意识混沌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模糊才逐渐褪去,连带着脑内的剧痛也被卸了个干净。喻怀宁睁开眼,努力辨认着自己的所在,“呜。”  “怀宁?你醒了!”焦灼到沙哑的呼声传来,入目便是时铮。  喻怀宁刚欲伸手去探,就被男人给按住了,“还在挂点滴,不要动,乖些。”  “时铮,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倒。”男人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喻怀宁趁着他倒水的间隙,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是装修简约的私人卧室,大概是在男人的住处。  “我扶你起来喝水。”时铮走了回来,坐在床侧。  “好。”  等到一杯温水下肚,喻怀宁的神智才彻底回笼。他从不是会故作虚弱的人,趁着疼痛过去的劲头,他又往男人身边移了移,浅声问话,“没事了吗?”  “那边暂时没有动静,我已经布人二十小时防护监控了。”时铮圈住他,心有余悸地回应,“幸好你没出大事。”  得知青年没上飞机、就连电话也拨打不通的恐慌感,他不敢在尝试第二边了。  “那不是你的错。”喻怀宁听出他暗藏的自责,回应。毕竟已经过了机场安检,哪里能料到时彻居然还能提早把人安排进去?  “时铮,和我说说吧。”喻怀宁打量着男人的脸色,小心提及。  “嗯?”  “你和时彻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卡!过往真相揭秘倒计时!(本章评论抽取红包w)  --  【感谢】senna*1、猫子萤*1的地雷;林梓蓥、meatball*10、senna*10、钱包委屈了*5、如何一见如故人*3、有钱才能买摩托bjyxsz*1的营养液,啾咪!第79章   时铮听见这个久违的名字, 眼中再现厉色,忽然间, 他的掌心被人合住。  喻怀宁用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时铮的掌心,像是了无声息的安抚,轻易撞入了男人的心底,遣散了他的仇恨情绪。  “怀宁?”  “我想了解你的过往, 无论好坏。”喻怀宁看近他的眼底,勾唇发问,“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  时铮唇侧泛起一个极淡的、释然的笑意,他把被子往恋人身上扯了扯, 云淡风轻地开启了往事, “我的外祖父母很早从华国移民到了j国, 所以我母亲出生后一直在j国长大……”  时莉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名j国传统舞技的学习者, 更在各种比赛场合中获奖无数。她长相艳丽, 舞技出众,无论在何处,她都是枚轻易发光的璀璨钻石。  这样优秀的女人,永远缺少不了爱慕者,可时莉带着点自命不凡的骄纵性子,向来不沾染她口中这些‘臭男人’。  可凡事总有意外,缘分这事无人说得准。  三十二年的深冬,时莉回乡下老家休整时, 竟然遇见了一个伤到在雪地里的中年男人。后者腹部划伤了一个大口,血色几乎染红了他身下的白雪。  “那个受伤的男人是……”喻怀宁听到这儿,当即就有了猜想。  时铮不愿意将那两个字喊出口,只平静颔首,“他是日月帮的上任首领,希尔顿·时,他比我母亲大了整整十九岁。”  希尔顿是a国人,可从来没有人知晓真实姓名,也没人知晓他的过往经历。那日会倒在血泊中,正是他看重的一次跨国交易被敌对帮派打断。他带伤逃到乡野雪地藏匿,一时体力不慎才昏了过去。  时莉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看见男人的伤口和样貌,直觉事情不简单。她没有贸贸然地报警,怕万一惹祸上身,而是将昏迷的男人带回乡下房子安置,还请了医生包扎伤口。  大概三四天后,希尔顿才从昏迷中醒来。  他腹部的伤口实际上枪伤,因为怕自己支撑不住昏迷、旁人看见后会惹出麻烦,所以才狠心用刀尖自己剔除。  常年处在危险场合,让清晰的他立刻对周围的一切都带上了警惕和杀意,包括毫不知情前来送药的时莉。  “我母亲送药时,被他给吓住了。”时铮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不难想象两人第一次清醒见面的场景。  以希尔顿的真实身份和狠决性格,他肯定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又或是泄露自己的行踪。而当初的时莉再骄纵坚韧,也只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  “那后来呢?”喻怀宁听出点兴味,忍不住追问。  “她从来不和我们细说这中间的遭遇。可我大概能猜到,母亲在这儿过程中对这男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而后者对她根本没感情,他只是要借地方疗伤、避风头。”  希尔顿是创立了日月帮,把它扩成了a国第一大帮派,道上都说他冷血无情、杀伐果断,这样的枭雄恐怕根本不会流连于风花雪月。  喻怀宁听出男人转沉的语气,抑制不住地跟着压了思绪,“从始至终都是时莉的一厢情愿?”  时铮望了恋人一眼,眼中的情绪是彼此都了然的答案,“有一天早上,希尔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告别、更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回忆的信物,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时莉魂不守舍了好久,直到一个消息把她打回了现实。  她怀了身孕,而且还是双胞胎!  时铮的外祖父还带着华国老一辈的思想,未出嫁的女儿突然有了身孕,就连孩子的父亲也找不到,这根本是自毁前程! 第107章 跟他进屋的下属同样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一幕——让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自相残杀,多有趣啊!  时铮恨死了这个无情教唆挑拨的男人,他侧脸垂眸,盯着黑幽幽的枪口,心里涌现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真该死的人,是眼前这个恶魔!  他握了握拳头,侧身弯腰捡起枪-支,就在他将要起身的下一秒——砰!深入骨髓的痛感瞬间将他击倒在地。  血色渐在他的侧脸、流入他的脖子,是前所未有的痛苦的温热。  时铮费力偏过头,死死盯着那抹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影。  对方丢下手中的武器,满脸泪痕地无声哭泣。希尔顿一反常态地将时彻抱起,眼中是带着冷色的、赞许的笑意,“好。人生第一枚子弹就击倒了自己的亲弟弟,有出息!”  时铮的脑袋嗡嗡作响,旧伤未愈、再添新伤,他早已经无力去挣扎。  有人用脏乱的鞋尖踢了踢他的脸颊,嗤笑道,“老大,这小孩还没死透,要不要我再补上一枪?”  “……不要。”是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小少爷说了不要,那就不要吧。”希尔顿难得顺着一个孩子的意思。他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时铮,声线中没有半点怜惜,“丢在巷口的垃圾堆里,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等血流尽了,也就活不下去了。  手下想到这点,干脆点了点头。他提起即将陷入昏迷的时铮,就像是在拖一件随手可丢的垃圾。  “……不要。”痛苦不堪的时铮张了张口,最终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识消散、昏沉。  ……  喻怀宁蹙紧眉头,双眸里带上了一层轻薄的水雾。  时铮发觉这点,用指腹轻柔地抚走了这片湿润,勾唇反向安慰,“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后来呢?”喻怀宁被他这句话轻而易举地带回现实。他不自觉地握紧男人温热的手,沉重的思绪终于有所释然。  “或许是命不该绝,往常无人进出的小巷子那天居然来了人。”时铮慢悠悠地说道,“后来听贺姨说,她那天难得有心情去拜访旧友,结果认错了路,意外在一片垃圾堆里发现了我。”  “求生的本能让我残存着一份意识,她听见我一直在呼救,于是就替我报警送医。临走前,还给我垫付了一大笔的医药费用。”  时铮一直觉得自己命大,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侥幸活下来。彻底恢复意识后,警察特意来医院询问过几次,他的姓名住址、家人联系方式,甚至还包括他肩后的枪伤……  “我怕擅自说出实情会惹上麻烦,所以面对警方的提问都只摇头。”  如今想来,当初的做法无比正确。希尔顿的日月帮势力达到警方都觉得棘手,如果时铮贸贸然地用小孩子思想‘抓坏人’,恐怕刚捡回来的小命又得丢。  “小时铮这点倒是挺聪明的。”喻怀宁哼笑着揉捏男人的指尖,心情总算好点。  时铮轻笑,继续说道,“a国的医院不是福利院,不养没钱的人,所以没多久,我就被转送到福利院,又被转送到了更偏僻的孤儿院。”  喻怀宁听见这个词汇,突然在意发问,“你和孟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嗯。”时铮并不隐瞒,可温柔语气顷刻就冷淡了不少,“我那时受伤未愈,又是新进院的孩子,在那个同样弱肉强食的小社会根本抢不赢。”  要是为了抢食物闹得伤口开裂复发,是绝对不划算的。  时铮按照事实陈述,“孟雪小时候长得娇小可爱,的确有些讨人欢心的本事,时常都能从别的男孩子那边拿到一两片面包。”  再人小鬼大的成熟性子,也始终改变不了是小孩子的事实。对于别人的好意给予,时铮自然自然记在心里。两年的时间里,他们的确相处的不错。  即便时铮重遇贺铭、被资助领养出院,他也愿意把孟雪当成家人看待,给她带去几分力所能及的帮助。  可坏就坏在,一个无心,一个有意。  孟雪后来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时铮能忍让的限度,更别说是她反向倒戈后那致命的一刀,彻底斩断了两人间所有的联系。  喻怀宁想起孟雪的背叛,完全是基于时彻的诱-导,挑眉发问,“对了,你和时彻后来又是怎么相遇的?”  “日月帮划分了好几个支部,涉略的业务很多。老琼斯先生在世时,就频繁地受到了他们的威胁骚-扰,包括我救下他的那一次,其实也是日月帮的人动的手。”  “后来,老琼斯先生去世前把财阀交给了我,有家族成员眼红、暗中花重金买通了日月帮。大概是我的命太值钱,惊动了那时刚刚继任日月帮的时彻……”  对方这些年不知遭遇了什么,再次相遇时性格已然大变。他自然是能认出时铮,可同样的,他也没有顾及旧情,反而策划了一系列的动乱,痛下杀手。  “我差点死在那场动乱里,躺在医院里的那一个月,除了郑容和诺亚知晓我的真实情况,其余人一概不知。所幸,我又挺过了一劫。”  “没有人能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原谅,我也是。”  时铮终于彻底收起了自己温和的一面,将满身的锋利棱角露了出来。  他先把琼斯家族里欲图不轨的人全部扫下台,再‘金蝉脱壳’留下一个小股值的原公司让那其余人争来斗去。  解决了事业上的麻烦,他又联系上了警方,将那场动乱里、所有关于日月帮的线索全部送了出去。  “你知道的,a国一直纷乱不停,而警方在大众的眼中象征着正义的一面。有很多黑暗的事情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涉足,所以这就是暗帮成立、并且发展迅速的原因。”  “你们有官方的支持?”喻怀宁惊讶不已。  “算是吧。”除了必要的争斗出现的牺牲,暗帮都不会无辜去做恶事。如果有违背者,惩罚是很严厉的。  “但我从不认为我是个正义的好人,太多时候我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时铮对自己剖析得很清楚。  喻怀宁闻言颔首,补上赞同的一句话,“这个世界,本来就不非黑即白的,只要是个人总会有私心。”  “时彻的事故确实是我设计,他对我的两次杀意,换他一双腿残废,我觉得不过分。”时铮垂眸观察着喻怀宁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的紧张,他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最黑暗的一面展露给恋人看,“不仅如此……在那场事故的三年后,他当时的恋人找上了我。”  “什么?他的恋人?”喻怀宁眸色微闪,显然被这个说辞给吓到了。  “对,是一个举止很温柔的女人,她突然找到我,向我询问时彻的过去。”时铮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圈紧了怀中人。他将头抵在恋人的肩膀上,语气复杂地说道,“我没有刻意隐瞒,把关于时彻的一切线索都说了。”  那些由时彻亲手造下的恶意不堪的罪孽,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  “我看着她脸色苍白的离开。”  时铮忽然止住了话题,喻怀宁似乎感知到男人不安的心绪,主动侧脸吻了吻他的下巴,“那个女人呢?”  时铮眼底晃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死了,被一场自己制造的大火,彻底吞噬了性命。”  “或许,她来找我得知的真相就是□□。”  “……”  喻怀宁沉默了许久,了然道,“无论哪个女人为何而死,时彻始终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你的头上?所以,这也是他企图对我下杀手的原因?”  时铮沉默颔首,这是他唯一觉得‘自责’的事。  喻怀宁想起那日自己濒临死亡时对时彻脱口而出的质问,以及后者猛然松手失怔的神色,心里忽地确认了一点。  恐怕那个女人的离世,对时彻是毁天灭地般的打击。  他回过神,察觉到男人异样的安静,忍不住睨去视线,“时铮,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会怎么看待我?”时铮轻声发问,“我的所作所为,过分吗?”  喻怀宁挑眉,忽地拍了拍他紧圈在腰间的手臂,“你松开点。”  时铮眸色瞬间凝结,神色变得苦涩不安,慢半拍地松开了怀中的青年,“……怀宁?”  “怎么了?你搂了老半天,还不允许我换个姿势了?”喻怀宁猜到男人所想,抑制不住地笑出声,“这会儿知道患得患失,之前我们当炮-友的时候,你时总不是对我挺洒脱的?”  喻怀宁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倒在男人的怀抱中。他记起以往的旧账,玩笑学起男人的语调,“小少爷是想要逾规吗?别忘了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  “只当炮-友,不谈感情。”  时铮听见这话,面色不自然了一瞬,很快就转化成了无奈的宠溺,“小少爷这么记仇?”  “当然,我可是一笔笔都记着呢!时总。”喻怀宁有意转移话题,刚刚谈论了一切都太沉重了,他不想让男人一直沉浸在过往痛苦的回忆里。  结果却一时忘记自己的身体情况,他猛然动了正挂着吊瓶的手。尖锐的针头被扯动,惹得他轻呼一声,“嘶。”  时铮迅速转移视线,脱离的针头带出几滴血珠,看得他直蹙眉。  喻怀宁莫名有些做错事的心虚,他见药水打得差不多了,干脆扯下束缚压住针口,抢先发话,“没事,已经打完了。”  “胡闹!”时铮小心握住他的手掌,仔细查看了一番。  向来冷硬的男人为了这点小事认真担忧,喻怀宁看在眼里,心防被悄然触动。他发出一声轻巧,瞬间就勾住了男人的臂膀,将他拉近了自己,温声喃喃,“时铮。”  “嗯?”时铮配合地抵住他的鼻尖,摩挲了一下。  喻怀宁脸侧攀上一层难以言诉的灼热,突然有些不敢直视男人深情的双眸。他侧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我很喜欢你。”  两人昨夜挑明关系的情况太过特殊,醉酒晕眩中的喻怀宁还没来得及将这句心意宣之于口。  时铮怔了几秒,发出一声真切畅快的轻笑。他吻了吻恋人的耳垂,郑重道,“可我很爱你。”  五个字带着巨大的份量砸了下来,不是夸大其词,不是随口一说。  他以往的遭遇,导致了他如今‘生人勿近’的冷漠性格。可现在,他依然愿意毫无保留地对青年说出爱字。  喻怀宁比谁都清楚这点,眼眶竟然发烫,克制着叹息一声。没多久,他就重获直视男人的勇气,“不行,那这样比较起来,我就太吝啬了。”  “什么?”  喻怀宁主动吻上男人的唇,几秒后才微微撤开,他眼尾潋滟的波光,远比月光星辰更迷人,“我也很爱你。”  时铮听见这话,瞬间伸手扣住恋人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亲吻。唇齿纠缠间,喻怀宁更加将自己贴近了男人。  他知道,两人在这方面的观念是一致的。要么不交付真心,既然交付,就该毫无保留。  气氛渐渐升温,相互坦白爱意的两人就快沉溺。  “唔嗯……时、时铮!等一下……”  暧昧的低呼还没来得及铺整个房间,房门就不设防地被人敲响了,“时总,医院那边来了电话,老夫人执意要见你。”  又是郑容的声音。  时铮蹙眉停了下来,一向冷静的眼眸中破天荒地显出情-欲不得缓的懊恼。他看着微微张口喘气的恋人,不自主地又低头啃了啃他的唇,“你说得对,我是该找个时间给郑容好好放个假。”  喻怀宁被男人的正色逗笑出声,趁机推开起身。他才从不适中缓解过来,原本只是一个亲吻,没想到差点情难自拔到擦枪走火。  时铮理了理自己的的衣服,对着门口应道,“知道了。”  喻怀宁端起床侧的水杯抿了一口,直到干渴的嗓子有所恢复,才开口询问,“前段时间不是说贺夫人突遇了意外?现在怎么样了?人没什么大事吧?”  “她没什么事,可有件事更糟糕。”时铮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不悦。  “怎么了?”喻怀宁追问。  “迟点和你说。”时铮微不可察地苦笑一声,关切发问,“你好点了吗?你跟我一起去医院。”  喻怀宁想起男人对医院不安的记忆,立刻颔首,“好,我陪你一起去!”  --  半小时后,利亚医院。  喻怀宁跟在男人的身侧,乘坐电梯径直到了位于十八楼的vip病房层。  时铮轻车熟路地来到走廊尽头的病房,还没等他们步入病房,里面的殷切声就传了出来,“小枫,你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再留院多观察几天?” 第109章 贺铭意识到时铮的情绪突变,急忙忙地跟着起身,拉扯着他的手臂,“小铮,不、不需要这么多!贺姨给你的钱,哪有都收回来的道理?”  “不必了,杨枫刚刚回到你身边,用钱的地方肯定多。”时铮语气还算缓和,替双方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贺姨,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贺铭迟疑了片刻,下意识地用疏离的全名喊住他,“时铮!等等!看在早些年我资助你的份上!你再帮我两件事情!”  时铮步伐骤停,眼底的光亮终于彻底散去。当他视为珍贵的善意亲情,成了对方可以换取利益的筹码,哪里还有什么温情可言?  时铮合了合眼眸,声线不带一丝温度起伏,“你说吧,什么事?”  贺铭看见他从未有过的冷漠情绪,心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眉眼中再度生出犹豫。忽然间,休息室有了两声轻微的咳嗽,是杨枫传来的。  贺铭想起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瞬间做出抉择,“我听小枫说,任何叛逃日月帮的人都会被抓回去处死?小枫为了救我,已经击伤了不少人,我怕、我怕有人会找他麻烦!”  “小铮啊,你多派些人来保护我们!”她紧紧拽着对方的衣服,越发过分地要求,“最好你能直接和日月帮谈判,把这件事情给直接摆平了!”  时铮嘴角泛起一丝短促的冷意,轻而易举地松开了贺铭的拉扯,“贺姨,我不止一次和你说过,日月帮在a国的势力很大,我强行插手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到公司,以及那些忠心耿耿待在我身侧的手下。”  “可、可你掌握着整个环亚财阀,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呢?”贺铭摇了摇头,不死心地追问。  时铮想起时彻对自己日益加深的仇恨,抛出一个假设,“如果我强行插手日月帮和杨枫的事情,会导致我自己有性命危险。贺姨,你还会让我去做吗?”  “不!你有办法的!”贺铭再次拽住他,避开这个正面回问,“小铮,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时铮看着她逐渐陷入执迷的双眸,掐断念想,“我没有办法,所以这个忙我也帮不了。”  “小枫就是我的命!如果他出事了!我也活不了!”贺铭渐渐显露癫狂的一面,不管不顾地大喊,“时铮!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即便我为这事丢了性命,你也觉得没有关系,是吗?”时铮强硬反问,下压的字尾沾满了怒气。  贺铭瞬间被他给吓住了。  “贺姨,我一直都感激你的资助和照顾,今天这番对话之前,我也愿意把你当成母亲照顾。可很显然,杨枫的出现已经完全顶替了我在你心里的那点位置。”  时铮一针见血地戳破贺铭的心理,又冷漠拒绝道,“在此之前,我可以用尽全力保护你,可我从来没有义务去保护杨枫一个陌生人。”  贺铭深吸一口气,失语到气急败坏,“他怎么会是陌生人!他是我的儿子!时铮,你连这事都不愿意帮我?!原来这么多年以来,我是把一头白眼狼领回家了!”  ——砰!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喻怀宁听见争吵声,一脸阴沉地赶了进来。他二话不说站到了恋人的身前,替他辩护,“贺老夫人,白眼狼这三个字,可和时铮没有半点关系。他这些年可没有亏待你,反倒是你时不时地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喻怀宁嗤笑一声,犀利反问,“你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你自己保护去!凭什么要道德绑架时铮?”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和你那个死去的混账爷爷一样,尽讨人嫌!”贺铭看见他这张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恍然大悟,“我算是看明白了!时铮完完全全就是被你蛊惑了!”  时铮看出贺铭的犯病状态,眉间掠过一丝不耐。他刚欲开口,就听见青年笑吟吟地承认,“是啊,不仅如此,我还被他蛊惑了呢!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  喻怀宁嬉笑的态度,越发激起了贺铭的羞恼。前者根本不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一心只关注身后的男人,“时铮在医院待久了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他就主动和男人十指紧扣,拉着对方朝外走去。  后方的郑容早就得到了吩咐,一把上前将‘犯病发狂’的贺铭拦住,等到喻怀宁和时铮彻底离开病房后,他才松手快速撤离。  ……  轿车平稳朝住处驶去。  时铮揉了揉自己的发胀的太阳穴,脸色算不上好看。在他放手的下一秒,身侧的恋人就接替帮他按压起来。  喻怀宁观察着男人的神色,试图安慰,“时铮,别想了。贺老夫人‘病’了这么些年,她护子的心态是不会改变的。”  刚才病房里的对话,他只听见了后半段,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时铮握住恋人的手,抵在唇侧吻了吻。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有了对方的存在而轻松了不少,“我知道。只是想到了你刚刚护着我的样子……”  “很帅气?”喻怀宁挑眉,替男人补充。  时铮轻笑,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侧,顺从应话,“嗯。”  喻怀宁还算顾及到前排开车的郑容,坐正身子,“那老夫人那边,你真的打算不管了?我已经听说了杨枫的事情。”  “我会派人暗中盯着。”时铮默契地做出回答,“他的出现太凑巧了,我不得不防。”  “嗯。”喻怀宁的想法和男人是一致的,他想起那份还没来得及确认的亲子鉴定,立刻提议,“亲子鉴定的结果应该出来了吧?你找谁测的?可靠吗?”  时铮抽出口袋里的手机,一边拨通电话、一边解释道,“我打去问问,茶克是我的私人医生,信得过。”  “好。”  很快地,电话那头就被人接通了。  “喂,这里是茶克。”  “茶克医生,是我。”时铮简洁明了地切入主题,“让你做的亲子鉴定出来了吗?”  “琼斯先生,鉴定报告已、已经出来了。”电话里茶克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缓解,才清晰说道,“这两份血样检测出来的结果是亲生关系。”  手机是扩音的,车内的两人听见这话,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琼斯先生,我会把报告寄过去给你,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电话那头继续声响。  在这句发紧的声线后,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唰、唰’声。  喻怀宁的脑中骤然迸出了一个画面,他立刻按住男人要挂断电话的动作,喊道,“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一下!卡!  本章评论随机抽取15枚红包~  --  【感谢】senna*10、有匪君子*5、如何一见如故人*2、meatball*1、有钱才能买摩托bjyxsz*1、钱包委屈了*1的营养液~啾咪!第82章   电话那头的茶克停顿了刹那, 呼吸似乎急促了一息,“琼斯先生?另外一个声音是?”  “茶克先生你好,我是琼斯先生的私人助理。我想再和你确认一下……”喻怀宁从时铮的手中接过手机,眸中闪过一丝暗芒,“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基因相似率是多少?百分之百?”  “……”电话那头静止了几秒, 认认真真地回答,“是的,是百分之百!这位先生, 我有十五年的行医经验,这件事情我不会弄错的!”  “好的,我明白了。”喻怀宁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天色,“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  电话被快速挂断。  喻怀宁当即侧过身去, 警觉道,“出事了,你派人去看一下情况。”  “郑容, 马上让奥贝尔去查看情况。”时铮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百分之百的基因相似率?  医学的态度向来严谨,基因相似率的准确度最高可用五个九表示。茶克有着多年行医经验,怎么可能贸贸然地说出百分百的概念。  除非, 他故意想让人有所起疑。  “你让奥贝尔小心一点, 对方很有可能是山口大辅。”喻怀宁想起什么, 补充道。  时铮轻微挑眉, 眼中晃过一丝不解的兴味,“你怎么猜到的?”  “刚听到电话里有很轻微的声响。”喻怀宁将自己的猜想联合现实说出,“当初在云城, 山口大辅就喜欢玩弄他的随身小刀,那个声音我记忆很深刻。”  喻怀宁叹了口气,“但希望是我多想了。”  “放心吧,如果真是时彻设的局,他们暂时也不会杀害茶克一家,免得引起我的怀疑。”时铮深深地看了恋人一眼,眸底飞速掠过一抹骄傲的笑意。  时彻他们绝对没料到,青年的听力会敏锐到这个程度。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洞察了奇怪之处。  “郑容,告诉奥贝尔,尽量不要打草惊蛇。如果真察觉了异样情况,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  前排的郑容将车子停在路边,轻车熟路地拨出指令电话。一辆原本跟着他们的黑色车辆瞬间扬长而去,车内正是随身守护他们的奥贝尔。  郑容放下手机,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两人,“时总,小少爷,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回去吧,等奥贝尔那边的消息。”时铮简明扼要。他重新握住恋人的手,语气中难以关切,“累了吗?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好。”  喻怀宁认床严重,再加上近段时间的休息严重不足。既然此刻能够待在男人身侧,他想抓紧时间好好补觉。  郑容察觉到后排的含情脉脉,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驶离。  ……  富达加州的一处别墅,偌大而昏暗的客厅里透出一股诡异的静谧。一个长发男人坐在柜子上,手中不停地玩弄着小刀。  唰——唰——唰——  每一下细微的声响,都足够让人胆战心惊。  茶克听见电话里的忙音,一向拿惯了手术刀、平稳的手此刻颤抖得厉害。手机掉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茶克没工夫去理会自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忙不迭地看向楼梯边上。  他的妻子和一对女儿此时正被人捆绑着限制了行动,三双眼眸里无一例外充斥着泪水和惊恐。她们的嘴巴被人封住,只能发出含糊的急切声。  “唔……”  “呜呜!”  茶克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立刻迈腿想要解救她们。可他才迈出两步,一把锋利的小刀就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脚侧的地板上。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茶克瞪着静坐在柜子上的男人,猝不及防就撞上了他带着狠厉杀意的眼眸。  刹那间,茶克未出口的强硬就软了一分,“我、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亲子鉴定的结果告诉琼斯先生了!你和你的幕后者还不满意吗?”  “我的妻子和女儿都是无辜的,你、你要去需要人质,我来做就是了!”  茶克憋足勇气,将心里话吼出。他是个本分的医者,这些年被琼斯先生聘请成了私人医生,矫情不签。当初接手亲子鉴定时,他完全没想到会连累到自己的妻女。  山口大辅一看就是混迹在道上的人,可什么帮派间的争斗?他完全不知情啊!  “啧,茶克医生,别激动啊。”山口大辅从柜子上跳下,慢悠悠地走到男人的跟前。他弯下腰,‘唰啦’一声将尖刀拔回,看似友好地点了点头,“我想请教茶克医生您一个问题,我的刀一向太快了……”  冰冷的刀刃贴上茶克的脸颊,又轻飘飘地摩挲到了脖颈,“这刀子要扎哪里?才能让人慢慢咽气,彻底体会死亡的痛苦呢?”  恐怖的冰冷感激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茶克咽了咽自己紧张的口水,一张脸变得惨白。  “放心吧,你们暂时还有用,我不会杀人的。”山口大辅很满意对方的表情,轻笑道。他收起小刀,将其藏回靴子里。 第111章 “吃晚餐?”喻怀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浅笑反问, “我能去蹭一顿吗?”  “不行!”贺铭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 话刚落地的下一秒, 她的面色就显出一丝丝不自然,犹豫道, “这是家庭聚会, 你一个外人怎么参加?”  时铮想起即将有可能到来的危机,不由赞同, “怀宁,你先回家……”  “我为什么要回去?”这话还没说完, 就被青年给强势打断了。  喻怀宁唇线微微绷紧, 心里不由多出点闷气。他能猜到男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怕这趟会有危机,不想让他深陷其中。  两人对彼此的想法了如指掌,时铮蹙起眉梢, 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无奈和担忧, “怀宁, 别任性。”  喻怀宁绕过贺铭, 径直朝时铮走去。他坦然大方地牵主恋人的手,故作不满地勾唇发问,“既然是家庭聚会,我不是更有参加的权利吗?我和你是恋人关系,杨枫又算得上是我的小堂叔,这里里外外两层关系, 老夫人,你说是吗?”  贺铭闻言,眼底钻出一抹复杂。  喻怀宁借着这个机会,又凑近男人的身侧耳语,“你把我单独留下来,就不怕上回在机场的事情再度发生?”  时铮听见这话,蓦然攥紧了青年的手,“别瞎说!”  “那你还不带我去?”喻怀宁锲而不舍地追问。  “好,我们一起去。”时铮无可奈何地应话。也罢,反正他还留了最后一张底牌。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大概还能保住恋人一命。  “好。”喻怀宁心里暗松一口气。就像恋人不愿意让他去冒险,他也不愿意让对方独自面临危机。  喻怀宁看向贺铭,面上佯装几分歉意,“上回我在医院口无遮拦了一些,趁今天正好给贺姨赔罪。”  “小铮,这……”贺铭欲言又止。  她内心是拒绝青年一起前往的。  可她和时铮的关系刚有所缓和,她不想卡在青年的问题上再度闹僵,免得错失机会。但多了一个人,不就多了一份变数?  时铮看出贺铭的犹豫,及时想出一个说辞,“贺姨,我希望你能接受怀宁和我的恋情。怀宁说得没错,既然是家庭聚会,我想他是有权利参加的,对吗?”  贺铭不着痕迹地憋了口气,视线在他们的身上转溜了一圈,定定应答,“好,那就一起吧。”  喻怀宁闻言,立刻用小拇指扣了扣男人的掌心,暗示道,“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按照计划准备一下。  时铮明白他的未尽之意,颔首,“好。”  --  四十分钟后,金山别墅区。  这里是a国最早建成的别墅区之一,贺铭来到a国后就一直定居在此处。近些年,周围有不少住户搬离的此处,可前者偏偏图个清净,住得更为舒心了。  黑色轿车在别墅前停下。  庭院内长满了各色绿植,掉落的枯叶没有被及时处理,都堆积在了地上。风吹草动间,竟更衬托出骇人的静谧。  喻怀宁和时铮对视一眼,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进去吧,别傻站着了。”时铭见他们发愣,忍不住催促,“小枫和帮佣阿姨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贺姨。”时铮看见她急切切的步伐,忽地喊道。  前面的贺铭转身过来,不解地朝他望去,“怎么了?”  “我很开心你能邀我回家吃饭。”时铮唇侧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向来冷硬的眸中似乎也带上了暖意。  对方不是个喜欢直白表达情绪的人,可这一会儿,贺铭却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真切。她怔了两秒,眼底的纠结一闪而过。  最终,她选择上前。就像小时候那会儿一般,牵住了时铮的手掌,“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十岁开始就在这儿长大,回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贺铭的视线下落,并没察觉时铮转瞬即逝的笑意。  站在车边的喻怀宁看着两人背影,眼尾晃过一丝暗芒。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于男人的心疼,就像针扎般地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时铮是在给贺铭最后一次机会,可后者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背叛。  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可惜,这处别墅从来不是男人的归宿,此刻更成了企图埋葬他的坟墓。  喻怀宁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疼看去。时铭已经松开了男人的手,率先步入了屋内,后者正侧身看来,静静等着他上前,“怀宁?”  喻怀宁用尽全力飞奔到男人的身侧,二话不说地牵住他的手,“我陪你!”  三个字,落地有声,却又显得没头没脑。  可时铮却懂了。  他眼中万年不化的寒冰终于彻底消融,如同温柔的春水一般缓缓流入心田,再也不复死寂,“好。”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贺铭的呼喊声,“小铮!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来了。”  两人并肩步入屋内。  偌大的双层别墅,此刻却显得格外颓废昏暗。日暮的微光透进页窗,在斑驳的光影下,就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喻怀宁眉眼间流露出一丝警惕,“怎么不开灯?”  时铮小幅度地摇头,紧接着就听见厨房那边的求助声,“小铮,你来厨房帮我一下?”  厨房就在不远处,隔着那扇玻璃门,他们还能看见贺铭忙碌的身影,喋喋不休地抱怨从她的口中传来,“真是的,人都跑哪里去了?晚餐都没准备好……”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情况。”时铮说。  “小心点。”喻怀宁不放心地嘱咐。原以为是‘鸿门宴’,可这会儿分明什么都没有。  时铮了然点头,走了过去。  喻怀宁环视着客厅内的摆设,刚准备去按亮顶灯。可霎那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户前跑过。紧接着,原本虚掩着的别墅大门就猛然发出关闭的声响。  “——啊!”  厨房内传来时铭的惨叫声,以及物具掉地的‘哐当’声响。  喻怀宁心弦一紧,拔腿而去,“时铮!”  里侧的时铮立刻有了回应,“别担心,我没事。”  喻怀宁走近一看,眸色难掩震惊——时铮反握住一把刀具,冷厉的眼色微微下落。贺铭摔在地上,右手臂上多出一道被刀划伤的深不可测的伤口,此刻正疼得浑身都在哆嗦。  “她拿刀想要杀你?”喻怀宁猜到这种可能性,目光顿时沉了下来。他将男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确认他平安无事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时铮将带血的肉刀丢在地上,神色漠然地发问,“老夫人,为什么?”  出口时不再是带着亲近称呼的‘贺姨’,而是陌生到令人发寒的‘老夫人’。  “小铮!小铮……”贺铭留下两行清泪,她忍着快要昏厥的痛意,企图扑到时铮的脚边。  喻怀宁早已忍受不了这人对亲情的践踏,立刻上前拦在男人的面前。他强压着腾升怒气,目光中显出些许鄙夷,“贺老夫人,你到底要做什么?杨枫呢?”  对方一个大男人不现身,却让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妇人动手?  “小枫他被日月帮给抓走了!他们威胁我,说要让我把你带到这里,以一命换一命……”贺铭眼眶熬得通红,偏执的念头再次涌了上来,“我要救他!我要救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再出事!”  “我不能再失去他一次!绝对不能!”  她的余光扫见地上带血的刀,脑海里晃荡着无数幻影。她的精神不自然地高涨,疯狂地握住了刀刃,狠狠朝着眼前的长腿扎去。  时铮猛然色变,千钧一发之际,他狠脚踢开了冲青年刺去的刀刃。年老又受伤的贺铭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一下子就被重力踹倒在了地上,又发出了一声悲戚戚的惨叫。  “一命换一命?”时铮对眼前的女人彻底寒了心,冷声质问,“我的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你的命本来就是我救回来的!要不是我,不然你早就死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贺铭已经完全陷入了魔障,强词夺理道,“拿你的贱命!换我儿子的命!我有什么不对!”  “你们都该死!我儿子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听见贺铭对恋人的贬低,怒火高涨,“你儿子?喻卫黎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会儿人恐怕连尸骨都被海鱼吞干净了!”  “你闭嘴!他还好端端活着!”贺铭激烈反驳。  喻怀宁将掉落在地的肉刀踢到了柜子底下,这才蹲在贺铭的身侧,直视着她疯狂的双眸,嗤笑道,“你心心念念的杨枫,只是日月帮派到你身边的一个赝品!”  贺铭听见这话,瞬间愣住了。  喻怀宁不依不饶,继续将事实揭露,“你怕他性命会有危险?我呸!我看他这会儿好得很!说不定就等着你干掉时铮,然后借机在帮派里面立功发财。”  “……你胡说!你在骗我!”贺铭恶狠狠地瞪向时铮,还是用以往的心态命令道,“时铮!你把他带走!不!小铮!你现在就把他给杀了!”  时铮听见她的胡言乱语,干脆移开视线。  喻怀宁冷笑一声,起身走回男人的身侧。还没等两人说上话,木质的楼梯就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露出警惕。  时铮谨慎地护在青年的身前,率先走了出去。  时彻刚在助理和杨枫的帮助下,稳当地从楼梯上下来。他用毛毯盖住自己残废的双腿,眼中露出一道兴味的光芒,“好久不见,我的胞弟。”  他推着轮椅往前移动了两步,瞥见厨房里充斥着血味的场景,啧啧有声,“被背叛的滋味如何?可惜了,我就猜到她伤不了你。”  “时彻,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时铮看着那张和自己分外相似的脸,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复杂滋味。  毕竟在不久前,他才把尘封的过往全盘告知了恋人。往事一幕幕,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这话问得有意思。”时彻眯了眯眼,杀意毫无保留地流露了出来。他近乎咬牙切齿道,“我这废腿拜谁所赐!莹儿的死拜谁所赐!”  杨枫看了时彻一眼,自作主张地上前数落,“时总,这些年,你表面上光明磊落地驰骋商场!可私下你操控着暗帮这枚棋子,想方设法给日月帮找麻烦,害得……”  话还没说完,边上忽然传来虚弱的呼声。  “小、小枫!”  贺铭原本就快陷入昏迷,可听到杨枫熟悉的声线后,立刻强打起精神爬了出来。  她看见安然无恙的杨枫,脸上立刻爆发出浓烈的惊喜,“小枫!你真的没事吗?快、快到妈这边来!”  面对她的急迫关切,杨枫不耐烦地蹙起眉头。这段时间,他假扮‘喻卫黎’回到贺铭的身边。可对方用‘母爱’的名义,压迫他做了多少不情愿的事情。  早中晚,一定要按照她的食补吃饭。她打来的每一个电话,都必须要接到!成天成天把他当成小孩,前天逛街时临时犯病,居然还强拉着他进童装店……  这老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时铮是怎么忍下来的?  幸亏他只需要装模作样几天,按照老大的吩咐,让她和时铮彻底离心就好了。这会儿,目的已经达成,杨枫干脆自行卸下了面具。  他痞笑两声,一股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模样,“贺老夫人,你认错了人了,我可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哪有人掉下深海还能存活的?你做梦吧!”  贺铭被他轻浮的语气给刺中,一双眼珠子几乎就快瞪出来了,“你、你什么意思?小枫!你在胡说什么?”  “呦,你可别这么叫我。我不是喻卫黎,杨枫更只是我的假名字了。我的真名叫艾烈斯……”艾烈斯上前两步,脸上满是嘲讽,“老夫人,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第113章 有人就冲了进来,大喊,“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局中局中局……(反正还会有好几层反转~)  第二更奉上!看完的小可爱要给我留言呀qaq  ——  搞完时总的故事线,我们鱼鱼继续超爽赚钱!第85章   ——砰!  又是一道短促的枪声。  刚跑进来报信的黑衣人后背中枪, 昏死在了地上。  穿着一身防护装备的奥贝尔从门外现身, 威风飒飒地走到了时铮的身侧, 报告, “时总, 已经按照你的吩咐, 暗帮联和警方的人已经将别墅区包围了!外侧正在火拼!”  他用余光打量着边上的时彻, “暗帮和警方都带足了人马, 今天日月帮前来的人,一个都逃不过去!”  处在最后方的艾烈斯听见这话,瞬间没骨气地吓软了腿,“警、警察?我可没做杀人犯法的事情!别、别扯上我!”  他原本就是一个游荡在街头的小流氓,加入日月帮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时彻为了自己的欺骗计划, 将他带在身侧训了一段时间, 但总归是改变不了他这骨子里的软弱无能劲。  街头混混见了警察, 还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没出息!  喻怀宁睨了他一眼, 语带嘲讽,“……闭嘴!要是被吓得尿裤子, 就给我滚远点!”  艾烈斯听见青年的批判,下意识地朝自己的首领看去。他对上时彻同样阴沉不耐烦的眼色,顿时被吓了回来,还不忘往后挪了好几步。  奥贝尔看清屋内的局势,第一时间就将枪-支对准了轮椅上的时彻,“瑞森!快点束手就擒!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时铮压下自己起伏的情绪,用一贯的冷声语调, “时彻,收手吧。我早知道你威胁了茶克医生,作假了艾烈斯的身份。”  对方利用贺铭设局,企图引时铮等人上钩。殊不知后者早已经有所准备,联合警方打算一网打尽。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抓住了时彻,日月帮群龙无首,再各个击破下迟早会瓦解。  时彻闻言,脸上没出现一丝紧迫感。他眼色冰冷地盯着奥贝尔手上的枪口,“是吗?无谓的挣扎?”  在对方的注视下,奥贝尔竟突然生出一种僵硬感。他挺直脊背,暗自咬了咬牙——果然是日月帮的首领!就算是行动不便,也能给人如此巨大的威慑力!  可自家老板显然是要留活口的,他绝不能贸贸然地击杀。  时彻似乎看透了他的心里,嘴侧泛出一个冷漠的笑意,抬了抬手。  ——砰!砰!砰!砰!  一直小心提防的时铮和奥贝尔瞬间就察觉了不对劲。  “怀宁!”前者护着恋人朝一侧倒去。  而后者就没那么幸运了。  奥贝尔被楼上暗藏的枪击射中了手臂和胸膛,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脸色苍白一片。  “山口,太久没动枪,你的准度差了不少。”时彻勾唇,阴沉的眼色瞬间变得愉悦,他很喜欢看着别人染血的模样。  山口大辅吹了吹冒烟的枪口,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瑞森,我可都是听你的指令办事,他们站得位置太偏了,我能射中就已经不错了。”  时铮立刻拿枪对准了山口大辅,眉眼间溢出骇人的戾气。  恋人还在身侧,他绝对不能冲动火拼。更何况,看时彻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难不成他还留了后手?  喻怀宁配合着男人的举动,迅速走到奥贝尔的身侧,“还撑得住吗?”  “没、没事。”奥贝尔强忍伤痛。  对面再次传来声响。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么经典的话,我的傻弟弟,你不会没听过吧?”时彻饶有趣味地盯着时铮的脸色,笑开了。  “你想为警方留住我的性命,又愚蠢地将自己的软肋带我的面前……”  时彻停住话语,身侧的山口大辅顿悟。下一秒,他就将对准时铮的枪口移位,对准了半蹲在地上的青年,“时总,我劝你最好放下枪。否则子弹无情,小心我伤了你的宝贝。”  “你敢!”时铮听见这话,冰冷的怒气顷刻散了出来。  外面的枪炮声更响,显然是处在一场硬战中。  山口大辅一直待在楼上,自然了解目前的情况。他的眸色闪过一丝贪恋的暗芒,扯唇又举起另一把枪,将漆黑的枪口转向了时彻。  在场清醒的几人看见他的举动,不约而同地变了神色。时彻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顷刻成了冰冷的戾气,“山口大辅,你什么意思?”  “吁!”山口大辅吹了声口哨,如意算盘打得精明,“瑞森,现在情况可比你当初预想得要糟糕的多。你答应给我的报酬,可远远不够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种局面,他自然要多捞一笔是一笔。  时彻的瞳孔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不过三秒,他就哑声应道,“过了今天,日月帮的资产我分你一半,绝不食言!”  山口大辅挑眉,显然很满意男人的大方。他笑眯眯地威胁道,“记住你说过的话!否则我随时会帮着你的敌人,免费给你一枪。”  现在他和时彻是雇佣关系,他随时可以为了利益倒戈相向。  山口大辅收回针对时彻的武器,又把目光移向了对面,恭敬发问,“瑞森先生,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时彻眸底闪过一丝杀意,“不急,猎物要慢慢虐杀才好玩。”  喻怀宁确认奥贝尔没危及性命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完全不惧冰冷的枪口,上前和恋人并肩而立,“时铮。”  “别怕。”时铮一手持枪,一手牵住他。依旧是重复的两字,可里面包含是无比深邃的情感。  喻怀宁牵紧他的手,内心唯有安然,“时彻,你想杀了我们,替死去的莹儿报仇?”  “闭嘴!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是我们不配提,还是你不配提?”喻怀宁所幸破罐子破摔。反正系统的技能点还在生效中,他一定要替恋人洗脱所有不该背负的仇恨!  “你可别忘了,她会选择自杀是因为受不了你沾满鲜血的双手!你是一个冷血至极的怪物!正常人谁能接受你?”  “她在天上看着你,你觉得你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吗?”喻怀宁继续铤而走险,笃定开口,“她希望用自己的死来唤回你的良知!她在试图用自己的命替你救赎!可惜你居然还在执迷不悟!”  ——时彻,原来我认识的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怪物?你太让我失望了!  时彻的喉结轻微颤动了一下,内心积压了多年的苦涩溢了出来。他唇齿微张,却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青年每说一句,都准确无误地戳在了他心里唯一那一处脆弱。  时铮敏锐地察觉出对方的气场变化,眼底闪过一丝考虑,“时彻,只要你肯收手,我就……”  “都去死吧!”一道熟悉而疯狂的女声突然传来。时铮和喻怀宁相握的手突然遭到了一阵尖锐刺痛,被迫分开。  “时铮!”喻怀宁看见恋人手背上鲜血淋漓的刀伤,顷刻就变了脸色。他刚欲上前,脖颈上就感到了一阵微凉的刺痛。  “怀宁,别动!”  “你再动一下试试?”  喻怀宁垂眸,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抵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具。而他的身后,正站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孟雪。  受伤严重的奥贝尔见情势不对,拿出另一把配枪,咬牙挺住起身,代替自家老板对准了山口大辅。  “孟雪!你把刀给我放下!”时铮终于彻底褪去了自己冷静的面容,浑身上下的杀意骤然爆发,宛如从烈狱跑出来的厉鬼。  他恨!  恨那日在地下监狱没一枪崩了这疯女人!  孟雪被男人表露的杀意吓得一愣,立刻将刀刃抵紧了青年的脖子,疯狂叫嚣,“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她瞪着通红的双眸,顶着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没了精致的妆容,就连身上的病服都带着恶心的污秽,让人一看就心生厌恶。  “孟雪,你怎么会在这里?”时彻沉声问话。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疯女人,他同样显得很意外。  “别和我说话!你们兄弟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彻啊时彻,你以为精神病院管得住我吗?我又没疯!”  孟雪想着这几日的耻辱,对男人的恨意就又多上一层。  那日在地下监狱出事后,因为日月帮的人员赶来及时,孟雪有幸捡回一条命。可时彻彻底厌恶了她的擅自行动,直接派人将她带进了精神病院。  可孟雪总归不是真傻子,想方设法从那个鬼地方逃了出来。  “我用身体和你下属做了交换,那人把你的计划全部都告诉我了!从三天前,我就躲在这个屋子里!我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你们都该死!浪费我感情的人,都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锋利的刀刃终究是将喻怀宁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  “孟雪!我让你把刀放下!”时铮看了心痛不已,扣紧扳手的指关节几乎发白!这疯女人躲在青年的身后,根本就是故意拿前者挡枪!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要敢再对我吼一下!我立刻就让他死在这里!”孟雪泣血的视线在兄弟两人的脸上扫过,发狂大笑,“……就像当年许莹那个婊-子一样!我既然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莹儿?”  喻怀宁和时彻异口同声地抓住关键词。  前者立刻意识到事有蹊跷,不着痕迹地给眼前的恋人递去一道眼神暗示,又用手短暂比划了一个枪的动作。  孟雪在房子里藏匿了三天,一直没能好好休息、进食。再加上身高差了喻怀宁一大截,这会儿看似凶狠举刀,实际上已经非常吃力了。  喻怀宁甚至可以清楚得感受到,她持刀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所以,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反击。  时铮和青年是有这个心灵默契的,他只好听从对方的意思,暂时压下自己的杀意。  “把话给我说清楚!”时彻被孟雪的叫骂声彻底激起了情绪,他推着轮椅走近,每个字都带着冷意,“莹儿当年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他从不相信,爱人会无缘无故自杀!  “八年了,你居然还心心念念她的名字!”孟雪赤红的眼眶似乎要淌出血泪。她看着兄弟两人如出一辙的冷肃和忧心的表情,可没有一人是为她而露。  “呵?”孟雪为自己可悲大笑,笑到癫狂。  时至今日,她已经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东西了。如果说出真相,能让这人更痛快,那么她愿意报复!  “是啊,她不是自杀,那把火就是我放的。”  “孟雪!”时彻听见这句亲口承认,恨意飙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恨不得噬起肉、饮其血!  “时彻,你没资格怪我!许莹会死,都是你害的!明明是我先遇上你的!明明是你亲口承诺,只要我背叛了时铮,你就会一辈子照顾我的!”  时彻再度被爱人的死讯触动,向来冷硬狠辣的心搅乱成一团,“她一直把你当成姐姐看!你……” 第115章 前段时间,喻怀宁在机场被时彻带走,差点丢了性命。  时铮无法在忍受这样的心悸,才决定和时彻彻底了结恩怨。他怕青年会再度出事,所以才让郑容去请来了安定中的母子两人,将他们当成自己最后的底牌。  时铮知道将无辜的许莹和时澈带入这场纷争,是很自私的行为,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生而为人,谁能没有私心?他的私心是青年。命运蹉跎,谁能没有执念?他的执念也是青年。  只要能确保喻怀宁无事,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所幸,一切都如他所愿,得以终结。  ……  一个月后。  时彻身份特殊,他投降被逮捕后,a国最高法院对他立案审判的速度可以算是雷厉风行。大概是有了许莹和时澈的存在,时彻一改之前的狠决执拗,认罪态度十分配合。  日月帮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一一审核确认。  时彻正式接手日月帮的第一年,因为时铮和暗帮制造的意外,让他意外废腿沉寂了许久。后来,许莹的出现他有了实实在在向善的念头。  许莹‘死去’的这些年,除了和暗帮的几次火拼,其余的纷争几乎在a国的每个帮派里都会出现,算不上罪大恶极。  更早以前的犯罪事实,又在希尔顿在位掌管的时候。  可时彻的手上毕竟沾染了鲜血,最终被判决了‘死-刑’,关在监狱死缓二十年。  看似匪夷所思的判决,可a国不是一件稀奇事。a国各州对于死刑的看法不一,执行起来总会受到多方的压迫。但即便如此,时彻的牢狱之灾还是免不了的。  时澈被许莹抱着,趴在警车的窗口,小肉手紧紧抓着防止罪犯逃脱的铁栅栏,一双桃花眼带着点水雾,显得亮晶晶的,“爸爸,做错事情就要认错受罚,你别难过,我会和妈妈去看你的。”  “……好。”  时彻开口时有些哽咽。  这些天,只要有机会,许莹就会带着孩子来看他。时澈已经到了懵懂知事的年纪,可对于犯罪的时彻从未有过任何惧怕,反倒时不时地就会冲他软糯糯地喊爸爸。  起初时彻不敢应,深怕浸染罪孽的自己玷-污了孩子的纯澈童真。直到近两日,他才慢慢多了些勇气。  “爸爸,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时澈委屈巴巴地追问。  “和澈澈多说几句吧,他从来都不怨你。”许莹吻了吻儿子的脸侧,用微不可察的音量说道,“……我也不怨你。”  时澈伸起被镣铐住的双手,掩住自己含泪的双眸。  “爸爸,别哭。”  “时彻,我知道你的人生没有回头路,一步步走得比谁辛苦。这个审判的结果或许是老天给你、给我们一家的机会。你一定要在监狱里好好的,我会经常带澈澈去看你。”  “你错过了他的童年,不能再错过他未来的成长了,好不好?”  二十年的死缓期限,至少给了他一点弥补父爱的可能。  时彻颔首,终于红着眼眶抬头。  对着自己的手下凶狠了这么些年,时彻生怕自己无意识透露的戾气会吓到孩子。他尽量露出亲近温和的笑,放缓声音,“澈澈,乖乖听妈妈的话。”  “嗯,我乖乖!”时澈重重点头,甜甜地笑了。  “莹儿,是我对不起你……”  许莹听见他的话,鼻尖突然一酸。她深深注视恋人,温柔的眉眼一如往昔,“我一直在想,七年前我不是选择离去,而是劝你的自首的话,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别想了,人生每一秒的境遇感悟都不同。”时彻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就像一个月前的他,绝没想到今天的自己能如此豁然地坐在警车里。  当年的时彻接手日月帮不久,心气是最足的时候,再加上暗帮废了他的双腿,他决计不会接受任何人给予的自首忠告。  而许莹的‘死亡’才给了他一击警钟,才让他知道爱而不得有多痛,才会让他在最后关头悔过,做出自我救赎的选择。  “小叔叔!”  时澈忽然朝着不远处呼喊。  许莹擦干眼泪,顺势看去。喻怀宁和时铮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朝着警车而来。  前者特别喜欢可爱的时澈,忍不住张开双手问道,“澈澈,要不要我抱?”  时澈是个自来熟,他见喻怀宁和小叔叔关系要好,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喻怀宁稳稳当当地抱住他,这才对许莹说道,“许女士,我们去一旁聊一会儿?”  许莹朝时铮看了一眼,也就猜出了青年的意图。她微微颔首,“好。”  时铮和拘在警车内的时彻对视一眼,兄弟两人无一例外地陷入了沉默。  “只有五分钟就要发车了,有什么话快点说。”前排的警员探出头来,提醒着打破了这场沉默的尴尬。  时铮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几秒后才干巴巴地说出一句,“洛卡那州的北部监狱虽然偏僻,但监狱内治安不错。你双腿不便,也……”  时彻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这双腿,就不劳你操心了吧?”  时铮听见这话,忍不住轻蹙眉梢。  “我听莹儿说了,当年多亏有你救了她。”时彻声线有些发哑。不仅是时铮,就连他也不习惯两人如此平静的对话。  时铮眉头微松,神□□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时彻看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了然,“十几年前,希尔顿交给我了一个j国那边的任务,我利用这个时间空档,避开跟随的手下人回了一趟老家。”  时铮眼色微亮,这正是他想问的。  孪生兄弟的默契,或许真是天生而来。  外公外婆都已经去世了,老房子年久失修,变得破烂不堪。  时彻回到曾经的兄弟两人共住的卧室,意外找到了一盘尘封已久的录音带。  他们还小的时候,时莉因为夜总会的工作,无法陪伴他们入睡,所以她就花大价钱买了一盘磁带,特意将自己的晚安摇篮曲录了进去。  每到晚上,身为哥哥的时彻就会主动播放这盘磁带。然后,兄弟两人沉沉坠入梦乡。  找回磁带的那个晚上,时彻像小时候一眼,合衣躺在布满灰尘的床上。那是他继八岁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血腥,没有杀戮,没有疼痛,但梦里有母亲,有弟弟,有家人。  回到a国后,临时‘失踪’的时彻毫无疑问遭到了希尔顿的毒打,可他一点儿都不觉得疼。他在伤后将磁带里的童谣录取出来,这些年来,除了许莹在身旁的那几个月,他一直靠着母亲唱的童谣换取夜晚少有的安宁。  时彻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竟是无意识地说出一句,“小铮啊,老家的星空真的很漂亮。”  时铮听见这声‘小名’,心头震撼。还没等他开口,前排的警员就提醒道,“时间到了,要走了。”  时彻第一时间就关上了窗户,上升的窗页缓缓隔绝了两人的对视。在那最后一刻,一句低到尘埃里的‘对不起’从仅剩的缝隙中溢了出来。  这句迟到了近二十五年的道歉,终究还是落在了时铮的耳中。  喻怀宁和许莹抱着孩子跑来,可载着时彻的警车已经驶离了他们的范围。时澈没能来得及和爸爸再说一句再见,顿时就搂住许莹的脖子哇哇大哭。  没有一个孩子,不需要自己的爸爸。  可天底下,终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和错过。  时铮缓缓垂眸,落在那张和他们小时候分外相似的稚嫩面容上,用指腹擦了擦他的眼泪,“澈澈,别哭了。人生在世,总会见到的。”  “……小叔叔?”时澈打了一个哭嗝。  喻怀宁听懂恋人的意思,毫不掩饰地扣住他的手,笑眯眯地对着时澈肯定,“对啊,人生在世,该见面的人,总会见到的。”  时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还能见到爸爸的?”  “会的。”许莹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们搬到洛卡那州去生活,以后每个月,妈妈都带你去见爸爸,好吗?”  时澈听见这话,终于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许莹安抚好了孩子,这才将他放下、牵住小手,她看向时铮,定定地朝他鞠了一躬,“时铮,这么多年,谢谢你。以后的路,就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走吧。”  时铮默不作声,勾唇点头。  时澈扬起脑袋看了一会儿,学着许莹的样子,也朝时铮定定地鞠了一躬,人小鬼大道,“小叔叔,以后的路,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哇,澈澈这么厉害啊?”喻怀宁被他的可爱逗笑出声。  时铮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扩大,他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是潜藏在骨子里的、对亲情的温柔,“好,小叔叔信你。”  ……  几分钟后,喻怀宁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望向沉默注视的男人,问道,“刚刚和时彻说了什么?”  “怀宁。”时铮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反问抛出一个浅淡的疑惑,“你说恨意真的可以被原谅吗?”  有时候,恨意可以镌刻于心。但有时候,又能轻而易举消散干净。  “我不知道。”喻怀宁回答得干脆,他牵紧男人的手,冲他眨了眨眼睛,“我只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活在过去,要朝前看。”  他难得小孩子心性地晃了晃恋人的手,“时铮,我们走路回家吧?”  反正在a国,同-性-恋-者比比皆是。  “好。”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喻怀宁想起时澈那张小俊脸,忍不住频频朝恋人探去视线。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时铮察觉到他的无端打量。  “没有,只是长得很好看。”喻怀宁脱口而出。  话落的一瞬间,两人像是都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对话,就是这般。  “我只是在想,澈澈和你小时候是不是长得很像?”喻怀宁回归正题,转而又问,“时铮,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嗯?”  时铮看了过去,没想到对方随即就砸来了一句话。  “那我们以后去领养一个吧?男孩?还是女孩?”  “还是男孩吧?女孩子娇滴滴的,哭起来就麻烦了。男孩子要是哭起来,我还能直接揍一顿。”  喻怀宁尽情幻想着那个场景,心情愉悦地喋喋不休。  时铮看着青年的侧颜,心尖似有源源不断的暖流往外冒,顷刻就传到了他身体各处。他唇角泛起笑意,少有得生出几分揶揄的心思,“小孩就不用了,我这儿暂时牵着一个。”  喻怀宁反应过来,哼声瞪了他一眼,“说谁小孩子呢?”  “难道不是吗?还没毕业的小孩子。”  喻怀宁被他一说,冷不防地想起一件事,“糟了!”  “什么?”  “我还要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喻怀宁叹了口气,简直对原主的实际年纪感到无奈。这一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他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大四’实习生。 第117章 陈安霜看着房间内的布局,眼中溢出几分止不住的惊喜。  总归是个才成年的孩子。  喻怀宁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轻巧道,“我坐了很久的飞机有点累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  对方的性子一看就很怕生,总得给人一个适应的过程。果不其然,陈安霜在听见这话后,明显松了口气。  喻怀宁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到洗漱完毕后,才舒舒服服地倒在床上。他给关机的手机续上电,刚打开通讯软件,就被连震的数十条‘未接通讯’给弄懵了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的跨国通讯就又打了过来。  “喂。”  只一秒,喻怀宁就接了起来。  视频那头的男人眉头拧成川字,在看见恋人的一瞬,才有所舒缓,“早该下飞机,这么久了,你都在做什么?”  短讯不会,通讯不接。  时铮一直悬着心,都已经定下了最早班的机票打算回国了。  “对不起,我错了。”喻怀宁认错得简单粗暴,他靠在床头,眼尾露出勾人的愉悦,“我手机没电了,一下飞机就去了我外婆家……”  他将在疗养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时铮挑眉,“这么说,你打算资助帮衬那个少年了?品行如何?”  “还不太了解。但我外婆信得过他奶奶和他父亲,应该都是老实淳朴的人。陈安霜看起来也挺老实内敛的……”喻怀宁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还算肯定,“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伪装的。”  “那就好。”时铮没有多少异议。那未曾谋面的少年迟早要回到学校里去,和恋人不会有太多的接触。  “对了,克里斯和布朗家族,解决得如何了?”  “布朗家族股价大跌,恐怕克里斯这会儿正焦头烂额。我已经和罗伊见过面了,他会暗中游说股东,过两天的股东大会想必就要换人了……”  那日在酒店,克里斯和弗吉尔的龌-蹉情-事曝光后,就有很多嘉宾拍下了照片和视频。只不过,克里斯手中的布朗家族总归有些权势,花钱将这些照片音像都压了下来。  前几天,时铮得到了这些照片,又大肆宣扬出去。于他而言,只是花了一些宣传小费。  可对于克里斯来说,那就是轩然大波。更何况,他还是被人肆意起压的那个。所以这些尺度很大的色-情照片一经曝光,就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而作为布朗家族的代表人物,毫无疑问对企业造成了负面影响。  喻怀宁听着男人陈述,饶有趣味地评价,“活该。”  时铮见恋人听得津津有味,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猜那天我们离开之后,克里斯对弗吉尔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喻怀宁不猜,直接追问。  “克里斯比弗吉尔早清醒,听说他恼羞成怒,直接用剪刀伤了弗吉尔的命根子。”  弗吉尔晕了过去,等到被他的同伴发现送去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  “啧啧,那人成太监了?”喻怀宁惊讶挑眉,在某种程度上,克里斯也算得上是狠人。  “弗吉尔的父亲在p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儿子受到奇耻大辱,他一忍再忍还是向国际法庭申请了司法判决。前两天才下了结果,克里斯正面临故意伤人等四项罪名的指控……”时铮云淡风轻地说道。  喻怀宁笑笑,心有灵犀地猜测道,“你这把火,加得真是时候。”  实际上,这些判决结果能在a国大肆传播,绝对少不了时铮的功劳。前段时间,克里斯不自量力的‘报复’,处处给环亚财阀使绊子,已然触到了男人的逆鳞。  时铮在商业上的行事手段很强硬,要么不做,要么做得彻底!既然抓住机会,就不能给敌人有所喘息的空间。  时铮轻笑,他看出恋人眼底涌出的疲倦,担忧道,“累了?早点睡吧。”  “嗯,有点。”  喻怀宁将手机架在床头,又把自己卷在松软的被子里。他眯眼看见视频里男人专注的目光,心尖泛起蜜意,揶揄道,“时总,我今天就给你直播一下睡觉。”  时铮拿他的玩笑无可奈何,只得宠溺开口,“晚安,好好休息,等你睡着我再挂视频。”  “嗯,晚安。”  喻怀宁打着哈欠回应,合眼睡去。  ……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九点过后。  喻怀宁给男人发了条简讯,这才穿戴整齐下了楼。客厅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仔细一辨,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喻怀宁这才记起陈安霜的存在,连忙快步走去,“安霜?”  “……嗯。”陈安霜急忙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你在厨房里做什么?”喻怀宁发问。  陈安霜双手不自觉地攥了攥衣服,小声回答,“做、做了早餐。怀、怀宁哥,你要吃吗?”  喻怀宁挑起一侧眉梢,他见少年还没缓过来的紧张劲,只好挂起友善的笑意,“嗯,正好有点饿了,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陈安霜见对方没怪自己私自动了厨房,这才压下不安的心。他又一次急切切地跑进厨房,将一碗刚刚煮好的面端了出来,上面还放着一个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  “给。”  “你的呢?端来一起吃。”  陈安霜听见他的话,点点头,又跑去了。  喻怀宁见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就觉得有趣。他在现实生活中有个弟弟,对方从小皮到大。这会儿看见如此乖巧的陈安霜,他难得生出一点当哥哥的熟悉感。  不出半分钟,陈安霜就端着一碗素面,老老实实坐在边上。  “冰箱里好像没食材了,你外出买的?”喻怀宁尽量挑家常的话题。  “嗯,附近有个超市。我起得早,所以就出去看了看。”陈安霜见青年没动筷子,也不敢动。他没敢说实话,自己是怕睡得太迟,惹对方嫌弃。  喻怀宁看见他碗里的素面,反问,“没给自己加鸡蛋?”  “没关系,我不用。”陈安霜声音略微响了起来。  喻怀宁听见这话,心中了然。  恐怕少年是学校里节省习惯了,所以才只弄了一个鸡蛋给自己。  他用筷子将熟透的鸡蛋一分为二,夹到少年的碗中,扬唇笑道,“一人一半,可以吧?你现在的年纪还要长身体,以后跟在我身边,都得多吃点。”  “以、以后?跟在你身边?”  喻怀宁率先动了筷子,“大学还是要继续上,学费和生活费你都不需要担心,我会解决,周末回来就住这儿。”  陈安霜听见这话,眉眼间露出纠结,“我……”  喻怀宁一眼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淡然道,“这钱是要还的。等你以后毕业有能力赚钱了,再慢慢还我。”  喻怀宁不是慈善家,但也不是吝啬的人。他只希望让陈安霜明白,任何可以得到的东西,都得付出一定的努力。  “你现在别想着出去打工赚钱,好好读书,你父亲在天上也会感到欣慰的,明白了吗?”  兴许是提及已经去世的父亲,陈安霜的眼眶微微泛红。前者生前最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能有出息。  “嗯。”  “男儿有泪不轻弹。”喻怀宁主动递给他一张纸巾,把话说在了前头,“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得靠自己去争取,我能帮你两三年,但不能帮你一辈子。你要在最快的时间长大,懂吗?”  “懂了。”陈安霜重重点头。  他只是不爱说话,可不代表他不懂。青年不仅没有看不起他,反而给足了他尊重。  “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买几套像样的新衣服。”  “好。”  陈安霜这会儿应得利索,惹得喻怀宁睨眼去看。后者对上他的视线,眸色亮了亮,“我以后赚钱还你!”  喻怀宁轻笑,点头,“好。”  两人静默无声地吃着面食,陈安霜时不时地就朝喻怀宁瞥去一眼。他憋了好久,才鼓足勇气问道,“怀宁哥,好吃吗?”  “很好吃。”喻怀宁实话实话。大概是在国外待久了,他分外觉得华国的面食有滋味。  陈安霜听见他的答复,像极了小鹿的双眸立刻亮了起来。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得到肯定的快乐。  ……  两个小时后。  陈安霜看着手中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怀宁哥,够、够了。”  他原本以为简单买两件就成,没想到对方居然一次性给他买了数十件新衣服,刷卡的时候还完全不带犹豫。  陈安霜估算了一下衣服价格,实在有些发慌。他从小到大的衣服加在一块,恐怕还及不上这一次价格。  喻怀宁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垂眸扫了一圈购物袋,“是差不多了。”  陈安霜见他有收手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又临时反悔再买几件。  喻怀宁笑着抬眼,看了一眼近处的商场标识,“我去上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好。”  左右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喻怀宁就从洗手间里走了回来。他绕过商场的拐角,第一眼就陈安霜的身侧突然多出了三道身影。  陈安霜长得矮小,被三人团团围住后,立刻就显得可怜无助。那些人不知冲他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朝后撤了两步。  结果下一秒,少年手中的购物袋就被人给扯弄、丢在了地上,“土包子,你还敢逃是不是?”  又有一人猛然给了陈安霜一巴掌,恶语道,“我呸!才多久不见啊,你就长出息了?”  喻怀宁看见这一幕,眼中掠过冷厉的暗芒,走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突然想要护崽子:)  毫不知情的时总:今天也是想小狐狸的一天。  --  【感谢】senna*1个、緋羽☆*1个的地雷;濑名甜瓜*20瓶、senna*10瓶、古城若风*10瓶、雨冉*9瓶、herb *3瓶、钱包委屈了*1瓶、meatball*1瓶的营养液~第88章   正值工作日, 商场二层的客流量并不多。  不少商店人员看见这一幕,都纷纷探出身来看热闹。但同样的, 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  陈安霜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购物袋, 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默不作声地蹲下身子, 将企图将袋子捡回。 第119章 唯一撕坏的那件衬衣,偏巧是喻怀宁要求专柜定制的。  众人听见这话,顿时哗然。张朝听见这个天价数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糊弄谁呢!把凭证给我看看!”  他冲上前,哪知后方突然冲上不少安保人员,直接果断地把他给拦住了。  “别让他们三个闹事者逃走!”女秘书气势十足地吼道。  她知道青年是老板放在心尖上疼的人,所以不仅按照嘱咐把律师带来,还联系了商场主管。后者自然是知道时铮和喻怀宁的身份,他深怕得罪了权势,立刻呼来了安保人员。  “喻先生,你放心。物证、交易凭证都在,周围又有监控和目击证人,是可以追究责任的。”严律师一本正经道。  张朝等人被这阵仗和这番话吓懵了神,面面相觑着不敢说话。  严律师也是历经过不少风雨的人,一眼就明白青年想要怎么样的结果。他推了推自己的方框眼镜,看着眼前的三位年轻人,一本正经,“故意毁坏他人物品,且数额达到了十二万,已经造成了故意破坏财物罪。不仅要按照市场价赔偿价格,严重者还要处以拘留、罚款等。”(*注)  什么破衣服不值钱?十二万的字眼一出来,就狠狠扇了他几巴掌。自己刚刚那些自大的行为,在对方的眼里,根本就是一种笑话吧?  张朝面色涨红,噗通一下就软了腿,刚刚的嚣张气焰早就烟消云散了。如果青年铁了心真要赔偿,他该从哪里拿十二万啊?  杨璐璐同样惨白着脸色,她使劲往两个男生的身后躲,恨不得将自己消失在旁人的目光下。  陈威的脑袋转得最快,他见喻怀宁和严律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立刻讨好道,“喻先生,是我们错了。什么医药费的,我们也不要了,我们给你道歉!给、给陈安霜也道歉!”  “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们这些穷学生计较了,行吗?”  “就你们长着一张嘴?好坏都让你们说了?”喻怀宁冷笑,完全没把他的小把戏看在眼中,“开始让你们道歉,你们一个个嘴硬得厉害。现在知道闹不过,才想着服软?”  陈威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额间流出止不住的热汗。  “一万块钱的医药费,你们需要,我就给。”喻怀宁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这十二万,也要原封不动地赔回来。”  严律师听见‘医药费’三字,立刻向路人询问了情况,“喻先生,他们这属于‘故意敲诈’。”  律师一开口,三个法盲就又收到了惊吓,生怕自己身上又多上一条惩罚。  “听说他们利用学校的兼职群,强制性收取兼职学生的小费。对了,那个女生偷了安霜的手机。”喻怀宁把躲在最末的杨璐璐揪了出来。  杨璐璐无地自容,害怕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只可惜,这里不是学校,没人为她的眼泪买单。  喻怀宁铁了心要将事情一并解决,他瞥了一眼正用崇拜目光看着他的陈安霜,补充道,“还有,他们三人还在学校里大肆造谣损害安霜的名誉。严律师,麻烦你一并取证调查了吧。”  “不!这事不能传到学校去!”陈威这下子是真的怕了,比起张朝和杨璐璐,他一直都是老师眼中好学生的代表。这事要闹到学校里,期末的奖学金和评奖评优一概没戏了!  什么狗屁医药费?还敢乱撕衣服挑衅?  陈威咬牙瞪向身后的两人,懊悔无比。没想到为了自以为的‘友情’和‘爱情’,他居然连带着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  “喻先生,你放心,这边就交给我吧。”严律师应下。  “辛苦了。”喻怀宁颔首,转身带着陈安霜走出这片是非之地。  陈安霜提着一堆东西,眼巴巴地跟着青年的神色,内心的欢喜和崇拜就快止不住了。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能看见欺负自己的人,如此狼狈地求饶。  喻怀宁看穿他的情绪,挑眉问,“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看见了?”  “嗯,都看见了!”  喻怀宁揉了揉他的脑袋,趁机教育道,“安霜,实力是人这个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东西。财力也好,人脉也罢,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努力去争取的。”  陈安霜认真点头,“怀宁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努力成为更好的人。”  喻怀宁轻笑,提过他手中的一半袋子,“走吧,带你去买手机。”  “手机?”  “嗯,以后方便联系。买完去吃饭,迟点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陈安霜乖巧听从,却又忍不住问道,“去什么地方?”  喻怀宁停在电梯前,他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楼层,明确道,“去你爸生前工作的地方。人死不能复生,但该属于你们的赔偿,一定要拿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带崽:欺负你了?打回去!欠你钱了?抢回来!  时总:今天只能出现在小狐狸的心里。  阿肆:↑还能出现在作话,本章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senna*2个的地雷;meatball*9瓶、如何一见如故人*2瓶、雨冉*2瓶的营养液~  --  *(严律师的话)法律来源百度第89章   陈安霜的父亲名为陈祥子, 事发前一直跟着‘心诚’建筑队工作。  建筑队不属于任何一家建筑公司,而是有私人组织起来的一支队伍, 没有正规的上岗执照。按理说, 这样的建筑队顶多只能做些私人的家装活儿, 不能去正规的、大型的建筑工地。  可他们的包工头老楚有几分本事,和各大施工团队都有些联系。偶尔哪处需要大型施工需要人手,就会找上老楚。  大型施工团队的负责人图他们‘外来编制’务工费便宜,而老楚的心诚建筑队里的人又觉得这活儿比一般的家装工作要赚得多。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两厢情愿的买卖。  可坏就坏在,这回的施工场地安保措施不到位, 就连重中之重的安全帽都是便宜的劣质产品。陈祥子在搭建施工桥时, 意外被高处落下的砖块砸中了头部。  安全帽当场开裂,而陈祥子也被砸得失去了知觉,直接从四楼施工桥上摔了下来。  一行人慌忙地将他送去医院, 陈祥子脑内出血、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昏迷着挺了三天,还是丢了性命。  陈安霜曾经鼓足勇气来讨说法,可施工团队的负责人不但不认, 反而阴阳怪气地指责是陈祥子自己倒霉, 死在工地里平白晦气了他们, 还挨了上头一顿批评。  对方毕竟是老油条, 陈安霜一个白皮嫩菜心的小孩哪里说得过他?再后来,陈安霜再去施工场地,就被他们拒之门外, 甚至还扬言威胁他——要是再来捣乱就报警了。  陈安霜在柳城孤立无援,老家远在云城陶溪坳,更不会有人千里迢迢赶来帮他。万般无奈下,他只能选择放弃。  不能帮父亲讨回公道,已然成了陈安霜心里的一个结。没想到喻怀宁却能看出来,甚至愿意主动帮他出面去理论。  “怀宁哥,他们的负责人性格很蛮横。你、我们……”陈安霜怕喻怀宁前去理论会受伤。  “没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喻怀宁拍了拍少年因为不安而搅在一块的双手,挑眉说道,“我刚刚在商场和你说什么来着?”  “实力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东西。”陈安霜为人聪慧,记忆力也很好,“无论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取。”  喻怀宁颔首,信誓旦旦,“我有实力能帮你搞定这事,所以你不用担心,只需要在旁边看着我怎么做,明白了吧?”  少年想要成长起来,就要比同龄人更快地适应这个社会‘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口头说教只是表面,能够言传身教的内容才是实质性的。  陈安霜用力点头,可眉眼还是不见轻松。他犹豫了几秒,眸色湿漉漉地望着青年,小声道,“我怕他们联手起来伤害到你。”  毕竟,那般人的蛮横程度,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喻怀宁看见他不掺假的担忧眼色,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我有秘密武器。再告诉你一点,以后遇到危险,先学会自保。”  “因为健康和平安,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资本。”  青年三言两语就打散了陈安霜的忧虑,他点了点头,应得响亮,“嗯!”  话音刚落,出租车就缓缓停了下来。  “两位,城东现在在开发,很多路都被堵死了不好走。麻烦你们往前走了个三分钟左右,就是你们要找的开发建筑地盘了。”  “好的,多谢。”  喻怀宁付钱下车,陈安霜更熟悉周边的环境,主动走在前方领路。  自从明年的世贸交流厅会的选址定在城东后,这边的地段价值就一路飙高。如今,周围已经是在全面开发的阶段了。  喻怀宁看见不远处拔高的‘创世投资’的综合体楼盘,露出点点笑意。那个地盘就是原先喻卫东夫妇给他留下的,后来他从宋明辉奸商的手中成功夺回,就交给了男人处理。  没想到大半年的时间,综合体建筑已经初具规模了。过段时间,一旦开盘售卖,估摸着又是一笔可观的进账。  脑内的系统感知到喻怀宁的所想,突然又喜又俗地播放了一段《好运来》。  “……”  系统,你的音乐库真的该更新了。  “怀宁哥?我们到了。”陈安霜喊回了他的思绪  “好。”喻怀宁看着开发地盘外注明的责任方名字——章氏集团承建。  ——系统,帮我查查这个章氏集团什么来头?  【——叮!已收到宿主需求,正在为你查询,稍后会将整合资料传送。】  地盘的四面八方都被铁皮围墙给临时拦住,大门正紧闭着,写着‘陌生人勿进’的字样。喻怀宁看着门后临时搭建的办公楼,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陈安霜作为他的小跟班,一溜烟跟着走了进去。  “诶诶!快出去!施工场地是你们能随意出入的吗?”一名正在休息的建筑人员急忙忙地喊道。  喻怀宁面不改色,只是轻巧发问,“你好,请问朱……”  “朱越众主任!”陈安霜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快速接应。他至死不会忘记这个‘强词夺理’的施工场地的负责人!  “对,我们是来找朱越众主任的,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话音刚落,近处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安霜,你怎么又来了?”  喻怀宁朝着声源看去,才发现对方是一名体型健壮的中年男子。他的眉间拧成一道‘川’字,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楚叔叔。”陈安霜认出来人,乖巧喊道。  对方就是他父亲生前所在建筑队的包工头,老楚。比起无良蛮横的负责人朱越众,老楚就显得有良心多了。  当初陈祥子住院时,一天上万的救助费都是他自掏腰包出的。就连前者死后的各项事宜,也是他来全权负责。不仅如此,他还组织自己建筑队里的成员,筹了三千块的‘安慰费’给了年少无依的陈安霜。  陈安霜知道建筑队里的叔伯都和父亲一样是老实人,家庭情况也都很普通,所以婉拒了他们的好意。而真正该出面负责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踪影。  “安霜,不是伯伯阻止你,你真的别来了,在朱越众的手上你讨不到好处的。”老楚语重心长道。  陈祥子出事后,这关起门来的蹊跷,他多少知道一些。  “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人微言轻的,哪里抵得过他们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啊?”老楚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慰道,“你如果生活上有困难就来找伯伯,可千万别再来这里惹祸上身了!”  “惹祸上身?”  喻怀宁在旁边听了个大概,声线微沉。  老楚移眼瞧见他,面上立刻显出警惕,“你又是谁?” 第121章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中的鱼鱼儿:嗯?怎么还有新人物?[懵逼jpg]  手握大纲的阿肆:啥都知道,但啥也不说!(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感谢】senna*1个的地雷;搂着狗睡觉的猫*20瓶、meatball*10瓶、雨冉*2瓶、如何一见如故人*2瓶的营养液,么么哒~~)第90章   “人命?”章成源平静的脸色在听见这词后瞬间变化, 他微微上前一步,主动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月, 就在你们工地上。去世的施工人员是我的远房亲戚, 也是他的父亲。”喻怀宁拉过陈安霜的手, 将少年推到对方的跟前。  陈安霜抿了抿唇, 眼眶中的通红恨意还没褪去, 显然是被朱越众刚刚的言行举止给气恨了。  父亲的死亡不但没能得到道歉、引起重视,反而被对方变了法地泼脏水。他为人子, 又怎么忍能!  章成源自然看出他的真实情绪,又瞥见了朱越众截然不同的闪躲反应, 猜到这其中有蹊跷, 他沉住气, 冷静发问, “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又叫什么名字, 出了什么事故?怎么死的?”  “章总,你听我和你解释。”朱越众贸贸然地赶上来,想要打断他们的对话。  章成源蹙眉, 不悦地刺了他一眼。霎时,就把朱越总唬愣在了原地, 进退不是。  喻怀宁怕陈安霜胆怯不敢说,主动上前。他刚准备开口,身侧的少年就一反常态,微颤着却又克制地说道, “我叫陈安霜,我父亲叫陈祥子,是你们施工场地外包的建筑队一员。”  兴许是有青年的陪伴,陈安霜心中的勇气忽地被无限放大。  他不能再一味退缩忍让了!绝不能!  如果连和外人陈述事实的勇气都没有,那他还怎么努力变得更优秀?  “上个月十一号,我爸在四楼外层搭建桥上做工,高层突然掉下了砖块,砸在了他的安全帽上,又因为施工场地的安全保障不到位,他直接从进十五米的高空跌落,在医院里挺了三天,还是没能熬住!”  “章总,医院的伤检报告证明都还留着,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  章成源默不作声地看了边上的助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章总稍等,我马上派人去核实。”  “等等,不着急!”喻怀宁阻下他离去的脚步,勾唇冷笑,“你们要核实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章成源移眼,他总觉得喻怀宁有几分面熟,忍不住在脑海里搜寻,口上依旧照常追问,“什么意思?”  喻怀宁摊开手,直接冲章成源勾了勾,“章总,能不能把你的安全帽借我一用?”  “……可以。”章成源只迟疑了一秒,还是凭直觉信任了青年。他摘下安全帽,在朱越众紧张无比的目光中,将它交到喻怀宁的手上,“要做什么?”  喻怀宁将帽子举到最高,然后在旁人各异的视线中,轻巧松手丢下。  ——啪。  ——哐。  前后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掉落的安全帽顶端就被砸出了一个大洞口,地上散落了不少碎片残渣。  喻怀宁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反问,“这样的质量也敢叫安全帽?豆腐渣用水煮后都比它硬。”  “这……”助理轻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老板。  章成源绷着脸色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往上一挑。  助理很快反应过来,主动摘下自己的安全帽子,学着青年刚刚的动作往地下一砸。  不过一秒,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一次质量问题还能说是巧合,哪两次呢?还能是巧合吗!  章成源眼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神情莫测。就这样的质量,还怎么去保障底下工人的安全?  他重新睨向朱越众,锋利如剑的目光狠狠刺进对方的心脏,质问,“朱主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工地上的所有设备,都是你全权负责的。”  “是、是我负责的。但、但是……”朱越众胆战心惊,双手哆嗦地拿起自己桌上的安全帽,辩解道,“章总!绝对是凑巧的!真的!不信你看!”  说完,他把帽子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还主动加大的力度,结果都没出现那样的碎劣问题。  “你们看,我的帽子就没问题啊!这批安全帽的质量,我……”  ——啪嗒!  喻怀宁猛然将掉落在地的安全帽提到了垃圾桶边上,嗤笑,“你的安全帽当然没有问题!你贪心又吝啬,给施工人员买了不合格的低价安全帽,把多余的钱收入自己的口袋。你作为知情者,怎么敢给自己用!”  朱越众大喘了一口气,差点被喻怀宁的猜测给吓出心脏病,下意识地反驳道,“喻先生!不……喻怀宁!你别血口喷人!购买的资金凭证都已经上报给公司了!绝对是高价、无质量问题的安全帽!”  “这年头,假凭证谁不会做啊?”喻怀宁懒得搭理又蠢又坏的朱越众,将目光移回到章成源和助理的身上,“两位要是不信,直接打电话去问售卖安全帽的批发商,就说……”  “就说什么?”助理抢先追问。  喻怀宁挑眉,胸有成竹道,“就说因为安全帽的劣质问题,闹出了人命,现在要追查帽子的失责方。到底是他们黑心卖了低价安全帽,还是你们这边有人贪心买了低价安全帽?”  任何一个商家都不想摊上人命,再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恐怕这么一问,那么就要如实招了。  章成源敏锐地察觉了青年的意图,唇侧泛起一抹转瞬即逝的轻笑。他看向助理,补充提点,“口说无凭,让他们直接拿出证据。”  如果真是朱越众的黑心交易,或许会留下字面上的交谈证据。  “明白,章总,你们稍等,我去去就回。”助理飞速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朱越众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心虚地后撤半步,“章总,你先坐着休息,我找人来好好找招待一下你。”  “不必了,你就待着别动。”章成源一把掐断了他的退路。  喻怀宁闷哼一声,心知肚明地数落道,“是啊,万一朱主任借着这个名义,出去偷摸摸地打电话、和那边的商家串通口信怎么办?”  “没、没有的事。”朱越众的热汗浸湿了衣服,黏糊糊地贴在后背上。明明是五月末的天,他却莫名地感到无比燥热。  完了,他要完蛋了。  章成源没再看他,反而将视线落回在对面喻怀宁的身上。后者察觉到他的打量,主动伸手,“章总你好,我是喻怀宁。”  喻怀宁?  章成源总算记起这么一号人物,和他相握,“久闻喻先生的大名。”  “宣城和柳市隔了些距离,也难为章总听说过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的名字。”喻怀宁自谦了一句,实际上也在利用这个时机暗中观察。  章成源的长相俊逸,一双狭长的凤眼十分出众。但眉间隐约绞着,透着超脱年龄的成熟稳重。浑身上下的气质如同冷玉般的月光,看似温和怡人,实则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难以看透的疏离。  喻怀宁垂下眼眸,暗忖。  果真是‘重要配角’才有的标准配置,可为什么书中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号‘新人物’?  系统暂时还没对这事作出解答,但关于章氏和男人明面上的资料,它事先还是查到了不少。  章氏是沿海宣城首屈一指的地产开发商,从章成源的上一辈起,章氏的发展势头就很猛。  但唯一蹊跷的是,章氏家族一开始并没有章成源这位少爷,他是在三年前突然被章氏认回的。宣城外界对于章成源身份猜测一直没有停下,就连他母亲的身份也成了未解的谜团。  今年年初,宋氏财富在喻怀宁和时铮的联手打击下,股价大跌,公司一度游走在破产的边缘。  章氏趁机开创分公司,‘趁火打劫’式地买下了宋氏底下值钱的几块地皮,顺利进军了柳市。现在,章成源就是他们新公司的第一把手——现任执行董事。  “喻小少爷,先坐一会儿吧。”章成源淡声示意,又转而对陈安霜说道,“我想再知道些具体情况。”  他接手章氏分公司没多久,这块地盘开发是重中之重的项目,坚决不能出任何差错。没想到,今天临时前来查看情况,居然就遇上了这件大事。  陈安霜的愤懑心绪消退了不少,他在喻怀宁肯定的目光示意下,将事发后亲身经历的习惯一五一十地说出。  章成源眼色越来越沉,屋内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陈安霜感受到他的变化,有些不安定地看向喻怀宁。后者将他拉到自己的身侧,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极低声道,“没关系,不是针对你的。”  “章总,这里面真的有误会!你来之前,我正想办法给他们解释呢!”朱越众又拿出帕子慌乱擦了擦脸。事到如今,他还在想方设法替自己开脱。  ——叩叩。  敲门声响起,助理神色严肃地走了回来,看向朱越众的眼中带上了明显的厌恶和鄙夷,“章总,已经查明白了!”  朱越众莫名双腿一软,狼狈地跌在地上,又滑稽地爬起来。  章成源看见他可笑的模样,声线含上一丝怒意,“说吧。”  “安全帽是由amb公司生产的,他们对市场企业的批发进价是固定的。安全系数最高的帽子是一百三十元一顶。而项目这边上报给公司的采购量是一千顶安全帽,数额达到十三万。再加上施工装用的亮色制服和鞋子,一共开销是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对于企业来说是小数目。但对于普通职工来说,已经不少了。  “其他还不确定,但安全帽这块,我已经联系了采购专业对接……”助理友善地看了喻怀宁一眼,“按照喻先生和你的嘱咐,果然一诈就诈出来了。”  原来,章氏进购的这一批安全帽,是最普通、最便宜的那一类,还有不少本身就是检测出来不合格的次品。再加上生产日期久远,已经在仓库堆积、当成了报废货。  原本按照规定,应该要砸碎处理,不让流入市场。  可巧就巧在,朱越众找上了门,而且对方在前者的劝说下起了贪念。两个人狼狈为奸,将这批产品偷摸摸地运了出去。  至于那十三万,完全是被私吞了!  “那人怕担责任,什么都招了。他说,朱越众主任告诉他,就当这批货物已经报废处理了,私下还给了他三万块钱的封口费。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都还在,他愿意把三万块钱拿出来送给死者家属,只求我们公司不要揭发他。”  “他想得倒美!”喻怀宁第一个不同意。  章成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还查到了什么?”  “一个多月前,公司那边的确收到了上报,说工地上有人员受伤,是外包建筑队的陈祥子。因为伤情还不确定,公司那边的财务按照‘意外情况’的最高准则,先批了一万块的医药费……”  章氏在员工‘意外伤况’的处理方面,一向做得很好。这一万块虽是按照最高金额去批的,但是如果情况真的严重,事后还可以继续凭证报销医药费。  “财务说,之后工地这边一直没声。她以为这个金额已经够了,所以也没有继续关注。”  “章总,你看见这散落在地上的纸钞了吗?这就是朱越众口中,你们公司给报销的医药费!整整一千元,好大的手笔。”喻怀宁嘲讽人的功力是出了名的,他将厌恶的目光对准了朱越众,“从别人的医药费里都能净赚九千元,朱主任,真是生财有道啊。”  这话虽然没有指向章成源,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章成源不怪青年,只是气恨自己监管不利,手底下的人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手脚。得亏是今天碰巧遇上了,否则喻怀宁一旦将事情闹大——  朱越众的所作所为,势必会影响章氏的形象,恐遭人非议。  章成源想起这种后果,彻底拉下脸来。他胸口起伏了一瞬,怒极咬牙道,“朱越众,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浩胜,把律师和警察喊来!像这种贪奸小人,我们公司决不能放过!”  朱越众脸色苍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从未有过一刻这么害怕。他因为亲戚是公司小股东的缘故,从五年前开始,他就谋得了一个工程负责人的职位。这些年,他私下里克扣、贪污的工程款远不止这么一笔数额。  要是彻查起来,还指不定要判多少年的牢狱呢!  他顾不得地上的塑料渣末,跪地的双膝快速攀爬到了章成源的身侧,“章总!章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章总!”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替自己开脱、请求。 第123章 再加上,陈安霜自幼没玩过什么游戏,虽然他心里觉得这个专业前景好,但也有些发怵。后来又听说这个专业要求每位学生都要高配置一台电脑,前前后后要‘烧’不少钱。  一来二去,他就没敢再坚持,选择了稳妥不出错的‘会计’专业。  “明天我带你回学校,下半年正好新一轮学期,你改报专业吧。”喻怀宁提出想法,向陈安霜询问道,“你还小,一切重新开始学都还来得及,如何?”  “真、真的吗?”陈安霜眼中迸出惊喜,可很快地,他就将光亮压了下去,“可我听说这个专业很费钱。”  青年虽说要负担他的费用,可陈安霜实在不好意思让他多破费。  “真的,我说了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喻怀宁一直觉得人要在自己喜欢并且热爱的行业,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创造空间。  至于学费……  喻怀宁忽地一笑,神秘莫测道,“即便没有我,也会有人资助你也能去读书。”  “……有人资助我?”陈安霜蹙了蹙眉头,显然没太听明白。  问话刚落地的一霎那,包厢的门就被人推了进来。章成源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面带歉意地快步走近,“不好意思,车子突然在路上出了事,久等了吧?”  “没事,正好空下来聊聊天。”喻怀宁勾唇,主动起身招呼,“章总。”  陈安霜见此,连忙紧跟着青年起身。  “喻先生。”章成源礼貌性地握了握手,他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颔首示意道,“两位请坐吧,我已经安排服务员尽快上菜了。”  借着上菜前的空隙,章成源将准备妥帖的明面文档拿了出来,开门见山道,“喻先生,这是我们章氏给出了赔偿条款,请你和陈安霜过目。”  喻怀宁接过来,直接转手递给了陈安霜,淡然发话,“你的事情,你自己亲自过目。”  陈安霜点点头,拆开文件。  章成源见此,干脆就将里面的内容说了一个大概,“我已经和公司其余股东说明了情况,给予了最高金额的补偿,整整一百万。”  一百万?  喻怀宁听见这个金额,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说实话,他之前也了解过各类‘民工’伤亡后的赔偿问题,少则一两万,多则十几、二十来万。  人死不能复生,人命不可等价。但章氏给出的赔偿,在某个层面上来说,的确已经仁至义尽了。  章成源一直关注着喻怀宁的神色,他见对方眼中没有不满,这才继续说道,“朱越众已经被抓了,警察那边还在审讯。如果能从他手里拿出这项工程的克扣贪-污款,这笔数额我们也会全权交于陈安霜。”  这个额外补偿,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还没等喻怀宁说话,陈安霜的婉拒声就想了起来,“章、章总,那笔钱不必了。”  剩余两人的视线纷纷投了过去,章成源眸色微凝,不解发问,“你不要?为什么?”  陈安霜捏着文件的关节微微泛白,却又鼓足勇气说道,“用这笔钱,把工地的安全设施做足就行。楚叔叔他们都还在工地干活,我只希望,像我父亲那样的悲剧不要再重演了。”  喻怀宁听见这话,唇侧泛起笑意。他没有反驳陈安霜的提议,只是欣慰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赞同。  少年的懂事和善意,是完全超脱同龄人的存在。  陈安霜望向青年,见到他为自己露出的笑意,心里也跟着莫名雀跃了起来,忍不住喃喃了一声,“怀宁哥。”  喻怀宁收回手,将目光转向对面沉默的章成源,“章总,你意下如何?”  “明白了。”章成源露出一道短暂却真切的笑意,他看向陈安霜,认真补充道,“那笔贪污款,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做。但另外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什、什么事情?”陈安霜抿唇,对于突然而至的请求有些发懵。  章成源眼中透出正色,“我了解过你的家庭情况,听说你提早上了大学,并且一直都是由你父亲提供学费和生活费。他是在我们工地出的事情,我作为章氏最高领导也有间接性的责任。”  喻怀宁拿起酒杯,唇侧晃过一丝了然笑意,默默品尝。  “你在毕业之前,所产生的一切学习生活开销,都由我个人出资负责。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接受,可以吗?”章成源诚恳发问。  陈安霜闻言,微微睁大眼睛。  ——即便没有我,也会有人资助你也能去读书。  在章成源进门之前,喻怀宁就曾信誓旦旦说过这话。陈安霜忍不住朝喻怀宁看去,心里的崇拜和惊奇只升不退。  “怀宁哥?我……”  “看我做什么?人家问你话呢?”喻怀宁放下酒杯,将他的注意力送了回去,“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都不会变。”  少年周末依然可以回到别墅,和自己一起生活。  陈安霜心里唯一的那点犹豫被打散,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他看向章成源,直白而真切道,“好,谢谢章总。”  “不必客气。”章成源的心终于平定了一些,“另外,公司会在官网发布道歉公告,为期一周。”  他站起身,向陈安霜标准鞠躬,“还请原谅我们的过失。”  喻怀宁瞧见这一幕,对章成源的印象飙高了不少。  说实话,对方贵为公司执行董事,只要明面上点到了歉意,其余的繁琐事宜大可交给助理来办。可他丝毫没有敷衍,甚至还能放下所谓‘尊贵’身份,亲自赔礼、道歉。  即便他在做事之前存着自己的利益分析,可也见得绝不是卑劣之人。  最终,还是喻怀宁替无措的陈安霜开口,“章总,安霜已经从伤痛中慢慢走出来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多谢。”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侍者的身影,“请问方便上菜了吗?”  “可以。”  章成源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朝着两人微微一笑,“吃饭吧?”  “好。”  ……  没有虚伪客套,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饭后,章成源的司机开车来接,而喻怀宁和陈安霜也走到了马路边上,准备打车回去。  格美酒店靠近城区中心,周末附近的客流量不少。  三人在等车的间隙,陈安霜的视线忽地被一处所吸引了。那是一间运营‘刮刮乐彩票’的点,此刻的生意是说不出的火爆。  “怀宁哥?那些真的能开出奖金吗?”陈安霜忍不住问道。  当初他在学校里的时候,就看见出张朝、陈威等人隔三差五地买入类似彩-票,希望有朝一日能中大奖,可显然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了希望。  喻怀宁摇了摇头,直言,“我不知道。”  他从来不把财运寄托在这种空无、捉摸不透的票子上,还不如在商界赚钱来得真实。  “小奖是有的,大奖不容易。”一旁的章成源忽地开了口,“一张不过十块,偶尔试试运气是可以的。”  喻怀宁闻言,发出一声轻笑,好奇道,“章总也试过这种纯靠运气的东西?”  章成源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闪过一丝温情,“嗯。”  “结果如何?”喻怀宁带着兴味追问,“中过奖吗?”  “我运气太差了,从没中过。”章成源无奈摇头。  忽然间,彩票店里发出一道惊喜声,“中了!中了!我中了一百块!”  陈安霜的目光再次被吸引,他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怀宁哥,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对外界事物充满好奇的时候。  喻怀宁看他难得主动提出的要求,无奈却又宠溺一笑,“想玩?”  陈安霜一瞬红了耳根子,吞吐道,“我就试一张行吗?”  “那就去试试吧。”章成源似乎不抗拒这事,主动开口,“我给你买一张,也给我自己买一张。”  身侧的司机听见这话,诧异地睁大眼睛,“章总?”  章成源递给他一道眼神,后者立刻不说话了,可心里忍不住嘀咕——老板这是中什么邪了?居然还陪一个十八岁的小孩玩这东西?  “怀宁哥,可以吗?”陈安霜还是在乖巧等着喻怀宁的答复。  “去吧。”喻怀宁颔首,又把‘丑’话说在前头,“但先说好了,不可以沉迷,天上没有那么多掉馅饼的事。”  “嗯!”  一行四人来到彩票店,章成源还真自掏腰包买了三张刮刮乐,一张留给自己,一张递给陈安霜。  喻怀宁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一张刮刮乐,婉拒,“我就算了吧,没兴趣。”  章成源也不勉强他,收了回来。他轻车熟路地将两张彩票刮开,最终都只得到了‘谢谢惠顾’的字眼。他无奈摇了摇头,将废纸丢进已经堆满的垃圾桶。  陈安霜趴在桌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刮开。很快地,眼里的光亮就变成了遗憾,“……我也没中。”  司机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他看见摆在眼前的答案,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何必浪费钱呢?在三十块在工地上,都抵得上几小时的工了!”  因为是陈安霜起的头,司机仗着年纪就说教上了,“真是不懂事!我家孩子敢乱花钱,我还不得打断他的狗腿?这种事情,还是得有大人教!一个未出校门的大学生,堕落到这种事情上,早晚倾家荡产。”  陈安霜听见这话,瞬间羞愧地低下了脑袋。他想起已经去世的父亲,突然就变得难过了起来。  是啊,他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平白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  章成源蹙了蹙眉梢,语气微重,“我连买点东西,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了吗?”  司机不敢反驳老板的意思,立刻噤了声。  陈安霜抓着两侧的衣服,将脑袋埋得很低很低。好不容易才活泼起来的性子,因为一句话就被打散了。  喻怀宁睨了司机一眼,似笑非笑,“这位司机老大哥,劳你费心了。他家大人就是我,教好教坏,我能负责得起。再说这十块钱又不是天价,小孩一向乖,今天临时兴起买一张,怎么就是学不好会倾家荡产了?”  “就是啊,彩-票虽然是偶然靠运气,但就没听说过因为这事赔得倾家荡产的。这位老兄,你用不着将长辈都带上说教吧?”彩票店的老板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出声。  “怀宁哥,我们走吧。”陈安霜心口堵得慌,他扯了扯喻怀宁的手,声如蚊吟,“我错了,以后不再乱花钱了。”  喻怀宁叹了口气,一时间拿陈安霜没主意。哪知下一秒,系统落下了一道久违的技能提示声。  【——叮!宿主请注意!技能点[鸿运当头]已紧急掉落!解锁后有效时常为半小时,请问是否选择解锁?】  【——有钱赚的地方,就有我的存在!宿主!加油!宿主!冲呀!】  喻怀宁哭笑不得,他差点忘了自己这个‘小财迷’属性的系统了。他看着依旧低头不语的陈安霜,拉住他的手往柜台前一站,对着满盒崭新的刮刮乐随便选了五张,爽快付钱。  他将其中一张递到了少年的身侧,“刮吧,我陪你刮。”  “怀宁哥?”陈安霜盯着一反常态的青年,呆呆地握着崭新的刮刮乐。  “没关系,人赚钱就是为了买快乐。”喻怀宁挑眉,示意他动手。  不过十块钱,少年都已经被说教得闷闷不乐。那要是有朝一日,被人骗了几千几万呢?以他的性子,是不是得抑郁到自杀?  喻怀宁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亏了也没关系,安霜,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在小钱上过意不去。”  “……好。” 第125章 “好,谢谢老师。”“林主任再见。”  “去吧。”  郑老师见里面的事情对接完毕,这才转头和陈安霜说了一句,“安霜,你跟老师进来吧,让你哥哥在外面等一会儿。”  陈安霜闻言,立刻就将目光投向了喻怀宁。后者投给他一道鼓励的视线,温声道,“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嗯。”陈安霜重新绽开笑意,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两人并肩走了出来。右侧的人一看见是喻怀宁,立刻吆喝道,“呦呵,是喻小少爷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学院来了?”  喻怀宁看见两人有些眼熟的面容,不自觉地蹙眉。  “贵人多忘事,看来是记不得我们了?”那人又一次呛声道。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拢聚起一丝怒气,“……嘴巴毒成这样,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也真是有本事。”  “当年的事情,你还没道歉呢!”  “鸣康!”身侧的同伴拉了拉他的手臂,轻微摇头,“算了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别提了。”  “凌尘,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这种人就是欠教训。”朱鸣康无奈地看了好友一眼,继续对着喻怀宁‘吹胡子瞪眼睛’,“那件事情我想想就觉得来气……”  喻怀宁任由对方说教,趁机仔细将眼前两人打量了一遍。  朱鸣康的长相虽然不是一眼出挑,但好在五官耐看。再加上他剪了一头很清爽的板寸,加上身高优势,倒有几分帅气学长的味道。  而他身侧的凌尘稍微矮了一些,偏白的皮肤好似还带着一缕病态。他是天生的笑眼,总给人透出莫名的温和亲近,看上去好欺负。  此刻的他唇角微抿,目光正对着沉默打量的喻怀宁,“喻……”  “看什么看!”朱鸣康抢先一步开口,又对着喻怀宁警告道,“嘴巴给我放干净一些,要是你再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我真就直接打你了!”  喻怀宁唇侧泛起一抹笑意,他总算想起来了,这又是原主留下了一个烂锅。  当年,柳市给大一新生开了入学欢迎仪式。凌尘因为高考成绩出众,而被选为了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一时间受到很多追捧。  原主是个嘴碎的人,欢迎仪式结束后,就和当初的‘狐朋狗友’吐槽了几句。结果正好被路过的朱鸣康和凌尘听见了。前者替好友打抱不平,双方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  都说祸从口出,原主在气头上一时没了分寸,骂出气话——你们怎么不去死?  哪知下一秒,正在劝架的凌尘就忽然犯病出了事。  后来,朱鸣康急匆匆地把人送去了医院。原主和他的朋友也怕惹得校方通告,装作缩头乌龟逃走了。  两人毕竟隔了一个大学院,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即便是遇见,原主也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如今突然见了面,没想到朱鸣康还将这事记得牢牢的。  喻怀宁眉梢微挑,往旁侧移了两步,给两人让足了离去的空间。并非他吝啬这么一句道歉,只是事不由他起,他又何必强行背锅?  看一个人不爽的时候,就觉得对方做什么事情都在针对。  朱鸣康就是典型的这种例子,他瞧见喻怀宁的动作,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火冒三丈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凌尘轻叹一声,眸光似乎有些疲倦,“鸣康,算了,人家又没招惹我们。”  朱鸣康想起了之前的小道消息,一时没忍住对好友低喃道,“也是!喻家没人罩着你,你自己倒又找了个金-主,狂傲的资本还在呢!”  喻怀宁听见这话,眸色微变。他睨了一眼朱鸣康,不疾不徐,“说的差不多了吧?谁的好脾气都是有限度的。你好歹是个男人,现在学着那些长舌妇议论别人的感情私生活,还觉得很骄傲吗?”  “……”  朱鸣康自觉在这件事情上理亏,耳根子竟一瞬就发红了。  “喻小少爷抱歉,鸣康性子直,这些话都是无心的,还请你原谅。”凌尘主动替好友道歉,眉间微不可察地拧了拧,“我们先走一步了。”  朱鸣康欲言又止,还没等开口就被拉走了。  喻怀宁看着前者一米八几的身高,却像个小鸡仔一样被凌尘拉走,掩唇摇头。  他虽然占了原主的身子,但总归不是意气用事的年纪,犯不着和这些未出社会的学生斤斤计较。  忽然间,手机传来了震动声,是南川打来的电话。  “喂,怀宁。”  “嗯,是我,怎么了?”  “你委托给我的事情,我帮你去问了几家电子器物公司。”电话那头的南川轻叹了一声,无奈道,“无一例外,不同意用我们进购的芯片合作。”  喻怀宁早和罗伊达成了芯片采购合作,目前正在寻找国内的芯片客户。  新一季度的香水研发告一段落,南川怕好友独自一人忙不过来,主动请缨去谈芯片合作。两人率先将目光对准了柳市几家出名的电子产业集团,只可惜,连日来全部都遭到了拒绝。  喻怀宁闻言,面不改色,“果然如此。”  他早有预料会是这个效果,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公司的执行者敢贸贸然地采用新芯片。但同样的,只要打破了这层‘不信任’的屏障,利用价格优势,他们进购的芯片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南川,你把去过的几家公司资料发给我,我再研究研究。”  “研究什么?”  正面商谈走不通,那就换种方式,用点合理的‘非常规’手段。喻怀宁眼中泛出些许光亮,只道,“……研究哪家的大鱼比较好上钩。”  南川向来是信任好友的商业头脑,他只能暂时压制住好奇心,应道,“好,我马上发给你,你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说。”  “嗯。”  ……  挂断电话没多久,手机邮箱里就快速多出了一叠资料。  喻怀宁利用系统,在脑海里默默查阅、物色目标,没多久,他就将注意力落在了其中一家公司上——  长峰电子产业。  公司最高股权持有人,凌淮。  喻怀宁看见这声姓氏,勾唇低念,“这不是巧了吗?”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再次打开了。陈安霜看见一直守在门口的喻怀宁,眸色明亮地冲了过来,“怀宁哥,我弄好了!”  “嗯。”  郑老师跟着走了出来,不放心地追问道,“安霜,你真的打算直接从大二开始学习?大一的课程你懂没上,跟得上吗?”  喻怀宁听见这话,同样诧异,“安霜?”  “我能自学。”陈安霜用力点头,在学习方面,他向来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认真。他怕两人不放心,追补上一句,“先让我试试可以吗?如果不行,我就从大一开始重头学。”  实际上,他想要早点完成学业,自力更生去赚钱、去变得有能力。  “怀宁哥,可以吗?”  从这会儿到下学期开学,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喻怀宁想了想,就也爽快点头了,“郑老师,由着他去吧。安霜小脑袋瓜子聪明,让他试试也无妨。”  郑老师没再多言,点点头。  两人和老师告别,这才慢悠悠地朝外走去,准备打车回家。  还没等走到南侧校门口,喻怀宁就看见一群学生围聚在一块,害怕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很快地,一道熟悉而满含着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凌尘?!”  “凌尘!醒醒?!”  “你们退开点!赶快找老师!打电话!去啊!”  喻怀宁眉梢微蹙,迅速带着陈安霜走了上去。凌尘突然就倒在了地上,面色已经开始发青。朱鸣康从他的口袋里搜出药物,只可惜前者已经失去了意识,怎么喂都喂不进去。  周围的学生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慌乱,可没有一个人敢实施急救。毕竟是一条人命,万一急救不恰当闹出人命,可不就摊上事了?  喻怀宁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念头,最终快步走上前去,直接半跪在了地上。他一把将凌尘的衬衫给撕扯开来。  一旁的朱鸣康瞧见这幕,急到失去理智地吼道,“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再不实施心脏复苏,你以为他这种情况能等到救护车开过来?”喻怀宁冷声斥责,他找准凌尘左胸内侧,按照记忆里学过的急救办法双手叠压而下。  他瞥了一眼已经紧张到呆滞的朱鸣康,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快点!让他头部稍微后仰,你配合我的动作,帮他人工呼吸!”  “什、什么?”  周围闹哄哄的乱成一团,喻怀宁拧紧眉头,“不想让他死就照做!”  “哦哦!好!”此时此刻,朱鸣康哪里还顾得上之前的恩怨。他愣愣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迅速照做。  ——系统!  【——叮!宿主。】  喻怀宁不敢对自己的行为打百分百的包票,只好求助最为可靠的系统。  ——有没有什么救命的技能点?  【——回宿主的话,特殊技能点只对宿主关联生效。指挥中心有规定,对无关外人禁止使用特殊技能点。】  地上的凌尘还是没有反应,喻怀宁眉心蹙得更深,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想法。此时此刻,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他又重申了一句。  ——系统,只有救了他,我才能顺利打开华国的芯片市场赚钱!快点!  【——叮!宿主请注意!特殊技能点[转危为安]已紧急掉落!使用机会仅为一次,是否解锁?】  ——是。  话音刚落的第一秒,凌尘就突然有了反应。他呕出两口浊气,微微睁眼,万分痛苦地喘息。喻怀宁捡起一旁的急救药片,直接往他口中一塞。  朱鸣康大气不敢出,“凌尘?凌尘你没事吧?”  “……先别动他。”  喻怀宁松了口气,跪坐在地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冲动上来去救一个不相熟的人。  不出半分钟,就近的校医终于急忙忙地赶来。  喻怀宁看见事有定数,起身同陈安霜招了招手,“走吧,回去。”  “好。”陈安霜乖乖跟上,临走前还不忘朝中心位的凌尘投去两眼。  这人可真是幸运,遇上了怀宁哥。要不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周围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凌尘身上,因此,两人的离去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金诚别墅区停下。  喻怀宁和陈安霜先后下车,还没等前者迈入别墅的前院,两声短促的车鸣声就从一旁的拐角处传了过来。  喻怀宁循声看去,瞥见那道熟悉的车牌号,眸色一怔。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就从车内迈了出来。 第127章 说完,他就捧起碗筷,扒拉起米饭,可心里忍不住嘀咕——老板的危机意识是不是太强了?对方一个才成年的小孩子,怎么也能变着法地吃味?  哎。  这恋爱中的人啊,反正他是看不明白了。  ……  三天后,桥西商业综合大厦。  喻怀宁从车内走了出来,径直步入大厦一层。时铮穿着一件低调而内敛的黑衬衫,全身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品。他默不作声地跟在了恋人的身边,认真扮演助理角色。  只可惜,他的外貌和身高实在太过出众,所到之处都能引起不少人的惊艳和注视。  喻怀宁无奈勾唇,靠近男人低声道,“时总不像我的助理,反倒像出来招蜂引蝶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时铮面色淡然,扫了一眼恋人的装扮,“那些人指不定是在看谁。”  还没等话语落地,他就已经走到了前台,主动询问,“你好,请问凌总在吗?”  前台小姐被他问得脸红心跳,红晕当即浮了上来,“在的,先生,请问你有预约吗?如果没有的话,烦请你留个联系方式,等凌总有空了,我再通知你。”  “联系方式就不必了。”喻怀宁强势打断,他夺过对方递来的黑笔,假意淡然地在指尖转圈。  时铮心有所感,发出一声似有如无的淡笑。  喻怀宁听见这声动作,瞪了一眼‘惹是生非’的男人。转而就升起坏心思,故意满含春风地对前台小姐笑道,“麻烦请你直接通传一下,就说喻怀宁想要找他谈谈电子芯片的合作。”  前台小姐被眼前的两人男人迷得晕晕乎乎的,又不觉得他们的请求失礼,迅速应了下来,“两位请到休息区稍等,我替你们打电话去秘书台问问。”  “多谢。”  时铮看见恋人这笑眼眯眯的模样,眼色又是一变,“看来喻小少爷今天心情不错?”  喻怀宁睨了过去,好气又好笑地回了一句,“让时总当个小助理,也实在是屈才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还是喻怀宁先憋不住笑意。他怕别人看出端倪,只小幅度地扯了扯男人的衣服,服软催促,“走吧,别傻站着,我们去坐一会儿。”  “嗯。”  休息区内,‘长峰电子产业’的企业标志所处可见。  喻怀宁做个事先调查,这家公司目前是柳市电子产业内的领军者,如今的执行董事名叫凌淮,这会儿才三十出头的年纪。  据说凌淮的父亲早些年看准了这块的市场空白,开了一家电子产品的代理门店。每次一有楼盘开售,他就会亲历亲为去跑订单。  再到后来,他就开始自主研发电子产品,开创了一个小公司。大概九年前,凌淮正式接任了这家公司。从小型的智能监控,到大型的电子家具,公司研发范围越来越广,市场占有率也越来越大。  从柳市延伸到华国,长峰这个牌子都是鼎鼎有名。去年在国际交易会上,甚至打败了不少西方电子产品,成功出口到国外。  喻怀宁可以预见,这个势头短期内不会停下。将自己购入的芯片卖入长峰,是最稳妥、也最容易打开市场的一步棋。  只可惜,凌淮这人较真严格,信不过他这‘小牌子’的芯片,对于好友南川的几次上门拜访,都选择了婉拒。  “凌淮这人很低调,柳城商圈内那些宴会,我从未见他去过。”时铮开口,眼里难得流露一丝赞赏,“你有把握让他跟你合作?”  长峰公司创立至今不过十五年,能将一个公司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凌淮的功劳远胜于他的长辈。  “原先不能,但现在我的手里拥有两个筹码,或许可以一试。”喻怀宁饶有深意地开口。  “筹码?”  时铮听见这词,刚准备追问,哪知边上突然传来一道惊讶的男声,“喻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侧目看去,时铮静坐在沙发上,眸色已然有了细微的变化。  “章总?”喻怀宁出于礼貌,率先起身招呼,“好巧。”  来人正是章成源。  作者有话要说:  大醋小醋混一缸,明天继续修罗场!  随机抽评论送红包,谢谢全体订阅支持~  --  【感谢】senna*2个的地雷;洁洁洁洁洁*10瓶、meatball*9瓶的营养液~~谢谢~第94章   章成源示意助理在旁等待, 自己朝着青年走了过去。他没再维持表面上的客套, 而是在短短几步间, 找了一个比较日常的话题, “听说陈安霜转了专业?”  “是。”喻怀宁想起那烧钱的专业, 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开口打趣, “章总不会觉得学费太贵了吧?”  “当然不会, 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那个专业的就业前景不错,是喻先生帮他选择的?”章成源眼中的疏离松动, 化成一道迷人的笑意。  “不是。”喻怀宁摇头,“是安霜自己选择的。”  “那他眼光不错。”  喻怀宁勾了勾唇, 心里衍生出一种‘自家小孩’被人夸奖的愉悦感。  “我有朋友是运营游戏公司的,等他毕业有需要的话, 我正好能给推荐推荐。”  “那我先替他谢过章总了。”  时铮还没从沙发上起来, 他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笑谈,忽地就有些坐不住了。好在喻怀宁没把他抛在脑后, 下一秒就对着章成源介绍道, “章总, 这位是时铮。”  章成源的注意力全然盘踞在青年的身上,直到这时, 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边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还是传闻中的时铮。  章成源虽然不是柳城人士,来柳城开展工作的时间也不久。但对于商圈内的青年才俊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藏起眼底的笑意, 神色回归于最初的疏离客套,主动伸手,“时总,久仰大名。”  “章总客套了。”时铮颔首起身。  原先因为‘助理’身份而有所收敛的气场,短短瞬息间就涌了上来。带着绝对强大的自信,以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主动权,“看来章总和怀宁私交不错。”  说话的同时,握手的力度偏重。  章成源明显感受到了这点,下垂的眸色凝了凝。  青年和时铮的‘包-养’关系,他之前略有耳闻。原本倒觉得没什么,可此刻的他想到这事,竟有些莫名的反感和不悦。  他所认识的喻怀宁,自信而优秀,为什么要屈于别人的臂膀之下?  脑海里的念头只闪白了一瞬,章成源就不自觉地加重了回握的力度,面不改色地称赞道,“喻先生为人果敢直爽,能和他交上朋友,是我的荣幸。”  时铮撤回手,不咸不淡地瞥了恋人一眼,顺口称赞,“这话倒没错。”  “……”  喻怀宁失语,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弯了弯,以前怎么就没看出男人是个会‘酿醋’的呢?  章成源看了一眼时间,淡声请求,“喻先生,我能入坐吗?”  “当然。”喻怀宁让出自己的座位,“章总,请。”  时铮看见这一幕,好看的唇角微微下落。还没等他的眼中露出不悦,恋人坦荡荡地坐在了身侧。  喻怀宁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他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差不多得了。  时铮端起咖啡,掩住唇侧的笑意,干脆见好就收。对青年有好感的人虽然多,可架不住牵着已经是他的了。  喻怀宁见男人已经收敛,这才开口和章成源继续交谈,“章总,你怎么会来在这里?”  “想请长峰电子帮忙定制一批智能设备,等到综合体建设完成后投入使用。”章成源如实说道。  “没想到章总连这些小事都要亲力亲为?”时铮抬眼看去,态度还算友善。  “时总说笑了。旁人看着我身在高位,可有人暗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巴不得我出现纰漏、将我拉下。”章成源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喻怀宁,“需要定制的智能设备数额不小,像朱越众那样的贪污,我可不能允许再发生。”  “明白了。”喻怀宁理解地点了点头,脑海中顷刻就闪过一道新的计划。  “不知道时总和喻先生来这儿做什么?”章成源反问道。  “也来找长峰电子谈合作。”喻怀宁举起桌前未动的柠檬水,举杯对向章成源,饶有深意地表态,“之前章总说过,工地上的事情算欠我一个人情?”  时铮闻言,不由朝恋人看去。  章成源读懂青年话语里的深意,眼色微定,“喻先生想要我还什么人情了?”  “想好了,就是怕章总觉得为难。”喻怀宁进一步地试探道。  “但说无妨。”章成源眉梢微挑。  喻怀宁抿了一口甜酸的柠檬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是想向长峰凌总推销自己手中的芯片产品。”  “芯片?”  “没错,智能设备离不开芯片供应,长峰是我最中意的电子经销商。”  章成源闻言,又联想之前的交谈,顿时领悟了过来,“你想让我向凌总指定,用你手中的芯片?”  章氏需要购买大量的智能设备,对于长峰公司的凌总来说,前者就是尊贵无比的甲方。  公司之前拒绝南川的合作,拒绝购入使用新芯片,是出于对安全性能和产品质量的考虑。但如果,甲方客户主动指定要用喻怀宁的芯片呢?  时铮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眼底流出一丝笑意。  充分利用人情,做自己的生意买卖。  就冲青年这如意算盘的精明度,他不赚钱谁赚钱?  章成源沉默不语,似乎对青年的提议还存有一定的疑虑。公司在这事上需要砸下一大笔经费,他是感谢于青年的帮助,可这件大事不能因为人情就开了玩笑。  “章总,你放心。”喻怀宁看出他的迟疑,主动发声解惑,“我手中的芯片和长峰公司如今使用的芯片是同一个团队研发的,而且性能只会更高。”  “另外,我给长峰的芯片价格很合理,不会影响你们最初的经费预算。”  喻怀宁拿出手机,迅速滑动了几下。下一秒,章成源就收到了一份检测证书和研发报告。  “章总,我不会拿粗制滥造来赚钱。如果章氏最终购入的智能设备用了我手中的芯片,以后要是在使用过程中,是芯片出现问题,我喻怀宁可以负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然代表了喻怀宁的真心。  章成源思考了几秒,应道,“好,我会要求长峰指定用你们家的芯片。”  “多谢。”喻怀宁绽开一丝璀璨而自信的笑容。  只要让长峰电子开了这个头,好用的芯片产品自然就会发挥它的完美优势,日后不愁没销量。  两人看见他脸上的笑意,眸色不约而同地一变。 第129章 第95章   一个半小时后, 柳城市中心医院, 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进入了喻怀宁的视线范围, 车牌号正是他所要找的。  车主利落地倒车停下,不出一分钟, 就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薄型夹克,衬出那近乎一米九的健硕身材。男人的长相虽然普通,但胜在刚毅的气质, 也算是人群堆里出挑的。  “听说凌淮在高中就选择入伍当兵, 如今一看, 还真有留着几分军人的精气神。”时铮看着他走近负一楼的电梯间,这才淡声评价。  对方几乎不参与柳城内的商圈聚会, 再加上双方的公司在业务上没有往来……这还是时铮第一次见到对方真人。  “看来你对他的印象不错。”喻怀宁闻言勾唇,又从车后座捧来一束鲜花。这是他为了看望凌尘所准备的。  “为人低调,公司又在稳步发展, 这样的人差不到那里去。”时铮颔首,由心点评。  喻怀宁见他话落,主动凑上去吻了吻男人的薄唇,没由来地念出一句, “放心吧,我只对眼前的时总感兴趣。”  时铮又覆上去轻啃了一下恋人的下唇,“我又没说自己在意。”  “我怕时总胡乱酿醋, 所以先提前打个预防针。”喻怀宁揶揄,他看了一眼车上显示的时间,说道, “等我一下,我上去会会凌淮。”  时铮用指腹拂去他唇上诱人的水光,平静颔首,“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  喻怀宁捧着鲜花下了车,快速步入电梯。  他提早派人打听过凌尘病房所在的楼层,径直就上了住院部的九楼。  喻怀宁找到护士台的位置,前去温声提问,“你好,请问凌尘的病房号是多少?”  “你稍等。”驻台的护士翻看起档案,没几秒就回答道,“走廊最内侧的十五号单间。”  话音刚落,还没等喻怀宁道谢,一道熟悉又惊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喻、喻怀宁?”朱鸣康急匆匆地走近,不敢置信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两圈,“我没看错吧?你怎么在这儿?”  喻怀宁掂了掂手中的花束,不答反问,“你说呢?”  “来看凌尘啊?”朱鸣康顿悟。他好似想起什么,忽地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什么……你、你有空吗?跟我过来一下?”  喻怀宁沉默颔首,跟着朱鸣康往边上的安全楼道里走去。对方站在他的身侧,朝上下的楼梯张望了好一会儿。  “朱鸣康,你到底要干嘛?”喻怀宁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再加上他有正事傍身,干脆就把疑惑问出口。  哪知尾音还没落地,朱鸣康的脸色就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起来。他往后撤了大半步,垂于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像是定下了什么大事。  他突然对喻怀宁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气势十足地喊道,“对不起!上次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是我把话说难听了,还请你原谅我!”  “……”  喻怀宁懵了一瞬,嘴角下意识地抿紧,可笑意还是忍不住钻了出来。  朱鸣康弯着腰,听他大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侧着脑袋向上瞥去。他对上憋笑辛苦的喻怀宁,越发不好意思了,“你、你别笑话我啊,我是真心实意和你道歉的。”  “我听到了。”喻怀宁走近,拍了拍他的脖子,逗趣道,“你不累啊?快起来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逼你做什么呢?”  朱鸣康讪笑两声,又诚心诚意地说道,“医生说过了,幸好那几分钟抢救得及时,才能让凌尘转危为安。原本我们打算等出院了再找你道谢的,没想到你居然亲自来了。”  “这几天你一直在医院陪着凌尘?”喻怀宁挑眉,有些惊讶于两人的关系。  “当然,凌尘是我的好哥们,他生病住院我当然要来照顾了。”朱鸣康回答得坦坦荡荡,好似完全将上回‘人工呼吸’的亲密接触给忘记了。  喻怀宁掩唇点头。  以往‘原主’辱骂了凌尘又不道歉,朱鸣康记在心里不服气。前两天他出手救了凌尘,对方又能丢掉不满、坦诚道歉、道谢。  朱鸣康就是对朋友仗义的直性子,反倒是他多想了两人的关系。  喻怀宁来到这个世界后,得到过不少的人道歉,各种姿态都有。可那些人无一例外是为了保全自身,为了利益道歉求饶。  像朱鸣康这么大咧咧又直率的人,还真没见过。  “喻怀宁,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朱鸣康没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正犯忐忑,“还是你希望我怎么做?我这人性子直,那日说话的确没了分寸,你别往心里去啊。”  “知道了,我没往心里去。”喻怀宁将手中的鲜花递到了他的手中,又捏了捏酸胀的手臂,“凌尘好点没?我去见见他。”  “他在病房里待着呢,他哥刚来,我这不是正逃出来避风头嘛。”朱鸣康跟在他的身侧,一同朝病房走去。  喻怀宁睨眼看去,抓住关键词询问,“避风头?为什么?”  “我和凌尘都学游戏编程的,毕业设计我们联手熬了好几个月,策划了一款端游的初始设计模型……结果凌尘就把身体给熬坏了。他从小身体情况就不好,他家里人都把他当宝贝,听说原本就不同意他学这个专业。”  朱鸣康叹了口气,有些发愁,“原本还打算先开个小的游戏工作室,继续研发我们的游戏产品。这会儿,恐怕他哥要不同意了。”  两人边走边说,转瞬就到了病房门口。  还没等两人进门,就听见病房内传来了一阵争执声。  “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投资款我不会拨给你,什么游戏工作室,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我看你再泡在游戏编程里,早晚要把命搭进去!”  “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怎么能临时反悔?我说了,我身体没事!”  “没事?没事你会把自己折腾到医院里?”男人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果决,“爸妈那边我也会打过招呼,工作室的投资款我们不会给你。”  “……哥!”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兄弟间未完的对话,凌淮侧过身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门口的来人。  朱鸣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凌家大哥,他试图用鲜花遮了遮脸。结果下一秒,他就被点名了,“鸣康,你旁边这人是谁?”  “喻小少爷,你怎么来了?”病床上的凌尘反应过来,他瞥了一眼自家大哥,忍住刚刚的心气,温声介绍,“哥,他叫喻怀宁,是我同校同学。”  凌淮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犀利的视线立刻定在了青年的身上,“喻怀宁?”  “是啊,凌大哥!”朱鸣康立马接话,他快速瞥了喻怀宁一眼,帮忙说好话,“前几天凌尘出事后,多亏了怀宁有勇气实施急救,才没耽误那黄金的三四分钟。”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凌淮,将花束摆在床柜上,“凌尘,怀宁专门买来看望你的。”  凌尘闻言,再次朝门口的青年看去。他还输着点滴,不方便起身去迎,只能满怀感激地说道,“喻小少爷,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喻怀宁朝凌淮微微点头,神色淡然地在男人的注视下走了过来。他端详了一下凌尘的气色,勾唇,“叫我名字就好了,不必要那么生疏。”  凌淮眉心微蹙,试探着问话,“鑫耀电子公司……”  “是我开的。”喻怀宁平静与他对视,淡笑,“看来凌总已经了解过不少了?”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凌淮继续审视着他,实则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我怎么会知道凌总的行程?只是来探望凌尘的。”喻怀宁面不改色地否认,他朝病床上的凌尘投去一眼,笑道,“看你恢复得不错,我赶时间就先走了,好好休息。”  凌尘原本还想留住青年道谢,一听‘赶时间’三字,便断了这个念头,“好,等我出院了,再向你好好道谢。”  “不必客气,身体重要。”喻怀宁回应,似有若无地瞥了凌淮一眼,这才出了病房。  他在心里默念了五个数字,直到倒数完毕,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喻小先生请留步,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喻怀宁眼中掠过一丝暗芒,回身时又变出惊讶不解的模样,挑眉发问,“凌总?”  “感谢你对令弟的出手相助。”凌淮走上前来,一板一眼地道谢。  “我说了,人没事就好,你们不必轮番感谢。”喻怀宁客套回应,绝口不提公司、芯片等字眼,“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凌淮又一次喊住他。  喻怀宁满是兴味地看着他,反客为主,“凌总,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垂眸注视青年,当过兵的身板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  不知为何,眼前这人分明是和自家弟弟相仿的年纪,可浑身上下的气场是说不出的老练稳重,甚至还夹着一丝令人心惊的犀利。  凌淮暗叹一声,开门见山道,“贵公司的芯片我已经听说了,不知道喻小先生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想和你谈谈合作。”  要的就是对方主动提出合作!  喻怀宁唇侧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五分钟够吗?有人在等我,我怕他等急了。”  凌淮没去细想后半句话,点头,“够了。”  ……  十分钟后。  喻怀宁坐回到车内,时铮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了然问话,“谈妥了?”  “算是吧,明天正式确认合同协议。”喻怀宁给自己系上安全带,长舒一口气,“果然是当过兵的,行事作风就是爽快。”  因为有章成源的单子指定,所以两人都打算从这个单子入手。先定一批量的芯片试用生产,确认无误后,再签订全年份的芯片订单。  “那我先恭喜喻小少爷成功进军电子芯片业?”时铮发动车子,眼中沾染了点笑意。  喻怀宁靠在椅背上,顺势玩笑,“多亏时总这助理当得好,这一整天也够辛苦的。”  “既然如此……”时铮看了恋人一眼,颇有些得寸进尺地提议,“今日份的工资,喻小少爷是不是该给我好好结算一下?”  喻怀宁轻笑出声,“你倒是盘算得快。”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喻怀宁拿出来看了一眼,迅速接通了,“喂,南川。”  “怀宁,方便讲电话吗?”  “方便。”喻怀宁看着正在专心驾驶的恋人,轻松问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闻言,立马提及正事,“五天后有个柳城春季商会,之前我们寻求合作的那些电子公司都会有高层来参加。我们可以借机结识一些人脉,推广手上的芯片,你如果觉得合适,我去多拿几张邀请函。”  南川还不知道喻怀宁和凌淮谈成了合作,这会儿还在为好友新公司的发展发愁。  他虽然没有回归喻家,可这喻家大少爷的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喻老爷子的离去没有动摇了喻家的百年根基,因此很多人还是会给南川一点面子。要几张邀请函,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喻怀宁略微思考,点头应了下来,“好啊。”  自己始终是要在柳城发展的,多结识一些人脉不算坏事。  “给你和时总各要一张?”南川知道时铮近日在国内,主动提议。  “嗯。”喻怀宁笑笑,脑中忽地升起一点小算盘,“除此之外,再帮我多要一张邀请函,我还想给一个人。”  ……  五天后,富能大酒店。  在柳城商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各种名义上的宴会。这些的宴会有个共同的目的——无非就是把形形色色的商场权贵聚集在一块儿,说不定就能创造出一些企业间的新合作。 第131章 南川很早就跟着南父搬回柳市居住,后来南父因病过世,南川在打工中认识了喻怀宁等人。再后来,他和喻羡的身世真相被揭露,安家、安晓离那边就再也没来找过他。  他像局外人一样,对安家的纷纷扰扰了解不多。  “还是我来说吧。”章成源轻叹,他冲南川礼貌颔首,低声吐露,“喻、安两家少爷的事情,我多少有点了解。”  南川和好友对视一眼,好奇追问,“章总,你知道?”  “我的奶奶和安氏的安老爷子是亲兄妹。”  换句话来说,安氏和章氏还是亲戚关系。只不过南川从小跟着父亲离开了安氏,而章成源几年前才被章氏认回,所以两人彼此没见过面。  “南川先生应该知道,如今安氏集团的总裁是安晓离女士,是安家对外唯一承认的独生女。”章成源陈述道。  南川起初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直到听见好友喻怀宁的猜测,“难不成,安老爷子还有私生子?”  豪门世家,左右绕不过这些东西。  南川脑中灵光一闪,记起点东西,“……好像是有一个私生子!我记得我爸提起过,当年因为这事,安氏老夫妇吵过不少回。”  章成源点了点头,声线平稳,“安晓离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安如海。因为安氏老夫人拒绝的缘故,早些年一直没带回安氏,而是被养在了宣城章家。”  安氏老夫人年轻时,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安晓离,之后再无所处。  安老爷子是个看重子嗣的,见妻子一直没怀孕生子,便在外面养了一个情-妇,后者很快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安如海。  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安老爷子不敢领回家养,就把母子两人安排在了宣城,让亲妹妹、也就是章氏老夫人代为照顾。  “安以泰,便是安如海的儿子。”章成源说破这层关系。  喻怀宁闻言,了然地勾唇。如果喻羡回归安氏成为少爷,那么安以泰就是他的表弟,安如海就是他的舅舅。  “他们现在还寄住在章家?”  章成源低声否认,“自从安老夫人去世,他们这对父子就早已回归安家族谱,成为一份子了。”  南川听见这话,眼色微变。  喻怀宁敏锐地察觉到这点情绪变化,关切追问,“南川,你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安晓离和安老爷子做得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时铮问话。  南川不着痕迹地握紧酒杯,低声吐露,“安晓离女士,也就是我曾经的母亲,她要求全权继承安氏集团和资产。只有这样,她才肯让安如海父子回归安家、让他们的名字上族谱。”  谁会希望私生子回家夺权?安晓离和安氏老夫人打从心底不愿意!所以,母女两人死死咬住安氏集团和旗下财产。  安老夫人的娘家有几分本事,安老爷子无可奈何,再加上女儿安晓离的丈夫入赘了安家,一来二去,就退位答应了。  “应该是这样。”章成源颔首,“安如海父子虽然回归了家族,可他集团中没有实权,绝大部分还都是由安晓离掌控。”  后来,即便和丈夫的婚姻闹到破裂,安晓离也只顾着集团资产,不愿意放弃地位去挽回家庭。  南川想起这事,露出一抹苦笑,断定,“安晓离把权势和身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除非她死,否则安如海和安以泰在她手中讨不到什么好处。”  喻怀宁懂得南川少时的苦楚,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无声安抚。  章成源瞥了一眼南川,眼中闪现迟疑的光。  时铮见此,简单明了地挑破他的犹豫,“章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比如,你认识喻羡吗?他现在已经回到安氏了?”  喻羡虽然失去了喻氏大少爷的尊贵身份,可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绝不可能凭空在这柳城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非,有人把他悄无声息带走了。  章成源抿了一口红酒,干脆把话说明白,“安羡前段时间已经接手集团了,安晓离在旁辅助他。”  “安羡?”  “就是你们口中的喻羡。”  喻怀宁和时铮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外。  即便在身世揭晓后,遭受过连番打击的喻羡心智有所成熟,可还不足以承担起一整个安氏集团。  安晓离能以女性的身份掌控安氏集团那么久,想必有她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眼光肯定老辣独到。  可这才多久?  她就敢让年纪轻轻的喻羡接手集团?  “章总,你确定没弄错?”喻怀宁不可置信地反问。  “我和他见过两面,自然不会弄错。”章成源再三肯定,他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一一划过,真诚道,“请恕我直言,身为外人,我虽然不清楚你们两家少爷之间有多少纠葛,可我对安羡的印象并不差。”  “哦?”时铮轻轻摇晃着酒杯,代替恋人问话,“印象不差?”  “是,虽然年纪轻轻,但做事颇有条理,作风也果断。”章成源将目光移回到喻怀宁的身上,不掺一丝虚假的评判,“他和喻先生给我的感觉差不多。”  喻怀宁眸色微凝,显然没想到章成源对喻羡的评价如此高。  “有什么问题吗?”  时铮见恋人长久不说话,浅声圆场,“章总的眼光自然不会出错,只是觉得你口中的安羡,和我们之前认识的那位有点区别。”  “我看你们的反应,是之前和安羡有过瓜葛?”章成源察言观色着发问。  “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事。”喻怀宁冲他举了举酒杯,闭口不谈。即便有瓜葛,也都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做嘴碎小人,在背后嘀咕另外一个人的过往。  章成源看见青年的态度,与他碰了碰杯子,明事理地没再追问。  “章总!”一旁的南川猝不及防地出声,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从提到安羡和安晓离起,他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剩余三人的视线纷纷探去,章成源率先发问。  “怎么了?”  “安晓离女士的近况,你知道吗?”南川只能从最基本的问话开始。  哪知话语落地的那一秒,章成源就蹙起了眉头,“近况?你们还不知道吗?安女士貌似得了很严重的病,要不然她也不会急着让安羡管理集团。”  “什么病?”南川和喻怀宁对视一眼,急切追问。  “不清楚,瞒得很严,不过估计没多少时间了。”章成源适当猜测,他朝卫生间的方向投去一眼,低声说道,“所以,以泰他们父子才不会蠢蠢欲动,想要趁机来柳城另起家业。”  这就对了!  以安晓离现在的年纪,完全有能力、有资本在董事位置上多坐几年,慢慢放手交给安羡,用不着这么着急。  原来是得了病,到了不得不交付的时候?  ——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回安家,这些年,我也累了。安氏底下的产业,我想全权放手交给你。  当初,安晓离来找南川时亲口说了这话。  喻怀宁和南川一前一后想起这事,了然于心。南川扯了扯嘴角,情绪复杂,“怀宁,怪不得她当初会跑来找我,想要把我带回安家。”  “我还以为她是良心发现、出于愧疚和补偿,没想到……”南川顿住话题,将酒一饮而尽,可笑着叹息,“没想到是得知自己时日无多,才急着找人继承?”  当时的南川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再后来,身份真相揭露,喻羡就变回了那个她需要的人。  “南川。”喻怀宁宽慰了一句,“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  在场四人默契地将这个话题翻篇,忽地就听见宴厅中央传来一阵惊叹声。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为谁而惊叹?以及,豪门是个圈!  --  小可爱们,评论积极点呀qwq 本章按照惯例抽红包~  --  【感谢】酸脱羟基醇脱氢*6、钱包委屈了*1、meatball*1的营养液,么么哒第97章   喻怀宁等四人转过身, 朝着惊呼声的源头看去。  一名身着黑色长裙的年轻女性从旋转式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婀娜的步态牵动岔开的裙摆,修长且雪白的细腿若隐若现地撞入众人的眼中。  目光缓缓向上移动,剪裁合身的缎面连衣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半圆花瓣似的领口大幅度敞开, 小巧诱人的锁骨处被打上了细闪的高光, 醉人的晕光一直延伸到了优美的脖颈,以及那同样夺人眼球的钻石项链。  喻怀宁看见项链的款式, 眼色微变。  除此之外, 还带着两颗夸张的水滴耳坠,可正巧和项链搭配,耀眼的光彩夺目。终于,那个女人优雅地抬起了头,将自己的容貌展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 出挑的眉眼、高耸的鼻梁,甚至是涂上了正红色的水光诱唇, 每一处都在极端表达着一个词:美艳。  美得夺人呼吸,艳得掠人心魄。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当她的皮、骨都抵达了顶点时, 那边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向往感。  章成源双眸微睁, 讶异道, “她是?”  南川慢半拍地移回视线,低声告知,“路星赐路少的妹妹,路乔音。”  喻怀宁扯动嘴角, 冷静评价,“长得不太一样了。”  “……那也没办法啊。”南川用手肘碰了碰好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云城边境那件事,把她的脸毁得差不多了。我听星赐说,路家花了好大的价钱请了医生帮她……”  最后几个字,南川顾及女生的颜面没有说出口。  但喻怀宁心知肚明,路乔音整容了,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你们几个人都看傻了?”喻菁端着酒杯走了回来,眼神玩味地在几人间来回,“有兴趣吗?姐姐帮你们搭搭线?”  “还是算了吧。”南川第一个摇头。  云城边境的恩怨,他虽然一知半解,可也能猜出路乔音对好友的坏心思。他是见识过路乔音的‘本事’的,完全不想要惹事上身。  喻怀宁和时铮对视了一眼,连忙也把自己撇清,“姐,我找了一个比她更好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时铮听见‘更好的’三字,眸潭泛起笑意涟漪。  喻菁又把目光落在章成源身上,快速对上人名,“那章总呢?”  章成源听出她的玩笑话,慢悠悠地摇了摇头,“章某就不劳大小姐费心了。”  “这婊到骨子里的美人,你们居然还都看不上?啧啧,都什么眼光?”喻菁饮酒,又忙不迭地补充道,“你们几个别误会,我刚刚那句话是在夸她,这婊里婊气的美感显然更适合她。” 第133章 喻怀宁的注意力迅速转到恋人的身上,偏头看去,“时铮,你在说什么?”  时铮将人手一份的拍卖品单子递了过去,指了指最下角的一行小字,“主办方海风新创公司……”  协助方喻氏集团、路氏玉石商行。  喻怀宁看见这行文字,瞬间想了起来。怪不得在宴会开始前,路星赐曾说过喻、路两家就这一次的宴会出了小额投资。  时铮的声音又起,“海风新创,这个公司我没有印象,新开的?”  他在柳城还有个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对于柳城各大企业、公司的情况都有所了解。而眼下的这家‘海风新创’,于他而言是闻所未闻的。  坐在南川边上的路星赐微微低身,主动提及,“应该是新开的,至于公司的老板到底是谁,我们也还不清楚。”  南川颔首,补充说道,“和我们对接的,是他们公司的负责人。原本我和星赐也不信这事,但那位负责人再三上门说服,再加上把策划书都摆在我们的面前……”  “按照他们的意思,说是希望借着这次宴会,在柳市快速立足。”路星赐接替说明,“多少也算个人情,我和南川、还有喻大小姐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海风新创对这次的慈善拍卖宴会确实很看重。  “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台上就传来主持人的声响。在一番简单的流程后,拍卖就正式开始了。一连套的拍卖放出,拍卖的最终价格都在三十万左右,最高也不过五十万。  在场都是柳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价格区间虽然不算突出,但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很快地,又一样拍卖品被带了上来,黑色的幕布拉开,一对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水滴形状的耳坠进入大家的眼帘。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介绍道,“诸位,这轮的拍卖品是不是很眼熟呢?这对钻石坠是路乔音小姐特意捐赠的,就在半个小时前还戴在她的耳上!”  众人听见这话,纷纷解悟——怪不得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刚刚才在路乔音的身上见识过!  提及这事,在场不少人又想起了路乔音那惊心动魄的媚妩艳丽,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对耳坠,显出势在必得的光。  喻怀宁环视一圈,啧啧称奇,“原来路乔音刚刚那么兴师动众,打得这个算盘?自古美色误人,还真是有道理。”  时铮牵住恋人的手,附在唇侧吻了吻。索性会场的灯光很暗,没有外人察觉到这一幕亲昵。男人前一秒还在缱绻,后一秒就吐露冷淡,“她好不好看,关我什么事?”  喻怀宁被他惹得发笑,眼尾带上点趣意,“也不关我事。”  说话间,两人藏在暗处的手又牵紧了一些。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源源不断地介绍着这对耳坠的价值,喻怀宁无意去听,偶尔瞥见面带不悦的路星赐,忍不住出声调侃,“路少,迟点参与竞拍吗?好歹是你妹妹的东西,你不替她捧捧场子。”  路星赐眉梢微松,无奈摇头,“别打趣我了,她的所作所为我拦不住。”  本来就是个捐赠东西的小举动,可路乔音偏事先戴着耳坠在众人面前晃荡了一圈,利用姿色吸足了眼球……  在放在寻常人眼里,或许没什么。  但路乔音是路氏名媛千金,这儿又是名流豪圈……局中人被她的姿色迷倒,可局外人只会觉得刚刚的那番举动无比掉价。  南川夹在两人的中间,听见这番交谈后默默点头。  “好了,大家注意,这对耳坠的起拍价是——五十万!”  话一出口,就超越了之前所有的竞拍最终价,可偏偏有人就吃这一套。  “五十五万!”  “六十万!”  “七十万!”  “七十五万!”  ……  不过短短十秒,竞拍价就一次高过一次。  路乔音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听着楼下厅内的叫嚣声,终于再度露出满意的神色。而她身后的包厢内,一名年轻男子始终定定坐着,嘴角噙着一丝深奥莫测的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话落,他就把一杯香槟递到了桌角。  路乔音回过身,自信满满地说道,“等着吧,就他那样的小年轻,还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尾音落地的同时,楼下就传来一阵石破天惊的竞拍声,“二百万!”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路乔音走近包厢座位,端起那杯香槟,朝着沙发上的年轻男子示意,“看吧,鱼儿上钩了。”  年轻男子扯了扯唇,满意却嘲讽道,“安以泰果然是个蠢货。”  路乔音在内厅走廊飚了场哭戏,‘偶遇’了自视甚高的安小少爷,又顺带‘诉苦’自己的遭遇、‘夸赞’安小少爷的年少有为……结果,就能让安以泰捧场至此。  蠢得没边了。  --  喻怀宁等人发觉是安以泰喊得‘两百万’,不约而同露出诧异的神色。前者对着后排的章成源发问,“章总,安以泰和路乔音认识?”  章成源事不关己地摇了摇头,撇清,“不清楚,在今天之前,我们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台上已经开始了倒计声,南川看向一旁的路星赐,毫不顾忌地开玩笑,“星赐,你妹妹还真是会给人灌**汤。”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对耳坠虽然精致漂亮,可也用不着二百万的高价。  路星赐扶额,“连你也跟着怀宁打趣我?”  南川笑着耸了耸肩,不再多言。  主持人看见安以泰举起的标号,迅速和台本上的人名对上号。他常年在这个行当,一些阿谀奉承的词已经是驾轻就熟,“安先生长相帅气,出手阔绰!真是年少有为!感谢你对慈善晚会做出的贡献!”  “请大家给予安先生掌声。”  众人给足面子鼓了鼓掌,视线无一例外地投注在了安以泰的身上。  “这人谁啊?”  “不知道,出手还挺大方的,恐怕平日里是个低调的公子哥吧?”  “柳城有姓安的豪门吗?我刚刚还看见他和喻小少爷攀谈过……”  安以泰听见这些并不明晰的议论声,心情反而往上攀升了不少。  这些年,因为有那名义上的阿姨‘安晓离’盯着,他空有‘少爷’的名号,有钱也不敢乱挥霍。他和父亲明明是上了族谱的安家人,可圈内从来没有他们的名声!每次聚会,安以泰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如今,安晓离那贱女人就快要死了,她那宝贝儿子安羡在集团没多少人脉根基……再加上,安老爷子身子骨尚好,比起那个毫无亲情的外孙安羡,前者明显更偏爱他们父子两人。  迟早有一天,安氏会回到他们的手中!  这不?他才柳城就随随便便抛出两百万!这种肆意挥霍、惹人关注的滋味,简直令人上瘾!  喻怀宁瞥见他得意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移回视线,“南川,你替我捐赠了什么东西?”  “一块翡翠玉佩,从星赐那边拿来的。”南川回答得随意,“路氏最不缺这种玩意儿的,拿来凑凑也够用。”  喻怀宁勾唇,想起刚刚震耳欲聋的两百万,下意识地冲着身侧的恋人和好友们嘱咐,“等等轮到我的‘捐赠品’,你们几个可别像傻子一样叫嚣。”  不是喻怀宁太过自恋,而是以他对好友们的了解,他们真有可能做得出来。毕竟,这会儿都不是缺钱的主儿。  安以羡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位置就被安排章成源的边上,好巧不巧,就是喻怀宁的后排。  哪知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了‘傻子’两字。  得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双眸瞬间爆发出怒意,“……喻怀宁!你什么意思?骂谁是傻子呢!”  “……”  喻怀宁侧过头,后知后觉发现他的存在,挑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自我代入就行。”  “你!”  安以泰气结,又想到之前在内厅偶遇路乔音哭诉,说喻怀宁对她的容貌是满满恶意……一来二去,他对青年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诸位,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由喻小少爷喻怀宁捐赠的翡翠玉佩一枚。”台上适时传来的报幕流程。  时铮听见这声,眸色微沉,“换了。”  “什么换了?”  “竞拍顺序换了。”时铮记忆力惊人,刚刚只是随意一瞥,就记住了全部拍品的拍卖顺序。挂着青年名号的‘玉佩’,不应该在路乔音之后。  喻怀宁眸色微凝,意识到男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还没等他说出口,台上就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好了,大家注意,这枚玉佩的起拍价是——额?五万?”  主持人的诧异一闪而过,立刻恢复情绪,一锤定音,“是的!五万!”  前后两个拍品的起拍价就已经相差了十倍!  “不对啊,我明明报了十五万的起拍价。”南川也发觉了异常。原本是个居中的起拍价格,如今突然变成了全场最低价格。  喻怀宁唇角泛起一抹冷笑,不咸不淡道,“无所谓。”  “六万。”  “八万。”  “……十万。”  竞拍开始,可不过三轮,就已经没了声响。  “十万?还有更高的价格吗?”主持人开始了惯例的套路。  周围不少人朝喻怀宁投来的视线,小声嘀咕着,“怎么都不拍啊?”  “要那么一个玉佩做什么?起拍价都那么低了,估计本身就不值钱,看着样式就很破旧。”  “时总他们怎么不出手?这价格和刚才路乔音的差了太多了吧?”  “时总为他花得钱还少吗?”  “一个靠吃软饭的小白脸,能有什么出息?拿他的东西都嫌脏!”  后方有人念叨了一句,‘原主’之前嘴贱得罪过他们,所以他们一直看不起喻怀宁,借着时机随意数落。  安以羡听见这话,顿时嗤笑出声,“喻怀宁,没想到你这么不起眼啊?”  此类拍卖会除了‘买名声’,更是‘看地位’的时候。同样是百年世家的小姐和少爷,但两人的地位由此看来,相差悬殊。  喻怀宁默不作声,连眼神都不给一个,只拿后脑勺对着他。  安以泰最受不了这样的忽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数落,“看来某些人也就值这个身价,有些宠物狗都比这个价要高……这样说起来,连狗都比不上?”  “安以泰!”章成源第一个听不下去了。  就在主持人快要喊到‘十万第三次’时,后排突然有人高喊,“五十万!” 第135章 安老爷子在乌城是个有头有脸、有威望的主儿,再加上安氏集团这几年扩展迅速,商业各领域的才俊们都要给他面子。  可他没想到,到了这儿柳城,时铮和喻怀宁居然能无视他的质问到这种地步!  他眼色沉沉,不悦感腾升了上来,“时铮,你们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安老爷子,这话说笑了。”喻怀宁终于起身,犀利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身侧的中年男子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安如海先生吧?这次宴会的主办方海风新创,是你在柳城建立的公司?”  从建立公司开始,安如海就没露过面,所有事宜都有有人代办的。但他没想到,青年的探查力居然敏锐到了这种程度。  正想着,安如海看向他的视线里带上了讶异,干脆点头承认,“是。”  “既然如此,我受邀前来是宾客。而安以泰作为你的儿子,能算作主办方的一员。他在拍卖会上屡次对我出言嘲讽,众位在场的宾客都带着一双慧眼,都能为我作证!”  南川明白好友的想法,当即响应,“是啊,是安以泰三番两次挑衅在前!各位宾客都是明事理的人,难不成还帮着安以泰做假证?”  短短两句对话,就‘心机’地将其余人划入自己的阵营。  宾客们对看了几眼,选择了哑巴式的沉默。的确是安以泰先出口不逊的,可安、喻家的权势都摆在那里,他们还是不要引火烧身得好。  喻怀宁要得就是旁人的沉默,乱说话的人,越少越好。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朝安以泰划去,惹得后者又是一阵仇恨窝火。  下一秒,青年就理直气壮地抛出一句,“所以,安以泰,你是不是该向我道歉?”  围观的众人们纷纷睁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还真看不出来!喻小少爷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人家时总把安小少爷的脸都打出血了!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能要求伤者向自己道歉?!  “荒谬!简直是诡辩!以泰说错什么了?”安老爷子怒目而视,揪着自己的那套古板想法抨击道,“本来就是你们两个男人搞在一块……”  喻怀宁哼笑,眼中仍是大方坦荡,“怎么着?我和我男朋友在一块,碍着安老爷子了?”  男朋友?  众人听见这枚炸-弹般的发言,全部愣住了。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唯有时铮愉悦地笑出了声。恋人的坦率和热烈,简直让他无从招架,却又深陷其中。  喻怀宁朝恋人投去惊讶的视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对方第一次笑得如此直接。  眨眼间,男人反牵住了他的手,轻描淡写地引爆了那枚炸-弹,“没错,我们是正当的恋人关系,是我追的他。”  时铮环视一圈,既是警告,也是威胁,“嘴碎没有好下场,还请各位自重。”  “……”  在场的吸气声更明显了。  不少人的嘲讽卡在了咽喉中,上不去下不来,倒把自己堵得面红耳赤。  这算什么事?  他们在心里嘲讽了半天,结果人家是交往关系?而且还是时铮追得喻怀宁!自以为批评得劲,结果人家情侣是懒得计较,当笑话在看!  要知道,两人最初传出流言时,时铮是柳城最杰出的商业俊才,而喻怀宁是个父母双亡的落魄小少爷。  人有刻板而固执的自我理解,这话要是由喻怀宁说出来,他们可能还不信,但这话偏偏是从时铮嘴里说出来的!要真是‘包-养’关系,以男人的身价,根本犯不着说是自己主动追求。  这可信度,一下子就飙升了!  “请大家评评理?安以泰当着时铮的面,恶语侮辱我们的关系。作为我的男朋友,他替我出面教训有问题吗?”  喻怀宁继续‘强词夺理’,众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按照青年的逻辑来说,的确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谁还没个着急上火的时候呢?难不成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交往对象被人说?那就是个窝囊废!  更何况,瞧着安小少爷能站能说的状态,好像伤得也不重?  安老爷子感受到偏移的局势,立刻沉声批评,“两个大男人谈感情?你们也不嫌传出去丢了祖宗的脸!”  “我们丢脸?哪里比得上安老爷子?”喻怀宁冷笑。  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敌’的性子,安老爷子仗着年纪一次又一次触及底线,他又凭什么要忍着?  “你什么意思?喻怀宁,你别仗着有喻家的背景就太嚣张!”安老爷子怒火中烧,他从没见过这么不懂礼数的年轻人!  “我说错了吗?我和时铮光明正大谈恋爱,而你年轻时背着原配偷偷摸摸养外室,谁更丢人?”  一石惊起千层巨浪。  安氏父子的神色迅速变得铁青,一种名为羞恼和丢人的情绪攀升到了顶点。  喻怀宁毫不顾忌情面,继续抨击,“倚老卖老给谁看呢?你和我非亲非故,还要管我的感情生活?我记着乌城也没靠近海边。”  “您老有这功夫,还不如管好自己的亲孙子,别让他这井底之蛙跑出来丢人现眼!”  南川和路星赐对视了一眼,无奈却微妙地勾了勾唇——好友这嘲讽功力,他们算是望尘莫及了。  至于其他人,已经完全愣神了——众所周知,喻小少爷的毒舌功力是出了名的。可没想到,他居然连安氏老爷子都敢怼!佩服啊佩服!  很快就有人抓住喻怀宁口中的关键词,好奇探究的目光不断地落在安老爷子和安如海的身上。  安氏父子自然感受到了这些视线,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爸。”安如海憋着火气,低声喊了一句。这些年,他一直被那同父异母的姐姐安晓离压着,无法出头。  有些事情,他没资格去反驳。  安老爷子瞄了儿子一眼,又看见面带血污的亲孙子,费力沉了口气,“喻怀宁,时铮,你们铁了心要和安氏作对吗?”  “安老爷子,你这话貌似说反了。”时铮启唇回应。  男人微微抬头,露出俊美无俦的脸庞,那双煞是好看的桃花眼中带着无穷无畏的傲气,淡然点评,“安氏的权势在环世财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四个字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但出于男人的口中,就显得令人信服。  “环世财阀?”安老爷子心头一怔,重复道。  在场商业人士、豪门权贵听见这四个响当当的大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呼吸都凝固了。  最终,还是知情的路星赐主动出面,“安老爷子,a国第一大财阀琼斯家族,你应该听说过吧?环世财阀是最核心的一部分。站在你面前的时总,就是当今财阀的掌权人,瑞斐·琼斯先生。”  话落,拍卖厅里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星赐,你怎么知道的?”南川凑近好友,用极低的声量发问。他曾恶补过世界上的各大名流豪族,自然是知道琼斯家族在的份量。  “当初和怀宁去a国参加商会,无意中知道的。华国各地商人回来的时候,都被时铮要求封口了,所以这消息没大范围地传起来。”  围观者们不自觉地张大嘴巴,夸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哪里有救护车?他们已经快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吓岔气了!  喻、路、白氏对青年的维护已经够厉害了,再来一个时铮的环世财阀,这喻怀宁根本就是动不得的人物啊?谁还敢招惹啊!  不少人想到自己平日里对青年的闲言碎语,脸色转瞬惨白,恨不得甩给嘴碎的自己两个巴掌!  这、这万一要是被喻怀宁记恨了去?那可怎么办啊!  他们这些真正的小门小户,哪里敢和环世财阀抗衡啊?根本就是小虾米对上了大白鲨,还不够后者塞牙缝的!  时铮锐利地挑看向安如海,打算他们祖孙三人的如意算盘,“你们借着安晓离生病期间,来柳城自立门户?如果是这样的话,时某劝你们断了这个念头。”  “你们安氏内部要怎么折腾,我都不会管。但要是惹了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别说是自立门户了,连安氏我都能给你们连根拔干净。”  话落间,他又护紧了身侧的人。  喻怀宁心安理得地接受恋人的庇护,还有闲心思掐了掐他的手腕。  安老爷子到底不是个平庸的人,他能看得出来——时铮的气场绝不是一个小公司董事所能拥有的。  在漫长的沉默后,他紧了紧手中的拐杖,“……先把以泰带去医院处理伤口。”  众人听见这话,都明白了——安老爷子这是认输顺着台子下了。  曾经再大的声望也比不过滔天的权势,更何况,时铮的身份只会比老爷子更具震慑力。  “爷爷!”安以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宴会的主办方是他们家的公司,老爷子从乌城赶过来,就是为了在今天帮新公司树立声望。可现在,对方只是言语上厉害了几句,他们家怎么突然就收声了?  “闭嘴!”安老爷子正憋着火气,不自觉地就凶了一句。  安如海眸色深深,似乎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他一言不发地扶住老爷子,指挥着一众保镖走了。  --  五分钟后,安如海将老爷子送上回酒店的车。  他走回宴厅的休息室,发现安以泰在里面发了狂地砸东西,暴力宣泄着自己的不满。后者看见自己的父亲,立刻跑上去,气得胸膛起伏,“爸!你为什么……”  ——啪!  安如海一巴掌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原本就还没痊愈的伤口顿时要又绽开了。安以泰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  “你给没出息的蠢货!惹谁不好,偏偏惹了时铮!”  安以泰脸火辣辣地疼,气得他眼泪直飙,他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吼道,“我又做错什么了?时铮口头逞能,你和爷爷就怕得和……”  这话还没说完,安如海竟然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喻怀宁说得没错,你就是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  安以泰彻底懵了,他蜷缩着身子万分恐惧地盯着阴恻恻的安如海,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位亲生父亲。  安如海捡起一旁的椅子,狠狠朝镜面砸去,吼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现在倒好!全被你这个蠢东西毁了!”  因为私生子的缘故,他从小就受制于人。即便回了安家,也被长女安晓离压了一大截,一直等不到出头之日。  一年又一年,他在沉默中发狂,在压抑中爆炸!  终于,他等到了机会!安晓离身患绝症,就要撑不住了。  安老爷子和安如海一合计,想让后者先来柳城立足,再借机一步步谋划,等安晓离死后,就将那位安羡从集团董事的位置上拉下来!  可现在,第一步才迈出去,他的好儿子就帮他树立了众多敌人!  环世财阀?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  “安以泰,我平日真的对你太宽容!”  安如海眼中充斥着血色,那副杀意腾涌的模样吓坏了地上的人。  “爸,爸,我错了。”  “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厉害啊!我真的错了!”  “爸……” 第137章 “小伙子,这玉佩的光泽度和氧化程度,可不是随随便便能仿照出来。”林成天相信自己的直言判断,“我曾考古过一枚宋代的白玉螭龙,和这块是差不多的纹路、色泽、质地。”  林成天将玉佩交还给喻怀宁,说道,“喻小先生,你可以拿去权威机构鉴定年代,这块玉佩很值钱。”  郑容忍不住问话,“林教授,你估摸着值多少?”  林成天也不说大话,只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判断,“少说五六百万!如果年代久远的话,这个价格可低不了。”  这个价格一出,顿时就惊傻了众人。  这、这……这么值钱?!  原本还以为时铮为喻怀宁撑场面。买亏了东西,没想到眨眼间,反而还倒赚了一笔!这是什么逆天的财运啊?  时铮在旁人惊羡的目光中,仍然保持着镇定。这枚玉佩物超所值,他的心里虽有惊喜,可也不至于喜形于色。  路星赐听见这话,默默走到人群外面,拨了一个电话。  南川顿时露出愉悦表情,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取悦道,“怀宁,你还真是锦鲤体质啊?怎么什么东西落在你的身上,都能值上大价钱?”  喻怀宁想起自己那‘财迷’属性的系统,勾了勾唇,“只是运气好罢了。”  “也是!当初在k馆,抽彩球你都能连中十轮。”南川全力捧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章成源听见这事,也涌上点笑意,补充道,“是啊,他的运气好到连刮刮乐都能中头等。”  “喻小先生的财运,是了不得。”林成天想起那批古董,点头附和。  时铮端详着玉佩,亲昵地搂住恋人,夺回了话语权,“今天要不是你,这枚玉佩可就要和我错过了。”  “对了!我记得之前路氏的玉石竞标会,喻小少爷买下的那块原石还开出了帝王绿。”又有人现身说法。  围观宾客们眼中的惊羡一层层地叠加,恨不得将喻怀宁看穿!  虽都他们是有钱人家,但常年在商界驰骋,同样也看重财运。就青年这种逆天运势,根本就是躺着也赚钱!  还是南少、路少等人聪明,知道早早和青年结交好关系,而不是像他们之前一样,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事到如今,他们除了羡慕,也别无他法。  谁让他们以往看低青年呢!  --  拍卖会早早就结束了,围观众人再不情愿、再不舍得,也只能选择离去。  路星赐打完电话,从厅外走了回来。  喻怀宁对上好友的双眸,直截了当地问话,“星赐,这枚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问了,是一个中年男子来典当的。听说他父亲去世,留了一堆老物件,他想着丢掉可惜,就随手拿来典当了。”  新来的实习店员没有经验,看着杂七杂八的老物件,笼统地报了个低价,结果那中年男子就心满意足地拿钱走人了。  再后来,这枚‘不起眼’的玉佩就被取来当成了拍卖品。  “看样子,是我和时铮捡了个漏?”喻怀宁轻笑,“就这样被我们拿走,路少岂不是亏大了?”  “古物讲究缘分,你们拿着就好。”路星赐温和笑着,没有丝毫占取的意味。反正入购的价格不高,他也算不上吃亏。  喻怀宁挑眉,心安理得地收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路星赐笑应。在为人处事方面,青年完全不走虚情假意,这点让他觉得很舒心。  一行人又笑谈了几句,喻怀宁无意识地抬头,忽地瞥见二楼包厢处一抹转瞬即逝的身影。  天生的警惕性让他当即蹙起了眉头,在脑海中无声询问。  ——系统,能查出刚刚在二楼包厢的人吗?  几秒后,系统给予回应。  【——叮!保密级别,无从查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啦!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阿肆在这儿带着【锦鲤鱼鱼】+【财阀时总】+【财迷系统】,祝小可爱们都发财暴富哦!冲鸭!  --  【感谢】meatball*9瓶、有匪君子*1瓶的营养液,啾咪~第101章   一个月后, 喻怀宁靠在车椅上,正闭目养神。  时铮已经回到了a国,离开前给他留下了不少人手帮忙,鑫耀电子公司虽是他拿来应付用的,可芯片生意已经慢慢步入了正轨,总归需要人来管理。  好在派来的员工都算经验老道,才不到半个月的功夫, 公司就已经可以正常运转了。  喻怀宁刚开完第一次公司会议, 这会儿正打算前往赴约。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 吵醒了浅眠中的青年。  喻怀宁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眸中透出一抹犀利,快速接通,“喂。”  “喻先生,这里是……”  “我知道,你直接说结果。”喻怀宁打断了对方的开场白, 开门见山地发了话。  电话那头有了一瞬停顿,很快就恢复了职业化的报告语气。  “我们根据你的意思,连日都在暗中跟踪、勘察安氏那边的情况, 安如海正游走在柳城各大知名公司,大概是想要扩展人际关系。”  一个月前, 因为安以泰在拍卖会上‘羞辱’了喻怀宁,从而得罪了时铮、喻氏等一行人。安如海进军柳城的计划被打散,这下子觉得着急也是应该的。  喻怀宁轻敲着车窗沿边,意味深长地报出另一个名字, “安羡呢?”  那日在拍卖会结束后,喻怀宁总觉得那一闪而过的背影十分熟悉。他试图用系统侦查,可一向‘百依百顺’的系统给出的答案确是‘保密级别’。  这个答案令他颇为费解,但经过一番深思之后,他便联想到了安羡身上。所以,他才让时铮找了一个合格靠谱的侦查所,连日来进行着暗中调查。  “和你预料得一样,海风新创举办拍卖会的那一日,安羡就在柳城。”  喻怀宁听见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瞳色却深了一度,“继续说。”  “我们按照你的意思,试图从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入手,可很多线索都被处理干净了。唯一能探查到了一点,那个酒店里有侍者见过安羡,并且给他递了安氏父子的行踪和消息。”  那名酒店侍者爱财,侦查的人给了笔费用,他就认了个一干二净。  “安羡和安氏其他人的关系呢?查清楚了吗?”  “自从安晓离生病后,安老爷子几次想着拿回安氏的掌控权,但都没有成功。再后来,安羡在安晓离的示意下,接手了集团的执行董事位置。那位安老爷子应该是很不满,暗中派曾经的部下使过绊子,但都被安羡给‘打’了回去。”  喻怀宁的眼底流露出嘲讽,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一边是‘早年夺权’的女儿和‘突然回归’的外孙,而另一边是‘亏欠甚多’的儿子和‘万般疼爱’的孙子……  安老爷子这一辈的人看重子嗣,更不满自己早年间被打压让位。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会选择帮哪一方,答案一目了然。  看来,安羡在安氏集团受到的阻力也不小。  转眼间,喻怀宁的脑中又迸出另一层答案。短短几秒内,他露出复杂的神色,最终化为一声诧异的轻叹,“居然被他当成棋子耍了?”  “喻先生,你的意思是……”电话另一头的侦查员反应迅速,紧跟着说道,“拍卖会上,你和安以泰等人的争执,是安羡在背后安排的?他在利用你和时总等人的权势,压制安如海进军柳市的风头?”  “是。”喻怀宁揉了揉眉心,显然没想到安羡多了这层城府。  ——虽然年纪轻轻,但做事颇有条理,作风也果断。  这是章成源对于安羡的评价,原本喻怀宁还把这句话当成笑谈给忽略了。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安羡。  一个人原本纨绔轻狂的富家子弟,真的会因为身份遭遇等刺激,从而在短时间内成长到这个程度?  喻怀宁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追问,“安羡最近在做什么?”  “公司、安氏老宅两点一线,近期参加过两场乌城商业性质的酒会,都属于正常社交,暗地里没有任何小动作……”  侦查员很快给出答案,他将安羡今近日行程报了个仔细,确切道,“喻先生,我们所的办事能力,你大可以放心,安羡最近没有异常之处。”  喻怀宁眉心拧了拧,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曾经从系统那边得到过确切的一点——它由指挥中心控制,而这个世界的故事还在继续发展,只不过作为‘保密级别’,他无法知道接下来的轨迹发展。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南川虽然还没有正式接手喻氏,但近况发展也不差。而身为原书中第二男配的安羡(喻羡),生活轨迹和原书中比较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难不成,现在所出现的‘异样’都是由他而起?  “喻先生?”侦查员小声打断他的沉思。  “继续盯着安羡那边的事情,好好办事,钱少不了你们。”喻怀宁断然命令。  “是。”  ……  大约十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在一家茶餐厅停下。喻怀宁看了一眼时间,收起手机下车,“等我半小时。”  司机颔首,“好的,先生,我先把车开到停车场去,你迟点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嗯。”  正值下午茶的点,又逢周末,餐厅内的客人不少。  喻怀宁刚一进门,就看见一身姜黄色卫衣的朱鸣康十分惹眼地朝自己招手,“怀宁,这儿!”  他的身边还坐着凌尘,后者仍是清爽干净的白衬衣装扮,脸色比起在学院、在医院里的病态,终于添了几分健康的血色。  喻怀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从容开口,“时间正好,我不算迟到吧?”  “不算不算,是我们怕怠慢了你,所以才提早来的。”朱鸣康连摆摆手,笑容灿烂递去餐厅,“你要吃什么?随便点。”  自从喻怀宁出手救了好友凌尘,朱鸣康对前者的印象就大为改观,认为他的性子直爽真诚,还巴不得和青年结交上朋友。  “怀宁,这家茶餐厅看着普通,但味道很不错的。”凌尘浅声开口,语气中含着一丝抱歉,“本来应该好好感谢你的,但目前财力有限,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种人多的地方。”  虽然和喻怀宁接触不多,可凌尘能从他的衣着配饰中看出来,对方是娇生惯养且不缺钱的主儿。  喻怀宁听懂他的言下之意,无所谓地勾唇,“客套话就不用了,救你这事本就在情理之中,你哥凌淮那边已经谢了我好几轮了。”  要不是靠着这点‘救命’恩情,两边的公司也达不成合作。  凌尘听见自家哥哥的名字,眸色略微黯淡,还有一丝失望掺在其中。  喻怀宁捕捉住这一幕,眉梢微挑。他随意点了杯咖啡,这才闲聊般地开启话题,“听说你们的毕业设计获奖了?还有公司想要购买版权?” 第139章 当初,许莹带着孩子和时彻说过这话, 没想到在那种紧急对峙的情况下, 青年还能记得他的生日,并且千里迢迢赶来。  时铮无法否认, 在他撞开门见到青年的那一刻,属于内心的空洞被如数填满,再无缝隙。那些从七岁之后的遗憾,消失不见了。  “生日快乐。”喻怀宁又是一句,“想要我陪你怎么过?”  时铮怔了怔, 眼中难得钻上一丝鲜活的局促,“……我很久没过生日了。”  贺铭只会把那‘坠海死去’的孩子生日强加在他的身上,而时铮又是个不喜欢宣扬的人,所以这十几年依赖,他从未庆祝过自己的生日。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了。  喻怀宁轻笑,学着男人平常的举动咬了咬他的下唇,坦然吐露出六字,“没关系,我陪你。”  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时铮勾唇,内心才被压下来的热血再次翻涌上来。他一手扣住恋人的身子,一手将对方全面带近自己,薄唇再次欺压了下来。  “你是我的。”  看似霸道不符合的话,在此刻却像是带上了一份见证的烙印。  喻怀宁闷哼着将唇撤离了些许,带着无比的虔诚,心甘情愿地附和着他的话,“嗯,我是你的。”  连日来压制的思念和狂热,全面爆发出来。两人相互征服、又相互顺从着对方,急促呼吸声来回叠加,气氛渐渐升温,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  两个小时后。  喻怀宁洗漱完毕,才躺回床上,寻到了一个休息的角落。他看了一眼床头显示的时间,轻叹了一声,“看来是得错过了。”  “什么?”时铮将薄被拉扯过来,盖在两人的身上。房间内冷气十足,他怕恋人不小心着凉。  “我原本预定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说要晚上过去用餐。”喻怀宁瞥了一眼满足的恋人,状似‘不悦’地咬了咬他的肩头,“浪费了我一大笔钱。”  “小少爷身价都过亿了,还舍不得这点小钱?”时铮笑着反问,单手正细致地替青年按揉腰部。  “别和我套近乎,明天你得请回来。”喻怀宁故作玩笑。  “好。”时铮看出他眼中的疲惫,顺势将床头灯关闭,“睡吧。”  喻怀宁哼哼两声,心安理得地窝在他的身侧,“……时铮,我有话想和你说。”  “嗯?”  “我们先维持这样的关系,好不好?”  时铮听出这语气里的低沉,迅速圈住他,不放心地追问,“怎么突然说这些?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也没别的。”喻怀宁抿了抿唇,声音低了几度,“虽然同性恋婚法在a国是存在的,但我觉得,先维持恋人关系也挺好的,不要急着……”  “结婚?”  看似拗口别扭的两字,被男人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喻怀宁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烫,如果两个人想要正经地过一辈子,这个话题是免不了的。并不是他自恋,而是他始终认为——男人和他的心是一样的,虽然正式交往的时间不长,但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嗯。”  喻怀宁想起系统,以及那还没有琢磨透彻的‘指挥中心’、‘世界轨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他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之后又会不会突然回去呢?  这是不可言喻的一道心结,他想要把顾虑全部弄清楚、处理完,才能放心得和男人相守一辈子。  “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喻怀宁隐晦开口,“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时铮沉默了一小会儿,唇侧又贴了贴恋人的额头,“好,不急,我等你把内心的顾虑处理完。”  即便恋人没有明言,时铮也猜到他心里藏着深重顾虑。他不问,却也不因此怀疑。  喻怀宁听见这后半句话,原本沉沉的思绪轻易就化开了——他们彼此了解,他们彼此信任,这样的感情令人安心。  “我累了。”喻怀宁适应了黑暗,凑近吻了吻男人微凉的薄唇,又缩回了被子里。  时铮垂眸,看见他只露出的小半个脑袋,无奈却又宠溺,“睡吧。”  ……  次日下午,喻怀宁一次性睡了个饱觉,轻松起床。  因为恋人的突然而至,时铮毫不犹豫地将公司的当日会议取消。按照前者的意思,一起来到了昨晚没能吃成的餐厅。  餐厅开在市中心的顶级大厦内,这会儿正是人来人往最密集的时候。  郑容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眉心微微紧蹙,“时总,需要派人跟着吗?”  “在外面守着就好,不必闹出大动静。”时铮淡然回应。  喻怀宁听见这话,眸中晃过一丝不解。但很快地,他就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从他们下车起,就有三名身强力壮的外国男子一直紧紧跟着。  三人分散开来,左右都和他们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不靠近,但也不远离。  喻怀宁睨向恋人,用眼神无声询问,“时铮?”  时铮按下电梯层,主动握住青年的手,“没事,迟点再告诉你。”  “好。”  十秒后,两人并肩步入电梯,就在感应门即将关上的一瞬,一道身影快速撞了进来,阻止了门扇的合上。  时铮第一时间将恋人护在身后,以防他受到来者的冲撞。紧接着,又有四名保镖冲了过来,为首的郑容和奥贝尔将意外的闯入者围了起来。  “时总,小少爷,你们没事吧?”郑容侧过视线,询问。  “无事。”喻怀宁摇了摇头,眉心压制着不悦。原本只是个简单的用餐,怎么又闹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琼斯先生,很抱歉,我没有恶意。”闯入者完全没有半点紧张感,而是平静地冲着时铮点头解释。  喻怀宁闻声探去,发觉对方正是刚刚的跟踪者之一。  “萨德,我不是你们的犯人!”时铮脸色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警告道,“回去告诉你们的警官,凡事有个限度,再有一次,我拿你们开-枪警告。”  话落,奥贝尔等人率先拿起枪-支,面色冷硬地对准了萨德。  萨德脸色一变,还没等他说话,电梯外又是两道脚步声响起,是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跟踪同伙。  匆忙赶来的两人举起枪支,紧张相对,“琼斯先生,我们是a国警员,袭-警是犯法的!”  形势瞬间变得僵持了起来。  ——滴。  电梯发出催促的尖锐声。  时铮唇侧泛起一抹冷意,沉声警告,“暗帮还握在我的手中!就连你们的最高长官也不敢对我这么放肆!”  “萨德,带着你的同伴滚出去!我去餐厅是带恋人吃饭,不是在谋划什么恐-怖-袭-击!”时铮没说一个字,眼里的戾气就浓上一分。  萨德感受到他强大阴沉的气场,绷紧神色,他朝电梯外的两名同伴摇了摇头,服软道,“放下,别对琼斯先生不敬。”  说罢,他就顶着枪-支一步步后撤,退到了电梯外。他压了压自己的脾气,朝电梯内的两人微微示意,“祝你们用餐愉快。”  ——叮。  电梯门合上,一路升到了最顶层的餐厅,两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入坐。  直到这时,喻怀宁这才拧着眉头,将自己的不解思绪抛出,“暗帮被警方盯上了?为什么?”  时铮屏退了侍者,亲自给恋人斟上一杯红酒,“因为随着时彻的入狱,日月帮群龙无首,从而分裂成了一个个小组织,对于警-方来说,这些小团体不再存在威胁。”  他看着恋人凝重的脸色,只好将事情平摊开来讲清楚,“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暗帮的由来吗?”  “记得。”喻怀宁只端着酒杯,美酒在前,他却无心品尝,“暗帮有警方的扶持,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年内,扩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就是因为发展得太快,他们又开始觉得怕了。”时铮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犀利道,“他们利用暗帮制衡日月帮,但现在他们又怕……”  喻怀宁彻底顿悟,“他们怕暗帮成为第二个日月帮?”  时铮颔首以答,又为这些瞻前顾后的官场家感到无趣,“他们还怕我成为另一个时彻,所以开始想要一步步打压我了。”  被警-方列入监控目标,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喻怀宁意识到严峻性,眉心蹙得更厉害——这样的跟踪肯定不是一日两日了,男人是有意瞒着他。要不是他临时起意来a国庆生,恐怕还会被继续瞒在鼓里。  “理由呢?”喻怀宁心弦紧绷。  男人虽是暗帮首领,可明面上还是环世财阀的掌控者。如此堂而皇之的跟踪,总得有个正当理由才行。  “二十多天前,环世财阀专用的海运集装箱被查出走-私了违-禁药。”时铮举杯将酒饮入,眼底闪过一丝戾意,“……有人暗算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急事出门啦,章节字数较短,评论掉落红包补偿哦~  --  这是连载文!不要急!阿肆早已开启一个大大大副本了,每章都有伏笔和蛛丝马迹,看到最后都是能连起来的,信我!第103章   “查到是谁做了吗?”喻怀宁被时铮的话激起了一点紧张感。  有人敢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光靠勇气是不够的, 恐怕已经有内鬼藏在暗帮或者环世财阀中了。  “只查到琼斯家族的一个旁支就没了, 关于幕后暗算者的线索断得一干二净。”时铮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他眼睑微垂, 一丝了然划过其间,“但我合理怀疑, a国警-方也有参与其中。”  “你的意思是,幕后有人和家族旁支联手对付你,警-方提早察觉了这事,又故意抢在你之前将线索处理干净,就为了把祸水引到你的头上来?”  时铮不仅仅是暗帮的掌控者,更是环世财阀和琼斯家族的持有者, 如果琼斯家族内部除了违-法乱子, 在表层名义上, 他也是由对应的监管责任的。  时铮浅淡勾唇, 恋人的理解能力果然一直在线, “是,警方想借着这个机会,一步步瓦解我的财力、势力。”  “都这种时候了, 你还笑得出来?”喻怀宁察觉了他的表情,叹声念叨了一句。  对于目前的紧张形势,时铮的心里早有打算,只是需要时间去解决。他原本不想让喻怀宁知情担心,但此刻恋人眉眼的深重全部为了自己, 他忽地从中体会出不一样的甜。  时铮起身走近,落坐在青年的身边。单人沙发虽然宽敞,可同时入坐了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挤得慌。  喻怀宁‘嫌弃’地拍了两下男人的大腿,“放着好好的位置不做,非挤在一块做什么?”  时铮借势拢住他的手掌,圈了过去,认真发问,“如果我要放弃a国的权势财力,变回一个普通人,你会介意吗?”  “放弃?”  时铮专注地望着他,面对后者的沉默,心弦不自觉地紧绷。  哪知下一秒,喻怀宁挑眉反驳,“你再普通,能普通到哪里去?” 第141章 【感谢】在分手的边缘徘徊*20瓶、meatball*9瓶、钱包委屈了*1瓶的营养液~~么么哒第104章   原本还充当看客的喻怀宁听见系统提示后, 立刻警觉了起来。他默不作声地抬眼, 观察着那名年轻女子的容貌。  对方的五官长得很精致, 一双杏眼尤其温柔,淡妆下更显温婉气质。目测有一米六五的个子, 身形十分苗条。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再加同色系的白色单鞋,看上去轻松又惬意。  虽比不上路乔音浓妆后的艳丽妖娆,可眼前这位‘女二’的气质更独特, 是如江南春水般的缓缓轻柔。  就在喻怀宁打量的片刻, 对面的温晚承发了话, “没什么, 只是遇到优秀的同行新人,我上来打个招呼罢了。”  ‘优秀、同行’等字眼被特意咬重, 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气, 听上去不像是夸赞,更像是暗骂。  朱鸣康眉头紧蹙,就快被火气憋红了脸。  “想必这位就是七星的设计总监罗欢然小姐?”凌尘微笑以对,打破这份刻意的僵持, “你好, 我是澄明工作室的凌尘。”  “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  罗欢然听见这话,浅淡的眉眼晃过一丝了然。她看出自己男友的沉色,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的手臂,“晚承, 我们走吧?音音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温晚承看了她一眼,面色总算有所缓和,“好。”  说罢,他就牵起女友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开。  罗欢然并不抗拒他的拉扯,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对凌尘等人投以礼节性的一笑。看得出来,是个涵养很高的女孩子。  等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停车场后,朱鸣康才发泄似地踢了一脚栏杆,“什么吗?他温晚承几个意思?明里暗里说我们澄明挖他们的墙角,怎么也不想想,是他们公司留不住人?”  因为‘女二’的出现,喻怀宁的心里正好存了许多疑惑。他干脆也不麻烦系统了,借着契机适时问道,“怎么回事?那位温晚承是什么人物?”  “七星游戏集团,听说过吗?”凌尘转身看来。  喻怀宁掩了掩唇,却也如实地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他是个不玩游戏的,本来就是个‘门外汉’,更别说是这游戏行业里的人物和关系了。  “……七星集团是我们华国的游戏公司,集游戏制作、发行于一体。”一直沉默的陈安霜主动替喻怀宁解答,“他们最早是购买国外游戏版权汉化,以此来发家。后来就开始设计出了‘星网’、‘兽战’两块大型端游,在我们国内风靡了不少年。”  “你都知道?”喻怀宁勾唇,惊讶于陈安霜的蜕变。  “嗯,了解过一些。”陈安霜看出他的满意神色,笑眼更亮了。他毕竟转学了游戏编程的专业,自然得去了解各大游戏公司的发展历程,以及他们所推出的各种游戏。  朱鸣康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对着陈安霜挑了挑眉头,夸奖道,“学弟说得对。”  “安霜,你仔细给我讲讲?”喻怀宁继续鼓励道。  “后来,他们又设计推出了一款神话系列端游,名为‘神境’,这款游戏不仅仅风靡了华国,甚至其他国家也开设了专门的游戏服务区,一直到现在累积玩家人数已经高达三亿。”  凌尘点了点头,接替道,“也是我们华国最早推出手游的公司,资历很老,根基很深。在你给我们投资之前,我和鸣康曾经带着游戏设定,去他们公司寻求过投资。”  “他们的游戏总监很认可我们的游戏,也愿意入股……”  喻怀宁想起点什么,开口问话,“这就是之前你们和我说的,那个要求改编权在他们手上的大型公司?”  “对,就是七星公司!”朱鸣康想起这事,突然又忿忿不平起来。  “挖墙脚又是怎么回事?”喻怀宁问。  凌尘走近拍了拍朱鸣康的肩膀,以此来平复好友的心绪,“像他们这样的大型公司人才济济,要晋升、发展总不是那么容易。我和鸣康把工作室开起来之后,就贴出了招聘。七星公司里一位游戏形象设计师就找到了我们……”  那个女孩子是国外毕业的,设计一直很优秀,但在七星得不到重用,居然屈居在设计助理的岗位上。她觉得在大公司没有出头之日,原本就有跳槽的打算。  她深入了解之后,很喜欢澄明的工作氛围和游戏设定,所以就决定过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把她同公司的男朋友也带了过来。她男朋友原先在七星公司是个小手游的设计组长,只不过那个游戏很冷门,不盈利也不亏钱,公司没有下一步的计划,就一直这么耗着。”  “那个男生想了想,就跟着来了我们工作室。”朱鸣康闷哼一声,不满吐槽,“你们说说,明明是他们大公司留不住人,怨我们工作室做什么?那个温晚承好歹是公司董事,可心眼比芝麻还小!”  “鸣康,言多必失!别乱说话!”凌尘睨了他一眼。  “和我说说没关系。”喻怀宁及时出声。  “就是,怀宁又不是外人,他可是我们工作室的最大股东!”朱鸣康立马应和。  凌尘无奈摇了摇头,只好主动解释,“自从那对情侣设计师来了我们工作室后,游戏设计圈内就多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我们澄明是小作坊,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都是在空口画大饼,过不了多久就会倒闭……之类的话。”  “甚至还有七星的人反过来挖墙脚,可惜没成功。”  因为只有澄明工作室内部的人才知道,他们手中的这款游戏,有多大的开发价值和前景,更何况,工作室看着只是小麻雀,但内在什么都齐全,更是不缺运转资金!  在这种情况下,谁走谁是傻子!  “七星好像存心和我们过不去,鸣康就觉得这幕后肯定是温总的指使。”凌尘叹了口气,可眼色始终是从容淡然的,“同行业之间有竞争也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我们没凭没据的,不好随便去指责他人。”  “鸣康这性子,火气也就三分钟。我就怕他一时忍不住,得罪了大公司,总归对我们工作室是个麻烦。”  朱鸣康见好友把自己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已经听了你的劝告,没在那温晚承面前随便说话嘛?”  “你记得就好,在我们把游戏开发出来之前,你别给我惹麻烦。”凌尘勾了勾唇,再三强调。  朱鸣康朝他敬礼,玩笑又认真道,“收到了,凌总。”  喻怀宁见他们间商量得当,微微颔首,又继续追问,“那位罗欢然小姐又是什么身份?”  “她啊,温晚承的海归女友呗,据说大学时期就帮a国好几家游戏公司设计了一系列的角色人物形象,就现在全球流行的那款对战手游,初始的形象设计是她!所以啊,国外各大公司挣破了头皮都要想要留她。”  “结果罗欢然为爱心甘情愿回国,一回来就当上七星的游戏形象设计总监了。”  朱鸣康顿了顿,由心称赞,“罗小姐能力好,性格也好,就是眼光不怎么样,看上温……”  这话还没说完,又被凌尘一把拍了回去。  喻怀宁瞧见他们的互动,嘴角又弯了弯,“好了,站着说了一大堆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带安霜回家了。改日有时间,我再去你们的工作室仔细看看。”  “好咧,随时欢迎大股东来访。”朱鸣康积极响应。  几人相视一笑,分为两边各自上车回家。  ……  商场十五楼,格兰餐厅。  罗欢然挽着男友的手臂进门,将一个熟记于心的包厢号报出,侍者得知后,礼貌性地走在前排带路。  “晚承,听音音说,她今天也会带男朋友过来,也不知道他男朋友长得怎么样?自从我高三出国到现在,我和她都好久没见面了。”罗欢然喜上眉梢,真诚期待着这次的碰面。  “男朋友就在你边上,你还关注别人家的男朋友?”温晚承故作不满地说道,惹得女友低声发笑。  “既然是闺蜜见面,你怎么不好好收拾一番?就这样随便出来了?”温晚承看见女友的平淡装束,眸色微变。  罗欢然低头看了一眼,轻快道,“我和音音可不是那种表面闺蜜,不在意这些的。更何况,我觉得这样舒服。”  她朝男友耸了耸鼻尖,撒娇般地询问道,“怎么?嫌弃了?”  温晚承勾唇,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敢嫌弃我的宝贝女朋友?”  前排的侍者吃了成吨的狗粮,终于走到了尽头的高级包厢,“两位,到了。”  说完,他就主动敲了敲门。  很快地,包厢内就响起了高跟鞋的踩踏声,只几步,门就被打开了。  路乔音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性感又勾人的吊带红裙,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尾似有若无地划过锁骨、胸-口,还没等她说话,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柑橘香水味就传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温晚承和罗欢然同时变了眼色,后者的怔然更为明显,“……音音?”  路乔音小幅度地抿唇,后又故作大方得体的笑,“怎么?认不出我了?”  罗欢然想起她亲口哭诉过的不好遭遇,立刻挂上温柔的笑意,给了多年未见的闺蜜一个暖心的拥抱,是发自心底的开心,“没有,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路乔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晃神,却又向想起什么似的,挑动着眼波往上一勾,状似不经意地对上了温晚承的双眸,她嘴角划开一丝迷人的绚烂,“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男朋友?”  罗欢然松开她,立刻退回到男友的身侧,“音音,这位是我的男朋友温晚承。”  “你好。”路乔音主动伸手,“和欢然说得一样,果然很帅气。”  温晚承垂眸沉浸在喜悦中的女友,瞳孔深处划过一丝深意,他快速握了握手,镇定道,“你好。”  走廊近处,又一道声音响起,“乔音。”  三人纷纷转去视线,又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路乔音是灿烂的笑意,温晚承是不作声的审视,而罗欢然是明显的惊讶,“喻羡,你怎么在这儿?”  罗欢然问话的瞬间,男人就已经走近,熟悉而亲昵地搭上了路乔音的腰,“抱歉,我来迟了。”  “你、你们这是……”罗欢然盯着喻羡,杏眼中式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是我男朋友,叫安羡。”路乔音主动介绍,又冲闺蜜眨了眨眼,“有些事情,我以后再和你讲。”  罗欢然定了定心神,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  安?安羡?怎么改姓了?  她和安羡说熟悉又不算熟悉,可说不认识,却又是认识的。  两人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多少见过几面,只不过后来她选择了出国。  在罗欢然的印象中,对方一直是个纨绔且傲慢的富家子弟,而不是像眼前这般气场沉稳、富有魅力。  就在罗欢然暗想之际,温晚承和安羡已经打过了招呼。  “欢然,你和你男朋友先进包厢吧?我和安羡单独说几句话。”路乔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从外地赶来,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罗欢然闻言,比出一个‘ok’的手势,就拉着男友温晚承进了包厢。  包厢门刚被虚掩上,路乔音的笑脸就完全沉了下来。她一把拍开安羡搭在腰上的手,闷哼道,“安少,请你搞清楚,我们是合作关系。”  安羡不怒反笑,忽地一把将路乔音拉入怀中,佯装沉迷地偏头附在女人的耳侧,“路小姐,该搞清楚的是你,既是角色扮演,就该做好我‘女朋友’的样子,懂吗?”  “即便我们两人真在一起,谁也亏不了谁。你也别拿清高当回事,你这身子的滋味,我不是早就尝过了吗?”  路乔音想挣脱又挣脱不得,闻言后短促发笑,她抚逗着安羡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似有若无的一吻,“是啊,逢场作戏罢了。既然如此,安少可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  安羡顺势而下吻了吻女人的锁骨,眼里没有半点情丝,只有数不尽的阴鸷冷意,“……放心,忘不了。”  ……  喻怀宁和陈安霜回到家中,他趁着后者乐于下厨的时间,回到房间给恋人打了则视频通讯,简单聊了几句。  他在a国和男人一起生活了两个月,如今暂时分开几天,也不算特别难熬。  喻怀宁挂断电话,脑海中又浮现起罗欢然的容貌,“女二?” 第143章 时铮看出他的眼神威胁,心满意足地勾唇,“几点了?”  喻怀宁又瞪了他一眼,侧过身去拿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有两条陈安霜发来的语音微信。他快速打开,按下收听,传来的依旧是温软的语气。  ——怀宁哥,我先回学校了,厨房里还有小米粥,你自己记得喝。  ——还有,我知道时总回来了,接下来我都住校,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恐怕是我们刚刚闹出的动静,都被他听见了。”喻怀宁一想到自己方才失控的叫喊,羞恼得耳根子一红。他睨了恋人一眼,“听见了没?安霜乖巧又自觉,根本不需要我们去说。”  时铮眼波微晃,并不反驳,“饿了吗?下楼吃点东西?”  “嗯。”喻怀宁颔首,强忍着腰酸起身,“先喝点粥垫肚子,晚上再出门去餐厅。”  “好。”  ……  几分钟后,餐厅内。  喻怀宁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热粥,时铮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小菜,递在他的面前,这才坐下缓缓发问,“……你还在派人继续查安羡?”  之前在a国的时候,青年曾和他分析过——他们和安氏父子的争执,都是安羡设计的一个局。  “没查了。”提起这事时,喻怀宁仍是忍不住蹙眉,心生疑虑,“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他在a国待了两个月,国内的侦查员就盯了安羡两个月,可后者就像是洗心革面了一般,除了偶尔有小动作对付安氏父子,其他时间都在正常的工作、社交,更没有在暗地里针对他和时铮等人。  “安羡这人,我真是有些捉摸不透了。”喻怀宁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可我还是不信,一个人能在短期内变化巨大。”  左右不过半年的时间,安羡从商业小白到集团董事,性子从张扬到沉稳,甚至还能让章成源等人赞誉有加,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你觉得他会因为往事而怀恨于心,暗中算计我们?”时铮面色平静,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历来将这种事看得很平静,但他在喻氏的悲剧,不是我们造成的。”  他剥出一块完整的虾肉,轻巧放在恋人的碗中,又给出一种猜测,“或许他的转变,只是因为身后有高人指点。”  喻怀宁一口将虾肉吞入腹中,叹息道,“或许吧。”  其实,他担忧的是——这个世界的轨迹已经发生彻底的变化,安羡或许藏了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和心思,会危害到原先的各色主角,比如‘原男主’南川、再比如‘原反派’时铮。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要是还有顾虑,我让郑容派人防着就是。”时铮手中剥虾的速度不减,出口是一如既往的傲气,“我只是假装失去了a国的权势,不是真的一点儿都没了。”  话落,喻怀宁的碗中又多出一只完整好看的虾仁。  “快吃吧。”  “你说得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走着瞧好了。”喻怀宁勾唇,忽地消散了连日来的疑虑,他夹起碗中的虾肉,丢进嘴里。  什么命运轨迹?从一开始就得由自己争取、改变!  如果安羡真有阴谋,那就等他暴露之际,再一口咬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不再是白菜馅了~  伏笔隐线全部埋完!下章开始正式拆线!(本章留言全部送红包~)  --  【感谢】meatball*10瓶、新的自己*1瓶的营养液~啾咪第106章   半年后, 柳市, 里拉酒店。  高级套房内,交织着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急喘,独特而炽热的气氛充斥在空气中, 灼烧得理智一片混乱。  终于,伴随着一阵急喘后, 床上的动静停了下来。  温晚承沉浸在余韵中, 短暂失神,好几秒后才吻了吻女人的唇, “我先去洗澡,你休息一会儿。”  女人将贴在脸侧的发丝抚开,一双修长的手指却似不舍地在男人的肩膀上打转流连,“晚承,我和她比较起来,谁更好?”  “这个问题, 你不是问过好几遍了?”温晚承很满意她的依赖,又给了她两道轻吻。他眼底闪过满满的嫌弃,全然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罗欢然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你先去洗澡吧,我再缓缓。”女人听见他的回答,满意地低笑了两声, 又娇嗔地补充上一句,“……真是的,快被你折腾死了。”  温晚承听出话语里的深意, 神色傲然地起身,走近浴室。  啪嗒。  浴室门一关,女人脸上的笑意顷刻就消失了,她拿起一旁的湿毛巾狠狠擦拭,眼底闪露轻蔑的光亮。  女人拿起手机,屏幕里透着她那张精致到不像话的脸蛋,正是路乔音。她满意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话露不屑,“……背着闺蜜偷吃的滋味,不过也就这样。”  适时,手机屏幕亮起,有人发来微信。  ——结束了吧?别忘了你要和他说什么。  路乔音听见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快速打出几行字。  “早结束了。能指望他挺到什么时候?废物一个。”  “放心,我会说的。不回了。”  两行微信快速被发了出去,路乔音见此,又全部按了删除,这才慢悠悠地起身也走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一对男女从双双倒回在床上。  路乔音借机靠在男人的臂膀里,指尖似有若无地触及着他的身躯,随意发问,“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在研发卡牌游戏?”  “嗯。”  温晚承握住她肤若凝脂的白手,漫不经心地应答。  路乔音眼色凝了一瞬,又恢复了勾人的媚态,“可我还听说,有家叫澄明的游戏工作室也在开发一款卡牌游戏?内容都比较完善了。你们公司新开发的这款,和他们的设定很相似?”  她顿了顿,抬眸打量着男人的神色,刻意补充了一句,“……这叫抄袭?”  末尾的两字瞬间击中了温晚承的逆鳞,他眉头拧紧,满脸不悦地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  “我随便提提,你那么凶做什么?”路乔音故作被吓到的样子,神色立刻就委屈起来,“……自然是有人和我说的。”  温晚承察觉出她的情绪,语气稍稍融化,“你不和我说明白,我也能猜到是罗欢然和你多嘴!”  “欸。”路乔音捂住他的唇,故作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可别再欢然面前提及这事,我还不想失去她这个闺蜜。”  温晚承搂住她的细腰,轻笑,“不想失去她这个闺蜜?那你还能和她的男朋友搞到一块去?你们女人就喜欢做表面功夫。”  路乔音轻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做足了娇怨的模样,又‘好心好意’地劝解道,“欢然是你的女朋友,又是你们公司的游戏形象设计总监,自然是为了你们七星好。”  “澄明工作室的那款游戏就快要内测?你们就算设计得再好,设定太过相似,难免会被说抄袭,连带着影响你的声誉。”  这番话听起来,全然像是为温晚承考虑。  温晚承闷哼了一声,“七星堂堂一个大公司,用得着怕他们那类无名小卒?”  “当然是不用怕的。”路乔音顺着他的意思回答,“可上回不是你自己说的?自从你坐上这个位置后,公司里的股东就对你要求得厉害?”  温晚承想起这事,立刻露出焦躁不耐烦的神色。  七星公司原先是他小叔叔的产业,只不过后来家族和集团出了一些变动,才让温晚承捡漏捡了这么一个执行董事的位置。  原先七星游戏公司手中,最著名的三大游戏——‘星网’、‘兽战’、‘神迹’,没有一样是出自他的手中。  温晚承坐在这个位置上五年,也就平白吃了五年的老本。  这些年,他也命令手底下的人推出过一些新款游戏,可都反响平平,甚至还存在着部分游戏亏本的情况。  再加上网络时代的迅速发展,国外历年都有很多全球性的游戏推出,而华国内也有无数家游戏公司、游戏工作室的兴起。虽说这些同行的发展前景都平平,但总归是多了一些竞争性。  最重要的是,公司内的三大端游在各类新型手游的冲击下,已然有了走下坡路的趋势。  所以,公司股东才频频给温晚承施压,要求公司必须尽快推出全新且大型的手游。  游戏构想组报上来的方案一个个被否决,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款卡牌游戏的设计!可偏偏最初的内容构想是源于以前的一份投资请求书。  就是当初凌尘和朱鸣康为了拿到投资,而给出的那份概念设计。  温晚承想也不想,就让开发组开始动手,并且要求自己的女友罗欢然开始设计人物形象。可后者听说了这事后,二话不说地否决了。  罗欢然是在国外学习的设计,对于‘版权’之类的事宜格外看重。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男友,这是‘借鉴’,更严重的话还是‘抄袭’!  但结果适得其反,温晚承被她激起了逆反心理,两人间更是吵了无数次,感情淡了不少。  “晚承,我懂你的不容易。”路乔音温声安抚。  温晚承被她的‘顺从’伺候得十分舒坦,人比人就知道不同了——罗欢然看着温柔大方,但在某些方面固执得要死,甚至连男朋友的心情都不顾;路乔音看上去艳丽不好相处,但是个能懂他心的人。  路乔音主动下床走到了酒柜边,将红酒缓缓倒入杯中,眼底划过一丝算计。几秒后,她端着酒再度回身,又是温柔娇媚的模样。  她坐在床边,将酒杯送去,“晚承,喝点酒。”  “谢谢宝贝。”  “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路乔音拿准时机,缓缓开了口。  温晚承饮了一口酒,不解抬眼,“什么?”  “如果七星能抢在澄明内测之前,推出游戏呢?”路乔音问话,“这样不就不存在借鉴、抄袭等情况了?反而还可以把脏水泼到澄明的身上?”  温晚承轻笑,丝毫不觉得情-人的坏心思有问题,“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我们公司开发晚了,即便后续的游戏进度再快,也赶不上在他们内测之前推出。”  路乔音俯身贴在他的怀中,轻描淡写地发问,“那如果,我们直接把他们的游戏抢过来呢?”  “……”  温晚承一怔,慢半拍地反问,“怎么抢?”  “找个内部的人,把他们的游戏核心‘拿’过来,抢先注册游戏版权,再抢先推出。”路乔音看向男人,笑得狡猾,“不仅你们公司省时省力,还能直接断送了他们工作室的前途。”  “我可是听说,他们工作室前后可是投了四千万的资金。”  温晚承总算反应过来,蹙眉,“你从那里得到了这些小道消息?”  路乔音笑而不答,“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消息渠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我这个想法可不可行?”  “当然可行。”温晚承立刻又把注意力投回到了利益中,又摇了摇头,“我之前派人去他们公司挖过墙角,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现在这种节骨眼上,恐怕更难找到‘叛变’的内部人。”  “我有一个人选。”  “谁?”温晚承立刻来了精神。  路乔音笑得诱人,她攀上男人的肩膀,附在他的耳侧缓缓报出一个名字。 第145章 对方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低声询问,“陈安霜?”  “你是谁?”陈安霜嗓音干哑。  车门被忽地打开,里面的暖气一股脑地冲了出来。  “上了车你就知道了。”年轻男人饶有深意地挑眉,转而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和怀宁很熟。”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安霜是那种情感上变-态了的兄控(他可以只和鱼鱼做家人,但完全不希望鱼鱼和其他人接触!)  --  【感谢】伊然雪洛*11、夏可*5、猫子萤*5、钱包委屈了*1、meatball*1的营养液,谢谢。第107章   奢华的酒店房间内, 暖气哄得人精神疲乏。  陈安霜垂眸坐在沙发上, 默不作声握着杯热水。就在半小时前,流落街头的他遇见了车上的男人,大概是理智被寒冬所僵,又或许是沉浸在喻怀宁的质问中无法挣脱……等他再度回神时,就已经来到了这处。  正当他沉思回想时, 一个小型医药箱被放在了他的眼前, 来人的声线很低, 宛如敲钟声沉沉,“里面有消毒药水和棉签,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吧, 房间留给你,迟点就可以休息了。”  “你到底是谁?”陈安霜抬起头,淡如琉璃的双眸闪过一丝脆弱不可查的光,却仍是存在警惕和戒备, “你说, 你和怀宁哥认识?”  来人察觉到了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光亮, 玩味一笑, “你是听见‘怀宁’这个名字, 才心甘情愿上车的?”  “但很可惜……”  男人落座在陈安霜的对面,定定注视着他疲倦且无助的面容。  陈安霜避开和他的对视, “可惜什么?”  “我不是喻怀宁派来保护你的。”男人轻而易举就戳破了他心里仅存了一丝希翼,“喻怀宁这会儿,恐怕正躺在时铮的身侧睡得安稳, 或许连梦里都不会有你。”  陈安霜被这话给激中,强撑着挺直的身板瞬间脱力耷拉,还失手将热水杯砸在了地毯上。微烫的水液如数溅在了他的裤腿上,灼得皮肤一片刺痛。  他蹙了蹙眉梢,微不可察地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所以呢,你找我做什么?你,原先的喻家大少爷,如今安氏集团的执行董事安羡,是吗?”  安羡挑眉,慢悠悠地将双腿叠交,靠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身份被戳穿的尴尬,“猜对了。”  “你和怀宁哥关系不好。”陈安霜看了过去,那副拘谨而脆弱的样子消散得一干二净,眼神中甚至隐约带上了敌意。  刚刚在街头,他的思绪过于混沌。如今身体情况得以缓解,他的聪慧又高于常人,自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陈安霜试图去了解喻怀宁过往的一切,包括喻家那边的人和事。不可避免的,安羡这号人物也在他的调查名单中。  朋友?  呵,唬谁呢。  陈安霜将水杯捡起来,放回在茶几上,“谢谢你的收留招待,我先走了。”  安羡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起身、迈步、离开,直到听见开门声响起后,他才一锤定音般地发话,“我能让他永远离不开你。”  陈安霜步伐微僵,手掌死死扣住了门把手。  “喻怀宁容不得一点瑕疵,更容不得身边人对他一切的觊觎。”  “即便你从这儿出去,向他道歉,继续在他面前继续装成乖弟弟的样子,你们两人的关系也不可能再缓和了。他的身边还会有时铮的存在,还会有一群朋友的存在,而你将变得可有可无,直到彻底失去。”  安羡微微侧脸,瞥见他那抹僵直的身影,勾唇,“不打算和我聊聊吗?陈安霜。”  几秒后,啪嗒声响。  门被重新关上,陈安霜回过身来,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那道从容背影,咬牙道,“你到底要对怀宁哥做什么?”  “说错了。”安羡指出他的不足,“是我们、是我和你要对他做什么?”  “别和我玩文字游戏,我从没答应过你什么条件。”陈安霜否了他的话,“你就不怕我把现在这事告诉怀宁哥?”  “是吗?”安羡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根本不惧怕他的威胁,“喻怀宁本来就对我防备得紧,也认定我不会就此罢休,你和不和他说,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可是你不是,拒绝了跟我的合作……”安羡将香槟一饮而尽,冷酷道,“凭你目前的能力,就是完全失去了接近他的机会。”  陈安霜双拳紧握,毫无血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安羡又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斟酒,低声道,“时铮目前就是一个废物,他在a国的资产和权势,早已经被警-方给冻结了。难道你没发现这半年多以来,他除了跟在喻怀宁的身边,就无事可做了吗?”  “对了,时铮在柳城本市,倒是还有一个投资公司。但安氏一旦发力,它就会被彻底捻碎。”安羡眼里流露出自信的光亮。  今时不同往日,安氏的表面权势看似和往年一样,可很少有人知道——在他的手底下,安氏已经转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冰山,底下累积了多少的财富和权势是外人难以知晓的。  陈安霜惯会察言观色,他看出安羡的状态不像有假,心尖莫名跟着一凝。  “你能撂倒时铮?”  安羡哼笑,他想起时铮和喻怀宁的感情,眉心掠过一丝嘲讽,“建立在权势之上的爱情,能有什么牢固的地方,稍稍一击就破了。”  “……时铮是死是活无所谓,但我不可能帮着你对付怀宁哥。”陈安霜听出他的意思,蹙眉反驳。  安羡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饶有深意地提及,“做不到在高山上并肩,那就把他拉倒深渊里去,让他在黑暗里挣扎、骄傲,没有恋人、没有朋友,让他只能依附你。”  “我从开始就说了,你帮我,就等于帮了你自己。”安羡起身,手中端着香槟微微摇晃。他泛起一抹无情的笑意,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喻怀宁曾经把我的尊严放在泥地里践踏,我只不过也想让他尝尝那种滋味,只是享受那点快感罢了。”  陈安霜哑声反问,“如果你做的事情,危及到他的性命呢?”  “怎么会?毕竟在华国杀人犯法,我犯不着拿自己的前途去赌。”安羡轻敲着杯壁,清脆的声响一点点回荡,“对了,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从今往后你的钱财只多不少。”  他瞧见垂眸不语的陈安霜,将酒杯递到了他的眼前,“让他贫穷落魄,让他无朋无友,让他依赖你成为唯一,不好吗?”  “喻怀宁只是短暂痛苦难熬一阵子,可那样他就一辈子离不开你了,是不是?”  酒液在杯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恍然瓦解了陈安霜坚固的心绪,他眉眼中闪过浓郁复杂的纠结,最终将那盏酒杯接过。  “……再让我想想。”  安羡瞳孔深处划过一丝暗芒,满意勾唇,“当然可以。”  ……  又逢周末。  澄明工作室连日来都在进行收尾工作,喻怀宁作为投资大股东,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要表足心意。  他今天特意赶来工作室,点来无数餐食让员工们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可以好好填饱肚子。  喻怀宁让餐厅人员将东西都带了进去,而自己却一声不吭地坐在车内。时铮从近处买来了两杯热咖啡,坐回车内,“不上去了?”  “算了吧。”喻怀宁接过恋人手中的咖啡,眉眼间是少有的纠结,“……东西带上去了就好。”  “你怕见到陈安霜。”时铮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他早已经没了最初吃醋的想法,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但又担心他的情况。”  喻怀宁喝了一口咖啡暖身子,叹息道,“是有点,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时铮眼色微动,不劝也不阻止,恋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对外人冷到底,对自己人又暖到心。陈安霜的做法让他感到失望、震惊,同样也让他感到为难、无解。  毕竟是当成亲人看待培养的,又怎么可能瞬间就变成陌生人?  “给你三分钟,不进去的话,我就开车走了。”时铮瞧见他的犹豫,故意给出时间限制。  喻怀宁闻言,埋怨般地睨了他一眼,无奈说出真实想法,“我还是上去看看吧,他上回跑出去的时候,连钱包和证件都没带,寒假又不可能住学校……”  时铮轻笑,止住他‘家长式’的碎碎念,“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喻怀宁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唇侧也泛起一抹浅笑,主动凑上前去吻了吻,“那就麻烦时司机等我一下。”  自从时铮回国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开车接送喻怀宁。原本也是a国呼风唤雨般的大人物,这会儿自降身价成为小司机,也没见他有半点不悦。  时铮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早点回来。”  “嗯。”  ……  澄明工作室开在写字楼的十五楼,喻怀宁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坐在最角落的陈安霜。  对方向来是个习惯安静的性子,这会儿旁人都聚在一块吃饭,就他坐在位置上埋头苦干。单看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  喻怀宁眉间一蹙,连带着步伐都慢了半拍。  “怀宁!你来啦?”朱鸣康率先喊道,其他人紧跟着零零散散地招呼起来。  陈安霜听见这话,瞬间抬头,眸中的光亮浓烈得让人难以忽视。可下一秒,他就对上了青年平静无波澜的双眼。  那天晚上的事情浮现在陈安霜的脑海,像一盆冷水顷刻浇灭了他的热意。  喻怀宁看见对方眼底的黑眼圈,又拧了拧眉头——这孩子,短短几天,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怀宁,你自己吃过了吗?”凌尘走近,关切询问。  “没事,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喻怀宁给出无所谓的回答。  朱鸣康听见这话,玩笑道,“你和安霜还真是两兄弟,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喻怀宁佯装寻常勾唇,“我看他最近瘦了不少?”  “诶诶,你可别把这事赖在我们头上。”朱鸣康迅速笑着给自己开脱,“我和凌尘每天可是定时点餐放饭的,是安霜自己不吃……”  他顿了顿,勾住喻怀宁的肩膀,低声问道,“我怀疑他最近失恋了?茶饭不思的,就知道埋头工作。”  凌尘听见这声耳语,简直拿说瞎话的好友没有办法,“鸣康!”  “凌尘,休息室借我用一下,我找安霜聊聊。”喻怀宁下定决心,那天晚上的情况太过特殊,有些事情必须说开。  “好。”  凌尘和朱鸣康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出了青年话里的沉色。  陈安霜的目光一直随着喻怀宁的移动,直到对方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和我来休息室。”  “……好。”  休息室的磨砂门被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究视线。  喻怀宁坐在沙发上,看着又变得拘谨不敢靠近的陈安霜,感到一阵头疼。有些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好开口的。  “安霜。”  “怀宁哥。”  两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  喻怀宁怔了半秒,抢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一时糊涂了,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第147章 “今天可是欢然的生日,你不打算去陪她?”  “欢然生日?”温晚承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事,眉心微蹙。  路乔音见此,抽回自己的手臂,掩住眼底的嫌恶,“去吧,陪你的女朋友去。看中碗里的,吃着锅里的,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温晚承只当她是娇嗔,立刻扬声安慰道,“一个生日而已,我不陪她过又能怎么样?她哪有你重要……”  一段来电铃声打断了未尽的话语,温晚承拿起手机一看,刚松开的眉头当即又拧住了。  路乔音来了点趣味,忽地揽住男人的肩膀,吻了他的嘴角,“接吧?如果你要跟我一起过,总得想个办法打发她。”  温晚承得了她的蛊惑,二话不说就接起了电话,“喂。”  停车场角落的一辆黑色轿车里,罗欢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的肉里,以此死死压制情绪,故作平静语气,“晚承,你这一整天都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还在玩弄着女人的发丝,明明是轻佻的面色,可传进话筒里的语气十分焦躁,“宝贝,我在外面谈业务呢,晚上就不回来了。”  罗欢然捂住唔咽的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喂?”  罗欢然咬牙坚持,可还是有一丝轻颤从唇中溢出,“什、什么业务还需要你公司董事亲自出马?”  “我花钱买到了一个制作精良的游戏,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对了,我和游戏卖家吃饭,晚上顺利的话就签订合同……”  随意编扯的谎话源源不断传来,温晚承钻入红色跑车内,又忍不住埋头在女人的肩窝里亲了亲,“宝贝。”  这句话宝贝,也不知道是在喊谁。  “你晚上乖乖睡觉,盖好被子小心着凉,我明早给你带早餐,好吗?”是一如既往的好男友的温柔语气。  泪水模糊了画面,可下一秒罗欢然就被现实狠狠打败。  “我忙呢,先挂了。”  滴——滴——滴——  罗欢然俯下身子,听着渐行渐远的车轮声,紧绷的情绪这才彻底崩溃。  她放弃国外的大好前程,就是为了和男友一起工作、生活、策划未来;她把路乔音当成知根知底的好闺蜜,还以为多年不见也难有隔阂……  可结果呢?  男友和闺蜜上了床,又把她当成傻子一样对待?  多么可笑又荒谬的现实!  罗欢然在车里大哭又大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红肿的双眼里才爆发出不熄的愤怒,快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罗小姐,看清现实了吗?考虑得如何?”  “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你。”  ……  三天后,富能大酒店,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还有不少扛着大-炮的记者参与其中。  就在前天,七星游戏集团突然召开了发布会,说是潜心开发多年的新游戏即将公布内测。这个消息来得突然,甚至前提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七星游戏集团在国内的影响度是响当当,即便宣布得突然,还是有不少业内人士受邀前来参加发布会。  凌尘和朱鸣康刚走近发布会厅,就和同样正装而来的喻怀宁和时铮碰面了。  “怀宁,你也来了?”  “嗯。”喻怀宁眼底晃过一丝暗芒,带着寻常笑意,“七星公司给我发了邀请函,我和时铮闲着无事来看看情况。”  “原来如此。”朱鸣康点头,侧眼却发现好友面带不解,“凌尘,怎么了?”  凌尘俊眉轻蹙,晃出几缕疑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是游戏发布会,为什么现场一点儿都没有关于游戏的布置?”  比如游戏角色的立牌、游戏的环境全景图,再怎么样,大屏幕上也该搭上‘某某’游戏发布会的字样……  可现场除了受邀前来的宾客和记者,居然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要做足游戏的神秘感。”时铮淡声开口,随意给出一句解释,“迟点看看就知道了。”  “也对。”朱鸣康揽过好友的肩膀,开朗道,“迟点学习学习他们发布会的流程,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工作室也用得上!”  “好。”  四人找到指定的位置入坐,才发现竟意外地被安排在了最前排,能直观地看见大屏幕上的内容。  朱鸣康看着后排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下也忍不住嘀咕道,“温晚承不是看不起我们‘小门小户’吗?怎么还会给我们安排最前排?”  喻怀宁猜到些深意,唇侧泛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意。  不出三分钟,发布会就正式开始了,七星公司的代表依此上台入座。  朱鸣康随意一扫,可目光瞬间凝住了,“……等等!怀宁,那左数第二个是安霜?”  就近的三人听见这话,不约而同移去了目光。  陈安霜似乎经过精心的打理,头发被分梳在了两侧,首次穿上了一身暗蓝色的西装。少了点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和看不透的复杂。  “是他。”时铮给予肯定。  “怀宁,安霜怎么会跑到七星公司去?”凌尘心头一跳,莫名多了些不好的预感。  喻怀宁眯了眯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的人,“我也不清楚。”  陈安霜早已察觉了这道锐利的目光,他藏在桌下的双手渗出细汗,可只能装成平静的样子对上了青年的视线。  目光交汇间,坐在中心位的温晚承已经举着话筒开口了。  “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们七星的发布会,我想大家一定很好奇,这次我们公司要推出的游戏到底是什么?”  温晚承望着底下一双双好奇探究的眼眸,越发意气风发,“话不多说,请大家先欣赏我们认真准备的游戏片花,迟些时候会有专人为你们陈述游戏理念。”  温晚承的视线扫过前排的几人,意有所指道,“希望大家好好看。”  灯光适时暗了下来,屏幕泛起微微荧光,不出三秒,就开始有了声音和画面。  “这里是星际2300年,虚拟空间第一层,一切都要从我意外拾得的那张卡牌说起……”  凌尘和朱鸣康瞬间变了脸色,他们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上划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翻了天的怒意涌了出来。  前者捂住激烈挑动的心脏,难受蹙眉,“……怎么会?!”  “这是我们的游戏!”朱鸣康意识到这点,顿时无法冷静。他面色紧绷,因为极端的愤怒,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口中喋喋不休,“妈的!温晚承他盗了我们的游戏!”  说话间,他就想要起身上台。  喻怀宁眼疾手快,将他摁在座位上,“鸣康!先等等!”  “这让我怎么等?”朱鸣康拳头紧握,盛怒之下的眼眶已经覆上了一层水雾,“怀宁,你看见没?一模一样……他们这已经不是抄袭了!是赤-裸-裸的盗窃!”  “我知道!你先冷静!”喻怀宁再次喝住他,“别在公共场合质问,他们既然敢发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们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吃亏,你懂我的意思吗?”  凌尘回过神,连忙压住好友,“鸣康,怀宁说得对,我们再看看情况。”  朱鸣康猛然掉下眼泪,又胡乱将其抹掉,他胸膛起伏得厉害,却也用残存的一丝理智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凌尘,我不想我们设计出来的东西被糟蹋。”  “我知道,我知道。”凌尘拍顺着他的后背,轻声回应。  好友从未在他面前掉过眼泪,这下子显然是气狠了。  凌尘因为身体不能过度劳累,没办法时时刻刻待在工作室。  可朱鸣康不同,从工作室成立初期,他就把自己的时间全部投放在了里面。这段时间的收尾工作,他更是一遍又一遍的检查再检查,即便熬夜熬得双眼通红,他也无怨无悔。  七星公司就像是一个强盗,悄无声息地偷走了他们共同的心血,谁能无动于衷?  不到三分钟的片花,对于他们两人却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灯光重新亮起,台下掌声雷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影预告呢?做的真好。”  “就是啊,没想到七星公司闷声做大事。”  “可惜只有第一个世界的,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其他世界设定如何?”  “好奇啊?那就去玩玩呗,我看这款游戏设定挺新颖的,估计又要成爆款了。”  温晚承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眶,发自心底地觉得畅快,他重新打开话筒,“感谢各位的支持,接下来就请我们的游戏总监和宣传总监为大家仔细讲讲。”  他起身朝左侧的陈安霜递去一道眼神,后者领意,和他一起下台进了休息室。  “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朱鸣康丢下这一句,拔腿就冲入了休息室。喻怀宁等人见情况不对劲,紧跟着走了进去。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只被他们转移了一小会儿,又兴致勃勃地听起游戏讲解。  ……  “温晚承!你给我站住!”  朱鸣康气急,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对方的保镖瞬间出动,将他一把推了回去。  “鸣康,小心。”喻怀宁抚住步伐不稳的朱鸣康,面色沉色渐起,他挑眼看向温晚承和陈安霜,冷声质问,“温总,你们不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温晚承发出短促而得意的笑声,他一把勾住陈安霜的肩膀,将后者带回到对方等人的面前,“解释?你们要什么解释?”  朱鸣康吼道,“这是我们澄明工作室开发的游戏!你是怎么偷到手的!”  他睨向沉默不语的陈安霜,一个荒唐的猜想涌上心头,“……是你?”  “呦,总算反应过来了?”温晚承将嘲讽的视线对准了喻怀宁,“多亏喻总养出的好弟弟,也多亏小凌总培养出的好员工。你们要解释的话,问他就好。”  温晚承将陈安霜推了出来挡枪,一脸自在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我可是花了三千万买下了游戏。对了,还去申请了游戏版权。”  喻怀宁的眼色越发冷了下来。  时铮看了一眼恋人,平静发出质问,“温总,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时总,道理你应该比我懂啊?”温晚承抚着精致的腕表,奸猾道,“商场如战场,只要最后胜利就行了,不管用什么手段。”  他不屑的目光往喻怀宁等三人的身上划了一圈,给予时铮‘好意劝解’,“他们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不懂事,时总不要因为感情陪着他们胡闹嘛。”  “对了,明天零点游戏直接公测,需不需要我送你们几个绝佳账号?”  朱鸣康气得浑身发抖,眸色浓烈得几乎可以杀人。  温晚承见他们失语的逞强,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我还有事,先走了一步了。”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剧烈的轰声响起—— 第149章 “小张,找人混进他们的发布会现场直播,留下足够的证据。再联系几个业内相熟的记者,花钱让他们准备几篇通稿,等到发布会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发布他们盗窃、抄袭我们七星的推文。”  温晚承在管理方面资质平平,可在害人泼脏水方面是一等一的厉害。  助理小张明白他的用意,飞快翻起通讯录去联系业内熟人,内心的慌张被兴奋所取代——  澄明工作室算什么?一个连翅膀都没长硬的小雏鸟,居然还敢和七星这样的老鹰作对?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罗欢然面色越发难看,她干脆转头看向窗外,心里无比悲凉,可又暗暗感到庆幸。  悲凉自己的几年青春交给了这么一个人,又庆幸自己没被骗一辈子。  ……  一段车程后,温晚承等人终于抵达富能大酒店。  他们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朝着庆功的内厅走去,就在即将拐门入厅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传来,“温总,好巧。”  喻怀宁从另侧的宴厅中走了出来,他今天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领口处别着一个精致的蓝宝石别针,看似简单又不少奢华。他少有的戴上了一副银框眼镜,勾唇时多了些文质彬彬的假象。  “好巧?”温晚承扯动嘴角,吐露嘲讽,“我还以为是小喻总不自量力的挑衅呢。”  喻怀宁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地询问,“温总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戴眼镜吗?”  温晚承拧住眉心,不懂他突如其来的提问。下一秒,青年就含笑给出了答应,“商场如战场,马上就要开战了。我希望将某人战败后的狼狈,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  温晚承听懂这话里的深意,火气刚涌上来,就被赶上来的朱鸣康给响当当地打断了,“呦,温总,你们公司这是开庆功宴呢?”  朱鸣康一扫那日狼狈和挫败,此刻脸上的乐观更甚。  其实,他、凌尘以及工作室的其他员工,还是不知道喻怀宁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出于‘朋友’这一层身份,他们也都愿意无条件地相信喻怀宁  这几天,他们全体吃住在工作室,就是对游戏精益求精,继续筹备发布会。  喻怀宁说能打胜仗,那他们就一定能赢!  朱鸣康瞄了好友一眼,照着之前讨好的说辞,“反正我们的发布会还没到时候,温总能大方花三千万买走游戏,也能请我们进去喝一杯吧?”  ——澄明工作室《卡皇》发布会。  温晚承的视线跃过他们,看见对方宴厅门上的指示牌,瞬间得意笑了,“我说你们还真不死心,就不怕我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我们有钱玩心跳,就不劳温总费心了。”喻怀宁假笑回应,“温总,借你们的庆功宴讨杯酒,不成问题吧?”  温晚承刚欲拒绝,哪知一旁的罗欢然就替他应了下来,“当然没问题。”  温晚承不悦看去,“欢然,你……”  罗欢然对上他的视线,了然低问,“到时间自然就回去了,你用得着怕他们吗?别显得你们七星公司小气。”  温晚承不回,丢下一个背影走近庆功厅。  喻怀宁朝罗欢然微微点头,意味不明地道出一句,“多谢罗小姐。”  “不用。”罗欢然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  三分钟后,两家的员工聚在一块。  虽聚在同一个宴厅内,但两边的氛围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啊?他们是谁啊?”  “澄明工作室的员工吧,你没听说吗?我们公司的卡牌游戏是从他们手里买过来的。”  “嘘!小声点!其实是澄明工作室的员工偷了游戏,卖给我们公司了。现在被我们公司抢先注册了版权。”  “谁偷的?”  “喏,说曹操曹操就到。”有员工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不就是那个陈安霜吗?”  陈安霜看了一眼厅内的情况,步伐缓缓地上前。  澄明工作室的员工看见他的身影,不约而同地染上了怒容。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陈安霜偷走了全体的心血,离开工作室后转手卖给了七星!  “陈安霜!你还敢来?”有人控制不住喊道,“你这个叛徒!”  “靠!”朱鸣康被自家员工一提醒,撸起袖子,气得牙痒痒。  陈安霜面色一僵,继而露出一丝无措,不自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喻怀宁。后者接受到他的视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朱鸣康冲了过去,“看见他我就来气!”  时铮迅速将朱鸣康拉住,免得对方火气上头坏了恋人的计划,“别惹事,我们不是来干架的。”  “就是啊,康哥,别和陈安霜这种人一般见识。”又有员工拉住他,摇了摇头,“没看喻总都不理他了吗?”  陈安霜听见这话,硬生生止住了刚想上前的步伐。  温晚承将澄明工作室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那点气性忽然消散,反而多出一丝玩味——看看,这最真实的反应不就来了吗?  如果他们真有解决办法,怎么可能还被陈安霜气成这样?  七星游戏总监走到温晚承的身侧,附在他的耳边兴奋地说了些什么。后者眉眼间用上喜色,朝喻怀宁投去轻蔑的一眼,快步上台开场。  “各位员工,我刚刚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先要和你们分享。”  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温晚承扫视一圈,大声宣布,“我们的游戏《幻卡争霸》上线公测不到三天,玩家注册已经突破两千万了!我宣布本月底全员加薪鼓励!”  此话一出,七星员工顿时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下,澄明全体员工的脸色都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这是他们做出来的心血,可做出来的成绩变成了别人的。  “对了,再向大家介绍一下。”温晚承指向喻怀宁等人的位置,“那位就是澄明工作室的全体员工,虽然他们的实力在我们七星员工的面前不值一提,但我们还是要给予他们鼓励和肯定,是不是?”  低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句赤明晃晃的嘲讽,扎在了每一个澄明员工的心里,让他们倍感屈辱。  喻怀宁的眼色渐沉,镜片之上闪露出一丝冷光。  温晚承拿着话筒,一步步走回喻怀宁的跟前,“喻总,作为澄明最大的股东,你不打算说几句话吗?”  “当然。”喻怀宁接过话筒,侧身看着手底下的员工,傲然道,“澄明的确是刚起步的工作室,但前途无量。更何况,比起以盗窃、抄袭为骄傲的七星公司,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声直接的抨击,令在场众人都难以回神。  喻怀宁握紧话筒,继续将事实丢出,“幻卡争霸?这又土又俗的游戏名字是谁取的?你们不费脑子就偷走了别人的成果,还敢在这里庆祝,你们公司上下要脸吗?”  “庆祝什么?庆祝你们七星从此刻开始走下坡路吗?庆祝你们用不了多久就要裁员失业吗?”  温晚承怒火中烧,刚准备上前去夺话筒。结果时铮迅速上前护着青年,还将他推开,冷声道,“滚远点。”  “喻怀宁!时铮!还有你们澄明全体,别给脸不要脸!”温晚承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一眼瞥见了陈安霜,二话不说泼去脏水。  “要怪就要陈安霜,是他把游戏卖给我的!更何况,这个游戏版权已经被我们七星给注册了!”  “花钱买版权,天经地义!现在游戏的运行和后续开发,全靠我们七星!”温晚承蛮横道,“盗窃?抄袭?你们今天敢开发布会,明天我就敢以这些名义告到你们澄明头上!”  澄明全体变了脸色。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温总,睁眼说瞎话也该有个限度?”喻怀宁挑眉,又在心里暗自喊道:系统。  【——叮,宿主请注意!技能点[偷梁换柱]已掉落!已启动!】  【——特殊技能点[溃不成军]已经掉落!已启动!】  喻怀宁确认了系统情况,眼底掠过暗芒,直接举起手中的香槟砸了过去,“我免费帮你清醒一下!”  众人看见喻怀宁的胆大举动,不由咽了咽紧张的口水,不敢作声。  这、这是双方老板直接撕破脸皮了?  温晚承被冰凉的酒液淋了个满头,盛怒之下的面色涨得通红,“你……”  “我什么我?”喻怀宁强势打断他的话,露出鲜有的肆意张狂,“我早就知道你们七星心怀不轨,早就设局等你们跳。实话告诉你,给你们的游戏一直都是半成品。”  全场抽气声响起,显然被这一席话给打懵。  七星游戏总监反驳道,“怎么可能?”  温晚承的目光落向陈安霜,重定心神,勾唇戳破,“喻怀宁,你骗谁呢?游戏现在就在正常发行!如果一开始就是个局,你们用得着那么生气?用得着将陈安霜打伤?”  喻怀宁听见‘伤’字,视线不由超陈安霜的脖颈处可落去,对方的伤口还没痊愈,就连纱布也还没被拆下。  陈安霜对上青年关注的视线,一股强烈的委屈涌了出来,不自觉地咬唇闷哼,“……怀宁哥。”  “安霜,过来。”喻怀宁露出真切又心疼的眼色,朝他示意,“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陈安霜的眸色瞬间一亮,快速走回到青年的身侧。  那日休息室,陈安霜趁着喻怀宁出门前,朝他坦白了一切。后者沉思许久,布下大局,让他将计就计弄出隔阂,假意投诚七星。  “什、什么?”朱鸣康满腔愤怒一凝,差点被咽住,“安、安霜他……”  “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和时铮。”喻怀宁朝朱鸣康和凌尘看去,“抱歉,情况特殊,只能暂时瞒了你们。”  朱鸣康看见陈安霜脖子上的纱布,又想起连日来对前者的谩骂,顷刻就涨红了脸色。  天呐!自己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陈安霜,你的演技可真不错。”温晚承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咬了咬后槽牙。  陈安霜像是重新找回了主心骨,定声开口,“你们想利用我对付怀宁哥?没门!”  “我背叛谁都不会背叛他!”  喻怀宁勾唇,显然对自家小孩的表现很满意。  游戏总监看见从刚刚开始就忐忑不安的员工们,迅速出声反驳,“温总,你别上他们的当!我们反复检查过,游戏源代码都是没有问题的!”  “这会儿游戏都还在正常运行。”  不出三秒的功夫,助理小张就急匆匆地说道,“温总!陈总监!不好了!网络技术部门刚刚打来的电话,说公司游戏出问题了!”  ——啪!  慌张的话语声如同一道响亮的巴掌,狠狠扇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继续!  安霜弟弟的事情之前有伏笔的,大家都冤枉他啦~(不喜欢鱼鱼和别人在一块,但不等于他会背叛、伤害鱼鱼)  -- 第151章 罗欢然是真心对她好的,但这份友情抵不上内心的欲-望。自从勾搭了温晚承,路乔音难免有些做贼心虚,所以尽量减少了和前者的见面。  “对了,温总呢?”路乔音又朝喻怀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兴许是以往的阴影太重了,此刻的她又有些心慌,“喻怀宁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他?”罗欢然反问了一句,将她往宴会场里带,“迟点我和你慢慢说,你别傻站着,先和我进来。”  路乔音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好友前进。两个女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但在盛装之下同样迷人,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随着她们移动。  罗欢然端起酒杯,递了过去,“音音,来,我敬你一杯。”  路乔音瞥见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狼藉,眸色怔然。她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头,不安感迅速蔓延,“欢然,我……”  “不喝吗?”罗欢然笑得温婉,可下一秒,她就当着众人的面将红酒泼到了路乔音的头上。  “啊!”  “天呐!怎么回事?”  不解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路乔音感受着酒液话落,纤细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带着让人怜爱的委屈哭腔,“……欢然!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这个小·三还有脸问?”罗欢然将酒杯砸在路乔音的脚边,当即将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  “路乔音,你从骨子里就恶心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打婊!  --  【感谢】什造偶阔爱*3个的地雷;伊然雪洛*30瓶、meatball*10瓶、黯墨*10瓶的营养液,么么。第111章   小.三?恶心?  几分钟前才罗欢然揭露温总出轨,这会儿就听见她当面斥责路乔音是小.三, 难不成……  在场众人听见这些词汇, 立刻有了联想。他们彻底迈不开脚步, 一个个都将注意力投向了两个女人。  路乔音捂住自己发胀发疼的脸颊,脑海中短暂空白, 她抿紧红唇只能干瘪瘪地问,“欢、欢然,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  罗欢然冷笑打断她的话,“我委屈你了?还有更委屈的, 你要不要试试?”  ——啪!  话落, 又是一个巴掌, 听声音,力道似乎比刚刚还要重。  围观群众中,似乎有人感同身受, 发出‘嘶呜’的呼痛声。  朱鸣康睁大眼睛, 靠近身侧的两位好友悄声说道, “没想到啊,罗小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打人居然这么给力的。”  “她大概是真心实意把路乔音当成了好闺蜜。”喻怀宁面色冷然,事不关己的看着眼前上演的闹剧,“如今真心喂了狗, 这种程度的爆发也在情理之中。”  七星盗窃游戏,少不了路乔音在温晚承的身侧吹耳旁风。  前者是路星赐的妹妹,喻怀宁不想亲自动手, 伤了喻、路两家刚有缓和的关系。今天借罗欢然的手来教训这个不知耻的女人,也算公平。  罗欢然看着对方迅速红肿的脸,带着气音质问,“路乔音,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放着自己的男朋友不要,来勾搭别人的男朋友?”  “不对,温晚承那个狗东西,现在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  “欢然,你误会了。”路乔音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面上更是一副委屈不敢言的可怜模样,“我和晚承他……”  有不少的男性员工瞧见这一幕,窸窸窣窣地发声,“罗设计师,这里面说不定有误会啊?”  “就是啊,路小姐看着无辜,说不定……”  “闭上你们的臭嘴!”罗欢然侧身,一向温软的眸色早就成了尖冰,刺去嘲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见人有三分姿势就想要凑上来当舔狗!”  “就是啊,你们凑什么热闹?”有七星女员工应和。  “男人真是每一个好东西!”又有其他女性员工应和,“……我记得有些人还有老婆和女朋友呢?小心替人灭火不成,还把自己给烧毁了!”  那些发声的男性工作人员脸色涨红,既是羞愧也是难堪。  罗欢然在平常工作中温和待人,人缘很好。相反的是,路乔音做错事情、当了恬不知耻的小.三。  孰是孰非,女员工们看得清楚多了。不打小/三,难道反过来怪正牌女朋友吗?  “你想好借口了吗?是温晚承渣到强上了你?然后你怕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所以忍辱负重、闭口不言?”罗欢然完全不怜惜路乔音的眼泪,又一次将手机录音放了出来,质问,“熟悉吗?”  男的低吼,女的呻/吟。  那欢愉又低哼的声线,可不就和路乔音刚刚委屈嗓音一模一样?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听你叫得挺骚的呀?”罗欢然已经失去了温柔本性,刁钻的词汇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喻怀宁和两侧的好友对视,继续沉默看戏。  路乔音听见声响,轰隆一下羞愧万分,她就瞪向了曾经的好友,居然还有颠倒黑白的勇气,“罗欢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自从复出后,路乔音就一直活在别人的追捧中,何时受到如此屈辱?更何况,这两巴掌还是罗欢然给她的?凭什么!  路乔音心底的怒气一点点累积起来,眸中沁出通红色的水光,一下子上前去夺。  罗欢然早有准备,她不阻挡对方抢夺的动作,反倒是趁机扯住路乔音的长发狠狠一拽。后者踩着细长的高跟,在蛮横的力道下顷刻甩在了地上。  “啊!”  地面的酒液和碎瓶渣还没被清理干净,路乔音细嫩的手臂被无情划破,这回是真的被痛哭了。  “路乔音,别给脸不要脸!”罗欢然冷笑,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粗鲁有任何问题。  生日那天,她眼睁睁看着‘闺蜜’和前男友亲密,再开着车子扬长而去。装了窃听器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能听见两人恶心的缠绵声……  那种精神上彻骨的痛,她只能靠自己熬过来。  这种事情上一笑置之?果断分手走人,留下一个潇洒大度的背影?  不,罗欢然做不到!  凭什么要让渣男贱女在伤害她之后,还能心安理得地做人?!  罗欢然下定决心,要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要让他们的丑陋人尽皆知!即便闹得两败俱伤,她也在所不惜!做错事情的人不是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真是的,长得也不错,干嘛非想不开要去当小/三啊?”  “我在网上有关注她,感觉家庭背景也不错啊。”  “谁知道呢,可能是心里不正常,勾搭别人的男朋友有快感吧?”  上流权势和普通家庭间有看不见的屏障,因此在场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路氏的地位,只当路乔音是个有些小钱的漂亮女人。  只可惜再漂亮,也争不过当小/三的事实。  谩骂声一句比一句刺耳,而眼前这种局面,完全是由于罗欢然造成的。  好啊,你要鱼死网破是吗?  路乔音气得浑身发抖,盛怒之下又荒唐笑出声,她带着一定的报复心理,狠狠瞪向罗欢然,“你怪我抢了你的男朋友?从头到尾是他一直黏着我。”  路乔音脚腕处红肿一片,很显然是扭伤了。她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挑衅般地发问,“罗欢然啊罗欢然,你知道他怎么和我说你吗?”  “怎么说?”罗欢然不拿正眼看她。  “整天不知道打扮,穿着和个婚后妇女一样,和你在一起没有一点激情。”路乔音一瘸一拐地靠近,拍了拍罗欢然的脸颊,“你这副长相,他嫌丢人啊,知道吗?”  罗欢然一把钳住她的手腕,反手居然又是一巴掌。  ——啪!  路乔音再次摔倒在地上,她感受到火辣辣的脸颊,恨极喊道,“罗欢然!你找死吗?!”  罗欢然将自己的随身手包打开,丢出一叠照片,“路乔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你整容前的丑陋面貌。”  那叠照片散落在地上,视线触及的那一瞬间,路乔音红肿的脸色顿时煞白。  喻怀宁瞥见那叠照片,眼波微晃。在原有的长形伤疤上,其余五官上还新添了几处‘怪异’。看来,罗欢然借着路乔音整容的事实,还在这个基础上对她的原先照片动了手脚。  果然,女人斗起狠来,可比他们男人绝多了。  周围立刻又想起琐碎的讨论声——  “整容?”  “她这张脸居然是整出来的。”  “我就说嘛!”  “……”  路乔音看着照片上丑陋不堪的伤疤面容,恶魔般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她再也鼓不起任何勇气,只能趁着众人看清之前,将照片胡乱地收了起来,“不是我!这些照片不是我!”  “你、你从哪里弄来污蔑我的?罗欢然,你好狠的心!”  “污蔑?笑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罗欢然垂眸看着路乔音的狼狈模样,连日来的怒火才算有所消退,“路乔音,你从头到脚都让我恶心!”  说完,她就收起了厌恶的目光,朝喻怀宁投去视线,唤出一道轻微的‘谢谢’。  如果没有青年的及时提醒,恐怕她至今还沉溺在温晚承伪装得体的‘温柔’里。  “不客气,我也是为了帮自己。”喻怀宁将提早准备的澄明工作室的名片递了过去,趁机招揽,“如果罗小姐在七星待不下了,可以考虑考虑澄明。”  罗欢然怔然,终于露出连来日第一个真切笑意,她大方接过名片,“我会考虑的。”  话音落地,她就潇洒离开了。  朱鸣康看得稀里糊涂的,他忍不住勾住好友的肩膀,好奇询问,“怀宁,你到底背着我们做了多少事情啊?罗设计师为什么要和你道谢?”  “秘密。”喻怀宁轻挑一侧眉梢,他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对着自家员工说道,“回去吧,我们的发布会要开始了,准备好迎接全新的战绩了吗?”  澄明工作室的乌云彻底散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璀璨笑意,“准备好了!”  朱鸣康畅快吆喝,“走!”  ……  柳城市中心医院。  陈安霜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妥当,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伤口很深,还需要进一步住院观察。 第153章 后者看见面熟的老员工,张口就问,“查出问题了没有?”  “……暂时还没解决。”技术主管的脸色微微涨红,觉得有些丢人。  “我来看看。”温仁朗戴上自己的眼镜,直接打开了服务器终端快速排查起原因,一层接一层的恶意病毒被解开,所有人的心里都燃起了希望——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就在大家觉得即将成功的时候,布满了代码的屏幕上忽地闪黑了,不过三秒,黑色的屏幕上就闪出了两行小字。  ——抄袭、盗窃都该受到惩罚。  ——七星,再见~  就在众人满目震惊时,又有秘书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温总!不好了!有关部门来人了!已经查封了财务处,还带走了不少文件资料。现在他们在大厅候着,说要请温总去一趟。”  秘书看着姓温的两人,小心翼翼地指向温晚承,“温总,他们喊得是你。”  毕竟,温仁朗早已经在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了。  下一秒,就有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你好,我们是监管部的,麻烦配合调查。”  这几年,七星在私底下做了多少‘破事’,身为执行董事的温晚承再清楚不过了。  他看见一脸严肃的有关人员,突然有了种心虚的、插翅难逃的感觉,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舅舅。”  温仁朗死死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无力地叹了口气,“你的烂摊子,我是管不了了。”  他满心懊悔,当初怎么就让温晚承这种空有其表的废物接手了公司。  七星,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随着话落,那层笼罩着的阴云更深了。  ……  喻怀宁坐在澄明的单人休息区,用系统实时监控着网络上的动态。  直到七星彻底被人骂臭的名声,他才从容在工作室群里给出通知。  ——晚上八点,准时内测。  ——更新官网公告,我会砸下五百万的红包,连续三日不断。  此话一出,朱鸣康就从隔壁办公室冲了进来,“怀宁!你这也太大手脚了吧!”  喻怀宁勾唇,没有半分花钱的心疼,“温晚承给了三千万的版权费,我们不花白不花。”  “还有,等到侵权案胜诉后,那赔偿金就当做是后续的游戏开发资金。”  朱鸣康咽了咽口水,只能给好友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这脑袋瓜怎么转得这么快?”  从温晚承动心思设局,再到反设计,从三千万版权费到后续的赔偿金……  游戏还没正式内测,这钱就已经差不多收回本了。  服,实在是服。  喻怀宁挑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好友的夸赞,“担心八点的内测吗?”  “……说实话,有点。”朱鸣康揉了揉鼻子,低声道,“我们澄明毕竟是小工作室,和七星不一样,没有游戏粉丝受众。可能一开始的内测人数不会特别多。”  朱鸣康理智分析局势,又拍了拍大腿给自己鼓励道,“但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们的游戏质量没的说!”  “不用等以后,今晚就可以发光。”喻怀宁睨向好友,眼底闪露精光,“知道我为什么等到七星公测后,才反击吗?”  朱鸣康恍然大悟,脑海中的答案立刻和青年的回答并成一条线。  “前几日七星吸引来的玩家,从今天起都会变成我们游戏的忠实受众。”  温晚承自以为版权在握,早在澄明发布会之前,就买下了不少污蔑的通稿。  如今真相反转一出,那些通稿就成了笑话,反而让所有游戏玩家都更清楚明白——是七星不要脸地盗窃了澄明的游戏。  两者的游戏本质相同,但澄明新出的片花中,多出了十个游戏角色,多出了更多技能点、玩法,甚至还出了后续世界的梗概,更加吸引眼球。  孰胜孰略,一目了然。  再加上大面积的红包雨利诱,自然有玩家会转移目标来玩。  “我还要去医院看安霜,你们先忙,辛苦了。”  朱鸣康点点头,转而又喊住了起身的青年,“诶,替我和安霜道个歉!”  不过一秒,又改口道,“算了算了,等我忙过这一阵,亲自找他道歉。”  喻怀宁微微勾唇,点头,“好。”  ……  《卡皇》内测开启,每秒数以万计的玩家涌入,当天就达到了八百万人次。  再加上红包雨的吸引,短短三天时间,上线人数突破两千万。  自来水般的营销在网络上热火朝天。  凌尘和朱鸣康乘胜追击,在一个星期后正式上线公测,一周后线上人数突破五千万人次。  因为游戏足够吸引人,玩家们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钱包,纷纷充值升级。  在温晚承给予的‘零成本’下,工作室很快就实现了飞速盈利,更令人惊喜的是,a国第一大游戏公司飞利特看重了《卡皇》,想要花重金引进国外市场。  喻怀宁接到这个好消息时,男人正将一碗鸡汤递到了他的跟前,“趁热喝。”  “你熬的?”喻怀宁惊讶。  时铮在他的旁边坐下,脸色平静,“陈安霜说你爱喝,我照着网上的教程做的 。”  “我说你们两人要‘斗’到什么时候?”喻怀宁哭笑不得。  就因为他之前在医院进餐时,当着男人和陈安霜的面,夸了一句后者的厨艺。  后者是飘飘然的乐,男人就是硬生生的沉默。  喻怀宁抿了一口汤水,“我逗小孩子开心的话,你也斤斤计较?时总,我看你这几个月是太闲了,都快成为居家好男人了。”  这幅画面,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喻怀宁是不敢相信的。  时铮也不否认,搂住恋人吻了吻,“……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a国飞利特游戏公司,你知道吗?”喻怀宁问。  时铮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主动回答,“他们公司的高层是诺亚的亲戚,所以我让诺亚帮你们推荐了一下《卡皇》。”  诺亚又是个‘老实人’,嫌麻烦就直接告知高层朋友,说瑞斐·琼斯觉得这款游戏不错。  时铮虽然远离了a国的纷纷扰扰,但是他的声望仍在。  说不知道琼斯先生的眼光毒辣犀利,迅速就去了解这款游戏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引进邀约。  “如果游戏引进能签约成功,你这个大股东又能多赚一笔。”时铮浅淡挑眉,有些宠溺地问话,“你不是喜欢投资赚钱吗?”  喻怀宁轻笑出声,主动吻了吻恋人性感的喉结,“那我就多谢时总了。”  时铮瞥了一眼鸡汤,“趁热喝。”  “好。”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时铮看见未读简讯,趁着恋人进食时打开一看。  只一会儿,就蹙起了眉头。  喻怀宁瞧见他的变化,再次停下进食的动作,“怎么了?”  “我一直派人盯着七星公司的情况。”时铮放下手机,将事实道出,“因为连日来的办法纷争,以及有关部门的介入,他们资金链出了大问题……”  “嗯,这事我能猜到。”喻怀宁颔首。越是大公司,这种关头就越容易溃散。  “有人向他们公司提出了并购计划,七星下午的股东会已经同意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七星公司再怎么不堪,毕竟也有根基在。熬过这一劫,或许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有人趁着这个时机提出并购,是聪明也是奸钻。  喻怀宁眼色微凝,“哪家公司?”  “乌城的安氏集团。”时铮报出一个耳熟能详的公司名称,定定地看着恋人,“是安羡提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今天又赚钱啦!安羡两面派,在游戏对峙这事上城府很深,get了吗  —  如大家所愿,进入最后阶段的副本!  —  【感谢】meatball*8瓶的营养液,么么哒!本章评论全员红包~第113章   “安羡?”喻怀宁听见这熟悉的名字, 眉心骤然涌出一分凌厉, “确定是他?”  “他是安氏集团的执行董事, 并购这么大一个企业, 谁能越过他的同意直接下达?”时铮给恋人分析。  喻怀宁沉默思索,又喝了两口热汤,这才随手将碗勺递给了男人, “……安羡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都想明白了?”时铮读懂这话里的深意,平静开口。他的洁癖在青年面前是完全遁形的存在, 完全不挑剔地将剩余的食物送入腹中。  “和路乔音狼狈为奸,女方去蛊惑了温晚承对付澄明,如果盗窃这事成功了,这笔游戏投资我算是全部砸进去了。如果我能提早察觉, 反攻了七星,他也能利用这个契机,吞下一口肥肉。”  “就像现在这样。”喻怀宁眼中犀利不减, “……或者说, 他又一次利用我替他自己办了好事。”  就像上回在拍卖会上, 利用青年对付安氏父子一样。  时铮将空落的碗勺放回茶几上,拿起一旁的湿巾不紧不慢地擦拭,沉稳点评, “他躲在背后事事参与,但事事又和他无直接牵连。这种做事风格和他之前相比较,的确很大。”  即便他曾在深夜里找过陈安霜,巧舌如簧故意说着离间计, 但成不了确凿的证据。毕竟陈安霜之后都在和温晚承和七星对接。  “你也察觉了?”喻怀宁和男人对望,实话实说,“感觉判若两人,现在的安羡才是潜藏的最大威胁。”  从七星这一系列的事情来说,安羡还是对他们存着敌意,只是还没闹到鱼死网破的层面上。  “你打算怎么做?”时铮发问。 第155章 喻怀宁眸色晦暗不明,只是给予好友承诺,“放心,他现在是暗地里小打小闹,没闹到明面上。我和时铮会尽快抓住了他的漏洞,等时机成熟就会把安羡还有安氏连根拔起。”  南川出于对好友的信任,应话,“知道了,真到了不得已的关头,喻氏也不是吃素的。”  喻怀宁轻笑,掩唇点头,“南总手握喻氏集团,新生代的青年才俊,的确了不起。”  “你啊,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南川拿他没有办法,无奈摆手,“你都知情就好,那我和白杨先走了,你们先忙吧。”  “好。”  ……  等到两人离开办公室后,喻怀宁才端起未饮的香槟一口喝尽,“时铮,我们还得再查查。安氏集团……或者安羡,肯定还有不对劲的地方。”  安羡现在做的是亏本买卖,他从哪里来得玩票资金?就算是从安氏主营产业里面划钱,也不可能这么轻易。  “我懂你的意思,我再让人去仔细查查。”时铮将恋人带回到沙发边上。  【——叮!宿主请注意!自行搜索到安羡可疑资金账户!具体原因无权限查明。】  “……”喻怀宁一怔,显然没想到系统会在这个时候发话。看来安羡的行为没打击到他,反而惹了他这位‘财迷’系统。  等等!  可疑资金账户?  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喻怀宁脑海中灵光掠过,瞬时眸色一凝,“时铮,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  喻怀宁附在恋人的耳畔,低声吐露出几句。  时铮的眼中酝酿起前所未有的风暴,再次出口时,声线寒得能将周围的一切冻住。  “如果真是你猜测得这样,安羡完全是在自寻死路。”  作者有话要说:  双方敌对中~  鱼鱼方的系统突然发力:辣鸡!别想坑我(宿主)的钱!  --  【感谢】meatbal*10、夏可*10的营养液,么么哒!第114章   装修精致的办公室内, 一股震天响的哐当声响起。  助理看着地面上被砸碎的平板屏幕, 感到无比肉疼。她抿了抿唇, 小心翼翼地朝着发怒中的女人看去,喊道,“音音姐,网友就是跟风黑, 你、你别为了这事生气啊。”  路乔音的妆容依旧精致好看, 只不过平日看着媚艳的眉眼如今多了化不开的怒气。  她的设计工作室成立后,主营各类女生用件, 小到戒指、耳钉,大到包包、衣服,每一件都是往奢侈品的水准走,虽造价不菲,但利润更高。  工作室的人帮助她在网络上开设了平台,日常更新路乔音的工作视频日记。因为颜值的关系,路乔音在网络上一直备受注目, 男性的关注人数更是达到了平台之最。  路乔音表明持着反对意见,对各种追捧言论不屑一顾。但实际上,她很享受日益高涨的人气和赞美。对她来说,赚钱是其次,享受目光才是最重要的。  可自从那日庆祝宴之后,关于她整容的风言风语就开始传播了起来。  即便路乔音已经想尽办法用水军去压制,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本清一色的赞美评论里, 现在却是好坏参半。原本就有网友对她的美艳容貌持有恶意,这会儿借着时机开喷,更是不留情面。  路乔音看见这些恶毒的评论后,瞬间引发了整容前的阴影,爆发出了恶劣情绪。  “快!马上给我把这些评论删掉!”路乔音跌坐在椅子上,高声喊道,“给我删掉!”  “是是是!我马上就删!”助理慌张地捡起平板,见触碰还能使用,立刻当着她的面开始删除。只是这恶评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哪里删得完呢?  “音音姐,网友们都是嘴碎子,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过一阵子就没了……”助理看着路乔音那张令人心生羡慕的脸,忍不住感慨道,“你这么好看,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路乔音没有接话,她想起那天罗欢然砸在她身侧的那叠照片,下意识地触上了自己嫩滑的脸颊。  没有那么凹凸不平的伤疤,也没有深入骨髓的痛疼。是啊,她明明已经脱离从前的悲剧。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不对,罗欢然的手中还有照片?她看见网络上这些评论后,会不会把照片发出去?  不!绝对不可以!  路乔音的思绪百转千回,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几乎把指甲嵌入掌心,一向勾人的眼中竟然斑驳出骇人的杀意。  助理捕捉见这一幕,吓得汗毛直立,“……音音姐,你怎么了?”  “滚啊!”路乔音失控地喊道,又把桌上摆放的几样装饰砸下。她看着助理那张‘原装’的充满青春的脸,一时间爆发了杀意,“你故意在我面前晃悠吗?!”  助理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当即就被吓得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她忍住心惊,二话不说跑到了外面的办公室。  砰。  办公室的门被顺势带上,里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路乔音全身心被阴影笼罩,双手微微颤抖地拨通一个电话。  “喂。”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男声。  路乔音死死扣住手机,张口便是强烈的斥责,“安羡!都是你害的!我就不该听信你的鬼话!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温晚承缠上关系?罗欢然那个□□又怎么会当众给我难堪!”  “现在好了,你计划不成但还得了一个七星。”路乔音不管不顾地吼道,“可我呢?全网都知道我整过容!你要是不帮我解决!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一顿狂轰滥炸后,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出声。  路乔音气急得眼泪掉落,“安羡!”  “别急啊,我在。”安羡的声音重新传了过来,似乎还带着一缕散漫的笑意,“你刚刚太吵了,所以我把手机放远了一些。”  “你……”  “发泄完了吗?”安羡打断路乔音的质问,仍是风轻云淡的语气,“发泄完了就听我说。”  路乔音脸色难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安羡又是一声轻笑,“路小姐,你最好不要把我当敌人,因为除了我,你的周边没人会和喻怀宁为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合作,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依旧可以告诉你两件事情。”  “……什么?”路乔音被气得发抖,可她不得不承认男人所说没错——从家人到朋友,没有人会为了她的私人感情去对付喻怀宁。  “我们之前的计划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罗欢然和喻怀宁合作了,断了游戏版权这条至关重要的路,我们当然不占理。”  路乔音沉住气,语气缓了些许,“这事我已经猜到了。”  “你都已经猜到这件事情了,那怎么会猜不到,那些整容的照片和连日来网络上的评论……”安羡刻意点拨,又止住了话。  “你的意思是,喻怀宁和罗欢然联手阴我?!”路乔音瞬间明了,眉间再度翻涌怒意,她原以为这些消息都是七星知情员工散播出去的。  安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不然呢?你都找水军压制了,为什么还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反而愈演愈烈?”  路乔音脑中再度闪过那张丑陋的伤疤脸,气息不稳道,“我该怎么做?安羡,你应该最清楚。我和你一样,都不允许人生再被毁第二次!”  安羡没有应答她的话,只是暗含深意道,“和你过不去的是人,而不是整容这件事。人没了,什么都会跟着消失结束了。”  路乔音领悟这话里的深意,瞳孔地震般地颤动,“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得那样。”安羡再次打断她的问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路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说吧?”  路乔音的眼色明明灭灭,一颗名为‘杀意’的种子在心中发芽、破土。  “安羡,我不可能自己动手。”路乔音低声回答,她不可能傻到自己动手去解决。  “所以,下面这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就是我送给路小姐赔偿的第二件礼物。”安羡似乎早有准备。  可被恨意蒙心的路乔音早已经无法察觉,只是追问,“你说。”  两人的通话又持续了五分钟,这才毫无留恋地挂断。  路乔音盯着白纸上的几道联系方式,没有急着拨通,而是随意搁在了抽屉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些事关系重大,她得慢慢策划。  路乔音的心情稍显舒畅,她对着侧面的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觉不够满意。  手机再次被她拿起、拨通,那头接电话的人保持着极为客套的语气,“喂,你好,路小姐。”  路乔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从脸颊滑到鼻梁,又指向眼角,“甄医生吗?我要预约微调手术。”  “路小姐,你的长相已经非常完美了。”甄医生真情实感地夸赞了一句,紧接着语气就变得迟疑起来,似乎并不建议手术,“你确定?”  “当然确定,你尽快帮我安排。”路乔音断然决定。她尝过了以美色惑人的甜头,所以更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完美。  在路乔音看来,美貌就是她为人处世的最大利器!  都说顾客至上,再说了路乔音身价不菲,一次微调手术都能砸下高价。虽说医者仁心,可对于他们微整形医生来说,有钱赚自然是最好的。  甄医生不再做无意义的说服,回应道,“好的,我尽快给你安排时间。”  ……  半个月后,喻怀宁看着送上来的财务报表,面色微沉。价格战还在继续,就在刚刚白杨和南川又下降了一次产品价格,企图挽回流失的客流量。  就在昨天,凌淮也发来了消息,说是现在市面上流通着大量的卡尔品牌芯片。这类芯片也是国际化的三大芯片之一,可价格远远低于喻怀宁给出的同等芯片价格。  消息一出,原本在今天就该签约的两家电子制造公司,立刻来电改口——说是要再考虑考虑,把合作签约再推迟几天。  明摆着是被性价比更高的卡尔芯片给吸引了。  不用多想就知道,芯片行业的风波也是安羡搞出来的手笔,这人还真是方方面面都在作对!  喻怀宁合上文件,将它随手丢在一侧,“时铮,给我倒杯红酒。”  “好。”时铮看出他的沉色,轻声应话,“a国那边已经在加紧查了,只不过我大半年没回去,形势变换了很多。我怕打草惊蛇,只能慢慢来。”  “不急,我的资金还耗得起。”喻怀宁揉了揉眉眼,不紧不慢地回答。  他拥有系统以来,一人一机联手敛财得当,最初的目标早已完成。他自然有资本和安羡耗着干,反倒是对方在钱财来源不明的情况下,花钱越狠越容易出现端倪。  时铮端着红酒走了回来,还没等把酒杯递到青年的手里,门口就传来的郑容的请求声,“时总,我可以进来吗?有事。”  “郑大哥,你进来吧。”喻怀宁接过酒杯,主动替恋人接话。  郑容得了回应,推门而入。  时铮侧目看去,直问,“a国那边查到线索了?”  “暂时还没。”郑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刚毅的脸色显出一缕凝重,“但负责按照保护你和小少爷的人,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有人在跟踪你们,似乎是针对小少爷的。”  喻怀宁眉梢微挑,显然没想到有事和自己牵扯上了关系,“什么?”  郑容做事向来警惕,他怕被人窃听,只是将写满内容的纸条递给了喻怀宁,“小少爷,你看看。”  喻怀宁打开纸条,主动往男人跟前递去。两人沉默地将纸条读完,骇人的冷意在两人之中盘旋而升。 第157章 “对了,这是栋废弃的木屋,平常很少有人的。就算你们被人发现了,也只能说明喻怀宁强/占了你,你趁他不注意杀了他,再然后不堪受辱自尽,怎么样?很合理吧?”  罗欢然瞳孔一缩,“是路乔音那个贱女人想出来的阴招?我呸!你们替她做事,也不怕日后东窗事发,被她拉出来当替罪羊!”  雄哥无所畏惧,还是笑得一脸惬意,“你们用不着替我们担心,所有的指纹和现场痕迹,都会有人替我们抹去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递给老二一道眼神,“把麻袋给我解了,把药粉给他们吞下去!”  “好咧,雄哥。”老二兴奋地搓了搓手,是掩饰不住的恶心淫-荡。干不了女人没关系,就当是现场看个片子也不错!  他把倒地的男人拉起,随手扯开套在他身上的麻袋。  瞬间,全场的人都愣在原地。  雄哥一向得意的脸上露出诧异,继而变成滔天的怒气,“妈的!你不是喻怀宁?”  路星赐抹掉嘴角的血迹,原本算得上俊雅的脸上依然挂了彩。他看了似乎早已知情的罗欢然一眼,关切道,“欢然,没事吧?”  因为路乔音的缘故,两人是认识的。  “星、星赐哥,真的是你?”罗欢然松了一口气,早在刚刚路星赐出声制止时,她就已经听出了不妥。  雄哥怒火中烧,“妈的!喻怀宁呢?”  老二也慌了神,“雄哥,不应该啊,我今天跟着喻怀宁,他明明穿了这套衣服。墨镜、帽子……”  还没等他说完,路星赐就勾起一抹冷刺骨的笑意,“就你们这智商,也配伤害我的朋友?”  “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雄哥感觉被人摆了一道,立刻拿起棒子狠狠击中路星赐的脑袋。  “星赐哥!”罗欢然看见猛然到地的路星赐,瞬间惊呼。  尖叫声刚落,原本就不牢固的木门瞬间被人踹翻了。  郑容和几名便衣警-察冲了进来,练家子的身手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将雄哥在内的四人一网打尽。  喻怀宁等人随后赶来,前者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好友,心脏顿时被攥紧了。  “星赐!”喻怀宁和南川同时喊道,快步靠近。  罗欢然已经被这骇人的伤势给吓哭了,“怎么办?喻先生,你快救救他!”  时铮转身就去喊医生,原以为算准了时机,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喻怀宁顾不得脏乱,只能暂时用双手稳住路星赐的脑部,“星赐!你还好吗?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名为‘后悔’的情绪千丝万缕地钻了出来,搅得他愧疚得无法呼吸。他明知道路乔音等人居心拨测,怎么还能拿好友的性命做赌注!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连进去……”喻怀宁眉头拧成‘川’字,不由哑声道歉。  路星赐握住了他的手腕,残存了几分清醒理智,“不关你的事情,我是故意激怒他,让他打我的。”  那些殴打,他已经尽量护住了关键部位,都不成大事。至于那一棒子,他完全有机会躲开。之所以不躲,也是出于某些考量去赌……  “什么故意激怒?”南川同样忧心他的伤势,听见这话后又气又急,“你怎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路星赐瞥了气急败坏的南川一眼,勾了勾唇。转眼间,手上的力度又用了几分,“怀宁,记得、记得我在洗手间和你说过的话吗?”  喻怀宁脸色发紧,忙不迭地点头,“当然记得。”  路星赐艰难呼吸了一口气,语气虚弱又暗含坚定,“那就按我说的去做,明白了吗?”  “好。”喻怀宁反向拍了拍好友的手臂,示意他安心。  早已经备好的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履行职责将伤患抬了出去。  时铮和实施抓捕的警方负责人打了照面,沉声询问,“路乔音身为幕后黑手,可以实施逮捕了吗?”  “得先拿到这几人的口供招录。”警方有自己的一套流程,他冲时铮颔首保证,“她那边我们派人盯着,逃不掉的。”  喻怀宁见路星赐等人上了救护车,这才转身催促道,“尽快,决不能放过她!”  “证据面前,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人犯法的人。”  ……  一夜风波,天光乍破。  路乔音整宿没有合眼,她满眼通红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微弱的顶光在她的上方泄下,照亮她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也照亮了她脸上密集且肿胀的红疙瘩。  “不,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我的脸,不是我的!”  路乔音重复低喃着这些话语,双臂牢牢抱住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她明明只是去做了微调手术,可从昨天傍晚开始,脸上就感到了密集的刺痛。不出一小时,原本光滑的脸就成了这副丑陋模样。  路乔音打电话给甄医生,但对方在视频里看见她的模样后,立刻吓得推脱了电话,然后手机再也打不通了。她想要找医院理论,可那时已经到了关门时间,去了也是白去。  她用过消肿药膏,用过热敷、冰敷,但情况没有任何改变,红肿不堪的疙瘩遍布,而且越来越疼,越来越多!  她不敢出门,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僵直地坐在地上,一直坐着。  楼下响起了一阵汽笛声,终于惊动了路乔音。她看着自己的脸,心里被恐惧和后悔交织,最终忍无可忍地化为一道失控的尖叫,“啊——!”  热水杯被她失手砸向玻璃,又新添了满地狼藉。  叩叩,敲门声伴随着楼下的喧闹声。  路夫人担忧的话语传来,“音音,你怎么了呀?出什么事情了?妈妈听见房间里的声音了,你可别吓妈妈!”  “宝贝,你开开门好不好?”  “滚!都给我滚开!我不要见你们!不要!”回应的依旧是路乔音嘶吼的抗拒。  路夫人慌了神,刚准备喊家里的佣人开锁,坐在轮椅上的路老先生就一脸愠怒地被管家推了过来,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严肃的警察,以及好几名不知情担忧的佣人。  路夫人看见这阵仗,下意识地惊呼,“爸,这是……”  “警察同志,这就是路乔音的房间。”  话落,就有佣人胆战心惊地将备用钥匙递了过去。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立刻走近,动作麻溜地开锁。  屋内的路乔音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屋外人就冲了进来。  “你们做什么?”路夫人回过神,护女心切地冲入房间。话落一瞬,她就和路乔音打了个照面。  母女两人皆是一愣,几秒后才双双爆发出声音——  “音音,你的脸怎么回事?”  “别看!滚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  众人看见路乔音的容貌,不约而同露出震惊的神色。  还是两名警察最先反应过来,他们径直走到路乔音的跟前,秉公办事,“路乔音,我们是柳城公-安大队,现在有充分理由怀疑你和一起‘杀人未遂’案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  说完,他们就面无表情地将路乔音从地上拉扯起来。  路乔音总算反应过来,顷刻露出慌张害怕的模样,“妈,我没有!”  路夫人见情况不对,刚准备上前去拦,就被路老先生给喝住了,“拦什么拦!你知不知道因为她,星赐已经被送进医院抢救了!”  路夫人如遭电击,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什么?”  路乔音蓄积的眼泪也顿在了眼眶中,一夜未眠又惨遭变故的她,竟是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该出事的人应该是喻怀宁!”  众人听见她这‘不打自招’,彻底愣住了。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不再浪费时间。其中一人直接对路乔音用上了手铐,“路老先生,人我们先带走了。是跟着去警局,还是去医院,你们自己决定。”  路老先生手中的佛珠几乎被捏断,一向温厚的他首次露出厌恶的眼色。  “你们尽管带走这丧门星!”  路乔音看见老人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没由来地一慌,“爷爷!不是你想得这样的,我……”  “别叫我爷爷,你不配!”路老先生吼道。  他看着摇摇欲坠的儿媳妇,伸手哆嗦指责,“你看见了?当年算命说得都是真的!你再宠她下去,我们路家的香火,迟早被她给败光!”  还没等路乔音理解这话,她就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路老先生狠狠地沉了口气,快速吩咐,“马上备车!我要去医院看我的亲孙子!从现在开始,星赐才是我们路家唯一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自作孽不可活~路乔音彻底完蛋了!  正式突破60万字大关,谢谢全体一路支持!本章留言全员红包!  --  【感谢】meatball*5瓶、钱包委屈了*2瓶,么么哒~第116章   路乔音被扣押的当天, 以雄哥为首的四人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绑架’、‘故意伤害’、‘杀人未遂’等数项罪证, 再加上路家、喻怀宁等人的合力施压, 他们将面临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为首的雄哥, 更是被判了无期徒刑。  雄哥等人见难逃牢狱之灾,干脆将路乔音‘雇重金杀人’的犯罪事实一并说出。在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 路乔音居然还敢强硬否认自己的行为。  原因很简单——她从头到尾没见过雄哥等人, 唯一用于联系的手机号码办理人是女助理, 就连事前给予的定金也是通过特殊渠道转出的。  路乔音一口咬定自己无罪,任凭如何审问, 她都不松口。  华国警方办案讲究十足的证据,见她如此, 只能传讯了工作室的女助理, 进行新一轮的取证, 结果不言而喻。  最终, 还是进入了司法审判程序。  路乔音暂时被扣押在拘留所, 日复一日地盼着路家人能够请来律师保释。可左等右等, 她只等来了一个最不想见的人。  路乔音眼中浓烈的希翼化为了无穷无尽的怨恨, 她第一时间捂住脸,只露出一双充满着杀戮的双眸,“喻怀宁!怎么会是你?我爷爷和我妈妈呢!他们是不是被你拦住了!”  喻怀宁听见这些可笑的质问,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的冷意。他注视着遮脸的路乔音,直戳她的伤疤, “听说你的脸烂得厉害?”  “……”路乔音猛然站了起来,她趴在监视玻璃上,又瞬间被看守的人压了回去。  “老实点!”  看守的男警员看见她已然开始化脓的脸,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这看守所里,还有谁不知道路乔音的诡秘心机。  最毒女人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雇凶杀人。到头来,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都是自找的!  “路乔音啊路乔音,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喻怀宁淡定地坐在位置上,指尖轻敲着铁制的、冷梆梆的桌面,“宴会初遇,我给你找回了钻石项链;第二次见面,我只是拒绝了你索要电话号码的请求;再后来云城,是我救了你和南川……”  喻怀宁的视线往下一落,若有所指地看着路乔音原先伤疤的方位,“你之所以会毁容,全都是因为你咎由自取。” 第159章 果然, 二十四小时的最高时限一到,这人就留不住了。两名警员听见这意料之中的话,二话不说打开了门禁。  路乔音自首招供说,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安羡计划的, 她最多是帮凶、更是被害者。  因为有喻、路两大世家的联手施压,警方不敢轻视,立刻搜寻到了路乔音和安羡就近的一些电话记录、聊天文件, 而安羡本人也被传讯、带回了柳城本地审问。  只不过,这安羡面上云淡风轻的,牙关比路乔音咬得还紧。  他说,自己和女方是男女朋友关系,一切往来都基于这层关系之后。后来,女方背着他和温晚承搞在一块,他知情后就提出了分手。  因为气不过女方劈腿,他才让助理雇来水军,传播女方整容的事实。至于路星赐、罗欢然被绑架一事,他毫不知情,自己很无辜。  警方当然也问过雄哥等人,后者纷纷表示自己不认识安羡,只知道是路乔音花钱买的合作。  一来二去,安羡几乎是全身而退。  “安总,我已经和警方打过招呼了,您可以离开了。”安羡的私人律师走进,恭敬道。  安羡不紧不慢地揉了揉腿,这才在几位警员的注视下起身,他扣住自己的西装扣子,面色笑得一片温色,“多谢款待。”  款待?  为首的警官看了他一眼,嘴皮子咕噜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  实际上,安羡被认定和此案‘没关联’后,就可以直接离开审问所了。但上面借用各种理由,硬生生‘卡’了他二十四小时。  直到无法在继续关押,才给出放人的同意。  看样子,安羡是很清楚这点的,如今这笑里藏着刀呢。  警官撤回视线,努力绷紧面色。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穷生极恶的歹徒,就怕这种转出来的正人君子。  路乔音策划出‘绑架案’,肯定和他的怂恿脱离不了关系。可哪又有什么办法呢?缺少证据啊!  “对了,这位警官,我可以见见路乔音吗?”  “见她做什么?”一旁的警员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嚷嚷道,“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还敢见嫌疑犯?!”  安羡眸色微凝,一记凌厉的眼刀刺了过去。  警员对上他的视线,没由来的一哆嗦。  “这位警员同志,请注意你说话的分寸!”紧接着,安羡的律师就代替警告,“你们局已经给出证明,我们安总和这次案件无关,他能是什么身份?你这里话里有歧义,我们可以告你侵犯名誉。”  那名性子急切的警员闻言,哼声,“你……”  “好了。”警官出来圆场,“你们要是想见路乔音,得申请探视权利。当她过两天就要走司法审判程序,等罪名坐实了,你们再来吧。”  “哦?坐实罪名?”安羡眉梢微挑,显出几分遗憾的光亮,“可惜了。”  “可惜什么?”那名小警员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追问。  安羡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往外走出,只是在靠近他的身侧时,才玩味地丢下一句,“可惜她想要把我拉下深渊,结果自己摔了个粉身碎骨。”  就近的两名警员听见这话,从脚底伸起一抹寒意,继而眼中充斥着愤怒。  好一招借刀杀人,又好一招全胜而退!让这种人自由自在的生活,真的好吗?  ……  安羡和私人律师一并走出公安局,早已守候在停车场的助理立刻迎了上来,“安总,你没事吧?公司……”  “闭嘴。”安羡快步坐入车内,摆手止住助理未尽的话,“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我累了。”  如此‘安分’地坐了一天,全身性都感到了僵硬。越是因为这样,安羡就越是认定——他享受呼风唤雨的权势生活,并且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  ——呲啦!  车轮突然急刹,安羡一个猛动,差点向前摔去。他感受到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压制了一整天的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废物!怎么开得车?”  “安、安总。”助理侧过身子,慌张解释,“前面有辆黑色车子突然冲出来拦住了我们。”  要是刹车再不及时一些,就得彻底撞上去了。  安羡听见这话,才抬起视线——一辆低调而价格奢华的黑色轿车横拦在前面,眨眼间,车门打开,喻怀宁走了出来,冲他冷然一笑。  “好久不见,喻羡。”  安羡看出他的嘴型,眸色骤然发沉。  助理和律师对视一眼,还是后者沉稳问话,“安总,你要下去见见吗?还是我们绕道过去?”  “怎么不直接踩下油门撞死?”  安羡丢出一句充满杀意的话,惹得前排的两人汗毛直立。所幸,对方立刻补充了一句,“既是老熟人,我自然要下去见见。”  警局门口,他可不会傻到动手。  --  喻怀宁见安羡从车内走了出来,这才慢悠悠地踱步到一侧的空地上。后者没吭声,只是顺着他的移动轨迹,最终停在了离他三步开外的地方。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堂弟。”  喻怀宁眼尾闪过一丝犀利,直接驳回,“连姓氏都改了,就用不着和我攀关系了吧?”  “那好。”安羡也不觉得羞恼,扬眉反问,“小喻总身价不菲,可不是特意来等我的吧?真叫我受宠若惊。”  “安羡,你的咬文嚼字挺恶心的。”  喻怀宁故意挑衅,借机打量着对方。  他企图找出和之前‘喻羡’相似的蛛丝马迹,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正如其他人说的那般,安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  “喻怀宁,你用不着数落我,现在……”安羡靠近一步,对方却像是躲瘟神一样,瞬间后撤了一步。  安羡看见这明晃晃的嫌弃举动,钻上的怒气化为一道嗤笑,故意挑刺道,“怎么?你以前不可会这么怕我?”  “怕?没有的事。”喻怀宁摇头,嘲讽的功力不减当年,“一只臭老鼠而已,能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嫌脏。”  “喻怀宁!”安羡狠声吼道,霎那间,他又自觉失控、快速收敛了怒容,“你在我面前就不必要装了,你想利用路乔音对付我?”  安羡慢慢靠近,最终和青年相对背立,“可惜啊,人总有失足的时候,你这步棋走错了。”  喻怀宁听见他话语里的暗讽,双眸微不可察地眯了眯。  “不对,是我说错了。”安羡搭上了他的肩膀,力度有些发狠,“是这段时间,你就没赢过我。”  喻怀宁斜睨向安羡的脏手,意有所指地反问,“是吗?我早知道你在利用路乔音,并且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路乔音做错了事情,自然要受到惩罚。”  “而安羡,你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毕竟脏钱用多了,总有败露的时候。”  安羡明白这话语里暗藏的威胁,眼神渐渐发狠。  时铮终于按耐不住从车内走了过来,他一言不发地扭开安羡的脏手,将恋人牢牢护在身侧。  他对上安羡的目光,沉声警告,“安羡,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帐没有算清。”  当初,环世财阀被查出走-私违禁药品,就是安羡和a国警方联合做的手脚。  “脏钱?账没算钱?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安羡的轻呵一声,摩挲着自己隐隐作疼的手腕。  “时总,不……是琼斯先生,听说你早早丢了环世财阀的董事位置,这会儿的财力还不如喻怀宁?真是可惜。”  安羡做出惋惜的模样,叹息着往对方的心上扎刺,“我真不知道你们联合起来的财力,能和我的安氏抗衡多久?”  安羡露出胜券在握的模样,至少截止昨天为止,安氏的进攻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场攻略游戏,玩得就是烧钱。黑心钱又怎么了?只要能让他掌控自己想要的东西,就都是宝贝。  “对了,小喻总,你还是和你的朋友们远离些吧,我怕他们太看重友谊、出手帮助你,最后反倒连喻氏和路氏都要赔进去。”  “赔钱?”喻怀宁瞧见他露出熟悉的狂妄模样,终于露出一抹冷笑,“安总,这回你还真料错了。”  “……”  安羡默声看了过去。  “你助理还没和你说吗?你被扣押的这二十四小时里面,你们安氏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喻怀宁伸手比枪,指尖正对安羡的眉心,“温馨提示,都是由你惹出来的。”  话落,安羡的眉心终于涌出一丝疑惑。  喻怀宁见此,干脆终止了这场交谈,大方坦然地拉着恋人往回走。  安羡看见车子扬长而去,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车内。他拿起一侧的平板,声线蓦然有些发紧,“我被带进去的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安、安总,我之前就想和你说了。”助理咽了咽紧张的口水,“……安氏底下的子公司都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羡:你不可能赢我的,baba……  鱼鱼:哦,看来你还不了解情况:)  --  【感谢】夜闲清莹梦落花*20瓶、meatball*10瓶、钱包委屈了*2瓶、轻涟不语*1瓶的营养液,么么~第118章   安羡听见这话, 脸色瞬间一变。很快地,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就传入了他的眼中。助理小心伸手、替他点开时间起源的帖子。  “安总, 昨天你刚配合警方调查,不出五分钟就出了这条新闻。”  起源是一条很简单的带图简讯。  照片的抓拍视角很巧妙,两名警员一前一后地看守着安羡, 后者恰时低头, 树荫的斑驳打在他的脸上, 看着有些微妙的颓废。  而新闻标题更是危言耸听——惊爆!安氏董事今日被警方逮捕, 疑似参与非法绑架案。  原本这样的短讯很容易淹没在浩瀚的网络海洋中, 但这背后显然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不出十分钟,居然就买上了微博网页的热搜前五。  更有几个网媒有板有眼地补充道, 安氏董事安羡买凶绑架杀人, 结果不小心抓错了人。著名的路氏玉器商行董事、更是知名的玉器鉴定专, 路星赐重伤住院,差点连命都丢了。  新闻发酵得越来越厉害, 就在吃瓜群众纷纷举着‘正义’的旗子大肆抨击时, 又一条爆料贴腾空而出。  爆料博主宛如活在世上的另外一个安羡, 将他原本在喻氏当大少爷的行径、错换身世后‘气死’了喻老爷子、又回到安家打压安氏父子……等一系列的恩怨遭遇,按照时间线讲述得详细无比。  甚至还特意说明了安羡和路乔音的男女关系,两人狼狈为奸、奸诈蛊惑,差点闹出人命。就连前段时间, 七星游戏的陷阱也是两人一手设下的!  这个爆料贴的内容,在真实的基础上又添油加醋了好几分,让吃瓜的网友们啧啧称奇。他们纷纷转发, 一如既往地站在道德制高点评论,更有键盘侠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  ——见过恶心的,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好歹在喻家做了二十年的大少爷,身世揭穿后居然直接害死了自己的爷爷?畜生! 第161章 第119章   两天后, 喻怀宁在专员的保护下,秘密接见了魏庆。后者一身军装,原本就高大的身形被衬得十分挺拔。  他端坐在椅子上,看见青年的到来后, 才从容起身, “喻小同志, 你好。”  “魏部长。”喻怀宁朝他礼貌点头示意,“感谢你愿意信任我的举报,亲自赶来柳城。”  “喻小同志曾经帮我们破获过大案,你的为人我自然信服。”魏庆神色十分正经, 他伸手指向对面的座位,“请坐。”  “多谢。”  记录员走到魏庆的边上,拿出了几样记录设备, 正襟危坐地等着青年即将到来的发言。  喻怀宁神色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魏庆。在这种绝对严肃沉默的场合,他没有丝毫怯场的表现。  魏庆对他的镇定表现感到一丝赞许,面色却维持原状,“喻小同志, 请你把知道的情况如实相告, 我的部下只是对你的举报进行记录, 这些内容不会外泄。”  “我明白的。”喻怀宁颔首。  他拿出自己随身的文件袋,将里面密封的资料递给了魏庆。  “魏部长,我和安氏董事,也就是安羡一直存在着商业竞争关系, 前段时间,我们手底下投资产业的重合率很高,因此竞争也上升到了火热化。”  在来之前,魏庆就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喻怀宁、安羡等人的近日行径,对于青年坦白的事实,他是认可的。  魏庆微不可察地点头,这才接过资料,垂眸扫看。  喻怀宁不徐不疾地继续说道,“双方打起了价格战,我这边的盈亏已经到了临界点,而安羡那边依然投入了大量资金用于商业竞争,这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魏部长有所不知,安氏集团根基很厚,但越是资历深厚的公司,越不可能持续看着产业亏损。于是,我就派人去查了他们公司的资金链情况,发现安氏子公司的资金输出一直是正常水准。”  魏庆抬眼看他,点破他话里未尽的含义,“集团本部的资金输出,和安氏‘打价格战’亏损的账务对不上。”  “是,至少在我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喻怀宁肯定。  魏庆将资料的第一页递给了部下,继续追问,“所以你就去追查了安羡私底下的账户?”  “查了。”喻怀宁没否认。那日系统提示安羡账户存在问题后,他便让时铮帮忙找人黑进了他的用户信息,挖到了不少内容。  “安羡利用五个失踪的外来人口的身份证件,开了五个境外银行子卡。”  魏庆将刚刚所看见的第一页的消息报出,转而又点拨道,“喻小同志,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非法侵入、盗取他本人的信息是违法行为。”  喻怀宁眼色微变,要是普通人收到了这样的敲打,恐怕早已经慌了神。可他不仅没有半点紧张慌乱,反倒还有闲心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魏部长,你提醒得对。但的确发现了异常,并且如实上报给了国/家……”喻怀宁挺直身板,反问,“可以功过相抵吗?又或许,等事情结束后,我主动去有关部门检讨认错?”  说实话,要不是安羡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针对,喻怀宁实在犯不着去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庆被他的态度弄得发笑,主动将面前未动的水杯递了过去,“我不是迂腐的人,如果你的举报成立,自然用不着检讨,只是以后类似的事情最好别做。”  喻怀宁轻触水杯,回应,“多谢魏部长宽容。”  “继续说。”  “通过调查发现,从一年前开始,这些子账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汇入大量的不明资金,最少的一批也有五百万,只不过汇钱源头都被加密了,只能查到是在a国境内。”  魏庆盯着后面几页的资金转账,微微点头。  喻怀宁端起水杯,润了口嗓子继续说,“我的恋人在a国还算有点权势,花了点时间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魏庆瞥了他一眼,对于青年口中的‘恋人’两字的指向心知肚明。  时铮在a国滔天的名声,他们官道上的人并非不知晓。  只不过对方从不借势力为恶,又加上是a国华侨……井水不犯河水的,自然不需要盯着他。  “a国的帮派内流行起了一种名为‘er’的混合型粉末,据说只需要一点儿就能让人□□,有帮派眼线说过,这一批药的源头就是我们华国。”  魏庆眉心隆起一道‘川’字,跟随青年的讲述适时翻了一页。  “派人鉴定过‘er’混合药粉的成分,和安氏制药下的几样产品成分很相似。”  喻怀宁顿了顿,终于抛出核心的关键,“最重要的是,安氏制药这一年间,这相同几样的产品药的报废率很高,原材料的消耗同样不低。”  “……而且我们还怀疑,在他们自己的制药厂家以外,还有非法治药厂。这点还来不及证实,只是合理猜测。”  喻怀宁停了下来,指腹轻轻划过还有余温的杯壁,“魏部长,我说完了。”  魏庆眉心掠过一丝恨意,沉默着没有说话。  所谓‘er’混合粉末,估计就和毒/品没有差别。魏庆常年游走在边境、打击走/私,除了玉石、古玩、珠宝等贵重物品外,最常见的就是非法药物!  因为这害人害己的东西,曾有多少警员出动,又有多少警员丧命于此?就连魏庆自己的肩窝上,也留了一道枪疤!当年在追捕穷凶极恶的毒/贩时,他也差点命丧边境!  他作为国/家官员,又见过不少非法行径,此刻考虑的东西只会比喻怀宁更多——  如果安羡真的涉及走私,那么药物是怎么走私过渡?  既然发源地是在华国,那会不会在国内的暗线交易,就已经开始盛兴这种药物?会不会已经出现了药物受害者?  “部长?”记录员低声提醒,“已经记录好了,喻先生他……”  魏庆回过神,将手中剩余的资料全部递给了部下。他郑重其事地对喻怀宁说道,“这件事情不能流露出去,免得打草惊蛇。”  “安氏安羡这事不仅涉及到了走-私,更涉及了禁药物品,我还需要和缉-毒部队打声招呼,两个部门联合调查。”  喻怀宁勾唇,了然道,“明白,我会配合闭紧嘴巴。”  “那就好。”魏庆起身,对着记录员嘱咐了几句。  转而,他又对喻怀宁说道,“我让人送你回去,这几天会有警方的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全,直到整件事情尘埃落定。”  喻怀宁没有拒绝魏庆的好意,反正他行得正、做得端,有警方的人暗中保护不是坏事。  “那我先走了。”  “好。”  ……  五天后,安氏集团总部。  安如海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略显粗糙的手指拂过桌面上的物件,最终停在了那张身份牌上。  安氏执行董事,安如海。  他等了二十多年,终于……终于坐上这个梦寐以求的位置!拿回了这本就属于他的权势和地位!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安以泰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瞬间跌靠在沙发上,“爸,还是你这办公室舒服。”  他拿起茶几上点缀用的葡萄,一口一个吃得随心随欲。  安如海瞧见他这一如既往不争气的模样,难得没了怒容。他小心放好‘执行董事’的身份牌,起身走近。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爸我刚刚上任,股东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我又没做什么。”安以泰嘟囔了一句,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坐正了身板。  当初在柳城拍卖会上,被对方打踹后的疼痛感,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  安以泰眼珠子一转溜,故意讨好了,“再说了,刚刚你上任后的第一次股东会,我看那些高层都挺满意的。”  安如海听见这话,露出得志后的笑容。  “爸,你放心!”安以泰比起手势对天发誓,继续捧着说好话,“我就老老实实当我的挂名经理,绝对不给你惹事。”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再一次被打开了。父子两人看见来人,一前一后地喊道。  “爸,你怎么来了?”  “爷爷。”  安老爷子身子骨还算硬朗,稳步靠近了他们,“如海啊,听说今天的股东会议,大家都很看好你。你现在正当壮年,这好不容易抢回来的位置,一定要坐稳了。”  安如海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连忙扶着老人坐在沙发上,“爸,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替我的筹谋。”  安老爷子点点头,感慨道,“……这个董事的位置,当年本来就该是你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安以泰见两位长辈心情颇好,才放纵地倒回沙发上,他用手拍了拍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沙发,啧啧道,“那个安羡狗东西,还真是会享受!居然买了这么好的沙发,爸,爷爷,你们让人把这沙发搬到我办公室去呗?”  安老爷子一向对这个亲孙子宠爱有加,干脆答应,“当然没问题,迟点就让人给你搬过去。”  安如海看着爷孙两人,无奈叹了口气,心尖仍存着一丝微妙的担忧,“爸,你说安羡最近去了哪里?他怎么肯放弃董事这个位置?”  “理他做什么?反正这个位置已经板上钉钉了!就是你的!”安老爷子一想起这个并不亲近的外孙,气就不打一处来。  “让他死在外面了最好!免得回来给我添堵!”安老爷子咒骂道。  安以泰连忙应和,“就是!”  安如海闻言,只能端出一副笑脸,“爸说得是。”  “我在醉仙楼定了一桌晚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三人一起去吃吧。”安老爷子恢复了兴致,吩咐道,“就当是给你们父子两人庆功。”  “好咧,我正好饿了。”  安如海看了一眼腕表,刚准备开口说话。办公室门外就响起了一阵骚乱声,助理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安总,出事了!”  还没等她说清缘由,一堆身着制服的警员就冲了进来。  为首的警官看清形势,立刻走到安如海的面前,“你就是新任董事安如海?”  “……是。”安如海见状不妙,“警官,这是做什么?”  “你们公司非法制药、走私禁品,现已证据确凿。”警官快速打量了安如海一眼,不由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倒霉。  他拿出刚刚出炉的调查令,“你作为最高负责人,麻烦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除此之外,公司必须停产、高层员工、股东全员都要接受调查!”  “爷爷!”安以泰急叫,和秘书一起扶住安老爷子。后者听见刚刚一席话,顿时气得面色苍白,差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安如海面色涨红,咬牙替自己开脱道,“这位警官,你误会了!我才刚上任不久,哪里能弄出这么大的害事!一定、一定都是安羡搞的鬼!”  “你们该抓的人是他!不是我!”  “知道配合调查是什么意思吗?你该不该抓、和这些事情有没有关心,等回了局里,我们自然会有专人调查清楚。”  他们在暗中调查的时候,就知道安羡是此案的第一嫌疑人,但这不代表公司其他人就没有嫌疑。  安如海被堵住了话,脸色由红变为铁青,眼露凶煞,恨不得杀人——  凭什么要抓他?这位置他才坐了多久?怎么就摊上了这种事情!安羡啊安羡!你存心和我过不去!  警官惯会察言观色,他看见安如海的状态,瞬间板着脸色,以恶制恶道,“来人!带走!”  “是!” 第163章 凌晨一点,富达加西海岸。  沿路隔上十余米才能有一盏昏暗的路灯, 因为没有人迹, 整个公路都显出一种诡异的静谧感。  道路沿着蜿蜒的海岸线修建,拐角转弯总是来得很突然, 稍稍微不留神, 就有可能连车带人掉落崖壁。  喻怀宁放慢车速, 开启远光灯慢慢搜索。  他将车窗稍微拉低, 沿路呼啸而过的海风灌了进来,再加上沿岸底下汹涌的海浪拍打声,鼓得耳膜生生作疼。  喻怀宁紧蹙眉头,完全没有关窗的打算,他需要这份‘粗·暴’来维持思维的清醒。  从刚刚开始, 他就头疼得厉害, 太阳穴宛如针扎一般难以解脱。  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合眼,又长途奔波,无论是他的身体情况还是精神状态,都已经抵达了一个疲劳的临界点。  可他不能倒下,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 一道微弱白光晃过他的眼眸。有别于沿途昏暗的路灯,更像是从灯塔上远程照射的镭射灯。  喻怀宁定眼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开到了海岸公路的尽头。  远处,横身而出的峭壁上正屹立着一座灯塔,刚刚的那道白光, 正是从那来的。灯塔底下开着暖黄色的亮灯,似乎有人影聚集。  只可惜能见度太低,喻怀宁没办法确定。  正在他迟疑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灯的照应里。喻怀宁眯了眯眼,心中的防备瞬间拔高。  他看见来人肩上扛着的□□,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方向盘、脚虚落在油门上。  嘀嗒——嘀嗒——  喻怀宁眼睁睁见他越走越近,直到对方停在了车门口,轻敲两声,“喻怀宁?”  喻怀宁冷睨而去,“你是谁?”  “威尔道让我请你过去。”高大男人用上了‘请’字,但这并不能让喻怀宁放低戒备。他看出青年的警惕,将□□往身后一扯,耸肩道,“威尔道先生还说了,你关心的琼斯先生也在。”  时铮?  喻怀宁听见恋人的名字,眼色蓦然一凝。  “这位华国先生,海风真的很冷,你去,还是不去?”前来邀约的男人没有半点杀意,语气平常道,“你要是不去,我只能打晕你,把你扛进去了。”  喻怀宁定了定心神,开门而出。  “谢谢配合。”男人显得尤为绅士,还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逊特。”  逊特?  从暗帮脱离出来的领头人之一?  威尔道让他请自己过去?请?难不成,前者的权利比他还大?  喻怀宁和逊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绷着面色没有回复。逊特侧过头去,在靠近灯塔前忽地停下步伐,“进去后别轻举妄动,里面人的枪都快得很。”  喻怀宁闻声,眸色一滞。他默不作声地跟着逊特踏上峭壁,强硬的海风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守在灯塔两侧的看守见有人走近,立刻举枪对准。逊特给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这才掰住喻怀宁的肩膀,直接踹门而入。  带着暖意的火气迎面扑来,和外头冷劲的海风截然不同。  喻怀宁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忽地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怀宁?!”  “时、时铮。”喻怀宁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微微抬眸看去。  大脑已然疼到了麻木,在见到恋人的那一刻,他便习惯性地将身子倾了过去,“……你没事吧?”  “没事。”时铮看出怀中人的不适,眉心紧蹙。木质的楼梯上就传来咯吱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呦,你们两人还真是如胶似漆,才几日不见,就黏糊成这样?恶心。”  喻怀宁听见这熟悉的声线和华国话,顷刻就朝声音来源看去,正是国内‘失踪’的安羡。  不仅如此,灯塔内部挤满了不少人,还有两人一直将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时铮。  安羡正慢条斯理地从楼梯上下来,坐在了一侧的软沙发上,饶有趣味地发问,“没想到你真来了,坐吗?”  喻怀宁听懂这言下之意,眼中爆出骇人的犀利,“那条系统提醒是你发的?你果然和那些东西有牵扯!”  安羡笑而不语,只是从容地端起热茶,等到暖意入肚。他才有闲心感慨道,“……啧啧,喻怀宁,你的系统已经消失了,你在这个世界游刃有余的状态也该结束了。”  时铮听见这番对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心中有些莫名——  系统?是什么?  “坐吧时总,可别说我亏待了你们。”安羡还有闲心给他们倒茶。  “你的茶,我们可不敢喝。”时铮不动声色地带着恋人坐在另侧,完全没有被‘绑架’的慌张模样。  或许是有了男人的存在,喻怀宁的心慌总算消失了。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除了安羡以外,两侧的油漆桶上还分别坐着两人——  一个是刚刚见过面的逊特,那么另外一个,是亚米?  喻怀宁和亚米撞上目光,后者眸底的毒辣瞬间显现。比起刚刚强壮却绅士的逊特,显然这位更符合‘帮派首领’的感觉。  时铮见状,不由分说地回击了一个狠厉的目光。  亚米曾经受控于时铮、不敢兴起半点野心,他对时铮有着本能的臣服和恐惧,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中一阵憋屈。日益积累的戾气瞬间爆发,他竟是瞬间拿枪,“瑞斐·琼斯,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亚米一拿枪,听从于他的手下立刻紧随其后。  时铮漠然注视着一片骇人的枪眼,薄唇轻启,“安羡,你不打算管管?”  安羡忽地将茶杯砸在了亚米的脚下,勾唇质问,“没听见琼斯先生说什么吗?他是贵客,你怎么能动手?”  亚米胸膛一阵怒火起伏,竟是有种将枪口移向了安羡,“威尔道,你他妈的到底要忍他忍到什么时候?直接给他一发子弹毙了不好吗?”  自从时铮被他们劫持,直到现在,对方不仅没半点‘人质’的模样,反而还要让他们规矩礼待?  亚米原以为脱离了时铮、创建了新帮派,就能强压一头。可到头来,时铮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原形毕露!  妈的!  怎么能忍?  “毙了?”安羡哼笑,“杀了他,等a国警方追上来的时候,我们拿什么和他们对峙?!”  亚米仍气愤不松口,“都已经一天了!除了在这里傻等,我们还做了什么?前来接应的人呢!我他妈就不该信你的鬼话!”  亚米看了一眼时间,不管不顾地吼道,“我再给你两小时,要是再等不了接应的人,我就一枪毙了你们再离开!”  喻怀宁和时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很显然,此刻的矛盾点已经不在他们的身上了。  安羡起身走近,直接将地上的一袋麻袋踹了过去。袋口没有绑紧,里面东西成堆撒了出来,是令人眼红的a国纸币。  “亚米,你要是有本事,现在就可以毙了我们,再拿着这些钱走人。”  安羡碾过地上的纸币,逼近亚米的跟前,“我倒是想知道,你们离开这儿,还能在布下天罗地网的a国藏多久?”  “实话告诉你,华国警方也在追查这个案子,我们现在可是两国联手要抓捕的贩-毒-犯!要没有我请来的b国接应,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  喻怀宁总算从安羡的话里听出了答案。  他一直用‘威尔道’的身份和亚米等人接触,如今他在华国败露,亚米等人在a国败露,双国警力联手捕捉他们。  他们不是要反击,而是要跑路到b国!再想办法继续赚黑·钱!  时铮身份贵重,更是a国警方的座上客,所以才被他们当成‘人质’。  万一警方找上门来,他们有可谈判的条件。安羡拿时铮当饵,引他上门,也是为了多一个‘人质’保障。  喻怀宁想通这一切,完全不后悔自己的莽撞。至少,他找了男人。  即便真到了危急关头,他至少还能和对方并肩。  突然间,喻怀宁的手臂触及到一阵微凉。他抬眸对上男人专注的目光,只见对方用唇语快速表示——我有安排,别担心。  喻怀宁看懂他的意思,眸色微微一亮。  如此说来,时铮的‘绑架’是他有意而为之的?  念头刚刚划过脑海,外面就卷起轰隆隆的声响,在外看守的人敲门而入,激动道,“是前来接应的直升机!”  安羡和亚米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敌对的气场。后者丢给逊特一道命令,“看紧了,别让他们跑了。”  逊特从油桶上跳了下来,应道,“嗯。”  亚米和安羡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不出五分钟就折返了回来。亚米兴冲冲地点上自己的手下,喊道,“你们先跟我出去,我们做第一批走的人!”  “是!”  “好!”  安羡从外头晃了进来,有留在原地的人问道,“威尔道先生,凭什么让他们先走!”  “下班直升机十分钟后来,担心什么?”安羡怼了回去。  他们这儿的人数,少说也要出动三辆大型直升机。要是一起撤走的话,很容易引起警方注意。  分批走,的确保险点。  亚米的性格虽然莽撞了一些,但还是把顺手的杀人武器。安羡不想和他起了极端争执,毕竟以后还要继续合作,所以接受了他要先带人走的提议。  “逊特,把他们给我带出来,我们就在门口守着。”安羡继续吩咐。  逊特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对着时铮挑眉道,“琼斯先生,对不住了。”  说完,他就将枪口对准了时铮,将他推了出去。又有人走上来,对喻怀宁做了同样的举动。  亚米的人全部上了大型直升机,前者放下刚刚的火气,冲安羡招了招手,“威尔道,我就先走一步了。等到了b国,我们再继续谈合作的事情。”  安羡伸手打了几圈转,示意他们赶快离去。  直升机螺旋卷起满地尘埃,慢慢上升朝着海平面驶去。就在安羡等人轻呼一口气时,一道火光乍然划破漆黑的天际,直接冲向了直升机。  ——轰隆!  直升机瞬间被炸成四分五裂的火光,宛如瞬间消散的烟火,直直坠向了海面。  “怎么回事?”  “天呐!完了!”  伴随着一声声惊心的疑问,两辆警车从公路的拐角处涌了过来。  安羡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是一句狠到牙痒痒的怒吼,“时铮,你一直在暗算我!” 第165章 “我们构建了无数虚拟世界,每个时间都植入了特定的系统辅助。”  只要实验宿主提出需要,指挥中心都会尽可能满足他们在虚拟世界中的需求。这就是喻怀宁的系统,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的原因。  “在确认了你还有自主脑波动后,就让你进入了特定搜集舱。你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对你来说,或许都是真的。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你的思维意识体做出的反应。”舒醒尽可能简短解释。  “你所有的思维意识波动,我们都有专人进行监测、记录。”  喻怀宁先是愣神,继而泛起一抹冷笑,“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你们?”  舒醒知道他有怒气,不由叹了口气,“其实,这个项目已经秘密持续了数十年。不仅是我们z国,其他国家也在持续实验。我们的实验体很多,结果有好有坏。”  有些人在虚拟世界中,利用系统顺风顺水,分寸得当地过好人生;  也有人利用系统便利作威作福,最后在虚拟世界中得到报应,间接性造成了现实世界的脑死亡;  更有人一心想着回到现实生活,不断刺激脑意识最终转醒;当然,也有‘植物人’在进行试验的过程中,现实身体接受不了刺激彻底死去。  “你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那一批。”舒醒道出实情,“其实,对于你的思维意识的监管,我们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停了。”  喻怀宁支撑着身子坐起,追问道,“什么意思?”  “换句话来说,你提供给我们的数据已经达标了,因为你迟迟没有转醒,所以我们才把你一直留在了收集舱内。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你在那个世界里过很好,从来没有‘回来’的想法。”  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时间不对等,如果实验体自己愿意,大可在‘虚拟’中度过一生。当然,目前还没出现这样的例子。  “你推着安羡跌海时,这种回归现实的意识达到了最顶点。”舒醒实话实话。所以,指挥中心才检测到了他的异常情况。  喻怀宁想起时铮,心尖钝痛。他慢半拍地轻呼一口气,后知后觉地问话道,“安羡到底是谁?他也是这边的人?”  “搜集实验结束后,留下来负责监管你的实验员。”舒醒摘下眼镜,郑重其事地道歉道,“很抱歉,是我们对人员的监管出了问题,上面已经在商讨后续的监管方案了。”  所谓虚拟世界,大都是从网上筛选而来的,自然提供了人为修改的空间。  “那个实验员续写了故事设定,攥改了一系列虚拟代码,强行闯进了你的‘虚拟’世界。”舒醒顿了顿,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他还强制性封锁了你所在实验场的重金属电子密码。”  喻怀宁的思维意识记录一直都在更新,从没出现大的问题。这一个多月以来,指挥中心没能及时发觉异常。  喻怀宁扶额,克制不住地冷笑出声。  舒醒见此,不由询问,“喻先生,你还好吗?”  “安羡呢?”喻怀宁眼眶弥漫上一丝红色,改口道,“不,那个该死的实验员呢?”  “他叫季然,比你早醒一天,已经被扣押了。”舒醒眼底闪过明显的厌恶。对方攥编的代码,导致了指挥中心出现了小部分的数据错乱丢失,导致损失严重,贪心作祟到罪无可恕。  喻怀宁沉默着,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决绝,“我要见他,舒醒博士,你应该有办法吧?”  舒醒对上他的视线,几秒后,这才微不可察地点头,“可以。”  ……  季然呆坐在病房上,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魄。四周的门窗都被严禁锁上,完全没有他可以逃离的空间。  两年前,因为实力突出,他成功进入了计划中心,成为了最高权限的实验员之一。  长时间以来,他见识了众多实验体在虚拟世界中的情况,也见证了很多实验体的消亡、死去。直到他被指派来了009号实验室。  季然看着喻怀宁在虚拟世界中活得潇洒肆意,不知怎么的,一种名为‘占有’的贪念就慢慢扎根了——他想要进入这个虚拟世界,想要抹杀到喻怀宁的存在,想要代替他成为新的主宰!  于是,季然便跟着想法去做了。  他怕引起系统中心的崩溃和警觉,只敢小幅度地修改虚拟编码、更改了系统权限,让形势更有利于自己的发展。  季然筹备妥当,成功进入了虚拟世界后,他悄无声息地占用了喻羡的身份,一点点优化了自己的权势。  只可惜,这样的优渥日子太短太短。  短到他还没实现自己的彻底主宰,就已经被迫脱离了那个虚拟世界。  喻怀宁猜得没错,他在崖壁上的‘威胁’全部都是胡扯、是自保的手段。他比谁都害怕回到现实世界,害怕接受国-家、组织的审判。  向来只在傍晚时分开启的电子门突然‘咔嚓’开启。  季然诧异回身,目光触及来人容貌的那一瞬间,顿时面露惊恐。  喻怀宁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啊!”季然被他踹到了墙边,腹部疼得几乎作呕。  “我管你是季然还是安羡!”喻怀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再次挥拳而去,“这笔账都该算清楚了!”  季然错失了反抗的先机,只能被喻怀宁按着狠打。  不少人听见动静,纷纷跑过来查看情况,舒醒拦在他们的前面,没有出声要求制止。  喻怀宁对于季然有气有恨,他都可以理解。毕竟,要是没有后者的暗中阻碍,这会儿的喻怀宁还在虚拟世界中平安度日。  季然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终变成哀求的低喃。  终于,喻怀宁松开鼻青脸肿、口吐污血的季然,抚了抚自己发红的手指关节,这才退后几步,“这狗东西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舒醒见他发泄了一通,才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今早刚下的通知,五天后死刑。”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季然猛然抬头,瞳孔止不住地颤抖。他狼狈地爬到舒醒的身侧,死死扣住对方的大腿,“死、死刑?怎么可能!凭什么判我死刑!”  他以为最多就是坐个几年监狱,到时候就会以普通人的身份被释放。  “当初签订保密协议,你以为是开玩笑的吗?”舒醒瞥向门外同样震惊的实验员,淡淡说道,“重申一下,这是关系到人类未来性质的国-家计划,任何人都没权利搞破坏。”  舒醒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的嘴巴都严实——季然擅自利用系统、闯入虚拟世界的事情,已经闹得中心人尽皆知。  上面下达的这层命令,实际上是在杀鸡儆猴、杜绝后患。  季然彻底瘫软在地上,太阳穴疼得欲裂,身子下意识地蜷缩。他感受到冰冷的地板,竟是一时没忍住哭痛出声,鼻涕和血液混在一起,更显得他的狼狈不堪。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一点‘安羡’张狂自傲的影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舒醒冷冷地丢下一句。  要是季然一直留在虚拟世界中,影响着系统数据,指挥中心的确会有些难办。可偏偏老天开眼,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  五分钟后。  喻怀宁和舒离开扣押室,并排走在走廊上,后者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留下来多观察几日,等到确认身体无误后,我会让人联系你的家人。”  “还有,上面高层会往你的账户上打钱。按照你的开销水平,也足够让让你大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喻怀宁顿住步伐,神色有了一瞬的犹豫,“……别告诉喻家我已经醒了。”  舒醒侧身,不解地看了过去,“什么意思?”  喻怀宁双手不自觉地拢了拢,艰难却又决绝地开口,“我要回去。”  “你要回到虚拟世界?”舒醒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向镇定自若的神态终于透出惊讶。  喻怀宁想起恋人的模样,那双从醒来后就陷入黯淡的双眸,终于重新燃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确认道,“是,我要回去。”  “……无论以何种身份,我都要回到时铮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舍不得时总的鱼鱼,以及,时总现在要‘疯’了!(本章评论,随机抽取红包~)  -  【高亮】文中实验设定,纯属瞎扯!只是为了情节发展而定,请不要太当真!(←其实之前看过报道,真有类似的计划)  -  【感谢】天使之泪*40、七月*20、meatball*20、夜闲清莹梦落花*20、林梓蓥*5瓶、钱包委屈了*4瓶,么么哒!第123章   冷色调的待客室内, 一位穿着时尚的中年夫人正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不停地张望着门口的方向。  一个年轻男子端着杯热水,走到了她的跟前, “妈,喝点热水吧。”  “怀安, 你说他们为什么突然把我们喊来?”中年夫人拉着小儿子的手,揣揣不安道,“会不会是你哥……怀宁他出事了?”  大半年了,她已经尽力从那场悲痛中挣扎而出,她更希望昏迷不醒的大儿子能够在另外一个‘虚拟’世界中获得新生。  “妈, 不会的。”喻怀安坐了下来, 搂住她的肩膀, “上回他们不是给我们递过消息吗?哥虽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但是他的状态很好,是不是?”  “对、对。”喻夫人忙不迭地点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  喻怀宁站在门口, 听见待客室内久违的熟悉声调, 喉中蓦然一哽,就连眼眶也开始发烫——  喻父去世得早, 身为长子、亦是兄长的喻怀宁, 很早就接管了喻氏集团,在历练中越发沉稳了性子。他看重亲情,却很少能表达出口。  那场车祸来得太突然,进入虚拟世界也太过突然。  但好在那场真假难辨的遭遇, 加重了他对于各项感情的归属。舒醒说得对,无论他要做出何种选择,都该给关心他的亲人一个彻底的交代。  “谁在外面?”喻怀安的声音传来。  喻怀宁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干脆走了进去,“是我。”  屋内的两人同时一愣,喻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跑了上来,“怀宁!你醒了?你没事了?”  喻怀宁搀住她的身子,点头,“嗯,没事了,和之前一样,一点儿没瘦。”  “瞎说!躺了这么久,又只是药物吊着,哪能不少点肉?”喻夫人眼眶迅速红了,可眸中的情感是激动的。  喻怀安慢半拍地走近,惊讶地将来人打量了一圈,“……哥?”  “臭小子,认不出我了?”喻怀宁习惯性地揉了揉幺弟的脑袋,要是按照以往,对方肯定会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拍开。  可这会儿,喻怀安不但没有躲,反而还凑近给了一个拥抱,“哥,你总算醒了!”  喻怀安的性子从小叛逆,虽说长兄如父,但他完全不怕喻怀宁,反倒时常有勇气和后者争执。像这样的拥抱,兄弟间是从来没有过的。  喻怀宁愣了两秒,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又将视线移向一旁欣慰的喻夫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怀安总该老实些了吧?”  喻怀安听见这话,急忙忙地就撤后了半步,哼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把公司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留给我,折腾死了。”  “小安乖多了,接过了公司,现在坐在你曾经的位置上,也算有模有样。”喻夫人一手牵一人,将兄弟两人带回到沙发上,“你们的经商天赋都随了你们的父亲,都厉害得不得了。”  喻怀宁闻言,默默颔首。  “怀宁,你现在身体没事了,是不是就能跟我们回家了?”喻夫人专注地望着他,充满期待地发问,“……这里的负责人能放你回家吗?”  喻怀宁眸色微凝,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妈,还有小安,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什么事?”母子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话。  喻怀宁喉咙有些发紧,不得不告知决定,“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第167章 男人眼眶充斥着红丝、眼下乌青、就连下巴也圈上了一层青色的胡圈,身上的衣服倒是换了,但完全了没有了当初叱咤风云的大-佬气质,反而像饱经沧桑的疲惫流浪汉。  真是再好的皮相,也架不起这副折腾。  喻怀宁见他相靠近又不敢动的模样,只好主动提起力气,像往常一样揶揄道,“时总,你这是破产了吗?”  时铮三步化成两步地走近,一把将虚弱的青年拥入怀中。  多久了?  他不敢睡、更不敢离开,生怕对方就会在下一秒彻底离开。  一分钟前,他实在熬不住疲惫才转身进了浴室,企图用冷水扑脸,打散困意。没想到前脚刚进去打开水龙头,后脚就听见了病房响声。  时铮怕弄疼了恋人,只能克制着力道去拥抱,他将额头抵在对方的肩窝处,“……怀宁。”  男人脸上的水渍渗出了病房,坚硬的胡渣刺疼了肩膀,但喻怀宁没有丝毫地抗拒,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抚弄着恋人的后背。  “时铮。”  “我在。”  喻怀宁的唇隔着衣料,轻微地擦过男人的脖颈,认真宣告,“知道你在想我,所以我回来了。”  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我回来了。  隔了很久,时铮才不确定地问出一句,“……不走了,是不是?”  “嗯,不走了。”喻怀宁主动抱紧他,内心那一点点对于死亡的不安,终于彻底消散,“时铮,我很想你。”  时铮没答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圈紧了他。  喻怀宁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男人的怀抱,脑海中忽地想起久违的提示音。  【——叮!宿主请注意!指挥中心发来指示。】  喻怀宁这后知后觉地响起舒醒交代的吩咐,他像往常一样,在脑海里回应道。  ——我很好,时铮也很好。  半分钟后,那边终于传来的回应。  【——指挥中心将暂时停止对这世界的监控,并且全权保证世界的正常运行,有需要时依旧可通过系统呼叫指挥中心。】  【——叮!宿主请注意!这里是009号[富豪系统],目标任务已经超额完成,金额全数归宿主使用!欢迎开启新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回来啦~正式变身富豪和时总开启撒狗粮的人生~  --  【再次重申】实验设定,纯属瞎扯!别太当真!  --  【感谢】tina*2的地雷;meatball*10瓶的营养液,么么哒!第124章   三个月后, 喻怀宁刚从床上下来活动,就被时铮逮了个正着。男人举着午餐托盘, 眸里的柔和忽地化为严肃, “怀宁。”  喻怀宁睨了他一眼,自讨没趣地缩回到床上, “我和你说多少回了,我的腿已经没事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老实实养着不好吗?”时铮将特意炖好的鸡汤端给恋人,无奈重复那番说辞。  喻怀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时不时地瞥向窗外,“……早知道换个办法了,偏偏摔到了腿, 没意思。”  那日喻怀宁拉着安羡从海崖上坠下, 立刻就有经验老道的a国警员进行援助。  被强行拉上的安羡成了‘垫背’,后又淹没进海中没了身影。反倒是喻怀宁自己,好巧不巧摔在了被海岸线淹没的软滩处, 侥幸拾回了自己的一条命。  只不过是摔了几处挫伤, 只有小腿骨伤得重了些, 硬生生养了三个月。  喻怀宁猜测, 这里面应该少不了‘指挥中心’的帮忙。只不过事情已过, 他也懒得去一一求实。  “换个办法?”时铮眼波晃过一丝后怕的冷意,“你还嫌吓我吓得不够彻底?”  喻怀宁急忙忙地放下鸡汤碗,挪到男人身侧将他搂住,“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从那日醒来后, 男人对他的占有欲又攀升了一层,几乎是眼不离人。  时铮凑近,力度偏重地咬了咬他的下唇,以作惩罚,“我会安排医生再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等确认没问题了,我就安排人手带你回国。”  “回国?”喻怀宁挑眉,躺在病床这么久,他倒真是忘记问了,“a国的事情,你处理好了?”  “嗯,帮着警-方抓住了安羡等人,又重新整治了暗帮。他们知道暗帮这块骨头难啃,自然人不和我对着干了。”  时铮淡然开口,他的指腹慢悠悠地摸着恋人的耳垂,好像很享受这样温软的触感。  “至于琼斯家族,内部有人接触了毒-品走私,警方为了给我面子,已经狠狠敲打过了。”  时铮不用多费力气,就已经借别人的手了结了是非。  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将各项产业的重心转回了华国。说起这目的,如今单纯是为了喻怀宁。  “你有不少亲人朋友在柳市,我们一起回华国发展吧。即便不想工作,也留在华国生活。”  时铮比任何人都清楚a国的局势,危机四伏,指不定就会冒出各类帮派争斗。他不愿意让青年无辜卷入是非,安羡、亚米那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喻怀宁颔首,答应得干脆,“好,我听你的。”  ……  华国,柳城机场。  喻怀宁一下飞机,就被男人送上了轮椅。他脸上的畅快笑意一僵,不满地抬眼瞪去,“时铮,差不多得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是吗?”时铮一把推动轮椅,喻怀宁因为惯性,下意识地就握紧了两侧的扶手。他自觉丢人,忍不住低头扶额,“别人都看过来了,像什么样子。”  在一旁推着行李车的郑容忍不住发笑,“小少爷,你就忍忍吧,时总也是为了你好。万一一个不小心,又把小腿磕到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走路还会摔跤。”喻怀宁哼声反驳。  时铮垂眸,状似漫不经心地丢出一句,“是比三岁小孩子厉害,还会拉着别人跳崖,为了伤敌一千,宁可自损八百。”  这个买卖是身为商业人士的喻怀宁,做得最失败的一笔。  “……”喻怀宁侧头瞥去,用唇语警告道,“时总,你有完没完?”  时铮挑眉,唇侧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三人刚从vip通道走到出口,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一大堆人。陈安霜一个飞奔,欣喜溢于言表,“哥!”  喻怀宁被抱了个满怀,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铮眼神微变,迅速将陈安霜扯开,声线低沉,“他腿刚好,你别压着。”  陈安霜面上的不满立刻被这句话给打散,继而涌出明显的歉意,“哥,对不起,我一时太激动了。”  “没事,你别听时铮吓唬你。”喻怀宁胡乱揉搓着陈安霜的头发,勾唇泛笑。小孩子的发质还是一如既往的柔顺好摸。  “怀宁。”  路星赐等人终于跟了上来。  喻菁将一束鲜花直接塞在了他的怀中,“臭小子,收好了!你啊,没事就好。”  喻怀宁望着散发着怡人香气的鲜花,怔了一秒,笑意越发扩大,“谢谢堂姐。”  “怀宁,你可吓死我们了!前段时间突然就联系不上了,要不是因为时总,我们还不知道你出事了。”这回说话的是朱鸣康,一旁的凌尘正在点头应和。  “已经没事了,劳你们费心了。”喻怀宁说完,好奇地睨了恋人一眼。  时铮也不否认,只是回答,“大家都很关心你,所以就把回国时间告诉他们了。”  路星赐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南川和子真在你外公外婆家帮忙,两位老人听说你回来了,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  喻怀宁眼色稍变,一时间竟涌出些许歉意。  说来惭愧,原本他把老夫妇接来柳城,是想要抽空多陪陪他们,没想到这一年半以来,反而双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时铮认真端详着恋人的脸色状态,默不作声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喻怀宁看去,“时铮?”  时铮微微勾唇,简单点拨了他心中所想,“要是不累的话就去吧,两位老人很久没见到你了。”  “好,你陪我一起去。”喻怀宁勾了勾他的手心。  “当然。”  明明只是一个再轻微不过的互动,偏偏旁人被他们腻歪得没眼看。喻菁清了清嗓子,故做嫌弃地制止,“你们差不多得了啊。”  喻怀宁耸肩,将问题抛给恋人,“我们做什么了吗?”  “没有。”时铮回答得干脆,推着轮椅率先离开。  陈安霜不服输,亦趋亦步地跟在喻怀宁身边,“哥,我来帮你推一会儿吧?”  时铮直接打断,“不必。”  被甩在身后的几人盯着他们的背影,相视着摇了摇头。  朱鸣康最是自来熟,一溜烟跑到郑容身边,勾肩搭背道,“郑容大哥,你平常是不是被他们闪得很惨?”  郑容和他相反,性子最慢热。面对朱鸣康的忽然搭讪,他只能板着脸色、一本正经道,“习惯就好。”  路星赐掩住唇侧的笑意,温声开口,“走吧,再不过去,南川就要打电话来催了。”  “好。”  ……  许久不见的小外孙终于回国,宋坤福和陈余音老两口期待不已,再加上又南川的帮忙,三人忙乎了一下午,终于弄出了一大桌饭菜。  养老院的小公寓里,头一次挤满了这么多年轻人,还争先夸这饭菜好吃。  陈余音眼里带着光,轻抚着喻怀宁微凉的手掌,别提有多高兴了。原本还怕小外孙的性子交不到朋友,如今一看,倒是他们担心了。  餐桌上的饭菜解决得很快,许子真和朱鸣康向来是会热气氛的,虽是第一次见面,可相熟得像是结识了好几辈子,两人一合伙,餐桌立刻成了酒桌。  宋坤福和陈余音把场地留给他们年轻人,说是要饭后散步。只是在离开前,他们把喻怀宁喊到了卧室。  “外婆,你和外公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宋坤福抽了一口旱烟,冲着老伴摆了摆手,“你和怀宁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