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游记》 楔子 天地初开,妖族和巫族为了争夺天地的统治权利,展开生死决战。 征战中的亡灵异于两族,亦无归所,故中央之神后土身化轮回之径,创六道轮回,划分三善道与三恶道,并根据魂魄生平善恶来决定其所属之道,天道为善业最硕者,归属天之九重的第一重与地仙界——昆仑墟;阿修罗道善业仅次于天道,归属其祖先冥河老祖的诞生地——幽冥血海;人道为善业最薄者,归属地界,同归于地界的还有三恶道里恶业最弱者——畜生道;恶业最甚者皆打入地狱,待所受折磨抵消其生前恶业后方能重入轮回,故此道为地狱道,恶业次于地狱道者其魂魄便在阳间阴气聚集之处游离,沦为孤魂野鬼,此道名曰饿鬼道。 后土化轮回,魂魄在轮回之内循环往复,而后土之魂轮回转世者,即拥有开启六道轮回之力。 后世诸人以轮回之力寻求不死之法,千百年来从未间断。 盛唐时期,有成功者于西南蛮夷之地秘创不死军,败焉,一时间西南蛮夷一带活尸横行。 期年后,有十一人突现于此,后将活尸尽数收复,夺其魂魄封其肉身,自此,活尸动乱得以平息。而后众等又令后世子孙世代看守,取海纳百川之意,赐姓氏曰“海”。 巴蜀海家,由此而来。 第一章 朝花午拾 “我叫海蓝,蜗居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破烂不堪、鸟不生蛋、人见人闪的小城边缘,小区的入口旁垃圾堆万年不变,也许算是一种讽刺的标志吧,同居的还有两个姑娘——叶子和满羽——一个长期服用假酒,一个与假药共舞。至于我们的关系……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铁到可以在一个盆里吃泡面的兄弟!” 午夜零点,海蓝叼着烟要死不活的在博客上敲下了这么一行字。 午夜零点,满羽捂在被窝最深处睡得似乎再也醒不过来。 午夜零点,叶子踩着锋利的高跟鞋准时带着一身酒气挤进了小屋。 踉跄的扑倒在海蓝的电脑旁,打了个隔,然后惯例的被海蓝忽略掉,这位长得酷似李孝利的御姐就是松崎叶:“难民……下个星期屋子就到期了……” “真难为你还这么清醒——明天就搬了还喝这么晚。”海蓝说着熟练的关掉了正在浏览的限制级网站,他清楚桌子上的的醉鬼看到了21禁的场景铁定乱性状态全开,再附加某某突破极限的增益效果,“假酒?” “……是……真酒!”叶子瘫在桌子上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吐,但随后便没反应了。 “喝成这样也能平安到家?”海蓝对谜一样的事情向来怀有旺盛的求知欲,尽管他已经不止一次将醉酒的松崎叶从酒吧里或扶或背的转移回家,但是像今天这种只有醉鬼一个人回家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呃……”叶子睡死前最后抽搐了一下,算是替代正常情况下应该说的“晚安”。 将松崎叶搬上床,再给她掖好被子,海蓝一边感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妇了,一边又回到电脑前继续写博客…… 海蓝出生在一个据说是天师世家的大家族,说是据说,是因为他对家族也并不了解,两岁那年父母便带着海蓝离开了老家澧城,定居在了现在的居住地上原,年终回家的时候一家人也甚少谈到家族什么的,所以对于家庭,除了‘天师世家’四个字之外海蓝几乎一无所知。 从小海蓝就能看见一些有的没的漂浮不定外貌不一的东西,就是平常人俗称的“鬼”,学名魂魄,别名幽灵,英文名ghost。小时候的海蓝每次看见鬼都是哭着躲进爸爸的被窝里,然后一窝就是一个晚上,随着年龄的增长,见得多了,也不再奇怪了。再后来,海蓝甚至在鬼中交起了朋友,虽然那个孩子死活都说他是神仙,但是用海蓝的概念来解释,阴间来的就是鬼! 说起这个阴间来的孩子,那可是海蓝一生的奇遇……的开始,这事要从五年前海蓝还在读高中的时候说起…… 满羽是海蓝从幼稚园起就玩在一块的姑娘,但海蓝却习惯称她为“兄弟”,是因为满羽除去那张善良可爱小女生的面皮,就剩下一副臭小子的骨头了。 在满羽的记忆里,海蓝一直都是一只奇怪的生物,这只生物在她的自行车后座上辗转了高中三年,她便在群众的蹄子下被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射杀了三年,曾经有一群女生把满羽抓到墙角威胁道:“还想在这学校呆下去的话,明天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和那个帅哥一起来!不要以为你长得可爱就可以装b!当心装b遭雷劈!”“帅哥?”满羽雾了,“他是gay……”“不是吧!!”女生瞪大眼睛张大嘴,片刻后,她朝远方泪奔而去。很久以后,那个时候带头的女生肝肠寸断的表情满羽依稀还能记起…… 朋友们经常讨论海蓝是如何的令人yy。海蓝真的很引人yy,但这不是他的错,没有哪个男的原意自己长得唇红齿白丹貌星眸笑起来灿烂烂的吧?也没有哪个男的原意父母给自己取这么个娘们的名字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贱名好养活?那叫海狗娃海驴蛋应该可以长命百岁吧?原来是算命的说他命里缺木,用作名的字里必须带草字头或者木字旁,所以……很多年后,他其实很感谢父母当初没有一时冲动给他取个海花海草什么的!海蓝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干净清爽阳光健康的大男孩,因此,他一度成为街上的腐女富婆外协人士们的焦点,有一次满羽听到路边的小腐女感叹:“他的表情好诱受哦!”愤然的满羽于是停下自行车冲小腐女泼凉:“其实他属于天然呆……” 海蓝的本质只有满羽才清楚,只有满羽清楚海蓝是如何的魔王在世偏激暴力浑身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抽风无极限!海蓝不是gay,传说海蓝高中二年级和初恋告吹后便开始抗拒任何女生的追求,所以他让满羽说他是gay,只是为了应付那些穷追不舍的热血少女们!同所有发育成熟的男性一样,海蓝喜欢波涛汹涌的御姐,喜欢御姐的大腿御姐的细腰御姐的双波!满羽还记得海蓝是如何将身上所有的数码播放设备塞满21禁片子,躺在被窝里边看边轻浮而猥琐的嘿嘿大笑,而且他还特意跳过对话直接看h并且只看h! 后来松崎叶走进了两人的视野里…… 那是一个满羽毕生难忘的日子——十八岁成人礼。两人伙同一群酒肉朋友来到了一家夜店,几乎是第一眼满羽就注意到了吧台上那个握着高脚杯的女人,女人热辣身材汹涌澎湃,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女王气质,红唇闪现着钻石般的光彩,让人难以抗拒,酒红色的波浪卷发跟身材一样起伏有致,紫色的吊带超短连衣裙打满了亮片,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清晰地勾勒出诱惑的曲线,这简直是个天生惹男人犯罪的胚子。 “那个女人不是x中的校花么?”海蓝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传说级人物,事实上他对这型的女人向来很敏感,这一点同伴们当然晓得,于是就跟众人预料的一样,那让大家已经熟悉到烂的剧情又发生了——海蓝主动上去搭讪!而让她们没有预料到的是海蓝问候的那句话,至今,都还让人对他刮目相看的那句问候——“美女!多少钱一晚上?” 于是海蓝的脸上留下了18年来的第一个巴掌。 于是满羽嘲笑了海蓝几乎一星期,直到一星期后那个晚上,下晚自习回家的两人意外的在小巷子里,撞见一个帅哥抓着美女的手腕大骂“bitch”并将美女朝着僻静的角落拖拽。 “靠!男人打女人丢死人啦!”满羽脱口而出,她向来很愤青,而且是绝对的女权主义者,随后海蓝的弹弓“啪”的一下弹出了一颗糖,那颗糖不偏不歪的打在了男生的脸上,根据经验,满羽知道打中的地方至少会肿一天青两天。 被打的男生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挥舞着拳头冲向了满羽,当然,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满羽的空手道早已有了过黑带的实力。好友们一直以为是海蓝暴力,其实最暴力的是满羽这以可人的外表迷惑敌人的萝莉——她有着芭比一样粉嫩嫩的娃娃脸,似乎永远定格在15岁的外形,邻家小妹妹的亲切气质,水汪汪的大眼睛永远充满活力的忽闪忽闪,更可怕的是她似乎永远都叼着棒棒糖,斜背着小猴子外形的包包,一脸无辜的踩着“宝马”自行车,顺带栽上一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海蓝,这一切,就像自行车后座上那只恶魔一样永恒! 当然,海蓝清楚的记得可爱的邻家小女孩满羽是如何凶悍甚至是残暴的将入室抢劫的大叔们打得遍地找牙血肉横飞!也清楚的记得满羽是如何泼辣的在超市里,就店家以一颗泡泡糖代替两毛钱找给她而唾沫横飞青筋暴起的发表了长达5分钟名为《两毛钱与一颗泡泡糖的差别》的演讲!还清楚的记得满羽如何在午夜零点把一起开party的lucky按在电脑桌上不容反抗的逼她看《咒怨2》导致后来lucky整整一星期神经衰弱到没敢一个人做任何事! 于是趁着萝莉救御姐的机会,海蓝在满羽的不屑与唾弃中拿到了叶子的手机号,在他要手机号的过程中满羽的态度由鄙视变为忽视最后直接无视。于是那天起满羽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每天放学海蓝不再悠哉悠哉的粘在她的自行车后座上,哼着小曲搭便车回家,而是以赶飞机的速度狂奔至松崎叶的学校送她回家,松崎叶是中日混血,这种家庭本身就很容易出名,于是海蓝每天跟着松崎叶的事很快就在小街小巷间传开了。 “什么?!那个帅哥……有女朋友了么?!oh~不!”前来向满羽打探消息的女生随后狂奔至熙攘的人群中消失不见,她天塌了一般的表情满羽早已司空见惯,现在女生真会胡思乱想,她只不过说海蓝最近天天送一个女生回家而已…… “希望她早点好起来才行……”满羽摇摇头,踩上她挂了写着“bmw”三个字母的小铁牌的自行车扬长直趋公园后面的夜市,而这一天,便是她们正常人生的最后一天。 第二章 钱仙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会成为三个少年人生的转折点。 满羽没有英雄救美,也没有穿越,没有遇见生化危机的丧尸,更没有被ufo抓去验身,她只是……捡了一张钱。没错!在夜市吃到腹泻的满羽捡回了一张大大的一百块纸币!尽管那张纸币窝在厕所那肮脏的废纸桶里,甚至上面还压着前一个人用过的厕纸团,满羽还是历尽艰辛长久的心理斗争后让它重现天日!这源于她天生对各式货币的无限热爱怜爱与酷爱!她爱货币,更爱还在流通使用的货币!对金钱的渴望最终战胜了人类远离脏东西的本能! “木叶体术奥义——千年杀!!”这是海蓝迷上《火影忍者》以后万年不变的手机铃声,他似乎对卡卡西爆菊的猥琐招式很是崇拜,除此之外,他还喜欢有着铺天盖地马赛克的【哔——】漫画《银他妈》。 “摩西摩西~难民!快点来夜市!叶子也在的话一起叫上!十分钟哦!过时不候!”电话那头传来满羽一如往常的rap一样的碎碎念,小妮子的嘴快得堪比当年hot的张佑赫,这点已是明清高中人尽皆知的,所以校友们从不跟她起正面冲突,满羽也凭着这一点,和海蓝给她精心编写的“碍我者揍之,碍我亲友者痛揍之,碍我财者揍杀之”的大气场发言,成了那所学校大姐级的人物。 “啊?”海蓝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里便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不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人请吃饭不去岂不损失巨大?于是海蓝带上叶子第一次主动搭车来到了夜市。 事实上,满羽管海蓝叫难民是有原因的——海蓝性格很田园……或者说原始or环保?她抗拒除了满羽那辆“宝马”自行车以外的一切交通工具,他是徒步的坚定支持者,他向来只搭“11路”!他经常徒步两个小时来到约定地点赴约,然后又徒步两个小时走回家!所以那晚听说海蓝是搭车赶到的时候,满羽几乎呐喊了出来! 来到夜市,正好十分钟,海蓝找到他经常和满羽暴饮暴食的那家铺子,果然看见满羽正坐在角落里大吃大喝,桌子上杯子盘子乱七八糟,她究竟吃了多少看来已经是个谜! 交谈过后,两人才了解了松崎叶多一些的情况,大体上可以肯定这个热辣狂野的美女是中日混血儿,父亲是中国籍的日本移民,在某知名企业从事技术顾问,而她妈妈就是她爸爸的上司,在公司看爸爸听妈妈的,回家就反过来,这样的家庭,和和美美的,算是不错了啊。 再看看海蓝的,每次学校让填学生情况调查表都会让他蛋疼很久,父母职业,怎么写?他爸是天师,他妈是阴阳师,不止如此,他家一家都是天师,他的特长是招鬼和驱魔……这样写?这是光明正大的挑战“不得宣扬封建迷信”这条校规吧?他觉得他会被当成臆想症患者送进精神病院!出乎海蓝意料的是,松崎叶知道他的身世之后竟然张牙舞爪连威胁带强迫的要拜他家的领导为师,学习驱鬼,海蓝退一步,松崎叶便进两步,步步逼人,最终海蓝答应了替她问问家里人松崎叶才稍微消停些。 对面两人一进一退,期间家庭出身最平凡的满羽几乎就没能插上什么话,她就是很平凡吧,爸爸开了个武道场在上原勉强还混得下去,妈妈是做园艺栽培的花匠,没有松崎叶的大红大紫,也没有海蓝的神秘莫测。 “混血儿很漂亮啊!”海蓝塞了满满一口章鱼丸子大肆感叹着,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满羽,“满鸟的财运也很漂亮!” “咱俩都这交情了,你不用刻意在后面加上这么一句……”满羽攥着一百块不断的冲海蓝抛出白眼丸子,这小子明显是怕挨揍才补上这一句的,“捡来的钱要很快花掉才行——不然会招来厄运的。” “厄运……啊!我有个想法!”海蓝的电灯泡忽然间一闪一闪的亮了起来。 “说来听听!”松崎叶眨巴着迷人的大眼睛。 “呐——会招来厄运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张钱来招——鬼——”海蓝故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话说他这人的鬼点子永远让人防不胜防,他曾经在一群爱刺激的同学中发动了一个游戏——一群人轮流在一沓空白和写有指令的纸条中抽取一张,而上面写的指令无聊得令人发指!最后倒霉鬼满羽被发配到饭堂做了带动唱,海蓝的同桌lucky亲吻了走廊玻璃5分钟,海蓝本人则被派遣到校长办公室敬了1分钟的军礼!而这次指令事件的直接后果就是这三人在本高中一炮而红,连带众多高中也有了他们的名气,三个人自此成了撑起半边天的传说!有了里程碑式的意义!只可惜后来lucky去了别个省份,曾经的铁三角因此解散。 “你是说——钱仙?”满羽试探性的问道,对面的海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哇!灵异游戏我喜欢!”松崎叶这么就来劲了,激动得手舞足蹈,话说这算什么?臭味相投?新的铁三角即将诞生? 海蓝的这个正对三人胃口的提议,最终解救了那张即将被花掉的纸币。吃撑喝足后,三人便飞奔至满羽的小屋,海蓝迫不及待的在地上铺上了大大的白纸,并在白纸上画上了一个个方框,按照他的思考方式——玩碟仙是画圆圈,那玩钱仙应该是画方框吧?钱是方的嘛! “三个人够了?而且阴盛阳衰?你确定可以召唤出钱仙而不是钱鬼?”满羽对于海蓝的招鬼体质很是不放心,这小子不仅看得到各种鬼,他曾经还连续三天不停的撞鬼,从学校撞到家,又从家里撞回宿舍,撞到他愣是紧急的请了假,跑到庙里虔心烧香拜佛,又跑到教堂学习圣经!虽然满羽也是阴阳眼,但是却从未有过这么辛酸的经历,并且她这没心没肺的竟然还希望自己能撞上这样的“好事”! “如果是鬼的话——那就更刺激了!”松崎叶突然阴森着脸转向了海蓝和满羽,后两者突然感觉到他们已经引进来了一个鬼!不是真的做了,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松崎叶这种看起来很潮很性感的美女,不呆在家做保养却跑到满羽的小屋子来玩招鬼游戏! 抱着尝试的心态,三人终究将手指按在了钱上,而下一秒的事件更是挑战了三人的极限——钱叫了!没错!那万恶的可能会招来厄运的一百块钱尖叫了一声! “你轻点!钱都被你压叫了!”满羽拨了拨海蓝僵硬的手指,后者不止手指僵硬,表情更是僵硬,满羽顿时回归了状况,“它叫了哎~”满羽干笑两声缓解紧张的气氛,然后她看见柔软过来的海蓝又狠狠的戳了一下那张钱! “啊——”又是一声惊声尖叫!海蓝听闻此声继续戳钱! “啊——啊——啊——喂!再戳!再戳我就把你吃掉!”纸币突然咆哮了起来,之所以判断是纸币在咆哮,是因为纸币上那某伟人的头像的嘴突然动了起来,在六道火热的眼神下,那个头像变化了,最终呈现的,是一个可爱的……小男生的脸! “真是的——不晓得人家睡觉的时候要安静啊!”男孩臭着脸继续咆哮,年纪还小,脾气倒挺大,于是男孩随后迎来了海蓝打火机的威胁:“说吧!你是钱仙还是钱鬼!说实话!不然——烧了你!噫嘻嘻嘻……”海蓝发出了他那种任何人听了都会以为他是变态的笑声,同时从容不迫的点燃了火机。 “哦!天啦!为什么我负责的会是这种家伙!”男生说着突然纸币上腾起一团青烟,刚刚还烫得可以生火的六道眼神倏地转凉,纸币上盘腿坐着一个七八模样的小男孩,小脸粉嫩嫩的,粉红色头发跟那张钱一个颜色,宝石蓝的死鱼眼看到谁都会谁不爽,男孩此刻正顶着一脸“你是baga”的表情扫视着三个魔王,最终正太控满羽第一个败下阵来:“卡哇伊!”满羽火山爆发的抓过男孩左搓搓右揉揉。 “……看来明天该去烧香了……”海蓝衰了,也许他老早就想体验极限了,只是真的极限到来的时候,他才发觉他是如此脆弱! “啊——一个暴力一个恶心!世风日下啊!”小男孩歇斯底里的大叫挣脱了满羽的胳膊,随即又掉入了松崎叶的魔爪。 “是真的哦不是人偶!”松崎叶捧起男孩的脸蛋又搓又揉,男孩不解又无奈的感叹凡人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在阴间,这种情况下应该掏出武器摆好架势大喝“你是谁”才对! “本大仙当然是真的啦!”在松崎叶几近凌辱的越来越强烈的蹂躏下,男孩绝望的嚎叫了起来。 “那么你叫什么?从那里来?为什么会在这张钱里?答得好给你糖吃!”满羽晃动着手里的彩虹波板糖,小孩子应该都吃这套吧?不止小孩子,她本人这个大孩子也吃这套! “听好啊!我只说一遍——我叫金彤,是……”男孩翘起二郎腿正准备自我介绍时,海蓝不知是抽风了还是傻帽了:“啊!我想起来了!前天晚上我梦见外星人入侵地球!你该不会是来拯救地球的凹凸曼吧!”随海蓝的语音一并落地的,还有他本人被满羽一拳揍翻在地的身躯。 “听好!我叫金彤,是地府的阴差……”金彤话没说完,原地复活的海蓝又脱线的打断了他:“你是金童?那我还是玉女啦……” “闭嘴!听好!我叫金彤,是地府的阴差,平时负责帮助十大阴帅勾魂,牛头马面长期奔波累病了休了假,这次我出来是特地寻找代理勾魂使……”金彤果断的截了海蓝的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酷酷的表情真是太有了啊! “啊!鬼也会生病?!”海蓝抓住重点惊诧道。 “少罗嗦!让我说完!不然你死定了!”金彤的脾气显然不是很好,给他这么一恐吓海蓝便乖乖安静了,“我们一行阴差一同出来寻找代理勾魂使,捡到我的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哈?为什么?我碰巧而已!”满羽激动得咬起了指甲,刺激!太刺激了!她突然感觉到肩上扛上了很重的担子——小鬼们等着吧!满羽满大侠来也! “你觉得一百块会被人随手丢进厕所么?没人捡是因为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到我!”金彤语带讽刺的刺激着满羽仅有的几个脑细胞,是啊!天知道她要踩多少狗屎才能有如此运气厕所里撞见被人家当厕纸丢掉的一百块啊! “你的意思是说看得见你的人就可以做代理勾魂使咯?”海蓝风尘仆仆披星戴月终于赶回了状况之内。“彤彤~可是我们三个都看得见你哦!”和外表感觉截然不同,松崎叶貌似很痴迷于尝试新鲜的刺激的极限的东西,勾魂这种美差怎么可以少得了她? “天啦!阎王没有告诉我同时遇见几个够资格的该怎么办!!”金彤终于不再是那副“你是baga”的表情!于是他的新表情更是成为了三个恶霸的视线的焦点,才不管他有什么困难呢!吃干抹净了再说! 终于,三个人协商后得出了一致的决定——满羽从厕所里捡来的钱仙大人,在松崎叶的威逼满羽的利诱海蓝的恐吓之下,不得不答应让三个恶棍同时担任代理勾魂使,但是他们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原本属于一个勾魂使的法器被分成了三份——海蓝得到了符纸,满羽拿了金钱剑,松崎叶的是招魂铃。 第三章 引祸上身 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三人开始了勾魂使的职业生涯。 海蓝接受法器速度之快,源于他老爹有收藏法器的爱好,他家这样那样和鬼沾边的东西更是多了去了,所以手持铃铛木剑什么的抓鬼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稀奇。但是满羽和松崎叶就不同了,第一次要干起只有在小说里或者电影里才看得到的抓鬼这种职业,还真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豆丁!我说你该不会是让我们拿着这种东西招摇过市抓鬼吧!”满羽挥舞着手中那把由108枚铜钱串成的金钱剑,然后想象带着这个去上课被共建和谐社会人士拖进精神病院的场景。 “就知道你们会抱怨……”金彤皱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呐——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可以将法器变化成你们想要的样子,不过只有一次机会哦,30秒时间赶快想!” “豆丁——做人不可以这么苛刻哦!30秒我怎么想得出来!”海蓝暴走。 “你——见——过——有——人——能——在——钱——里——睡——觉——么?”金彤可以将语气放慢,随后宣布海蓝死刑,“30秒到了哦——” “钱!”满羽双眼放光说得毫不犹豫,下一秒她更是看着手中那叠钞票闪闪发光,还好不是能用的钱,不然估计满羽会当场将她自家的房顶给掀了! “给我变个吊坠好了,记得不要会响的哦!挂个铃铛好土!”松崎叶说着青铜的招魂铃立刻变成精致的银色小铃铛。 “ak47……哦不!霜之哀伤!”海蓝脱口而出“ak47”随即改口,谁知手中的符纸已经变换成一把通体黑色的ak47突击步枪……海蓝悲痛欲绝,“噢我的天!我要的是霜之哀伤!!”真是个深受cf和war3影响的纠结体——这是满羽和松崎叶共同的感叹! “我说过只有一次机会哦——”金彤伸出食指摆了摆,幸灾乐祸的语气终于招来海蓝横扫而来的抢把,钱仙大人轻松躲过,接着道,“呐——你们的法器平时就这样了,不过保持这个模样会降低法器的灵力,如果遇见厉害的鬼本仙劝你们还是恢复法器的模样,恢复咒语是……我只说一遍哦——@#¥%¥%&……嗯!那给你们点时间接受吧!到工作时间我再出来叫你们!”金彤说完回到了一百块里,不论海蓝挥舞着打火机如何威胁都坚决不出来。 第二天起,满羽海蓝松崎叶就过上了一边念书一边帮地府抓鬼的生活。 原来之前前牛头马面生病得以批准年假的事情在地府越传越盛,阴差们便在地府掀起了一场场“装病门”,今天这个病明天那个病,使得地府不得不考虑将表现良好的代理勾魂使延长代理期限,任职期限一再延长,当然满羽海蓝松崎叶根本也爱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工作,让他们突然放下还真有点舍不得。 眼睛几闭……几睁……恶霸们已经大学毕业,挤入了求职人群。回到上原呆了一段时间后,三个人便来到西京准备定居发展,西京是海蓝一开始提出来的,是个大城市,只是满羽始终不解,西京再好也不至于海蓝坚持成那样吧,还说出了非西京不去这种话,话说那小子到底对西京有多强的执念啊! 飞到西京的头一晚,在车站附近找了家酒店便住下了。 “又是新的一天——”满羽在午饭时间照例爬出被窝,顶着鸡窝般的改良bob头开始洗漱,暗红色的蓬乱头发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诡异。 不出所料,同房间的松崎叶已经早早的爬起来打理她那张比命还重要的脸,还有那头亚麻金色的波西米亚式卷发。 “那一只呢?”满羽明知故问,假期的正常情况下,海蓝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睡死了,他昨天半夜领回来一个好可爱的女生……额!女人——女人!比你还要可爱,还要萝莉!”松崎叶画着眼线回道。 “嗯?换口味了?”满羽略微有些惊讶,海蓝向来喜欢御姐型的这个她再清楚不过了。 吃完午饭,松崎叶出门找工作,满羽还没有提起工作的劲,便暂且宅在房间里不想动。 松崎叶所说的住进宾馆的头一天海蓝领回的那个小姑娘,有着白嫩嫩的脸蛋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不过根据松崎叶的经验,她是个妓女——海蓝从不把妓女以外的女人领进他房间。而海蓝带妓女回家,并不是为了陪他睡觉,而是为了听故事,他喜欢听妓女们讲述她们各种各样的经历,然后付给她们等同于接待客人的价钱,实际上就是效仿蒲松龄花钱买故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公关是最能看透世态炎凉的群体之一,她们的经历值得一听”。 尽管海蓝这个令人发指的恶趣味被满羽三番五次的批判与抗议,说这分明是他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但他还是招妓招得欣欣然乐此不疲,时间久了,满羽也懒得管了,只是这次真的是激发了满羽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海蓝向来只招性感惹火的女人,而且在早饭时间就会把人家送走,带回这次这种萝莉型的小鸟依人满羽倒是第一次,而且都过午饭时间了还不出来,不由得令满羽开始了胡思乱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好吧,这句话确实让满羽觉得被雷劈了,海蓝的房间明明就在隔壁,不在服务区?难不成他们两个谁的电话坏了?纠结的满羽终于起身来到了海蓝房间门口,按下了门铃——“叮咚”——一片死寂,再按——叮咚——仍然一片死寂——再按……嗯,一个大叔拖着行李来到了房间门口,插卡——开门,满羽愣神的站在门口完全无法接受房间里的景象——空无一人,不止人,连行李都没了!天杀的难民已经把房间退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满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台,便急切询问了起来:“请问2010房什么时候退的?” “您好,2010房的客人还没有下来过……”前台的姐姐用一种极度甜美的嗓音说道,可是天晓得冒失的满羽理解成了啥! “不是吧!”满羽接近崩溃的叫了起来,那么刚刚看到的那个大叔算什么!见鬼了啊!瞬间寒冷而不祥的感觉吞噬了满羽,马不停蹄赶回房间翻出她的金钱剑奔出宾馆,一边自我安慰道:“那个家伙带着法器的话应该感应得到,如果不行……不!肯定行的!” “冷静……镇定……呼呼……”满羽站在僻静的角落里一边深呼吸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来他们就都是凡人,心不静的话是无法感受到彼此的原本就微弱的灵力的,“叮——”现出原形的金钱剑在满羽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后毫无征兆的发出了一声哀鸣!随后一声熟悉的惊叫从口袋里的手机听筒传了出来——“啊!”声音略带沙哑!满羽立马分辨出那是朝夕相处的海蓝!只是这时的她已经手足无措,连电话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接通,而且还开了免提都没有注意! “难民!难民!!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在哪里啊!出什么事了!!”满羽几乎是用骂出来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声跟从幼稚园开始一起玩到大的海蓝说话。而电话那头却迟迟未作回答,只留下粗重的没有节奏的呼吸声刺痛着满羽的耳膜,将她已经足够凌乱的神经一根根打上了结,那声音一点点提高了分贝,满羽能清晰感觉到那呼吸一口比一口艰难,而在满羽即将歇斯底里的时候电话里的呼吸声倏然停止,电话还通着,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沉寂…… 第四章 初闻火照 一片死寂,许久之后听筒里还是一片死寂,死亡的感觉狠狠扭曲着满羽的神经,海蓝肯定是出事了,所以说那个女人肯定是什么脏东西吧! “畜生!这算什么!给老子上演来电惊魂的戏码么!”满羽恨道,金钱剑悲鸣之后便再也没了反应,勉强能感应到的海蓝气息在那声悲鸣之后也几乎消失殆尽! “喂!愣着做什么?你该不会已经束手无措了吧!”关键时刻,金彤的出现总算让满羽悬着的心有些许着落,从她们熟悉招鬼以后,金彤陪着她们的时间便越来越少,近几个月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不会主动联系一下,“刚刚叶子给我打了电话,说她接到了个奇怪的电话,号码显示是海蓝的,接通后却只听见人大口呼吸的声音!” “嗯?她也接到了那个电话?” “如我所料,你也接到了!如果我没猜错,海蓝应该是在抗争着什么……我想你也能感应到他的气息正变得越来越微弱,而且有很大可能……快死了!走吧!去救他!”满羽听闻此言心里顿时“咯噔”的闪了一下,金彤说着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钱甩上了天,那张纸币随即变大悬在金彤面前,金彤踏上纸币,“上来!必须赶在他气息完全消失前找到他!” “嗯!”满羽坚定颔首,话不多说跨上纸币,大大的纸币随后迅速升空,西京城很快在二人脚下一览无余,而此时原本快要完全消失的海蓝气息突然又盛了起来。 “怎么会在那里!那不是你们住的地方吗?”金彤无意识的皱紧了眉头,隐隐约约感觉出了些什么,近几个月都没见到她们就是因为地府不太平,他根本没时间再跑到阳间来,八成在地府闹的天翻地覆的那群家伙已经盯上他们了! “什么?我们住的地方?”满羽疑惑,果然后来进房间的大叔是脏东西吧?那个招鬼体质到底招惹了多少这种东西啊! 金彤怒了,两人乘坐的纸币随后向满羽她们入住的酒店飞去,二十楼,第十个房间——这不是海蓝住的2010号房吗? “等等!这个房间已经退了啊!我还看见新的房客住进去了!”紧跟在金彤后面的满羽一把拉住金彤,正待此时,2010号窗户“啪”一声炸开,松崎叶的背影醒目的出现在满羽和金彤眼前,而且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出松崎叶现在是多么的疲惫。 “还是找来了啊?”将松崎叶重重抛开,说话人比松崎叶更为醒目的吸引了门口二人的注意力——海蓝——他浑身几乎贴满了符纸右腹深深插了一把水果刀,鲜血洇湿了黑色t恤,他正以一种怨毒的目光死盯着金彤。 “难民!”满羽难以接受的跳进窗扑向海蓝,金钱剑应声落地,金彤的阻止显然迟了一步,窗户那头的满羽也已经死死的抓住了海蓝的手腕! “满羽快跑!”松崎叶突然扑倒在海蓝脚下紧紧抓住海蓝的脚踝,但是此刻的满羽已经被她和海蓝的异样刺激得僵硬了。 “叶子!”满羽挣扎着却发现抓住海蓝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反扣住了。 “想跑吗?好像来不及了呢!”海蓝说着另一只手便扼住了满羽的喉咙,满羽呼吸变得困难了,却不知怎么海蓝迟迟没有加大力度,“打不死的!还活着吗?!”海蓝眯眼道,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海蓝式不屑。 “卧槽!看来还得补一刀!”后一句话的语气立马为满羽叶子所熟悉,那是真正的海蓝,“我拖住她你们快跑……这个东西……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得来的级别了!”海蓝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抓住满羽手腕的手艰难的把上了腹部的刀,准备和身上的家伙同归于尽! “不要拔刀啊!会死的!”松崎叶倾尽剩下的力气大叫,那样的结果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就在海蓝即将拔刀的生死瞬间,金彤跃入窗口踩上满羽的肩头:“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缚!”金彤左手捻剑诀,右手执起满羽掉落地上的金钱剑翻身至海蓝背后,九字诀脱口而出,瞬间海蓝的所有动作都停下了,接着金彤咬破手指,将染上自己鲜血的天师符狠狠压在了已经贴满符纸的海蓝身上,他不是凡人,力量自然比海蓝他们强很多。 “坏事的小毛孩!老娘要你的命!”一团浑浊的紫色阴影就此从海蓝背后脱出后滚进了墙角,阴影化作人形愤然大骂,而她,确是海蓝领回屋的妓女!身为鬼魂却让招魂使的海蓝丝毫察觉不出,可见也不是一般的野鬼了! 金彤冲刚缓过气来先命令满羽叫救护车,随后面向墙角的女人,眼神里闪出一丝不属于七八岁小孩的血性,“你搞清楚!现在是我们四个围攻你一个!哪边的胜算比较大呢?” “哈哈!笑话!凭那三个杂碎?其中一个还只剩下一口气?”女人说着放肆而张狂的大笑了起来,强撑着支起身似乎还想拼死一搏。 “杂碎么?如果一个杂碎都能让你受伤——那你也不怎么样啊!”金彤嘲笑道,准备就地处决这个厉鬼。 松崎叶早就站在一旁等候时机作法:“哼!若不是顾忌到你躲在海蓝体内!早就把你收拾掉了……” 仇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趁着金彤还在,松崎叶便迫不及待准备让这女鬼痛苦的消失掉。 “哈哈哈哈!殷琪!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啊!早就嘱咐过你别光顾着玩了吧!”而松崎叶正准备施法,一个杀马特风格的银发小青年豁然从窗口翻进房间,金彤和叶子猝不及防给他一人一脚踢飞了出去。青年迅速扶起被他叫做殷琪的女人爬上窗台,迟疑了两秒回头道:“还是打个招呼吧——我叫霍星珏,今天带着这个累赘不好放手一搏,下次再见到我便是你们的死期了——当然,希望你们真的能够活到那个时候!” “想就这么走了吗?你当我们是什么?!”松崎叶愤恨的起身准备追上去,却被金彤喝止:“别追!你应该也知道他比殷琪厉害多了!追上了也只是白白送命!” “小神仙比较识相呢!重点是——你不如去担心一下那个小子经过这一番折腾还会不会醒过来!”霍星珏亮出一个不知该说是同情还是嘲讽的微笑,“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闲聊了!”说罢霍星珏扶着殷琪跃入半空,随后在松崎叶的注视下消失不见。 松崎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妈的!老娘……” “先去医院看看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给你们说!”面对松崎叶熊熊燃烧的怒火,金彤倒是表现出了与孩童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理智。罢了,人已经走了,金彤说的对,与其现在追上去送命,不如以后强大了再n倍奉还!眼下海蓝的安危比较重要!松崎叶努力使怒火稍稍得以平息,便带着金彤向市急救中心赶去。 经过医生们近两个小时的全力抢救,向来以小强自居的海蓝终究是保住了小命,重点是那小子刀法不准,扎得那么深都没刺中要害…… “也就是说,清理掉各地的勾魂使,是那伙人处心积虑策划的阳界报复计划的第一步?”松崎叶削着苹果道,方才金彤向她和满羽阐述的局势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在两个月前,在阴差们一个接一个的请假,阴间管理松懈的情况下,在地狱服刑的厉鬼们策划已久的越狱行动终于得以实施,金彤两个月没有出现在阳界,正是被地府紧急召回抓逃犯去了,尽管大部分出逃的厉鬼都被抓获,但仍有极小部分越狱成功,而根据地府的档案记录,这部分鬼中,更是有着一个集团的全部成员,这个集团自称“火照军团”,其十三名成员全部为出狱日期无法计算的厉鬼。 原本这件事是不打算让阳界的勾魂使们知道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了!金彤认识到这一点最终将事情阐述了一遍,期间不断强调着事态的严重,他没有危言耸听,事实上就是如此,地府在将近一百年前曾经历过一次险些毁灭的浩劫,虽然后来以一定的牺牲平息了那次动乱,不过据说发起动乱的家伙并没有被斩草除根,到现在管理松弛了,也就给了那些鬼死灰复燃的机会。 “勾魂使们——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其他的勾魂使?”满羽问了个想当然的问题,她思维单板,一直都很傻很天真的以为勾魂使只有她们三个。 “其实这两个月来,不断传来各地的代理勾魂使丧命的消息,我怕告诉你们会影响到你们……” “所以你就选择了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你怕我们知道以后就会撒手不干?彤彤!我们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而且重点是如果你早点说的话海蓝也许就不会带那个奇怪的女人回来!更不会受伤了!”松崎叶那口气还没咽下去显得很狂躁,金彤的刻意隐瞒让她此刻很想爆发一下。 “我知道已经出事了说什么都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该迅速变强起来,下次和那伙人起正面冲突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好吧!我们要怎样做?”满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这话,这倒是让金彤有些始料不及:“怎么?你们还是会继续担任勾魂使?” “你还不清楚么?床上这个家伙就是太平洋的警察——管事管得宽!他知道了地府的事后绝对不可能放着那些厉鬼不管,而我和满羽又绝对不会放着他不管,另外,我相信我们的选择不会有错的!” “是么,那么……基于有部分怕事的勾魂使脱离的岗位,你们留下来的就必须将那部分人的工作分量一并解决,其实这也可以看做一种修行……”金彤沉思了片刻后缓缓道,可话还没说完,便被走廊传来的一阵野兽的山吼生生打断…… 第五章 后有追兵 霍星珏连拖带拽的将殷琪带到了城郊的一个废屋,屋内已有二人在等候,一成年一少年,年长者是霍星珏的父亲,也是这次地府越狱的主犯,少年的火照军团成员,平时担当霍显的贴身护卫。 “不是让你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么?怎么?居然还挂了彩?”首先开口的中年男人外貌约莫50来岁,戴着墨镜,高大魁梧,器宇轩昂,男人名为霍显。 “啧!果然让父亲失望了呐!没用的女人!”霍星珏一把将殷琪摔到了地上,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或者说这种程度在他的行为中已经算是很温柔了。 “只是三个代理的招魂使而已!有必要那么着急解决掉么?真是杞人忧天!”殷琪毫不畏惧的反击。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站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少年操着一口口味奇怪的中文说道,少年外貌约莫十八九岁,一身深蓝色忍服,裹着头巾包着面纱,腰间插了两把忍刀一把忍杖,男子名为森川飞鸟(moulikawa asuka),日本飘来的鬼。 “不然呢?我根本没在她们身上发现任何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地方……”殷琪仍旧毫无畏惧。 “然后你就陪她们玩玩?在房间里设下障眼法将小姑娘耍得团团转?玩来电惊魂?然后——挂彩了?真出息啊!”霍星珏数落道,搞得好像殷琪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他抬杠。 殷琪冷哼一声不作反驳,她也没有理由反驳,毕竟没有料到三个招魂使背后还有地府十大阴帅的副官撑着。 “殷琪——你该不是失忆了吧?我想以你的记性……该不会忘了火照军团的规矩吧?”霍显扯动嘴角扬起一个慈祥的微笑,可霍星珏却清楚的知道那是霍显杀人的前兆,霍显是那种标准的笑比不笑可怕的类型。 “负责的任务失败了,要受处罚的!”殷琪道,这是火照的规定,这个组织不需要弱者,这一点,入团第一天霍显就给他们强化强化再强化了。 “失败的话,就证明你是弱者,对我们没用——而那三个人多逍遥一天,就有可能给火照带来多余的损失……”霍显一边说着一边逼近了殷琪,他的话让殷琪害怕的同时也听得莫名其妙,那三个人多逍遥一天,就有可能给火照带来多余的损失…… 市急救中心,一阵疯狂的吼叫生生打断了金彤的话,那吼叫应该出自某种野兽,但觉不是生活在凡间野外的那种野兽,不!与其说是野兽,不如说是怪兽!妖兽!魔兽! 没耐心坏脾气的金彤大骂一句“有完没完”奔向了走廊,还没来得及把上门把手,一阵阴风便抢先一步吹开了房门,紧接着一只人面虎身的异兽一跃而入跃过金彤头顶扑进房间,奇长的尾巴拍打在地上发出闪电般的硬响,异兽在房间内一阵咆哮后飞身扑向了病床上的海蓝,不过最终金彤不辱神仙的身份,成功阻止了异兽发动的突袭。 一手抛出会飞的钱叫松崎叶和满羽快把海蓝带走,一手死死的抓住异兽长达它身体两倍的尾巴,金彤知晓这只异兽乃远古四凶兽之一的梼杌,不过他同时也发觉这家伙已是魂魄,难怪它叫声震天动地却不见医院的人们出现任何骚动,普通人是听不见鬼魂的声音的! “这么虚弱了还这么折腾?”松崎叶担心,。 “给他贴张符纸可保他不死!”金彤自知力量和梼杌有悬殊,此时的他在梼杌的挣扎下已经是脸通红满头汗了,“快!!” 松崎叶和满羽对视一眼后便扶起海蓝匆匆踏上纸币。“我们在城外的山神庙等着你!听好了!你不来,我们就不走!”满羽说完也跳上了纸币,金彤点头,随后纸币在金彤的一声口哨后腾入云空。 “这下可以陪你好好玩玩了!”送走了碍事的,金彤虽说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在梼杌奋力的挣扎下,却也觉得自己快要到了极限,于是话不多说,空着的手捻起了手诀,只听金彤嘴里阵阵有辞,捻手诀的手中迅速出现了一白玉环,玉环隐隐发光,其实是玉环环身的沟壑中游走的无数细微星点,“终式——星殒!”金彤念罢,只见星环上无数星点按照一定的规律移动了起来,“吼——”梼杌开始了越发剧烈的挣扎,只见一道强光自体内撕裂了梼杌的皮肉直射而出,接着又射出第一道、第二道……最终,梼杌在渐渐淹没掉自己的强光里消失殆尽,唯有那条如长鞭的尾巴兀自攥在金彤手中,尾巴的断裂处闪耀着星点流动的光华。 “背后那个,还不打算现身么?式神回不来了呢!”金彤收回星点喘息道,一直站在门口的男子终于进跨进门,外表三十来岁,西装笔挺,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深棕色头发表明这家伙灵力属性是“艮”,意思为山,容纳精怪的山,那么他能召唤梼杌这种魔兽也不足为奇,艮属性者的特别能力就是召唤。 男子拍手称道:“呵呵,果然我低估你了呢,似乎想以一只梼杌就解决掉你们四个是有点侮辱你们的智商能力以及尊严,呃……现在跑了三个啊,嗯!看来不快点结束是不行了,失败的话回去就惨了呢!不过好像也不用真么担心,那个家伙好像已经追过去了呢,那个……小朋友还能打的吧?嗯!我得根据你的实际情况确定该用怎样的招式秒杀你,既不浪费灵力又刚好可以解决掉你的招式——嗯!我想……” “啰嗦!”金彤不屑的打断了男子的话。 “喂喂,小孩子是不可以随便打断大人说话的哦——啊!难怪你会不高兴,连对手的名字都不知道啊!好吧介绍一下——我叫梅风晴,是火照军团的第四席,再说明一下吧,我们的席位是按照入团先后排列的哦,呐!虽然首领给我们看过你的资料,不过出于礼貌,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吧?好歹我们也算对手了吧?你是哪里人?明明是正神为什么要学黑白无常跑到地府当打工仔呢?而且你看起来还未成年,地府不知道雇佣童工是犯法的吧?还有你这个星环其实是坏掉的吧,据我所知这星环分阴阳两面,阳面为白玉环阴面为黑玉环,两个环都是通过改变环身上的星象来达到或攻击或辅助的效果,你不应该用它呢——用缺失的玉环对身体可是有反噬的哟……” 金彤听觉疲劳无言以对只得翻白眼,海蓝曾带他看过一名为《大话西游》之电影,可他现在才见识到原来唐僧的碎碎念是可以这样真实的存在于眼前耳边,而且正血淋淋的折磨着他的听觉神经,这“没风情”简直是个传说! “听我把重点讲完啊——刚刚那招你还能再用一遍么?很具研究价值呢,星星点点的很帅,让对方连骨头都不剩这点又恨环保,我可是奉命四处搜集各种战斗资料的哦,根据我带梼杌战斗的经验,能秒杀掉它的绝非等闲之辈,所以你务必再用一遍……啊!突然想起来我没带相机和摄像机,那你还是不用浪费灵力了,哎……真遗憾……” “哦!天啦!”金彤终于内牛满面忍无可忍的决定将插嘴坚持到底,他敢以任何东西打赌!如果他一直保持沉默,这个不晓得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说话的西装四眼,肯定会滔滔不绝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山无棱天地合!“给我闭嘴!”金彤的小宇宙终于在沉默中爆发,操起星环直接砸上了梅风晴的天灵盖,正埋头苦想摄像机怎么没带的梅风晴冷不防给他砸了个七荤八素,而就在金彤正感叹他思考问题竟能如此投入时,梅风晴竟然怒了。 “真是个顽童呢,叔叔刚刚才说了小孩子不可以随便打断大人的吧!”梅风晴斥道,一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水晶小盒子,“呵呵——不好意思了!梼杌顶多算是猎犬,我的式神在这里呢——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绽放的木兰吧!好好记得哦……最好下辈子……也别忘!” 一个东西从水晶小盒子里以闪电之速冲出,撞上金彤的身体后将其重重推进了墙角,金彤咳嗽了两声,忍着剧痛睁开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第六章 黑白无常 金彤的瞳孔骤然放大,眼前的东西乃一身穿铠甲之女子,威风逼人,军刀银亮。 木兰?花木兰……的鬼魂?金彤有些难以接受,百年以前地府动乱的时候曾发生过鬼魂连环失踪的事件,难道竟是被梅风晴收作了式神?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当时失踪名单上就有梼杌和花木兰两个名字! “在地府当差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是什么意识了吧……”梅风晴话没说完,金彤便迅速的断句:“你不用接着说下去了!” “你又残忍的打断了我一次!你打断我说话已经超过三次了!除了首领从来没有人可以达到这个数量的!真是个叫不乖的坏小孩!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就要你死在这里!让我代替你的监护人好好惩罚一下你吧!关小黑屋……” “我说啊——你放狠话也一定要这么罗嗦吗?”这次打断梅风晴的不是金彤了,而是窗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穿着很潮爆的……大叔?三十左右的样子可以说是大叔或者准大叔了吧?标准的朋克风服饰,punk帽子的帽檐上别着一块印着大大的“吉”字的徽章,大叔叼着雪茄亮出一脸不知道该说是亲切还是猥琐的微笑,笑得俩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金彤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这个大叔是谁,他就是——地府十大阴帅的白无常,他的直属上司,人称“傻大白”! “我以为你一个人能解决!所以我还特地点了烟……来来来!要不?抽一根!不要老是一副你未成年的样子嘛!千把岁的人了还装嫩很恶心啊!”白无常说着递给金彤一根烟,随后迎上了金彤翻出的白眼,而白无常却挨着金彤的白眼笑得更开了,那样怎么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欠扁死了,“我说四眼呐——你的行踪已经败露了!是乖乖跟我回去呢还是我动手绑你回去?或者说你死也要拉个把同伙一起呢?” “笨蛋才会跟你回去……”梅风晴拨了拨眼镜道,随后金彤断句:“这句到此为止!”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我看你也没一点俊杰的样,那么就只有——”白无常抖了抖烟灰,随后掏出挂在裤腰带上写着“决”字的无常令,“斩立决!” “你们等着!”梅风晴这句喊得有点没骨气了,金彤原以为大男人至少会会补上一句“我去叫人来”,而梅风晴却喊了一句“风紧扯呼”便带着木兰冲出房门逃跑,金彤在不齿与不屑交杂着憋了一肚子的情况下准备追上去,却发觉方才对抗梼杌已经体力不支,便让白无常快追,而白无常却不知为何也没去追,金彤有些急了:“现在追还来得及啊!”。 “不!有比追他还重要的事紧急跟你说——你负责的那三个勾魂使在哪?决不可让他们掉进火照那些人的手里!”白无常虽然急切却还是带着笑,似乎这天底下就没有能压得垮他的事,向来行事谨慎的金彤见状,二话不说领着白无常就向郊外的山神庙飞了去。 晚上的西京郊区让人觉得很是阴森,满羽和松崎叶带着海蓝来到山神庙,其实庙就在郊区,她们却觉得已经飞了很远,也许这就是人临危时的错觉吧。 西京的山神庙香火还算好,昏黄的烛光中三人隐约看见有个人躺在供桌前,衣衫褴褛,暗青色蓬乱头发遮住了他不怎么干净的脸,那人睡得死沉。似乎寺庙是流浪人士常用的栖身之所,所以松崎叶和满羽也不予理会,只求若遇上火照一行人千万别连累到人家,然而世事往往如此——你最担心的,就是最容易发生的。 海蓝在松崎叶的搀扶下捂着伤口坐进了墙角,正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紧跟他们进来了一个鬼。 “我说——你们该不会就只到这里吧!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再打呢?”说话的是个高挑却并不魁梧外国人……呃……是外国鬼才对!二十几岁的外貌,右边的脸被长长的金发遮住,左边脸上则有一道醒目的闪电形泪痕妆,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舞。 看来一直跟在背后的就是这个家伙了离开医院起松崎叶便觉得被什么东西跟踪了,原本还以为是幻觉,这下可不好办了:“一直跟在后面的就是你?” “搞半天早就被发觉了啊!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够好了!”男子顿了顿,又接着道,“看来还是我低估你们了!不要问我名字,因为名字太长我自己都记不得了,队里的人都叫我‘碎’。” “你是火照军团的?” “不然呢!别废话了,我们开始吧——想死成什么样呢?全尸?分尸?还是不留尸体?”碎似乎很享受将凡人碎尸万段的感觉,此刻他盯着满羽三人的眼神更是让人生狠! “好啊!出去我陪你打!”满羽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直接从碎身边快步出去,似乎她现在想到的只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至少在金彤过来之前一定要顶住!如果顶不住……听天由命吧! 该说她是有胆量还是不识趣呢?碎笑笑,从左边耳朵上取下耳坠抛上了天空,耳坠掉下来后竟变成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而和平常的镰刀相比之下,不同的是碎的这把刀刃上有着数根尖刺突起,刃背上还有一枚倒钩,使得整个刀刃看起来着实像一只巨大的蝙蝠翅膀:“你呢?空手么?我可没兴趣欺负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用武器?真够麻烦!我向来都是拳头当先的!劝你最好别让着我!我可是会下毒手的!”气势上决不能输对方,这是参加过无数次空手道比赛的满羽总结出来的经验,但是天晓得她此刻实际上有多害怕,金彤怎么那么慢啊! 碎冷哼了两声,接着将镰刀用力抛了出来,飞旋的刀身卷起一阵气旋飞向满羽,肉眼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影子! “你到底会不会用镰刀?!”满羽大骂一声一计回旋踢不偏不歪正好将刀刃踢飞,谁知下就在这一瞬刀柄便断裂成了数节,不!不是断裂!断开的刀柄原来竟又内部的一条铁链连接!更令满羽脑海空白的,在刀柄末端竟还连着一把匕首大小的小镰刀!此刻那把镰刀正杀气凛冽的向她飞旋而来!就这么完了?秒杀? 就在满羽以为必死无疑的瞬间,她整个人竟被一只大手抓住扔开了,同一时间,那人竟稳稳的接住了飞旋的小镰刀而无丝毫损伤!满羽将眼睛睁到最大!反应过来——那人竟是方才睡在供桌前的邋遢流浪汉!之后满羽没来得及问出“你是谁”三个字,流浪汉便解下腰间的拘魂锁,瞬步上前和碎拼杀成一团。 一片阒寂,满羽三人缩在角落不知所措,流浪汉和碎打成了一团,最后更是嫌庙里太窄到外面找地方打去了,真是不理解这些人把打架当什么了! “果然没出什么事哩——”白无常不愧为无常鬼,在围坐的三人身边凭空出现,他略带猥琐的笑更是令松崎叶花容失色,满羽更是神经绷太紧一拳崩了过来,白无常只是轻松接住她的拳头,顺便将她们一眼扫视完,然后点头,似乎回味着什么。 色狼么?松崎叶摆出了趋“狼”的架势。 “什么色狼——我是给你们带来吉运的鬼才对!”白无常说着掏出一卷纱布丢给了海蓝,“包扎的话用这个布,很快就会好的!” “你知道他受伤了?”随后进来的金彤喘着大气问道,白无常闪得太快根本不是他能追上的,跟在后面没丢就已经很幸运了。 “出来的时候阎王大致交代了一下他们的情况,有伤员嘛就要好好照顾!”白无常这句话倒是让松崎叶对他没那么厌恶了,女人啊女人!就是几句好话就哄好了!即便没表现出来,心里头还是记着的! “院子里有打斗的痕迹,刚刚谁来过了吗?”金彤问道。 “有个自称‘碎’的火照成员来过,不过……”没等满羽说完,寺庙的屋顶便轰然塌落,碎和流浪汉依次窜了下来,白无常顿时来了劲。 “小黑!”金彤惊讶的大叫,黑的白的都来了,可见这三个家伙到底有多重要! “哎呀老弟!难怪我跑遍了地府都没找到你!原来你早就到阳间逍遥来啦!”白无常相当热情啊!如果不是因为黑无常在打架,他已经上去热情的撂翻那黑子了! “小黑?”满羽疑惑,“老弟?”松崎叶迷茫,“黑无常!”最终海蓝大胆的的作出了结论,然后白无常幅度很大的点了点头,扬了扬他毛毛虫一样又粗又黑的眉毛:“bingo!” 第七章 突如其来 那头招呼打得火热,碎突然觉得是被冷落了,那种感觉真不爽! “喂!十大阴帅就这点能耐么?该不会吧!哈哈哈哈……再来再来!”战狂与战狂沟通的方式就是打架,碎带着挑衅眉飞色舞的狂笑起来,正欲发动又一番反攻,手机却响了。只见碎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心不甘情不愿的“嗯啊”应了一阵后,爆出一句“扫兴!”便转身扬长而去,期间黑无常竟没有丝毫趁他不备将他ko的意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子坦荡荡,战狂们的思维还真是…… “喂!你怎么不出手啊!刚才是个好机会啊!”黑无常的举动让满羽看得很是不爽,碎也不是什么君子,干什么跟他光明磊落,他差点宰了她啊!随后满羽转向白无常:“还有你!别人不出手你也跟着沉默吗?你们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吧!” “不是他不出手,而是即便他出手了也会被小黑拦下来。”金彤为白无常澄清,黑白两无常关系很好,黑无常的秉性他也了解,享受打架的人是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干涉属于他的战斗的。 “不要叫我小黑。”黑无常阴森森的说道,似乎语气里还带了点警告,传说中黑无常长着一张凶恶铁黑的脸,这样看来传说是真的啊! “好了好了!黑老弟不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这次我来阳界的目的……” “他们。” “哎呀!老弟果然感觉出来了啊!没错!就是他们。” “他们……有什么问题么?”金彤问道,他对这三人身份越来越好奇了,搞什么?火照的人穷追不舍就是要杀掉他们,地府同时派出了黑白无常算是为了保护他们,说他们没点来头谁信啊! “关于他们三个,地府已经有了重大安排——将他们带至地府,训练成魂盗。”白无常说着又点了根烟,然后他看见金彤的表情变得很耐人寻味:“魂盗?”金彤提高了声调以示震惊,看来魂盗这种东西非比寻常。 “喂……魂盗是什么?还有——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得去阴间走一趟?”海蓝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去阴间的话,似乎是说他还是得死,看来这条命他妈的白捡了! “魂盗,是地府训练出来平乱的储备精英军,比勾魂使高个两级吧,你们现在担任的勾魂使只能对付没什么战斗力的鬼魂,而魂盗,就是对付那些危害较大的厉鬼的群体,除此以外,没有战争的时候,魂盗还担任着天子殿的保卫工作,这样讲能理解吧?”白无常似乎低估了三人的理解能力,因为他立即招来了海蓝极具杀伤力的眼神,“然后……你们不是去地府走一趟,而是——去住一阵子……” “你开玩笑的吧!是要杀了我们吧?我们得死下去吧?”满羽的脑细胞几乎已经被刺激绝种了,她还想活啊!。 这跟杀了她们有区别吗?松崎叶那叫一个震惊,她一直渴望着冒险,但这次哪是冒险啊!根本是玩命!冒险和玩命还是有区别的,前者是有胆识有气魄的体现,到后者就变成了亡命之徒!她还是要命的啊! “啊!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会先教你们让肉体灵魂化的术,然后……你们鬼魂了下去就行了,不会出人命的!”白无常白大叔咧开一个大大的让人很想揍他的笑。 之后的几天里,满羽海蓝松崎叶几乎是拿出了全部精力,练习那让她们闻所未闻的肉体魂魄切换术——漂灵,而令金彤和黑白无常感到意外和不安的是火照军团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们的麻烦,是被世外高人解决掉了?还是在酝酿什么阴谋?或者是故意拖延,等他们放松警惕再来进犯?日子过得太平得不正常,似乎几天来的祸事都只是他们的幻想。 而一星期后,更令三位阴差意外的是三个年轻人竟都熟练的掌握了漂灵,看来正如地府查到的,他们果然潜藏着某些力量,一百年前叱咤地府的力量,可以不经过奈何桥就转世的力量。 第十天,黑白无常便带领三人启程前往地府,金彤留在阳界监视火照军团的举动,而直到这一天,火照军团还是没有任何骚动,不禁让金彤有些担心,因为如果那伙人这些天都是在做准备的话,那么等他们正式行动了,说不定又是一场浩劫。 西京一角,昏黄的路灯照得lucky的脸颊苍白得异常,纯白色吊带泡泡裙,右脚踝挂着一串星星脚链,那是高一生日的时候海蓝送的,此刻正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动,比lucky本人更加吸引人。少女赤脚站着,哦不!是赤脚飘着,鬼嘛,没点修为的都是用飘得方式移动的。眼神迷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期望,又有些失望。 霍星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夜色中,银白头发很是醒目,lucky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杀掉阿德的想必就是你吧?”霍星珏靠近lucky,才感觉到一股增幅很大的灵力,这个女生灵力很强,却传不远,反正是一种很特别的灵力,看看lucky的表情,似乎她还不晓得前不久被她解决掉的家伙是火照一员吧,“阿德——一个中年的男鬼,一星期前在这附近被干掉了,为此,我们全体为死去的队员守夜一周;为此,我们错过了解决掉三个障碍物的最佳时机!” lucky沉默了一会,点头承认,霍星珏立刻放出了杀气,这趟出来本来就是报仇的,还真没想到凶手就是这么个清纯柔弱的小女生。 于是话不多说,霍星珏腾身直抄lucky,银白指虎在灯光里晃出锋利的寒光,然,lucky竟从容不迫的躲开了速度堪比闪电的攻击,这一点实在出乎了霍星珏的意料,难怪成员内排第九的阿德会轻易被她解决掉,不过他可不认为他会输给这种才死了几年的小丫头。 “对不起,在等到那人之前我还不能往生。”lucky道,随后腾入夜色消失不见,任霍星珏怎么感应都感觉不到灵力,竟然能够完全消除自己的气息,在此之前,霍星珏知道有此能力的鬼仅殷琪一个! “嘁!”霍星珏一口气难以下咽的啐了一口,拳头捏得嘎嘣响,死后怨念如此之大的鬼还真不多见,该是什么样的羁绊,才能使她执着如此? 黄泉路,时值七月,秋彼岸花开妖红似血,残忍的刺激着人的视觉神经,让人感觉心在滴血,让人顿生一种渴望死在这里的错觉,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火照之路! 海蓝在黄泉路上热血沸腾,没有死都可以参观黄泉路的感觉真的太劲爆了,以前只是听说黄泉路畔开满了曼珠沙华,鲜红一片,一直都只能用想象来过瘾,今日一见真的是一饱眼福!不晓得是用什么石头铺成的路面看起来十分现代,或者说……高科技!路边不断经过一队队管理治安的巡警,与阳界不同的是,他们拿的不是电棒而是拘魂锁,从某个角度看来,还真是一群大煞风景的警察! 再往前走就到了忘川河渡口,渡口有专门的船队载送鬼魂过忘川河。而就在那里,白无常把众人叫停了,说是要开始什么第一个测试,海蓝顿时有了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测试?”满羽不禁想起了一沓一沓让人发狂令她恨之入骨的试卷,她曾在考上大学后烧掉了高中所有的试卷和教科书,而最影响市容的是——她一边烧一边还学美洲土著人一样的蹦跶! “你们想清楚了,这个测试弄不好可是会死人的哦!白叔我可是最怕年轻人死掉了呢!”白无常那一脸怜悯的表情明显是装的,这大叔……真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山神庙里谁告诉我们不会出人命的?!还有!你那语气怎么感觉是我们主动要求的测试啊!”松崎叶一把揪过白无常龇牙咧嘴的质问,那样子堪称梅超风二代,直觉告诉她白无常并没有危言耸听,现实告诉白无常松崎叶失控了啊! “呃……这个嘛!不哄哄你们怎么会乖乖跟下来呢……”白无常欠扁的将目光移向别处,将刚刚梅超风的印象自动清屏,菩萨保佑吧!有人要吃鬼啦! “你的意思是说闹不好还是会出人命咯?”满羽有种强烈的上了贼船的感觉,此刻的他正旺盛的燃烧着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自爆! “呐……你们现在要回去我也没办法……”白无常耸耸肩道,事实上根据他几千年的经验,小年轻人最吃这套了,不论是出于面子还是骨气还是自尊,白无常吃定了那仨人就不会走! 果然,一切都在白无常的掌握之中,松崎叶松手的同时一把将他推开,阳界还真是发展到一定程度了,像松崎叶这种外表的女人,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捂着脸很没骨气的跑开?然而白无常面前这个假梅超风却放下了狠话:“你哪只耳朵听见说我们要回去了?” “没错!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菩萨给了我结实的肌肉!我便用它们来拯救地球!!”海蓝眼冒火光的爆发了,放得狠话比松崎叶还要狠,突起的肌肉让白无常寒颤了一阵,而最后一句更是让松崎叶和满羽巴不得立马咬舌自尽! 看完了表态,白无常不多说话便用下巴神秘的指了指忘川河,同时还不忘配合场景的“嗯”一声。 “没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忘川河,里面有很多水鬼。”海蓝对鬼神的东西了解得比较多,这源于他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鬼神迷!废话!那种家庭出来的不迷鬼神可能么? 横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条浑浊的河,河水颜色红黄交织,让人感觉有些恶心,偶尔有一两个泡泡冒出来,然后炸开,里面冒出一缕细细的黄色浓烟。 于是就在三人都不解的扫视着忘川河面时,黑无常一计扫堂腿将他们挨个扫下了忘川河,河水很急,渡口的黑白无常渐渐缩小,随风飘来白无常语调欠扁的呼喊:“能活着出来就是通过测试了!哈哈哈哈……” 第八章 落井下石 嗯嗯!总算料理掉三个麻烦的家伙了!白无常心里暗自舒坦,爽得脸都开了花,之后几乎没做什么停留便转身准备走人,瞧那屁颠屁颠的死样子,看来真的是将海蓝他们当成累赘了!玩忽职守的嫌疑很大啊喂! “他们真的可以?”黑无常竟有些迈不出离开的脚步,这可不是战狂该留恋的气氛吧。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虽说一开始就让她们做这个测试是违背了魂盗训练的程序,但是——我相信地府不会无缘无故特地叫我们保护他们下来,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常人,反之——若他们连这个都通过不了,那对地府的计划也没什么用,正好在这里打住算了!”白无常步子悠哉悠哉已经走人了,又突然扭头问道,“话说回来,难道你不觉得他们是累赘吗?” “不能轻视任何人!”战狂也是有战狂的原则的。 “主观上来说不能轻视任何人,但是客观上——废物就是废物!”白无常完了再次开步走。 黑无常犹豫了一会,最终也闪人,他和白无常也曾经是凡人,深知凡人求生的本能的可怕,或许自生自灭真的是磨炼出人才最有效的方法! 忘川河水浑浊腥臭,冰冷刺骨,三人在河水中不久便浑身麻木没了知觉,在湍急的水流中同一个地方被踢下水的三人渐渐被越冲越远,很快便摸不清彼此的方向。 这样下去不淹死也冻死了!海蓝咬着牙竭力活动着冻僵的四肢,却渐渐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脚踝,相传忘川河里的冤魂因为无法离开忘川河而嫉妒外界鬼魂的自由,它们会把每一个掉下河的鬼魂都变成跟它们一样的水鬼,现在自己以鬼魂形态飘在水里,该不会是撞上水鬼了吧! 自己吓着自己,海蓝便越发的紧张了起来,原本就冰冷的河水此刻却感觉更加的刺骨,刺得他浑身的肌肉都抽痛了起来,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如果活动自如那么自己肯定是在奋力挣扎了!海蓝这么想着,缓慢而努力将自己的腿抬高,这一动才觉得觉得脚下像挂了千斤鼎,动起来很费力!哈!看来他真的中奖了!想什么来什么!早知道有这运气就去买六合彩,估计早就暴富了啊! 啊!我在想什么!海蓝甩甩头,这种状况下还能开小差,真是不膜拜都觉得对不起自己了!艰难得稍微变换了姿势,仅有一点点知觉的指头终于触到了把在他脚上的东西! 那是个硬邦邦的物体,又仔细摸了摸,海蓝很确定的得知阳界把这东西称之为手……不!严格说来应该是爪!那爪的皮被泡得浮肿,但骨子里还是又干又硬!那爪留着尖锐的长指甲!那爪力气非同一般! 海蓝此刻已经不觉得冷了,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比河水还冰凉的,紧紧抓着他的爪子上,那爪子感觉到海蓝的手后五指竟合拢得更紧了! “卧槽!!”海蓝狠啐一口,扣紧了那爪子下方的枯柴似地手腕,反射性的要把这该死……不!它已经死了!是该直接下十八层地狱的家伙抓出来!那个东西在蛮力之下终于浮出了水面,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那家伙干煸的脸,颧骨高高的凸起,它张着嘴,两只眼洞无神的盯着他,他清楚的看到了从那东西脸上爬过的蛆虫! 这是一个海蓝曾经想象过的鬼样子,只是……想象归想象,真的见到了,而且还是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还是让海蓝脑海空白了几秒钟,不过好歹他也做了几年的勾魂使,这种家伙——会被困在忘川河里的家伙!怎么可能吓住他呢!正这么想着,那不识抬举的家伙竟举起双手朝他扑了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退!”海蓝镇定的咏唱九字诀,方才用了很大力气将水鬼拽出来,因为用力,整个人便感觉没那么僵了,“退”字出口后水鬼被弹飞了数米,但是它毕竟是熟识水性的水鬼,在水流中很快便稳住了,而海蓝就不一样了,他这假鬼刚刚打退了水鬼,却又被水冲到了水鬼面前,这跟没打有什么区别?! 海蓝窘迫的怒吼了起来,如他所料,水鬼在他被冲过去后发动了又一轮的攻击,干煸腐烂的身体整个扑了过来,求生本能使得海蓝已经不管它有多脏了,一计猛拳重重的击在了水鬼的脸上,海蓝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砸得最具杀伤力的一拳了,跟这次比起来,高中时候打架简直是小朋友过家家!果然,水鬼被这求生的一拳打飞了出去,随后接着刚刚那一拳舒缓筋骨的劲头,海蓝奋力往河岸边游了去。 而就在河岸已经出现在海蓝视野里的时候,周围的水突然越变越冷,随后水面上浮出了数个如方才一般的水鬼!果然招鬼体质就是招鬼恨的啊!海蓝绝想不到满羽那个驱鬼体质,让她在地府这种地方过得到底有多幸福! 忘川河某段,宽阔的河面上赫然漂着一艘小艇,小艇上乘着一船夫,和满羽,已经不晓得到底被冲到什么地方了,反正大体经过,就是满羽漂得眼冒金星的时候经过了一艘小汽艇,满羽在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况下,一脚踩上水面便跳到了小艇上。 满羽混身衣服湿漉漉的滴着腥臭的水,自我感觉都很反感。 船主点燃烟,丢给满羽一条毛巾,一边同满羽聊了起来:“小丫头‘神行’不够熟练哦。” “‘神行’是什么东西?你的意思——我刚才那样叫‘神行’?”满羽擦着头发一脸稀奇的问道,船夫竟然管她刚才的举动叫“神行”!她只不过是在几米远的地方以水借力一下子腾到了小艇上,这种东西应该叫草上飞or水上漂吧? “‘神行’是地府的阴差们用的一种行动方法,长距离的‘神行’可以看成一种法术,很耗灵力,但可日行千里,因而又称‘千里神行’;而短距离的‘神行’就算是一种步法,熟练者可以实现瞬间移动。”船主吸了口烟。 呀!听起来比轻功高级很多嘛!满羽心说再试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 “不过这种行动方法只有级别较高的阴差才能学到,你是新来当差的?”船主又道。 “我……我怎么知道,刚刚被河里的东西追得一急就使出全力跳出来了,然后就被你说成是什么‘神行’,这个东西我根本是第一次听说!”满羽道,然后她看见船主的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 “是吗……姑且就相信你一次,那么你该付乘船的钱了吧?一百块整,拿来吧!”凌厉的眼神不是错觉!船主见是个新来的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钱?我……我没有!”来地府之前黑白无常说了训练营里的包吃包住的,想象阳界的钱在地府也不流通,满羽便分文未带,但是重点是谁想得到地府的鬼是这样的啊!这算乘火打劫吧?这算落井下石吧?! 才听满羽说她没钱,船主的眼神瞬间又凌厉变成了鄙视,接着竟下了驱逐令,没有钱的话——就乖乖回河里去! “喂!不用这么吝啬吧!跟我去找黑白无常!他们会给你钱的!”满羽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种缺德事还真做得出来啊!真有你的!当真死了就不用积阴德了吧! “我可没那个时间浪费,也别告诉我你是阿黑阿白手下的喽啰,我可不怕他们!呐……既然你不下去的话,那么——就只有我亲自请你下去了!”船主说着步步逼近了满羽,烟圈映得他原本就显得危险的眼神更加杀气腾腾,满羽此刻才真的觉得无助了,都是什么该死的“漂灵状态”,害她变成准鬼魂体重过轻,最擅长的体术都控制不好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真是有恨说不出! 黑心的船主终究还是将满羽扔回了忘川河,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满羽接着被冲走,渐渐消失。 “哼!你等着!”满羽挥舞着拳头朝远去的小艇骂道,肚子里可是把船主一家上下十八代全部户口本都骂遍了,火冒三丈啊,而让她火冒四丈的是——这河宽得无法想象,勉强游了一段,却根本看不到河岸,这么下去非得虚脱不可!绝望之时,一个从河上游冲下来的家伙不偏不歪正好砸在了她身上,索性那东西是真鬼,满羽抓着他终于减下了速度! “有没有搞错!”满羽气急败坏的扯紧不明物体的衣角将其狠狠摇晃了起来,她也许没有想过这么折磨下去活的都会给他虐死,“喂喂!有气的话翻个白眼也行啊!” “……呃……”人形物体有了反应,果然翻了个白眼! “喂!快醒醒!”满羽看这家伙有门便摇晃得更加饱含期望。 “呃——呃——呃——”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人形物体似乎又陷入了濒死状态……“救命啊!警察快来啊!!杀人啦!!!” “滚!”满羽真想揍死这个混蛋,但偏偏他却是救命稻草,保命要紧,这点理智满羽还是留着的。 第九章 牺牲品 说到撞上满羽的那只鬼,满羽将他拉近了,才发现他似乎受伤了,额头的糟包隐约还有血溢出来,然后就是……这是个长得很朴实的鬼,其实……用原始来形容更为准确!这只鬼外表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着小得可以跟杜海涛比细的眼睛缝,就那两条缝,眯得可以说是手术刀割出来的,跟他黝黑的皮肤比起来他牙齿还真白!满羽睥睨着黑皮男,渐渐有种冲动给他扣个草帽挂把锄头扔进地里锄禾日当午! “活过来了?自报家门!”满羽见着家伙长得很好欺负,便威风了起来。 “呃……好吧自我介绍下——我叫阿疯,疯子的疯……”阿疯还没说完,便被满羽突兀的豪放派笑声打断:“哈哈哈哈……多销魂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喂!!”阿疯控诉,潜台词是“好歹等我说完啊”。 “知道了……快说吧……呼呼呼呼……”满羽立马捂嘴,但还是笑得梨花带雨浪打浪。 “然后就是,我是负责接待你们的阴差,但是中途遇到了变故,被人打晕丢进了河里,就……就这样了!”阿疯说得仿佛是在陈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满羽已经忍不住想吐槽了,如果海蓝在的话,肯定话不多说立马冲上去拽着他的衣领强势吐槽:“你脑门上的包根本是钝器造成的吧?还能被人正面打晕!我说你到底是有多弱啊!” 还是算了吧,虽然满羽真的很想戏弄阿疯一下,不过想想现在的情况吧,脱身要紧:“你知道哪面是河岸么?” “知道……呃!你不是鬼呐……会‘神行’吧?” “又是‘神行’!!”满羽惊呼,“会……又不会!我刚才一不小心会过!我肯定这次不是幻想!” “呐……看来你还是不怎么会呢!算了,我现教你吧,听好诀窍……”该怎么说阿疯呢,初次见面就教人家阴差使用的术,该说他是大方热情还是缺乏警惕呢? 满羽的安全算有保障了,不过跟她比起来,松崎叶其实早就有了保障。 话说掉进河里没多久,松崎叶就抽筋了,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她,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河岸上。 现在……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仍然活着?松崎叶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一眼便扫到了坐在她身旁浑身湿漉漉的男子,男子身材高大,有着湖蓝色的头发,白玉面具盖住了他的脸,现在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松崎叶,似乎在说“终于醒了”。 “你是?”松崎叶顺理成章的认为这人就是救她的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不过她对他的第一感觉好过头了。 “知道我也是落水的就行了,不用知道我具体是谁。”双鱼的回答让松崎叶有些郁结,说出来也没什么吧?当然她不会知道双鱼根本就不是落水的,而是在河岸边行凶后正好救起顺流而下刚刚昏迷的她。郁结的松崎叶当然没有就此罢休,之后更用尽各种办法都想套出这家伙的背景,在她看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现在已经不是“滴水”了,而是“人命”啊!然而这男人不晓得是没心没肺不识松崎叶那套,还是他自己都不晓得他是谁,死活都没有透露出关于他的重要信息,不说就不说吧,之后他又透露给松崎叶一个情报,那就是关于地府带她们下来训练的真实目的,用男人的原话来说就是——“魂盗什么的都是幌子,真实目的是要将你们做成降头”。 因为有着“救命之恩”这个前提,松崎叶挣扎再三还是相信了他,并且男子的理由也算有说服力,在火照越狱这个紧要关头,为了对付那伙人又不惊动天界,只有用傀儡或者降头此类的方法,以最小的牺牲平息这场骚乱,为什么不能惊动天界?他火照军团现在只有十二个成员,若不是地府官员普遍尸位素餐拿钱不办事,又怎会被他们连破十八层地狱逃至阳界?这追究下来可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了,一条船沉了上面的人可都不好过!出于这个原因,地府便出此决定,毕竟阳界每年失踪的人都不在少数,死她们两三个这种事小得都传不出去,免费的牺牲品不用就是白痴! 听男子说完,松崎叶可是相当有感于世态炎凉,人类这种东西就是私心很重,没想到都死成鬼了还是如此,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见松崎叶情绪已经到了点上,男子趁机煽动其返回阳界,松崎叶对男子还是有些警惕,毕竟他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但是最后还是跟着他走了,对付一个人总比对付一个地府简单,若形势不对,从一个人手里逃脱也简单得多! 到了鬼门关,松崎叶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好歹她还是担心同来的两个,她们是一条裤子的,要走好歹也一起走,可惜那两个现在情况怎样了都还不知道。 其实被众水鬼包围后,海蓝终于豁出性命玩了一把,鏖战一段时间之后,他发觉其实这些水鬼数量虽多,却没什么实际能力,要说最有杀伤力的,恐怕海曙它们扭曲到突然出现都可以把人吓死的脸孔了。 最后海蓝以一点点皮肉伤的代价杀出了一条血路,海蓝在筋疲力尽之际成功爬上了河岸,豪迈的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突然的放松然让海蓝觉得一阵疲惫……不!还不能歇着,不晓得松崎叶和满羽怎样了!还有那对好不仗义的无常鬼!再见到他们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要知道现在他对地府的印象可是糟糕透了! 一边骂着,海蓝打起精神走了开,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些高大醒目的建筑物,似乎是重要场所,不管了!过去看看先! 海蓝所看到的高大建筑是地府的枉死城——冤魂居住的地方,也是地府的商业中心,什么娱乐场所住宅区都在这一片,而越发靠近枉死城,海蓝便觉得黑白无常的气息越发的强烈,靠!那两个死鬼!非得去阎王黑炭面前告发他们玩忽职守不可! 这厢黑白无常正悠哉的喝着下午茶,话说……他俩真的是十大阴帅之二么?火照军团在阳界肆虐,海蓝等人在忘川河测试中死去活来,他们还有闲心喝下午茶! “喂!大叔!”海蓝低沉的为两个无常所熟悉的声音突然呛了白无常一口。 “咦——”白无常一脸的不可思议外加震惊无比,随后赶紧捏住鼻子,话说海蓝身上忘川河水的味道真不是一般的虐人,“就出来啦?!” “你是明知故问么?”海蓝的拳头已经捏得“嘎嘣”作响了。 “啊——哈!那两个呢?”白无常干笑着岔开话题。 “等你们一起过去接她们呢!”海蓝板着脸杀气腾腾的掰了掰手指,随后白无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海蓝板起脸来还真不是正常的灵魂能承受的,于是白叔僵硬的点了点头,便被海蓝迅速拽着衣领拖出了茶吧,寻着能够感觉到的松崎叶的灵力狂奔了过去,满羽那边海蓝完全不担心,那个萝莉与他恰巧相反的拥有百鬼不侵的驱鬼体质,所以海蓝相信她一定用不着他管。 第十章 异域重逢 鬼门关前,松崎叶驻足迟迟不前,不管怎么说,跨出这个大门就算违背了地府的命令,这种事还是得考虑清楚,更何况还有两人没来,这么走了真的很没义气,男子有些急切,但是又知道现在催促只会让松崎叶生疑。 “不好!有人过来了!”双鱼道,随后黑白无常已赫然立于视线里,后面还跟着一个海蓝,这么快就赶来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咿——小叶子交到新朋友啦!”白无常或热情或讽刺的上前寒暄。 “是哦!怎样?不行么?要不是他把我从河里救上来我现在已经给你们两个天杀的害死啦!”一见白无常松崎叶就火大,何况那大叔现在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猥琐笑脸,真是多看几眼都气死人啊! “救了你啊……那你们现在你要去哪里呢?”白无常猥琐完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脊背直发凉。 “喂!哥们!居然不敢正脸示人,你是奇丑无比么?”海蓝直接切入主题,随后脑海里翻滚的猜测着这个家伙的长相。 “拒绝!”男子的回答更加直截了当。 “我……哼!还挺拽!你见不得人么?!”海蓝强忍着快要爆炸的粗口,他可说过他是个文明公民的,不能随便骂脏话! “是否露脸是我的自由吧?!” “我们有责任调查非法入侵者,请你配合!”黑无常走上前,却不见男子丝毫退缩,混地府的不怕两个无常也算是够胆了。 “凭什么说我是非法入侵?” “就凭——”白无常说着,一枚硬币脱手飞出,只一闪,硬币击中男子面部,白玉面具碎裂开来。 那边双鱼和黑白无常纠缠不清时,这边阿疯正忘我的背着满羽往鬼门关赶。路人们别误会,满羽没有受伤,也没有女王癖好虐待受伤的奴隶,只是——她的“神行”是间歇性的,刚刚靠“神行”闪上河岸是因为有水鬼冲她和阿疯扑了过来……果然这个家伙为了求生,爆发的潜力相当强大!而上岸后,她便怎样都做不到高速移动了,而阿疯又嫌用跑的太慢,只有认命的驮着满羽神行千里。 “喂!休息一下吧!我累了……”满羽这话那叫一个欠杀,话说是她被人背着吧?话说要喊累也轮不到她吧! “不行,如果打伤我的家伙真的是他,那么地府就危险了,作为这里的阴差,我有责任维护这里的治安!”阿疯说着似乎全开了飞毛腿状态,满羽只觉得耳边呼啸一阵后便吵了起来,原来自称要维护地府治安的阿疯停在了路边,而呈现在眼前的事实是这样的——许多群众将一小块地方挤得水泄不通,正围观着什么,而提起围观,满羽反应出来的却是海蓝常念叨的“草泥马前来围观”。 令满羽想不通的是刚才还在紧赶慢赶的阿疯居然走上前去,掏出兜里被水泡得皱巴巴的某证件喝道:“我是警察!看看看什么看!散了散了!都堵在这影响交通啊!”看来他吖的还挺会摆架子。 “你还有档子管这闲事?!”满羽忿然道,围观群众散去后满羽看清了被围观的人,接着由忿然直接转向空白——lucky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入膝盖,双肩颤抖着,好像在哭,而且哭得很厉害,她脚上的银色星星脚链是海蓝去订做的,那是lucky的标识! “什么叫闲事,这是治安问题,在我责任范围内的哇!”阿疯无视满羽反应的解释着,随后也注意到了那个白色连衣泡泡裙的小姑娘,接着上前询问“哪里来的鬼,直接去天子殿报道,别在这瞎晃晃……” “lucky!”满羽从阿疯身上跳下直奔lucky。 “……你是……”lucky茫然的抬起头,双眼红肿,她果然在哭,“满……满羽?” 满羽难以置信的看着lucky,一时间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作为一个抓了几年鬼的人,她一眼就能看出lucky不仅死了,还变成了厉鬼!而看她的样子,跟那年离开时无异,说明她转学没多久就死了!那年她才16岁!! 不是说离开上原后会照顾好自己的么?为什么现在竟在这种异常的地方重逢?而且既然死了好几年了,怎么现在还在黄泉路上呆着?早就应该被抓走送进枉死城或者投胎了吧! “海蓝呢?呜呜……他没有跟你在一起么?”lucky啜泣着,刚擦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回答我啊……你……怎么就死了?不应该这样的啊!不是说好就算离开我们也要活得好好的吗?!怎么是这样的!”满羽的声音逐渐增大,最后直接是吼出来的,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把她刺激成这样! “别这么冲动!她要找海蓝,说明海蓝才是重点!”阿疯理智的安慰着满羽,她真是出乎他意料的情绪化,据说凡人就是一种会为各种情所羁绊的东西,今日一见还真是,“糟糕了!那边打起来了!” “什么?!”满羽脑子里混乱不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阿疯说鬼门关那边有灵力的冲突,貌似是干起来了,并且其中还有漂灵者的气息,应该就是海蓝和叶子,满羽于是二话不说叫上lucky就往鬼门关赶了去。阿疯说得对,lucky要找海蓝,那么说明海蓝才是关键,满羽本人也很好奇,lucky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迟迟不肯往生。 白无常扔出的一个硬币砸中了男子的面具,银白面具愣是给白无常自创的“无常金钱镖”砸飞了出去,男子俊美异常的脸颊呈现在众人眼下,他生前也不是人类,所以长得异常点纯属正常,但更引人注目的,确实他脸上彼岸花的刺青——火照军团的标识! “果然被我猜对了!呐——束手就擒呢还是我亲自绑你进监狱?”白无常亮出了一对手铐,对!时代在发展,就连地府逮捕罪犯都不再用枷锁什么的了。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双鱼,火照现任副团长,这次来地府的目的,就是松崎叶!”双鱼说完这话,往后翻身一跃便闪身上了鬼门关高高的城墙,“原本以为可以就这么把你骗走呢,这下看来似乎不这么顺利了——无常不愧为无常!一个吸引我的注意力一个偷袭么?真是个好计谋!好吧!四个人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来?反正我时间多的是,奉陪到底!” 战狂黑无常是第一个动手的,链刀一撩轻松被双鱼闪过,闪过了还不要紧,他还不忘放下话:“黑大人——收手吧!你的战斗信息碎已经交给我了,我也分析过了,我清楚你的一招一式……” “罗嗦!” “被我说中了就勃然大怒?容易冲动这脾气可不是干大事的人该有的!”双鱼闪身腾空踩上一路灯,黑无常尾随而至,镰刀自上而下劈下,路灯生生给他劈了开。 “老弟你慢点啊!打坏公物又要扣薪水了啊!”真的不知道怎么说白无常了啊!大叔不止无良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财鬼啊!他生前是个守财奴吧?他肯定是死于不舍得花钱吧?!而就在此时,阿疯带着满羽lucky飞速赶到。 如满羽所料,海蓝看到lucky的瞬间,便灵魂出窍般的愣神了,从他抽动的嘴角和额头的冷汗可不难看出他是何等的震惊,满羽能切身体会海蓝现在的感受。 跟在满羽身后的少女是lucky吧?海蓝心里自问道,再三确认,他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她就是高中时期明清铁三角的lucky,那个对外不善于沟通,貌似有些孤僻,跟他们一起的时候却又出乎意料疯狂得不得了的女生,念完高一便去了外省的女生,临走时还特地告诉海蓝她家定居在西京的女生。一下子要从几年前反应到现在这个鬼魂身上,确实有难度,所谓造化,所谓天意,想必就是如此吧! “难……难民……”lucky呢喃道,因为有外人在,所以她很拘束,害羞的本性都还在。 “死了?”海蓝翕动的双唇抖落出几个字,“死”这个字用在朋友身上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我在那里……一直等着你的……”lucky有些胆怯的说道,她面对外人总是无法准确表达出想表达的意思,这一点海蓝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lucky真的会等在那里,并且还是在死后!人濒死的时候勾魂的阴差会等在一旁,等魂魄一脱离肉体便将魂魄勾下地府,死于非命的就安置在枉死城,自然老死的根据生前情况考虑打入地狱还是送入轮回,lucky一直守在阳界的“那个地方”,也就是说她至少反抗了勾魂的阴差!鬼魂公然反抗地府,轻则投入地狱,重则封进阿鼻地狱地底,永世不得翻身!要有怎样的执念,才能让lucky下定如此的决心不惜反抗地府也要等着他! “你这蠢材……等我做什么?!”海蓝大骂,应该不是错觉,他感觉是他害了lucky。 “你……忘了么……那个约定?”lucky倍受打击的突然抬头,眼眶里噙满泪水,目光里饱含了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的决绝,心里不断的默念着:不要说出来……千万不要说出来!不要让我残忍的面对现实啊!就算是说句谎话哄哄我也好啊! 第十一章 锋芒 气氛很尴尬,满羽和松崎叶看看海蓝,又看看lucky,无话可说。海蓝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lucky所指的事,他只知道他执意要去西京只是想看看lucky,过了好几年了小姑娘长成什么样了,谁知lucky却说一直等着他,他有什么值得lucky这么执着的? 沉默了半晌,lucky终于忍不住,放肆的哭喊了出来:“你那年不是说过寒假的时候来陪我的吗?!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的吗?!我一个人在那个城市有多孤单你知道吗?!就算死了……我也在那个街角等了你六年!我在等你带我回家!回到我们一起生活了四年的小城啊!我仍然愿意贴在窗户上逗你笑!因为你是我最亲密的人!!” 被这么一吼,海蓝着实被怔住了。 “那个约定……你一直记得那个约定?”海蓝恍然大悟,那年夏天lucky去了西京念书,她是个害怕孤单的姑娘,跟长辈又有代沟,所以才去的时候经常哭着打电话给海蓝寻求安慰,海蓝只是有一次说过寒假的时候去西京陪她度假,他当时只是想哄哄lucky的,但是lucky居然当真了…… “你不记得了么?”lucky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笨蛋!我只是……”海蓝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说什么?只是为了哄哄她?他会说得出口?他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知道了……你只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这么说的……我真是傻得像个大笑话……”万念俱灰了,lucky苦笑了起来,明明早就猜到海蓝的出发点了,却还是傻傻的等了那么多年不愿意往生。 “你了解我的……那又怎样!你不是答应我好好活着的吗?你做到了吗?谁害死你的?你回答我啊!!” “已经与你无关了。” lucky转身离去,飘向了鬼门关:什么约定?什么珍惜?什么过去?那个年纪的男生说话多半是凭着一时的冲动罢了,我居然当真了,我居然相信了!早就想象过的这个结局,没想到变成现实是那么的痛苦,你无情,莫怪我无义! “想好了吧?”双鱼和黑无常掐架掐得很紧张,却还是不忘此行的目的。 “我接受贵团的邀请!”lucky一句话像霹雳一般劈中海蓝,这疯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海蓝怒火中烧,幸而又黑白无常死死按住他才没有爆发:“什……什么?火照军团的……邀请?你疯啦?!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吗?你都知道的吧?!明知道是火坑,为什么还自己往里面跳?!” lucky没有回话,这些年为了留在阳界,她打伤了所有前来的勾魂使,甚至是缉捕她的阴差,如今的她已经是地府的通缉犯,苦海无边,而她回头也早也看不见海岸!这些她都不想提,说了有什么用?让人继续看笑话?还是想染上些博取同情的嫌疑?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迟早会被缉拿归案等待重罚,而加入火照至少有了安全上的保障,从她的角度来说,其实地府这面才是火坑! “谈判结束了?好吧!不怕告诉你们了,这次来地府的首要目的——是让lucky下定决心加入火照军团,次要目的才是绑走松崎叶,罢了,现在已经有了lucky,那松崎叶就送你们了!”双鱼满不在乎的说道,接着趁机闪到lucky身边。 “你这混蛋!你们当我是什么?!我不管这女孩到底能做什么,她是海蓝的朋友,我就不会让你带走她!”松崎叶上前一计耳光扇向了双鱼,而此时,lucky适时的捻起手诀施了个术,她和双鱼便消失不见,松崎叶一巴掌扇了个空,最后留下的仅仅是双鱼那句“后会有期”,而两人消失前的情景更是在海蓝脑海里烙了个大印。 西京,天香别墅花园,霍显带领火照军团全部成员暂居于此。 得知双鱼带着lucky回来之后,霍显立即下令召集全部成员,尽管众人对霍显招降lucky——杀害成员阿德的凶手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但霍显毕竟是首领,要提出反对意见也得等到人多了联名上奏才更有可能成功。 双鱼推开厚重的双层大门,大厅里,霍显已经携其余9名成员在等候,lucky尾随双鱼来到众面前,表情有些失神。 “嘁!黄毛丫头么!”第十席的秦广陵第一个讥笑道,秦广陵是个看起来二十五六的男子,长了一副十足的大侠相,用霍显的话说,就是连名字都带着大侠味的家伙,但偏偏平时就不晓得积德,跟人对话能损则损,有好处能坑就坑,属于能敲竹抬杠绝不多花一分钱的那种人,据说是入团比较早的了,关于他的过去,他自己说是忘了,而霍显也从来不多说。 “lucky中文音译不就是拉基(垃圾)么?”殷琪立马附和。 “是黄毛丫头——却不是一般的黄毛丫头!”双鱼反讥道,他在地府干过,而那些年,他可是凭着那张四处得罪人的嘴出名的,“至少被她可以轻松解决掉第七席的阿德!” “那我这第六席的有权了吧——我觉得她是侥幸的得手!”对于上次lucky闪过自己的闪电一击,霍星珏一直耿耿于怀,火照现在的排名可是进行过正式角逐的,这个小姑娘怎么看怎么不像会打架的样,偏偏一来就可以排上第七席,这点让他很不甘! “权力这东西——用实力来获取更有说服力呢!”双鱼冷哼,让出了地方。 霍星珏狂妄的笑笑,接着跃起身偷袭似地一计劈腿往下直中lucky,动作干净利落迅捷如猎豹,而lucky只是从容不迫的躲开,躲开的瞬间,霍星珏清楚的听见了她念叨的从没听过的咒语,咒语念完,lucky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而霍星珏竟感觉周围的景物全都变了,火照成员尽数消失,他正独自一人立于一个六芒星阵中央,抬头是一望无际的星河,这是什么招式?咒术?还是幻术?霍星珏体内狂战的因子在隐约的恐惧感的催化下渐渐沸腾了起来!恐惧能激发人的潜能,就是这个道理! “还要再打下去吗?”lucky冲双鱼请示,人情味很重的她原本以为双鱼会开口阻止,事实上双鱼只是冷淡的抛出一句:“随便你吧,你就是杀了他,这里也没人会说第二句话。” 这里就是所谓的冷暖,同伴什么的,在这些家伙面前提出来显得幼稚得令人发笑,火照需要的是力量,够强,你就是爷!反之,弱者死了也只会招人冷眼!这也许就是鬼魂和凡人不同的地方,强势,并且极具侵略性,这就是饿鬼道。鬼魂是凡人死后化生的产物,个性可以说是凡人的升级版,原来在鬼魂中,“私心”这种抽象物,已经清晰得可以用肉眼看到了! 霍星珏在异空间里乱戳了一气,周围静得如同一个墓穴,指虎敲打地面的声音更显突兀,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真的感觉很屈辱,他要出去连本带利打回来! “怎样?还有谁要提出质疑的吗?”霍显长吁了口气道,他是霍星珏的父亲,那小子有多少斤两他可是清楚得很! “这种能力,老夫活了几千年都没见过,这女孩,真的是凡人的灵魂么?”说话的名为龙振,约莫六十岁,成员中年龄和资历都最老的就数他了,因为是元老,所以连霍显都表现得有几分尊敬。 “说实话这能力我也是第一次见,应该是幻术的一种,幻术分两种,一种是创造景象迷惑敌人,另一种是通过干扰人的神经感受器使人产生幻觉,这个女孩使用的术属于后者,却又是后者中罕见的一种,一般的干扰幻术只能影响人的形声色三感,产生的幻象是肉体触摸不到的,而这一种,干扰强度已经波及到全部五感,创造出来的幻象已经上升到以假乱真的境界……不,与其说以假乱真,不如说就是真的,这个女孩的能力,就是创造。”和lucky想象的不一样,霍显没有什么首领架子,反而不厌其烦的解释起了她的术,说真的,她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能力,她也不知道一定要念的那些咒语是怎么到她脑子里的,不过她大概知道这种能力能按照她的意思,在目标身上施加上各种各样的效果,敌人的下场怎样,全部看她心情! 第十二章 决意 如果可以,霍星珏反而希望lucky不要解除他的幻术,现场的气氛让他无地自容,这就是屈辱,那些个眼神,饱含了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对弱者的蔑视,他厌恶那种眼神,厌恶那种被人小看的恶心感觉,冲上前去准备杀了lucky泄愤,却被双鱼一把拉了回去。 “既然没有人有异议的话,从现在起——lucky就是火照的正式成员,位列第六,霍星珏降为第七。”霍显不容反驳的宣布道,随后引来儿子霍星珏的不满:“不公平!我只是没有见过这种术……一时疏忽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实战中对手还得跟你来一次排练才真正的一决胜负咯?”双鱼冷笑,像是在看一场大笑话,“战场可不是赛场,没有公平可言,弱者还要继续狡辩的话,证明的不仅仅是你真的很弱,还有你的可悲。” “入团可以,但是我有条件。”向来温顺可人的lucky竟然同首领谈起了条件,大有反客为主的气势!场内那许多双眼睛都在期待的盯着她,看着吧!马上就可以见识到跟首领谈条件的下场了! 而霍显却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做损害火照利益的事,但除了首领外的其他成员也不得干涉我的任何行动,也不得强迫我做任何事,成员会议我可以缺席,首领的命令我保留抗命的权利!” “哈哈哈哈——你当你是谁啊?!”没等lucky说完,殷琪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小丫头不知世事,想得真够天真! “你条件还真多呢。”双鱼道。 “随便你们接受与否,当然,不接受的话我马上就走。”lucky语气仍旧很柔和,但是态度转变得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琢磨,这算是一种决心吧,找个安全的组织呆着,却又不忍与海蓝为敌。 “给我一个能够得到我认同并且接受你条件的理由。”霍显道,说实在的,他反而很欣赏lucky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识。 “你需要我的能力。”lucky笃定道。 “好,我全部接受。”霍显果断的答应了,在场的众成员除双鱼外无一不为之震惊,方才还在大笑的殷琪此刻更是呆若木鸡,一时间整个宅子如同掉入了个大冰窖,连空气都似乎冻结了。 “父亲!这简直是在践踏整个火照军团的尊严!这么傲慢的家伙怎么可以……” “住口!在火照可是看实力说话的!要数落也轮不到你这废物!”霍显喝止了霍星珏,竟全无父亲应该对儿子的关爱,虽然大伙都知道霍显向来对霍星珏都很严厉,但是今天这么恶劣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已经不是严厉不严厉了,根本就是人其自生自灭! “至此,十二名成员全部补齐,有消息说地府派出了魂盗先锋队前来剿灭我等,明天开始六席以上的留驻,其余成员继续清理勾魂使,不论是代理的还是正式的,都要一个不留的清除掉!”简单的作了命令后,霍显转身便回了房间,霍星珏一直害怕父亲,今天更是偏袒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气得他拳头发抖,直想冲上前揪着霍显发泄一通,他们是父子吧?可为什么从还活在人世的时候就那么疏远?为什么从来不会夸他一句?他渴望得到生父的承认啊! lucky跟着双鱼走后,海蓝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记得有好几天,尽管白天都在训练,但是一到晚上海蓝都是一个人趴在宿舍的窗口呆呆看着天空。 原来他忘记了还有那么一个女孩,到死都在等着他。约定么,怎么感觉那么俗不可耐,只那么一个开玩笑的约定,竟然被当真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那么自己又多了一条责任要负了啊——从火照把lucky带回来。这是海蓝思考最后给自己定下的目标,魂盗什么的,他不在乎,但是lucky是因为他变成那样的,他有责任更有义务将她带回来,将她变成曾经那个单纯可爱的傻姑娘。 几天后,魂盗训练基地,海蓝便申请了魔鬼特训。 为此,松崎叶对海蓝不断的进行埋怨数落批判否决以及用冷暴力将其制裁! 过程是这样的,lucky和双鱼走后的第二天,三人便被带到了魂盗训练基地,之后他们得知通常的魂盗至少得训练10年才能出战,出战后也得不时回来继续训练,直到成为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魂盗…… “10年啊!!”松崎叶第一个石化,再过十年同学家最小的孩子都打酱油了啊!但是她还得继续这份奇特的差事?这见了人可怎么抬起头来啊! “嗯,而且是训练官优秀学生又有天赋的情况下……”白无常泼下了一缸接一缸的冷水,本来就不怎么高的气温硬是给他越压越低,“当然——这只是通常情况,魂盗训练营里出来的魂盗,训练时间最短记录是——20天!” “怎么?没训练完就被开除了么?”满羽的脑袋对钱以外的东西实在是缺乏有逻辑的思维,但她还是云里雾里蒙在鼓里的活了22年! “那是个天才!也是我训练过的魂盗中最强的,可惜……”白无常难得的苦了苦脸,在别人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脸猥琐又欠杀的笑,可见这位传说级的天才,还是给白无常留下了些什么的,“只用一天就熟练了无常步,三天之内训练营中体术已无人敌得过她,第十天她自创了一套暗杀刀法,最后一天她把那刀法和法术相结合后……” “怎么了?”松崎叶正听得入神,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死了!”白无常长叹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了以往的笑脸,“姑且就当她死了吧!” “姑且?意思是还没死咯?那到底是怎么了?”满羽好奇心上来了,可惜还没开始逼问,海蓝就上前将她拎开自己凑到了白无常面前:“我才不管他怎么了——反正照你这么说,魂盗的技能也是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的吧?”海蓝突然提起一边的嘴角奸笑了起来,没错!就是这种笑!满羽和松崎叶都心知肚明的,海蓝每次从脑袋里翻出馊得不得了的主意都会露出这种笑!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白无常假笑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便被海蓝打断了。 “你不用再接着说下去了!就直接用和训练那个天才一样的方法来训练我们吧!或者——更残酷一点!两者二选一!” “喂喂!你开玩笑的吧……”白无常当然知道海蓝不是在开玩笑,他一直以来都当海蓝是神经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眼前的事实再一次证明——海蓝就是个神经病! “谁跟你开玩笑!” “那种方式后果会很严重……” “再严重顶多赔上性命吧!” “你这……神经病!人命关天!” “卧槽!被你发现了!我就是名叫‘不要命’的神经病院偷跑出来的神经病!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二十天不能出师小心我掀了你这地府!” 于是在海蓝的强烈要求威逼利诱死缠烂打下,他终于被丢进了兽栏,连带拖累的还有据说是灵力类型一样的松崎叶。说到灵力类型呢,据白无常所说她和松崎叶的灵力都是属于鬼道的,鬼道就鬼道吧,令海蓝想不通的是而满羽那个恶劣的家伙居然是属于神道的! 而海蓝和松崎叶在兽栏要训练的是——无常步——一种高速移动的步法,不同于神行的是这种步法无法做到视线内的瞬间移动,却可以在移动的同时产生幻影,实战中这种步法就可以当做幻术使用来干扰对手,海蓝想学神行的,但是据说灵力属于鬼道的家伙学不成神行,搞什么!神道里有个“神”字所以可以学吧?就是这样的吧!灵力歧视啊! 白无常留给海蓝松崎叶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跑得不够快,你们是无法学会无常步的,兽栏的动物会要人命的,断手断脚什么的,在这兽栏里可就是家常便饭了,所以你们好自为之了。 白无常所说的兽栏是个类似猎场的森林,四周用结界与外界隔开,据说里面关的都是阳界死于非命的飞禽走兽的鬼魂,而偷猎者打死的狮子老虎什么的在这里可随处可见,不过——当然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了…… “蠢材!都是你啦!你要不那么想死我们至于在这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么?!”松崎叶真后悔这次来地府没穿高跟鞋,不然现在可以尽情的用她锋利的鞋跟狠狠戳烂海蓝那个不知道进了什么汤还是被什么东西砸过的脑袋了!此时的两人正抱在一棵大树上,树梢上挂着一条被扒了皮的蟒蛇,而树下面则守着一头被打破头的老虎!于是松崎叶下定决心离开地府就去做保护野生动物的宣传!天啦!保佑她能活着出去吧! “你才baga!不这样怎么能有效呢!没听说过么?人在求生的时候会爆发出平时数倍的能力,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对死亡的恐惧!” “下、下、下、下、下来啦!!”松崎叶的惊叫愣是惹得林子里的鸟都炸开锅了。 “下什么啦!”海蓝抬头问道,正对上松崎叶和那条无皮蟒蛇大眼瞪小眼的景象,霎时间嗓子都吓干了! 第十三章 所谓天才 之所以称之为兽栏,仅仅只是因为这里面关的全是兽啊! “啊!!!”其实比起那条蛇,松崎叶的尖叫更加吓人。 “别叫了baga!蛇是后发制人的动物,你不攻击它的话它是不会攻击你的!”海蓝道,随后看见松崎叶水汪汪的大眼睛投来的求助的眼神:那怎么办? “用法术吧——就算是动物,死了它一样是鬼,你不是很擅长封印鬼的行动么——”海蓝提醒道,随后松崎叶一脸幡然醒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如果对它不管用,那算不算我们先发动攻击未遂?那我们会不会很危险?”松崎叶小声道,下面的海蓝正眯着眼睛不以为然的看着她:“该嘲笑你胆小鬼还是夸你细心呢?不管是哪一种,再这么呆着毕竟不是办法。” “好吧!如果我光荣了,隔年记得多烧点家当给我!”松崎叶视死如归的说完,扯下脖子上的招魂铃念叨:“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定!”果然海蓝的推断是正确的,不管人鬼动物鬼,只要是鬼都可以用招魂使的招式对付!这一招下去蟒蛇便停住不动了,吐了一半的信子还含在嘴里看得松崎叶直想抓上几把。 “心肝!你真太聪明了!”一般松崎叶说完这句话总会浪荡的笑上几声,于是海蓝干脆的阻止了她已经熟烂的剧情:“得逞了就快上去!” “上去做什么?” “跳树!”海蓝此刻多想骂一句“你baga得真彻底”啊,但是她最终还是将嘲笑转为了干笑,“要不你来个倒挂金钩再把下面那个封印了也行啊!” “开什么国际玩笑!” “做不到就老老实实跳树!” 站在树枝上跃跃欲试的海蓝此刻是相当十分非常万般的沸腾啊!此刻他脑袋里想到的全是动漫里侠客或者忍者们在树冠中穿梭前行的洒脱情形——他在白日梦中无数次回味的情景,今天居然可以身体力行了!说不亢奋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这林子里的树看起来不是很稀疏,可是到了要跳的时候才知道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要是失足掉下去他海大爷可就要在此归位了!好在海蓝经常跟满羽练着,所以翻山越岭爬墙跳楼什么的也还算拿得出手,于是海蓝咽了咽口水,大叫一声“信春哥!有保障!”并作了几步助跑之后飞身一跃——成功完成了他的第一跳! 奇怪——脚下那看起来孱弱的树枝应该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的啊!啊——恍然大悟——他们是以魂魄状态呆在地府的啊,魂魄,是一种比肉体轻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吧!他看过科学实验报道说人在死的时候身体重量会减少十几克到几十克,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灵魂的重量?也就是说她现在顶多也就重几十克!原来“弱不禁风”是这个感觉啊! “你走过来吧!”恍然大悟的海蓝面无表情的对松崎叶说道,早知道就不用这么费力了,跟平时和满羽对练比起来还是跳树容易。话说满羽从小就练空手道,而从她学习的第一天,海蓝就不得不经常陪她对打,一开始海蓝经常被虐,随着满羽水平的提升,他也跟着练就了一身能打又耐打的本事,但是还是打不过满羽,这就是专业人员和野路子的区别吧! 在海蓝耐着性子花两分钟给松崎叶解释清楚魂魄和肉体的重量差距后,松崎叶终于尝试性的蹑着步子走了过去,临行前还不忘阴森森的诅咒海蓝一句“我要是歇菜了你也甭想长久”! 此刻,魂盗基地的演武场里,满羽正和黑无常打得热火朝天,打架果然是战狂们的沟通方式!其实不能说满羽是战狂,她也是为了可以早一点出师早一点帮海蓝把lucky从火照带回来,海蓝对lucky的事只字未提,但满羽却知道他其实是最在意lucky的,不然当白无常说道魂盗训练的最短记录时,一向最有耐性的海蓝也不会表现得那么迫切。做兄弟就是要帮忙帮到底,兄弟的事就是她的事! “啪”一声,黑无常一计横踢轻松将满羽踢了个底朝天。 “啊!你作弊!”满羽揉着被踢疼的脖子不服气道,竟然趁人不备! “是你自己心不在焉。”黑无常一点面子都不留的吐槽,满羽虽然知道是自己在开小差,但是为了争口气还是凶恶的用眼神刺激道:“你这只鬼不仅脸黑衣服黑下手黑,他连心都很黑!” “回去挑个称手的武器,明天再接着训练,什么时候能和小黑打个平手,再来提特殊训练类的要求吧!天才……可不是谁都做得的。”一直在旁边观战不语的白无常放下茶盏走了过来,他或许是出于关切的笑在满羽看来却充满嘲讽,事实上这位大叔只要一笑就让人很不爽,姑且认为他是长成那样的吧。 “不要叫我小黑!”黑无常立刻暴走,话说n年前金彤在公共场合无意间叫了他一句“小黑”后,地府的阴差们就接二连三的传开了这个外号,黑无常本人……是本鬼很反感,长得幼齿又不是他的错!但事实上他身高还不及海蓝的176cm,又一副高中生长相的他真的很适合“小黑”这个外号! “接着来!我不用武器也能跟他平手!”满羽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不忘了飚出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增强己方气势。 “小姑娘有气势是可以的,可是……逞强只会让你离成为魂盗越来越远,你自己清楚了,是继续跟小黑浪费时间,还是去考虑一下适合自己的发展路线。”白无常并没有正眼看着满羽,而是一直盯着手表。 “回宿舍吧,明早给我答案。”黑无常说完给白无常使了个眼神便走了。 “嗯……差不多该去看一下那两只了,阎王保佑她们都还健全吧!”白无常跟了上去,二鬼你一句我一句还是讨论起了海蓝和松崎叶是否还活着的问题。 他们走后,满羽洒脱的平躺在演武场中央,地府的天空很难看,灰蒙蒙的,即便是满羽这种死没良心的人呆在这里也会觉得很压抑。学习空手道这么多年,开武道场父亲和老师同学都夸她简直是空手道的天才,可白叔的意思很明白了啊!跟本在说她不是天才吧?天才的具体概念到底是什么? 刚刚的交手中,黑无常并没有使用太过花哨的招式跟她过招,可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她这个在天才的光环下活了22年的人连接近他都无法做到?看着地府略带青色的阴暗天空,满羽陷入了出生22年来最长久的一次沉思。 兽栏里,白无常顺着海蓝和松崎叶的灵力一路顺利的追了过去,“但愿她们别被撕得连全尸都找不到。”白无常暗暗道。 “跑得真够远的!”黑无常道,他和白无常追进兽栏已经有了好一会,现在已经是接近兽栏深处了,那两个家伙到底疯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奇怪的感觉,是我感觉错了吗?我感觉她们的气息在快速移动!”白无常突然停下来道。 “不!我也有这种感觉!” “而且——往腹地那边去了!糟糕!”白无常狠狠捶了一下身边的大树,“我忘记告诉他们兽栏深处关的那个东西了!他们两个八成是感觉到那东西的气息过去满足好奇心了!” 黑无常听闻此言二话不说开足马力便朝兽栏腹地赶了去 第十四章 九婴 正如二位无常所料,海蓝和松崎叶的确是上树林腹地去满足好奇心去了,殊不知兽栏中间关的东西,正是被历代的兽栏看管者称作“镇兽之宝”的远古妖兽九婴之魂,正因为有了此魂的镇压,兽栏里的一干兽等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争斗,但是为了稳住那东西,每年也得定期喂它魂魄,不然发起飙来可向而知。 正当海蓝和松崎叶对踩树渐渐失去新鲜感时,更新鲜的事情发生了,不晓得踩到兽栏哪个位置的二人隐隐约约听见了某种声音,那是一种跟兽栏里肠穿肚烂的野兽游魂们格格不入的声音,听得二人浑身寒毛直竖,心脏不知不觉间加速了很多。更刺激的是——发出声音的东西似乎知道有连个稀奇家伙注意到它了,于是它叫得更欢了,于是松崎叶一句话点到重点:“你觉不觉得像小孩子在哭?” “还有点像斑纹猫在叫……生病的那种……”海蓝奋力点着头,脸上表情的潜台词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之后就是热血沸腾的海蓝改变方向朝声音发源地进军了,好奇心本来就是可怕的东西,生长在海蓝这种做梦都在冒险的家伙身上就更可怕了。于是松崎叶不得不跟着海蓝森林泰山似地一路奔到了树林中央,说是奔,其实由于二人都是魂魄,只有几十克的重量,所以跑起来速度堪比梯云纵! 最终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半径达百米的深坑,而那婴儿啼哭般的声音便自坑底传出。这得多大块头的婴儿才能哭成这样啊?海蓝站在坑边又不着边际的联想开了,想必他做事不着调的秉性就源于这天马行空的想象!旺盛的求知欲最终助长了海蓝的气头,仗着这里是地府,就算跳下去都摔不死,便二话不说沿着山壁爬进了大坑,等松崎叶反应过来的时候海蓝已经进了坑里没影了,坑了瘴气很重,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沿着山壁往下爬了一段时间,海蓝才发现,这个坑虽然大,却也并不是深不见底,只是坑里弥漫着厚重的不知名的黑气阻挡了视线,故而看起来有深不见底的错觉罢了。但就快到坑底时,婴儿的啼哭声却突然间靠近了!停下,但那声音却仍旧在靠近!看来是那东西主动靠过来了! 那声音清晰的从距海蓝仅有数米的地方传出,海蓝此刻给它刺激得冷汗直流,鸡皮疙瘩都快把裤管胀、破了!怎么办?怎么办?海蓝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胆子转过了脸,随即瞳孔放大——靠!没东西!等等!不是没东西!而是——那东西根本就和坑底的黑气一个颜色!在这里关太久了都变色了么?! 似乎察觉到海蓝在看它,那东西缓缓睁开了眼睛!幽绿色的眼球阴阴的注视着海蓝!接着第二双……第三双……他妈的!难道还不止一只?! 在睁开九双眼睛后,眼睛的数目终于不再增加!而慌乱中求生意识控制着海蓝没命的又往回爬,紧接着那东西终于凑了过来。海蓝意识到惊动了它,可现在再停住根本就是找死!眼看又有两个冲着自己过来了,海蓝心下一沉,只有拼拼看了!于是海蓝两腿一蹬借助崖壁的弹上了一个脑袋,这些东西脑袋上都长有长长的毛,海蓝扒开长毛猛的一拳垂下——如他所料!脚下的家伙吃痛的叫了一声!看来也不是坚硬到无法攻破的地步嘛!而对他不利的是,被吸引过来的家伙朝他开了嘴!被激怒了?看来这群怪物团结得堪比抗战时期的敌后根据地!这下真要归位了!哪个死算命的说他至少能活80的?! 眼看这次必须得潇洒赴死了,海蓝绞尽脑汁思索怎样活命,竟突然想到了随身带的东西!对!弹弓!他随身的宝贝!他创造名言“一把弹弓打天下!”“弓在人在!弓丢人忘!”的经过无数次修理和改造的弹弓!那把被白无常嘲笑说带上也没用而他还是别在裤腰带上偷偷带过来的弹弓!事到如今就拼一拼好了!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那么如愿,弹弓是有了,可海蓝掏光了身上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只找到两个弹弓弹子,也就是说即便超常发挥也只能打退两个怪物……这里有九个啊!就算打了两个剩下七个也足够将他吃得渣子都不剩的!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拼拼看了! 说时迟,那时快,海蓝二话不说一只手抓紧他踩的脑袋的毛,一只手熟练的卡好石头,牙齿侧咬住弹兜,瞄准!嗯!终于到他的拿手好戏了!他的弹弓可穿了五个魔术橡皮筋,一般人拉都拉不满的!弹力可想而知! 那颗头越发的靠近海蓝,而海蓝强悍的一击之下,怪物一只眼睛如装水的气球般炸了开!这下大东西可疼痛的挣扎了起来,海蓝在这样的挣扎之下几乎快脱力了!可他只打中一个头啊!怎么剩下的八个一起挣扎!有没有这么团结的群体啊?!终于片刻后海蓝意识到了,这根本就只有一个怪物,可一个怪物却长了九个头!几秒后,被爆眼的脑袋冲海蓝冲了来,求生的本能使海蓝用尽全力朝另一个脑袋跳了过去! 而这一跳海蓝几近空白的脑袋里突然闪现出来时用“梯云纵”狂奔的感觉!没错!那种速度这只家伙绝对跟不上!剩下的就只有躲开它的攻击想想怎样到坑外面了! 于是海蓝在怪物的九个脑袋上胡乱的挨个跳着,这是海蓝第一次以自己是个全世界都拯救不了的武侠迷为傲!当然好景不长,独眼龙……果然是独眼“龙”见多番攻击都无法击中海蓝,似乎是觉得被看不起了,它高高挺起了受伤的脑袋,张开的嘴里冒出阵阵火光! 原来传说中会喷火的怪物真的存在!海蓝此刻为他不是烈火金刚而感到悲哀!折腾了半天原来该光荣的还是要光荣啊!罢了!二十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第十五章 惊现天才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封!”就在那把烈火即将从独眼龙嘴里喷出时,松崎叶竟然不要命的跳了下来,解放了招魂铃将火封回了独眼龙的嘴里,海蓝趁此机会不忘冲松崎叶比出一计大拇指!而令二人始料不及的是——剩下的八个头或含着水或含着火的面向了二人,八个脑袋成八卦排列将二人包围在了中间! 所谓的千钧一发!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钧一发——白无常白大叔救世主般的跳出,只一招就将被海蓝捉弄了半天的异兽九婴镇住!黑无常趁机冲进深坑将海蓝和松崎叶架了出来,会飞就是好啊! “呃……”黑白无常沉默的盯着狼狈不堪的两人,片刻后双双背过身交头接耳。 “你确定他刚刚用的是‘飞九宫’?会不会瘴气太重没看清楚?”白无常小声道,黑无常笃定的点了点头道:“那个人的步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我早就说了吧,他们绝不可能是普通人,不过照现在这样看来,或许已经不是‘高人’那个层面的了。”白无常笑着叹了口气,他自然知道黑无常所指何人,而那人,曾经也是他的对手,可惜英雄总是英年早逝,之后留下的,只有越陈越香的回忆罢了。黑无常接着道:“有这步法,就用不上无常步了。” 白无常心说我老白果然师运亨通,又遇到个天才!接着便一挑眉灿烂了笑了起来,突然发觉有什么东西紧紧挨在他身后,转身一看,只见海蓝正凑个脑袋津津有味的听着他们的悄悄话。 “哈?”海蓝装傻的看向别处。 “哈!”白无常附和着将重音往下压,现在这爷俩怎么看怎么像对傻子。 海蓝从后面一把扼住白无常的脖子,不怀好意的笑道:“大叔——无常步我可学会了呢,该离开这个窝棚了吧?” “嗯?”在听到这话的刹那,黑无常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似地,又淡定了下来。 “海蓝——小青年自信是对的,但是自信过头了就是自负,害人不浅的,你懂吗?”白无常拨开海蓝的手腕正色道,“无常步么——那就让我老白来个验收吧,呐——”白无常说着掏出了一支烟:“在我抽完这根烟之前,你若追得上我,明天我们便进行新的训练,若追不上……” “若追不上——真的没追上再说!开始吧!大白叔——”海蓝轻松的笑笑,面前的白无常掏出火机点燃香烟后,发动无常步一跃而起,顿时海蓝视线里出现了数十名白无常,这就是无常步的幻影效果吧?可是白叔你注意了么?烟灰落下来了哦,幻影的烟是掉不出烟灰的!海蓝无奈的摇了摇头,迅速锁定方向一个箭步腾空而起,“嗖嗖”几声便消失在黑无常和松崎叶的视野里。之后便是自觉被冷落的松崎叶一阵狂暴的喊叫,当她是什么?那么好打发?当然,等她喊累了以后,黑无常便将她带走了,目的和地点那黑鬼都只字未提。 果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大言不惭。白无常叼着快要燃尽的香烟站在枝头回望,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何况是假鬼! 大叔就是大叔,永远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永远都把年轻人看得那么幼稚。不知何时,海蓝已悄然出现,在白无常回过头那一瞬给了他一个高清版正面特写。 “咦——”白无常一惊一乍,看他的表情,显然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是海蓝,“什么时候?” “一直,你就没有甩掉过我!”海蓝笑得非常有成就感。 “不可能!你若一直跟着我,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你应该不知道消除自身气息这种秘术才对……” “阳界有句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海蓝上前一步拍了拍白无常僵硬的肩头,“如大叔所说,我并不会消除自身气息,我只不过在树与树之间穿梭附身,将自己的气息混合进树的,你特地去感觉我的自然就感觉不到了,而且我也不是在你后面追,你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后,但我偏偏一直在跟你保持齐头并进,如此而已。” 这小子!速度已经可以赶上我了么?!怎么可能!听海蓝这么解释着,白无常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尽管先前他一直都有心理准备。天才——没错!海蓝就是魂盗训练记录上记载着最短记录20天的那种天才!不!可能……他这次的记录,会短于20天! 魂盗训练基地位于地府黄泉黑路外沿一个偏僻的山旮旯里,鬼迹罕至甚至是与世隔绝,对!正宗的与世隔绝了! 满羽躺在演武场的地上,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场地空荡荡的,让满羽突然有些寂寞的感觉。满羽就这样双眼放空的看了一会自己的双手后,突然跳起来笑的很是诡异,“白叔是鬼,小黑是鬼,鬼和人有区别,那么鬼和人的天才是不是也有区别呢?” 环视四周的武器架,满羽竟找不到一件上手的武器,可白无常居然叫她带上武器再来打,真是个说话不负责的家伙,她在阳界用的浪人叉是谁说不准带进地府的?现在她手头只剩一把金钱剑了又让她找武器么?真是个欠杀的死大叔! 满羽想着,竟不知不觉掏出了裤兜里的钱,褪下灵体外壳,那把钱就还原成了金钱剑——一条红绳将108枚刻上符咒的铜钱紧缚而成的一柄剑形武器,剑柄末端打了个中国结。 金钱剑仅仅是一柄金钱剑,尽管她是目前满羽拿着最称手的,可是仅仅一柄对付恶鬼的金钱剑能将黑无常怎样呢?如果在她手里的不是一柄金钱剑,或者说不止是一柄金钱剑,又能把黑无常怎样呢?满羽正投入的思考着,终于,一个电灯泡闪了闪——对!就这样!满羽飞也似的奔回了宿舍。 第十六章 计谋or作弊 次日一大早,满羽便早早的来到了演武场。老实说她完全没把握能赢,而且谁知道她的鬼“计谋”能否行得通呢,只是当白无常告诉她海蓝的突飞猛进时,她便坚定了和黑无常拼死一搏以获得认可的决心了,她也承认是好胜心作祟,反正就是不想落在海蓝后面。 黑无常如约来到了演武场,随行的自然有那个似乎是用万能胶粘在他身上的白无常。 “小满羽早啊!”白无常挥手招呼道。 “白大叔来做什么?”满羽虽然不觉得奇怪但还是有些不爽,她确定没有通知白无常比武的事情,嗯!如此看来,这一黑一白肯定有猫腻,所以才说他们是用胶水粘在一起的吧! “我来作个公证而已,免得有些小朋友打输了来耍赖。”白无常这话险些让满羽爆发出来,满羽不服气的回了一句“赢给你看”之后还不忘狠狠翻他两眼。 “我看着的——”白无常啧啧道,说着便退到了场地边缘。 白无常一退开,满羽便毫无预兆的飞了一腿出来,黑无常并没有还手,只是向后空翻一步躲了开,满羽一踢不成,还没落地便飞出了另一踢,进攻势头生猛。 “小黑——一直躲可不是打架该有的样哦!”满羽相当不识相的挑衅,这倒是让白无常差点喷了,这孩子八成半夜注射了一管子兴奋剂! “不要叫我小黑。”黑无常双手抓住满羽飞过来的二踢脚,迅速将其双手反扣压在了地上,至此,满羽的进攻结束,“不是让你带上武器的吗?” “嗯!但是我觉得对付你这种的巴掌就够用了!”满羽越说越不识相。 黑无常有些波动了,这话听着有味道啊,他这种的?他哪种的啊?很直接的被看扁了啊!满羽眼里随后闪过一丝灵动的光,如她所料,黑无常这种战狂自尊超强,不容贬低,尤其不容别人否定其战斗力,只要把他激怒了,满羽就可以狠狠的…… “没错!你这种水平怎么值得我动刀动枪呢?!”满羽说着还贱贱的笑了两声,而自尊心超强的黑无常给贱笑刺激后“嘭”的一声将她整个人抛了出去,满羽抽动了一下,又贱贱的笑了笑,她终于可以狠狠的……被打了!之后满羽四肢一僵,整个人便没了动静。 “站起来!不然我会下毒手的!”黑无常有些愤怒了,黑着脸走向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满羽,那小妮子烂泥似地瘫在地上,走得越近,黑无常感觉越凉,对方只是个凡人小姑娘,他居然动真格的了,刚刚下手该不会太重了吧?要落下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啥的,他是不是还得负担她一辈子的抚养费? 走到一直没有动静的满羽身边,伸手去探满羽的鼻息,黑无常长出一口气,还好还有气,不然这事故可大了。 就在黑无常悬着的心放下来的时候,满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腾身——掏剑——金钱剑横斩黑无常!黑无常条件反射的后跳,靠!丫头居然装死!一抬头,却看见满羽笑得更贱了:“小黑!快认输吧!不要再做无用的反抗了!” 黑无常确定他已经跳到了金钱剑够不到的地方,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满羽那个脑门子不完整的家伙,她居然把金钱剑改装成了金钱鞭!拉动金钱剑顶端的中国结,金钱剑顿时散开变成了一根由红线串起来的鞭子,更气黑无常的是那根鞭子现在已经缠住了他的脚!在下一秒满羽竟将他甩上半空,接着长鞭横扫的同时抽离了穿着铜钱的红线,金钱鞭又在瞬间完成了鞭子到飞镖的转换!108枚飞镖在黑无常落地的瞬间齐齐飚中了他!有好几枚甚至打在了命门上!黑无常随后瘫倒,有些哀怨的看向了满羽…… “你……”黑无常爬起来想骂又不好骂,反正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该说满羽是小聪明还是耍无赖呢,他这次是真的被满羽的贱笑和贱招雷得外焦里嫩了! “到此为止了!哈哈哈哈……”白无常拍着手满意的走到了场中间。 “什么到此为止!她装死!她作弊!”海蓝突然从围墙顶上跳了下来,一副愤青相的冲到场中央又跳又叫为黑无常打抱不平。 “装死?作弊?啧啧啧……这叫兵不厌诈,蠢材!”满羽斜着眼睛尽情的享受着打击海蓝给她带来的优越感,末了还不忘补上一个挑衅的眼神:不爽来单挑啊!打赢了姐给你糖吃! “咦……”海蓝处于半暴走状态,尾音提得老高,不得不承认练家子就是练家子——单挑的话他十几年来从没有打赢过满羽。 “好啦好啦,小孩子还真是小孩子。”白无常才见识到那两个小年轻人水火不容的程度,便出来打圆场,“不管怎么说,这次比武,小满羽赢了。” 黑无常欲言又止,并不止是因为满羽击败了他,而是因为满羽的飞镖,也许满羽将金钱剑改成金钱鞭和金钱镖是在耍小聪明,可她最后抛出金钱镖的力度和精准度,却压根不是小喽啰的水准,严加训练的话,这个丫头肯定能在体术方面得到很深的造诣,本来是想提出由他亲自训练满羽的,不过一想自身的情况,过不了多久肯定就会被超越,所以还是算了吧。 事实上一百年前那场恶战中,黑无常身受重伤差点灵力流尽而亡,后来虽然救治得及时捡了命回来,可力量也再回不到从前,不过地府念在他是几千年的功臣,为地府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就保留了他十大阴帅的职位。 “大白叔——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满羽眯着眼抿着嘴奸诈的笑着,整个一小人得志的样,一瞧她那样海蓝更是咽不下肚子里的气啊。 “承诺啊——嗯!我想想!”白无常抬头望天打马虎眼。 “喂!你想耍赖么!”满羽揪着白无常的领子亮出了她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示威。 “这个嘛——”白无常将他那望穿秋水的目光转向了更远的地方,就在白无常正为怎么训练满羽而困惑之时,一个电话如久旱后的甘霖般拯救了白无常。“啊——嗯!嗯!这样啊——哦!好!”白无常模模糊糊的应了一阵,便带着黑无常发动无常步风似地闪走了,这一闪差点让满羽和海蓝反应不过来。 “果然是要耍赖啊?!”满羽说着也不提醒一声便拖着海蓝往黑白无常行进的方向追了去,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待本大侠一探便知! 第十七章 紧急通知 紧急集合的通知发出后,四大判官十大阴帅和各自的辅佐官陆陆续续的赶到天子殿的会议室,特别紧急通知啊!开玩笑!这都迟到可能饭碗就不保了! “人员集合完毕,现在由夜游神的辅佐官天蝎,报告从这次对火照军团发动的突袭战中获取的信息。”四判官之首的崔判官开场就直接切入主题。 天蝎是夜游神的副官,同时也是魂盗部队的一名官员,平时除了辅佐夜游神公务之外,还负责火照的情报搜集工作。 这次紧急集合大体上是为了告知官员们火照的动向:首先,关于新加入的成员lucky,其已经展现的能力为使用幻术与诅咒术结合的奇怪法术,此法术目前已知的破解方法为直接攻击lucky本人,这位成员其余能力不明,信息有待更新;其次,关于火照军团的行动,现已明确七席至十二席的成员被分派到西京、江都和常州清除这三地的勾魂使和魂盗,而尾席则被派往三地连接成的三角形重心部位的断头谷,目的不明! “都清楚了吧,这次紧急集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商讨关于深入断头谷的那名火照成员。”崔判官说着将目光转向了白无常,白无常向来敏锐过人,立刻便察觉了崔判的意思。 “嗯,这名成员——”天蝎的语气似乎再强调着什么,引得白无常低头沉思。 “我知道怎么做了。”白无常最终回应给崔判官,后者信任的点了点头。 话说满羽和海蓝东躲西藏一路来到了会议室,鬼鬼祟祟贴在会议室大门上准备洗耳恭听,却挨了会议室设计者和建筑工人合谋给出的一击——会议室是隔音的!墙,门,窗户,没有一处可以偷窥和偷听! 会议结束后,白无常匆匆给黑无常交代几句便出发去了阳界,当黑无常阴阴的站在了仍旧扒在墙上作偷听状的满羽海蓝身边时,后两者还一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表情,他们当然不知道会议室的玻璃窗户从外面看上去是黑压压一片,可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的将他们的行为尽收眼底!他们偷窥偷听的行为早就曝光啦! “悲剧了……”满羽有种黑无常会公报私仇的感觉,对黑鬼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何止杯具!咱整个俩餐具!”海蓝绝望了,脑海里立马映出地下党员被拷问的时候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的景象。 “回去,接着训练。”黑无常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扭头走人,阿疯紧随其后,满羽发现阿疯后猫躯一震,咦?阿疯?黑黝黝的皮肤,土得掉渣的民工长相,还有脑门子上那个似乎永远都不会消肿的糟包——满羽确定他就是那天拿个破警察证恐吓路人的阿疯!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个雷得她销魂噬骨的名字!可是……他不是个小警察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等级的会议现场?难道他不是个小警察么?!没错!他就是个小警察!但事实上也没有谁规定小警察不可以兼职阴帅的辅佐官!也没有谁规定辅佐官不准业余兼职小警察!不过话说回来,地府真小啊! 向来嬉皮笑脸的白无常这次出来的时候没有带着笑,这样的大叔反而让满羽和海蓝很不习惯,相处的这段时间,这个大叔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总是笑脸面对,即便他的笑被三个小强一而再再而三的炮轰成超级猥琐流,但他依然笑得乐此不疲,这次铁着脸出来,难不成是出什么大事了?话说回来,能把大白打击得笑不出来的事,是该有多大啊! 跟那两个比起来,松崎叶可算是倒霉透了。不是么?有哪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平躺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还能不动如山的?话说回来黑无常那混蛋到底是有多黑啊!打晕她就算了吧,将人打晕了又扔在这种地方到底算什么啊!这算是蓄意谋杀吧! 这下好了,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想静下心来简直就跟出去一样难,看着四面八方的岔道,洞连着洞,洞挨着洞,松崎叶有种绝望的感觉。 可偏偏就是在这种令人紧张的环境下,人的神经会变得异常敏锐,以至于松崎叶被一声不晓得哪个王八蛋发出来的惨叫吓得脸都青了。 在那一声怪叫之后沉寂了半晌,“哒哒哒”的脚步声渐渐传入了松崎叶的耳道,那声音在周围均匀的响动着,却让人无法分辨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这就是这个洞的神气之处——你永远可以清晰的听到钟乳石上的水滴落的声音,却永远无法分辨那个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松崎叶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身处一条街道,那人正与她擦肩而过。而渐渐随着脚步声一同传来的,竟是那人无奈的叹息和发牢骚的声音:“没良心的,也不提醒我带点干粮,哎……” 脚步声停止后,阿疯出现在了松崎叶视线里。松崎叶有些惊讶,这个家伙不是那天带lucky来鬼门关找海蓝的小警察吗?他怎么在这? “呃……那个……”阿疯挠挠头,随后掏出他那张仍旧很皱只不过这次是干燥的警察证,“我是警察,大人把我丢进来负责你的安全问题。” “啊?”松崎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当然,此刻的她并不晓得这个小警察竟然会是十大阴帅之黑无常的辅佐官,在松崎叶看来,他要么是个小警察,要么是个在单位饱受欺凌的小警察,或者是个被拖欠了好几个月薪水的小警察,因为他的长相和他的糟包实在让人难以把他和上流社会联系在一起。 “大人说,让我找到你,然后……等你灵力足以感应到出口了,再跟你一起出去。”阿疯想了想,终于又补上了一句,“他怕你没人管会死在这里面……” “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松崎叶不甘心的嚷嚷,而阿疯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点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这个回答最终带他挨了松崎叶那双九阴白骨爪一顿疯狂乱抓,真是……发了疯的女人很可怕,发了疯的八婆女人更可怕! 在松崎叶的严刑逼供下,阿疯终于透露了些有用的信息。原来这个地方叫绝命,是个冥想的专用场所,供魂盗基地里的冥术师们修炼冥术用的,由上千个两两相邻的洞穴组成,整个洞穴系统的出口和入口都是不断变化的,出口和外界相通,自然会有灵力的缺口,要想出去,就只有感应到出口并速度足够赶得过去,太弱的话,真的会被困死在这个地方。 “敢小瞧我!哼!我一定会让你们主仆俩后悔的!”松崎叶愤恨又不甘的站起来四处走动,如阿疯所说,她所在的洞穴四面八方都是洞,老实说她纯粹只是狂躁的起来乱走,现在静不下心,出口什么的根本一点都感应不出来。阿疯挨了一顿痛扁以后完全怕了这个女王,只得跟在后面闷不吭声充当一个默默的小保镖,一见她回过头来,就立马捂着脑袋。 第十八章 歧路 紧急通知的那个下午,白无常就匆匆去了阳界,叫上留守在阳界的金彤一并去了断头谷。事情的发展快得让人跟不上,满羽记得早上大叔还在跟她耍赖来着,下午就没个人影了,感觉空荡荡的。 断头谷,崖葬群聚集地,此地崇山峻岭,悬崖峭壁绵延不断。 白山黑水,白的是山体上成片的裸露岩石,黑的是山麓下蜿蜒而过的沉满了尸骨的河流。 就在这样的状况下,一个女人正踩着高跟鞋在石头堆里穿梭!没错!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身材丰满劲爆汹涌澎湃,小麦色的皮肤,深青色微卷的中长碎发显得妩媚又干练,不过高腰t恤低腰热裤的着装还来登山实在是让人觉得诡异,女人名叫夏时,是火照的尾席,而之所以被放在了最后,并不是她能力不行,而是因为她不是鬼,她是个大活人,实实在在没有经历过死亡的活人。 发动了神行的夏时在石头堆中光速穿梭,这样恶劣的地形,让她心里有些不快,到达山谷的最高处时,夏时快忍不住骂出来了:真是个活该死了的蠢材,居然把棺材藏在这种地方!放眼望去,悬崖上有着很多山洞,那些山洞没有规律的排列起来,显得整面崖壁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这次霍显派给她的任务,便是在这谷里找一个墓,取出墓里的东西,而那个墓所在的山洞,正是这密密麻麻的洞其中的一个。 一眼望去整面崖壁都望不到边,怎么找?夏时陷入了沉思,此行奉霍显之名前来寻找一件据说是很重要的帛书,帛书为火照创始人之物,也不晓得霍显从哪里搞来的消息说那东西被藏在这种地方,她也不管那些,她只负责完成任务就行了。 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吹着山风其实还是很惬意的,但是要是山风里了别样的气息,就不那么安逸了。 感觉背后有人,夏时不假思索的拔出腰上的短剑一剑横扫,气势凌厉充满杀意,这次她是秘密行动,所以她的宗旨是:尾随者——杀无赦! 见夏时痛下杀手,白无常只是两指定住夏时的剑,却没有其他的动作,之后,出现了白无常万年不变的微笑:“哎呀呀……你就用这种方式跟老师打招呼吗?” 不知道是白无常错觉了还是怎的,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夏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那感觉稍纵即逝,以至于白无常觉得是自己在臆想了。 “好久不见了,老师。”夏时语气有些冷淡,并没有要尊敬老师的意思。 “嗯,有五年了呢,记得你加入火照以后就销声匿迹了,最近又突然出现,做什么呢?”白无常说着一如既往的点起了烟,貌似她还想跟夏时好好叙叙旧? “那么老师呢?到这种鬼地方来做什么?还带着辅佐官。”夏时说着看向金彤,冷面冰山,“几年不见,彤彤好像又变小了呢。” “嘁!用不着你管!快回答问题!”金彤将夏时岔开的话题拉了回来。 “来这里旅游,你们信吗?”夏时或冷漠或敷衍的答道,但显然这不是白无常要的答案,“我听说老师最近又收了新学生了呢,不好好辅导学生么?” “哈!信息时代消息真灵通啊,是收了三个学生,其中一个的资质,也许还在你之上。” “天才?”夏时眼神稍微变化了一下,却依然面无表情。 “天才中的天才,或许他可以打破你20天毕业的记录也说不定。”白无常饶有兴趣的说道。 “这样啊?希望这位天才不会再让老师失望。”夏时冷冷的看着白无常,见后者没什么话说了才开口道,“老师其实知道我的目的吧?是来阻止我的吗?我希望不是,因为我不想和老师刀兵相向。” “看来要让小夏时失望了:第一,我确实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知道你要做的肯定是与地府为敌的事;第二,我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你的任务进行下去。” “无聊的目的。” “看来你任务很急呐,这么急着拔剑。”白无常裂开嘴笑了出来,天晓得这个怪大叔在怪笑些什么,昔日爱徒如今沦为敌人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不膜拜都不行了! 夏时没有多话,短剑直指白无常,渐渐有风环绕着剑刃旋转,将整把剑环绕成了一把风钻,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似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喂喂喂!我说你没必要吧……”白无常的话,被飞闪而过的剑刃一斩而断,夏时势如鹰击迎面开战,现在她只有一个目标——扫清眼前的障碍,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对这个组织究竟有多强的执念,也不知道何来的这种执念,或许她只是想借这个组织达到别的目的罢了。 白无常说这是师徒两人的事情,所以金彤只得站在一旁干看着,但是十几个回合下来,白无常和夏时均未占到对方任何便宜。 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对夏时却是大大的不利——霍显要求她尽快完成任务回去交差,但照这种形势看来,尽快似乎有点困难。看来只能那样了!夏时停止攻击暗自盘算着能尽快脱离战斗的对策,如她所料,在她停下动作后白无常并没有趁势攻过来——她的老师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并且说是势均力敌,其实白无常却一直在让着她,虽然令她有些不爽,不过仔细思考一下,白无常这份仁慈正是他在战场上的弱点! “呵呵,怎么不动了?小夏时的战斗套路不是拼命进攻打到敌人至死方休的么?”白无常跳到一块石头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时。 “老师难道没听说过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吗?您所了解的是几年前的我,那个时候的信息对现在的形势应该没什么用了。” “也对,谁让我这做老师的连学生为什么叛变都不知道呢?” “老师想知道么,关于我叛变的原因。” “应该是你一直追求的,所谓的‘正义’吧?”白无常正色猜测道,夏时是个正直的人,向来看不惯邪恶势力的存在,那么最有可能让她下定决心离开地府的,也许就是地府暗地里的所作所为了,白无常不想自欺欺人,地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府,他还是知道的,在人界的官场上,有些时候人是需要明哲保身的,暂时装傻充愣,正是为了为长远做打算,这个道理在冥界也一样适用,正所谓傻与不傻,就看你会不会装傻,装得到不到点上。 一直担任着魂盗新兵的训练负责人,一直寻找着能打破这局面的人,只是真的找到了,满怀希望的将一切都交给了她,最终却养了个白眼狼!是命吧,白无常经常这样安慰自己,今日与爱徒兵刃相向,在他看来,也是命! 第十九章 声东击西 似乎是特地配合着紧张的气氛,山风突然间猛烈了些,断头谷山崖边,师徒二人时隔五年再次见面,居然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追寻所谓的‘正义’,是在我得知魂盗的内幕后决定的,内幕……和那个组织,说到这些,老师您何必隐瞒呢?或者说其实老师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夏时直视白无常的目光让白无常不敢面对。 反思,白无常倍感惭愧,如夏时所说,如果当初没有刻意隐瞒,如果告诉她真相,如果告诉他自己请缨担任魂盗训练官,那么……不!没有如果,没有那么,不告诉夏时正是怕她叛逃!那种勾当,即便光明正大的说给她听了,也不见得正义感如此之强的她会苟合!夏时所理解的“内幕”和“那个组织”,正是维护地府潜规则的存在,白无常真没有想到的是夏时竟然会知道这些,难不成是当年……夏时叛变的头一晚,地府曾派人来和夏时单独谈过话,难不成是那次知道的?回想起来,当晚和夏时谈话的人的确是夏时所说的“那个组织”的成员,那么夏时会知道关于地府的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然后就是谈话内容,恐怕还包括了关于“内幕”以外的东西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么,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白无常正叹着气,忽而察觉背后一道阴气闪过,随即惊觉天蝎已闪身上前直逼夏时,只听“铿”的一声,天蝎的苗刀已经完美的将夏时手里的短剑自下向上击飞出去,接着苗刀回拉,夏时闪身,仍旧被刀刃划破了脖颈的皮肉。 “你已经跑不了了!”天蝎抄刀飞身向夏时跃了过去,夏时正欲后退,却发现她已经被包围了——除了面前的天蝎,她的身后多出了许多个身着魂盗暗杀装的魂盗,腰带上的骷髅头标记更是表明了他们属于正式部队——魂盗暗杀部队——其成员全部为精通暗杀的魂盗,那个骷髅头标记,夏时也曾经拥有过,哪怕只是几分钟的时间! 眼看天蝎三尺苗刀即将斩落夏时首级,生死攸关的一瞬间,白无常却猛然跳出拦下了天蝎的斩击:“小蝎,这是我们师徒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要不是看你老打不赢,你以为我想出手啊!”天蝎显然有些不满,白无常是个性情中人,这一点地府无鬼不知,但是也太“性情”了些,不同于黑白无常出身正神,派遣到地府就做了阴帅,天蝎是暗杀部队首领,现在的地位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深知感情这种东西重要场合极容易坏事,再这么谈下去就甭指望能阻止夏时了! “既然你赶来了,应该就是有新的情报了吧?”白无常问道,地府一般不会轻易出动暗杀部队,尤其这次连首领都派出来的情况更是罕见,暗杀部队是魂盗里速度最快的,一般都是执行紧急任务,由此不难推测出形势有所发展。 “这个女人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崖葬墓,似乎墓里的东西对她们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墓里的东西,似乎和一百年前那件事有关!地府的推测——那东西重见天日,很有可能会使得一百年前的劫难重演!”天蝎陈述了事态的紧急,之后发现夏时已经趁她和白无常接头的空挡闪之,白无常听完天蝎的话便追了上去:“情报得来不易,我拖住她,你快去找,彤彤你也去。” 真希望他别再手下留情了!天蝎心道,随后一声令下,众手下立刻尾随天蝎进入了峡谷。金彤愣了几秒,最终也是按命行事,却一直不放心,夏时已经不是当年的夏时,真搞不懂白无常还在顾虑什么! 阴森的洞穴里,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浑浑噩噩的,松崎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角落里瘫了多久了,搞什么冥想啊!她根本静不下来啊!一闭上眼睛就在想自己在这个鬼地方的死相,估计她在死前就已经窘迫死一次了啊! 还有对面一直盯着她的阿疯,该怎么说他呢,虽然他的眼神真的很无辜很善意,但是任谁都不会愿意被人一直盯着看吧,怕她出什么三长两短也不至于盯得这么紧啊!和阿疯那混沌的眼神对视两秒后,松崎叶接着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随他看吧,爱看多久看多久,职责所需不是么,反正姐有的是时间,就跟你耗着吧! 枉死城内,黑无常正穿梭在超市里跑腿购物,话说海蓝和满羽简直堪称雌雄大盗,合谋将黑无常忽悠了个底朝天,黑无常实在想不通怎么没头没脑就着了他们的道跟着下注了,赌的是他们能否完成当日训练指标,明明晓得那两人体力超常打架都能以一挑十,他还是押了他们完不成指标。 最终,输了钱的小黑只得按照雌雄大盗列的清单在超市里逐一寻找他们要的东西。 靠了!看这清单都写了些啥?巧克力?波板糖?还好他们没写什么肯德基缤纷全家桶,否则黑无常难保自己不会失控把他们按在地上打!其实仔细想想,出来也蛮不错的,跟他们呆在一起就老被逼问松崎叶去哪了,又不好告诉他们人被他扔到了未知的地方,人类的兄弟义气他是清楚得很呐,难保那两个人不会因此赶去拼死相救! 已近黄昏,满羽还在武场里练习踩桩,她走的是杀手路线,通常都是打的近战,所以脚下的步法可马虎不得。原本这个时候她是可以休息了,可海蓝的进步速度已经不允许她再休息,来地府之前她还可以三拳两脚就将海蓝撂倒,可自从海蓝从兽栏练成“飞九宫”出来后,她根本就抓不到海蓝,那个家伙似乎在魂魄状态下就有着某种力量相助,当然这些满羽都不想管,她只知道最后一定要和海蓝一起毕业,然后一起把lucky带回来! 满羽自然不会知道她在奋力踩桩的时候,枉死城内竟发生了恐怖爆炸事件。 这场爆炸发生在闹市区,这时的黑无常正在附近的超市里默默埋怨着,听到爆炸声后,敬业的黑无常自然在第一时间冲去了现场。 现场现在是一片骚乱,爆炸是由市中心最大的超市门口的一辆车引发的,那辆首当其冲的车现在已经是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冥界的车用的燃料不是汽油,而是在阴间很常见的,能够燃烧的液态灵力,往里面注入火属性灵力,便会产生剧烈爆炸。 如果现场没有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那么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场意外事故。正当黑无常专注的搜寻着现场其他的蛛丝马迹时,又一个爆炸在附近发生,震耳欲龙的爆炸声在那一片掀起了骚动,拥挤的鬼群最终引发了踩踏事件。 黑无常不是警察,没有义务维护秩序,他要做的是抓到恐怖分子。没过一会,又一阵爆炸发生了,那个方位是地铁站,看起来爆炸地点是随意选中的,但这些地点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群众密集,看来恐怖分子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引起骚乱,但引起骚乱,通常极有可能是为了达成更深一层的别个目的。 于是黑无常迅速锁定了附近的别个居民聚集地赶了过去,既然不晓得对方是按什么顺序引发的爆炸,不如找一个他一定会下手的地方守株待兔! 果然,第六个爆炸发生在了他所找到的地点,而制造爆炸的恐怖分子,竟是一相貌花甲的老头子,此时他正抓着他的酒葫芦赶往下一个地点。能将气息掩藏到让黑无常无从察觉,说明此鬼修为相当了得。黑无常顿了顿,最终还是在身着便装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追了过去--不一定要抓到犯人,阻止他继续制造爆炸即可。 “哈哈哈哈!年轻人,能跟上老夫的速度,不错啊!”龙振停下脚步喝了一口酒笑道,左肩大副的彼岸花刺青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 “过奖。”黑无常干脆捡了块废铁拿在手里充当武器,用惯武器的人突然要徒手搏斗可是会感觉自己残废了的,手里有点东西底气都不一样,“你被捕了。” “拒捕!”龙振说着又是一口猛灌,这老爷子已经处于白眼球满布血丝,脸色涨红的状态了,黑无常甚至觉得他只是喝高了在发酒疯用酒来玩爆炸。 “小年轻人不想知道老夫的目的吗?嗯?” “骚乱?” “不对不对!是……声、东、击、西!”龙振才说完,忘川河那边的天子殿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第二十章 师徒 “你…”黑无常瞬间明白了,这老头子的目的是直接炸了天子殿,在枉死城引发骚乱只是为了先吸引地府的注意,等到地府将大部人员派往市区以后再来袭击天子殿,这样就能将天子殿受到的损伤放大到最大,而且抢救工作不能及时进行,天子殿是地府的政府大楼,受损了就使得地府一时间无暇顾及其他。 “难道你是想…”黑无常隐约感觉到了龙振的真实目的。 “掩护阳界的那几个孩子,好让他们快点完成任务。”龙振打断黑无常的问话反客为主。 关于白无常突然被派去断头谷一事,黑无常自然是清楚的,“即刻出发”的紧急程度本来就不一般了,之后有火照新的情报到来,所以地府派出了天蝎作援兵,看来援助这点对火照很是不利,所以对方才派出了眼前的重量级老头子制造骚乱分散地府的注意力,帮断头谷那边的成员赢得时间,而且龙振刚刚说的是“几个”,也就是说断头谷那边火照不止派出了夏时。黑无常隐隐感觉到不安,不止夏时一个人,白无常能应付得来么,再看眼前,天子殿是地府的行政大楼,这家伙连天子殿都敢炸,可不能让他跑了。 而说他是重量级的,因为黑无常认得他是火照的元老级成员,从创团开始就一直为火照效力,能一直留着没有被霍显剔除的人,肯定是有价值的。黑无常正思忖着如何逮住龙振,就在这时,天子殿的特级集合警报响彻忘川河两岸,特级警报高于一切,事态已经由不得黑无常多作犹豫,黑无常只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天子殿。 索性天子殿有个专门的地下停车场,炸毁得最严重的区域便是那个停车场附近,也对,龙振是用汽车作的炸弹。 天子殿大楼里乱作一团,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全部出动,由于受损的地方太多,一时间医疗资源很是紧张。紧急召集地点是备用的会议室,除白无常外的其他要员均已到期,突发的爆炸搞得天子殿人心惶惶,地府甚至破例出动了最高机密组织矢九岚临时守备枉死城。矢九岚是地府最顶层的机密组织,是魂盗三战斗部队以外的一个神秘的独立组织,核心是九名成员,秉持不参战,不涉政,只对干涉地府内政的,被各部门认定为s级的鬼魂进行裁决、追捕或抹杀。而这个组织上一次公开出动,便是在一百年前,真的又要演变成浩劫了吗? 会议过程不作赘述,经判官和阴帅投票,最终决定由黑无常带领阿疯、海蓝、满羽和松崎叶前往断头谷接应天蝎并抢夺火照军团的目标--孔云墓里的无上锦帛。断头谷地势险要,再强的家伙到了那里战斗力发挥都不大,敌方人数上处于劣势,采取包围战术的话对默契的要求就很高,地府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出动海蓝这几个新人,就是基于对默契的考虑。事不宜迟,黑无常接到紧急命令后便飞速赶回了魂盗基地找到了满羽海蓝,接着通知阿疯暂且结束松崎叶的训练。 地府特地为这次黑无常的出动打开了通往断头谷的临时通道,可是要知道阴阳两界平时唯一的通道就是鬼门关,局面越来越向一百年前靠拢了。黑无常总感觉这次决定有点不合理,尽管还有他和白无常在,但是带领三个新人来执行这种等级的任务,是不是和矢九岚的出动,临时通道的开启有些矛盾了?不过地府给出的理由也不好反驳,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腾”的一下从幻境里弹出来,让松崎叶感觉很突兀,环视四周,这里不就是魂盗训练营里自己的房间么?不对啊!刚刚不是还在那个什么“绝命洞穴”里么,而且阿疯也还在……等等!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啊!他在这做什么? “那个……刚刚接到通知,准备执行任务了……”阿疯的语气听起来怎么感觉他有些害怕?事实上面对松崎叶此刻的那张扭曲的妖婆嘴脸,谁都会脊背发凉的吧!松崎叶抓了好几年的鬼,对幻术有一定的了解,就算她很傻冒也终究是明白了什么“绝命”都是假的啊!根本就是这个小警察施术干扰了她,让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那么个地方,事实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啊!只要灵力压过阿疯就能出来了啊!不过觉悟归觉悟,最终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出来的,让松崎叶很不甘心。 半个小时后,黑无常准时带着副官和三个小年轻从临时通道赶往断头谷,时间正对白无常和夏时交锋。 在白无常的围堵下,夏时最终被逼回了谷口,师徒双方似乎都抱着要杀了对方的觉悟,夏时面若冰霜擦掉脸上的血,山风呼啸而过,气氛煞是紧张。 “其实老师还是向着我的吧。”夏时道,手中灵力聚起,被天蝎打飞的短剑竟自己飞回了夏时手中。 “你的绝杀‘逆刃’,在和对手极近的距离下借助对手的武器发动反击,那样的距离下对手根本没有防御和闪躲的机会,是个克制刀剑使用者的有效招式,不是吗?”白无常的脸竟难得的阴了下来,“若我不出手阻止,恐怕天蝎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只有熟悉夏时的套路才看得出,方才性命攸关的不是夏时而是天蝎,夏时根本是在等天蝎近身,然后一刀将其毙命! “老师还记得啊,不过这不影响接下来的速战速决。”“看来你很自信啊,小夏时,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白无常说着掏出了腰间的拘魂索念道“来抓你了”,可“了”字还没出口,白无常便从身后被人击中,长长的军刀将其身体贯穿,白无常迅速闪身,花木兰正欲抄身劈过去,却被夏时拦下:“这里我一个就够了,快去找墓。” “收拾掉以后迅速跟上来!”梅风晴说着带着式神跃入悬崖,下一秒,镇静下来的白无常便向夏时发动了方才被打断的法术“来抓你了”,这是冥界控制系法术的最终奥义,被缚者会失去所有的意识和感觉,只是白无常从未试过将这招用在活人魂魄身上。 “老师,糊涂了么,我还没有死,这招对我用处可不大了。”夏时说着作出了似乎是挣脱了什么东西的动作并走向了白无常,“还有就是——受伤了,不应该再浪费这种等级的灵力了,会送命的。”夏时走近白无常,高高举起了短剑念叨“定魂锁”,放开短剑,短剑竟在那一瞬间散作很多根小棒穿过白无常的衣服,将其死死钉在了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原本以为这个孩子是拯救地府的最佳人选,谁知自己一念之差,将其送上歧途,尊严?正义?就那么重要吗?凡人还真是难以琢磨。 闭上眼,白无常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师徒之情终究是过眼云烟,听在别人耳朵里甚至还很幼稚,不过事到如今,什么都无所谓了:痛快的杀了我吧!为你所追寻的正义! 第二十一章 帛书争夺(上) 白无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叛逆的徒弟手里任其宰割,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再也回不去了,师徒俩终因为追求不同背道而驰,既然是你死我活的争斗,那么战败者的结局就是死! 白无常以为夏时那把短剑会直刺他的心脏,从此一了百了,可谁知夏时只是封印了他的行动,这样的举动让白无常开始琢磨不清,现在他只感觉被她牵着鼻子走。而接下来夏时所做的,更是让白无常一时间难以接受--她竟然从腰包里掏出纱布和药帮他包扎伤口!这个逆徒不是要弑师的吗? “说吧。”夏时倒是一脸什么都知道只等白无常确认的表情。 “什么?”白无常困惑了,与此同时还感到了一种被拷问的屈辱感。 “火照的内奸。”夏时语气还是很淡,这是最让人难以琢磨的语气,这种语气通常能拉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给以人压迫感,从而实施心理战。 “小夏时也糊涂了吧?你加入了火照都不知道,我这个局外人怎么了解你们内部的矛盾呢?”白无常叹了口气,语气也是很淡,他是十位阴帅中最为睿智的,什么样的对手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这点可是他的拿手了,夏时跟他玩心理战,显然抽到了下下签。 知道了夏时想问的事,那么敷衍她就好办多了,说实话白无常也一直很奇怪地府是如何迅速而准确的搜集到火照相关情报的,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就是卧底,那么夏时能想到这一点也不奇怪。 “那个女孩,是地府派出的间谍吧。”夏时一边小心的包扎好白无常腹部的伤口一边问道,而白无常回应她的仍旧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那种表情很真实,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个叫lucky的女孩。” “不知道,我在地府可没见过她。”白无常道,句句属实,lucky死后可是一直留在阳界,“而且就算我知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你我现在可是敌对立场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夏时阴阴的转过脸,褐瞳深邃,令人难以琢磨。 “死?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死了多久了,在我的记忆里,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也不一定是坏事,好比我没死,就不可能在地府功成名就一样,所以你要下手就尽快吧,多留我一秒,你就多一秒不安心吧?”白无常视死如归,其实这也算是一赌,一场没有翻盘机会的赌。 “回地府去吧,别再插手火照军团的事,对你,对你的徒弟们都没好处的。”夏时这口气似乎是在告诫,却引来了了白无常的冷笑:“一百年前就因为我不想插手火照军团的叛乱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势,因为我的散漫才害了银凡和金彤,如今我又怎么能不管他们…” “那老师你好自为之。”夏时说着站起身,“还有--如果有下次,千万别再对我手下留情了,我要的并不是老师的心慈手软,我要的是能全力为我的正义而战,老师会满足我的吧。” 夏时说完拔出了钉住白无常的短剑纵身跃下了山崖,朝梅风晴的方向奔了过去。 山风还是很疾,白无常捂着伤口坐起身,他最疼爱的学生怎么会杀他呢?这点他早就料到了,但是他其实希望的是夏时真的已经丧心病狂六亲不认,那样他至少能下定决心清理门户,现在的夏时,真的让他很无奈。 夏时在山崖下驻足了一阵,终于还是去追赶梅风晴,一百年前火照的动乱她不懂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那是白无常一生的遗憾,据说白无常当时最宠爱的辅佐官苏银凡在那次动乱中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才由苏金彤填补了辅佐官的空缺。要他放弃火照的浑水根本可能,也许这次再不插手,他会失去银凡的弟弟金彤,甚至更多。也就是说以后在战场上他们还会相遇,以死相拼,白无常不忍心对她下杀手,其实她也一样,这样的立场,想想还真是可悲。 夏时一边思索着一边沿着梅风晴的气息追踪,终于,在她能感觉到的范围内,出现了两个强大的灵力冲突的迹象,看来两边干上了! 当夏时赶到灵力爆发地时,金彤正与梅风晴周旋,但是显然金彤是占了下风。 这是一个洞口很小内部却宽敞的洞穴,洞穴中间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已经被人掀开,尸骨散落在棺材四周,夏时并未在此浪费时间,而是与梅风晴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直接跳进了棺材底部连通的地道。 进入地道后天蝎的气息瞬间浓烈了起来,夏时一路马不停蹄的跑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有机关也早就被天蝎触发了。 通道很长,也很简陋,整个通道大致上可以说是个人工挖出来的洞,天蝎在洞内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通道的末端已经可以看到一个破烂的木门,夏时却在这时尾行而至,短剑出鞘,瞬身迅步,通道里霎时掀起一阵疾风,风刃直切天蝎身后暗杀部队队员们的脖颈。十步之内,夏时已将天蝎随行的十名暗杀众杀尽,待夏时逼至天蝎后背,天蝎苗刀抽身反握后刺,将夏时逼退几步后立即回刀,此时天蝎已跑到木门处,劈烂已经坏得不行的门锁,天蝎径直冲进了里面的洞天。 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天蝎确定这是个规模很小的古墓,天蝎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小石室,空空荡荡连些陪葬的瓶瓶罐罐都没有,石室左右两边一边一个耳室,正面是连通主墓室的甬道,天蝎清楚的看见了主棺室里面的棺椁,棺椁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盏长明灯。天蝎并没有太过惊讶,这种规模的小破墓里竟藏着记载火照创建机密的帛书,那有个长明灯也不算过分。 时间紧迫,天蝎冲进棺室准备撬棺椁,巴掌大的地方她实在想不出除了棺椁以外那东西还能藏在哪。长明灯的火焰闪了一下,夏时在天蝎将刀插进棺椁的瞬间跳上棺椁,短剑架到了天蝎脖颈上:“到此为止了,看在你曾是我上司的份上,给你留下遗言时间。” “唼!太天真了!”天蝎啐了一口,接着一条奇长的蝎尾奇袭夏时,夏时立即收剑闪躲,蝎尾钩“啪”一声抠在了棺椁盖上,那块地方瞬间裂了开来,“墨风银夜,为吾鳞凯,烟云唳月,为吾断刃,赤尾天蝎,待吾归元!”天蝎念完自己的解元咒,只觉一阵强大的灵力自天蝎体内爆发,将夏时逼进角落,压得她睁不开眼。最终出现在夏时眼前的,便是天蝎从妖怪修炼成人形的最初形态,从尺骨长出来的两把腕刀形的鳌和奇长的蝎尾末端的尾钩,均呈现一种给人危机感的血红色。 “早就听说地府的十四位辅佐官内你是综合战斗力最强的,看来是托了妖怪归元形态的福吧。”夏时站起身淡定道,有一瞬间她真的为天蝎的归元形态所镇,她在地府只待了一个月,但对天蝎一蜇必死的传闻并不陌生,她也知道天蝎尾钩上的毒产生得很慢,可以说是一天之内只够蜇一次,所以天蝎一般不会轻易下毒,换个说法解释,就是她只要躲过天蝎下毒的一击,胜算就大大提高。 “该我对你说‘到此为止了’,趁还有命,给你个逃命的机会。”天蝎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脊椎延伸出来的蝎尾蠢蠢欲动。 第二十二章 帛书争夺(下) “能挑战到昔日上司,我可算中头彩了,怎么能不兑奖就走呢。”夏时说着已经冲上前,短剑划出的风刃飞旋直压天蝎,天蝎以蝎尾划开风刃,迅步上前,双螯佯攻横扫夏时,尾钩回拉绕过夏时从她背后朝心脏的位置钩了下来,夏时立刻翻身将天蝎的尾钩飞踢出去。“你好像过多注意尾钩了,大白没教你战斗的时候不能背对敌人么?”天蝎道,一只蝎螯即将刺入夏时后颈!就在天蝎即将刺杀夏时之时,夏时就着背对天蝎的姿势,反手持短剑卡住了天蝎的螯,紧接着瞬间发力,天蝎被卡住的双螯便在短剑的带动下刺进了自己的脖颈! 正在墓门口的金彤感觉到了天蝎归元后又突然减弱的灵力,不由自主的分心了,可是眼下他正和梅风晴纠缠不休,这可如何是好! “小弟弟在看哪里啊?战斗的时候是不能分心的哦,分心了不仅对你有很大的坏处,对你的对手也不好哦!你不好好战斗,对手往往会觉得被你瞧不起了,情绪也往往会随之波动,情绪的大起大落又影响了身体健康,总之就是战斗的时候分心对整个战局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梅风晴那嘴一打开就闭不上了,天蝎那边金彤担心得紧,看来还是得用那招尽快结束战斗,可是那招对身体的反噬作用却是那样的明显和强大,想到这里,金彤不禁皱起了眉头。 金彤正纠结着,洞穴的光突然一下子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下一秒,白无常已经发动了法术“来抓你了”,梅风晴反应快闪出了白无常的施术区域,但他的式神花木兰的鬼魂却被白无常抓住了,阵法关闭,花木兰随阵消失。“咳…咳…你以为…逃得掉吗…式神都没了…还不快束手就擒…”白无常还想说什么,却灵力不止颓然扑倒在地,显然他是在强撑,他终究放不下金彤,放不下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夏时。 “大白!”金彤冲到白无常身边将他整个翻了身,被刀穿过的右肾部位虽已做过应急处理,却仍然血流不止,是怎样的羁绊才支撑着他挪动到此的,金彤不想知道,他只管将自身灵力输给白无常。 鬼魂的灵力跟人类的血一样重要,灵力流失殆尽就意味着这个鬼即将灰飞烟灭,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式神么,无常大人有所不知吧,真正强悍的阴阳师不在于他的式神有多么厉害,而在于他能将每个式神都用得很厉害,也就是说,会战斗的阴阳师绝不仅仅只培养一个式神。”梅风晴文绉绉的扶了扶眼镜,接着捻起了一个诡异的手诀,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金彤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手指竟然能弯曲成那个形状,那样的幅度,让金彤看得揪心,直觉告诉他,梅风晴接下来要放出的东西,比他已经牺牲掉的两只式神还要强悍,而且是强悍得多! 金彤敢肯定他活了几百年,却从没像今天这样震惊过,梅风晴手回手诀,召唤出来的式神赫然立于金彤眼前,那是--银凡!苏银凡,一百年前火照动乱,在地府的平乱战斗中失踪的前白无常辅佐官,苏金彤的胞姐,是辅佐官中搏击练得最精的人士,其所使武器黑玉星环与金彤使用的白玉星环成对,一防一攻,而凭着黑玉星环的护体作用,银凡在地府徒手战斗无鬼能敌。 “……姐…姐姐…”金彤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他确定他没有看错,一百年来他苦苦寻找姐姐都没有头绪,原来竟是被梅风晴收了去,而现在,他曾经最依赖最敬爱的姐姐竟在和他刀刃相向! “嗯!小弟弟表情不错…”梅风晴阴笑着,似乎很是享受金彤的震惊。 “啊!!你这混蛋!竟然可以这样玩弄姐姐的灵魂!不可原谅!金彤似乎是发了疯似的发动了那对他身体有着极大反噬作用的星环绝杀技,脑袋被愤怒冲昏的他自然忘记了对手是银凡,银凡所持的黑玉星环的防御能力是能够将白玉星环的攻击完全抵消的。果不其然,银凡挡在了梅风晴跟前发动了黑玉星环最强防御抵消的金彤的最强攻击! “以吾之盾,克汝之矛,小弟弟,就慢慢耗尽灵力死掉吧,不过你放心好了,这次我带了dv机,我会将你们姐弟的精彩战斗录制下来,一方面供后人欣赏,一方面嘛,就供我研究咯!”梅风晴说着竟真的掏出了dv机,金彤此时更是感觉到莫大的耻辱。但是耻辱归耻辱,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对姐姐出手,想必梅风晴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放出了银凡。 原本以为这次可以好好消遣一番了,谁知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好一个恶心的死变态!你这虐童狂给我适可而止吧!”刚刚又特殊通道赶至断头谷的海蓝在黑无常的带领下顺利又迅速的赶到了战场,弹弓“啪”的弹出了一颗小石头,对这种没有灵力的东西,银凡竟没有戒备,最终那颗石头与银凡擦肩而过,打在了梅风晴肩头。 “不知道西装四眼哥平时有没有修练金钟罩铁布衫什么的咯,如果没有,那么恭喜你,粉碎性骨折!”满羽翻进山洞伟大的挡在了金彤跟前,语音刚落,梅风晴确实觉得肩头确实传来一阵剧痛,梅风晴单手扶肩,竟觉得被打中的肩头失去了疼痛以外的知觉,梅风晴皱了皱眉,竟转身跃入了洞里的棺材,他得进去确认一下,若夏时拿到了帛书,那也方便他撤退。 “阿疯!将大哥送回地府抢救,其他人跟我来!”黑无常简洁的命令着,说完便纵身跳进了棺材里的通道,阿疯应和着小心翼翼的扶起了白无常沿来路返回,海蓝将惊魂未定的金彤拎着也跟着跳进了棺材,满羽和松崎叶紧跟在后。 通道里充斥着浓烈的战斗气息,两股强大的灵力交织在一起此强彼若的周旋着。 “千不该万不该,你就不该离我这么近。”夏时看着已经单膝着地的天蝎,接着后跳避开天蝎甩过来的尾钩,好一个命硬的家伙!不错!天蝎脖颈处受伤的是廉泉穴的位置,廉泉穴是人体的死穴之一,这一点全对,但夏时却忽略了一点--天蝎不是人类!她是妖,单看那由脊椎延伸出体外形成的奇长蝎尾就知道她身体构造肯定与人类有反差,这一赌,夏时输了! “你可以出局了!”天蝎说着,趁夏时后退还没站稳脚跟,又发动了第二击,尾钩泛着刺眼的红光,有毒!尚未落地的夏时一时间闪不开,当夏时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天蝎的尾钩已经扎向了她的脑门!而夏时不愧为能单独完成霍显任务的角色,抬手接住天蝎的毒击,随后抄剑毫不犹豫的斩下了触及天蝎尾钩的手指,以最小的代价粉碎了天蝎唯一的也是致命的一击!断指在地上迅速发黑,不出两秒就已化作飞灰,真是千钧一发! 夏时咬牙捂着伤口看向面色不怎么好看天蝎,应该不是受了伤给疼得难看起来的,而是出于一种不甘,对战夏时这样的对手时唯一的一击失利了,似乎对她影响很大。 “黔驴技穷了?”夏时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却还是强忍断指之痛。 “聪明!一根手指换一条命!”天蝎镇定了一会道。 “适度的舍弃,有时是可以扭转战局的。”夏时翻身跃上棺椁,天蝎自然趁她翻身之时发动进攻,没有了毒,她便加大了尾钩的进攻力度来保持攻击力。就在尾钩快钩中夏时的瞬间夏时闪身躲过,一边暗道:好家伙!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天蝎加大力度的尾钩几乎将结实的棺椁一劈为二,棺椁的断口处敞了开来,里面的帛书引人注目的露了出来,夏时立刻上前抢夺帛书,天蝎欲阻止夏时,却吃了偷袭而来的苏银凡背后的一击,银凡何等人物,只一拳天蝎整个就被打飞了出去,骨头断裂后咔嚓作响。还好紧跟而来的黑无常没有让梅风晴和银凡继续造次,总算间接保了天蝎一条命。但从对方的角度看来,夏时已夺得帛书,此次行动任务完成,已经是打道回府的时候了。只听得苏银凡发动“神隐”,对方三人已消失不见,神隐是一种隐身的同时也消除自身气息的完美逃脱术,使出这招就意味着完全脱身,看来想在这墓里追回帛书是无望了。 之后迟来一步的黑无常众人将天蝎送回地府医治,肋骨断了数根,但妖怪鬼魂的体质比人类鬼魂可好太多了,不仅没有生命危险,好好修养一星期内又能重返战场。 这段时间黑无常可忙了,抢夺帛书失利,地府命令他尽快从火照手里夺回帛书。其实没有人能准确说出帛书上面到底记载这什么,但几乎所有人都一致的肯定是对地府不利的东西,故--尽快抢回,以免夜长梦多!所以黑无常并没有在地府多作停留便带着阿疯,而是直接赶去了火照军团临时基地--霍显的大宅。但他们却不知道,早在夏时带着帛书赶回之时,霍显已召集好全部成员。也就是说,黑无常和阿疯接下来所要面对的,是整个火照军团! 第二十三章 谜 霍显大宅,霍显正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月光透过窗户渡出男人英挺威武的轮廓。 叩门声响起。霍显允声后,夏时推门而入,她是才赶回来的,匆忙得甚至连手指断的断口都只草草处理了一下。 夏时将帛书放在霍显身边的茶几上,霍显随后将帛书扫入手中仔细观摩了起来。夏时开了下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准备退出房间。 “还有话要说不是吗?”霍显问道,仍旧观摩着帛书。 “新加入的那个女孩,真的可以么?”夏时这么问了,霍显也自然知道她问的“可以否”不是关于lucky的能力,而是指lucky来历不明的身份。 “你也怀疑内部有问题了么?”霍显放下帛书,“她没问题。” “这么说首领早就怀疑了?”夏时表现得有些吃惊,毕竟她并不了解霍显,不知道原来霍显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你想说那个女孩来历不明,出现时间正巧在火照越狱的档口,又没有入队动机是吧?”霍显深入道。 “首领都清楚,还要留她在队里?” “恰巧这些就是我将她留在身边的理由。” “您是说……监视?”夏时抱着猜测的心理道。 “有些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出去吧。”霍显说着又拿起帛书观摩了起来,夏时也不好再作停留,就出去了。 就在夏时走出房门的那一秒,lucky瘦小的身影映入她眼帘,霍显的房间在走道尽头,那么她就不可能是路过,她是来偷听的?想到这里,夏时便狐疑的走上前,装作打招呼借机拦下了lucky:“路过吗?” “啊,夏时姐,我……”lucky转过身面对夏时,神色有些许慌张,还有些自然的羞涩。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的就是事实。”夏时语气里并没带什么逼迫,却让lucky一时慌了阵脚:“我……我没有……” “劝你不要心怀鬼胎,你资历还不够。”夏时说完果断的离开,却惊觉双鱼正站在楼梯口注视着她们,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听到或者明白了些什么。 “十三,失宠了就把气发泄在新人身上么?”双鱼以一种不知其所指的眼神看着夏时,那一瞬间夏时有些不自在,但夏时心理素质不错,随后她便正色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相信副团长肯定比我清楚。” “我也得提醒你,搬起石头可是很容易砸到自己脚的。”双鱼说完,径直上楼回了房间,夏时给他说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双鱼嘴损她是清楚的,但真被他说一下,瞪一眼还真是让人气结。 “夏时姐……对不起,是我害你被说了。”lucky道歉的表情很是真诚,一时间竟让夏时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演戏,这个女孩和入队那天跟霍星珏对战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只是她出现的档口太不正常了,而且似乎她出现后地府对火照情报的搜集就轻松了很多,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有问题。夏时也并不是幼稚的赌气,只是想安静的理一理思绪,她确定内部有问题,如果真的是她误会了lucky,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回到地府以后,白无常就一直在医院里躺着,海蓝他们的训练也暂停了,三个人便经常往白无常病房里跑。其实老往那跑也是有目的的,他们对夏时都很好奇,不是魂盗史上的天才么?怎么跑到敌对阵营去了?而且显然她对昔日恩师还是有感情的,真要丧心病狂了白无常还回得来?实在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能让这样一个人物抛弃大好前程去做乱党。 于是抱着诸多的疑问,海蓝开始起早贪黑在白无常房里软磨硬泡,坏事情憋久了人也会难受的,最终白无常还是藏不住说出了一些。 原来夏时叛逃是在五年前,那年夏天,白无常从人界带回的天才夏时以闪电之速创造出最快出师记录的传言在地府疯传,一时间几乎每家每户男女老少都在讨论这位天才,消息也传入了地府最高机密组织矢九岚所在的黄泉岛,于是就在夏时毕业的那天,矢九岚派出了成员和夏时谈话,邀请她参加考核,加入矢九岚。谈话是在下午进行的,而当天晚上,夏时就离开了魂盗基地,闯入了地狱,从此没了音讯,还被地府以反政府罪列入了s级通缉犯名单,之后白无常再次见到她,便是上次的断头谷交战。 说到这里,海蓝更加糊涂了,事情似乎和一个叫“矢九岚”的组织有着密切关联,听到这里,似乎可以定位为夏时很抗拒矢九岚的邀请,但是既然矢九岚是地府的最高机密组织,那能进去想必会是一份荣耀,夏时为什么要抗拒这种荣耀呢? 白无常明白说成这样换成谁都会疑惑的,于是他又解释了关于矢九岚的种种。矢九岚是地府的最高机密组织,说是最高,是因为其负责追捕、审判与处决阴帅级别及以上,以及被地府议定为s级的各种犯人;说是机密,是因为其大部分内部人员相关资料都是高度保密的,甚至每一位成员的任用与否都是由判官和其余成员投票决定,别人无权干涉,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是啊,谜一样的存在,这个存在,如何让夏时的叛逃,也成了谜,当年夏时到底从矢九岚那里得知了什么,或者说矢九岚对夏时胡编乱造说了些什么,一切都是谜。关于这件事情,白无常表示再不知情了,海蓝也不好再问,这一说他的求知欲更加的旺盛,但是都牵扯到机密组织了,那么白无常不知情也纯属正常。 总而言之,这师徒俩让海蓝是无语透了,出于天生的正义感,海蓝突然很想见夏时一面,问清楚那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方面也为白无常讨个公道。好吧,他承认他管事真管得太宽了,不过他就是想管,而且管定了!用他的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碍我父母者——杀!杀!杀! 黑无常和阿疯来到霍显大宅的时候,是次日大清早,宅子里聚集了许多强大的气息,看来现在这宅子很是危险了。黑无常和阿疯隐藏了气息伏在屋顶仔细辨别着各气息和其所处位置,突然黑无常感觉到有气息正向门口流动,便跃下屋顶躲进了角落,决定太果断,他竟没来得及叫阿疯,宅子里出来的双鱼在门口停了停,似乎知道屋顶有人似的看向了阿疯。阿疯对那两道不怀好意的眼神竟然没什么感觉,他这人根本感觉神经全面成批坏死,迟钝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真不晓得到底黑无常是怎么看上他让他当辅佐官的?! “早上好,疯子,好久不见。”双鱼一跃而起,站在阿疯跟前和他打招呼。阿疯木讷的抬头,傻兮兮的咧开嘴笑了,这情形看得远处的黑无常那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啊!完了完了,这下疯子估计连自己怎么挂的都不知道了! “早上好,帅哥,比上次见面又帅了些呢。”阿疯真没有愧对他这名字和他抱歉的长相,这像什么?老熟人一见面的寒暄么?事实上也就是老熟人在寒暄! “哟,我看看,上次在你脑门上打的包……啊!还在啊!”双鱼感叹的弯下腰,拉近了他和阿疯的距离。 “这个……那个……啊!我是警察!这个片区最近有厉鬼出没,地府派我来调查!”阿疯打飞所谓,并且习惯性的掏出了他那张印着他大名张三疯的,皱巴巴脏兮兮的警察证。 “你太客气了,我对你来做什么没兴趣。”双鱼按下了阿疯举着警察证的手,宝石蓝的深瞳似乎看进了阿疯心窝子里,“张三疯,叛逃的前副团长,现在地府担任黑无常的辅佐官,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瞒天过海了。” “双鱼,叛逃的前日游神辅佐官,现任火照军团副团长,看来霍老鬼很器重你啊!”阿疯突然换了一副很镇静的表情,还别说!这家伙严肃起来其实很有男人味啊! “托疯子你的福,你要不走,估计我便爬不上这个位置。”双鱼皮笑肉不笑的直起了身,“来探查帛书,顺便伺机盗回的吧?我放你进去。” “我说双鱼你呀,你脑袋上该不会也有了个包吧?这种决定都作出来了,你确定么?”阿疯挑起一边眉毛,全当双鱼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不确定,我还没有无聊到要糊弄你来取乐,散步去了,进不进去随你便。”双鱼说罢,跳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人了。阿疯冷哼了一声,真是个令人不爽的家伙!虽说双鱼这种做法根本是把阿疯看扁了,不过对阿疯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潜入。 第二十四章 翻天 虽说可以轻松潜入了,但阿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变得不知所措,事实是明摆着的,双鱼给他让道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已经设下了重重埋伏,要么就已经人去楼空,而两种情况中,后者的可能性又比较大,毕竟阿疯并没有感觉到强大的气息,当然,也不能排除用结界隐藏气息的可能。 将具体情况陈述给黑无常后,黑无常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他们太被动了,势单力薄,敌暗我明,这种情况下轻举妄动很容易导致灭团,不过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商定之后,二鬼都决定先探查,等大体确定了宅子里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毕竟这里平静得太不寻常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外面探查不出任何对方动向后,阿疯和黑无常便潜入了宅子,但是似乎真的是中了两种可能的后者——人去楼空,别墅上下三层十几个房间眼看就快找完了,却仍旧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由得让主仆俩心急了起来,索性最终他们在顶楼的房间上找到了个有伤在身的梅风晴,抓他回去的话,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就在看见躺在床上的梅风晴的那一刻,二鬼默契的冲上前准备将他反绑然后大喊:不许动!你被逮捕了!但阿疯和黑无常才踏进房门一步,苏银凡从天花板上一跃坠地,凌空翻了个跟头一人一脚愣是将一味向前冲的主仆两个踹飞了出去。这梅风晴好歹也是火照老四,敢自个儿在这空屋子里睡死过去肯定是事先做好准备的,何况保护他的居然是那个苏银凡!苏银凡何许人也黑无常和阿疯可是清楚得很,天界派到地府的钦差啊!几百年前曾经以一人之力统领阿鼻地狱,与被发配地狱底层的火照军团创始人孔云大战数百回合后双方战平,而后结成挚友一事,在地府都流传成了传说,只是苏银凡已于一百年前的叛乱中殉职,当然,殉职是官方报道的,民间传言苏银凡是失踪的大有人在,反正就是不见了,而今又出现在火照,难不成她是投敌了? 等阿疯和黑无常反应过来,苏银凡手里黑玉星环的漆黑光华已经大作,就在那光华中,苏银凡迅速冲出以环作刀劈下,黑无常和阿疯一个一边翻了开,意识到那两个已经躲开,苏银凡随即转了方向朝阿疯拦腰横斩,力道与速度都上了一个层次,眼看阿疯即将被腰斩,黑无常以全部灵力发动“来抓你了”,一招制胜,将苏银凡制服,而黑无常却因灵力不支瘫倒,他本来就是重伤未愈,灵力无法恢复到从前,之后他才修习体术来恶补灵力的不足,现在一次性发出了将近一百年没用的大招,还真是够呛。 负了伤又失去了最佳式神的梅风晴最后被阿疯擒获,说起来阿疯还挺怀疑霍显老头子的眼力,怎么选的人呐?一见处了下风就干脆举手投降,完全不知杀身取义为何物啊!不过投降了也好,省得再跟他浪费时间! 和人界的大都市一样,地府最繁华的枉死城也有贫民窟。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此时此刻,霍显便带着lucky在这贫民窟里寻找着一位隐者。 来到目的地,面前是一家铁匠铺。破败而黯淡的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见屋子的墙上挂了许多兵器,随便挑一把都不失为好兵,可惜现在都成了摆设。屋子里很暗,看不清是否有人,外间的铺子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那冰冷的火炉和沉寂的工具,似乎是在刻意暴露这家铺子已经很久没有生意的丑态。想想也是,这都什么年代了,在地府买把刀买把剑还不跟买白菜一样的简单,谁还会来这么个破地方花钱请人专门打造兵器。不过也得归功于老板隐得足够低调,才使得往昔的名头完全被埋没掉,也不晓得霍显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轻声叩门,霍显表现得很礼貌:“老板人在吗?” 半晌,里屋出来一个红发素衣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有着颇具阳间西域风情的美貌,妖似蝶,媚如猫,在那双星眸的注视下,一个不小心便能轻易把魂丢了去。女子名为鬼罗七夏。七夏看向霍显,没说任何话便转身回了里屋,霍显立马将她叫住:“老板!铸刀!” 七夏头也不回抛出两个字便潇洒的走开:“不铸!” “翻天也不铸吗?”霍显不死心,七夏停下的脚步告诉他,这两个字成功了。 七夏转过身狐疑的盯着霍显,于是霍显将身后的lucky拉到面前,七夏只看一眼,脸色就变了,而霍显更是奸计得逞的笑了出来。 “翻天刃,三界之内只有一把,一百年前就已经被持有者毁掉了,你找来这个女孩是想做什么?”七夏定了定神色道。 “毁了,但可以重铸不是么?还需要什么材料我去找,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但前提是你要给我重铸一把翻天。”霍显道,一旁留意着七夏神态上任何细微的变化。而老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终等来的,只有七夏的横刀送客,刀是桌子上随便挑起来的样本,可见她并没有将霍显这位人物放在眼里。 “既然坊主心情欠佳,那霍某就只有改日再来登门拜访了。”面对七夏的发作,霍显并没有生气,只用两指轻轻架开七夏的刀,随后带着lucky转身离去。 重铸翻天刃,恐怕你想要的不是翻天,而是翻天跨越生死界限的能力吧!七夏咬定了霍显的目的自语道。 鬼罗坊,幽冥血海的铸造世家,其家族铸造工艺登峰造极,所铸的每一把神兵皆为天工,可惜奥义之术传男不传女,鬼罗七夏最终没能习得最精湛的技艺。未得家族真传,七夏便离开了幽冥血海在外修行,期间悟得修罗界明令禁止的令神兵复苏成为活物之法,而后铸造出翻天刃,鬼罗七夏工艺已经远超家族继承者,而翻天神兵之力,也不是那些个死物能比得的。 七夏铸造翻天原本是鬼罗家族的自豪,但是翻天成形之后,七夏竟以修罗道文字将六道秘术镌刻于刀身,使得翻天成为一把能跨越生死二界的魔刀,所谓跨越生死二界具体指什么,世间只有翻天持有者和铸造者知晓,外界所知的,就是翻天是导致一百年前动乱的根源。此事暴露后,七夏落得个逐出家门永世不得铸兵的惩罚,而为了防止七夏私自打造,族长甚至要亲手剁去她双手,索性母亲苦苦求情,最终母亲以自己的左手为代价,换来女儿一只左手。 自那之后,七夏便带着母亲隐居到了冥界,为了求生,她还是开了个铁匠铺,一只手打出来的兵器自然差强人意,不过这样也好替她遮掩,她的辉煌,早就随着翻天一并去了,但她却从未后悔过铸造翻天,并在刀身上刻下那段咒文,那段赋予翻天魔刀之力的咒文。 第二十五章 故交 七夏的不配合给霍显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虽然早就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但是真的这样了其实还是挺不甘心的,这女人是个软硬不吃又很不识相的混蛋,若不是她这性格,霍显恐怕已经跟她动起手来了。思索再三,霍显终于决定旁敲侧击,用别的办法让七夏就范,虽然要花点时间和精力,不过也只有这样了。 “那……现在去哪里呢?”离开铁匠铺,lucky问道,她其实想问的是刚刚那个姐姐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去找另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他还在不在,他是这次计划的关键部分。”霍显并没有表现出他的郁闷,那些个无聊的心情表现出来也没用,还不如集中精力去做下面的事情。 “其他的人,不去管真的没问题吗?”lucky又问道。 “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了,虽然默契程度比不上原来的那批成员,不过老辣这一点,我这一批可是远超了原来的,只要梅老四那边不出岔子,那么就不用多管。”霍显说着领着lucky来到黄泉海码头,偷偷潜进了开往黄泉岛唯一的船——专门运输货物至黄泉岛商圈的,没有政府公文一律不许上船。 黄泉岛是地府禁地,位于黄泉海中,地府机密组织矢九岚总部就设置在黄泉岛。 矢九岚在地府鲜有人知,就连高层们也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其九名成员出身各异,有从魂盗中挑选的,也有民间发掘的,但不论出身如何,能进入矢九岚的,必定都有其异于常人之处。正因为是直属于判官和鬼王的独立组织,所以外界看来,能进入矢九岚就是一种荣耀。而收获常常是在付出之后的,除非是地府批下了任务,否则矢九岚成员一律禁止离开黄泉岛。 黄泉岛上的守备还真不是盖的,一路朝岛屿腹地进发,巡逻的魂盗就遇到好几批,霍显不禁自嘲:哼!地府的那群饭桶若是有矢九岚这么管理得当,也就不会闹出火照越狱这么大的事了!一百年前,若不是地府狗急跳墙出动矢九岚镇压火照叛乱,想必他也不会那么快就战败,这口恶气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发泄一下! 凭着昔日对黄泉岛地形的熟悉,霍显很快便站在魂盗机密组织总部楼“阴眼”的大门口,那幢玄铁黑的大楼在地府灰暗的天空下肃然耸立,固若金汤。霍显明白,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杀得进去,要知道方才干掉广场四周的几十个守卫已经很累了,不过他也没打算进去,只要能把里面的人喊出来他就得逞了。 霍显刚到,“阴眼”里便出来一个少年,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深青色兜帽斗蓬,整张脸被帽子遮得仅露出眼睛以下的部位,半长不短的鹅黄色碎发松散的搭在领口,少年停在距霍显十来步的地方:“再敢越雷池一步,这里将成为你们永久的坟墓。” “少说大话,报上名来!”霍显挑衅道,他要找的是矢九岚的首领,而作为故交,那家伙的秉性他最了解了,一有架打总是冲在最前头的家伙,通常都很禁不起挑衅。 “矢九岚成员,弥月。”弥月漠然道,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哦?你就是那个传说级组织的成员?”霍显突然来了兴致,和矢九岚动起手来应该很有意思吧!强者pk向来都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强者的! “就此回去的话,我们便不再追究你们擅闯机密组织总部一事。”弥月说着转身准备回“阴眼”,却被霍显抄前一步拦下了:“是矢九岚么,那么可不能放你走了。” “要打么?”弥月被霍显拦下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穿过了霍显,“等你拦得下我再说大话吧,霍老前辈。” “哟?你上司给你说过了?”霍显突然觉得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掌握了,不过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回了战局,眼前这个少年穿过他直接向“阴眼”走了去,是发动了百纳么,百纳是一种和漂灵相对的法术,漂灵是将肉体灵魂化的术,百纳则是魂魄实体化的术,两种法术之间有着严格的界限,也就是说漂灵状态者和百纳状态者是无法相互接触的,更别说攻击了,若少年是实体化的,那么能穿过魂魄的霍显也就不奇怪了。 “你的每一步boss都已经掌握,你还指望从这里得到什么呢。”弥月没有停下脚。 “果然在他面前我还是什么都瞒不住啊!不过——逆佛!”霍显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弥月走掉,手下被劫持,就不信那家伙还不见他! “无聊。”弥月只丢下这么两个字,甚至没有作任何动作,霍显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打出的“逆佛”在他身上毫无反应! 看来不是本尊,是幻象!霍显立马下了定论,“逆佛”是一种能超脱实体和虚幻界限攻击的冥术,也就是说即便霍显是鬼魂状态,而弥月处于百纳状态,也能用这个术打到,但现在的情况是“逆佛”在他身上毫无反应,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地方根本没有目标,也就是说这个弥月岚根本不存在,是幻象,超真实幻象! “就是幻象,让你知道又怎样?”弥月扭头看着霍显,尽管他没有露出眼睛,但霍显能清楚的感觉到他那不以为然的眼神,这少年是块滚刀肉! “那么…直接杀进你总部不就行了!”霍显说着冲“阴眼”的正大门闪了过去,弥月一撩斗蓬,一道月白光幕迅速将“阴眼”围住,霍显在接近光幕的时候被弹了开。 “想打败我进入阴眼,至少…得先释放被刻意压制的灵力。”弥月站在光幕里面道。 霍显笑了笑,竟然被他感觉出来了,看来还真不好对付!进入黄泉岛的时候,为了不被察觉,他刻意压制了自己九成九的灵力,如果跟一个幻象打都要他释放灵力,那他也甭在这岛上接着混了,但是要解决掉这个幻象似乎也只有释放灵力。思忖一番之后,霍显只得解放了灵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他果断决定迅速解决掉弥月。 霍显释放灵力的瞬间感到了一阵压抑,光幕也被他强大的混合着杀气的灵力冲弱了许多,杀意逼得连身边的lucky都退了好几步,弥月当然也感觉到了,但即便是面对霍显这样的对手,这个少年也毫无畏惧,哪怕霍显真的会将他的本体找出来杀掉。 “这样就够了。”双方的杀气正交锋着,一名外貌年龄二十来岁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弥月旁边。男子一身白色战装,左边腰间挂了一个硕大的剑匣。男子面容清秀、五官精致,倒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惜生了个男儿身,一头暗紫色长发,刘海遮住了左眼,凶恶却感觉不到杀意的眼神甚是古怪。 “哈哈,久违了,老朋友,呃……我该叫你天道呢,还是--”霍显的眼神语气意味深长,“沈、君、竹?或者——一副团?” “嗯哼?这不是重点吧?”沈君竹目不转睛的盯着霍显,后者被盯上后拍了拍天灵盖:“让人头疼的家伙……还是那么难沟通呢……所以我才说很怕来找你呢。” “曾经是谁说跟我沟通,必须得报着必死的决心来着?嗯?”沈君竹说着准备拔出剑匣正中的长剑,看架势是要大打出手了。 就在霍显登上黄泉岛的时候,梅风晴也被押进了黄泉岛监狱候审,他是s级战犯,所以才会押到矢九岚的地盘上来。黑无常和阿疯将梅风晴抓回来了,消息很快传到了白无常那里。老实说白无常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梅风晴带着个苏银凡,而银凡的实力,他这个搭档近千年的主帅再清楚不过了,不过如果照海蓝所说,他已经把梅风晴打伤了,那么黑无常和阿疯配合好点,能逮到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反正逮到就逮到了吧,梅风晴交与地府严加看管,黑无常和阿疯之后便迅速回到魂盗训练基地的岗位上来,海蓝甚至觉得还没懒散够就被抓回去训练了,也好,天天呆在医院想必大白也烦他们了。 原本以为黑无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恐怕会狠狠的为难一下他们了,谁知黑无常只是交给他们一人一本厚重的书,还让他们回宿舍自学,说那本工具书收录的都是魂盗战斗的战术法术什么的,还说他们担任勾魂使时的法器以后是用不上了,得学会使用魂盗的武器。最后黑无常强调了自认为掌握得不错了可以单独来找他,通过他的检测之后才能进入下一阶段的实践训练。根据学生时代的经验,听起来简单的东西往往做起来都很难,黑无常说得轻松,指不定到时候会怎么虐人呢! 被黑无常打发后三人浑浑噩噩的回了宿舍,海蓝一头栽进被窝就开始睡,他是个顺其自然的人,就算高考也没好好看过几眼书,何况这种“无关紧要”的考试呢,而且要他把那本差不多有史记那么厚的东西看完,简直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两样。然而,闭上眼,当lucky雪白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那一刻,海蓝就再也懒散不下去了,他在干什么?不是说早日出师早日把lucky从火照带回来的吗?他这是在干什么?!于是抓起那本书匆匆扫了一遍,黄昏时分,海蓝便联系黑无常了。 第二十六章 谎言与真实之间(上) “我说不行就不行!”面对海蓝的测试请求,黑无常拒绝得丝毫不留情面,事实上他确实不认为海蓝已经具备了通过他测试的能力。但是海蓝的态度也很硬,他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在训练上了,lucky在火照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海蓝觉得自己有责任尽快将她带回来,事实上,这也是他至今还安分留在地府的原因:“为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过不了?这么轻易就否定我也太不负责了吧!” 不忿,一肚子的不忿憋得海蓝很想暴粗口,尽管黑无常严肃的表情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仅仅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这个测试是会送命的,我有责任担任你的监考,但我更有责任保护你的生命安全!”黑无常回答得毅然决然,丝毫不给海蓝留下任何情面,但是海蓝当然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那我不要你负责行了吧?死了的话算我的!”黑无常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你太天真了!” “白无常不是说按照那个天才的方法来训练我的吗?20天!只用20天啊!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海蓝浮躁的怒道,黑无常淡定的看着海蓝,当初白无常确实答应了以特别的训练方式来训练海蓝,仔细想想如果是得到了白无常肯定的人,说不定可以很快就通过那个测试,但这明显是冒险的行为,如果白无常在,他会同意么? “拜托了!我真的没有时间了!”海蓝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活了二十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诚恳的拜托过谁,鞠躬的动作很僵硬,却充满了期待。黑无常长长叹了口气,起身,示意海蓝跟上。面对黑无常突如其来的180度转变,海蓝的思维慢了一拍,不过之后便迅速跟上了,关于那个测试,海蓝不了解任何信息,不过黑无常的态度那么绝决,想必是轻易过不了了!但是他海蓝是什么人?跟上去的那一刻,海蓝已经下定豁出命也要过关的决心了! 纳闷的跟着黑无常,海蓝最终被带到了黄泉海滩,混浊的海水一浪接一浪扑打在沙滩上,整片海给海蓝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海蓝不解,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做好死的觉悟了吗?”黑无常沉声问道,海蓝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想死,但也不怕死,但如果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需要付出生命,他便不会有半句怨言。黑无常也点了点头确定了海蓝的态度,接着掏出自己的无常令甩手丢进了黄泉海!那一刻海蓝有些震惊,莫非他把黑无常逼疯了?无常令是二位无常正神身份的凭证,遗失无常令可是大罪啊! “考题就是--将我的令牌找回来。”黑无常看起来竟然没有什么危机感,“不限时间,不限手段,没有任何考场规则,中途想放弃的话,来训练中心找我。” “小黑!”海蓝见黑无常转身要走,立马将他叫住了,“丢了令牌……不要紧么?” “大哥都相信的人,我没有理由怀疑,还有,不要叫我小黑!”黑无常远去的背影又给海蓝加重了负担,令牌丢了真的没问题?可能?怕是不想给海蓝压力吧!那位黑大人,这次根本是舍命陪君子了,他不说,但海蓝还是明白,不知不觉中,海蓝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坏事。 黄泉海的水真黄啊,在这种能见度下大海捞令,即便是在有无限可能性的地府,也是件实打实的大难事。连师傅都相信自己了,他没理由临阵退缩,抱着这样的心态,海蓝跃入了黄泉海! 杀气在阴眼四周迅速散开,随着沈君竹牵星剑出鞘,其余六个身影自阴眼中齐齐闪出,转瞬便将霍显包围。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啊?”霍显泰然笑道,不愧是战场老将,几乎是早就算好了每一种可能的突发事件。 “嗯哼!这么大一条鱼怎么能轻易放掉呢?”沈君竹也笑了,接着冲后面出来的人道,“活捉霍显,我们就自由了!” “一群被囚禁的疯子!”矢九岚九个人一次性出动了八个,要和他们集体一战,就算是霍显也完全没了底气,或许可以有另外的方法脱身,“无可救药的疯子们,你们就那么忠实于这所谓的荣耀么?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尊严,在地府潜规则的践踏下,卑微的存在着?!” “我们忠实的荣耀?”沈君竹饶有兴趣的回味着霍显的话,之后哑然失笑,“荣耀什么的……都是云烟,我们放下尊严卑微的存在着,为的仅仅是……” 没有下文,沈君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下了全体出击的命令,一个手势落下,在场八个人如群猎的饿狼般扑向了霍显!霍显退开一步立刻释放灵力,巨大的灵力场稍微抑制了矢九岚的行动,但对方毕竟是矢九岚,只是释放灵力根本压不过去。 天空漂起了淅沥的细雨,霍显惊觉行动不那么顺畅了,与此同时,一道闪光掠过,霍显惊险的避开,却还是被划破了衣服,另一面脚还没落地,不晓得谁的剑又迎面斩了下来,霍显见已经闪躲不及了,果断的朝自己打出一掌“逆佛”,逆佛是将目标打到其他空间的术,借由这个效果,霍显暂时从包围圈中脱了出来,同时也如他所料,几秒钟后再回到这个空间,lucky便已被沈君竹抓获,霍显一直不愿用时空法术就是怕对方趁着他施术的间隙对lucky出手,而现在lucky被抓获了,事情也如他所料的发展,沈君竹命令成员们停止攻击:“不想我立马毁了这女孩就束手就擒!这个姑娘要没了,对你的计划是个很大的阻碍呢!” 霍显停下了动作,脑袋里在思索着沈君竹怎么会知道他的计划,矢九岚有“不涉政”这个规定,按理来说其成员不应该会知道火照的情报,如果沈君竹真的知道他的计划,那么很有可能是火照内部已经混进了地府的人,可是究竟是哪一个?成员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混进火照,想必要找出来也不那么容易了! “嗯哼?你那怀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再不举起手来,这个小姑娘的脑袋可会爆掉哦!”沈君竹的掌心已经按在了lucky的脑门,他的德行霍显清楚得很,做事不顾后果的家伙,惹恼了他,lucky估计真的会挂在他手里!这么想着,霍显只有认栽的先投降,以后的事稳定下来再考虑。 “嘻嘻……早这么做不就好了吗?”沈君竹倒是示好的奸笑了起来,全然不顾霍显已经铁青了的脸。成王败寇,面对着boss在场的矢九岚,霍显只有暂时退一步,被收押也不是也不是坏事,正好给了他单独和沈君竹谈判,以及静下心来盘算怎样使计划赶上变化的机会! 第二十七章 谎言与真实之间(下) 半夜,霍显在超s战犯监狱里接受讯问,问话的便是矢九岚的正副二位领队。 “时隔百年,终于又单独相处了啊,老朋友们。”霍显见到二位领队,首先开口了,搞得现场气氛完全不像在审讯,倒像是故人相见在闲话家常。 “哼……”万榷不甩霍显,冷哼一声别过了头。万榷是矢九岚的副队长,银发碧眼,寡言少语,外形和性格都像极了个爷们,出身鬼王世家的她身世显赫,不晓得怎么就进了矢九岚,成员们都知道她有个同胞弟弟,但每次问起她这个弟弟,她马上就翻脸,不止如此,关于这个儿子的话题在鬼王府上下都是禁语,总的说来她就是来自于一个奇怪家族的怪人。 “是啊,老朋友,我就知道咱俩总有一天还会这么面对面!”沈君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话,“因为你需要我的能力嘛,所以我一直在这等着呢!” “我记得矢九岚有着‘不涉政’的规定吧?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火照的动向的?”审讯室里没别人,霍显便敞开来说,而且他对沈君竹的了解告诉他,沈君竹说不定可以成为他这一路的。 “嗯哼?了解么……说来话长啊……”沈君竹正准备开始他的流水账,突然万榷提醒了一句:“有外人上了黄泉岛。” “还能确定别的信息吗?” “很特别的灵力,而且很强,但是人似乎很虚弱。”万榷没有一句废话的说道,霍显这才想起来万榷那特别的能力--超强第六感,能够在一定范围内锁定目标并且准确感应出其相关信息。真是的,过来的时候一心只想找到沈君竹,竟忘了对方队伍里还有个gps,搞半天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预知了,想想刚刚那一架还打得真冤枉! “找个人去抓他回来,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家伙,竟然闯到黄泉岛来了。”沈君竹吩咐道,接着万榷起身摇摇晃晃的出去了,正好她也不想呆在这面对着霍显,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大局为重,她早在霍显刚上岛的时候将他点杀了。 海浪一层层打在海蓝身上,手里捏着无常令,海蓝趴在海滩上一动不动,真的是筋疲力尽了啊,黄泉海不大,但游海这种事情也太过劲爆了些,不过想想以后出去有得吹了,海蓝暗地里还是很激动的。 艰难的翻了个身,海蓝仰面朝天闭目养神,不能放纵太久,还得回去跟黑无常交差,好在回去的时候可以找个船享受一下了,当然,海蓝并不知道往来黄泉岛与枉死城的船只只有一艘,而且他上不去…… 地府的海风有淡淡的血腥味,海蓝正陶醉在这奇特的血腥味中,一件冰冷的物体突然间顶在了他额头,猛的一睁眼,海蓝惊觉顶在额头的东西竟是一把银白的枪!而持枪人现在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擅自上岛者,死!” 在万榷扣动扳机的瞬间,海蓝惊险的挪开了脑袋,子弹打在海蓝耳朵边的沙地里,跳起的沙子打在海蓝脸上,疼啊!不过这种关头保命要紧啊!海蓝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翻起身来拔腿就跑,这种关头谁还能冷静的考虑跑不跑得掉啊,面对着狂奔远去的海蓝,万榷从容的举起了枪,枪声响起,子弹穿过海蓝心口,但海蓝却感觉不到疼,原来肉体已经麻痹了啊,倒下的瞬间,视野里的黄泉海倾斜了,就这么死了么?原来死……是这么的容易…… “你大爷的!”冰冷的枪把砸在了海蓝的额头,万榷有些愤怒啊,这个死小子在她负责的地盘上随地乱睡就算了吧,她想叫醒他却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真实敬酒不吃吃罚酒。被粗暴打醒的海蓝显然还是浑浑噩噩的,他瞪着万榷,一言不发,搞得万榷很不爽啊,瞧他那死样儿,该叫魂了是不! 终于,在和万榷对视片刻之后,海蓝回魂似的坐了起来。搞半天刚刚那惊险的场面是在做梦,他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么。 “你是?”海蓝想站起来,但浑身都没力气,一动就肌肉痛。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沿着岸往西一直走有个渡口,天黑之前趁早走。”万榷站起身道,方才她确实有杀了海蓝的意思,见他拿着无常令才收了手,但是按照地府的规定,黄泉岛是禁止矢九岚以外的人员行动的,所以海蓝虽然不用死,却也不能在岛上停留。 “喂!你觉得我这样还动得了吗?好歹让我休息一晚吧!”海蓝对地府的不人道发出了控诉,不过他显然没找对人,还挨了一顿冷语:“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不想送命的话最好快滚!别以为持有无常令就可以肆意妄为!违反规定的,就算是阎王,我也有权利先斩后奏!” 海蓝给万榷说得可是相当的不爽啊!心说这人什么来头啊竟然这么嚣张,得!爷今天不跟你计较!等爷出人头地了,让你自己爬着过来磕头认错! 强撑着爬起身,海蓝照着万榷指的路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之后万榷便闪身回了阴眼,而察觉万榷走了之后,海蓝便压制了灵力悄悄改了路线朝小岛的腹地进发,他到要看看那个砸他头的嚣张混蛋是个什么来头! 沿着树林一路前行,海蓝感觉气氛越来越诡异,这诡异的气氛让他对这个岛越来越好奇,再加上想找个地方休息的强烈欲望,使得海蓝的疲惫感渐渐弱了,人就是这样,你一心想着某些东西的时候总能忘掉些别的东西。 拖着沉重的步子不晓得前行了多久,最终海蓝来到了阴眼前的广场上,周围的守备被霍显打倒后还没有安排人替换,所以海蓝靠近阴眼就如入无人之境。 进入阴眼,万榷直奔审讯室,不论如何陪审是她的职责,再怎么不想见到霍显还是得以职责为重。 “来人很不简单啊,你竟然感应不出来。”迎面走来的弥月与万榷擦身而过道,之后万榷有些不相信的盯着弥月,弥月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理解。万榷的超强第六感感应带灵力的东西从来没有错过,如果连她都感应不出来,那只有两种可能--对方弱到根本没有灵力,或者强到可以完成灵力的完全压制。能在地府行动,那就不可能弱到完全没有灵力,看来来人是属于后者,而连霍显都无法做到灵力的完全压制,那人看来还在霍显之上! 相互确认了之后,万榷和弥月来到了阴眼广场,而海蓝此刻正跟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似的四处观望,见来人是海蓝,万榷竟有些震惊。竟然是这么个二百五,难不成他那副傻样是装出来的? 终于见到个把能说话的了,海蓝开口想问些什么,可问题一堆又不晓得从何问起,于是他卡壳了。 第二十八章 志同道合 卡壳的海蓝面对着万榷和弥月就卡得更厉害了,谁知道他怎么那么废柴,关键时刻总爱掉链子,好在万榷和弥月没有立刻和他动手,不然他海难民这次恐怕是要挂在这了。 万榷和弥月是打算将海蓝抓回阴眼等候发落的,而在他们即将动手时,审讯室那边却传来了暴动。审讯室里现在只有霍显和沈君竹,发生了暴动,八成就是霍显想逃狱了,毕竟万榷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个好机会。 吩咐弥月留下对付海蓝后,万榷匆匆回到了审讯室。先前安排在外面的守卫被尽数杀害,进入审讯室,里面是满目的狼藉,打斗的痕迹随处可见,但霍显和沈君竹却都不在了。 阴眼的特级警报时隔百年再次响起,全体成员要集合了,所以弥月只是匆匆将海蓝关进候审室便闪人了,海蓝无力反抗只得乖乖就范,不过从别的方面考虑被关起来也好啊,至少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别的事就等体力恢复了再考虑。 安心的躺下了,刚一闭眼,海蓝却听见了一个声音:难民……难民…… 那声音是……lucky…… 海蓝“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瞬间睡意全无。声音一直持续着,他没听错,那是lucky在叫他,可是lucky人呢? 顺着声源找了过去,海蓝最终发现原来lucky就在自己隔壁的房间,而且贴着墙隐约还能听见她拍打墙壁的声音,是方才自己太困根本没注意去感应周围的灵力。 “lucky!”海蓝奋力的敲了回去,也不晓得那边的姑娘听不听得见,来不及思考lucky为什么会在这,海蓝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lucky逃出这个鬼地方。 隔壁房间重重的砸回了回应,在海蓝这边听起来声音轻得就像绣花针落地,但那lucky的确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来回应了。海蓝很想再说什么,但是这房间是密闭的,要想声音传到隔壁只能用喊的,但是喊的话,对话内容肯定会把警卫招过来,所以海蓝只能沉默。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手无寸铁还要想从这样的密室里逃出去听起来有点像开玩笑,何况要想完全逃脱,就还得应付阴眼内部的警卫,这听起来简直是个传说! “难民……怎么了吗?说话啊……生我的气了吗”没等海蓝反应过来,lucky竟然开腔了,这一说到不要紧,原本听见两人砸墙声后提高警惕的警卫便被吸引过来了。警卫透过门上的窗户看了看海蓝,又去隔壁看了看lucky,然后打开海蓝的门示意他出去,海蓝琢磨着八成是要被关到别处去了,看来要想逃狱,就只有把握住现在开门的机会了。 海蓝顺从的出了门,警卫有两人,一个在前面带路,另一个跟在海蓝后面。沿着走廊一直走着,走到走廊尽头,前面的警卫掏出钥匙开房间门,就在这个关头,海蓝蓄足了力抓住后面的警卫过肩摔过,正好砸在了开门警卫的身上,趁着两个警卫都被摔翻,海蓝熟练的念出久违的九字诀将警卫封印,做勾魂使的时候用的方法没想到现在还能派得上用场,海蓝庆幸一把,取下警卫身上的钥匙便闪闪躲躲网lucky的房间走去,之所以要闪,是因为来的时候他看到有别的警卫,解决两个倒是简单, 但多来几个他八成就应付不来了。海蓝蹑手蹑脚的往lucky那边移动,经过岔道的时候,海蓝常识性的探出头打探,目光一扫,却惊奇的发现视野里所有的警卫都已被打倒!难道还有别的人跟他一样要越狱?再仔细看看那些警卫的死相,一个个头都被打爆了,就这手法残忍程度看来,对方八成是个熟练的杀鬼狂魔!海蓝突然来了危机感,那家伙这品行八成是合作不成了,得赶紧带上lucky,逃命要紧啊! 可惜当海蓝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后脑传来瞬间炸裂的剧痛后,海蓝就如沙袋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黄泉海的夜色很不好看,总有种苍凉的感觉。面朝大海,沈君竹和霍显看起来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那个副队真的不会追过来么?”霍显沉声道。 “嗯哼?是别人的话,早就被她抓回去了,不过是我的话……你忘了我的能力了么?”沈君竹靠在一旁的礁石上自信满满的说道,“倒是你那个老四,真的跟得上你的意思吗?我可不想跟着你瞎忙活一场!” “虽然跟原先计划的不一样,不过我交待他的是警报一响立即动手,现在估计已经带着人往这面赶了。”霍显也很自信,不过说起成员,霍显突然想到了内部出了内奸的事,“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们是怎么掌握火照的动向的?” “抱歉啊!我只同意配合你的计划,至于怎么掌握的情报,那是地府的机密,我可无权透露给你!”沈君竹敷衍了事。 “都公然和地府做对了,还谈什么保守机密!”霍显才不会善罢甘休。 “谁公然和地府做对了啊?要知道过两天地府公布的信息可是‘矢九岚队长被霍显掳走’,而不是‘矢九岚队长投靠霍显’,倒是你的罪名又加重了呢!”沈君竹说着笑得狡黠,难怪走之前他要将审讯室破坏成那个样子,原来是为了造成他被绑架的假象! 面对沈君竹这种无赖,霍显仍旧如当年一样没辄。他和沈君竹相识是在最初建立火照的时候,沈君竹作为最早的成员之一,担任了火照的首位副队长,就任期间虽然不怎么管事,倒也做了不少贡献。原本以为他会一直这么呆在火照了,谁知一百年前那次动乱中,这小子竟然为了名利抛弃了火照投靠了地府,之后便步步高升爬上了矢九岚总长的位置,要说狡猾程度,他可能比霍显还要高一筹,要说这种人原本是不能相信的,更别谈合作了,但是他的能力偏偏又至关重要,所以霍显不得不亲自上门来请他,好在他那见利忘义的秉性还在,所以只几句话,霍显便将他拉拢了。 夜色迷蒙,灰暗的天空下窜出几个身影,梅风晴背着海蓝,苏银凡和lucky紧随其后。该来的都来了,霍显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四和lucky把人带回去,我和沈娘回一趟铁匠铺,事成之后约见澧城。” 听完命令后,一甘人等四散开来,无视掉黄泉岛上的一片混乱,霍显和沈君竹朝着鬼罗七夏的铁匠铺疾奔而去。 第二十九章 刹那消不去的罪孽 昏暗的光影照得深夜的枉死城死气沉沉,不愧是地府的城市,一草一木都显得鬼气森森。 就着勉强能照亮视距的灯光,霍显和沈君竹一前一后来到了鬼罗七夏的铁匠铺。 铺子的门紧闭着,想想已经这么晚了,正常人也都该睡了。小铺子的后面连着个小院子,商量之后,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决定先闯进去找到人再说。 夜很静,霍显和沈君竹的脚步也很静,然而就在这样安静的夜里,霍显二鬼翻墙而入的瞬间,院里的小屋内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声嚎叫着实怔了沈君竹一下,还没等二鬼反应过来,一老妇嚎叫着他们听不懂的句子从小屋内跳着脚冲了出来,老妇扑在霍显脚下,仅有的右手五指紧紧抓着霍显的一只脚踝,嘴里不停的咒骂着,看来是恨极了霍显。 霍显是想一脚踢开那妇人的,但就在下一秒,七夏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七夏没说任何话,只是匆忙上前扶起妇人,拍去妇人身上的灰尘之后,又是哄又是诓的将妇人扶回了屋,期间妇人一直指着霍显骂个不停,声音吵醒了周围的邻居,小院外很快响起了邻居们被吵醒后的谩骂。 “她母亲疯了,也难怪你不知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进去了,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意外听说的。”望着七夏扶母亲进屋的背影,沈君竹竟同情的叹惜了起来,难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 “我只听说她们母女被逐出了幽冥血海,却没想到……”霍显还想说什么,沈君竹却打断了他:“可别说什么这也不是你想要的之类的话,罪魁祸首道歉这种事,你不觉得很虚伪么?” “凡人一辈子只有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霍显感叹道,之后便听见了沈君竹调侃而讽刺的笑语:“就连做了鬼,也还是在欺骗中存在,明明是鬼还把自己当人看,想想还真够虚伪的啊!” 不理会沈君竹无聊的抬杠,霍显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走出屋子的七夏身上。 七夏的母亲安静了,夜又重归了宁静。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七夏说着,示意换个地方,三人便一齐翻上屋顶向城郊行去。 郊外的风比较大,吹在脸上感觉凉凉的,七夏只穿了件单衣,冷风吹动衣服下摆,显得七夏本来就单薄的身影更加孱弱。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么?”矗立半晌,七夏终于开口了。 “不想为自己平反吗?”霍显开始攻七夏内心最脆弱的环节,果然,七夏握紧的拳头开始发抖了:“平反?将你抓回去就能证明我和母亲的清白!可是保住了名节又有什么用?最最珍贵的东西,失去了就再没有了,而那些可以失而复得的,都太廉价了,我不在乎!我所要的,仅仅只是陪着我母亲度过她剩下的日子,之后找个安静的角落,自生自灭,仅此而已,所以你们回去吧,翻天世上只存在一把,毁了就是毁了,我决不会重铸第二把的!” “是害怕自己的罪孽牵连到母亲吗?”沈君竹一语中的,他见证了七夏铸造翻天的全过程,如果七夏宁愿放弃为自己平反的机会,也绝计不在铸造翻天,那肯定只有那一个原因,“相传翻天是一把活刀,而翻天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你取了九千活人魂魄,并将这九千条人命提炼为精元,投入铸剑炉与翻天铸为一体,历时六十年,神兵翻天是出世了,而你的双手,也早就沾满了鲜血。铸造翻天所造的孽,已经足够将你一家都轮回投入地狱道了,不想再加重罪孽,所以不想重铸么?” 七夏沉默了,她承认沈君竹说的才是她所想的,她是真的不想让母亲死后还要在地狱受苦! “想赎罪吗?现在有个大好机会,或许同时能治好你母亲的疯病也说不定。”沈君竹道,七夏内心最薄弱的并不是翻天活着含冤,而是她年迈又残疾的母亲。眼看七夏满怀希望的转过身,霍显都不得不承认沈君竹的阴险,还好这小子现在和他是同一阵营,不然估计他掀了地府也不一定掀得了他! “我将翻天之灵交给你,你负责重铸翻天,轮回六道全开后,还愁治不好你母亲么。”霍显见时机成熟,便开始旁敲侧击诱惑七夏。 再一次面临重大抉择,七夏犹豫了,这是一场没有翻盘机会的赌局,而七夏要押的赌注,便是她的生母! 长夜漫漫,女子迎风矗立,泪流满面。 第三十章 那个背影 人活着,有目标才有前进的动力,追随,往往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映射得强大。 火热而坚硬的拳头实实在在的打在沙袋上,一下又一下,沙袋发出的闷响,满羽粗重的喘息,跳动的肌肉,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暴力狂无处发泄只能独自打沙袋的画面。黑无常给的那叠厚厚的资料被满羽拆散了,东一堆西一堆的散落在地上,纸张上凌乱的褶皱依稀可以看出满羽拆书时的狂暴。 “记不下来也不至于全部拆了吧,给那两个老师看到估计得挨唠叨了。”松崎叶将午饭端了过来,见到一地的纸张不禁感叹起满羽居然也会玩行为艺术,明明叛逆期已经过了啊! 见饭来了,满羽以最快的速度蹦了过来,抓起一块毛巾往脸上抹了两把便开始狼吞虎咽的装饭,知道的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知道的铁定以为她是某个工地跑下来的民工! “过两天就考试了,不知道难民准备得怎样了,不过他的话,估计这份资料都倒背如流了吧?”松崎叶将拆散的纸张一张张捡起来叠好,好几天都没和海蓝来往了,还真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次一定要超过他!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在抢风头!”满羽就跟饿了几年没吃饭似的塞了满满一口饭,一说话喷得到处都是,惹得松崎叶一阵瞪眼:“也难得他那么吵的家伙能安静这么多天了。” “其实呢……他那个脾气的话估计早就去找小黑考试了,不过八成是被骂了一顿,哼哼……活该!”满羽一边说一边幸灾乐祸的摇头晃脑,整个一副小人得志的样,于是她的后脑勺马上迎来了松崎叶的巴掌。俩人正一个打一个挨,阿疯便找来了:“那个……大人让我通知你们两天后考试的问题,考试题目是……” “不是吧?!”松崎叶话没憋住,很不是时候的打断了阿疯,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想感叹一下原来还像大学考试一样,地府也会漏题哦! “考试题目是根据你们个人特质决定的,满羽的是打地鼠,叶子的是下一百层……”杯具阿疯还准备解释来着,却被餐具满羽一把掐住脖子按倒在地:“你确定你没说错么?为什么考试题目居然是幼稚园小朋友玩的游戏?看不起人么?!” “那个……你的题目是白大人出的……我……我不知道啊……”阿疯绝望的扯着嗓子喊叫,还叫他亲自通知到位,根本是让他来送死的啊! 一听是白无常出的题,满羽的表情就辛酸了,虽说还有精力出题,说明大白恢复得很好,这一点让她乐了一下,但是白无常那类人,做老师往往爱考验学生的智力,偏偏满羽是个不爱动脑筋的孩子,冲这一点,满羽敢肯定她要过关绝对不容易,大白肯定是吃定了她脑子生锈才来出她的题的!记着你了啊! “难民的呢?也是让你通知的吧?”松崎叶上前凑热闹,顺便打听海蓝的状况。 “啊?你们不知道吗?海蓝第一天就参加考试了……只不过……”阿疯犹豫着要不要说完,毕竟下面要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看看满羽和松崎叶震惊又期待的神情,阿疯还是说了下去,“只不过他的题目是大海捞针,而且……人下海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海蓝跳下黄泉海后,再也没有消息…… 再也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阿疯的话一直在松崎叶和满羽的脑袋里回荡,一直回荡,没有停止过。 阴霾的天空,坏消息,都是让人心情好不起来的东西。 窗户开着,窗前时钟的指针拉成一线,天亮了。 满羽扶着额头坐起身,一夜未眠,一夜没有睡意。 恍惚中满羽仿佛看到一个背影,一个从背后超越她的背影,那个背影渐渐高大了,而她记得的,确实她曾经拍着那人的肩膀张扬的宣誓着“以后姐罩你”这样的话。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个背影已经成长了。 来到无常居门口,满羽惊讶的发现松崎叶已经站在那里了,她踌躇着,似乎是想敲门,却又在等待着什么。 脱掉锋利的高跟鞋,卸下狂野的烟熏妆,今天的松崎叶奇迹般的没有做任何打扮,她眼里布满血丝,她也是一夜没睡。 “我只是想争气些……”松崎叶喃喃道,满羽点头认同:“嗯!说好共同进退的!可不能让那家伙将所有风头都抢了!” “考完试后一起去老师那里蹭饭吧!就这么定了!”松崎叶眉开眼笑。 “我可是不死小强呐——你吖的可别死在里面哦!”满羽招牌性的捶了松崎叶一拳,那是她和海蓝打招呼的惯用方式,满羽手黑,那一拳捶在松崎叶身上却把她打得呲牙咧嘴。 带着这一瞬间的默契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黑无常,白无常在躺椅上赖着似乎等很久了,他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不过考虑到还拖着两个学生便提前出院了。 考试是黑白无常按照魂盗训练的要求随意安排的,满羽和松崎叶也不晓得这两个老师叫她们来无常居做什么,或许考试地点就在老师家里吧。 “都有思想准备了么?”白无常说着递给二人两张白纸。 “有遗言的话现在还有机会写。”黑无常补充道。 “遗言什么的,一百年以后再写行不行啊——睁大眼睛看着吧,我们会很快过关的!”松崎叶接过白无常递给她的白纸又放到桌上。 “记得好酒好菜准备上哦!”满羽一边抖眉毛一边伸过胳臂从后面勒着白无常的脖子,搞得白无常直翻白眼。 打闹一番后黑白无常便将满羽和松崎叶带到了无常居附近的魂盗初级考场。 考场第一个房间其实是个路口,这个房间联结了其余几十个房间,考题不同,所以场地也不同,满羽和松崎叶便在这里分开了。 厚重的机关铜门拉开后,房间里的景象豁然开朗。 满羽站在门口,她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深池,池里是一片仿制森林,周围是树,地面是一片血红色湿地,远远望去,那地里似乎游走着什么东西。 “时间不限,手段不限,过关目标是收集到一百片蛇鳞。”白无常提出具体要求,满羽之前还在纠结她那名为“打地鼠”的考题,给白无常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是被涮了:“喂!不是说考打地鼠吗?” “那个啊……我让阿疯说得简单易懂些,谁知道他怎么给你说的。”白无常摊开双手以示无辜,满羽握着拳头黑着脸转过身,那个头上长包的傻子,到底是怎么理解的啊!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像玩打地鼠的场地吧! “明白了的话,就下去吧。”白无常说完,不等满羽同意便将她推了下去,满羽那厢还在盘算出去以后怎么报复阿疯,白无常的这一下子着实让她措手不及啊!而令满羽更措手不及的事还在后头,眼看就快落地了,湿地里突然钻出来一只蛇头!那头不说有多巨大,但血缸大口绝对可以装得下一个满羽!尖牙上的血迹清晰可见,满羽“哇”的一声大喊着准确无误的掉向了那张兽嘴!索性满羽反应还算快,一脚踏上长蛇的尖牙施展神行便闪了开,但那蛇也不是好打发的,直起身子一阵俯冲直逼满羽,满羽看它近了,便扎稳脚步豁出性命的冲出一拳,“嘣”的一声,蛇头给她打退了不少,满羽的拳头给打得生疼,由于冲击力过大,双脚都陷进了湿地,天杀的大白怎么没告诉她这是块沼泽啊!满羽还没来得及拔出脚来,那条蛇又冲了过来,眼看那张大嘴又扣过来了,满羽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又崩出同样力度的一拳,而这一拳,也打得她陷得更深了,之后又是第三拳、第四拳……一段时间后,湿泥已经淹到满羽的腰了,而那条蛇仍旧不见任何疲惫的样子!看来就这么打解决不了问题啊,这样下去真的会送命的! 松崎叶跟随黑无常进了她的场地,之前她也一直很疑惑“下一百层”是个什么题目,真的要她下到第一百层么? 大门才打开,松崎叶甚至还不知道考试规则,就被人从背后推进了门里边,更令松崎叶措手不及的,却是门的那边——一道深渊! 身后传来黑无常急速减弱的声音:“等掉到底了,你就合格了!” 第三十一章 坎之幻象 离之业火 等掉到底了,就合格了…… 周围没有一点光,感觉身体正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却不知何时是个头,本能使松崎叶失去理智的尖叫着,恐惧与绝望瞬间占据了松崎叶每一根神经。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松崎叶此时满心的央求着不要再往下掉了,掉得越远,她就越难爬回去,或者说如果她不合格,会不会一辈子这么掉下去?最终饿死在这无底洞中?不应该这样的,这算哪门子的考试? 空气里仿佛有一双双鄙夷的眼睛,此刻,松崎叶觉得有千万双眼睛盯着自己,并嘲笑着,嘲笑着她手足无措的丑态,这感觉似曾相识,貌似某个曾经经历的场景的延续。 不知掉了多久,松崎叶只记得眼前是绵延不绝的黑暗,恐惧随着黑暗的加深渐渐淡了,刚才那“不要再掉了”的念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掉吧掉吧,反正回不去了”的想法。 恐惧过头的人往往会出奇的冷静,或许真的是绝望了,松崎叶此刻脑海中出奇的平静,平静得开始回想二十一年来刻骨铭心的经历,珍视的面孔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父亲,母亲,还有那在私人别墅里度过的没有小伙伴的童年,她最先交到的朋友是海蓝和满羽,只有这两个人是不带任何利益关系的跟她处哥们,很单纯的哥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松崎叶的脑袋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有难同当,十八岁那年说好的有难同当,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自暴自弃?不是还没死么,怎么就放弃了?不就是个洞么,她就不信世界上真有这么个洞是无底的,更不信就这么个洞还真给她碰上了,肯定会有出去的方法的! 抛弃掉在这里毫无用处的视觉,闭上眼,感受坠落的解脱感,周围是冰凉的,松崎叶突然发觉一个重点——她不是在极速下落吗?为什么没有感觉到有风? 原来如此啊——这个洞并不是真是存在的——幻觉,一切都是幻觉!而且既然感觉掉了这么久都没到底,那么就不可能是建立在客观存在事物上的幻境,而是干扰人五感的幻术!知道自己正处于幻境中,那一切就好办了,破解五感幻术,只要释放出更强大的灵力反干扰就行,这明明就是阿疯曾经对她施放过的幻术“绝命”的改版啊,这个测试针对的不是她能否识破幻术,而是能否破解幻术! 识破了幻术,松崎叶就开始静下心来准备自救,既然估计不出要用多大灵力才破得了这个幻术,那么就只有尽自己所能了。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诀——最简单又最容易的聚集灵力的方法,松崎叶做勾魂使的时候用得可熟烂了,这个方法很低级,一般只用来破解结界,不过其聚集灵力的速度可是可观的。 随着松崎叶的冥想,高密度灵力渐渐汇聚在松崎叶手心,灵力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而随着灵力密度越来越高,蓝色也越来越深。要是平时的这个时候,就该把灵力打向要攻击的目标了,而此时,松崎叶却瞄准了自己的脑袋:“死就死吧!”之后,没有丝毫迟疑,松崎叶将自己的灵力狠狠击入了天灵盖…… 一阵白光蒙了下来,松崎叶突然觉得七窍前所未有的畅通,神智无比的清明,再一睁眼,自己正躺在刚刚进来的大厅中央。大厅的门敞开着,黑无常靠在门边,见松崎叶坐起身看向自己,冲她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总算过关了,松崎叶会心的笑了笑,原来努力了,她也能做到!真想让那个臭小子亲眼看看她也能超越自我!松崎叶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看着他背影,被他保护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拖后腿的松崎叶了! 按开了白无常那个监控室的门,黑无常进去了,顺便冲了杯茶给白无常。 “小叶子呢?”白无常看着监控器里拍到的满羽,揪心的问了问松崎叶的情况,来到地府的时候松崎叶是三人中最不成器的,她没有满羽的体术底子和对敌经验,没有海蓝冷静的头脑和战术上的悟性,除了灵力很强外各方面都糟糕透了,很难让人不担心啊! “比我们预料的好了太多,初步确认了她超强的坎属性灵力,其他的能力有待确认,现在正在休息室休息。”黑无常将泡好的茶递给白无常,一边凑到屏幕前了解满羽的现状。 “这边很不乐观啊,也许是我高估她了吧……”白无常泯着茶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满羽,以常人的体能来计算的话,那家伙应该到极限了,就算是在漂灵状态下各项数值都有所提高,应该也撑不久了。 “真是一道屎题啊!”满羽随便拭了一把额头的汗狠狠骂道。她好累,两只脚上像拴了千斤锭,步子好重,但是与她为敌的野兽根本看不出累的迹象,不仅如此,似乎是察觉到猎物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周围又有数条同样的东西破土而出,有几只还张开翅膀飞入半空,满羽的脑子瞬间空了,脑海里只剩下“怎么办”三个字,那些原本就记不熟的咒语手诀现在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余条鸣蛇你一声我一声的接连叫着,应该是用它们的蛇语对话吧,果不其然,这群蛇“讨论”完毕后有配合的冲被包围的满羽发动了攻击! 由于体力的大量流失,满羽的神行慢了很多,蛇群一哄而上的攻击让满羽的阵脚完全乱套了,她现在只是一味的逃,有挡路的打开继续逃,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最终满羽寡不敌众被一条蛇咬住了,恶心的蛇牙深深的扎进了肉里,满羽奋力挣扎不仅没逃脱,反而由于她挣扎,身上被牙齿割出了好几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鸣蛇将满羽丢回了蛇群的包围圈,众蛇饭前祈祷似的围成一圈盯着满羽,满羽还想跑,但是方才在蛇嘴里挣扎伤到了大腿筋骨,整只右腿已经没知觉了! 逃不掉了,要死了!在死亡的恐惧下,满羽终于很没骨气的哭了出来:“救救我!救命啊!!” “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她只是个凡人!”黑无常想去开启紧急救援系统,却被白无常一把拉住了:“还没到时候,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么她在战场上会死得更难看!” “救救我……救救我啊……呜呜呜……”满羽艰难的爬着,作着垂死的挣扎。 一条鸣蛇嘶叫着俯冲而下咬住了满羽的胳臂,钻入了地底,其余的蛇紧随其后,满羽眼前一黑,之后便是一阵阒寂,冰冰凉凉的感觉包绕全身,疼痛感的消失让满羽瞬间感觉到安详,就这样了吧?这就是她短暂生命的最终章了么? 见惯生死的黑无常终于看不下去了:“再不救她就来不及了!” 黑无常挣扎着想要开启急救系统,白无常却死死的钳制着他不放,两个人眼看要打起来了。 “为什么?这个测试明明应该是下一个阶段的吧?那么满羽过不了也很正常啊!”黑无常是知道白无常为什么要将二阶的测试提前给一阶的满羽做,他也很理解,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白无常的这份执着。 “小黑!做老师的,首先要懂得的就是欣赏自己的学生,要会发掘学生的潜力!相信学生,那才是作为老师最重要的!如果连老师们都对她失去信心了,那她还能向谁去证明自己呢?”白无常语重心长道,不敢正视黑无常的眼睛,说明其实白无常也是不忍心让满羽去冒险的。 “但是这个测试对凡人来说太过分了!”黑无常没有停止挣扎,白无常说得对,做老师的,首先得相信学生,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固执的坚信的时候了,满羽已经性命攸关了啊! “想想夏时吧!!”白无常大吼道,黑无常之后便没做声了。 就在兄弟俩沉默之时,屏幕上突然变成了一片雪花!没有任何信号,趁着白无常走神,黑无常立马挣脱跑到一边开启了应急救系统,然而屏幕上还是一片雪花,连接应急系统的监控器没有任何反应,黑无常接着又反复砸了即便应急启动的按钮,所有设施仍旧没有反应,黑无常心里突然咯噔的跳了一下。 “内部设施瘫痪了。”白无常扒在控制台上,修复系统显示满羽的房间内部破坏程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基本上可以确定为那个场地已经废了,这是何等的破坏力?! 匆匆来到考场,白无常惊讶于已经重度烧毁的房门,黑无常踢了一脚门就碎了,走进房间,里面一片焦黑,森林湿地鸣蛇已经被烧光了,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天花板不时的有焦灰掉下来,看来这个地方确实是完全毁了! 满羽一个人静静的躺在一边,白无常跑过去一把抱起满羽就往急救中心跑,而满羽睁眼的瞬间给予白无常的震惊已经超过了进入考场的那一瞬。 那双火红色的双瞳,尽管此刻很无神,眼珠里面却还是如烈火般燃烧…… 第三十二章 寻回遗失的约定 感觉眼皮很重,后脑勺很疼,他娘的哪个操蛋的下手这么重啊!根本不是要将人打昏的力度了吧! 昏迷醒来的海蓝睁开酸涩的双眼,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个类似浴缸的容器里,双手双脚被铐在容器边上,话说这是要做甚?怎么他老觉得是误入了拍sm片子的现场? 容器里装着不明液体,说是不明液体,是因为即使海蓝没有做任何动作,那液体也还是在容器里做环形流动,应该是阴间特有的液体吧?不管他!得想办法脱身先! 扫视完四周,海蓝发觉这是个类似于实验室的地方,各类设施应有尽有,还有好多他叫不上名字的。 实验室里没人没鬼,应该是放他泡着自己干别的事去了,这可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使劲挣扎了一下,海蓝发觉手脚上的镣铐都锁得很紧,至少不是靠蛮力能解开的。 回想了一下自己会的东西,海蓝果断的施了术,金属的东西冻过以后就会很脆弱,果然,施术将手铐冻结之后不久,海蓝轻松的挣脱了出来,但出来的同时,海蓝总有种疲惫犯困的感觉,他才醒过来,并且只施了一个简单的法术,怎么可能就这么累?这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该有的德行吧?现在可不是困的时候,得先出去才行! 逃命的心情很是迫切,但偏偏现实就是不如意,四处转了一圈,海蓝最终确定的事实是这个实验室没有出口!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出口?没有出口他怎么进来的?海蓝的脑海里瞬时排出了一排问号,根据昏迷前的记忆推断他应该是在某个鬼的地盘上,对方是鬼的话,那么这个奇怪的实验室没有门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确实他没见过能穿墙的鬼,但没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好吧,既然没有门,那么大不了他多花点时间现开一个就是了,只希望在他开好门之前主人家千万别回来! 找了个比较容易下手的地方,海蓝准备施法开门,可双手刚刚接触到墙壁,实验室里的警报就响了。尖锐警报声的响起杀得海蓝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考虑应对措施,海蓝面前竟出现了一个空洞,透过空洞,海蓝看见的竟是一间普通的卧室!这又是怎么回事?海蓝朝那个洞凑了过去准备一探究竟,正在此时,苏银凡突然跳了出来,一脚踢翻海蓝,又扑上去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海蓝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臂就快被苏银凡拧成麻花了,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死女人力气居然这么大! 倒霉事的发生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海蓝逃生未隧不说,警报响起冲进来一个苏银凡也不说,bt四眼梅风晴居然也来了,好吧,逃生难度已经上升到另一个等级了! “看!看!看什么看!再看你的近视也不会好的!”海蓝被梅风晴盯得浑身不自在,偏偏光线折射让海蓝看不见梅风晴藏在眼镜后的眼神,更是让海蓝觉得有种遭遇变态的恶心感觉。 “哎呀哎呀!还生龙活虎的呀!原本以为泡了这么久应该反抗不了了呢,还真没想到你醒得那么快,看来应该还没泡到火候啊,这样可不行哦,灵力采集间断的话对实验品质量可是有很大影响呢,都成阶下囚了就不懂得配合一下么,早点完成任务咱俩也可以早点休息了呐…”或许是因为经过大脑时花掉的分析时间比别的句子多了两秒吧,梅风晴罗罗嗦嗦说完的一段话,海蓝只捕捉到四个字--灵力采集,梅风晴说“灵力采集中断了不好”,也就是说海蓝刚刚其实是在被用作灵力采集,推测如此,海蓝突然想到了泡他的那个容器里可以自行流动的奇怪液体,难道那就是灵力采集的媒介?可是灵力采集有什么用?老实说海蓝的灵力量在魂魄里还真算不上大的,那么大名鼎鼎的火照又如何会看上他那点灵力? 来不及多想,海蓝已经被苏银凡丢回了灵力采集的容器,在苏银凡的钳制之下,海蓝毫无反抗的余地,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柔弱! 眼看海蓝就要变成梅风晴实验里的小白鼠了,关键时刻,闻声赶来的lucky,和她有些欠缺考虑的攻击,却成了扭转局势的关键。 海蓝只瞥见身旁的空间裂了一个大口子,然后lucky不要命的冲了过来将苏银凡撞进了裂口,海蓝从未见过lucky如此粗鲁的举动,而她使用的术,海蓝也是见所未见。 “lucky,你在做什么呢?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哦!我都看见了呢,打开异空间,将银凡撞进去,是想与我为敌吗?”梅风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走进了lucky,后者没有丝毫畏惧的回瞪他:“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海蓝动手!” “所以你想为敌的是整个火照咯?”梅风晴已经离lucky只有几步远了,海蓝立马爬起来护着lucky,就这个距离,只需发动一个小小的法术就可以将lucky打得魂飞魄散! “你敢跟我动手吗?”lucky竟然在挑衅!海蓝更加不相信了,虽说他一直都知道lucky并不是那么柔弱的女生,但挑衅别人打架这种事真的很不合她的路子! “原来你是这么一个犀利的姑娘啊,正重要害呢,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厉害,没错,我不敢跟你动手,你是首领计划中至关重要的工具,首领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你,我又怎么敢跟你大打出手呢…”梅风晴道,而他的话,不禁让海蓝合lucky都对霍显的计划产生了无限的好奇。 “所以我现在命令你出去!”lucky控制了主动权,梅风晴看她的眼神已经有灼伤感了,但碍于lucky的重要性,还是乖乖出了实验室,临走时不忘回头瞪了那两人一眼。 “lucky…”海蓝一时间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就是lucky,一下子竟说不上话来。 “快走吧。”lucky只用一根手指便凭空划出了一道裂口,和刚刚攻击苏银凡的情形很像,“这个实验室是个独立存在的异空间,要想出去只有开启通往其他空间的通道,从这里可以出去。” “要走一起走!”海蓝道,一只脚已经踩进了裂缝。 “我已经走不了了…”lucky转过身准备离开,却被海蓝拉进了裂缝,那只抓着她手腕的手,五指扣得那么紧,是想扣住些什么呢? 再也不会放手了,这一次,一定要紧紧抓住,再不让她一个人孤单的在街角等候!那个约定,就让丢弃它的人,沿着原路再找回来!当霍显带着沈君竹和鬼罗七夏赶到澧城的时候,海蓝和lucky都跑得没影了。对于lucky的脱逃,霍显没有明显的情绪表现,出发去地府之前他早就想好一切可能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说明这次地府之行的小计划失败了而已,后面已经做好的计划多着呢,总会有成功的一次! 第三十三章 姻缘 将无常令推给办公桌那头的黑无常之后,海蓝得意的笑了。对面的两个无常瞪大了眼睛看着海蓝,无法想像海蓝是如何凭着仅有的本事,从茫茫大海中捞出一块身份证那么小的令牌。 “过关了吧?”海蓝倒坐在对面的椅子里,还翘起了二郎腿。 “如果你觉得成绩不够理想的话,当然也可以申请重考。”白无常抖抖眉毛打趣道,海蓝一听立马垮下了脸:“再来一次也太没挑战了!对了……她们呢?。” 听海蓝问起满羽和松崎叶,黑白无常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松崎叶还好,可满羽才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现在还在昏迷,这些在现在告诉海蓝合适吗? “放心吧,两个都很好,也顺利通过了考试,不过你和松崎叶现在都落后满羽一等级,下一阶段的训练有待安排。”白无常道。 “落后?什么意思?”天生好胜的海蓝对“落后”这词很敏感。 “她越级通过了考试。”黑无常解释。 “这样么……”海蓝点头表示知道了,这反应倒是出了白无常的意料,他这个性格不是应该立马追问关于越级的相关事项么?果然,海蓝是有别的事才没有管考试的事:“大白叔……咨询个事呐——lucky的罪有多重?” “lucky?上次在鬼门关和你吵架的那个小姑娘?突然问起她做什么?”白无常一脸猜疑的凑近了海蓝,海蓝尽量沉住气但还是觉得有些虚,“你该不会是……” “将那姑娘带回来了。”黑无常接话捅破了海蓝那层包装纸,惹得海蓝一时否定也不是承认也不好,果然不能说啊!他就知道瞒不过去的! “我就说你小子身上怎么会有鬼的气息……”白无常微妙的表情变化有些不怀好意,海蓝是真的后悔问他那事了啊,这下好了,两个无常都在这,关系再好他们终究还是地府的人,他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出来吧,算你自首,从轻发落。”黑无常说完,lucky就现身了,她一直是附在海蓝身上的,这样也方便逃过地府的追缉。 海蓝傻眼了,这下无招了,就算从轻发落,lucky估计也得在地狱关个几十年,这次他算成功的把lucky给害了! 让海蓝那么努力,甚至赌上性命的,就是这个小姑娘呢!白无常这次可以仔细的打量lucky了,说实话,这是个给他第一感觉很好的女孩,外表漂亮,气质干净,眼神真诚,如果不是在地府有打伤勾魂使的传闻,那她给白无常留下的印象简直称得上完美。“臭小子!过来!”白无常勾勾手指将海蓝招了过去,海蓝畏缩的凑过去,只见白无常在海蓝耳朵旁边咕哝了几句,海蓝那脸竟瞬间红到了耳根子,操起拳头欲揍之而遮羞,在场其余二鬼都不晓得白无常说了啥,不过lucky的事总算解决了。 根据白无常说的,他去向地府提出将功补过的申请,在lucky洗清罪名之前,海蓝就是她的监护人,lucky所犯下的任何错误都会算在海蓝头上。就这个决定,海蓝已经很满足了,至少lucky不用蹲地狱了,阴间的地狱可不比阳界的监狱呢! 等候地府下达批准应该有段日子,在这之前,lucky被送往了看守所,只有等地府正式批准下来之后才能离开看守所。 夜幕降临,海蓝从看守所回到了训练中心,叫出了几天没见的松崎叶,这个光鲜万年不变的女人有些憔悴了,但粗暴还是一如往常,一见面就抓着海蓝的衣领骂了他一脸的口水,于是海蓝也放心了些。而松崎叶则是一直念叨满羽说得如何如何的正确!蟑螂命的家伙根本用不着他多担心嘛!这不活着回来了么! 青空之下,两个人一人提了一瓶二锅头雌雄大盗似的边喝边说胡话,人生就该如此,今宵有酒今宵醉! 从天子殿出来之后,黑白无常又直奔急救中心。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病床上的满羽,她睡得很熟,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不然白无常肯定会自责一辈子。 “确定那是羽化的征兆吗?”黑无常问道,羽化是指魂魄灵力飞跃性的提升,只有在一个魂魄强到一定程度才会发生羽化,羽化后魂魄的外貌会发生一定改变,所以白无常推断满羽是发生了羽化:“是羽化,只是还没有完成,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瞬间爆发了潜能,使得灵力在某一瞬间达到了羽化的强度,化险为夷之后灵力的衰弱使得羽化中止,变成了半羽化,这种半调子的现象很不好啊,原本是想让她成功羽化的,看来我还是高估她了,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她只是满羽,又不是……” 白无常话没说完,一个电话打断了他,接通电话后没应几句,白无常脸色就变了。 lucky跑了。 电话是看守所那边打来的,因为所里有白无常的私交才第一个通知他,不然就直接上报地府了。挂断电话后,白无常立马联系了海蓝,他当然没想到那酒醉的小子现在正和松崎叶躺在大街上影响市容,无奈之下,白无常只有先赶往看守所,黑无常就分开出去找海蓝。 lucky是以海蓝的名义担保的,而海蓝又是白无常负责的,出了事他们师徒俩没一个脱得了干系! 在枉死城,半夜警车集体出动的情形还真是不多。 凭着记忆,lucky找到了七夏的铁匠铺。铁匠铺在贫民窟,巷子里没有路灯,很暗,lucky是一路摸索着过来的。 站在铁匠铺门口,lucky犹豫着该不该敲门,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人家,八成会挨骂的吧? lucky还犹豫着,七夏突然就拉开了门,突然出现的七夏吓得lucky往后退了几步,但七夏给人感觉很和善,lucky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七夏原本是跟到霍显那里去要带走lucky的,但过去以后发觉人不在便赶了回来,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她疯癫的妈。 “姐……姐姐……我……”lucky嘟哝着想说点什么,首先得道个歉吧,毕竟这么晚了找上门来并不是什么礼貌的事,但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进来。”七夏说着让开身示意lucky进屋,lucky有些不好意思,但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七夏给她的感觉不像坏人,但愿她的感觉没有骗她吧! 一挥手点燃屋内的灯后,七夏又示意lucky坐下:“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lucky道,两只手不晓得该往哪摆,十个手指紧张的绞到了一块。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不过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你想知道的事情,是会吓到你的。”七夏已经猜到lucky大体想问什么了。 “我想知道那天首领所说的翻天……”lucky有种强烈的预感,她感觉翻天是她必须要知道的东西,从那天七夏看她的绞到了一块。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不过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你想知道的事情,是会吓到你的。”七夏已经猜到lucky大体想问什么了,早就知道人类魂魄有一种特别的感应能力,想必lucky会好奇翻天,也是出于这种“感应”吧。 “我想知道那天首领所说的翻天……”lucky有种强烈的预感,她感觉翻天是她必须要知道的东西,从那天七夏看她的眼神,那种眼神,并不是在看陌生人…… “翻天是我铸的一把刀,其锋利程度甚至可以割裂空间,由于注入了活人魂魄,最终成为一把会吞噬生灵的魔刀,而这把刀,在一百年前地府的一场大战中,随着它的主人失踪了,再也没有过音讯。”七夏说了个大体,也不知道lucky想知道的是不是这些。 “首领那么想要这把刀,究竟是为什么?”lucky接着问道。 “因为姻缘……”七夏这次想了很久才重新开口。所谓的姻缘说来话长,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或许不告诉lucky比较好,或许她根本不应该跟lucky废话这么多,或许……有太多的或许在七夏脑子里纠缠,那些光辉岁月的一点一滴如同放电影一般在眼前重复,再重复,姻缘,原来是要等回忆的时候,才会明白,才会感叹。 第三十四章 失策 曾经有过一段辉煌,不过再辉煌也只是曾经,因为现在,那段辉煌随着岁月一同躲进了小小的铁匠铺,被浮华所遗弃,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卑微的活着。 当一把宝刀锋芒不再,还有谁愿意浪费时间追忆它在沙场上的神威? “这就是大概了。”花了很久的时间,七夏终于解决完了lucky想知道的所有,等七夏说完,lucky已经听呆了,一时间要消化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传说,确实有些考验人了。 “这就是我的利用价值了吧。”不知什么时候,lucky绞在一起的手指全部松开了。 “明白了的话,快出去吧。”七夏莫明其妙下了逐客令。 “你不需要我?”lucky站起身急切的问道。 “比起我,外面的人更需要你。”七夏刚说完,便有警察破门而入,白无常紧随其后。 “快回看守所去!你知道擅自跑出来是多大的麻烦么?”白无常微微有些怒,于是一进门就开始训斥,但随后目光经过lucky锁定了她身后的七夏,“白虹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在这里相见,说没缘都没人信了!” “带着小姑娘快走吧,来了这么一大票人,惊了四邻影响可不太好。”七夏不仅没和白无常叙上几句旧,甚至还很不留情面的连刚刚来的白无常一块赶,还真是个不识趣的家伙,这一般人要见了白无常上门估计招呼都招呼不及吧! “一如既往的看不惯我啊,令人怀念……lucky,我们走。”白无常领走了lucky,七夏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熄灯,进屋。 回到所里,被黑无常一盆凉水浇醒的海蓝和松崎叶已经狂奔回来等着了,见到lucky回来,两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知道你偷跑出去有多严重了吧?”白无常原本想训人,但都到这里了,出去时那一肚子火气早就没了,他本来也不属于爱生气的那种。 “难民,不会再有下次了,因为我不在……会添麻烦的吧?”lucky抬起头冲海蓝笑了,治愈系微笑,但海蓝只注意到她眼睛肿肿的,来的路上悄悄哭过了! “lucky……”海蓝想问她为什么哭,lucky却说:“有些事情,藏在心里比较好。” 完全没有给海蓝说话的机会,似乎有意在逃避着什么,她的心思,在场没有人猜得透,或许这也是这个女孩特别的原因吧! 禁闭室的门关上之前,lucky嘱咐了一句:“可以的话,少喝点酒哦。” 就冲这一句话,松崎叶一巴掌扇在了海蓝的后脑勺上:“看见没看见没!人家多关心你!你就不能偶尔有点出息?” “我没出息你也用不着老扇我吧……”海蓝摸了摸被打疼的后脑勺埋怨,随后找白无常问起了lucky的去处。 “她在一个神人那里,具体说了你也理解不来。”白无常敷衍了两句便打发海蓝回宿舍了,海蓝一个劲的跟他翻白眼他也不理会,废话,要给他解释完那个神人估计得到天亮才能休息了,而且等海蓝知道了那位神人,八成这小子会找上门去,然后又惹出一堆的破事,最后还得他来收拾一个烂摊子,所以说做监护人难,做不听话的臭小子的监护人更难! 无所事事的时间最难打发了,只两天时间,海蓝却觉得过了两年,所以接到下一阶段训练的通知时,海蓝激动得快将地皮跳穿了。 第二阶段训练主要是以任务的形式进行的,完成任务,积累经验,最终进行实战考试,考试通过了就进入最后的战斗训练阶段。 松崎叶是和海蓝同时接到通知的,据说是让她俩组队完成任务,再看看那任务:捣毁枉死城地下赌场三间以上,海蓝有种警察们在利用他们偷懒的感觉!之后二人很快就动身去了枉死城,落后满羽的那一等级,得赶快追上才行! 枉死城里的繁华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体会了,一进城,二人便四处打听起了关于赌场的事。 原来枉死城内赌风盛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旧场子刚被掀掉新地方又冒了出来,根本抓不完。经过多方打听,二人得知了关于枉死城内最大的赌场“金耀”的一些事。据说金耀是明目张胆的开着的,之所以明目张胆,当然是因为在官方有人咯。再据说,那里有个老板娘,不止经营赌场,跟地府的黑帮也有着莫大的关联,总之是块大肥肉吧,抓回去指不定就能免考直接进下一阶段了! 在强烈的诱惑之下,海蓝和松崎叶终于将他们稚嫩的魔爪伸向了金耀赌场。 说金耀是枉死城最大的赌场其实一点也不为过,门口立了块三层楼高的巨大霓红灯招牌,于是海蓝就算不问路也很快找对了地方。 踩进大门,里面很嘈杂,扑面而来一股铜臭味,赌桌上有人欢喜有人忧,也不奇怪,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有更多人在这里倾家荡产,赌场就是这么个极端的地方。 话说两个人就想把这么大个场子一锅端确实有些不切实际,商量过后,二人决定直接抓赌场boss,毕竟抓一个人比抓一群人容易得多。据说金耀的老板娘不经常在赌场,不过这可难不倒海蓝,随便抓个像样点的家伙毒打一顿就问出来了。 根据倒霉蛋提供的地址,海蓝很快找到了位于郊区的一个高级住宅区,这个片区房价是枉死城最高的,住进这里的非富即贵。 小区里有一条人工的河,这河不像地府其他的河那么混浊,河水挺清的,隐约可见河底摇曳的水草和成群的锦鲤。根据倒霉蛋的描述,河流环绕的沙洲上有一套孤立的宅子,老板娘就住在那。 一路过来,松崎叶一直不断的感叹赌场老板娘如何如何的会享受,这个小区的景色最大限度的做到了接近自然,一进来就让人产生遗世的感觉,看来赌场的包租婆还有点品味! 按响了大门口的门铃,海蓝想像着老板娘是个什么人,或许是看多了电视里的雀圣吧,总觉得他们的目标会是个超s御姐。 奇怪的是主人竟然都不问问来者何人就放他们进去了,海蓝还准备说是物业来收水电费了呢!开赌场还这么没警惕性,大姐有够特别啊! 忐忑不安的进了屋,二人迎面对上了躺在对面沙发上的女人。 女人披着一头普蓝色长发,身着一件红底白花的汉服单衣,手持一根月光石烟杆以一种极其舒服的姿势半躺着,颓废的气质掩盖不住强势的一姐气场。 海蓝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女人露出的右大腿上那朵鲜红的彼岸花,原来她是火照的! “一石二鸟啊!”海蓝一脚将背后的门带上,看样子是不抓到人不会罢休了。 “火照的!趁还有命报上名来!”松崎叶和海蓝像两樽门神似的一边杵了一个。 “女人。”女人吐出一口浓烟,显然没有要正面挥发现松崎叶的意思。 “不配合吗?那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了!”松崎叶对那女人的态度很不爽,真想上前去扇她两耳光。 “你们应该不知道吧?除了赌场,我还开得有鸡房和鸭店……哦哈哈哈哈!”女人坐直了身子眉飞色舞的看着海蓝和松崎叶,傻子都听得懂她这话什么意思了吧,他们的尊严已经被人踩在脚底下了啊!火冒三丈的海蓝直接一拳揍了过去,但拳头没打到女人就停住了--一根食指,只用一根食指,女人就接住了海蓝的拳头!接着女人抓住海蓝的拳头将他整个人重重的摔到地上,光着的脚踩上了海蓝的头,海蓝屈辱却动弹不得!整个过程女人的右手始终端着烟杆,到最后她还是一脸的悠闲:“别把我跟现在火照那批人扯在一起。”松崎叶不敢轻举妄动,总有种女人随时会踩爆海蓝脑袋的感觉!强敌!绝对的强敌!这个女人的程度根本不是他们能应付得来的! 第三十五章 以正义之名 松崎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那个女人太强了!那种强,让人望尘莫及!让她心甘情愿抬头仰视!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落到你手里我认栽!要杀要剐麻烦你痛快点!”海蓝大吼道,这次真是失策了,没想到枉死城还藏着这样的高手!这种身手,再加上彼岸花刺青,海蓝越发的觉得这个女人和火照脱不了干系! “大姑娘想救这小子吧?过来!”不理会脚下的海蓝,女人将目光转向了松崎叶。 “别过来!”海蓝以命令的口吻冲松崎叶大叫。 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人给予松崎叶不详的预感,松崎叶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了!如果连她也被抓,那她俩就跟死在这里没区别了!但是丢下同伴自己跑掉这种龌龊的事叫她怎么做得出来? “过来!不然这小子的脑袋--”女人加大了脚下的力度威胁道,松崎叶终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踟躅着脚步来到了女人面前。 松崎叶走进了,一步一步,有些理性的犹豫,又有些本能的胆怯。随着松崎叶的走进,女人却越发的呆滞了,她怔怔的看着松崎叶,良久都没说一句话,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当然海蓝也没兴趣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倒是个机会,海蓝瞅准时机抓住女人的脚踝将她拖下地,接着翻身反扣女人的双手将她压在了地上,整个过程走神的女人根本没有还手,搞得海蓝心里很不快,根本不怕他反击是吧?明摆着是看扁他了啊! “为什么不还手?”海蓝不忿的抓着女人的头发问道。 “你没有让我动手的价值。”女人道,死到临头还是那么嘴硬。 好胜心作祟,僵持了半晌,海蓝放开了女人:“我不服!再打一次!” “我可以跟你再打一次,不过不是今天。”女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头盯着海蓝,似乎有些许期待,“你是凡人?师出白无常的?记住左蕾这个名字!来日方长,希望下次交手别再让我失望!” 左蕾说完上楼去了,任凭海蓝再怎么叫都没有回头。 海蓝很奇怪她怎么会知道他老师是白无常的,但想想与其在这追问她,不如回去直接问大白来得实在,倒是这个女人,他记着了!不爽的一天过去了,海蓝只记得他什么有价值的事都没做成,反而被侮辱了一顿。 回到训练中心,海蓝急匆匆的找到白无常追问起了左蕾的事。提到左蕾,白无常摸着下巴埋头想了很久,然后完全没有重点或者说重点太多变得没有重点的跟海蓝说了很多,最终海蓝从他话里总结出来的信息是——左蕾是个沉寂多年的母夜叉。 白无常说她是火照第一批成员,据说还是创团之后的第一名副团长,不过由于性格懒散不愿管事,很快就将副团长一职让出来了,不久之后,甚至还退出了火照,不过名义上是退出了,实际上还是和那批人保持着联系,不过也正是因为她退出了,才能在一百年前那次动乱之后保个全身。关于那次动乱,白无常只知道原火照全员在那次动乱中几乎全灭,没有灭掉的之后也被地府处决掉了,现在已知幸存的只有投诚的沈君竹和被黑无常担保的阿疯。 既然一直保持着联系,那么火照全灭,左蕾应该受了很大的打击,难怪人会显得那么沧桑。通过白无常透露的信息,海蓝隐约觉得火照的灭亡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其中肯定隐藏着什么:“地府的资料上显示霍显也是原火照成员,可是那批成员不是都被处决了吗?那霍显的幸存是怎么回事?严格说来叛变是他发起的,那么处罚最重的应该是他吧?但是为什么变成了受他牵连的原全体成员?” 怎么想海蓝都为原火照那些公然成为牺牲品的成员们不平! “小子你就别不平了,世间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谁知道这背后究竟是什么,谁又会去管那么多呢?”大白见海蓝气得鼓鼓的,很是好笑呢,这孩子毕竟还没正式接触到社会,很多事情他都还看不开,人嘛,从天真到成熟总有个过程的,虽然这个过程是艰苦了点。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正义可言了吗?”海蓝的发问让白无常直摇头,所以说世界上最清的东西是孩子的眼睛,因为它无邪,藏不住任何罪恶。 “你就安了吧,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该你牺牲的时候你就得牺牲,不该你牺牲的时候做了替罪羊你还是得牺牲,最可怕的不是厄运,而是人心。而正义,那么冠冕堂皇的一个词,说穿了只不过是人为了粉饰自己虚伪找到的借口。”提起正义,白无常不禁想起了夏时,正义,其实也会让人迷路的啊!某一个瞬间,白无常突然担心起了海蓝,这孩子和夏时太像了…… 曙光四溢,落地窗前,沈君竹一夜未睡。 回想,被软禁在阴眼一百年,为的就是这次的机会。赌上尊严,赌上自由,赌上挚友,才换来了这翻盘的机会…… “你可想清楚了,火照其他人都在战场上杀得血肉横飞,你这种行为,说白了就是投诚!”四位判官高高在上,对于沈君竹这种传言在外的人物的投诚,很难不让人产生优越感。什么义气,什么杀身成仁,在利益的诱惑面前都是屁话。 “大势已定,傻子才会继续做无谓的抵抗,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可不想死第二次,再者,人是应该追随强者的吧,一叶小舟如何能抵抗激流呢?”要知道沈君竹的名声有一半可是靠他那张嘴说出来的,“我人在这里了,收不收你们随便吧,最好想清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投诚不行,大不了我做个逃兵呗。” “牵星剑和白虹刀,名号早已传遍地府,能收入矢九岚可是求而不得,只不过……有个条件,必须抵押上你最珍贵的东西……”崔判官藏在黑暗中那犀利的眼神看得人发憷,沈君竹沉默了,必须抵押上最珍贵的东西,也就是说他想借矢九岚避避风头的计划从根本上就落空了…… 决定,总是伴随着风险和牺牲的,但是当他没有选择权的时候,他选择了牺牲。 “老四已经把东西做出来了。”霍显叫回了沈君竹出窍的神,之后二人来到了梅风晴的实验室。 实验室中央的平台上躺了一个人形物体,那物体现在一丝不挂,安静的躺着,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难以发现的光。 “灵力采集的时间过短,所以灵力质量和本体还差一大截,也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住那个术,如果不行,就只有再去捕捉一次本体了。”梅风晴在霍显面前倒是没那么罗嗦了,罗嗦也要分人的啊。 沈君竹看看平台上的物体,再看看梅风晴旁边的苏银凡,很难想像梅风晴居然能用灵力盗版出本体的复制品,他这恶趣味还真是让人作呕。 “很像吧?所以用老四的能力,或许能完成那个不可能的术也说不定。”霍显围着平台转了一圈满意的点头道。 “你这老狐狸!”沈君竹凤眼瞪得滚圆,霍显却礼貌的回道:“老狐狸有些时候也是需要小狐狸相助的。” “嗯哼!劝你还是防着我点,别忘了我怎么进的矢九岚,我自控力太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临阵倒戈了!”沈君竹似乎很享受跟霍显抬杠,很久以前如此,现在重逢依然如此。 “哦……多谢提醒!”霍显知道沈君竹到底是什么人,他才不是那种会跟自己利益过不去的笨蛋,只要他们还有共同的利益存在,这小子就绝不会做出损人损己的事! 天越发的大亮了,几道身形悄无声息的窜进了霍显这所民居,之后四下回归一片宁静。 第一章 夜袭 澧城,海家现居,深更半夜鬼气森森向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半夜的,宅子里的人几乎都睡了,当然,有个生物钟混乱的废柴,在这种时候终于派上用场了。 龙振蹲在房顶喝酒喝得不亦乐乎,小的们在楼下拼死拼活似乎都不关他事,想想那群孩子也不小了,已经是该他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看着半夜还在打电动的废柴老公,蓝瑟已经无动于衷了,谁让她当年不争气给这毛头小子几句话加一顿饭就哄了去,没多久还生了个儿子,现在想想那儿子还真是跟他老子一样废柴。不过作为一个女人,生活美满到这份上了她也该知足了。 “汤放在这了,敢玩超过一小时看我不收拾你!”威胁着放下了地黄汤,回应蓝瑟的是海笑捣蒜似的点头,海笑是个出名的耙耳朵,老婆说的话当然得照做!不过今晚似乎必须得违背一次了啊! “外面的家伙们我来料理,记得早点给我滚去睡觉!”蓝瑟说完在海笑点头哈腰的恭送下拉上了房门。 屋内气氛祥和,屋外阴风四起,杀气腾腾。越发的接近宅子,霍星珏越发的觉得压抑,看来父亲说得一点都没错,“真把他们当成天师的话,你就输了”,果然这种强度的灵力根本不是平凡人有得起的! 根据商量好的策略,霍星珏负责引开对方的主要战力,给其他成员制造潜入宅子的机会。而海家现在的大体情况经过三天时间也摸清楚了,海家三兄弟只剩个老幺住在这,年老的那个老爷子就算再厉害,也敌不过埋到脖子的黄土,毕竟是个人,随便折腾几下估计就可以去地府报道了,而那些仆人什么的根本不作考虑,霍显也就是看中这个空档才派他们出来的。 宅子很大,是很现代的度假别墅,很多面墙都装有巨大的落地窗,这家人还真现代!就这屋子,住个几十口人根本不是问题! 正呆在门口缩头缩脑,霍星珏的后脑勺突然“梆”的挨人打了一下,那人下手很重,打得他那叫一个疼呐! 猛一回头,紧挨霍星珏站着的正是穿着睡衣拖着人字拖披头散发的蓝瑟。蓝瑟此时正举着平底锅准备给霍星珏再来一下,霍星珏迅速的滚向一边:“你又是谁?” 霍星珏不晓得蓝瑟是谁,霍显也没跟他提到过要注意哪个女人啊! “家庭主妇哦……”蓝瑟说着朝着霍星珏面门又拍下一平底锅,“要打的话,在鬼魂状态下打吧,宅子很贵,打坏了公公会罗嗦的。” 蓝瑟一边说一边开启了漂灵状态化为了魂魄,一头乌黑的头发瞬间变得雪白,瞳色也由黑转灰。这个女人熟练的开启漂灵,而且她还有着高强度的乾属性灵力,经验告诉霍星珏,这个女人不好打发,他老子怎么没跟他提到过她! “你是魂盗?”霍星珏闪开一定的距离问道,一边盯着蓝瑟手里那个乌黑现代合金平底锅。 “魂盗什么的,都太无聊了,我只是个小小的阴阳师,而现在更多时候我只是个担心儿子娶不娶得到老婆的妈哦。”蓝瑟眯着眼笑嘻嘻的走近了,而那笑后面隐藏的却是尖锐的刀,“失礼了啊,太久没打架,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就随便拿了个上手的,你要不喜欢我拿这个打你,我可以回去换成电烙铁再来打的哦。” 蓝瑟说完一个瞬闪逼到霍星珏面前,再一个瞬间天空开始电闪雷鸣,狂风四起,霍星珏知道乾属性灵力者特殊能力就是控制自然,但是控制之前连手诀都不用打的对手还真不多见,虽说他也是乾属性的,但控制这一点在蓝瑟面前他还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天气越发的恶劣了,一道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下,霍星珏只得先躲避闪电再考虑下一步。就在霍星珏步履维艰之时,一同行动的龙振跃下房顶,口里一把烈火直喷蓝瑟,将蓝瑟的注意力从霍星珏身上分散开来。霍星珏刚一放松便超蓝瑟袭了过来,术法他不行,但体术他就有绝对的自信了! 蓝瑟正跟龙振周旋,霍星珏以她应对不赢的速度靠近了,关键时刻,海笑从屋子里跳了出来,就在蓝瑟边上拦下了即将得逞的霍星珏:“好小子!竟敢打我老婆!老子要你断子绝孙!” 海笑一把抓住霍星珏,再一计冲狼踢将霍星珏冲飞,还好霍星珏应付得及时用手挡住了老二,不然那力度真得踢得他断子绝孙了。霍星珏飞出去之后,海笑又冲上去一掌拍在他胸口,那一掌打得霍星珏咳了好久,这力度,绝对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气人的是海笑居然不以为然的大喊道:“这是我自创的袭胸神爪,怎样?够绝吧?” 好吧,霍星珏承认他最没想到的就是海笑的“断子绝孙踢”和“袭胸神爪”了,八成他就是霍显强调过的海家老幺了,这种下流招式倒是挺能搭配他没出息这个传闻的! “嚯~嚯!”海笑还形象的学了两声李小龙招牌式吼叫,老天!这简直是在败坏海家形象吧! “大叔……得意过头了哦……”哀怨的声音在海笑耳畔响起,等海笑扭头寻找生源的时候,一把解剖用针刀已经深深扎透了他的颈部椎动脉。针刀拔出,热血飞渐三尺,海笑捂着脖子倒地,扎他的少年笑颜如花,此刻的表情相当享受。 “没出息的臭小子!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轻敌了!”终于,海家前任当家,海笑的爹海深拄着拐出来了,出来了几个家仆将海笑搬走送医。 海深出面,正戏终于开演了。 第二阶段训练任务折腾了海蓝好几天也没有进展,毕竟寡不敌众,他和松崎叶还是搞不翻一赌场的职业打手,当然,地府的打手可比阳间那些顶着打手名号混吃混喝的地痞彪悍多了! 这几天海蓝一上床就睡得毫无知觉,这不,天都快亮了还睡得跟昏死过去似的,这要搁家里,早挨平底锅了!几经周折,白无常还是没有把海蓝搞醒,最终大白被逼无奈使出下下策插鼻孔大法,终于将这死小子弄活了过来。 勉强睁了睁眼,看看时间,再看看白无常,海蓝大喊了一句:“大晚上的私闯男寝室,你搅基啊!” “搅基也不跟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搅吧!”白无常说着将又爬进被窝的海蓝光溜溜的拖了出来,“别睡了,你家出事了!” “你家才出事!你家一户口本都出事!”海蓝困得那叫一个紧,才不管那么多,现在他只想睡觉! “你爹要下来报道啦!”白无常一杯水泼在海蓝脸上,看那小子眼神没那么涣散了才放开他,后者掏掏耳朵:“你刚说啥?我爹他……” 第二章 计 海家遭袭的消息传到了海蓝耳朵里。天一亮,海蓝便匆匆赶回了老家澧城。 宅子周围的鬼气都还没有散尽,不难想像昨晚那场打斗多么激烈。 “爸!”海蓝很没教养的冲进门大叫。一进正厅,海蓝就觉得气氛很紧张,海深板着脸正对大门坐着,海笑靠在窗台边吞云吐雾,咦?海蓝有些无解了,大白不是说他爹要挂了吗? “爸!你还活着啊?”海蓝的问话很欠扁,但他本人似乎没发觉。 海深瞪了海蓝一眼,一直都知道他年纪最小的孙子很没用,据说这小子中学时候长期打架闹事,为此他爹娘可没少被请到学校招待,今天一上来说个话就这么刺耳,看来废柴还是一点没变啊! “哟,儿子是想让老子早点下去报道吧?”蓝瑟笑嘻嘻的端着茶推门进来了,就冲她那笑,海蓝知道私底下准少不了挨一顿平底锅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海蓝忙辩解道,接着海笑回过头露出了酝酿已久,但在海蓝看来却比哭还难看的笑:“兔崽子终于舍得回来一次了……我还以为……啊!话说昨晚确实好险的说!只要再晚一点,再晚一点--兔崽子今天回来就是奔丧了!” 话说昨晚听见耳畔有人之时,海笑本人并没有回头就已经闪身,留在原地的只是个迷惑敌人用的实体幻象。“你爹要死了”这话纯属白无常为了让海蓝立刻起床编的瞎话来着。 而海笑说起夜袭海家的鬼,立马开始手舞足蹈,要知道昨晚的厮杀那叫一个过瘾啊!三位高手三管齐下,最终将对手打得落荒而逃,更具喜感的是他们逃跑时为了保证速度竟然还丢掉了大件物体。提到大件物体,那可让人很难不好奇,夜袭还带着大件物体蠢货这年头已经很难见了啊! 之后海蓝在海笑的带领下见到了所谓“大件物体”,那哪是啥大件物体,根本只是具尸体罢了! 那是十五六岁少年的尸体,虽然死了,但如精致的容貌依然惊艳。不同于一般的尸体,这具尸体没有腐烂,只是似乎曾经被撕碎过,浑身上下遍布羊肠线缝合的手术刀口,看起来像个用破布拼接而成的人偶。尸体身上血管集中的部位均泛着黑色,很像淤青,但又没有肿胀的感觉,说明又不是淤青。 来偷袭的时候带着尸体,说明尸体还是有用的,看来那群家伙确实被打得不清,才会丢掉有用的东西! 关于夜袭者的目的,海深一直闭口不谈,一方面他也不是百分百确定对方就是那个目的,另一方面,现在的当家还在赶回家的路上,根据海家的家规,牵扯到武斗的事必须得在现任当家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谈论。 家规什么的,海蓝最不屑了,反正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喽罗,所以午饭后海蓝就缩回房间装死了,正好补完早上没睡完的觉。 人一睡着,时间似乎就过得很快。海蓝是被家里的骚乱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好啦!出人命啦!” “救命啊!尸体起来杀人啦!” “快抓住它!别让它跑啦!” 楼道间家仆们的喊叫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尸体杀人了?哈!怎么可能啊! 于是海蓝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下到了存放尸体的地窖。到了地窖的楼梯口,只见一个打杂的大喊着救命屁滚尿流的撞了上来,海蓝伸手想将他拉出来,但抓住他手的瞬间,一道身影闪过,那人的脑袋便飞了出去,海蓝抓出来的,瞬间由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具无头尸! 视觉的震撼让海蓝的心跳几乎漏了好几拍,定下神来,海蓝下到地窖内部搜寻杀人的东西,该死的!发生了这种事怎么不见爷爷那边有点动静! 站在地窖门口,海蓝谨慎的靠着墙往里面移动,照明的灯全部被毁,地窖里一片漆黑,海蓝施了个术,在地窖中间制造了个小火球用于照明,火焰不大,但还是让海蓝踏实了不少。白天存放尸体的台子上,尸体已经不见了,地窖的地上躺着好几具身首异处的尸体,伤口十分齐整,可见出刀速度之快,杀人的看来还是个有身手的惯犯! 唉!人都死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杀人犯现在肯定还在这里面,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他找出来并制服! 一步步缓慢的挪动着,海蓝的神经绷得很紧,走着走着,海蓝感觉听到了什么声音,很古怪的声音,感觉很古老,但具体是什么古老感海蓝一时也说不上来。 那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双字词,海蓝的注意力一时间集中到了那个词上,于是海蓝的头皮炸了,那声音在重复的词,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海蓝”?而传出声音的地方,不就在他头顶吗? 海蓝抬头望去,正好和白天他看的尸体打了个照面,尸体真的活了啊!它现在正口齿不清的叫着“海……蓝……”,当然,与其说它在叫海蓝,不如说它是在叫“海岸”,大概因为尸体舌头僵硬,无法发出“蓝”字的音,所以它在重复的其实是“海……岸……”,那声音沙哑,很像在收听某个干扰很强的频道。 被它这么叫着,海蓝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尸体手上握着一把滴血的针刀,要用那么小的一把刀瞬间割下人的头颅,需要相当的力量啊! 对视了几秒,尸体持针刀直扎海蓝头顶,海蓝躲过后针刀扎入了墙壁,这一下可够狠,针刀扎进墙壁老深了!海蓝这一躲,一场人尸大战就开始了,那尸体从墙上跳到海蓝面前又是要命的一刀,海蓝格开尸体的手后一拳直冲尸体面门,尸体被敲飞后海蓝又扑上去,夺过尸体手里的刀,海蓝骑在尸体身上屠宰似的一阵猛扎,之后尸体就没动静了。这么一顿过后,尸体的脑袋愣给海蓝戳成了漏勺,海蓝还不放心,扒了几件死者的衣物裹在尸体身上,又放了一把火,很快,尸体就燃成了个大火球。 地窖里浓烟滚滚有够呛人,海蓝蹲在楼梯口,准备等火烧完了下去收尸体的骨灰,变成尸体了还能动,他就不信变成骨灰了它吖的还能动! 家族议会结束后,骨干们纷纷赶了过来,家规规定议会高于一切,议会之时外界任何突发状况都不予理会,所以骚动发生时,没有任何人出来处理,想必老祖宗们制订家规的时候没有考虑这种发生机率极小的恶性事件吧,海蓝也真衰,彩票头彩那么大点机率的事都给他碰上了! 海深看了看地上的那具无头尸,再看了看浓烟滚滚的地窖和海蓝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明白了十之八九,即刻就命人下地窖处理现场,但几个家仆刚下去便接连传出惨叫,海蓝抖了一下,那尸体该不会真成了骨灰还能杀人吧? 其余的还没来得及进去一探究竟,尸体竟然自己出来了,它还在叨念着“海……蓝……”,虽然还是不清楚,但明显口齿已经清晰了很多。 海笑像是看懂了什么,立刻让海蓝离开现场:“兔崽子!快回去找个地方藏好!” “啊?”海蓝不解,凭什么让他去做乌龟?刚刚可是他制止了事件的恶化啊! “名字发音无须卷舌的通通回避!留在这也是找死!”海深命令道,“这尸体是受人操控的,而且并非平常的尸体,这其实是个成功的降头!被它面对面叫出名字的人会当场暴毙!” 海蓝终于明白为什么尸体会一直重复他的名字了,还好尸体说话不顺溜,不然就这么一小会都不晓得够他暴毙多少次了!原来昨晚的夜袭什么的都是幌子,安置降头才是真的!尸体是死物,人的物理攻击对它来说就是挠痒痒,而挨了一顿烧烤还完好无损,说明这尸体还能抵御法术!如此说来,要捣翻他们一家其实只用这尸体就足够了啊! 所以说战斗要有计谋,中计了,这次看来危险了! 第三章 计中计 将桌子上的帛书碎片拼接起来后,霍显满意的笑了。碎片是双鱼和夏时按照第一份帛书的指示四处搜寻得来的,当初选定这两名成员真是太英明了! 拼接完成后,帛书仍有几个部分缺失,夏时想会不会是谁失职了:“没找齐?” “你们两个的部分是齐了,第三部分,就要看那个女人的了!下去吧,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阴阳鉴该送到了,整个计划也可以正式启动了。”霍显走到窗台前,望向了海家的方向。 海家现居惊现降头,还是个成功度极为罕见的降头,想不震惊都不行啊!海蓝被海深赶回了屋,这心里那叫一个不甘心啊!眼看家里的骨干都在想办法对付那个降头,自己却被赶到了后方,海蓝怎么想都觉得是长辈们不信任他! 当海家上下被一个降头搅得鸡飞狗跳时,龙振则带着霍星珏潜入了海家故居。 海家老宅在海家现居所在地不远处的山上,宅子从盛唐时期海家定居于此就屹立而不倒,当然,后来还是经过了好几次大规模整修的。海家故居最值钱的不是古宅,而是里面存放的传世之物。而正是因为存放有很重要的东西,因此千年以来一直有人把守,当然,能担当起如此重担,那守卫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一路前行到这座废弃的大宅,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龙振不禁提高了警觉,八成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可直到二人闯进秘室,也没见一个人出来阻拦。难不成海家故居有高人守卫的传言只是危言耸听? 秘室的通道设置得有机关,但一路走来,机关都已经被发动了,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开启秘室的石门,对面供桌上的长明灯千年不灭,秘室里只有香的味道,整体也很干净,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这种重视程度,看来有高人看守是确有其事!进入秘室,二人才发觉这里其实是个灵堂。靠着左右两边的墙壁有两个大木架子,架子上整齐的排列着祭祀用的蜡烛,白练垂地,场面庄重。而靠着正对面的墙,齐刷刷的摆了好几排灵位,大大小小的灵位将近有一百个,最顶端的十二个牌子足有墓碑那么大。由上往下扫视了一遍,霍星珏在供桌上找到了疑似他们目标的东西——海家传家至宝——阴阳鉴。 霍显交待了阴阳鉴是一对双刀,一黑一白,历经少年而没有丝毫钝化的迹象,这对宝刀的诞生,同时也隐藏了一个秘密,不过这个秘密是什么,霍显就没有细说了。 现在宝刀就这么搁在桌子上了,忙活半天居然没有人看守,真够扫兴的!不过扫兴归扫兴,老霍要办的事还是得先办好,霍星珏上前将刀小心翼翼的取下,这两把刀都很细,根本就像是娘们用的刀,但是却有着和体积不成比例的重量,不过宝贝嘛,当然得和俗物有出入,不然怎么体现得出其特别呢。但是观察了一会,龙振摇了摇头:“这刀会认主!” 霍星珏全当老爷子喝高了,完全没有理会,传说的中兵器之神翻天刃都不认主,这两把削水果的小刀有什么资格摆架子? 正想回点什么话,霍星珏突然有种手里的刀在变重的错觉,集中精力仔细感受一下,他妈的不是错觉!这刀在吸收他的灵力! 吸收着霍星珏灵力的白刀隐隐发光,霍星珏渐渐没有力气抓着刀了,意识到刀在吸收他的灵力就赶紧丢了刀,总算还保了一条命。 “这刀会认主,看这情形,应该是不能驾驭它的人拿了会灵力尽失。”龙振道。 “父亲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既然这刀带不走,那还派我们来做什么?”霍星珏很不理解,尽管霍显做事他一直都很不理解,所以说他们不像父子,倒像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 “首领肯定考虑到了,让我们过来也许不是让我们拿刀,有别的目的也说不定。”龙振说着在供桌前安逸的坐下,上了年纪的老头就是容易不把事当事,好像什么都看透了,“等着吧,时机未到。” 一个打不死的降头搞得海家不得安宁,这大晚上的,还好周围没有别的人家,不然只怕要被举办扰乱治安了。 就在海家一家围着降头打转的时候,沈君竹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海蓝的房间。 “哪里跑出来的鬼?”海蓝察觉到异样的灵力后立马转身,魂盗的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沈君竹打量了海蓝一阵后咧开嘴奸诈的笑了,他这人笑起来那叫一个欠扁,搞得海蓝摸不着头脑只得摸自己的脸,他脸上有花么?或者说他长得就很幽默? “笑!笑什么笑!你谁啊你?”海蓝拿出主人家的气势质问道,谁知道沈君竹吭都不吭一声就拔剑了,长剑拉出数把短剑撩向海蓝,海蓝翻身躲过了几把,但还是被剩下的剑刺穿衣服钉在了墙上,总共十二把短剑贴着海蓝的皮肤扎在墙上,冰冷的感觉一丝一丝透过皮肤传到体内,海蓝惊出一身的冷汗,每把短剑的位置像是精确计算过的,只要偏出那么一厘,就会刺中他!就这个距离,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海蓝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仔细想想确实有段时间没去庙里烧香了啊!难不成就因为这个他一直衰事不断? 之后,伴随着无力的反抗,海蓝被沈君竹绑进了老宅秘室。 如果不是沈君竹,海蓝或许不会知道他们家还有个秘密的灵堂,怪不得他从来没见过已故当家们的灵位,原来全部都藏到这里来了。 “不好意思送来晚了,老霍才通知我有事要做。”沈君竹强迫海蓝跪下,一面假惺惺的赔着不是,事实上哪是霍显说晚了,根本是他自己不晓得晃到哪去把事情忘干净了! “他?配那刀?”霍星珏觉得很好笑,连殷琪都能搞定的家伙居然能驾驭阴阳鉴!这世界真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嗯哼?被人彻底看扁了呢!怎样?那双刀,征服他们,让这小子看下什么叫做牛叉!”沈君竹割断了绑着海蓝的绳子,旁敲侧击的话海蓝是没听进去多少,不过他算看懂了,夜袭是个幌子,目的是安置下降头这第二个幌子,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这个灵堂!就目前看来,他的作用就是搬运那两把刀了! “我就说这么天真无邪的小孩怎么可能和那两把刀合得来,首先胆量就不够!”霍星珏干脆和沈君竹和起了二重唱,海蓝好胜心强,自尊心更强:“哼!拿就拿!谁怕谁啊!” 于是海蓝气呼呼的上前拿起了阴阳鉴。在场六只眼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废柴,拿起了海家至宝阴阳鉴,但就在阴阳鉴入了海蓝之手的那一刻,最顶上的那排灵位发光了,接着秘室地震似的抖了起来。 “要出来了!快退后!”沈君竹将霍星珏和龙振拨到身后,剧烈的晃动让人站不住脚,海蓝找了根柱子抱着,心说他是命里犯小人吧?见过衰的也没见过这么衰的! 剧烈的震动持续了十几秒就结束了,平静下来之后,灵堂里出现了一群人……不,不是人,是鬼魂! 那群家伙排成一排站在供桌前,总共是十一个,从相貌和服饰看来并不是现代人,不止不现代,根本就是先秦时期的!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身上的灵力,压得霍星珏和龙振步履维艰,而最弱的海蓝甚至在灵力的冲击下当场喷了一口血,那已经不是鬼魂的程度了,那灵力的感觉,海蓝愿意称之为“神”! “所以说驾驭不了阴阳鉴的海家后代,即便进来了,也是白白送命。”在如此强劲的灵力之中,沈君竹竟然还根没事人似的,海蓝庆幸刚才没有反抗他,曝尸当场的危险就在身边啊! “再所以……老霍才会叫我过来!顺便再提一下,海家这个机关可是我告诉他的哦!感谢我吧!如果不是我你们全都得在这里变成死鬼!”沈君竹眯着眼睛笑得春风得意啊,再次睁眼,他刘海下的左眼里流淌出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光华…… 第四章 海蓝之死 那只眼,是一个深邃的黑洞!海蓝这么对自己说道,两股强大的灵力激烈碰撞后,供桌前的十一个“人”都不见了,没有任何他们出现过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双方打斗的痕迹,海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霍星珏未经世事,竟被这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松了松握紧的拳头,霍星珏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全是冷汗。这个外表很娘们的男人,他并不知道他的一切,但他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能反抗。 一滴鲜血流下脸颊,沈君竹摇摇晃晃的倒退了两步,有些站不稳。果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乱用的好。沈君竹心里暗自思忖,指着海蓝道:“小白兔交给你们了。” 海蓝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了,明摆着是看不起他吧:“你才是小白兔!你全家都是小白兔!你们家男的都是兔儿爷!女的全是蕾丝边!”海蓝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形势不允许,霍星珏正朝他走了过来,完了!凭他现在的水平怎么也干不过霍星珏和龙振吧,而且边上还有个超越怪物的沈君竹,不反抗是死,反抗了可以多活两分钟但是死得会更难看! 海蓝一直后退着,屋子不大,霍星珏已经站在他面前俯视他了:“带上刀,跟我走。” 这种情形如果满羽在的话估计现场早就炸开了,她会指着海蓝和霍星珏一阵不露齿的奸笑:“哦~原来你们两个有jq……jq……jq……” 海蓝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头,大敌当前他为毛还能开小差,霍星珏让他带着那对水果刀跟他走……对啊!要跟他们走一趟,那么自己应该还是有用的吧,于是海蓝抓起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退后啊!快退后!不然老子血渐三尺给你看!” 霍星珏可不是那种会顾全大局的人,见海蓝以死相逼,干脆就跟他杠上了,人类嘛,都怕死,海蓝才不会真的自杀,于是霍星珏干脆动手想把海蓝强行带走,海蓝见威胁不管用,便奋起反抗,谁知霍星珏快一步抓住海蓝手腕,海蓝本能的挣扎了起来,而等海蓝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一道刀口已经痛开了…… 喂!开什么玩笑!他不是真的想死啊!海蓝用力捂紧伤口,热辣的疼痛渐渐加深,霍星珏惊呆了,现在的状况是他把对父亲很重要的小动物弄伤了,这个家伙直接关系到他爹计划的成功与否! 海蓝见霍星珏面色有改,便趁着这个机会逃命,赶紧找家医院抢救一下他应该还有得活,他还年轻,还没成家立业,怎么能以这种耍宝的死法去见他先人啊! “跟上去,抓活的!”沈君竹见霍星珏手足无措,就提醒了他一句,霍星珏一回神便追了出去。 没跑出多远,海蓝就开始觉得视线模糊了,感觉脑袋很重,动作一下比一下艰难,不行了,真的要死了!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混沌虚无的世界,周围一片漆黑,感觉神经似乎全部麻痹了,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大脑还在最后运行着,挣扎着,后悔着…… 倒下的瞬间,海蓝稳稳当当的被接住了,海蓝心说八成是摔进敌人手里了吧,之后连大脑也停止了运行。 “死鸟!你妈让我给你带了饭!快下来吃!”海蓝端着保温饭盒扯着破驴嗓子在满羽的寝室楼下一通嚎叫,一时间无数个女生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翻白眼的翻白眼,泛花痴的泛花痴。 “还是家里的味道最好……”吃着海蓝带过来的饭,满羽满足得不得了,饭菜都是老妈亲手做的,假期她在外面没有回家,这饭往手上一端,还真有些想回去了。 一通舔嘴咂舌后,饥肠漉漉的满羽睁开了眼睛,竟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 嗯,想起来了,她考试的时候被一群怪物围攻,然后就躺进医院了吧,想想自己还真没出息。 病房里没有别人,很安静,满羽用力坐了起来,感觉头晕晕的,接着肚子里传出一阵饥饿的呐喊,满羽皱了皱眉,梦到家里的回锅肉,这下子更饿了。 三天三夜水米未进,这对满羽来说可是个酷刑了,于是满羽发现墙角的饮水机那刻就高兴坏了,扯掉身上七七八八的针管就下床喝水充饥去了。 透过清澈的纯净水,满羽能看见杯中的自己,跟自己的倒影对视着,满羽突然大叫了一声,水里的人长着娃娃脸,梳着bob头,但是却眨巴着一双火红色的眼睛,普通水里燃烧着两团火焰,一觉醒来她满鸟居然变了火眼金睛! 满羽的叫声吵醒了在病房外间打盹的金彤,金彤一到里间,满羽便抓着他要镜子,她急需求证她火眼金睛的真实性! “彤彤!镜子!快给我镜子”满羽抓着金彤一阵猛摇,金彤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哪是三天没吃饭的姑娘该有的力气?不知道的肯定告她虐童啦! “没有你就给我变一个出来!你可以的吧?我知道你什么都能做的!看着我的眼睛,红不红?吓不吓人?”满羽强迫金彤和她对视,终于金彤无情的“切”了一句后拍开满羽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故作神秘的说道:“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跟你们使用的百元大钞一样红?” 满羽居然傻兮兮的点头了,于是脑门立刻被金彤拍了一下:“叫你好好消化掉训练的那份资料,不用说你肯定没干吧?这叫羽化……” 满羽一听“羽化”这俩字立马笑扑了:“我名字里有个‘羽’字就叫羽化么?那难民呢?叶子呢?蓝化?叶化?哇哈哈哈……液化……” 金彤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顿时也失去了解释的兴趣:“你还是先去外面吃点饭吧……” 第五章 坤之创生 海蓝走后就一直闲着的松崎叶,收到任务通知那一刻可乐坏了,海蓝暂缺的位置由满羽顶替,两个臭味相投的家伙凑到一块别提活得有多带劲了!由于满羽比松崎叶高了一个级别,所以任务难度加大了些,上次是捣毁地下赌场,这次的更劲爆--调查枉死城内新来的神秘推销员。 看到任务题目,满羽总觉得被忽悠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比抓赌还难吧,地府果然是在耍她们的吧!但是任务已经派出来了,满羽也没办法,于是第二天,二人就入住了枉死城一户小型公寓。费用是可以报销的,所以二人花起钱来有些肆无忌惮。当然,租房前她们还是打听清楚了,那两个上门搞推销的最近就在附近活跃着,据说他们是挨家挨户敲门的,所以如果呆在屋子里守着肯定能逮到! 事实证明那两人一点都不神秘,跟满羽二人计算的一模一样,那两个搞推销的确实上门了,所以松崎叶拉开房门的瞬间,真的很想狠狠的“呸”上一口,老天!来点出人意料的好吧! 房门开启,门口站了两个男性,年长的一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黑发中分,架了副金丝眼镜,斯文中透露着不羁,很有塞巴斯蒂安的感觉,不过在松崎叶看来这种人往往最可能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再看另一个年纪稍轻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浑身上下唯一能给人留下印象的估计只有他头上那根呆毛了,豆丁背着一个重重的大包,一脸傻冒的看着松崎叶。 “小姐你好,打扰一下,今天我们隆重给您介绍一套投币式产品,什么是投币式产品呢?不知道不要紧,我们马上会给您作详细的介绍。”禽兽彬彬有礼的笑道,不得不说他那张破嘴也挺利索的,接着不等松崎叶同意,二人便擅自闯进了客厅,松崎叶见对方主动送上门了,便将门拉上准备抓人。 满羽很配合的端上了两杯水,水里面当然是做过手脚了,不然满羽才不会那么好心将水塞进陌生人手里。 禽兽和豆丁见房主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也不好将水放下,可就在必须要喝水的那一刻,禽兽拉开豆丁刚刚卸在桌上的背包拉链,顺手打翻了豆丁手里的水,于是禽兽立马将自己的放下去处理事故现场,整个过程演得那叫一个逼真,搞得松崎叶都不晓得这到底是不是巧合。她们这个任务是秘密的,如果对方还能察觉她们的身份,那只能说遇到高手了,凭现在的她们估计赢不了,原来任务加大了难度是真的,有太多未知因素了。 禽兽见自己“闯祸”了,立马站起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松崎叶感觉她的“不要紧”、“没关系”都是被从心底逼出来的,原来她也有这么诚恳的一刻! 收拾好之后,禽兽还是厚着脸皮介绍起了他带来的“投币式”产品,听到这个名字,满羽十二分的肯定这俩家伙脑子不正常。没错!所谓“投币式”产品,就是要通过投币来使用,这套产品包括了可以通过投币来改变造型的服装饰品、锅碗瓢盆,都是些让人匪夷所思的高科技,听着听着,满羽和松崎叶二人都给这只禽兽忽悠过去了,甚至没有发觉进入房间到处搜索的豆丁! 等松崎叶和满羽反应过来刚刚豆丁根本不在边上时,两个家伙已经闪人了,松崎叶和满羽追出去,在楼上的住户家将两个家伙抓到了,过程比想像的要顺利得多,但是令二人都费解的是,就算被抓了那俩家伙还是那么淡定,已经不能单纯的用搞推销的心理素质抗打击能力强好来解释了吧! “说!你们借着推销的名义干什么来的?”松崎叶操着一个投币式烙铁严刑拷问,按照过程,她们应该将这俩人扭送公安机关才对,但是抓了就白白送过去任务就完成了啊,那这次公费吃喝玩乐岂不是亏大了!所以出于私心,二人还是决定先将那俩家伙关个两三天,等在城里玩够了回去交任务! 海家,一家上下几十口都乱套了。那晚折腾了一夜,天亮时分降头被降头师叫走了,家里没有派人去追,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海蓝快挂了,而比海蓝挂了还重要的是-他手里紧紧握着海家的传世之宝阴阳鉴--两把虽说是继承人之物,却将近百年没人驾驭得了的刀。 海蓝可以驾驭继承者之物,这代表什么?他就是下一任当家的?这个说法说出来能服众?这小子可是连自家背景都不晓得,在外地长大的啊,要不是也姓海,他对于家族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人! 很大一部分人就海蓝是否可以继承当家,展开激烈的讨论,仅有有一小部分人是希望海蓝死掉,然后自家后代就有可能爬上当家的位置,真正担心海蓝安危的,恐怕也只有海爹海妈和海老爷了。 不过事实上海蓝的生命安全也用不着担心了,当晚有家仆报告海蓝失踪,海笑便出去找儿子了,海蓝倒下的瞬间接住海蓝的就是他老子。而海笑接着海蓝的时候,竟发觉海蓝脖子处的伤口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血也止住了,不过海蓝还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没有人知道海蓝那晚发生了什么,而所有人又都想知道那晚的事,事实上,大家都只是想了解事实后找借口排斥他罢了,这一点海蓝明白,所以醒来后尽管大家都在追问,他还是选择了瞎说,说他闲着无聊私闯家族禁地,被看刀的亡灵们揍了,不是他不想说实话,只怕说了也没人会信,人家反而会说他人小鬼大。当然,只有海爹海娘知道这小子是在敷衍了事,海蓝生下来就被带到外地了,他又如何知道自家有个禁地并且进去拿到阴阳鉴呢?他只是不想被卷进家族的勾心斗角罢了,海深毕竟人老了,时日不多,选出下一任继承人可谓迫在眉睫,一家所有人都对当家的位置虎视眈眈,海蓝实在不适合这种时候被卷进去! 家族的事情,海蓝其实并不愿想那么多,他更想知道的是自己身上的伤口怎么会好得那么快,那速度,根本就是人类科学无法解释的,不过话说他至今为止的经历也不是已知科学能解释得了的。 第六章 弃约 海蓝受伤后的第四天,便被海深叫去参加了家族的议事。早在前一天,海蓝误伤自己的那道口子就奇迹般的完全愈合了,此事传遍了一家上下,有说老天保佑的,也有人认为海蓝是怪物,众说纷纭,忍得海蓝窝火得很。 走进议事大厅,长长的方桌两边坐满了海姓的直系男丁,只留下和海深相对的位置,海深是一家之主,坐的尊者之位,他给了个手势后,海蓝受宠若惊的入坐,坐是坐下了,可海蓝还是给压抑的气氛憋的难受。那些陌生的亲戚看他的眼神五花八门囊括了人类的所有情感,海蓝不晓得姿势该怎么摆,眼睛该往那看,实在有冲动走开算了。 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在坐没有任何人发言,海深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但海蓝老觉得这老头子是在考验他的耐性。 眼看海蓝已经憋出了一脑门的汗,海笑强硬的开口抛砖引玉:“今天主要讨论继承的事,还请在座各位踊跃发言,呵呵,踊跃发言。” 几乎没有人理会海笑,倒是海深说话了:“在座的都是家里人,都应该清楚继承一事,老夫已经当家四十余年,眼瞅这黄土也埋到脖子了,这次海家遭袭,一家人难得团聚,趁着这个空解决了下一任当家的事,也了却老夫一个心愿。” “爸!您别这么说!您老身体还这么硬朗,再活个几十年根本不成问题!” “老二你怎么说的话啊?爸只能再活几十年吗?你是不是巴不得爸早点死啊?” 海蓝的两位伯伯一个比一个精通拍马,海蓝冷笑,不予理会。 “安静!”海深用拐杖笃了下地,两个儿子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幼稚到了极点,两个老小孩安静下来后老爷子道:“根据家规,能驾驭阴阳鉴者,为首位候选继承人,谁有意见?” 话音落后三秒,会议室里就开锅了,海蓝当然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他并不想成为什么继承人,但是他想争口气,他不想被人看扁,哪怕是在家里。 “确实家规里有规定,确定候选人具备领导家族的能力之后,能驾驭阴阳鉴者优先考虑,那么老爷子如何确定这个孩子具备领导家族的能力呢?如果我没料错,他根本连在座各位谁是谁都说不上来!”这句话引起了全场的共鸣,几秒钟之内,全场的质疑声就升华到了另一个境界,吵得海蓝忍无可忍。利益是一面镜子,透过这面镜子,海蓝看到了面前那一张张市侩的嘴脸。他感觉那些脸是那么狰狞可怖,海蓝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逃脱欲! “够了!”海蓝在嘲讽声中拍案而起,整个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海笑用眼神示意海蓝赔礼道歉,但海蓝当然不会买账:“爷爷,继承的事还请考虑别人,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论品德论能力都比不上几位哥哥姐姐,并且我才回家没多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我先走了。”海蓝说完起身大步流星的出了会议室,全然不顾伯父的呵斥和父亲的阻拦。他快窒息了,他急需新鲜空气,来参加这个会他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海笑见拦海蓝不住,打了个招呼便追了出去,直到跑到后花园,海蓝才停了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海蓝!”海笑赶着海蓝的后脚追了过来,看样子有些愤怒,儿子在长辈面前夺门而出也太不像话了,虽然可以理解为海蓝年轻气盛逞一时之快,但这次小子真太失礼了,“哟嗬我的小兔崽子!老子怎么教你的?还长本事了啊?摔门?你有本事证明了你能够继承再摔门啊!你以为你现在这态度能证明什么?只能说明我海笑的儿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孬种!” “爸!嘴长在人家脸上,他们爱怎么说我管不着,况且这件事我也不想管!”海蓝向来我行我素,旁人说的话对他来说纯属打屁。 海笑这回可给宝贝儿子气得不行,吹胡子瞪眼青筋入眉指着海蓝的脑门抖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骂出来,只得一撒手往回走不管海蓝了,一边还念叨着小兔崽子长成大兔崽子了,他这把老骨头管不着了。 悻悻的回到房间,开了点子极重的英伦摇滚,海蓝开始发泄一肚子的闷火,琢磨着过两天就回地府去。这个家他是呆不动了,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和这个大家族格格不入,他现在想做的仅仅只是早点出师早点为lucky洗清罪名,说到lucky,不晓得她现在怎样了,不知不觉怀念起了满羽的“宝马”自行车,还有松崎叶那句“心肝儿!爱死你了”。 银色星星脚链在地府的阴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一抹白色飘进了公寓,lucky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白无常那句话:逃走的话,海蓝就死定了! 其实就算没有白无常的告诫,她也不会逃跑,因为在这里,还有着她重要的羁绊。 很快便找到了目标房间,房门大大的敞开着,满羽正缩在沙发上嚼着膨化食品看动画片,松崎叶在卧室里做公费花销的假账,确保汇报上去的账单没有漏洞,那天抓到的两个假推销的一直锁在另一个房间里,说也奇怪,那俩傻子还真就那么老实的让她们关着,没有任何要逃跑的迹象,这怎么想都有点反常吧。 房门敞开着,但lucky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满羽回过头那一瞬间别提有多惊诧了,确定看到的是lucky后,满羽立马将lucky拉进了房间开始一场旷日持久的寒暄,之后lucky才说明她的来意,原来地府派她来协助松崎叶和满羽,后两者毕竟是凡人,跟lucky这个厉鬼比起来还是逊了些。 之后满羽又将松崎叶叫出来双方给做详细介绍,因为有着共同的话题疯子海蓝,所以两个姑娘虽然一死一活却依旧一见如故,当然,客厅里的三个自然不知道在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关假推销员的卧室里,一只罪恶的兽眼正透过钥匙孔盯着她们。 看着看着,那只兽眼眯了起来,狡黠的笑着。 “目标出现了,这个女孩的记忆里,有着boss的行踪。”禽兽说着摘下了戴了好几天的累赘眼镜,他不近视,戴上眼镜只是为了掩盖掉身上的几分杀气而已。 “接下来呢?”豆丁凑到禽兽身边悄声问道,“副队的意思是挨家挨户的搜,但是又不准惹人怀疑,更不准伤及无辜……” “抓我们的两个是天子殿的,但是刚进来的那个……是火照的。”禽兽说着,不等豆丁接下句便起身推门出去了。 满羽和松崎叶原本松弛的神经,在看到禽兽和豆丁走出房门的瞬间被拉得死紧,两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两个混蛋不是已经被她们五花大绑了么?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已经脱了推销员的外套站在了门口! 等满羽和松崎叶反应过来站起身备战,lucky已经被豆丁抓了去,话说那个不起眼的豆丁竟然有着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法!混惯了擂台的满羽心下大呼走眼了,这次看来有麻烦了! 第七章 神婆 在家族议会上夺门而去的当天半夜,海蓝便悄悄回了地府。珍惜生命,远离是非,海蓝承认他头脑简单玩不来那些尔虞我诈的把戏,想想还是跟大白小黑这种真汉子处在一块比较轻松,再在家里呆下去,说不准得折掉多少年的寿! 但其实地府这边并不安宁,重犯lucky被两个假推销员抓了,满羽和松崎叶两个人根本拦不住,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地府那边怀疑满羽和松崎叶放走了lucky还编造被袭击的借口来混淆视听,事发当时没有别的目击者,所以满羽和松崎叶就算有一千张嘴都解释不清了,还连累了一无所知的海蓝一回到地府就被抓进看守所软禁,说在找到lucky之前不准他出来,海蓝甚至还没抓到机会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满羽和松崎叶的叙述之后,白无常久久沉默不语,描述中的那两个假推销员他并没有见过,不过他倒是有自己的猜测,秘密的猜测,就算是满羽和松崎叶急破头都不能说的猜测! 在满羽和松崎叶的苦苦哀求下,白无常只给出了lucky在那两人手里不会有事的说法,并且承诺通个风把海蓝放出来,其余的事他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总算也让满羽和松崎叶松了口气,回想起那两个神秘的假推销员,二人都心惊不已,lucky被抓的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神鬼莫测的身法直接表明那两人是非一般的高手,但是他们并没有歹意,不然满羽她们估计很难健全的回来报信。难道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抓lucky?那么他们又是怎么预先得知lucky会去那间公寓的?诸多疑点让满羽和松崎叶想得头大,已知条件太少了,她们根本什么都推测不出来!而比这个更令她们头大的,便是地府的蛮不讲理,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两人都隐隐感觉到地府似乎是在刻意找海蓝的麻烦。 海蓝直到被释放之后见到了满羽和松崎叶,海蓝才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抓,然后他把家里被火照袭击的事和他得罪了一家人的事说出来了,三个人这才发觉彼此之间离得远了些,不出半个月,他们各自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最敏感的松崎叶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了。 和朋友在一起总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谈着谈着便到了大排档关门的时间了,不过说也奇怪,打烊时间似乎比以前早了些,不过店家几点关门是人家的自由,所以海蓝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出了小吃街,便见到街头巷尾增设的巡逻警卫,海蓝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如果街头增加的警卫和店家提前关门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肯定是出事了。避免节外生枝,海蓝三人决定去问白无常比较保险,虽然那个大叔似乎对他们隐瞒了很多事情。 “呐……事实上——地府已经和火照开战了。”白无常异常轻松的说道,似乎他正在陈述的不是动乱,而是地府派人去和火照的反动分子们打麻将去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地球是会转的,地府是会变的,才多久不见,地府已经着手清剿火照了,任谁都没料到会这么快,之前不是还说没摸清楚火照的底细么? “清剿的战况估计明天一大早就会送到地府,不过这个已经不是你们需要关心的了。”白无常咂着烟道,“你们要做的,就是接着训练,早日出师,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你们。” “更重要的任务?当初找到我们不就是为了对付火照吗?”满羽思考问题通常都不太用心,果然,白无常笑道:“指望你们对付火照,那要到猴年马月啊。” 白无常的这句话让海蓝觉得很矛盾,听这话似乎他们的任务比对付火照要容易得多,但地府神人那么多,那些人都解决不掉的问题还可能指望他们三个凡人?实在是有悖于常理啊,海蓝越想越觉得地府的浑水已经不是他趟得起的了。疑问诸多,但海蓝并没有当面问清楚,有些事情该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该他知道的,问了只会让地府加强对他的监视。 三个年轻人走后,白无常的脸色又阴了下来。望向窗外阴霾的天空,白无常觉得自己在黑暗面前是如此的无力。地府开始清剿火照了,督战的是十大阴帅之首,矢九岚副队长万榷的父亲鬼王,他带的队伍向来是战无不胜,以夏时的个性,她应该会誓死保护火照吧?都怪自己当初教徒无方,如今面临着即将痛失爱徒,白无常纵使再有千般铁骨,也难免左胸裂痛。 天官路38号,一间别致的二层小楼装修得古色古香,这是是地府最出名的占卜屋,传说在这里解命的神婆字字珠玑,她批鬼的生前近况以及未来,准得让人脊背发凉。这么准的神婆架子可大了,每天只做一笔生意,排队者能否获批全靠她私人的心情决定,每天批完一卦,任是求卦者再怎么跪地磕头她也绝不二批关门走人。而关于这个占卜屋里的神婆,还有着另一个神秘点,那就是她的店里从不亮灯,白天如此,晚上也是一片黑暗。 阒寂使白无常感觉他叩门的声音异常响亮,占卜屋是全古代的装修,所以没有门铃,白无常只能认命的打扰街坊四邻,也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声音能否吵醒那个懒蛋。 功夫不负有心人,敲了好一会后,门终于开了,一个顶着鸡窝头熊猫眼的成熟女人拉开了房门,一见是白无常,便堵着门不让他进去:“今天不算卦。” 女人丢下这样一句话想撵白无常走,可白无常哪里肯走,直接拍开女人的手挤进了神堂,其实若不是老熟人,白无常是决不会如此失礼的:“别跟我装蒜,你白天是个算卦的,但天一黑你就是个杀人的不是么,我要买个人头!” “不好意思!你这单生意我有权不做!”女人不留情面的指了指门口逐客,一举一动完全没有将白无常这个高级行政长官放在眼里。 “怎样你才肯做?”白无常急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可这个女人却还在刁难。 “你的生意,价钱再高我也不做!” “是么?我要把这话传给小沈的话,他怕是要伤心透了吧!”白无常可是玩心理战的高手,敏锐的洞察力能够瞬间抓住人的弱点发起猛攻。 “你说什么?那个混蛋居然还在?你们还有联系?”果不其然,女人一下子来了劲头。 白无常耸了耸肩装做不买账:“我们有联系关你什么事?” “你的生意,我做!但作为交换,你必须帮我联系到沈君竹!”女人立刻明白了白无常的意思。 “这个地址。”白无常递过了一张字条,收敛了脸上嘻笑的表情,“赶在天明之前让霍显消失掉,我就带你去见沈君竹,我相信你不会我失望。” 为了救夏时,白无常几乎无所不用其及了,最终想到了来找昔日故交刺杀霍显。所谓树倒猢狲散,霍显这棵大树倒了,夏时应该会识趣的投降或者逃跑吧! 女人收了字条,话不多说便上楼收拾准备出门。清剿队伍预计明天清晨会发动进攻,这神婆个性果断行动迅速,应该赶得上时间,而用她的能力偷袭霍显,成功机率还是相当大的。 随着女人的离开,白无常也做好了神婆失败的准备,如果天亮了神婆还没回来,他就启动另一套方案,不论如何,他要保住他的徒弟! 第八章 趟过三途河后归来 子夜时分,一道黑影自占卜屋中窜出直奔鬼门关,没等海蓝分辨出黑影是男是女,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无常进入占卜屋已经有一会了,海蓝很好奇大白深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就算幽会也不可能挑女方睡觉的时候吧?海蓝感觉白无常的神秘感又增加了几分,表面上白无常是个和蔼又有责任心的好老师好官员好兄弟,但似乎他背后的故事又太不同寻常,想到这里,海蓝对白无常的信任似乎动摇了些。 黑影窜出门后小屋便久久没了动静,海蓝空等了一阵便回宿舍了。原本他们从无常居出来就该直接回去的,只是白无常今晚的表现有些闪烁其辞,海蓝一时没战胜好奇心就跟了过来,之后便发觉了这间位置偏僻的占卜屋。这一趟收获颇丰,至于占卜屋里有什么,白无常半夜来到一个已经关门的占卜屋是为了什么,海蓝暂时是无从得知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闪人,还要警惕白无常是否已经察觉了他的行踪,虽然已经极力压制灵力了,但白无常毕竟经验老道,实在是怠慢不得! 悄悄潜回了基地,尽管平静了下来,但海蓝还是久久不能入睡,说不清楚还有什么让他不安定的,反正他就是觉得坐立不安。 海蓝正无聊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满羽却突然间出现在了他窗台上。这么晚了宿舍已经关门了,但凭着熟练的神行,满羽还是可以到处乱飞,这不,海蓝才回来她就过来串门了。 “这么晚了还活着啊?”海蓝甚至懒得睁开眼睛看一眼就认定是满羽。 “我睡不着哇!”满羽跳进窗户,手上拎着一个包裹和两瓶二锅头,“我们来打二人麻将啦!” 满羽说着将手中的包裹丢到海蓝的床上,里面花花绿绿的麻将牌散得一床都是,天晓得她什么时候偷偷去买的麻将! 海蓝坐起身,懒洋洋的接过满羽递过来的二锅头:“喝酒可以,打麻将……你还是饶了我吧,明知我手气和长相成反比……” 海蓝说完将麻将牌扫开,空出一块地方给满羽坐下,他知道满羽醉翁之意不在打麻将。 果然,满羽直接挑明了话头,她和海蓝都是大直人,藏着揶着实在不是她的个性:“刚刚出去跟踪大白了吧?” 海蓝先是一怔,后又点了下头。 “跟踪到啥了?”满羽进一步问道。 海蓝先是开门看了看走廊空无一人,接着关好窗户才坐回床头:“你有没有觉得大白怪怪的?” 满羽摇摇头,她神经粗大,向来注意不到什么微妙的东西。海蓝显得有些失望,不过想想满羽的性格就不失望了:“那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 “训练中心?奇怪,很奇怪!”满羽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对!从我们进入这个地方开始,我根本没见过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人!这说明什么?”海蓝一脸的神秘,说得满羽渐渐觉得玄乎了:“说明我们……幸运还是不幸啊?” “是特别!说明我们与众不同!”海蓝弹了满羽一个脑瓜崩,“小黑给我们看过魂盗史,魂盗是每五年通过选拔以批为单位送入训练营的,完成了训练考试后作为见习魂盗送入基地作正式修行,而训练考试的期限是四年,四年还没能完成所有进阶训练的学员会被开除,明白?” 满羽讷讷的点头,说实话魂盗史她并没有看,她总认为魂盗是用实战说话的,那些用不上的东西没必要去看。 “我们来的时候训练中心空无一人,而入住宿舍的时候我发觉屋内的东西都很干净,根本是才打扫过的,这些说明了什么?”海蓝喝了口酒,“说明上一批里考试没过的在我们来之前刚搬走,也就是说,我们来的时间并不是下一批学员入住的时间,再说详细点,我们——你、我、叶子,我们被送入这个训练中心是突发事件,或者说,我们是必不得已才被送进这个地方!明白?” 满羽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佯装明白的点了点头配合海蓝。 “训练中心是归大白小黑管的,他们是校长,可你见过哪个学校的校长手把手给学生授课的?没有吧?”在酒精的催化下,海蓝显得有些亢奋了,“这进一步证明了训练我们的特殊性和迫切性!不管将我们带到这里到底是谁的决定,反正做决定的人八成在我们身上另有所图!” 听到这里,满羽隐约觉得海蓝的话就是个理,这小子太细心了,紧接着海蓝又是一口酒下肚:“我怀疑是大白在秘密筹划些什么!” 满羽觉得海蓝借酒性再说下去指不定要惹祸,正想一板凳闷了他,海蓝便嚷嚷着赶明儿要偷偷跑到清剿现场去凑热闹,海蓝酒品很好不会发酒疯,他要说出这话了那一定就是他原本打算好的,只是这一说不打紧,满羽也给他带起了兴致决定跟着过去凑热闹,之后满羽便淡定的给了海蓝一板凳,那酒厮便倒下了,凑热闹也得先养足精力才行! 晓风残月,阴森骇人。 一道凛冽的寒光自敞开的窗口飞入,直入霍显的脑门,霍显动作迅速,额头却还是被划了道口子。回过头来,窗口已经站了个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透过落地灯的暗光,能看出女人穿的是一身当代罕见的巫师装,后腰横挎了一把短杖,那把杖霍显认得,整体为一根天然的鬼首蛇身古藤,不经任何人工修饰,浑然天成,相传此邪杖,能探明任何人生前生后事,世间先知百晓,无一不渴望拥有此杖。 “荆红杖!”霍显拔出扎进墙体的飞刀,语气极重。 “趟过三途河后,我回来了。”女人抬起了头,鬼蜮的眼神看得人脊背发凉。 牵星剑,白虹刀,当年在地府叱诧一时无人不知,但无人不知的最高境界,却是做到家喻户晓,却无人敢提。 翻天刃,荆红藤。翻天一出,连三界,通六道;荆红点命,明过去,知未来。二者结合即具伏羲八卦之力,探明十方。 第九章 狭路相逢 昏暗的屋子里,霍显诧异的看着神婆,不作任何言语,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根本不晓得说什么。 “有人出高价买你那颗头!”神婆拨下短杖,“天亮之前我得回去交差。” “噢……”霍显手里把玩着神婆的飞刀,望向窗外微明的曙光,若有所思,“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当然我知道这笔买卖是不会成功的,不过为了交易的东西,我还是愿意搏一搏!”神婆道。 “当年若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早就拿下地府了,而且——”霍显突然想通了什么,眼神由诧异转为了怀疑,“你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 “幸运的是生与死的界限限制不了我这种非人的生物!所以……但愿你已经安排好后事了!”孤飞影说完举起了手中的短杖,杖上的鬼头双目幽光大作,有黑水自鬼头的七窍内涌出,很快,霍显的房间内就淹满了黑水,黑水渐渐淹没了霍显的双腿,但霍显却动弹不得,只觉得被淹没的双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不痛不痒无知无觉!想他霍显一生叱诧,本领通神,呼风唤雨,无所不能,难道今日真要魂飞魄散于一滩黑水? 黑水很快便淹到了霍显的脖子根,一生的杀戮,终于平静的结束,事已至此,霍显只得安然的闭上双目。 可就在霍显意欲超脱的瞬间,一屡曙光透过天窗射进了房间,天亮了! 在曙光的照射下,一屋子黑水瞬间向荆红杖的魅首里回流而去,孤飞影见法术失效,只得一咬牙飞身窜开。 朝阳已出,霍显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回想刚刚一幕,纵使是经验老道的霍显也不禁为之震撼,这朝阳再迟上几分,恐怕他这只老鬼就要与黑水阵融为一体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孤飞影将其斩杀,只要有这女人存在,霍显就如芒刺在背般坐立不安,话说回来,在霍显的记忆中,孤飞影明明是消失了的,消失,非死非隐,而是泄露天机而导致的形神俱灭,不得轮回,彻底的消失!而如今这神婆却活生生的出现,还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其间缘由估计也只有逮到她本人才能问清楚了! 几句话跟双鱼安排好近日事宜之后,霍显只身循着孤飞影的灵力追了出去。日落之前务必取了那罗刹鬼婆的项上人头,天一黑,又成了她罗刹的天下!罗刹鬼一支原本是冥界的霸主,该族世代为女子掌权,生性好战。罗刹族人天生长了一双夜视能力极强的奇眼,日出而息日落而作,因此夜战所向无敌,白无常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想到找孤飞影来对付霍显,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眼看孤飞影的洗魂术就快成功了,这天偏偏就亮了! 才追到澧城郊外,霍显就感觉出孤飞影静止在附近的气息,罗刹鬼的行动力被昼夜分隔为两个极端,天亮了,想那臭婆娘也跑不了多远! 果然,霍显停下身后扫视一圈便瞅见了栽倒在草丛里的孤飞影,深红色巫师装不难发现。孤飞影现在已是菜板上的鱼肉,霍显也没什么好怕的,便悠哉的走了上前:“孤飞影啊孤飞影,想你在鬼门关一战中杀得多少厉鬼灰飞烟灭,如今却落得个在人界曝晒而亡的下场……哈哈哈哈……” 霍显幸灾乐祸的仰天大笑,全然不知孤飞影已在此刻腾身而起,以与夜行无二的速度持荆红杖刺出,杖身的蛇尾硬生生刺透了霍显的腹部! 霍显哪里料到孤飞影之所以没有逃,就是为了蓄满精力在他放松警惕之时给予全力一击!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而就在身体被洞穿后的瞬间,孤飞影已经闪出了老远!好狡猾的婆娘,她是想等霍显灵力流失完全无力反抗了,再回来将他抓回去交差! 霍显此刻已是自身难保,自然不敢再追过去,只得先退回老巢处理伤势。然,霍显才接近据点,便察觉到数个灵力汇成的强大气场徘徊在他那套宅子附近。霍显心下一沉,暗道不好,火照行踪暴露,八成是要被地府围剿了!方才天空还有曙光,可现在抬头一看,宅子上方已经铅云密布,阴气及天,可想而知地府派出的势力有多强大。老样子老巢是不能回去了,要处理伤势也得另觅他处,但愿守在他家的沈君竹能起点用处帮他退敌。至此,霍显只得一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一边思索容身之地。 天方大亮,海蓝和满羽便偷偷来到了澧城,鬼门关连接人界的酆都城,距澧城不远,所以二人开启漂灵卯足了力一口气狂奔而来,虽然耗了些体力,可总算在清剿之前赶到了阴云密布之地。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霍显宅子外,十大阴帅之首鬼王亲自坐阵督战。挑开百叶窗,双鱼远远的看见了鬼王一副铁面,对方队伍已埋伏好,腾腾杀气压得双鱼好不自在。 见双鱼急出了一头冷汗,沈君竹却兀自悠哉的赖在躺椅上哼小曲。沈君竹本事通天,要想独自脱身并非难事,自然无需着急,但双鱼不同,身为火照的副团长,得对成员的安危负责,自然做不到如沈君竹那么轻松了。 “现在怎么办?”双鱼问道,虽然他并不指望能从沈君竹那问出些什么。 “老霍不在,内部的事由你全权负责,问我做什么?”沈君竹换了个姿势,却仍旧没有紧张的样子。 “是么……是错觉吧,我怎么觉得首领把你看得比整个火照还重要呢?”双鱼酸溜溜的扫了沈君竹一眼,顿时沈君竹感觉身上结了层冰渣子,这位副团长跟他身边那位矢九岚副队长万榷是一类角色,属于并不贪生怕死但绝不轻易送命的动脑型人才,看来霍显在副团长的人选上还是很慎重的。 “嗯哼?那是他自愿的,关我什么事。”沈君竹向来不识抬举。 “你可别忘了,督战的是鬼王,给他见着你跟我们这伙乱党在一起……”双鱼勾着沈君竹的下巴与他对视,霍显说过沈君竹是个名利小人,绝不会纵容有损他利益的事发生。 果然,沈君竹目光闪了一下,态度立马大变:“不就是助你们退敌吗?好说好说……” “不是退敌!是撤退!”双鱼将已经起身的沈君竹按回了躺椅,强迫他听完自己的话,“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鬼王今日奉地府之命必定准备充足,跟他死磕我们两边都占不到便宜,而且一旦你暴露,招至矢九岚的通缉,只会让以后的行动举步维艰!” “明白。”沈君竹应和着拨开双鱼的手起身走出了房间,随后双鱼便跟了出去召集成员准备紧急撤退。 火照据点已经被大批阴兵包围,远远的,海蓝已经感觉到气温的骤降,今日一战之后,这地方得晒多久的太阳才能完全驱除阴气啊! 满羽被阴气压得喘不过气,但海蓝还在一个劲的往宅子那边挪,实在搞不懂他是不怕死还是怕不死。 考虑到凡人密集的地方阴差分布也比较集中,不便行动,所以霍显当初才挑了这么个地方——这个宅子是一座修建在城市郊外的私人别墅,别墅主人早就给霍显弄死了。别墅后面就是一片荒山,周围长满了野草,当初只是考虑方便避开地府视线,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地府围剿火照的绝佳战场。此刻,海蓝和满羽正趴在山坡上观战,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将整个宅子的情况收入眼底。 “喂喂喂!再蹭你丫就该滚下去了!”满羽见海蓝一个劲往前凑,便抓住海蓝裤腰带将他拖了回来。 “我就想看清那挂帅的是个啥鸟!”海蓝说着继续抻着脖子往前凑,满羽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别凑了,跟个鹅似的!拿这个去!” 说完满羽递过来一个望远镜,海蓝突然想给满羽套上一身带口袋的蓝色紧身衣,她丫怎么越来越像哆啦a梦了,哪收来的那么多宝? 于是海蓝恭敬不如从命端起望远镜望了出去,但看了没几眼,突然一阵劲风啸过,一个身影自海蓝满羽身旁闪了过去。闪出没多远,那身影突然停下身转过头看向了满羽,这个滚蛋满羽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就是那个戴眼镜禽兽样抓走lucky的假推销员! 第十章 鬼王 “就是他绑走了lucky!”满羽冲海蓝大叫,接着爬起身冲禽兽扑了过去欲将其生擒,可那禽兽是何种高手,脚下一动便闪开,接着嘲笑似的扬了扬眉就跑得无影无踪,满羽怎么可能咽下这口窝囊气,追着禽兽的气息就朝霍显宅奔了过去。海蓝甚至没有来得及拉住满羽,一听那人是抓走lucky的,便也失了冷静,追着禽兽便奔了过去,等海蓝重新意识到大战一触即发时,自己已经闯入了清剿大军的包围圈! 禽兽如鬼魅一般飘飘忽忽从天窗进了宅子,满羽紧追不舍也跟了进去。禽兽很会挑,找到了包围圈的薄弱点,因此二人的闯入并没有引发骚动。但海蓝过来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本身速度就没有满羽快,在屋顶一停留,愣是给守军抓了个现形。被喝止的海蓝心下大呼不妙,在这里被抓到,通敌一罪怕是难免了,便不作多想,撒丫子就往山上跑。 可惜这年头祸不单行,人倒霉了放屁都砸脚后跟。没跑几步,海蓝硬生生给一阵劲风拦下,等海蓝停下脚步,面前已赫然站定一形容如乞丐的男子,拖把头,抹布脸,一身破烂的衣服勉强还能看出是套故意撕烂的魂盗影杀装。不管来人是谁,海蓝绕过他想接着跑路,但这厮明显是冲海蓝来的,在他的围追堵截下,海蓝转遍了一个山头都没能脱身。 “奶奶个腿!追着爷玩儿呢!要杀要剐有本事你干脆点啊……”海蓝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男子的鼻子冲道,可话还没说完,男子已经以迅雷之势举起大刀拍了下来,没错,这二愣子使刀不用劈的,而是刀身打平重重拍下,幸好海蓝留了一口气,在脑袋被拍成饼子之前翻身躲开,否则这一板子下去他也该见马克思了! 男子的大铁板子每拍一下都能激起一阵劲风,而那五尺长一尺宽的大铁板他挥舞起来竟灵活自如,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的种。要打起来海蓝显然是全无胜算,不过使点诡计逃跑应该还是能成功的,反正绝对不能落在他手里! 紧跟着禽兽一鼓作气冲进了霍显宅,后知后觉,满羽才发觉已深陷敌人老窝。四周的窗帘都拉着,显得很压抑,房间里只有她和禽兽两个不速之客。 “lucky呢?!把她交出来!”满羽指着禽兽的鼻子,瞪着对方的眼神杀伤力极强。禽兽转身,冲满羽露出一个恶魔式的微笑,隔着天窗漏下的光,那微笑更显邪恶而危险。 “那个白衣服的女孩么?”禽兽很平静,似乎在等候着一场重磅好戏,“死了。” “死了”二字在满羽的耳膜内敲响了一声炸雷。“失去了拷问的价值,我让她解脱了。”看着满羽煞白的脸色,禽兽陈述得不痛不痒,似乎还很享受。 “你说……你杀了lucky?”满羽颤抖的双唇吐出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理智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没听错,眼前这个男人自认他杀了lucky,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报仇! “杀……了……你!”满羽说着不晓得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举起面前的茶几就扔了出去,禽兽一脚劈开迎面而来的茶几,满羽随后冲向前握拳直捣禽兽腹部,只听一声硬响,满羽指节处传来钻心的痛,一时间整只右手都失去了知觉,原来她打的是一面墙壁,这禽兽给她施了幻术!等满羽回过头来,禽兽已经不知所踪。而满羽并不甘心,出了房间寻着一点点微弱的气息找了过去。 宅子很大,却没有一只鬼,不!不是没有鬼,而是所有的鬼都集中到一个地方了。满羽心想他们应该还在商量对敌之策,暂时不会理会她这种小喽罗,便放开了一口气奔到了禽兽藏身的房间,正要踹门,满羽却听得房间内传出一阵对话: 禽兽:你跟霍显那笔肮脏的交易已经败露了,现在回去请罪还来得及! 陌生人:我藏身黄泉岛百余年,为的就是今天,怎么能就这么前功尽弃? 禽兽:日夜游神已经待命,准备随时援助,万一他们过来,你再想走就晚了。 陌生人:我不会走的,你们不也一样都在等着重获自由的机会吗? 禽兽:机会以后还会有的!当前保命要紧! 陌生人:不!火照受损,要想推翻四位判官就困难了!我必须助他们退敌,至少要让他们全身而退! 禽兽: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陌生人:玑无!反正咱是一条船上的,这个档口有你帮忙,不怕退不了鬼王军,杀了鬼王全军嫁祸给火照就没有人知道我们通敌,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吧! 对话到此,双方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满羽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多少也确定了说话的两个家伙正和火照策划着一起颠覆地府的阴谋。满羽心想现在自己势单力薄,贸然闯进去只会成为活靶子,还是先出去和海蓝商量了再做打算。虽然极不情愿,但满羽还是咬着牙退开了。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地府军动手了! 而就在骚动传来的瞬间,一层厚厚的坚冰自内向外扩散,冻结了霍显宅全部的墙壁与地面。坚冰牢不可破,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满羽哪里料得到会有这种突发状况,这下子被困在走道里了,别说出去了,坚冰融化前这里的空气能够她呼吸就不错了。 追捕海蓝的是鬼王钟馗的辅佐官百谷,人送绰号铁板阿颠,海蓝自然敌不过。连夜敢至澧城已经耗掉了不少体力,跟阿颠再耗上一阵后,海蓝最终被阿颠抓到了主帅座前。 面前赤面獠牙的家伙就是钟馗,长得如此凶神恶煞,难怪鬼见了都怕。海蓝开始是有些畏惧,不过看了那张脸几眼之后也就适应了。 “报告,这小子鬼鬼祟祟藏在敌方屋顶上,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刺探我方情况。”阿颠道。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海蓝叫屈,这臭要饭的不知道还信口雌黄。 “收押候审。”鬼王道,随后摆摆手示意阿颠将海蓝带走。 “大人,此人……并非鬼魂。”阿颠道。 “对!你不能抓我!我是活人!不属于你的管辖范围!”海蓝理直气壮的大叫。 “以身手推断,此人应该是魂盗。”阿颠补了一句。 “以通敌罪做重犯收押。”鬼王重新下了命令。这下可好,海蓝直接被阿颠丢下的一块石头给砸沉底了,心说你个臭要饭的有够无耻,少说两句也憋不死啊! 只有自己一个人,千万不能轻易反抗,抓他的是在地府是有一定威望的钟馗,没证据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这么想着,海蓝就先镇定下来观战了。 第十一章 火 白无常一大早就回到了训练中心。办公室门口没有人,以海蓝的性格,他应该早就等在这里了才对,他可是很想早点出师的呢。 匆匆忙忙跑到海蓝房间,门是锁上的,屋里没有人,没去找他也该躲在屋里睡懒觉吧,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尽管彻夜无眠让白无常有些疲惫,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不妙,浑球八成又出去闯祸了! 前线,坚冰保护下的霍显宅固若金汤,倒是够鬼王捣腾一阵子了。双鱼拥有的最强坎属性法术只能用最强离属性来对抗,但是现在上哪去找有最强离属性的鬼去! 坚冰内部,火照那群死鬼不用呼吸就算了,被困在走廊那么一个小空间的满羽可就苦了。时间流着,满羽渐渐觉得闷了,期间满羽一直在用随身带的小刀凿冰,可双鱼的北冥坚冰连地府的清剿大队都没办法收拾,她一个小小的满羽又怎么敌得过? 但是无奈之下满羽只有继续凿冰,只判着他们双方早点破冰开战,好放她出去。 如果满羽了解火照成员的情况,想必就不会这么慌了。火照里还有人类成员夏时,她也是离不开氧气的大活人呢! “只要坚持到天黑,我们就赢定了!”双鱼说着看了看晏子环,后者不自觉的缩到了龙振身后。 晏子环是火照鬼魂成员中年龄最小的,他死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而他的死亡原因,则让所有人都震撼。他生前迷恋降头术难以自拔,把自己解剖了,只为将自己身体做成降头,最后以死亡收尾,而魂魄却留恋人间,最终在魂魄姿态下完成了他最爱的降头术。上次夜袭海蓝家的尸体就是晏子环最得意的作品。 火照这次是将筹码都压在了他们这边特有的术上了。降头术只能天黑后使用,所以双鱼先做了个大冰壳拖延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那么b计划呢?”龙振问道,双鱼是个很谨慎的人,不可能孤注一掷。 “如果十一失败,那么我就留下来拖住他们,当然,如果启用这套计划,我可能就走不掉了,到时候一切都听五爷的!”双鱼说着又看了看刚探出头的晏子环,示意交予重任,晏子环害怕的哆嗦了一下整个人躲开了,他是个羞涩的孩子,双鱼平时比较凶,所以他常常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众成员听完,纷纷表示明白。他们不会在双鱼面前提什么异议,这位副团太能干了,在座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人;再者,就算提出意见了也不见得争得过他。 商谈完毕,众成员便各就各位,或焦躁或平静的等待天黑双鱼解除法术,再冲出去或掩护或撤退逃过这一劫。 时至正午,前线战报传至地府,判官阴帅召开紧急会议。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战报对清剿队和火照的僵持只是轻描淡写的叙述了一下,而整偏报道的重点,在于前线抓到的“探子”海蓝。黑白无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难怪找遍地府都没见那闯祸精,原来小子吃饱了撑着捅大马蜂窝去了,浑球就是浑球,这要给他个金箍棒,他还不把天给戳个窟窿! 战报中说“探子”在紧急提审中拒不认罪,这更让两个无常急得团团转,这地府的酷刑是三界里出了名的,这次审海蓝的又是鬼王,把他老人家逼急了,指不定把海蓝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议会结束后,黑白无常又匆匆去了枉死城,天上掉下个淘气包,搞得他们把过去的人脉都复习了一遍。身为同僚,他们都明白,落到鬼王手里,海蓝算是栽了,当下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劫狱! 前线,一名审判官将审判进程送至鬼王手中。 “报告大人,到现在为止……嫌犯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透露。”审判官有些胆怯,海蓝的嘴硬得跟什么似的,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提到。他当然不能说,说了就能查出他是无常带回地府的,到时候还得连累他的老师。而他也不能说他是要追一个跑进敌营的陌生人,这样说跟认罪有什么区别?现在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他没有通敌,反而在他名下还担保了有前科的lucky,对他不利的因素太多,所以他必须沉默也只能沉默。 海蓝被绑在附近的临时驻地里,一把锁魂的绳子将他和椅子绑得紧紧的,一个早上下来滴水未尽,幸而没受什么皮肉之苦,毕竟他是阳界的,审判官再怎么势力也没胆子跨界,不过看两位审判大哥扭曲的表情,估计他离挨打也不远了。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看不到外面,周围凉茵茵的,根本推测不出几点了,海蓝现在只盼着这场清剿赶紧结束,回到地府,蹲大牢之前至少能见两个异界老师一面。 呼吸有些困难了,满羽已经没有力气再凿冰。冰冻的地面很凉,但满羽还是躺了下去,胸口沉重的起伏着,感觉肺叶在灼烧,窒息而死的感觉真痛苦! 满羽不屑的翻了个身,面向了她用尽各种手段在冰强上搞出来的痕迹。没用的,除了使用离属性法术,满羽用别的方法根本对抗不了这钻石般的寒冰,但是由于缺氧,满羽现在的思维已经迟钝了,法术咒语怎么都想不起来,浑身无力,最后的希望仅仅只是快点开战。 满羽静静的躺着,等死,人死前会想通很多事情,因此会很镇定,看淡一切,而现在满羽什么都没想通却也镇定得可怕,应该是在经历死亡前最后的理智时期了吧。 突然有水滴声传入了满羽空白的脑海!一滴,又一滴,声音不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 听着水滴的声音,满羽闭上了眼睛,却看见一片红光映入眼帘! 四周突然没那么凉了,一团明红的火焰在满羽心头越燃越旺,从胸口到躯干,火焰流窜至全身,温煦了她的四肢百骸……周围的温度在升高!水滴的声音变成了水流的声音!四周的坚冰融化了! 满羽感觉自己在燃烧,但全身却没有被灼伤的感觉,只是燃烧!方才还无懈可击的冰在快速融解,她得救了! 冰块很快就融开了,满羽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经过了这一次,她下定决心出去一定要做保护环境的宣传,没有空气的日子太恐怖了! 满羽恢复了活力后立马腾起身,没错,她在燃烧,她能看见包裹着自己的火焰霓裳,明红的火焰与人界的不同,是灵力的火焰。满羽走到哪里,被火焰烧灼的脚印就延伸到哪里,冰块融化后流到地面的水一加热就变成了水蒸气,满羽第一次觉得自己危险得可怕! 守在大厅的双鱼第一时间发觉了升高的温度,他布下的冰甲被融化了,能与他对抗的……最强离属性! 情况有变!双鱼立刻赶往了满羽所在的地点!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掉那个有最强离属性的家伙! 第十二章 三岔口(上) 像跃动在黑暗中的烛火,明红的火焰以满羽为芯细细燃烧着。 满羽站在窗口不知所措,老师并没有告诉她羽化过后该怎么做,她也不晓得该怎么把周身的火焰熄灭。现在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窗户里倒映出的那个火人。她的瞳孔是红的,她的头发是红的,明红并燃烧着! 忽然间,一阵冰风袭入走廊,冰尘与高温接触后,一阵阵水蒸气升腾而起,几秒钟内能见度下降到不足两米! 满羽的第一反应就是被发现了,但还没来得及逃跑,一抹湖蓝色的身影就创入满羽的视线,在白色的水蒸气中,那抹蓝色格外惹眼。 很快,那抹蓝色近了,似曾相识!满羽确定她见过这个男人,她还记得,这个男子自称是火照军团的副团长…… 满羽刚刚反应过来双鱼的身份,就被双鱼按在了墙上,双鱼体内散发的寒气与满羽的火焰生出了更浓的水蒸气,尖锐的滋滋声响起,掐着满羽脖子的五指收紧的瞬间,满羽飞起一脚直踢双鱼腋下,紧接着操起双拳直断双鱼中路。然,出拳之前满羽并没有思考过她和双鱼之间实力的悬殊,导致她的一拳一脚都被双鱼稳稳接下。双鱼人高马大力量上占了绝对优势,但相对于肉搏,他还是比较习惯用法术,特别是当下情况的紧急,冰甲被破,a计划显然不能用了,必须迅速且低消耗的解决掉满羽,他还得出去迎接比满羽强百倍的敌人! 就着满羽第一轮攻击结束的空档,双鱼熟练的捻完手诀施术,满羽原以为双鱼又会来一层冰,却没想到他的法术是施在了她的体内。一声惊叫后,满羽只觉方才温煦的感觉很快就变成了一股强烈的寒气,寒气引起满羽肌肉痉挛,满羽一头栽倒在地,开始剧烈的抽搐了起来,麻痹神经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满羽艰难的扭过头瞪视双鱼,她咬着牙,绝不要因为疼痛在敌人面前没骨气的呻吟! “最强水属性能够控制任何地方的血,所以我控制着你的血液慢慢凝固,结束了,死前的绝望与痛苦足以摧毁你的意志,好好享受吧。”双鱼看着满羽,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神让满羽猜不透,“记住,杀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知道的秘密!” 华丽的转身,蓝色身影不紧不慢的消失在水蒸气形成的浓雾中。 疼痛几乎让满羽失去五感,但凭着求生本能和仅存的一点点意识,满羽朝着方才沈君竹和玑无谈话的房间爬了过去,只要有外人,她就有生还的希望! 内部的打斗使得冰甲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双鱼与满羽的战斗刚结束,鬼王的人就杀了进来,火照只得启用事先商量好的b计划,先抵抗一段时间,再由双眼掩护逃走。 事先得知火照只有十二个人,鬼王便决定使用以人海战术淹死他们,大部分人都放在了前线,这便导致了后方出现了很大的缺口。 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光影的颜色渐渐重了起来,凛冽的疾风中,两个女人先后赶至鬼王队伍后方,此二人正是黑白无常故交——左蕾和七夏,也不晓得白无常是怎么就说得动这两个茅坑里的石头,不过有她俩看着海蓝,他也就放心了,至于欠下的人情,只有以后再还了。 “很久没有来到阳界了,真怀念这里的日光。”左蕾巴咂巴咂的吸着烟,望着乌云边缘洒落天际的一丝晚霞道,地府没有霞光,天气最好的时候天空都是白惨惨的,“话说回来,老白还真是把那孩子当宝了。” “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七夏没有心思欣赏什么霞光,只静静的听着不远处阴云最厚处的地面传来的喊杀声,血红的长发在风中如一朵红云。 “但愿他不会被欲望冲昏理智。”左蕾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强烈的感觉她正被卷入一场阴谋,并且很可能会被这个旋涡卷得粉身碎骨! 冲天的喊杀声隐隐传进了海蓝的耳朵。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但他大体也想像出来了。这就是争端,人类是弱肉强食的生物,活着如此,死后也是靠力量决定胜负。海蓝能听见弱者在这场战斗中尖叫着魂飞魄散,他能听见火照为求自保的残忍,冰冷的武器就如猛兽的獠牙,撕扯着猎物的身躯! 不!这不是正义的战斗!这是屠杀!在这权倾天下的世界,原来正义已经被丑化到如此程度! 跟前线相比,魂盗训练中心可算是祥和得很了。阿疯一直负责教导松崎叶幻术,他只说在过他这关之前,松崎叶见不到他以外的任何人,其实是因为满羽和海蓝祸事不断,怕她知道了受到影响罢了,这些都是黑无常的意思。 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了,松崎叶又浪费了一天。她并不知道海蓝和满羽偷跑到前线的事,更不知道海蓝准备面临着监禁而满羽八成会死在外面的现状。阿疯的脸色很奇怪,但不论怎么问,他都坚决不肯透露半个字,这难免让松崎叶有些着急。 松崎叶正冥思苦想着怎么从阿疯或着黑白无常那里套话,却被窗口突然响起的敲打声惊了一下。扭头一看,敲窗户的不是别人,正是绑走lucky的两个假推销员里那个豆丁!他来干什么?索要赎金,不然就撕票?八成没那么简单! 松崎叶从容的拉开窗户,豆丁身上没有杀气,但来者不善,松崎叶还是提高了警惕。 “外面眼杂,进来说。”松崎叶学着警匪片里的口气,事实上宿舍附近根本没人,两个无常一早就忙去了。 豆丁没有进屋:“我是来送口信的。” “要多少?”松崎叶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已经听烂的台词:某某时候带上钱到某某地点换人,过时不候,敢报警的话……哼哼! 果然,豆丁回答:“今晚零点,枉死城北的码头见,过时不候,敢报警的话……哼哼!” 松崎叶有种倒塌的感觉,天晓得为啥她的经历会这么俗套,她多渴望来点刺激啊! 见豆丁转身准备离开,松崎叶虽然沮丧也不忘问清楚:“喂!不用带钱么?” “哦,不要钱的,人来了就行……”豆丁和善的说道,消失之前不忘提醒了一遍,“记住零点哦!还有不准报警!”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别扭,松崎叶觉得很奇怪,人过去就行了,意味着这不是一般的绑架,或者根本不是绑架! 第十三章 三岔口(中) 夜幕降临,铅云在黑色的天空下显得更加厚重,山风在树林间卷出了哀鸿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地府对火照的清剿在进入高潮时被夜幕浇了一盆冷水,之后地府军覆灭一半而火照杀出重围逃脱的战报就在鬼王这边传开了。海蓝当然也有耳闻,这对海蓝来说是个坏消息,火照还在,就意味着他还要承受不间断的骚扰,当然,如果他能逃脱牢狱之灾的话。 海蓝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可随后前方又传来了个还算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原来在清扫战场的时候,在现场发现了四个亡印。对于鬼魂来说,凡人的死亡是假死,只是肉体消亡,魂魄依然存在,只有魂魄的消散才能算真死。而魂魄消散之时灵力的飞速流失,通常会在消亡之地留下痕迹,这个痕迹就叫亡印,是个和消散者身形相似的痕迹,魂魄越强留下的亡印就越深越大。在战场发现的四个亡印,有地上的有墙上的,还有浮在半空尚未消失的,清晰可见,与地府军的那些模糊的亡印天差地别,看来火照那边也折了些力量。 火照没了四个。海蓝估计他们暂时没有余力来骚扰自己了,却并不觉得开心。这场杀戮,给他带来的记忆一生都不会忘记,虽然没有亲临战场,但是他却一直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压抑。这场战斗,是地府发动的正义之战。闭上眼,感受着人性,人性的正义,满是血腥与暴力,这就是所谓的“正义”,任何事情只要与这两个字沾边都会变得合情合理,哪怕是屠杀。 架打完了,鬼王鸣金收兵,准备休息一夜就赶回地府。他对这次的清剿成果很不满意,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提审“通敌者”海蓝。 鬼王军彻底退出现场后,左蕾和七夏双双来到了已经没有房屋样的霍显宅。那四个亡印还在,左蕾甚至还能分辨出谁是谁。 “好惨烈的激斗……”高脚木屐踩过房屋前破烂的大理石地面,嗒嗒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的清亮,左蕾点燃烟狠狠的抽了起来,一百年前霍显叛乱,地府对原火照围追堵截的场面清晰的再现了。 七夏一直没有作声,沉思这超出她预料的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那个男人,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同盟者被杀却没有出手么?要知道这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回去吧,老白交待了要寸步不离的盯好那小子。”左蕾说着伸手拉过七夏,却无意间触碰到七夏腰间的白虹刀,左蕾立刻就缩回了手——刀在抖! 七夏心一沉,马上意识到那个人还在这里,估计是施了言灵术让别人看不到他。眼睛看不见,刀却看得见。七夏每移动几步,刀抖动的频率都有变化,于是七夏向着高频率的方向移动了过去。 天上牵星,人间白虹,据说为同一块有着心跳的天石所铸。此石被铸成兵器后仍有心跳,而彼此感应到对方的跳动后便会振动,距离越近,振动频率越快。左蕾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再联合七夏的表现,便知道沈君竹也在此地,而且和她们的距离相当之近,那个混蛋正在某个角落窥视着她们! 可走了没多远后,白虹刀的抖动却骤然停止,七夏叹了口气:“看来他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嘁!那混蛋当然不敢让我找到他!”左蕾捏了捏拳头,指关节发出的咔咔声酝酿着一场尚未到来的暴力。 “走吧。”七夏终于愿意走了,她和左蕾都很清楚,跟沈君竹玩捉迷藏,任何人都没有胜算。 霍显宅被一场恶斗打成了废墟,但唯独有一个房间丝毫没有损伤,就是沈君竹和玑无谈话的房间,不止没有损伤,甚至没有人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房间,因为这个房间已经被施了术,一种名叫“言灵”的术。 房间里,沈君竹靠在太师椅里气喘吁吁。窗前的躺椅上,满羽安静的躺着,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玑无窥视完满羽的记忆,回头向沈君竹汇报情况。窥探就是玑无的特有能力,也就是因为他窥探了lucky的记忆,矢九岚才会那么快找到沈君竹。 “咳咳……还有呢?”沈君竹像个将死的人一样出气多入气少,当然这都是他施术后的反应,再用一次言灵术他非得累死在这里不可。 “小姑娘叫满羽,是白无常新收的学生,和前几天抓到的那个会空间割裂的女孩是朋友,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是被火照的副团长打成这样的。”玑无说着走到沈君竹旁边给他倒了杯茶,沈君竹点点头表示明白:“你带她回地府,我去追火照。” “开玩笑吧!你打算这个样子去追火照?怕是人没追到你自己就先累死了吧!”玑无反对的语气很强烈,“你也回地府吧,那群家伙往地府去了。” “嗯?怎么可能,那是自投罗网!”沈君竹不敢相信火照会在最乱的时候藏身进地府。 “你数过火照出面的成员数量吗?”玑无问道,沈君竹脱口而出:“算上被你抓的丫头,总共是十二个。” “火照应该是十三个不是么?还有一个是谁?”见沈君竹还算清醒,玑无反问道。 “还有一个……”沈君竹终于想了起来,“还有一个是万榷的弟弟!” “所以先回阴眼,等候他们的情报才是上策!现在地府还不知道你悄悄离开了黄泉岛,回去的话什么事都没有。”玑无继续劝说,“火照的丫头会使用空间,等有了火照的具体情报,再让她把你送出来就行了。” “你早就盘算好了的吧?”沈君竹阴笑着直视玑无的眼睛,“我怎么总觉得你是要把我骗回去换个立功的机会呢?” 玑无无奈的摇了摇头,嘴皮子都磨破了,可他阴晴不定的boss却使起了小性子,看来要说服他还得花上一番功夫。 就在玑无下定决心再来一番软磨硬泡之时,一个身影飞入房间,来人正巧飞坐进沈君竹旁边的椅子里。 “我知道他们在哪!”孤飞影隔着一张小茶桌,以一种露骨的眼神盯着沈君竹,只一眼,后者就瞬间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沈娘~” 孤飞影叫得又酥又媚,刚刚喘过气来的沈君竹被吓得立马又咳了起来,然而这不是重点,沈君竹明明记得孤飞影在一百年前就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可现在这个死神婆正生龙活虎的用眼神和语言猥亵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娘~”孤飞影又无耻的叫了一声,还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接着眼神迷离如水波流转,“哪里有厕所啊?” 沈君竹给她最后一句话噎得不轻,随便指了个方向就想把这麻烦的女人打发走,事实上整个屋子都被打烂了,随地大小便都没问题,哪里还有厕所给她解决。 先不管孤飞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反正现在火照的去向只用孤飞影一卦算出就行,这女人虽然麻烦,不过有了她倒是省事多了。 第十四章 三岔口(下) 零点的地府比白天要阴森得多,不时有无家可归的野鬼哭嚎的声音划破宁静。码头临水,湿气很重,松崎叶瑟缩着裹紧了风衣,为了不引人瞩目,她还特地从城际迂回过来。 这个时候几乎没有船只还在劳作,传过成堆的集装箱,松崎叶来到了码头的最外围,那里泊了一艘豪华游轮,在附近的一片运输船里显得分外引人注目,当然,敏锐的松崎叶第一眼就察觉出了船的异样——船舱里有光。光很暗,不仔细看或者近视一点的人根本察觉不到。 “愣着干什么,再不上去就迟到了。”一个声音在松崎叶背后响起,还没感觉到双脚离地,松崎叶已经站在了甲板上,抱她上来的正是传话的豆丁,“迟到的话你就有大麻烦咯” “什么?”松崎叶的神经还没跟上,她人就已经被豆丁推进了敞开的船舱大门。 不愧是豪华游轮,餐厅赌场应有尽有,要让松崎叶一个人在这里瞎摸,估计到天亮都摸不到亮灯的地方。跟着豆丁走了一段之后,松崎叶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礼堂。松崎叶这时才知道方才传到窗外的并不是灯光,而是烛光。长长的维多利亚式餐桌上,三支白色蜡烛在银质的宫廷烛台上燃烧着,透过烛光,松崎叶立刻就看见了坐在餐桌那头的一个人。银发碧眼,没有烛光的话应该会更显眼。 这时豆丁退出了礼堂,自觉的在门口放风,诺大的厅子里只剩下松崎叶和万榷。 “你很守时。”万榷礼貌的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松崎叶坐下,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并且身份还未知的人,松崎叶再怎么放松也还是有些局促。 二人同为女子,面对面却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以前喜欢玩性感的松崎叶天生气质狂野,怎么看都是个熟女了,而对面的万榷就和松崎叶完全相反了。万榷为鬼王之女,军人出身,此女子外形颇具爷味,从头帅到脚,一举一动都带着铁血气。两人面对面这么一坐,像极了一对准备共进烛光晚餐的小情侣。 “你就是他们的头吧,lucky呢?”松崎叶可无暇欣赏帅姐,先确认lucky的安全再说。 “尽管放心,她很好。”万榷丢出一条脚链,松崎叶接了过来,仔细确认后肯定就是lucky的脚链。松崎叶并不熟悉lucky,但那链子着实特别,所以她第一次见lucky的时候就记住了。 “我要见到她人!”松崎叶还是不放心,她觉得还是得亲眼见到lucky比较保险。而万榷似乎也料到松崎叶会如此警惕,拍了拍手招呼豆丁,豆丁便带着lucky进了礼堂,松崎叶想上前却被万榷叫住: “确认好了么?” 万榷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松崎叶丰富的表情,后者虽然极力隐藏,却还是表现出了焦急:“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把链子交给那个叫海蓝的,让他看着办……”万榷话还没说完,lucky就大叫了起来:“不可以!他们会害死海蓝的……” lucky刚喊完,便被豆丁击晕带走了,又剩下松崎叶和万榷独处。 “考虑好了吗?”万榷适时的施加心理压力,这手法让松崎叶觉得似曾相识,是白无常!万榷的手段和白无常如出一辙!熟悉白无常的松崎叶知道这次难办了,答应下来,就意味着她将海蓝推进了火坑,可不答应,lucky出事的话倒霉的仍旧是海蓝。松崎叶思索半天,决定先答应下来,出去再找两个老师商量:“我答应你,可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会守约?” 松崎叶会这么问完全在情理之中,万榷只得又脱下一枚戒指丢给了松崎叶。戒指手感非凡,说不清是什么物质打造,里面中空形如迷宫,有黑色液体在“迷宫”里缓缓流动。 “我若食言,你大可将戒指交到天子殿四位判官手中。”万榷并没有解释戒指的功用,不过松崎叶也猜到了这枚戒指或许是身份的象征:“什么时候给你答复?” “我们不用再见面,达到我要的目的后我自然会放人,同时我会派人取回戒指,明白?” “一言为定!”松崎叶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就在即将走出礼堂的那刻,身后又传来了万榷的声音:“对了!忘了提醒你一下,最好别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多一个人知道,我就在那女孩身上割去一块肉!” 次日,海蓝随着鬼王军回到地府,就被关进了看押战犯的监狱等候提审。黑白无常听闻此消息,两颗心一起凉了半截。这次关海蓝的地方可不是看守所那种小地方了,是战犯监狱,专门军法收拾人的地方,一般人想接近都难,更别说进去探视了! 海蓝做梦都没梦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戴着手铐脚镣,对着铁窗,望着阴沉的天空发呆,等待着厄运的裁决。 意识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什么地方,海蓝直接有了自我了断的想法,清者自清的道理在地府这样的地方根本不能用,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家人,再也见不到满羽叶子lucky,海蓝难得的后悔了一次。不该跑出去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复杂,何必为了寻根究底而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呢? 黑白无常一大早就叫来了松崎叶,将海蓝的事详细告诉了她。事情已经闹大了,今天新闻的头条就是海蓝,因此也不可能再瞒得住,不如趁早说出来的爽快。 松崎叶浑浑噩噩的听完了两个老师的话,又软绵绵的回到了宿舍。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一刻放松过,现在一听海蓝蹲监狱了,突然明白万榷要她做的究竟是什么。 松崎叶迫切的想知道万榷究竟是什么人,害死海蓝对她有什么好处。松崎叶揣着那枚能说明万榷身份的戒指,却不敢也不能交出去,那东西真的不能示人吗?仔细想想万榷只嘱咐她不能透露谈话内容,那么大可拿戒指去问问大白小黑,大不了就说是捡到的! 于是松崎叶怀着旺盛的求知欲去找了黑白无常,但结果令她失望透了——两个无常均表示没见过此种戒指,更不知道代表着什么,还让她去问问天子殿的崔判官,说这位大人通晓世间器物,应该能看出点名堂。松崎叶自然不可能跑到天子殿去,只敷衍说她就想知道值不值钱,接着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海蓝身上,恳求老师们带她去见海蓝,可这事无常哪做得了主。在松崎叶的百般消磨下,白无常也只能承诺带她去见鬼王,至于能否过鬼王那关,就得看钟馗他老人家的心情和松崎叶的运气了。 第十五章 冤罪 天黑似乎了很久,但是还是很庆幸自己能够再次睁开眼睛。 当满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第二天的中午。虽然脑袋还有些迷糊,不过满羽还是很快确认了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居所内。房间是全反古的装修,床很大,床前放了一个纱制屏风,透过纱屏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影子。屋子里没有灯,很难确认那人在干啥。满羽下了床,蹑手蹑脚的绕过屏风,走近以后满羽便发现那是扒在桌子上打盹的禽兽!满羽大喜:好一只禽兽!这次落到姑奶奶手里看我不阉了你丫的! 于是满羽拿了个花瓶跳将起来准备偷袭,谁知花瓶还没砸上玑无的脑门,那厮竟然弹了起来,满羽的迷糊脑袋尚未跟上玑无的节奏,便被扣上了她那个大大的花瓶,更气人的是大禽兽居然还在花瓶上敲了几下,满羽耳朵里嗡嗡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大爷的!”满羽挥舞着拳头欲除禽兽而后快,却反被一把提了起来。玑无身高超过一米八,轻而易举的就让满羽悬了空。满羽感觉自己离了地还在手舞足蹈,顿时她确定这辈子不可能再有机会这么窘迫的了! “我说你懂点事好吧!救了你还要恩将仇报!黑老师怎么教你的!”玑无邃将满羽放下,他平时欺负豆丁习惯了,而且满羽也很小很豆丁,但他还是不适应,毕竟满羽是个女娃子。 听玑无这么一说,再结合昏倒之前的记忆,满羽终于想起来救他的好像真是这禽兽。 “那……又怎么样!”满羽拿下花瓶,嘴皮子上却死也不认输。 “好歹为刚才那么粗鲁的举动道个歉吧!”玑无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其实粗鲁的根本就是他吧!满羽顶多算个粗鲁未邃啊! 满羽很不情愿,憋得脸都红了才放哑屁似的说道:“对……对不起……” “啊!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玑无眉飞色舞,事实上他的厚颜无耻已经到了人见人踩的地步,“其实呢——救了你命的是别人,我顶多算个搬尸工把你运到安全的地方!” “擦!占老子便宜!你说谁是尸体啊?再说一遍啊!”满羽暴走模式启动,泼硫酸欲望立刻燃烧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就在满羽气得捶胸顿足之时,孤飞影蹬门而入:“你们两个在别人家能不能安静点!!!” 山洪般汹涌的女人这一嗓子出来,满羽和玑无躲的躲藏的藏都不敢招惹孤飞影。在房门口定了几秒钟后,孤飞影终于走开了。在满羽看来,虽仅仅几秒钟,却让她度秒如世纪,回神之后不仅大叹俗话说得好,女人是老虎,发了飙的女人是饿虎! “她是谁啊?”满羽不敢再大声闹腾。 “女主人,这里是她家。”玑无也小声道。 “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安静下来的满羽终于觉得腹内空虚,烧鸡什么的迅速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玑无鄙夷的白了满羽一眼,完全没有回答她的想法:“除了吃和睡你还会些别的不?” 满羽强忍住打死玑无的冲动,她清楚不能闹,千万不能闹,会把老虎招来!回了两颗白眼之后,满羽在陌生的小屋里找起了吃的。 整个屋子里都是黑压压的,可找了半天满羽也没有找到哪怕是一根蜡烛。小心翼翼的摸下楼梯,满羽来到了楼下的占卜屋,屋子的大门敞开着,总算透了些光进来。透着自然光,满羽看见了坐在屋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刚刚爆发过的咆哮娘,而另一个,满羽模糊的记得是她昏迷以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 没错!满羽确定昏迷之前她看见了两个人影,一个是玑无,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正是现在坐在神桌前的男子,就是他俩在商量毁了地府!满羽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怎样脱逃,她一定要逃,一定要把他们的谈话告诉大白! 走进战犯监狱,刺骨的冰凉之气便向松崎叶袭来,不是气温的冷,而是人心。 “记住,说服可以,但千万别把鬼王惹急了。”白无常又叮嘱了一遍。 “老师,如果海蓝认罪了,还有办法挽回吗?”松崎叶试探的问道,白无常无奈的摇摇头:“他自己都认罪的话,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被白无常说成这样,松崎叶的心恶狠狠的沉下了大半截,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大罗神仙……救不了…… 决定见到海蓝再考虑下一步,最终松崎叶还是硬着头皮见了鬼王。 鬼王的出现让松崎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就是鬼王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好不吓人。松崎叶一下就给鬼王的气场慑住了,登然语塞,这样的人物,她根本没有信心说得动。 “自报姓名。”阿颠见松崎叶卡壳了,便提醒了一句。 “松……松崎叶……”松崎叶回答了姓名又卡壳了,搞得鬼王主仆俩好不畅快。 “我听说黑白无常从阳界带回三个徒弟,其中就有你吧?你和嫌犯海蓝还是同门?”鬼王将身体支上前,离松崎叶也更近了些。 “啊……是是……”松崎叶的声音明显的哆嗦着。 “我还听说,你想见海蓝?”鬼王的两只环眼看得松崎叶心里噔噔直跳,那颗不争气的心脏似乎随时都要突破胸腔迸射出来。 “是……凡人执行死刑之前还能探视呢,到了阴间,尚未定罪的犯人,该不会连见一面都不行吧……”松崎叶一句话不晓得顿了多少次,她已经做好了被轰出去的准备。 “这里是地府,活人的规矩在这里不通用。”鬼王说着又靠回了椅子里。 “那你们又凭什么用死人的方法来处置一个活人?”松崎叶见形势快黄了,干脆就豁出去了。 “因为他在死人的地盘犯了事。”鬼王见松崎叶不再瑟缩,反而来了兴致。 “鬼王大人,请问您是在哪里抓到海蓝的?”抱着必死的决心,松崎叶反而不再害怕了。 “清剿火照的战场上。” “那么请问您清剿地点是不是在阳界?” 鬼王并没有思索,直接点了头,事实上,他也已经知道松崎叶要说什么。 “那么一个活人大白天在活人的地盘上活动有什么错?”松崎叶理直气壮,只要夺得主动权,亮他鬼王也不敢强词夺理。 “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的立场,海蓝和你一样,都是跨界的人,并且你们被编入魂盗训练中心,严格说来你们可是地府的人,在没有命令的前提下偷偷潜入敌方阵地,还敢在这里叫屈?”鬼王反问道。 “那么海蓝至少还没有定罪吧?凭什么就不准人探视?”松崎叶见辩解不成,只好退一步而求其次。 “你就那么想见他?”鬼王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就见他一面!”松崎叶仍旧努力争取着。 “想见犯人也不是不行,不过——”鬼王顿了一下,而松崎叶也做好了付出任何惨痛代价的准备,“见了他之后,你必须在战犯监狱待到他终审定罪为止。” “我同意。”松崎叶思考了几秒钟后立即点头同意。 终于过了鬼王这关,但松崎叶却有些不情愿,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迫害海蓝。 来到候审室,松崎叶就见到了蹲在角落的海蓝,松崎叶敲了敲铁窗,海蓝满怀希望的抬起头走了过来。 “你怎么进来了?就你一个吗?大白他们呢?”海蓝只见到松崎叶一个不禁有些失望,但失望之余他还是很开心的。但松崎叶一时没忍住,竟然哭了出来,她没有说话,来之前阿颠已经打过招呼,让她别说话,一旦她开口,将与海蓝同罪。 松崎叶擦干眼泪掏出了lucky的脚链给海蓝看,果然,那一瞬海蓝脸色大变:“究竟出什么事了?!” 面对海蓝的质问,松崎叶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摇头,任凭海蓝怎么问她都没有吐露半个字,也没有再说明lucky的事。事实上她一直在挣扎,或许她听从万榷的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她就应该将万榷的丑行昭示于人!面对着深陷囵圄的海蓝,松崎叶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痛恨!她幻想她够强,强到能将lucky救出来,就不会让海蓝如此为难了! 直到探视结束,松崎叶都没有再透露任何信息,她做不到,迫害海蓝对她来说真的太残忍。 第十六章 苦 闯进前厅的时间对满羽来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沈君竹是没什么反应,孤飞影的眼神却已经足够杀死满羽好几次。 “你——”孤飞影指着满羽的鼻子龇牙咧嘴,满羽感受到了山洪暴发前的紧张,神经绷得死紧,然孤飞影的态度突然急转直下,和和气气的收回了手,还丢给了满羽一张大大的冥币,“睡了一天肯定坏了吧?出去吃点东西回来再接着睡吧!” 接着孤飞影又面向沈君竹谄媚的笑了起来。满羽深吸了一口气,大概也明白了孤飞影的意思,难怪玑无没有跟出来,原来一出来就变成大电灯泡了,想打发走她,她还求之不得呢! 于是满羽拽了钱赶紧开溜,就在满羽后脚踩出门槛,一边大叹逃跑简直太容易的时候,玑无随后跟了出来。孤飞影好搞定,沈君竹可就不同了,他还不晓得满羽出了这门会干什么去么,索性给她安排个跟班,从哪出去的带回哪来。 满羽一见玑无,娃娃脸立马皱得跟草纸似的,扶墙捂胸作内伤状嚎道:“怎么老是你啊!” “怎么?帅锅陪你遛大街无小费全程保护你还不乐意?”玑无加重了满羽的内伤,满羽肝气上逆,用力翻了个白眼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吧,她承认她是外貌协会的代表,她承认她曾经幻想能有个帅哥宠着她,她也承认玑无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如果他不说话不做事,满羽甚至会被他的绅士气质吸引!但偏偏玑无却那么欠,见过欠的没见过这么欠的,在他那张脸皮面前,城墙什么的都是浮云!都是浮云! “你……你给我记着!”满羽带着哭腔大步走开,真是被这死鬼气死了!然而更气的是她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甩掉玑无了。从带走lucky的身手来看,玑无绝对不会比双鱼弱,甚至还可能在双鱼之上,被这样的人跟着,满羽倒是安全了,但她也没了自由。 玑无和满羽都出去后,孤飞影的小屋子内就只剩下她和沈君竹独处,当然,这正是山洪娘所期望的。 “已经找到方位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方才还粘在沈君竹身上发骚的孤飞影此时就像换了个人,态度转变得比大师级的变脸还快,“见到霍显以后,你又怎么向他解释?” “嗯哼?有必要解释?”沈君竹自信的反问,“我的价值可比那四个短命鬼加起来还要大,在霍老鬼面前可是靠实力说话的。” “那小姑娘怎么办?”孤飞影所指满羽,偷听到沈君竹的计划后,满羽就成了个杀不得留不得的角色。杀不得,是因为她是张要胁海蓝的王牌;而留不得,正是由于她知道了矢九岚头头和火照合作的事实,一旦有疏忽被她泄露出去了,那整个计划就废了。如此两难的情况下,沈君竹还是冒险选择了前者,其间原因,恐怕只有这位贪图名利的boss自己才说得清楚了。 “我去追火照,小姑娘留在你这里,你和玑无轮流盯着。记住,一秒钟都不能离开。”考虑了一阵子后,沈君竹给了个短期内行得通的方法,“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一切,到时候她应该也不会愿意干涉这个计划了。” “我明白了。”孤飞影应道,“我相信你,保重。” 沈君竹意味深长的看着孤飞影——这个相识了好几百年的女人,沈君竹曾调侃说她是个极端的混合体,时而疯癫时而冷漠,阴晴不定到有些不可理喻。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近似于神经病的女人,成了最理解沈君竹的人,她能读懂他的所有,跟她说话,无需解释与标注,更无需遮遮掩掩支支吾吾。 然而就是这样唯一的女人,一百年前已经消失…… 出了战犯监狱,松崎叶腿一软,直接瘫了下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挪动出来的,松崎叶只记得她毁了lucky,她对不起海蓝,对不起满羽,对不起所有对她抱有希望的人。 惨白的天光照得松崎叶的脸色更加难看,除了安静以外,松崎叶此刻没有任何想法,以至于黑无常叫了她半天,她都毫无反应。松崎叶的表现让黑无常觉得很奇怪,没见着也不用这样吧,难不成让鬼王给吓傻了? 屡次尝试跟松崎叶沟通都失败后,黑无常只得将失魂落魄的松崎叶送回宿舍,期间对于黑无常的任何问话,松崎叶都是以“嗯”或者“哦”之类的语气词给予的回答。 然而还没出监狱大门,松崎叶便被守卫带到了禁闭室。黑无常这才知道松崎叶已经见到海蓝了,按照规定,松崎叶必须在监狱待到海蓝终审结束。既然见到海蓝了,那她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最终松崎叶被关进了禁闭室,黑无常也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便决定找到白无常再告知松崎叶的事。 几个小时后,鬼王便亲自提审了海蓝。而在这之前,海蓝已经进行了若干次精神挣扎。松崎叶给他看lucky的脚链是什么意思?莫不是lucky出什么事了?她费尽功夫进来看他一眼究竟是想告诉他什么?难不成她想说的与lucky的绑架有关?难不成……在接受审讯的前一刻,海蓝想他已经知道了松崎叶的意思。 进了审讯室,海蓝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沼泽,挣扎,只会使他沉得越快。安排好笔录和旁听之后,阿颠刚张开嘴,便被海蓝打断了:“不用你们问了,我认罪,我通敌,我全部都告诉你们!” 之后海蓝停顿了一阵,重新开口似乎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我认识火照的所有人,还跟他们拜过把子,喝酒划拳玩女人更是家常便饭,我就是他们安插在地府的卧底,利用自由往来阴阳两界的优势,负责将地府动向汇报给他们,那天我就是要进去通风报信,说明敌军情况。可惜时运不行,被长官抓了个现形,事到如今,只有和盘托出,争取宽大处理。” 审讯在海蓝的“积极配合”下早早结束,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枉死城四处都在谈论“地府出了个阳界探子”的故事。这就是所谓的舆论,给这么一炒,海蓝面临死刑的同时声名大作。在供词上签字的时候,海蓝歇斯底里的笑了,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生命才走过二十二年,甚至还没有成家立业的苗头,就要客死异乡,这事实让海蓝哭笑不得。混成这副德行,怪谁呢?还不是自己惹的祸,好端端的一个爷们,谁让他那么三八,闲事管到死人脚下来了! 死吧死吧!反正活着也吃不到后悔药! 第十七章 极端计划 次日一大早,地府就海蓝的审讯结果召开了合议,判官阴帅悉数到场。 黑白无常看完海蓝的供词后都惊呆了,有黑幕,绝对有黑幕!供词上写的什么?嫌犯海蓝称火照首领霍显为其二舅,副团长双鱼是他大哥?简直可笑至极! 黑无常直接将供词重重的摔在桌上:“荒唐!太荒唐!海蓝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肯定是屈打成招的!” 白无常拉黑无常坐回原位,示意其冷静,当然,事实上他也快气爆了。 之后鬼王又公布了审讯海蓝的监控录像,录像引起场内一片哗然。继夏时之后,白无常再爆教徒无方的丑闻,阴帅的地位八成是保不住了! 会议结束后,黑无常站在忘川河边吹了好久的风,江边风大,让他清醒了许多。黑无常性子烈,如果不是白无常一直拉着,这一场会开下来,估计他会把天子殿闹个低朝天,一直挨到会议结束,可把黑无常憋坏了。 “这件事情绝对有鬼!”良久,黑无常终于开口了,白无常却已经烧掉不晓得第几根烟了:“二舅?大哥?把子兄弟?明显是一派胡言!他们就那么想弄死海蓝么!” “他们?”黑无常以为白无常知道些什么,后者摇摇头:“当初不就是他们查到海蓝身份的么?” “是,因为跨界,不能直接杀掉,所以就来迫害致死!太狠了!”黑无常不由得感叹起地府那四位判官的作风,一边思考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迫使海蓝认罪。 “无力回天了,现在的情况,只能走极端路线,好在早就联系好了她们。”白无常消灭掉最后一根烟,接着站起身走开了,“你去看看能不能见到叶子,尽量从她那问些什么出来,我再去一趟天官路。” 黑无常知道白无常要做什么,如今也只能让那三个女人重新聚在一起走极端了,这是唯一能救海蓝小命得办法! 天官路,孤飞影的小黑屋大早就大大的敞开了,沈君竹按照孤飞影给的地址出发找霍显去了。 满羽在小黑屋里坐不住,吃完早饭就嚷嚷着要出去,她仍旧不死心的企图逃跑,当然,玑无也仍旧很尽职的粘在了满羽屁股后面,比万能胶水还要粘。 来到小黑屋门口,白无常轻轻敲了下门,片刻之后,孤飞影从里间出来了。 一见来人是白无常,孤飞影的脸色立马变得很不友好:“你又来做什么?” “取货。”白无常早知道孤飞影会是这种态度,事实上,孤飞影一直都很痛恨官方的人。“应该要让你失望了吧,我失败了。”刺杀霍显失败,孤飞影倒是没有一丁点惭愧的样子。 “失败了,如此啊…”白无常的神色明显是在预谋着什么,“那你是不是该赔偿顾客的损失呢?” “我说大人,您可并没有把费用付清吧?所以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买卖关系,更谈不上赔偿!”孤飞影笑笑,想把白无常打发走。 “可你连事都没办好,我们怎么交易?”白无常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是…”孤飞影想告诉白无常她已经得到沈君竹的消息,不需要再交易,但转念一想,这样说不就等于透露沈君竹的行踪么,于是立马改口,“那你说吧,怎么赔?咱私底下解决好了,免得闹上法庭!” “很简单,帮我完成另外一件事情,之前的呢,就算了。”白无常说道,孤飞影的面部表情开始纠结,显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终究孤飞影还是答应下来了:“说!” “什么事情,你自己算一卦不就明白了?”白无常心知孤飞影能卜天下事,让她自己算,还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要知道这社会可到处都是眼睛鼻子耳朵,今天买凶杀了人,明天通缉令就贴到厕所里了。 “你当我是有多吃饱了撑的啊!没事尽摇龟板了是吧?”孤飞影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却已经抓起了龟板,真是不晓得该说她什么好了,“这生意我还就不做了,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喊了!我要喊得大街小巷都知道白无常大白天骚扰寡妇!” 白无常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孤飞影可是出过名的泼妇,跟她吵架,那就好比小手枪对抗机关枪,何况也没必要跟她翻脸,毕竟事情已经谈成了,剩下的就让她自己看着办好了。 今天的天气在地府算是很明媚的了,当然,满羽的心情并不明媚。其实如果满羽没有一大早就出来,估计现在已经跟着白无常回去了。 为了充分将不满的情绪爆发出来,满羽几乎是吃遍了枉死城的几条小吃街,今天她倒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眼不见心不烦,化悲愤为食欲,于是玑无唯一有存在感的时候,就是签单的时候。 其实满羽是这样给自己定的目标:不管玑无从事多么高薪的工作,她都要花到他连西北风都喝不起!不过如果满羽知道玑无是在公费执行任务,不仅上头给报销,甚至还有奖金可以拿,估计就不会用这种近似于自暴自弃的方法报复玑无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满羽的腮帮子终于开始酸痛了,三个小时以来第一次抬头,满羽很担心以玑无的个性,他会不会很“善解人意”的递过来一副狗皮膏药,缓解她的肌肉酸痛。 “不是吧?就吃好了?”玑无那意犹未尽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满羽,直接导致满羽下定决心自残:“走!蹦极去!谁不来谁是孙子!” 接着满羽揉着面部肌肉蹒跚走出了小吃街,向枉死城西的游乐场走去。 地府的游乐场鬼流量很大,买票的时候,满羽突然注意到窗口里工作台上的报纸。头版上的标题名为“鬼王清剿战场生擒敌探续”,图片是审讯过程的现场拍照。满羽丢下钱触电式的抓起报纸就跑,身后传来卖票鬼的大骂:“小屁孩子当老娘这卖报纸呢!” 满羽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看完整篇报道,接着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今天不是4月1号吧?” 玑无托着下巴摇摇头。然后满羽傻了似的把报纸递给玑无,笑得像个马大哈:“你们地府的报纸为了赚销量什么事都敢报道啊!” 玑无接过报纸扫了几眼,再抬头看向满羽,含蓄的点了点头,但是满羽却像失了魂似的呆住了。 “喂!出窍啦?”玑无伸手在满羽眼前晃了晃,后者没有任何反应,这可把玑无急坏了,沈boss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出任何岔子,这小姑娘失了魂让他回去如何交差!不过满羽自然没那么容易失魂,虽然她的确脑海空白了一段时间。再回魂时,满羽却换了副阴险的表情:“保镖!我命令你去劫狱!不然我就咬舌自尽!” 满羽话刚说完,只觉头顶挨一重击,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第十八章 反叛前奏 禁闭室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死气沉沉,这样的空间让松崎叶觉得连呼吸都很吵。 一整天了,松崎叶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虽然不住的在安慰自己,海蓝和lucky都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不好的想法还是不断在脑海里闪过。 外面传来开大门的声音,在清寂的禁闭区,那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不一会,黑无常出现在了门口,有那么一瞬间,松崎叶告诉自己黑无常是来接她出去的,海蓝没事了,一切平静如初。当然,这样天真的幻想,被黑无常递过来的一份报纸残忍的粉碎。 报道还没看完,报纸就被松崎叶的眼泪洇湿了,黑无常递了纸进去,也许他不说话是对的,此时的安慰只会让松崎叶觉得更加愧疚。 透过模糊的视线,松崎叶终究还是坚持看完了整篇报道。写在最后的那几行字算什么,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编辑,不知道就别乱写啊!什么叫根据地府的律法?什么叫复审中海蓝再不翻供就会面临死刑?律法是人为制订的,在利益面前道德都是个屁!还谈什么律法!松崎叶此时只恨自己太冲动,如果她没有去见海蓝…可是没有如果了,时间不可以倒流,后悔药没得卖的! 等松崎叶情绪稳定些了,黑无常才切入正题:“你见到海蓝的时候,他有什么异样吗?” 松崎叶摇摇头,其实她多想直接说穿她是受人所迫,但是她不能,她不能再害了lucky。 “那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吗?”黑无常总觉得松崎叶奇怪,但又不好直接问。 “没有,他们不让我们说话。”松崎叶没有抬头,她不敢正视黑无常,哪怕是一眼。经她这么一提醒,黑无常倒也想起战犯监狱是有这么个规定:“那他有没有跟你比划些什么?” 这句话问得松崎叶心里直打鼓,挣扎了一阵,松崎叶还是艰难的摇了头。她的心正被凌迟,黑无常问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正中红心。 最后,黑无常只得安慰一下松崎叶,然后转身离开。可就在黑无常准备离开的时候,松崎叶抬头了:“如果有人替海蓝顶罪,那他还用不用死?” 松崎叶这句话让黑无常怔了很久,如果有人替他顶罪…顶罪… “别胡思乱想了,他不会有事的。”黑无常说着关上门离开了,空落落的禁闭室里又剩下松崎叶一个人,和她空落落的心。为什么不回答她?她只是想为海蓝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从孤飞影家出来后,白无常悄悄的赶往了左蕾在战犯监狱附近临时找的出租屋。白无常叮嘱过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看好海蓝,出于对承诺的负责,左蕾和七夏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在战犯监狱轮流蹲点守候。白无常在地府当差年份都翻上四位数了,这么多年过来,战犯监狱迫害了多少怨鬼恐怕只有翻翻史书才数得清,找个人监视着,出点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按照左蕾给的地址,白无常果然在老城区找到了个极不起眼的出租屋。说是出租屋,其实根本是个赌场的掩体,难怪左蕾那么快找到房子,赌场都开到监狱附近了。 屋里只有七夏一个,七夏一直都很抗拒官方的人,喜怒哀乐又都表现在脸上,此时她的脸色让白无常觉得很尴尬。好在七夏并不会将情绪带入大局,虽然不情愿,却也让开了道。 “呃…”白无常多希望在这里的是左蕾,毕竟左蕾比七夏好说话,只有七夏一个,顿时让平时伶牙俐齿的白无常哑火了,“呵呵…呵呵呵…” “笑什么笑,说正事。”七夏可不吃白无常以笑讨笑这招。 于是白无常翻书似的立马不笑了:“下午就要复审了,那小子还不改口的话,晚上就麻烦你们了。” “知道了。”七夏似乎无心的应了一声。 “麻烦你们了,看着那孩子含冤,我却不能为他讨回公道,我真的太失败了。”白无常抽出一根烟,但想想是在别人家,就又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刚从禁闭室出来的黑无常也到了。黑无常一进屋就笃定道:“有问题,叶子绝对有问题。” 接着黑无常将他探视松崎叶的过程叙述了一遍,果然,说到松崎叶对问话的反应,白无常也觉得很可疑。 “你觉得她像不像被人胁迫的?”周围没有外人,黑无常就敞开说话了。此言一出,立刻引起白无常的共鸣,回想起之前松崎叶的反应,白无常突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枚戒指。接着白无常找七夏拿了纸和笔,凭借仅有的记忆将戒指的图样画了下来,想从戒指上找出些什么。 还没等白无常画完,七夏就在一旁“嗯”了一声。 “怎么?你认得这戒指?”白无常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不确定是不是你们见到的这个。”七夏并不确定,她只是在沈君竹手上见到过一次,想想和白无常画的这枚还挺像。然而七夏一句模糊的回答对黑白无常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白无常忙不迭的把戒指的样子细细描述了一遍,终于换来了七夏的肯定:“记不记得矢九岚?” 经七夏这么一提,黑白无常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清醒。矢九岚,地府最高独立组织矢九岚,他们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我想我是明白了…”白无常长出一口气后将画有戒指的纸揉成了纸球,“沈、君、竹…” 七夏并没有说出她看到的那颗戒指不是黑色的,事实说明地府那边还不知道沈君竹离开黄泉岛的事,不过这也不奇怪,矢九岚是独立组织,只要他们不上报,沈头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知道。 “大哥,之前满羽和松崎叶是不是说过有人绑走lucky?”黑无常突然想到了这事,后来地府派人四处寻找都没找到lucky,想想如果是矢九岚的人干的,那找不到也就正常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们先绑架lucky,再利用松崎叶传话迫使海蓝认罪。”白无常敲定了最终结论,接着再也忍不住的点了烟狠狠抽了起来,“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管什么目的,真是他们做的话海蓝这次就难逃一死,必须得去劫狱了。”黑无常说着眼前又浮现出了松崎叶痛哭的样子,现在终于理解松崎叶的反应了,黑无常甚至能感受到松崎叶痛苦的挣扎。 月黑风高杀人夜,孤飞影来到她算准的地点,墨风鼓动巫师袍猎猎作舞,孤飞影骨子里的不安因素在躁动,沉寂多年后,终于又要大干一场了! 第十九章 赎魂之夜 震天的砸门声从禁闭室里传来,不知道的甚至会以为禁闭室里关的是一只猛兽。 “放我出去!我要见鬼王!我才是那个卧底!”松崎叶一边砸门一边大叫,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此时,松崎叶刚刚得知海蓝复审结束,那小子仍旧对“罪行”供认不讳。 其实海蓝已经最终定罪,松崎叶也就可以出去了,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警卫来开门了,松崎叶急切的问道:“鬼王呢?还在监狱里吗?快告诉我鬼王呢?!” “还在审讯室…” 于是松崎叶推开警卫一路向审讯室狂奔过去,路上还撞翻了好几个狱警。 鬼王正在监督审讯官整理口供,顺便起草死刑申请书送交天界,松崎叶冲到审讯室门口,二话不说推开警卫踹门而入,刚进门就被守在里面的狱警踢倒按在了地上。 鬼王见来人是松崎叶,便令狱警放开她。只身闯进审讯室,这女人脑子不大胆子倒不小。 “你不是已经被释放了吗?再不离开,就以涉嫌袭击政府官员逮捕你了。”鬼王道,接着警卫准备拉松崎叶出去,松崎叶咬了警卫一口,想冲到鬼王面前又被阿颠拦下。 “海蓝是无罪的!是我要他去刺探敌情的!我才是真正的卧底!”松崎叶隔着阿颠冲鬼王嚷嚷。 “一派胡言!轰出去!”鬼王明显有些怒了,他觉得松崎叶的言行似乎是在玩弄他,玩弄地府。接着上来两个警卫将松崎叶拖开,松崎叶再次挣脱后一边扔出了万榷的指环:“我有证据!” 鬼王接过指环,阴鸷的盯着松崎叶,松崎叶咽了口唾沫,背上冷汗直冒。 “哪儿来的?”鬼王厉声问道。 “上…上头交给我的信物,让我和火照私通,我…我怕惹祸上身,就…就叫海蓝替我去办这事…”松崎叶嘴皮子哆嗦得紧,她知道自己这慌编得有多么拙劣,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能救海蓝,哪怕牺牲她自己。 “是么?”鬼王只消一眼,松崎叶双腿便站不住了,瞧鬼王的眼神似乎是晓得这指环的名堂,可黑白无常都不知道的东西,同级别的鬼王也应该不知道吧,顶多看个眼熟才对。 “千千千千…千真万确!”松崎叶已经浑身是汗了,心虚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戒指还给你!限你三秒中之内从我面前消失!”鬼王脸色已经阴云密布,松崎叶知道捅了大篓子,被架走之前仍然咆哮了起来:“你们这群驴入的!你们是非不分比畜生还不如!海蓝他没有罪!!”松崎叶的叫骂声越来越远,最终连回音也一并消失在走廊深处。 被拖出战犯监狱后,松崎叶在门口发了疯似的叫骂不止。仇恨随着松崎叶的叫骂骤然飙升,她后悔,但她更痛恨,恨地府更恨她自己的弱小! 阴间的夜晚黑得如同一池墨汁,借着灯光可以勉强察觉渐渐起雾了。 高脚木屐高调踩过战犯监狱前的青石板,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打劫犯该有的行为,不过大摇大摆的来劫狱,自然不可能是正常人做的。红底白花的汉服,翠绿烟杆,烟还燃着,即便夜再黑也很显眼。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战犯监狱!”守夜的警卫高声喊话,左蕾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听见没有!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战犯监狱!违者以反动罪名轮处…”话音刚落,左蕾已经跳进值班室,夺过扩音器大叫道:“闲杂人等来没事找事也就不闲了吧!” 值班的警卫们还没反应过来是闹事的,整个值班室就被左蕾一把火卷干净了。三拳两脚解决掉值夜的那个班,左蕾不紧不慢从值班室的后门直接进入监狱内部,由于不知道海蓝具体关在哪里,只得一间一间的找过去。 可左蕾还没走多远,值班室里的报警器就响了,紧接着整个监狱顶不的喷头挨个启动了。原来监狱里有火灾监护系统,温度达到一定的数值就会自动报警。这下可不好,战犯监狱附近有个基地,警报一响,军队很快就会涌过来,必须得加速进程,若出去和军方正面交锋麻烦就大了! 七夏原本是在外面望风的,一听值班室的警报响起,立马冲进值班室将警报器一拳砸了个粉碎。谁知监狱的警报器是连环的,响了一个就会产生多米诺古牌效应,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无奈之下七夏只得踹开配电房切断了整个监狱的电源,警报停下后,七夏也进了监狱。 电源一断,监狱里顿时漆黑一片,犯人们的打砸声和叫骂声随之响起。 等左蕾适应绝对黑暗之后,七夏已经追了上来:“我把电源切了,监狱很快会被包围,你去放风那边开个洞,我找到人就去那里汇合,尽量在他们没进入战备状态之前杀出去!” 左蕾心知七夏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七夏是修罗,虽然夜视能力不及罗刹,但比人死后变成的鬼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定以后,左蕾便朝监狱最后方的场子跑了过去,现在要想从大门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喷头还在不住的喷着水,海蓝虽然缩在角落里,却还是湿了一身。没有光,海蓝只知道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不远处的犯人们闹得他心里很烦,却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突发状况。 一点白色出现在铁门边,似乎是个人,或者是某种生物,更令人咋舌的是那生物竟然徒手将铁条掰开进来了。 海蓝大惊,他想起了抗日的时候小日本迫害狱中的知识分子,这次难不成是地府派人来暗杀他了,便起身尽量离那白色物体远些:“什么人?” “梁山好汉孙二娘!”白点冲海蓝移动了过来,“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海蓝真佩服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学土匪对暗号。 “没错!就是你了!”白点已经和海蓝面对面。海蓝这才察觉这是个女人,白色的是她的头发,瞳孔最深处放射出幽幽绿光,在黑夜里竟似有几分骇人。孤飞影二话不说抓着海蓝就往外跑。 “干啥啊?”海蓝当然不愿意,这算什么?畏罪潜逃?怎么搞得他真的犯了罪一样! “再不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好歹出去生个儿子,以后挂了也有个烧纸钱的不至于在这下面穷死吧!”孤飞影强硬的将海蓝拖走,力气之大让海蓝不禁感叹在这只雌性动物面前施瓦辛格就是个鸟! 七夏匆匆找到了海蓝的房门,正巧撞见孤飞影抓着海蓝往放风场走,心说不好,八成是地府派来做掉海蓝的。于是七夏二话不说便冲上前,先发制人将孤飞影绊了个狗啃泥。孤飞影以为七夏是地府救兵,起身后两个来自嗜战种族的女人就开始了海蓝争夺战。 第二十章 浮沉 七夏和孤飞影这一打起来可不得了了,两具钢铁之躯的冲突很快将监狱一角打成了破篓子。海蓝见她俩打得不亦乐乎,便摸着墙往远一点的对方挪,他可不想还没洗清冤情就惨死铁拳之下! 接下来更令海蓝石化的事发生了,两个女人打着打着不晓得突然爆出一句:“原来是你啊!” 另一个答曰:“少跟我装孙子!要逃命就把人留下!” “别打了!是我啊!是我!!我是…”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雌性动物已经被踢飞,直摔至海蓝面前,继而翻身坐起指着对面人的鼻子道:“茅坑里的石头…难怪活到现在还是个大闺女!难怪沈娘忍心把你丢下自己跑掉!是个男人娶了你都会被虐杀!虐杀!!” “你…”七夏一听对方发自内心的呐喊,总算听出来是谁了,但七夏并没有走上前赔礼道歉,而是飞出了更重的一脚,直接让孤飞影趴下了,“谁叫你劫狱还搞成这样啊?!” 海蓝被她俩的对话搞得莫明其妙。半天,孤飞影哼哼唧唧的爬起来,从脸上拿掉了一层什么东西,那其实是巫师跳大神用的山神相,海蓝这才明白,原来雌性动物还戴着面具!话说在如此紧急的关头上演大乌龙是要缓解紧张的气氛么?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啊! 两个女人倒是消停了,可外面又喧嚣了起来。方才打架打掉了不少时间,搞得他们的进程满了下来,听声音地府已经开始部署监狱的包围圈了,现在就是半分钟也等不得! 来到约定的地点,左蕾已经等了好久了,地面一个被树根撑开的洞敞开着,不知道通往哪里。 左蕾看着鼻青脸肿的孤飞影,大概也明白了个七八成,当下由不得多说,逃命要紧:“上面有结界,洞我已经挖好了,通向后山的,出去再想办法!”语毕,左蕾超前,孤飞影带着海蓝次之,相继钻进了地洞,听地府军已经接近了,七夏只得留下断后。 三个人刚走,地府的救兵就冲进了放风的大院。地洞是左蕾用植物种子撑开的,最强坤属性充养的种子一但离开母体就会迅速枯萎,树根枯死后洞口就会被重新掩埋,七夏必须速战速决。 “对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举起双手走到墙边!”士兵长拿着喇叭冲七夏喊道。 七夏愣了一阵,才缓缓卸下背上的白虹刀,再不紧不慢的放到地上。就在对方的目光全部集中到白虹之时,七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出鞘。 白虹刀身出鞘之时,连刀刃都是卷起来的,还缺了好几块,不禁令人发笑。可当七夏抹过刀刃,留下一抹鲜血后,白色虹光顷刻使整个场地亮如白昼!白虹挥出,无防备者谈笑间魂飞魄散,在场众鬼尚未适应骤然大作的白光,便已化作一排排淡淡的亡印! 七夏收刀入鞘,确定无后来者后,跳进了即将闭合的洞穴往前追去。 跑出枉死城辖区,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左蕾原本是打算送海蓝回阳界的,还好有孤飞影在,告诉她鬼门关已经进入一级守备状态,跑过去就是自投罗网。看样子阳界是回不去了,接下来海蓝的安置和她们的落脚点就成了问题。孤飞影掐指一算,这次劫狱后她也不能再待在她的小木屋了,玩这次命赔大发了,她直接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没事找事! 趁着停下来歇气的空闲,孤飞影在左蕾和七夏的欺压下捡了几块树叶开始算地方,为了她自己的小命,可得找个一般人不会想到的地方! 消息果然会不胫而走,战犯海蓝监狱被劫事件再次霸占了各大报小报头条,“海蓝”这名在枉死城的认知度甚至高过了阴帅们。 满羽一早醒来,便得知了海蓝被劫如此劲爆的消息,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伴随着肚子的咕噜声看完了报道,满羽一时还不能接受如此跌宕的人生:“保镖!你确定你们地府没有专门编故事吓唬人的报纸吧?” “怎么?不信啊?”玑无看满羽一脸的怀疑,立马又抛来十几份各式各样的报纸,满羽逐一确认后倒回床上滚起了床单:“事实证明我一定是被你打成脑震荡出现幻觉了!” “喂,饭快凉了。”玑无拉着脸将满羽从床上提起来放到饭桌前,想想这辈子他还真没这么伺候过谁,现在他怎么老有他是满羽她老母的错觉。 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玑无下楼朝门缝里向外望,几名警察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看架势似乎门一开他们就会冲进来。 玑无正瞅着,带头的警察敲得更加催命了。玑无心里暗说这小子真以为警察敲烂门不用赔的吧,手上却拉开了门,并于开门的瞬间展示了他极具欺诈性的绅士微笑。 警察头亮了证,手上拿着孤飞影的照片,可开门的竟是个带把的:“住这里的女人呢?” “哈?”玑无可谓装傻充愣一把手,前阵子他就凭借高超的演技骗过了满羽和松崎叶的法眼。 “这里不是住了个女人吗?”警察头指着照片上的孤飞影,玑无接过照片端详了一阵,接着做突然想起状:“哦!!她啊--她谁啊?” “我说小子你存心找事是吧?让开!搜!”警察头开始拉架子了,玑无见状一拍脑袋立马赔笑道歉:“哎哟!大爷!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您瞅我这记性,这不就是这儿的老板娘吗?她啊,前几天刚搬走,我跟她也只见过一面,回头就给忘了!” “搬走了啊?”警察头半信半疑。 “您老要不相信就进来搜呗,反正我这儿也没藏什么。”玑无一装再装,顺便还让开了道,几个警察见他这样自然没有进去,招呼招呼也就回去了。 人走后,一直躲在楼梯口偷听的满羽钻了出来:“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啊?” “劫狱是公然反抗地府,能不快么。”玑无将门重新关好,看样子孤飞影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满羽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刚刚她可在报纸上看见山洪娘的照片了。不回来正好,只有玑无一个,说不定她就有逃脱的可能! 玑无转过头,显然是知道满羽在打什么小算盘,肚子里坏水一冒就先给满羽一个下马威:“婆娘不回来了!所以接下来就由本大爷一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看着你!包括睡觉洗澡上厕所!” “你你你你你臭不要脸!”满羽终于明白神婆不回来才是她恶梦的开始,要她和一个衣冠禽兽独处啊!老天!直接赐她一瓶敌敌畏吧! “我承认我不要脸,但我不承认我臭,我顶多算得上猥琐,事实上不是我想猥琐的,如果老天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换一种特异功能,那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隐形而不是偷窥。”玑无的劈天神雷最终将没带避雷针的满羽雷得外焦里嫩,后者泪流满面的摇了摇头竖起了小拇指,啥都不解释了,此人乃1和3之间的那个! 第二十一章 逃脱 修长的十指滑过黑白琴键,g大调钢琴曲从指尖婉婉流出,华丽而悲伤中透出一丝虚无,每一个音符都敲进人心,每一段和弦都在忏悔。 弹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银发碧眼,面容憔悴,很难想像如此颓唐的人竟然在用灵魂敲击着琴键。也许是因为太过投入,沈君竹从敞开的窗前走过,少年竟浑然不知。 “骸,客人来了。”霍显提醒着。 沈君竹此时已经站到了门口,他确定他没听错,少年叫骸,跟万榷九成相似的外形充分说明了他们的关系。没错,鬼王诞下的双胞胎姐弟,姐姐是家族的骄傲;而弟弟,却被从家谱上除名。没有人敢提起原因,也没有人敢在鬼王家人面前提起枯骸这个名字。 枯骸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沈君竹坐下,自己则走进里屋泡茶去了。 沈君竹几乎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霍显身上缠着绷带:“嗯哼?原来身经百战的老狐狸也有被人打成破鞋的一天!” “可惜啊!天不亡我,虽然破了,可我还是没死掉。”霍显结果枯骸递过来的茶,啜了一口,清香宜人,淡而回味,也只有在阴间的寒极地狱才能喝到清泉融水泡的茶了。 “那天的事,我都知道了。”霍显放下茶盏,“突发状况,我还是能理解的--小姑娘呢?” “我派人看着呢。”如沈君竹所料,霍显并不会为了牺牲掉的四个跟他翻脸,毕竟价值在那摆着呢。 “那么接下来就是这个问题--”霍显说着递过来今天的报纸,头版标题“前火照乱党深夜劫狱!战犯海蓝失踪!”黑而醒目,而左蕾三人的档案照片还比标题更醒目。沈君竹接过报纸后匆匆看完主要报道,不语。 “不觉得奇怪吗?”霍显问道,“关于海蓝认罪,应该是有人从中作梗。” “我知道是谁。”沈君竹放下报纸,联系玑无报道的内部情况仔细想想,不难想到是万榷做的手脚,“不过放心好了,她是在帮我们逼海蓝做叛徒,只要一离开地府,那事情就好办了。” “早就知道矢九岚能人不少,看来我还低估你们了。”霍显倒回沙发上,满意的翘起了二郎腿,有了这等盟友,成大事只是时间问题。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海蓝心甘情愿跟我们合作!”沈君竹道。 “骸。”霍显沉思了一阵,将枯骸叫了过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离间计。”枯骸道,霍显大力的点着头,看来他当初把枯骸留在地府是对的,现在整个火照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在地府自由行动,好钢用在刀刃上,此时不用他,还要留到何时? 谈论了一天海蓝越狱的事后,地府居民在夜幕拉下后照例开始了夜生活。大排档的生意照样火得不行,只是大家吃着饭讨论的还是监狱那档子事。 天官路小黑屋没有灯,这可苦了住在屋子里的人。满羽还好,天一黑就缩进被窝睡觉了。玑无就不行了,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满羽一个“大”字摆上去后就没地了,而且谁听说过保镖和主子同床共枕的,不过说到这里,他们什么时候成保镖和主子的关系了?不应该是绑匪和人质么?唉!算了吧,玑无一直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个好下属,boss交待的事一定要办好!于是玑无咬牙再次趴上了桌子。其实第一天晚上玑无是枕着床前的脚踏板睡在地上的,谁知满羽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光着的脚丫子正巧踩上了他的脑袋,于是玑无再不敢睡得这么豪迈了。 玑无刚刚倒下,贴着桌子的耳朵便听见了楼下传来的声响,看来今天还真不太平!玑无琢磨着八成是个贼,正巧他老人家拳头痒得紧,抓了那小贼揍一顿也能泄泄心头之恨!轻手轻脚的爬下了楼梯,厅子里的动静高声大发,看来小贼胆子着实不小,还不怕吵醒主人家!可再仔细听听,那贼的行动十分规则,在如此漆黑的环境里竟然没有磕磕碰碰,反倒像是早就熟悉好小屋的布局了。最终探头一看,哪有什么贼,看那一脑袋的白毛,明显就是山洪娘孤飞影嘛! 玑无点上蜡烛再确认了一遍,没错!来人正是孤飞影,她正提着个麻包袋收拾东西,看样子估计是犯了事要逃难。 “愣着干什么!快把满羽叫起来走了!”孤飞影在房间里左掏掏右掏掏,确定没有留下值钱物品后爬上楼去接着搜。玑无走到床前,煎蛋似的将满羽提起来翻了个身再摔下去,死猪似的满羽就活过来了。 “我擦你妹的!谋杀呢!深更半夜的还消不消停了!”就不说满羽了,任何人熟睡的时候被吵醒脾气都好不到哪去。 满羽随便问候人家家里的女性,玑无当然不会甘心,揪着满羽的耳朵以极即将破音的分贝大叫道:“着火啦!!!” 满羽以一种地下党惨遭狗汉奸迫害的表情指着玑无欲骂又不敢有声,便使唇语乱骂一通。之后山洪娘也收拾好家当了,三个人趁着夜色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已经引起地府注意的小屋,其实这里确实着火了,只不过是烧人不烧财的“火”。 为了避免被监控录像捕捉到,只能从空中走。孤飞影会飞先不说,满羽可在后面指着玑无嘲笑得血管贲张,前一刻满羽还希望自己能掉队,好趁机偷偷跑掉,但后一刻满羽就发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上…没有人规定玑无这种高手不能有严重恐高症!那厮每翻上一个屋顶都要倒吸一口冷气,搞得满羽神行使得再菜都能跑在他前面! 满羽心说这可不行,玑无老在她后面,对她的逃跑计划太不利了!好在现在找到玑无弱点了,满羽的坏水可就咕嘟咕嘟往外冒了。 “看、看、看什么看,把灯打直咯,当心追尾!”玑无对满羽那狡黠的贱笑不置可否,满羽扭过头接着跑,心说再让丫威风一会,等会姐就让你吹风! 跑了一阵,满羽可算找到能执行计划的建筑了--市郊的罗刹天塔。话说阴间在六道出现前是罗刹族的地盘,罗刹国繁荣了好长时间,从那高约两百多米的罗刹天塔就能看出盛世的迹象。其实如果不是孤飞影往这边跑了,满羽都不会想起这个好地方。 孤飞影是罗刹遗民,途经此地就暂时停了下来祭拜祖先。就是趁着这个空头,满羽三下五除二翻到了罗刹天塔顶端。俗话说得好,人都是逼出来的,如果没有玑无在后面步步紧逼,满羽的神行也不会进步得这么快! 一切跟满羽预料的一模一样,玑无几乎是和满羽一起翻上塔顶的。塔的形状和荆红杖一样是鬼首蛇身的,所以塔的顶端是个巨大的恶鬼脑袋,光光的脑袋瓢子稍不小心就会滑下去。 就是在这圆圆的脑袋上,满羽故意的滑了一下,其实这个高度就算真的掉下去她也有足够的时间施展神行。而此时有玑无在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没错!称职的保镖一把抓住了即将掉下去的满羽,同时,这只极度恐高的禽兽意识到了他所处的高度。 接下来,玑无的脸上产生了丰富的表情变化。没良心的满羽冲玑无做了个大鬼脸,玑无憋得脸都轻了,闭着眼睛将满羽使劲往上拽,可整个人趴在地上哪使得上力气!随着满羽的肆意摇晃,玑无原本就软了的手渐渐抓不住了,最后满羽往石头脑袋上一蹬,整个人挣脱玑无的手向后飞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大千 满羽从未想过自己能一口气横穿枉死城,一直狂奔到城东郊外的无常居。无常居再过去就是训练中心了,不过这么晚了,两位老师早该回家了。小区保安睡死了,满羽翻墙而入畅行无阻。这个小区是政府人士专用,单判官和阴帅就有好几个住在这。 为了避免被摄像头拍到,满羽还是从房顶上走路,还好她不恐高! 来到无常家门口,满羽伸了伸手又不好意思按下去。她实在是不想这么晚了还来叫门的,但是不赶快找个避难所,她极有可能被禽兽抓回去接着被非人道监视。想到禽兽,满羽最终还是把铃给按了。 黑无常很快就出来开门了,看得出来他还没歇着,也是,海难民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歇得住!见来人是满羽,黑无常立马将她划拉进去。 白无常一脸惊诧的看着狼狈的满羽:“你这模样是…给狼追啦?” 满羽实在是佩服白无常,都现在了他还有心思调侃:“不是一般的狼,是披着羊皮的灰太狼…” 说话间满羽还直喘气,黑无常递过毛巾给她擦汗。满羽拿着白毛巾往脑袋上一抹,再拿下来一看,靠你二大爷的,整一脑袋的灰! “这几天跑哪去了,怎么连个影都没了?知不知道海蓝惹祸上身了?”白无常掐熄手上的烟头低声问道。 满羽连连点头道:“我…我跟难民一起出去的,后来我被人抓了,这不才跑回来么,他落在后面被地府的人抓到,就成了战犯…” “被人抓了?知不知道是什么人?”事到如今白无常也不再问海蓝的事了,反正地府不论如何都要置他于死地,问了也白问! 满羽将她和海蓝追玑无然后被双鱼袭击直到被扣押的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又详细描述了一下玑无和沈君竹的样子。白无常听完后连连点头,看样子是知道些什么了。 其实满羽进门的时候,白无常见她那一脑袋的红毛大概也明白了什么,只是他想像的远远没有满羽实际经历的丰富。能将一个半羽化的人逼到羽化,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危急情况! “还有一件事。”满羽想起了从沈君竹那里偷听来的谈话,她一直提醒自己千万别把这个给忘了,这事再憋下去八成就在肚子里长毛了,“那两个人好像说要对付地府。” “什么?”白无常虎躯一震,随即淡定下来,“确认你没听岔?” “我确定,他们说要联合火照对付地府!”满羽笃定道,小事她会敷衍,大事她可不敢怠慢。 “我明白了。”白无常又是一阵点头,接着陷入沉思,半晌才重新开口,“满羽,今天先在这待一夜,改天夜间再把你送出去。” “哈?”满羽觉得她是听错了,又要走?她才逃回来啊! “小满羽,以后老师可能就照顾不了你了,自己多加小心。”白无常说的话让满羽觉得很奇怪,她怎么越听越觉得像临别赠言?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门口的黑无常过来了:“哥!警察朝咱家来了!” 白无常一拍大腿差点没抽过去,他是料到地府会派人来他家搜满羽,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黑在这挡一阵,满羽跟着我跑路!”白无常说着带着满羽几步跨上了楼。看来等不到明天了,今晚必须得把满羽送走。 白无常紧急搜索着他的人脉,他熟悉的大多是官场中人,肯定不能拜托他们接收满羽;非官方人士又没有谁关系铁到愿意冒死替他收下满羽,最熟悉的左蕾和孤飞影现在不知身在何方是死是活,这么跑出去很快会引起警察疑心的,看来满羽是在劫难逃了! 地狱十九层,孔云故居。海蓝确定就算再给他一百个脑袋他也不敢想像自己会住到地狱来,而且还是阿鼻地狱下面鲜为人知的地狱第十九层——大千。 地狱的底层其实叫大千,这是海蓝从没想到的,而更出人资料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环境。 有谁能想到地狱的最底层竟然是个人间仙境呢?日光和煦,早长莺飞,而左蕾安置他的地方,直接就是一座空中阁楼。阁楼是搭建在一个高耸的木架子上的,依山临湖,架子上爬满了各色植物,时常有有比翼鸟双飞而过,不是天堂,胜似天堂。 楼上没有通下来的楼梯,要爬上去就只能抓着藤条爬,当然,会飞的也可以直接飞上去。 左蕾告诉海蓝,这里是火照军团创始人孔云的故居。孔云原是地狱的恶鬼,后来他创立的火照军团推翻了地府的独裁政权,咸鱼翻身做了功臣,就被地府安排进了大千地狱。 住在别人的屋子里,海蓝可是很不习惯,不过左蕾说这里是阴间最和平的地方,地府的人想破头都不会想到他藏在这,他便安心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保住小命是最重要的! “你还不能死,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这是左蕾给海蓝的原话,海蓝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许娘们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吧,不过既然他的小命是人家捡的,那就由她折腾吧。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海蓝被瀑布声从梦中拽了出来,这才知道阁楼旁边有个瀑布白天淌水晚上睡觉。走出屋子,瀑布的水滴经日光一照射,生出一道道变幻无常的彩虹,闪得海蓝眼花缭乱。 “看什么看呐,当心看成斗鸡眼!”左蕾从屋顶翻下,抓着海蓝的胳膊将他带下了楼。左蕾的无常步熟练得可以飞檐走壁,这是海蓝最羡慕的。 落地后还没等海蓝站稳,左蕾就朝海蓝踢了一脚,海蓝一个不留神直接扑倒在地:“喂!谋杀的话来点爽快的啊!” “谋杀?我是在佩服老白教出来的徒弟呐!”左蕾揪着海蓝的耳朵开始训话,“你其实是面条吧!一下子就倒了!老娘告诉你,今天起我就是你师傅!我教你什么,你就给我学什么,要是学不好,就甭给我浪费粮食!” “不是吧!!”海蓝破音的呐喊道,他知道左蕾不是带他来享福的,但这也太严重了点吧! “什么不是?你落到老娘手里还就是了!”左蕾的烟带锅子敲上海蓝的头梆梆的想,“小样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么--今天我就教你一个东西,气!晚上你要是再给我趴下,看我不揪了你丫的命根子!” 于是,海蓝的修行就此开始,虽然师傅是强制拜下的,不过左蕾倒是有点真本事的,能训得海蓝服服贴贴。 第二十三章 伪善 白无常刚拉着满羽翻出家门,警察就按响了无常家的铃。黑无常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门口一票警察不怀好意的亮出了警察证,那种笑,分明是想看笑话的笑。 带头的行了个礼道:“大人,方才接到举报说您窝藏探子。” “你们应该收拾的是报假警的那个。”黑无常满脸的不耐烦,既然满羽已经跑了,那么他也没必要给这票惟恐天下不乱的孙子好脸色看。 “那可不是,不确认一下,也不好认定人家是在报假警么。”警察头说着亮出了搜查令,一干大小章全部敲齐了,看来这次搜查是地府早就准备好的。先不管是谁在算计他们,有了那搜查令,不让道是不行了!于是黑无常只得放行,一干小警察立马在屋子里东翻西找,恨不得立马找出任何跟“探子”有关的线索,好拿回去立功。 原本以为什么都没找到,他们也该死心了。谁知警察头子好像发现了白无常夜不归宿,故意找起了茬:“大半夜还上门搜查真是打扰了,既然没有什么探子,那么大人可否让白大人出来签个字?” “大哥已经休息了,我签不行么?”黑无常猛瞪了警察头一眼,瞧他那张市侩的嘴脸,看来不绊倒黑白无常他还不打算走了,“吵醒了他挨骂的是你们!” “呵呵,大人您莫生气,谁也不愿意这样呢。”警察头立马赔笑,虽然他巴之不得两个无常摔跟头,但没保证他们能摔之前还是尽量别去得罪,“可这不是职责所在么,按规矩您和白大人同住,搜查令上是得同时有两个名字。” “单子放着吧,明早再来领。”黑无常千方百计想将这票混蛋打发走,而对方却千方百计的想看他摔跟头,怎么会轻易走:“大人,对不住,小的这还得去交差呢,您还是请白大人下来签个字吧,就一分钟,签完咱立马就走。” “我说你是跟我杠上了是吧?!”黑无常拉下脸来想把人轰走,就在这时候,白无常救命似的出现在了楼梯口,脸色铁青,表情很是吓人:“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就是签个字么!大半夜的敢跑我家里闹腾?当心我让你们局长开了你们丢上街要饭去!” 警察头见白无常出现了,态度立马一个平角转变,必恭必敬道:“哎呀!白大人,实在对不住吵了您老的美梦,小的这就走…不!小的这就滚!” “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见到你这孙子!”白无常说着转身回屋接着睡觉,“小黑帮我把名签了吧。” 终于将惹人厌的警察打发走了,黑无常上楼敲开了客房的门。松崎叶拉开门,满头的大汗,看得出她刚刚装白无常还是害怕被识破的。不过她要不冒这个险,给人家知道白无常不在,回去又该惹上事了。活在风口浪尖的人就是得万事都比别人多一个心眼,不然一不小心就给人抓着小辫子算计了。 “走了吗?”松崎叶小声问道,黑无常点了点头:“对不起,没能让你有时间见上满羽一面,我不知道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不要紧,见面的话以后会有机会的。”松崎叶道。那天她从监狱出来后就直接找了黑无常,后来就一直在无常居。刚刚她听到了满羽和白无常的谈话,本想出来和满羽打个招呼,谁知地府的人立马就找上门了。她和海蓝关系铁,海蓝出事她也成了敏感人物,为了不连累黑无常,她就在警察搜查的时候用幻术屏蔽了她的房间,后来又出去装了白无常。虽然没见着满羽心里是挺遗憾的,不过帮了老师一把,还把那群势力的走狗骂了一顿,心头便愉快了不少。 黑无常这面算是摆平了,可白无常那面可没那么简单了。既要避开地面的摄像头,又要不引人注目,只得贴着各高层建筑的屋顶移动。满羽觉得自己辛酸极了,她记得她几个小时前就是这样移动到罗刹天塔的吧?她的行动怎么越来越见不得人了! 清剿行动时地府对枉死城夜间治安加强管理的命令到现在还没解除,大街小巷不乏值夜班的巡警,给白无常安置满羽增大了不少难度。 白无常询问了满羽神婆的情况,当下最靠谱的选择就是原地等待,神婆发现满羽不在了自然会找回来,让她反过来来找他们可就容易多了。 忘川河畔,白无常带着满羽做贼似的躲在河滨绿化带里吹河风。这里树影丛丛,不易被人发觉,但愿神婆早点来带走这个闯祸精。 长夜漫漫,满羽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正在逃难的事实:“大白,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回来啊?” “很久以后吧,最好还是别回来了。”大白回答道,他和满羽的声音都轻得像蚊子。这个关口本应该安静的,但是满羽这一走,就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见面,他还真是很舍不得这个活宝,忍不住就跟着满羽侃了起来。 “那我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跑啊?”满羽最不解的就是这个了,她到底犯什么事了?这个世界还让不让人过了! “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白无常无奈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心,满羽头脑简单,这小姑娘看似没良心,时常恶作剧,但实际上她心眼不坏,很容易被地府的势利眼们吃干抹净。 “又不是我想知道那么多的…”满羽咕哝道,她觉得自己现在比窦娥还冤,不知道难民蹲监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委屈。 “记住,人是利益的生物,死后变了鬼也一样。只要有欲望存在,就有明争暗斗,只要你还存在,就逃不出利益的战场。自己对哪部分人有价值,是哪部分人的绊脚石,得搞清楚,凡事量力而为,该讨好就讨好,该给脸色还得给脸色。老师不可能一辈子保护你,你爹娘也一样,这个世界的美与丑还得你自己去了解…”白无常说着,只听得一阵脚步声靠近,立马闭嘴。可这次来的似乎不是一般的警察,是个本事大点的,那混蛋一下就捕捉到了白无常和满羽的灵力,朝他们的藏身之地走了过来。 看那身影,白无常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家伙不就是鬼王的副官阿颠么,怎么就给他发现了!白无常心说不妙,被他发现满羽八成就逃不掉了,便指了指忘川河让满羽先到河里避一避。忘川河水鬼气很杂,应该可以将满羽的灵力掩盖得差不多。 于是满羽轻轻的匍匐到河边,沿着河岸悄悄滑进了水里,白无常见满羽安全下到了河里,便施了个术随便将自己变成个老头,装成在河边吹风的样子,毕竟以白无常的身份深夜躲在灌木丛里还是很容易引人生疑的。 白无常刚完成幻术,阿颠便走过来了。白无常知道阿颠擅长的是体术,一般这种鬼对幻术最缺乏感知力。阿颠走到河边看了看,又盯着叼眼的老头扫了几眼,连问话都没有就离开了。 白无常一直等到阿颠走得看不见了,才趴到河边叫满羽上来。可叫了半天都没人应,河水湍急,并没有躲了人的痕迹。坏了!难不成是河水太急将满羽给冲走了? 白无常准备亲自下去找,谁知刚一起身,一只大手就搭在了他肩头。白无常扭头一看,来人正是阿颠,原来这厮刚才是假装离开引他现身! 第二十四章 为了明天说再见 忘川河水流得湍急,连水鬼都没有冒出来一个,更没有藏人的迹象。河岸边,白无常和阿颠四目相对,谁也不愿意让步。 “大人好雅兴。”阿颠的态度还是恭敬的,毕竟白无常比他高了一级。 “地府没有条文规定不准人深更半夜出来吹风吧?”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这一点白无常心知肚明,毕竟阿颠没有他私藏满羽的证据,只要他抵死不认账,阿颠也没有把他怎样的本事。 “只是吹风的话,用得着配合上幻术么?”果然辅佐官还是不太好蒙混了。 “也没有规定说不准吹风的时候施法术吧?”白无常也不知道跟阿颠钻牛角尖管不管用,“其实只要我愿意,我就算吹到河里去,谁又管得着呢?” “先生,再不下去找人,小姑娘就该被冲进黄泉海了。”阿颠的话让白无常进退维谷:下去找的话,就等于承认了他包庇满羽,那么他和满羽都得栽;不下去的话,他是保住自己了,但满羽很有可能会因此挂在河里。左右都是坑,阿颠根本就是让他选择是含冤入狱还是自责终身! 一阵沉默。 之后白无常转身准备投入河中,职位可以不要,但他决不能放着满羽不管! 可白无常才转身还没迈开步子,就有一只长翅膀的东西在不远处的水面掠过,以惊人的速度从水里抓出了什么东西随后高飞而去。白无常和阿颠均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白无常知道那东西把满羽带走了,因为他隐约注意到了满羽的红头发。 白无常不知道那东西是敌是友,不过满羽已经不在河里,至少他可以甩开阿颠了。白无常绕过阿颠假装朝自家方向走去,顺便装模作样打了个冷颤:“哎呀!冷风吹多了当心中风,阿颠同志要不要跟去我家喝上二两白干呢?” “多谢大人好意,时刻已晚,大人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阿颠没能抓着白无常的把柄,只得就此作罢,白无常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确认阿颠这回真的走了,才朝抓走满羽的不明物体方向追了过去。但愿那东西没什么恶意,不然白无常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自己。 话说满羽原本是潜进了水底的,谁知水温太低,她躲下去没几秒就冻僵了,一个没抓住,就被湍急的河水冲开了。还好中途及时抓住了下水管,不然还真不晓得会被冲到哪去。 不明生物将满羽带到了不远处的天台,满羽一直清醒着,只是手脚冰凉几乎没了知觉。天黑压压的,满羽看不清救她的东西长着一张怎样的嘴脸,她能确认的,只有那头银发,和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凌厉光芒的碧瞳,与他对视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明生物见白无常随后追来,便打算离开。 “等等!”那物体也不吭个气就要走,满羽就不甘心了,“好歹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物体回头看了看满羽,张开了巨大的双翼:“骸。” 最后给满羽留下印象的,就是那双只有骨头的翅膀。那个背影很快救离开了满羽的视线。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身躯,都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具骸,能走会跳的尸骸。 白无常随后赶来,见满羽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等候孤飞影,真希望她不要拖太久。 呕了半天,满羽才将喝下去的河水吐干净。第二次喝忘川河水了,想想还真怀念刚来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经历了考验,而现在…想起来满羽不禁觉得有些心酸。 白无常问了半天都没能确定救满羽的是个什么东西,满羽只是形容了个大体,却对那家伙自称“骸”的事只字未提,因为在她看来,会多管闲事救人还不求回报的,就不会是什么坏人。 在天台待了一阵后,孤飞影就找过来了。白无常让满羽跟着孤飞影避一阵子,还嘱咐神婆好好照顾满羽。满羽笑嘻嘻的跟大白说了再见,可扭过头后,小妮子已经是泪流满面。 松崎叶得知满羽已经离开的时候淡定得不得了,或许经历了战犯监狱一事,使她变得更铁了吧。最后一面没见着有些遗憾,不过只要满羽安全了,什么都好,还有那个不晓得被送到哪里去的海难民,松崎叶觉得只要他们都好,就足够了。 或许命运真的是老天事先规划好的吧,满羽走后的第三天,松崎叶便收到了鬼王的邀请,鬼王想收她为徒。 不愿意的话,就别去了。这是白无常一直对松崎叶说的。松崎叶这次并没有听白无常的,她执意投入了鬼王门下。因为她知道,鬼王抓到了白无常的小辫子,白无常“包庇”满羽被阿颠撞见了,虽然没有抓到满羽,但包庇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加上之前的海蓝事件,使得白无常在地府的威望迅速降低。此时如果再跟鬼王作对,那白无常以后的日子相比不会好过。满羽和海蓝都不在了,留在白无常身边的只有她。大白对他们不薄,此时此刻,也该她为白无常做些什么了。 “老…大白…”松崎叶学着海蓝叫了白无常一声“大白”,这个称谓陪伴她的日子并不多,却使她终生难忘,“到这里就好了…回去吧…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话没说清楚,松崎叶的鼻子已经酸得不行了,她不像满羽有特异功能,可以将眼泪憋到转身再流。 “好好保重,别得罪鬼王,要找我和小黑的话来天子殿就行了。”白无常倒是一脸不怎么在乎的笑,虽然那笑容还是有些假,“还有…你们家人那边我会处理的,不用担心。” “大白…”松崎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难过,照理来说,她的情况比海蓝和满羽都要好很多,可是她却是最不舍得离开大白的。来之前已经下定做鬼王徒弟的决心,但是现在站在鬼王家门口了,却怎么都不想迈步了。 最终犹豫不决松崎叶被白无常推进了鬼王家,古典青铜大门重重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白无常在青铜门外停留片刻,孑然离开。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彼此都还活着,在不同的时空,离别,只是为了明天…未来… 秋风卷起,天转凉了。 第二十五章 悲惨世界 因为有阳光,所以喜欢上这个地方。谁知道大千其实就是人界的第五维呢。所谓的大千,其实就是或好或坏形形色色的人组成的人间地狱。为了永恒的利益,他们或争斗,或结伴争斗,利益与羁绊的天平稍稍倾斜,就足以让一个人迷失,毁灭。在利益之争中或失败,或成功,或凌驾万众之上告诉脚下的人们世界该是怎样的且必须成为怎样的存在,或屈服犬戎连抬头看上一眼都会招来上位者的嫌弃与唾骂,这就是大千——人间地狱。 所以,这里其实是“人间”么?看着街头横七竖八的难民和时不时走过的逃难者,海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能确定往来的都是人,活生生的人,但从建筑的样式和居民的着装来看,这并不是他所在的那个人间,这里的人们个个衣衫褴褛,屋舍也是破破烂烂,鸡窝牛棚都是空的,街上没有买卖的小摊,不时的可以看见有人围在死去的亲人身边嚎哭。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海蓝已经不忍心看了,昨天才来到大千地狱,今天左蕾就带他来到了最近的城镇,他以为是要购置什么生活必需品,谁知道只是为了让他看这些。 没走几步,海蓝就咬着牙别过了头,说他懦弱也好,无能也好,看着这些灾民他就是难受,他不要看! “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这里的每一幕,你必须全部刻进脑海,这就是你要做的第一个修行——勇气和意志的强化!”左蕾严厉的训斥道,拽过海蓝的头发,强迫他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不懂啊!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结果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啊!”海蓝挣扎着大吼,却怎么也掰不开左蕾拽着他头发的手。 “因为这些都是历史的丑陋面!”左蕾拽着海蓝的手在发抖,是愤怒,还是悲伤,海蓝不知道,或许两者都有吧。 “这个世界记录下了人类历史中的每一次战争,每一个时间点上的每一个个经过战争洗礼的城市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被刻印进来的城市会周而复始的重复着那个战争的时间段,被宣判无期的恶鬼们会被发放到这个世界,带着战乱时期惨死的人们的感情扮演着被刻印进来的无辜百姓,随着时间段的不断循环一遍一遍在满是疮痍的土地上单调的重复着悲运的人生,一遍一遍的品尝着生离死别,最折磨人的,其实就是情和欲啊!所以这里才被称为最后的地狱!”左蕾说着放开了海蓝,海蓝一个没站住就跪了下去,“你是和平时期长大的孩子,但是,你真的成长了吗?” 是啊,我真的成长了吗?如果我足够适应这人心险恶的世界,想必也不会呆在这里了。掏出了lucky的星星脚链,海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还只是个孩子,他一直以为世界是一面镜子,你对他笑得很灿烂,它回给你的笑也一样灿烂,可事实却不一定那样,人心这东西,谁搞得懂呢?世界,不过是胜利者与胜利者踏着失败者的尸体继续厮杀的囚笼罢了,而他现在只是那众多尸体中的一具! 握紧了lucky的脚链,海蓝心头又是懊恼又是憎恨又是痛苦:凭什么他要在下面看着别人笑?还有约定没完成不是么!连直面残酷人生的这点觉悟都没有!这么差劲的我,还谈什么要把朋友带回原来的生活!要改变!绝对要改变! “憎恨会使人强大,可以憎恨,但别在憎恨中迷失,要报仇的话,只用记住这个名词——伪合议制,毁了它,你和你的朋友们就可以回归原来安定的生活。”左蕾抬起海蓝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从左蕾的眼底,海蓝看到了深深的仇恨,恨不得砸碎整个世界的丑恨,但比仇恨更多的是这个女人强大的灵魂,她的强大将仇恨化为了力量,孤独而倔强的继续着同伴们未走完的路,这是需要何等的心胸与勇气! “睁大眼睛,挺直腰板,走完这段路!”左蕾一脚将海蓝踹了出去,心底竟有些不忍:我遵照你的意愿加深他的仇恨,但是真的可以吗?残忍,真的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一时间能全部做到的吗?我能读出他看到灾民因饥寒交迫疾病缠身而死在路边时眼底的忧伤与怜悯,我听到他心的最深处渴望成为神来拯救眼前一切的呼喊,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孔云,你看到了吗?他只是个渴望着小小幸福的凡人青年!即便如此还是要将那颗赤红的心染成黑色吗?! 紧紧抓着星星脚链,踏过遍地的荒芜,赤子之心一步一步渐行渐远:如果这就是老天给我下的挑战书,那么我接受!碍事的谎言,由我来将它打烂! 哼,跑得倒挺快。黑色大翼扇动,银发碧眼,他是噬血的罗刹,奉霍显之命前来离间海蓝和地府,不过看到战犯监狱这狼藉的现场,估计是用不着多此一举了,那么接下来做什么呢?就这样回去很不甘啊,对于把他逼到家破人亡的地府,怎么做他都不觉得过分,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叫骸,没有灵魂,没有心,只有一具早已干枯的骸。 有凌厉的目光从地面射了上来,冰冷之外,只有杀意。看着那位老人,枯骸微微一笑,下降了些高度:“父亲,别来无恙。” 鬼王不作声,他从不与畜牲对话,更何况这只畜牲还吃里爬外,根本就连看门狗都不如! “也有快一百年没见了,难道您连一个‘滚’字都不屑赏给自己的儿子么?” 鬼王紧了紧手杖,真想喂这个逆子吃上两大棍子:“滚!” 枯骸僵硬的笑笑,转身飞走了,可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鬼王清晰的看到了他后背的彼岸花刺青。青筋爬上额头,鬼王想都没有想就拔出刀腾空而起朝着枯骸后背的刺青砍了下去。重重的一刀,鲜血飞渐,枯骸仗着会飞,加速逃走了,他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在老头子面前自讨无趣。鬼王不会飞,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不肖子越飞越远,有种奇怪的感觉,死小子怕是故意将刺青露给他的,他倒要看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到底干得出什么惊天大事!不!不对!鬼王突然有了想法,还没将刺青除去,该不会说明枯骸还待在火照,那么霍显很可能会在他那里,如果这个小动作是霍显的意思,那么背后的文章可就长篇了! 第二十六章 暗战 鬼王夜巡战犯监狱砍了前来探风的火照分子,这个消息第二天便传得满城都是,黄泉岛的众人很快也有了耳闻。 阴眼的总指挥室,大屏幕里正播放着关于火照分子的报道。 “关于此事,鬼王表示无可奉告,据目击者称进入战犯监狱的火照分子为男性,发色为银白色,短发,身形偏瘦,中上身高,后背长有骨质翅膀,疑似罗刹族人,请广大居民提高警惕,注意自我防范,如有此人行踪请直接前往天子殿…”报道还没完,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屏幕被万榷摔过来的桌子砸得粉碎,小豆丁夕隐被吓得缩在玑无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嗯哼?弟控病发作了啊,都叫你做好准备啦。”把成员集中过来的沈君竹表示很无辜,于是下一张凳子万榷直接扔向了他。 “你叫我过来就为了看这种东西么?”万榷揪着沈君竹的衣领将豆芽般纤细的沈君竹提了起来,沈豆芽是确实被吓坏了。万榷很护着弟弟,这在矢九岚以及鬼王府都不是什么秘密,本来只是想给队员们一些暗示,不过这个消息对副队来说貌似有些太过刺激了。 “冷静一点啊副队,还没到揍队长的时候啊!”寒映跳出来把万榷拖开,以副队的强悍程度,总队会被她活生生拧成麻花啊! “还没到揍队长的时候,意思队长迟早还是要挨揍吧?饼饼控就是这个意思吧?说到底还是队长自己欠揍吧?”夕隐从玑无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吐了个槽。 “正因为有欠揍的队长才养得出欠揍的队员吧?”死没良心的玑无也来吃里爬外一回,被平日里关系最铁的玑无这么一说,沈君竹是相当的苦笑不得,狗腿子!全部都是狗腿子! “你们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了。”弥月非常抗拒与这群乌合之众为伍,口气相当之不屑,之后胆子过于肥大的寒映找扁的反抗:“嘛…小月不要整天臭着个脸啦,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 “闭嘴!上次你偷拿了我的伞别以为我不知道!”弥月的眼睛是遮在斗蓬下面的,但寒映能感觉得到那放着金光让人不寒而栗的凶恶眼神,不是吧,原来他的搭档已经记仇道这种芝麻大的小事上了么! “小月说得对呃,快回归正题啊,我只是想说地府做得太过分了啊,契约上说关联者不会死,但没说不会受伤,被钻空子了啊,所以该怎么干你们知道的。”沈君竹故作正经的转了话题,睁开眼却发觉根本没有人在听,其实这就是长期不管事的后果吧,已经没有人当他是队长了,哦不!其实根本没有人当他还存在啊!“不通知逸尘和风萧么?”最年长最可靠的烈钧问道,随后队员们就安静了下来,果然是故意跟队长对着干啊! “他们所处的地方消息比我们灵通,也不是小孩子了,会知道的该怎么做的。”玑无道,逸尘和风萧对他来说都是后辈,逸尘就是鬼王的辅佐官铁板阿颠,这家伙还算可靠;至于风萧,这个人他只在签订契约全员都在场的时候见过,后来就再没了此人的消息,他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死在哪个角落了。 “知道世界上最失败的事是什么吗?”弥月意有所指,“就是被自己从小养大的狗反咬一口。” “也不用说得这么刻薄吧…”寒映习惯性的想往桌子上趴,但桌子被副队扔出去了,所以他还是往后倒吧。 “不,弥月说得有道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是不是背地里投敌了还很难说,不得不提防。”万榷强调着,真佩服沈君竹,风萧才入队一个小时就把人派出去执行任务了,他并不是那种容易相信人的性格,那么只能说他脑袋上锈了吧! “嗯哼,那些事情确实得注意啊,那么现在的重点——保存战力,争取脱离地府。”沈君竹道,蓄谋已久的某些事终于可以发动了啊,他的目的就是报复地府,为他死去的兄弟们! 白色钢琴,d调卡农从枯骸窗前传出,明媚的曲调奏出谜样的忧伤。 “原来你也会弹这个,调子比那家伙的沉稳一些。”双鱼坐在窗前看雪,他的家乡在海上,那里没有雪,他看得最多的,是海上的明月。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教过小孩子。”不知为什么,夏时一说起小孩子,语气就变得不再冰冷,而是透出些许怜惜,那是在平常的夏时身上绝对看不到的东西。 有回忆在夏时脑海一闪而过。 “姐姐真的不去么?姐姐不去小墨也不去!”小墨拽着夏时的裙角撒娇,眼角有点点泪光,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都是孤儿,都是她的家人。 “不行啊,姐姐要负责给你们准备晚饭呢。”夏时摸摸小墨的头,“小墨一定要去,忘了和姐姐的约定了吗?姐姐生气了哦。” “那说好了,小墨帮姐姐找到漂亮的蝴蝶标本,姐姐就教小墨弹《卡农》。” 一句话,一勾手,一个约定,半生回忆。 调子突然变得凌乱而让人窒息,双鱼扭头看向夏时,女人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看向里屋,不知枯骸在里面做什么,醒着还是睡着,双鱼无法想象那样深的伤口竟然是亲生父亲砍的,若不是枯骸是不死之身,恐怕已经在那一刀下毙命了。 我还活着,痛,却怎么都不会死,我想这也算是惩罚吧,挣扎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原谅我没有离开火照,如果我退缩了,就是在践踏姐姐用自由换来的这生命。枯骸心道,木讷的望着天花板,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酸楚,他和鬼王的事应该报道出去了,这个时候姐姐肯定在大发雷霆,那样的个性,憋得住火才怪了,不过只要能让她离开矢九岚,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憎恨,他憎恨这样的地府,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地府。 已经开始了,枯骸有预感,暗藏的战争已经酝酿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导火索的归来。 第一章 归来兮 时间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可以创生一切,也可以改变一切,具体的,或者抽象的,有的圆滑了,有的幻灭的。 两年时间足够地府发生许多大事,好的或者坏的。比如七夏将重铸好的翻天刃交予火照;比如矢九岚和地府的关系莫名激化;比如火照与地府的二次冲突发生后成员所剩无几;比如鬼王的副官换成了松崎叶…… 天黑了,繁华的商业街随着鬼们的疲惫也入睡了,当然,除了某种生活区。 一个衣着光鲜身材发福的富婆踉跄着走出酒吧,酒气冲天。富婆径直走到门口的小轿车边,拉开车门准备进去。就在这时,旁边藏身已久的男子飞身而出,一脚将富婆绊倒,扯过富婆的包夺路而逃。 倒地的富婆一下子就醒了酒,一边追上前去一边扯着嗓子杀猪似的嚎叫:“救命啊!!抢劫啦!!!” 可是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街上根本没什么鬼了,更不可能有蹦出来见义勇为。那抢钱的腿脚利索得堪比罗博斯,不一会就彻底消失在富婆视线里。 抢劫的插进了附近的小巷子,见没人追上来,贼可乐坏了。那富婆穿得有模有样,今天这单子相比够上一阵子了。想到这里,一张贼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 小贼刚蹲下准备借着路灯数数钞票,一个人影就从天而降,悄悄落在了小贼身后:“兄弟,拿了人家的,迟早得还的。” “你他妈少管闲事!”小贼不耐烦道,他背对着人影,自然看不见人影脸上从和善到扭曲的表情变化。 “我他妈还就管定这档子事了怎么着吧!”人影大喊一句将小贼一把提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堆,小贼起身还没站稳,脑袋上就挨了一重踢,接着人影一拳头实实的砸在了贼的鼻子上,直到打得抢劫小贼小便失禁满口叫娘,人影才捡起富婆的包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呸”上一声。 “点点东西少了没啊!”人影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富婆,将包原封不动的送上,“那么有钱的话少花点在酒吧里,做做慈善不会折寿的!” 男子说着已经转身走开了一段,富婆没有数钱,而是叫住了男子,一边抹泪一边奉上了一叠钱作为酬谢:“好心人呐!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洒脱并欠扁的甩了甩刘海,推开富婆的钱:“雷锋!” 接着男子足尖一点,瞬身消失在夜色中。 夜空之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穿梭而过,二者均足踩木屐,无常步跑起来却没有半点声音。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家情结,陪一姐度日如年……” “度啥?再给老娘说一遍!” “呃……陪一姐度日如过年!” “哈哈哈哈!老子回来啦!” 两个神经病似乎是惟恐世人不知他们两个逃犯回来了,一路大呼小叫扰民而过。不过在大千地狱待了两年,海蓝也确实憋够了。现在他回来了,回来洗干净地府给他泼的一身泥! 天微微亮,白无常就来到了送魂场。送魂场是地府的墓地,鬼魂在地府二次亡故后,其亲友可以在此立碑用以纪念。 白菊花丛中,“苏银凡”三个字赫然醒目。白无常轻轻叹了口气,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地方了却什么都说不出。今天,是他的前副官苏银凡消失一百年的祭日,整一百年,那次动乱也过去了一百年,当年孤飞影所指的百年大祭也更近了。 八百年前,地府出现了一个由十三位无名高手组成的神秘佣兵组织。起初这个组织只是收钱替人做事,后来地府统治者越发昏庸,引发了民间起义,最终这个组织以其出色的领导能力成为了起义军领导,推翻了地府持续几千年的独裁,建立起了判官合议的统治制度。合议制当时在民间得到了极大的拥护,这个组织也被编进诗词歌赋广为传唱。 火照军,过王殿,翻天荆红斩贼首,牵星白虹扫败叶,夺过天子战宫阶,阎王俯首又贴面。 那个组织,就是最初的火照军团。 然而事过境迁,合议制也逃不过时间的侵蚀而日渐腐朽。一百年前,火照军团发动判乱,欲夺天子殿而称霸地府。那场判乱声势浩大,动用了火照首领孔云推翻独裁时用的不死军团,因而双方均损失惨重。战火平息后,火照全员被处死,事件就此告一段落。之后民间有火照的覆灭是冤案的传闻,当然,在地府的控制之下,传言者死的死逃的逃。没过几年,那场动乱便成了大家只能回忆不能谈及的话题禁区。 据后来的报告,当时白无常的副官苏银凡和火照首领孔云在轮回司大战,最后双方均力竭而亡。不过此事并没有目击者。而判乱事件的疑点不仅于此,但由于火照全员都被处决,之后也就没有人还有能力为这次事件平反。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有些事,过去了却还没过去。岁月那么好,可你这丫头怎么就走得这么早?”白无常揭开一坛子酒倒在苏银凡碑前,虽然是个丫头,但苏银凡以前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金彤站在白无常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石碑上刻着他姐的名字,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怀念的意思。金彤一直固执的认为姐姐的死是一种荣耀,就像他一直固执的认为姐姐并没有死一样,他真的不认为苏银凡是死了,因为当年留下的疑点太多,或许苏银凡只是躲起来密谋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离开墓地时已经是中午了。白无常带着金彤找了家餐厅坐下,正是午间新闻时间,电视里正报道着抢劫犯被自称雷锋的年轻人打成重伤的新闻,富婆形容的好心人让白无常觉得似曾相识又有些陌生。难不成他们已经回来了?没有任何消息白无常也不敢妄下结论。 就在白无常纠结于那位见义勇为的雷锋之时,熟悉的高脚木屐趿地声在餐馆门口响起,接着一个让白无常无比怀念的,懒懒散散还十分欠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板!把你们这的招牌小菜一样来一份,再来两斤烧刀子!” 白无常有那么一瞬间都快激动得跳起来了,但他还是很淡定的先转头确定情况。没错!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那一脸轻浮而欠扁的笑,一只手搭在蓝底白字的汉服前襟里!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给他套上的这身行头!现在那一男一女欠扁二人组正入坐,男的是海蓝,女的就是左蕾! 第二章 密会 闯祸精回来了,这是白无常见到海蓝的第一反应。 两年没见到这个老给他惹麻烦的混小子,白无常一直念想得紧。今天见到了,实在是来得太突然没淡定住,竟冲到海蓝桌前,找事一般掀了桌子:“好小子!死到哪里去了也不来个音信!老子白罩你了是吧!” 海蓝起初以为是挑事的,可抬头一看,正撞上白无常那张忽青忽白的脸。接下来,众人最不愿见到的一幕发生了--海蓝“咚”的一声跪下,扯着白无常的裤子激动得想以泪洗一把面,可还没酝酿好呢,白无常的两条裤腿在海蓝的撕扯下“呲啦”一声齐齐跨下,片刻的鸦雀无声之后,在场饭客爆出一片唏嘘。 白无常尴尬得想自己挖个洞钻进去,谁知海蓝爆出一句更欠的:“那个……就当是沙滩裤凑合着穿回去吧……反正也快到夏天了……” 白无常差点没一巴掌将海蓝甩到墙上去:“你见过沙滩裤露大腿的啊!明明是裤头啊!” “两个蠢货那么大声做什么!怕没人知道裤子烂了么!”金彤脾气不好忍无可忍,直接爬上桌子嘶吼了起来,这下可好,没被吸引的人全都看过来了。 最终还得靠左蕾高调一回:“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当炮踩!” 左蕾身上有种慑人的气势,给她这么吼一下,围观团立马就覆灭了八九,剩下几个胆大的或者迟钝的看其他人都那么做了便也埋头吃自己的。 虽然海蓝一直担心出去的时候被强势围观,但白无常还是固执的找了个包间坐下,被围观总比被参观的好! 之后白无常详细的叙述了这两年的事。海蓝这才知道他一直想一拳打飞的小满羽早就不晓得躲到哪去了,而松崎叶现在估计可以把他一拳打飞。感受物是人非是一种精神的考验啊! “不过--小满羽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白无常知道孤飞影没事就喜欢算卦,等她算到海蓝回来了,肯定就会带着满羽回来凑热闹了,“至于你们,现在尽量还是少抛头露面,毕竟你们是以逃犯的身份出走的,现在倒是已经风平浪静了,小心点反正不会有错的。” “正是因为还背负着逃犯的名头,我才回来地府的。”想起地府给自己强加的定语,海蓝就窝了一肚子火。 “我知道你是受人胁迫,lucky全都告诉我了。”白无常说道。两年前,松崎叶成了鬼王门徒不久失踪的lucky就出现了,虽然她说不清绑架她的是谁,不过她把要胁海蓝的事全都说出来了。加上从松崎叶那看到的指环,白无常大致也推得出个前因后果。只是矢九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得而知了。 “lucky回来了?她还好吗?现在在哪里?” “放心好了,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白无常没有说出地方,毕竟现在还在公共场所,言多必失,“她回来本来能为你翻案的,但叶子那的指环又被取回去了,没有指环就没有了物证,单凭lucky空口白话人家根本不会相信。” “大白做得足够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来。”海蓝一直觉得很愧疚,他觉得他拖累了白无常,今后不能再什么事都依赖大白了,他要证明他是个强者。 消息这东西还真是神奇,出了名的人前一秒钟放一个屁,后一秒钟就给人报道出去了。海蓝和大白侃侃而谈,殊不知他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松崎叶漫不经心的望着线人递交的偷拍录像,面无表情:“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密会白无常的男人……”线人小心翼翼的提醒着。这位新任辅佐官的脾气和鬼王烂到一块去了,跟她说话,每句话都得琢磨得天衣无缝,出了岔子,轻则臭骂一顿,重了就是以玩忽职守罪论处,下属们都怕她。 其实不是松崎叶想这么凶狠的,只是每看到官方的人,她就想到海蓝差点冤死狱中,心头不免燃起怒火。早在被拖出战犯监狱的时候,松崎叶就暗自下定了决心,她要报复,狠狠报复这群权势的走狗,就如他们当初逼迫她们一样! “我说你是不是升官发财想疯了?我看你才像逃犯!”松崎叶斜眼瞪着线人,接着调出了资料库里通缉犯海蓝的照片,“自己对比吧!发色身形长相根本就对不上!” “可是……”线人想辩解一下,却招来了松崎叶一顿痛骂:“可是什么?!可是我是才上任的所以就可以敷衍了事了是吧?少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来蒙混过关!姑奶奶我眼睛还没瞎!” 线人给骂得跪地不起直打哆嗦,对于刚才开口狡辩的行为悔得肠子都青了。 “杵在这等着领赏呢!滚!!”松崎叶直想跳出来赏他两巴掌,她当然确定视频里的人就是海蓝,她只是看不惯地府这种唯恐整不死人的行为! 线人屁滚尿流的爬出去,方才感叹松崎叶没一时兴起拿了他的工作,这个女人太难伺候,相比之下还是以前那个疯疯癫癫的阿颠好,可惜怎么就被调走了呢。 碍眼的家伙消失了,松崎叶倒进了办公椅,盯着视频上的人久久不能平息。说真的,如果视频没有声音,她真的不会认出那是海蓝。那人变了,虽然说话还是很欠扁,但他真的变了好多,不光是外表,连气质也跟从前截然不同。在他身上,松崎叶感觉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刚气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 下班了,松崎叶匆匆赶到了那家餐馆,抱着一丝希望询问了白无常那桌饭课的去向。服务员只是指了个方向,那个方向是阴帅们的住宅区,不过松崎叶知道他们后来肯定分路了,因为海蓝挂着逃犯的名头不可能往那边跑,一不小心被别的官员撞到可算自投罗网了。 到此,海蓝算是没消息了,松崎叶悻悻的回了副官住宅区。原本以为可以见到那个难民了,谁知老天那么会整人,唉……顺其自然吧! 沿着河滨大道拖沓的走着,松崎叶不住回忆着视频里的情形。回忆着,松崎叶突然就抓住了一个点--金彤,他也是辅佐官,晚上肯定得回来吧,到时候问问他不就得了!好在地府对辅佐官言行的要求没有对阴帅那么严,各个副官之间还是可以私通的。想到这里,松崎叶立马由垂头丧气变得昂首挺胸,加快脚步屁颠屁颠的奔回了副官寓所。 阴帅的副官们被统一安置进一个酒店式公寓,公寓的监控头很多,多到没有死角。平日里辅佐官之间可以有正常的友谊式往来,阴帅来找自己的辅佐官沟通感情也属正常,不过不能私通别家的辅佐官就是了,一旦私通,立马会被抓去审问。同样的,不同只能的阴帅之间也不能有私通,地府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官员勾结造反一类的事发生。 第三章 雨 罗刹古城位于黄泉海的某个岛上,阴间被亡魂占领后,战败的罗刹子孙们便聚居于此。合议制最初建立后,这里便被划为了罗刹自治的辖区,亡魂全部迁移了出去,而外界人要进来也得通过文书申请入境资格。 八卦谱,青竹棍,娃娃脸配双元墨镜显得十分喜感。古城墙虽然已经斑驳却不难看出当年的宏伟,相比之下,城墙脚下这个整日颠着脚耍嘴皮子为生的假仙就显得不那么严谨了。罗刹古城的确是不让外人私入的,不过地府的敌人就例外了,比如满羽。 一晃眼,满羽已经在城墙底下算了两年的命了,当然,她也只是说说好话装装样子,混口饭吃而已,诚心想算卦的,她会带到神婆那去。 连续两年天天对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罗刹族人,满羽的视觉早就疲劳了。起初她还偶尔叨叨几句rap打发时间,后来叨得多了她自己都烦了,估计那些往来经过的罗刹鬼们看她也看烦了吧。 天色尚早,琢磨着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回去,满羽不禁泄了口气:这苦日子啥时候才熬到头啊! “小鸟--”巷子末传来孤飞影三八的叫声,满羽觉得奇怪,还没到吃饭时间,难道孤飞影今天良心发现准她提前下班了?奇怪虽奇怪,不过满羽还是以灾民哄抢救济粮的速度,将地上的铜钱竹签连同八卦图一快卷起背在背上狂奔回家。 事实证明确实没到吃饭时间,孤飞影在神龛前悠哉的数着铜板,洗了一半的菜还泡在盆子里。 “话说你倒是把菜洗好再算啊!”满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再跟这神婆住下去她迟早有天会肝火上炎。 “洗菜么……其实我也想最后好好洗一次啊!”孤飞影回过头,脸上笑得都炸开了花,“不过跟最后好好洗一次菜比起来,离开之前去好好吃一顿更实际呢……” 满羽不太理解,离开?她没听错吧?或者是神婆给这苦日子逼得抢先肝火上炎了?没等满羽理解,甚至没等满羽把身上的青竹棍八卦图卸下,孤飞影就已经架上满羽出门了。 “为什么突然要走?不是过得好好的吗?”满羽故作舍不得状客套客套,当然,她心里边已经把这破地方骂得连底都不留了。 “啊!只是暂时,完事以后就回来……”孤飞影不想走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里是她的故乡。满羽一听这话,忙苦笑着摆手:“不要!千万不要!一来一去的太麻烦您老人家了!” “也是!徒弟大了总是要出师的嘛!”谈笑间,孤飞影已经往满羽盆里加满了菜,罗刹族人很膘悍,吃饭都用的盆,这点是满羽刚过来时发现的新大陆,回去可以跟难民好好炫耀一番了。 当晚,孤飞影就带着满羽离开了罗刹古城。吹着黄泉海腥腥的风,满羽屹立在船头竟显得十分高大。 金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之前可把松崎叶蹲点蹲坏了。 窗外沂沂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自从地府对火照发动了第二次剿灭战后,阴间就经常阴雨绵绵,或许连老天也怜悯这群霸权主义下的牺牲品吧!世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强者永远不会为弱者苟延残喘的呻吟所动容。 “彤彤……睡了吗?”虽然不想这么晚还来打扰人家,但松崎叶实在是想知道海蓝的去向,只得硬着头皮敲开了金彤的门。 金彤拉开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让松崎叶进去了。估计着松崎叶这么晚了还找来,八成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明天还要上班不是么?”金彤端过咖啡问道。 “知道我要上班还给我咖啡么?”松崎叶笑笑,用手指沾了咖啡在桌上写下了“难民”二字,后面还打了一个问号。 “不是的,只是咖啡比较有情调。”金彤也在桌上回答了“安全”二字。 之后松崎叶又打了何问号,金彤回答的是不知道,他不知道海蓝在那里,他们从餐馆出来后没走几步就分开了,他只知道海蓝是和左蕾一路的。而提起左蕾,松崎叶万万没有想到海蓝是被那个不像善类的女人所救,真是世事难料。 松崎叶之后又问了什么时候可能再见到海蓝,虽然她不认为金彤能给得出答案,不过她就是忍不住想问。当然,她得到的回答仍旧是不知道。也是,海蓝是以逃犯的身份回来的,言行举止都得十二分小心。 十二点,松崎叶躺上了床。雨越下越大,雨打窗户的声音吵得松崎叶有些心烦意乱,或许她心烦的根本就是别的东西吧。 枉死城,满羽和孤飞影在雨势最大的时候上了岸。这种时候要在城郊找人家避雨几乎不太可能,孤飞影劫过狱,而且体貌特征明显,冲这一点,她们更不可能去住旅店什么的。一句话总结,今晚只有蹲大街了。 夜深了,满羽和孤飞影蹲在某屋檐下听着雨声过夜。满羽是脑袋一片空白,而孤飞影却似乎出了神,满羽不解有什么好盯的,不过孤飞影一直都是个怪人,她也懒得问她盯出什么新大陆了。 坐了一阵,满羽困得不行,就将八卦图铺在地上躺了上去。可图还没躺热,突然就被孤飞影抓了起来:“快走!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满羽没什么经验,完全无法跟上孤飞影的判断,要知道她们一路过来可是一个鬼都没见着,又怎么可能被发现。 “快走!靠边走!千万别淋到雨!” 二人刚走,一男子便出现在屋檐下,看看地上的脚印,便跟了过去。 第四章 亿万只眼睛 雨持续下着,没有要停的样子。 满羽和孤飞影在深邃却不安宁的夜里靠墙一路穿梭。丢掉沾上了雨的外套,满羽时不时的打上一阵寒颤。但孤飞影不让她停,满羽也隐约感觉到了有人在追她们,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逃。不过话说回来,她们到底是在逃什么? 走到一处空旷之地,孤飞影大骂一句不好。这雨是人用法术施下的,每滴雨都是一个警报器,被淋到就等于暴露了行踪,最重要的,恐怕要数施术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善类。而现在,那个恶类正朝她们靠近,虽然沾了雨的衣服鞋子是丢掉了,但淋湿的头发总不能剔掉啊! “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你找个地方躲好,我去把那人解决掉。”孤飞影拿出了最终方案,现在还有一丝希望,希望那人不会是敌人。 “想丢下我一个人跑?你丫太狠了!亏我给你做了两年包身工,不怕我出去踢爆你老窝么?”满羽心说你个死神婆花言巧语想弃车保帅,别说门了连猫眼都没有,要死她也要拉个陪葬的! 神婆给满羽这番话说得拔凉拔凉的:“亏老娘给你做了两年煮饭婆!你就这样回报一个救你命的柔弱女子么?老天不开眼啊!我不活了!” “你倒是上吊去啊!我给你递凳子!你不吊我跟你急!”满羽心说三八就是三八,无非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惜这些招对同样三八的满羽没用。 “好啊!小白眼狼!老娘……”孤飞影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飚出了一个男人情绪崩溃的呐喊:“话说你们真的是在逃命么?喂!后面有人在追啊!” 两个三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相貌堪称完美的男人撑着一把白色阳伞站在十字路口的街灯下,冰蓝色飞翘刘海华丽而拉风。这个男人的长相绝对是偶像级的,但是最惊世骇俗的,却是他那身打扮。 “于是你那半透明的紧身t恤、黄包车夫外套、帆布大喇叭裤还有古董大头鞋是什么风格啊!裤子上挂钢链子早就过气了啊!还有那个油面粑粑!!”满羽痛心疾首差点搁屁,身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她实在无法忍受那身不伦不类土得飞渣的行头如此盛气凌人的侮辱那偶像级的五官! “喂!我说……你在看哪里啊?你们应该是在配合我的追赶逃命才对吧?”那人挥动手中的半个油炸粑粑抗议道,老天快救救满羽吧,妞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连孤飞影也无法相信这么强大这么逼真的监视术竟然出自于这个怂人之手,还真是应了“人不可貌相”这句祖宗教诲! “有屁快放!放完快滚!要钱没有!要命两条!”孤飞影拍着胸脯道。 “其实……我不是有意要追着你们跑的……我监视的是别人……”那人有些害怕的说道,再怎么说跟两个三八绊嘴他都是没有胜算的。果然,此话一出,满羽随地捡起一个小石块扔了过去:“你给我滚!披星戴月的滚!马不停蹄的滚!” “喂!我还没说完啊!”那人躲过满羽的小石头辩解道,“算命的姐!老板叫你回家吃饭!” 话说完后,那人识趣的滚远了,留下这么一句话让孤飞影琢磨。倒是满羽有种想死的感觉,大半夜的捉了这么久迷藏,竟然只是为了带个口信,想想她就酸透了! “老板叫你回家吃饭”,这话是说给孤飞影的,不过他老板是谁,还有“家”是指哪里呢?她的小木屋?两年没回来早变收容所了吧。 孤飞影拿出铜钱想算上一卦,不过再看她和满羽狼狈不堪,算卦就是对神明的不敬,便打消了这念头。想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孤飞影最终决定连夜赶回小木屋看看。满羽一直在想那人的真正目标是谁,一个已经强到可以实现灵力具现化的人要追踪的目标,肯定也不会是个菜头。 趁着深夜偷偷跑出鬼门关对于海蓝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淋得浑身湿淋淋的跑回家挑战爷爷的极限的确还是史无前例。阴间没有藏身之处,不过到阳界可就是他的地盘啦,虽然眼下最迫切的是要解决如何跟家人解释失踪两年的事。 蹲在院门口的屋檐下纠结了快一个小时,身上的雨水都快捂干了,海蓝愣是没编出一个像样的借口,他甚至还在纠结家人会不会已经把他报成了失踪人口。这个时候海蓝多么希望爷爷不在啊,那么他就只用应付他那二五八万的爹娘了。 左蕾在旁边不断的变换着姿势,明显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回个家都要挣扎这么久,这小子这二十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啊!最终在海蓝否决掉第十八套借口准备编第十九套的时候,左蕾砸响了海蓝家的门铃,而面对海蓝的惊慌失措,此女子更是笑得小人得志! 管家不一会就出来开门了,透过那副老花眼镜一瞅见海蓝,老人家立马跑得鞋都掉了:“鬼啊!!” 海蓝欲哭无泪的猛摇着大铁门:“啊喂!你倒是开开门再跑啊!!” 鬼还会说话?半晌,老管家才重新上前,就着挂灯一看,恍然大悟:“哎呀!少爷!少爷回来了!” 说着管家开了门,海蓝袖着手走进了两年不见的海家大院。已近十二点,老爹书房的灯还亮着,不用说那个败家子肯定又在通宵打电动了啊!唯一的儿子失踪两年对他居然完全没有影响么?海蓝的心突然凉了大半截…… 海蓝垂头丧气的挪动到大门口,大门突然就被踢开了,海笑站在海蓝面前,一身泡面味海蓝隔老远就闻到了。 “兔崽子!你终于舍得回来看老子了!”海笑看起来似乎很激动,相当激动,很像刚签乐透中了头奖。 “呃……呵呵……呵呵……”海蓝苦着脸笑笑,接下来老者该问他这两年去哪了吧,不管编什么糊弄,反正说谎话一定要淡定! “你走的这两年可把一家子想死了!你说你这死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当兵也不来封家信!”海笑哭丧着脸捶了海蓝一拳将他踹进屋,“不过现在的兵营真好!还给玩cosy!想当年老子……” 后面老爹还叨叨了些啥,海蓝就没听进去了,他的脑海里一直翻滚着“当兵”“cosy”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语。不过仔细想想,两年前他走的时候恰逢冬季征兵……他娘的哪个天杀的忽悠他们家说他当兵去了啊! 第五章 两年(上) 雨下得人心烦意乱。一整夜,霍显都在看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一天天的看着雨幕过日子,霍显着实惊讶于沈君竹手下的控制能力,或者说他惊讶于矢九岚那伙怪物的各种奇特能力。 第二次清剿后,火照成员损失过半,无奈之下霍显只有选择暂时依附矢九岚,毕竟这个神秘组织跟已经遭受重创的火照比起来要强太多。 事实证明霍显当初让枯骸激化地府和矢九岚之间的关系是个明智之举。 两年前,鬼王在松崎叶手头见到万榷的指环后,不久便和四位判官一同联名下令彻查矢九岚。枯骸奉霍显之命返回地府,潜入天子殿时正撞在这个关口,于是通风报信让沈君竹赶快回去,才把这事应付了过去。而指环的事,万榷也承认是她从中作梗,想逼海蓝就犯。问及这样做的动机,当然是美其名曰为地府的大局着想,反正地府是要弄死海蓝,他不认罪反而不好下手,所以她就顺水推舟咯。至此,沈君竹真是佩服死了万榷的“顺水推舟”,既敷衍了地府,又逼走了海蓝,看起来是在帮地府,事实上却是为他的谋反铺路! 不过此事之后,矢九岚和地府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彻查?直接说地府不再信任他们得了! 两者间真的发展到暗地里针锋相对,是在一年前。一年前,鬼王莫名的更换了辅佐官,将阿颠遣送回了矢九岚,单这件事,矢九岚方就已经表示得很不爽了。而阿颠走之前爆出了鬼王之子枯骸救走在捕人员满羽一事,波及鬼王和黑白无常,更是在地府引发了一场议论。后来地府逮捕了枯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传出的审讯官严刑逼供的段子。再之后,矢九岚就不再好使唤了,而矢九岚与地府的危机关系便持续到了现在。 想着想着,天已经亮了。桌上的半杯咖啡早就凉透了,霍显不爱抽烟,如果要提神的话,他会选择又苦又浓的咖啡。咖啡杯旁,是昔日爱子霍星珏的照片,那孩子在一个月前永远的离开了他。 失去至亲人的痛苦,是语言无法形容的。一种不能名状的感觉在心头洇浸开来,不是悲伤,也不是仇恨。 曾经无数次的在心头默颂对爱子的忏悔,无济于事,霍显总以为如此会让他自己好过些,虽然最终他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忏悔而释然。 不知沉默了多久,也不知万榷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后知后觉,除了从前没有好好疼过儿子,霍显现在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万榷盯着照片上的霍星珏看了一阵,见霍显转过身,方才开口说话:“逝者已矣,沉沦成这个样子,是想证明什么呢?”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评价。”霍显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桌上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好苦! “抱歉我多话了,早就没有亲人可以继续失去的人确实没资格对您老人家评头论足。”万榷说话很有双鱼的感觉,不中听,却能深入人心。 “不说这个了,什么事让副队亲自过来了?”霍显很想知道万榷所说的“她已经没有亲人可以继续失去”是什么意思,不过估计问了也只是一句“关你什么事”的回答,她这种性格霍显太了解了。 “没什么事——你现在这副德性不会当做是一回事的事。”万榷起身走人,对方才痛失爱子的霍显没有丝毫同情,“重振旗鼓还是就此隐退,自己斟酌去吧!” 不带任何犹豫,万榷摔门离开。重重的摔门声如同一计耳光甩在霍显的脸上,带着鄙视,漠不关心。 又是良久的沉思…… 回到家痛痛快快的泡了个澡,海蓝便有了种升天的超脱感,如果不是海笑把他从浴室里拖出来,指不定海家第二天抬出来的就是一具浮尸了。 第二天一大早,蓝瑟就烧了一桌子菜给为人民服务的宝贝儿子接风洗尘。海蓝厚着脸皮将“当兵两年”的事现炒现卖侃得唾沫星子直飞,一干人等皆听得津津有味,就连海深都给他说得信了大半。至此,海蓝打心底里庆幸他家一家都是天师,没一个服过役,不然穿帮了老妈铁定会现场活剥了他! 老爷子没有尽信可是有原因的。果然,在海蓝吹累了停下来吃饭的时候,海深语出惊人:“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屋子里有鬼气?” 此言一出,海蓝冷不妨给呛了一下:“爷爷是不是没睡好啊?” “是啊,怎么会呢,我们家可是专门抓鬼的,哪个鬼有那个胆子来啊呵呵呵……”海笑跟海蓝唱起了双簧。 “是啊,能隐藏得这么好的鬼想必符纸是没用了啊!”蓝瑟冷不防的掏出一张符纸网海蓝脑袋瓜子上贴了过去,可符纸还没贴上,便已在她手头烧成了灰…… 终于霉运连连的海蓝还是被拆穿了,早知道就不让左蕾一起进来了,她那么强的鬼附在身上不被发现才怪! “说!这两年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惹了一身鬼气回来!说实话!”蓝瑟手持平底锅叉着八字脚质问着面前头埋得看不见脸的海蓝。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海笑这厮就是个风吹两边倒的种,方才还护着儿子,才三分钟阵营就变了。 “当兵去了!兵营旁边有个公墓,我天天在那站岗!”海蓝抵死了不认,心头默念:没骨气的死老者!看我晚上怎么用不知火舞扇了你丫的! “还敢嘴硬!拿老娘的电烙铁来!”蓝瑟敲了海笑一下,后者“喳”了一声立马滚过去找电烙铁,一边还给海蓝使眼神:你是皮有多痒了啊!倒是说啊! 海蓝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滚!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爹! 海笑不甘示弱:我还不稀罕你这么个兔崽子咧! 不一会,电烙铁出山了,蓝瑟狰狞的插上电猥亵的笑道:“嘿嘿嘿嘿……你招还是不招啊?或者你想吃铁板猪肉了?” “死欧巴桑!二十四年前我和你可是一根脐带连在一起的啊!我是你亲儿子啊!你还真忍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现在女子与小人凑到一块简直天下无敌啊!”海蓝呲牙咧嘴的跑开,事实上后面的话蓝瑟都没听到,因为开头那句“死欧巴桑”已经足够她大刑伺候海蓝了。 海蓝大叫着跑开,谁知一个不留神撞上了海深,跟海深拐杖上的八卦镜那么一接触,海蓝是没事,可左蕾就立马从海蓝身上跑了出来。 看着这搞笑的一家子,左蕾抬手点烟,接着猥琐的摆了摆手:“嗨……” 第六章 两年(下)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集中到了海蓝身上。海蓝知道这个时候哈哈傻笑是拯救不了他了,他家一家都专职或者兼职抓鬼,左蕾这种挂了上千年的牛叉鬼,看不见才是不可能的。 “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见海蓝无言,左蕾便自己说开了。 “你个小兔崽子!没女朋友也不用带这么一个回来敷衍老娘吧!”蓝瑟揪着海蓝的耳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羡慕还是嫉妒啊?人家就是比你年轻漂亮!哎呀呀呀!再揪就掉啦!”海蓝抓着蓝瑟的手反抗着,为他即将不保的耳朵。 “那个……我想你们是误会了,你们兔崽子这两年跟我在一起……”左蕾僵硬的笑着,企图为海蓝解除误会,谁知话只听了一半的海笑立马跳得地皮都快穿了:“什么?你们都在一起两年了?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了?所以带回家来见爹娘准备领证了?是不是?” “喂!不要断章取义啊!我没有!”海蓝还没逃脱蓝瑟的五指山,又掉进了海笑的无底洞。 “就是,谁会看上这种窝囊废……”左蕾嗤之以鼻,极力想跟海蓝撇清关系。 “你是在说我儿子窝囊废么?!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说我儿子窝囊废?!你有本事也生个这么优秀的窝囊废啊!”蓝瑟放开海蓝将矛头指向左蕾,说她儿子窝囊废比说她欧巴桑还要难以容忍。 “喂!你这么说就等于承认你儿子是窝囊废了吧?多少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海蓝呐喊着,似乎喊得够大声就能证明他不是窝囊废。 “咳咳……”被众人排除在视线外的老爷子终于忍不下去了,果然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如果他再年轻三十年,估计也根他们闹成一片了。 长辈这么一抗议,海爸海妈海蓝都立刻安静了下来。接着海深带着左蕾进了议事厅,四个年长的依次入座,留了海蓝在一旁站着。没办法,他辈分太低,没海深的允许是不能随便坐进议事厅的。 “说吧,这两年到底干什么去了。”闹到最后还得靠海深亲自盘问,老爷子对他小儿子和他小孙子着实无奈了。 于是海蓝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道,从高中时遇到金彤做了勾魂使,然后被选进魂盗中心,接着含冤入狱,在地狱躲了两年,直到现在回家。 小兔崽子的经历把大兔崽子和兔崽子妈都给镇住了。海深心说难怪两年前火照抢阴阳鉴的时候海蓝会在海家旧宅负伤,搞半天是惹上了不得了的角色。 该说的都说了,海蓝原以为会挨上至少一个小时的批斗,可没想到海深只是叫海蓝回房间,根本没有要训人的意思,反而海蓝还在爷爷脸上看到了欣慰之色,是他错觉么? 不晓得海深把自己赶回房是什么意思,海蓝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坐立不安。有他那对成事不足的爹妈在,估计是在煽动爷爷把他规矩了吧! 就这么纠结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果然是要杀他以正家规啊,都没有人叫他下去吃饭! 海蓝正一个人在房间里鸡猫子鬼叫,蓝瑟突然踹开门就扑进来了:“儿子!你福啦!!” “你才糊了!商量好了?平底锅还是电烙铁?爷们不怕死,但求给个痛快的!”海蓝翻了个身后又不动了。 “哦嚯嚯嚯……老娘终于当上首领他娘啦!小子你给我听好咯!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摆他三百桌酒席……”蓝瑟眉飞色舞的将海蓝拽起来,海蓝见亲妈如此亢奋却面无表情;“好收礼金是不?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你儿子是窝囊废,咸鱼翻身还是咸鱼,成不了蛟龙的,赶快洗洗睡吧,明天还要出去给人看风水不是么。” “你听我说啊!海老头刚刚亲口说了,半个月后召开家族会议,到时候你能打败所有挑战者就能接任下一任首领啦!”蓝瑟仍然激动不已,海蓝实在担心她突然抽过去。到底是他听错了还是他娘说错了?他好像听到他成为了下一任首领的候选人…… 满羽和孤飞影偷偷摸摸回到小黑屋时,天已经亮了。小黑屋还在,也没有变成难民营,只是门上贴了许多小广告:办证、婚介、开锁…… 怀着十二分的想念进了屋,孤飞影惊讶屋内的干净与整洁,似乎是刚刚打扫过的,果然这个屋子还是被人据为己有了啊! 一种熟悉的气息从楼梯上下来了,一张对肉眼具有极大吸引力的脸蛋出现在楼梯口,满羽和孤飞影都认得。 “沈娘……”孤飞影居然抽泣了!有没有那么出人意料!满羽瞪大了双眼看着孤飞影扑进沈君竹怀里,而她自己则变成了大电灯泡。 “穿好衣服再抱行不行,人家会误会的。”沈君竹道,为了躲避追赶,孤飞影和满羽都是把外衣脱了的,现在两个人身上都只有一件汗褂,不晓得的人指不定会以为他大清早的玩双飞!瞅了瞅满羽,后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个天大的罪过,便将就着躲进了厕所:“啊!你们完全可以更加深入的!完了以后叫我就行!” “谁要跟这种能一口气打死十头牛的女人更加深入啊!再说要更加深入也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吧!!”沈君竹拽着满羽不让她走,谁知满羽扭过头就是一脸猥琐的笑:“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到那方面!” 最终沈君竹正中满羽的奸计,落了个更加解释不清的地步,算了,说不清就不说了呗,就让那小姑娘三八一下好了。 当然,堂堂矢九岚的头头怎么可能就这么展览似的摆在那里让满羽尽情三八,干脆甩出一把钱,让她买菜做饭去!满羽欢喜的拿了钱一溜烟就没影了,在钱与美男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有实际意义的前者。 孤飞影说过她们现在还是敏感人士,所以满羽也不敢太过张扬,时间还早,满羽匆匆买了菜就赶回了小黑屋,不料在即将推门进去的那一刻听到了如此对话: 孤飞影:海蓝在阳界,而实力……要达到你的期望值估计还需要点时间和功夫。 沈君竹:只要他能承受得起六道轮回,其他的事我来就好。 孤飞影:你确定霍显不会倒戈?以他的性格,知道了火照的今天都是你暗中设计的,恐怕会找你拼命。 沈君竹:所以我才没有把风萧叫回来,就是怕霍显倒戈……他当初对我兄弟们所做的,我一直都记着,总有一天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还清! 之后满羽就推门进去了,装做若无其事的进厨房准备午饭,一边思考着刚才的对话。她听到了海蓝在阳界的消息,而当初逼得她们走投无路的火照现在似乎没落了,再者就是风萧,应该是个人吧,而且是个至关重要的卧底,可是究竟是谁呢? 第七章 圆 满羽一边纠结着“风萧”是什么,一边心不在焉的把饭做完了,从孤飞影和那比包公好不到哪去的脸色足以看出满羽有多么敷衍。 沈君竹看看一桌已经看不出原型的不明物质,又看看满羽,难以想象这个闺女是吃这种东西长大的,或者说她就是因为吃了这种物质才导致外貌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 沈君竹看外星人的眼神让满羽很不爽,回瞪间一冰一火两种眼神几乎快造成群体杀伤波及孤飞影了。孤飞影见沈君竹面部表情变幻莫测,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那个……不是这样的……因为平时都是我……” “嗯……算了吧,我回去了,地府最近查得紧,在外面待久了容易生事。”沈君竹很不甩满羽面子的走人了,“没什么事的话别乱跑,有事找玑无。” 满羽一听“玑无”这名字立马肝颤了一下,想都没想就扑上前拽着沈君竹说什么都不让他走:“你是在报复吧!长相跟恶毒程度原来真的呈正比!我只瞪了你一眼而已!大老爷们别那么小气啊!大不了你留下来我天天让你瞪!打八折还瞪一送一!多瞪多送!千万别叫玑无过来!我很刁他看不住的!拜托了!” 满羽抱着沈君竹的胳膊死活不放,她当然没有看到沈君竹那踩到大便般扭曲的脸,跟当初她被玑无粘着时一样的扭曲! 孤飞影将满羽从沈君竹胳膊上撕下来后,满羽几乎绝望了,那只禽兽要来了,她的噩梦又要开始了! 当晚,满羽忐忑不安的睡了。珍惜这样的宁静,因为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个好夜晚,这是满羽在房间被扔进一串鞭炮以后才后知后觉的。 小黑屋的屋顶是瓦盖的,所以万年不积德的玑无揭了瓦就闷了满羽一道。杯具的是满羽刚从梦中惊醒,她甚至不晓得是谁搞的恶作剧。而杯具之上的餐具,莫过于鞭炮过后的孤飞影山洪爆发,直接将满羽关进了厕所。至此,玑无终于雪了两年前罗刹台之耻。 更让满羽悲愤交加的,却是玑无还蹲在门口佯装来晚了不好意思敲门,骗得孤飞影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此人简直无赖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少年刘邦跟他pk直接被秒杀! “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你就不用假腥惺惺了。”后半夜,在玑无的“求情”下,满羽终于回到了房间。当然有玑无在她也不敢睡了,不然下一串鞭炮可能就闷进她被窝了。 两年前,将满羽送到罗刹古城没多久玑无就回黄泉岛了。之后的两年间,玑无会时不时的回小黑屋住一阵,造成屋主已换的假象。只是一个月前,火照被送往黄泉岛审判,他才被急召回去。说起来孤飞影确实得谢谢玑无,若不是这个假房主,她这变收容所不说,八成还被公家没收了。 “喂……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马桶上坐着吸氨气哦!”玑无装得那叫一个无私。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被关进去!该去吸氨气的根本就是你啊!还应该吸最新鲜的!”满羽跳下床跟玑无对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再不反抗她当年压迫海蓝的威风往哪里搁! “所以你决定找房东举报我是吧?”玑无以陈述的语气问道,如果他这个时候再挖挖鼻孔,直接可以气得满羽内伤。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满羽得意道。 “好样的,为自己的权益拼了!”玑无拍拍满羽,“有证据的话就去吧。” 于是满羽张口结舌愣是没顶出一句话气得直跺脚,禽兽不如,两年不见嘴皮子却一点没撂下,偏偏满羽一见他在城墙底下招摇撞骗的经验值就清零了。 不理会楼上两个蠢才谁压迫谁,孤飞影在楼下安静算命。方才玑无进门时在桌上画了个圈,是沈君竹的命令,没有任何说明,只能靠孤飞影自己算出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任何说明,占卜起来可有相当的难度。 玑无没有明着说出来,或许是怕满羽走露出去吧,毕竟满羽虽然被通辑过,却没有像海蓝一样遭到实际的迫害,怎么算都还是地府的人,估计沈君竹把玑无派过来看着满羽,也是怕她坏事。 那么玑无画的那个圈是什么呢?一个圆?还是一个环?孤飞影扒在桌子上想得头都大了,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造一次反好难。 阴眼,审训室,气氛严肃得让人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个月前,地府以第一次行动五倍的规模对火照发动了斩草除根式的肃清攻击,殷琪和霍显之子霍星珏双亡,霍显被迫投降。之后按照惯例,s级以上的战犯被押往黄泉岛审判,所以除秘密成员枯骸以外的火照成员此刻都在黄泉岛。 “醒水了?”万榷杵在主审官的位置上,甚至懒得正眼看霍显一下。 这个阶下囚,就是一百年前带领火照发动夺权叛乱的火照首领,可惜造化是天赐的,过去再怎么惊天动地,该栽的时候还不是躲不过!不是万榷不尊重人,只是她一看到霍显就仿佛看到了矢九岚的将来。 “说吧,那天的事。”霍显道,接着万榷丢过来一份档案,是从地府的档案库里偷偷调出来的,档案上的人已经死了一百年了——苏银凡。“苏银凡?不是早就战死了吗?”霍显一边怀疑一边精看了下去,看到死亡日期和死因那一页时,停住了,“怎么会这样?” “谁知道?”万榷自然知道霍显在疑惑什么,“一直追着海蓝不放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联系孤飞影的神秘消失,还有翻天的突然毁灭,再不明白您可就愧对‘火照军团首领’这个前缀了。” “你是说苏银凡其实是和孔云一起?”霍显求证道,可副队却直摇头:“谁知道呢,搞出一个一百年的轮回之约,可见当年创建火照的那批人吃得还不是一般的撑。为那些既不存在于现实,更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甘愿做到这个份上,人心还真是莫测。” “你不也一样?为了弟弟牺牲尊严和自由。”霍显不知道万榷的家底,却知道她来矢九岚的原因,这个铁血副队心头永远的痛点。 “你还连儿子都赔了不是吗?”万榷不甘示弱的往霍显的伤口上抹了把盐,霍显沉默了一阵,才缓缓道:“骸一直都很想念姐姐。” 接着换成了万榷一脸苦笑:“大家都一样,何必在这里互戳呢。” 或许大家都一样吧,牺牲了那么多去换取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有感情的动物才做得出这种蠢事! 天南海北的扯了一大堆后,霍显的“审训”也结束了,伪造供词的工作矢九岚会处理,而霍显要做的,便另有其事。 第八章 蒸发 初回地府时满羽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住上几天就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了,她甚至还犯贱的怀念起了在城墙底下装半仙的日子。 为了躲避玑无顺便贪点跑路费,满羽一大早起来就争着抢着出去买菜,甚至拿出了谁跟她抢就废了谁的架势。当然,这种小跟班跑腿的差事小黑屋里不会有人会跟她抢,事实上恰好相反,她一出去,玑无和孤飞影正好可以商量造反大业。 今天天气不错,天空比平时亮了许多,满羽戴着墨镜穿着对襟衫在菜市场穿梭。神婆说不能让人认出来,所以满羽才搞得像cosy一样,乔装成这个样子想必她爹妈都看不出了,不过她似乎忽略了引人注目这个严肃的问题。 今天的鬼似乎特别多,至少比平时多出了两三倍,尤其是小区门口的报刊亭前面。满羽很奇怪,就算小泉和小渊手拉手来地府报道也不会有这么热闹吧。 冒着被挤成纸片的危险挤进了人海,满羽终于捕捉到了点有用的信息:号外!号外!天子殿高层官员白无常辅佐官苏金彤昨夜在家神秘失踪!! 那小破孩不翼而飞了——这是经满羽的脑袋翻译的话。 饭也甭吃了,满羽提上二十几个馒头和一口袋咸菜狂奔回屋。 “八婆!禽兽!大事不好啦!!”满羽人还在路口,声音早就飞进了百米开外的小黑屋,她是用生命在呐喊。 里屋,玑无和孤飞影正在讨论今天的报纸头条,满羽一路喊叫着冲了进去,将馒头和咸菜往桌上一甩,满羽便加入了讨论:“地府是不是遭遇反政府组织了?” “菜呢?”玑无的回答跟满羽的发言完全是两个领域。 满羽愣了一下,随即拿出一个馒头横向剖开,塞进两勺咸菜就递给了玑无:“多吃粗粮有益健康!” 玑无顺手拿了个钵扣在了满羽的脑袋上:“闲暇时候练练铁头功,耐打。” 不是冤家不聚首,孤飞影拿她家的这对冤家实在无法了,每天山洪爆发她也是会枯竭的,所以还是少管的好。 “小鸟,做饭去!”孤飞影将满羽连人带馒头塞进了厨房,玑无随即应和:“炸馒头煮馒头烤馒头,既然买了就做顿全馍晏呗。” “你们这对……我记着了。!”直到厨房门完全关上,满羽仍然在嘶吼。 其实玑无挺同情满羽的,被蒙在鼓里不说,还得做她师傅的煮饭婆。孤飞影也实在牛叉,竟然能吃满羽煮的暗黑物质过活。 “不好说话了啊,嘛……无所谓了,反正上了你们这贼船我也没打算下去。”孤飞影拿了被满羽塞了咸菜的馒头咬了一大口,不愧是血统纯正的暴力种族后裔,连吃相都这么富有侵略性。 玑无摆着很享受的表情听着厨房里满羽的叫骂声,不做任何回应,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天子殿和副官公寓今天都聚集了许多警察,废话,失踪的是白无常的辅佐官,可怠慢不得。 松崎叶作为平时和金彤走得比较近的人,被叫去问了话,当然也没人敢怀疑她,毕竟她也是个副官,轻易得罪不得。 地府开了灵体搜寻系统,根据档案里金彤的灵力样本从枉死城中心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可一天下来,连灵力相似的鬼都没找到。按理来说,金彤是神仙,灵力特殊,应该很快就能锁定才对。这样都找不到人,搞得白无常心急如焚,上着班都一直开小差。 其实有一种可能性是所有人都不敢轻易设想的,那就是——金彤已经遇害。 “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监控呢?警卫呢?连异常的痕迹都没有?不可能!”白无常大晚上的跑到侦察局大发雷霆,金彤要是出点什么事,他怎么跟苏银凡交待! “大哥!你先冷静下来啊!还没说清楚不是么!”黑无常跟了白无常一整天,就是怕他在气头上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也亏得他跟着白无常才没把侦察局大楼给砸了。 刑侦队长点头哈腰又是赔礼又是端茶递烟,怕及了白无常一怒之下打翻他的饭碗:“大人您消消气,部下们都在通宵分析可疑痕迹,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了,您先喝口茶,再稍微等等……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行。” 黑无常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白无常劝到一边坐下:“金彤丢了谁都不好受,但急又不能解决问题。” “这昨天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不见了呢?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绑架的话也该反抗啊!”白无常实在想不通了,副官公寓的监控器是没有死角的,除了居室里没有监控其他任何地方都能清晰拍到。没有拍到金彤出来的录像,那就基本排除了金彤自己离开的可能,而房间里没有搏斗的痕迹,也就排除了绑架的可能。那么好好的一个大活神仙,怎么就一夜之间蒸发了呢? 黑无常沉思了一会,才小心的推测道:“大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监控捕捉不到的?” 白无常顺着黑无常的思路想了想,很快就否定了:“不可能,副官公寓的监控头和我们那里的一样,本身就是一个灵体,都是靠捕捉灵力来记录影像的,就算是隐身,或者神行的瞬间移动,都会被拍到。” “你刚刚说监控器本身就是个灵体?”黑无常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白无常不耐烦的点了头,“那么有没有监控器被施幻术记录虚假影像的可能?” “不可能,干扰五感的幻术对监控器这种没有五感的东西没用,制造幻像的幻术会在监控里留下两种影像,实景和幻像都会被拍到,所以幻术这种可能也不成立。”白无常没怎么想就否决掉了黑无常的设想,后者当然不甘心:“阴间最强的幻术师是谁?我去问问他。” “最强幻术师,有可能在矢九岚。”白无常道,关于矢九岚,地府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他也只是知道组织名字和性质,却不清楚成员底细,现在便没法往下说。事实上,就连最强幻术师在矢九岚这个说法都是白无常推测的。 相传地府秘密搜罗了阴间各路高手送进了矢九岚,最强的术士和武斗师,还有几百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最强刺客都被聚集在里面,那么最强幻术师也在的可能性就很大。可是矢九岚总部黄泉岛是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踏入的,这个规定让黑白无常都头疼了一把。 在侦察局守了一晚上都没有任何收获,白无常悻悻而回。金彤失踪已经一整天了,警方的追踪一点进展都没,两个无常也只是想到幻术这个唯一有点机率的可能性。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去找最强幻术师碰碰运气。 黄泉岛是没可能去的,既然是机密组织,那么地府肯定不会批准他们深入。好在矢九岚有长期在外跑任务的成员,一百年前火照叛乱和两年前龙振炸地府的时候就是他们出来维护枉死城的治安,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这种成员。 说起来倒是简单,黑白无常都没见过那几个成员,更不晓得他们通常在哪里活动,要找他们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黑白无常只有静下心来捞了。 第九章 莫名 次日一早,黑白无常就聚集了所有的亲信在枉死城内暗中展开了搜查。 作为鬼王的副官,松崎叶自然也被打了招呼,鬼王的职权是直接管辖枉死城,所以身为他的副官,松崎叶要调查枉死城可是怎么说都不为过的,何况来拜托的可是她昔日的老师呢。 暗中搜查,就是没有经过地府同意的,一旦被判官发现无常越权,后果还是够人受的,所以黑白无常做得极其小心,把重点都放在了理由充分的松崎叶身上,所有注意事项全由阿疯跟松崎叶一次交代清楚,然后松崎叶通过鬼王直接向地府提出搜查方案,出于金彤可能被绑架的可能,在枉死城内搜索具有出一定灵力的目标,再逐一排查。事实上,松崎叶提出死马当活马医的方案正是地府下一步要采取的措施,所以顺利的通过了,松崎叶也抢了个指挥官的位置,这个位置给黑白无常的计划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打开灵体雷达,枉死城以及周边地区灵体强弱一目了然,太弱的灵体在地图上显示不出来,越大的点表示的灵体越强,而表示灵体的点会闪动,就说明这个灵体是极其危险的,其程度绝不会亚于十位阴帅。锁定枉死城的这几个点后,松崎叶将目标切入下一个地区——黄泉海。同样的方式扫过黄泉海,却只在罗刹古城闪过几个点。 问题出现了,鬼王跟松崎叶提起过地府最高独立组织矢九岚总部就在黄泉海,既然是最高独立组织,那么成员该不会弱到连雷达都发现不了吧,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屏蔽了地府的搜索系统!刻意屏蔽地府的搜索,难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得事?莫非金彤就是给他们抓了去?松崎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可转念一想,也不太对,如果是他们抓了金彤,还刻意屏蔽地府的搜索,不就等于告诉搜查的人,他们那里有鬼么? 果然独立组织连处事方法都很独立,让人捉摸不透,不管如何,松崎叶还是将这个可能性记录了下来,准备晚上通过阿疯详解给黑白无常。 原以为这个收获很大了,可松崎叶没想到更令她震惊的还在后面——除了锁定一个灵力样本库里没有档案的目标外,她还找到了满羽。 她找到了满羽,两年没有音讯,甚至她以为死在哪个地方的满羽。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收获了。”白无常看着阿疯带过来的纸条笑开了,纸条上是松崎叶用暗码画成的一个小图案,这种码是魂盗内部秘传的,只有魂盗才解析得出来,黑无常给松崎叶的教材上有简单的解码方法,因为比较难,所以初级教材上只教了最简单的,想不到松崎叶竟然自己领悟了,还运用进了实际,他们做的是不能被地府知道的勾当,隐秘点绝对不会有错,那个图要落到一般人手里,就仅仅只是一幅小学生的胡乱涂鸦,恐怕也只有负责训练魂盗的白无常能一眼反应出那是密码了。 “这么难的东西她什么时候学会的?”黑无常跟白无常面对面坐下,一人一本暗码手册分工合作仔细翻了起来。 “只能说明此女子是天生的间谍。”白无常对暗码比较熟悉,凭着他的记忆加上熟练的查找,很快就翻译出了他那半。片刻之后,大叔就震惊了:“满羽!” “什么?”黑无常以为自己听岔了,白无常便又重复了一遍:“找到满羽了,可是……” “可是什么?”黑无常听得吊胃口,戳戳白无常的肩头催他快说,后者沉思了一阵,才道:“你说这灵力库里没有档案记录的魂魄,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每一个从上面带下来的鬼魂都有档案记录的,没有记录的都是凡间飘荡的孤魂野鬼,或者说叶子没找到档案,有部分档案是加密的不是么?” “加密的会有提示,没有档案,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鬼魂的灵力档案被删除或者转移了,也就是说,这个点表示的,应该是矢九岚成员,你也知道,矢九岚的档案是由地府独立保管的,那么叶子会找不到,也就情有可原了。”白无常熟练的点起了一根烟,而这个动作的另一个意思,就是表明他又犯愁了。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不是更省事么,什么时候去问,我们过去,他会不会把我们暴露出去?”黑无常继续翻着手中的暗码册。 “我现在奇怪的是满羽怎么会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该不会是被挟持或者被软禁了吧。”白无常吐出一串烟圈,眉头皱得更紧了,最近烦心事还真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黑无常似乎发现了什么似地将暗码册翻得更快了,之后黑无常抓过白无常那份翻译,拍案而起:“罗刹婆也回来了!” “看来是没错了,她和满羽,还有那个尚未确定是不是矢九岚成员的家伙现在正呆在一个地方。”白无常点点头表示确定自己的推测。 “有她在,至少可以保证满羽的安全了。”黑无常暂时松了口气。 “不一定,那婆娘一到白天可就废柴了,自保都成问题。”就算对方不在,白无常也不忘嘴上占点便宜,好让自己爽快些。 不管怎样,黑白无常都决定尽早过去确定那个灵力没有记录的家伙,也不枉费松崎叶冒险搜出了这份资料。另一面,松崎叶一晚上都没睡着,她找到满羽了,真的很想立刻就飞到那个小屋子把满羽抓出来勾肩搭背去喝个三两斤,但她知道,她已经做了可疑的事,再来个夜不归宿,立刻就会将地府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到时候她自己栽了不要紧,还要连累托她办事的大白小黑,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觉得的。 感觉到丝丝凉意,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但没过多久,金彤还是颤抖着醒了过来。 眼前唯一发光的物体就是墙上的蜡烛,房间里看不到一点自然光,这是一间密室,而金彤现在正躺在一张石床上,手脚被绑着,嘴被堵着。 被绑架了——这是金彤的第一反应。搜索昏迷前的回忆,金彤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似乎只是感觉陌生的灵力突然出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搞定他了。这么一想,金彤立马对绑架者的身手有个大体的概念,也确定了对方并不是要刺杀自己,至少短期内他的小命是有保障的,毕竟是那种高手出手绑架的他,要杀他的话他早归位了。 既然不是要杀他,那绑架他是为什么?勒索钱财么?他唯一的家人苏银凡一百年前已经死翘翘了,那么对方只能打他上司白无常的主意,这么一来反而好办了,尽管去找大白吧,只要你们现身,地府肯定让你们吃饱不了兜着走!怕只怕对方不是为财而来,对方是图他身上别的利益,可是他一个旧伤未愈的小神仙有什么可图的?或者是想通过他达成别的目的?毕竟他身为辅佐官,再往上一级就是地府的高层了,不过要想接触高层,直接绑架十大阴帅或者四大判官不久行了,干嘛还多此一举从他入手,要知道能把他秒杀的高手,判官和阴帅对付起来想必也得费掉不少功夫! 种种可能性在金彤脑海里翻滚不定,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金彤都没推断出个能说服他自己的结果,就在这时,密室的石门处传来了脚步声。 第十章 幻写真(上) 脚步声很轻,走近后石门发出一阵响动便打开了。一成年男子出现在金彤面前,黑底绿边的战装威武而庄严,看得金彤瞪大了眼睛——战装——不会错,是矢九岚的九色彩虹战装之一,怎么算都没算到绑架他的是地府的人,而那人,一年前还是鬼王的辅佐官——阿颠。 将水和食物放下,阿颠走到金彤身边替金彤解开绳子。金彤起初觉得奇怪,不是绑架他么,解开绳子就不怕他跑了?不过这个念头随即被金彤自己打消了,跑?他跑得了么?绑架他的可是囊括了地府八大高手在内的组织,别说他自己跑出去了,外面人能攻下这个组织救他出去就算幸运的了! 见到曾经的同事,阿颠并没有什么话要寒暄,金彤并不觉得奇怪,阿颠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他不说的话,金彤自己说:“你们想做什么?绑架辅佐官可是大罪!” “绑架辅佐官是大罪,那奉命抹杀算什么呢?”阿颠望着金彤,那张孩子般稚嫩的脸上并没有小孩的天真,他应该懂的。 “奉命……抹杀……”金彤喃喃的重复着这四个字,奉命抹杀,奉谁之命?他做什么了要抹杀他? “地府的抹杀令,你懂的。”阿颠直接点明了告诉金彤,反正现在他出不去,也不怕走漏了消息。 “不可能!我并没有做什么反地府的事!我要去找大白确认!”金彤不相信,爬下石床朝门外跑去,却被阿颠一把抓住扔回了石床:“你是想出去找死么?!现在整个枉死城都在搜索你,被找到了任谁都救不了你!” “你凭什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金彤不甘心,这些都是矢九岚为了骗他安分守己编出来的谎言,他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给你解释的义务。”阿颠说着走到门口准备离开,“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四周都布下了震属性灵力的结界,一旦结界遭受攻击,施术者就会感应到,你应该明白你和矢九岚实力的差距。” 石门迅速合上了,金彤从刚才的震惊中渐渐缓过神来。地府要抹杀他,阿颠的性格他知道,正直得很,而且看他的表情根本没有说谎的样子。金彤也很清楚,在矢九岚面前他只是个弱得让人不屑的小鸡仔,要把他留在这里,对那九个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们没必要编故事来哄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彤确定地府现在对他展开了大规模的搜索,究竟是真的想找到他,还是在借搜索之名确认他已经被抹杀,就难以推测了。想想一百年前火照动乱的冤案,金彤突然觉得就算他被地府下令抹杀也没什么奇怪的,除掉对己方不利的因素是天经地义的,只是金彤实在想不通他一个小小的辅佐官究竟碍着地府什么了。 第二天中午,白无常趁着午休时间来到天官路38号孤飞影小屋,准备碰碰运气,确认一下那个松崎叶没找到档案的家伙是不是他要找的人,顺便也确认一下孤飞影和满羽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让白无常意想不到的是,小黑屋的门居然是开着的——孤飞影是s级通缉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开着门让外界知道她已经回到枉死城,看来这小屋子确实有必要仔细查看一番了。 怎么进去才显得既正常又不引人注目,这对白无常来说是个问题,毕竟枉死城多数鬼魂都认识他,任谁走漏了他特地来过通缉犯故居的消息,都有可能给他惹出麻烦,毕竟出了海蓝的事后,四判官已经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他了,或者说他一直没有真正得到信任,而海蓝事件,直接使他的把柄落到了判官们手里。 白无常就这么在路边的小吃摊上坐了很久,正当觉得再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的时候,小黑屋里出来了一个人。双元墨镜,古老的红色对襟衫,千层底布鞋,和那一脸欠揍的贱笑,白无常这辈子都忘不掉——小满羽。 真是千般计划也不如偶遇来的振奋人心,痛快的付了帐,白无常便悄悄跟在了满羽身后,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先把小满羽拐了问个话。 似乎小幸运这东西总喜欢在特定时间内成群结队的来,满羽哼着小曲在小巷子里拐来拐去,越拐居民越少,最后,满羽直接拐进了一个死胡同。就在白无常在胡同口探出头查看的瞬间,一串金钱镖伴随着满羽“变态猥琐跟踪狂!看我代替火星制裁你!”的喊叫声流星般的飞来,白无常立马缩回脑袋,金钱镖正好贴着墙壁拐角飞了过去,在对面墙上砸出几个坑。 士隔千日,当重新认识啊!白无常张大嘴感叹着重新探出头。 “大、大、大、大、大白!”满羽一下跳了老高,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确定变态跟踪狂就是白无常,不过话说两年不见,大白叔居然染上这种嗜好了啊! “不是大大大大大白,大白就够了,还有,再那么大声非得把狼招来不可。”白无常跳出来堵了满羽的嘴将其拖进了墙脚的垃圾桶后面,既然碰上头了,就绝不能让人发现他在此密会通缉犯。 “嘁……原来大白是变态萝莉控啊……”满羽戴着墨镜,看不清她的眼神,不过她那挑得老高的眉毛倒是比她本人还要欠揍。 “啊!今天天气不错嘛!”大白抬头望向天空,“听着,现在没时间跟你叙旧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还有,随时警惕自己,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什么意思?咒我啊?”满羽不以为然,接着脑袋被白无常敲了一下:“咒你又咒不出钱来,说正经的呢!现在那屋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一对狗……除了我就一男一女呗……”满羽想说“狗男女”来着,不过想想孤飞影好歹也救过她,还是不要这么诋毁人家的好。 接着白无常沉思了一阵,勾勾手指示意满羽凑过去,一阵交头接耳后,二人先后走出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装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小黑屋,门开着,正厅里却没有人。满羽径直上楼,房间里,玑无正睡得雷打不动,孤飞影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平时监视满羽他都是趴在桌子上的,自然不可能好好睡上一觉,所以趁着满羽出去,他也就可以安然倒下了。 满羽站在床边盯着玑无,这个距离,如果是高手的话,应该早就警惕的弹起来了吧,看来这厮对于自己的监视太过自信了,不过这样对于她来说正好是个逃跑的好机会,逃跑,回到白无常身边。满羽后退一步,真的准备逃了,但是刚迈步又觉得不行,不能就这样跑掉,至少得把这家伙搞定,不然相信过不了多久她还是会被抓回来的。 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满羽手中闪出恶毒的凶光,再见了,该死的禽兽! 第十一章 幻写真(下) 银白的刀刃在阴暗的屋里闪过,刺进禽兽头颅的瞬间,房间的景象发生了扭曲,是幻境,幻象散去后,满羽的小刀深深的扎在了桌子上。 满羽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玑无的踪影,果然高手是不可能轻易的睡成死猪的,尤其是在放人质出去散步的时候。 毫无疑问接下来满羽要再实施逃跑计划已经不太可能了,而且她逃跑的意图已经暴露,接下来等着她的将是更加严厉的看管。 “真是的,我原以为顶多只是被跟踪罢了,没想到——居然连整个人都给掉包了。”玑无悄悄的出现在满羽身后,满羽察觉到玑无的存在并没有乱了阵脚,或者说即便心里头已经慌了也没有表现出来:“看来我是低估你了啊……” “我也低估你了呢,如果不是我的特殊能力,想必这次会被你糊弄得很彻底吧?白大人?”玑无说着转向了白无常伪装成的满羽的正面,犀利的眼神顶得白无常自觉无所遁形。白无常紧了紧拳头,有些不甘心,他确定仙法里的幻写真术绝不会被鬼道中人识破,问题肯定不是出在术上,如这个男人所说,他或许有可以识破幻术的能力也说不定,不过说到这个男人,白无常突然觉得有些许眼熟。 “你一定是在想我究竟是怎么知道你不是满羽的吧?嘛!就告诉你好了——因为我的眼睛,能够窥视人记忆的心崩之眼……” 心崩之眼,这个能力在白无常脑海里敲了一下,他想起来了,关于玑无的身份! “我承认我的失误,但你也好不到哪去,时间没错的话,满羽现在应该在无常居了,丢了她,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任务的失误吧,所以严格算下来,我们俩是半斤八两,怎样?来做个交易吧,交易完成后,我就将满羽送回来,是不是诚心的,你完全可以从我的记忆中窥视出来。”白无常解除幻写真术,以赌博的心态毫无惧色的跟玑无做起了交易。 “呵,有意思,先说说你打算怎么个交易法吧。”玑无也不嫩了,确实满羽对于矢九岚的计划来说相当重要。 “还用我说么?你应该窥视出来了吧?”白无常往桌子上一座,翘起二郎腿开始点烟,在玑无面前任何计谋都没用,这一点倒是个麻烦。 “也是,找到金彤吧……我又怎么相信你会乖乖把满羽还回来?”对方是老鸟白无常,玑无不得不谨慎些。 “只要金彤在你手里,你怕什么呢?” “说得也是呢, 那您呢?就那么相信我吗?” “只要满羽还在我手里,我又怕什么呢?”白无常必须先确定他能说服玑无跟他交易,玑无不是小孩子,跟他说每一句话都得十分谨慎,“找到金彤后通过空传通知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交易地点。” “大人,光明正大的空传,不怕被雷达捕捉到吗?私通机密组织可是重罪吧?”玑无有些不解白无常接近自首的传信方式。空传是鬼魂使用的一种近似于无线电的通讯法术,通过灵力的超远距离传播与感应来实现对话,使用者双方都必须有很强且稳定的灵力,也正因为使用条件复杂而严格,这种术在民间应用得很少。而应用得少,就容易被地府的灵力雷达探测到,所以事实上白无常选择用空传来传递信息,保密度是很差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会保证交易的安全。”白无常琢磨着又得去麻烦松崎叶了,但愿这次她也能完成得很好。 小巷子里路过的人还是很少,看着白无常火速离去的背影,玑无悄悄往矢九岚总部传回了讯息:买家上门催促,有必要提前交货。 同一时间,被白无常用幻写真术幻化成白无常的满羽二愣子似的光明正大晃进了无常居,大白嘱咐她装病在家,哪都不要去,这倒是个美差,想想被禽兽看管了那么久,现在人生终于看到曙光了,等等…她不是要装病么,病人笑得这么灿烂会穿帮的。于是满羽强忍了一肚子熬出头的笑滑进了大白家,黑无常没去上班,而是在电脑前鼓捣些什么,似乎就是在等满羽,满羽自然想不到她和白无常刚分开,白无常就通知黑无常准备接应她。 “小黑!”见到老熟人,满羽立马上前火热招呼,黑无常见满羽的招牌贱笑出现在他大哥的脸上,立马皱眉:“不要叫我小黑。” “哎呀!好久不见小黑一点都没变白呢!”满羽直接过滤掉黑无常的话,“怎么样?升官发财了吧?工资涨了吧?今天的饭你包了哦,不能太小气哦!” 黑无常交际方面是弱势,此时更是不晓得怎样应对满羽这种贫嘴屁孩子,只得敷衍的立刻转移话题:“知道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先过来把正事办了。” “啊?正事?”满羽有些不情愿了,不是换她回来避难的么,怎么还有事情。 “呐——这个电脑里保存了地府两百年前的居民档案,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将最近看管你的人的特征描述出来,运气好的话,能从这份旧档案里找到那人的详细资料也说不定。” 几乎没听清黑无常交代了什么事,满羽只是聚精汇神的感叹着这是她认识黑无常以来听他说过的最长的句子! 之后就是持续了很久的描述,从玑无的长相到性格再到生活习惯,满羽都尽全力做到生动的描述,尽管她并不解查到玑无的档案有什么用,不过单板式脑筋使满羽无条件的信任着黑白无常,既然大白让这么做,那照做就是了,反正对她没有害处。 在满羽的配合下,档案库里很快便弹出了一份资料,满羽忙不迭的凑到电脑面前,她要睁大眼睛看清楚,那个玑无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百年前的档案没有照片,不过外貌描述和满羽陈述出来的差不多,档案的最后,一行红字醒目万分:邱林白,已于纪元1793年秋处决。 第十二章 旧档案 “呵呵,看来不是这个人呃…”满羽傻笑,邱林白,已于纪元1793年处决,那也就是说这只鬼不存在了,那这两年监视她的又是什么? “不,档案有假。”黑无常指着备注那栏道,“你描述出来的特殊能力叫‘心崩’,这种能力在地府,只发现于邱家的男子身上,所以那个玑无应该就是此人没错。” “既然是家族,那会不会是邱家的其他人?”满羽有些糊涂了,她能感觉到黑无常眼中看到的巨大阴谋,而这阴谋,与她,甚至是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息息相关。 “不可能,因为邱家,早在邱林白被处决前好几百年就惨遭灭门了,邱家上下几十口,甚至连与邱家相交甚好的个大户人家都遭到灭口,活下来的,只有当时在地府情报机构工作的邱林白。”黑无常的话让满羽打了个寒颤,灭门惨案,突然让她有些同情玑无了。 “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满羽有些沮丧。 “可以确定两点:一、一直监视着你的正是地府的机密组织;二、孤飞影跟他们是一伙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站在我们这边的话,他们就是你的敌人。”黑无常把形势说得危机了,也让满羽感觉到一阵阴冷,她该相信谁?相信被她叫做老师的黑白无常,还是照顾了她两年,甚至救过海蓝性命传授她法术的孤飞影?话说回来,当年不是大白让孤飞影去劫战犯监狱的么,怎么又突然告诉她其实他们是敌对立场? 满羽被搅得一脑袋糨糊,接下来黑无常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该相信谁,是个严肃而值得探讨的问题。 “不,我不懂,完全不懂,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三八…她虽然凶了点,但其实她对我很好,我…我不相信我们会是敌人,一定是搞错了。”满羽还是不由自主的为孤飞影辩解了起来,尽管她的理由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人心叵测她懂,只是她难以接受,她又拿什么向她自己保证相信黑白无常就没错? “你不想与她为敌?”黑无常问道,似乎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就见满羽接连摇头,“那你只能选择与我和大哥为敌了。” 黑无常后面补充的话是满羽最不愿意听到的:“做什么一定要选一边呢?我弃权!我中立行不行?” 见到满羽纠结为难的样子,黑无常心里并不好过,该怎么说这家伙呢,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啊。 “我明白了,你先去休息吧,记住你现在是抱病在家,千万别乱跑。”黑无常叹了口气后指了指楼上的房间,满羽思绪很乱,招呼也没打就上楼了。望着天花板,满羽又产生了逃离的念头。利益是个邪恶的东西,而人类,到底还说这些生物愚蠢还是精明呢,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利益去人为的划分出不同的立场,再相互之间挑起你死我活的争斗,最终伤害最深的还是自己。 最可怕的东西不是谜样事物,而是人心。 同一时间,海蓝正在家里遭受并必须忍受着蓝瑟和左蕾的轮番轰炸。左蕾向来不多话,尤其不会海蓝老妈那种碎碎念,但是一听海蓝成为了海家首领候选人,立马变成更年期老妈子,整天跟在海蓝后面给他灌输不惜一切代价不放弃使用非正当手段也要夺得首领之位的思想。 其实海蓝很奇怪,自己夺得首领之位对左蕾好像也没什么实质性好处,怎么她就那么在意这个位置,难不成她真想做首领夫人,这怕是最不可能的可能了。 人都是贱的,在家安稳了几天,海蓝就闲不住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他直接怀疑自己要变成别的物种了。 “儿子!还有三天就出头了,来,多吃点,力气大,三天后去把那些不服咱家的全都打得落花流水!”夜宵时间,蓝瑟依旧端了一锅子当归鸭杂送到海蓝面前,海蓝无力的看了他走火入魔的老妈一眼:“再补就流鼻血了…” 貌似蓝瑟吃定了海蓝三天后能夺得首领之位,所以她每天都很开心。其实海蓝也很自信能胜过所有挑战者,只是他的自信一般都悄悄憋在肚子里,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张扬。 议事厅里,海深还在和左蕾商量着什么。 “真没想到都过了几百年了,海家终于又有人能接受阴阳鉴的挑战了。”海深透过落地窗愿望外面婆娑的树影,感慨万千。阴阳鉴为海家至宝,自从上一位继承阴阳鉴的掌门仙去后就一直供奉在海家旧宅的灵堂。几百年来,由于再没有人能驾驭得住阴阳鉴,两柄宝刀只得静静的沉睡在灵堂中,从海家子孙的记忆里渐渐淡去。 “虽然这两年海蓝正以惊人的速度进步,但能不能打过她仍是个问题。”左蕾道,言语之中不乏担忧,“如果海蓝失败,那么势必影响到整个计划的进行。” “形势不太妙啊,毕竟对方是…不过话说回来,三天之内真的能赶到吗?”海深突然担忧起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阴阳鉴在海家灵堂沉睡了四百余年,并不只是因为它难驾驭,而是因为要继承阴阳鉴,除了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还要赶得上六十年一次的阴阳鉴苏醒之日。孤飞影之所以让左蕾两年后带海蓝回家,目的就是让海蓝变得足够强回来继承那两把刀。而使阴阳鉴苏醒的方法,除了阴阳鉴的第一任主人海辞外,就只有修罗界打造阴阳鉴的鬼罗世家知道。两年前从战犯监狱逃出后,孤飞影自然也提前告知了鬼罗七夏两年后海家相聚之事,只是两年了都没有七夏的消息,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如约赶回来。 “她向来很守时,只要不出意外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怕修罗界的人还是不肯放过她…”左蕾心里也开始没底了,没错,当日分别后七夏就躲回了修罗界,那个曾经因为她铸造翻天而斩了她一只手并且将她逐出的世界,世事难料,谁知道现在她怎样了呢。 第十三章 盛典 “那么拜托了,白大人的,和那天发现没有记录的那个灵力,一定要屏蔽掉,此事攸关我们所有人的安危,运气好的话,还能证实白大人一个猜测,务必小心再小心!”午休时候,阿疯特地约了松崎叶一起吃饭,顺便转告她白无常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这阵子我们频繁接触,没有引起怀疑吧?”松崎叶点点头后小声问道,的确这段时间她和阿疯接触的频率大大高于往常,地府害人向来毫无征兆,不得不加倍小心。 “放心吧,下午我就要去阳界一趟,一去就是好几天,我们的接触也就断了,他们怀疑不到我们头上的。”阿疯道,他是黑无常的辅佐官,职能和黑无常一样,都是去阳界勾魂,公差什么的就是家常便饭。 “我明白了,我会很小心的。”松崎叶不知道该说什么,金彤失踪以来她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协助白无常暗中搜索金彤,说不累那是瞎话。地府虽然也一直在“搜索”金彤,但始终一点进展都没有,不,与其说他们是在搜索,不如说他们是在作秀,害怕舆论的指责而装出搜索的样子。 “嗯,一切小心,满羽现在在无常居,状态很好,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重聚了。”阿疯道,转告满羽的安全是大白的意思,毕竟两个女人是多年的朋友,告知满羽近况就是给松崎叶喂一颗定心丸。 “那他呢…”松崎叶迫切的问道。 “他在阳界,过得比满羽好多了。” 听闻此言,松崎叶方才安心的点点头,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鬼群总能加快人开小差的速度。他们都还好,但只是现在,以后呢?为什么她闭上眼只看到一片血红? 海家继承人选举之日,海家老宅的演武场上好不热闹,黑色幡旗迎风作舞,庄严而霸道,阴阳鉴端放于演武场最西方的尊者之位,傲视一切。 继承人的选举通知早就发出去了,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海家精于抓鬼的子孙已经不多,但家族的大事颗可耽误不得,海蓝的两位伯伯甚至推掉手头的生意提前好几天就赶了过来。 在场的前辈一抓就是一把,或欣赏或怀疑或不屑的目光在海蓝身上闪烁不定。海蓝知道今天有很多人是抱着看他笑话的心态来的,因为从小跟着父母住在别处,他被海家上下视为异类,这次被海深钦点为首领候选人自然难以服众,何况海老爷还命令他挑战阴阳鉴,怎么能让那些觊觎首领之位已久的兄弟姐妹不排斥。 “喂!等下你儿子要是被人家扒皮抽筋了可不许哭哦!”海蓝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笑得跟朵花似的蓝瑟,从早上起床开始蓝瑟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海蓝真担心她这么下去会步程咬金的后尘。 “放心好了,谁敢扒她宝贝儿子的皮,她肯定会扒了那人的裤子。”左蕾突然飘飘忽忽的出现了,海蓝立马摆出一副主人架子想把左蕾赶开:“咳咳…今天要处理的是我们的家务事,前辈还是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吧,凡人说闲话的本事可是跟你们死人说鬼话一样牛叉。” “这样啊…该不是怕为师看见你打不过人家丢人的样子吧?”左蕾袖着双手挑衅的笑道,海蓝当然想在打人之前先打一场口水仗,但就在此时,典礼开始了。 “海家第四十四位掌门竞选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过滤掉其余字眼,司仪那个宏亮的“四十四”烙伤了海蓝:“为毛是四十四?为毛轮到我这里就是四十四?都怪你小时候老冲我说‘瞧你那死样’!这次被你说中了啊天杀的四十四!” 蓝瑟拍开海蓝凑过来的脑袋:“放心啦,别说得那么惨烈,这只是首领选举,不会闹出人命的,毕竟这里不是阴间嘛!” 司仪发言完毕后,就是现任掌门海深的发言:“各位,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首领的竞选,对于不能到的兄弟姐妹们呢,在此表示遗憾。首先,这次竞选距离上次已有四十九年,半个世纪来,身为魂盗世家的海家一直没有出现能够担负领导之责的人才,对于孩子们培养的失败,海深实在是愧对于祖宗。而今,老朽已年近八旬,日薄西山,已无力再负担掌门之重任,今日在此举行继承人的选举,恰逢阴阳鉴六十年一次复苏之日,战胜所有挑战者,即可夺得首领一位,战胜阴阳鉴者,即可继承阴阳鉴。”海家是魂盗世家,这是海蓝一分钟前才知道的,他们一家根本不是一群天师阴阳师风水师,他们家应该有一群魂盗,但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些,果然阴阳鉴这样的至宝是不可能让一家子牛鼻子道士来守护啊。 还没等海蓝想清楚海家为什么是魂盗世家等一系列问题,海蓝就被蓝瑟一把推进了场中,身后传来了海深洪钟般的声音:“诸位,场中之人就是本次竞选的候选人,海家直系海蓝,人品经过考核没有问题,之所以以他为候选人,是因为他是同辈子孙中唯一到过地府成为魂盗的,对此各位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那么话不多说,现在开始力量的挑战!” 海蓝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出他在地府的经历,爷爷就把他定为了候选人。不是因为他优秀,更不是偏坦,而是出于对魂盗世家的考虑。罢了,现在理清楚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在接下来的车轮战中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这根本不是挑战,而是对他水平的考验。 果然,海深刚坐下,就有一个年轻人提着木剑桃符上前来了,年纪应该比海蓝稍大,海蓝不认识他,只得暂且将他定义为兄长。 看看来人手上的全套抓鬼装备,海蓝突然觉得有些无厘头,这家伙是傻子么,用这些东西来对付活人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啊。 “海家直系海先前来讨教。”来人有礼貌的行礼,但眼中分明闪过一丝不屑。 “什么?你叫海鲜?我老娘经常做噢,我最喜欢吃海鲜了。”不是海蓝故意挑衅,只是…他真的只联想到吃的海鲜。 “不好意思,是先人的先。”海先没有生气,而是将手中的木剑符纸递给了海蓝,“看你一副学生相又手无寸铁,挨打了怪可怜的,家伙给你,有防身的总比没有好。” 海蓝有些恼,是在挑衅吧,面前这个菜根本就是在嘲笑他,当众给他难堪,但海蓝自问吵架还没输过谁,便欣然伸出手接过木剑:“兄长的美意,小弟若不接受,岂不是不敬了?” 海先以为得逞了,立马鄙视并刻薄的笑了起来,可下一秒,木剑便在海蓝手中自燃了起来,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柄木剑化为了飞灰。惊愕的海先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便传来一阵灼烧感,再一看,手中的桃符也已经燃作一团。 “妖…妖法!”海先惊惶失措的将手中的灰丢掉,海蓝故作无奈的叹气:“我说哥啊,连魂盗的冥术都不知道,你真的是我们海家的人么?还是说你以为在座的都跟你一样目不识丁,平时不修行还妄想天上掉下个首领位呢?” 座下鸦雀无声,方才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此时全都愣怔的看着海蓝,海先在海蓝微笑的注视下灰头土脸的回了座,肚子里窝了一口气,但看来今天是出不成了。 第十四章 修罗归来 又开始下雨了,雨季不知还会持续多久,或许,隐藏的黑暗褪去,地府就会迎来晴天了吧。 “姐姐每次回天界都会把她在冥界的事串成故事说给我听,她说她讨厌看管地狱的工作,但她又很喜欢呆在地府,因为她遇到了知己,对手,还有她喜欢的人……”金彤搅着手指,回忆着昔日苏银凡的点点滴滴,“我不希望因为我是她弟弟你就违反地府的命令保护我,如果是姐姐,她也不会同意你这种不顾大局的做法……” 万榷坐在金彤旁边,若有所思,她就是金彤口中提到的,苏银凡昔日的对手。苏银凡被派到地府之时与她年纪相当,少年轻狂,苏银凡的为人处事得不到长辈们的理解。或许正因为有着想同的性格与想法,才使她们成为了朋友,很好的朋友,有酒一起喝,有架一起打,有罚一起受的朋友。 “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的事我自有主张……” “不!如果必要的话,把我交出去也无所谓的,不管对方是地府还是火照,都是我的命……” “总之先把东西给我,首先得让你上司安心才行。”万榷没有正面回答金彤,她有她自己的打算,任何人都无法左右。 金彤掏出自己的副官令递给万榷,有些心如死灰。苏银凡生前一直为地府效力,她讨厌又热爱着这个地方,这才使金彤下定决心离开天界接替姐姐的工作,她想把姐姐没走完的路继续下去。而现在,他姐姐曾经效力过的机构亲自下发了对他的抹杀令,他不是傻子,怎么能不痛心。 拿了副官令,万榷在门口踌躅了一阵还是离开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我相信,因为我能感觉到,她就在我们身边。” 比起跟金彤怀念苏银凡,还有更重要更实际的事等着万榷去办。脚步声渐渐远了,密室里又剩下金彤一个。 姐姐,我这么做真的对吗?被叛地府,被叛你曾经最爱的地方,也被叛了大白…… 午休时间,一个强大的灵力将白无常从美梦中生生拽了出来。灵力是玑无的,告知他金彤已经找到,叫他准备拿满羽去换。 白无常急急忙忙跑到楼下退了房,通知黑无常叫满羽出来。对方是有着心崩之眼的玑无,绝对不能用幻术蒙过去,只能带满羽本人去了,如果时机可以,他打算把金彤硬抢过来。 雨停之后,满羽在白无常指定的公厕内见到了白无常。为毛要到公厕?因为她身上的幻写真术尚未解除,她还保留着白无常的样子,得找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把术解除啊! “记住了,我一出手你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神行很少有鬼能追得上的,你的话一定跑得掉。”白无常告知了满羽他的行动计划,满羽点头,跑路她最在行了:“那你呢?万一你打不过…” “动动脑筋想想,他们敢把我怎么样吗?我的官可比金彤的还要大!”白无常指了指满羽的脑袋瓜拿出了难得的官架子,满羽仍旧瞎担心:“可是拳脚无眼呐…” 满羽话没说完,脑门上立刻又挨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是迫切的希望我出点什么事啊?” “错觉!绝对是错觉!”满羽辩解,“不!不是错觉,又下雨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满羽搞得白无常很想笑,每次跟满羽一说话他都很开心,而这种开心,是那么的熟悉… 来到了约定的天台,玑无已经等着了,却没见金彤,白无常提高了警惕,自然他想得到硬抢,难保对方不会用同样的手段。 “喂,人呢,该不是耍我呢吧?”白无常质问道,玑无转过身,并没有回答,只是丢过来金彤的副官令。令牌上明显有一层尚未破解过的灵力场,看来玑无还算诚信,没有偷看金彤想用灵力场传达的消息,破解掉灵力场后,两行文字从令牌上飘出:我很安全,但地府下了抹杀令,暂时回不去了,金彤字。 白无常被金彤这几句话搞得有些糊涂了,地府无缘无故要抹杀金彤,这怎么可能?但灵力确实是金彤的,难不成金彤是被胁迫传达的这个信息?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白无常问道,玑无笑笑,并不介意白无常那并不友好的语气:“我不知道金彤给你说了什么,但现在还不能把他交给你,我保证呆在我们那,他会安全些。” “交易失败吗,那么抱歉了,满羽也暂时不能给你们了。”白无常说完带着满羽转身就走,玑无没有上前阻拦,只是大声道:“但您得保证满羽的安全,一旦你无法保护她,或者说地府下达了抹杀令,我——就会来取走她的性命!” 白无常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玑无,玑无是矢九岚成员他知道,矢九岚行事诡秘说到做到他也知道。如果地府真的下达了金彤的抹杀令,那么迟早有一天也会下达满羽的抹杀令,至于原因,白无常估计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白无常脸色很不好,满羽此时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迈开离开的脚步,满羽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玑无:“禽…邱…林白?” 玑无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但离去的脚步确实停了半拍…太多想法在满羽脑海里萌生,关于那个渐渐在雨幕里模糊的背影,关于那个背影的一切,关于地府,关于所谓的阴谋……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此时,在阳界的海蓝已经挑战了数十名挑战者,包括家族里威望很高的,他的两位伯伯。他承认所有挑战者中,就数两位长辈最难对付,为了让他们对自己竖起大拇指,海蓝还是颇废了一番功夫。 “怎样?还有谁不服?”海蓝觉得有些喘,耗费了不少体力,不知道等下还挥得动阴阳鉴不。 两位前辈仿佛是压轴戏,他们下去后再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上来了,海蓝心说不来更好,给他省点体力打最终boss,不过大boss该不会放他鸽子突然决定不来了吧! “既然在座诸位一致认可,那么老夫在此宣布,海家第四十四代继承人,就是海蓝!” 海深话音刚落,一把长刀从天而降,目标直取海蓝头颅,长剑在日光里划出一道光痕,只见海蓝回身击出一阵掌风,长剑便流星般的飞开,最后刺进了供着阴阳鉴的供桌。 场上一阵鸡飞狗跳,保镖们纷纷上场团团围在海深周围:“保护老爷子!” 众人皆抬头向长剑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旗杆顶端,一女子迎风而立,红发血瞳,妖如蝶,媚如猫。 “来者何人?!” “鬼罗坊传人鬼罗七夏,让各位久等了。”七夏说着,白虹出鞘,虹光大作,照得肉眼暂时无法适应的众人躲的躲闪得闪。 终于来了,海蓝正了正色,如果说刚才是他一个人在虐人,那么现在,才是好戏的开篇。 第十五章 尊者 就算是魂盗世家,但毕竟是生活在凡间的人类,海家一群凡夫俗子临时自发组建成观光群参观稀有动物似的围在场边,而七夏就是那只被围观的稀有动物。 “两年不见,没想到你进步如此神速。”七夏道,她才懒得理会观光群,她是来和海蓝打架的,正事要紧。 “前辈过奖了,蕾姐教导有方,可惜我脑子不好使,学了两年也只学到些皮毛,接下来还得烦劳前辈手下留情,轻点打啊。”海蓝学古人行抱拳礼倒是有模有样的,蓝瑟心里打着小算盘,改天他儿子要闲下来了,非得拉他去cos李逍遥不可。 “得到阴阳鉴,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七夏道,海蓝有些懵了,什么时候又臭又硬的七夏前辈也变得古灵精怪了,当然,这之前海蓝并不知道七夏是被赶出修罗界后才变得拧巴的。 “你说真的?不过大姐尽管放心,即便你不告诉我任何事情,我也会拿走阴阳鉴,因为——”海蓝拉出了隔山打牛的姿势,这个姿势是左蕾擅长的顶级体术“断空掌”的基本姿势,后续十九个招式全部是这个姿势的衍生,看来左蕾是真的把毕生所学的精髓全部交给他了,“因为打不过你蕾姐会打死我的,事关一条无辜的大好青年的生命,所以前辈您千万要输啊!” 断空掌来源于古代西域,原本是一套胡旋舞,后经中原武者开发成最初的十一式上篇。此术讲求隔空击物,将气劲打入敌人体内致伤,一定范围内不用接触敌人也能致残,故历代武斗者皆称断空为体术巅峰,更是大有穷其一生只为习得断空的人。可惜此术需要掌力于气劲相配合,凡人的内力只要打出两三掌几乎就没劲了,所以千百年来习得全套掌法的凡人屈指可数。后来凭借者鬼魂拥有大量的灵力基础,左蕾将断空改进成了灵力断空,并在前十一式的基础上以南疆祭酒舞为基础增添了下篇八式。 “你刚刚耗费了不少体力,不休息会就要用断空掌么?”七夏架出现形的白虹,白光几乎将七夏的半个身子淹没。单凭肉眼,海蓝就知道那把刀不好惹,不过他心里还是爽快的,前辈一开始就解放了白虹,证明他已经得到了前辈的重视:“前辈不也身有残疾吗,正好扯平了哦!” 海蓝说完便先下手为强,转身打出一道强烈的灵力,七夏腾空翻上旗杆,灵力在她刚才站的地方炸开一团火花,这小子居然在断空里加入了属性的运用,如果不是在漂灵下打的,估计这个演武场今天会毁在他手里。 七夏还没在旗杆上站定,海蓝又是一掌汹涌而来,这一式不同于刚才小范围且威力小的初式“灵蛇吐息”,这招是第四式“龙腾云海”。只见海蓝朝旗杆顶部击出一掌,一团火云便在空中燃烧开来,烈火仿佛烧着了一大片天空。七夏从容不迫的跃下,同时白虹破空,一道强烈的白光占据了海蓝的视野,待海蓝反应过来之时,七夏已然出现在他身后,白虹之刃已然接近海蓝的脖颈。海蓝急忙转身,第九式近身招式“洛神夜舞”出手,金色的光芒在海蓝手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越过白虹直取七夏膻中,七夏再次被逼退开,白虹的光即在海蓝肩头留下一道伤口,鲜血渐渐溢出。 “儿子!”蓝瑟见海蓝负伤立马站起来往场上冲,却被孩子他爹一把拦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他以后要面对的比这危险多了,好在他伤口愈合得比一般人快,不会有事的。” 如海笑所说,海蓝的伤口渐渐便自己止了血,最后甚至完全愈合,令七夏都不禁感叹他身上司创生的坤属性灵力之强。 这一刀将海蓝砍伤便暴露了白虹的特性——不用接触也能致伤。棋逢对手,二者都不能近身,看来这场战斗会打上很久。 连打四招都打空了,海蓝心里大有不甘,断空掌很耗灵力,这么一直打不中最后他必定灵力耗尽而战败。 “就凡人而言,你真的很强。”七夏趁着海蓝愈合伤口的机会说两句话先,但海蓝并不满足于七夏的肯定:“不行啊,因为我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么?” “你明白就好。”七夏说完,手中白虹再次银光大作,将中天之阳完全掩没。 “白虹八式,她动真格的了!为你儿子祈祷吧!”左蕾拍拍蓝瑟的肩头,后者一脸的煞白,还没听清左蕾的话,天地间突然传出一阵撼动,白光霸占了所有人的视野,海蓝的身影彻底被淹没。 “儿子!!”蓝瑟再次焦急了起来,跟首领的位置比起来,海蓝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海蓝只听得轰隆声不绝于耳,眼前一片白茫什么都看不见,脑袋疼得厉害。一瞬间,海蓝闪出了放弃的念头,但随即打消,这种开玩笑的东西决不能容忍它壮大,他要赢,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迎面而来,杀气腾腾,没错,就是现在,麻痹了海蓝的视觉听觉后,七夏冲进阵来取他性命了! 海蓝能感觉到白虹锋利的刀刃迅速靠近他,成败就在此一时——海蓝抓住了白虹,血光在一片白色中显得格外凄厉,下一瞬,海蓝一掌击中了七夏的腹部,泽属性灵力倾刻间穿过了七夏的身体——断空掌终式“飞仙”,接触对方的身体将灵力强行灌入造成伤害。 七夏也不甘示弱,旋动脱离海蓝的手心,随后一刀砍下,海蓝刚刚使出“飞仙”没来得及躲开,便生生的给砍趴下了。 满场白光骤然散去,场中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趴着,有人惊呆了,也有人冲进场查看海蓝的状态,蓝瑟甚至发了疯似的跑出去了。 “儿子!儿子!!”蓝瑟见海蓝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手足续措,指着七夏大骂,“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七夏没有回话,倒是左蕾走到海蓝旁边,一脚踹了出去:“臭小子,别装了,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七夏是用刀背砍的。” 被左蕾这么一踹,海蓝立马翻过身来了:“你以为我想装啊,前辈那么狠,不装我活得下来么我?再说了,就算是刀背,你挨一刀试试!” “就这样吧,我会遵守约定为你唤醒阴阳鉴。”七夏收回白虹,转身来到阴阳鉴前,只听得七夏念叨出一长串咒文后,阴阳鉴便浮了起来,而后地底射出的两道光芒分别笼罩了两柄宝刀,随后七夏对海蓝道,“过来拿刀。” 海蓝站起身,打着抖来到阴阳鉴面前,看看刀,又看看七夏,后者点了点头。海蓝将手伸进光芒,冰凉的感觉传来,而后双刀顺从的飘进了海蓝手心,情形跟海蓝一脸2b的表情极不搭调。 “海家各系听令!”海深一声令下,海家各位长辈小辈皆俯首面向海蓝,这是海家对阴阳鉴持有者的独有礼节,一般掌门可享受不到,“即刻起,海蓝继承家族首领之位,海姓各成员务必听从首领安排,如有不从,家法处置!” 第十六章 追昔 矢九岚暂时放弃了对满羽的监视,或许是件好事,但确实造成了白无常的困扰。首先就是满羽的安置问题,不可能将她带回家,而考虑到矢九岚使用武力手段抢人的可能性,将满羽放在外面也不安全,大白也总不可能放着工作不管整天跟着满羽,更不可能直接带她去上班… 另一方面,地府要杀金彤的事实也困扰了白无常很久,他不是想不通地府为什么要杀金彤,而是如果地府真的要杀金彤,那他所预料的最坏的可能性就发生了,并且这个可能性对他进行了多年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并且不容易排除的障碍。 雨停了,白无常带着满羽从东城溜跶到西城,满羽若无其事的啃着栗子,全然无视掉他前面那个焦头烂额的猥琐大叔。 思前想后,白无常最终做出了一个不晓得能否行得通的决定。回头看看满羽那白痴而无辜的傻笑,白无常真怕这个决定会被满羽这傻丫自己破坏掉。 海家,首领已经决出,虽然心有不甘的大有人在,但打不过海蓝也只能忍了。 “那个…前辈…我…不是故意的…打你…”海蓝道,他不晓得该怎么说,其实他很奇怪为什么七夏中了飞仙还活蹦乱跳的,左蕾教他的时候可是告诉他迎面被飞仙打中者十有八九会当场爆炸而亡。 “啊,要不是你突然犹豫收手,恐怕我真该死了。” “哎呀,七夏你就别长这小子威风了,白虹八式只用了第一式‘惊天’,可把这浑小子便宜得!”左蕾这时候偏偏要跑出来拆台。 “那个,这不是重点啊,我是想问前辈…关于之前你承诺的秘密…”得知七夏是让着自己的,让海蓝尴尬不已,赶快换个话题,长时间丢脸不如短时间丢脸。 “在告诉你那个秘密之前,我必须先教你使用阴阳鉴。”七夏在小花园里找了个石凳坐下,却并没有立刻开始长篇大论。人间正是四月天,草长莺飞,好不惬意。海蓝想催促一下,却被左蕾制止了,良久之后,七夏突然回过神来似的:“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我就知道,你啊……”左蕾瞅准时机挖苦了下,七夏示意左蕾和海蓝都坐下:“海蓝,你记好了,阴阳鉴现在在你手里,但决不能因此而纵容自己的杀心,即便是对鬼魂也一样。” “前辈您就放心好了,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公民,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会干的!”海蓝拍着胸脯保证,全然没有考虑以后自己会面对何种危险。 “阴阳鉴分为阴鉴和阳鉴,黑色为阴鉴,司杀,被阴鉴所伤之生灵必死,且魂魄会当场散去,再无轮回可能,且如果你魂魄不够强,便无法再操纵阴鉴;与阴鉴相反,白色为阳鉴,司守,阳鉴与主人异体同生,主管着保护主人的职责,只要你还活着,阳鉴便会不惜一切的保护你,此外,阳鉴也能致伤,但阳鉴伤人不会致死,哪怕你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七夏说的,海蓝大体也听懂了,貌似听起来白色的那把是废物啊,不过它倒是把不离不弃诠释得淋漓尽致。 “所以才告诉你不可随意动杀心,因为阴阳鉴杀的人是救不回的,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最后就是你一直关心的秘密…”七夏停了一下,海蓝真怕她来一句其实是我编来骗你的什么的,“我不知道该说是秘密还是告诫,如果你再执意插足地府的事,那么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死,魂飞魄散。” 海蓝被七夏说鬼故事的语气吓得不清,直觉告诉他七夏没有跟他开玩笑,可是他又怎么能放着满羽和叶子不管。好不容易赢了七夏,等来的却是这么个信息,海蓝有些受伤啊… 就在气氛正僵时,管家的老爷子过来了:“少爷,外面有个男人…呃,不是,是男鬼,带着个小姑娘说要见你。”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海蓝说罢就开始意淫了,不是吧,他才做上掌门两个小时,就有死不瞑目的老爹带着闺女上门提亲了? 海蓝以最快速度兴致勃勃的来到待客厅,一路上该男子不断幻想着“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老天怎么不赏他个御姐呢,他最喜欢波涛汹涌的了。 客厅里,白无常正躺在太师椅上装尸体,成年的男鬼,没错,就是他!可小姑娘…海蓝默默的将视线转向了摆着果盘的桌子旁边,所谓的小姑娘着对襟杉+双元墨镜,此时正毫不客气的消灭着一把香蕉,原来小姑娘=满羽,是啊,寻常人是看不出其实满羽比海蓝要年长的… 原来不是迫切嫁入海家的美女,原来…这两个混蛋怎么看怎么像在避难! “我说,别装了,难民是我吧?我才是难民吧?你这样子人家会以为我把你赶出去然后被死去老爹带回来找我算账了啊!不过话说你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啊!还有就是你居然知道我家!这样子绝对不是误打误撞撞过来的吧?你根本就是故意找到我家来的吧?”海蓝被满羽的双元墨镜刺激得不轻,后者包了一嘴的苹果抬起娃娃脸以感叹的语气道:“新八附身的人还没死啊…” “有相关规定被新八附身了一定要死么,先解释清楚被神乐附身的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那个骚包女人没有和你一起吗?” “事实上…带小满羽回来也不是我愿意的呢,但是地府实在太危险了啊…”白无常知道海蓝问满羽也是白问,还是自己跟他解释吧。 “所以其实你们是把我这当做防空洞避难了吧…”忍不住要吐个槽了,海蓝总有种自己已经被淡忘到不出点事就不会被人想起的地步,“为什么不放在你那里呢?” “事实上——我自己也很不安全呢。”白无常为难道,“唉…一言难尽。” 小花园里,四溢的曙色让人感叹万千。七夏告诫海蓝短命一事让左蕾和她自己都倍感沉重,二人相对沉默了好一阵子。 “我知道他当初做出这个决定已经考虑了后果,但我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而且我还必须面对这个事实…” “蕾蕾,你果然还是没有放下…”七夏道,左蕾背对着她,但从她的语气中,完全可以听出她其实在哭… “拿得起就放得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知道是我负他在先,他最后跟别的女人结了连理至死不渝我亦不曾怪他,他所做的一切从未过问过我,以至于最后我都不知道他做了如此荒唐的决定,牺牲了他的兄弟们,他的妻子,还有他自己,去换取与他不相干的和平…” “尊重他吧,这是他在弥补自己生前所犯的罪孽。”七夏沉痛,如她所说,她活着,也是为了弥补前半生的罪。 “不!要我把海蓝往火坑里推,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此时的左蕾像个疯子,这是常人难以想象会发生在这个强悍女人身上的情形。 七夏只静静的站在左蕾身后,面前的女人已经压抑得够久了,让她狠狠发泄一次也好。 第十七章 飞骏八锦 满羽被白无常带走的消息很快传进了矢九岚,一直被矢九岚罩着的霍显也很快得知了此事。霍显没有想到矢九岚也有办事不利的一天,他更没想到白无常居然那么快就将满羽送走,以至于矢九岚精心策划的抓人行动还没开始就失败了,满羽现在的下落就成了他们现在最为困扰的问题,白无常肯定把人藏在了他们很难想到或者很难接触的地方,考虑到矢九岚有一定的本事,那么前者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些。 或许因为在阴眼呆久了手痒痒吧,霍显迫切的想离开阴眼去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他儿子死在地府的手里,可不能这么便宜了那群死鬼。 “我必须去人界漠河一趟,可能下次见面就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了。”霍显已经呆得有些烦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沈君竹住处,他必须获取力量重振火照,一直这么缩着怎么行。 “你最好想清楚,这么干等于在愚弄死者。”沈君竹知道霍显下一步会做什么,事实上,他并不希望霍显这么做。 “就是考虑到死者已矣所以我才一直没这么做,以至于火照险些被灭团,而现在呢,总不能让我在你这呆一辈子吧?”霍显道,有些激动,但仍然是商量的语气,“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会把他们葬回去,并且我霍显永生再踏入天境墟。” “哼,死者已矣,说得好听…”沈君竹冷笑着离开了,留下一个嘲讽的背影,心说当初若不是你,他们会死者已矣么。 沈君竹的态度完全在霍显的意料之中,不过只要他不出手干涉就行,默许,已经是他忍耐的最大限度。 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点点掩埋,但在人心上留下的伤痕,却永远无法抹去。 天境墟是一座千年古墓,位于漠河以北的冰谷中,入口只有在冬春时期河流干涸的时候才会露出。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霍显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里面葬着的,是火照的第一批成员,组织名——飞骏八锦。 有语云,英雄难过美人关,而比美人关更难过的,便是岁月关。即便生前再怎么神勇无敌,老来也不过一堆枯骨。古人追求修仙问道,殊不知若要与天地齐寿,死是最好的方法,死后化魂,无生无灭,万劫不复。 暮春时节,北方降雨稀少,但冰川融水已经将古墓入口淹了大半,好在与霍显随行的是双鱼,生于海洋之中,水性甚好的双鱼。 “不会错,这种样式,建造此墓的十有八九就是海妖族人。”双鱼仔细查看入口周边后对霍显道,“根据我族的习俗,墓里应该布下了不少结界,不过时过千年,加之造墓者已经去世,结界灵力恐怕早已流失殆尽,潜入已经不成问题。” “直接进去吧。”霍显道,接着双鱼飞出水面,念了几句咒语之后,一个由水形成的圆球出现在霍显和晏子环周围,随后将二人带入水中,进入了墓中。 墓口是个巨大的冰川龙头,墓道从巨龙口中一直延伸向下,越往下,幽深压抑的感觉越强烈。或许真的是时间太久了,刻在墓道周围的法术咒文没有一条发挥作用,霍显一路飘进墓室,畅行无阻。 不知道顺着墓道飘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点点光亮,渐渐的,墓道的坡度开始上升,而上升没多久后,水球便飞进了一个冰制的房间,晶莹的四壁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感觉。 水球飞出的地方是一个喷泉,正前方是一条冰制甬道,甬道通往一个飘散着冰蓝色光点的大房间。顺着甬道,霍显有些激动又有些疯狂的进入了房间,房间里按照先天八卦的位置竖着八口寒冰棺,其中七口各装着六男一女的尸体,而剩下一口则填进了一具女性石俑。 霍显依次扫视过去,七具尸体都完好无损,看来修墓的人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或许正是因为保存了他们的肉身,所以才没有更多灵力布置抵抗入侵者的机关结界吧,搞得现在霍显直接就进来了。 “地方真大啊,而且如此寒冰,想必是你也很难做到吧?”霍显仰望整个墓室,空得像寺庙的大殿。 “怎么只有七具尸体?不是八个人吗?”双鱼见最后一个棺材里装的是石俑,觉得有些奇怪。 “还有一个,就是修这墓的人,飞骏八锦之一,同时也是你们海妖的老前辈,她当时并没有死,才做了这石俑,在此长伴她的战友们,而她本人,则前往冥界寻找八锦首领孔云的亡魂。” “孔云是飞骏八锦的首领?那么意思他的尸首也在这里面?”双鱼立马在尸体中找寻起来,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在某个冰棺里,他发现了熟悉的脸孔,“沈君竹?” “才看到吗?再仔细看看那具石俑。”霍显带有目的性的说道,双鱼走进石俑,隔着一尺来厚的坚冰艰难的分辨着石俑似曾相识的五官,片刻之后,双鱼猛然点头:“我见过她!” “没错,就是她。”霍显说着将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晏子环抓了出来,“小环,除了乾坤坎离四个,其他的全部要,注意千万别把尸体弄坏了。” 晏子环一直抓着霍显的手缩成一团,脸都吓白了,此时更是一脸的可怜相,不过首领下命令了,他害怕也只能战战兢兢上前去。 “还是我来吧。”双鱼见到晏子环那不争气的样子,叹了好长一口气,接着对准晏子环后脑勺的冰刃开始放射出冰蓝的光芒… 夕阳西下,面向北方,左蕾的心突然狠狠的沉了一下,或许是她太紧张了吧… 第十八章 真相 月亮很圆,像个饼。 而就是这样和谐的夜晚,海蓝把七夏左蕾白无常一干鬼等集结了起来,反正大家心里都有疑问,趁着现在解决了倒好。 客厅里没有别人,海蓝觉得当了家真好,想让谁出去谁就得出去。 对质难免相视无言,尤其是在被怀疑却无须辩解的时候。 “说吧。”海蓝对白无常道,很绝决,“其实老师在阳界找到我们根本就不是偶然吧?” 白无常终于放下了什么似的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埋下了头。满羽一脑袋雾,完全不知海蓝所云:“难民,你在说什么呢,你是想说当年大白把我们带到地府是有企图的吗?怎么可能?大白一直那么照顾我们的…” “满羽,不用替我解释。”白无常打断满羽道,后者回头怔怔的看着他,“海蓝说得没错,把你们带到地府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地府无关,而你们之后遭受的一系列迫害,都是这个决定被地府发现的后果。” “大白在说什么呢…”满羽有些不太相信,她无法放纵自己将白无常的话理解为她们至今遭受的一切非人劫难都是她一直敬仰的白无常一手造成,那个让她觉得如故人般亲切的白无常。 “那么带我们下去的目的呢?”海蓝就这么淡淡然的接受了,其实照他的想法,他就是把白无常千刀万剐了也回不到当初。 “为了颠覆地府。”白无常如此简短精悍的话语,却似显露出蓬勃的野心,“本来我选中的人是夏时,但是…” “其实夏时是知道了你的目的才叛逃的,对吗?”海蓝说着心已凉了半截,越沉越深,他仿佛已经掉进了无尽的黑暗。 “都被你推测出来了,我还需要说什么呢,我不想辩解,也没有必要辩解,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白无常这话,似乎是在说再见… “所以你把我们带进沟里又打算放着不管了?你觉得地府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会放过我们?骚包女人都还不晓得是死是活,大白你懂不懂什么叫好聚好散善始善终?你就是因为太没责任心几千年来才一直打光棍的吧?跟你同龄的都曾曾曾曾…曾孙满堂了吧?”海蓝被新八附身速度之快让旁观的满羽惊叹,而更让满羽跟不上的是大白居然就跟他杠上了:“所以呢?有责任心的某小屁孩就脱离光棍大军了吗小屁孩!跟你同龄的小屁孩儿子女儿都打酱油了啊混蛋!你就从来没为你更年期的妈妈想想吗?” 满羽似乎看见了两根发光的棍在面前闪耀着,她明明记得这两根光棍一分钟以前还在讨论地府的政权问题… “那么都到这一步了你打算怎样做呢?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就选上了我们,我不相信这是偶然。”海蓝转变话题的速度真不是一般人能跟上的,也真委屈了白无常这只远古男鬼了。 “你们的身份…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确定,但这两年的磨炼已经证实了我没找错人,具体我现在还不能说。”白无常突然又打了哑谜,海蓝此时的感觉就像大便解了一半突然有人告诉他敢解下一半当心你小命不保一样,生不如死的感觉与求生本能在体内剧烈斗争,蛋疼得快炸了。 “喂!不说出实情当心我不帮你我还煽动两个女人不帮你啊!”海蓝无力的威胁道,如此无力的威胁,让白无常打了个呵欠:“无所谓了,你不帮我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好吧,海蓝承认他输了,白无常肚子里水太深根本不是他搅得动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白无常篡权,争取早点摆脱阴魂不散的地府。 门口传来了鼓掌声,海蓝回头一看,是左蕾,这个女人跟大白比起来一点也不简单,或者说地府里出来的十有八九都不好对付,尤其是骨子里,坏成啥样海蓝都不会奇怪。 “七夏,我找你好久了。”白无常道,“这两年你去哪了?lucky呢?还有为什么要给霍显铸造翻天?你应该知道翻天的危险!” “什么?七夏给霍显铸造了翻天?”左蕾看向七夏,后者沉默无言,看来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前辈,这件事你应该解释清楚。”海蓝道,突然觉得身边好多人都好复杂,人不是应该只有一个立场吗?怎么那么多人看起来都似敌又似友呢? “这两年我回了修罗界,继承了鬼罗坊,至于翻天——受人之托,忠于人事没有错吧?”七夏道。 “修罗界免除了你的罪?”左蕾问道,许多年前,七夏因铸造六道禁物翻天刃而被修罗界逐出,之后才流亡到地府。 “早在我离开后不久,修罗王就换人了,新王继位,大赦天下,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可以回去,只是碍于无颜面对家人,才一直流亡异界。而这次回去——家父早已过世,两位哥哥离家自立门户,先后被灭,鬼罗坊其实已经名存实亡,管家得知我回到修罗界,才找到我让我重振家门。” “恶有恶报,若不是你那两个哥哥嫉妒你的才能执意赶走你,他们也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提起七夏的往事左蕾就恨得牙痒痒,她一度以为家族勾心斗角的事是凡人的专长,不过来到冥界遇到七夏后这观念完全变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其实有利益就会有争端! “都过去了,家兄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铸造翻天,是在劫狱以后决定的,也是出于对那个忠告的考虑。”七夏真的是个很淡定的人,翻天这么严重的事愣是给她说得像过家家一样。 “执意继续下去,我会死的忠告是吗?”海蓝又想起了这个恶作剧一般让他半信半疑的忠告。 “你听谁说的这些?可信吗?”白无常觉得这个忠告可笑至极,他实在很难相信。 “孔云本人说的,事实如此,由不得你们不信。”七夏一提到“孔云”这个名字,左蕾和白无常便安静了,确实由不得他们不信,只是过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孔云还在? 至于海蓝,在大千地狱的时候,他时常听左蕾说起孔云这个人,大体上可以确定此人是个英雄,是个传说。从赤子之心到野心勃勃再到淡漠一切,这个人的传说是海蓝一时半会听不完的,左蕾讲得再多也只讲了个大概。 满羽自始至终都没听懂那四个家伙的奇怪对话,她知道的东西太少,又插不上什么话,搞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多余。孔云这个人满羽也听孤飞影提过,虽然孤飞影提得最多的还是沈君竹,但由于这两人关系甚好,所以提到一个难免会牵出另一个。而想到沈君竹,满羽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第十九章 暗色之风 满羽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却又无从说起,她想说孤飞影是和沈君竹一伙的,而沈君竹是要颠覆地府的大坏蛋,那么岂不是说孤飞影也是心怀鬼胎的大坏蛋?再说了,企图颠覆地府就是大坏蛋的话,那大白不也是? 说,还是不说,怎么说,是个必须考虑清楚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对于一根筋通到底的满羽来说确实太难了些。 直到海蓝他们谈话都结束了,满羽都还在为说还是不说这个问题挣扎,心里有些忐忑,怕自己藏着心事被看出来,又暗地里不想承认孤飞影其实是她的敌人。 “喂…”海蓝推了下满羽的脑袋,“不要以为戴着墨镜我就看不出其实你已经睡着了啊!” “嘛!我不睡就是了…不对吧?我是客人啊,还不把你家最好的房间贡献出来,还有,宵夜要最贵的,招待不好我就不走了!”满羽一下弹起来双手插腰仰视海蓝,山大王气势逼得海蓝退了好几步:“你丫当我家是养猪专业户还是怎么的?敢在这闹事当心屋里随便来个人一个饭钵就收了你!” 海蓝说着把满羽扔出门去了,才刚跟出去,蓝瑟就从门背后跳出,一把勒得海蓝直接向后倒去:“好小子!cosy老娘喜欢!不过你不知道找老婆要找个高个的吗?要为下一代着想啊!” 不用说,蓝瑟这个想儿媳妇想疯的即将进入更年期的老女人没准是把满羽当成未来的儿媳妇了,海蓝此时是一副苦瓜脸,有如此老妈,何愁不减寿十年! 一直愣在旁边嘴巴张成o字的满羽反应这些三八的事情脑子就变得非常灵光:“大娘说我是矮冬瓜吗?” “矮冬瓜?哪儿的话啊,我说冬瓜和苦瓜是一家!臭小子别跟过来啊,下面是我们女人的话题!”蓝瑟放开海蓝,领着满羽进客房,满羽一直打量着蓝瑟,海妈妈真漂亮啊,一点都看不出是四十多的老女人:“伯母给你说啊,其实我们家海蓝还是很不错的哦,你别看他怂,他可是洗衣做饭带孩子哄女人样样在行,长得好脾气好有担当负责任,新好男人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哦!” 满羽面无表情的跟着蓝瑟进了房间,她算明白海蓝那张嘴是哪来的了,根本就是他老娘的真传,其实满羽现在唯一想对蓝瑟说的就是——阿姨你真的很像万花楼的鸨妈。 夜,很长,地府漫长的黑夜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 沈君竹独自于海岸边久坐,望着黄泉海波澜的海面,心头百味杂陈。他亲自点头同意霍显利用八锦的遗体了,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但这确实是进行下一步必须做的——他要让火照和地府打得两败俱伤,然后才是计划的最后一步,他在矢九岚等了一百年,等的就是今天! 迎着海风,一个身影神行而来,停在了沈君竹背后。深青色微卷的头发在海风中舞动着,褐瞳深邃,让人看不进她的眼底。 “boss。”夏时行礼道,依旧是冷傲如同亘古寒冰。 “七年,辛苦你了。”沈君竹站起身面对夏时,紫色深瞳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霍显去了漠河你是知道的,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后,你就可以离开矢九岚了。” 夏时怔怔的看着沈君竹,脸上似有过一丝欣喜,但随即转化为迷茫:“不,我不想走。” “成功,矢九岚便会解散,失败,你会死,不论哪一种,你风萧这个代号都会成为历史,你身为凡人,本不应该被卷进地府的,是时候让你回到自己的生活了。”沈君竹道,她对夏时并不熟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夏时去出生入死,她为了那种力量连命都不要。 “不是的…我…我无处可去…”夏时似乎不太愿意说起一些事,但面对沈君竹要赶走自己的事实又不得不说些什么,“我的父母…很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所以请让我留下,至少在那件事完成之前不要赶我走。” “这样啊…随便你吧,注意安全。”沈君竹说着又转身面向了大海,夏时的出身让他想到了自己,从某种角度看来他们还真是像,很多年前,他也做过夏时现在做的蠢事。人一旦失去得多了,就会更容易为了一个目标奋不顾身,而这个目标,往往就是最珍视的东西。 海风呼啸着,苍凉而悲戚。 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七夏没在海家停留就直接回了修罗界,考虑到重振鬼罗坊事务繁多,左蕾也并没有劝留,她也得赶紧和白无常计划带海蓝回去地府后的下一步。 突然得知白无常其实是篡权的主谋,其实海蓝还是不太愿意接受的,总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但不帮白无常他又无法从整件事情中脱出,何况叶子还留在地府,性质已经接近人质了,由不得他不和白无常合作,身不由己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才刚上任,海蓝对家族事务一无所知,海深爷爷整天跟在小孙子屁股后面教他这教他那,海蓝还得忙着接待各方前来拜访的人,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快没了,海蓝再次萌生了隐居的不现实想法,他果然还很原始啊! “那么一切就摆脱啦,下月十五哦。”一个一身横肉操着台腔的老男人将一箱子人民币推到海蓝面前,海蓝已经很久没见到人民币了,在地府都只流通纸钱,这一堆钱可把海蓝给乐得,叫他干啥?看风水呗,海蓝这才明白他们抓鬼人怎么赚钱了,这世道,人越有钱就越容易迷信,养活天师风水师的就是这群有钱人。 “知道了啦,你先回去啦,地址留下,下月十五一定来了啦。”海蓝学着老男人的腔调,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了。才上任就接了单大生意,长此以往,他的威望可就上去了。 有钱老男人刚走后,海蓝还在看着一箱子人民币流口水,左蕾就蹬门而入:“别摸钱了!快跟我回地府!出大事了!” “多大的事啊?该不会又有非法组织暴动了吧,这种事在你们那不是家常便饭么,叛官们随便镇压一下反动分子就死翘翘了。”海蓝无视左蕾,或者说听闻地府出事的消息他打从心眼里幸灾乐祸。 “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吧,这次…叶子可能出事了。”白无常随后赶到,面色凝重,海蓝从未见过白无常如此的表情,而他的话对于海蓝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去!为什么不去?海蓝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松崎叶在地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就是下一个带头暴动的人,绝不能再忍,绝不能再做缩头乌龟! 第二十章 荆柯刺秦 天子殿,深夜,战靴踏过机密室前的回廊,声音清脆却凝重,深青色彩虹战装下包裹的,是荣耀,还是屈辱,谁又说得清呢。 回头,长廊的入口已经看不见,仿若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长廊的尽头是崔判官会见专用的房间,属于地府禁地,打开房间门,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候——鬼王和崔判官。 三双坦然的眼睛相对无言,连呼吸都让人感觉很微妙。 “属下见过鬼王,见过崔判官。”夏时鞠躬行礼,抬头,只见崔判官微微点头,鬼王则一脸严肃没有任何动作。 “风萧。”崔判官喃喃道,“七年前我秘密将你安排进矢九岚,后来又被天道秘密安排进火照,一步步成为霍显的心腹,行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托判官和鬼王的福,属下才侥幸活到今日。” “有什么重要情报非得亲自上报,快说吧。”似乎自始至终都是崔判官一个人说得起劲,而枉死城的市长鬼王今天过只是个陪衬。 “是,属下其实是来自首的。”夏时淡定得异常。 “自首?”崔判官一听就来劲了,“你犯了什么事需要自首?” 夏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矢九岚和火照串通一气,企图对地府不利,身为矢九岚成员,属下自然有罪。” “哦?详细说来。”崔判官道。 “实不相瞒,第二次清剿后,火照一行就躲进黄泉岛,潜伏至今。矢九岚两位队长以权谋私,一边以法术避开地府的搜索保护火照,一边同霍显商量篡权。”夏时道,如果出卖矢九岚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么她一定会尽责,“属下已多次试图说服两位队长,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无奈之下,只有前来请大人定夺,希望大人看在二位队长劳苦功高且篡权未遂的份上从轻发落。” “矢九岚的两个队长,好像是沈君竹和…做父亲的就不打算为令爱说句话吗?”崔判官说着转向鬼王,后者一直在闭目养神,动都没动一下:“家门不幸,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早就听说鬼王于公于私都很严苛,今天可让夏时见识到了,副队长万榷是鬼王的亲生女,女儿大难,或许也只有鬼王这样的父亲才不管不问,同样身为阴帅,鬼王和其他几位完全不同——鬼王更接近于“鬼”。 “鬼王大人可真是公私分明的好榜样,改天是不是应该登个报呢,哈哈哈…”崔判官倒是笑得爽朗,而鬼王面对如此讽刺的嘲笑,竟也忍得住一声不坑,最后崔判官落得个自讨无趣,“风萧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回去吧,你报上来的事我会尽快处理。” “那属下就先退下了。”夏时说完又是一鞠躬,退后,轻声开门,离开。夏时才拉上门,鬼王也站起来往外走:“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 “我说老钟啊…老钟!”崔判官见叫不住鬼王干脆也跟出去了。 夏时还在走廊里,不知为什么她出来就走得特别慢,甚至有不走的意思。鬼王三两步就超过了夏时,崔判官一直跟在鬼王后面赔不是,说以后不嘲笑他了什么的,而夏时注视着两位高官,直到他们走过以后,夏时的眼神突然由诚恳变得充满杀意。地府最高领导者此时正那后背对着她,机会不等人,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银白短剑才出鞘,夏时便腾身踏风而起,白刃直刺崔判官后脑勺!眼看银白刀刃即将没入崔判官头颅,就在夏时准备为胜利欢呼的瞬间,鬼王转过身挡开崔判官一把抓住了夏时的剑。 一旁的崔判官被吓得不轻,他是文官,单打独斗矢九岚他一个都干不过,今天由于是秘密会见,便没有带辅佐官在身边,没想到却给夏时制造了可趁之机,若没把鬼王叫过来,恐怕此时他已经是一个亡印了! “原来行刺才是你今晚的主要目的!”鬼王声色俱厉,武官就是压得住场,强大的灵力已经让夏时产生压迫感了。 “不,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揭发矢九岚,行刺是我自己的意思。”夏时说完,一阵狂风袭来将鬼王卷起后破墙而去,下一瞬间,特级警报声响彻整个枉死城,天子殿结界激活,夏时刚带着被施了术动弹不得的鬼王翻上天子殿顶层就被结界挡了下来。而就在夏时刚爬上屋顶脚都没站稳时,屋顶突然化成了一个大水池,夏时一落地就直往下陷。当然这种幻术是奈何不了夏时的,见自己一直下陷,夏时干脆把鬼王扔进水池当踏板施展神行飞开了,离开幻术后,夏时脚底生风直接飘在空中观察情况。 松崎叶解开幻术来到鬼王身边:“属下护卫不周……” 鬼王摆了摆手:“风萧,没有想到吧?” 棋差一招,夏时心里暗骂自己怎么没想到有埋伏,既然那么放心的两个人单独见她,那肯定是已经做好应对措施了啊!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看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魂盗,夏时只得哼出几声冷笑:“就这么些杂牌军也想拦住你们精心挑选出的矢九岚么?” 接下来,只见夏时飞速的捻了一串剑诀,空气中便凭空生出了无数朵青色风花,风花迅速绽放,花瓣如同利刃,夏时周围百余米距离内所有魂盗眨眼间化作密集排列的亡印,渐渐变浅,消失… “小心了,她会用仙术,只是……”鬼王道,他还被夏时的风束缚着,随便乱动是会被切成碎片的,这一战只能由松崎叶来拖延等救兵。见鬼王没把话说完,夏时干脆接下去了:“拥有神道灵力的灵体可以使用来自天界的高等法术,只是在漂灵状态下使用仙术,对自身也有伤害,不过——反正我也不打算走了,就陪师妹你玩玩好了。” 夏时说完,一根手指已经指向了松崎叶:“五秒……不!三秒,只用三秒,我就能把你搞定。” “女人,趁现在完好无损,跑路还来得及!”松崎叶毫不示弱,鬼王府的配刀出鞘,幽蓝色刀刃显得很有妖气。 “千花……”夏时变换了手诀,只是还没出招,下面便传来了白无常的声音:“夏时,你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白无常的到来让松崎叶一阵欣喜,但同时,夏时的千花流风也击中了松崎叶,惊慌中一口鲜血喷出,松崎叶自百米高的天子殿顶层自由落体,秒杀!生命随着跌落而流逝……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窜出,于半空中接住了松崎叶,最后闻落地面。 “骚婆娘!喂!快醒醒!”海蓝拍了拍松崎叶的脸,鲜血立马从松崎叶口中渗出,流了一地。 白无常隐隐约约看见了海蓝颤抖的双手,和额角暴突的青筋,随后海蓝抬头瞪向夏时,目眦欲裂。飘浮在半空的女人如同两年前一样冷若冰霜,夏时看着海蓝,没有任何表情,哪怕是一丝冷笑。 宿命的对决,悄然开始。 第二十一章 悲伤的鸣蝉 日上中天,蝉鸣,空气中飘浮着和谐的气息。人间的城市规模越来越大,数量越来越多,城市的边缘却一天天被遗忘在快节奏之外。 “妈妈!妈妈!树上坐着两个怪叔叔!”五岁的夏时抱着崭新的洋娃娃从小院子的大榕树下狂奔回家,小狗点点跟在夏时后面一齐跑远了。回到旧式的小平房里,年轻的妈妈一如既往的抱起小夏时,温柔的抚摸着夏时的小脑袋:“小时乖,今天是小时五岁的生日,两位叔叔是来给小时说生日快乐的哦。” 年迈的奶奶走出里屋,站在门口朝大榕树上看了看,接着摇了摇头,没有做声便蹒跚回屋。 大榕树上,见惯了生离死别的黑白无常相视无言,阳光灿烂的日子,是悲运的开始。 黄昏,夕阳西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骑着摩托车如同初升的朝阳徐徐朝小屋驶来。男人一身的疲惫,却笑盈盈的从摩托车后架上提下一个不大却做工精美的生日蛋糕。听闻爸爸回来,小夏时和点点飞快的跑了出来:“爸爸辛苦了!” “诶,小时乖!”爸爸将夏时扛上肩头,小女孩还真就像骑了高头大马,在点点欢卞的叫声中兴奋的赶着爸爸进屋了。齐乐融融的一家,平淡却幸福,多少家庭多少孩子都渴望的幸福。 “我从不羡慕上位者的荣华富贵,因为跟平安与和睦比起来,那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这是这是十三年后夏时对恩师白无常所说的。 渐渐入夜了,小平房里透出微弱的烛光,就像黑夜里挣扎的顽强生命,就是这样的夜,让夏时终身难忘,尽管二十年过去,父母和奶奶的相貌都已模糊,但夏时永远记得了这个夜。 “爸爸,有钱人家的小朋友都是这样过生日的吗?”小夏时专心至致的看着爸爸将五根彩色蜡烛依次点燃,忍不住还是用食指偷偷沾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夏时咯咯的笑了。 “当然了,蛋糕店的大姐姐就是这么说的,还说许个愿,再一口气把蜡烛吹灭,愿望就会一口气成真呢。”爸爸说着蜡烛已经点完了,小小的烛光引来好奇的点点直起身子往前直嗅。 闭上眼睛,许下一生的第一个愿望,那样的孩子气,却让人怀念得乐此不疲。 屋外的白无常拳头一直握得紧紧的,不住的抽着烟。其实每次勾魂,白无常都会准备好大量解压的东西,哪怕他对亡魂已经十分淡然与不屑,但他始终害怕着一个东西——悲伤的眼泪。 “时辰快到了。”黑无常提醒道。 “没有死人的迹象,或许生死薄写错了。”白无常开始变得焦躁,只是个才满五岁的孩子,他怎么忍心? “有光!” 随着黑无常声音的,就是点着小蜡烛跑出小屋的夏时,小姑娘手上拿了一个空墨水瓶,墨水瓶里放着一根用棉絮拧成的长条,她跑到爸爸的摩托车旁边,竟然开始拧油箱盖子,她要做什么?! “点点,我在奶奶家看过那个…那个…放在桌子上的小灯!”夏时一边拧油箱一边跟点点说话,家里的菜油放得太高,她够不着,不过她记得爸爸说过摩托车也是用油的。小姑娘用尽各种手段各种工具,终于搞到了油,但就在这时,一只乌鸦飞过,沙哑的叫声吓得夏时手一抖,刚点着的棉絮直接掉进了油桶,白无常突然间失控的现出实体闪出,抱起夏时就闪了开,点点见有陌生人,立刻扑到白无常身上一顿猛咬。白无常没有理会忠心护主的点点,才刚落地,停在平房门口的摩托车便轰然爆炸,白天还生机勃勃的小屋倾刻间被火海吞没…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在场不管人鬼都沉默了。点点是最早有反应的,狂躁的狗吠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惊心,而更惊心的,却是五岁小女孩的哭喊。 有人拨打了119,而半个小时后消防队赶到时,夏时家的小屋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黑无常从废墟里牵出了夏时父母和奶奶的鬼魂,点点冲着三只亡魂叫个不停,小女孩哭着上前要妈妈抱,却穿过妈妈的身体“啪”的扑倒在地上。 “呜呜…妈妈…妈妈…”夏时揉着哭红的双眼,伸出小手,触摸不到妈妈温暖的身体,再扑向爸爸,也无法爬上爸爸宽厚的双肩,爸爸妈妈奶奶此时留给她的,只有三个已死的冰冷背影。 一整夜,白无常的心都紧紧的绞痛着,折磨,一整夜,或者更久。 “明明知道生死簿上的生死时间不能更改,为什么还要救我?”十三年后,白无常在平安孤儿院再次见到了夏时。那年把夏时送到孤儿院后,白无常就回地府接受处罚去了,因为他私自救了本该在五岁时死于非命的夏时。 再次见面,夏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相对于五岁时的活波,十八岁的夏时显得很淡漠,甚至是冷漠,陪了夏时十几年的哈巴狗点点,也在去年寿终正寝,她的世界终于只剩她孤单一个。 “本能吧。” “你没有必要为一个陌生人承担这么多。” “那是我的事。” “可你让我感到愧疚。” “所以我现在来取你的性命,我会把你带去地府,确实我没有必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个地步,你并不比其他失去亲人的人特殊。” “所以…我终于可以死了是吗?” “不,不是死,你欠我一条命,你自己也想偿还,不是么?” 走之前,夏时捧着白菊花来到了公共墓地。春风吹过,墓地的空气很凉,新墓的气息还在,甚至还有死者生前的气息,仿佛他们都还活着,都还聚在一起说笑。一个月前,平安孤儿院组织了一次春游,途中包的班车飞下了山谷,全车36人无一生还。 那天孤儿院里只有夏时和其他几个较年长的孩子留下来负责准备晚饭,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院子突然冷清了下来,夏时的心也随着孩子们的逝去渐渐冷了。 都离开吧,或许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阴风呼啸而过,吹动夏时的长发遮住了那张冷峻的脸。海蓝看不清那脸上的表情,不过他猜这女人肯定不会有什么表情,她所有的,只有拿锐利的眼神,与决绝的意念。 满羽和左蕾将松崎叶送去抢救,白无常说什么都不肯走,这也在情理之中,但这一次,海蓝是打定主意要给夏时一个教训,不论白无常有多么疼爱夏时,不论夏时是出于何种原因对那么多人痛下杀手。 “看在同是人类的份上,给你五分钟,留个遗言吧。”海蓝爬上屋顶,拔出阴阳鉴的阳刃,银白刀刃闪耀着,天子殿周围的荧绿的鬼火便黯然失色。 “遗言还没想好,不过我会争取在你死前告诉你的。”夏时将短剑拔出鞘,阴风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似的围绕在夏时周围,以夏时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旋涡。 随着风速的加快,旋涡迅速的扩大着,眼看就要被卷进去,海蓝和白无常飞身跳开,烈风一个转眼便掀飞了天子殿的屋顶,天子殿前大道旁的曼珠沙华夹杂着地砖飞得满天都是。海蓝费了好大的力才站稳,可刚一站稳,夏时便从满天飞沙中杀了过来,横剑一斩,海蓝急忙后退,差点脑袋都给这个屠妇削掉了半边。就在海蓝躲过夏时这一击后,地面突然开出了五色的繁花,花藤顺着风吹过的轨迹蔓延出去,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只要有风的地方就会有花——这就是坤属性灵力的奥义——万灵华。坤属性灵力的特性是创生,“灵华”就是利用坤属性的创生性,用高密度灵力凝结为种子种下,种子接触到有灵力的东西就会很快发芽开花蔓延,左蕾劫狱的时候就是利用这种术打的地洞。 很快,密密麻麻的花藤就将夏时团团围住,夏时张开结界却仍然抵御不住繁花的蔓延,果断化防守为进攻,再次使出千花流风,将周围花藤尽术切碎脱身而出。 海蓝方才使出万灵华,总算是保住了天子殿,可他自己却累得不行,心里直埋怨蕾姐怎么尽教他一些烧蓝的术,实战又不是打电玩没蓝了嗑个药就补回来了! 夏时施展神行一步闪了老远,花藤没有继续蔓延过来,而是渐渐枯萎了,便证实了她的猜测——那些花只能吞噬它们接触到的灵力体,如果不能持续供给灵力,花就会枯萎死掉。夏时不得不承认万灵华是个危险的术,但看海蓝的样子,应该是使不出第二次了。 “大白!记得不要拖欠农民工劳务费啊,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你的办公室啊!”海蓝冲白无常大喊,他恨死地府了,可偏偏还下血本保下一个天子殿,不行!绝不能做赔本买卖!海蓝朝夏时闪了过去,而同时,一屡屡阴风汇集起来,再次以夏时为中心迅速形成了气旋,气旋以方才数倍的速度扩散开来。海蓝的无常步刚刚才加了速,此时他正如彗星撞地球般撞向了大旋涡,海蓝只觉得有那么几秒视野里出现了天旋地转的景象,接着,他觉得自己的内脏八成是被甩成麻花了,撕裂的感觉从身体各个关节传来,四肢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掰向了不正常的屈伸方向,想必古人的五马分尸就是这种感觉了! 白无常远远看着阴风的巨大旋涡,他看不清旋涡中心处的夏时,那个恶毒的女人,曾经真的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吗?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救她? “结束了,正义的光将照耀冥界的每一寸土地,而我…”夏时自语着,突然,一道道血液冲破夏时的皮肤迸射出来,鲜血浸透了荣耀的彩虹战装,“看不到了。” 气旋渐渐停下了,海蓝从空中落下站定后直冲夏时,他的四肢还不能自由活动,但决不能把出手的机会让给夏时。 两道银白之刃在黑夜中摩擦出无数朵火花,铿锵声密集不断,白无常最担心的一天还是到来了,那两个孩子在以命相搏! 一阵不要命的疯砍以后,海蓝觉得夏时的格挡越来越力不从心,直至有温热的液体飞渐了出来,当海蓝察觉自己渐了一身鲜血之时,夏时已经被砍了好几刀。面前的女人单膝跪下了,海蓝总算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海蓝颤抖的双唇抖出几个字,身上的血明明是热的,可是他却冷得颤抖,不止身体,还有心,“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好好活着不好吗?还有需要你的人啊!你知道失去你老师有多难过吗?!” 夏时勉强支撑着抬起头:“你…太天真了…千花…流风刃…” 一朵朵风花自夏时身体飞出,飞旋着直切海蓝,风花切过海蓝身体之时,海蓝也飞出手中的阳刃,阳刃停在了前来阻拦的白无常的手心,可刀尖却刺进了夏时的心口… 风渐渐小了,路旁的鬼火又燃了起来。幽静,仿佛时间已经停止了流动。 “小时!!”向来冷静的白无常这次终于失去了理智,抱起夏时透出淡淡蓝光的身体就朝急救中心跑。 海蓝失了魂似的呆在了原地,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着,他到底在做什么,夏时伤成那样怎么还可能伤得了他?他到底是哪里来的杀心? 一个白影狂奔至急救中心,耳畔的风声呼啸而过,夏时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了,这是没救了的暗示。“老师…您知道…五岁那年…我许了…什么愿望吗…”夏时的声音很小,很轻,白无常几乎听不到,他只是大吼:“别说了!要说等好了以后再说!想说多久都行!老师会治好你,你会健康的活着,再也不要去理火照那些人!作为一个正常人好好的活着!别说了!!” “我的愿望…就是…化作清风…飞过高山…飞过大海…飞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夏时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天空深处浮现出爸爸妈妈奶奶微笑的脸,看不清五官,但夏时知道,那一定是微笑。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不想听!!!”白无常脑子一片空白,嘴上却发狂的吼着,他知道夏时已经没救了,但是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风的呼啸声突然安静了,白无常感觉到什么似的跪下了,紧接着,怀里传出一阵强大的灵力,倾刻间夏时成为了一个青色亡印,渐渐淡去,化作清风… 第二十三章 诱捕 忘川河风呼啸如同怨死的亡灵,吊唁的,是亡者还是命运。 急救中心一整夜都没有安静下来,地府出动了最好的医疗团队抢救松崎叶,这一刻,满羽无助极了,除了在急救室外团团转,她什么都做不了。 夏时给天子殿附近带来了灾难性的毁灭,程度不亚于一场台风,靠近天子殿的居民都进行了紧急疏散,一整夜,无眠。 我想这就是命,不管我信与不信,在命运面前,人都太脆弱了。海蓝拖着疲惫的身体朝急救中心挪动过去,很空虚,很无助,什么时候他竟下得去手杀人了?他不断提醒着他杀了一个跟他一样被命运捉弄的人,他杀了一个同样来自阳间而且本该正常活下去的人,其实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而就在海蓝失魂落魄的走向急救中心时,千米之外,一双鹰隼的眼睛已经瞄准了他。 一支长箭如同空袭的雄鹰迅猛而来,海蓝触电似的退一步避开,后方却传来了陌生但不祥的气息,海蓝胳臂肘一拐,直接朝后方甩出一拳,后面的东西撑着海蓝的肩膀一个空翻后稳稳的落在海蓝前方十步远处。 那是个成年男子,看服饰和打扮应该是个古代的,等等,海蓝突然觉得那家伙身上的衣服似曾相识,好像他老爹也有——对了!那是海家代代相传的驱鬼装!虽然已经二十一世纪,他家驱鬼都不穿这个了,但是海姓子孙去世举行葬礼时还是穿的这套衣服! 难不成眼前的家伙是海家的? 海蓝接着往下打量,更惊人的发现——那人握着阴阳鉴的阴鉴! 怎么可能!海蓝大惊,伸手摸进腰间,方才发觉右边的阴鉴不翼而飞,想必就是方才让这厮拿了去!不好!阴鉴伤人必死,现在跟这家伙起冲突劣势全在海蓝这边! “奶奶的!有种报上名来!要打爷奉陪!”海蓝火冒三丈,谁告诉他阴阳鉴会认主来着,别告诉他眼前这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的不明物体也是阴阳鉴的主人! 海蓝话才说完,又一支利箭破空飞来,与方才那支箭一样,这次射手也是瞄准了海蓝的脑袋,这让海蓝甚是不爽:“二打一外加偷袭?卑鄙上了一个境界啊!” 回应海蓝的只有眼前男子劈过来的阴鉴,海蓝扭头一躲,阴鉴已然把海蓝身后的民居削掉了半边!这威力是海蓝绝对砍不出来的,这个男子驾驭阴阳鉴的熟练度远在他之上,海蓝突然觉得如果不是男子肢体僵硬,他的脑袋已经被劈掉不晓得多少次了! 这种情况下硬拼是绝对行不通了,瞅准时机后海蓝拔腿就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下保命要紧! 紧随海蓝而来的是一支又一支利箭,有一支甚至是贴着海蓝的后脑勺飞过去的,究竟他得罪了什么人才引来如此杀身之祸?! 海蓝一心想着逃跑,无常步下狂奔了好一阵子后,再也没有飞来的箭,估计是跑出弓箭手的射程了,要么就是箭已经射光了。脱了危险,海蓝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袋上的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海蓝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这么惊心动魄过,惊心的是方才的狂奔,而动魄的,便是此时站在不远处曙色中的身影——与方才的男子一样不生不死的物体,只不过这个看起来还只是少年。 第三个? 不!还有一个!海蓝霍然仰头,又一男子持判官笔凌空而下,海蓝抽刀挡开男子后翻身躲开,正欲往回跑,身后的来路上疾追而来的是抢了阴鉴的男子,射箭的也从另一方向围了过来,四个人一个把住一边就让海蓝无处可逃。 天刚蒙蒙亮,扫视四周,海蓝不难发现自己一通狂奔已经奔到了枉死城郊区,鬼烟稀少,这下子可是求救都没地方去了。 四个人慢慢朝海蓝靠拢,仿佛是一张网正慢慢收紧。海蓝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一旦他主动攻击其中一个,必定给了其他三个可乘之机,坐以待毙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喂!有种打架没种报名是吧!”见四个家伙没一个开口说话,海蓝有些慌了,这次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是为毛死的啊! “听好了!取你性命的是我火照军团的——飞、骏、八、锦!”有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说陌生,那是因为海蓝真的很久都没听到这声音了——霍显,“哈哈哈哈!苦苦等候了一百年!没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死后我成功夺下地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海家小鬼,只要你活着我就如芒刺在背!死吧!阻碍我的人通通都要死!” 说着围着海蓝的四个非人非鬼的家伙一齐扑了上来,而与此同时,一发无声的子弹穿过射手的脑袋,直接秒飞一个。紧接着数把短剑从天上落下,在未知气劲的操纵下锵锵几声挡开了其余三人的攻击,之后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出现,竟是在海家老宅助霍星珏抢夺阴阳鉴的沈君竹,和差点在黄泉岛一枪崩了海蓝的万榷。 霍显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二人会前来,脸上不仅没有惊诧,甚至还有奸计得逞的神色。 “嗯哼?被副队说中了呢。”沈君竹抬头看向蹲在废弃屋顶上的霍显,“老头,你不止玩弄死者,你还滥用下属啊。” “看来你们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那我还是说说吧——不错!我就是利用夏时来诱捕海蓝,同时也看清了你们的真面目,如果今天我杀了海蓝,那么很好,我很快就能统治地府了;如果你们出面阻止,那么更好,杀了海蓝的同时摆脱了图谋不轨的盟友们,是个很不错的策略。”霍显还没看见两位队长愤怒的表情,海蓝便先行发作:“你说什么?那个女人…夏时,只是个牺牲品是吗?你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我想我应该有义务铲除内奸,保护我的队员们,这一点你们没有异议吧?”霍显说得十分天经地义,而身为夏时的上司,沈君竹却淡定得让人觉得有些冷血:“你是怎么识破风萧身份的?要知道,如果风萧没有去天子殿捣乱,把海蓝引出来,你诱捕的策略就根本行不通。” “问得好,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无非就是试一试罢了,你忘了夏时加入火照的诸多疑点了吗?夏时才在地府呆了二十天,从何得知火照这种已经在地狱销声匿迹几十年的组织?而我们的行踪多次败露就更可疑了,明明我没有感觉到有人用空传,但消息还是走漏了,你让我怎么不去怀疑不知道加没加入矢九岚的夏时?如果我没记错,矢九岚的契约指环应该有着内部通讯的作用吧?那指环能够发出只有指环持有者才能收到的信息——如果是用矢九岚的契约指环,那通讯不被发现就顺理成章了;而最后一点,就让我更加坚定了进行这一步的决心,因为在黄泉岛呆了快一年,我愣是没有见到过矢九岚的第九个人!” “所以你才设了个套,让第九个自动现身,还为你杀海蓝的计划开了第一步?”万榷接过霍显的话,后者对于她的推理表示相当满意:“万榷,其实我没有想到利用夏时的计谋会被你识破的,你这样的人才屈居副队之位真是遭蹋了,可惜你没有向上爬的机会了,排在你们面前的是四具打不死的尸体,今天,你们就打到筋疲力尽死在这里好了!” 天亮了,新的一天,光明与黑暗仍然是个谜。 第二十四章 围杀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再次踏入这个世界,不敢期望,因为我更害怕失望。” 阳界的夕阳很壮丽,这景色,是冥界和修罗界都不曾出现的。晚风拂过,雪白色衣袂在风中纹丝不动,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垂暮的夕阳不属于其他世界。 lucky知道自己终究要回到她的世界,只是她不知道一切竟然来得这么快。最残忍的莫过于造化弄人,抗争无效,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再深的羁绊在命运面前都是脆弱的。 几天后的清晨,地府,黄泉河水仍旧奔流,天子殿附近居民已经清空,整个天子殿如同一个重灾区,地府出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紧急修复天子殿,由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这些破铜烂铁上,郊外的围杀几乎没有官方人员过问。 霍显带进地府的四具尸体乃是昔日火照成员,生前均为武林人士,用笔者名为宇文彦,用扇者为明夜,射箭者为苻阳,而抢了海蓝阴阳鉴的,便是海家的创始人海辞。 这些人的能耐沈君竹都很清楚,当然,他更清楚的是哪怕他和万榷联手,也胜不过对方四位高手,何况边上还有个霍显。这一战不可硬拼,只有尽可能的掩护海蓝逃出包围。 “我把这四个引开,你搞定霍显。”万榷在沈君竹耳边低声道,缺立马遭到了拒绝:“别去冒险,当下必须尽可能的保持战力,矢九岚可以没有我,但你不行,我拖住他们,你带海蓝走,一定要把他带回总部…” 沈君竹话才说完,一连串飞刀就飞了过来,同时,强烈的杀气越发的靠近了后背,出剑之际沈君竹转念一想,他背后是海蓝——回头一看,海蓝正用阳鉴挡开阴鉴,海辞不是等闲之辈,体力消耗巨大的海蓝这一挡之后,反而自己后退了好几步。 沈君竹左眼一道阴光闪过,海辞随即消失不见:“臭小子还不快跑,过不了多久他还会出来的,向北跑,一直往北!” 海蓝见自己在这也只能拖后腿,只能听话的逃命,于是再次鼓足劲冲了出去,谁知海蓝刚开溜,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大口子,海蓝没刹住车直接冲了进去,随后直接出现在明夜面前。沈君竹一看就明白了,这是霍显的空间术,霍显可以在自己有印象的地方随着打开空间捷径,他自由往来于地府和阳界,躲开第二次清剿进入黄泉岛,都是通过这个术实现的。 再一看霍显,那老厮正狡诈的笑着,似乎海蓝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下冲到明夜面前,海蓝被迎面飞来的铁扇刷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万榷及时挡开,海蓝恐怕早在冲出捷径的那一刻就已经身首异处。 万榷有着一半战斗种族罗刹鬼的穴统,膘悍程度不容小觑,冲到海蓝面前将明夜提起来后就整具尸体丢了出去,随后又拔刀挡开苻阳射过来的箭,又将刀射出直插宇文彦胸膛,细细的刀身上四个篆刻大字在海蓝眼前闪过,醒目无比——鬼王密传。海蓝心说,鬼王后代么,难怪眼前的黑衣服女人跟她爹一样恐怖。不过海蓝更在意的是这一男一女衣服和夏时的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情侣装么?还是齐人之福,沈君竹的口味真重… 明夜挣扎着还没爬起来,万榷就一脚踩上了他的喉头,只听“啪”的一声,明夜的颈部被万榷踩碎,头颅滚了开。 海蓝看着被肢解的明夜,面部肌肉不自觉的跳动了起来,貌似沈君竹方才还在担心这个男人婆的安危吧?现在怎么看那小白脸都是白担心一场啊! 解决了明夜,万榷又跑去和苻阳纠缠,宇文彦被钉在一小废屋的墙上,海蓝学着万榷的样子将宇文彦也肢解了,尸块在地上还在活动。海蓝这才想起霍显说过他们都是打不死的尸体,要使他们失去战斗力,必须找到使他们活动的根源,但明显这在紧急情况下是行不通的,所以最简单的办法还是拆了他们,也真亏那悍妇想得出这样的办法… 霍显跟沈君竹打得不可开交,海蓝干脆就坐下来一边扫开爬向自己的尸块一边观战,聚精汇神以至于全然不知海辞的突然出现。幸好阴鉴杀气逼人容易察觉,海蓝在阴鉴刺下的一秒钟翻身躲了开,可裤兜还是被划破了,lucky的银质星星脚链掉了出来,那是两年前松崎叶转交给他的,海蓝一直带在身上。 海蓝全然没有考虑到阴鉴的危险性反射性的伸手去抓脚链,等察觉到疼痛时,阴鉴已经穿过了海蓝的手掌,手心的脚链也被削成了两截… 等万榷解决了苻阳过来对付海辞,七色的华光已经遍布海蓝全身。 被阴鉴所伤,必定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疼痛在手心,但空虚感却遍布全身,而最刺痛海蓝的,却是断成两截的脚链。 “果然我还是那个没用的废柴…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别人…连一根小小的脚链都保护不了…”海蓝想爬起来,但浑身都没力气,眼前阴森的景象渐渐变得芒白,他感觉自己正不断的失重,飘起来,像云一样飘浮,又像氢气球越升越高,最后海蓝还是失去了意识,化作华光消失在冰凉刺骨的清晨…站在忘川河畔,lucky突然觉得心里“咯噔”的响了一下。孤飞影预言海蓝的大劫之日就是今天,而这种不详的预感…命运是残忍的,这下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两年来自己每天都期盼着不要再见,现在的结局,是在讽刺她的逃避吗?想到这里,lucky仿佛听到了满耳的嘲笑声:“七夏姐,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不,这种感觉…是爱…”“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就是…你所期望的,是他的未来。” “这样啊…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爱过,恨过,就算注定要消失,至少我存在过,是吗?” “是…吗…” 第二十五章 发疯的世界(上) 有点滴的灵力输入人体内的声音,走廊里很安静,白无常和满羽在走廊里并肩坐着,谁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满羽手中握着一份病危通知,上面明确告知松崎叶的内脏均有不同程度的割裂,目前靠幻术修补只能起到续命的作用,一旦幻术失效,松崎叶必死无疑。 满羽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样的程度,握着沉重的病危通知,越捏越紧,紧得好像只要毁掉病危通知松崎叶就能醒来一样。 “地府最好的医生在哪?我一定不会让叶子死掉的!”满羽道,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白无常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自顾自的低头抽烟,片刻之后,白无常才缓缓道:“最好的医生早就不在了,不过能救她的人还是有的。” “是谁?快告诉我!我一定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救叶子!”满羽一听说还有希望,立刻燃起了斗志。可白无常却突然叹起了气,正准备告诉满羽些什么,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玑无,他手里握着一份厚厚的档案,朝白无常走来。 白无常隐约察觉到了他手里的是什么。 玑无走近了,鞠躬,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档案交予白无常:“应风萧的遗愿,矢九岚现在正式将风萧的档案送归魂盗组织,请大人您过目。” “什么意思?”白无常疑惑道,矢九岚成员的档案自加入组织起就是内部单独管理的,从来没有归还一说,而且夏时又是怎么跑到矢九岚里去的? “这是风萧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个心愿,希望永远留在您身边。”玑无说着,有些惋惜的转过身准备离去。 “等等,夏时当年不是加入火照了吗?怎么又和你们扯上关系了?你必须解释清楚!”诸多疑点表明夏时加入火照绝不止是叛变这么简单,白无常强烈的觉得他们师徒之间存在着很深的误会。 “人都死了,再追究这么多有用吗?”玑无喃喃道,叹息不止是为了夏时,更是为他自己,为矢九岚,“她做这么多,全都是为了她最敬爱的老师,直到离开前的最后一夜,她还在为没能替老师完成心愿而自责。” 玑无的话说得白无常心里一阵酸楚,他错了吗? “七年前,天才夏时经过二十天就出人意料的毕业成为了魂盗。就在夏时被编入暗杀部队的当天晚上,矢九岚按地府的要求派出我同夏时谈了话,并成功说服夏时加入矢九岚。而夏时成为矢九岚成员不到五分钟,就接受了由地府下达的第一个任务——潜入火照。于是就有了‘夏时得知地府内幕从而叛逃’的戏码。”玑无将白无常叫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似乎是打算同这位正处于心情低谷的长官长谈。 “然后呢?”白无常对于玑无所说不以为然,夏时已经死,再追究她有无被叛已经没有意义,只是这个点,注定让白无常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然后就是关于您的心愿——您一直在找寻一个能改变地府现状的人,而夏时——她一直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这个人,为了这个目标,她冒险潜入火照;为了这个目标,她同自己尊敬的仰慕的老师对抗;为了这个目标,她成了地府和火照共同的牺牲品,可即便如此,她也未能如愿报答她老师的救命之恩…” “够了…不要再说了…”白无常绝望的埋头蹲下,泪水滴落地面发出难以察觉的声音。满羽远远的看着,寂静的角落,那位万人景仰的武将落泪了,那位平时总是笑脸待人好像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汉子竟然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满羽上前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被玑无叫开了,说什么男人哭的时候是不需要什么安慰的,发泄完了自然就好了。 似乎玑无是个经历很多的人,满羽突然想起来那个灭门的传言,如果是真的,那么玑无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独自承受起这一切,难怪玑无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满羽突然想到既然玑无也活了有些年岁了,说不定他也知道救松崎叶的办法,经过一番询问,他果然知道:“起死回生的话,再好的医生都做不到,唯一的办法,只有这种术。” “言灵术…”满羽回忆着自己被烈火灼烧时被沈君竹救活的事,现在只有他能救松崎叶了,看来这事还得拜托玑无,“禽兽和他关系不错吧?带我去见他好吗?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叶子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一定要救她。” “不,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更不会带你去见他,绝对不会。”玑无竟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让满羽很生气:“为什么?你是在报复吗?就因为我私自从孤飞影那里跑掉所以你迁怒于叶子?要报复可以!但先让我救活叶子!之后你就算要杀我,我满羽绝对不会坑一声的!”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玑无没有发怒,而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满羽以为这么激一下会管用,谁知玑无态度依然绝决,“你可以通过别的渠道见到这个人,但你记住,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阻止你,除非你杀了我。” 满羽肚子里一团火瞬间冲上头顶,眼里有泪花在打转,举起手想给玑无一巴掌,却咬着嘴唇半天没打下去。是她太不了解玑无,还是玑无隐藏得太深?这个男人,他猜不透。 “记住,别去找他,还有,今天是我最后给你揍我的机会,以后,我不会再这样。”玑无绕过满羽走了,冷漠与无情,深深刺痛满羽的心,满羽转过身,拭去涌出的泪水,也不顾自己是在医院里就发狂的大吼:“邱林白!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活该死了全家!应该死你祖宗十八代!你滚!滚得远远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下次见面你就准备去见你全家好了!!呜呜呜…” 不知为什么,满羽很希望玑无像以前一样回头跟她对骂,哪怕到最后骂输的会是她。看着玑无一路没有停顿的消失在下楼的楼梯口,满羽竟有种被遗弃的感觉,这才知道原来骨子里的自己,只是个玻璃般的小孩子,天真而易碎… 第二十六章 发疯的世界(中) 玑无撂下狠话拂袖而去,白无常情绪接近崩溃,这让满羽头一次觉得这么失落和无助。 更糟糕的消息随后传来——海蓝死了,形神俱灭。阴阳鉴被海辞抢走,霍显带着被拆成尸块的其余几人跑掉了,这个消息是黑无常带回来的,一大早接到紧急通知黑无常就出去寻找海蓝,他知道海蓝的重要性。但找到城郊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两位队长粗略的告知了情况就匆忙赶回黄泉岛,可以说消息来路就此中断。 天塌的感觉笼罩着满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天,三个人突然就只剩自己一个,这个时候再逞强说不在乎,是不是很虚伪?小时候的情形在满羽眼前片断重复似的放映了一整天,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连手和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相对于满羽,白无常就显得理性得多,酒醉后死猪似的睡了一天,白无常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怀疑消息的真实性,毕竟黑无常并没有亲眼看见海蓝挂掉,不过与其说他是理性,不如说他不愿接受来得恰当。 “死?”孤飞影盯着白无常和满羽,似笑非笑,天子殿大名鼎鼎的白无常居然沦落到要用占卜的方式确定爱徒的生死,这是何等的讽刺。不过也挺令孤飞影意外的,白大人两次放下立场前来找她,竟都是为了徒弟,这家伙究竟有多么博爱! “说吧,我有思想准备。”白无常道。 “与其颓废的不断提醒自己他死了,不如打起精神迎接他的新生。”这话是七夏说的,陪同七夏前来的,还有lucky。 满羽见到lucky,心里不知怎么就踏实了很多,或者说她终于不绝对孤独无助了。 白无常眼中饱含希冀的看向七夏,她似乎早就知道海蓝会死:“什么意思?” “那小子呆在地府就必有此劫,我让七夏提醒过他,谁知他还是屁颠屁颠的下来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怪谁呢。”孤飞影一边在桌子上排着铜板一边絮絮叨叨,“不过——要复活魂飞魄散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孤飞影随心的一句话就提起了白无常和满羽的精神,满羽有些迫不及待想问出沈君竹的下落,这个女人肯定知道:“起死回生就是靠上次来店里的那个人,就是和玑无关系很好的那个人吧?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行哦,海蓝命中必死,已成定局的事靠言灵术是改变不了的。”孤飞影又一盆水把满羽泼回低谷,“不过要救还有一口气的大姑娘,靠他还是可以的,他人在黄泉岛,说不说得动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至于海蓝——要救他也必须得找到沈君竹,还有翻天的刀身,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去吧。” 海没等满羽跌落谷底,孤飞影又将她拽了出了,是在玩蹦极么,怎么觉得孤飞影是在趁机发泄满羽白吃白喝两年一分房租没缴的怨气。 白无常终于知道七夏为什么要重铸翻天了,不是因为给了霍显承诺,而是因为提前知道了海蓝会死。不过白无常不解的是翻天是活刀,那么从霍显那里拿回刀身似乎就没什么用了,七夏还能用一把死刀做什么呢? 不管有多少疑虑,白无常必须去夺回翻天。这一行很危险,所以白无常打算只身前往,至于满羽,才回到无常居就被白无常闷晕了锁起来,他绝不会让满羽去见沈君竹,他知道,满羽去了,就回不来了。 霍显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天子殿崩溃了白无常也不可能去开雷达搜索,好在七夏很有把握的说霍显一定会来找她,毕竟她还没告诉霍显让翻天活起来的方法,只有刀身的翻天,仅仅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为了能在第一时间抓到霍显,白无常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赖在小黑屋,授着七夏这个大鱼饵。 人太过专注的去做某件事时,往往会忽略掉身边很多事,如果白无常提前预知全天蹲坑的后果,估计也不会这么做了。 满羽跑了,最强火焰烧穿了白无常家的墙,跑去了一个未知但谁都猜得到的地方,跑向了一个未知的未来。 黄泉海风味道腥腥的,黄泉岛附近的天空比远方的要阴霾,乌云千年不散,这种地方,有知觉的东西都不会愿意久呆。 经过夏时一事后,地府再次下令彻查矢九岚,外出的成员也被召了回来,一时间气氛沉重得很。 满羽不知道黄泉岛在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忘川河水向北而流,注入北方的一片大海,那片海好像是叫黄泉海,那个岛是在那片大海之间也说不定。 只是这么大的海,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不知道到底在不在这里的岛呢?站在黄泉海岸,海的低吟让满羽觉得无比落漠,她无助,却不舍得走开,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是一只小鸟。 不知在岸边坐了多久,满羽隐隐看见海天交界处有鸟盘旋而来,“大鸟”飞近后,满羽看清了那不是鸟,是长着翅膀的人,银发碧眼,似曾相识。 那人越飞越近,最后满羽终于想起,他是两年前的夜里自称为“骸”的少年!满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跳起来朝枯骸直招手,枯骸随后在半空停下。 “好久不见。”满羽先客套客套,要是以前的她,看见会飞的帅哥肯定会叽叽喳喳说上很多,只是现在,她真的没有那个心情。 “好久不见。”枯骸冷冷的回道,其实他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她,是她,他可以肯定,就算相貌变了,他还是认得,一辈子忘不了。 “请问…黄泉岛怎么走?”满羽害怕得到“没有这个地方”或者“你根本去不了”这类的回答,但她必须得问。 枯骸一听“黄泉岛”三个字,眼神里立马多了几许凌厉,他当然知道这个地方,他每天都要在那附近兜上几圈怎会不知?只是眼前的笨蛋要去那个罪恶之地做什么? “如果知道的话,可以带我过去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朋友快死了,能救她的人在黄泉岛…求求你,一定要带我过去!”满羽就差没跪下来求枯骸了,后者安静了半天,似乎考虑了很多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得去!”满羽支吾道,随后脚下一空,枯骸已经带着她飞了起来。 什么都不愿多说,枯骸只知道,满羽若没能救她的朋友,她肯定会后悔自责一辈子。 第二十七章 发疯的世界(下) 感觉世界已经没有了重力,身体很轻,很轻,睁开眼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不受控制的漂着,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会飘去哪里。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听,说话的还不止一个声音,可是为什么看不见一个人影? “弟兄们,快醒醒!好像又有新人过来了!” “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 “大哥英明!感觉越来越敏锐了!” “喂!新来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好像是叫孔云…又好像是海蓝…还好像是…后土…” “哈哈哈哈…你要是后土啊,我就是撞翻不周山的共工啦!” “我不知道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里?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好像是个外人永远发现不了的地方。” “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鬼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反正进来了就甭想出去了,安心跟着哥们混吧!” “对了小哥,跟你打听个事,你来的时候南疆的仗打完了没有啊?皇帝老子死了没有?” “南疆?什么南疆?皇帝?这个年代已经没有皇帝了啊…你们是谁?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们是谁?是啊!我们是谁?” “有谁记得我们是谁啊!”“我也想知道我们到底是谁啊?!” …… 飘得太久,忘记了一切。这个世界,叫做永恒。 逆风飞过浑黄的大海,枯骸最终带满羽来到了一个阴森惨寂的岛屿。岛上方的天空阴云密布,似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不知怎么的,满羽一踏上小岛就感觉内心极为不踏实。 “这里就是黄泉岛,前方有结界,我不能再过去了。你从这里一直朝着树冠茂密的方向走,可以走到一座黑色鹰头形建筑,如果你没形容错的话,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枯骸将满羽放在森林中一片空地上,简单交待了几句即打算走人。满羽点头道谢,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毕竟她和枯骸又不熟,她对他的了解,仅仅只到名字而已:“可以告诉我怎么联系你吗?我想救了叶子以后好好谢谢你。” “忘川河的源头,当然,如果你有机会出来的话,过去的时候记得压制住灵力,不然你很有可能还没走到就死在路上。那么再见了,祝你成功。”枯骸说着张开蝠翼飞了出去,满羽原地愣了半晌,才转身朝枯骸说的方向走过去。这个男子与玑无的外热内冷完全相反,他是外冷内热的,满羽记得第一眼看到枯骸时她还有些害怕来着,而现在,她只觉得这个家伙其实是个单纯而很好亲近的人,但愿这不只是表面。 阴眼顶层的天台,风非一般的烈,战斗种族碧绿色深瞳在烈风中显得无比犀利:“终于来了,云空战神。” “不去阻止她吗?”弥月同在天台眺望,黑色长袍在风中如同一面旗帜。 万榷没有回答,只是依旧远望着某个方向。 满羽朝着枯骸所说的方向一路找了下去,这片树林根本没有路,如果没有枯骸,满羽就算侥幸找到这个岛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树木高大而密集,满羽走得很辛苦,不过感觉到自己离黄泉岛的阴气中心越来越近,满羽反而越来越振奋了。 叶子有救了!满羽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一路狂奔来到了阴眼前的广场。 远远望去,满羽惊叹好大一只黑鹰,两只眼睛中透出鹰的目光如同剑刃一般锋利,仿佛那只鹰是活的。满羽乐坏了,拔腿就往那鹰形建筑奔了过去,谁知还没跑起来,天空突然射过来一根树枝,树枝入地,立刻引出一阵狂雷,若满羽神行闪得再迟上半秒,恐怕就给它劈成柴火了!究竟是何人?还没露面就下如此狠手! “我早就说过,你敢找过来——我就杀了你!” 声音听起来很没良心,似乎很久没听到,却很熟悉。 满羽四处扫视,没有看见人,也没有看见禽兽,更没看见禽兽不如的家伙。 “我在你后面!” 满羽触电似的回头,玑无就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满羽一个转身差点没撞上去。似乎与往常不同,玑无的脸色很沉,似乎是在竭力忍耐或者压制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不是叫你别过来的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到处乱闯!你以为你是在做什么?尽力救你的朋友?真的是吗?动动脑筋好吧!你根本就是在往敌人的圈套里头钻!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等着利用你吗?!”玑无发怒了,这完全在满羽的意料之外,认识他那么久,满羽只记得不论她怎么胡闹玑无都会忍着她,除了抬杠以外根本没真的发过脾气。现在这个人,真的是禽兽吗?或者说,其实他才是真正的禽兽? 突然被骂得脑子短路,满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觉得这只禽兽是在担心她,可是担心为什么又不说清楚为什么满羽不能这么做呢?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玑无放缓了语气,满羽也没那么怕了:“我不会回去的!有人打算利用我,也就是说我暂时不会死,那么我就会坚持我要做的事,我相信,只要我活着,就能改变我的一切!” 听完满羽说的话,玑无似乎也下定了某种决心:“你——是在逼我杀了你么?” 突然觉得四周变得很安静,回响在满羽耳边的,只有玑无近乎于冷血的话语——杀了她——原来在他的世界里,人是可以说杀就杀的。 “动手吧——如果你杀得了我的话。”满羽说着释放了灵力,明红的火焰瞬间遍布全身,把满羽围成了一个火人。玑无折下一株花枝拿在手头,似乎那就是武器。满羽不解,那么细的枝丫拿来打架,是故意隐藏实力还是在鄙视她? 随着玑无手起花落,天空的乌云中迸裂出多道乱雷朝满羽劈了下来,满羽脚踩神行熟练的躲开,刚想靠近玑无又被闪电拦开,满羽只得先闪远些再做打算。 可事态哪由得了满羽控制,满羽跳到哪里,落雷就追到哪里,落雷击中的地面无不凹出一个深坑!闪电没有灵力颜色,那就不是最强震属性,可威力又这么大,到底是什么灵力!满羽一边躲一边猜测玑无的灵力属性。好不容易离玑无远些了,天空突然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和满羽的火焰一接触,随即变成了水蒸汽,闪电没再追着满羽,而是混杂在雨水中下落。很快,地面的积水里就混杂满了雷电,水面一道道电光朝满羽袭来,好在火能熔金,最强火属性还能抗一阵子,但是光防守毕竟不是个办法,玑无到底是什么属性!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下,不利用属性克制满羽根本打不赢他! 雨越来越大,闪电越来越密集,满羽在雨中穿梭着,避开不断从天空劈下的闪电。神行再加上火属性灵力的消耗使得满羽很快就累了。大雨中已经看不清玑无的身影,甚至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满羽其实根本不相信禽兽真的会杀了她,但不管怎样,她不能输。这么想着,满羽突然停了下来,火能熔金,她能以自身的火属性对抗玑无的闪电也说不定。可刚停下来,没等满羽实施作战计划,天空的乌云中又生出一道龙卷风,像一条发狂的长龙扭动着身躯迅速扫向满羽。还隔得很远,满羽就感觉到让她难以站定的风速,她在这样的风中就像一支小蜡烛,随时都可能会熄灭! 周围的闪电急速避开,似乎是在给飓风让道。满羽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周身火焰瞬间燃烧得更猛了,火借风势越燃越烈,最后竟点燃了龙卷风烧入了天空的乌云中!就在满羽即将被抛起来的时候,风力突然减弱,闪电没了,雨也很快停了。 猜对了吗?满羽疲惫的跪了下来,风雨雷电都是从天空的乌云生出的,满羽猜测那片云才是玑无施法的媒介,孤注一掷意图毁掉那个媒介,现在看来似乎是成功了,天空的云已经燃成了一片,如果不是灵力造出的云,那根本燃不起来。 雨完全停了。广场中央,那个高大的身影依旧站立:“出乎我意料的顽强,本来还想给你留个全尸的,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了——天灾!” 满羽还没喘上几口,天空的火云突然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满羽僵硬的抬起头,只见火云裂开了好几条缝隙,之后一颗颗带火的陨星自火云中落下,而那火,便是满羽刚才自己烧进去的! 满羽直勾勾的看着玑无,她不相信,说什么都不信:你是真的禽兽么?你真的下得去手么? 求生本能使满羽再次燃成了一团,并且越燃越烈,火势冲天,天上落下的陨星接触满羽的火焰后纷纷化为烟灰,而满羽脚下的地盘迅速陷落,最后广场竟被烧出了一个百来米直径的深坑! 直到火云不再燃烧,终于没有陨星再落下,满羽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彻底趴下了。 玑无转身打算离开,停了停脚步,又觉得不对,一回头,竟看见满羽一寸一寸朝他爬了过来!这是一种什么意志?她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执著? 白色人影出现在阴眼门口,是总队长沈君竹。满羽看见他,立刻不觉得痛了,就是这个男人,他能救叶子,还能救海蓝。 沈君竹走到满羽面前,满羽立刻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脖子:“求…求求你…救救他们…你们…想利用我…做什么都可以…救救他们…” 沈君竹沉沉的叹了口气,很久,终于应声:“她很快就会醒来的,但你不能死。” 听完,满羽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冥夙(上) 望乡台,三生石。寿终正寝的鬼魂们在此回忆自己的前世今生,也在此饮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就是一段新生。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和现在的地府不一样?松崎叶在奈何桥边踌躅不定,边上的石碑上写明了这里是奈何桥,可是怎么和她现在呆的地府不一样?这里,像是千年以前。 前来领孟婆汤投胎的鬼魂很多,黄泉路上不断有鬼差牵着新勾来的鬼魂经过。三生石旁围了很多鬼魂,有的哭泣,有的慨叹,世事无常,有喜有悲。 来到三生石,石头上映出了松崎叶,随后影像渐渐淡去,出现了与现实不同而且松崎叶完全没有见过的景象。完全没见过,可松崎叶觉得自己可以描述出当时的场景。 蓬莱仙岛,鸾凤齐鸣,桃枝作香,日月为证,叩拜天地,永结连理。 “百迎……孔…云…”松崎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名字,画中的男子是孔云,女子叫百迎。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像是成亲,而是像生离死别? 那个男人带着面具,松崎叶看不见他长得什么样,但她知道影像中的女子正是自己,她知道男子容貌已毁,女子却依然爱他爱得无怨无悔,哪怕他只钟情于别个女人。 接下来画面跳过,漠河冰谷,白雪皑皑,鲜血染红地面,地上躺着七具尸体,那一刻,女子崩溃了。最后女子将七人葬于冰谷,幻化出自己形态的石俑陪他们长眠,自己则只身去了地府,找寻逝去的同伴。 到这里,画面再次变幻,可当下一个画面出现时,松崎叶突然觉得像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把,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跌进了一片黑暗中。 再次醒来,松崎叶发觉自己正躺在病床上,黑无常和阿疯正以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松崎叶有些奇怪,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夏时打伤了,难不成是他们看到自己醒来觉得不可思议?她伤得有那么重? 阿疯见松崎叶表情疑惑,便将她的长头发抓了一把给她看,这一看差点没把松崎叶吓死——湖蓝色,她那亚麻色的脑袋一觉醒来变成了湖蓝色,这样子的她和三生石中的女人是多么的相似! “没有喝下孟婆汤就投胎的鬼魂能在某些机缘巧合之下找回自己前世的力量,看来这传说是真的。”黑无常说着,负责松崎叶的医生听到说话声就进来了,见松崎叶没事人似的坐在床头,医生自己倒是吓得不轻:“活了!居然活了!这已经不只是奇迹那么简单了!” “听您这语气,是希望我死吗?”松崎叶道,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是伤得有多严重,“满抽抽呢?海难民呢?我好像记得是他叫我骚婆娘来着,我要出院,这个仇一定得报…” 松崎叶还没说完话,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黑无常请医生先出去,接着整理了一下语言,又做好了解释的准备,才缓缓道:“海蓝死了,满羽失踪了,不过都还不确定,因为都没有目击证人。”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松崎叶一动不动的盯着黑无常,希望能以自己的眼神逼迫这个家伙承认自己是在跟她说笑,当然,这完全不可能。 一觉醒来,都不在了吗?松崎叶又倒回床上,没有一句话,没有一滴眼泪,她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消息。 白无常得知松崎叶醒来的消息,并没有多兴奋,因为他知道松崎叶是怎么醒来的。而知道满羽失踪后,白无常也并没有惊慌,满羽做事的风格像极了当年的苏银凡,这一切,是注定还是偶然? 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多久,满羽醒来时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她记得禽兽没杀她,而沈君竹也答应帮她了,总的说来这次偷跑还是有收获的,回过头来,这里是哪里呢?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放心的留下她一个人?满羽下了床四处转了几圈,屋子不大不小,很干净,没有任何装饰,给人一种清新简洁的感觉。 走到门口,满羽悄悄拉开门想出去,可就在开门的瞬间,一张帅得让人想揍他两拳再往上划个十几刀的脸凑了过来,有面粑粑嚼得脆响。这个人满羽就算失忆了也忘不掉——他就是刚和孤飞影回地府是用雨监视她们的混蛋!帅得一塌糊涂却土得天翻地覆的混蛋!混蛋现在正拿着炸黄的油面粑粑,穿着军大衣、破洞乞丐t恤、紧身裤和雨鞋蹲在满羽的门口! “啊!!”满羽见了鬼似的“啪”一下摔上门,靠在门里边大口吸气,谁知混蛋却开门进来了,这时满羽才后悔没有立刻把门反锁。 “早!”混蛋咧开一口整齐的白牙,跟满羽问好后咬了一口粑粑,满羽再次被击倒。 “早,你可以出去吗,你长那么帅我怕我失血过多死掉。”满羽深呼吸好几口终于淡定了下来,不能再这么下去,每跟这白痴说一句话她本来就不怎么高的智商就要下滑好几个点,这样算下来她离弱智已经不远了! “哦,那我换别人过来。”混蛋倒是挺识相的,嗯,有前途! “等等,你要换谁?”满羽突然变得像只母狼,如果换过来的家伙比他还弱智那她宁愿将就这个混蛋! “换小白过来啊,本来我过了就轮到他的,现在提前些,其实是他把你揍晕的,应该全部由他负责才对,你说是吧?”混蛋将剩下的油面粑粑一口吞掉,满羽一听混蛋要把禽兽叫过来,一下就闪到门边把出口堵住:“不要!绝对不要!我才不要和那种没良心凶巴巴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说话!” “小白!有人说你没良心凶巴巴道貌岸然禽兽不如!!”满羽话才说完,混蛋扯着嗓子冲门外喊,长舌程度令满羽这个自称三八到一般人无法到达之境界的三八也为之震撼。 “喂!禽兽不如那句根本就是你自己加的吧?事实你心里也就是这么想的吧?还有——不是说过每次便装出来见人以前要去弥月那里验收一下么?怂得人神共愤!矢九岚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玑无推开门就将寒映鄙视了一通,完全无视了门背后一脸囧态的满羽,禽兽一如既往的能吵,而且从来吵不输。 “哪有丢人!我每次都是精心搭配过的!”寒映开始叫屈,却不知他的话听得满羽吐血,他的审美观被狗吃了么?!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出任务是最少的?回去找几本今年的杂志和搭当好好研究一下,这里没你事了。”玑无说着将寒映扔了出去,然后自己也准备出去,满羽有种被忽略的感觉,是故意不理她的么:“等等…我没死…所以你生气了?” “你死不死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不过——既然活下来,就好好的活着,一切都可以改变的。这里很大,别乱跑,我去叫队长过来。”玑无还真是要走,但门关上一半,他又扭过头来了,“对不起。” 门终于拉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句对不起,突然让满羽有想哭的冲动,知道对不起那做什么还要跟她动手?衣冠禽兽到底是太笨了还是太贱了! 第二十九章 冥夙(下) 望着天空,眼泪还是不住的往下流,一滴又一滴,泪痕一次次被风吹干,又一次次被眼泪重新湿润。松崎叶不愿接受三个人最终只剩自己一个的事实,却又情不自禁的去想,总有那么些事情,后知后觉会变得更清楚,疼痛也是一样。 地府的天空何时才能放晴呢? “怎么一个人跑到天台来了?你伤才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吹风的好。”左蕾悄悄出现在松崎叶身后,松崎叶摇摇头:“不要紧,我很好。” “很好吗?那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什么?别装了,其实一点也不好吧。”左蕾道,如果是当年,想必她绝不会这么来关心这个女人,这个上辈子抢了孔云的女人。只是如今已经事过境迁,孔云已不再是孔云,百迎也不再是百迎,当年的儿女私情追究到现在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知道…又何必说破呢…”松崎叶哭得更凶了,心底最后一层伪装被撕开,比想象中要酸楚,无法忍受,眼泪停不下来。 “杀海蓝的是霍显,而满羽,并不是失踪,她是为了救你命才偷偷跑去黄泉岛的,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左蕾说得很平静,尽量将意思表达清楚,“两位无常都要我对你保守秘密,但是…我想如果满羽某天成为了你的敌人,你却不知道原因,这也太可悲了。” 松崎叶沉默了两秒,之后发了疯似的爬上了围栏,她要自杀!幸好左蕾反应够快,赶在松崎叶跳出去的前一瞬间把她拽回了天台。 “你这算什么!与其把勇气拿来自杀!不如留着来反抗!就这么死了,你对得起你的好姐妹满羽吗?!她用自由与尊严换来的生命,不是让你拿来作践的!别以为自己是女人就有逃避现实的特权!”左蕾把松崎叶摔在地上一顿臭骂,她才不管松崎叶情绪怎样,她就是看不起一有困难就躲的孬种,“相信我,什么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活着。” 风吟声很沉,唱的像是送魂曲,整个地府就像一个空虚的坟墓,死气沉沉,又暗暗藏阴。 忘川河源,在一条山脉之上,山颠终年白雪,最高峰的天池底连接着一个孤立的地狱——寒极地狱,那里住着许多远古种族的后人,罗刹这种曾经的霸主尚且只有一席孤岛之地,何况那些连名字都难以被人记住的小种族。 窗外大雪纷飞,白雪的世界里,g大调和弦显得流畅而悲伤,在这被人遗忘的空间里,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琴声还能提醒这里的居民:我们还活着。 “全部搞定了。”晏子环走出里屋,手上还拈着串有发线的针,上次袭击海蓝后完整带回来的只有海辞,其余几句尸体都被砍成了块。尸体是晏子环用降头术操控的,只要将尸块重新拼接起来就还能使用。经过这一战,霍显不得不对万榷刮目相看,若不是有阴阳鉴护身,恐怕连海辞都被她给拆了,真不知道沈君竹是怎么打败这台杀人机器坐上队长之位的,更棘手的是现在联盟破裂,要连剩下的八个岚一起对付,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好在矢九岚也是反地府的,从某个角度来看他们其实还是有机会重新结盟的。 “骸,都探清楚了吗,那个女孩已经在枉死城了?”霍显一边查看复原的尸体一边问道。 “千真万确,不过有白无常、七夏和孤飞影二十四小时监视,很不好下手,而且——怎么看都像是引诱我们的陷阱。”琴声停止,枯骸起身道。 “这不是问题,事到如今就算明知道是陷阱也要上,不死军团复活只差一步,夺取地府指日可待,可不能在这个卡上打退堂鼓。孤飞影白天是个废人,七夏也不是专职打架的,真正要对付的只有白无常一个,在四个八锦面前,一个白无常是很脆弱的。”霍显根本早就盘算好了。 “怕是有埋伏。”枯骸道,他还要借霍显之手报复地府,老头子千万别这么死了啊。 “哈哈…骸,跟姐姐比你还是有一段距离啊,不可能有埋伏,因为白无常要做的同样是反地府的事,他又怎么可能出动他的魂盗军团呢?”霍显分析道,事实上就算真的有埋伏他也得上,他可是为了颠覆地府把独生儿子都折了。 三日之后,全员出动,成亡败寇,在此一举! 很久没人住的干净小公寓里,时钟滴滴嗒嗒的走着,时间是中午十一点,满羽饥肠漉漉的将茶几上的叉烧饭横扫而尽,进食凶猛,以至于沈君竹开门进来时满羽还挂着一嘴的油。 “什什什什什么!你居然有钥匙!不晓得屋里有人的时候要敲门的么?!”满羽嘴里还在嚼着一大块叉烧,一讲话喷得到处都是,玑无的眉头一下皱成了一团,心说还好队里有个更怂的寒映,不然这丫头铁定会被队长拔了皮扔进黄泉海! “嗯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个被风萧打得半死的朋友醒了。”沈君竹将钥匙丢到桌子上,进屋就坐下了。 “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只要你一走她就会立刻死掉。”玑无将满羽推到沈君竹面前坐下,又递给她纸巾,然后弯腰收拾杯子盘子,整一个家庭煮夫样,当然,他带来的坏消息可让满羽高兴不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帮你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你得加入矢九岚,听从地府差遣。”沈君竹直接把话说明了,事实上对满羽这种不长脑子的娃也用不着拐弯抹角。 “矢九岚是啥?听起来好像很帅哦!”满羽说着伸手去扯牙缝里的肉丝,玑无实在看不下去又递给她牙签,并且决定如果能活着脱离矢九岚,他就改行做家政服务。 “矢九岚是地府的机密独立组织,直接受命于四位判官,平时的工作嘛——就是抓抓人,杀杀人什么的。”真不知道该说沈君竹是脸皮太厚还是什么,鬼命关天的事情在他说来就像路边杀个猫猫狗狗一样随便。 “那很好啊!我干!我干!”满羽一听机密组织就来了劲,在她的观念里,跟机密沾边的都是很牛逼的东西。 “不过加入也是有条件的,你必须抵押上至少一个你珍视的人,之后只要你还呆在矢九岚一天,你所抵押的人就不会有任何事,说白了就是交出一个人质,不过一旦你违约,你,还有被抵押的人,必死!”沈君竹最后两个字说得极重,好让这个无脑的小动物考虑清楚。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违约,但是我抵押的人死了,怎么办?如果期间我死了,怎么办?如果我没有任何珍视的人可抵押,又怎么办?”满羽问道,她以为怎么平白无故会掉下一份大好的差事,原来是有条件的,还是那么具有娱乐性的条件。 “第一种可能不存在,生死簿上会对你抵押的人做特殊处理,他们不论如何都不会死,哪怕发生意外,当然,你不能以已经死掉的人做抵押;第二种可能,参照夏时,你和地府的合约会自动解除,被抵押者不会死,但以后生死听天由命;第三种情况,你可以抵押上自己,但你的合约就是无期的,你只能在矢九岚待到死。”沈君竹道。 “那…契约期限?”满羽大概已经确定下自己的选择,这个问题其实根本没必要了。 “契约到地府指派的第一百个任务提交后终止,之后可以选择脱离矢九岚或者续约,当然,如果你直接选择第三种情况,期限问题就不存在了。” 满羽听完后点了点头,未来还是个谜,谁知她会作出什么呢? 沉思很久,满羽还是决定了:“我选择抵押我自己。” 第三十章 黑色荣耀 站在四位判官和鬼王面前,散漫惯了的满羽连两只脚要怎么摆都考虑了半天。崔判官和罚恶司还好,都是一脸笑意不很吓人,察查司也还行,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好歹也不吓人,要命的是赏善司和鬼王,两张臭脸排排拉起来比长白山还要长,搞得满羽有种自己欠了他们几百万冥币的错觉。 经过夏时一事,判官们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前往黄泉岛彻底的清查一下矢九岚,正好这群家伙已经有些年头没好好管教了。矢九岚是个古老的组织,最初是阎王为了维护统治组织的禁卫军,后来合议制建立后由四位判官和鬼王共同接管,每一个队员的收入都必须经过当事人、五位接管人和半数以上的成员同意,如今满羽就差签订合约这最后一步了。 说实话,面对着长达好几米的合约,满羽不犹豫是不可能的。在合约上按下自己的掌印,就代表着她将终生效力于地府,这是个很欠缺考虑的做法,但是签订有限期的就得交出一个人质,这一点满羽更做不出来。 所有规定合约上都写得一清二楚,犹豫了很久后,满羽一咬牙还是将巴掌按进了面前那张发着光的所谓“荣耀契约”。瞬间,契约化作一枚指环飞入满羽手中,莹亮的深青色液体在银白色指环内流动,这就是彩虹指环,矢九岚身份的凭证,整个冥界只有九枚,满羽手中这枚,几天前还戴在夏时手上。 “即刻起,满羽正式加入矢九岚,代号‘冥夙’。”崔判官说着嘴角似浮现出隐隐奸笑,满羽希望那是她的错觉,“小姑娘要记好了,彩虹指环会记录下你在矢九岚的所有记忆,千万别有什么企图,人一辈子只活一次,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吧。” 满羽傻兮兮的点点头,有种上了贼船又不得不留下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身不由己吧! 之后就是四位判官对夏时事件的审问,从头到尾满羽完全听懂的不会超过十句话,不过意思她大概猜到了。 原本计划是让夏时举报矢九岚好逼地府先出手的,结果现在判官们只是怀疑夏时死前举报的真实性,并没有强制性处理矢九岚,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自己站出来说“没错!外面就是要反地府”,无奈之下只得临时变更计划,于是二位队长应变能力都很强,坚称夏时是叛徒,她的自杀行为完全是为了嫁祸矢九岚,理由是矢九岚隶属地府,对夏时所属组织火照攻占地府来说是个很大的障碍,所以才想出利用反奸计让地府自己把机密组织处理掉。 听了有个把小时,满羽不得不承认天外有天,万榷那张嘴简直说遍天下无敌手,其阴险程度绝对不会比座上那五个浅,可笑的是满羽一开始还很傻很天真的以为她和枯骸一样是不爱说话的苗子。 “大致就是如此,风萧之死是个妙点,如果风萧说的是实话,那么她根本不应该偷袭崔判官最后还搞得自己仙术反噬致死,而是应该尽可能保护自己以便之后可以当场对质,选择了死,正是因为她所言非实,才想来个死无对证,即便不能彻底除掉矢九岚,也能在判官与矢九岚之间产生猜忌,从而达到分裂的目的;从嫁祸组织到刺杀崔判官,再到以生命为代价给天子殿造成毁灭性打击,一点比一点更能说明风萧此举是目的是以尽可能小的代价最大限度的对地府造成损失。”万榷分析得头头是道,反正夏时已经死了,指环记忆也已经清空,证据什么的就不存在了,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今天就到这里吧,对矢九岚的处置待老夫与众判官商量后再做定夺。”鬼王已经坐得不耐烦了,出于对性格的考虑,他是不太相信万榷的,万榷从小就聪明过人,要解决矢九岚的信任危机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难保她刚才的话句句属实,但出于对父女私情的考虑,他还是偏袒女儿的,哪怕他是传言中刚正不阿的鬼王。 “几位慢走,记得要常来玩啊~”沈君竹对着那五个远去的背影翻了翻白眼,然后一扭一扭的回屋睡觉去了。 “以上就是我要说的!那么——今天晚上三缺一,谁打不到通宵我就跟谁翻脸啊!”万榷将寒映和豆丁一边一个挽走,留着莫西干头身高超两米的大块头烈钧熟练的跟上,三缺一么,满羽怎么没看出他们好这口? “呐!新人就交给小白好了!小月咱哥俩今天不醉不归!”阿颠和弥月勾肩搭背的闪了,阿颠看起来确实像酒鬼,可是弥月那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家伙……人不可貌相,鬼也一样! 最后剩在阴眼大厅的只有玑无和满羽。 “其实…他们平常就是这样的……吧…”满羽皮笑肉不笑,其实她加入的不是机密组织吧?其实她加入的是某某山寨吧? “没错,经常,因为没任务的时候真的很无聊…”玑无耸了耸肩,这么一说他就已经开始无聊了,刚刚真应该跟着副队去打麻将的,不过好像他再跑了就没人鸟满羽了… “开什么玩笑?你们的工作不是抓人杀人什么的吗?那么帅的工作还无聊?”满羽有些鄙视玑无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也这样认为的吗?”玑无叹了口气,气氛突然凝重了,满羽讨厌这种沉重感:“不是吗?临驾于众组织之上…万人景仰,许多人挤破头都进不来啊…” “呵呵,让我告诉你实情吧。”玑无摸摸满羽的脑袋,笑得十分勉强,“事实上,我们是地府搜集起来维护判官合议制的工具,上头下令抹杀的,都是反政府人士,而现在的合议制名存实亡,事实上只是崔判官一人在统治而已。” “我明白了,就像武则天的梅花内卫?”满羽小声道,玑无重重的点了点头。满羽已经有些明白玑无为什么宁可打死她也不让她上黄泉岛了。 “这个队伍里有地府最厉害的幻术师、武斗家、刺客、刀客、言灵师,你觉得这是巧合吗?”玑无道,事实上他本人被崔判官称为地府最好的术士,只是他不这么认为。 满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埋下了头,手中的彩虹指环像烧着了一样烫手,笑不出来了啊! 不,绝不灰心,只要还活着,什么都是可以改变的! 白茫茫的永恒世界,静得吓人,没有日出日落,没有身体,不受控制,只剩感觉,永恒的感觉,最初感觉在飘,飘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场景,最后飘的感觉也消失了,仿佛感觉与世界融为一体,仿佛自己就是世界。 “我是…海蓝…” “我是…海蓝…” “我是…海蓝…” …… 第一章 翻天(上) 漫步在黄泉岛的海岸线,冰凉而有力的海水一浪一浪冲击着脚踝,刺激使满羽前所未有的清醒。海的低吟听起来像哭泣,忘着枉死城的方向,哪怕是向来乐观开朗满羽,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或许真的是她太过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受困终身的命运,才会如此的迫不及待,想回去,很想很想。 记忆深处的声音突然幻化成影像出现在海天交界处。 炎夏,四岁的海蓝哭着鼻子跑到树荫下吃着大冰棍的满羽旁边:“哇哇哇…老大!小胖抢了我的饼干!还叫我怪物!!” 小满羽听着,几口咬碎冰棍,便带着小海蓝“报仇”去了,现在想起来,那个难民小时候还真够没出息的,幼儿园的好多小朋友都爱欺负他,不止因为他看起来好欺负,还因为——他能看见鬼,被小朋友们视为异类。 记忆深处的两个小孩子越跑越远,听着海低沉的鸣泣,满羽竟没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天子殿的修缮仍在紧张的进行着,地府开启了以前的阎王府作为高层的临时办公场所,不论怎么说,该勾下来的魂还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天子殿系统全盘崩溃,这倒给霍显一行来了方便,没有了天子殿的灵力监视系统,通辑犯们进入枉死城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枉死城,我来了!站在枉死城西北高山的火照坛,俯视脚下的城池,君临万众的感觉瞬间蹿上霍显头顶。当然,感觉远远不能满足他,他要的不仅仅是虚伪的感觉,他要的,是真实。 小黑屋今天似乎格外平静,暴风雨来临前总是风平浪静的。黎明,孤飞影像往常一样准时上床睡觉。 察觉到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气息,白无常提高了警惕,像一只守着老鼠的猫一样蚩伏在屋子的黑暗中。 或许是出自战斗种族的本能,七夏今天也格外的警惕,一时间脑海里竟生出了许多顾虑,霍显会这么快找过来吗?如果实力悬殊该怎么办?万一霍显成功复活了翻天又该怎样?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七夏还是决定还是先让孤飞影把沈君竹弄过来比较稳妥,毕竟地府跟霍显单打有胜算的鬼真的不多,沈君竹就是其中一个,不管怎样,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孤飞影床板都还没睡热就被七夏抓了起来,抱怨一番之后孤飞影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发了。孤飞影知道她在白天什么都感觉不到,唯一还有点用出的,估计就是罗刹的飞行能力了,只有她能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大海到达黄泉岛。 不详的气息弥漫着,越来越浓,空气越来越重,让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如果霍显真的带着八锦和剩余队员杀过来,凭我们两个是阻止不了的。”白无常一早上都在吞云吐雾,七夏隐约感觉到了这位阴帅孤注一掷之后的紧张,显然他很清楚自己在玩命,但现实让他不得不这么干。 七夏没有说话,白无常当然也没有追问,或许只是他们瞎担心一场呢,白无常倒希望如此,毕竟现在的情况太不适合同实力那么强的敌人战斗了。 当然,希望终究是希望,该来的始终要来,孤飞影走后没多久,小黑屋的地面就开始剧烈的振动了起来。仿佛一场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小黑屋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陷入了地底,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屋内的二位好歹都是身经百战的,此时此刻并没有乱了阵脚。 “好厉害的土遁!果然是来了!当心脚下!”白无常提醒道,接着附在七夏身上的lucky自七夏体内钻出,就近切了一道裂口:“这里太暗了,先出去再说。” 白无常这才想起lucky有穿越空间的能力,可惜小姑娘不太会实战,不然跟她配合,指不定能将老霍摆上一道! “赶快出去!地底下有杀气!”七夏说着将白无常和luck一并推进了空间裂口,lucky进去后裂口随即关上,接着只听一阵炸裂声从地底传来,黑暗中一个人影蹿出地面,铁扇直刷七夏面门,几乎就是同一时间,白虹出鞘,劈下来的铁扇连同明夜一起被七夏甩飞出去,明夜在黑暗中落地后立马潜得无影无踪。 手心划过白虹,鲜血渗出,虹光大作,不大的屋子刹那间亮如白昼。可就在光芒亮出之,铁扇悄无生息的扫过,七夏闪躲及时才没被斩成两断,但后背还是割出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鲜血顺着腰间流下,沿着裙角滴落地面。 剧痛刚刚传来,刚落地的明夜再次腾身而起,飞出三把飞刀,趁七夏躲闪飞刀之时扇子又劈了下去,七夏抽刀横扫,明夜急速躲开,铁扇在七夏颈根留下伤口的同时,明夜也结实的中了一刀,若不是经过忘川水鬼毛发做成的发线缝合过,明夜的脑袋恐怕已经和身体分家了! 七夏和明夜可是老熟人了,深知这个程度可不是好事,变成尸体了实力并没有弱多少,无法想象如果和鬼魂的明夜交手她会被铁扇刷成什么样。现在对方是打不死的尸体,要想收拾掉这家伙只有找到使尸体动起来的人,可是她出都出不去上哪去找人?指希望在打败明夜之前她自己别先失血过多死在这里! lucky控制不好空间术的出口,无法再给小黑屋开一个口,只得跟着白无常沿着空间裂口一路疾行,二人打算出去再返回小黑屋找七夏,谁知出了空间之隙,竟然到了火照坛,霍显手捧翻天迎风而立。 “你来了,翻天。”霍显转过身面对lucky,七个身影从四周的参天柱上飞下,八个人分八方将白无常和lucky围住。 糟糕!中计了!老狐狸知道lucky和翻天可以相互感应,所以lucky的空间出口一定会开在翻天附近,他便顺势在此设下埋伏!白无常对战局反应比较快,但就算反应过来,此时也已经插翅难飞了! “你可知道我等你很久了?”霍显道,很有礼貌,却让lucky听得很不舒服,“你可以捂上耳朵不听我说,可以死不承认,可以怨天尤人,但你是翻天转世的事实无法改变,而你的命运,就是终将回归原点,回到属于你的世界,掌控属于你的世界,然后助我成为地府下一任的王者!” “白日做梦!”白无常狠啐了一口,霍显的确老谋深算,可自己也太大意了,此刻才会成为瓮中之鳖! “白大人,您不介意我将这句话当做您的遗言转告您的学生和好兄弟黑无常吧?”霍显道,手中的翻天黑光闪耀,杀气腾腾,就算没有魂,此刀也是奇凶之物。 白无常将lucky拉到身边,对方人太多了,根本没胜算的,此时就算让lucky再开一次空间,出口也肯定是在翻天附近,lucky的空间术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只有等待援军了,对!可以开启六道轮回的沈君竹!孤飞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沈君竹弄过来?! 第二章 翻天(中) 一转眼,我已经在黄泉岛呆了这么久了啊! 仰望天空,沈君竹才发觉一百年来真是憋了够多的感叹,计划中的百年轮回之日即将到来,该对自己说些什么呢,或者说其实什么都不用说?好兄弟,我这就去完成你交待的最后一项任务! “嗯哼!那么——我们先走了,上面再查下来别忘了帮忙打马虎眼!”沈君竹冲身后的七名成员笑道,突然要离开住了一百年的地方还真有些舍不得,天知道这一趟出去他还回不回得来,但愿老天保佑! 在玑无分水术的作用下,沈君竹、满羽和金彤三人迅速的穿过黄泉海,上了岸,三人在孤飞影的带领下直奔阴云密布的火照坛。 那头火照坛上阴风惨惨,这头小黑屋里杀气腾腾。小黑屋太小,使用白虹规模巨大的招势必会把自己活埋,所以七夏只能一刀一刀硬砍。和明夜僵持了十几个回合,几乎每对阵一次二者身上都会多一道伤口,鲜血直流,七夏视线渐渐模糊,自觉有些坚持不住了,但明夜是尸体,根本就不知疼痛,仅靠发线的联结就能行动,哪怕现在行动缓慢,但他还是占了不会死的优势! 怕是要栽了。七夏这么对自己说道,死,现在离她那么近… 火照坛,白无常和lucky被包围着,但霍显却没有下令攻击,这让双鱼有些意外,都到这一步了,首领难不成还抱有拉拢白无常的期望?首领不会不知道成大事者绝不能优柔寡断! “我说哥啊,大家都是要革地府命的人,何必自家人在外面争个你死我活呢?为什么我们不能里应外合,彻底拿掉在上头颐指气使的判官们,给予地府真正的民主呢?”霍显还是走了最危险的一步——劝降,双鱼有些沉不住气了,首领不会不知道沈君竹这个强敌快到了,这个时候应该赶快解决掉白无常,以免夜长梦多才对!虽然能拉拢白无常,后面的行动必定事半功倍,但竟冒着失败的危险在此拖延也太乱来了! “果然你也知道判官内部有鬼!不过——”白无常道,虽然他不知道霍显是怎么知道那些的,但霍显的语气明明挑明了说他知道现在地府处于隐独裁之下,而他所做的事,反而是正义的,“士可杀,不可辱!作为地府的官员,七尺男儿若屈于强敌,莫说整个地府了,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一个白无常死了就死了,但我的徒弟们会继承我的遗志,我相信他们!” “哈哈哈哈…老兄果然是真汉子!那么我就成全你罢!!”霍显说着一声令下,梅风晴复制的苏银凡首先发动了攻击,星环入地,掀起一场强震,地面裂开,白无常险些跌落地缝。而就在地面裂开的同时,沈君竹赶到,一剑将离他最近的晏子环刺穿后扔进了地缝,满羽一把火放出,冲苏银凡的后脑勺拍了下去,冒牌苏银凡瞬间被最强之火烧成飞灰,地震停止! 果然是拖出问题来了啊!双鱼愤恨的冷哼,起手施法,霜花天葬——飞雪漫天,火照坛四周升起了坚硬的冰壁,最后整个坛子从被球形的冰罩扣得严严实实从地面飞起。随着大地的轰鸣火照坛越飞越远,很快就飞离了枉死城。 “在空中就不用担心有援军过来了,来吧,我的强敌们,从谁开始下手呢。”霍显说着看向一边的孤飞影和金彤,“放心吧,火照的首领绝不乘人之危。” “正好,今天就在此了解了一百年前的恩怨!”沈君竹道,牵星剑勾出剑匣内二十四把短剑悬于空中蓄势待发,“让你的人千万别轻举妄动,刀剑无眼,我杀人从不留活口!” “沈君竹,哈哈!飞骏八锦中唯一不像正道中人反而以恶毒出名的家伙,想必再过上几百年,上千年,你也还是这个德行!罢了,反正站在你面前的三锦是杀不死的!”霍显道,语气如握胜券,听得沈君竹不禁发笑:“你完全可以试试,四具尸体稍微动一下,他们的操纵者就会死!我的话不用再验证了吧?” 沈君竹方才说完,晏子环就从双鱼体内钻出,趴在地上吐血不止,没错,方才跌入地缝的只是晏子环的尸体,本尊在双鱼身上操纵四锦,沈君竹自然是连明夜那具也算上了,而导致晏子环中招的自然也是七夏那里的明夜! 霍显这才想起他忽略了沈君竹除了六道轮回之外还有一种能力——言灵——他说出带有自身期望的语句,只要历史允许,都会成为现实!恐怕这里不会被他咒死的只有霍显和白无常两个对地府历史有重大影响的人物,看来霍显是必须亲自出手了! “我承认你的强大,但你可别太得意了!别忘了你缺乏灵力,言灵术用多了没灵力开六道轮回,没有六道轮回也就不能复活翻天,那么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杀人的机器!”霍显提着翻天冲上前覆身横扫,沈君竹脚下的地面被翻天之气划成两半,而后霍显又赶到沈君竹面前挥出一通乱砍,翻天不愧是禁物,光是气息就能逼得沈君竹不得不一再退后。 翻天划过的地方,不论是地面还是空中,均出现一道道异时空裂缝,一旦跌入,不晓得会飞到哪个空间去——这就是翻天的奇异之处,开启平行世界的通道! 霍显气势逼人,沈君竹被翻天逼得一再退后,其余二十四把剑要守住双鱼和梅风晴,实属不易!满羽见状绕到沈君竹背后,以队长身体作掩护冲进沈君竹体内,待霍显察觉到满羽的灵力,满羽已经钻到他面前,迎面盖下来一团火,最强之火不能不躲,霍显被逼退后,终于轮到沈君竹转守为攻。后方的双鱼和梅风晴见对方二打一也想上前帮忙,但沈君竹的星瀑二十四剑还悬于头顶,满羽和白无常又堵了过来,晏子环中了言灵术彻底消失不见,这情况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情! “怎样?大白叔?帅的归我四眼归你,比比谁先宰完吧?”满羽笑得还是那么贱。青色彩虹战装,她果然是加入矢九岚了么,白无常有些意外的是满羽不会不知道矢九岚的性质,然而就算如此,她竟然还是帮着他,她真的不介意他效力于一个虚伪黑暗的地府么? “所以说我们要改变地府啊!不是为别人,是为我自己!只有废除矢九岚我才能平安回到家!我得为自己的命运放手一搏了!”满羽说着,整个人又燃起了明红的烈焰,红色比第一次和双鱼打的时候深了许多,双鱼看得出她又有飞跃性的提升了。 不,不对!在场众鬼都注意到满羽身上不止有明红的火焰,火焰根部是黑色的! 满羽嘻笑着从背后拿出了黑玉星环,是刚才苏银凡留下的,白无常一直认为那个是假货,而现在满羽身上的火焰发生了质的改变,毫无疑问这个是真货!而能跟真货产生共鸣!毫无疑问满羽的魂魄才是真正的苏银凡!来自天界的云空战神苏银凡! 第三章 翻天(下) 天子殿毁坏得很是彻底,整个大楼被卷去了半边,而现在,鬼王正在现场督促修缮工作,管理枉死城的工作暂时全部交给了松崎叶。 “哟!钟老哥真早啊!”刚从阳界回来的马面隔了老远就在跟鬼王打招呼,“没有个半年,估计是恢复不了原状了吧?” 鬼王不想鸟他,他才不想和比他长得还丑的家伙说话,何况这个丑鬼还是个在地府贫嘴出了名的。 马面见鬼王不甩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厚着脸皮指着天空怪叫道:“看!灰机!” 鬼王瞪了他一眼,随后工地上传来参差不齐的叫喊:“看!大灰机!!” 鬼王不信邪的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冰球正迅速飞过枉死城上空,其大杂烩般的强大灵力无法用语言道明,再仔细观察,冰球内部包裹的明显就是火照坛啊! 快通知总部!发现不明飞行物!赶快开启雷达追踪!鬼王一声传令,地府再次陷入恐慌。 在场众人知道苏银凡可怕程度的都被握着黑玉星环的满羽惊呆了,黑焰,正是苏银凡当年在星术的基础上注入神道最强离属性之火创生而出的两种火焰之一,名曰“地孽”,是实实在在超越最强之火的存在。 梅风晴知道事情棘手了,他是和苏银凡交手过的,那火焰的力量他再清楚不过了。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呢,好吧,姑且先为能见到战神转世惊叹一把,但是——”双鱼说着,手中亮出了一个烛台,湖蓝色烛光亮起,如同漆黑的夜里一盏指路的明灯,“你是满羽,一个来自人类社会的小姑娘,赌上性命的战斗,不是靠天份就能赢的。” “喂,只是一个小姑娘不是么?你自己都说只是一个小姑娘,做什么还要动真格的点亮仙灯?其实你自己也心知肚明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吧?”梅风晴被这位非人非鬼的异族副团长吓得不轻。 双鱼是来自蓬莱仙岛的海妖,海妖族人每人都有一盏可以用生命点燃的灯,千百年来,海妖族就是靠着生命之灯指引东海上迷路的寻仙者到达蓬莱仙境。而妖灯在战斗中点燃,就意味着这是海妖族人拼上性命的一战,燃着灯的海妖会得到东海仙灵的庇护,但如果不幸战败,失败的海妖就必须回到东海,经过千年的修炼才能重归人形,其间的取舍,相信双鱼自己是最清楚的。 “千万别轻敌,现在要和我换还来得及!”白无常冲满羽道,后者握了握拳头,不知是要面子还是犯花痴,反正就是一个劲的摇头,双鱼见满羽如此绝决,冷笑道:“年幼的小动物,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烛台在双鱼身边飘浮着,冷艳动人,可就在满羽将注意力集中到烛火上时,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天崩地裂的感觉瞬间袭来。就在满羽跳起躲避的瞬间,一条巨大的化蛇张着血盆大口从地底钻出,直扑满羽而去!隔着地孽火焰裳,满羽仍然可以感觉到化蛇身上可以将生命冻结的寒气,满羽最先考虑的就是这只怪物是不是生命体——星式——殒!密密麻麻的星光自星环飞出,很快就遍布化蛇全身,如果是生命体,这一招完全可以秒杀掉!满羽这么盘算着,谁知化蛇穿过星光,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损伤,看来不是活物!就在满羽得出结论的瞬间,化蛇将满羽一口吞噬,地孽火焰与极寒的冰雪碰撞生成了大量的水蒸汽,满羽没来得及融化掉灵力幻化的巨大怪兽,就被冒着烟的化蛇带着飞入了翻天割裂的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随着化蛇的渐渐远去,满羽的气息也渐渐消失了,梅风晴和躲在一旁的金彤、孤飞影惊愕的愣在原地,是双鱼太强了还是满羽太弱了? “接下来就轮到你了!”双鱼面向白无常,大气直喘,不难看出其实他已经很累了,梅风晴见双鱼那副病夫相,实在忍不住想啰嗦几句了:“喂喂喂,不用那么较真吧?还有我在啊…” “可我并没看出你打算出手呢。”双鱼横了梅风晴一眼,后者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好吧,就我确实没打算出手,现场还有其他人不是吗?我只是想等他们将敌人体力磨得差不多了再动手而已,实在用不着我我就委屈一次做个摆设啦,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没必要的话我真的不想亲自杀人的,杀鬼也不行的…” “我杀了你!!”不用听完梅风晴的唐僧式碎碎念,金彤已经冲了过来,呲牙裂嘴,一副欲将梅风晴大卸八块的凶相。可没等金彤星环出手,白无常就将金彤抱起跳开,白无常前脚离地,海辞后脚就劈了过来,金彤些险丢了小命。 怎么回事?晏子环已死,海辞应该就无法行动了,一具尸体也不可能自己爬起来杀人,那现在的攻击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必要的话,我真的不想亲自动手杀人的,我可是很害怕看到灵魂消亡的啊,所以说我还是找个满手鲜血的家伙代劳好了,尽管是他清醒的时候绝不可能做得出的事…”梅风晴向上推了推金丝眼镜,隔着镜片,白无常仍然感觉得出眼镜后面犀利的眼神,“我和小晏使的都是控制类术法,唯一不同的,就是我可以还原式神的法术,我还挺佩服小晏能将尸体关节活化至如此程度,施法轻松多了,不信的话我可以示范给你们看,比如——银月白牙!” 只见海辞手中阳鉴银光闪闪,随后一个阔步跨出,之气阳鉴直逼白无常,白无常抓着金彤疾行躲开,阳鉴之气随后在白无常站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痕。令白无常没有想到的是,阳鉴之气撞击地面后反弹而出,再次直逼他和金彤而来,等白无常再次避开落地,海辞的阴鉴就劈了过来!被阴鉴所伤者,必定形神俱灭!千钧一发间,白无常放下金彤拉出腰间的拘魂索紧紧锁住了阴鉴,刀刃横在白无常颈旁寸许,白无常不禁一头冷汗! “别靠他那么近!”孤飞影在一旁大叫道,白无常一腿扫翻海辞后跳开,多亏了孤飞影提醒,不然他都忘了海辞不仅是海家创始人,还是传世天师的事实,身为冥府的勾魂者,若是被阳界的抓鬼天师给放平了,那就太滑稽了!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海辞以刀撑地随即跳起,阳鉴脱手飞出直入白无常脚下的地面,待白无常再次跳起避开,海辞已经持阴鉴凌空而下,直劈白无常面门!而白无常在空中根本无法避开! 被阴鉴所伤者,形神俱灭!! “呵呵,再见了,白大人,感谢你们地府多年来的围追堵劫,不然,火照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阴阳离绝!”梅风晴难得的干净利落了一把,阳鉴自己飞入海辞手中,双刀合击在半空划出弧形闪光,闪光过后,白无常消失不见。 第四章 忤逆 “紧急通告!紧急通告!枉死城上空出现带攻击性不明飞行物!枉死城上空出现带攻击性不明飞行物!请全体市民即刻前往海底避难城暂时躲避!请全体市民即可前往海底避难城躲避!” …… 探测到浮在半空的火照坛内部有着非比寻常的灵力流动,身为枉死城的市长,鬼王处理事情可大意不得。 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地府的对空部队就已经在枉死城郊区集结完毕,规模之大令人叹为观止。松崎叶这才知道上司鬼王是地府军队的统领,她一直以为鬼王只负责管理枉死城的行政问题,从来不知道他手里还握着一半的军权,这样一个权力集合体,想必没少受人排挤,也难怪老爷子整天拉着一副臭脸! “灵力分析结果出来了吗?里面有些什么人?”鬼王叫醒正大肆走神的松崎叶,后者“嗯”了一声后调出了灵力扫描后在档案库里比对的结果:“白无常、金彤、霍显、梅风晴、孤飞影,还有一个未知灵力,一个未记入档案灵力,共七个。” “只有七个吗?”鬼王问道,似乎对结果有些怀疑,但话锋一转直指白无常,“哼,谢必安,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说的!” 谢必安是白无常的本名,鬼王与其他阴帅不和,这在地府内部是鬼尽皆知的,貌似这位鬼老大是判官那一派的,而判官们一直怀疑白无常有什么不良企图,松崎叶突然觉得这次大白没那么容易混过去了,争权夺利真可怕。 “传令下去!全火力攻击不明飞行物!务必在空中将其摧毁!”鬼王甚至没有思考就下了赶尽杀绝的军令。松崎叶脑子一热,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知道在空中摧毁火照坛,估计里面的家伙一个都跑不掉,火照的自不必说,可里面还有白无常和金彤啊,难道鬼王为了争权夺利,甚至可以蓄意置人于死地吗? “大人,现在就下令攻击是不是早了些?”不管怎么说,松崎叶还是决定争取一下,尽管这在鬼王看来已经算抗命了。 “这个轮不到你过问。”鬼王完全不理会松崎叶,他当然知道松崎叶是在提醒什么。 不用说,这次鬼王是王八吃秤坨——铁了心要和白无常对着干,松崎叶自知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鬼王决定的事,她只能幼稚的期望着鬼王猝死,地府大乱。 鬼王一声令下,集结在郊区荒野的炮兵部队立刻集中火力朝火照坛疯狂发射,炮弹如雨点般扫向火照坛外的冰壳。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双鱼已然难以控制火照坛的飞行,整个祭坛开始剧烈的摇晃,不断有冰碴从冰罩散落,空间间隙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阴阳双刃交相辉映,扫出一道道炫目的闪光。 “大白!!!”在金彤的注视下,白无常在闪光中消失不见,金彤的思维骤停了好几拍。 亲眼看着白无常消失,对梅风晴来说可是相当快哉:“哈哈…哈哈哈哈…十大阴帅不过如此啊!!早知道这么弱早就该动手了!老天有眼,你们地府果然是存不久了啊,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们从前的所做所为终于等来报应了…” 梅风晴还没啰嗦完,只见眼前飞来一刀,收住话后方知海辞已逼近眼前,阴鉴横扫,梅风晴弯腰躲过。就在梅风晴绕到海辞背后时,白无常突然从海辞身上爬出,扬起拘魂索就将梅风晴套翻在地,随即施展“来抓你了”,梅风晴前一秒甚至还在想白无常居然附身海辞以躲避阴阳鉴,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了意识。 “哼!愚弄死者,罪不容诛!”白无常收回拘魂索,正打算松一口气,背后突然又袭来一阵寒气,是海辞!阴阳师梅风晴已经被打败了,他怎么还能行动?阴刃沿着白无常后背划过,若不是白无常察觉得紧,恐怕这回就真躲不过了!白无常一下跳得远远的,一边还在纠结海辞怎么还能动,不得不纠结,阴阳鉴实在是太危险了! “当心!是多重式神!”孤飞影冲白无常大喊,“这种术操控者不是阴阳师本身,而是施了术的物体或者人,不破坏媒介的话,式神会一直按照阴阳师的意念行动,直到达成目的!” 原来是这样,白无常才知道自己太小看梅风晴了,现在得找出施了术的媒介,可是又不知道媒介具体是什么,这不就是逼着他跟不会累的海辞耗干体力而死么! 随着地府火力的加强,火照坛晃得更厉害了,沈君竹和霍显的拉锯战一直持续着,根本没有胜负决出的苗头。沈君竹料得形势不妙,多打一回合火照坛的空间缝隙就多出好几条,失足跌落的危险就增添几分,而若空间重叠引发时空错乱,那可是要遭天遣的! 沈君竹是担心得不得了,可霍显却是面无惧色,不仅看不出任何担忧,沈君竹甚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阴谋得逞的喜悦。果然,在一阵异常激烈险些击落火照坛的炮轰过后,轰隆声戛然而止! 什么状况? “报告鬼王!禁军团遭到不明生物的猛烈攻击!现在已损近半!”负责轰击火照坛的炮冰团传来最新情况,松崎叶清楚的注意到了鬼王发怒的颤抖,究竟是何方神圣,区区数秒就将一个团毁灭去近半?“把画面放大切过来!!”鬼王怒道,看来他得亲自出马上阵迎敌了! 镜头切近的那一刻,在场众人都惊呆了,画面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鬼王之子——枯骸。银发碧眼,黑翼高扬,那是标准的罗刹男子的样貌。 松崎叶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人跟当年用lucky威胁自己陷害海蓝的人如此相像,她更想不到他们竟是同胞姐弟,被鬼王家族视为耻辱的弟弟,现在竟活生生的在空中飞翔着,以血肉之躯与一个炮兵团相对抗! 奇怪的是,看清来人后鬼王反而表现得淡然了:“开门!老夫今天定要诛杀逆子以正家规!!” 鬼王大步踱出,松崎叶愣在原地,她是听到鬼王说出了“逆子”二字,松崎叶只知道在鬼王府提及鬼王之后,大家都会乐道于一个叫枯禅的女子,她也知道鬼王有个儿子是全家的禁语,而现在亲眼见到那个鬼王一脉人人谈之色变的“逆子”,再结合师出鬼王府却从未见过鬼王之妻的事实,松崎叶隐约觉得这个家族肯定发生过什么,鬼王父子实在太神秘了! 第五章 凤翔天都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蓝天的缘故吧,总觉得今天的天空蓝得不真实。这里是哪里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飞进来的,满羽只记得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双鱼的化蛇烧尽,而从化蛇肚子里出来就掉到了一片绿茵茵的草地。 放眼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天很蓝,隐约可以看见星星,空气很清新,有和谐的味道。满羽翻身坐起,眨巴着眼睛四处观望,先得弄清楚自己掉到了什么地方。 草坪真的松软极了,似乎不是人类社会的草,随便挑了个方向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满羽只知道走,专注的走。 聚精汇神到了极致,以至于很久以后,满羽才发觉有人跟着她。 被跟踪了,不过跟踪者不在后面,而是在天上,而之所以满羽会发觉有人跟踪,完全是因为跟踪她的娃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靠近地面的空气好潮湿啊,真是的,果然看护绿地的工作最讨厌了啊,所以今天回去还是辞掉好了!” 满羽确定她没听错,那人在说单口相声,以她听得懂的语言津津有味说着她听不懂意思的相声!来者究竟是何人?!满羽点燃一个拳头的火焰抬头怒视天空,没错,她看见了!她清楚看见了!天空中飞着一只…… “鸟人!!!” “鸟人”荡出数次回音。 “我说啊——喂,别叫那么大声,对特地切换语言跟你对话的我就不能礼貌点么?顺便问一下,‘鸟人’是什么意思?”鸟人又说话了,长着人的身体鸟的翅膀天灵盖长得像橄榄球的鸟人又说话了,鸟嘴里吐出来得话满羽却听得一清二楚,这鸟人无疑对满羽的神经造成了又一波的冲击:“所以这里根本不是人类社会是吧?我失足掉进的根本就不是异时空吧?其实我是穿越进了某狗血小说的剧本了吧?” “那个…狗血又是什么意思?恩,今天发现两个新词呢!啊——嚏!!真的很不适应地面的空气啊…” “狗血就是你现在还在听一个不慎穿越的人类解释‘狗血’的意思,突然眼前一黑,等你重见光明就发现自己躺在天安门广场上,有拽着气球的小妹妹跑过来对你说‘哥哥,你的cosy很逼真’,这就叫狗血啊混蛋!”满羽觉得自己快七孔流血了,老天,别告诉她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鸟人! “原来是这样啊——”鸟人笑了,虽然他的鸟嘴咧不开,但面部肌肉明显有所上提,“一句都没听懂。” “那你恍然大悟个什么劲啊!!”满羽指着鸟人吐槽吐到嘴抽筋。 “咦?‘原来是这样’不是表达‘不懂’的意思吗?” 搞半天这只鸟人连人语四级都没过吧?那还跟他瞎咧咧啥啊!好吧,满羽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承认她被打败了,再不认输她铁定七窍流血而亡,所以她果断举了白旗:“你还是先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吧…我要回家…” “啊!对啊,接待客人首先要介绍自己吧,我叫鲁鲁,这里是我们的国家,你们人类的记载里是叫‘羽民国’,但是我们羽民都管国家叫叫‘凤翔天都’,那么远方的朋友,你呢?” “我叫满羽,从人的世界穿越而来…”满羽顶着一脑门黑线蹲在地上怨气冲天。 “啊?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来这里么?” “so——把你一只鸟突然丢进人类的国家你会愿意么?” “啊!倒也是,那么你快回去吧!” “要是回得去我还会在这里践踏草坪么混蛋!” “哈?你不知道怎么回去就跑过来了啊?” “都说了那是意外啊!也不是我自己愿意过来的啊混蛋!” 原来语言和思维模式不同的两个人沟通起来会如此窘迫,满羽觉得跟鸟人说话简直就是体力活…不!跟这个相比,她宁愿穿越到老上海的码头扛面口袋! 于是在满羽一个小时连呐喊带咆哮加比手划脚的沟通之后,鸟人脑袋终于开了窍。鲁鲁决定将满羽先带回家,再同家人一起寻找让满羽回家的办法。 “抓紧咯!起飞啦!”鲁鲁真是有够贫嘴的。 扒在鲁鲁身上一飞冲天的感觉还真是对了满羽的胃口,兴奋的同时担心随时会掉下去的感觉很刺激啊! 飞出那片草地又飞过一大片树林后,视野豁然开朗,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出现在满羽眼前——那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里长着许多巨大参天的树,几乎每一棵都要几十甚至上百人围成圈才抱得住,树冠连成一片,尽管树叶很密,不过还是可以看见建在树上的树屋。有阳光漏下来直达清澈见底的湖水,光在水气的散射下形成数道彩虹,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真是的,这么好的地方居然被一群鸟人霸占了。进入湖区后鲁鲁下降了一些,透过湖水,满羽清楚的看见了湖底连成片的树根。 “哇!!”满羽作为一个人类,突然来到这样的世界不惊叹就有些不正常了吧,“果然只有鸟人才住这种地方啊!” “到家咯!”鲁鲁已经没有再跟满羽纠结“鸟人”是什么意思了,或许这个族的思维都这么简单吧。 “家?”满羽脑海里飘过一排黑点,没错,鲁鲁把她放在了一个树屋门口的…光棍上,“喂!不要把我放在鸟才站得稳的地方啊混蛋!” “鲁鲁!你今天又翘班了啊!!”一只肥壮的大鸟人用喙把门啄开出门就开始发飚,吓得满羽险些从木棍上滑了下去。 “不要紧啊快到下班时间了,爸,这是我今天交的新朋友,她叫——”鲁鲁把满羽抓进屋介绍着,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满羽”满羽阴沉沉的回答道,“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说是朋友了么?!” 于是满羽在羽民国的旅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开始了,这一天,晚霞红得如同天空着了火。 羽民国的居民们还真是热情啊,热情得不得了啊,对于满羽这样的外来异族人,不仅没有排斥,还开了个欢迎大会欢迎海外来宾前来参观凤翔天都。作为一个人类,满羽不禁为自己的物种感到惭愧,人类社会的争斗无处不在,像羽民国这样纯朴的民风,或许她有生之年是见不到了,该说智能的大脑于人类来说到底是可喜还是可悲呢? 之后几天,鲁鲁全家都在帮满羽四处询问可以回到人类世界的方法,羽民国民的热情如同一把烈火,很快,烈火蔓延至皇城附近,从一位御用老术士那里,满羽终于得到了回家方法。 第六章 百年孤寂 “母亲!母亲!!不要!!父亲!不要再欺负母亲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不要走!姐姐!!!” 年幼时的呼喊还在脑海里回响,久久没有散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对自己来说变得如此陌生,甚至近似于噩梦,枯骸自己也说不清楚。此时此刻,父子矛盾终于完全激化:“父亲,你那眼神不是看儿子的,是吗?” “你我已断绝关系百年,还叫‘父亲’,就不觉得失礼吗?”鬼王说着,刀已出鞘,枯骸的心冷了大半截,记忆深处的一幕再次浮现于眼前——那一幕,天昏地暗,视线里只有姐姐的背影,是她,用自己幼小的身躯挡住了那足以摧毁孩童一生的画面,年幼的姐姐选择了独自承受,将那段血腥连同弟弟的份一起深深烙进了脑海,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背影,代替了那画面成为了弟弟一生的阴影,一生的愧疚。 枯骸最熟悉的就是姐姐的背影,因为姐姐一直站在他的前面,为他扫除障碍,保护他,很久以后,姐姐变得越来越强,而他,只能跟在姐姐背后装强。 “没有我,母亲就不会死;没有我,姐姐就可以回来;没有我,鬼王大人也不必再背负世人的耻笑!来吧!杀了我!为您的一世英明!也为姐姐的自由!更为鬼王一脉的尊严!就用我的生命终结百年前的纷争!祭奠冤死的亡魂们!”枯骸歇斯底里的咆哮了,是对父亲多年的怨恨,也是对母亲,对姐姐的愧疚!他自杀过,但因为他是矢九岚彩虹契约的被抵押者,所以他不会死,他只能并且不得不日夜忍受着良心的谴责!他只能默默的承受着百年的孤寂——姐姐最后留给他的礼物,可这礼物一点都不美,这礼物,竟是如此残酷的考验。 冰凉的刀刃滑过胸膛,随着鬼王飞身一跃,迎面就是狠狠的一刀,鲜血飞渐,枯骸的苦笑定格在这一瞬间,用父亲专门斩杀阴魂的斩鬼刀,应该能了解自己吧?不!这把不是斩鬼刀!刀身上没有“鬼王密传”四个字!随着一阵快得看不见轨迹的飞斩,枯骸坠落地面时已经血肉模糊没有了人形!意识还很清楚,果然他是不会死的。 “在疼痛中好好忏悔吧!你早就已经死了!”鬼王挥出的每一刀都极为狠辣,似乎枯骸连活物都算不上,他只是一个物体,可以任人砍杀的物体。 这一幕被松崎叶确确实实的看在了眼里,这是真的么?对自己的儿子竟然下得去手!不是血浓于水吗?骨肉之情难道真的会随着父子关系的断绝而消失不见吗?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这个充满杀戮的世界太可怕了! 鬼王挥刀下令,炮兵团剩余的炮台又开始了轰击,双鱼的寒冰自然没那么容易穿透,但剧烈的震动是难免的。 “黑…莲!!”就在鬼王转身的瞬间,枯骸单手捻了串法诀,一道黑色从地底冲出将剩下的半个炮兵团尽数吞没,鬼王瞪着豹眼目睹了整个毁灭过程,过了一百年,没想到当初只知道安心躲在姐姐背后的小子已经变得这么强! 鬼王怒火中烧,回过头举刀欲将枯骸碎尸万断,就在手起刀落的瞬间,黑色身影如疾电般闪过,徒手握住了鬼王的刀刃! 黑色彩虹战装,银发碧眼,跟父亲同出一脉的霸气,跟弟弟一样的面容。 “姐…姐姐…”枯骸从喉咙里艰难的吐出了这个称呼,是有多可笑,重逢,姐姐丢给他的仍然是背影。 “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万榷手腕发力,鬼王的刀竟给她生生掰断了,“别告诉我刀对你来说,就是斩杀亲人的工具!杀了妻子还不够么?现在又要杀自己的儿子?你把亲人当什么了?奠定你鬼王地位的基石么?血肉至亲在你眼里就这么无足轻重么?!” “禅!你是在对你的父亲说话!!”鬼王的怒火被万榷浇了把油,燃得更凶了。 “可我的父亲正准备杀掉自己的亲生骨肉!!”万榷也是一肚子火,六百多年前那一幕——母亲在父亲刀下,在地府众高层面前人头落地的那一幕再次清晰的浮出,忘不了!怎么忘得了?! “他不是我儿子!!” “少自说自话了!血缘关系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否定得了的!我和骸骨子里流着的鬼王与罗刹共同的血液不会因为你的否定而发生任何形式的改变!!” 万榷的话在鬼王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鬼王无言以对,但火气没有丝毫锐减。 “要杀掉骸的话,就先杀掉我,只有我死,彩虹契约才会解除,你才杀得死骸。”万榷在鬼王面前跪下了,枯骸的眼泪一涌而出,为什么?为什么即便他做了被叛家族的事,姐姐还是不惜以生命来护着他?她还想他背负多少自责与悔恨?他承受不住了啊! 鬼王颤抖的右手高举了一阵,犹豫之后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万榷说得对,他太重视家族的威名,以至于忽略了太多比虚名更重要的东西——妻子,儿女,家,因为枯禅天资聪慧就对她寄予了超额的厚望;因为妻子黑莲参加了罗刹民的暴动就杀之以正法;因为枯骸加入了火照而将他除名——从前一家四口的和睦早已烟消云散,原来他这个一家之主做得这么失败,可是谁又能发现呢,自始至终,他才是这个家里最孤独的啊! “姐…对…不起…”脖颈几处动脉被砍断,枯骸却仍然不会死,只是大量的血卡在喉咙里,发声都很困难,就不用说对话了,但万榷能听清晰的听见,她们是双胞胎,其实可以不用语言来对话的。 “如果还手的话就不会被砍成这样了。” “不…那样…姐姐…会…生气…因为姐姐…是…爱…父亲的…” 阿颠随后赶到,万榷飞得太快他完全跟不上,好在气息没跟丢。半小时前,叛官们给矢九岚下达了备战令,要他们派出二至三名成员协助歼灭霍显,于是适合一对一战斗的万榷、逸尘和烈钧就赶了过来。 逸尘就是阿颠,烈钧就是疏着莫西干头身高两米肌肉非一般结实的大块头。 阿颠跑近了,见枯骸躺在地上,万榷又给他使了个眼色,立马蹲下来复原枯骸的伤口。阿颠有着最强的坤属性灵力,坤属性的特质就是创生,这种灵力可以令伤口快速愈合。 本以为地府的炮轰停止后可以消停一阵,谁知冰罩上方突然又传来了猛烈的击打声,攻击没有高射炮那样规模巨大,却有着相当的穿透力,震得火照坛微微的颤抖着,看来来者很不一般! 第七章 落花飞舞的年华(上) 猛烈的敲击声持续着,随着冰罩顶部裂缝越来越广,掉下的冰屑也越来越多。双鱼一面控制着火照坛的飞行,一面施展法术修复裂缝,而外面的家伙显然察觉到了,敲击的力道瞬间增强了许多,只不过再几下,来人已经将冰罩打出了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洞! 空中烈风从洞口涌入冰罩,伴随着烈风,一身材魁梧,留着莫西干头的男子凌空跃下,紫色闪电附于紫色彩虹战装之上,双足踏地,地面瞬间辐出闪电状裂痕,此人就是矢九岚的最强震属性者,地府最强的武斗家,烈钧! “果然还是出动了啊,喂,你偷跑出来已经被发现了吧?”白无常冲沈君竹喊道,后者拉长脸冷哼一声:“嗯哼!这个不劳您老费心,跟我比起来还是多担心下你自己吧,被问到怎么会在这里面该怎么敷衍过去呢?鬼王肯定已经想好算计你的每一步了吧?” “嘁!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天要靠你们才能保命!”白无常向来是不屑与矢九岚这种虚伪的组织为伍的,却没想到现在反而欠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人情。 “我等奉地府之命前来捉拿火照众人,识相的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当然,谁要想找死的话——我们也可以勉为其难给个成全!”万榷紧随烈钧之后飞了进来,亮出一张加盖了四判官大印的逮捕令。 救兵现身了两个,还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霍显的眉头已经舒展不开了,万榷他是认识的,几百年前就能和苏银凡打成平手的家伙,轻敌的话就输定了! “我说老霍啊——你已是强弩之末,负隅顽抗可不是个明智的领导者该做的选择。”沈君竹压下霍显的刀,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看得霍显牙根子直痒痒。 不能停手,不能放弃,放弃了就再也没机会了!霍显清楚的知道自己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与其投降后被地府执行死刑,还不如就在战场上拼到死!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霍显扫视全场,突然举刀一划,迅速钻进了空间裂缝,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霍显已经劫持了lucky。冰凉的刀刃贴在lucky脖颈,透过那冰凉,lucky感觉得出持翻天者的无情与疯狂,他已经变成了只为野心存在的存在! “嗯哼?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先搞清楚你的处境?杀了她,不死军团的复活就成了泡影,同样会终止你报复地府的计划,到时候你可真的连什么都没有了…”沈君竹试图说服霍显放过lucky,但显然霍显并没有这个想法:“开启逆向轮回!否则——你懂的!!” “不,翻天不是你能够驾驭得住的!”沈君竹冷静道,他清楚翻天在霍显手里复活会是个什么后果。 “快!立刻!马上!不能复活翻天的话这个女人也没什么用!赶快开启逆向轮回!!”霍显已经迷失了。 沈君竹还想再多说几句,却被孤飞影阻止了:“照他说的做吧,哪怕是为了海蓝,lucky也不能死。” 沈君竹还是沉思了很久,再看看架在lucky脖子上的翻天,终于摆摆手示意大家空出一个地方。白无常看着满脸迷茫的lucky,最后还是背过身去了,如果海蓝他们在,恐怕会拼上性命阻止霍显吧,不了解翻天宿命的,就那样傻傻的拼命。 沈君竹撩起左边的刘海,之后霍显梦寐以求的那只眼睛显露出来,那深邃的黑色瞳孔,瞳孔中央有三个猩红的圆点,圆点在沈君竹的驱动下发出点点暗光:“诸道,皆随吾令——” 随后眼球黑色的部分迅速扩大,三个金色黑点与红点相间出现,形成一个逐渐扩大的圆圈,而随着圆圈的扩大,有裂痕从沈君竹的眼框散布开来,很快,整张左脸就如同一块被子弹穿过的玻璃。 “开——诛神逆天轮回!” 很快,沈君竹注视着的一个点上出现了六个小点,象征六道的六个点,正好与沈君竹左眼相对应,点越来越大,旋转着散开,拉出了一个七色变幻的圆形区域,那个圆不断扩大,颜色越来越深,直到圆不再扩大,逆向轮回终于开启完毕。 lucky还专注的盯着那个大圆,霍显就带着她上前了。 诛神逆天轮回,是可以将魂魄轮回到上一世的轮回通道,其实就是一种区域性时间倒流的术,只有拥有后土之眼并六道全部开完的人才能使用。而现在,那个轮回的洞口如同一张渴望着食物的大口,正迫切的等待着霍显将lucky丢进去。 “永别了——girl。”霍显在lucky耳边轻声道,接着将lucky推进了轮回。 “不!!!” 深不见底的通道很快占满了lucky的视野,好想再玩一次“绝对服从”的游戏,好想再看一次家乡的桃花,好想再看那个废柴一眼,好想好想… 上原中学,春天,桃花开了,有人恋爱了,有人感冒了,海蓝两者都不是。 “海蓝,第二组第一排1号!”班主任按照事先排好的名单挨个念道新排好的位置,念到海蓝还不忘瞪他一眼。 “我抗议!我不要坐在讲台前面!”海蓝急忙将一抽屉的漫画胡乱塞进书包,一面以右倾份子一般激烈的行动捍卫着最后一排角落的“宝座”。 “抗议无效!”老师以更强硬的语气将海蓝抵制,“安安,第二组第一排2号” 于是从那一刻起,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相精巧气质干净的女生,在全班女生或嫉妒或羡慕的眼神中成为了海蓝升高中前的最后一个同桌,直到全国中考。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第二天一早,安安颤颤危危的走进了教室,不晓得谁伸了只脚,安安一个没留神竟绊了上去,直接在还站在过道的海蓝面前摔了个狗啃泥,那些嫉妒的眼神立刻全部变得幸灾乐祸。分明就是有人想让她难堪吧!海蓝鄙视的在班上扫了一遍,之后将安安扶起,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倾刻间极为凶残的看向了某位同学——都怪你啦!那个女生被海蓝扶起来了啊! “谢谢…啊——嚏!!”看得出安安是想微笑的,但却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喷了级草一脸口水。 于是刚刚还盯着犯罪分子的凶残眼神此刻全转移了目标——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喷海蓝口水! lucky“唰”的一下涨红了脸,没想到海蓝却不介意的样子,掏出纸巾擦干净脸,反而关心起lucky了:“生病了的话就不要来上课了,养好身体再来啊。” “不是啊,我从小就是这样的,经常生病…”lucky的意思是“我经常生病,总请假不好”,不过显然海蓝完全没理解:“噢——那就更应该注意身体了吧。” “啊!是…是…”lucky红着脸急忙点头,她是个内向的孩子,十分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尤其是男生,尤其是海蓝这种招牌式的男生。 美好的日子总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当人察觉到的时候,往往那份美好已经悄然逝去,所以说懂得珍惜,往往是在失去以后,而其实那种领悟,更接近于追悔。 第八章 落花飞舞的年华(下) 三月的桃花开满了上原中学,桃花没有樱花的烂漫,却多了一种悠远,一种安宁。 离中考只有一百多天了,中考过后就是高考,总觉得自己的命根本不是自己的,完全没有自主权啊!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海蓝突然觉得憋得慌,又有些担心安安能否顺利挨过中考——天生体弱多病成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才两个星期就请了五天假,据说她还有什么先天性心脏病,这个女孩能长这么大其实已经算奇迹了啊! 终于挨到了放学,满羽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叼着棒棒糖等着海蓝同路,海蓝出门后却直接朝校门口的水果店走了过去。 “啊咧?你同桌又病了?”满羽当然知道海蓝这种懒蛋是不可能那么勤快去买水果犒劳他自己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要去医院。 “嗯,今天本来还想把这个给她,生日噢。”海蓝说着给满羽看了一条吊坠,是桃木雕刻的英文“lucky”,应该是开过光的,满羽可知道海蓝最擅长的就是驱鬼,他八成是觉得安安是招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呐,一起去吧,周末可以晚些回家。” 医院离学校不远,随着季节性日光的增强,夕阳一天比一天火辣了,余辉透过窗户斜射在病房里雪白的墙上,让安安顿生失落。什么时候才能争气一点呢?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她不能运动,连走路都要很慢很慢,为此时常有人说她装淑女,每每想起,安安的心里都是一阵酸楚,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又跑又跳又打又闹?而自己稍微劳累一些就会有休克的危险,老天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lucky——”不知什么时候,海蓝悄悄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安安一看见海蓝,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微笑,也是发自内心的。 “啊啦~一看见我就开始笑了啊。”海蓝笑兮兮的坐到床头,放下一口袋水果,接着掏出了那根刻成“lucky”字样的桃木吊坠,“以后就叫你lucky咯,生日快乐,愿幸运与你同在。” 没有包装的生日礼物,如此的没有情调,却足以让lucky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没有包装,就像他自己一样坦诚,其实,送的人就是最好的包装。 “嘛——反正我只是不想回家做作业啦。”满羽扭扭捏捏的说道,递给了lucky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她跟lucky是通过海蓝认识的,装得太熟络就显得矫情了。 lucky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对水晶苹果。 “这个是苹果苹果,简称苹苹,你叫安安,你们加起来就是平平安安。”满羽面瘫的吮着棒棒糖,面瘫的解说着两个水晶苹果,她真不怎么会说好话。 “谢谢,谢谢你们,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lucky说着真的就哭了,太感动也太高兴,一直关着的心门被敲开了,阳光照进来,明亮得睁不开眼,还流下了眼泪。 “所以啊,为了我们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一定要保证自己能活得够久哦。” “喂,听你说话怎么觉得lucky随时会挂掉一样。” “话说不要那么执著于吐槽啊,你又不是第一天发现我不会说好话。” 从此以后,看海蓝和满羽斗嘴成了lucky最喜欢干的事,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海蓝是那种你说东他一定往西的不良少年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吧。 二七岁月,甜甜的,涩涩的。 又是一年桃花悠远时,时间很快过去了,回味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在了上原中学高中部同一个班呆过了一个学期。 “难民…我…可能要走了,离开这里,转到别个省。”十五岁生日,尽管lucky因为丢了桃木吊坠而极力的反对,海蓝还是在lucky的脚踝上挂上了那串银制的星星脚链,“爸爸说我的病要到很大的医院才治得好…” “放心好了,等你好了再回上原,春天我们放风筝,夏天我们放河灯,秋天我们烧木叶。” “那冬天呢?” “有我,就不会有冬天。”海蓝依旧是一脸明朗的笑,其实是装的,但离开是为了lucky好,再不舍得也要替她高兴,“什么时候走?” “最近几天吧,转学手续早就办好了,但是我不想走…”lucky一直低着头看着星星脚链,突然觉得好心酸,如果相识是为了离别,那她宁愿从没认识过海蓝。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先对自己负责呢,你这样子我都不敢逗你放声大笑,怕你背过气啊。”海蓝苦着脸笑笑,其实此时的他已经做好lucky再也不回来的准备,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为了不失望,还是趁早别抱希望的好。 “嗯,我会的,为了我自己。”lucky点点头,她知道这种时候说“为了海蓝”肯定会被骂,她太了解走在她前面的小老爷们了。 安安静静的走过和平鸽栖息的大广场,两人都没有说话,lucky不善于开头,如果没有话题她可以一直沉默下去,但海蓝这耍宝成癖的话痨也沉默就有些怪异了。 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酝酿着。 “lucky,做我女朋友吧……就今天。”海蓝突然转过身,表情严肃,吓得lucky退后了一步。是幻听?不,是现实,因为此时的海蓝和往常完全不一样。 “好,不过——这是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别人。”lucky想说的其实是“为什么只有今天”,但是这句话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很艰难,但lucky还是咽了下去。已经要走了啊,还期待什么呢?明明就知道自己不太可能会回这个小城了,为什么还死死的抓着不放呢?过了今天就把他放进回忆吧,回忆里,她爱上那阳光般明朗的金色笑容。 青葱岁月,酸酸的,苦苦的。 轮回道里,感觉身体完全不受控制,lucky只觉得自己正在膨胀,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一层层的剥离,意识也一点点的模糊。她早就从七夏那里得知了这一天会到来,也早就做好了永别的准备,只是真的来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惶恐与不舍,挣扎,用无形的身体挣扎,用尽力气呐喊,却听不见声音,什么都想不起来,包括自己是谁,唯一还有印象的,只有那年十六岁少年的金色微笑——少年,我给你自由。 第九章 虚无深渊 轰隆声自轮回道深处传来,九千怨魂齐声咆啸,挣扎着,呐喊着,鬼气冲天,整个地府都在哀恸中颤抖,不断吸入怨魂的翻天也在颤抖。颤抖着,渐渐有血管遍布翻天刀身,血管在刀格处汇聚流过刀柄,接着慢慢爬上霍显握着翻天的手臂,隔得很远沈君竹就听见了翻天越发有力的心跳声,那把刀,或者说那只魔鬼,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霍显狂妄的仰天大笑,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他即将毁了现在的地府,建立一个只臣伏于他的新世界,“哈哈哈哈…我的世界!我的时代!!” “一起上!把翻天夺过来!”沈君竹冲万榷喊道。 嘈杂的霹雳声传来,随后烈钧首先冲出,跳上半空迎面朝霍显砸下一计重拳,闪电沿着地面裂痕匍匐袭向霍显,如同若干条腾蛇紧咬着霍显后方不放。而前方,万榷迎面冲来,电闪雷鸣间,斩鬼刀出鞘直斩霍显首级,霍显挥出翻天挡去万榷的一击,在这停顿的0。1秒内,眼看就要被闪电追上,霍显急忙向后砍了一刀,刀痕形成了空间裂隙,直扑霍显而来的闪电“嗖”的冲进了异空间,而就在霍显顾及后方的那一瞬,斩鬼刀再次挥出,时间太短够不着砍到脖子,干脆把手砍掉算了手臂!于是霍显回过头来时,握着翻天的右手臂已经飞了出去! 鲜血溅了万榷一头一脸,然而出人意料的,断臂飞出去后竟自己折了个弯绕到万榷背后,万榷提刀格挡,翻天杀势雄雄愣是劈断斩鬼又将万榷一刀捅穿! 断臂随后拔出翻天朝霍显肩头的断口牵引而去,万榷抢先一步飞出一拳将霍显打了出去,然而断臂却如同会认主一般也跟了过去,万榷经过那一动,血流得更厉害了。看着断臂重新接入霍显身体,万榷着实不甘心,想上前补他几拳,却被星瀑剑拦下。 “别冲动,保命重要!”沈君竹冲万榷吼到,万榷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这个时候不拦住恐怕她会拼到自己失血过多而死,而现在的翻天明显已经不是她能对付的,这点相信她自己也清楚。 “哈哈!看到了吧?嗯?这就是服从!孔云!你真的领悟到翻天的奥义了吗?!翻天之物,逆天而行!你们真的懂吗?哈哈哈哈…”霍显挥舞着翻天大笑着,笑声张狂刺耳,让所有人都觉得恐惧又痛心。 还是发展至最坏了啊!孤飞影长叹一气,翻天是来自地狱道的魔刀,具有将持有者性格中的极端成分翻倍施加于持有者的能力,使正义者更加正义,邪恶者更加邪恶,正因为害怕翻天落入坏人手里,冥界才将翻天的铸造方法毁掉,但翻天的第一任铸造者不甘心让此神兵就此埋没,便悄悄将方子传入了人间,若有朝一日能有神人铸出此兵,那也算是宿命了吧! “霍显心术不正,已经成魔,想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另一个合适的宿主驾驭翻天!”孤飞影道,早就算到霍显这可悲的结局,真的看到了,没想到还是有些可惜啊,老头子要是在正道上发展必成大器! “死吧!今天在这里的一个都别想跑!!”霍显挥刀,魔气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裂痕不断扩宽,深处透出越发强烈的白光,接着海辞手中的阴阳鉴双双朝裂缝飞了去,沈君竹操纵星瀑剑阵将阴阳鉴拦下。霍显自然不会任他阻挠,拖着翻天冲向沈君竹欲将其大卸八块,沈君竹刚刚开完逆向轮回,哪里还有能力反抗! “碍我者死!!!”霍显已经完全迷失了。 “神打!”烈钧身披闪电铠甲冲到沈君竹身边,以一身闪电抵御住了翻天,震属性灵力是所有属性中最坚硬的,使出闪电铠甲术“神打”的震属性者更是刀枪不入,此时此刻,恐怕就是上个钻刀也奈何不得烈钧,“队长,快回避!” 孤飞影赶紧冲过来将沈君竹扶走,要收回逆向轮回还得耗去不少体力,但轮回道晚一分钟回收,霍显复活不死军团的可能就多出几分,事情很严重啊!靠着一身铜皮铁骨,烈钧暂时还能抵抗一阵,而一旦灵力耗尽,就算他再抗打,血肉之躯也抵御不住神兵翻天! “真是的,一个个都只晓得顾着自己爽,孤军奋战,不把朋友当战友,有福同享有难独当,你以为这样老子就会感激你么?别太天真了!英雄主义什么的,最讨厌了啊!” 痞气十足的发言,爬满了冰罩的灵力之花,不会错!那个姐来了! “蕾蕾姐…”沈君竹望着天空,扣着火照坛上方的冰罩很快就被灵力之花侵蚀殆尽,顺着花藤,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红底白花的汉服迎风飞舞,高脚木屐踏出“哒哒”的声音。 “蕾蕾。”孤飞影仿佛看到了希望,有左蕾的地方总能让人觉得踏实。 “闭嘴!再多说什么也别想我会原谅你们!你们当我是什么?一百年的轮回之约一句都没有告诉我!罗刹婆泄漏天机招至形神具灭!小竹子背着背信弃义的污名潜入矢九岚!孔云小凡和百迎更荒唐的自杀了!你们以为无知真的好吗?你们有稍微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左蕾指着孤飞影和沈君竹大骂,让孤飞影奇怪的是这些事情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七夏还是告诉你了?”孤飞影唯一想到的可能。 “啊,是他的意思吧?我可以理解为他是在报复吗?怎么看都像吧?”左蕾紧紧的握着拳头,好希望面前有个人可以吃她一拳。 “不是的!他是希望你…” “我懂!我看上的男人我怎么会不懂呢?所以我来了,来接受永恒。”左蕾打断沈君竹的话来到裂缝边上,透过裂口可以看到那头的一片白色虚无,“真是个孤独的世界啊!” “不!等等!”孤飞影已经知道左蕾要做什么了,没错,形神具灭的人会在一个叫“虚无界”的地方永恒的漂荡,不生不死,承受永恒的孤单,翻天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可以开启通向虚无界的大门,这是所有空间术士都渴望能力,而要唤醒虚无界里的灵体,必须由一个与被唤醒者心意相通的魂魄前去替换,所谓一命换一命,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