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皇中二命运》 1.小偷的名声就是我们搞臭的 “好儿子,出去找份工作吧。你看你窝在这像个什么样子?” 听到一向慈祥和蔼的父亲这样对自己说,草薙京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摇杆,整个人不耐烦地坐进椅子里。 草薙柴舟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当初爹也是这样过来的。何况你还是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最聪明、最有前途的年轻人。而我当年,只是一锅疙瘩汤里一粒不起眼的耗子屎。” “但是你影响了大局啊。”草薙京安慰道。 “其实,我是一名受害者,祖爷爷传下来的千亿家产令我不思进取。但是你不一样,”柴舟语重心长道,“为了让你走上一条正途,我把家里的钱利用得差不多了。” “爹,你真是深明大义。但你儿子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对我来说钱够用就行。” “你今年都二十了,就不想买辆车开开?”柴舟循循善诱道。 “咱家不是有司机吗。再说车库里好几十辆车,没等全开顺手就换新款了。”草薙京又捣鼓起摇杆来,“行了,你快去忙吧。” “儿子,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天天晚上关门玩电脑在玩什么……” “玩游戏呗。”草薙京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下个话题。” 草薙柴舟接着说道:“你知道,前一阵你说屋里丢了东西,怕家里有小偷。于是,有一天,我自作主张,把你电脑的摄像头换成监控了……” “啥?”草薙京把摇杆一摔,“爹,你监视我?” “不是。爹理解你,爹在你这个年纪也一样,精力旺盛无处发泄……” “握草!不说了,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到处是世俗的目光。” “好儿子,别生气,会吓坏左邻右舍的。”草薙家一家老小都有个习惯,一生气就喜欢放火烧东西。小时候在家里烧钱还好说,长大了走到哪烧到哪。 “行了,我服你了。我出去赚钱还不行?”草薙京一屁股坐到床上,“你给我安排个工作吧。” 柴舟冲他伸出大拇指:“不愧是草薙家的男子汉。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特长?” “我能一币通关,够给家里省下一大笔钱了吧?”京还算有自知之明。 “先不说这个,我给你介绍个朋友。”柴舟向后面招呼道,“小五,进来吧。” 草薙京看到他后眼前一亮:“我认识你!你是打篮球那个……” “他叫大门五郎。”柴舟打断道,“他们家世世代代为保护人类而战斗,现在是给咱家看门的。来,大门,自我介绍一下。” “唔……京,你好。”大门唯唯诺诺道。 柴舟解释道:“大门是慢热型,混熟了就爱说话了。他爹是大门四郎,爷爷是大门三郎,他太爷爷我不说你也知道是谁,正是大名鼎鼎的大门十三郎。” “很高兴认识你,大门。你是人类的好伙伴。”草薙京和他握了握手。 “唔,嗯。”大门重重地点了点头。 柴舟又解释道:“大门刚才是说,他也很高兴认识你,能给你当保镖是他的荣幸。” “爹,我只是出去赚点钱,咋还带上保镖了?”草薙京不解道。 “儿子,你也知道,草薙家仇人这么多,还有不少人盯上了家里的钱,万一他们想对你动手呢?” 草薙京十指交叉,发出一阵咯咯的脆响:“从小到大干架我还没怕过谁!” “反正你听爹的,把大门带上就是了。” “那好吧。大门,你是半个草薙家的人,出去之后别给我拖后腿,叫人说我草薙京是个没有出息的小虫!” 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草薙京心里有数,家里肯定不会缺钱,柴舟把他支出去是为了方便在外面领个老婆到家里来。他自从和母亲离婚一直过着混乱的私生活。 大门看着老实巴交,其实比谁都机灵。不过草薙京还没见过他睁眼睛,据说大门家族的人睁眼睛的时候,就是他们动真格的时候。 “京,这趟之后就收手吧。” 昏暗的路灯下,大门和京并排走着。京身高一米八,大门比他还高出一头。 蜘蛛把网结在路灯上面,用来截获经过的飞虫。这个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大门如愿以偿地光着膀子上街了。平时京总教育他耍流氓是不对的,大门即使不愿意还是要穿上他准备的火箭队队服。 “收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收手的。只有靠小偷小摸才能勉强维持生计。”京信誓旦旦道。 大门连连摇头:“那么多招人的地方你不去,什么不好玩你来玩这个。” “你有理想吗?”京没头没脑地问道。 “啥意思?有话直说。” “创业吗,骚年?” “不创,滚。” “那不就得了。”草薙京撩撩头发,“做人没理想,干什么不一样?” “反正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不支持也得支持。”大门自言自语道。 京撸胳膊挽袖子道:“这次是一票大的,成功之后我就收手。打起精神来!” 计划是这样的:前面是一座现代化工厂,工厂里有个金库,是用来存放员工工资的。京和大门两人要在钱发下来之前把这笔钱转移走。厂主不算劳苦大众,拿他的钱不算剥削人民。 工厂戒备森严,看守都是专业的走狗。工厂外面是一圈电网,需要先断电再破开铁网潜入工厂内部。保险柜的密码已经有知情人士提供给京了,他把密码记在了头带上。 工厂和外面完全隔绝。电网挨着一条小胡同,但胡同是封闭的。两个人现在和胡同隔着一座废弃的楼房,下水道是来到电网外面唯一的通道。 大门掀开井盖,担忧地问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叫人误会是小偷啊?” “走自己的路,谁爱比比谁比比。”草薙京纵身一跃跳进下水道。 大门体型太大,纠结了一阵才顺着爬下来。两人沿着地下水路走了几十米,草薙京指着头顶的井盖:“就是这里了。你先上去看看情况,咱俩对讲机联系。” 大门掏出对讲机喂了两下:“对讲机进水了,不好使了。” “三十块一对的地摊货!”京把对讲机用力扔进水里。 大门灵机一动:“一会我上去看没人就用口技,你听见就上来。” “你学的像吗?别反倒把人引过来了。” “不会的。”大门拍着胸脯说,“热带河马知道吗?我这么一叫他们全都得吓跑。” 2.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惊喜 大门笨拙地爬到上面去,慢慢掀开井盖。 京看到璀璨的夜空,有一瞬间感到自己像是井底之蛙。 他似乎记得自己和父亲柴舟争论过,他说井底之蛙是个喜剧,青蛙被人亲了一口就变成王子了;柴舟说不对,井底之蛙后来遇到两只大雁,大雁说要带他装逼带他飞,结果青蛙半道从天上掉下去了。京说这不是扯吗,青蛙又不是王八,哪能咬住木棍?柴舟说你那个版本更是荒唐,青蛙看到人亲过来都不跑的? 每个人的思维方式或多或少会有些不同,就像草薙京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柴舟会往汽车后视镜上挂一串东西。 这时,大门的叫声从上面传来:“嗷嗷,嗷嗷。” 电网外面的某处,两个看守在灯下坐着打扑克。 “什么动静?”一个人问道。 另一个人头也不抬:“好像是热带河马的叫声。别打岔,出牌。” “四个尖都在你手,我出啥?” “你好歹挣扎一下,让我过过瘾啊。” “两个圈。” “炸!” 这里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大门蹲在地上,沉声道:“洞妖洞妖,我是洞拐。请报告你目前的位置!” “拐毛,往前稍一稍,你的大腚把出口堵住了。” 大门一溜烟跑到电网下面,京跟着蹿了出来,拿出一把铁钳:“你去找电线盒,断电源,然后我把网绞开,咱俩就能进去了。” 大门一路小跑。京从裤兜里掏出手电筒,学电影里用牙咬住,顿时觉得自己挺专业。他双手擎起铁钳,准备电一断就动手开绞。 两分钟过去了,电网还显示通着电。京有些不耐烦,低声向大门喊道:“怎么还没好?” 大门急得直冒汗:“不对啊。这有两根线,一根红一根蓝,到底选哪根?” “选毛,又不特么是炸弹,全剪了不得了?” 只听啪嚓一声,整个铁网暗淡了下来。京思忖着这是一个好的展开吗,手上发力按动,铁钳挤压着铁网又来回扭动,京手心开始隐隐作痛,愣是一根都没绞开。这时大门赶来,随手把铁网扯开一道口子:“咋还不走?” “我这不等你呢吗。”草薙京钻过铁网,正赶上一个看守迎面走过来。黑灯瞎火的,那人也是吓了一跳,语气就十分地重:“干什么呢你!” “你讲话好大声,好粗鲁哦。”京摆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手上一抖,一只钱包掉在地上。 那人见状急忙喊道:“别动!”脚下加快步伐赶了上来。 大门这时从后面冲出来,那人没来得及叫喊,被大门兜头拎起来往地上摔了两下不省人事。草薙京在他身上摸索了一圈,搜出一张身份卡:“当当当当,通往进步之门的钥匙。大门,这次的功劳算在你头上。” “哪里,行动能成功全仰仗你的作战方针,我只是个执行者。” “你这个谦虚得令人发指了,有点假,我表示唾弃。” “空话大话你说完还不让别人说了?” “大门,你变了,变得不再纯真。” “行了,赶紧把钱拿到手走人。”大门又是一路小跑。草薙京紧随其后:“我说你动作轻点,他们也不是聋子。握草,你脚底下穿的什么?” “木屐啊。” “不知道归不知道,你别话都不好好说了。” “我穿的就是木屐,从我到你家开始就没换过。” “你先把它脱下来搁门口,出来再穿上行不。噼里啪啦的赶上放鞭炮了。” “不行。啥都能脱就这个不行。”大门隔着眼皮眼珠一转,“我还可以这样移动,你看行不?” 说完大门在地上一滚,发出一声巨响。 草薙京吓得从地上蹦起来,环顾四周道:“你给我滚。不不,别滚,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走吧。” “说话前先组织一下语言好吗?”大门嘀咕道。 “你这么一说提醒到我了,为什么我不去写小说呢?胡说八道的同时还能赚点外快。”草薙京灵光乍现。这时他想起柴舟对他说过:二十出头的无业游民,一般都幻想过自己是个作家。然而普通人是当不上的。 他当时很不服气地说:那我要是真的当上了呢? 柴舟又说:我刚才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正常人是当不上的。正常人和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 京说:普通人太难听了,还是说正常人比较好。 神偷二人组刷卡进门,蹑手蹑脚地贴墙前进。 京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此事必有蹊跷。我怀疑他们是集体罢工了。” 大门沉思道:“罢工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厂主拖欠了工资,也就是说钱已经被拿走了。现在的社会很公道,恶人有恶报。但是没有消息说钱被人偷走,更没有人举报工厂拖欠工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就是厂长已经被员工杀害了。但是工厂表面上还在运作,那些员工是在自产自销!” “大门,虽然我搞不懂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但还是要给你的精彩推理来五毛特效的掌声。” “京,我现在真的很紧张。”表面上看不出来,其实大门确实有些忐忑不安,“从小到大每次干坏事我都会很害怕,就很容易露馅……” “没事,现在是六月六号的晚上十点半。一个月后的这个时候,我们正在地球的另一端,晒着太阳吹着风,喝着啤酒泡着妞。” “喝酒就算了……再说晚上哪有太阳啊。” “说你笨你还不信,地球另一边不正是白天吗?” “听你这么一说也对,但是地球那边要是冬天呢?” 京一拍额头:“也对奥,那还是搁这边待着吧。” 两人一边唠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二楼。 京问大门:“保险柜的位置你记下来了吗?” 大门一愣,随机反应过来:“保险柜在哪我们压根也不知道啊。对了,看看工厂施工平面图不就得了。” “设计师大脑穿刺了,施工图上会有保险柜?” 大门指着墙上的布局图:“这三个大字叫什么,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保、险、柜?握草,这么敞亮的?”草薙京眼珠子差点贴到墙上。 两人屁颠屁颠地赶到保险柜前面。与其说是保险柜不如说是一个仓库,柜门比大门还高,亮银色的表面能照出人影。上面有一个船舵形的把手,旁边是密码锁。 “快,密码。”京说完才想起来密码就在自己头带内侧,他急忙解下头带。 大门看京表情十分纠结,问道:“不会是传说中的摩斯密码吧?” “妈卖批,为什么字迹都模糊了,难道被我爹拿去洗了?”草薙京用力把头带摔在地上。 大门捡起头带:“家主不可能洗衣服,头带明显是被你的汗浸湿的。你说你大热的天戴这玩意干嘛。” “因为写在这里感觉很专业啊。”草薙京蹲在地上叹着气,“你脱鞋干什么?” “还好我在鞋底抄了一份。”大门把木屐举到京面前,“我聪明吧?” “好,快输密码。”京捂着鼻子躲开了。 “32732097327493098.”保险柜发出咔的一声,大门用力一拧。 京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大扫除,走起!” 柜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只见一排人站在门口,后面还有好几排,都是一身黑,一个个捂得比忍者还严实,比他们两人更像贼。 “是不是打扰你们开会了?对不起,实在抱歉。”草薙京刚要关门,里面的人把门顶住了。 京冲大门大叫一声:“中埋伏了,快跑!” 3.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不要找人打架 《成龙历险记》是草薙京上学时候最喜欢看的动画片。看到那些黑衣人时,他脑海里闪过黑影兵团的形象,他有点害怕,不全是因为这个,和他做贼心虚也有关系。 大门原本想把柜门关上的,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不过被京这么一叫他也慌了神,拔腿就跑。 保险柜门发出一声巨响向外打开,黑衣人蜂拥而出。草薙京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想想这个时候龙叔会怎么做?他正在纠结龙叔会用什么符咒,大门揪住他的后脖领把他往后拽去。 京被拽着一顿飞,感觉自己牛逼坏了,一边飞一边对着追兵拳打脚踢,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咿呀,多利噶雅蠛蝶,霍霍,狐狸呀。”人在打架的时候嘴里也不能闲着,一定得放出点狠话。虽然他净是胡言乱语谁也听不明白,但效果奇佳,对手往往会被震慑住。 这时,大门也出招了。他的招式名称虽然简单,京听到之后却是毛骨悚然: “去吧,草薙球!” 耳边突然风声大作,京整个人被大门原地转了半圈后掷了出去。他反应挺快,整个人瞬间缩成一团,那帮黑衣人就像球瓶一样被撞得七零八落。 大门高举右手:“进化,草薙兽!” 京落地后滚了一圈,起身吼道:“你丫想害死老子?杀千刀的蠢货,想一出是一出……” “要骂回去再骂,凡事要分个轻重缓急。”大门一本正经地打断了他。 这时倒地的黑衣人都站了起来,转眼就把京围在了中间。 “大家一定有什么误会,先别动手。”大门走上前来,“我们虽然无意间发现了你们干的事,但放心好了,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毕竟大家出来打工都不容易。” 黑衣人面面相觑。一个领头的走出来道:“别耍贫嘴,小毛贼。我们在这等了两个小时了,你们办事效率够低的啊。我不知道你们是干嘛的,但有人出钱要我把你们活着绑回去。” 完了,看来爹说的没错,被仇家盯上了。草薙京想到这里,对大门道:“不用跟他们废话,动手!” 大门打架时话不多,下手却比草薙京狠得多。木屐的好处这时体现了出来,基本上一个朝天脚解决一个敌人。他的摔跤实力更是可怕的一匹,抓住后就这么往地上一掼,冲天上一撇,落下来就没动静了。 京想起了他跟大门吹嘘自己英勇事迹的时候。 京:小时候我一旦打架,不把人打哭绝不罢休。 大门:嗯。 京:最狠的一次,我初二时把一个小子门牙打掉了一颗。他不敢告老师,找来个高中的小流氓。两个人放学堵我,说要打我一顿,要不不让我走。那我哪能忍,当时就和他们干起来了。 结果这俩人都让我打服了。我让那小子赶紧转学,不然以后天天放学打他。那小子说转不起学,我就让他放学之后在墙角立正站好,挨我两脚才能走。 那小子也太没骨气了,真就天天让我踹。我踹了三天感觉没意思了,就大人有大量,放了他一马。 大门:唔。 京:咋的,我不猛啊?说说你跟人打架的经历,我给你指点指点。 大门:没啥经历,我就打过一次架。 京:是不是打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跟人打一架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实力?打架这个东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打多了自然就会打了,别怕输就行。 大门:也不算打输。就我刚上初中时候,学校里的小霸王找我要保护费,我不想给他,他就要打我。我就踢了他一脚,也没使劲踢,正赶上他那天闹肚子,就听见噗一声,屎都喷出来了。从那以后就没人找我打架了。 京:那是他活该了。不过我觉得屎比大便反倒文明一些,你觉得呢? 大门:二者有什么不一样呢? 京:好比有人说了一句话,我骂他布偶谢特——牛屎,好像没那么难听。我要是说大便,就很恶心了。因为牛天天吃草,牛粪没有那么肮脏嘛。 大门:牛屎和大便,你吃哪个? 京:我宁可选牛屎。不对,你别膈应我行吗。 大门:要是牛屎和大便下了个崽,你说它的恶心程度是更甚于二者,还是介于二者之间? 京:打住。跟你谈话就像置身于化粪池,从你嘴里说出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两人背靠着背横向移动,边走边打。黑衣人人数众多,但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时,只听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黑衣人的头领叫了一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只见他手里攥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刚才的枪响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草薙京答道:“有啥了不起,我家里还有一把黄金科比呢。” 旁边的黑衣人纠正道:“土老冒。下回装逼之前做好功课。” 头领拿枪远远指着大门:“都老实站那,不然我就开枪了。雇主只说过要活的,没说不要残的。” 虽然草薙京不相信他能在人堆里准确地命中自己,但大门还是太显眼了。于是他对头领道:“我是草薙京,你要找的是我吧,我跟你走,你放了他。” “我又不是来相亲,你叫什么干我屁事。雇主要的是你们两个,一个也不能少。”头领回答得很干脆。 大门说:“看吧,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京心想:既然不知道我的身份,应该不是仇家。我和大门认识这一段时间除了做贼没干什么正经事,难不成厂长是个愤青,想把我们私底下法办了?不过他们有枪,愤青可没这个实力,此事必有蹊跷。 “劝你别打歪主意,子弹可不长眼!”头领走后面拿枪抵着京的后脑勺。 草薙京高举双手:“我服了,你不用拿枪顶着我,要是走火了咋办,你也没法交差。” 头领用枪把砸了他一下:“枪在我手,走不走火我说了算。” 神偷二人组被黑色的布袋把头罩得严严实实,在众人的推搡下前进。大门在袋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京,这活以后我是不干了,你找别人去吧。” “上车。”有人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京。 京想着:我才不会像大门那样缺心眼,只要动用我的反追踪知识……行车的路线我会自行脑补! 他的手四处摸索着:以开门方式来看是辆商务车,座椅材质布局以及手感说明这是辆j杯。他们这么多人,肯定有一个车队。我再摸,咦? 一个人拍了拍他的手:“上来就乱摸,讨厌。” 草薙京把手缩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个人把他挤在中间,他听见几次打火声,然后车缓缓开动。 4.死后就乖乖入土吧,活着的人还要生存啊 全都乱了套了。 别说记住汽车行进的路线,就连过了多长时间都没有一点数。半小时、一小时? 草薙京想打喷嚏。脸上蒙的布袋子在用料方面有些吝啬,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的时候,总是贴上他的鼻子。 噪声有点大。两边的黑衣人隔着一个草薙京相谈甚欢。 “这年头这么顺心的活不多见了。帮人捉了两个小偷,就够买新自行车了!” “这还算多?你见过这么难对付的小偷吗。” “不少了,毕竟这不是迪拜,我也不是要饭的。没有本钱的买卖,干多少都是赚啊。” “你别总道听途说点有的没的。你知道我手里有一个亿去干嘛吗?” “干麻麻。” 草薙京不安分地扭了扭。他的手被绑在身后,这俩人说话时往中间直靠,压得他手指头疼。 左边的人捅了捅他:“小子,你为何不再活泼?” 右边的人也捅了捅他:“你以为你是谁,神偷小子吗?” 京这时脑袋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所有黑衣人都长的一模一样,面罩就是他们的脸。他们没有思想,没有家人,甚至没有小学同学。 京忍不住发话了:“你们是现实中的人吗?”隔着袋子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小子,你欠抽吧?” “我的意思是,这又不是拍电影,白日梦做再多也没用啊。”京接着说,“好多人都说先来他一个亿,但是总不能等天上掉钱吧?你说你想做出些改变,比如想中彩票,不管彩票是真是假你起码先去买一注啊。” “我正攒钱呢。” 京继续说道:“你知道世界上最蠢的发明是什么吗?存钱罐。钱又不会下崽,只会贬值。你花钱买个装钱的罐子,不是白痴智障是什么?有钱就拿出来花,钱不是攒出来的,是挣出来的! “你们知道电影和现实有什么差别吗?电影里的人租房子,但是从来不交房租;没有正经工作,喜欢穿着鞋就往床上一躺;现实中人们在考公务员,花钱买工作,拉屎的时候会放屁。” 左边的人沉吟道:“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京还是把头转向他说:“你不懂赚钱,说到底还是因为穷。这是个恶性循环你知道吗,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不过还好你遇见了我,跟我混吧,我是富二代。” 右边的人打岔道:“算我一个,我什么都能吃。我是说,我能吃苦。” 左边的人说:“你先别瞎掺和。” 又问京:“电影说完了,这回我考考你。你知道现实和文学的差别吗?” 京说:“关键是,你心里文学的范畴是什么。因为有的文章就是布偶谢特。”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那个人自说自话道,“文学里这样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这我大概能明白,毕竟社会我树人哥。” “然而现实是:每个人都会死,死了的人也不会复活。” 京连连点头:“and?” “and,你已经死了。” 京听得毛发倒竖,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车速慢了下来。前面的人说道:“下车吧。” 左右两边的人——京暂且把他们叫做黑白无常吧,虽然他们都是黑的,但京剧有黑脸白脸的说法。在他看来左边的就是黑脸张飞,右边是白脸小丑——把京押下了车。 “把头套摘了吧,我自己走你们也轻松点。”京已经没有偷溜的热情了。 黑脸坚决地说:“不行。砍头才能摘头套,要是绞刑还得戴着。” “握草,其实引力波不是我发明的,我就那么一说。你们抓错人了。”京装作害怕的样子。 白脸小声对京说:“他在吓唬你。” 草薙京听后对周围喊道:“这有个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他!” 这时大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京,你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你!” “废话,你现在能看见啥?” 一串脚步声从前方渐渐逼近,来者停在草薙京跟前:“是他们俩没错?” “我用人头担保,绝对是他俩。”黑衣人头领答道。 “你的脑袋可担保不起。钱已经打到你们厂长卡里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草薙京和大门被转交给了另一伙神秘势力。草薙京心里有些惆怅,才刚和黑白无常混熟——他自己这样认为——就分开了,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大概也是网上聊骚的好处,对方不会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新势力虽然很拽的样子,但对京倒还客气,只是轻轻推着他。 京试探着问道:“大门,你还在吗?” “我在你后面呢,京。你现在缩头缩脑像随时准备让人打一拳似的。” “啥?你能看见我?” “对啊,因为我是老实人,跟你不一样。他们早把我头套摘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上车就摘了啊。刚才我没认出你是因为你戴着这玩意,再加上你太不起眼了。” 草薙京一瞬间委屈到变形。这时有人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按下去,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被和椅子绑在一起。接着眼前一亮,黑色头套被摘下,从上方照下来的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这么经典的吗。京适应了几秒钟后向前看去。 有个人坐在他和大门前面五米之外,上半身隐没在阴影里。仔细一看他是坐在一张轮椅里,在他身后还有一排黑客帝国造型的保镖,呈一字排开,均双手背后。 轮椅里面的人拍了拍手:“又一个案子解决了。” 一阵可怕的沉默。那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时京开口问道:“我欠你钱吗?” “不。但是你们欠我……十年。”那人十指大张,看上去十分二逼。 “难道说……”京大讶道,“你就是时间老人?” 轮子滚动了起来,那人从阴影里朝京缓缓移动:“你看我长得很老吗?” 他看上去甚至比京还年轻,头发是纯白的,戴着黑色的女式发箍,发箍前面的刘海是三七分,遮住了一只眼睛。后面乍一看是个白色大圆球,其实是后脑勺上蓬起的头发。 他是个男人,但长得很秀气,美中不足的是鼻梁周围长了些雀斑。 就是现在!京脚下猛然发力冲向对方。他一直觉得电影里那些人被绑在椅子上真的好假,一个生撕虎豹的大汉会连一把小小的椅子都带不起来? 他屁股刚离开椅子一厘米就被拉了回去。椅子竟然是和地面连在一起的! 那人掩面而笑。他的手很纤细,指甲涂成了亮黑色,十分扎眼。 “你打我呀?打我呀?”他边笑边道,“其实你啥也不是。” “屁都不是。”后面一名保镖补充道。 白发脸色一变,轮椅带出一阵风转了回去,右手看似随意地一甩,宽大的袖口里火光一闪! 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刚才说话的保镖额头上冒出一个洞。墨镜下是什么神情谁也不知道,反正他脑袋一耷拉就倒了下去,死的时候依旧给人一副刻板的印象。 草薙京目瞪口呆道:“握草,甩枪,行家啊!” 5.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会打架 同事被毙,其他黑衣人一动没动,真的像电脑人一样。 轮椅人吹了吹袖口冒出的烟,同时转了回来,动作一气呵成:“我现在很烦,你知道吗?” “不是每个人都想知道你那点破事。”草薙京回道。 “哟,是条汉子,看来我找对人了。”对方没有被激怒,反而笑着翘起了二郎腿。京发现他的腿一点问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偏要坐轮椅。 大门这时开口道:“那十年是怎么回事?” “草薙京,大门五郎,你们的事情我可一清二楚。凭你们干的这几票,足够能判你们十年有期徒刑。但是我很讲公道,给你们留了选择的余地。我知道你们这么多,你们就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说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京也翘起二郎腿。 “算了,叫我阿修好了。你的情况我了解,毕竟刚刚从战场回到社会,肯定一时适应不了。可是当小偷是不对的……” “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明白?” 阿修狡黠地一笑:“我说错了吗,曾隶属于飞虎中队的退役特种兵——草薙京?” 京脸色一变,对阿修吼道:“你才是特种兵!你全家都是特种兵!你是不是脑残战争大片看多了,逮个人就是海豹突击队,一动手就构成一级犯罪?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军训都没参加过一次,我最烦的就是特么当兵的!” “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叫我说中了吧?”阿修连连摇头,“战争对你的身心造成了多大的摧残啊。” “蠢货,老子高中上到一半就进了少管所,出来又在大学养老四年,我就是再厉害也不能抽空去狗屁飞虎中队服役吧?” “京,你进过少管所?”大门也是一愣,“酷。” 阿修拿出一个档案袋扔到草薙京脚下:“特种部队这么隐蔽的身份,必然会伪造资料。你自己看清楚了,这个人和你可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文件上的图片正是草薙京身穿军服、肩挎冲锋枪的形象。 草薙京惨笑道:“这个人我当然认得,可他不是我,他已经死了。该!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当什么兵?” “他死了?你的意思是当兵的你死了,现在的你是个全新的你?” “我还是我,我一直都是我。他不是我,活着的时候不是,即使死了也不是。我不想成为他,他也不想成为我。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是我。” “你先别绕,你敢说这个人不是你?” “不是。” “那他是谁?” “说了你别不信,他是我的双胞胎哥哥。”草薙京盯着棚顶的灯泡,“他性格有些古怪,脾气很暴躁,曾经闯下许多大祸。父亲无奈之下把他交给别人收养,那家人姓李,他就改名为李草。 “父亲给了那家人不少钱,但李草到了新的家里也没有一点收敛,李家人只能把他送去当兵。他的性子上了战场哪能稳得住?我和他关系还不错,曾经劝他不要进特种部队,他不听。李草靠着过硬的个人实力立下了不少战功,可最终还是牺牲了。 “所以我不是你找的那个战争英雄。没事就把我放了吧。” 阿修沉吟半晌,说道:“为了和厂长联手抓住你,我已经把你的信息透露出去了。你之前犯了那么多案,现在外面有不少人想收拾你。我提个对大家都好的建议吧:你们俩在我手下办事,我付你们工资,而且保你没事。还有,你们不用到这里上班,也不需要见到我,一切事宜电话上搞定。” “杀人越货的生意我可不干。没有钱我们可以去偷,但是我们不去抢。”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要你们当‘特工’。” 京不屑地一笑。大门听后感兴趣地问道:“特工是潜入敌国秘密发电报的吗?还是整天和有钱人赌牌、没事勾搭几个少妇的那种?” “前者已经是过去式了,后者不是特工是三炮。” “那现在的特工是什么样的?” 阿修伸出一根手指:“我的公司私底下就是一个特工公司。特工,顾名思义,‘特别能挣钱的临时工’。你们的工作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雇用你们的只能是上流社会的人,他们人傻钱多,需要你们的时候就会打通我们公司的秘密电话,然后你们就出动。 “需要你们的理由很多,毕竟他们生活都难以自理。今天可能是让你们帮忙遛狗,明天是擦玻璃……谁知道呢。不过总有一天会有大事件发生的,在这种关键时刻相信你们不会掉链子,毕竟你们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 “每次执行任务你们都会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先支付一半,事成后再付剩下的。我拿第一笔,你们拿第二笔。也就是说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拿,输赢都是我拿,你们拿不拿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草薙京终于说话了:“我拿你奶奶个锤子。” 阿修充耳不闻:“那就这么定了?” 大门期待地闭着眼睛看向草薙京:“京,玩玩呗?” “到时候看到任务再说吧,我先表面上答应,让他把我们放了……”草薙京一不小心把心理活动对大门说了出来。 “行啊,你们会感兴趣的。”阿修依然不见动怒。他冲后面的保镖摆了摆手,两部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手机被递了上来。 “这两部电话需要你们各自的指纹解锁,拥有雷达、防水、防尘、防震、防摔、防火、俄罗斯方块等功能。重点是它不能拨打,只能接到来自我和雇主的电话。” 被松绑后草薙京也老实了许多,没有再试图攻击阿修。他拿起手机的时候,手机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你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的指纹?”草薙京不解道。 阿修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你们之前干的那几票留下了不少痕迹,我早就采集到你们的指纹了。” “我们现在没有活干怎么办?人是要吃饭的。”大门提出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问题。 又有两张银行卡被交给二人。 “这里面各存了一万块钱,算我送你们的见面礼,接到第一个任务前也够你们花了。”阿修抚摸着自己的指甲道,“奉劝你们一句,千万别跟我耍花样。我能抓你们一次,还能抓你们一百次。” 6.无聊到想买瓶矿泉水把商标撕干刮净 “京,吃早点去不?” “你给我带回来一份吧,我不想动弹。” “可是你已经起来了呀。” 草薙京正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大门雕像一般站在他身后。 京龇牙咧嘴道:“淘气仙星是真他妹妹的恶心,还好我有点阵图跳离士。握草!死了。都怪你大门,你‘来自背后的凝视’对我的生命值造成了一万点打击。” “行了,赶紧走吧。带回来吃黄花菜都凉了,还能叫早点吗?” “凉了的早点也强过热乎乎的翔啊。” “那我走了,你去吃牛翔吧。” “等会我,我也去。”京依次穿上橄榄绿色长裤和短袖外套、黑色露指手套、白色小皮鞋、头带,总共耗时五分钟。 “听说不少人想报复我们,你干脆换身衣服得了,我看你穿这身原谅套装很久了。关键是穿得太墨迹,像我这样多省事。你还蹲着不起来干啥呢?” “头可断,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抹油。”草薙京照着镜子说,“你不觉得只有这身草薙家订制的战衣才能配得上我的气质吗?而且那身不是这身,我有款式相同的十件橄榄绿色战衣、十件深蓝色战衣、十件亮灰色战衣、十件棕色战衣、十件深绿色战衣、十件……” “好了快走吧,一会连午饭也顺便带上了。” 下楼时迎面而来一个邻居,一身西装戴着眼镜满脸青春痘,但年纪似乎比草薙京大。按理说大家隔壁邻居相互照应,但什么东西看多了都会烦何况是人。 那人看到草薙京后,竟然对他打起了招呼:“早上好,草薙家的少爷。” “早上好,小王。”京急忙回道,“领带不错。” “我姓曾。” 他看草薙京的眼神颇有深意,估计是和自己父亲柴舟有关,他之前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安乐窝,有一半的时间住在这里。京在屋子里找到了许多不可描述之物,同时脑补了一个对话: 小曾:隔壁在干嘛? 柴舟:没! 从公寓出来,一路上都是奶油色小资情调的街景。京大概能想象出柴舟这个有钱的猥琐大叔带各种失足少女喝咖啡吃西餐看电影的场面。 京的驾照下来后,有几次借柴舟的牛马出去炸街,时间一般都是在晚上。他把车停在路边时,好几次有不认识的女人打开车门想要坐进来,看清是草薙京后又尴尬地退了出去。 他当时还很奇怪:这些人怎么总是上错车啊?再说了,本帅哥这么有魅力,她们看到我反而跑了? 后来他渐渐明白了,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大门在他旁边憧憬道:“这样的生活多好,早起吃早餐、读早报、听鸟叫……你在看什么?” “早报啊。”京手里正端着一份报纸。 “刚才你也没停下来买报纸啊?你看的不会是旧报纸吧,旧报纸和旧的电子产品杂志一样,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可不像你,手里有点钱就忘了老本行。”京不屑道,“刚才经过一个报刊亭,顺便拿了一份。” “你又?” “咋了,两块钱的玩意。谁让他搞得那么花哨,好好的书非得全摆在外面,还放了那么多花,一点也不务实。”京抖了抖报纸。 “有什么大事件吗?” “其实我根本没在看,边走边看很累眼睛的。我只是摆个姿势,显得我的时间很宝贵,阅读必须在走路中进行。这样别人会觉得我是个重要人物。” 大门叹了口气说:“整天装模作样,你当别人都那么闲?” 两人进了一间包子铺,京要了两屉包子一份豆浆,大门要了五屉包子。 京仔细看了看报纸:“看来我真成大人物了,已经有人开始模仿我了。” “什么情况?”大门同时嚼着两个包子。 “报纸上写道:‘被袭击者是一名高中生,名叫矢吹真吾。他昨天下午放学走在街上时被人击打后脑,当场晕了过去,但随身财物没有丢失。’这个人竟然穿着我的同款衣服,可惜穿不出我的神韵。” 大门想了一下,说道:“我估计是你的仇家把他当成了你,他替你倒霉了。” “我觉得随身财物没有丢失这一点很诡异。可见凶手不但是我的仇家,还是个资深仇富派。当今社会有多少仇富派自身能拒绝钱财的诱惑?我觉得这样的人可以多一点。” “也可能是被打的人身上钱太少了。”大门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都不重要,关键这名少年是我的学弟,他上学时就把我当作偶像,还借媒体向我表达了崇高的敬意。”草薙京对大门指道,“看来这份报纸没白买。” “有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吗?” “我看看……寻狗启示还能看,长得都眉清目秀的。还有电影预告,‘黑豹’这片子挺火的。” 京还没有动嘴,大门已经把自己的包子一扫而光。他擦了擦嘴说:“我就喜欢蝙蝠侠,其他的都是渣渣。蝙蝠侠黑暗骑士,我这么坚强当时都看哭了。” “那不一定,这个人不但比蝙蝠侠有钱,还比蝙蝠侠更黑。”草薙京补充道,“从里到外的黑。” 大门皱眉道:“你这话有歧义啊。” “你不是过度解读,我就是这个意思。他要是画成别的色就是做贼心虚,到时候争议更多了。黑豹难道不帅吗?我觉得黑豹是最帅的动物没有之一。” 大门说:“我觉得这么讨论会对读者造成困扰的,毕竟我们没有被设置任何的时间背景。而且你看那些文学作品里,即使偶尔提到电影也都是最经典的,让人没法质疑作者的品味。” “为什么?我觉得没毛病。难道历史就是高尚的,现在的就应该被唾弃‘人心不古’?”草薙京不以为然地说,“每出一部新电影,总是有一些人在评论区刷一些可怕的差评,搞得好像自己多懂行一样。我觉得别人的声音可以作为借鉴,但千万不要让评论掩盖了自己的内心!” “行了,快吃吧。你要是吃不了,我再帮你吃一屉。” 7.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生物老师告诉我男人含水量更高 “京,阿修那边来电话了。他说让我们自己找一个新搭档,特别强调要实力强劲的。” “嗯?为什么我没接到电话?” “我们俩不是一直在一块吗,再说打电话是要花钱的啊。” “他可不像差几毛钱的人,分明是觉得我没有你可靠。不就是我长得太帅了吗,他这样先入为主是不对的,我要给他打个电话批评批评他。” “他是用公共电话打的,而且说话的也不是他本人。” “这么专业的吗。算了,陪我剪个头去。” “我又不剪头,你自己去呗。”大门边浇花边说,“你没看我还忙着呢。” “忙着浇花?那我等你浇完,然后你陪我去。这样公平吧?” 大门故意放慢了浇花的速度:“然后我还有别的事需要做呢。” “还有什么事?” “赏花。” “拉倒吧。你的工作是给我当保镖,我去理发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你必须去。”京威胁道,“你要是不去,改天我把屋里的花全换成塑料的。” 大门放下洒水壶,叹息道:“在理发店坐着等是人生七大悲剧之一啊。” “剩下六个都是什么?”京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记得了,反正以后你会提醒我的。” 初夏的阳光和煦,照在身上恰到好处。京想起学生时代,自己正在球场上挥洒着汗水,周围绿树成荫,累了、热了,到路边打开水龙头对着脑袋就是一顿冲。女同学在一旁乖巧地坐着,即使看不懂还是坚持看着。草薙京心里暖暖的,因为人群中有他的小雪…… 而现在的情形是,自己身边跟着一名一年里有三个季度都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汉,两人兜里揣着硬度和重量都与砖头无异的手机,带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凸起。 “京,你说偷比抢文明,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可没说过‘文明’二字。但是你想想,偷人家的东西,错全在于我。我是小人我承认,我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而抢人家的,两边都有错。他错在他的无能和不小心,被人当作抢的目标还让对方成功了,而这一切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就好比,高手被下毒而死,人家还是高手;但是他被人群殴打死只能说明他不够强。两种杀人方式都不道德,但后者会让受害者也身败名裂。所以抢劫是蛮横和卑鄙的混合体。” 大门听得连连摇头:“人不是野兽,用不上进化论那一套。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个傻逼的世界充满了绝望。” “我和你的感想差不多,我认为这个绝望的世界充满了傻逼。” 俩人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家理发店,店面很小也没有常见的螺旋招牌,牌匾上写着“幻影发廊”。 草薙京眯着眼睛说:“这名字有点意识流,不过比‘名剪’、‘炫彩’什么的稍微强点。” 门很窄,大门要侧身才能进去。屋里竟然没有开灯,十分昏暗,只见一人正躺在沙发上打盹。 此人身材修长,一只手臂遮着脸,上身穿着无袖黑色紧身衣,白色长裤裹着一双细长的腿搭在沙发扶手上。金色的长发披散着,即使没有光线也让人觉得很亮。 草薙京看了十秒才确定他是男的。他轻轻叫道:“喂?” 前一秒还没有丝毫征兆,下一秒那人嗖地一下往后翻了出去,在京眼前消失了! 目光追了过去,只见那名金发男子已经站在了洗头床后面。他真的是一名美男子,连草薙京都觉得他和自己有一拼。两人身高基本相同,但对方更苗条一些。 对方彬彬有礼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困,现在好了。你们谁要理发呢?先把头带摘一下,我给他洗洗头。大个,麻烦你帮我开下灯,多谢。” 草薙京摘下头带躺到洗头床上,抬眼就能看见倒转的理发师。 “靓仔,你多大了?”理发师问道。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扑面而来,京闭上了双眼。 “我二十了。”草薙京不知为何表现得十分顺从,他的手好像有种魔力,让他头皮发麻但十分舒服。 “在上大学吗,还是工作了?” “提前毕的业,在工作。你呢?感觉你和我差不多年纪。” “我比你大一岁,也毕业了。”理发师答道,“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开个发廊。” “为啥不按专业走呢?” “我大学专业就是洗头,选修的理发。其实我理发水准一般,算是洗头附带理发吧。” “第一回听说洗头专业,不过你洗得确实好。” “建筑都能成为一门专业,何况洗头,头发我可是天天洗。不过你适应能力挺强的,多数人第一回洗完头之后就不来了。” “说得有道理,大学的大多数专业都没啥用。我就学的建筑,现在连个积木都不会摆。” “呃,抱歉。”理发师尴尬地一笑。 “没事,我是实话实说。现在的大学就是花钱休养生息的地方,虽然并不能得到真正的舒适。大学生缺运动、缺智商,什么都缺。” “这些还好,大学生最需要的是凉席和电热毯。” “对,太特么对了。”京激动地伸出手比划着,“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上四年大学还要另外少活四年。” “洗好啦,擦擦头发。” 草薙京坐上椅子的时候,发现理发师穿的不是普通的紧身衣,而是露背装。他虽然瘦但是肌肉发达,背肌露在外面十分引人注目。 京注意到理发师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想他误解,抢先道:“露背装不错,很适合你。” “哦,谢谢。我还有同款露脐装,还有一款豹纹的。” 京坚持不让理发师给他脖子上放围布,他从小就很怕痒。对陌生的理发师他就懒得去讲了,但他觉得这名理发师不同,他有理由任性一下,也有必要结识一下。 “我叫草薙京,他是大门五郎。你叫啥?”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二阶堂红丸。我是混血,所以名字有点拗口。” “不会,很霸气的名字!就像……一灯大师。” 大门在小小的发廊里束手束脚,坐立难安。京说道:“我就说带个能用的手机来吧?非要带着那块砖头,除了俄罗斯方块还能玩啥?” “摄入过多的碎片式垃圾信息会使人退化。” 红丸道:“大门说得很对,正好我这里没有网络。” 8.只需要点一下就够了,什么ea不easy的,蠢货 “报告擎天柱首领,霸天虎已经突破了围墙,朝我们飞船杀来了!” 为什么我成为了汽车人?为什么我站在一座楼房里?按比例来看自己和普通人一样大小,或者这座楼层高二十米以上。 没时间考虑这些,草薙京对他说:“快启动飞船,按钮在哪里?” “在每个奇数楼层的楼梯间里有一个红色的启动按钮!” 草薙京慌忙地跑到楼梯间,没有按钮。再向上一层,发现按钮。按下按钮,楼房飞船冲天而起,目标地球。 “不好了,首领,威震天已经上楼了!” “什么?他在我们飞船上?快躲起来,在着地前别让他发现我们!” 京带着汽车人小弟进了电梯,慌乱中把所有楼层按了一遍。他很怕在某一层电梯门一开,突然冒出威震天狰狞的面孔,虽然自己已经变成了擎天柱,但完全进入不了角色啊混蛋! 到厨房的楼层时他有点饿了,提议先下去找点东西吃。食堂空无一人,他带着小弟来到厨房。厨房地形复杂,即使被发现也有充足的空间逃跑。 等等,汽车人不是该补充汽油吗……京捞着锅里炸东西用的油,实在难以下口。 这时,一阵诡异的声音从厨房门后传来。夸吃、夸吃……擎天柱脊背一凉,转身看去。 隔着厨房门上的圆形玻璃,他看到门后钨钢色的威震天正眼冒红光、龇牙咧嘴地盯着自己…… 京带着一身冷汗惊醒,发现自己还坐在理发店的椅子上。红丸在剪头发,剪刀发出夸吃、夸吃的声音。不只如此,红丸嘴里也发出类似的动静。他每次理发都会闭上眼睛,有时不知不觉就会睡着。 “额……二阶,能不能不要边理发边嚼口香糖?”京犹豫着说。 “其实二阶堂才是我的姓氏。而且,我嚼的其实是泡泡糖哦。”红丸特意吹了个泡泡来澄清这一点。 “叭”的一声,泡泡糖爆了。奇怪的是红丸嘴上一点也没沾,粉色的粘稠物全糊在了草薙京头顶。 京双手弯成鸡爪子,几近抓狂。红丸却十分淡定:“靓仔莫慌,我送你个大活。” “啥大活,不会是按摩吧,你这应该是正规发廊啊。” “是洗头,不过大活小活可不一样,大活会彻底改变你的发型。正好中分已经过时了。” “那还是算了,我必须保持一个彰显主角身份的发型。” “是不是主角不在于你的外观。只要你够自信,即使变成光头也还是主角。” 这时,又有一人推门而入。大白天的为什么一阵阴气?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堕落?都不是,他是二者的结合体,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异常狂躁的男人,每当看到月亮就会想起他。 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草薙京!” “八神阉!”要不是没剪完头,京肯定已经蹦起来了。 “不是阉,是庵!” 大门乱入道:“我支持京!” “你知道个毛你就支持?”八神瞪了他一眼。 “我不管,反正我支持京!” 草薙京信誓旦旦地说:“我看过你的身份证,绝对是阉。敢不敢把身份证拿出来让大伙看一下啊?” 八神不再争辩,当场开骂:“你个傻逼、怪胎、人渣、变态、恶心、小丑、垃圾、弱鸡、蠢蛋、烂货……” 红丸打断道:“你们说的是一个字吗?你把字写出来,我看我认不认识,再给你们评评理。” 八神当即咬破手指,在镜子上写下一个血字。 草薙京这时对他说道:“其实你没必要隐瞒姓名,阉也有很多美好的词汇啊,比如腌鸡、腌蛋……” “不对吧,那好像不是一个字。”大门挠头道。 红丸对着八神七扭八歪的字体看了一分钟:“这个字是念‘庵’。” “哈哈哈!”八神指着京大笑,“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是个文盲,你就是个老铁!” 京怒道:“你可以骂我、说我没文化,但不能说我是老铁!” “哈哈,没毛病,老铁!” 要不是红丸按着,草薙京肯定已经跳起来跟八神开打了。两人的父辈:草薙柴舟和八神月就十分不合,他们俩更是从幼儿园打到高中。但是地震也要开屁股,现在草薙京的形象实在不适合打架。 “你理发吗?”红丸问八神。 八神吐了口唾沫,抹了抹自己抗衡地心引力的刘海,不屑地说道:“你认为我需要吗?” “那你先别打岔好不?我给这位靓仔剪完头再说。” 八神听后反而来劲了:“我要是说‘不’呢?” “那我就要请你从这里出去了。” 八神抻了抻项圈说:“我出去可以,你也得出去。你想替他出头,那就替他陪我打一架。” 京说:“八神你别得寸进尺,等我剪完头马上把你轰得渣都不剩。” 八神脸色一变,以手化爪朝草薙京头上抓来,伸到一半却硬生生停住了。 “咋的,碰瓷儿啊?”京说道。 八神迅速地将手收回:“握草,你脑袋上什么玩意,真你丫的恶心。” 红丸不能让他继续作乱:“走,我陪你过两招。我输了就不再管你,你输了就赶紧走,别耽误我生意。” “哼,你怕是连我一个屁也扛不住吧!” 八神走到发廊外面的小巷里,双手插兜,敞开的前襟露出发达的胸肌。他不但脖子上拴有皮项圈,叉开的小腿之间也系着一条皮带,没人知道它们的用途。 流氓打架前总要做个开场白,先在口头上压下对方,占领道德的制高点。哪怕一个高中生欺负小学生,也要先质问对方:“你错没错?”正义的铁拳总是有力的。 八神一时想不到说些什么,就来了一句万金油式开场:“你瞅啥?” 两人已经互相瞅了五分钟他才蹦出这么一句实在古怪。红丸顺势接道:“瞅你咋的?” 八神笑了,对方犯了个战略上的错误。这种情况不管对方说什么你千万不要接茬,除非他直接叫爹。 “你觉得我能咋的?”八神偷换概念道。 红丸有点迷,回道:“不咋的。” “不咋的你想咋的?” “你挑的事你问我想咋的?” 八神偷换概念屡试不爽:“我知道我想咋的,我问你你想咋的?” “等会儿,有点乱。咱重来一遍行不?”红丸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预备,开始。” “你瞅啥?”八神如同复读机。 “你不瞅我你咋知道我瞅你?”红丸换了个反问战术。 “我是瞅你了没错,我问你你瞅啥?” 9.哪来的肌肉猛男,给我滚粗 “擎天柱首领,我们到地球了!” “握草,怎么又是你?”面前还是自己忠心也是唯一的部下,不过草薙京不记得有他这个形象的汽车人。他的发型——其实是轮胎的聚集——像是包租婆脑袋上戴的东西,一对大圆灯泡像从废旧摩托车上卸下来的。 京缩头缩脑地环顾四周:“威震天呢?” “他已经被你干掉了啊!” “how?” “你当时简直牛逼了呗,不知道从哪拔出一把激光大宝剑一顿砍,嘴里说着经典台词‘i will kill you!''威震天也是不服,抽出一把四十米长的大刀跟你对砍。可他哪会是首领您的对手啊!” “哦,这么嗨皮的吗。”京托着自己硬梆梆的下巴。他在想为什么不用更文艺的destory。 “对了,我们没事往地球跑什么?” “因为你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傻逼啊。” 京抬眼看去,面前的人从忠诚的部下变成了自己的宿敌——八神庵。八神漂浮在半空中,全身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阴翳的目光令他不寒而栗。 找死?京挥动机械手臂,一记液压直拳轰向八神——能量源,赐予我力量吧! 摧枯拉朽般的一拳却打在空气上。八神只是个没有实体的鬼影,物理攻击对他无效! “你的身体是变了,但你的内心依旧脆弱不堪。”八神鬼影穿过他的钢铁身躯来到他身后,“草薙京,你知道吗,变形金刚能续拍的原因是迈克尔贝知道世界上每分钟都有你这样的傻逼出生!” 一阵强烈的撼动传来。京高呼一声:“不——” “京,醒醒,他们要开打了!”大门硬生生将他晃醒。 “呃?我怎么又睡着了。”京揉揉惺忪的睡眼。 刚才为了看好戏,京和大门坐在了发廊门口的台阶上,可十分钟过去了两边还是没打起来,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红丸和八神在那之后又捋了两遍开场白,为了避免凑字数的嫌疑,这里不再赘述。 红丸摆了个很中性的pose,两手捂住双耳向上一提,只听啪嚓一声,一头金发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根根竖立直冲云霄。他对着前方抛了个媚眼:“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 “他是怎么做到的!”尽管很惊讶,大门还是闭着眼睛,“京,要不要过去帮手?” 京的脸色显得十分凝重:“这场战斗的规模和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的斗殴,而是洗剪吹和杀马特两大家族的尊严之战!”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社会人。”八神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敬重。 “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红丸活动着脚踝,“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我当然了解你,俗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啊。”八神咄咄逼人地说道。 “社会人不敢当,这个社会根本不需要你我这样的人!” 八神高高跃起向红丸攻来:“接招吧,黄毛,来自飞腿王的一记重腿!” “飞腿王?你也配?”红丸也在同时朝对手起跳。两人踢在一处发生了强烈的碰撞,然后分别向两边摔倒在地。 “踢死八神阉,踢死他个龟孙!”草薙京在一旁故意激怒八神。 大门:“我支持京!” 这个人妖有点实力……八神庵迅速起身,红丸却已经朝他跳了过来,一记膝撞直落他头顶。 现在出招已经晚了,八神只能以手臂抵挡。挡住后他狂笑一声:“你死定了!” “还没完呢,雷霆不撸根!”红丸一击不中,整个人在半空中转了起来,脚尖化作电光毒龙钻朝八神胸腹之间钻来!八神刚解除防御就被击中,从上到下串肉串似的连击五次。 红丸落地后一手撑在地面,腰身带动身体飞速旋转,一对长腿不断扫向八神下盘,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没事儿打你大姑妈!” 八神连受多次重击仍未倒地,反而被对手激起了斗志,趁红丸收招的空当朝他冲去,抬手就是一记重爪。 红丸刚刚跳离地面,见状忙交叉双臂挡在身前,八神一通乱抓全被他防住。 “八神,是不是爷们!打架就好好打,别用手指甲挠人!”草薙京在后面喊道。 八神怒了,冲京吼道:“你给老子闭嘴!” 这一分心露出了很大的破绽,红丸落地后第一时间抓住八神的头,手上不断发力:“勒尼玛了裤裂大!” 滋滋……一阵电流经过大脑,八神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失去知觉栽倒在地。 “好耶!”京跳起来向空中挥了一拳。大门也看得连连点头。 红丸看向地上狼狈的八神:“还要继续吗?” 八神爬起来后仍然张狂,他用手指隔空点向三人:“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人多,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但是只有我动手了啊。”红丸摊手道。 “哼!”八神边后退边点着三人,“这事我记下了……大门,你给我等着!” 说罢八神转身快速走掉了,好像刚才被打的人压根不是他。 许久,大门反应过来,问其余两人:“为什么是我?” “就你看着最老实。”两人异口同声道。 “啊!”大门愤怒地用胳膊肘往地上使劲一砸。 草薙京看向红丸:“你很能打,不如跟我混吧,我是富二代。我们特工组合正好需要一个强者的入伙。” “特工?听上去有点意思。但是我更喜欢待在自己的发廊里,有活就接,过大学毕业生该过的生活。” “这不是过生活,而是逃避生活。”草薙京拍上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躲起来没有用,要面对现实才行。不知道你有没有像我一样,喜欢偶尔仰望星空。每次看着那些恒星,我就会想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在浩瀚宇宙里好像真的无足轻重,就算有一天消失了也无所谓,地球还会继续转下去。 “但是那些都不是你,没人能代替你。你和日月星辰一样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反驳你的存在。you worth more than they know.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努力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其实一辈子真的不是很长。” 红丸将冲天头放下解除了战斗状态:“那好吧,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我们这个特工组合叫什么名字?” “我的第一个字是草、他是大,用你的二不太合适,你很能飞,叫你飞天不错。我们组合的名字就是——飞天大草组合!没人有异议吧?” “不行。”“不行,太难听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说。 红丸指着街角路灯上的监控摄像头:“特工不就像摄像头一样吗,我们就叫‘天眼’好了。” “不好,这个词早就被用滥了。” 大门啧了一声:“那就去它一横完事,就叫‘大眼’。”这个名字似乎承载了大门的梦想。 “行,就这么定了。”三人各自伸出一只手叠在一块,“大眼组合……无敌!” 10.哼哼哈兮,我双手持枪射击 西部警察罗伯特·加西亚,24岁,性别男,身高182cm,体重80kg,意大利名门出身。自20岁从事警察这一行业抓获大小犯人数以千计,分别在1500米长跑、百米短跑、跳高、跳远、跳绳、摔跤、徒手搏击、游泳、足球、马术、刑侦调查、定点射击、移动射击等多个项目上保持西部第一名的纪录。另外在“西部女人最想嫁的男人”评比中位列第二,而第一名据说实际上是个女人。 当时罗伯特为此事和上司进行过一场不十分愉快的对话。 “这简直是胡闹。我又没有参加,为什么要把我算进去?”隔着一张厚重的办公桌,罗伯特对警长说道。 “西部的政策是开放的,人民的眼光是雪亮的。” “那这个第一名又是怎么回事,她凭什么参加?我不是搞两性分化,这确实对男性同胞不公平。” “一个闹着玩的评比,你不是不在意的嘛……”警长拿固执的萝卜也没什么办法。 “这已经关系到法律了!”萝卜敲着桌子说,“女扮男装还好说,你反过来想想,如果那个人只是有着女性的外表,内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呢?” 警长对他的大惊小怪已经司空见惯:“那又怎么了?” “你想一想,我们是不是讨论过类似的案件,讲的是一个小男孩,他其实已经好几十岁了,就是他变着法杀害了周围的五个人。当一个成年人被以对待儿童的方式去对待,他会不由自主地利用身份的便利去陷害别人,最后发展成犯罪,因为别人不知道他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试想社会上没有了法律,人还是人吗?” “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你要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成熟得很早,但是你见过几个儿童犯罪的?” “这次不一样,她是个成年人,有足够的能力,何况表面上还是个美女,那她就有了利用别人的可能性。实话告诉我,如果你保持内心不变,外表变成了美女,你会改变自己的性取向吗?你就当现在是在做刑侦问答,如实回答我。” “当然不了。我会第一时间去公共浴池办个年卡。” “太对了!”萝卜一拍桌子,“那你说,同性之间的强迫难道就不算犯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把她抓起来审讯,因为长着女性外表的男人和长着儿童外表的成人一样,是潜在的罪犯!” “瞎说,人家干脆就是女的。”警长转过去用后脑勺朝着萝卜,“你不是到时候休假了吗,别操心这些没用的了,是别人这时候都到家和妻儿团聚了。” 萝卜胳膊肘拄在桌面上,用手拖着腮帮子:“我一走,剩下这帮酒囊饭袋能干成什么事?” 这时,一名警察不声不响地走进警长办公室,将一叠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萝卜戳了戳他隆起的肚子:“下回记得敲门,胖虎。” 胖警察走后,萝卜拿起文件看了看:“这笔迹不去当医生可惜了。警长,给我加班吧,罪犯不放假,警察也不能放。” “罪犯哪里都有,你光在这待着只能抓这一片,你得走出去。”警长做了个展望未来的手势,手伸到最远时用力一握,“边走边抓,走到哪抓到哪,让法律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 萝卜鼓掌道:“说得好,警长,你给我指条明路,告诉我哪里犯罪多,我就往哪个方向进发。” 两天后的傍晚,罗伯特正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安全带一丝不苟地系在身上,手边是一包行李。深褐色衬衫搭配浅棕色小马甲,黑色长发向后梳起,脑后一条细长的辫子,额头上方还另外垂下一绺。 这时大道上稍显空旷,路灯即使开着还是很昏暗。萝卜不喜欢开车,车又不能变成钥匙链,最终总要停在某处,这时就显得很麻烦。如果开着警车执行任务,他必定坐在后座,随时可以下车去追逃犯。 学了行为心理学会让一个人疑神疑鬼。他不管到哪里都要察言观色。看得多了,他就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其实这也合情合理,毕竟谁没有点心事,何况有些人什么也不去想但习惯于装深沉。 前座的这名司机,他方向盘上蒙着一层旧的布套,手有些粗糙,看上去油腻腻的,几乎能想象出呛人的92号汽油味。从上面残留的油渍可以判断出,他经常自己修理汽车和加油。现在的出租车都会加天然气,省钱又环保,为什么他要加汽油呢? 汽油比起天然气有几个好处,一是安全,二是动力强。这对于一辆出租车来说就十分可疑了,在城市里走走停停动力又排不上用场,除非经常跑高速,但这个西部小镇一般都是内部交通。难道他要运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扫视车厢,竟然一个行车记录仪都没有,更是可疑。萝卜故意向后靠了靠,他想知道这辆车后备箱里装的是什么。 这时,隔着车窗他听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音浑厚粗野,以萝卜的经验来听是一辆美式肌肉车,关键是车速已经远远超过了限速! 萝卜打了个激灵,解开安全带躬身站起,只见一辆黑色拉花野马gt350从出租车旁边疾速驶过,目测时速在150以上。 “追,追!”萝卜拍上司机的座椅,十万火急道,“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追上那辆黑车,我是警察!”萝卜冲他吼着,就差把手按在方向盘上了。 司机半信半疑地将油门踩到底,同时飞快操作着档杆。 出租车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呜地一声向前冲去,将司机结结实实按在驾驶座上。 “你这车改装过的吧,车检合格了吗?”萝卜不忘审问司机,“看你手法不是一般司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合格了。我以前是职业跑拉力赛的!” “可以,不过日常驾驶要注意安全,别动不动就跟人飙车。” “是你叫我追的!” “很好,继续追!” “我好久没开得这么爽了,你真是警察?别忽悠我。” “我没骗你。注意,那小子拐弯了,跟紧点。咦?停车停车,他咋不跑了。” “他还能跑过我?”司机得意洋洋道。 “我下去逮这小子,你待在这别走,我很快回来,到时候再给你钱。”萝卜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又回头说道,“我背包里没值钱东西,你别见钱眼开啊,车牌号我都记住了。” “行了,赶紧的,没见过这么小气的警察。” 罗伯特阔步朝那辆野马走去,同时喊道:“同志,配合一下,下车接受检查。” 车门哐地一开,一人歪歪扭扭地走出来,看到罗伯特不但不怕,反而指着他叫道: “你开车咋那么横呢?你是大货司机还是大巴司机还是水泥搅拌机啊?” 11.大米饭就馒头就粥就雪碧或者搁两块冰糖也没差 对方的外观基本符合罗伯特的期望:无袖背心、赛车手套、粗壮的双臂、棱角分明的面孔、炫酷的橙色中长发,不过他没有墨镜和大金链子,五官也长得过于正派了。 “你超速了。我是警察,跟我走一趟局子吧。”罗伯特从兜里掏出一枚精致的硬币,用大拇指往天上轻轻一抛又接住,“真不巧,是背面。” “背面是怎、怎么个意思啊?”对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喝高了。 “你不但超速,还酒驾,罪加一等。”萝卜又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你的姓名住址?” “喝酒……犯法吗?” “不犯法。” “开车……犯、犯法吗?” “也不犯法。” “那我先喝酒再开车,怎么就犯法了?再说了,我又没、没喝醉。” “那我问你,洁厕液用过吗,84消毒液呢?”萝卜转着手中的圆珠笔。 “我、我家厕所干净得很,用不着那玩意。” “这两个都是清洁用的东西,表面看上去是相辅相成的,实际上当你把他们一同使用的时候,会产生有毒的氯气,使人中毒。” “别跟我提化学,根本不是人该学的东西。” “那我就说个简单易懂的。”罗伯特想了想说,“你自己在家吸烟谁也不会去管你,但在公共场合吸烟是不对的,这和抽烟是两码事,关乎到其他人的利益。就好比你酒驾,万一发生事故会危害他人。懂了吗?” 对方摇头晃脑道:“二手烟和全球变暖一样,都是伪科学,是一帮官僚用来吓唬人民群众的。好比美国说你们都别开汽车了,污染环境不好。其实他们开得最欢。” “先不管二手烟有没有毒性,反正我个人很讨厌那种气味。”罗伯特说,“你总不能强迫别人去闻他们不想闻的东西,对吧?” “警官,你说得太对了!你知道我最不想去哪里吗,就是警察局。你可不能强迫我啊。你还没告诉我背面是什么意思?” “当我目击到一场犯罪时,我会让硬币决定我接下来的行动,也算是给罪犯一个机会。正面,直接铐走。” “背面呢?” “先打一顿然后铐走。” “我要是不想走、也不想挨打呢?” 罗伯特摩拳擦掌,脚下轻点地面:“像你这么说的有十几个,做到的还一个也没有!” 两人的对峙就发生在路边休息区,引来了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有的还举起手机录起像来。毕竟发生在文明社会的街头斗殴可遇而不可求,而且两边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 罗伯特自小研习散打和跆拳道,一脚能踢出500kg,在警局内部举办的各大搏击比赛中还从未碰上过对手。虽然自己视觉上比对方苗条一些,对方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健身房练出来的阔少罢了。 “当心了!”对方看起来心不在焉,罗伯特提醒了一声,之后向前跨出一步,一记重腿扫向对手腰部。 对方沉腰坐马,左臂挡在身前将这一击稳稳接下,纹丝不动。 看来不是样子货……罗伯特被激起了兴趣,脚下发力跃起,右脚脚尖直戳对方头顶,又被挡下。 看来要上真功夫了!罗伯特身形下蹲连续铲击对方下盘,紧接着一个空中旋转720度连环飞踢:“烈哭哭根!” 对方双臂交叉挡在身前,被余劲向后推出数米,防守仍是固若金汤。 这不可能!罗伯特怔在原地。普通人就算是强行抵挡也早就被踢飞了,他居然毫发无损? 醉汉起身后挠了挠头:“这就完了?感觉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围观群众哄笑起来。萝卜心里暗骂:有种站出来让我踢一脚啊!这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名醉汉的实力——他是苏乞儿吗? “警官,我要上了!”醉汉双臂向身后一扩,发出啪嚓一声,一头乱发无风自动。 曝气? 这咋可能?警长跟自己讲过,只有顶级的高手才能曝气,至于什么叫顶级,反正自己是想都不敢想。 对方身上竟然隐约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难道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据说曝气后的一记重拳能打死一头牛,自己和牛相比又如何? 不对,绝对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从没见过谁曝气,说不定只是对手放了个响屁。但这股气势又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当众放屁后反而如此神清气爽啊?他没有羞耻心的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发制人!罗伯特纵身跃起,一记重腿朝对手全力踢去。 只见对方腾空而起,旋转着打出一记上勾拳,同时口中叫道:“胡丽雅!” “咣”!罗伯特眼前一黑,断线风筝一般向后落去。 落地前他脑海中仍在分析:为何他如此强?他口中的胡丽雅究竟是谁? “没有什么是两拳解决不了的,”对方抡着胳膊向几近晕厥的萝卜走来,“没有。” 完了,难道自己要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了吗? 醉汉的拳头已经举到了半空中:“收工啦,警官!” 我命休矣…… 半分钟过去了,那拳还是没打下来。罗伯特睁开眼睛,却不见了对手的影子。一阵呼噜声从下方传来,只见醉汉竟趴在那里睡着了,口水流了一地。 “喂?”罗伯特拿脚尖踢了踢他,他还是一动没动。 打架打到一半能睡着了,也是服气。萝卜从后面拽着他的双臂将他拖到野马车里,对围观群众道:“别看了,都各忙各的去吧。千万别学这个人酒驾,否则我第一时间抓到你。” 真是死沉死沉的。为了保险他用手铐铐住醉汉的双手,又拿绳子在他身上捆了好几圈,然后把他系在副驾驶座。 来时的司机对罗伯特吆喝道:“警察,你还没给钱呢!” “我能差你钱吗。”罗伯特走回来拿上背包,仔细地看了看计价器,“你这不对啊,刚下车时我看了,没这么多。你是不是做了手脚?从实招来。” “警官大人,有点常识好不好,汽车怠速也耗油的。” “好吧。”罗伯特掏钱给他,“车技不错。我记下你的公司电话了,下回有类似的任务我还找你。” 司机为难地说:“还是别了吧,我三天两头休假的。” “今天你这波操作足够扣十分了,你自己看着办。” 12.阿里山的姑娘壮如牛,阿里山的少年瘦如猴 罗伯特曾经设想,如果有一条没有尽头的公路,一辆不需要加油的汽车,自己会如何行进? 后来他发现,这不就是人生吗。你以为它没有尽头,其实你自己什么时候停下,这条路就会在什么地方结束。一路上的风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看似与你无关,却组成了你的人生。 “唔唔?唔唔唔唔?” 罗伯特用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座,醉汉已经醒来了。不过为了防止他大吵大闹影响自己驾驶,萝卜提前把他的嘴给蒙上了。醉汉的一双虎目瞪着他,两道浓眉竖起,看上去十分不满。 最爽的不是别人说不了话,而是他不但说不了话,还只能听你讲,既不能逃跑也不能捂住耳朵。 “别吭叽了,我是一定要把你关到局子里去的,这事没得商量。”萝卜惬意地开着犯人的车,“你也别鼓涌了,怎么我越说你还越来劲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等下,我给你撕开……” 醉汉表现得实在激动,像是有什么重大秘密不吐不快。萝卜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呲啦一声把封口撕开。 “哇——”醉汉当即吐在了车里。 “握靠,你先说句话,我给你拿东西接着不就完了。这是你自己的车啊。” 醉汉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无暇反驳他说的话,不停抬下巴示意自己需要擦嘴。 他自己动弹不了,萝卜只能亲手拿纸给他擦干净:“喝酒的不是烂人,但是喝多了一定变成烂人。我自己滴酒不沾,无任何不良嗜好,一年四季坚持锻炼……但是为什么还是打不过你啊!你是怪人吗!” 醉汉倒在座椅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家住哪的?我现在把审讯的环节搞定,以防当地警局办事不力。” “我叫坂崎良,就住在前面的镇子。”醉汉的酒已经醒了一半,“警官,我刚才没干什么蠢事吧?” “你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换个电台吧,我是听了这个台的广播才想吐的。俩傻子在那日复一日地讲段子,配上点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哈哈哈哈音效,还有每隔十秒播放一次每次持续十秒钟的劣质音乐,还不如让我聋了算了。” 萝卜换了个台:“你是怎么想的,喝得酩酊大醉后开车上路。你要去哪里?” “哪也不去,就兜兜风,醒醒酒。” “碰上我算你倒霉,我可是公认的执法严明。虽然我不是这边的警察,但是一切事宜我都要过问,不可能轻易放了你,最起码拘留个十天八天的。” “这边风景不错吧?”坂崎良似乎没把自己犯的事放在心上,“楼层都不高,还有桥有水,有猫有狗的。” “别给我岔开话题。刚才你那一拳打得我现在身上还疼呢。” 良目瞪口呆:“啊?我袭警了?” “算了,没打过你是我的疏忽,而且我在休假期间,所以放你一马。” “你既是在休假,又不是这片的,就非得抓我不可?” “你这样开车太危险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要是撞到人怎么办?就是没撞到人,撞到猫猫狗狗也不好啊。” 前面是一家酒吧,轮廓围上了一圈黄色小夜灯,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光彩夺目。驶近了看,牌匾上蓝色的字体写着mr.bigillusion酒吧。吸引萝卜目光的是酒吧门口聚集的一圈不良少年,他们有的坐在台阶上,有的靠在柱子上,每人手里都举着一瓶酒。 “等着,我下去看看。”罗伯特将车一丝不苟地停好,打开车门向酒吧走去。 那帮不良少年边抽烟喝酒边谈笑风生,丝毫没把罗伯特放在眼里。 “喂,你们先别讨论了。”萝卜走到他们旁边,“你们都几岁了,家长和学校知道你们晚上在这里鬼混吗?看清酒吧门口的标识没,未成年人禁止入内,你们干嘛都在这戳着?” “我十八了。”一个长得最高但稚气未脱的男孩回答道。 萝卜看向一个最矮的戴眼镜的男孩:“你多大了?” “我……十九。”他支支吾吾地说。 “哦,是吗,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 “我……我落在家里了。” “你们不会都放在家里了吧?”罗伯特扫视了一圈,“全把身份证拿出来,我是警察。” 一帮少年互相对视了几秒,没人拿出身份证来。 萝卜用手指点了一下小眼镜的脑门:“我看你不会超过十二岁。” “不可能!他虚岁都十六了。”人群中一个小胖子叫道,说完又捂住了嘴。 “是我把你们挨个送回家里,还是你们自己回家找妈妈去?” 一帮少年听后纷纷四散逃跑,酒吧门口瞬间空旷了许多。 这时一个身影蹒跚走来,正是被捆住的坂崎良。 “你出来干嘛?” “有点渴了,想买两杯酒喝。”坂崎良走道萝卜面前,“警官,麻烦你给我松绑,我保证不跑。” “握靠,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抓的?还喝?” “有你开车我不就随便了吗。”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是抓你的警察,还是你雇的司机?” 良恳求地看着他:“拜托,我喝完就走,绝不多待。” “我可以给你松绑,不过手铐得留着。”罗伯特看了看酒馆,“我顺便也去查一查他们的营业执照。” 进了酒吧,这里布置考究,深色实木地板质感极佳,蓝色氛围灯恰到好处。远处的吧台后面,一名酒保正在展示花式调酒。 酒保身着干净的白衬衫,外面是紫色系扣小马甲。他领口打着蝴蝶结,腰间束着一条金色腰带。 坂崎良双手不自然地背在身后,试图隐藏亮闪闪的手铐。罗伯特推着他走到吧台前面,对酒保问道:“能给我看下你们的营业执照吗?” 酒保抬头时金色齐耳短发微微甩动,在蓝色灯光下带出一道奇特的紫色流光。他竟是个女人,而且长相还十分标致,一对珍珠耳钉点缀在耳垂上,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酒保先是看到了坂崎良,说道:“不是刚来过,瘾就这么大?” 又看到罗伯特:“你是良的朋友吗?” 罗伯特看得眼睛都直了:“是你?” 竟然是她——西部女人最想嫁的人! 13.跟你说你又不信还整天问我 “我们俩认识吗?”酒保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上个月有一个莫名其妙的评比把我算了进去,然而我只拿到了第二名。虽然我对‘西部女人想嫁谁’没兴趣,但我从小到大干什么都是第一名,我就很不爽。后来我调查了冠军‘king’的身份,发现她是女扮男装。于是我宽心之余也很好奇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 “哦,我只是觉得蛮好玩的。顺带一提,这不是化名,就是我的本名,你也可以叫我琼。” “虽然是无心之过,但你确实影响到了他人的名誉,你让所有男性参赛者降了一个名次,对此我感到忿忿不平。” “规定里有说过不许女性参赛吗?” “没有,但是……”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性别歧视吗?” “当然不是!但是你是女的,投票的也是女的……” 琼:“那你就是歧视同性恋了。有种说法是,女人都是双性恋。所以你还是封建大男子主义,你这种观念早该在几百年前进棺材了。” “我没有反对女同,女同挺好的啊。但是我认为纯粹的女同应该是双方女性特征都很明显,你懂我意思吗?好多女同都是一人扮演类似男性的角色,我觉得很肮脏的,就是异性恋为了标新立异、显示自己与众不同使用的一种手段而已!你这次参赛就女扮男装了,根本上你还是对身份有故意掩饰的嫌疑。” “对女同有偏见可以,但是别干预好吗。国家法规也没说禁止同性婚姻吧?” 罗伯特抓住了突破点:“是没说不让结婚,但是从来就没有给同性登记的地方,也就是说从根本上还是不允许的。” “我们要讨论的不是这个。这只是一次评比,我也不是拉拉,只是想检测一下我的个人素质而已。你也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么在乎名次干嘛。”琼喝了一口葡萄酒,“你要看营业执照,喏,就在你左手边的墙上。不过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萝卜随意地瞥了一眼:“你说对了。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一帮乳臭未干的小鬼,还喝着你们酒吧的酒。你们这样算是非法营业,我要查办你们。” “我们是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所以你说的那种情况不在我们管理范围内。就算是他们借其他成年人之手买的酒,我们总不能不做生意了吧。” 萝卜:“有些事必须从源头处理。比如一帮小鬼常去一家黑网吧,抛去小鬼们缺乏自制力的因素,这家网吧本身也有很大问题。那我就要办了他。” “照你这么说,全世界的网吧都关门大吉了。”琼将手中的葡萄酒喝光,“说说你想怎么办了我?” 萝卜刚要说话,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巨力向旁边拽去,踉跄着几乎跌倒。 “你?你怎么解开了?”拽他的人竟然是坂崎良。 良面前的桌子上堆了十来个啤酒杯子,还有一个弯曲的手铐。他明显是又喝多了,竟然把手铐硬生生掰开。 “你要办了她?”良紧攥着罗伯特的衣领,又醉醺醺地看向琼,“他刚才是不是说他想办了你?” “良,你曲解了,他是说酒吧。快放开他。” “酒吧也不、不行!”良冲罗伯特的脸吐着酒气。 萝卜连连摆手:“好好,我不管这家酒吧了。咱们快去局子里吧?” “……行。”良松开手,倒在椅子里又睡着了。 琼叹了口气说:“良人品很好的,只是一喝醉就变了个人。你要把他送到警察局吗?” “这事没得商量。他喝了这么多酒还没给钱吧,多少钱?” “不用了,算我请他的。”说完琼到后面去忙了。 罗伯特再次将睡着的坂崎良放在副驾驶座,嘀咕道:“拿酒精麻痹自己有什么用,人生就这么些年,刨去吃喝拉撒睡你还要喝醉,清醒的时间剩下多少?人要是不用睡觉多好,或者不用做梦都行啊,梦境再美好也是虚的,别人只看到你干了哪些事,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梦。” 南镇警察局……终于找到了,这位置也太偏僻了吧。一层的黑色小房子藏在加油站和自动售货机后面,周边没有人家,路灯也很稀疏。萝卜怀疑这里不会有拘留罪犯的地方。 萝卜推着刚醒过来的坂崎良进了警局的大门,所有灯都开着,雪白的墙壁亮得刺眼。隔着窗口萝卜看见接待室里坐着一个胖警察,正在低头讲电话。 萝卜走上前敲了敲玻璃,那人抬了抬眼皮,摆手示意等他讲完电话。 “为什么好多警察都胖乎乎的,而且完全是虚胖。这样的人执勤时,先不说能不能跑起来,首先连一点对犯人的威慑力也没有。”罗伯特小声嘀咕道,“他是不是整天坐在那里吃快餐喝可乐啊。” “他不是胖,只是宽。”良说。 “还矮。”萝卜补充道。 “或许他只是矮,才显得有点胖。” “其实他不止横向宽,纵向也很占空间。再宽一点的话,我担心他以后很难走出这间接待室,只能等着别人给他递汉堡包进去。” 良点了点头:“那他就是胖,你说对了。” 胖警察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瞟了罗伯特一眼。 “为什么警察局接电话会讲这么久啊,就算是烟头着了现在也该把房子烧没了。”罗伯特不耐烦地说,“你去听听他在跟谁讲电话。” 良瞪着眼睛说:“为什么是我?想知道自己去听啊。你要知道当一句话被人传来传去的时候,它的本质已经改变了。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就像是霍金在从中作梗,十分的诡异。你要是问起所有传话的人,他们就像魔障了似的,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一句‘我今天很开心’也能被传成‘我不在乎你曾经爱过谁’。” “你说的是一帮聋子吧。” “对了,这不是有扩音器嘛。”良点开玻璃上的一个开关,接待室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再加一大份薯条,两包番茄酱。” “蔬菜沙拉也来一份吧,我担心我吃这么多会胖。” 14.无视全世界可以掩盖自己被这个世界忽略的尴尬事实 罗伯特:“看到他我想起了在我爸的公司有个年轻的女秘书,别的事没见她干,一到公司就占着电话没完没了地和自己七大姑八大姨唠嗑,公司的业务电话都打不进来。” 良:“我似乎明白你爹为什么招她了。” “但是我看不出警察局为什么招他。”萝卜偷偷指着接待室里的胖警察。 “还好他不是用公安电话。” “我不信他敢用公安电话叫外卖。他敢打,对面还不敢接呢。” 胖警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在这坐了一天了,真累。外面热吗?” 良:“热不热的,你又不出去。出去也没事,现在晚上八点半了,放心晒不着你。” 萝卜:“关于热与不热,每个人有不同的看法,这种主观的问题没必要去请教别人。最好的方法是你拿起手机看下室外气温再自行判断。不过据我所知,瘦人怕冻,胖人怕热。” “我就随便问一句代替打招呼,你们喋喋不休做什么。”胖警察喝了口咖啡,“你们在这待多久了?” 萝卜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十五分钟。” “站累了吧,坐会儿。” “不了,我是西部警察,这是我的警官证。”罗伯特从马甲里掏出证件隔着玻璃给他看,“这个醉拳小子酒驾,我替你们把他抓来了。你是这里管事的吗,拘留室在哪?” “我不管事,我只负责接待。”胖警察含糊其辞道。 “你们派出所所长呢?我想见见他。” “所长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他忙着呢。” 罗伯特拿出小本子:“你玩忽职守,我要检举你。你的姓名、职位?” “我看你是外来的和尚想吃肉啊。”胖警察一拍桌子,花了五秒钟时间站起,然而和之前相差不大。 “什么好吃也不能多吃,但是不能因为犯罪行为太多就不去管!”罗伯特也拍了拍桌子,“他敢触法我还不敢抓了?大不了把所有人都抓进去。他们要是屡教不改,就让他们余生都在监狱里过,反正一辈子一晃就过去了!现在我要终止这场无意义的对话了,因为我的时间比你的宝贵。” 良打了个呵欠:“快点吧,今天九点电视上该播《天生美食家》了。” “你还看电视?” “电视有广告确实烦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网上看节目时总是坐不住。因为想暂停就暂停,落下一集还能看集锦,加上七嘴八舌的弹幕,少了点紧张刺激的感觉。” “我的意思是,你一会就被关到拘留室了,电视就别想了。” 这时,一个拖地老头把拖布伸到了两人脚底下:“让一下。” “等等……这里连警察都没有,为什么会乱入一个拖地老头?完全不合情理吧!” “借过。”身穿黄短袖的快递小哥从萝卜身边走了过去,还有几个人端着从自动售货机买的罐装饮料走了进来,边走边跳边唱歌。 “为什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难道是我的错觉?而且这欢快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警察局吗?”罗伯特转身问坂崎良,“你在干嘛?” “饿了,吃东西啊。”良正和胖警察吃着一大桶鸡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所长呢?” 拖地老头摘下帽子,抬头看向罗伯特:“你找我?” “握靠,为什么派出所所长会兼职拖地啊!” “我们这里缺人手,又没什么案子发生,我就当散步了。”所长年纪在五十岁上下,没有一根白头发,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起码所长看上去是个正常人。罗伯特松了一口气,说:“我是西部警察罗伯特,今天在你们这里抓了个酒驾还超速的,想到他应该归你们处置,就带过来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哦,真麻烦你了,罗伯特警官。”所长慈祥地点了点头,“我叫坂崎琢磨,叫我琢磨就行。” “折磨所长,幸会幸会。” “是琢磨,不是折磨。” “奥,抱歉抱歉。”萝卜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想这个姓怎么听着耳熟呢? “儿子,你怎么来了?”所长看向罗伯特身后。 坂崎良哈哈一笑:“我就顺路过来看看,看看你工作顺利不。” 握靠,不是吧? “罗伯特警官,你说的超速酒驾的人在哪呢?” 萝卜支支吾吾道:“呃……所长前辈,实不相瞒,我说的就是你儿子。” “啊!”坂崎琢磨一拍脑门,“都怪我教子无方,真是给警官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其实良他就是喝多了……”萝卜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表现出客气。 琢磨大拳一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良不是公主、胜似公主,我必须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其实也不用,这次就当是个提醒吧。”他越激动萝卜越虚,仿佛自己错怪了一个无辜的人。 琢磨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罗伯特警官这样说,那就只好这样了!” “啊?不对所长,你这么干可不厚道啊。” “我说笑的啦!”琢磨冲他咧嘴一笑。罗伯特顿时明白了,这间警察局里没一个正常人。 琢磨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儿子,你这么做是不对滴,我得按规矩关你进拘留室。” “我认识到了过错,也愿意受罚。”良的架势如同董存瑞。 萝卜感动得拍起手来:“好,太好了。这才是父子间的对话,多教育人啊。” “对了,好像有几个犯人到时间该放出来了。”琢磨自言自语道。 打开一号拘留室,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正窝在墙角,看到有人过来也没任何反应。 琢磨关上门:“他是这里的长期住户,据说是精神病。监狱不要他,附近也没有精神病院,就送到这里来了。我们每天还得供他两顿饭。” 打开二号门,里面的人简直是一号间的克隆体。 “他也是精神病?”罗伯特问道。 “不,他是因为在公园长凳上刻字被关进来的,自称艺术家。”琢磨看着记录本,“按理应该关一天,不过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个星期都过去了。” 萝卜点了点头说:“也不怪你们,因为从外观上其实很难把艺术家和精神病区分开。” 15.单纯用对错衡量问题之前最好先弄清楚什么是对的 “儿子,先委屈你住在这里了。”琢磨所长打开最靠里的一间拘留室。 看来所长还是深明大义的嘛……罗伯特向里面看去。 握靠,这是哪?香格里拉大酒店吗? 十米见方的房间内一切设施应有尽有,包含超大的双人床、华丽的地毯、独立卫生间、六七十寸的电视,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远处城镇的夜景。萝卜怀疑整个警局的三分之一都被这个房间占用了。 “好嘞,看电视喽。”良跳到床上,又被弹力向上弹起半米,令罗伯特想起某果冻广告。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遥控,房间的窗帘自动拉上了,同时电视显示出画面来。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琢磨严厉地说道,同时关上房门。 萝卜张口结舌:“所长,这……” 琢磨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罗伯特警官,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也很欣赏你!虽然你很能干,但说句你不爱听的,我们这个小镇里太平得很,根本不存在什么犯罪的事件,你不用这么费心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这是警察的常识。”罗伯特义正言辞道,“小时候老师教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我觉得不对,应该是‘人之初,性本恶’!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会考虑到他人吗?他们剥削其他人的一切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存活。但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否则一辈子都只是长不大的顽童!” “但是我们镇子上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敢担保他们连犯罪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定是因为你们消极怠工,眼皮底下的犯罪都发现不了。”罗伯特环顾四周,“你们警局有档案室吧,我想看看最近的资料可以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当然可以。” 两人分别坐在档案室的桌子两侧,琢磨打开台灯,萝卜在灯下翻阅起公民资料来。 “这个星期死了十八个人,不小的数目。你们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十万二十万的,这个不好说吧。我们这治安很好的,就是事故多了点。” “所有事故都是行为造成的,总有人要承担法律责任。”罗伯特仔细地研究着档案,“这位八十八岁的老人按医生描述是心脏病发去世,开头却写成自然死亡。是我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按年龄来讲也算正常了,谁老了没点毛病。” “难道一个人活到了一百岁就能够被擦除吗?如果他们对活着的渴望比谁都强烈呢?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术,之后能再活五十年。而偏偏有人扼杀了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你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老都老了,吃东西也没胃口,活再久也没意义嘛。我觉得我活到七八十岁就够了。” “听你说没胃口,我就想起我在西部执勤的时候,因为沿海的关系经常吃鱼。”萝卜回想道,“我有个同事不但不吃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也不想看见别人吃。每次我吃鱼的时候,他都在旁边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还不停地说自己从来不吃鱼,就觉得鱼很腥很恶心。 “我就想说他恶不恶心和我有毛关系,他那副嘴脸才真是让我吃不下饭。天天吹着海风也没见他吐过。但是为了社会和谐我没说。” 琢磨赞同地说:“我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个教政治的老师不好好讲课,成天叨咕自己的家长里短。有一天讲到马克思的时候,他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们有人爱吃猪爪吗’? “当时好多学生举手了,他又说:‘你们不觉得猪爪很恶心吗,有一种臭烘烘的味道。因为猪总待在猪圈里,还在猪圈吃喝拉撒,它们的蹄子一天24小时踩着自己的粪便,你说能好吃吗?’ “我这时举手跟老师说:‘老师,我想知道你在打嗝的时候会不会闻到一股怪味?’ “他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其实在生物学上,人的嘴和**是连通的。’” 罗伯特感到一阵反胃,用手捂住了嘴。 “虽然后来我被开除了,但我觉得我做的没错。” 萝卜敷衍地点了点头:“别太在意他们的看法。如果我有一条狗的嗅觉,我会隔五分钟吐一次的。” “对了,局里还真有一条警犬,我每天让我女儿出去溜。” “她多大了?”萝卜眼前一亮。 “是条杜宾犬,肩高60多了吧,品相不错,熟人送的。” “不,我是说你女儿。” “其实杜宾挺温顺的,但是镇子里管得太严,不带嘴套不让上街。” 对方明摆着不想回答,萝卜也不再追问,继续看档案。 “所长,这个人死得有疑点。档案上写他半夜把车开到河里淹死了,但图片上是一辆敞篷车啊。” “不会游泳开什么也没用嘛。” “巧了,这个人是南镇渡河游泳大赛冠军,上个月的比赛。”萝卜目光炯炯地看向琢磨,“我想知道谁是亚军?他是头号嫌疑人。” “罗伯特警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争强好胜的,这肯定是意外。” “先派手下查清这个人,我明天要‘拜访’他。” “呃,好吧。不过我们这里没有其他人手了。” “那算了,我暂时充当你们这里的片警吧。”罗伯特又看到一条可疑的档案,“这个男人死得不明不白,你能给我具体陈述一下吗?” “哦,你说萨米啊,他是上礼拜五在阳台擦窗户时失足掉了下来。他妻子朱丽和他结婚才两年啊,真可惜。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朱丽已经找到了新的伴侣,而且两人处得相当不错,就跟认识很久了似的。衷心祝福他们。” “据你所知,萨米是个经常做家务的人吗?” “当然不是,不然怎么会连窗户都擦不好。” “萨米坠楼时有目击者吗?当时屋内是否有别人?如果有,是朱丽一人吗?” “这个就没人清楚了。” 罗伯特扔下档案,神情严肃道:“我现在就去把朱丽和他的新男友抓过来,测测他们感情有多深。”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昨天阴差阳错写到霍金,今天就传出他去世的消息,棺材板怕是按不住了。不过跟我肯定没关系,我和他甚至不在一个宇宙。 16.感冒你再不滚蛋老子就和你同归于尽 “所以说……你的性生活和谐吗?” 清冷的灯光下,问出这话的罗伯特神情依旧严肃。 “啊?”朱丽闪烁其词,“还行啊。你问这个干嘛?” 为了制造气氛,审讯室的灯被开得很亮,外面却是一片漆黑。这样一来,即使没有单面镜也能制造出一种“我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我而且无处可藏只能瑟瑟发抖”的效果。 萝卜:“我还没说完,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是指,萨米生前是否有难以启齿的隐疾?” 朱丽哽咽了一下:“你是在侮辱他吗?我丈夫是个善良的人,我不想他死后还受人非议。” 萝卜:“现在为他的尊严辩驳没什么意义,因为他死得不明不白。” “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丽瞪圆了双眼,“我丈夫的事我比谁都难受,你就算不体谅我,也不该反复提起我的痛处吧!” “当务之急是把案子弄清楚,为枉死的人申冤。”萝卜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萨米死后你对破案并不十分积极,其实只要你配合我们,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朱丽用力向后一坐,双手交缠在身前,摆出一副穿山甲的戒备姿态。 “家里收入怎么样,最近生活会不会变得困难了?” “那倒不至于,我们俩没有孩子,保险公司也赔偿了一笔钱。” 萝卜暗自思忖了几秒说:“你的新男友,他是做什么的?” “他平时从事物流行业。” “也就是说你和这个送外卖的处得还不错?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你只是丧偶之后过于无助,他阴差阳错地送货上门。于是出于一种落魄贵族的心理,你把他——这个陌生人,当作一个临时的依靠?”萝卜时刻注视着对方的反应。 朱丽不由自主地怔了怔。这或许应该是她事先想好的借口,但当它从萝卜口中说出时自己竟不知如何回答。 “但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萝卜补充道,“另一种更现实的猜想是,你早就认识他,你们是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的。” “我一个寡妇,过日子哪有那么容易?再婚有错吗?” “这和你之前描述的并不十分相符,而且他收入也不高吧?”罗伯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认识的,我不相信两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会有‘一见钟情’。” “我和他是去年认识的,但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萨米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多,为什么他会在晚上选择擦玻璃?还有当时你也在家,你对于他的行为没有采取任何的反应吗?” “我待在卧室里,不知道他在干嘛。或许他被外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比如对面住着个美女什么的,然后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 萝卜托腮道:“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你能不能把当天你做的事情具体陈述一下?” “早上我八点起来,敷了个面膜,然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当时萨米在家吗,还是已经去上班了?” “他七点就走了。” “他平时几点回家,有加班吗,周几加班?” “六点左右。他周一周五有加班,晚上九点才能到家。” “事发时间是周一晚上,这时萨米不是应该在上班吗?他平时经常旷班吗,还是只有这一次?” “他从不旷班,那天他说玻璃太脏了,就请假回来收拾的。” “这合情合理吗?” “我哪知道他怎么想的?你自己去问他啊。” “你在起床之后做了什么?” “我和小娜去逛街了,然后和咪咪吃了午饭,又在花花家里坐了一下午。不信你去问她们。” “怎么听着都像狗名……那天你和男友见面了吗?” “当然没!那时我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你是怎么发现萨米坠楼的?” “我在屋里听到了一声长长长长的尖叫,听不出是男是女。我跑出去一看,楼底下一片漆黑,但隐约能看见萨米趴在地上。” “好,谢谢你的配合。下面我要和你男友简单确认一下。” 朱丽不耐烦地起身走向门外,男人在同时走进来。萝卜一直在察言观色,包括两人身影交错时目光的交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男人长得很蔫,身材高大,蓄着短须。 萝卜:“你叫什么?” “山姆。” “你和萨米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关系。” “事发当天你在哪里?” “我在家。” “有人能证明吗?” “没有。我是宅男,烂在家里也没人知道。” “很好。下面我会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你只需要用‘是’或‘不是’来回答。你是否听懂了?” “听懂了。” “你要说‘是’。” “是。” “你们俩事先串供了吗?” “不是。” “没串供吗?” 山姆愣了一下:“是。” “到底有没有?” “你这叫我怎么说啊?” “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就行了。” “我真没,我根本就不知道萨米的事,朱丽见到我是已经是单身了。” 萝卜突然指着对方的鼻子:“不对!你谋杀了萨米,还和朱丽串通起来欺骗警察,罪该万死!” “你血口喷人,根本没有的事!”山姆双手一拍桌子,起身怒道,“你说的话和彝族**节一样,全是无稽之谈!” 空气凝固了两秒。萝卜笑了笑说:“你先出去吧。” 罗伯特将两人释放了。琢磨不解道:“你不是说他是杀人凶手吗?” “他不是。没人杀萨米,萨米是自己坠楼死亡。”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萨米身上提取不到山姆的dna。但有一件事他们骗了我,当时山姆在朱丽家里。”萝卜靠着墙,双手插兜,“萨米早就发现朱丽暗中有人,那天请假回家,想抓他们个措手不及。或许是过于愤怒,他没有选择走楼梯,而是鬼使神差地从水管爬了上去。结果他手一滑掉了下去,从四层楼落到柏油路上也足够要他的命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骂山姆是杀人犯?” “即使是一个沉默的人,在遭受了不公平对待时也会爆发。而一个负罪的人,当他被揭发时的表现完全不同。他会沮丧、惧怕并试图解释。这些情感在我面前无处遁形。” 17.没了滑板的滑板鞋说到底不过是一双鞋而已 “看你状态不太好,来条‘散了架’吧。” 面对接待室胖警察递来的巧克力,罗伯特无动于衷:“少吃点高热量食品。我只是一晚上没睡觉,每什么大碍,反正睡觉也是浪费时间。” “睡觉可以助消化啊。” “关于那件游泳冠军溺水的案子,我昨晚调查了一下,这是一桩谋杀案。”萝卜用手指叩击桌面,“被害人是死后被人系在安全带后面的,真实死因是窒息——有人把他活活掐死了。” “好残忍啊。”胖警察用薯条蘸着番茄酱。 “调查这桩案件我需要你们警局的人手,不过除了你似乎没别人了。” “不可能是我。”胖警察往后缩了缩,“我只负责接待,这里就是我的战场。我能当一个受人鄙视的逃兵吗?不能。绝无可能。” “我要是去找你们所长,他肯定会派你出来。脱裤子放屁的事咱还是别干了。” 胖警察急道:“谁说我堂堂南镇警局没人的?你看那不有个大活人么。” 一阵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传来。罗伯特转身看向门口,骑手正拎着包裹走进警局,同时单手摘下头盔。 萝卜:“你、谁让你出来的?” “我还要巡逻啊。”坂崎良把头盔搁到桌上,“外面空气不错,你不出去走走?” “你是这的警察?” “对啊。可不是走的后门哦,在警官学校我每科都是名列前茅。” “你袋子里装的什么,叮铛地响。” 良提起袋子看了看:“几瓶啤酒而已,还没开封。” “你也知道酒驾是不对的啊。一会也不许喝,我要你开车带我出去查案。” “啊?那还是你开吧。”良一脸无辜。 “我喜欢收集车辆,但我不喜欢开车。”萝卜边吃薯条边说,“太麻烦了。” 良灵机一动道:“我可以开摩托带你出去啊,其实在我们南镇开摩托是可以喝酒的。” “怎么可能?你们警局有摩托车的法案吗?拿来我看看。” “喏。”良递来一张薄纸。 “限速、限分贝,这些都正常……”罗伯特低头仔细看着,“这条是什么玩意?‘禁止摩托车后座搭载大猩猩’?” 良:“大猩猩很烦的。” “这条更离谱:‘禁止教大猩猩驾驶摩托车’?你们镇长是有多讨厌大猩猩啊!” 良:“镇长发表过一篇声明,他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大猩猩一拳能把小轿车打飞出四五米远。” “那特么是大猩猩?是金刚吧!这么离谱的力量就连李小龙也做不到吧!” 良:“反正法案上没提到过不让喝酒。” “驳回。摩托车太招摇了,电影里开摩托的人一般活不过五分钟。一会你负责开车。” 两人换了一辆黄色两厢小轿车,既不会吵到住户又方便走街串巷。车轮压在圆石子路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摇摇晃晃感觉像坐小船一样。 “我们上哪去?”肌肉发达的良窝在狭窄的座椅里,十分憋屈。 “游泳大赛的亚军叫密西,我们先去他家调查。” 主角执行任务怎能没有bgm,罗伯特打开车里的音响。 “i''m a bilibili 萌妹狗,waiting for a honey man……” “握靠,这是什么欢快的节奏?”萝卜瞬间有一种拎着毛绒玩具蹦蹦跳跳上学校的冲动。 良:“这是我妹妹的车,开她车最好别让她知道,小心她踩你一脸。” “额,这么可爱的吗。话说你好好开车,别一边开车一边拍我脑袋。” “我倒是想给你两下,可是鞭长莫及啊。你没看我两只手都在车上呢。” “咦?那是谁……”罗伯特转过头去,“握靠,所长!你在后座干什么?” 坂崎琢磨:“我看你们俩鬼鬼祟祟地跑进我女儿车里,就想跟来看看。你不会打我女儿的主意吧?” 萝卜:“所长你大可放心,我一周七天每天24小时工作,工作期间绝不谈个人私事。这也是我到现在还保持单身的原因。” 良:“爸,今天武馆没课吗?” 琢磨一拍脑门:“我发条信息,先让那帮学生自己找对手切磋一下,等他们热身完毕我再过去。” “所长,你还开武馆的?” “是啊。开武馆很辛苦的,萝卜警官有没有兴趣资助一下我的生意?” “良的功夫是你教的吗?” “是啊。这小子别的干啥啥不行,练武倒是个天才。” “他是我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罗伯特实话实说道,“我打别人都是个玩儿,但恐怕扛不住他两招。” “你的腿法不错,但还不够重。”坂崎良边开车边比划,“你的拳基本是废的,亟待加强。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腿的力量加到拳法上,打出有力的重拳。” 萝卜:“我的实力放在你们武馆弟子里,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琢磨:“你算是上等了。关键是他们潜力有限,但你不一样,我能看出来。” 良:“我们极限流武术,旨在提升自我潜力,超越人体极限。要学习极限流武术,首先需要具备所有的格斗技能。你学的应该是跆拳道这一类,杀伤力不错,不过废招也比较多,观赏性大于实用性。 “比方说你使用摆腿,这是典型的废招,实战中的出场率甚至低于刺拳。但是你手脚都比较长,后手直拳比较好用。刺拳也不是不能用,但只能近距离牵制。侧踢可以封对方起脚,但不适合高抬腿。” 萝卜:“虽然听不太懂,但似乎很厉害的样子。这样吧,下回我跟所长去武馆瞧瞧。要是我能练成你这么强的话,武馆的开 销都包在我身上。” “我早看出来,罗伯特警官是个可造之材!”琢磨在萝卜肩上使劲一拍,拍得他浑身一麻。 良把车停在路边:“我们到密西家楼下了,要上去吗,还是喊他下来?” “你是三年级小学生吗?当然是去他家里。” “你们俩上去吧,我在车里听会音乐。”琢磨个头比较矮,直接横躺在后座。 楼道里又暗又狭窄,楼梯间的窗户没有一个完整的。良有点小紧张:“犯人死活不出来还埋地雷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带上冲锋枪,可以穿墙的那种?” “犯不上。一会直接敲门,就说查水表。他不开就硬闯。” “你怎么那么确信亚军是罪犯,万一是季军呢?说不定等我们进屋的时候,等待我们的是密西的尸体——季军把冠亚军全杀了!然后我们去季军家里,发现他也死了,然后我们找到第四名……最后我们找到倒数第一名,发现他也死了,而杀害他的正是死的最早的冠军!” “别胡乱猜测了。我给你科普一种心理现象:一场比赛的冠军和季军,往往会比亚军更高兴。所以如果一个人是千年老二,那么他的心理会变得扭曲!”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该死,校园网坏了,只能开热点发。 18.人渣是组成人的基本单位 萝卜:“对警察来说,枪不是必须的。我执行任务时从不佩戴枪支。” 良:“没错,拳脚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不。枪是一把双刃剑,少一支枪就少一份担忧。用什么当武器都行,但用枪绝对是下下之策。” 良:“我一直想尝试一下使用大香蕉回力镖,感觉似乎会很好用。” 萝卜:“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的人喜欢吃素,所以消化特别好。他们拉出的大便,用作者的话说,就像‘贴了商标的进口大香蕉’。” 良仔细想了想说:“大便回力镖就不太好了,我绝对不想让它回到我手。” “重点不是回到你手,一开始你就不该拿着大便到处乱扔吧!” 门牌号323……两人已经来到密西家门口,罗伯特试探着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良:“他可能出门了,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改天吧。” 罗伯特踮起脚尖,伸手在门框上摸了一遍,沾了一手的灰。他将手吹干拍净,又蹲下去翻了翻门口“出入平安”的垫子,从下面搜出一枚钥匙。 “这个密西是个多么矛盾的人,”看着罗伯特将门打开,良吐槽道,“要不是剧情需要,一个游泳大赛的亚军怎么可能懒到钥匙都不揣。” 罗伯特做了个“嘘”的手势,侧身溜进屋内。良蹑手蹑脚地紧随其后。 整个屋子大概五六十平米,采光很差,墙皮也有不少已经脱落,露出发霉的墙体,给人一种幽绿的错觉——其实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绿色的。就好比一幅水粉画,它呈现的颜色看起来很真实,但与事实并不完全相符,更多的是主观上的印象。 萝卜用下巴指了指队友,抬起左臂,弯成直角向前摆了摆。良抿嘴一笑,对着他比了个“ok”。 “笨蛋,我是让你到那边墙角去守着。”萝卜低声喊道。 良走到墙角,卧室的门开着,在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形。只见他突然双目大睁,对着罗伯特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吐出半截血红的舌头,还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有人质?不对!罗伯特急冲上去扶住坂崎良:“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这手语你看不懂吗?多形象啊。”良瞬间变得跟没事人一样,“卧室里有个人,好像上吊了。” “握靠,我特么还以为你要嗝屁了。真是戏精。”罗伯特又冲进卧室,看见一个人直挺挺地吊在屋顶。他走上去抬了抬那人的腿,尸体硬梆梆的如同灌了石膏。 “他死了吗?” “废话,看样子死了快一星期了。”萝卜踢了踢地上的凳子,“他死得可能比冠军还早,真惨。你到别的房间搜搜,我再检查一下,然后换法医接手这里。”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良搓着手说,“我们这样真的好么?” 萝卜严肃地看着他:“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能感觉到这座屋子里有摄像头,有人正坐在屏幕后面看着我们。他想挑战法律的权威,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两人搜了半个多小时一无所获,只能暂时撤离。罗伯特再次审视这座古朴的小镇时,感觉它没有表面上那样祥和,而是暗藏杀机。小黄车还停在街边,萝卜也觉得它没有一开始那样鲜艳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雾。 罗伯特坐进小黄车的副驾驶座,隔着玻璃仔细观察过往的行人。良坐进驾驶座:“我爸已经回武馆了。我们回去吗?” “在这待一会,我看看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你也帮我看着点,每个人都很可疑。” “他们走得好快,我看不清。” “笨蛋,你眼珠不会跟着转吗?” “哇,真的耶。现在我能看清了,好神奇。”良恍然大悟。 罗伯特叹了口气:“我很好奇你平时究竟是怎么看东西的。” “我平时要么开摩托、开快车,要么和人切磋武艺,眼睛一直注视前方的。”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我还是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可疑的。” 罗伯特指向街上一名穿着时髦的女性:“比如你看那个人。她戴着墨镜,就特别引人注目。但是墨镜真的好看吗?她既想吸引人的目光,又戴着减分的大墨镜,就很奇怪。” “今天太阳光很强烈啊。”良不以为然地说。 萝卜接着说:“戴墨镜其实主要是为了保护隐私。你看着她的时候,你以为你在看着她,其实你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但是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你,就很烦。但是她真的在看你吗?也不一定,她是在偷窥全世界。这是犯罪。” 良:“你说得对,我才发现这就是为什么我每次戴着墨镜上街都忍不住想笑。因为带个墨镜就相当于占别人的便宜。然后我一想到戴着墨镜笑看起来很蠢、很滑稽,我就更憋不住笑。最后我一直边走边笑,所有人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 “这种时候你要换一种思维。”罗伯特纠正道,“其实看陌生人的脸、听别人说废话,都是在摄取垃圾信息——那些东西和过期剩菜一样。你记不记得有种伪科学说过,人的大脑只被开发了十分之一?其实那是胡说八道,一个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 “不要收集对自己没有帮助的信息,那些信息会占用你的脑子。好比你买了一部新手机,厂家说它的内存有64,其实除去那些基础配置只有50。如果你存储了大量的垃圾,你的手机会变慢变卡,你的脑子会不好使。手机还好,可以清理垃圾,脑子怎么办? “所以陌生人的脸我一般不去看,他们长什么样和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是看见他们对我来讲就是一种损失。别人跟我说废话我马上走开,我不爱听,也没那个义务。如果有人想浪费我的时间,那他就是在谋财害命,他就是我的敌人。” 良不解道:“那你现在让我看陌生人,是在教唆自杀吗?” “笨蛋,这是警察必备的一项技能,我在教你知识。”罗伯特拍着大腿说,“这个女人不但戴着墨镜,还拿了一把雨伞——不是太阳伞,难道不奇怪吗?” “或许她是个开过光的人,不但知道太阳晒,还知道马上要下雨了。”良歪着头冥思苦想,“或者……她是个带橡皮擦的铅笔!” “什么意思?谁会去买带橡皮的铅笔啊,无论作为铅笔还是橡皮擦都不够优秀。” 良点了点头:“是啊。但是又有多少人买铅笔时会记得买橡皮呢?就好比一个人总会犯错,但有多少人会预知到自己会犯错?带橡皮的铅笔,看似没意义的发明,正是一种自我反思精神的体现! “为了弥补自己可能犯下的错误,背负一个橡皮的重量又如何?这个女人,她拿了一把雨伞看似愚蠢,但一旦下起雨来,会是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场面。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买铅笔不买橡皮,也只有你这种笨蛋才干得出来吧。” 19.麻烦关下门,我的麒麟臂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 盛夏的地铁站在夜晚格外凉爽。已经过了晚高峰,等车的人们静静的,有的在原地踱步,有的低头看着手机。惨白的灯光照得地面波光粼粼,也显得玻璃安全门后面格外地黑。 地铁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带出一阵清风。人们缓缓地挤到门前。 很奇怪,只能看到一扇扇亮白的车窗闪过,却看不到一名乘客。 就算是很晚了,地铁里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吧? 叮咚——门开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一扭一扭地走出来。同时人们开始后退。 他的面孔、神情、姿态……他身上的一切都像是在说:碰我一下你就死定了。 在他彻底走掉之后,人们才敢走上地铁,顿时感到一股腥气扑面而来。也就是在同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叫声响彻了整个地铁站。 放眼望去,地铁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地上、车座上乃至棚顶都是鲜红的血。多数的人连死人都没见过,更不用说这么多新鲜的死人,好几个人当场就吐了。 人们的第一反应是——杀手。 这个世界上有杀手吗?答案是肯定的。每个职业都是应运而生,比如环保工作者、网络主播……杀手也不例外。这个职业的存在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人越来越多了,有些人应该被杀一杀。 这是从雇主的角度来考虑:人与人难免会有摩擦,可能是为了钱财、为了人,甚至为了多吸一口宝贵的氧气。那么杀手就成为了解决问题的渠道之一。 一个好的杀手从不拖泥带水,也从不连累雇主;叫他三刀捅六洞,他绝不三刀四洞;叫他去杀果蝇,他绝不会错杀绿豆蝇。 那么,杀手是为了杀人才干这一行的吗?当然不是。这就是这个职业存在的第二个原因: 人越来越多了,工作不好找。 说到底,就是因为人越来越多了。 看那个街边卖菜的大叔。他接了个电话,把小摊交给旁边的大妈照看,然后骑着三驴蹦子走了。你以为他是接孩子放学去了? 但是并非每个杀手都住在火车道旁边,一日三餐吃泡面。高端的杀手往往会穿得很立整,比如山崎龙二。 作为隶属于香港龙头老大的首席杀手,他总是梳一头轻度莫西干发型,头顶染成明黄色,周围保留原本的黑色。工作时他只穿过两套衣服,一套是深灰圆领衫、西裤,黑色圆领坎肩,发亮的黑皮鞋;另一件是紧身黑短袖,只在人少的地方穿,因为会暴露过于发达的肌肉。 一些老练的杀手,切人不会比切洋葱更激动。但龙二不是这样的人。 即使杀人如麻,龙二还是对杀人这件事充满了虔诚之心。杀人前他会发抖,杀人后他会发狂。无论对手强或弱,是女人还是小孩,他动起手来绝不留情。 上地铁之前,他接到了消息:有一伙少年犯耽误了老大的生意,现在已经上了地铁。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龙二出门从不带行李,他直接从安检处走了过去。其实他身上藏了凶器,但没人看得出来,也不重要——身高192cm、体重96kg的他本身就是一件大杀器。 遇到目标之前他还有些失望,但当他看到前面神色不善的二三十人时,他觉得这会是一场有趣的屠杀。这一排人明显是些牛鬼蛇神,其他乘客躲得远远的,都选择了其他的乘车口。 地铁开动了,龙二抓住与太阳穴平齐的扶手,另一只手始终插在裤兜里。其实他站得很稳,完全没必要扶,而且车厢里还有许多空座位,他甚至没必要站着。 他的左下方是目标之一,一名手臂上纹着迷之图案的小青年。他站在这里就像一座大山,令目标感到莫名地压抑,但又不好开口,只偷偷瞪了他两眼。 周围散布着二十几名敌人,龙二做事从不拐弯抹角,但杀人最好找个借口。于是他对小青年说: “喂,给我让个座。” 小青年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一副“你是在跟我说话吗”的表情。 周围二十几个人充满敌意的目光同时射来,龙二则是一副“你听到我说的话了”的表情。 或许是感到好笑,小青年咳嗽了两声,问道:“给你让座,你是老弱病残么?我看不像。” 此话似骂非骂,主要是看对方人高马大,小青年才留了三分。要是一般人,他早蹦起来指着鼻子开骂了。 龙二十分淡定:“我脑残。” “噗——”小青年用嘴发出了不属于嘴的声音,然后强行憋住了笑。其他人有的已经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为了鼓动气氛还拍打着车厢里的座椅。地铁里顿时显得乌烟瘴气。 小青年收了收,一本正经道:“周围那么多座,你随便坐哪不行?” “那是那,这是这,能一样么。你脑子不好使吧?”龙二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攥着小青年的衣领,随手一提溜就把他举到了半空中,然后像扔垃圾似的往地上一摔。 小青年闷哼一声,然后没了动静。龙二龇牙笑了笑,站在原地不住抖动,动作十分猥琐。 一瞬间的静默后,少年犯们暴喝一声:“干他!” 龙二狂笑一声,曝气。 目标一正面冲来,龙二原地起跳,一脚侧踹将他踢出四五米撞在玻璃上。目标二从身后杀来,龙二落地后一记反摆重拳正中他腮帮子,只听‘砰’地一声,对方整个人翻了三圈才滚落于地。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目标们有些退却了,没人敢再冲上去。 “就这点本事吗,杂碎们?”龙二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咯咯的响声,“这样根本不过瘾啊。” “先别动手。”一名目标站了出来,“我们有仇吗,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龙二冲他勾勾手指:“你过来,我仔细跟你说。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目标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刚要说话,龙二眼中突然凶光一闪,冲上来一脚踢起将他卷到半空,同时左手一甩化作一道黑影:“飒啊啊啊!” 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他口中还是哪里传出来的,对方在空中飙出一道鲜血,向后远远飞出。 “好疼啊!呀哈哈哈!”龙二狂笑一声杀进人群中。 20.梦想不要轻易地去追逐,会受伤的 山崎龙二是个孤儿,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却偏偏有个和自己性格大相径庭的哥哥。 哥哥高尼茨表面上是个老好人,以前经常问龙二:“人的生命是能够轻易被剥夺的吗?” 龙二:“大草原上有鹿和狼,鹿生来就是为了被狼吃。如果没有狼,鹿的数量会超过环境承受的极限,加上过多的劣质基因导致它们体质下降,很快就会灭绝。他们是愚蠢的鹿,我是逼他们进化的狼。” “人类不会自取灭亡,这个社会不需要狼的存在。” “是吗,那为什么我看到这个星球已经快要被透支了?” 高尼茨反问道:“你说,人和其他动物的区别在哪里?” 龙二:“人空出来一双手,方便用刀子。” 高尼茨叹了口气:“人有思想。其他动物或许有学习的能力、会使用工具,但他们没有思想,更不会创造一种思想。喏,这是《圣经》,了解一下。” 龙二觉得这本书挺厚,可以把中间挖空藏刀子,就收下了。 高尼茨:“地球上的一切生物不过是寄生虫。这个星球不会毁灭,人类没有那个能力。环境在往恶劣的方向转变,这是神在警告人类不要得寸进尺。如果他们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首先灭亡的不是地球,而是人类这个种群。地球是不是地球,和人类是否存在没有任何关系。即使这里变成了地狱,神仍然存在。 “人类就像一种病菌,在挑战神的忍耐力。有一天神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病毒就嗖——地被排出去了。然后地球开始恢复,用不了多久,也就几百几千万年——对地球来讲不过几分钟时间,人类存在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殆尽,然后神康复了! “你不用担心,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出马,向世界证明神的存在。” 许多不良少年自称为狼,希望能抛下人性,像狼一样团结、不屈、残忍。殊不知,在真正的狼面前,他们只是一群羊。 龙二就是那匹狼。在狼面前,一群羊和一只羊有什么分别? 少年甲双腿发软,同时感到一股暖流贯穿了下身。暖流瞬间散失了热量,令他打了个寒战。 龙二缓缓走到他面前,大手一伸却没有打向他,而是指了指车厢里的标识:“‘禁止随地大小便’写得明明白白,你真是胆大不知道害臊。” “对、对不起……” “求饶太晚了,愣头青,”龙二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一头猛地撞在他鼻梁上,“灰飞烟灭吧!” 眼泪和鼻血以及尿液混杂在一起,少年甲断线木偶一般落在地上。 这帮少年搞清楚了一件事: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打败眼前的敌人。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正义感,我们不是反派吗? “抄家伙上!”少年丙抄起一根甩棍朝龙二抡了过去。龙二单手拽住棍端,手臂瞬间发力将少年丙连人带棍拽飞过去,同时一拳狠狠砸在他头顶:“想杀人别用这种东西啊,欠骂的傻逼!” 少年乙还算机智,大叫一声“快跑”,率先向其他车厢冲去。 “咦?掌握一些使用的逃跑技巧固然是好的,但是轻易放弃的话,会让关心你的人失望透顶吧!”龙二手插裤兜,上身匍匐地追了上去,追到一半突然腾空而起,右手抓住少年乙的后脑勺将他的脸按在地上,同时脚下加快速度向前猛冲,少年的脸与地面不断摩擦,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龙二对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乙狂笑着连踩数十下,最后脚尖一挑将他卷起,一记大力抽射将他轰到车厢顶端:“马戈壁,我特么没事干!” “马上到下一站了!”少年们闻言纷纷往车门处涌去。该死,车门怎么还不打开?一分钟的时间对他们来讲就像过了几年。 “没有人跟你们说过,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吗!”龙二疯狂地冲了上来,同时拔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左右挥动着朝他们一通乱砍,鲜血四溅。龙二还觉得不过瘾,边砍边用嘴配音:“嚓嚓、嚓嚓!” 他从小就喜欢撕纸做小纸片人,上课时拿两个纸片人放在桌洞里叮咣一顿乱打,同时用嘴制造音效:“gvxvgvxv,普斯普斯。” 你可能很奇怪龙二这种人竟然会去上学。他确实是上过学的,那天他照常埋头在桌子底下捣鼓小纸人,女班主任老师向他走了过来,用教鞭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山崎同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当时不知道缺了哪根筋,龙二起身的同时把十来个白色小纸人撇到了老师脸上,还大笑道:“射你一脸!呀哈哈哈!” 之后龙二就被高尼茨接回家了。 高尼茨:“真是丧心病狂。以后你跟我去教堂吧,我给你找份是人都能干的差事。” 龙二:“我不信任何神。反町大哥说我够资格跟他做事了,以后我跟他混,不用你操心。” “神就住在你体内,你却否定他的存在。”高尼茨摇了摇头。 龙二是知道的,他只是在排斥。这股与生俱来的力量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哥哥,但已经足够他打遍黑道无敌手。 还剩一个目标,龙二不禁思考起来,自己该如何虐杀他呢? 少年临危不惧,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漆黑略带光泽的东西——枪! “别过来,我要开枪了。”少年将枪口对准龙二,持枪的手微微颤抖,脚下还在后退。 “哦?来啊,互相伤害啊。”龙二依旧满脸堆笑,还伸出舌头甩了甩。 少年闭上双眼,用力一扣扳机。 “砰”! 龙二做了个类似敬礼的动作,右手一抓,子弹便被他攥在了手里。他摊开手掌将子弹吹落:“菜逼,你也太菜了吧,跟我打你还早了一百年啊。” “这……”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枪落地。 “吓!”龙二突然闪到他面前,左手将他抛起,右手一记上勾拳正中他下巴。 对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看着自己的左手,龙二忍不住狂笑起来。只听风声大作,龙二的左手化作一道黑影疾速抽动,皮鞭几秒内在对方身上疯狂抽打二十几下。最后龙二将被打的稀巴烂的少年远远抛向空中:“一辈子心不亏!” 三分钟后,龙二在街边的露天烧烤店撸着烤串。 just blue响起,来电话了。龙二掏出手指头大的手机:“喂?”对方不是老大,而是高尼茨。 “我新买了台电视,一起看吗?” 21.这个世界已经扭曲到无法继续变形了吗 滋滋滋——呱呱呱—— “喝呀!”踢开被子翻身跃起,按停闹铃。 昨晚睡觉前,特瑞对着手机冥思苦想:八点去公司,我是该定七点十分的闹钟、还是七点二十呢?想了足足五分钟后,他觉得睡眠时间有些不够用了,就将闹钟定在了七点半。 他住的是上下铺,这么一翻,上铺被他弄醒,发出一阵痛苦的无病呻吟。 特瑞刚要下床,一道金黄色瀑布从上方洒下——是安迪大头朝下看着他,一头长发垂下来挡在特瑞面前。 “哥,几点了?”安迪问道。 “还有半小时,还不快抓紧。”特瑞撩开安迪的头发走了出去,“东丈呢,是不是还在赖床?” 门吱呀一声打开,东丈走进来一脸嫌弃道:“拜托,这不是在米国好吗,你们都来两年多了还需要倒时差吗?快收拾收拾走了,总不能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吧。” 看着西装革履的东丈,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怎么,被我帅到了吗?”东丈对着镜子挖了挖鼻屎。 安迪:“没,就是没见过你穿衣服的样子,有点认不出来。” “可别这么说,容易叫人误会。”特瑞说,“不过有必要穿成这样吗?我们去的就是一个小公司,又不是世界五百强什么的。” 东丈拽了拽领带,正色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安迪:“可是金子并不会发光。” “别给我挑刺了,快起来啊!” 三个人肩并着肩招摇过市。中间的安迪长得很秀气,金色长发及腰,十分引人注目。东丈小麦色皮肤,身高和安迪差不多,但竖直的栗色头发提升了视觉高度。特瑞又高又膀,一对粗壮的胳膊架在身体两侧,比普通人宽出一倍。 东丈:“为什么我会显得格格不入啊?特瑞,你这幅打扮哪像是去工作的。” “哪能?我可穿着牛仔裤呢。” “就是因为这个啊。我们做的是脑力劳动,又不是搬砖。” 安迪:“可别小看了牛仔裤,在我们家乡它被称为‘人的第二层皮肤’。” 东丈:“我怎么没见过把自己的皮故意搞出破洞的人。” 安迪续道:“更不要小看搬砖!我在师父家训练的一大课程就是搬砖。” “那我估计你是被你师父当苦力使了。”特瑞拍了拍他的后背。 三人走到一座大楼脚下。整座楼的外表都是镜面,映出蓝天和白云,看上去颇为壮观。 “是这家公司吗?好气派啊!”东丈振臂高呼,“从今天起,我要挣大钱喽!” 大厦的一层是望不到头的大厅,中间穿插着两人合抱的柱子,高度抵得上四五个他们的住所。深色大理石地面干净得能照出人影,东丈打着出溜滑向电梯移动。 “这座楼大概有五六十层吧,”安迪估计着,“哥,我们公司在哪几层?” 特瑞看了看名片:“地下二层。” “不是吧?”东丈大讶,“我还想找一间靠窗的办公桌,边工作边透过大玻璃窗俯瞰城市呢。那感觉一定很爽。” 特瑞摊了摊手:“你可以边工作边欣赏蚂蚁搬家。反正都差不多。” 三人进了电梯,电梯里宽敞得足足能站下三十人,现在只有他们三人。就好比往一个一米长的鱼缸里放进三只红绿灯,不去注意几乎看不到。 以人隐藏自己的本能,进了电梯往往会向角落走去。特瑞和东丈都这样做了,安迪却不偏不倚地站在轿厢正中间。四面的金属漆依然能照出人脸。 “我怎么觉得到处都是镜子,有点诡异。”安迪左顾右盼道,“左边镜子里不但有我的影子,还有右边镜子里我的影子的影子,一共有无数个我。但真的是无数个吗,万一他是有限的呢?万一其中一个影子不是我,或者看起来和我一样、但和其他影子不同步呢?” “别瞎想了,你是学不会影分身的。”东丈说。 特瑞:“安迪说的不无道理。我这就给舞打个电话,问她有没有和安迪在一块。如果有,马上把安迪当场消灭。” 东丈制止道:“先别。万一那个是真的,我们这边的安迪才是假的呢?” “电梯确实挺那个的啊,本身就是封闭空间,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安感。”安迪解释道,“每次随着电梯运动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分解重组,就像被拉进了异次元空间一样。” 特瑞:“有人上来了,你可以跟他探讨一下。” 电梯停在了三楼。一个大腹便便、手提公文包的地中海男人慢慢悠悠地走进来。他身高不及安迪,但体重大概有安迪的两倍;镜片很厚,看不清眼睛,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错觉。 男人一进来就背过身去,面对着电梯门。门缓缓合上,特瑞有些担心男人的肚子会被夹到。 电梯这才开始下降。东丈看了看手表,小声嘀咕道:“才两层,早知道走楼梯了。再上来人肯定迟到。” 特瑞靠在扶手上抖着腿:“这个大叔严重虚胖,平时肯定没少坐电梯。这样下去就是个死循环,到最后他想走楼梯也走不动。”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男人似乎听清了,镜片下的眼睛往这边斜了斜。 安迪对特瑞做了个“低调”的手势,特瑞继续说道:“你说到电梯对吧,其实就是简单的超重失重现象。重力就是地球本身给你的引力,但是引力是相互的,地球能吸引你,你也能吸引地球。 “那么为什么你不能带着地球跑呢?因为质量越大引力越大,你的重量跟地球肯定比不了。别说是地球,就是一个大胖子,你看到他都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这是确实存在的,就是大胖子给你的引力。你想从一个大胖子身边逃走?没门。” 地中海男人瞟了特瑞一眼,依然没有动作。 电梯到了地下二层,门缓缓开启,男人仍雕像般立在门口。 特瑞:“大叔,借个光ok?我们要下去了。”外面就是公司前台,“睿智广告”四个深蓝色大字印在上面,下面一排小字:我们不制作广告,我们做广告。 东丈觉得这话有点像:人死不能复生,人能。 男人:“你们是睿智的员工?” “是啊,”东丈自豪地说,“现在还不完全是,但马上就是了!” 男人下了电梯,对三人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睿智的董事长,你们被解雇了!” 22.震惊:某首富退休后竟曝出惊人存款 之前忘了说,特瑞的头发和安迪一样长,但他扎着辫子,加上平时总是戴着一顶鸭舌帽,所以看起来不是很明显。现在他躺在下铺,帽檐遮住了脸,嘴里叼着一根牙签。 安迪发出一声怪叫,从上铺纵身跃下。他以前是练体操的,经常在室内做一些高难度动作。虽然动作精度很高,但他总是忽略自己的头发,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刮到地上。 “你出去吗,”特瑞抬了抬帽檐,“帮我寄封信好吗?”说罢随手扔出一张信封。 安迪摆了个pose接下信封:“我还没答应你呢。” “我们可是亲兄弟,这点小事还用商量?” 安迪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亲兄弟明算账。话说这封信是寄给谁的?哦,我就猜到……不过你也太老土了吧,这年头谁还写信,何况你写字也不好看。” 特瑞:“我的傻老弟,懂什么叫浪漫吗?真不知道舞是怎么看上你的。” 这时门开了,西装革履的东丈走进来。 安迪揉了揉眼睛:“差不多得了吧,东丈。人不能总停留在昨天,要向前看。” “你说得对。人的细胞随时在更新,今天的我是个全新的我!”东丈拍着胸脯说,“我又找到了一家公司,比上一家好太多了。这就叫做塞翁失马——一举两得啊。你们快准备准备跟我去应聘。” “啊?又来?”特瑞翻了个身,“我真后悔昨天没揍那肥仔,反正也不归他管了,怕什么。” 东丈指着他说:“特瑞,你必须去。昨天就是因为你我们才失业的!” 特瑞:“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吧。进了那家公司,我们就永无天日了。” “但这次是一家有头有脸的合资公司,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东丈拿出名片仔细端详着,“霸波奔传媒公司,文化的先驱、时代的先锋……” 安迪:“对了,东丈,特瑞有封信想让你帮忙寄一下。” “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东丈接过信封,“帮忙倒是可以,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都得陪我去应聘。” “你们不能这样啊……”特瑞在床上扭曲着。 霸波奔传媒公司的老总据说是一个米国人,他很喜欢中华文化,看过四大名著,对其中的《金瓶梅》更是情有独钟。公司大楼是新建的,外表是竖立铜钱造型,象征财源滚滚,中间的正方形孔洞意义不明。 公司大厅里的陈设中规中矩,四周墙壁上挂着不少不入流的山水画。长长的前台后面只坐着一个人,几乎被两旁巨大的盆景遮盖住。 特瑞吹着口哨走上去:“老妹,我们是来应聘的,往哪走?” 前台小姐抬了抬眼皮,拿起电话:“有预约吗?” “老板和我联系的,我叫东丈。”前台仔细看了看他,露出隐秘的笑容。 “请去七楼会议室,经理五分钟后就到。” “多谢!”东丈神采奕奕地领着两人进发。 走廊边上有一排蓝色塑料座椅,上面坐着两个人,目测也是来应聘的。会议室的门关着,东丈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进!” 东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紧张的心情,推开门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采光很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米多长的会议桌,一个四五十岁的外国佬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却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坐。”外国佬的发型像是美女与野兽里的美女,长得却像野兽。 三个人有些拘谨,便相互挨着坐成一排,正对着外国佬。 外国佬盯着三人沉默了十秒,看得人心慌。最后他大手一挥,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怎么个意思,是不是咱们合格了?”特瑞嘀咕道。 安迪:“我觉得他好像不会说中文,去找翻译了。其实他完全可以叫我们说英文的。” “你们都会说,那我怎么办?”东丈沮丧地说。 这时另一名高管形象的男人急匆匆地走进来,和外国佬年纪相仿但瘦弱许多,手里捧着一大叠蓝皮档案。 “让你们久等了。别太拘束,就当在家。”男人把档案往桌上一拍,“我是总经理兼人事部经理,你们叫我孙经理就行。” “没久等,我们刚到。”东丈不好意思地说。 孙经理严肃地看着他:“我刚才说的是疑问句吗?我说的就是句客气话,不用你回答,更不容你质疑,懂吗?我说就当在家,你能真当自己在家吗?那还不反了天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浪费我的时间,行吗?” 东丈只能点了点头。 “很好,”孙经理一屁股坐下,把腿搁到桌面上,“刚才那个傻了吧唧的外国佬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他就是装装样子,你们把他当空气就行。这世道,像我这种人才,为了挣钱养家都在给傻逼打工,然后他们坐享其成,见特么的鬼……你们先用英语自我介绍一下吧。” “啊?”东丈的下巴几乎磕到桌子上。 “这算不上什么考验,正常人都能背下来一段鸟语。我就是看看,你们对这份工作有没有哪怕是一丁点的诚意。”孙经理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不存在的诚意。 “我先来吧。”安迪微微一笑,流利地讲了一大串,说得天花乱坠。为了避免凑字数的嫌疑,这里不予赘述。 孙经理听得连连拍手:“好、好!那个……你叫什么?” “安迪啊。” 特瑞小声对东丈说:“敢情他是装的,连第一句都没听懂。你一会乱讲就行。” “不会吧……” “别发呆,该你了。”孙经理指了指东丈,“这年头不会外语干什么能行?我看你小伙子挺精壮挺阳光的,有做鸭的潜质。但是当鸭也得会两句英文,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鸭王东丈,这名号挺适合你。”安迪用胳膊肘拱了拱东丈。 孙经理:“别说别人,你也挺适合干这行。现在那些富婆普遍喜欢小白脸。” “可以啊,床上小旋风安迪。”东丈往回拱了拱。 “那我呢?”特瑞颇有兴趣地问道。 孙经理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们不是想岔开话题吧?东丈,轮到你自我介绍了。我只给你三分钟时间。” 23.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男人没有祖先 特瑞和安迪一脸期盼地看着东丈,孙经理则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东丈使劲揉了揉脸,进入口胡模式: “how do you do?me name dongzhang,is people. from taiguo,sawadika. “if you let work,i really thank you.if you don''t,i very don''t happy.but……i think my good,i don''t know. you how think? e on,let''s go,what the f##k.“ 孙经理皱着眉头,瘪了瘪腮帮子。他本来就瘦,这么一来就有些夸张。东丈心里大叫完蛋,在对方眼里自己已经原形毕露,看来没指望了。 东丈还不想放弃,犹豫道:“经理,其实我是从泰国来的,所以……” “够了!”孙经理的手重重砸在那一摞档案上,吓得三人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知道你有些学识,会说好几门外语,但是不能因此而卖弄,更不能因为你是外国人就对你大开方便之门!”孙经理严厉地对东丈说道,“我告诉你,你这是弄巧成拙了。我最讨厌老外,也讨厌崇洋媚外的人!” 东丈挠了挠头:“经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被录用了。” “啊?”东丈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能再说一遍吗?” “我的中文发音不够标准吗?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霸波奔传媒公司的员工了,且行且珍惜吧。” “好耶!”东丈振臂高呼。 特瑞:“经理,你又无视我。” “没时间了,现在开始进入培训时段。”说到这里时,孙经理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要说的东西很俗,但也很现实,这就是世俗。我们公司目前处于起步阶段,极其缺乏人手,所以你们进来了。但现在是试用期,你们能不能留到最后还要看你们表现。 “我们公司招员工其实要求并不苛刻,但许多人连应聘这第一步都不敢迈出来。为什么?他们害怕失败。但失败的可怕是对成功的人而言,你们成功吗?既然不成功,怕什么失败? “人活着不为了挣钱,但是为了活下去必须挣钱。两成的人掌握着世界上八成的财富,他们中不乏虚伪的人,说自己挣钱不为自己,钱屁都不是,他们经营生意是为了维持社会的运转。也正是这群人,口口声声说只有真正穷过才知道努力挣钱。我去踏玛,谁有我穷? “做发财梦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付诸实际的人少之又少。其实不管你做得如何,至少要让人看到你对成功的渴望。前两天我在车站上遇见一个推销圆珠笔的,自称是大学专业的实习,想让我买根笔支持一下他的梦想。他说有人买了好几盒,我买一根就行。 “两块钱,不算多。我拿了一根笔,但是没给钱。我这么对他说:‘小伙子,别质疑我,我下面对你的忠告远比这眼前的蝇头小利值钱。你是个有长远眼光的人,但是万万不能急功近利。我现在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总经理,但是在公司起步的半年里,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现在我一天赚的钱比你卖笔一个月还多。 “但是我快乐吗?并没有,因为逝去的光阴不会调头。我最快乐的时候,是二十年前我上大学兼职在烧烤店起早贪黑打工的时候。所以你现在跟我在这杵着没有任何意义,再说下去我要向你收费了,你知道我的讲座多值钱吗?抓紧时间去完成你的梦想吧。’ “那个小伙子急忙跑开了。看到他茅塞顿开我很欣慰,为了成功一个人必须如此。脸皮长这么厚干什么用的?等是万恶之源,我明明白白地告诉有些人,只要这样去做傻子都能赚上一笔,他们就是不行动。他们说再等等,等什么?等碗里的肥肉都被别人夹走吗? “在另一个极端,有人自称佛系,说自己与世无争。那请问你们靠什么活着,啃老吗?” 特瑞看了看安迪说:“你这是偷换概念,我老弟就是典型的佛系,他也知道挣钱。” 孙经理:“安迪,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说法:为什么人们总是追捧有钱人?因为如果你一直和有钱人打交道,迟早会变有钱。你就甘愿一辈子‘穷则独善其身’?” 安迪:“孙经理,谁有钱和我没关系,我也不需要认识他们,因为贪欲是个无底洞。人太有钱,思维模式会变得不一样,无论是一夜暴富之后的浮夸、还是出生在贵族世家的傲慢,那些都会影响我的心性。成功与否和钱没有关系。 “师父曾对我说:只有你的身心才是你的本质。你的财富代表不了你,你不能靠他们遮羞。所以我一直坚持健身、煅炼头脑、陶冶情操,钱够用就行。” 孙经理不以为然道:“人都喜欢好东西,便宜哪有好货?除非你没有品位。” 安迪:“我小时候也曾迷恋奢侈品,但只是欣赏他们的设计而已。有人说我这么有钱,一辈子都花不了,为什么不能铺张浪费?但是真是如此吗,一架达索猎鹰几个亿,有多少人买得起还供得起?人家坐着飞机,你开宾利的好意思说自己有钱?穷和富是相对的,除非你成为世界首富,否则永远不会满足。” “你口味挺重啊。”孙经理叹气道,“可是养活不了自己一切都是空谈,等你步入社会你就知道了。没钱拿什么泡妞?” 安迪:“感情这东西,和钱没关系。” 孙经理:“我在这里不得不引用某个老外的话:‘人有三个需求层次:物质、精神、自我实现。’你连基本的物质都给不了,思想再高级有什么用?有人说重视钱是拜金,那只看外表难道不是好色?只注重思想难道不是盲从?凭什么富有就不能善良,说不定那个有钱人同时也是个大圣人呢?而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固执地认为人无完人。” “当然不能只看一点,都要考虑到才行。”安迪坚持道。 “在我们公司,千万别当一个‘佛系’的人,要有追求。”孙经理盯着安迪的眼睛说,“如果一个人不用智能手机,那不是他多了不起,而是他压根就跟不上这个时代。 “那些自称佛系的人都是些懦夫,他们没有爱恨,遇事只会忍让,然后通过固步自封来麻痹自己,掩盖自己无能的事实。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在沉默中爆发吧。” 24.来自电脑的裸杀让人郁闷得想死啊 “走,我带你们参观一下你们的工作环境。”孙经理捧起从头到尾没翻过的档案,东丈立马凑了上去:“经理,这些东西我帮你拿吧。” 孙经理将档案拍到东丈手里:“小伙子很积极嘛,以后公司有什么重物就都交给你抬了,正好能省下一笔人工费。不过别指望我对你感恩戴德,自己做出的决定要敢于承担结果。” 特瑞:“话说传媒是啥,我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传媒就是传播的媒介,包括杂志、电视、电影、广告等等。”安迪又小声说,“说白了就是抛弃节操、只为娱乐大众的一帮人。” “你说得很对!”经理的耳朵很尖,“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一个人。不止是传媒业,一个公司只有讨好群众,才能借助群众的力量发展壮大。做传媒我们是认真的,做人更不能含糊!” “卧槽,这是什么?”特瑞在一个拐角处站住了,他死死盯着墙上的一个白板,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安迪凑上去一看,顿时捂住了双眼,连道罪过。 东丈很疑惑,一般来说这是他们看片时的反应。他走过去一看,也不禁大叫卧槽。原来白板上写满了各种污言秽语,而且全无错别字通假字,可谓拳拳入肉。 难道在霸波奔上班的人都这么压抑,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吗? 孙经理见怪不怪地说:“我们公司禁止员工说脏话,当然,这个员工不包括我。当一种脏话成为人的口头禅,那个人会变得气质猥琐、容貌丑陋,还会影响他人,极其恶劣。这上面的所有话都是禁止在公司说的,说一句罚款五十。刚才你们提到了其中一句,但鉴于你们是初犯,这回就放过你们。” 特瑞:“f##k.” “他说什么?”经理问安迪。 “他说……加油,努力。” 孙经理像一股细长的旋风刮到了办公室,沿途快速扫视着员工们,同时现学现卖道:“大家都抓紧f##k,谁不f##k我就开除谁。” “经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名职场打扮的高挑女秘书走上来。 “给他们找三个位子,要分开,省得他们交头接耳,影响工作效率。”经理说完回头对他们解释道,“上星期有两个挨着的员工混熟了,上班时玩宠物机联机对战,还是两个机器插在一块的那种。” 秘书看着座位表,为难地说:“经理,只剩两个空位了。” “咋整,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孙经理问向三人。 特瑞:“我退出。” “不行,我们兄弟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能因为这点挫折就分开!”东丈用力揽着两人的肩膀,“孙经理,要么你就聘我们三个,要么我们都走。” 女秘书赞许地看了看东丈。安迪小声对东丈说:“她冲你笑,说明对你有意思啊。” “你们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说到这里,孙经理碰巧看了看旁边的员工,突然吼道:“我就站在你身后,你特么还在看漫画?看的还是这么刺激的内容?你被开除了!” “可是经理,我试用期还有两天结束,马上就成为正式员工了,现在没任务啊。” “没任务你不回家陪父母,在这虚度光阴?你知不知道亲情的可贵啊?难道父母还不比不上你的鬼月老师?”经理强词夺理道,“百善孝为先,这么冷血的人,我们公司不敢要!” 员工央求道:“经理我错了,给我个机会吧,我就差两天了。” 孙经理继续逼问:“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但是我问你,假如你买了一台电脑,退货期一年,还剩两天的时候突然坏了、不好使了,你难道不退回去?” 员工:“我不退!” “那是你傻逼。我们公司不欢迎傻逼。” 员工忿忿不平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起身往门口走去。出门之前,他回头竖起中指骂道:“过河拆桥的狗东西,你就是这么骗人给你白打工的!这个公司完蛋了!” 孙经理对秘书说:“罚他五十。” “罚个毛,老子自由了,f##k you!” 孙经理一脸蒙蔽地看着安迪:“他刚说啥?” “他……他说‘加勒个油’。”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经理不禁挠头。 特瑞打岔道:“经理,现在我们可以入职了吧?” “对啊,我们在试用期应该做什么项目呢?”东丈迫不及待地说。 “给你们个实验项目,跟着刘编辑做一本时尚杂志,以电子的形式发布。至于分工你们听他调配,你们都会用电脑吧?” “那是相当熟练了。”东丈说,“狂扁小豆丁我十分钟通关。” “刘编辑坐办公室东南角,你们去找他就行。我还有工作要做,就不指导你们了。但是切记,上班期间你们是属于公司的,要为公司利益着想。游戏干脆别想,电脑里就连扫雷都没有。” 特瑞:“孙经理,一路走好。” 走之前孙经理做了个“我始终注视着你”的手势。 “新来的就你们三个?”刘编辑抬起头,又正了正眼镜。他皮肤很白、体型微胖、扎着球形的辫子,不管是从长相、打扮还是声音都让人分不清性别。 特瑞叉着腰说:“还走了一个负责写文的。我现在坐他的位置。” “那个北大的实习生走了?天啊。”刘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这时才看出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算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其实搞时尚杂志很简单,就是弄一堆花里胡哨的物件,再添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接几个占篇幅的广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现在的时尚杂志,就是一帮月薪八千的人,告诉一帮月薪三千的人,月薪三万的人该怎么花钱。别多想,你们没有钱赚。我是想说,你们不能以第一人称去写时尚产品的评论,那样很low,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小资。 “看到我手里拿的图片了吗?这是一盘三文鱼刺身。我这么说你们可能理解不了,我要说:这是一盘价值三千rmb的食物。现在我要你们给我形容一下它的味道。” 东丈:“这个东西,很好吃。比红烧肉还好吃。” 特瑞:“这已经不是一盘鱼了,这是……这特么到底是啥?” 25.我每年看书的次数不会比一张纸能够被折叠的次数更多 人都哪去了? 特瑞刚刚睡醒,他环顾四周,原本挤满了人的办公室里现在空荡荡的,窗帘没有拉上,但室内很暗,外面好像阴天了。 难不成下班了……安迪和东丈这俩人怎么不等我,是不是急着跑去网吧了? 特瑞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公司不像平时的喧嚣,而是静得可怕。但是霸波奔六点下班,现在还是白天啊。 “往前走,特瑞。” “谁?”特瑞打了个激灵,“谁在装神弄鬼?东丈,是你吗?” “别停下,继续走。”这不像他听过的任何一种人声。 “我知道你藏在桌子底下,快出来。”特瑞推开转椅,向他认为的声源处走去。 “快,没多少时间了!” 那声音陡然抬升了八度,而且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吓得他几乎跳脚。 特瑞抬了抬帽檐,抹去额头的冷汗:“你是谁,究竟想干嘛?有种出来。” “我就是你。想知道我是谁,你要先知道你自己是谁!” 特瑞:“我是谁?我在哪?” “问得好。往前走,你会找到答案。” 特瑞双拳紧握,放慢脚步穿过办公室狭窄的过道。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爆发。他从小研习我流喧哗杀法,打架时必然发出大叫,既能鼓舞气势也能惊吓对手。 “右转,穿过经理办公室,再左转,直走。” “我是不是在做梦?”特瑞问道。声音没有回答。 转弯时他特意贴了贴墙壁,这冰冷的触感……一切都太真实了。 等等……什么气味?特瑞似乎嗅到了一股野性而危险的气息,他停在了原地。 “去吧,你只能选择面对他。他是属于你的力量,必须由你来收服。” 他?特瑞走上那条最终的走廊。走廊又长又窄,尽头是一扇小窗,透进来的光线照得地面亮闪闪的。一个黑影匍匐在那里,见到特瑞后整个拔地而起,血红的双眼骤然睁大。 那是一匹通体漆黑的狼,它好像没有实体,起身时像影子一样拉长了,还在向上抬升,转眼间就贴到了天花板。粗重的喘息声在走廊内回荡,一串长长的涎水滴到地面。 特瑞从小到大几乎没怕过,现在却惊得牙齿打颤。但他也知道这不是真的,自己是在做梦。只有在梦里他会怕豺狼虎豹,如果现实中遇见,只有对方逃跑的份。 黑狼昂首长嚎一声,四只巨爪在地面用力一刨,幻影般朝特瑞蹿来,瞬息间便穿过了他的身体。那声音在同时响起: “告诉我,你是谁?” 黑狼充斥了自己的身体,特瑞浑身一凉,不由自主地狂吼一声: “饿狼!” 特瑞从办公桌上嗵地坐起,感到后背上满是冷汗。竟然睡炸毛了,做的什么梦也记不清,只知道自己最后喊了什么中二的话。 不会真的喊出来了吧?那可糗大了。看周围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是没有。 这时办公室里骚动起来,人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似乎快要下班了。安迪走到特瑞的座位前:“睡巨人咕咚啊你是。走,去网吧嗨皮一下。” 特瑞这才想起来,他们一开始是在刘编那接受培训,安迪的表现尤其突出,让刘编赞不绝口。然后他们去吃了午饭回来工作。特瑞对电子产品接受能力有限,盯着屏幕一会就睡着了。 “在这部作品里睡觉做梦是主角特有的技能,羡慕吧。我睡多久了?” “起码三个小时了。”安迪看了看不存在的手表,“我不希望这成为你今晚熬夜的借口,明天八点还得来上班呢。” “唉,何苦呢。难道我注定成为一名平凡而伟大的上班族吗?” 东丈一颠一颠地跑过来:“今天过得太充实了,伙伴们。” “刚才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地点就是在公司里。”特瑞用某布鞋蹬着地面,自己在椅子上转来转去,“我的本能告诉我,这里不太靠谱。想想那个被开除的员工,我们会不会像他一样被卸磨杀驴啊?” 东丈:“怎么会呢?我们又不是驴。” 特瑞:“说白了这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就好比你给人钱托人办事,前提是你得主动去找对方,往人怀里塞钱。对方收了钱还有资格装逼,事办不成你也没招,就当钱打了水漂。我们现在应聘就是这么个情况。” 安迪:“特瑞说的有道理,关键是要找对人。你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给他五百块钱叫他去刺杀美国总统,他也敢收钱。但是你看了一个月新闻也没消息。以后再问起他,他就说自己已经准备了一大盒摔炮,就差往美国总统脸上摔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得到了认可不是吗?是时候去庆祝一波了!” “现在上网是不是早了点,”特瑞看着外面晴朗的傍晚,“先去吃个饭吧。” 东丈挠了挠头:“我怎么觉得刚吃过啊,是错觉吗,还是我工作太专注了?话说我中午吃的什么来着,怎么没印象了。” 安迪:“不是错觉。我们十二点吃的午饭,火腿三明治。现在六点,没过多久。” “一天就是吃吃吃,这么活着是不是太没劲了?”东丈垂头丧气地说,“每天的时间都被早饭、午饭、晚饭瓜分了,好像活着就是为了进食一样。” 安迪:“你才发现?想摆脱无聊的生活,除非你选择死亡——也就是不吃。” 东丈摆了摆手说:“不吃了,直接去网吧!游戏就是我的精神食粮。” 特瑞:“然后一会到了网吧你又要点餐,网吧的东西又贵又难吃。” “不管了,走起。今天吃鸡还是联盟?” 安迪:“我觉得这两个游戏都少了点情怀,不够魂。如果非得选一个的话,联盟吧。” 特瑞:“老弟,你是不是又要玩你的墨菲特?这英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傻了吧唧的有啥玩头,我就搞不懂。” 安迪:“因为他不但傻,还能傻出花样来。” 26.所谓写小说就是把别人敢想不敢说的东西当个屁放出来而已 “你用不着担心我的生活,倒是你的生活已经变得比我想的还要腐朽。两年前你把手伸给博尔特星人还不脸红,可是现在连这点勇气也没有了。现在我和你再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卡——”导演将记场板用力一合。 “过了吗,王导?”男演员摘下肥大的绒帽,“热死我了,大夏天的非得拍冬天的场景,而且连个冷气都没有。” “你就不能进入点状态?”王导隔空戳着男演员的鼻子,“现在你是站在劳动人民的立场上指责女主角——一个带有星系种族歧视的女人。劳动人民会因为一点冷热就受不了吗?而且按剧情你是穿着单薄的工作服站在冰天雪地里,冒这么多汗像话吗?” 女主:“也是够了,这也叫中戏高材生?渴死老娘了,给我拿瓶水。” 男演员:“要按你这么说,这是在博尔特星上,我穿这一身能生存吗?” “我是导演你是导演?不服是吗,不服换人。”王导看了看身后,“那个扛器材的小伙形象不错,过来一下。” 东丈正帮忙扛摄像机,被点到时不禁一愣:“我吗?” “对,你来替他。” “可是我不会演戏啊。”东丈踌躇道。 “这场已经拍了十来遍了,台词你也有点印象了吧。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像平时一样表现就行。”王导又指了指女主旁边的男二,“你也太违和了,下来,换那个戴帽子的。” 特瑞:“我是看热闹的,我不演。” “你是霸波奔公司的员工,公司需要你你就得上。再说你的角色一共也没几句台词,拍完这集就没你事了。你们俩快换服装,五分钟后开拍。” 东丈的角色是星际运输工阿宝,特瑞则扮演一名土豪。女主角罗莎曾经是阿宝的女友,为了过上富裕的生活和土豪结婚了。他反复看着剧本,发现所有内容都是从某斯基的作品原搬照抄的,只不过背景改成了宇宙某星系。 导演:“你们先对对戏,熟悉下台词。” 阿宝穿着军绿色大棉袄,特瑞的土豪行头则是白色貂皮大衣、米色巴拿马帽,鼻梁上还架着瞎子阿炳的墨镜。 特瑞对东丈说:“不用刻意追求真实,我们是在演戏,夸张也是要的。拿出点气势来,想想你面前站着一对狗男女,罗莎不但背叛了你,而且现在对你的身份很是鄙视,甚至不想让她的丈夫知道她曾经和你处过。 “当然你也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因为你们的立场现在是对立的。但是你不得不鼓动他们干活,因为博尔特星需要一条高速公路,修路是每个公民的职责。所以你的角色不但要表现出复杂的情感,还要展现劳动人民的伟大。” 东丈:“为什么一定要刻意宣传传统美德呢?文学应该是独立于道德、法律而存在的啊。我们究竟是在拍电影,还是在录新闻?” 特瑞思忖道:“你说的很对,那我们就来真格的。” “action。” 东丈瞬间变出一张悲情脸:“罗莎,你变了。其实你再难伺候我都能接受,但是说好的白头偕老呢?三年时间对你来说就这么难熬? “我是没有钱,但是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为了赚钱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去了一个鸟屎很多的地方,整整三年。这三年我一分一秒也没有将你忘记,你是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但是你怎能如此残忍?如果连你都不在了,我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女主:“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时,我都不敢告诉自己这是真的。你就这样随意地消失又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有没有理会过我的感受?” 女主:“你……” 东丈转身痛呼:“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 他又转看镜头,泪目望向上空:“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叫心灵鸡汤的东西,喝了它就能忘记一切不想记得的事情。如果这是真的,请给我来一碗。” 特瑞:“兄弟,别这么消沉,这个女人不值得你这样。” 女主:“你们俩……” 特瑞:“别误会,我没有贬低罗莎的意思。一个人的感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还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她可以轻易地爱上你,只是现在不爱了而已。反之,两个相爱的人最终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即使没人去阻挠他们。 “别人即使和你再亲近,你们也始终隔着两颗心的距离。你现在以为她就是唯一,以后你还可能遇到千千万万这样的人。但是真正懂你、陪你到最后的只有你自己而已。你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自暴自弃,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东丈:“你说得对。这件事又不是我的错,我何必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特瑞走上来搂住她的肩膀:“这就对了。走,咱俩喝两瓶去。” “老娘不特么拍了。”女主一跺脚转身就走。 “卡——” “行么,导演?”东丈忐忑不安地问道。 王导:“总的来说还不错。最后女一那句剪掉。” “好耶!”东丈高兴地原地蹦了起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娘还一句话没说,就听他俩瞎白话了。” 王导:“你要是不想拿钱也行,后期可以把你的人也p掉。” “那还是不用了。” 东丈:“导演,没事的话我们俩回办公室了。我们还有杂志要排版。” “不用回去了,以后你们就是霸波奔旗下的专业演员。留在这跟我把这部电视剧拍完,以后有机会我还找你们俩。” “那安迪怎么办?”东丈看着特瑞说道。 “你还有别的朋友?有时间把他也叫来,我给他也安排个角色。”王导拿起演员表看了看,“拍电视剧其实很辛苦的,你们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别半途而废啊。” 特瑞:“我们在试用期,当演员的话有钱拿吗?” “现在我们就可以签个合同,签完马上给你们发钱。” 东丈双手合十,闭着眼自言自语道:“感谢天神,我感到我的人生要圆满了。” 27.给我充一百点智商。对不起,您的智力上限是六十 咚咚咚。东丈轻手轻脚地来到孙经理办公室门前,试探着敲了几下门。 没人应声。东丈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门走进屋内:“经理?” 孙经理看到东丈进来,表情十分不自然:“你干什么?” “经理,我有情况向您汇报。” “现在是午休时间,你懂什么叫午休吗?你当然不懂,等你像我这样日理万机就知道午休时间存在的意义了。什么事快说。” “是这么回事,经理。我按您的要求去电影部搬器材,结果导演让我上去拍片子,然后还任命我为男一号了。” “好,去吧去吧。”不知道是不是气愤的缘故,孙经理的脸有些发红。 “但是……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员工啊。我肯定不能一声不响就跑到别的部门去,那样太不地道了。而且万一孙经理您舍不得我呢?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来和您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你想干嘛就干嘛,我祝贺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时东丈的余光瞥见经理的办公桌有些异常。一体式办公桌前面整个是封闭的木板,像一堵墙把孙经理隔在了后面。这堵墙下面不是封死的,和地面之间有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从后面伸出两个角,亮黑亮黑的。东丈定睛看去,发现那东西有些眼熟,像是高跟鞋的尖端,还是鞋底朝上的。 东丈愣愣地看着地面,孙经理的神色有些尴尬:“呃,东丈,这样吧。我保留你在杂志部的职位,也不影响你到电影部去拍摄,这边的工资照发不误。” “咦?这样不好吧,我这不是尸位素餐吗?经理我知道您想重用我,但是来日方长……”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孙经理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东丈,“今天这里的事别往外说。” “您对我开后门的事吗?放心吧经理,我保证守口如瓶。”东丈拍着胸脯说。 孙经理看着东丈离开的背影,心道:这小子,到底是天真还是装傻…… 最近的运气真是好到让人心虚啊。东丈觉得自己走路都带着一股风,走着走着就忍不住跑了起来,还越跑越快。 “旋风冲锋龙卷风!”东丈提膝往前使劲一蹦,正赶上拐角处走出来个人,直接被他撞飞出去两三米远,手里的一摞文件散落一地。倒是东丈毫发无伤。 “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吧?”东丈跑过去惶恐地扶起对方,正迎上那人的目光,看得他心里发毛——他是个欧美人种,深蓝色西服,一头浅黄色短发,但是好像没有眉毛,突出的眉骨下一对阴翳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 对方欲言又止,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躬下身去捡文件。 东丈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忙不迭蹲下来帮他捡。其实对方被撞还没事人一样令东丈很奇怪,他师兄霍查是泰拳拳王,一膝能撞死一头牛。他目前还欠点火候,但一下把人撞死也不是不可能。 东丈把一摞纸抖搂干净,双手捧着递给对方:“实在抱歉,还给你。”同时顺便扫了一眼那人的胸牌——比利·凯恩。 比利啧了一声,拿过文件转身就走。 他好像急匆匆地要去做什么。东丈好奇心一直很重,正赶上自己没事干,就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比利往前走出二十米后站住了,转头瞪了回来。东丈演技爆发,瞬间靠在墙上吹起了口哨,眼神飞向天花板。 比利:“你跟着我干嘛?”他的声音哑哑的,声调很高,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公鸭嗓。 没想到对方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东丈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刚才撞到了你,我怕你有事,就跟过来看看。没事就好,没事走两步。” “渣渣,就凭你那两下还想伤到我?”比利嗤了一声,打开身旁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一瞬间,东丈隐约看到屋内坐着一个老板造型的人。那个人他影影绰绰觉得自己在哪见过,难道是霸波奔的某位高层?他能肯定的就是自己并没有和那个人正面接触过。 天呐,他该不会是…… 东丈又是一路疾冲,转眼就跑到了办公室。他连喘息都顾不及,急忙跑到特瑞的座位处:“不得了了,你猜我看见谁了?” “等会,我先把他干了再说。”特瑞居然在打格斗游戏。 东丈:“你哪来的游戏?” “昨天上网吧拷的,我还把家里的摇杆拿来了,美滋滋。”特瑞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你帮我看着点领导,我今天早上差点被发现了。 “麻蛋,对面一直发波,频率巨特么高,是不是挂啊。” 东丈:“那你先别急着跳过去,攒气啊。” 特瑞:“攒气有用还打什么?” 东丈:“打有用还龟什么?” k·o。特瑞放下摇杆,垂头丧气道:“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跟见鬼了似的。” “你没说错,我就是见鬼了。你把你钱包拿出来让我看看。” 特瑞将信将疑地掏出钱包递给他。东丈从里面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自言自语地说:“不会吧,真是他?” “谁?” “这个人。”东丈把照片举到他眼前,“这个大背头,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吉斯!”看见自己杀父仇人的嘴脸,特瑞咬牙切齿道,“我是已经把他干掉了,应该说他是在我面前坠楼而亡。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很不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决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松。” “你的机会来了。”东丈放下照片,“他没死,我看见他了。” “你特么在逗我吧。” “没,我亲眼看见的。他就在霸波奔,四楼。” “哐”!特瑞猛然立起,一拳将摇杆砸成碎渣,“吉斯!我就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死,真是恶人长命。带我去找他,这次我要把他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他现在什么状况,就是没死也该残废了吧?” “没看清楚,但和他一起还有帮手。我们去叫安迪吗?” “不用了,我们走。气死我了,这次我要把他一巴掌拍到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28.购买压缩饼干的人心底都盼着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电梯都顾不上坐,特瑞和东丈飞奔上四楼,来到东丈所说那间办公室的门前。 特瑞挺起肩膀,对着门猛地一撞:“吼握擦!”,门却没关,他顺着惯性跌进屋内。 纵使狼狈,特瑞还是在摔倒前稳住了身形,同时回身大骂:“吉斯,我草你……” “妈。”当他看到对方的时候,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般,原本在心里预习过许多次的凶恶态度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对方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手拖着腮,却不是吉斯,而是个身材娇小、面庞精致的女人,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正略带惊讶地看着特瑞。 “对不起,我应该是走错房间了。”特瑞尴尬地后退,正好撞到刚赶上来的东丈。 东丈:“跑啥?上啊,有我呢。” “你记错了吧,不是这间啊。”特瑞小声对东丈说。 “没记错,415嘛,有什么问题?”东丈抻着脖子望向屋内,“欸,怎么换人了。” “你们在窃窃私语什么呢?”看样子女人并没有生气。 两人互相推脱了一阵,最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前面的特瑞不好意思地走到办公桌面前:“抱歉,刚才没有吓到到你吧?不过我还想问下,刚才你在这间屋子有没有见到一个很可疑的人?” “不是一个,是两个。”东丈在后面拍了拍特瑞,伸手比了个二。 “对对,有两个坏人,”特瑞比划着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长得都凶神恶煞的,凶神恶煞到每当他们走在大街上,所有车都会忍不住鸣着笛朝他们撞过去的那种程度。 “呃,我表达能力不太好。东丈,你来帮我形容下他们的样子。” 东丈:“找我就对了,我可会模仿了。 说完他手舞足蹈地模仿起来,不过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生物。 女人看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你是马戏团来的吗?还有你,进来就管人家叫妈,你们都几岁啦?” “我都24了,他23.其实我刚才……”特瑞眼珠一转,“我那么叫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像我妈年轻时候。对,我家是米国人,你也是米国人吧,长得有那么点相似嘛,所以我就看花眼了。” “有你这么泡妞的吗。”东丈用肘捅了捅特瑞的腰,“再说,你最近不是和安琪对上眼了吗,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哪有,别瞎说好吗,哥很稳重的。” “好像说得通呢。我叫玛丽,布鲁·玛丽。” “幸会幸会,我是特瑞。”“我叫东丈!” 玛丽:“很抱歉,你们说的人我没看到呢。不过要是有其他的问题,我作为同事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不该这样贸然的。”特瑞挠着耳朵说道,“我们不打扰你办公了,再见。” “嗯,拜拜。” 关上门,东丈低声问道:“你吃错药了?平时不是挺拽的嘛,怎么碰上个女的反倒萎了?” “握草,是你谎报军情差点害死我好吧!”特瑞把东丈拽离门口,“她你能看成吉斯,一坨狗屎你也能看成百元大钞吧!” 东丈歪着头:“我没明白你的意思。到底谁是毛爷爷、谁是狗屎?” “废话。不过看在她确实很养眼的份上,就不追究你了。”特瑞转念道,“你不会是闲得无聊,故意想让我在美女面前出糗,才搞这么一出吧?” “我去,你质疑我?小人之心,友尽。”东丈转头就走。 “别,东哥,是我错了。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特瑞一把拉住他,“吉斯的事先放一边,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和一个冒昧的请求。” 东丈:“你看上了玛丽,还想约她吃饭。你又不好意思,想带上我,借同事之间互相熟悉的名义掩盖你的真正意图。” “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种事你之前就干过,而且不止一次了。”东丈拍着他的肩膀,“其实感情这个东西吧,它是有限的。你不能逮到个美女就追,这样不道德。” 特瑞:“那改天再说。我今天心情好,晚上请你……上网。”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上网才几个钱?” “我们都没赚多少,互相体谅下啊。” 当晚。特瑞搜着全身的口袋:“糟了,我身份证落在公司了。” 东丈:“哪能呢,都是借口。在公司又不需要你掏身份证。” “完了,肯定是闯进那间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特瑞怔怔地说。 “去取吧,我在网吧等你。” “陪我去趟能咋的?不够意思。” 东丈:“咱们又不是女高中生,上个厕所都要人陪的。” “那你先自己玩,掉段可别怪我。” 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特瑞吹着口哨,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感到自己和他们始终不属于一个世界。 以前他和同班同学唯一的共同语言就是篮球,但是同学都不敢和他玩,因为没人能经得住他的撞击。学校每个篮球架上的篮筐都被他扣掉过至少三次。 特瑞走到公司的时候基本没人了,或许是董事长作为一名老外,没有加班的概念。 身心俱疲地站在上了锁的门前,特瑞感到十分沮丧。这时,透过玻璃门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行踪可疑的黑色人影,正在楼里快速移动着。 特瑞将脸贴在门上,眼睁睁地看着人影移动到了楼上。那人浑身蒙着斗篷分辨不清外貌,不过其速度之快远非普通人能够企及。 想到东丈白天跟自己说过他看到了吉斯,特瑞脑中顿时血液上涌,后退两步一个猛冲,一拳直轰玻璃防盗门:“燃烧吧,火焰冲拳!” 玻璃门应声而破,特瑞向黑衣人追去:“给我站住!” 黑衣人顿了一下,之后加快步伐顺着楼梯向上疾冲。特瑞发现对方个子不高,动作很轻盈。 即使追不上,特瑞仍冲他喊道:“你再不站住我要动手了,我动起手来我自己都怕。” 29.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塞伦盖蒂大草原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喂,找谁?” “喂,你是哪个蠢货?”龙二左手拿着小电话,右手摆弄着小刀,“我要找的不是你,叫那个更蠢的蠢货来接电话。” “麻蛋,山崎龙二,你皮痒了是吧?”比利恶狠狠地说。 一旁打坐的吉斯抬了抬眼皮:“他有事找我?” “他能有什么正经事……” 话音未落,吉斯已经走到他身边接过电话:“山崎,你找我有什么事?” “钱的事我们俩还没谈妥呢,你这么敷衍了事不太好吧。”龙二用刀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说好的三十万都打给你了,你想出尔反尔?” “我突然改主意了。我要五十万。” 吉斯:“做杀手也得讲点职业道德。特别是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中的败类,让你帮忙杀个人有什么费劲的,不就和吃早餐多加盘咸菜一样?” 龙二:“多出二十万对你来讲,不就跟别人多吃一盘咸菜一样?” “我现在跟你讲的不是咸菜,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四十万,行不?”吉斯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比利,“我又不是让你一个人行动,给你两个帮手你也好意思要这么多。 “你不会以为是我吝啬才不出钱的吧?我告诉你,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只是我的原则性很强,说好的三十万就是三十万,你这样变卦是在挑战我的道德观。” “我可没要求别人帮忙,明明是你派人妨碍我。主要是跟你这种人打交道我也不想,干脆一口气多要点。”龙二用手指敲着桌面,“五十万,出不起就另请高明吧。” 吉斯:“行,五十万。我可以给你这笔钱,但是你千万别以为是我怕了你。你就是一条疯狗,疯狗咬我一口我总不能反咬,明白?” “对我来说利益就是一切,谁管你怕不怕的。”龙二咧嘴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放下电话,吉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平稳了心绪。 “老大,这家伙靠谱吗?”此时的比利和在公司里的稳重造型截然不同。他扎着红白相间的头巾,藏青色皮夹克敞着,露出两排结实的腹肌,尽显闷骚的个性。 “杀人的工作,指望他还是没问题的。”吉斯微微点了点头,“到时你们两个要发扬集体精神,尽量别和他起冲突。” 比利:“他要是不好好干活,我替你收拾他。” “他要是那么好收拾,我就不找他了。” —————— 特瑞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打败吉斯之后,他闻名一时,曾被称作“最强饿狼”。这匹饿狼已经沉寂了很久,如今似乎正在苏醒。特瑞此时感到热血沸腾,肌体被全面激活,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原本他还在顺着楼梯往上跑,现在干脆抓着扶手,从楼梯中间的缝隙向上飞跃。对方眼看要被他追上,突然不再向上,而是一个急转闪进走廊。 “站住!”特瑞急追上去。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追得这么紧,虽然自己平时也蛮有正义感,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叫警察,断然不会做出破门而入的鲁莽举动。 他现在发现了,那是因为对方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绝不是吉斯之流。 有一瞬间,他脑海中闪现出了非洲的塞伦盖蒂大草原上,一群草食动物相互追逐的场面。 什么鬼? 对方向走廊尽头疾冲过去,那里有一扇窗户。可这是在八楼啊? 嘀——嘀——嘀——警笛声从大楼下方传来。看来是有人发现破碎的玻璃门,于是报警了。 “快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插翅难逃了!”特瑞很得意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连用两个成语。 对方仍未停下,向前纵身一跃踢碎玻璃,然后整个人凭空翻了上去,瞬间消失无踪。 “咦?”特瑞跑到窗前,探出头去。他首先看到地面上七扭八歪地停了十几辆警车,红蓝灯在夜里有些晃眼。 他又扭着脖子向上看去——在白天他不太敢这样,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掉到外面。只见星光灿烂,然后是一片黑影飘落下来,正好盖在他脸上。 特瑞先是本能地嗅了嗅,香味?他一把扯下来,发现这正是黑衣人穿的斗篷。 等等……特瑞快速分辨着气味,作为饿狼他的嗅觉十分灵敏,隐约觉得这气味他在哪里闻到过。难不成是…… 玛丽! 特瑞心里瞬间凉了半截,连续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如果玛丽是贼,那么她在找什么?我该不该抓她?如果对方也知道他知道了,以后还能愉快地做朋友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特瑞转身看去,只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正向他靠拢。 特瑞不确定是否该举报玛丽,一时有些发愣。 警察不给他发呆的机会,用警棍指着他:“别动,双手举起来,脸贴到墙上。” “警官,你抓错人了,贼已经跑了。”特瑞辩解道。 另一名警察冲上来给了他一棍子:“叫你贴过去,听不懂吗!” 虽然打得不疼,特瑞还是有些气恼:“不是,我是来抓贼的,你们抓不到贼也不能抓我啊。” 警察一:“你来抓贼,贼呢,飞了?” “我也正奇怪呢。”特瑞摊手道,“他应该是从窗户飞出去,飞到楼上去了。” 警察一:“贼喊抓贼,说的就是你吧!” 警察二:“你们看,他手里拿的不就是作案工具吗?” 特瑞打量着手里的斗篷:“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我的尺码。” 警察三:“别动,再乱动开枪打你了。” 警察二:“你可以选择保持沉默,但你现在说的一切都会成为,成为什么来着?” 警察一:“都会成为我们拷问你的理由。” 特瑞一本正经地说:“就算这是人证,物证呢?你们说我拿了什么。” 警察一:“你可能什么也没拿到,但不能证明你不是来偷的。逮捕你的理由已经很充分了。” “抓我可以,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寻求法律援助。” 警察二:“听起来像那么回事,打吧。” 特瑞掏出手机,拨了一串电话号码。 “你咋还没来,我都打两把了。” “东丈,我摊上事了,你快去找安迪。我到派出所再给你打电话。” 30.与其躲在车底不如回到石器世纪 “哈喽,大家好,我是你们熟悉的草薙京。今天的直播,我打算给大伙展示下我是如何工作的。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没经过彩排的真实发生的事件。” “你不会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吧?这也不怪你们,毕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草薙京顿了顿说,“大门,你把摄像机往下放放,这样根本录不到我。现在我往前走,你在后面跟紧了,摄像机端稳点,闪光灯别关。” “如你们所见,这是一家日用品超市,不过已经关门了,所以四周没什么亮。我现在随便到处逛逛,顺便拿点什么做明天的早餐。” “没错,你们说对了,我的工作就是偷东西。现在我虽然有了别的营生,但三日不读书就会变丑,三天不做贼手上就长毛。小偷小摸不过是我茶余饭后的消遣,大家看看就好,请一定不要模仿。觉得主播技术不错的可以帮忙点个关注,这样以后每次我作案你们都能第一时间收到通知。” “这家店食品种类挺齐全,我们就从主食开始吧。现在我左手边是饼干类食品,右手边是面包类。面包类一般保质期比较短,我们尽量拿甜味的,带肉的不要拿。首选是全麦面包,相比奶油的来讲热量低、胆固醇含量也低。” 草薙京拧开一袋面包,掰下一小块尝了尝:“这种面包味道确实淡了点,但是细细嚼起来还不错,适合搭配牛奶。这里要注意,牛奶加热时间过长会导致营养流失,最好服用温牛奶。” 大门这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差不多得了吧,京。这大半夜的没几个人看你直播,我们回去吧。” “等等,我把东西装好就走。”草薙京掏出个织物袋子,“我希望大家可以像我一样自备购物袋,减少塑料袋的生产和消耗,为保护环境尽一份微薄之力。” 大门:“路上说,路上说。” 两人走在凌晨的小巷里。草薙京边走边播:“现在我清点一下今天的收获。一包飞鱼牌虾条,价值五块;一盒飞鱼牌泡芙,价值八块;一袋棉花糖,价值六块;一袋早餐面包,价值八块…… “一共多少来着,大门,你没替我算算?总之,这趟购物收获颇丰。现在时候不早了,观众老哥们早点休息吧,我们下次再见。” 草薙京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早上了。自己正躺在床上,衣服还整齐地穿在身上。大门正在窗前浇花。 京揉着眼睛坐起来:“大门,我又做了个怪梦,梦见我们俩半夜去超市了。” “你没做梦,昨天半夜你睡不着觉,非要去超市偷一波,还让我跟过去给你录像。” 京拍了拍自己的脸:“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你觉得是就是喽。”大门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突然,大门对着一盆茉莉花发出一声惊叫,向后退出两米远。京更加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从没见过大门如此紧张,更何况是面对自己喜欢的花。 大门指着那盆茉莉花:“京,那里面有、有蜘蛛!你快去看看。” “我还以为什么呢,又不是始祖鸟,你害怕个毛。”京滑下床来到花盆旁边:“呀,小佛!原来他在这里,我还以为他失踪了呢。” “什么小佛,你认识他吗?”大门躲在京身后问道。 “他是跳蛛小佛,是我养的宠物。”京小心翼翼地把小佛赶进盒子里,然后端给大门看,“小佛,今天也要元气满满哦。” 大门连忙躲开:“这也太吓人了吧,养他干嘛。” 京:“你刚才浇花没浇到小佛吧,我看他好像不是很活跃。” 大门:“我还没浇呢。我觉得他比你活跃多了。” “你这么一说提醒到我了,我最近睡眠不太好,得去诊所看一眼。”京翻找着自己的医保卡。 大门:“你确定你要去诊所?小病当大病治,大病当小病治又治不好。” 京:“你看病去哪?总不能去医院吧。” 大门:“我从来没得过病。不过有病没病别住院,我听人说过,住院出来的人性格都扭曲了。他们在医院里受了那么多折磨又只能忍着,没得什么致命的病却把整个人都扔在别人手里、自己动都动不了是个什么感觉?他们出院后就像一桶火药,一点就炸。” 京:“那是肯定的,医生又不知道病人是个什么感觉。他在那心里有数,病人却什么也看不见,还被指挥来指挥去的,肯定紧张得要死。然后他们一想到医生随时可以一刀取自己性命,就更害怕了。” 大门:“是吧,一个人永远理解不了另一个人的想法。就像我看到蜘蛛就害怕,他们毛烘烘的造型难道不像魔鬼吗,放大了可能比魔鬼还吓人呢。” 京:“那我倒想不出来,但是我大概能理解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平时在泳池他游得相当好,但我们去海边游泳的时候他就是不敢往海里游。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到了水里难道不会下沉吗?然而海是没有底的啊。你们现在在浅海游还好,万一游着游着离岸边远了,脚下没东西怎么办,不会一直沉到几万米之下的深海沟吗? “然后他越看越觉得海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深海里充满了各种恐怖的巨型生物。海洋占据了地球的四分之三,深度也是离谱,阳光只能照到那么远,下面一片漆黑谁知道有什么?” 大门:“我还没坐过飞机呢,有点不敢。飞机的重量是多少来着,肯定比大象沉多了吧。那么大那么重的东西、还带着一大堆人,怎么可能像鸟一样飞?根本不科学好吗。 “更吓人的是,听说飞机和鸟对撞一下就会破洞。天上不可能没有鸟,万一撞到了不是要出事故?那么多飞机飞到半道就失联了,鬼知道它们飞哪去了。” 京:“你先陪我去诊所,咱俩路上再唠。” 大门:“你又提醒我了。人生七大悲剧之二,陪人在诊所等着。” 31.区区四千的攻击力也好意思十二颗星,狮子男巫表示不服 “好饿,真希望哪能办个大胃王比赛啊。”大门拍着咕咕作响的肚子说。 京:“哪有那么好的事,你电视看多了吧。” 大门:“我真的不喜欢进诊所,本来挺好的食欲一下就没了。那种不知道是不是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死亡本身。” “诊所还好,没那么夸张。”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诊所门口。“高明诊所”四个红色大字印在绿色底的牌匾上,让人产生一种呼之欲出的错觉。 草薙京拉开滑动门,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欢迎光临”,语调相当欢快。他转头看去,只见门内侧有个表情滑稽的挂饰,每当有人经过都会发出声音。 京停了下来,在挂件前面左跳右蹦。挂饰一开始还正常发声,后来渐渐有些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医生及时赶到制止了他:“这位病人,你先休息一下。” 医生三四十岁样子,个子挺高,脸很大,头发卷卷的,符合京心中的诊所大夫或牙医的形象。至于大医院里的那些大夫,都是封神榜里才会出现的造型。 医生很敬业,开门见山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中间有没有病情好转的时候?” 京:“医生,我还没说明我的情况,难道你会失传已久的望闻问切之术?” “我一看你就是典型的多动症。放心,这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病,我已经治愈过一大批了。”医生自说自话道,“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是想用突飞猛进的方法治疗,还是用循序渐进的方法?” 京好奇道:“突飞猛进是怎么个突法?” “我先把你严严实实绑在一个凳子上,脖子以下全封死。然后在你面前放一个小电视,不间断地播放没有字幕的外国纪录片,持续四十八小时。事后保你一动不想动。” 大门:“是想动也动不了吧。” 医生又问:“这种疗法你能接受吗?” 京:“我不接受。你问我那么多问题了,现在换我问问你,你们这看病到底靠谱吗?我很怀疑。” “这个顾虑你可以打消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整个k城里最好的医生。”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京扭头对大门说,“每家诊所都敢说他们这有最好的大夫,然而他们可能一有病就往别的诊所跑。” 医生:“东西可不能乱吃,会得病的。” 京:“我就很奇怪,总有人信誓旦旦地列举一些不知道从哪算出来的数据,然后居然还有人把这些道听途说的信息奉若真理,甚至到处传播、误导他人,还始终乐此不疲。这些人就是在拉低国人的智商。如果不知道改正,他们的余生都会在被人欺骗中度过。 “就比如亚洲男人平均长度是多少多少,有人列出来了。你问他怎么算的,他说取平均值。那我就想问他怎么不敢量量我?我不属于这个群体吗?那些数据动不动就百分之十五、百分之八十的,怎么不是百分之七十四点二八呢? “医生,你说你这是全城最好的诊所,说实话我不信,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 医生大手一挥,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到我诊室来。你们看到我荣誉墙上的锦旗就明白了。” 两人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走进屋内,只见四壁挂满了红色的表彰旗,上面印满了“在世华佗”、“悬壶济世”之类的标语。 大门看得眼花缭乱:“这两个叫张三和李四的人好像没少得病啊。” 京:“这不科学。按理说你家诊所应该挤满了人,但是现在就我们俩,他还是陪我来的。” “正因为他们来我这看过病,所以现在都健康着呢。这不合理吗?” 京:“好像是这么个理。那你现在给我看看吧。” 医生抖了抖白大褂坐下,一副东厂派头:“你得了什么病?” “你看不出来?” 医生假装仔细端详了他一分钟,指着他说:“你平时没少喝碳酸饮料吧?以后要多喝水。” “你这种话我听多了,可惜我平时偏不喝碳酸饮料。再猜。” 医生又猜:“我看你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皮肤干燥,听我一句劝,你得戒色了。” 京叹气道:“当大夫难为你了,你去算命都得让人打死。你现在看我没精神,我是因为熬夜才这样的。” 医生:“很好,问题解决了!你回去照我说的做:按时睡觉别熬夜、多喝白开水、注意休息、适当地锻炼身体,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 “废话,我能睡着我来找你干毛?有治疗失眠的方法吗。” “难道你想吃安眠药?这东西不能随便买卖的。” “医生,你知道那种累到不行却睡不着只能强睁着眼睛玩手机的感觉吗?然后睡不了多久又醒了,一般这样都会困的吧,但是并没有,我根本不困,但是因为睡眠不足我做什么都不能专心,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我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睡觉变成了片段式的维持生命的工作。 “听说一个人三月天不睡觉就会死,如果这是真的我恐怕不死也折寿了。我现在急需一个强制入睡的手段。为什么狮子吃了睡、睡了吃,一天里能睡大半天?因为他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所以睡觉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一件事情,是身为一个人最高的追求。” 医生:“想睡觉没别的方法,只能老实躺下。妄图做些别的事让自己困倦?没用的,那些只会降低你的睡眠质量。催眠曲?不存在的。你听着音乐能睡着说明你早就想睡觉了。” “不过……”医生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如果你想被催眠,那你真是幸运,因为我的拿手好戏就是催眠。不过此眠非彼眠,你并不是真的睡着了,而是陷入了一种我为你设定好的情景里面。我这么解释你能理解吗?” “试试吧,我想体验一下。”草薙京靠在椅背上。 “现在,轻轻闭上双眼。” “眼球放松,让它们随着意识自由移动……想象你脑海里有一个……一个擦锅球,擦锅球整个纠缠在一起。想象它在蠕动,现在它就是整个宇宙。” “跳出脑内世界,闭着眼向前看。你现在眼前是不是能看五颜六色的星星?” “现在你的眼球是两个空间望远镜,一边在宇宙里移动、一边浏览周围的环境……跟我说你看到了什么?” 京:“那些星星在抖动,正前方隐隐有个光斑,好像是绿色的,又好像不是。” “很好,继续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