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李少卿》 第01-02章 第一章 每个人的人生追求都不一样。比如穷人,希望自己富裕点。比如富人,希望自己有权利点。比如有权利的人,希望自己站的更高点。李少卿则觉得自己可以纨绔点。生在公卿世家,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呀! 许多人相信有轮回有来生,走过奈何桥,人们都祈望下一世的不同与不凡,只是他们都忘记了,下一世他们未必就记得上一世的他们的曾经,那么他们又会寄望着下一世,这样轮回往复。然,世间万事总是有那么个万一,李少卿就是那个万万分之一。 对于各种小说里的穿越而言,李少卿上一辈子安然渡过,这一辈悠然来到。别以为多了一辈子记忆就可以肆无忌惮霸气侧漏一把。除非你提前知道彩票号码,除非你提前累积投资资本,不然,你依然要遵循历史的脚步前行。更何况,投胎是门技术活。时间不同,就差之毫厘了。要是再来个空间不同,更是谬之千里了。你说,若是你一技术宅,你投胎到了原始社会,你整个就是个废柴。李少卿虽然不至于去了原始社会,也没好到哪。上一世在科技发达的现代,这一世他来到了莫名的古代。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人之境遇,不可言喻。 生在古代,李少卿觉得最幸运是投胎成男儿。你想呀,无论开放还是保守,在古代,男子的地位总是高于女子,女子总是被三从四德所束缚,社会道德的约束让她们不能像男子那样洒脱不羁。为何女皇只有武则天一人,便是这个社会环境所造成的。 扯得太远无用,李少卿现在还是个周边环境还没搞清楚的小屁孩,他目前的人生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听八卦。哎~~~牙都没长呢! 现在的李少卿还不叫李少卿,他叫小彘,没错,就是小猪。据说他生下来有八斤重,胖乎乎的,肯吃的很,肤色出奇的白。他爷爷一见着他就道:“不错,白白胖胖的,像个小猪,是个有福气的。” 多朴实的语言,一下就奠定了李少卿小名的基础。 他老爹觉得直接叫小猪太没有文化,便想到古籍上有说有个皇帝也很白胖,小名的意思也是猪,不过人家不叫小猪,叫小彘。彘通智音,李爷爷一听,有理,咱家的小猪将来怎么也得超过自己吧,就叫小彘,至于大名,不急,慢慢想。 李少卿此时还是一身处内宅的小屁孩,自然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叫兴国府,李爷爷叫李开疆,是二代国公爷,因为上过战场救过驾,所以得以从李太爷手中不降爵的袭了爵位。这些年,李开疆且行且小心,他希望他的爵位能安然过渡到儿孙的头上。 兴国公府底蕴差了点,但,走了的李太爷,现在的李老爷都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人言: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文采。该因许多xx第一代几乎都是平凡人家出身,因为经过风浪,自信中总是带着一总看透世事的苍桑;第二代在年纪小的时候也许也吃过苦,所以难免会带着点土气。更有可能因为无法调适年幼时的贫困与成年后的富裕,因而成为只懂花钱而不懂品味的爆发户;第三代才是真正天之骄子的一代,从出生甚至是出生前开始就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照顾,他们的人生是自幼以大量的金钱培育出来的,自信、霸气与贵气对他们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的自然而然。兴国公府不能免俗,却又在尽量避免着了,他们到李大爷这一辈,也就是李少卿的老爹李拓土这里,已经开始从科举路了。 李大爷很是唾弃他这个名字,可是名字是爹娘给的,你唾弃也没用,更何况皇帝还说这名字不错,很是霸气,配得上兴国公府这块招牌。皇帝都这么说,就别想改名的事了。好吧,怎么说,也算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李大爷自我安慰。 在李少卿出生前,兴国公府处于一般繁荣,李老太爷走得早,李老爷袭了爵位成了国公爷,占了偌大的国公府,却只有三个儿子,老大李拓土,老二李平川,老三李成林。老大老二都是原配赵氏生的,老三是妾氏郑氏生的。郑氏因生李成林而去,因此李成林自小就养在赵氏的身旁。李老爷是个有分寸的人,郑氏后,他也没弄些花红柳绿的进国公府,正好歪打正着,上了皇帝的眼,赞兴国公门风正。皇后也赞赵氏治家有方贤良淑德。帝后感情很好,起码在人前是这样的。皇后的尊严,嫡母的地位,便是这个社会的准则。 以史为鉴,前朝乱始于萧墻内围。所以,一家之主重要,一家主母也很重要,赵氏对于三子,也算得一碗水端平。 古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兴国公府大抵如此。反正李少卿的老爹李拓土就没抱过李少卿。李少卿生的好,白胖的像个包子,还是个可爱的包子,五官玲珑,眼睛大而有神,乌溜溜的,见着人爱笑。国公老爷喜欢,国公爷夫人赵氏更喜欢。 每当李少卿出现在赵氏的眼前,赵氏便轻声笑唤着:“唉哟,我的乖孙,小彘哟~~~奶奶看看,哎呀!笑了笑了~~~我的乖孙比别人家的孩子都好看都乖巧懂事。”虽然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李少卿认为,他奶奶说的是实话。 露出无齿的笑容,小彘小朋友认为,卖个萌,讨长辈欢心,小意思。 小孩子大都喜欢鲜亮特别的事物,对于新鲜事物总是好奇,想要抓一抓,甚至咬一咬。李少卿虽然大人心小孩子的身体,但对于目前的生长环境,他就是个懵懂小屁孩,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感觉很好。 李少卿是个俗人,他最喜欢漂亮的事物,小到碗盏,大到楼阁,他都要最最符合他的审美的。李开疆和赵氏也便由着他。 看见国公爷爷的玉扳指,觉得好奇,要看看,这一看,李爷爷大手一挥,送给大孙子了。李老爹觉得不妥,孩子不能太娇惯了。赵氏在一旁说了,当年对于李大爷,李老太爷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到小彘这儿怎么就不行了呢!李老爹立马闭嘴,眼中却对李少卿表达着不满,李少卿扭个身,屁股对着年轻的老爹。觉得还是出现褶子的爷爷的脸可爱。李老爹觉得孺子必须要教育。但他忘记了他家小子才会翻身。 看见赵氏的凤头钗,李少卿觉得做工好精美,款式好华丽,要看。赵氏立马拔下来,给大孙子,李少卿啊啊叫唤着,逗得赵氏前仰后合的。于是,赵氏大手一挥,凤头钗给大孙子了,以后给大孙媳妇。指不定就是一件传家宝了。这时候,李老爹又站出来了,说不能养成孩子见一样爱一样,爱一样给一样的习惯。赵氏不依了,给大孙子哪里来那么多说头。一旁李少卿的母亲慕容氏连忙打圆场恭敬地接下凤头钗。李老爹觉得挫败。觉得儿子的教育必须提早。 看见二叔、三叔的玉佩,才会坐的李少卿就要爬过去抓,二叔、三叔大方地摘下随身玉佩,送给李少卿,李少卿一手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其他人也乐呵,李少卿终于长牙了,虽然目前只有一颗。李老爹觉得更头疼了,儿子这毛病越发严重了,教育问题简直刻不容缓呀! 若是李少卿知道,一定会说:老爹,你真的脑补太多了! 第二章 要说天子脚下什么都多,尤其是富贵之人,无他呀,位列极品的都环绕在皇城四周住着,东富南贵的。所以东南方向的街道都要宽阔一些。老爷们少爷们小姐太太们出门都是前簇后拥的,不宽敞点排场摆不开呀! 李开疆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大早耍了大刀又耍抢的,一旁被赵氏抱着的李少卿很给面子的鼓掌助威,引得李开疆捋捋美髯开口大笑。赵氏心道:小彘果然聪明,这么小就知道讨老爷的欢心了。 “夫人,隔壁老周昨天连输三盘都不服,说要今天再战。等下我就过去。”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汗,李开疆对赵氏道。 赵氏闻言,将李少卿交给一旁的奶娘,陪着李开疆去内室更衣。李少卿琢磨起来,昨天自李开疆和赵氏的话中得知,兴国公府的最近的邻居是虎威将军府。听听这个名字,李少卿就脑补了一个霸气侧漏的彪形大汉模样的真汉子。听说虎威将军比李开疆年纪大上一轮,也是跟先帝上过战场的,后来战事去了,因伤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上朝不过站站做个样子。太平盛世的将军都有点闲,但是闲不代表没事。相反的,练兵习武更着紧。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世家阀门对于兴国公府这样的不是非常看得上,李开疆也不屑他们看得上,但是,在朝堂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自然得有几个投契的朋友、虎威将军算得上李开疆的老友。 虎威将军姓周,至于叫周什么,没有人给李少卿小朋友普及,所以,暂时就叫周将军好了。 李开疆换好衣衫,走出来,对老妻嘱咐几句就要走,李少卿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去嘛,于是,冲着李开疆伸出双手,嘴里啊啊啊地叫唤着。奶娘一个大意,险险让李少卿掉下地去,惊得连忙将李少卿抱好。 “啊啊啊……”小屁孩就是这点不好,还没到说话的年纪,无法表达自己的内心。 赵氏见李少卿嚷嚷,连忙自奶娘手中接过李少卿,哄逗起来。 “小彘是不是饿了!” 哥不是饿了,哥是想出去玩! 连忙摇头,李少卿希望李开疆能够看懂。 李开疆见状,奇道:“小彘不是饿了?” 李少卿连忙点头。 “老爷,小彘听得懂我们说话呀!” “是呀,夫人,小彘聪明得狠呀!”摸摸美髯,李开疆对大孙子非常满意。 “要说小彘呀,那还是像老爷。” “这个自然!” 闻言,李少卿满头黑线。 爷爷,虽然您是我爷爷,但是,我不得不说,您老真不谦虚。这话说得不燥得慌么!不是说谦虚是美德么?!再说了,通常不是说儿子像老子么?!怎么到我这就差辈儿了!还好老爹不在,不然要伤心了。儿子的聪明才智都来自隔代遗传,没老子什么事。 吐槽归吐槽,福利还是要继续争取的。 “啊啊啊……”求抱求带求串门子。 李开疆一见大孙子冲着自己伸手,一开心,吧唧一口亲在大孙子的脸颊上。 李少卿觉得李开疆必须带自己去,不然,自己亏大发了,这都牺牲色相了还争取不到福利,他决定以后都别搭理他家爷爷了。 “啊啊啊……”继续求带求串门子。 “小彘也想和爷爷一起去吗?” 李少卿觉得李开疆还是不笨的,这么明了他的心思,给他点个赞吧! 用力点点头,李少卿开启卖萌模式。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李开疆看,里面充满着渴望。 要去要去要去…… 约莫李开疆真的听见李少卿的心声了,大手一挥,决定带着大孙子串门子去。闻言,赵氏惊了,连忙上前阻止。 “老爷,小彘还太小,这不太妥当吧!” “没事,小彘都会爬了。老周家的小孙子正好也会爬了,两小孩在一起玩,正好!” “老爷,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夫人不用担心,奶娘和两个丫鬟都跟着去。” 赵氏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了。 太好了!李少卿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出兴国公府,李少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国公府前自然不会有集市,但也能听见过路小贩的叫卖声。还有车辕来去发出吱嘎声响。李少卿觉得这样的感受才叫生活。虽然宅在深宅大院的生活也不错,但偶尔也要逛个街串个巷子,感受一把人情俗事之风呀! 李开疆一向不耐烦那些个虚烦的礼节,更何况只是串个门。当然,他这个门可不是三两步,也用上了马车。李开疆抱着李少卿一车,丫鬟奶奶带着家什在另一车上。富贵人家出门带上三五小厮丫鬟也属正常。有个急事什么的,也好吩咐下去办了。 不过一刻的时间,便到了周将军的府邸。李少卿从车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门口。 “国公爷大驾光临,周某有失远迎。” “老周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来来来,这是我的大孙子。小彘,这位是虎威将军哦!来,打个招呼,爷爷怎么教你的,要有礼貌!” 李少卿再次黑线,爷爷,你根本啥都没教我好么!你从来都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范好嘛! 吐槽归吐槽,李少卿还是很有礼貌冲着周将军咧嘴一笑,再啊啊几声,算是喊过人了。 周将军啧啧称奇,心道这李家的小屁孩虽然小却听聪明的,这么小就听得懂大人说什么了。不像他家小孙子,一样的年纪,对他从来都是爱理不理,淘气起来,他呵斥两句,小屁孩就会哇哇哭,还冲他这个爷爷丢东西,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开疆呀,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小彘。” “小志?志气的志?”周将军觉得这不太符合李国公爷的脾性。 “差不多。”李开疆含糊道。 周将军闻言,瞬间了了。什么差不多,差很多嘛!我就说嘛,这匹夫怎么这么有文采起来,不过就是换个字,切,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彘嘛,不就是小猪嘛! 再看看李少卿,周将军觉得这孩子长得忒好,白白胖胖,大眼睛特别有神,还爱笑,比自己家孙子可爱多了。 “爷爷,听说李爷爷来了!” “哟……是虎小子,李爷爷又来了啦!” “李爷爷好!” “瞧这嘴甜的。” 李少卿就见着一个红包朝自己奔过来,路过大门槛,差点被绊倒。 李开疆蹲下身,放下李少卿,扶着他,李少卿这才看清来者,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虎头虎脑的,长得和周将军有五分像,看来应该是周将军的孙子。 “李爷爷,这就是您的孙子嘛?” “是呀,他叫小彘。” 做人要友好,于是,李少卿送虎子小朋友一个大大的笑脸。 虎子小朋友好奇地打量了李少卿一圈,然后很自来熟地拉住李少卿的小手,认真道:“小彘,做我弟弟可好。小彘比馒头汤圆可爱多了!” 比馒头?!汤圆?!……呃,可爱! 李少卿觉得自己与虎子小朋友有代沟。 第03-04章 第三章 周将军家一脉单传很是不容易,但自儿媳妇连生三子后,周将军觉得自己看见了自家枝繁叶茂的未来。他三个孙子的小名取的很是朴素,分别是虎子、馒头、汤圆。虎子还好说点,完全是看长相,后面两小名都是因为两孩子出世时,周将军正吃馒头汤圆,所以就地取材了。闻言,李少卿汗一把。不比不知道,一比较,他觉得自己的小名绝对是国公爷的良心之选,这么一看,家里有个念书的还是挺重要的。 周将军的儿子不在家,周夫人和儿媳妇去了庙里求签了。周家没有女孩,以前一脉单传就怕生下来不是男孩,现在有三个男孩,足够了。所以,周夫人觉得一屋子的阳刚之气实在太没劲,有儿有女才能凑成个好字,她儿媳妇也想要个闺女。闺女好呀,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都是家贫之人。这不论嫁娶都互为连理,都有来往。生个女儿,将来还会多个半子不是。 周将军的长相只能算周正,算不得好看,李少卿觉得跟自家爷爷比那是差远了。投胎果然很重要。再看虎子,也是一副大众脸。李少卿自来有个毛病,看人首先看脸,他觉得一个人的脸面很重要,长得好看的人怎么都要占便宜不是。比如说,本朝历来的探花都选容貌上佳的。比如说,后宫最得宠的丽妃是这京畿第一美人,比如说,翰林院陆修撰有个朗朗如日月入怀的儿子,引得公主都要下嫁。当然这些都是李少卿从丫鬟、小厮、奶娘甚至是亲娘口中听来的。不用听的也有,龙章凤姿的嵇康、鹤立鸡群的嵇绍、掷果盈车的潘岳(俗称潘安)、不堪罗绮的卫玠、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的杜弘治、飘如游云,矫若惊龙的王羲之、濯濯如春月柳的王恭以及最有名的琅琊王氏六兄弟王戎、王衍、王敦、王导、王诩、王澄,这六兄弟在一起的时候,被通称为“满目琳琅”,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小屁孩李少卿也曾照镜自观,他觉得自己只要不长歪,那以后绝对是美男子。说白了就是,李少卿喜欢好看的人。 汤圆,人如其名,不过,那脸面和周将军有八分像,李少卿为汤圆的未来默一把,若没有个特殊,这也是个大众脸。大众脸不吃香呀!扔人堆分辨率是零呀! “你叫小彘,我叫馒头,今年三岁了。你可以叫我哥哥的。”轻声细语,稚气未脱,很萌的声音。再一看,人更萌,小睫毛好长,眼睛也大,简直不像周家人。难道是歹竹出好笋?! “啊啊啊……”就算咱不会说话也不妨碍咱表达好感。 馒头小哥不解地望着自己的爷爷。 “馒头,小彘还小,他还不会叫人,但他听得懂你说什么。他这是在和你打招呼呀!”李开疆笑着给馒头解释。 “原来是这样呀!”馒头捧着脸恍然。 李少卿向馒头伸出手去,馒头连忙握住。握住比自己的手还细小的手,感觉好奇特。以前馒头也想握汤圆的手,可惜都被汤圆给甩脱了,馒头觉得和汤圆一比,眼前这个小弟弟好乖巧,要是他是自己的弟弟就好了,汤圆一点都不可爱,太皮了,还不爱干净,总是随地大小便来着。馒头小朋友不知道,所有小屁孩都是从随地大小便开始走向文明的。 介于萝卜头都太小,所以周将军大手一挥,让四个萝卜头去屋里床上蹦跶去。奶妈子、丫鬟在一旁伺候着。周将军对孩子都是放养,觉得孩子得摔皮实,以后的路才会好走。把男孩子养得摇曳生姿的,走出去都丢人。比如斜对门的承恩侯的小儿子,男生女相就算了,还一副弱柳扶风姿态,周将军很是看不上眼。 周将军在隔间的榻上,摆上小几,放上棋盘,放言要杀李开疆个片甲不留,李开疆用鄙视的眼神藐视着周将军,他认为周老头纯属做梦。 小孩子小时候都有萌的时候,就好比土狗长大再挫,小时候都憨态可掬,人也一样。现在的汤圆脸盘子大,皮肤也算白,眯着小眼睛,朝着李少卿爬过来。馒头和虎子在床边,一个扒着一个坐着。由于长得太过圆润,汤圆爬得很不利索,李少卿坐着默默看着汤圆,决定等汤圆过来,戳戳他的小脸。本来他想亲亲的,奈何汤圆不是他的菜。不过,小孩子皮肤的手感都挺不错的。 汤圆吭哧吭哧,终于靠近李少卿了,开心得不得了,眼见着就要压倒李少卿,李少卿一个嫌弃,先下手推到汤圆,汤圆身子一歪,四脚朝天了。 李少卿爬过去,戳汤圆的脸颊,戳一下,再戳一下,果然手感上佳。 汤圆不依了,他努力挣扎,再努力挣扎,但是由于太胖,穿的又多,怎么都像个被翻了身的四角龟,怎么都翻不过来。 “啊啊啊……”汤圆求救。 李少卿上瘾一般,继续戳。 “啊啊啊……”汤圆瞪着李少卿。 小屁孩的眼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李少卿表示毫无压力。 “哇啊啊……”汤圆放声大叫,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虎子。 虎子见状,一把推开李少卿,把汤圆拉起身来,虎子的力气再小,对于李少卿来说也是不可承受的,还好,床四周都放了软靠枕头之类的,不然李少卿非得撞出个包来。就这样李少卿的小手也撞红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李少卿立马坐起身,冲着虎子就挠。他也不想光挠,可身体条件限制了,没办法。 虎子自然不会不反击,李少卿决定只要虎子反击,他就躲就装受伤就大声叫唤,实在不行就装哭。这叫谋略,就眼前这情况,周将军也不好维护他家孙子。李少卿觉得人光有气力还不行,得有脑子。 就在虎子要反击的时候,馒头一把抱住李少卿。而后,义正言辞道:“哥哥不许欺负小彘。” “他欺负汤圆。汤圆是你弟弟。” “小彘只是逗汤圆,可是哥哥欺负小彘了。” “明明就是他欺负汤圆。他刚刚还要打我呢!” “哥哥胡说,小彘这么漂亮怎么会打人呢!” 呀!原来这也是个看脸的娃儿! 第四章 虎子小朋友觉得馒头简直不是他的弟弟,胳膊肘居然往外拐,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他是一定要帮汤圆的。 “馒头,你不是我弟弟,你居然帮着欺负汤圆的人。” “哥哥明明在欺负小彘。我这叫帮理不帮亲。”馒头理直气壮。 唉哟,小屁孩懂的还挺多! “啊啊啊……”馒头这么给力,必须呐喊助威一下。 李少卿啊啊叫唤,汤圆也不甘示弱地啊啊叫唤起来。一旁的丫鬟奶娘见小屁孩吵架只是暗暗发笑,她们可不会插手,她们只要小少爷们不磕着碰着就好。 虎子和馒头斗嘴,两不会说话的小屁孩一旁煽风点火的啊啊个没完。声音大的隔壁都听见了。 “小崽子们都干嘛呢?这么大动静。”周将军好奇。 “别是你家三个合伙欺负小彘吧!”李开疆觉得有这个可能。 “看看,小人了吧!”周将军才不这么认为呢! 好吧,两人这棋也下不下去了,决定入内围观。 刚进去的周将军就察觉一个小小身影朝着自己扑过来,连忙接住。就看见自己家最好看的孙子馒头满脸的委屈,连忙正色地问道:“馒头,怎么了?” “爷爷,哥哥欺负小彘。还说我偏心。明明是他欺负小彘。他还要动手打小彘。我说哥哥不对,哥哥还不承认。” 呀!这娃儿真聪明,瞧这小表情,瞧这小嘴,真的才三岁嘛!长大了更逆天吧! “虎子,有这回事嘛!” 虎子当然不服,立马回嘴:“馒头说的不对,明明是小彘欺负汤圆,我在帮汤圆。” “哦?!虎子呀,你是怎么帮的?”李开疆立马抓到重点。 “我……我……我……”虎子小朋友傻眼了。 这娃实诚的,挖坑给自己跳有没有,他都不用解释,就这犹豫的劲头都足够人怀疑的了。更何况还有个胳膊肘外拐的馒头在火上浇油。“哥哥他推小彘,他还要打小彘。但是被我拦住了。奶娘他们也看见了。” 哎……这就是智慧呀!五岁的虎子对上三岁的馒头,绝对完败有木有。 “不是的,不是的,是小彘推汤圆,我才推他的,再说了,他还要抓我呢!”虎子小朋友太实诚,只会实话实说。 “哥哥说谎。小彘没有推汤圆,小彘很喜欢汤圆的,和哥哥一样喜欢汤圆。而且小彘那么小怎么推得动汤圆。汤圆比小彘要胖好多。”馒头小朋友有凭有据的,虎子小哥反驳不能。 本来遇到这种胳膊肘外拐的小朋友,李开疆是要说上两句的,但这胳膊肘拐上的是自家的孙子,李开疆觉得馒头小朋友实在不错,简直太不错了,还这么聪明乖巧好看,简直不像周家人嘛!指不定是周家祖坟冒青烟修来的。 周将军闻言,扶额。这情况让他怎么说,这事情太简单了。他家大孙子没错,他家二孙子也没错,错的他都不知道是哪里错了,一定是他教育的方式有问题。这要是孩子都大了,反而好教育,就是抽一顿都没问题,关键是孩子太小。 咳嗽一声,周将军给了处理意见,分兵击之。让馒头和李少卿到隔壁去,然后安慰了一下大孙子,给他讲讲孔融让梨的道理。来者是客,要是遇见不好处理的问题可以喊爷爷,对于幼小的人不能够斥以武力,要是伤了人就不好了。虎子小朋友颇为倔强,他虽然点头默认爷爷的道理,但是他拒绝道歉。周将军也不认死理,小孩子是要教的,是要耐心劝导说服的。只有灵顽不灵的时候才能斥之武力。 李少卿看馒头,越看越顺眼,这孩子要是自己亲哥,简直就是个弟控呀!还是个聪明的弟控。要是自己的跟班也会是个死心塌地型的跟班。不过,未来成为死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感情什么的,从小培养也挺好的。鉴于此,必须鼓励一下。话说用什么鼓励好呢?! 李少卿眼珠子骨碌一转,有了! 李少卿示意李开疆把他放在榻上,而后冲着馒头啊啊叫唤着,馒头颠颠地凑过来。李少卿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馒头秒懂,但是介于他个头太小,爬榻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李开疆见状,笑着吧馒头包起来放在李少卿的身边。 李少卿开心地冲馒头招手,馒头凑得更近。 费了好大的气力,在自家爷爷的帮助下,李少卿把自己带的银项圈拿了下来,然后示意馒头低头,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扯歪了馒头的发髻,才把银项圈给馒头带上,虽然看着略小,但李少卿挺满意。带上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人了,以后常来常往的,银项圈就是证明。 “送给我吗?”馒头挺意外的,也挺高兴的。 “啊啊啊……”那必须的。 “我听娘亲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吶……”馒头开始开动脑经,他要送什么给小弟弟呢?! 啊!有了! 扒下手上戴的银镯子,银镯子上还串着银豆子,很是小巧美观。送这个给小彘,这个可是祖母送给自己的。祖母说最喜欢的东西要送给最喜欢的人。现在馒头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彘了。 “啊啊啊……”给我的?!李少卿很惊喜。 馒头笨手笨脚地给李少卿带上,虽然有些大,却也没关系。 “小彘带着很好看。” “啊啊啊……”馒头带着项圈也不错。 李开疆在一旁很满意,他家孙子这么小就交上朋友了,未来可期呀!比他老子强。 安抚好虎子的周将军出来见着两小子互送礼物,心中也是满意的,突然生出,要是小彘是个女娃娃该有多好,看俩孩子好的,若是亲上做亲,一定挺美满的。不过,当兄弟也不错,孩子上来了,他指不定早就入土了,到时候互相帮扶也能让路走得更远。 两大人各自抱着孙子继续下棋,刚才那一盘正杀的兴起。 李开疆以前没事在家也下棋,自己和自己下,有时候抱着李少卿也会给李少卿讲解一二,李少卿也会给面子的认真听讲,所以,对于围棋,李少卿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会下和精通是两回事。李少卿觉得比起围棋,五子棋可能更适合自己。 抬起头,看着对面同时紧皱眉头的爷孙俩,李少卿哈哈大笑。做沉思状的小屁孩实在太可爱了。 “小彘,不要闹!” “啊啊啊……”我没闹,我在看人呀!李少卿冲着他家爷爷翻了个白眼。 做鬼脸的李少卿娱乐了对面的爷孙俩。 “啊啊啊……”李少卿伸手钩棋子。 周将军见着,索性不下了,让李少卿玩棋子。 馒头笑眯眯道:“小彘,爷爷不下,我们下。” “啊啊啊……”好呀! 馒头执黑子,李少卿执白子,两人在围棋盘上下起五子棋来。起初,周将军和李开疆还没看明白,待两人看懂了,不禁啧啧称奇,觉得这两小屁孩是真的有意思。原来,棋还可以这么下! 其实,李少卿个伪儿童是只通五子棋,馒头这个真儿童则是无师自通了五子棋。 五子棋似围棋,易学易懂,妙趣横生。看着趴在棋盘上的自家孙子,两爷爷辈的人物都觉得,自家孙子果然聪明呀! 几日后,很不要脸的李国公老爷窃取了孙子的益智游戏并成功向皇帝倾情推荐,而后,此类五子连珠游戏自皇宫延伸至民间,很受推崇。耗费时间不多,工余饭后杀上一盘,不但利于孩子开发智力、勤于动脑,更利于调剂亲人间的感情,五子连珠棋真是开发智商居家必备。 当然,五子棋什么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李少卿成功在皇帝面前挂上号了。李国公老爷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出名什么的可不得趁早!李国公才不信什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鬼话呢!他家孙子像他,就是个聪明的娃儿。一定!肯定! 第05-06章 第五章 众所周知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是丽妃,这丽妃姓邵,祖父曾任礼部尚书,不过因为曾经战错队后来虽然及时调头,但皇帝心里头到底不舒服,邵老尚书也很识相的提前退休了,皇帝一下子就舒服了。不过,邵老尚书致仕太早,导致儿子们在朝中立足不稳。于是,老家伙曲线救国,送上了如花似玉的孙女邵丽娘。这邵丽娘生的明媚张扬,而且颇有些手段,哄得皇帝很是喜欢她,短短几年她就从一个小小的才人爬到了妃子的位置。只是这丽妃有一点不足——无儿无女。所以,丽妃很讨厌有子女的宫人后妃,但她还没有蠢到动手去害别人。皇后有三子却不是最得皇帝欢心的,贵德贤丽四妃,除了她丽妃,其他三妃儿女皆有,且生的都不错,尤其贵妃的儿子,不但样貌好,更是聪颖,皇帝也时有夸赞。这让皇后很是紧张。毕竟自己的儿子太过平庸实在不得皇帝欢心。丽妃觉得正是这一点,她才能在后宫这么安全,她才能更好的谋划自己的未来。 自从馒头和李少卿交好,馒头就爱缠着周将军去兴国公府串门子。周将军觉得孙子和李少卿来往也不是坏事,感情什么的都是要从小培养的,难得两小的这么投契,他自然要成全。馒头的爹娘虽然看李拓土多有不顺眼之处,但也赞同周将军的做法。人际是需要拓展的,只在内宅方寸之地能看见什么,未来家里的孩子都是要出将入仕的,没有个互相扶持交心的朋友怎么成。人们常说的连理也是有两姓之好,连成一片的意思。周将军的儿子叫周通,领着飞骑尉的职位,妻子赵氏也有个六品宜人的诰命。 馒头三岁了,启蒙的年岁,周将军家也不好老是馒头馒头的叫,在家里就算了,出去了,难道对别人说,这就是我家孙子馒头,岂不笑掉大牙。所以,三岁的孩子得起个名字。老大虎子就叫周虎,人如其名,武将家起名字没那么多讲究。但是到馒头这儿就纠结上了。馒头那斯文小样从小就显现出来了,本来周将军要叫馒头周壮什么的,但是看馒头的小模样,觉得有点不能下口,周将军的夫人季淑夫人觉得周壮这名字不太合适,赵宜人觉得馒头将来不定是个文官像,觉得还是取个斯文的名字妥帖一些。周骑尉和周将军琢磨良久,给取了周博文这个名字。馒头觉得这名字怎么也比周虎好听,遂满意。 馒头,不,现在叫周博文了,他可喜欢李少卿了。央着自家的爷爷一空闲就带自己去隔壁兴国府玩。周将军一开始自己带着孙子去,没过一个月,觉得太麻烦,索性让家中护卫送了。周博文可高兴了。 这不,刚踏进李少卿的外屋大门就开始呼喊。 “小彘,我来看你了。” 李少卿这个时候会走了,当然,也不过是扶着床沿晃两步。闻听周文博的声音,李少卿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太小,就算家中奴婢环绕,没有长辈跟着,他也是出不得门的。小孩子又容易感冒什么的,前段时间,他夜里烧热了,把一家子忙活的。他娘亲慕容氏严禁他出门,谁的面子都不给,就是兴国公来了,慕容氏照样不让步。李少卿那个憋闷呀!幸好还有周博文过来陪他。 “啊啊啊……”李少卿觉得自己一定不是天才儿童,不然都快一岁了,自己怎么还不会说话,当然,这也在正常范围。有时候,做人低调点也好。没听说过慧极必伤什么的嘛! “小彘,今天我把百家姓给背完了,三字经也背了一半了。”周博文挺着小胸脯很是自豪。 “啊啊啊……”小朋友的积极性必须鼓励下,李少卿很给面子的鼓掌。 “爷爷说等我三字经背完,会认字了,就教我认本朝官阶品衔。” “啊啊啊……”这个好!这个很实用呀!我也要学。不在认知的朝代中,学习这个不要太有用呀!最好能晓得现在这些职位上都有哪些人都叫什么名字都有什么背景,那就更好了。当然,想也知道这个难度太大,暂时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等我记得了,就教给小彘好不好?” “啊啊啊……”好呀!真是人生好队友呀! 慕容氏知道周博文来了也很高兴,命人准备许多周博文爱吃的点心,也命人准备了食盒,周家还有两子,慕容氏没忘记呢!与人结好,不需礼物贵重,只在心意。慕容氏自然懂得。 小孩子记吃不记打,周虎虽然不满李少卿欺负汤圆,但是事情久远了,又有周博文不时拿来的李家的好吃的,周虎自然记不得这些子小事。周虎也曾跟着去看望过李少卿,但觉得李少卿一个只会啊啊啊的小屁孩,他实在和他没有共同语言,而且,他家现在请了夫子上蒙学呢,更加没空了。周将军觉得就算是武夫也得有文化,不能大字不识,走出去让人笑话不是,他家孩子上学不是为了考状元,就为着明事理知人情。 李少卿就要过周了,周博文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参与一下,就蹭到慕容氏的面前。 “姨姨,小彘要抓周了么?我能来观礼吗?” 慕容氏见这玉雪可爱的娃娃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心都融化了,自然没有不允的。捏了一下周博文的小脸,笑道:“当然可以啦!馒头可是我们家小彘的好朋友哦!馒头能来,小彘一定很高兴的。是不是呀,小彘!” “啊啊啊……”当然!未来人生好队友必须来。 “馒头,你看,小彘多高兴呀!” 周博文开心地不得了。 回家,周博文把这事和周将军一说,周将军大手一挥,决定了,李少卿抓周,全家都去观礼。季淑夫人和赵宜人婆媳俩商量着礼物的事去了。三个小屁孩乐翻天了。虎子是想着他可以放假不用念书了,汤圆啥都不明白纯属凑热闹的。 慕容氏最近的最要紧的事就是教导李少卿抓周,古人对于抓周很是看重,据说抓周礼上抓到的东西寓意着未来人生。慕容氏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李少卿的抓周礼上一定不能出错。自家的儿子必须让夫家上下交口称赞。所以她忙着训练李少卿,教李少卿辨物。李少卿被折腾的直翻白眼给他的亲亲老娘。 烦呀! 李少卿本以为不就是个普通的抓周礼么,结果,这抓周礼还真不普通。 皇帝居然赏赐东西给李少卿了。 李少卿一瞧——银饭碗! 第六章 事情是这个样子滴—— 李少卿是正月里的生日,又是长子嫡孙的,怎么看都是稳坐正台的。李开疆和李拓土都想好了,因得当今皇帝名讳中有个元字,他家宝贝必须避讳,那么就用正字,正字好呀!行的端坐得直,堂堂正正。李开疆打算在李少卿抓周后就宣布李少卿的名字,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少卿抓周那天,老天很给面子,出奇的温暖。围观群众也很给面子,不但乌泱泱来了一群,还带了礼物来,李少卿私心地认为,给他的那就得是他的,他得让自己的娘亲好好收着。这都是原始资本。 没错,李少卿在这个时候已经决定好了他未来人生道路了,那就是——混吃等死。 混吃等死也是需要资本的,那就是钱。李老爹目前是只出不进,虽不至于败家,但科举仕途真的很难说呀,没听过“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见科举不是一般的难。李少卿琢磨着李爷爷是不会放任李老爹白吃白喝那么久的,要是李老爹没有啥明显进步,李爷爷十成十的会和皇帝给李老爹要个官当当。不过,就算李老爹当官,那估计也要等好久。这些年,李少卿得努力长大,等自己能够做主了,也能管着一片方寸之地了。等长大了,捐个虚衔混混日子,游山玩水一番,再到个差不多了,袭个爵位,有俸禄有祖产的,吃不完喝不完的,这人生多美好呀!想想就乐呵! 别说李少卿没有追求,李少卿觉得他那脑子放朝堂上根本就不够看的。那一群群的老狐狸,他哪里斗的过,还是混吃等死比较好。李少卿觉得自己这不叫消极,这叫看清现实,不做白日梦。 好吧,思维有些扩散,李少卿见群众都到齐了,他这个主角也该上场表演一下了。抓周嘛,钗环那是万万不能抓的,胭脂香粉根本是用来丢脸的。没见着贾宝玉就是被这几样给坑了么。当然,贾宝玉那本质也在那儿。 抓什么呢? 有了! 兴国公老爷习武,李少卿吭哧吭哧,捞了一把小弓。 李大老爷从文,李少卿找呀找呀,找到一只簇新的毛笔。 左手拿小弓,右手拿毛笔,甭管别扭不别扭,大家满意就成。 果然嘛,李爷爷笑着摸摸美髯,李老爹也微微点头。 “小少爷将来定当文武双全。” 自这句话起,那好话一波一波迎面袭过来,灌满两耳朵。 赵氏和慕容氏也很满意,她家宝贝就是给她们长脸。 正待李开疆打算宣布李少卿的大名的时候,大管家匆匆跑过来,那叫一个满头大汗,李少卿都看见水珠子了。 “老爷,宫里的瑞公公带着圣人的口谕到了。” 本是吵杂热闹的厅堂猛然就是一静,而后,李开疆反应过来,连忙道:“快!打开中门!” 二管家在门口陪着笑脸,见中门打开,连忙引着瑞公公进入。 这瑞公公是皇帝身边大太监,人言: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皇帝身边的人呢!这瑞公公本性冯,但他更喜欢旁人叫他瑞公公,皆是因为这个瑞字是皇帝赐的。原来他叫冯安,现在他叫冯瑞安。提起冯公公,那宫里有好几个,但是瑞公公,却只有他一个。 瑞公公来,且春风满面的来,那一定是好事。李开疆给赵氏一个颜色,赵氏随即嘱咐慕容氏。自慕容氏生了李少卿,赵氏也逐渐将中馈之事交于慕容氏之手。皇帝身边的人来,必须好好琢磨这谢赏的事。慕容氏也知晓,自是不敢怠慢。 瑞公公和李开疆寒暄了两句,入内后,众人乌泱泱地下跪。聆听圣谕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更何况是好事,自然没有人避开。 李少卿也在爷爷的带领下跪下了。 瑞公公口吐圣谕,文绉绉的,不过,大概意思李少卿也晓得了。就是,李开疆于国有功,圣上闻听李国公得一聪慧的孙子,又闻听今日是小家伙的抓周礼,特赐御物以为贺喜。 众人三呼万岁,谢恩起身。李国公带着李少卿引着瑞公公入内奉茶。李大老爷招呼客人。赵氏将慕容氏准备的东西送入内屋,而后嘱咐了大管家两句,同慕容氏招待女眷去了。 因得了皇帝的赏赐,惹得众人眼热。尤其是兴国公的二房和三房。这两房中二房已经议亲了,三房还小些,现在在府中管着些俗事。二房和三房都不是有大志向的,所以眼热归眼热,倒也只是眼热罢了。 内堂。 “这就是小彘吧!”一上来,瑞公公没有称呼公子什么,却说了李少卿的小名,这无形中便亲近了许多。 李少卿给瑞公公行礼,瑞公公称呼不敢,半避了过去。 瑞公公知道皇帝喜欢什么样貌的人,所以,当李开疆说着要进宫谢恩的时候,瑞公公便说一定给带话给皇帝知晓。不多时,瑞公公带着李国公府的谢礼走了。李少卿终于得空看皇帝给自己的好东西了。 金银玉器都有,还很小巧。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银碗。 李少卿一把攥住。 皇帝老爷这是要赏饭?!要是个金饭碗就好了。 看孙子把着银碗不放,李爷爷让慕容氏给李少卿都收起来。然后,和赵氏商量着入宫的事。赵氏当即向宫里递牌子去了。 来客知晓主家必然事多,也不久留,用了餐饭,都告辞离开。最依依不舍的就是周博文了。 赵氏待客人离开,立马把大孙子提溜过来,教导入宫礼仪。 李少卿觉得自己生日过得有些辛苦。 傍晚的时候,赵氏身边的管事顾妈传话,确定明日国公爷夫人携孙进宫谢恩。 话说皇帝多大岁数,长得如何,脾气如何,也没人给普及一下。皇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没人给提个醒。真是要命哦! 当站在皇城内,望着巍峨的宫殿,李少卿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越靠近那至高的所在,李少卿的心跳得越发的快。 怎么办?好紧张呀! 第07-08章 第七章 碧瓦飞瓮,富丽堂皇,皇城建筑果然贵气。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要见皇帝呀! “小彘,不要紧张。皇帝陛下比爷爷要年轻一些,就和周将军的年纪差不多吧!” “啊?!”那是多大,周将军据说比您小一轮,但是,看着都有五十了好么。 “咳咳……”大概觉得参照人物不妥,李开疆索性直接到:“陛下年过不惑。” 好吧,这个他懂——刚过四十岁。 “小彘,奶奶教你的你都记住了吗?” “啊啊啊……”记住啦,记住啦!不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嘛! “小彘乖,皇帝陛下不可怕的,就是威严了一些,但,那是对大臣们,对小彘一定不会这样的。” “啊!”懂!皇帝和个小屁孩抖威风,也没什么好抖的。 “小彘呀,见到皇帝陛下可不许捣乱呀!不然,爷爷可会打屁股的。” “啊!”知道了。我捣什么乱,我这儿正紧张呢!爷爷,您就别捣乱了,让我平复一下心情成不。 “小彘呀……”吧啦吧啦! 爷爷,您真啰嗦! 嗡嗡嗡,李少卿两耳朵全是他爷爷的叮嘱声,听得好烦人呀! 御花园中,梅花开得正好,冷香暗送。 犹记当年伊始。 刚登基,诸事繁杂,心情烦闷,想大刀阔斧改革,多有制肘,反对的折子堆成小山,不看也罢。转而入御花园。冷风拂面,多了一丝清明。 忽闻欢笑声,李胤元欲一探究竟。而后,感觉有个小小身影撞过来。一旁的瑞公公见着就要动作,但被李胤元摆手阻止了。 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的大腿,一低头,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写满懵懂。 “你是谁?”李胤元问。 “皇帝哥哥。”小孩子有点呆呆地唤着。 瑞公公见皇帝并未生气,只笑道说:“小公子要称呼皇上陛下。” “可是皇帝陛下好年轻的,和邵卿的哥哥一样的年纪。皇帝陛下,邵卿称呼您皇帝哥哥不好嘛!”小邵卿鼓着包子脸不解地问,眼中没有畏惧。 李胤元觉得有趣,问道:“可是朕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呢?” “回陛下,小儿邵卿,今年五岁了,祖父乃是礼部尚书邵炳文。今天,三位皇子殿下选伴读,我侥幸被三皇子殿下选中。三皇子殿下准我同游御花园,惊扰陛下,望陛下恕罪。”说罢,邵卿就要跪下身去。 李胤元连忙拦着,笑道:“你是皇子的伴读,却叫我皇帝哥哥,那不是差辈了嘛!” “呐,那不是陛下看着年轻么!”邵卿觉得不对来,偷瞄李胤元,声音越见的小了。 李胤元闻言哈哈大笑。他不会和个孩子较真。皇帝陛下也好,皇帝哥哥也好,不过就是个称呼,稚子童真,着实可爱。邵老头不怎么样,不过,这个孩子还不错,挺有趣的。 邵卿见皇帝只笑不语,鼓起勇气问道:“那我以后还是称呼您皇帝陛下吧!” “嗯,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皇帝哥哥。” “嗯?!”峰回路转了。邵卿回了个大大的笑脸。“嗯!好的,” “开不开心?” “开心。” 而后,三皇子寻声过来,诚惶诚恐地行礼。李胤元免了他的礼。再然后,三皇子走了,李胤元却记住了长得玉雪可爱的邵卿。 十二年后,长身玉立殿中,满目的熠熠光彩,仿若身旁的一切都成了陪衬。琼林宴上,一袭红裳衬得邵卿越发肤白貌美。不胜酒力的邵卿,偷溜到御花池边。 “这是谁,这不是朕的探花郎嘛!” “皇帝哥哥。”邵卿惊喜地回头。 “哈哈哈……”李胤元早就暗地里注意了邵卿的举动,所以才能这么快的寻过来。邵卿自然不晓得的。 邵卿少年英才,十七便进士及第,得点入翰林院。后因一笔飞凤笔法入得上眼,皇帝命其直隶书房。邵卿于皇帝之重,受之宠,当朝有记载:凡有诏旨,则命邵卿入内,口授大意,或于御前伏地以书,或隔帘授几,稿就即呈御览,每日不下数次。 君臣相得,使得邵家在皇帝即位之初缩头缩尾的境况大大改观,也让邵炳文坐稳了礼部尚书之位,邵炳文觉得,有生之年,他或许还有再往前迈上一步的可能。 立于城头,陪护的除了御林军,就只有瑞公公和邵卿。 “皇帝哥哥,天气转凉了,久立不好。”说罢,从瑞公公手中接过大氅,披在李胤元的肩头。 李胤元摆手,却触摸到了邵卿的手,于是,捉住,而后,皱起眉头。 “怎的如此凉?” “皇帝哥哥,邵卿不冷。” 李胤元却执意把大氅披在邵卿的身上,然后道:“我们回去吧!” 在瑞公公一声起驾回宫中,李胤元始终握着邵卿的手,直到那手在李胤元的手中升温,不再冰凉。 邵卿之功不在处理某件政事上,而在文字工作上,他的提议完善了奏折制度。李胤元登基之处,沿袭旧制,官员有事报告皇帝,公事用题本,私事用奏本。题本盖印,奏本不盖印。题奏本都由通政使司进呈,在皇帝阅批之前,内阁大学士已经“票拟”过。因此,这两种文书都是公开的,不利于下情上达。其次,题本办文程序太繁,运转速度十分迟缓,而且由于经办人员过多,容易造成泄密,使皇帝实施政务受到很大限制。自邵卿提议,皇帝下达旨意把奏折制度化以后,稍微重要一点的事务,地方官员都先撰拟奏折,经过皇帝朱批,认可了,才写题本作正式报告。久之奏折制度越发完善。而奏折的内容上,较之以前,更为丰富了。其中最重要的是利用奏折商讨政务。李胤元言:“本章所不能尽者,则奏折可以详陈;而朕谕旨所不能尽者,亦可于奏折中详悉批示,以定行止。” 邵卿不笑时温润如玉,笑起来却明媚如火,甚是张扬。不过,李胤元就是喜欢他这份肆无忌惮的张扬。 又是一年梅花绽放时,只是花依旧,人不在。 “陛下!”一个声音将李胤元从回忆拉回现实。 李胤元望过去,那似曾相识的明艳眉角,只是再相似也不是。 “丽妃如何来此?” “臣妾只是……” “陛下,兴国公觐见。” “宣。” 第八章 丽妃是聪明的,她本来想讨个巧,只是时机不对,后宫不涉前朝,听闻兴国公来此,丽妃很快联想道昨日皇帝心血来潮赐恩给兴国公孙儿的事情,想必那兴国公是来谢恩的。但皇帝心意难料,她也不便多留。福了福,丽妃便离开了。 “娘娘,这兴国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不,他很会挑时辰。”皇帝心情并不好,兴国公不一定能讨到好。 “娘娘,奴婢不知。” “不知便不知吧!兴国公是只老狐狸。你看,昨日陛下给了恩赐,他当即就让赵贞敬夫人向宫内递牌子,今天他就进宫来谢恩了。你看,这反应,常人不及呀!” “娘娘说的是。” “待会,你且注意些那边。” “是,娘娘,奴婢明白。” 丽妃紧了紧身上的狐裘,若不是为了皇帝,她才不愿出来吹冷风呢!比起欣赏梅花,她更愿意看春日下的桃花,多情而讨喜。看着桃花,心情好,心情好就会让她忘记那个人。那个让她曾经感激万千现在却厌恶万千的人。 赵氏本是要带着李少卿先去拜见太后的,但李开疆却执意带着李少卿,李少卿一个只会啊啊的小屁孩没有发言权。其实,就算他会说话也没啥发言权,在他心里,先见谁不是见呢。能先讨太后的喜欢其实也挺好的。不论什么朝代都是以孝为先,就算他在皇帝面前表现不佳,讨得太后喜欢也可弥补一二。不过,自家爷爷说要先见皇帝,那好吧,见就见吧。被一路唠叨的已经麻木的李少卿觉得心情在渐渐平复。 一抹明黄越来越清晰。 这大冷天的,虽然阳光不错,但是还真没想到,皇帝会在御花园中招待他们。好吧,乘此机会看看御花园也不错。果然嘛,比自家的小院强了许多。许是天气好,从内室搬出的花都放在了太阳底下,红红碌碌的看起来也不那么冷清了。 待了小太监通传,李少卿才得以靠近皇帝。龙袍果然精致扎眼,不过,穿龙袍的人也是高大威严。四十几许的人看起来保养有道,唇边蓄着须,不长,整齐有致,为这相貌添加了几分沉稳。不得不说皇帝的还是很耐看的男人,李少卿觉得后宫佳丽还是很有福的。起码皇帝颜值高,身材也没发福。看来平日也不缺乏锻炼呀!李少卿觉得若是以后自己也道四十岁也能保持这样的身材也就知足了。 就在李少卿想七想八的时候,李开疆放开了李少卿,就要引着李少卿行大礼。不过,刚屈膝就被皇帝阻止了。李少卿庆幸一把,这天冷地想必更冷,他才一岁呀! 李胤元看着李少卿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就不觉有些好笑,小孩子嘛,就要逗逗才好玩。 “开疆呀,想必这就是你口中那个聪慧的小孙子了吧!” “回陛下,正是臣的孙儿。小名叫小彘。” “小猪嘛,挺像。”看李少卿的婴儿肥,李胤元倒是像捏一捏。 像你大爷,你才是猪。李少卿在心里默默反驳,脸上依旧一本正经。 观察许久,李胤元问道:“开疆呀,你家小猪是不是怕朕呀,你看他紧张的都不笑。” “回陛下,小彘平日都很调皮的。可能是路上臣叮嘱的,小彘听进去了。”关键时候,小彘呀,你千万得给力点呀! “是这样呀!小猪会走路了嘛?” “回陛下,小彘还能走得,就是不算太稳。” “会叫人了吗?” “回陛下,小彘还不会,说来惭愧,至今连声爷爷都没叫过老臣,叫他父母就更别提了。老臣想,这也正常,老周家的孙子周虎两岁才会说话。所以,老臣并不着急。” “假话,说这话便是你急了。”李胤元笑了一下。 李开疆不语只憨笑。其实皇帝说的也没错,李开疆虽然沉稳,但在儿孙头上,就喜欢事事占个先。这也不奇怪,谁人不希望儿孙胜于自己呢! 微微弯下身,李胤元拍拍手,示意李少卿过来自己的身边。李少卿望望李开疆,见李开疆点头,才大着胆子一摇一摆地朝着皇帝走过去。 到底人小,快到的时候,李少卿觉得脚下不稳,连忙往前一扑,抱住李胤元的大腿。皇帝大腿也不是很粗嘛! 昂起头,李少卿与李胤元目光交接。 “皇帝……叔叔……” 而后,李少卿便见得李胤元神色一敛。 一旁的瑞公公和李开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皇帝……叔叔……”李少卿有些呆呆地唤着。皇帝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张童稚的脸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懵懂和无辜。 曾经有人也这么唤着自己,用着软糯的童音,有些畏惧有些尊敬的唤着自己。 【皇帝哥哥!】 李开疆在一旁,有些着急,孙儿会说话了他很惊喜,但是看皇帝的神色,不像是高兴,也不想是不喜,这要他怎么开口呀!那个愁呀! “你是谁?”李胤元问。 “皇帝……叔叔……”李少卿装呆,他也想憋几个字,奈何现在就会说这么些。 瑞公公见皇帝并未生气,只笑道说:“小公子要称呼皇上陛下。” “皇帝……叔叔……”不是我不想呀,是我说不出,李少卿也有点急。 猛然,李少卿的视线和李胤元平行了。 “皇帝叔叔!”努力一下,能连成四个字了。 李胤元眼一热,摸摸李少卿的脸颊。 李少卿给了李胤元一个大大的笑脸。不是他李少卿自夸,他这笑脸百战不殆呀! 果然,拨开云雾见月明,皇帝的神色也松动了,只是,眼中的喻意不明,似写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只要皇帝心情好就成了。 很大胆地,李少卿奋力蹬了下双腿。 啵—— 这可是龙脸呀!后宫佳丽想占便宜也没这么容易的。李少卿得意地笑。 李胤元惊诧,看着李少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得意模样,也笑了起来。 一旁的瑞公公和李开疆申请也放松下来。 “开疆呀,小猪可有大名?” 听皇帝这么一问,李开疆立马道:“回陛下,老臣与犬子尚未给小彘取名。” 李少卿心道:瞧他爷爷这反应,多机智呀!必须给点赞。他明明有听见他家爷爷和老爹商量着,都给他起好大名了,话说叫什么正来着。好吧,他也没听清楚。 “朕看小猪就叫少卿好了。” 李开疆闻听,立马叩头谢恩。 邵卿,朕信你,你怎么会忍心让朕独看这一树梅花,独看这一世风景! 第09-10章 第九章 乾元国儒道佛三教顶立,各有拥趸。儒林以各地书院院长师长为表,道教以山门为立,佛教以香火传承在世。各教派互有短长,互有来往,互有较劲。皇帝不偏倚任何教派,却又严厉约束他们,不许他们以邪术蛊惑世人,入教之人皆需去官府具名留底。若有违抗,官府上报后有权封门拿人问罪。若有包庇,罪加一等。 凌云观是一座屹立了两朝的门派,它自道教演变而来,观中诸人作道家打扮,习道家学说。历经两朝更迭,凌云观自有其处世之道。历任观主无不是有才德之人,这才将一座道观经营至今。凌云观受人世香火,每年也收弟子,教习道家学说还有文治武功。更因为自凌云观出现过武状元、文探花、医士、能工巧匠等十数人,故而,凌云观招收弟子之时,队伍自山上绵延至山下。 “观主,未知大师兄打算闲游到何时?” “这个嘛?!我也不知呀!三师弟,你也知道大师兄的脾性,他说要带着他的徒弟增长见识,那就不定游走到了何方。你也不用担心。大师兄武功很好的。” “观主,您多虑了。”就大师兄那性子,我不怕大师兄打不过别人,就怕别人打不过他。还有,这次大师兄带着他唯一的徒弟,可千万别教坏了小孩子,难得那孩子能忍受得了大师兄,还经得起大师兄败家。大师兄也算后继有人。要是出一趟门,人变卦了,估计大师兄哭都没处哭去。 “哎呀,三师弟,别这么见外,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唤我二师兄的。” “上下有别,观主。” 叹了一口气,凌云观观主只好随他家师弟称呼了。 望着凌云观三当家的身影,凌云观主觉得大师兄和三师弟能综合一下就好了。一个太过活泼显得不够沉稳,一个太过沉稳显得太过刻板不知变通。两人遇见了,就是火与冰的碰撞,谁都瞅谁不顺眼,也是醉了! 后宫深院里。 “什么?陛下给那孩子赐名为少卿?”丽妃本坐在镜子前,对着镜子整理妆容。她听闻皇帝似乎心情不差,想着稍晚一些自己便可以过去伴驾了。却不想打听消息的侍女传来这样的消息。 唰—— 妆台上的钗环首饰都狠狠砸落在地。 “娘娘息怒!”一旁的侍女连忙跪下。 “息怒?!我是不该有怒!”丽妃美丽的脸庞有些扭曲,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看着可怖。侍女本就垂下的头压得更低了。 哈哈哈—— 我不该怒!我本就不该怒的! 遥想当初,闺阁中,谁人不羡我邵丽娘。 春日花好,院中莺燕声响,好不热闹。 “丽姐姐,你这帕子好漂亮。这针脚真细密。” “妹妹真是过奖了,不过闲来绣着玩的,哪比得上妹妹的绣品。若是妹妹喜欢,我便送与妹妹了。” “那妹妹却之不恭啦!听说,姐姐的堂弟中了探花。要我说呀,若是姐姐是个男的,那必定是个状元。” “混说什么,就你嘴贫。”顿了顿,邵丽娘道:“不过,堂弟确实人中龙凤。” “听说皇帝陛下对他很是倚重了。” 邵丽娘心中高兴,面上只是不显,只道:“弟弟的字很不错。” “姐姐这是谦虚了。” “我说的是事实。” 那日回到家中,遇见堂弟邵卿,但见邵卿颜色更加的好了,越发玉树临风了。邵丽娘看在眼里十分欣喜。邵家兴旺后继有人,她也与有荣焉,待到以后,她与了人家,也是后盾助力。 盈盈福了福,行了平辈礼。邵丽娘微笑道:“数日不见,弟弟越发有出息了。” 邵卿也笑道:“姐姐也越发漂亮了,只不知以后谁有福气娶了姐姐。” 邵丽娘作势要打邵卿:“嘴贫的小子,这是可以混说的嘛!” 邵卿眨巴着眼,装无辜道:“难道姐姐不期望有个仪表堂堂体贴温柔的好姐夫嘛!” 邵丽娘恼了,就想出手教训眼前的小子。邵卿平日里斯文稳重,私下里却还是那副少年心性,喜欢说笑嬉戏。邵丽娘和他的关系也是不错的。邵家家训,兄弟姊妹之间要互相帮扶友爱,这样,邵家香火才能传承下去。 姐弟追逐着,邵炳文远远看见了,笑问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邵丽娘跺脚道:“爷爷,是邵卿啦,又说些混话。” 邵卿大笑,而后道:“爷爷,我说的可不是混话,我只是问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未来姐夫。” “小子该打!” “听见了没?!” “哎呀,我冤呀!” “哈哈哈……”邵炳文望着追逐的孙儿孙女,摸着胡子笑得开怀。 那个时候,我们多么开心,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得失计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变了呢? 命运总是操纵着人的情绪,就像那一日。 什么?邵丽娘简直不敢相信。 “爷爷,您说我要进宫入选?” “丽娘,爷爷不想说什么虚伪的话。你进宫,既是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你自己。” “我儿今年已经十八,虽然商看的人家许多,但皆不入眼。我儿心里不说,其实,母亲都明白。实在是那些人配不上我儿。以我儿的容貌和才情,什么样的男子配不得。” “母亲……”这话说出去太让人笑话,没的让人说我轻狂。 “我儿如此,便真的不想飞上枝头做那人上人,凤中凤嘛!还是想嫁一个人蹉跎在内院。” 邵丽娘犹豫了。 “我儿,你弟弟现在正得皇上宠信,我儿若更进一步,将来我邵家满门荣耀。” “丽娘,你已经十八,父亲从没有强迫过你什么。你愿意挑选人家,父亲也由得你去。可是,丽娘,女子青春有限,蹉跎不起呀!丽娘,我们不逼你。你愿去最好,不去,也没有关系。但是,丽娘,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言尽于此,换来一室安宁。 良久,良久后。 “好!我愿意进宫!” 虽然当初有迫不得已,却也满怀憧憬,但为何走到如今?! 第十章 太后也见了李少卿,得知皇帝赐了名,太后神色虽是变了一下,也不过一闪而过,只心道:皇帝高兴就好,她一个老婆子又何妨多言。这前朝后宫都还是皇帝的,自己得快乐时且快乐,何必找不自在。当初,皇帝就极有分寸,如今,不过是个奶娃子,能生出什么事端来。且看看,若这后宫当真有人找不自在,说不得我老婆子也要动上一动。人一老呀,就图个安乐,谁若找不自在,哀家便让他真不自在。 李少卿生得玉雪可爱,且见人爱笑,世人自是喜欢的。 “太后不知,这小娃娃目前只会叫朕,其他人都不会唤。” “这是真的吗?” 李开疆夫妇连忙起身,道惭愧。 “看来这娃娃与皇帝有缘呀!” “臣妾觉得也是。”顺水推舟的好话皇后自来接得快。 既然来了宫里,又与皇帝有缘,皇家自然不能薄待了这份缘分。皇帝太后皇后都或多或少赏了缎子小物件,后宫中有品阶得宠些的也跟风。虽说后宫不涉前朝,但什么时候后宫都与前朝紧密联系的。故许多人看了风向,也都锦上添花,李少卿又得了许多好处。一时间,兴国公府风头无两。当然,这都是后话。 叩别皇宫贵人们,兴国公夫妇携李少卿上了马车。 这一趟来,收获颇多,兴国公夫妇很是满意。 李开疆将李少卿御花园见圣颜的事说与赵氏听,赵氏也是啧啧称奇,再看李少卿,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虽说有些世故在里面,但皇帝还是很高兴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小彘是个有福的。别人若是遇见那情况,指不定就怎么样了。可是小彘一去,龙颜大悦。小彘就是个有福气。” 觉得老妻说的在理,再看李少卿,李开疆摸摸美髯,道:“说来也怪,小彘和谁都没和陛下见着亲近。对了,小彘还亲了陛下一口。” “(⊙o⊙)哦,那可是龙脸呀!”小彘的胆子还真大。“小彘就是亲近皇帝,不然,别人开口都是父亲母亲的叫唤,我们小彘一开口就叫皇帝陛下呢!” “啊啊啊……”必须配合下! “老爷,你看小彘什么都懂!”赵氏一见小彘冲自己笑,立马打心眼里高兴。 摸着美髯,李开疆也开怀大笑。 笑声透过厚厚的车帘,连赶车的车夫和同车的小厮都听见了。 “听说小少爷一岁了不会叫人,一开口就冲着皇帝叫万岁。是真的吗?”车夫问小厮。 小厮斩钉截铁道:“那还有假,我听的真真的,大管家是这么说的,你没见大管家那脸笑的,就这一声,皇帝老爷还给了赏,连太后、皇后娘娘后宫诸位贵人都给了赏。” 赏赐是真真的,容不得人不信,所以,车夫自然是信以为真了。 “回府后,老爷定是给赏的,你我都出来了,想必是会多赏几吊钱的。” “那都是托了小少爷的福了。” “是呀,这才是个真有福的。” “谁说不是呢!” 仙客来酒楼上。 一蓝衫少年与一白青衣中年对坐着。仔细看,两人的容貌皆是不俗,只是少年虽小却是个面瘫脸,中年人容貌虽好,唇角的一抹涎笑却破坏了庄重沉稳之感。 “师父,待会儿,您打算上哪走走。” “咳咳……待会儿,师父一个人前去就行了。小孩子家呆在客栈就好。” 蓝衫少年蹙眉,他自然知道,他师父也不过就是看着怪诞,真让他做些什么他却不会做的,只是,出入凡尘,有些地方还是不去的好。他思量着要怎么劝诫。 “小小年纪,怎地如此严肃。” 蓝衫少年瞪眼,青衣中年立马不语。 “别人家都是师父管教徒儿,到我这,变成徒儿管师父了。” “师父,我并不想管你。您可以马上离开,但是,请记得把这餐饭的钱给付了。徒儿不介意帮您付一半。” “谨言呀,你不介意,可是师父介意付另一半呀!” “师父,您也可以选择吃霸王餐。” “这,这不太好吧!” “反正师父您武功高强,走了也神鬼不知。” 摸摸老脸,青衣中年觉得自己脸还是很嫩的,这么丢人的事他做不起。 眼珠子骨碌一转,青衣中年想到了什么,笑着蹭到了白衣少年的身边。“好徒儿,你要是没钱,师父可以帮忙呀!” 白衣少年戒备地不接话茬,只警惕地望着他家师父。凭着经验来看,反常即为妖。 有古怪! “不要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为师。为师会伤心的。” 我能出去吐一吐吗?! 咳嗽一声,青衣中年正色道:“其实,在这京畿中,还是有我们凌云观的老友的。” 白衣少年的神色摆明了不信。 “师父说的是真的。就是兴国公呀!”其实若干年前还有个誉满京畿的探花郎来着,不过,几年没来往了,他也不好提起。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如,我们下午去访友好了。” 居然是真的?!白衣少年特别诧异。 “就这么说定了。”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白衣少年无语。 “登门拜访不好两手空空呀,徒儿,我们去选礼物吧!” 好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叶凌风不明白,为何几天前,他还是名剑山庄的首席弟子,如今却成了毫无武功的废物。他不明白,他不甘心,可是,如今的他能怎样。没有武功,失去对自己的保护。没有银钱,他如何回转山庄。只凭着一张脸,笑话。他如何被废去武功丢在这离山庄千里之遥的京畿,他都不知道。回去,那不等于送死。就算要回去,他也要先回复武功。有武功的叶凌风,才是名剑山庄的那个叶凌风。 当了一身好衣衫换得一身粗布衣,换得几个钱就快要用完了。 能够栖身的地方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不想与乞丐为伍,那样,他也许就回不去了。但是,肚子好饿。他得想办法赚钱。可是,他能够干什么呢?叶凌风头疼。 茫然地走在街道上,叶凌风没有发现危险在靠近。 “老大,就是这小子。住破庙居然还不服管。” “还等什么,兄弟们,抄家伙,教训他!” “是,老大!” 武人的本能让叶凌风在遇到危险时比普通人要快,但是,叶凌风在下意识要拔剑抵挡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没了剑也没了武功,所以,他快速地转身就跑。 但是,却不想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失去意识前,叶凌风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老爷,遇见个碰瓷的。” 去你大爷的!你才是碰瓷的,你全家都是碰瓷的! 第11-12章 第十一章 邵丽娘至今还记得初次见皇帝的那一刻,属于少女的情愫蔓延开来,望着眼前高大英俊而又沉稳威严的男子,邵丽娘想,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的夫,我的天了。 进宫之初,邵丽娘不过是个五品的才人。但是,邵丽娘不怕,她有个尚书祖父,还有个陪王伴驾的堂弟,怎么看,她都是有资本的。在无子之前,一个进了宫的女子,除了靠自己就是靠亲人。能够进宫来的,非福则贵。邵丽娘的年纪不小了,她比别人年长的不只是年纪,还有阅历。在家里,就是父亲和祖父也对她多有教导。一个女子三从四德固然重要,但是审时度势更是必不可少。尤其进了宫的女子,这皇宫看着繁花似锦,却危机四伏。在皇宫过日子,可谓步步惊心。 邵丽娘很美丽,是一种张扬的美丽,不过,皇后娘娘虽面有不喜,但太后娘娘却喜欢。张扬的女子大多爽直。太后娘娘很是反感柔柔弱弱的白莲花娇小兔那样的女子。那样的女子看着你,你都感觉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们。看着他们,你除了恶心就是想吐。 邵丽娘有京畿第一美女的头衔,这头衔还是当初皇亲宗室的一个长辈说的,当时那老太太见邵丽娘容颜娇丽,与一旁盛开的牡丹相得益彰,就来了句:“我看丽娘当得这京畿的第一美人。”而后,这话就传扬开了。邵丽娘本就好的行情更是一路走高。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邵丽娘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京畿第一美女的谬赞和自己的本事而得到皇帝的恩宠。可现实却给了她浇了一盆冷水。 见邵丽娘第一面的时候,皇帝便说了句:“也不是很像吗?!” 那是的邵丽娘什么都不知,闻言,只笑着问:“不知陛下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 “你叫丽娘?” “回陛下,臣妾叫邵丽娘,臣妾的名字还是祖父给起的。” “邵卿也和朕提起过你。” 邵丽娘顿了顿,立马开心道:“弟弟也和陛下提起过臣妾嘛?” “是呀!邵卿说他姐姐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谁娶她谁就有福了。” “这……这小子……在陛下面前还这么嘴贫。若是有机会,看我不捶他。” “原来丽娘是只河东狮!” “啊……陛下……陛下欺负臣妾!”邵丽娘羞涩起来,一不小心就露出真性情来。 “哈哈哈……” 想来,那时皇帝选中了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邵卿的堂姐。什么京畿第一美女,不过人云亦云的一个笑话。若有人真心喜欢你,绝不会仅仅只是因为你的一张脸。 很多次真相都告诉了自己,只可怜自己是个睁眼的瞎子。 “丽娘这里的茶不错,感觉有些特别。” 邵丽娘掩嘴笑道:“当然特别,是陛下赏赐给弟弟,弟弟赠予母亲,母亲进宫看望臣妾带给臣妾的。” “朕就说怎么如此熟悉。” “陛下对弟弟当真厚爱。” “邵卿很好。在朕眼中是最好的。” “臣妾代弟弟谢陛下夸赞。” 龙颜大悦,邵丽娘无所察觉。而后—— “今天弟弟行加冠礼。是大人了。” “是呀,朕还赠了字给邵卿。” “喔?!不知陛下赠的是哪两个字?” “惊鸿!邵卿当得起这二字。” “惊鸿,惊鸿!弟弟惊才绝艳合该得这二字。陛下赐字,弟弟定是高兴万分。” 皇帝虽笑而不语,却又成竹在胸的模样。 “前日母亲进宫,说了许多人家的女孩给臣妾听,臣妾看了母亲给的册子,看得眼花缭乱。弟弟已经加冠,也不小了。婶婶也是急了。哥哥家的三啷都满地跑了。” 却见得皇帝的笑顿住了,蹙起了眉头,问道:“邵卿很急?” “臣妾看弟弟倒是不急的样子。弟弟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婶婶叔叔不一定能做的了他的主。就是祖父,臣妾觉得也一定能说成。” “是这样吗?” “毕竟是臣妾的弟弟,臣妾做不得主,也只能在一旁关心一二,帮着掌掌眼,想看一二。陛下对臣子最是了解,不如,也看看。就当个趣。” “也好!”皇帝想了想,点点头。 结果,皇帝对诸家子孙长辈俱是挑剔,说到最后,竟是没有一个看得上眼,配得起邵卿的。 邵丽娘呆了呆,道:“陛下这样说,臣妾也没了主意。” “那便不急,再慢慢相看。” “也好。”邵丽娘笑了笑道:“这总是一辈子的事!” 皇帝终于满意了。 邵丽娘生出了一抹狐疑。 再然后,恩宠日生,邵丽娘终于有孕,全族大喜。连邵炳文都得了恩典,可以隔帘探望一次自己的孙女。邵丽娘也由婕妤升到嫔位,赐名丽嫔。可是,这一胎却很是不稳,反应还大。邵丽娘的心绪也起伏不定,忧思之心日重,患得患失起来。只有皇帝在时,她才能平复心绪。 皇帝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守在一个嫔妃的身边,好在,邵丽娘打听了,除了处理政务,皇帝去的地方不过是皇后、太后殿,最多的也就是自己这里了。 那一夜,邵丽娘尤其的不安心,总觉得肚里的孩子不保,太医本就说这一胎怀像不好。邵丽娘知道,这不过是太医委婉的说法罢了。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来之不易的孩子。最惧红颜老,邵丽娘也怕。 邵丽娘潜了心腹太监去请皇帝。哪知心腹太监根本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回来了。邵丽娘伤心极了,不久,因动了胎气,小产了。 许多日子后,邵丽娘才知道,那一日,其实皇帝可以来的,但是因为她的弟弟在。是啊,就因为她的弟弟在,她的弟弟当时因为陪着皇帝批阅奏折太过困倦睡着了,皇帝因为不愿打扰他,命值守的太监摒弃闲杂人等,也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们。 听说那一晚,皇帝一夜没睡,陪着睡得香甜的她的弟弟。 邵丽娘瘫坐在床上,许久,挥退了宫娥,而后,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你? 第十二章 林谨言看着无甚包装的两坛酒很是无语。“师父,你不会就送这两坛子酒吧!”还不是很名贵的,就是一般酒楼的,估计里面还掺了水。 “啊?!这还不够呀!”玄青子觉得自己已经很大方了,这可是自己掏钱置办的,都没有花徒弟一个子儿。 林谨言扶额,他师父是真抠。人家好歹是兴国公,就算是您的故交,您这也太敷衍了。林谨言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跟着去了。他觉得去了很可能丢人。虽说礼轻情意重,但你也别轻过鸿毛嘛! “那依你该如何?”玄真子没觉得自己有错。 “京畿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林谨言问。 “醉仙楼。”玄真子答。 “醉仙楼最好的酒是什么?”林谨言继续问。 “仙客来。”玄真子老实答。 “那好,我们就去醉仙楼买两坛上好的仙客来,然后再去国公府。” “哦!那这两坛呢?” “扔了。” “不要了吧?!”这也是钱买的。 “那好,国公府你一个人去。二选一。”作势,林谨言就要回客栈。 “那还是扔了吧!”玄真子急忙拉住自己的徒弟。 从醉仙楼出来,玄真子又开始舍不得手中的仙客来了。林谨言看玄真子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也只能当作没看见,谁让他当初选师不慎呢! “等拜访完兴国公,我们再来醉仙楼,反正这仙客来也不会没有。” 闻言,玄真子大喜,说着就要熊抱他家徒弟,连同两坛子酒。 “谨言,好徒儿!” 林谨言机智地躲开,一脸嫌弃。 一路走,玄真子一路絮叨,林谨言烦不胜烦。玄真子絮叨来去还是那几句。玄真子说他这一生会有三个徒弟。第一个徒弟,也就是林谨言的师兄,便是那惊才绝艳翩若惊鸿昔年乾坤殿前与君王奏对的探花郎邵卿邵惊鸿。可惜天妒英才,加冠后没多久,邵卿便与世长辞了。第二个徒弟便是林谨言,想当初玄真子前去江南游玩,因囊中羞涩,便赖在了江南林家,林家家主颇为慷慨,玄真子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玄真子看林谨言长得唇红齿白模样甚好,加之林家豪富,于是,打着缘分的旗号将林谨言收为徒弟。这一次来京畿前,据说玄真子用龟壳和铜钱卜了一卦,说他的关门弟子就在京畿。当然,林谨言觉得这纯粹是玄真子找借口。若是没有找到那徒弟,玄真子肯定说时机未到命中无缘云云。 林谨言虽年岁不大,但总能透过表象看清他师父的本质。 林谨言长得好看,他自己也知晓。在观里的时候,小师妹没事就爱往他身边蹭,还有师姐也给他写过情书。但他本人却不甚在意,比起美人,他更喜欢刀剑。玄真子总觉得他没有情趣。林谨言无语,他才十三岁的年纪,需要什么情趣,这是一个师父该说话的话嘛!他那素未谋面的师兄没有被他这个不着边不靠谱的师父带歪,一定是天赋异禀非常人所能及的。可惜无缘一见。 两人走着走着便看见前面围了一圈的人,玄真子最喜欢看热闹了,见着有热闹,把酒扔给徒弟,就往人堆里钻。林谨言正好相反,最不喜挤进人群,他有洁癖,平生最喜白色和淡雅之色。 玄真子这一探头一看,还真看到熟人来着。 回家路上,遇上碰瓷的,李少卿好奇了。这谁呀,讹谁不好,讹他家爷爷。他家爷爷虽然平日和善,但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怎么少得了杀伐之气。他家除了他奶奶和他,连他老爹都有些怵他爷爷。他倒是想看看哪个傻大胆的撞了上来。 女眷不宜露面。李少卿虽然是男的,但是他太小,而且外面乱哄哄的,李开疆是绝对不允许他抛头露面的。没办法,李少卿只好陪着他奶奶车里蹲了。 李开疆掀开帘子,而后看着车前躺着个人,虽是粗布衣衫却也干净。照着李开疆平日的习性,遇见这样的讹诈的人,必定先给他两鞭子。但这不是家里更不是军营,这是大街,他只好先命人抬去医馆治疗。而后再作其他打算。 正要开口,却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 “哟,这不是开疆嘛!” 一抬眼,还真是一熟人。 “原来是玄真呀!” “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正好回府,可巧有人倒在我的马车前。” “那人如何?” “我正要命人送去医馆。” “不如,我来看看。” “那就有劳玄真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 不看还好,一看又见一熟人。 “这不是凌风小子嘛!怎么躺你车前了?” “怎么了?这人你认识?” “认得认得。” “那可好,” 好嘛,三方都是熟人,三方同进了兴国公府。林谨言觉得他师父的狗屎运一直不错。有他这样的徒弟,有兴国公这样的故交。林谨言进了兴国公府,一路仔细观察,却也没有太大的感叹。也不奇怪,林家便是豪富,碍于朝廷管制,有些东西不敢装裱在外,但替换的东西更是美轮美奂。既然别人都知道林家有钱,那么他们那么内秀也就没有必要了。 玄青子先给叶凌风看了伤,而后开了副药方,李开疆命人抓了药,待得叶凌风醒了熬给他喝,然后,便玄青子进了待客的正堂。赵氏与玄青子也有几面之缘,加之她的身份,也没有避讳。 赵氏见林谨言很是惊艳了一把。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如此英俊。” 玄青子很是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林谨言,谨言,这是兴国公夫人。” 林谨言上前见礼,不卑不亢。 “好,这孩子好。”赵氏很喜欢林谨言,命人备表礼。 “玄真,还是你会收徒弟。”李开疆也很喜欢林谨言。这孩子一看便是正直之辈。 “不是我自我夸赞,论收徒弟,谁比得上我玄真子。” 李少卿无语,这就是说你胖还就喘上了。当然,无语归无语,李少卿还是不得不说,这玄真子还真会收徒弟。看这徒弟貌美的。李少卿两世记忆,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物。长大了更不得了,简直就是一妖孽呀!看那相貌,绝对够得上祸水级别的。不自觉地,李少卿就想到了有凤凰之称的慕容冲了。人十三岁就迷倒了苻坚。 “林谨言?!可是我知道的那个林家的林小子?” “正是。” “我就说嘛,玄真你怎么可能会选个默默无闻之辈。” “是吗?!我觉得我还是挺低调的。” 林谨言满头黑线。师父,您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嘛!还有,对面的那个小孩怎么那么古怪,一直盯着自己看,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少卿见林谨言皱起眉头,想着——嗯!美人皱眉头也很好看! 第13-14章 第十三章 林家本为商贾人家,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不高,却俨然是极其富裕的。民间有穷则思变一说,其实,富裕了更会想着改变。富裕的商人看着贫穷的老秀才,心里总是万分不平衡的。林家人自然也有这种想法。商人地位之所以低,是因为一旦从商便失去了走仕途科举的资格,即便是皇商,那也沾着个商字。再大的商人在官字面前也要低头。比如昔年的沈万三,也敌不过皇权。林谨言出生的林家经过几代人的奋斗有了家底,更因为机遇,有了从政的本钱。这事说来也非是偶然。 林老太爷是个民声很好的商贾,亦是江南商会的领头人。林家积累道林老太爷这一代,已经是不缺金银的了。于是,林老太爷自昔年太祖之时便资助朝廷军队,而后又造福乡里,修桥铺路,那名声,让人提起林家就竖起大拇指。家业传到林老爷的手中更是发扬光大。林老爷不仅通商,而且自先帝爷至今上在位之时,便作为江南商贾的表率,但凡遇上天灾之时,便捐衣捐粮,更发动商会中各商家,尽量不抬高粮价。久之,江南一代商贾名声颇得赞誉。其中,林家尤甚。前些年,黄河天灾连着时疫再跟着雪灾,多亏得林家倾尽一半的家产,就得十数县的灾民。皇帝也为之动容,不但赐了义商的匾额,更是恩许林谨言这一代,但凡还未入商贾的直系子弟可以从科举入仕。这一圣旨天恩简直为商贾点亮了明灯。让商人明白,即便难如登天,也不是不可及。其他商贾虽然没有得到这一恩典,但有许多家也得了嘉奖,皆是与有荣焉。筹划着,做几件大事,以商会的名义博几个可入仕的名额。据说,皇帝已经有所考虑。 朝中自由反对的声音,但这一次林家的功劳人人都看在眼里,就算出声,皇帝也说了,恩赐不过一代,众朝臣也只好雷声大雨点小。林家做的是好事,有恩于世人,谁要太过激烈反对了,也怕遭雷劈的。商贾从政不是没有,比如吕不韦、范蠡等,但没人信林家人从政后会如前人一般,毕竟时代不同,境遇不同。 林家人大喜,其他商贾无不羡慕。林家家风颇正,他们看准时机,一击即中。林家长子自小无经商天分,但是却通四书五经。林家人无不因身份而感慨。没想到天上掉下馅饼。圣旨下后,全家人喜极而泣。因得林家名声,林家大郞拜得大儒,狠下了一番功夫,终于于三十岁上考取了秀才功名。由于火候未到,故而推迟了三年再下场一试。若是成功,便是举人老爷,便有了做官的资本了。 秀才于每年秋闱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于商贾来说那是万中无一的。纵观乾元大国,从来没有从商贾之家走出的秀才老爷。林家人虽没有沿街摆上流水席庆贺,也是阖族好好热闹了两天。林大郞被林老爷教导的很好,不过秀才,人常说穷秀才,富举人,自然是有其道理。当然,林大郎的目标不只是举人,他要全族以他为荣,他要给自己的夫人挣下凤冠霞帔。林大郎的妻子是林老爷精心挑选的,不是门当户对的商贾大家,而是因朝中急流被连累贬至江南某小县做了县官的官家小姐。因是女子,且林家素有名声,且林家表示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有同房,那官家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林家大郞。没想到,时来运转,那官家小姐想到将来自己也有做诰命的命,自己的儿女的命运也可能改变,便狠狠痛哭了一场。而后,拿出官家小姐的大度和气派来。林大郎对林老爷当初的决定无不叹服。若是将来自己是官身,而自己的妻子格局太小,那便不合适宜了。 三年前,林大郎下场一试,鸿运当头,中了举人,一时,林家门庭若市。林大郎再接再厉,次年春闱却名落孙山。不过,林大郎并不气馁。那年春闱他也没有把握,不过走个过场,体验一下。落榜也在意料之中。今年秋闱后来年的春闱才是他的正真目标。 林家族中也有旁系为了儿孙前途,将儿孙过继给直系,借个身份,入书院读书,以期望改变身份的。虽也有一两个中了秀才,但都不如林大郎已是举人。但放弃的人却不多。科举本身就不是易事。哪怕五十六十上能中的举人秀才,那门庭也是焕然一新了。这便是整个社会环境造成的。 林谨言自小聪明,可他的聪明不仅仅是在读书上,更多的是在习武上。林谨言想过,乾元国三年一届除了文举,还有武举。不过,他家师父说,考武举他若不在前三,就千万别说是他玄真子的徒弟,说是丢不起人。 林谨言无语。这世上万万人,文举不易,这武举也不是简单的。要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林谨言从不敢太过自大。他练武是因为他喜欢习武,纵然吃苦也是不怕的。真要考武举,有名次固然好,若是没能考上,也不过说明他还不够好。什么一定不一定的,他可不敢说。 人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心思,他想好好看看这乾元国的山水。人在少年时,需行万里路才能不负这一世的成长。坐井观天是非上选。那只会限制了自己的眼界。就是他大哥,林家大郞,年少时,也随着父亲林家老爷出过远门,见识过人间繁华心酸。没有阅历的文章,即使华藻也是空泛的。这是林老太爷、林老爷的人生经历告诉林家子孙的。 以上的故事,都是李少卿后来才了解的,现在的李少卿还小,但是他那曾经的记忆,让他又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李少卿喜欢美人,现在他是孩子,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美人看。 “哥哥!”憋了半天,李少卿终于会喊第二个人了。 闻言,李开疆很是诧异。 赵氏大喜:“小彘会叫人了。叫奶奶。” 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李少卿还是没憋出奶奶两个字。 赵氏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没关系,小孩子嘛,总有一天会叫自己的。不过先后的问题。 “哥哥!”李少卿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谨言。 林谨言见着个粉团子,眼睛乌溜溜地,有些小狗般可怜地望着自己。婴儿肥的小脸看起来很是可爱讨喜,林谨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若是李少卿知道,大概会告诉他,那感觉就是——萌! 张开手臂,李少卿求抱抱。 我这么可爱,你忍心拒绝嘛?! 第十四章 李少卿对自己出色的外表很有自信。这秒杀万千的萌系微笑,还有谁能比他做的更加得心应手。看着对面的美人,李少卿势在必得。他还是个小屁孩不能做什么,但是亲美人这种事还是不难的。 林谨言看着对面的三头身,心里还是一软。他是家中的老幺,众人的宠儿。小时候,他没少被哥哥姐姐抱抱捏捏。但是,大了,知事了,他就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加上,因为太过出众的容貌,差点被拐子拐走,林谨言更是自小就不爱笑,对人的警惕性也高。因为家人宠着,他便是一副随性的样子,但是,林谨言的三观还是很正直的。对待人也不是不能忍,比如他家那不靠谱的师父。 林家家里也有很多小孩子,林谨言的大侄子甚至比他还大一岁,当然,更多的是比林谨言小的,和李少卿一般大的也有。但都没有李少卿这般可爱好看。李少卿是林谨言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好看的小孩子。而且也不讨厌,很乖巧,还喜欢笑。比起他家那些动不动就嚎嗓子吵得人脑瓜子痛的侄子侄女真是可爱多了。 嗯!抱抱也不是不可以。 赵氏身旁的嬷嬷很有眼力劲地抱着他家小小少爷,在距离林谨言两三步开外的地方放下来。林谨言也蹲下身,示意李少卿可以走过来。 李少卿可开心坏了。 一摇一摆,几步路走的险象环生,最后,又故技重施地扑进林谨言的怀中。林谨言抱起李少卿,而后回归座位。李少卿站在他的双腿上。林谨言不敢大意,扶着李少卿的腰腿。李少卿那个开心,死巴着林谨言的颈项,蹭来蹭去。幼儿的皮肤就和剥了蛋壳的鸡蛋一样滑嫩,这样的触感令人讨厌不起来。 一旁的李国公夫妇、玄真子以及国公府的下人看着两人的互动都抿着嘴笑。下人们都想着,他家小小少爷就是讨人喜欢。 捏了捏三头身的小脸蛋,那手感真是好,滑不溜手的。于是,林谨言难得地给了笑脸。 美人冲我笑也!近看,冲击力好大,李少卿觉得眼晕。捧着婴儿肥的脸兀自陶醉。 看着小萌娃的呆样,林谨言觉得小孩子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打铁要趁热!嗯!赶紧着!上—— 啵~~~~ 林谨言觉得脸颊有点温热,顿时怔住了。 发生了什么?! 这小胖娃居然亲了自己。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美人被我亲到了~~~吔~~~心中的酸爽真是无法言语呀! 林谨言觉得小胖娃的笑有些碍眼,于是,狠狠戳了小胖娃的脸颊一下。小胖娃居然还在笑。 可恶的小子! 有些嫌弃地抹了抹脸,居然还有口水!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还是很讨厌的。 “哥哥!”李少卿已经能够很清晰地发音了。 “小猪!”林谨言唤了一句。 小猪就小猪吧,美人喊我小猪,我也是开心的。李少卿有些色令智昏了。 “哥哥!”李少卿继续蹭美人脸,占便宜。 林谨言不可能真的和小孩子计较,看这小胖娃似乎很喜欢自己,他也很无奈呀!他家那群小屁孩,他一冷脸,都跑光了好嘛!哪像他身上挂着的这个,这强力牛皮糖,还敢亲他。 玄青子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他家徒弟就是太严肃了,一点都不可爱。虽然貌美如花,但没人愿意亲近也是愁呀!看来,李国公家的小子和他家徒弟有缘呀! 若是林谨言知晓,定要道:“有缘个屁!” 李国公留饭,玄青子假装推辞,李少卿一听,立马盛情挽留,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赖在林谨言的身上不肯下来。最后,还是林谨言自己给撕下来的。李少卿一脸委屈地望着林谨言,让林谨言顿时有了罪恶感。 “哥哥!”可怜巴巴地,李少卿戳着小手指望着林谨言。 林谨言闻言,觉得头好疼。 玄青子本就没打算走,一见这情况,不过和李开疆推辞了一二便留下来了,他留下,林谨言自然也就留下了。 欧耶\(^o^)/~~~太好了!李少卿手舞足蹈,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留下小胖娃就这么开心嘛!林谨言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李拓土没有因为父母带着孩子入宫就不去书院念书。相反的,他更加专注了。他家大儿子都面圣了,步伐都超前了。作为父亲,他自然要迎头赶上。所以,李国公他们回来的时候李拓土并未回来。李平川等,因为大哥没有入堂,他们也不好抢在前头。 待到李拓土回来的时候,玄真子和他的徒弟去客栈退房了。林家生意大,京畿也有宅邸,当然,自然比不过国公府。林谨言在客栈落脚的时候也通知了在京畿的林宅下人。这下他师父要住国公府,自己自然也要留下,与国公府交好也是一件好事。林谨言虽不从商,但身为林家人,该帮扶的他不会不做。林家下人知晓自己家的小主人要入住国公府也是替其备了礼物及常用之物。 晚间的时候,李拓土携妻子慕容氏来到李国公夫妇前,李平川、李成林等人也到了场,众人见了玄真子。幸好林谨言提前有所准备,这才没有失了礼数。林谨言因年纪小,也得了许多礼物,他也没有推辞,大方收下了。众人对这位美的过分的少年也很有好感。 李开疆、赵氏宠溺李少卿,吃饭的时候都让李少卿坐在身旁,因为李少卿乖巧,所以,喂饭根本就不困难,这也是让李国公夫妇喜欢李少卿的理由。他们的子女小时候就没有一个如此乖巧的。 入席了,李少卿却拍着自己的座位盯着林谨言喊:“哥哥!”用眼神示意林谨言坐自己的身旁 。 “少卿!”得知皇帝赐名,李拓土与有荣焉,可以说是惊喜万分。但不代表,李少卿可以在他这老子面前放肆,该教育的李拓土一点也不落下。甚至比以前更甚。毕竟儿子的名字来历不凡。 李少卿一听他老爹呵斥,就撅起嘴巴,转而扭头看向自家的爷爷。这个家里,国公爷最大! 见儿子这模样,李拓土那个气呀!你说这点大的小屁孩,居然知道用老爷子来压他家老子了。这聪明的都歪掉了好么! 玄真子和林谨言在一旁看着可乐极了。他们就没见过比李少卿更聪明的小孩了。连气人都表现的这么可爱,真不知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老大,小彘还小。” “林小哥要是不介意,就坐到小彘旁边吧!” 好吧,国公夫人发话,李拓土立马闭嘴了,狠狠瞪了他家儿子一眼,李平川和李成林面面相觑,都觉得好笑。他家大侄子真有一手。看来他家大哥以后要头疼了。 林谨言一落座,李少卿顿时神清气爽,开心地拍起手来。李拓土看他儿子这副模样更来气。 李少卿还小,不能吃什么,林谨言第一次完整围观了一次小小孩吃饭。带着小围兜,吃着菜饭,还有蛋羹。间或对着席间菜色咿咿呀呀说着火星球语言,一会儿还叹个气,神情很是多变,林谨言觉得也挺有趣的。 相比较林谨言的有滋有味,李拓土就有些食不下咽了。他家的小彘他也很喜欢,但是重礼数的他,觉得他家儿子太丢脸了,食不言寝不语什么的,他家儿子能在饭桌上闹腾,这完全是他家老爹老妈宠的呀!但以后大了走出去还这样,别人肯定得说他了。逮到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教育这小子。 慕容氏自然不在意儿子行为如何,她儿子如今给她长了大脸了,她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苛责他家儿子。她觉得她家儿子定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孩子,没有之一。 隔日,更大的惊喜降落在国公府内。 第15-16章 第十五章 国公府最近堪称惊喜连连,先是宫中赏赐,而后入宫皇帝赐名,现在中宫皇后竟下了中宫旨意,赐慕容氏七品安人。 慕容氏听完冗长的中宫懿旨,其内容大概是赞誉慕容氏贤良淑德,堪为妇女楷模,相夫教子,实属难得,尤其教导儿子有功,故而为表彰其德容,特赐七品安人。随着懿旨而来的便是诰命服。 望着眼前的凤冠霞帔,慕容氏如在梦中。她的丈夫不过秀才功名,她以为她还需要等待很长一段时日,才会有这样荣耀的一天。没想到,这样天大的荣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安人,接旨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回过神来的慕容氏立马伏地叩拜领旨谢恩。 有了诰命,慕容氏也有了入宫的资格。虽然致使七品的安人,但这不是夫君上书求的,而是皇后懿旨赐下的,这意义就不同了,慕容氏自然也可进宫谢恩了。 赵氏也与有荣焉,李开疆连忙道:“公公里面请。” “不了,皇后娘娘还等着咱家复旨呢!” 赵氏连忙让人奉上薄封。那公公也笑纳了。这事是宫廷默认的,谁也不会多嘴去管。这也是宫内太监们一项收入来源。 李开疆待要送,那公公忙道:“不敢,国公爷请留步!” 其实,李开疆也不过做做样子。只不过,公公这样的人群虽然特殊许多人也看他们不起,但社会地位绝对不低,尤其是那些贵人的近身太监。 圣旨、懿旨都需供起来,只是规格不同罢了。 慕容氏自然不信皇后娘娘是看她贤良淑德才颁下旨意的,她的公公虽然是李国公,但她的丈夫至今却是朝中无名。皆是因为她的丈夫想走正经科举,而不是靠着父亲的荫蔽。就算要走后门,也得他有了做官的资质也算得正经。须知有人提携也是一种幸福。多少举子投靠无门呢! “我儿真是娘的福星呀!”慕容氏抱起李少卿亲了一口。 “老爷,小彘许是国公府的大福星呢!” 闻言,李开疆摸着美髯笑得大声。李拓土也很高兴,不过,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今年秋闱一定要中,不然,老婆都走到自己的前面去了。他得让老婆这凤冠霞帔穿得名副其实才好。 “啊啊啊……”李少卿拍着小手鼓劲。 玄真子和林谨言恰好忙完过来,听说这样的喜事也是道贺起来。 在众人的恭维中,慕容氏摸着凤冠霞帔,这时,她才觉得她这主母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她这诰命是皇后赐的,谁都不能比。 晚上,宴席后。 “大爷!” “恭喜夫人了!” “大爷也来笑话我。” “说什么呢!爷可是诚心诚意的。” “这凤冠霞帔虽好,可是老爷,老太太的那身才叫真的好。” “夫人放心,为夫定当努力。不过,现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就寝吧!” 灯烛熄灭,人心却未平复。 慕容氏想着,她如今并不比任何人差了,相公上进,儿子聪明,她也有了诰命。接下来,便是好好打理自己嫁妆,老太太多半也会试着把府中的事务交过来,自己也得有个心里准备,琢磨琢磨怎么做才最合时宜。二叔过不了多少日子也要大婚的,若是自己接受了府里的事情,那二叔的大婚自己必定是要跟着操办的,那便是显现自己能力的时候了。自己必定要办得漂亮才好。还有,一年的调养也尽够了,院中的那两位不是个安稳的,打发不容易,压制还是很有必要的。需得让她们看清事实。 李拓土想着自己现在是白身,更是国公府的嫡长子,自己不是练武的材料,况国公府也是改换气象的时候,自己需更加努力。儿子争气,妻子也有脸面,待得自己辛苦一两年,若有所斩获,凭借着家中的力量,再有累积的人力资源,在朝中谋取一个实缺,待父亲百年归去,自己若是能够不降等袭爵,那便是对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了。还有就是,儿子小小年纪似乎特别喜欢好看的人。以貌取人什么的,这个毛病不好,要改。贪慕美色,实在不可取。他李拓土的儿子绝对不可以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宫中也有人点着长明灯。 望着从朝贡中得来的镜子,丽妃摸着自己的脸庞。她觉得镜中的自己自进宫后就越来越陌生了。 容易依旧,但笑容却渐渐浮在表面,达到不了心里。 能让自己的展颜的只有那个男子,那个既近又远的天子。 这今日的变化让自己看不清天子的心意了。天子给一个孩子赐了他此生最在乎的那人的名字,又允许皇后抬高那孩子母亲的地位。若是天子真在乎的她的弟弟,不该是这样的呀! “玲珑,想办法找人画一张李国公孙子李少卿的画像。本宫不需要那种神似的,你明白。” “是,娘娘。” 她不信,有人能够替代邵卿。她都替代不了,又有谁能够替代。邵卿就是天子心中的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谁都抹不去。若是早知道,自己成全了邵卿,是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快乐一些呢?! 不!我不可以后悔! 邵卿必须离开陛下!我没有错,错的是邵卿! 邵卿,你只要做陛下的臣子就好了,为什么要逾越那道君臣之间的界限,让大家都为难呢! 邵卿,你不要怨姐姐,姐姐也不想的。陛下的关怀本就不多,你为何要去分享。你是陛下的臣,不知道君臣有别嘛?!你没有看见危机四伏的杀机嘛!姐姐叫你离开,你为什么不听。姐姐不会害你,姐姐怎么会害你呢?可是,你为什么不听话!你要是乖乖听话,像小时候那样,姐姐说什么你都照做,那该有多好! 李少卿觉得最近的日子真美好,每天他都要去看林谨言,他就指着林谨言下饭了。赵氏也觉得她家孙子近来比以前更能吃了。这是好事,孙子能吃,不挑食,是个好的,更是福气。 林谨言觉得很不好,天天被个小屁孩缠着,还是路都走不稳的孩子缠着。虽然,胖小子是真的可爱又乖巧懂事,但是天天围着自己转算怎么回事。他那不靠谱的师父整日见不着人,不是找国公爷下棋,就是去京畿寺里会友,再不然就是应某某书院的邀请,他倒是不知他的师父有这么好的人缘。以前在观里,一两年也没见着他师父的熟人,一出来反而多了。 对于此,他家师父是这样解释的:我虽不在江湖,但江湖依旧有我的传说。 闻言,林谨言又想去吐一吐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 第十六章 李少卿黑着脸看着他老爹,他简直不能相信,他老爹居然让他一个一岁的小屁孩启蒙,他话还说不周全好嘛!这简直是虐待幼儿有木有。 李少卿觉得还是他的母亲慕容氏那里好,慕容氏开始接手国公府的内务,时常会看一些账册,李少卿坐在妈妈的怀中,慕容氏在不看账册的时候就教他认字,他就啊啊啊的迎合着。这样他虽然不会写也认了不少字。若是慕容氏看账册,还会给他解说。上一世,李少卿虽然学过会计之类的,却没有接触过实物,不过是为了就业增加筹码混个证。况且古今不同,他不敢小觑古人的智慧。慕容氏见李少卿听得认真,笑了笑,觉得男孩子懂内务也没什么不好。并不是说以后当家作主了还要管这些,只是知晓了,也好不被一起子坏良心的下人给蒙蔽了。慕容氏不知道她这种做法叫防微杜渐。李少卿没有大志向,觉得打理好庶务其实对自己也挺有利的,所以就开心地听自己的慕青说着。母子俩的感情倒是更好了。 李老爹对待李少卿的启蒙居然和隔壁邻居家周虎一个级别,要习字的。可是,李老爹忘记了他家儿子的年龄。好吧,习字不成,那就念书、可是,李少卿根本不会说成句的话、所以,李老爹的神色很是不善。他觉得他家的孩子似乎不太聪明。李少卿也很郁闷,他仇视地看着他家老爹。他家老爹若是好好跟他说,他未必不看书的,可是,他老爹这样凶残,他也来了脾气。你让我干啥,我就偏偏不干啥。于是,父子俩就这么杠上了。 林谨言闻听李少卿要启蒙,也惊悚了。李少卿好像才一岁吧!还这么小。自己这么小的时候在干吗?!呃……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还淘气呢。家里人也从来不逼他。就是他家大哥也说了,他家小弟就算是个纨绔,他林家也养得起。这国公府的教育未免太严格了吧!但是看李公国的样子挺慈祥的,不像呀! 林谨言有些同情李少卿,觉得那个长得很讨喜的胖小子有些悲催。于是,李少卿得空要看他习武,他也随他去了。李少卿要看着他下饭,他也随他去了。世家大族的孩子真是苦逼哦!林谨言无比庆幸自己家的开明。并隐隐觉得那样可爱的小孩以后会不会变成一个书呆子。 赵氏一开始以为李拓土亲近李少卿只是要培养父子感情,后来,慕容氏委婉一提,赵氏觉得自己这儿子太过分了。她大孙子那样聪明的孩子,还需要逼迫什么。好好的孩子,被些个书本压的会不会透不过气来。于是,她就去找他家老爷李国公了。 李国公一听,立马拍桌子而起。“胡闹!”而后,带着老妻去往儿子的院落。 李拓土的书房内。 李少卿人虽然小,但是眼睛却大而有神。此时,他正与他老子对视着。 老子不学了,老子的志向是混吃等死,又不是考状元。你这是要作甚!我才一岁,一岁呀!我要去玩。我要看美人。明明中午谨言说要陪我吃饭的。可是,却被你留在这里。谁要看政治脸。我不干了。我不读了。你能把我怎地。昨天,我已经求了娘亲。娘亲一定会帮我的。哼~~~我现在会喊娘也会喊爹了,但是我就不喊你。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小稚童不怕爹。 “逆子——”李拓土看李少卿这个态度,青筋暴起。 李少卿还真就不怕,什么时代都讲求孝道,但是他现在的年纪,孝道什么的那是浮云呀!他一届小屁孩,怕啥。他都敢抱皇帝大腿了,他家老爹,妥妥不放在眼中。眼前的老爹再敢凶他,他马上使出必杀技。 父子俩互相瞪眼,谁也不让谁。 李老爹看着他家儿子,越看越来气。他可听说了,这小子一有空就往林谨言的身边跑,那林谨言李老爹也见了,眉目如画,真真美少年,长大了还不知如何惊才绝艳呢!听说他家儿子在林谨言那儿乖巧的跟什么似的,还吃的比平日多了许多。最可恶的是,至今不会叫爹爹,但是哥哥什么的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还有,平日李老爹也观察了,他家儿子就喜欢漂亮的人。李少卿屋里服侍的丫鬟大了,慕容氏放了人,又新选了一些,抱着他儿子让他儿子自己选,他儿子选的都是那一批里最好看的。可见儿子是个重色相的。李老爹思及此,怎能不愁。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呀!所以,李老爹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对李少卿进行身体及精神教育。但是,儿子居然不服管,不领情。这糟心的。 就在双方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候,李国公携妻至。 “你叫谁逆子?” 李少卿多聪明,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的爷爷到了,想必他奶奶也来了。立马化身委屈包,在赵氏靠近的时候就哇哇假哭起来。 “唉哟,我的乖孙,小彘宝贝哦~~~”赵氏心疼地不得了,看李拓土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李拓土顶着两大活力,头皮发麻,就想着开溜,但是一想到儿子的未来,他又顶住了压力。想着不从小教导,以后可要上房揭瓦了。 “你这是做甚?小彘还这么小。你就是要教他读书,也要等他大些。” “是谁告知父亲此事?” “这国公府会有我不知道的事?再说,你做的如此明显。小彘这么小,尚未定性。你就知道他一定是个爱文的,万一他是习武的材质,也不需你来教导,为父亲自教他。就算你要教导他,也得和颜悦色一些,你看小彘给你吓得,可怜巴巴的。你母亲和我在你的小的时候可没这样对待过你。还不是你要啥便给啥,你要弃武从文我们也是依了你。况且,不是我吹嘘,小彘可比你小时候要聪明许多。如今皇上那儿又挂了名,你还怕他没个前途。”李开疆坐着将道理说给站在面前的儿子听。 待得父亲说完,李拓土才敢言。“父亲有所不知,儿子就是怕小彘太过小聪明,反而会走了小道。” “呵呵……才一岁的娃娃你就看出他会走小道了。我倒不知何时你的目光如此敏锐了。如今朝堂有些异动,你也知晓,不如你来告诉为父,以你敏锐的目光来看,何人不妥。”李开疆冷哼着。 李拓土汗一把,对于朝堂,他现在就是个战斗力不足五的渣,在他老爹面前大放厥词那简直是笑话,所以,只好默不作声。 “大郞,小彘被逼的这今天都瘦了。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小彘就先放我那儿,你好好攻读。几个月后秋闱一试更加重要。”赵氏这是要夺权了。 “怎好劳累母亲?”李拓土连忙拒绝。 赵氏一听,脸就拉下来了。“你害我担心小彘,晚上睡不好吃不下,这就敢了?” “儿子不敢,但听母亲的安排就是。” “好了,你爹还有事要出去。我们就不耽误你念书了。小彘我带走了。你且安心吧!”说罢,赵氏起身。 “恭送父亲、母亲。”李拓土作揖。 李拓土那个郁闷,更郁闷的是他抬头居然看见—— 巴在赵氏肩头的李少卿脸上毫无泪痕,居然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这个臭小子! 第17-18章 第十七章 李少卿学习的事不了了之,林谨言也觉得拔苗助长不是什么好事,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和好色小屁孩亲近,但是李少卿也让他讨厌不起来。 慕容氏舒了一口气,他的孩子虽然聪慧,她也不希望他太过早慧,孩子若是太过刻苦,伤了身子可不妥。她的儿子生来便是富贵命,只要孝顺,有没有功名她也不在乎。有她一天,她也要保儿子的前程。她儿子是这府里的长子长孙,谁人都不能越过去。 慕容氏认为儿子喜欢艳丽的颜色没有错。屋里放两个漂亮的丫鬟小厮怎么了。那些丫鬟小厮不就是送来被人挑选的嘛!为了国公府的门面,那挑选出来的人也不能太差了。儿子一看就是个相貌好的,不太像他父亲,据自己的婆婆说,有五分像李老太爷年轻时候。李老太爷慕容氏没见过,慕容氏李老爷袭爵后入的门。不过,她也听说过李老太爷的事,知道李老太爷生得文生面,不似个武将。但偏偏李老太爷对战是特别勇猛,而且还狠戾,很似杀神,令人不敢因他的容貌而小看他。有战场上的乾元兰陵王之称。 慕容氏又听说李拓土教育李少卿是因为李少卿常伴林谨言之故。那林谨言慕容氏是见过的,慕容氏虽美也自叹弗如。不过,她可不觉得儿子亲近林谨言有什么不对。就看李拓土自己,虽说当初因为生产之故纳了两房妾室。但那两妾,谁的颜色不艳丽,且都比自己年轻。况且,其中那贵妾周氏有了身孕,据说还是双生胎,最近很是得瑟。哼,就算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庶子。嫡庶有别,谁也别想越过她的儿子。也许,教导小彘这其中就有周氏的功劳。好吧,慕容氏阴谋论了! 再看林谨言,虽说他家是商贾,但是世代豪富,且这一代皇帝恩准可以科举,可见,未来未必就没有前途。儿子与他交好也没有坏处。钱与权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而且,她观林谨言的言行,是个正派的孩子。文如何,尚且不晓。但是武功都能与公国切磋,想来是不差的。若不是个有心性的,何能十三四岁的年纪就随着师父四处游走,又何能练就一身的武功。说不得以后,自己儿子还有仰仗的地方。 慕容氏对林谨言的观感是好的,只是自己的丈夫她不好说什么,只能试着从侧面弥补一些。比如小彘有的,也给林谨言送上一份。林谨言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都清楚的。他对国公府更有好感了。觉得他住在这里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李少卿一得自由又故态复萌,整日讨得赵氏欢心,而后,就借机往林谨言那里跑。周博文也常过来。周虎也过来一次,见林谨言舞剑,就挪不动步子。而后,只要有空就打着陪弟弟的旗号蹭来国公府。 林谨言从来都没有想到,他还有招小孩子喜欢的一天。 李开疆兴起的时候也来找林谨言切磋,林谨言每次都是很认真的对待,李开疆也不马虎。林谨言的轻功不错,但是气力和对战时候的应变能力却不如李开疆了。李开疆那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那身威慑力可不是假的。林谨言每次接过李开疆的招,都要用很大的气力。对战技巧很重要,但是若真到了势均力敌的时候,气力和气势那是关键。 李开疆很喜欢林谨言,他从林谨言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他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像他的,老大还好说点,从文还算有点门路。老二,那就是个不通文武的纨绔,不提也罢。老三一向谨言慎行,不过有点过头,想来他的母亲郑氏对他的影响太大。他觉得他的大孙子还有点指望。他觉得大孙子在十三岁的时候也能有林谨言现在的武功就很好了。武将功勋虽为世家大族不屑,但是李开疆一直以此为荣。军人之责,与国同休。 李开疆休沐便请玄青子一品醉仙楼的仙客来。 这仙客来也是有来历的。据说一位很有名的诗人来到醉仙楼,那时醉仙楼还没不叫醉仙楼,店小二说但凡饮了店中的好酒便有机会遇见神仙,诗人说不信,店小二给他上了仙客来。当然,那时的仙客来也不叫仙客来,不过就是个酒。这酒醇香,但后劲有点大。于是,那诗人不听劝,饮的多了,便醉了。而后,他仿若看见有神仙降临在自己的身旁,与自己对酌,而后,还有仙乐奏响,仙女在云雾缭绕的环境中翩翩起舞。那诗人陶醉不已。不知此身已为客,仙从梦中走出来。那诗人醒来后,便提诗赠予那家酒楼。后来当地的名仕见到那诗人的诗后尝了这酒楼的酒,大赞,遂提匾额赠予那酒楼,因那诗人诗号中有仙字,又因其在醉梦中梦仙,故而这酒楼后更名为醉仙楼。这酒便叫仙客来。后老板做大,醉仙楼也开到了京畿。 玄青子不是个拮据的主,但凌云观也不会惯着他。他徒弟在看清他的真实性情后,虽不明着约束也不是仍由玄青子太过乱花钱。林谨言觉得自己是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呀!所以,玄青子偶尔也感叹一把,当然,随即又把脸皮给丢一边去了。听闻老友请客,无有不从。 要了个雅间,玄青子毫不客气地点了自己要的东西,至于李开疆,谁管他呀!李开疆也知老友习性,自己点了自己的。不多会儿,菜上来了。两人边吃边聊。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各自身上。 “玄青呀,你看我家孙子如何?”玄青子能掐会算有一手,就是轻易不显露。这个他李开疆还是知道的 。 “是个有福的。” “我也这么觉得。” “老友还记得我曾说过的我命中有三个徒弟嘛?” “自然记得。” “我观小彘,许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当真?!”真是太惊喜了。 “当真。” “果然?!” “果然!” “好!就这么决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第十八章 李开疆回家把这事和赵氏一说,赵氏便道一个好。凌云观素有名誉,每年排着队等着入观的不知凡几。入了观也不过跟着各处学习一二。真正能得观中高人指点的没有多少,收为弟子的就更寥寥可数了。赵氏还听他家老爷说,这玄真子一生只收三个徒弟。大徒弟邵卿她是知道的,当年京畿的第一才子,谁人不称赞,可惜了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竟然就那样莫名地死了。第二个徒弟在她家住着,赵氏观察了,也是个好的,能文能武,不一定就比那邵卿差了。若她家孙子成了玄真子的关门弟子,那不说明了她家孙子是个聪慧的。玄真子可不马虎收徒的。 李拓土听闻,怪有意见的。作为李少卿的老子。名字自己没做成主,这下子儿子择师他依旧做不得主,他这老子当的和空气一样,怪没意思的。 李开疆一瞪眼,正色道:“小彘能得玄真子教导不好吗?你倒是举荐一个来,若是比玄真子强,人家又愿意收徒,你老子二话不说,立马听你的。” 李拓土立马蔫了。他的那些人脉资源还是来源自他家国公老子。虽然在就读的书院认识了些人,但他本身不是那种特别出众,考试次次第一的奇才,自然不会得到特别的关注。自然也和那些个大儒什么的扯不上关系。扒拉过来,扒拉过去,还真没找到比玄真子强的。 赵氏见他家儿子垂头丧气地,也挺不高兴的,立马训斥道:“你这是嫌弃我们两个老的了。你以为你是小彘的爹,孩子就该你做主。你爹走的路比你吃的盐还多。别的不说,就是看人这一点,你就比不过你爹。我知道,你看玄真子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经。你可知人家文武双全,且人面甚广。不然,怎能教导出惊鸿探花。你再看看林小哥,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小小年纪便有那样的气度,这难道不是师父教导的功劳。人的眼光不能陷在这方寸之地。如我女流之辈,都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就是为了阅尽世间万人。而后,你方才知晓分寸。” “儿子不敢,母亲教诲的是。” “你母亲说的便是我要说的。你这次不管是否得中,且去游学一番。做锦绣文章也需肚中有乾坤。当今最是不喜空泛。当年惊鸿探花受宠,你以为人家只是颜色好,肤浅!人家那做的事可是有大用处的。朝中但凡有点见识的谁不知晓。” 李拓土觉得自己从他儿子出世,他在两老面前基本是说啥错啥,最好啥都别说。现在,又被两老联手给训斥。还好屋里没别人,不然他颜面何存呀! 玄真子装逼的时候那也是道骨仙风的,但是不正经的时候那就像个老流氓。 当林谨言看着玄真子坐在桌旁笑得极其猥琐的时候,他就想调头走人,但是被玄真子给瞅见了,只好又回转进屋。 “谨言呀,为师找到你的师弟了。” “谁?”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次居然没吹牛。 玄真子调皮道:“你猜?!” 林谨言满脸黑线,他家师父又抽了。 “莫非是国公府家的小猪?”林谨言其实也不确定,他一路过来,也没几个见过的,参照他家师父的选徒标准,还真没有,所以,就随口一说。 “我徒弟就是聪明,一猜就中。” 林谨言惊悚了。“当年你选大师兄,说人家天命探花郎。当年你选我说骨骼清奇一代江湖传说。那选小猪又是什么理由。” “富贵相随纨绔一生。 林谨言无语,前面那四个字还不错,后面那四个字你确定那真是褒义嘛! “为师心意已决,不过,收徒还是不能马虎的,为师觉得,等小彘七岁了再正式让他拜师为好。”玄真子为自己的决策点个赞。 李开疆听到这个决定也觉得很好,太大的福气,孩子还小压不住。待到七岁,启蒙好了,能通晓人事了,再去凌云观,他们也放心一点。遂一口答应了。不过,李开疆觉得师父什么还是可以喊起来的。玄真子也觉得没什么。师也,传道授业解惑也。世间人皆可为师,不过一个称呼,何必拘泥。 李少卿其实挺开心的。有个老顽童师父,还有个美人师兄,他的人生也没那么枯燥的。最近,他会说许多话了,虽然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是,不妨碍他家长辈喜欢呀。 “小彘,叫师父。” “师呼——”好吧,牙齿没有长全有点漏风。 林谨言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这个小师弟,其实他挺喜欢的。比喜欢他家那些小侄子小侄女都要喜欢。只要他不太过缠人就更好了。 “师兄——” “小猪!”说罢,还捏了捏婴儿肥的小脸。 “是、小彘!” 林谨言惊奇,这娃娃居然能听明白话,还会反驳。“那就叫小彘好了。” “师兄、哥哥!” “随便吧!”林谨言可不在乎什么称呼。 玄真子的两个弟子都是七岁入山门,所以李少卿也算不得特殊。但,人说三岁看老,这李少卿才一岁,他家师父就决定了,真的不是别有居心?!林谨言相当怀疑。 为了表示诚意,李开疆夫妇还有李拓土夫妻都准备了厚礼。玄真子推辞了一番笑纳了。 回到屋里,玄真子看着那些物什,告诉他徒弟,这件的来历,那件的好处。林谨言一下真相了。就说他家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根本就是看上人家的家底了。这国公府几代功勋,又没出过败家子,家底自然是厚的。他家师父别的不在行,败家是能手。以前他师父还吐槽过他家师兄很豪气,就是师兄的家人太小气。据他所知,人家已经不小气了,他家师父哪次去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家师父连吃带拿的也真好意思。当然,他知道他手头宽泛,所以,他师父暂时对他没什么意见。林谨言不知道的是,他爹其实给了玄真子更多的银票。不过,玄真子那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师父择徒的标准根本就是——看脸+看钱! 林谨言黑着脸,决定暂时不看他那糟心的师父。 第19-20章 第十九章 叶凌风感觉自己的运气还没有坏到极点,虽然被人费了武功,但却遇见了玄真子。玄真子善医理,还是个医道高手。他没有做凌云观的观主绝对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而是他太认得清他自己的性子了。随性、随心、不羁,好吧,还有败家,不喜欢太过打理自己,需要人约束着。这样的人自然不适合管理人管理偌大的凌云观。 叶凌风本来以为自己没有救了,废去武功再重新练气谈何容易,首先经脉能否通畅就是个问题。不过,现在有玄真子给他疏通。 “道长,我真的可以再拔剑嘛?” “请不要称呼我为道长。” “哦!那前辈,我真的可以重新习武嘛?” “请不要称呼我为前辈。” “哦!那世伯,我真的可以恢复如初嘛?” “请不要称呼我为世伯。” “哦!那我要怎么称呼您?” “你可以喊我哥!” 叶凌风满头黑线。您好意思说,我却下不了口呀,摔! “师父,您还能要点脸嘛?叶大哥就比我大几岁,您让他喊您哥。我的辈分要怎么算?”一旁的林谨言简直不能忍。 “也是哦!”玄真子恍然,他细想想,貌似自己很吃亏呀!点了点头,玄真子道:“那就那三个称呼里选一个吧!” “那就世伯?!”玄真子时常伪装,世伯这个称呼好像更好些。 “也行!” “那世伯,我什么时候可以习武。”叶凌风自然知道就算习武,也是从头来过。虽然告诫自己不要着急,但是心里还是有点急切的。 “不急。你受伤虽然不算太重,也许是下手的人过急或是留了手。但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起来的。你先的调养个三五个月,这几个月我会来帮你开方调理,你自己不可太过心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不说你也明白的。到了时候,我再告诉你,你该何时恢复。但是,就算经脉畅通重新修起,没个十年八年想恢复先前的武功也是不可能的。我想,你首先得调整你的心态。你的情况你也和我们说了。你这事多半还是出在名剑山庄内部,你的风头太盛,而没有相同的实力去应对,这就是你这次栽跟头的原因。就算你蛰伏下来,待到十年八年后,名剑山庄已然变天,须知长江后浪推前浪。名剑山庄上,你确定会有你的位置嘛?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玄真子拍拍叶凌风的肩头。 林谨言知道玄真子说的太过直白,但事实就事实,谁都不能改变。况且,玄真子说的没有错,与其以后来想,不如现在就调整好心态,不切实际的梦想就不要去做,省得他师父白白费去那些功夫来救治。他师父平日虽然不靠谱,但有些时候说的话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沉默许久,叶凌风向玄真子道了声谢。 他们一行人暂住在国公府,玄真子起身,他虽然脸皮厚,但是需要做的事却没有落下。和主人家打个招呼什么的还是必要的。救人就到底,救治叶凌风的钱他还没打算出。他徒弟虽然不缺这点银子。但是,一码归一码,他徒弟万一救治了叶凌风而借口缩短了他的开支要怎么办,这种情况当然不能被允许发生,果断要杜绝。所以,玄真子装模作样地说了叶凌风的困难。虽然涉及江湖家族的内斗,但自来民不与官斗,而且,人被扔到这么远的地方,自然是希望他悄无声息的。只要这叶凌风不自己作死,李国公也不介意拉他一把。玄真子说此人面向极重信诺,是一个可信之人。李国公想,不定他当初倒在自己的车轮下就是他的机缘呢!他既然有这个机缘,那便成全他好了。 李少卿也跟着林谨言去看过一次叶凌风,叶凌风的相貌不差,虽然比不上林谨言,但是也很好了,又正当人生最青春年少之时。只是乍逢此事,颓废一些也是难免。但,看得出,他心性的倔强之处,李少卿却也没有担心。有些门槛,还是需要他自己跨过的。当然,他担心也是白搭。他自己还是个走路摇摆的小屁孩呢! 入夜,叶凌风久久不能入眠。他想了许多。 当年,春风得意,他叶凌风不过一叶家旁系子孙,因为根骨好,被选到名剑山庄内培养。名剑山庄有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之分。他因随了老庄主的眼缘,一进门就被选作内门弟子。常伴老庄主左右。老庄主教导他甚多,拿他当小孙子一般看待。老庄主没有儿子,庄主是他的侄子。因为庄主的位子来自老庄主,所以对于老庄主的要求庄主从来不会拒绝。人老成精,老庄主也不会太难为庄主就是。有了老庄主这个靠山,庄主自然也看中叶凌风几分。叶凌风也确实是名剑山庄的助力。所以,庄主也对叶凌风很是信任。叶凌风的父母早亡,庄主便收他为义子,亲传武功给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靠后。叶凌风更是死心塌地为名剑山庄效力。只是现在想来,自己劳碌来去,名剑山庄的真正的秘传却没有到他的手中。比如说炼制刀剑的功法,还有配合刀剑的武功秘籍也没有见过一本。反而是自己的师弟,庄主的儿子,虽然武功不如自己,但是却能够冶炼刀剑。 那时在别人的吹捧之下,自己虽未飘飘然,却也是欣喜的。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便已经是名剑山庄的首席弟子、庄主最倚重的弟子。后来,更在一次武林同辈的比试中拔得头筹,一时风头无两。当时,自己春分得意,却丝毫不懂藏拙的道理。也许老庄主有提醒过自己,但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也太过信任人心。却不知,这人心最是似水,湍流不息。想来那时师弟恭贺时的眼神其实不是羡慕,是讥讽。想来那时师妹的厌恶不是耍小脾气而是真的妒忌。他遭了太多人的白眼了。当然,若是他的真的武力顶天背景雄厚,这也无可厚非,可是,他不过就是个被收留的人。他太过顺风顺水的日子让他忘记了他始终寄人篱下。他倾心相交也不过是一厢情愿。想来老庄主弥留之际让他多照顾自己,也不过想让他多一份清醒多一份保留。 名剑山庄没有他也许会更好吧!叶凌风这样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名誉、权利、亲情、友情,在一瞬间消失的感觉真的是太让人承受不起了。 不过,自己还没有死,是不是代表自己可以重头来过。若是可以恢复武功,名剑山庄,他依然要去。那里还有他的惦念,他的武功其实能顾那么好,都是因为老庄主。他自然要回去看老庄主的。哪怕只是一座坟。还有,他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废去了他的武功。他不会杀他,只是他不会放过他。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是他叶凌风。若名剑山庄真的容不下他,他也不屑再呆在那里。大丈夫顶天立地,何处不能是归宿。 叶凌风从没有像这个晚上那样揣测过人心,他不愿把人想成那样,毕竟曾经朝夕相处。但是,一路走来,皆是有迹可循,容不得他不相信。 “以后如何,以后再说吧!”叶凌风叹了口气。 叶凌风又有些庆幸,他没有娶妻。虽然,师父已经给他介绍好了一位,两家也默许了,生辰八字也在私底下对过了,还好,这件事没多少人知晓,对于那位姑娘的名誉也没有大碍的。不然,连累了那位姑娘,叶凌风心中也会愧疚的。 未来如何,叶凌风还没有具体的打算,他想他首先得把身体养好才是。 如此,叶凌风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十章 叶凌风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阴谋诡计实在不适合他,不是说他不会,而是一个人的心性注定了他会走怎样的道路。反正不论是回山庄还是要报仇,事情都不是立马就能实现的,索性他也不去想那么多了,专心养伤,伤势倒是好得快了许多。玄真子见此也就放下心来。 失去武功的武人相当于一个废人,但是,叶凌风不想当一个废人,他还年轻,有无限的可能。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他虽自比廉颇不如,但他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与人为仆,他从未想过。但现在想来,在名剑山庄,他为庄主鞍前马后,未必做的不是忠仆该做的事。只是换了一个环境。自古以来文臣武将的初衷无不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今,他将自己或与兴国公府,不知兴国公看不看得上自己,叶凌风心中有些忐忑。 叶凌风自恢复如普通人一般的身体,便将自己的打算与玄真子说了。他如今欠国公府的甚多。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了。更何况他欠的医药费也是相当庞大的。几个月天天早中晚的喝着。未来还需要好药材调理着,真是越欠越多。叶凌风其实觉得把自己卖了大约都不够还的。他可没有那种国公府本来就很富救我不过耗费九牛一毛的思想。 林谨言觉得叶凌风不必如此,要报恩的话方式也很多,如果与人为仆,被人知晓,他恐怕再也回不到过去。但玄真子却觉得叶凌风是真的看清事实了。人言: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社会的武人地位也没那么高。就是凌云观,若不是出了状元、探花等一些才子栋梁,也不过就是一座普通的道观,受一些世人的香火。哪里会有门庭若市的景象。 “很好。你若下定此心,我愿与李国公说上一说。” “如此,有劳世伯了。” 玄真子看似顽童,其实为人还是很有信诺的。他说会与李国公说叶凌风的事情,便真的与李国公说了。 李开疆思量再三,终究还是答应玄真子了。 自此叶凌风也不叫叶凌风了,他叫平安,不过是国公府的一个护院。其他人都知道他有些来历,因为听他叫玄真子世伯,本有些想找事的想为难为难他,但都被他扛过去了。那些人也不想闹的太难看了,毕竟要是被国公爷知晓了,他们就有可能走人。要知道叶凌风能够留下可是国公爷点了头的。在国公爷面前挂了号的人,他们可不敢得罪太狠了。意思意思一下,也就成了。叶凌风以前在名剑山庄做事,与人打交道自是多的,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什么气都受不得。有时候,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叶凌风和善却也有底限,渐渐地,也融入了国公府下人的圈子里去了。 待到他可以慢慢修习自己的功法的时候,李开疆将他调到了李少卿的外院去了。说明以后李少卿的安危甚至起居他都必须要上心。 对于这样的安排,叶凌风是不解的,所以,找了个适当的机会,他向李开疆推辞了这在旁人看来绝对是肥差中的肥差。 “承蒙老爷的厚爱,平安本不应该推辞,但平安自知身上麻烦,恐不相宜。” “老爷我自然知道你说的原因。你且不必担心。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叶凌风还有迟疑。李开疆道:“你若是担心名剑山庄,那就大可不必了。你于名剑山庄不过是个无足轻重之人。你还在害怕什么。你若是担心国公府。笑话,不过一区区江湖门派,老夫我还没放在眼里。况且那名剑山庄未必就是个好去处。你若想去,老爷我把身契给你。” 闻言,叶凌风立马伏地,言道:“平安绝无回名剑山庄的心思,老爷若是这样说,真是愧煞平安了。”自愿签订了卖身契,十年货与国公府,叶凌风已经是京畿人士,名剑山庄已然是过去式了。现在他要效忠的对象是国公府。李国公将他分配到李小少爷的外院,以后,他效忠的对象会是那个玉雪聪明的孩子。 “你起来吧!”李开疆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知道叶凌风的心思。这样的人说一不二,他用着放心,只是有些弯他还没转过来。他怕过多的思虑反而阻了一个人的成长。十年,足够改变一个人。若那时叶凌风还执意回归名剑山庄,那他不留也罢。 闻言,叶凌风才起身。李开疆叫了管家领着叶凌风熟悉各院,熟悉规矩,熟悉人情往来的禁忌。叶凌风认真听着。他当了个把月的差事,虽然有所了解,但毕竟不如管家说的那样详细透彻。管家能与叶凌风说这么多,也不过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叶凌风自然知晓,凡事不敢托大。管家也渐渐满意。 叶凌风很喜欢李少卿,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李少卿不敢说的。比如,李少卿谈及皇帝总爱称呼其为皇帝叔叔,他家老爹一听就火,对着李少卿絮叨半天圣贤话语,可惜李少卿左耳进右耳出,气得他家老爹见着他就炸毛。再比如说,李少卿就喜欢做些力所不及的事,比如天气热了,他就非要爬树抓知了抓天牛,抓不到,也要他上去抓。他抓下来了吧,他还要从他手上抓过来玩,结果反而被天牛夹了一钳子。痛的都小眼泪水都冒出来了,但是就是死撑着不哭。而后,拿着根细线把天牛拴起来,让它飞。玩腻了,也不放天牛,说天牛有本事夹他,有本事就夹断细线自己跑。他给他机会。叶凌风好笑,小家伙还挺记仇的。再再比如,李少卿很喜欢看人习武,总是捧着脸,一脸陶醉状。还说他以后也要习武。还天真的问叶凌风轻功好了能不能水上飞。叶凌风好笑,但是还是很现实的告诉他家小少爷,飞是不可能的,但是攀岩走壁的未尝不可。李少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叶少卿觉得李少卿真是太可爱了。要不是上下有别,他真想捏捏小包子脸呀! 这一天,叶凌风正在小包子的指挥下摘苹果,因为李少卿说外面买回来的吃着没意思,现摘的吃着才好吃。叶凌风没法,安顿了小包子坐在小椅子上,自己爬上树去。老实说,树上成熟的苹果不太多,给小孩子吃还是吃熟的好些,不然,一定酸的他淌眼泪水。 待得李开疆来的时候,叶凌风已经把碰过给小包子摘下来了。李少卿借花献佛,把苹果一股脑送给他家爷爷了,讨得老人那个开心呀! 我家孙子就是讨人喜欢!不然圣人老爷怎么就给他取了名字呢! “小彘,过几日是皇帝陛下的生日,他可是特意邀请了你哦!不知道小彘准备了什么礼物?” “当然是很特别的礼物。” “哦?!那是什么呢?!” “呵呵……不告诉你!” 李国公老爷傻眼! 他家大孙子真不可爱! 一旁的叶凌风忍笑忍的好辛苦。 第21-22章 第二十一章 如今,李少卿已经五岁了,在这四年里,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有令人开心的,自然也有令人糟心的。李少卿的脸总是跟着这些事变换来去。 先是二老爷李平川终于娶亲了,国公爷嫡次子,捐了个连到都不用签的虚衔,装点好门面。二老爷就请了冰人上门提亲了。其实这事私底下都是谈妥了,上门前八字都合好了,请冰人啥的不过走个过场罢了。但是礼节排场什么的还是要的。因为是嫡子,所以公中出的份额也不少了,赵氏又私底下补贴了许多。赵氏琢磨老二太能败家,给个差不多就行了,等儿媳妇进门,还得留点给二儿媳妇才好。李平川也没说什么,他也知道他是比不上他大哥了,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啦,待到李成林,一准不能和他比。这么一想,心也就平衡了。 李平川的妻子张氏,其父是国子监祭酒,从四品。可以说张氏配李平川那是绰绰有余。赵氏也是满意的,她家儿子不靠谱,为了将来的孙儿孙女着想,她也得给他配个靠谱的妻子。要知道妻子于一家的重要性,人常言:一代无好妻,三代无好子。 然后李拓土终于在秋闱得中,现在依然是举人老爷,全家都欢喜不已。李拓土再接再厉打算次年春闱一举得中,这样凭着关系,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谋个实缺。无论在京也好,还是外放也好,他便可以安然踏出从政的第一步了。 林宅也修葺好了,林大郎也提早上京来,准备春闱下场一试。这一次他可是准备充分。但是,他也不敢大意。毕竟他不是那种突出型的学子。稳扎稳打才是他的风格。他听说林谨言在国公府暂住,还和国公府的人相处的很好。林大郎祖上从商,他虽然不是从商的料,但是骨子里的算计却不少。既然有便利,又何必绕原路。他还听说李国公的大儿子考中的举人,来年也是要下场的,那么,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要知道,做官可不是考试就成了,你得和人打交道,得和同僚相处呀!提前摸摸底心中有个数也是好的。林家虽说富庶,但是到底官场上没人。可以说,在以后官场上没个提携的人,向上爬也是挺不容易的。有人能够一步登天,有人混到老死也不过是个七八品,才能什么的固然重要,人脉也是重要因素呀! 古来就有排外,京畿之地随处权贵,你一个外来者想要安全些,还是知道些规则的好。能避则避嘛! 林家大郞叫林慎言,为人开朗热情,这一次来,他带着妻子,还带着大儿子,他大儿子比林谨言的年纪还大一些,称呼林谨言为小叔叔。林谨言面对大侄子的时候总是特别面无表情。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林谨言回到林宅后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他家大侄子。其实,也不奇怪嘛!侄子比自己还大,心里难免会有点那啥不是。 医治好叶凌风,小徒弟还那样小,玄真子也没赖在国公府的理由了,他转投了林府的怀抱。林家人对玄真子都很尊敬的。玄真子也很能装。只有林谨言知道他家师父有多麽不靠谱。林大郎转了十七八个弯,走了国公府的后门,入了一所学院,进行春闱前恶补。为了感谢国公府的帮助也送了大量的礼物过去。一来二往的,林大郎居然和李拓土很投缘。两人如今都是举人老爷,都要应对来年的春闱,很是惺惺相惜。况且林大郎身上无商贾的市侩,让李拓土很是高看了一眼,想着:不愧是林谨言的大哥。 自从林谨言搬走了,李少卿就恢复了原来的饭量了。虽然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圆润,但是赵氏很不满意。 “小彘呀,想什么呢?” “想师兄呢!听说师兄家很好看的。但是爹爹说我还小,不许我去。” “不过就是几步路,有什么不方便的。奶奶让人送你去。” “谢谢奶奶,奶奶最好了!”然后,赏赐中年美妇一个香吻。逗得他家奶奶那个高兴呀! 久了,李老爹索性去的时候也带着他家小子一块,省得不放心。李少卿依旧喜欢和李老爹大眼瞪小眼,不过就是比以前瞪得略少了一些。 李少卿喜欢往林宅跑,周家两小子也开始走动。周虎纯粹是喜欢看林谨言上下翻飞的英姿,当然,还有逃课。周博文纯粹喜欢跟着李少卿。周虎觉得周博文投错胎了,李少卿和他才是一家的。周博文都不亲近他这个大哥,拽文他拽不过周博文,周博文虽小,但是四岁就能熟读诗词了。周虎到现在三字经还没有背全了,真是令人着急呀!周将军也不是个拘泥的人,他琢磨国公府的人能和林宅的人来往,他家自然也可以与之来往。大手一挥,让人送孙子们去玩。林大郎求之不得,让妻子好好招待这些官家子弟。林家大嫂很小跟着父亲,其父宦海沉浮,她也增长了不少见闻。对待怎样的人,用怎样的心,她很有分寸。是以,小朋友都很喜欢她。林家大嫂也很喜欢这些小子们,看着他们,她就想起放在林父林母身边的幺儿。 林家大嫂最喜欢李少卿,因为他最好看,又乖巧,还特别嘴甜。 比如说,他想要某样东西。 “姨姨,你这么漂亮,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好呀!小彘叫什么都好。” “姐姐做的饼好好吃。我能带几个回家吗?我想送给爷爷奶奶爹爹娘亲她们尝尝。” “好呀!那姐姐多做几个。” “姐姐,不如你告诉我方法,以后我也做给你吃。” “唉哟,小彘真有心。” 再比如说,他想偷偷赖着不走。 “姐姐,你说师兄是不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 “那他为什么不留小彘吃饭?” “他只是不善言辞,他心里是想留小彘吃晚饭的。” “我相信姐姐,那这样好了,小彘就留下来吃完饭,不麻烦吧?!” “当然不麻烦!” 林家大嫂想着,自己的幺儿肯定也是如此聪明讨人喜欢的。 快过年了,大家心情都不错,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的人特别扫兴。 第二十二章 乾元朝对后宅内院的女子尊卑地位很有管制,比如说平妻什么的,那是不允许的。只有商贾才干这种令人笑话的事。比如妾氏,也是有名头的。身份高点的是贵妾,身份低点的良妾,对于这两种妾,是要报户口,衙门要注明的,这两种妾的出身不能有污点。而且这两种妾名额也是有限的,一个男子只准同时有两贵妾四良妾,其余排不上号的都叫姨娘。身份地位待遇就比丫鬟好点,当然,要是不受宠,可能连丫鬟都不如。 妾、姨娘本来都是为了延续子孙准备的,家风好的人家,甚至都有男子三十、四十无子才纳妾的说法。人常言贤妻美妾,很多当家主母也会用妾来固宠,当然,也会因此产生很多的矛盾。比如一个妾有了儿子,而当家主母只有女儿或无儿无女,那么很多时候这个妾就想干掉主母,自己来个上位逆袭什么的。但大多数的妾都是被主母给辖制的。毕竟妾就是妾,尊卑有别。没有昏头的男人都会维护正妻的地位。就算正妻太不靠谱,也有和离再娶的,而很少抬高妾室的位子。当然,皇家不算在内,那个情况比较特殊。 李拓土当年成婚本就迟了,奈何慕容氏三年无所出,因而国公夫妇都着急了,就是李拓土本人也很着急,慕容氏就更不用说了。三年无所出,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本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当年,国公爷厚着脸皮请了御医过来,看了又看,结果都是两人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求医问药不成,国公府众人又转而求佛求道,银子捐下去不少,也没个动静。赵氏把心一横,找慕容氏深谈了一下,劝她给李拓土纳妾。慕容氏很是震惊,然后是心凉。回去以后,对着蜡烛坐了大半宿,想到赵氏说的话。原来,赵氏嫁入国公府的时候,也是三年无所出,延医请药的折腾了许久,依旧没有效果,后来不得已抬了身边的大丫头郑氏为良妾。而后,不多久,郑氏没有消息,赵氏便有了,虽然是个丫头,赵氏也喜极而泣了。后来先开花后结果,凑成了好字,老国公府夫妇才没了声音。赵氏当时也是惴惴不安的。 隔天,慕容氏和李拓土说了。其实,这事李国公和李拓土说了,但是慕容氏和他成婚不过三年,两人具是没有问题,而且慕容氏除了无子,其他都很好,李拓土想着再等等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若是再等两年没有,他再纳妾也不迟。不想,李国公就来找他了。而后,慕容氏也和他说了。李拓土突然觉得好为难,不过,最后还是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俗话给压制了。慕容氏觉得要抬人,索性一步到位,而后,大房后宅有了贵妾周氏,良妾孙氏。你还别说,自从抬了两个妾进门,那两个妾还没动静,倒是慕容氏有了。慕容氏面上也不小气,给了两个妾一些脸面,赏赐了些东西,让她们好好伺候李拓土。 两个妾的颜色都很好,若说比过慕容氏,那也不一定,因为三人的美都不一样,若是以花来比较,慕容氏定是牡丹,周氏如芍药,孙氏便是那桃花。各有春秋吧!两个妾见慕容氏有了孩子,就开始争了。两个妾其实都是官家女子,周氏的父亲六品,孙氏的父亲不过八品的主簿。入国公府为妾,他们也算高攀了,自是没有不应允的。 周氏先是良妾,起点和孙氏是一样的,但是,她很会哄李拓土,李拓土承诺她若怀胎便给她提高位份,结果,李少卿一岁多了,她还真怀上了,李拓土为了让她开心,还真给她提了位份,良妾变贵妾。孙氏暗地里撕碎了一整条帕子。慕容氏只是冷眼旁观着。 周氏自有了双身子就得瑟起来,孙氏她自是不放在眼中,连慕容氏似乎都要退到一射之地。李拓土中了举人后都言周氏的双身子给他带来福气,哄得李拓土又给了她许多好东西。周氏得宠,连她屋里的人走路都昂着头。李少卿听了暗暗好笑。生吧,就算能生出来,不过是个庶出。古代的医疗又不发达,中途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普通的生产还好,尤其是双生,这个概率可是很大的。古代也没有破腹产一说。 许是周氏真的得意过头了,怀胎八月的时候滑了一跤,好嘛,人常言:七活八不活。两成型的男胎还没有降临这个世上就没了气息。 周氏哭成了泪人,最后还是周氏的母亲劝住了女儿。李拓土也安慰了几句,给了许多物质安慰,周氏的心也算稍稍安稳些。 但是,没多久,李拓土的春闱居然没过,林大郎倒是过了,朝着目标又靠近了一步。 人的心情一差,难免就会迁怒。 李拓土本来是想自己平复心绪的,慕容氏都很有脸色的离李拓土八丈远。奈何周氏却认为这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哪知李拓土一看见她,就想起本来双全的儿子,还有自己的青云之路。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大儿子出生的时候,家中一片祥和,自己也得中举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没想到年前一个变故,自己的运势就变了。明明林大郎和自己水平差不多嘛!想着想着,李拓土看周氏的眼神就很是犀利了。周氏心里一咯噔,找了借口溜了。不过,之后李拓土很长时间没去她的屋里。周氏很是龟缩了一段时间,也狠狠被孙氏嘲笑了一番。 再颓废,也必须振作起来,他第一次参加春闱,看见许多比他大的人,那时,李拓土就在想,他绝对不要到那个年纪再入仕。乾元朝有规定,除非朝廷重臣,不然七十五必须致仕,若有谎报年龄的,一经查出,便是罢官去职。 林家大郞的成绩很是不错,虽然一甲不见,但是却是二甲头名,赐进士出身。林家大郞的政治生涯也由此开始。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式人生大好时候。且不提,林大郎以后会得个什么缺,毕竟缺也不是那么好得的。但是有了进士身份,那江南林家也算商贾的局限了。想来有林家财力的支持,林大郎以后也不会混得很差。 林家大喜,自然是要传捷报给林氏夫妇的。遇上这样的大事也是要回乡告慰祖先的。但,林大郎自有安排。他打算先开宴宴请他认识的人,这也是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国公府和周将军府,他都递了帖子。两家也都给了回应,林大郎终于放心。林谨言也被拽着准备帮忙准备宴席的事情。林谨言突然开始想念他家的小猪师弟。他家小猪师弟可从来不使唤他干事。 就在林家忙活的人仰马翻的时候,国公府出了点事,二房夫妇闹起来了,听说还上演了全武行,搅得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李少卿那个好奇呀! 第23-24章 第二十三章 李平川一直以为他家夫人是个贞静的贤良人,没想到他家那外表柔顺的夫人凶残起来也是一只胭脂虎,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李平川一直有点贪杯好色,不过,张氏嫁他之前也有打听,话说这个时代许多男子都好附庸风雅,若是不有点贪杯好色,就显示不出自己的风流倜傥来。所以,张氏也没有太在意。张氏嫁过来之后,长辈都对她很好。尤其赵氏,私底下给了她许多,让她格外惊喜。大伯和小叔子还有妯娌都是个好相处的,张氏再没有觉得不顺心的。再加上新婚,张氏和李平川的感情也算不错。张氏不期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希望丈夫尊重儿女孝顺,将来再看看孙子孙女,人生也就圆满了。张氏的期望很能代表时下女人们的愿望。她也学过三从四德,她的母亲也悉心教导过她。若是将来丈夫、儿子都是个好的,她三从四德根本没有问题。 张氏觉得自己的日子似乎很好了,三朝回门的时候,父母都很替她高兴。她也以为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很久一些,起码等她有了身孕。她知道想让个花心的男人专情那基本不可能,在家里,她看着他父亲就知道了。所以,她也有所准备。只要她一怀孕,就把身边陪嫁大丫头开脸放丈夫房里,妾室、姨娘不过就是用来显示主母大肚和固宠的工具。可是,还没等张氏开口呢!李平川就自己先勾搭上她家夫人的大丫鬟贺兰氏了。 那天,以前的手帕交下了帖子来,张氏就应邀而去了,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轮流着陪伴着。正好贺兰氏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张氏索性也就没让她去了。去的那家是张氏的好友,也不需摆什么排场,带几个丫鬟并二三车夫小厮即可。只是,没有玩多久,天气似不大好,张氏她们也就索性早点回来了。好吧,这早回来半个时辰就让张氏看见了一桩丑事。 张氏和往常一样,身边只留了两个大丫鬟,估摸着自己家老爷该回来了,就说回屋去见见老爷,没想到,才离屋没多远,就看见个三等的丫鬟在大门外嗑瓜子。看见她,就要开门往里奔。张氏一见,觉得有问题。青天白日的,你关什么院门,还有这个丫头,看见自己居然不行礼,居然要躲。 “站住!”张氏一个厉声,那丫鬟打了个哆嗦。 缓缓回过身来,那丫鬟始终低垂着头。行了个礼,那丫鬟胆怯道:“夫人。” “来人,掌嘴!”张氏死死盯着那丫鬟,而后示意身旁的大丫鬟动手。 那丫鬟一听慌了,连忙跪了下来,磕头,口中道:“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说罢,自己给自己扇起耳光。自己扇总比别人扇来得轻些。 “说——”张氏喝止。 丫鬟一个畏惧,竹筒倒豆子的全招了。 原来,张氏没走多久,李平川就回来了,然后找了借口,遣了院里伺候的人,只留这个丫鬟看门。据丫鬟说,她听从李平川的吩咐,只放了贺兰氏进院子。李平川还吩咐,若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需得立马入院告知。 张氏听后,还有什么不晓得的,那个气的,狠狠踹了面前跪着的小丫鬟一脚。旁边的两个大丫鬟面面相觑。她们也都十五六岁了,小丫鬟说的,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自家二爷乘着夫人不在,和那贺兰氏成好事呢!她们真后悔今天她们怎么就没轮着出府呢!这下想躲都躲不掉了。这二爷也真是的,偷腥哪里不好去,非得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夫人的脾气二爷不清楚,她们跟着夫人还不清楚嘛!平日不惹到夫人,夫人便是最和善的人,若是一旦触及到夫人的底限,那绝对不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那绝对是人仰马翻型的。总之,不能善了。 张氏亲自推开了院门,而后,带着努力靠近了内屋。还没进屋呢,屋里阵阵娇喘声就让她更加火大。 “嗯……嗯……爷,你轻点!” “轻点,轻点能满足你?!” “瞧爷您说的。嗯……啊——” 张氏闻听,刻意保养的指甲都陷在了肉里。两边的丫鬟想要劝什么都把话憋回肚子里了。就在张氏要踹门的时候,屋里的人又出声了。 “爷……爷……您答应的事,什么……什么时候能成呀……” “还要再等等。总得让她有了身孕才好。” “那……那之前……我们再不要见面了。夫人……我有些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有爷呢!别说话了,趁着夫人还没回来,我们好好尽兴。” 尽兴!我让你尽兴! 哐—— 大门被踹开。门插都飞了出去,挽了内屋的帘子,张氏就见着床上光裸着的正在做某项运动的两人,气得眼睛都红了。李平川她是没法打,也打不过。但是,那贺兰氏她动手毫无压力。 一把揪住贺兰氏的头发,张氏直接把人拖下床来,反手就给了贺兰氏一个嘴巴。“下贱的东西。” 两个大丫鬟连忙上来阻止,李平川正在找衣服呢。 张氏毕竟是官家小姐,见两个丫鬟,便让两个丫鬟动手。“给我打!谁不动手,下场和她一样。” 两个大丫鬟一听,再不迟疑。别看贺兰氏得李平川喜欢,但是到了张氏面前,那就是个屁。丫鬟是什么?主人高兴了,她就是个人,主人怒了,她不过就是随时可以出气的物件。要知道,她们的身契还在张氏的手上。 贺兰氏抱着头,她就靠着这张脸面得了李平川的喜欢,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哦,这张脸最重要。李平川的脸算是丢大发了。找回衣服,李平川就要和张氏理论。见着贺兰氏遭罪,李平川连忙护着。张氏一见更火大了。 “你个夜叉、母老虎,难怪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李平川,你有没有良心。我孝顺公婆,服侍你,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没有孩子,能怪我吗?” “怎么不怪你。一定是你有问题,蓉蓉都有了。” 好嘛,这话一出口,张氏看贺兰氏的神色都狰狞了起来。两个大丫鬟也不敢动手了。 “真的?” 李平川见张氏不发威了,连忙扶起贺兰氏,给贺兰氏披上衣衫。贺兰氏吓得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她真的有孕了?” “自然,都三个月了。” 好嘛,胎相都稳固了。若不是今天的意外,她张氏根本是个傻子、瞎子。 “你且去外面,待蓉蓉穿好衣服,我们再说别的。” “好!”张氏咬牙切齿。 李平川放下警惕,却没有想到,张氏扭头后又回身,照着贺兰氏的肚子就是一脚。 “啊!爷——” “贱人!” “你——”李平川瞪眼。 贺兰氏死死抓住李平川的衣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爷,我疼!” “蓉蓉,蓉蓉——来人呀,来人呀——” 丢下李平川的呼叫声,张氏带着两个大丫鬟去了国公府主院。 一进门,张氏便给赵氏跪下了。 主屋内一室的欢笑瞬间凝固住了。 “老二家的,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四章 这一天,李少卿到周将军府家去玩了,所以现场八卦没有看见。当然了,就算他在,赵氏也不一定让他旁观,这毕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他一爷们,好吧,现在还是一小屁孩,三岁都不到,就算赵氏不说,慕容氏也会把他抱开的。关于二房的八卦,他都是听下人闲聊拼凑起来的。对于李少卿来说,八卦也是人生的重要消闲呀! 话说当时主屋内真是落针可闻,大家都没敢出声,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二房的夫人怎会如此。丫鬟们想着出去吧,国公府人也没发话,真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还是慕容氏笑着开口。“唉哟,弟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母亲,您说是不是。” “你嫂子说的在理。起来回话,地上凉。” 张氏当然不可能傻傻地跪在地上不起,为那两个贱人还不值得,所以,有了台阶她便下了。 “母亲,大嫂,你们都知道我是个直性子,索性我也不绕弯子了。每月,我都会出府了去应帖子,这些大家都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来往本是常事。没有想到,却有人利用我出府钻了空子,和二爷有了首尾。我知道这一年来,没能为二爷开枝散叶是我不对。我也想着等过了这两个月选个好日子就把我身边的丫头开了脸放二爷屋里。母亲、大嫂,我这话可是真心的,我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知晓的。我也读过女训,也知道为□□的本分。可是,二爷却非要驳了我颜面偷着来。今日,正巧我回来的早,被我撞了正着。我要和二爷理论。二爷说因我无所出,这可真是戳了我的心肝了。还一意护着那丫头,我生气,不过说上几句,二爷居然让我出去。还说,那丫头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后来,那丫头突然喊肚子疼,我一时慌了,便来母亲这里了。”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你说什么?那丫头有了身孕?可是真的。” 张氏已经泣不成声,代替张氏回答的是张氏身边跪着的大丫鬟:“回老夫人,二爷是这么说的。” 慕容氏用帕子掩住嘴角,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家大爷也是个喜欢艳丽颜色的,却没有李平川那么过分,好歹还顾全了些她的颜面。就算看上了谁,也会和她支应一声。若是慕容氏不同意,或老太太有半分意见,李拓土也是不敢做什么的。当年,李拓土纳妾,一是因为自己不小了,二是因为等了三年也着实着急了。慕容氏也算能够理解。就赵氏那样有手段,当年还不是为了子嗣给老爷放了屋里人。不过,主母同意和偷着来,那完全不一样的。而且,这才将将一年,可能还不到,那丫鬟都有了身子。可见那李平川是个急色的。这张氏的日子,哎——不过,看样子,张氏也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了。 “顾妈,你让人去请二爷过来,就说我请他。” 而后,一屋子的人等呀等呀。 一刻钟过去了。 “顾妈,让人再去请。” 又一刻钟过去了。 “顾妈,让人告诉他,他再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这一次比较快,李平川来了。 “儿子见过母亲。”李平川人是进来了,衣衫却不整,额头上也满是汗。 赵氏一见着就火大。“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哪里有个大家公子的做派。” “母亲,儿子错了。” “哦,你倒是说你哪里错了?” 见自己的发妻在屋内,李平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氏不是个糊涂的,再说了,他这点破事还需要人打听嘛!索性,脸面什么的就是用来摔的。李平川也挺能豁得出去的。“母亲,我虽有错,张氏也不是全然有理。她明知道蓉蓉有了三个月身孕,还踹了蓉蓉一脚,现在蓉蓉都躺在床上人神不知了,孩子,孩子恐也保不住了。刚刚大夫过来,说,说那是个男胎呢!” 张氏一听,本就流着泪,现在哭得越发伤心了。“母亲,二爷这是怨我了。母亲,我再也无脸了。说着就要撞墙。” 赵氏一见慌了,连忙喊人拦着,一竿子丫鬟婆子连忙上前,尤其是张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真真被她家夫人吓得一身冷汗。慕容氏也吓得起了身。 “弟妹,弟妹,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呀!这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张氏真要有点什么,哪怕是碰掉一块皮,这国公府上下也不会好看到哪。 赵氏给慕容氏使了眼色,慕容氏带着张氏去了后堂收拾,赵氏在前厅把李平川骂得抬不起头。 李少卿后来知晓了结果。 那贺兰氏的孩子自然是没了,庶长子什么的,生出来那就是打脸的。他们国公府的长子必须是嫡子。无论如何,贺兰氏的儿子都不会保全。张氏算得聪明,全了李平川的颜面,也不让自己和赵氏为难,毕竟给孕妇赐药堕胎那说出去终究不好听也伤阴德。人越老越忌讳这事。李平川后来也改了口,说那贺兰氏掉了胎,不过是自己没了脸慌了神摔了一跤。张氏看她可怜,于是,大度的没和她计较,因她和李平川有了首尾,藏着也藏不下去了,索性给她抬了姨娘。 李平川虽然恨张氏做法太狠,但经过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训斥,他也晓得厉害了。不说别人,就张氏娘家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张氏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却是个张祭酒的老来女,而且之前的全是儿子。从小,哥哥们惯着,张氏虽然不至于嚣张跋扈,却也不是个遇事不吭声的主。识大体是一回事,能不能忍是另一回事。张氏没有收拾的了贺兰氏,李平川还是感激的。况且,贺兰氏掉了孩子,做小月子呢,身子不能碰,脸色也不好看。李平川没多久,又重回他家夫人的怀抱去了。要不怎么说李平川是个贱人呢! 李少卿觉得这张氏可敬又可叹。在张氏来说,这已经是她能够做的最好的了。和离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很可能背负着不能生产的名头。不发买了贺兰氏,只是她不愿这么轻轻放下。要知道,真的恨一个人,绝对不是给她致命一击,而是,能够时时折磨着她。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却永远只能被自己踩着。 李少卿觉得那贺兰氏若是有张氏的抬举上位,很可能混个良妾,如今,呵呵……只能是个终身的姨娘。李平川对张氏有一份愧疚在其中,必然,张氏说什么,李平川就是什么了。 贺兰氏的结局也如李少卿想的那样。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呀! 贺兰氏的事出了后,在大家都以为二房终于可以消停的时候,李平川又蹦跶出事来了。 李少卿觉得他这便宜二叔还真行! 第25-26章 第二十五章 李少卿三岁的时候,李平川又给了二房惊喜,他纳了两房妾,一个姓朱,一个姓林。两个妾的颜色都不错,堪称花魁级别的。不过,张氏仔细让人查验了,这两个还真不是什么xx院xx园的姑娘,人家都是良家女子。一个是上京备考的老举人家的独女,一个是京畿小官家的女儿。老举人家的那位是偶遇。京畿小官家的那位则是因为那小官想往上爬却没有门路,正好李平川看上他家颜色好的女儿,那小官就忙不迭地送了过来。 偶遇一次就能成为李平川的妾,这得多大的缘分,说出去谁信谁就是傻子。反正,李少卿是不信的。 听说那老举人一开始住的是最差的客栈,现在则有了院落,还雇了小厮、婆子、丫鬟。那小官原来是不过是京畿边上某某县的主簿,现在嘛,要不是那个县县令也有后台,县令估计就是这小官了,好吧,小官现在是县丞了。李平川的本事权利也就这么大了。 李少卿挺佩服张氏的,听说张氏很是心平气和的接纳了二人。也可能,自贺兰氏开始,张氏已经看清了李平川,如李平川这样的人,你越是不给,他就越要。他就是一花花公子。张氏不想和离,只有坐稳了主母的位置,把着钱袋子,等以后有了儿子,管李平川去死。 人言:以真心换真心。张氏当初没有全部真心相待,却也付出了大部分。结果,李平川就这样对待她,就算张氏有真心,大概也凉了个透。 李开疆和赵氏都知道他这儿子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可就算给他一棒槌,他还是这德行。两人都叹息,这李平川根本就不像李家人。再想想,这李平川小时候似乎呆在老太太身边多一些,国公爷夫妇一个疏忽,李平川就长歪了。老人家没摸着大孙子,对着第二个孙子很是喜欢,事事有求必应。李平川从小惯会讨人喜欢,油嘴滑舌。待到想纠正,都定型了。所以,教育孩子还是要趁早啊! 本以为妾抬都抬进来,关起门来,该如何还如何吧!没有想到没两个月,这二房的女人都怀孕了。李国公和赵氏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事了。李拓土和慕容氏夫妻也面面相觑。李少卿也被这消息雷得囧囧有神。 要是几个女人同一天生,那不是更热闹。 一时间,二房还真的就热闹非凡。张氏的娘家上门了,几个大舅子是来敲打李平川的,要是弄个庶长子什么的,他们非得给李平川没脸,他们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都没受过委屈,合着到国公府了,连妾室姨娘都敢爬到他妹妹的头上来了。两个妾的父亲母亲也来了,都让自己的女儿努力一些,争取一举得男。贺兰氏的兄弟也偷偷摸进来,给自家妹子带了补品。当初妹子挨揍他躲得老远怕被连累,现在又凑上来,说起是不地道,但是,贺兰氏现在被主母厌弃,又是个姨娘的名头,得不到好的份例。她要想生养好,还真得靠她哥。她哥看她能怀上,说明李平川还没有厌弃这个妹妹,等到妹妹有个儿子,那么自己也能往上靠靠。所以,两人都不计前嫌起来。 二房整日里门庭若市的,李国公瞅着就来气。索性,他还有公干,眼不见的机会比较多。但是,赵氏还有大房三房就没那么好运了。不过,索性人都拿二房当热闹看。 真是凑热闹不嫌人多,龟缩许久的周氏又重新得瑟起来,她又有了身子,这次居然好命的还是双生胎。又了前次的教训,周氏小心多了,只敢在自己的地盘走动走动。慕容氏直接免了她的请安,省得看着心烦。良妾孙氏又是一番羡慕嫉妒恨。 李少卿四岁这一年,国公府那叫一个热闹。大房和二房同时有麟儿诞生。 二房一溜水的儿子,每个孩子出生相隔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张氏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虽然二房多了四个儿子,但是到底没弄个庶长子出来,她的儿子才是二房长子才是继承二房的那个。老子不行,她会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的。至于那些妾室姨娘,若是安分守己些还好,若是有什么妄想,就别怪她这个主母了。张氏算是看透李平川了,李平川只要自己吃喝玩乐的好,后宅不出大事,他才不管那么多,那些糟心的争宠,他看来就是个乐子。张氏不会搅合,让那三个斗成乌眼鸡最好。 同时拥有四个儿子,李平川自得不已,外面的猪朋狗友知晓了,都恭维过来,李平川每日都是红光满面的,要不是给李国公呵斥了一顿,他估计每天能家门往哪开都搞不清,主要是醉的。 比起二房,大房就安静多了。周氏生了,没错是两个,可惜是两个女儿。望着两个女儿,她那个伤心呀!因为周氏怀胎时候太过小心翼翼,生产时差点难产,虽然挣扎着生下两个女儿,但大夫却说以后生产就艰难了,大约只有原来三成的机会。这要是两个儿子,周氏也就放心了,可是,女儿,还是庶出,那最后还不得看嫡母的安排。周氏一想就觉得悲催,觉得自己做人要低调了,也要抱紧二爷的大腿。再艰难,她也要努力,她一定要生个儿子。 慕容氏一听周氏生了两女儿,心便放平了。大方地命人拿了些绸缎布匹什么的赏赐给周氏,也显得自己大度。 孙氏暗暗着急,却只能在慕容氏身边奉承着。 李拓土倒是很高兴,双生女儿,这国公府的长子长女都在大房,他总算全了脸面。看看两个女儿,眉眼间很像自己,李拓土就更满意了。当即给取了名字,一个叫李芳,一个叫李华。妾室,就算是贵妾,生的孩子的待遇也不能和正室一样。不过,看李拓土这么喜欢两个女儿,周氏的心也算稍稍有些安慰了。在李拓土耳边说了不少慕容氏的好话。她要找机会就亲近老爷,就不能得罪慕容氏。 三房李成林的婚事也定下了,对方也是个官家的女子,姓苗。苗氏是个温婉的性子,外柔内刚,却很知道分寸。嫁给李成林她也是满意的。李成林虽然老实木讷了些,但是却没有他的哥哥那样花心。所以,林氏在李少卿五岁的时候嫁过来后,和李成林的日子过的也算舒心。李成林管着府里的俗事,进项也是多的。苗氏虽然在家里不受重视,因为苗家的女儿多,但嫁给李成林后,娘家人高看讨好着她。她的母亲也因为这个女儿在家里的地位越发稳了。苗氏好好管理着自己的铺子,没事和自己的相公合计合计。他俩都觉得以后大爷袭爵分府后,他俩的日子也会很好过的。 对于二房的几个孙子,李开疆都没看几眼,别说抱抱啥的。赵氏只说了,后院妾室姨娘多少她不管,但是有一点,二房只能是张氏管家。李平川还没有糊涂到底,自然无有不应。 李少卿的名字是皇帝取的,李平川觉得很好,不如就照着李少卿的名字给他家儿子排下去。于是,二房集齐了春夏秋冬,即李少春(张氏出)、李少夏(林氏出)、李少秋(贺兰氏)、李少冬(朱氏出)。 李国公老爷听了后良久,就憋了两个字出来——“行吧。” 李少卿又被囧倒了。 他家便宜二叔真人才也! 第二十六章 三岁的时候,很重视教育,尤其是重视大孙子教育的李国公,文学上他是教育不来了,但是武艺上,他开始操练起他家孙子来。其实,林谨言也有来督促,玄真子也时有串门子。本来,李拓土觉得孩子教育必须养成良好习惯,于是规定了卯时初刻就要起来。对此,李少卿的态度是——你大爷的!五点呀,你虐待儿童呀! 躺在床上装死的李少卿就是不起来,揍他也不起来,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了。这就好比你第一次上酒桌喝酒了,下一次你不想喝你说你不会喝,谁信呀!李少卿就是要明白的告诉他老爹,他起不来,也不愿起来。他又不是朝廷大员要上朝,又不是清平子弟要苦读,尼玛,一个小屁孩起那么早干嘛!他家奶奶都让他巳时,也就是九点后再过去主屋请安的。要是他想睡觉,午时过去吃中饭就成了。 李拓土看着他家儿子那个懒惰样就来气,噼里啪啦,赏了李少卿屁股一顿板子,当然,不是真用板子,只是用手。但是,李少卿也疼呀!他这人能忍疼,但他决定这个时候不忍,于是,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慕容氏闻言,赶紧跑过来,李少卿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救星。 “娘亲……”双臂大张,求抱抱。 “小彘,乖……不哭……”慕容氏一见李少卿哭得可怜,那心都融掉了。她嫁到国公府,这么些年才这么一点骨血,何曾碰过李少卿一巴掌。现在看李少卿哭,她的心也跟着难过。 “这小子淘着呢,现在不给个教训,以后更得上房揭瓦了。” “大爷这话怎么说的。小彘这么乖巧,谁人不说好。” “都是你们惯的。你看他都成什么样了。让他早些起床读书,他便死赖在床上。要想功成名就,谁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不求他那样刻苦,可是早起晨读也是要的。”李拓土觉得自己没错。 “可是,大爷,这时辰……也太早了吧!” “早什么?爷我当年不也这么过来的嘛!” 骗人!谁家宝宝会在三岁被逼着起床看书呀!你还能记得你三岁时候的事嘛?!要是有这脑子,状元早就是你的了! “可是,要是给父亲、母亲知道了,不太好吧!” “这院子里的人都不说,谁会知道。”李拓土李大爷生平最怕李国公夫妇,而李国公夫妇万年都是站在李少卿这边的,坚定不移,从未改变。李拓土从儒家学,自是遵从孝道的,李国公夫妇若是真说什么,他也是无法反抗的。 “可是,这院子里来往那么多人,怕是不妥吧!” “若有背后嚼舌,仔细他的皮。” 慕容氏再不说什么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用慕容氏说,也不用李少卿告状,自然有人递话给赵氏。赵氏一听,这还了得,立马让人请了李拓土。李拓土眼珠子骨碌一转,心里嘀咕着谁给漏的风,一面在赵氏面前恭敬站好。 “你别怀疑这怀疑那,自己做的事就得敢认。我没说你教育孩子有错,但是,小孩子每天都在长身体,迟点有什么关系。我们这样的人家还得逼着孩子这么小就开始上进。我看不是一种骄傲,而是一种悲哀。孩子这么小就得让他四处玩耍,你这么小的时候,不过就是个玩泥巴的。还不如小彘如今认识的字多呢!” 李少卿一听——哦~~~原来如此!他就说嘛,他家老爹哪里那么高大上呢! 李拓土觉得自己太没面子,老娘把他的短都揭了,还在他老婆孩子面前。 “娘,话也不能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话怎么不能这么说?!我什么时候都这么说。小彘一岁的时候你就要他读书认字。当时被老爷和我给阻止了。你还记得不。人言:三岁看到老。我看小彘不错。就是不学那些个经史子集的也没什么。我看这学习也得看心性和天分。小彘是个活泼的,读书需要定性,我看他还是先跟着老爷学习武艺比较好。再说了,玄真子道长已经答应收徒了。以后,小彘自会有人教导。你看玄真子的徒弟,哪一个不是好的。人家林谨言小小年纪文能作诗武能对敌。只是人家没那个入仕的心,不然,又是一少年仕子。他是小彘的师兄,能不好好教导师弟嘛!” 好吧,赵氏的话简单归纳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李拓土听着老娘的话就是无语,心里呐喊着:那是我儿子呀,我为他好,还错了嘛! “而且,小彘长得这么好,饿瘦了就不好看了。奶奶的大孙子就是好看,讨人喜欢!” 闻言,李拓土简直要给他家老娘跪了。他们是在谈论正事吧,能别只看脸嘛! 结果,李开疆回来了,也说了李拓土一顿,意思总结起来和赵氏的差不多。李拓土觉得自己身强力壮,教导小孙子的武艺他还是可以的。当然,他也表达了他对小孙子容貌的喜爱。 “看着小彘,我就想起爹娘来。小彘以后可是要光耀门楣的。” 李拓土不但给他爹跪了,脸也黑了。心里腹诽道:老爹,你还有儿子我呢!别直接无视我,只看见孙子成不。 李少卿恍然,原来,有的人靠一张脸就赢了,比如他。人不就得靠脸嘛! 李少卿那个开心呀,只是,他家老爹看他的神色怎么那么不善! 好吧,他谅解他,一天之内遭受两重打击,他也是够醉的。 遭受打击的李拓土没有完全放弃,只是注意了些,毕竟现在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李少卿也没再淘气。乖乖看书认字,间或学习学习别的什么。皇帝偶尔想起他,国公爷或者赵氏就会带着他去宫里溜达一圈。如今,宫里的人都知道李少卿了。李少卿感叹道:虽然哥不常去,但皇宫依然有哥的身影。想想,还挺得瑟。 这一年,皇帝生日,李少卿又得以入宫。 第27-28章 第二十七章 皇帝有九个儿子,杨皇后一人就生了三个,分别是大皇子、二皇子和七皇子。郑贵妃膝下也有三皇子和大公主两个孩子。至于丽妃,还是无儿无女。丽妃表面云淡风轻,但内心却是十分焦急的。她连将不受宠的皇子公主过继的事都想了。在这宫闱中,先是子以母贵,而后母以子贵。这女人呀,尤其是在这后宫的女人,甭管皇子、公主,你得至少有一个,这以后的日子才有盼头。 丽妃看了李少卿的画像,没觉察出什么来,起码,这李少卿长得和她堂弟邵卿完全没有相似点。而且,她也命人打听了。这李少卿的性情也和邵卿不同。小的时候,邵卿可乖巧了,当然主见也不缺。可这李少卿简直是古灵精怪,读书不认真,却是个会讨好人的。据说全家除了他爹都对他挺没有意见的。当然,也不是说他不聪慧。如今流行的一种简易的五子棋玩法,据说就是从他和他的小玩伴那儿起源的。还听说,最近小小年纪的他给自己选丫鬟,非貌美的不要。对此,他爹李家大爷,很有意见。不过,听说,李国公夫妇却很维护这个大孙子。有这个大孙子,二房的四个孙子就跟隐形的一样。 李少卿一年也要进几次宫,这对于出入宫门的宫人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外臣或者命妇来说很是不容易,更何况是庶民。皇长孙和李少卿年纪相仿,据说,很喜欢李少卿。不过,李少卿却没有成为伴读。据说,是李国公亲自和皇帝说的。仔细看来,丽妃觉得,李少卿虽然年幼却很是不简单了。 还有一点,丽妃很是关注,这也是李少卿和邵卿唯一相同之处,他们俩的师父都是玄真子。邵卿是在七岁后去往凌云观的。那么李少卿是不是也要在七岁时前往凌云观呢?!邵卿对他的师父玄真子很是佩服,丽妃可不认为玄真子是个老顽童,她信玄真子定是有真本领的。邵卿常说,他师父的本事他只学了一半,他因家族的关系,而少有功夫学习琴和画,更不通岐黄,这让他师父很不满。其实,当年考得探花的邵卿已经让全家很满意了。但邵卿还那么说,可见玄真子是个有真本事的。若得玄真子教导,再入凌云观熏陶,李少卿未必就不会是另一个邵卿。 丽妃思索良久,然后—— “玲珑——” “娘娘,玲珑在,请问有何吩咐。” “你附耳过来。” 丽妃对玲珑一番嘱咐,玲珑不断点头。而后—— “玲珑明白了。” “好,你下去吧!” 丽妃一个人在殿中思索良久,而后,才想到,马上是皇帝的生日了,虽然不是大生日,可是皇帝的生日是家宴,他们这些妃嫔可以出席的。可以想象,那天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争奇斗艳,还是勾心斗角。这宫里上下,嘴上姐姐妹妹的称呼着,可是,谁都不愿意对方好过。 皇帝生日呀,可得好好准备呀! 李少卿觉得生活到如今的最大好处就是,他家老爹不能反抗他家爷爷和他家奶奶。不然,他们父子过日子的理念完全不同,从来没在一条线上,每天互相瞪眼就能把自个儿的眼睛给瞪酸了。比如说李少卿觉得自己自己大了,要单独弄个独院睡了,自然要挑选一些丫鬟小厮什么的。李少卿就和赵氏说他要自己挑人,赵氏自然答应了,赵氏答应慕容氏自然也没有意见。赵氏想的简单,陪在大孙子身边的人自然要得大孙子的喜欢,大孙子自己挑更好,至于人品规矩什么的,有自己的慕容氏把关呢!结果,李少卿参照赵氏的意见,挑了四个大丫鬟,至于二三等丫鬟、粗使婆子、小厮等都是赵氏和慕容氏决定的。贴身护卫是叶凌风和喜乐,因为叶凌风叫平安,另一个护卫才叫喜乐。喜乐是李开疆的手下,原是贱籍,后来在军中有了些军功,李开疆见他不错,帮他想办法恢复了良籍。喜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武功那纯粹是战场上砍人砍出来的。后来,他想着他没家没靠的,虽然是良籍,未必以后别人知道他的身世后就不鄙薄于他,还不如找个可靠的主,他怕在战场上一个不注意小名交代了,然后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李开疆见着他这样叹了口气,跟他说了说他家大孙子。然后,喜乐一听,居然有这样的好事,立马跪下磕头发誓,一定保护好未来的主人。 喜乐见李少卿那天还挺忐忑,见着李少卿的时候,他觉着李国公家的孙子还挺和他眼缘。李少卿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喜乐不高不帅,但也不矮不丑,说话挺干脆的,人也看着干净利落的样子,又是李开疆带来的人,李少卿觉得靠谱,于是,喜乐留下了。喜乐原本叫啥他自己也不在意,想着自己这也算新生了,而且是做人下人的,就随主人吧。李少卿看看一旁的叶凌风,就道:“他叫平安,你便叫喜乐吧,愿大家都如这四个字,一生平安喜乐。”喜乐觉得这名好,这小主人也不错,小小年纪说的话就那么顺耳。 李少卿给自己挑选的四个大丫鬟也取了名字,分别叫琳琅、碧荷、云溪、冬雪。还把丫鬟小厮的身契都要到了手中。就这事被李拓土知道,又是一顿训斥。李少卿可不服气了,理直气壮道:“这都是爷爷和奶奶给的,长辈赐,不敢辞。”其实,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说,都是我的人,身契自然要在我手上了。没看见每院的小厮丫鬟姨娘的身契不都在主人或主母手中嘛!那万一身契不在身旁,那人背主了或是犯事了,当主人的还不好惩罚,那算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李拓土还发了老大一通火气。 李拓土的想法是:这臭小子居然敢回嘴! 父子又一阵斗法,李拓土孤立无援,李少卿背靠大山自然是完胜!李老爹那个郁闷呀!老爹居然降不住儿子,这真没面子。 所以,当李拓土得知李开疆也不知道李少卿送什么给皇帝的时候,李拓土突然觉得很开心。 李少卿自五岁就有了自己的小院和小厨房,他认为得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联合了大丫鬟琳琅和叶凌风喜乐,捣鼓了许久,终于完成了要送给皇帝的生日礼物。 神秘兮兮地,还特意用精美的盒子给包装密封上了。最后由叶凌风捧着,李少卿入宫了。门口有小太监专门候着。这样的家宴,李国公夫妇是没法参加的。 别人都是宴席中途献礼作为表演,或者宴席末作为压轴。李少卿可好,一上来,就要求打开礼盒。皇帝笑着允了。一众后宫包括太后皇子皇孙的,都睁大眼睛看着等着。 叶凌风把盒子放在皇帝的面前,然后打开,礼物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双层的大小堆叠的圆状物,上面似铺着糖稀,还缀着无数各色的果子,还有一圈圈裙边花纹作为装饰,看起来怪好看的。 “这是什么,看着像是个吃食?” “皇帝叔叔猜对了!皇帝叔叔,生日宴怎么可以没有生日蛋糕。”而后,吩咐叶凌风道:“平安,点上生日蜡烛。” 众人便见着“生日快乐”字样的蜡烛被插在蛋糕的最上层,而后被点燃。 “皇帝叔叔,马上由我来唱生日歌,然后,请您默默许个愿,而后,把蜡烛吹灭,这样,传说愿望就会实现哦!” “这样呀!那好!你开始唱吧!” 清清嗓子,李少卿开始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听着生日歌,李胤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年轻了许多。望着冉冉的烛光,李胤元无声地被感动了。 “皇帝叔叔,快点呀!” “啊?!好!” 呼—— 第二十八章 自从生日宴上出现了蛋糕这种新事物并且连太后都说不错的情况下,蛋糕一下就火了。贵妇们都打听着哪里有卖的。问题是,大家根本没听说过好吧!后来,贵妇们改为打听是谁献上的,一听说是李国公府的小公子献上的,贵妇们想,那李国公府的人一定知晓,于是,派了小厮丫鬟去打听。结果却是——李国公府根本没人知道蛋糕怎么做。贵妇们才不信呢,没人知道,那李少卿怎么献蛋糕给皇帝,难道是他自己做的,他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骗谁呀!好吧,往往真相都是被雪藏的。 李少卿做这个蛋糕可是经过千锤百炼过的,他也不过是大约记得怎么做,然后,大家要知道,现代做蛋糕,起码都有个烤箱、微波炉啥的。自然资源旺盛,高科技资源匮乏的古代,你和人说烤箱、微波炉,人不说你癔症了才怪。小心叫凌云观的道长收了你。三个月内,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个鸡蛋多少斤白面多少柴禾多少水,才有后来献给皇帝的蛋糕。话说抹在蛋糕上的是草莓酱,说起这个,李少卿不得不表扬一下他亲选的大丫鬟琳琅妹子,这妹子绝对有成为美食家的潜力,李少卿就那么粗粗一说,人家就能做个□□不离十。再来就是必须给叶凌风和喜乐点个赞,别看两大老爷们,居然还挺心灵手巧的。李少卿觉得有他们在,自己就是个手残党。不过,他这个手残党现在是他们三人的boss,想想,还挺得瑟。 关于蛋糕,李少卿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作为立志成为一个纨绔的人,想要混吃等死,其实也是需要点本钱的。看他老爹那样,估计自己想完美做个纨绔也是不太容易的。自己想要弄点钱,奈何现在这五头身的能做啥。所以,李少卿决定曲线救国。 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都不愿从商,但是不从商,光靠田地,要知道国家有管制呢,而且,又不是不要交税,哪里够败家的。再说了,哪个富贵人的手头没有个几个铺面。只不过弄个名头换一种说法,通常都是挂在主母或者可靠的家生子名下经营。 李少卿记得小时候他就爱看他家娘亲算账啥的,也知道他的娘亲有糕点铺子,这样一来,他只找他家娘亲就好。 李少卿一本正经地和慕容氏谈事这还是头一遭,而且李少卿太过稚嫩,慕容氏看着自己儿子的脸庞就想捏一把。李少卿觉得谈话氛围太不严肃了。所以,板起了脸,结果,他家娘亲笑得更厉害了。其实,脑补一下也不难理解,一个五岁的可爱孩童,一脸正经的和大人商量事情,真心让人严肃不起来。 当慕容氏得知那蛋糕还真是自家儿子做的,哪怕是指挥人做的,也是吃了一惊的。而后,听儿子仔细说了自己的想法,慕容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生意当是好的。然后,正视起自己的儿子来了。 “小彘长大了!”慕容氏不无感叹。 “在娘亲的眼中,我无论多大都还是娘的小彘。” 慕容氏哪帕子掩了掩唇角,笑道:“说的也是!” 而后,一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最意外和惊喜的大概是琳琅了。蛋糕的方子,李少卿交给了她。也就是说以后这糕点铺子的分红也会有她的一份。不过,李少卿也和她约法三章了。琳琅自然无忧不应的,还签了保证按了手印。其他三个大丫鬟知道后,都嫉妒的眼红。李少卿倒是觉得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但是,到时众乐乐是有了,他的乐趣就没了。 李少卿觉得,若是皇帝太后或者皇后想要这方子,他也不是不可以松口,但必须有条件的。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嘛!他得防微杜渐。 蛋糕的事情容易解决,但是其他的事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了。 有些内围里的事,李少卿是不知道的,比如他爹和他娘的那些事。 慕容氏一直很努力,努力生下了李少卿,又努力管着偌大的国公府,连赵氏对她都多有称赞,二房、三房的张氏和苗氏都是服她的。觉得换个人便再不会如慕容氏这般妥帖的。可是,慕容氏也有自己的烦恼。她自己虽然有一子,地位算得稳固,可最近她发现与丈夫越来越有隔阂了。 慕容氏本身就是个外柔内刚的人,但,大老爷更喜欢外柔内也柔的人。当年,大老爷觉得慕容氏颜色艳丽很是不错,但随着大老爷跟随着老国公爷走上上流社会,见多识广了,就觉得慕容氏太过刚强,有时候主意太大,不够温柔小意。但是应该给慕容氏的尊重,大老爷从来都是做足了。只是两人渐渐有些同床异梦。尤其在周氏有了双胞胎女儿后,大老爷觉得自己青春不老。孙氏乘机而入,对大老爷言听计从,说希望自己将来有个依靠。不久孙氏也怀孕了。慕容氏深懂制衡道理,言孙氏要是一举得男,就给孙氏抬贵妾。孙氏与周氏暗自较劲,又提防着慕容氏。 李少卿一个小屁孩,现在又独门独院了,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听丫鬟们偶尔提起,才让人细细打听了。而后,警铃大作。父母这样可不太妙呀!这个时代对男子的约束又那样的宽泛,他娘要是钻牛角尖可就糟糕了。可是,他要怎么做呢?!那个愁呀!要是有人欺负他娘,他可以让人打回去,可是欺负人的是他家老爹,这就困难了。而且,还是特么的最令人束手无策的感情问题,这真心不好办呀! 李少卿平日里留意着,曲折来回的给给他家娘亲劝慰,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再明显一点,就是说老娘你想和离不,如果不想,就努力挽救一下老爹,改变一下自己。若是挽救老爹和改变自己都做不到,就学学二婶,把着家里后院,让人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自己不顺心,索性大家都胆战心惊。可是,很明显,李少卿失败了。据李少卿了解,他家老爹还是他娘亲的初恋。初恋情怀总是诗,这都成痴了好伐! 李少卿好像摇醒他家娘亲,把宅斗的手段都拿出来先治了他家老爹再说呀!被对着后院那几个就是爆表火力,到了他爹这儿就是战五渣好吧! 李少卿太小,没有人生阅历啥的,说的话根本不可信,大人们也根本不可能听。慕容氏还真就往死胡同跑,李少卿突然惆怅呀!于是,李少卿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娘亲,你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老爹也许就会回心转意了。男人有时候是多变的。慕容氏也觉得只有李少卿一个孩子太孤单,于是,点头应了。在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先朝着这个目标努力。想着,只要后院里,只有自己生得出儿子,李拓土想偏心都不成。 李少卿抹了一把汗,他家娘亲总算听进去一点了。 李少卿渐渐长大,昔日的好友周博文还有虎子或进学或伴读,就连汤圆也不能幸免。李少卿觉得很没有意思,然后,林谨言来了。他是来等待完成玄真子与李国公的约定的。顺便教导李少卿一些基本功。李少卿望着如雕琢的美玉一般的师兄,心中不由得荡漾。想想朝夕相对什么的,就感觉未来很美好。林谨言这次上国公府来住也有逃婚的意思,他都十七八岁了,家里着急给他相亲,大哥也不放过他,于是,他索性上国公府来住。待到李少卿七岁的时候,林谨言带着满满一车的礼物以及他家小师弟还有小师弟的小厮丫鬟去往凌云观了。 ——————————————《第一卷在国公府的日子里》完结————————————— 请看文的亲关注《第二卷在凌云观的日子里》,感谢亲们的留言与收藏! 第29-30章 第二十九章 “漂亮哥哥,今天也给我讲故事好不好?”一个软萌萝莉眨巴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美少年。 美少年笑得好看道:“妞妞今天想听什么呀?” “就讲上次说的那个灰姑娘。” “那个不是上次说过了嘛?” “可是,妞妞上次睡着了。” “哎呀,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漂亮哥哥,你就讲嘛!上次,我好困的。都没有听完整。”小萝莉拽着美少年的衣角扯来扯去地撒娇卖萌。 美少年捏了一下萝莉的婴儿肥小脸,嗯,手感不错。“好吧,哥哥就给你再讲一次,这次可不许睡着哦!” “嗯!一定,我们拉钩上吊不许耍赖皮!”说罢,还煞有其事地伸出小手指,和美少年拉钩钩。 “乖啦!” 美少年把小萝莉抱起来,放在身边。春日里,暖洋洋的,秋千架上,一个少年带着小小女孩,开启了思绪的奇妙之旅。 “故事的设定呢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很遥远的国度,那里的名俗风情都与众不同,规矩礼教也没有这里严谨。那里的人们有着浪漫的情怀。浪漫你懂嘛?”美少年低下头问小萝莉。 小萝莉大力地点了点头:“懂!浪漫嘛,就像我和漂亮哥哥这样,有时会在这里约会,漂亮哥哥会给我讲有趣的故事。” “妞妞真聪明!约会这个词用的很好。加油努力!” “嗯!好的!”小萝莉受到了鼓舞,挺起小胸脯保证着。 “好吧!我们继续。那是一个美丽的庄园。故事的女主角叫瑞拉,那时候,她还是小孩子,她有一位很能挣钱的父亲,还有一位善良美丽的母亲。庄园不大,但是很美丽。四周环山饶水,还有许多动物,比如可爱的小老鼠……” “漂亮哥哥,小老鼠一点都不可爱。它们还会偷吃妞妞的甜食。”小萝莉举手说明。 “我说的小老鼠不是那种拖着脏兮兮尾巴的那种灰毛老鼠,而是像小仓鼠那样的老鼠,甚至比仓鼠更加可爱一些。” 小萝莉捧着脸诧异道:“有那样的老鼠嘛?” “当然有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没见过,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改天哥哥画给你看。” “好呀!谢谢漂亮哥哥。上次漂亮哥哥给画的那个小仓鼠就很可爱了。” “这次的这个,哥哥保证更可爱!”而后,故事继续。“……瑞拉的母亲离开了,瑞拉一直像她母亲说的那样善良美丽的生活长大。她希望这样下去,和父亲一起生活下去。但是,我们要知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瑞拉的父亲希望这个家能够完整。但是,他又害怕瑞拉不同意,所以他一直没有和瑞拉说。直到瑞拉自己发现,她发现她的父亲孤单寂寞,她想她也许错了,她想也许父亲有个伴就会快乐许多。所以,她和他的父亲说,没有关系,只要父亲开心,她就开心了,父亲只要照着心意去做想做的事就好。瑞拉的父亲很开心,他的女儿瑞拉是如此地善解人意,而后,瑞拉多了一个继母和两个姐姐……” 小萝莉听得很投入,随着剧情的起伏而诧异、惊呼、悲伤、喜悦。美少年想,孩子就是纯真而美丽,想表达什么看表情就好。你猜你猜你猜猜猜什么的,那就是累心。 “小师弟,又在这骗小孩子呐!”一个穿着白衣外面罩着蓝衫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过来,有些嘲笑道。 美少年挑了挑眉毛,不高兴道:“你是谁呀!我都不认识你!“ 蓝衫少年火了,他可是地方守备家的公子,这凌云观的人谁不知道。蓝衫少年本是要拜在玄青子名下的,毕竟玄青子是观主,奈何玄青子名下弟子都是些没有身份之人,大多都是玄青子外出或捡来或买下来的孩童养大的。玄真子的弟子虽然少,但都是或家世或财力或背景雄厚之人。况他和玄真子还真看不对眼,于是,最后他选择了玄明子。其实,他不知道,玄明子选他也不过看着他是守备家的公子罢了。就算是记名,玄明子也是打算好了,待他有一日下山,重新排序时,谁也不会太在意这位守备家的公子。起码,玄明子没看出这位公子有何惊才绝艳之处。不过就是守备将儿子送上观来镀层金罢了。凌云观对上守备也要给赏三分薄面。 蓝衫公子很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以他的身份来凌云观,那是给凌云观镀金了。当然,认识他的人自然恭敬着他,不怕他的人还真就没把他当回事。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现在是在凌云观中。你嚣张个屁呀! 蓝衫公子是前不久入观的,排行十三。美少年想了半晌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叫牛什么的,看他的行径真是个十三点。难道他都不知道他眼前之人是谁嘛!美少年觉得除非是皇子皇孙来了,不然比家世,这凌云观还真没人敢和自己叫板。 “你知道我是谁嘛?”还不待牛童鞋报上大名,美少年先横了。 牛童鞋眼一斜,鼻一哼,道:“你不就是……”糟了惨,他还真不知道,才来没多久,人名和真人还没对上号。这美少年连今天他见过三次,每次都见他在哄孩子,他很不屑,于是,就忘记问姓名了。 “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还和我搭茬!” “漂亮哥哥,他一定是看你长得好看,就像占你便宜。” “妞妞,是这样嘛?” “娘亲说漂亮哥哥如果不化妆出门是很危险的。” “可是,哥哥是男的。” “娘亲说就算是男的也危险。” “不会吧?” 小萝莉很严肃地对美少年道:“会!”而后,看向蓝衫牛童鞋道:“娘亲说,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有些人是衣冠禽兽。对你有企图,就会想办法搭讪。不管你是谁,告诉你,漂亮哥哥是我罩的。要欺负他,先问过我!” 牛童鞋被小萝莉狠绝话语给惊到了。他做什么了?!他还什么都没做什么呢?!在小朋友口中就成衣冠禽兽了都。这凌云观的孩子都不正常嘛! 美少年则是狂汗一把,小萝莉的娘亲这教育,这是要把女儿朝着女汉子培养嘛!你别说,小丫头地盘意识还挺强烈。想一想,被小萝莉罩还挺带感的。 风向一转,小萝莉生气道:“你这人真没有礼貌,不但要欺负漂亮哥哥,还打断别人讲故事。都到结尾了。而且,马上娘亲就要回来了。我就要回去了。要是下次听,漂亮哥哥又得从头开始讲。”小萝莉一副你没有礼貌,你罪大恶极的口气。 对个四五岁的孩子动手,牛童鞋还真下不去手,但看小孩子义愤填膺的,他还真就来气。没瞅着一旁的美少年笑得格外张狂嘛! 正在牛童鞋纠结的时候,一个声音介入了。 “少卿,原来你在这里。” 美少年闻言回过头,而后,眼睛弯弯,笑得如和煦春阳。 “大师兄!” 第三十章 美少年自然是李少卿,来者是凌云观观主玄青子的大弟子,也是这观中的首席弟子,叫郑兰陵,相貌堂堂,虽然没有林谨言那样张扬,却也是英俊帅哥一枚。妞妞是观中教音律的唐教学的女儿,唐教学是个惧内的,不过,唐师母也晓得分寸就是了,唐教学说这叫尊重夫人。夫妻两人离乡背井在凌云观许多年了,一直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自从有了唐妞妞,感觉日子更美满了。 提及唐教学和他妻子,还有个故事在里面。 唐教学当年不过一穷秀才,唐师母家却是制琴世家,奈何,唐师母虽然懂的制琴,却是女子,父母双双故去,族里人就将她排挤了去,说女子是泼出去的水,制琴师的秘密只能由可以传承香火的人家知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唐师母是知道的。当年,她虽然年轻,但却不是不通世故。她知道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于是,抢先用制琴的秘密制造了家族混乱,她自己乔装打扮带着钱银远走他乡。在一个雨夜,她来到陌生的镇子,是唐教学收留了她。她便盘下了唐教学隔壁的屋子,而后,安顿了下来。靠着自己的手艺和积攒的银钱倒是也生活的下来。只是,到底独自一个女孩,再强悍也会被世人侧目。唐教学便说唐师母是他远方的表妹,又把唐师母的身世说得可怜了十分。世人总是同情弱者的。再加上有唐教学的帮助,唐师母在镇上也算立主脚跟了。 唐师母买了个孤寡的婆子每日洒扫采买煮饭什么的,有时候,她见唐教学一个爷们没个人照应,就时不时差婆子给送点饭食什么的,也好改善改善。唐教学很是感激。 唐师母说:这世上不过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唐教学家唐师母气度不凡,就且细细和唐师母聊了聊。一听唐师母善琴,便捧出了家传的古琴奏了一曲,让唐师母点评。唐师母不但制琴也善琴。两人聊着聊着,很是投缘。彼时,唐教学还是童生,听了唐师母的遭遇和一路的见闻,决定暂时先不参加院试,而是出去游历了一番。 许是心境开阔的原因,游历了一番的唐教学次年院试居然过了,还考了个第三名的好成绩。唐教学成为了秀才。唐教学最感激的人便是唐师母。两人看着对眼,唐教学便请一个关系甚好平日里也有照顾他的大妈去探探唐师母的口风。大妈也是乐意做这样的事的,这可是积德的好事,且要是成了,她也算得两人的长辈,可是要受新人跪拜的,这可是长脸的事。唐师母也是愿意的,便爽快和大妈说了。只是姑娘家多少要矜持一些,为难为难对方也是在所难免,这就好比女子成婚总要多要点财礼,其实很多时候就是想看看对方的经济状况和诚意。大妈来回跑了三趟,总算落实了。 唐教学为了显得郑重,决定请官媒上门提亲。说亲的大妈就作为长辈在婚礼当天受他们的礼。虽然要准备两分钱,但是,唐教学觉得这人生大事万不可太省。他这些年也想通了,所以,也去坐馆授徒了,经济状况比以前好了许多。通则生变,唐教学总算脑袋开窍了。他回想一下,若是再如以前那般迂腐,估计自己别说娶妻生子了,连温饱都困难了。要知道,读书考科举可是个费钱的事。 就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件倒霉催的事发生了。唐家失火了。三根半夜的,唐师母第一个冲进来救火。唐教学当时被灌了迷药,唐师母把他半拖半背了出去,用井水泼醒了唐教学。唐教学浑身软绵绵,头脑还昏沉着,望着火光眼神迷离,只是突然想起什么,大叫着“琴!琴!”,当时,唐师母就说了句“我去取!”,再然后,唐教学醒来了,身边放着家传的古琴,唐师母却不见了。原来,唐师母取琴的时候被横梁砸着了,脚跛了。唐师母自认配不上唐教学,就让说亲大妈告诉唐教学,她葬身火海了。 唐教学很伤心,说要给唐师母立衣冠冢,还要把古琴陪葬。说亲大妈告诉唐师母,唐师母急了,就跛脚出面了,唐教学说要卖了琴给唐师母治脚。他认为这琴有价唐师母这个人无价。唐师母被感动的泪水直流。最后,唐教学还是娶了唐师母。而后,他听说凌云观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就带着唐师母背井离乡的来了。而后,因为耽搁太长时间,唐师母的脚还是微微有些跛,只是唐师母也是开朗的人,她很看得开。 唐教学和唐师母都爱上凌云观,正好两人都是同音律之人,便留在观里,唐教学教学,唐师母制的琴十分抢手。这一留便是十多年。两人多年不孕,后来看开了,居然又有了意外惊喜,妞妞的到来是他们认为上苍对她们最大的恩赐。他们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是满足。 唐师母是个有阅历的人,人生起伏她经历了多次。她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很喜欢李少卿,自李少卿来了,她就很喜欢。小时候,李少卿不但漂亮更是可爱,而后,渐渐地,李少卿给人的感觉就是惊艳了。唐师母也知晓韩子高的故事,听说他的容貌可于乱军之中毫发无伤,因为敌人看着他都不忍伤他。可见美到何种地步。还有那回头率其高,掷果盈车的潘岳。虽然唐师母没见过韩子高、潘岳,但唐师母认为,李少卿长大了,一定不比他们差。所以,唐师母转而担心起李少卿的贞操来。 李少卿来凌云观旁人问起,他也只会说个名字,谁没事会把自己的家世挂嘴边,说我爸是李刚那是脑残才做的事。搞特殊不好,知晓凌云观不会收容不知底细的人就好。大家相处有了身份这一层也挺有隔阂的,知道不如不知道的好。不和了,打一架吵个嘴,隔日又是好哥们。 李少卿入观排场挺大,一般人也不敢觊觎。唐师母不怕无心人,就怕有心人,这才没事在女儿面前念叨。你还别说,唐师母担心的还真不无道理。 李少卿少有下山不易容的,连玄真子都觉得他长大后不易容走在路上比较危险。李少卿觉得那纯属无稽之谈,于是,就扭着脾气本色下山一次,很难得的一次,还真遇上了不开眼的。 第31-32章 第三十一章 江南之地,鱼米之乡,自然是富贵之所。能在这样的地方当一方官员,自然是个肥差。霍知府年逾五十,还想着往上再爬一爬,但是这不是有银钱就能办到的事。你还得有人。别看整日下面的人奉承着,霍知府也很苦恼呀!知府这个位子他十多年都没有挪过了。当然,他苦恼的不只是是他的前途,还有他那不省心的儿子霍二傻。 霍二傻是霍知府将近四十才得的儿子,而且是独子,所以全家把他宠得没边了。尤其是霍老太太,但凡霍知府打算疾言厉色要教育一番儿子的时候,霍老太太就挡在前头,然后把霍二傻带走。霍知府知道这样不行,但是霍老太太是他老娘,他说不得骂不得的。 霍二傻也不是真傻,只是有时候会头脑一热干些一般人干不出的事,而且特别容易被别人鼓动,他的那些猪朋狗友见他好骗,就时常跟着他骗吃骗喝,还背地里叫他二傻。久而久之,大家都淡忘了霍二傻的真名,都叫他霍二傻。霍二傻知道后,鼻子都气歪了,但是也查不出谁开始叫的,只能随便找个人出出气,结果还被他爹知道了,给了他一顿竹笋炒肉。 霍二傻被他爹、他娘,甚至他奶奶普及过,他爹管辖内哪些人是不可以得罪的,哪些人是要结交的。霍二傻听了几起子,也勉强知道一些。不过,对于,林家这样的商贾人家他们知府也要交好,霍二傻很是不屑。他爹看他那个熊样,就火大。 “你懂什么!啊?!林家在江南和当地官府各处关系甚好,而且声望在京上都是挂了名的。是出了名的义商。更有皇恩,他家这一辈可以入仕,林家大郞现在已经林大人了,虽然不如你爹我有实权,但那是京官。和地方官不可同日而语。且林大郎与国公府、将军府等世家高门都交好。江南如今再没有人敢动林家。你看不起人家,你长没长脑子。” 霍二傻平日里最怕的就是他家老爹,霍知府和他说道理还好一些,不说道理的时候就直接上板子,气急了那就是拿到什么砸什么,还不许他躲。虽然,他奶奶会维护他,但总有不及时的时候。而且,他奶奶为了维护他老爹的面子也是不敢太过苛责的。可以说,霍二傻见着霍知府,那就是老鼠见着猫。 “那爹,万一人家欺负你儿子,难道你儿子就不还手?” 说到这事,霍知府就来气。“人家欺负你?!你不主动惹事就好的了。上次林家小公子怎么打的你。你好意思说,我都没脸提。少跟那些猪朋狗友来往,没的带一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回来。记住了没?“ “记住了,爹!” “记住了还不快滚!想找打嘛!” 霍二傻连忙滚了。 其实,真不能怪霍知府每天这么大火,实在是他这个儿子太不靠谱了,就会没事找事。然后霍知府就忙着给他家儿子擦屁股。堂堂知府,说起来在地方也算高官了。但也架不住有个糟心的儿子成日里闯祸。有时候,霍知府真想把他家儿子给结果了,但是,他霍家就绝后了。霍知府想,但凡他多一个儿子,他都下得去手。有时候,霍知府想自己算不得庸碌,聪明才智也是有的,怎么生个儿子就长成这样,霍知府愁得头发又掉了许多。 霍二傻被他老爹训的老大没劲的,见他爹去衙门公干了,他也出门了,带上三五小厮,走没多久,猪朋狗友又聚了过来。 霍二傻一走到市集,就听着不知谁喊了一声:“霍二傻来了——” 刷地—— 市面的摊点最少少了一半,还有一多半是来不及搬的。 实在是霍二傻的丰功伟绩太多,最有名的就是强抢良家女子那一次。这事闹得全城皆知呀!起因是这个样子滴。 有一天,霍二傻走在路上,看见一貌美的少女,那少女美如春花秋月,身上的衣裳却很朴素,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霍二傻被他爹揍的也揍出点眼力劲,好歹知道看人也看穿着。霍二傻见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就肆无忌惮了。出言调戏不说,还动手了。那女子自然是不从的。本来,放人也就没事了。偏偏霍二傻受到了鼓动,他个二傻,居然把人给劫持回家了。但是,回了家他就后悔了,这要是给他爹知道了,那就惨了。所以,他又把人给放了。他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没想到,没几天,他就被人家给告了。 一个女子被人劫了,不管她是否还清白,大家都不会相信她是清白的。人言可畏不是一句空话。那天这少女被人亲眼见着被霍二傻强抢入府的。再回来,说她清白,谁信呀!霍二傻是什么人,就是酒色之徒,就是不学无术的混不吝纨绔子弟。那少女也听了几日风言风语,心里受不住,一个想不开,上吊了。虽然救回来了,还是不吃不喝想着寻短见。她是个绣娘,父亲因事故断了腿,母亲因太过劳作眼睛也不成了,家里还有个小弟弟,可以说,一家子的生计都在她肩上。那天,她也不过去外头寻些彩线好给父母小弟缝制衣物。 这少女的父母是个老实的,却也是个儿女心特别重的。见着女儿遭受这样的侮辱,索性把心一横,把奄奄一息的女儿抬着,去往官府,击鼓鸣冤。 知县对这事实在是头大,状子他收了,事情自然是押后。被告人霍二傻还没到案呢!知县便装去了知府府上,霍知府知道了,把霍二傻提溜出来一问,自然啥都明白了。这种事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别说升官发财了,就是现在的官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当然,要压下去也简单。霍知府这人做事喜欢滴水不漏。他私下见了那户人家,谈了许久,那少女含泪答应了。霍知府的方法很简单,他儿子有正室了,所以少女只能当妾,不过,一应月例都双倍。而且少女的父母和她的弟弟,霍府都会照顾。少女不想死,但她再想嫁个好人家也是困难的,况且霍知府答应了供弟弟读书的一应开销。就是为了父母弟弟她也要答应。于是,这事就这么了了,霍二傻后院多了个妾。 霍二傻不用说,被他爹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一次,他奶奶都没站在他这边。他也着实老实了一段时间。那少女他也用轿子抬进府里了。他想,不就是个妾,养着就是,爷不缺这点小钱。 霍二傻正老大没劲地时候,被旁边一胳膊肘戳得贼痛,正要骂人,一抬头,却丢了魂。 乖乖!居然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第三十二章 这城中的各色花魁就没有不认识霍二傻的,霍二傻得了银钱就爱往女人的被窝里钻。这几日听说飘香院里又来了新货色,但是还需要等几日。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妓院也很注重宣传的。总要吊足人的胃口,这样届时才好来个价高者得,妓院也是做生意的,也是要给地方上税的,自然要多多吸引有钱人来花钱。最好一掷千金什么的。 霍二傻是个男女通吃的货,高墙内院的小姐他看不见,最近小倌馆他也腻味了,前段时间他看上了一个秀才书生,长得斯文秀气,很和他胃口,可惜他还没动手呢,不知怎地就被他老爹知道了,直接用棍子给了他一顿,害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还不算,他老爹直接断了他三个月的银钱。要不是有他奶奶和老娘给偷偷塞点,他都上不来街摆不了排场。 霍二傻自然不敢找那书生麻烦,那起子狗腿也给他分析过了,那秀才也是有身份的,貌似有个大儒的老师,霍二傻想着,这么难搞,那就算了。 其实,今天霍二傻是憋了一口气,上街就是想找人出气的。前两天他上酒楼吃饭,可巧遇见了林谨言。林谨言的长相,那是这地方公认的美男子,但是,没人敢惹他。一来是因为林家的声誉太好。二来是因为林谨言本人太过厉害,谁惹上他他完全不留情面。曾经有不开眼的采花贼跑到林谨言那儿,结果被林谨言活捉不说,还被切了变成了太监,这还不算完,林谨言把他打成猪头剥了衣服,捆成一团扔在了县衙门口。倒是让县官捡了个添政绩的便宜。如此凶残,谁要惹他都得掂量掂量武力值和后果。霍二傻其实什么都还没干,就是不自觉地多看了林谨言两眼,要是搁一般人也没事,但霍二傻是个有前科的。以前不认识林谨言的时候,就出言调戏林谨言,被林谨言揍过。如今,就算他真没什么,也架不住人家认为他有什么,结果,霍二傻又被揍了,这次他是被套麻袋揍的,而且都伤在看不见的地方,他回家和他老爹抱怨,他老爹反而把他训了一顿,霍二傻觉得自己挺冤的。真是越想越来气。 万分气恼的霍二傻在抬头看见美人的时候,什么坏心情都没了,然后,整个脸笑得菊花灿烂的,让人不忍直视。 李少卿左边是大师兄郑兰陵,右边是护卫叶凌风。叶凌风与国公府的约定时间已经到了,但是叶凌风没觉得自己有更好的去处,因此并未提及去留,拥有叶凌风身契的李少卿自然也不提起。他一向认为:忠心之人自是认你为主,无心之人不留也罢。随缘就好。 三人甚少逛街,难得逛逛,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李少卿觉得自己难得出来,必须给关系好的各位师兄弟还有观中长老、观主、师父、师叔带点纪念品啥的。礼轻人意重嘛!李少卿一向不把面子太当回事。所以,一路走过来,什么小吃他都要尝尝,连小玩意儿,如冰糖葫芦,他都啃了一串了。叶凌风也被怂恿着跟着啃了一串,那酸爽的,真是咬一口酸掉牙。李少卿却说:就是这个味儿!郑兰陵在一旁笑着摇头。他挺喜欢小师弟的,长得好看,嘴巴甜,人也聪明,更重要的是够爽直。 李少卿正想要泛舟,眼前却出现了一群人,看那些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瞧,李少卿便不爽。通常他不爽便会有人倒霉。 “老大,这小少爷还真挺好看。比那花魁娘子都好看。” “爷还没见过这么绝色的呢!” “老大,我们怎么办?” “自然是让霍公子先呐!” “也是!” 几人说话声压得极低,不过,对面三人都听见了。郑兰陵收起笑容,看来是有人要找他家小师弟的麻烦了。作为师兄,保护师弟责无旁贷。叶凌风却是等着李少卿的吩咐。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听从李少卿的吩咐做事了。说起来,这还是在名剑山庄养成的。 还不待李少卿开口,霍二傻便自报了家门,李少卿差点笑喷。居然还有这种二傻,他这么一说莫名的和那个说我爸是李刚的傻缺身影重叠了。 霍二傻见对面的美少年一听自己说话居然笑了,还笑得那样好看,莫名就醉了。 小美男真好看呀!要是能摸一摸就更好了! 当然,霍二傻想归想,还没傻缺地说出来。不过,李少卿看他那样,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李少卿可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纯洁的小白兔。 “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李。”这人这么蠢,不讹上一讹,怎么好意思走人。李少卿虽然立志做纨绔子弟,但也不想做个没品的纨绔,来者不拒,他可吃不消。而且他眼界奇高,一般好看的根本入不了眼。他师父玄真子觉得他以后挺难找对象的,就是上赶着嫁,一般人也不敢娶。这好逸恶劳脾气够大的,娶回去作甚,当祖宗供起来嘛!所以,偶尔他师父玄真子还挺替他发愁的。不过,那也是三分钟热度就是了。 “李公子,我觉得我们很是有缘,不如我请你吃饭可好?”推到第一步,先喂饱。 “现在这时辰有点迟,不如,喝茶泛舟如何?” “如此,甚好!”孤男寡男的,泛舟水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机不要太好呀! “这地界,哪里的茶水糕点最好?” 霍二傻一听,连忙扭头询问,那些猪朋狗友别的本事没有,这些个都是行家里手,立马报上名字。李少卿说了句好。 众人就要吵着目的地而去,李少卿又说了:“难道霍公子习惯一群人泛舟?也好!” 霍二傻连忙道:“自然不是。”而后,连忙用眼神示意众人散去。 猪朋狗友自然晓得他的意思,自然不会打扰,都走开了,就剩了两个小厮在一旁伺候着。 “李公子请!” 郑兰陵和叶凌风依旧一左一右地护着李少卿,霍二傻觉得这两人太没有眼力劲。 去了茶楼,李少卿嫌弃人太多,让郑兰陵和叶凌风两人点了茶打包,老板一见霍二傻上赶着讨好人家,立马把镇店之宝都拿出来了,李少卿勉强收下了。郑兰陵和叶凌风面面相觑,不知李少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也不吱声就是了。 出了茶馆,李少卿问道:“不知霍公子家中女眷都喜欢哪里的糕点。” 霍二傻傻乎乎地说了,李少卿便说去那儿。到了糕饼店,李少卿问一句霍二傻答一句,而后,出了糕饼店,霍二傻的两个小厮,每人手中都提了一个食盒。 而后,众人又辗转去了首饰铺子,比照霍二傻形容的霍家女眷的样貌习惯,李少卿选了几件首饰,当然,钱还是霍二傻付的钱。一旁的小厮脸色难看无比,这李公子再走下去,他们就掏不出银钱了。这随便一溜达,几百两银子没了。 “好了,逛了许久,也该办些正事了。” 小厮一听,长长舒了口气。霍二傻一听,乐了。 “不知霍府怎么走?” “啊?!” “既然霍公子盛情相邀,我也不好不登门拜访一下。” 啊?! 这是什么神发展?!说好的孤男寡男泛舟湖上呢?! 第33-34章 第三十三章 李少卿执意要登门拜访,霍二傻不傻了,连忙拦阻。李少卿瞬间明了。 “还是霍公子想的周到。” 我想什么了?!霍二傻眨巴着豆子眼,他完全不明白呀好么! “大师兄,霍公子可能觉得路太远,雇轿子过去比较好。你们也别太拘泥了,一人一顶便好。” 郑兰陵和叶凌风到这个时候终于知道了,李少卿摆明了要这霍二傻好看。他不是纨绔嘛,说到纨绔谁能有李少卿纨绔,但人家纨绔的有品位,自然看不上这上赶着找揍的没品位的纨绔。 霍二傻想的简单,反正他爹白天不在府里,他用轿子把人抬进去,到时候入了自己的院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于是,爽快地答应了,把最后的银子用来雇了四顶轿子。 霍二傻的原计划是从后门走进去。但是李少卿一挽帘子,不高兴了。说霍二傻骗他,不诚意邀请。说根本不是霍府。因为连个匾额都没有。霍二傻没办法,着人绕了一圈走了正门。他还是那个想法,反正他爹白天公干去了。 入了大门到前院,大管家见正门有客来访,自是连忙上前。李少卿非常客气地回答了。“路上偶遇贵府公子,也算得有缘,特来贵府拜访一二。鄙人姓李。” 这算个什么理由?!大管家也算见多识广了,他见过死赖着门前不走的,上赶着巴结的,口出秽语找揍的,还没见过如此来访的。大管家的眼力要比霍二傻高几个层次,他一见李少卿的衣着打扮就知道这李少卿非富即贵,再看人家的神态,看知府宅邸,眼中波澜不惊,身边跟着的两个,都是练家子,尤其是那个年长一些的,脚步轻快,身手定是不差。大管家不敢拿大,引人入了客堂,着二管家去禀了霍老太太和夫人,他则在一旁命人上茶。 霍夫人和霍老太太本在对账,一听二管家的话,都站起身来,而后,霍老太太觉得自己必须替自家孙子长长眼,省得来了个骗吃骗喝的猪朋狗友,实在是霍二傻的前科太多。 人活七十古来稀,霍老太太虽然快七十了,但是精神头很好,除了眼睛有些昏花,其他都还不错的,能吃能睡能走的。 霍老太太由儿媳妇霍夫人虚扶着到了客堂,见了李少卿也是一惊,这样好相貌的少年她也是头一回瞧见,再见他家孙子盯着人看,人老成精,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八成是看人长得漂亮,就想和人交好。不过,看这少年的气度,还有他身边的人,可不像一般人家。 双方见了礼,各自坐下,霍二傻蹭到霍老太太身边,和霍老太太嘀咕了几句,霍老太太被逗得乐不可支。 “祖母,你看我这朋友可好?” “好好好!”而后,霍老太太对着李少卿道:“听公子口音,不似本地人。” “到底是老太太见识多广,我家在京畿,如今在凌云观就学,这位是我的师兄。” 霍老太太一听来者出自凌云观,神情顿时更加和蔼了。心道:这一次,大孙子似乎交了不错的朋友。两人又就着凌云观聊了一些,霍老太太更加笃定了,这少年是个不错的。连一旁的霍夫人也不时点点头。 “不知公子来此是游玩还访友,若是得空,可需得在府上小住几日。” “长者好意,本不该推辞,可在下来此是为了拜访师兄。而且,山门有规矩,也不好在此间逗留太久。” “哎!这些个书院、观里、山门的就是规矩太多。”霍老太太笑着说。 “老太太说的是,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还是遵守的好。” “也对!” “突然叨扰,一点心意赠予府中诸位,请万勿推辞!” 叶凌风把东西呈上。叶凌风更是把装首饰的匣子打开了。霍老太太和霍夫人也不是那等见识浅薄之人,但见着闪瞎眼的首饰也是一怔。能轻易出手如此贵重的礼物,不是有所求,便是真的豪富了。 “公子礼重了。” “初次登门拜访,理该如此。老夫人与夫人万勿推辞。若要推辞,那便是在下礼轻了。” 霍老太太与儿媳妇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叶凌风又把茶叶和糕点敬上。 “听闻霍大人善品茶,霍公子又道霍大人最喜此物,本想亲送,奈何霍大人恰好不在,还得劳烦霍夫人了。” 霍夫人作了一个礼,道:“不敢。” “这是一起子点心,听闻老妇人和夫人最喜。选点心,霍公子可是出力多多。”撇一眼霍二傻,霍二傻笑得更傻了。 “奶奶,娘,李公子都是照着你们的口味选的。” “李公子有心了。”霍老太太觉得大孙子很是有孝心,这事办得不错,也觉得这李公子很会说话,不同于以往的那些纨绔子弟。 李少卿最擅长陪老人家拉家常,霍老太太也被逗得很开心,待到离开,也算宾主尽欢。 霍二傻晕晕乎乎地将人送走,回转过来,才一拍大腿。“糟了,我还不知道人家住哪呢?” 霍二傻待要追人,却被霍老太太着人喊了过去。 “宝哥,那李公子全名叫什么呀?”霍老太太笑眯眯地问。 “我不知道呀!”霍二傻老实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霍老太太以为霍二傻逗自己玩呢!一脸责怪的表情。 “他没告诉我。”霍二傻急了。 “你们不是朋友嘛?”霍老太太不太相信。 “我们今天才在大街上认识的。”霍二傻道。 “你们才认识,他就送咱们家这么大礼?”霍老太太一脸不信。别说他不信,连一旁的霍夫人也是不信的。 “什么呀!这些东西都是用你孙子我的钱买的。”霍二傻不得不说实话。 “胡说!”霍老太太才不信呢!别说她不信,就连霍夫人也是不信的。 “你不信问问他们俩。”霍二傻指着一旁的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答了,霍老太太和霍夫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透着古怪。霍知府不在的时候,霍老太太就是这家的主心骨,霍老太太决定了,待到儿子回来再说,她到底是一内宅女眷,有些事也打听不来。于是,对着霍二傻道:“你且不要再出去了,等你老子回来再说。” “奶奶——” “嗯?!你若出去,我告诉你老子,仔细他捶你!” “哦!”一提霍知府,霍二傻就怂了。 霍夫人着人去了衙门,告诉霍知府,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霍知府以为他家儿子又来事了,立马回来了。霍夫人把事情和霍知府一说,霍知府也觉得古怪,百思不得其解。 回书房整理书信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叫来了大管家,然后吩咐了些事情。而后,大管家出去了,霍知府便在书房走来走去的,似焦虑不安。 傍晚的时候,大管家才回来。 “怎么样?” “听说林宅今天有贵客到访,听说是林小公子的师兄和师弟。” “好,你且下去,记得这事不要和人提及。” “是,老爷。” “等等,把少爷叫来。” “是,老爷。” 霍二傻如霜打了的茄子,怯怯地走向霍知府的书房。但见霍老爷戒尺在手,霍二傻心道不好,立马跳起,就要逃跑。 霍知府青筋暴起,出手狠辣,边追打边道:“你是老寿星上吊嫌你老子命长了,什么人你都敢惹。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长记性!你还敢跑——” 霍二傻惨叫连连:“娘呀,救命呀!” 霍夫人一瞅,连忙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都是你惯的,让他不知好歹,不分轻重,什么人都敢得罪。我再不敲打他,全家都要给他带累了!” “老爷,有话好好说,打了宝哥没事,只怕老太太那儿不好交代。” “别拿老太太来压我!就是老太太在,我也要揍他。” 霍二傻一听,连忙往霍老太太院里奔,边奔边嚎丧着:“奶奶,救我呀!” 好嘛,听说那一晚上,霍府鸡飞狗跳,格外热闹。 第三十四章 霍二傻到底还是被揍了一顿。霍知府可不像霍二傻这样色迷心窍容易被人糊弄。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李少卿也没有极力掩饰,霍知府让大管家派人去林家查了查,然后审问了霍二傻的两个小厮,一合计起来,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家的二傻一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也不打听清楚人家的身份,看人家面生,以为就是个普通有钱人家的少爷,结果,被人家耍了一圈,自己什么便宜都没占着,还得罪了人。 听人形容那少年,容颜绝色,十二三岁的年纪,谈吐不凡,进退有礼。又听说姓李,又和林家的林谨言有瓜葛。林谨言有师兄弟不假,但来往的还真没听说有几个。又听说这李姓小公子面生的很,带着京畿的口音。身旁的仆从不但是个练家子,气度还与一般的仆从大不相同。于是,几样就对上了。京畿、姓李、十二三岁的年纪、凌云观、林谨言的师弟,这些加起来,霍知府能想到的只有李国公的孙子李少卿。一个国公的孙子自然是没什么,但架不住人家出名呀!有谁家臣子的孩子的名字是皇帝给的,普天下,估计李少卿是独一份。霍知府自是留意的,尤其是在听说李少卿被凌云观玄真子收为关门弟子后。 霍知府倒是想抱上国公府大腿,正愁没有门路。这下可好,门路是有了,可还不如没有呢!霍知府那个愁呀!他觉得他这儿子生出来就是来讨债的。尼玛,不得罪人就罢了,一得罪就得罪狠了。你说你调戏个小倌就算了,你竟然敢对李少卿动歪脑经,问题是,看样子,人家李少卿明摆着看出来了,还找上门了。自己就算想赖也赖不掉了。这可怎么好呀?!那个愁呀!一想,霍知府又想抽他家儿子了。 就在霍知府愁得掉头发的时候,林谨言正对着他家小师弟散冷气。 那天下午,李少卿摸上林谨言家的门,来的时候,林谨言正好经过了林家上至林家老爷叔伯下至兄弟姐妹的口水洗礼,或责备或催促或劝说,主题只有一个,老大不小啦,也该结婚生子了。结果是,你说归你说,我自巍然不动。把林老爷给气得,说了一个半时辰,林谨言愣是没反应。林老爷忍不住来了句:“听到没有,好歹嗯一声。” 于是,林谨言就“嗯!”一声。 林老爷绝倒! 林老爷那个生气,众人赶紧劝的劝哄的哄,林谨言就遁了。 林谨言到自己屋子里,李少卿正自顾自地给自己斟茶,喝就喝吧还点评一番。一见着林谨言,李少卿那个高兴,一开口就问:“哎呀,林师兄,脸这黑,又被逼婚呀!这次是哪家闺秀,师弟帮你长长眼,看配不配的上。” “滚!”本来林谨言见着李少卿是挺高兴的,但是李少卿说的话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家这个师弟这么欠揍呢! “大师兄,你看我一语中的。林师兄恼了。” 郑兰陵抿着嘴笑,看林谨言变脸也是一件趣事,谁让林谨言整天一张面瘫着的俊脸少有变化。 “有事说事,没事你可以走了。”林谨言臭着脸。 “大师兄,你看林师兄,人家千里迢迢的来,不说端茶递水地招待着,还赶人家走。人家现在盘缠用尽,身无分文,难道要沿街乞讨回去?”说着,还假装拭泪。声色俱佳,要是不看人,还真能被忽悠过去。 林谨言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郑兰陵大笑出声。而后道:“谨言,这确实是你不对。” 林谨言找了个离李少卿最远的地方坐下,无语道:“大师兄,你就宠着他吧!” “林师兄,我本来是很喜欢你的,但是你对人家实在太冷漠了,也怪不得人家移情别恋嘛!再说了,大师兄对人家可好了,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人家来人家去的,把林谨言恶寒地青筋暴起。林谨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刷地,站起身。 李少卿动作敏捷地躲到郑兰陵身后去,对着林谨言作鬼脸,还在郑兰陵的耳畔道:“林师兄就是心眼小。” 郑兰陵的耳朵被热气烘得痒痒的,只好笑笑,拉过身后的李少卿,笑道:“林师弟,少卿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何必认真。此次来此,还是少卿提议的。若不是有少卿,师父也没那么容易让我下山。” 闻言,林谨言冷哼了一声。他自是知道,郑兰陵的师父凌云观观主玄青子有多么喜欢李少卿。他曾经对玄真子道:若是他先遇见李少卿,定是要收来当徒弟的。天下再没有比李少卿更好的徒弟了。一年四季,山珍海味吃着,绫罗绸缎穿着,丫鬟小厮伺候着,还不断给师父惊喜,想师父之所想,急师父之所急,这样四角俱全的徒弟哪里找去。这哪是徒弟,就是有个儿子也未必这么享福好嘛!说得玄真子飘飘然欲飞了。 想当初,李少卿入凌云观的时候,排场可不小。就光他的东西就好几车,更别提跟着的那丫鬟小厮护卫。这是来凌云观学习的?!这是来郊游的吧! 玄真子不以为然,玄青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没人说话,玄明子就很有意见。但是李少卿在凌云观待了三天,把凌云观仔细逛了一圈后,玄明子对着一匣子黄灿灿闪瞎人眼之物,沉默是金了。笑话,李少卿的身份他清楚,提点意见也不过摆个凌云观一视同仁的立场,国公府不好得罪,见好就收吧! 一扯扯远了。 虽然林谨言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就是不爽呀!他好想像以前那样,狠捏一把他家小师弟的脸,那时候包子脸,特别好捏。 李少卿见林谨言坐下了仍旧瞪着自己,于是,笑嘻嘻地跑到林谨言的身边坐下,顺手给林谨言倒了杯茶。“林师兄,生气啦?!来,喝杯茶,消消火。师弟和你说对不起啦!” “没诚意!”林谨言道。 “那要怎样?难道要像小时候那样捏我的脸?” “也可以!” 李少卿头一伸,大义凛然道:“捏吧!” 林谨言望着李少卿,突然噗嗤笑了。 第35-36章 第三十五章 “林师兄笑得很好看!” 林谨言闻言一怔神,然后,上手。你小子就是欠捏! “哎哟哟……大师兄,救我呀!” 郑兰陵笑着道:“好啦好啦!” 林谨言松手,看着李少卿面上的手印子心满意足。李少卿那个委屈呀!跑到郑兰陵那儿求安慰,惹得郑兰陵又是一阵笑。叶凌风在一旁也好笑。他家少爷就是小孩心性。 几个师兄弟有些时日没见了,随便聊了起来。晚上了,也就留了饭菜。听见李少卿谈起霍二傻,林谨言就是皱眉。“怎么,他还没被教训够?” “怎么说?”众人不解。 林谨言就把他教训霍二傻的事说了,一旁伺候的小厮还顺带说了些霍二傻的趣事。说说笑笑,众人也显得格外亲近。 “那到底那霍二傻有没有碰过那女子?” “回李公子,应该是没有碰过。只是人言可畏。”小厮叹道。 “也是。是祸是福端看这女子想要把这日子怎么过下去。看她的选择,也不似没个主意的。那霍二傻也是真傻,不过,还算没有坏透。只是不但傻更加的蠢和莽。要是没有霍知府,他怎么死都不知道。”李少卿说这话不代表他就会放过霍二傻。上次他看再霍知府的面子上,放霍二傻一马,若是霍二傻还有救,当知道如何做。若是不知,别怪他李少卿要压地头蛇了。 “别提他了。谨言,我们已经向府上投了拜帖。来而不入,不太合礼数。我和你说一声,你也别觉得麻烦。只是要麻烦你明天耐着性子再陪我们去林家家主那儿走一圈。”郑兰陵微微笑道。 “这是该然!”林谨言自是明白。 聊了会儿,郑兰陵等起身要走,林谨言自是挽留。 “在这里,还没有地方能比得上我这里。” “林师兄所说,我们自是信的。只是,我和大师兄差人买了见面礼都放在客栈,我们还得回去整理一番。明日拜见林家长辈后,我们再搬过来住岂不更好。” “少卿说的是。” 林谨言见他们如此也不好赖在自己另置的宅院中,好歹和林老爷通个气,他拿他家小师弟不当回事,不代表林老爹和一众哥哥们不紧张。要知道,就算林大郎当上京官了,那也不算什么,没人罩着,在京畿也是如履薄冰。在这个世上,许多大商人宁愿给大官当家奴以求庇佑的比比皆是。说到底,在世人眼中,商不过贱业,连种田的都比他们高尚一些。许多人还认为商人奸诈狡猾靠诡计骗得钱财,不过,更多人羡慕商人的豪富。 李少卿没有这种想法,他认为世上之人有本事的吃饭,没本事的饿肚子,那是该然。只要不歪门邪道,祸害他人,那就是正业。从商的和从政的,谁又比谁善良,不过一个为己一个为民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论无声的硝烟还是有声的战场都不过如此,只有谁比谁更得力罢了. 林大郎即便做了官,改换了门庭,但也改变不了他出生商贾人家的事实。江南首富那也压不过一个官字。李少卿虽不为官,但是他确实手握重兵的李国公的长孙,若干年后,他也会是公卿侯爵。 林家老爷自知道李少卿翌日要登门拜访,立马就紧张起来,不住地问林谨言李少卿喜欢什么,林谨言想了半天,才道:喜金银,好奢华。 幸好李少卿不在,不然一准喷了。他只是追求生活品质,怎么就变成喜金银好奢华了。 林老爷一听,立马着人安排,家内布置焕然一新,而后,林谨言一踏入,觉得自己的眼睛闪瞎了。再一看,迎面一股浓浓暴发户的气息扑过来,林谨言眼角抽搐了。他觉得他家小师弟的口味没有这么重。 “爹,您不觉得您过了点。按照原来的就很好。” 林老爷扫视一周,眼角也有些抽,摸摸胡子道:“其实,我也觉得原来的好。” 一挥手,室内陈设又恢复如初。 “爹,您让厨下多弄点清淡又好吃的菜就行了。小猪……哦,少卿挺爱吃的。” “这个好办。”林老爹一挥手,让管家叮嘱厨房去了。 “谨言呀,你说老爹我明天穿什么好?” “这一身就挺好的。” “那怎么行,那可是你师弟呀!” “您也知道那是我师弟,那您还这么紧张干什么?!”简直是大惊小怪。 “谁说我紧张来着。我就是问问。人家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礼多人不怪嘛!” 林谨言想了想,很是公平地表扬了一下他家师弟:“少卿挺好相处的。就是不太据小节。爹,你也不用太在意。实在不成,还有我呢!” “那可好,明天你可得帮你爹可得帮林府。” “爹,不早了,几位哥哥嫂子也忙了好久了。” 如此,众人才散去。但是,前院的事忙完了,他们各自有琢磨起自己的事来了。男的是琢磨怎么和李少卿搭茬,女的是纠结明天该怎么梳妆打扮。以前的高门大户那都是屁,人家李少卿可是公侯府门的,那是令人仰望的所在。说出去都备有面子的事,自己怎么也得有点存在感不是。 就在众人的引颈期盼下,大日子终于来了。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李少卿一副仙人模样,普通的衣服都能穿出三分桃花春色来,更别提他精心打扮后,那真是耀瞎了一众人的双眼。 不过锦衣履带,不过檀冠木簪,端的一翩翩美少年。 微微一笑,已经让林府众人知道,世上当真有那令人掷果盈车之人。可惜乾元国还没开放如此,不然首当其冲的便是迎客女婢。待到李少卿入了客厅,便有丫鬟入了内院通传消息。 “真真再没有词语来形容了,那李公子真是好样貌,凤仪也佳。真不愧是大家公子。以前或在前院或跟着老太太、夫人、小姐也曾见过许多客人,也有品貌极佳的公子,但是都不及李公子。” “真的有这么好。” “我却不信的。” “小姐不要这样说。待你见到真人,可有你脸红的。” “死丫头,居然打趣起我来了。” “不要闹了。且说说如今老爷正在与李公子谈些什么,几位爷呢?” “老爷迎着李公子入了正厅,几位爷也都随后入内了。有九爷在,老太太且放心。李公子极会说话,把老爷都逗乐了。” “李公子可是一个人来的?” “那倒不是,来人还有九爷的大师兄,听说叫郑兰陵。李公子的随从不过两人,不过却带了两大车的礼物来。” “不知都带的什么,可有礼单?” “礼单且在大管家的手中。” “还不快去取。” “是,老太太。” 不说后院如何喧嚣,就说前院也是一片融洽 。 李少卿先是把李家的祖辈夸赞了一下,然后又拐着弯赞了几句林老爷,而后,又提了提京畿中的林大爷,最后狠狠讨好了一下大家林师兄。说的口沫横飞的,末了飞眼给他家林师兄,意思很明显,我这么卖力,你必须奖励! 林谨言眼角又抽了,他家师弟就是顺杆子爬的货,绝对不能给点阳光让他灿烂,不然要祸害一群人的。所以,林谨言假装没看见他家师弟的讨好。 一旁沦为陪衬的郑兰陵望着两人的互动,但笑不语。 知府府邸。 “你都打听清楚了?” “爷,都清楚了。” “好小子,居然是林谨言的师弟。那人有背景,爹都不敢动他,那林家我却是不怕的。带上人,这一次,新仇旧恨,一起了账。” “是,爷!” 第三十六章 霍二傻不是真傻,他着人打听了,得知李少卿拜访了李家,而后离开了,才敢上门去。不过,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林府那天正好请李少卿吃饭,借口是林谨言的一个庶出的哥哥过生日,家里随便聚聚。林谨言去了,李少卿就厚着脸皮去蹭饭了。林府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家宴嘛,规矩就没那么多了,而且,大家都这么熟了,女眷也是可以见见的。 林谨言黑着脸看着他家老爹,男的就算了,那些适婚侄女是个什么意思,别以为他不懂哈!他家师弟才十二岁十三都没到好吧!就算谈婚论嫁,林府也高攀不上。关于这一点,虽然林谨言不介意门第高低,但是不代表他不明白呀!他实在太明白了。李少卿是国公府的小公子,又是长子嫡孙的,未来若是没有万一,那就是国公府的爵位继承人。林府虽然富有,但是真的和国公府相差太远了。就算当妾,也只能在良妾的位置止步。 其实林老爷没高攀的意思,只是抵挡不了林家众人的热情,李少卿根本是被当珍惜动物给围观了。李少卿自认为还衬得起国公府公子的名头的。人长一张脸,不就是给人看的么!要当妇女之友,就得放开了随便围观。人家只是看,也没干别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头女眷们都炸锅了。 “看见了,那天李公子初来乍到,隔着屏风也没瞧清楚,今天瞧的真真的。天下真有那么好看的人物。” “是呀,我看比九叔都好看。” “还是九叔好看点。” “那是因为李公子还年少,长大了肯定能超过九叔的。” “男人好看有什么用?” “好看当然有用,对着好看的人,心情好,连饭都能多吃一些。” “难怪你长这么胖,原来是吃多了,小心嫁不出去。” “你才嫁不出去呢!” “别闹了。成何体统。” “那李公子这次可带着两个丫鬟。那丫鬟可是美女呀。连丫鬟都这么漂亮,我看,将来李公子的夫人定然更是漂亮的。” “谁说的,娶妻娶贤。” “谁规定一定是贤妻美妾的。说不定以后人家李公子一世一双人也不一定呢!” “你惯会说梦话的。” …… 既然是给人过生日,必须得有生日礼物。李少卿这次带着碧荷和冬雪。年前,喜乐和李少卿讨了冬雪做老婆,冬雪决定再留一年,她要再想一想,这可把喜乐给愁的。作为李少卿的心腹,冬雪自然知道,一旦嫁人了,她自然可以做更多的事,但是有些事,婚前婚后做是不一样的。若是婚后,这捧匣子献礼的事必然只能是碧荷做的。现在,自己依然可以站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李少卿信任自己,更因为自己是丫鬟。 先是碧荷把食盒打开,放上生日蛋糕。 林谨言的那位庶兄因为生日,所以坐位靠前,一见生日蛋糕,他便道:“这是京畿流行的生日蛋糕吧!” “是的。” 这些年,生日蛋糕很是红火,可是价格不菲是一个,仿作不易是最主要的。原料大家都能猜个*不离十,但是制作方法和过程却是个秘密。江南几年前便有店铺,听说是京畿那家店铺的分店。每日蛋糕订购量都是满的。林家也有定,但是那一个自是不如李少卿送的这个漂亮。 “这是最新的生日蛋糕。昔年,我入宫得见圣颜,皇帝陛下就很喜欢,太后也很喜欢。那是个双层的生日蛋糕,但多层的生日蛋糕准备有些繁琐,需要些时日,所以,我只能在蛋糕花样上精益求精了。” “如此说来,这蛋糕难道是出李公子之手?”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只是设计者。” 那庶出的林六爷激动地站起身来,他可长脸了。连一旁的六夫人都满脸堆笑。其实,他家六爷本事有,奈何是庶出,她们不是不争,只是不敢太过去争,上面的林老爷可是有双狐狸眼呀!如今,若是李公子能稍微提携一下,起码林家无人敢小觑他们了。若是,自己老爷能展翅高飞,她也与有荣焉不是嘛! “好事成双,好礼自然也得成双。前日,听闻林六爷的千金快要周岁。我便借花献佛了。” 冬雪捧着一个小小的匣子,由一旁的林府的丫鬟接过,又转手道林六爷的手中。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下,林六爷打开了匣子。 一朵似花非花之物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香皂花吧!” “不愧是林老爷。这便是香皂花。” “去岁,皇帝陛下生日,我这香皂花才研制出来,于是,便赠予皇帝陛下。想来,这江南之地还未有店铺可卖。” “哦?!原来这香皂花也是出自李公子之手。” “不过小道。闲暇琢磨之物,只是虚费了许多时日才完工。这香皂花虽然物小,功用却多,林老爷既然知道此物,想必也是知道它的用处的。” “自然。” “那我就不赘言了。” 而后,宾主尽欢。 李少卿抛出这两物自然不是白白抛出的,他自然有自己的目的,他觉得自己毕竟不可以从商,况且他不过是个懒人。他的目标可是成为有品位的纨绔,那么怎么能沾染这些俗事呢!比起糕点,香皂的用处更为广阔,那么他就像寻求一个可靠的合作对象,若是可以,他只想坐着等分钱,而不想动手。那么林家便是个很好的合作者了。买配方,这是李少卿的打算。林老爷自然闻琴弦而知雅意了。 约定了下次拜访时间,李少卿便不再逗留。哪知刚出府,李少卿便瞅见了霍二傻。 霍二傻这次是真傻眼了,他没想到李少卿回来的。见着李少卿,他还是有些怔神。少有见着李少卿不怔神的。不过,怔神归怔神,霍二傻知道李少卿不好惹,调头就要走人。 “霍公子也是来林府作客吗?” “不,我只是路过。” “那霍公子慢走呀!” “好的。” 说罢,霍二傻带着一群人灰溜溜地原路返回。 “老大,我们怕他作甚?” “你懂个屁!” “老大,林府还去不去了?” “改天!怎么这么没眼力劲。” “哦!” 林府门前,李少卿对叶凌风耳语了几句,叶凌风便如一阵风似地走了。 “少卿——” “大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而后,霍二傻与他的手下还有他的猪朋狗友在巷子里悲催的遇到了袭击,更悲催地在巷子里潮湿的地上睡了一宿,回家脑袋就发热了。 第37-38章 第三十七章 “从今天起不许他再踏出家门一步。” “老爷,这是怎么说的。” “你懂什么,再不约束这孽子,全家都要被他带累了。你知道他得罪了谁吗?” “我听说宝哥去了林家。他林家就算有个在京畿做官的儿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什么林家。他又找人家李公子。” “李国公的孙子?!宝哥不至于如此吧?”上次的教训还没够?! “他现在能躺在这儿没死,就是人家李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了。若是一般人调……对李公子不敬,你以为还能得好!李国公看似闲适,但人家手上有兵权。就是皇帝陛下尚且给三分颜面。有点门路带双眼睛的谁不知道,皇帝陛下最是喜欢李公子,连李公子的名字都是皇帝陛下赐的。我还听说,这李公子虽然无官无职的,但是进皇宫比那些皇亲国戚都容易。我还听说,这李公子与皇长孙关系非同一般。连皇太后都很是喜欢李公子,听说有一次家宴,太后娘娘在众人面前叹道‘为何这少卿小子不是哀家的孙儿’,在京畿谁不知道,宁得罪宰相,不得罪公子。这公子指的就是这李少卿李公子。这厉害关系,你这妇道人家怎么就不明白呢!” “哎呀,老爷,这可怎么好?我们可就这一根独苗,老爷,你可要想想办法呀!” “我自是晓得的。” “娘那儿,你且先别说。” “老爷放心,我晓得。”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霍老太太虽然平日慈祥,但是威严起来也是很有威力的,那两个被审问的跟班小厮对着老太太就全招了。霍老太太一听,这还了得,立马站起身,朝着霍知府这边走来。 霍老太太虽然宠孙子,却也晓得事情的轻重。听霍知府说过,她也晓得李少卿的背景,她也是说过霍二傻两耳朵的,她以为他孙子应该会听的,没有想到她孙子居然入魔了,还敢招惹李少卿。虽然孙子重要,但是没有这霍府,还谈什么霍氏。她孙子这次真的错了,也怪她平日太宠着她孙子了。但是,为今之计,是要想出个周全的法子将这件事情挽回才好。若是这事传到李国公的耳中,国公爷可不是吃素的,李少卿又是他最疼的孙儿,那么到时候,她儿子霍知府的官也算到头了。 “母亲怎么来了?”霍知府忙着行礼。 一旁的霍太太连忙上前搀扶。 “你们还敢瞒我,这么大的事情,就没人和我老婆子说一声。难道我在你们的眼中就是那样糊涂的老太太。糊涂到连轻重缓急都不分了。” “母亲,是我的错。” “你没错,是我老婆子的错。都是我太宠宝哥,让他连分寸都不知道了。他好些没有。” “回母亲,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吃两副药就好。” “那就好,这一次且让他长点记性。” “母亲,我打算这次后让宝哥好好呆在家里,等忙完手头上的事,我托人送他去金陵书院。” “是该好好约束约束宝哥了。你们不许心疼。” “听母亲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 “那李公子那边要如何处理?” “我们夫妻也在商量这事。我听闻李公子喜爱东西甚多,但是旁人能送到点子上的寥寥无几。况他自幼聪敏,每每拿出的东西都让人耳目一新,如他幼时赠予皇帝陛下的蛋糕,又如去岁送与皇帝陛下的香皂花,都是从来未曾见过之物。这让儿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老太太思量太久,然后道:“既然不知送何物,那莫不如不要送物件,只送银钱。” “那不知送多少才算合适?” “我们不妨先统计一下家财,然后拿出一半来。” “母亲,这会不会太多?”霍太太闻言大惊。 “太多,人家李公子不嫌少就不错了。若是没有诚意,还不如别去李公子那儿赔罪。” “母亲说的是。就照着母亲说的做。” 于是,三人让人搬了库房账册还有各自的嫁妆单子。而后,三人决定,物件都舍去,只动存银还有银票房契。再然后,由霍知府下帖子,请了林老爷做中人来解决此事。 林老爷接到帖子那是相当的头疼,他巴结李国公还来不及呢!这霍知府得罪了李公子,按照正常走向,他最好再踩上一脚,就算不睬也不该参合进来。可是霍知府都下了帖子明说了,他是不做也得做了。林老爷没法只好把自己的小儿子找来,让林谨言和李少卿说说去。起码,先探探李少卿的口气,给个方向。若是轻拿轻放,他自然就顺水推舟了。要是事大了,他立马当机立断了。要知道,林老爷是不可能得罪霍知府的,但是比照李国公,林老爷更不敢得罪李国公,两害自然取其轻。要是他儿子能给说转圜了,那就更好了。到时候,霍知府还不得感激自己。 林谨言也没想闹这么大,但毕竟李少卿的身份在那里。他也说不出让李少卿轻拿轻放的道理,只是,这事毕竟由自己而起。听说那天霍二傻上门叫嚣叫的是他的名字。很显然,李少卿为他挡了,也为他了解此事。现在,他若是去,必然是要谢李少卿的。可是,为这事,到底心里不怎么爽。 要李少卿说,他家师兄林谨言就是个别扭货,说一句谢能费多大劲,但人就是傲娇脑补不开口,这也真醉了。 林谨言最终还是没说谢,只把霍知府拜托他爹,他爹又拜托他的事和李少卿的事说了一遍,李少卿自然应了,其实,这事李少卿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霍知府能这么有眼力劲那是更好了。 而后,约了日子,林老爷做中人,众人约在一高档酒楼的雅间,而后,宾主尽欢。酒过三旬,霍知府呈上一个看似不大的匣子,把自己的一半家产送了出去,李少卿坦然地收了,也喝了霍知府敬的酒,霍知府终于安心了。林老爷也展颜了,这事,算是皆大欢喜了。 李少卿回府后,连忙打开匣子,一下子金子闪瞎双眼,金子下面是厚厚的银票地契。数一数,足有三十万两。 “人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没让霍知府一夜回到做官前,估计也让他伤了些元气。霍知府的家底看来也不算太厚。” 郑兰陵不太懂这些,只问了句:“少卿,这样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我不拿,他安能放心。吃一堑长一智,相信霍知府会约束霍二傻的。若是霍二傻还不长记性,相信他霍府就没这么好运了。” 刚正经了没三秒,李少卿笑嘻嘻地蹭到林谨言身边。“林师兄要不要来一张,霍二傻得罪了林师兄,如此大出血也是该然。” 林谨言只淡淡看了李少卿一眼。银票,自然没要。 “林师兄不要,自然有人会承我的好意。” 十数日后,瑞公公端着个做工精美的匣子,放在御前。 “瑞安,这是什么?” “李公子听说最近北边遭灾,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还有他这个月的来信。” 李胤元一听,果然舒展眉头,放下手上的笔,拆开信笺看来。 “哈哈哈……还是少卿最能让朕开心。” “想来,李公子最能和陛下想到一处,也最能明白陛下的难处。” “好好好!你且将朕的这枚随身玉佩送到国公府,就说是朕多日不见少卿,甚为想念,特赠玉佩,以为关怀。待到来日少卿归来,可携佩如宫。见佩如见朕。” “诺。” 第三十八章 林老爷很是关注后续动态,在得知霍知府送了那一匣子东西后,也就放心了。他也顺便敲打了府中众人,尤其是自己的那些子孙。正好也发现了一些问题,立马给办了 林太太听闻李少卿收了霍知府赠礼之事,不解道:“这李公子就这样收下重礼,不会不妥吧!” “别说他是个知府,就是总督,这礼李公子也收得。李公子是谁,那是李国公的儿子,更重要的是,你大约不知,皇帝陛下很是喜欢这李公子,对待他更甚自己的儿子。京畿官宦之间甚至有句话叫‘宁可得罪丞相,不可得罪公子’。这公子就是指的这李公子李少卿。 李少卿是我们儿子的师弟,这是机缘。若不然,霍府这事,霍知府怎么会找上老爷我做中人。还不是看在谨言的面子。这李公子,你别看人年纪小,做事极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都明白的。我听谨言说,先前李公子对霍公子的事本没在意,可是那霍公子自己不知收敛,自己撞上来,怨不得别人。 这霍知府为官不差,算不得巨贪,一些事上分得清轻重,不过就是对待儿子上糊涂了些。这一次,他若得了教训,自是会好好教育儿子,若是仍旧放纵,犯下事来。单凭他赠予李公子银钱,李公子不懂声色便可让霍知府就归乡养老了。你想,一个拔了牙的老虎自然横不起来,更何况是他的儿子。李公子这是又放了霍知府一马。可见,他也不愿事情闹大。毕竟张扬出去,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太太恍然。她觉得还好,她家暂时还没有这么令人糟心的子孙。若是得罪了权贵,以她家的门第,散尽家财也不一定摆得平。 “李公子如此年纪便圆滑世故,谨言不如呀!” “老爷,小九也没那么差吧!”林太太觉得自家儿子不必任何人差,尤其是自己的幺儿。 “你呀!”林老爷闻言直摇头。 “老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传言李国公的孙子李少卿路过本地,当地的官绅都坐不住了。而后,经过证实,李少卿确实来了,并入住林谨言处,官绅都活动起来了。听说,霍知府见过李少卿,霍知府一下也忙碌起来了。天知道,他短时间内是不敢见李少卿的,生怕李少卿惦记他儿子做的那点破事。但是下属尚可推诿,上司就令人头疼了。好在不久,李少卿离开了林府。霍知府只好如实告知上司们,他家霍二傻冲撞了李少卿,他根本就是去赔礼道歉的。而且,人家李少卿很低调的,根本不愿大张旗鼓。他就是来看看自家师兄林谨言的。自己去都没得着好。好嘛,大家不知道李少卿还不知道霍二傻嘛,着下人一打听,似乎真真就有这么一回事。原来,霍知府根本没得着好。于是,心理平衡了。看着霍知府还带着点同情。难得有个粗大腿在面前,不但没抱着,还被粗大腿踹了一脚,真是可怜呀! 其实,这次李少卿和郑兰陵下山是有目的的。听闻名剑山庄有新剑出炉。每逢名剑山庄出炉新剑,都会引得许多剑客前去。李少卿自己倒不在意什么剑呀刀的。他只是单纯喜欢收集好看的东西,若是可以收集一些好看的刀剑他也不在意的。关键是郑兰陵和林谨言都用剑。而且还有叶凌风的事情。他就想去名剑山庄了。要是能够既能够看风景又能够了结此事,何乐而不为呢! 李少卿一行提早了一些出来,游了江南,顺便和林谨言汇合,用李少卿说的话,大家一起,人多,热闹嘛! 来林府的收获也是在李少卿的计划中的。李少卿觉得小小蛋糕不是人人都会去吃的,但是皂这个东西,却是可以广泛使用的。如今的一切都是天然之物,不似后世里面参加许多化工,没喝孟婆汤,李少卿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就这皂的制作都花费了他许久的日子才做出来。他觉得专营利小费劲,于是,他想到了林老爷。买卖的事果然还是要交给商人来做。贵公子嘛,只要等着收钱就好。果然,林老爷很上道。几天的功夫两人就谈妥了。协议签了,手印按了,一切妥当。李少卿就催促着他家师兄走起。他也知道,他来江南的事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应酬都应酬不过来,好麻烦的呀! 正好林谨言也想走,于是,顺水推舟,众人走起。 凡事喜欢剑的就没有不知道名剑山庄的,郑兰陵和林谨言都用剑,也喜欢剑。但他俩的剑都不出自名剑山庄。若是此次能够有所斩获,那将是两人最大的收获。 “林师兄,你喜欢剑,我送你一把好了。不就是剑嘛!我开了爷爷的宝库,你随便挑呀!” “不必!”林谨言一向言简意赅。 李少卿也不怕被冻,用后世的话来说,他家林师兄就是这么高贵冷艳*炸天。 “大师兄,要不你来一把!” 郑兰陵好笑,好好的赠剑,怎么被李少卿说的好像街头卖烧饼的,切换画面就是:“客官,来一块呀!”想想就喜感。 嗯?!大师兄笑啥呢?!李少卿不解地歪着头看他家大师兄。 郑兰陵咳嗽一声,而后道:“好呀!”能看看李国公的宝库也不错。听说军功起家的世家都有很多不错的存货。 “不知道义母身子好些没有?” “好多了。宝儿越来越胖了,我看他小名不该叫宝儿,应该叫包子。白白胖胖的,多形象。” “宝儿现在不懂事,等他大了,你真要喊他包子,他可不答应的。” “没事,我是他哥,不答应,我就揍到他答应。” “小心他告状。” “看他那小样也不敢反抗,整日就知道吃。放心,我会美食征服他的。” “宝儿未来的日子堪忧哦!” “没事,哥养得起他。其实成为一个吃货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吃是福,只要不变成猪就好。对待弟弟,我还是很宽容的。” “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哥哥。” “那还用说。” 林谨言回家,郑兰陵十次有八次要跟着去,慕容氏很是喜欢爽朗细心的郑兰陵,又听说郑兰陵是个孤儿,内心的柔软一下就被戳中,再看郑兰陵对自己儿子那是千依百顺的,就更加满意了,于是,决定收郑兰陵为义子。李拓土倒是觉得可有可无,不过看郑兰陵禀性不错,儿子又在凌云观,琢磨着有郑兰陵的照顾也不错,所以也认了这个义子。郑兰陵非常高兴。国公府上下也对他很好。每回回国公府,郑兰陵都是与李少卿同食同住,不分彼此的。两年前,慕容氏又生了个男孩,可惜因为年纪的缘故有些伤了身子,为此,李少卿在他母亲生产第一年的时候,在家呆了半年,专门研究药膳给他的母亲调理身体。后来回凌云观,书信也是不断的。 “快要到名剑山庄了,话说名剑山庄附近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平安,你且说说。” “啊?!” 第39-40章 第三十九章 人言近乡情怯,叶凌风不知道自己是想念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在来名剑山庄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往日在名剑山庄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浮现在眼前。和蔼可亲的老庄主,威严有度的庄主,还有看似乖巧的师兄妹们。可是,转眼间,他已经不在名剑山庄了,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地方潮湿阴暗,自己浑身酸痛不说,还又冷又饿。没有人帮助自己,只有自己靠自己。而后,是一双的手,虽然很细小,但是却很温暖。自己牵着那双手,走过泥泞,跨过黑暗的鸿沟,终于又获得新生,活得像个人了。 叶凌风记得自己睡不着的时候,李少卿直接踹门而入了,当时他很是诧异。李少卿却大大咧咧地。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 “为什么这么说?” “马上就要到名剑山庄了嘛!你扪心自问,你心中有没有想见的人,又或是有没有想揍的人,又或是有没有想问的事,还是想看看一看昔日的风景。其实,你想多了也是难免的。你睡不着觉,也是不奇怪的。” 叶凌风好笑,自己比李少卿大一轮都不止,看这李少卿说话的口吻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是闹哪样,若说是劝说自己,还真看不出来。“你又知道了。” “那是自然,本少爷是谁?!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长辈都说我可爱的李少卿李爷!” 噗—— 叶凌风觉得李少卿从来都是自恋的,还真没听他这么夸过自己,所以,他笑了。 “哎——这就对了。其实,你根本不必苦恼。你就应该光明正大地走进名剑山庄。告诉众人,我叶凌风又回来了。凡人们,你们颤抖害怕吧!” 前面还挺似模似样的,后面又开始不着调了。叶凌风继续笑。 “笑就对了,其实对敌人的最好方法是什么,不是让他们匍匐在前,而是让他们内出血。匍匐在前不过一时,内出血却是要伤很久。我若是恨一个人,我一定不让他死,而是让他胆战心惊地过完剩下的每一天。这样才能偿还我的恨。不过,你必然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想说的是,一切遵从本心就好。凡事不必太过苛求。放与不放也不过只是一个决定。” “嗯!好!” “哎呀,这样就对了嘛!好了,我看你这么大人也不需要我爱的安慰了!我走了。美容觉什么的得从青春年少时就保持呀!” “那公子你赶紧着,别耽搁了!” “说的也是。”说罢,李少卿一阵风似的走了,末了,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有了李少卿的宽慰,叶凌风觉得心中确实豁朗多了,起码想的不那么多了。他想他还是先见见老庄主吧。若是老庄主说句话,叶凌风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放下。自此,名剑山庄与他叶凌风再无瓜葛。他不过就是国公府的一名护卫,他不过就是李少卿身边的一名护卫。随心所欲地去决定一件事,感觉还真不错! 叶凌风久不在江湖走动,少有老庄主的消息。近年来。老庄主的消息更是销声匿迹。倘若老庄主故去,江湖上也该有些风吹草动。故而,叶凌风推算,老庄主应该还健在。这样最好,若是看在老庄主的面子上,叶凌风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够放下这段恩仇。毕竟他已经找到人生的方向了。跟随在李少卿身边更适合他。他觉得看着一个人长大是很奇妙的事情,他还想陪着李少卿一直走下去,看着他如何成长,他很想看着李少卿成为国公爷。那时候,他想他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平安,你啊什么呀!快说呀!” 将陷入回忆中的叶凌风拉回来,李少卿催促着。 叶凌风循着记忆,给李少卿介绍名剑山庄。山庄的位置,周边的环境,还有哪些美丽的景致,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叶凌风觉得比起那些剑什么的,李少卿可能更喜欢玩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激发了李少卿的灵感,李少卿又创造出了什么。 这些年,李少卿没少设计玩意儿。李少卿设计的,他们几个人手一套,大家都很喜欢。林谨言虽然看不上,但是李少卿送的,他都好好珍藏使用着。李少卿觉得林谨言就是个别扭傲娇货,通俗来说就是矫情。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直说呗!非要那么闷骚,搁一般人还真受不了。无怪乎李少卿时常担心他家林师兄娶不了老婆,就是嫁都不太好嫁。无他,脾气太大,武功太高,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基本就那张脸可以看,可惜还是个面瘫。李少卿说就他还扛得住,要是真没人愿意接手,他就勉勉强强将就一下了。而后,李少卿就被林谨言掐脸。林谨言的说法是,这小子就是欠掐,不过,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还有,李少卿还喜欢设计衣服,从李少卿可以提笔开始,李少卿就开始设计服装。用李少卿的话来说,这叫时尚。身在京畿,自然要引领流行风向。穿着打扮,这当然不可以马虎。别看简单的一套衣装,那都是有讲究的。你今天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可以从服装上就体现出来。自然的、不羁的、庄重的、小清新的。每样来一套,独一无二,独领风骚。林谨言说他是花孔雀,李少卿说自己是花样美少年,成功把林谨言给恶心到了。 “无语嘛?!无语我就成功啦!” 郑兰陵见着李少卿和林谨言斗嘴就好笑。叶凌风也好笑。 说起衣服,叶凌风从来都是李少卿的模特,李少卿还时常赞叶凌风的身材好。还教叶凌风保养之道。据说这是传承自他家母亲,完全上流贵妇的不传之秘。林谨言却面无表情地告诉众人,这完全是李少卿学了三天医术,找不着人试验成果,哄骗众人成靶子呢!叶凌风默默汗一把。不过,不可否认,李少卿设计的衣服虽然有的挺怪,但是,穿出的效果还真是好。有时候,照一把镜子,叶凌风觉得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二十岁意气风发的名剑山庄首席大弟子。 至于那个护肤嘛,郑兰陵觉得挺好,夏天还好说,反正流汗多,不用都成,但是冬天真心要弄点了。不然感觉很干,风一吹,皮肤都要龟裂了好吧!抹一点李少卿给的膏脂,你还别说,真挺好使的。对于脸,李少卿是这么说的,他说男人的面子也是很重要的。为了将来的另一半,你必须保持最佳状态。想想在未来同龄人面前永远都年轻个十岁二十岁的,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林谨言对此很是不屑。“那是妖怪好吧!” 众丫鬟立马反驳了。“怎么就是妖怪呢!要是将来别人说我保养有道年轻貌美,我不定多开心呢!林公子,我觉得我家少爷说的很有道理呢!” “我也觉得倍有面子。我已经比少卿大许多了,不想将来走出门,别人喊少卿哥哥,喊我叔叔。”郑兰陵是这么答的。 叶凌风一听,觉得郑兰陵说的好有道理。护卫大了也是要被替换的,他也得保养着,好歹延迟退休养老吧!于是,附和点头。 闻言,林谨言嘴角抽搐。心道:这些人都被那小子洗脑了! 李少卿却道:“林师兄比我大十岁多,若是我在林师兄这个年纪,而林师兄却和师父一样精神矍铄,神仙人物。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呀!呵呵……” 众人一听,再一脑补林谨言版玄真子,都笑喷了。 林谨言自己脑补一下,脸顿时黑成锅底,那形象,简直不能忍。 林谨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觉得年轻还真好,不过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第四十章 名剑山庄附近产茶,所以附近的种茶、卖茶、收茶的也多,也还算热闹。茶山中有小瀑布,根据季节的不同,瀑布也时大时小,比如冬季,那就是一条细线,比如夏季,那瀑布还算可观。瀑布下形成了一个水潭,而后水潭的水被引流至山下,或灌溉农田,或用于茶园种植。 水潭因为藏得深,不是当地人根本不知道,而且,农人都是忙碌的,哪里有闲情逸致来这里玩。偶有来的,都是小年轻的,或是特意寻来的文人骚客。叶凌风当年就常来这里,他很喜欢这里的风景,安静,远离尘嚣。而后,他还放了两张竹筏在这里。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大约那竹筏也不在了吧。 李少卿一听,有这样的去处呀,必须去。 林谨言嗤之以鼻:“那有什么好玩的。” 碧荷和冬雪却大声道:“这太浪漫了。少爷,我们去约会吧!” 好吧,浪漫、约会什么的,丫鬟姐果断被李少卿带歪了。 一旁跟着来的喜乐见冬雪这么高兴,脑补了一下,两人竹筏上相对,相视一笑什么的,画面还真挺美的。他家少爷说了,追老婆,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金钱和浪漫。虽然,他也不懂浪漫,但是冬雪说那是浪漫,那一定就是浪漫的。所以,他也跟着说好。惹得冬雪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退伍兵哥咧个嘴笑得那个高兴呀! 郑兰陵和叶凌风也想去看看。 好嘛,去处就这么愉快的被决定了。 去玩的那天,无风,阳光微辣。李少卿拿出自己设计,郑兰陵、众丫鬟姐帮忙制作的太阳伞,他觉得太阳如此毒辣,自己得好好保养。林谨言简直无语了。你一爷们,这无雨无雪的天气,你还怕被晒,真是够了!别和我走一块,我不认识你。 堆积众人智慧的太阳伞,结合了古典的美和现代人的创意,你还别说,还真挺不错的。伞边薄如蝉翼的的装饰,居然是用银线织就的,真是奢侈呀! 伞不大,撑开后和李少卿一身雨过天晴色的罩衫搭配着还真是合适。 “少爷真真谪仙一般!” “谁说不是!” “少爷就是好看!” “大师兄、林师兄,怎么样?” “好看!”郑兰陵觉得李少卿打伞的画面是真美。 “还不错!”林谨言不咸不淡道。 “难得林师兄也这么中肯。” “我说伞不错。” “切!”李少卿噘嘴。 一旁众人都噗嗤笑出来。 待到众人走到一半,丫鬟姐想起来,光玩多没意思,得带点吃的。于是,两人又匆匆下山去,刚才她们看见有铺子卖茶梅的。这是本地特产,她们还没吃过呢!她们琢磨她们家少爷也爱吃的。她们家少爷就爱尝试新鲜东西。 到了目的地,湖边还真有竹筏,不过只有一只,还不大。 众人上了竹筏,一边两人,打伞的李少卿就立在了中间,林谨言觉得他挺多余的。李少卿让人把竹筏划到悬崖边上,然后居然爬上悬崖上。林谨言乘机让人将竹筏使离悬崖边。李少卿一回头,喜乐大声问道:“少爷,上面风景怎么样?” “这里风景独好!”李少卿回答。 “那你就在那呆着吧!”林谨言挥挥手。 李少卿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是觉得这里的风光真的不错,自悬崖上可以俯瞰茶山,那样的美景,若不是站在这高处,断然看不到,也体会不到的。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有些风景确实要站在高处才看得到呀!”嗯,就是这上头没遮没挡的,靠太阳又近了,有了伞,感觉也蛮晒的。 一低头,看见下面四人,已经泾渭分明地自成两组,开打了。碧荷和冬雪也回来了,两丫鬟看热闹不嫌大,居然在一旁呐喊助威。 郑兰陵对上林谨言,叶凌风对上喜乐,一开始是闹着玩,后来变带上三分认真了。郑兰陵自小在观里长大,据他师父说,他是他从一个拐子手中夺来的。这拐子和一般的拐子不同。一般拐子总是定点买卖人口,因为一般人家就算买个丫鬟小厮的也需要明晓底细,不收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这样方便管理。而那些流动性很强的拐子,一般是做无本生意,他们常常瞄准大户人家,或者去往遭灾遭难的地方下手,这样得来的孩子通常出身不差,教养的也不差,拐子再□□几年,放到一些特殊地方,很能卖上个好价钱,不过,通常这些去处还不如那些官绅之家。玄青子就是从这样的拐子手中夺了郑兰陵的。那拐子作孽太多,自己也不记得郑兰陵是从哪里拐来了,也许是根本不愿说,反正拐来的孩子大约都只有一个出去,起码在拐子的眼中是这样。玄青子看郑兰陵长得讨喜乖巧,而且根骨很好,于是就收养了他,玄青子俗家姓郑,兰陵是他遇见郑兰陵的地方,所以,郑兰陵的名字就由此而来。 郑兰陵因为是大师兄,他师父是玄青子,故而,他虽然幼时也曾调皮,但骨子里带着稳重。好勇斗狠,郑兰陵是不会的。但是,良性的切磋,郑兰陵也是欢迎的。郑兰陵时常和林谨言切磋。因为林谨言只亲近李少卿,李少卿却和他家大师兄也亲近,故而,林谨言对郑兰陵的感官也是好的。换成玄明子座下的方维信,林谨言早就以眼杀人了,更别提切磋了。是以,郑兰陵和林谨言是越切磋武功越是更上一层楼。玄真子和玄青子也是高兴的。玄明子眼红也没用。 出来良久,真正切磋还没有过,此时在竹筏上,两人倒是越打越认真了。上下翻飞的,连一旁刻意比试的叶凌风和喜乐都渐渐停下观战了。 碧荷和冬雪也会几招,看着眼花缭乱的招式,心里不约而同道:太帅啦! 就在众人凝神屏气观战之时,耳边一阵熟悉声,有人闪亮出现了。 “我来啦!” 郑兰陵一个翻转回身落在竹筏上,回头一看,大惊! 第41-42章 第四十一章 李少卿打着伞自悬崖上飞身而下,直扑湖中竹筏。郑兰陵连忙丢了手中的剑,飞身上前,接住李少卿,两人空中相拥,而后一个回旋落在竹筏上。碧荷与冬雪觉得此画面甚是养眼,看得都忘记尖叫了。 待到两人稳住以后,郑兰陵连忙检查起李少卿,李少卿却哎呀一声叫出来。 郑兰陵变色道:“怎么了?” “大师兄,伞飞了。” 郑兰陵被他的大喘气吓了一跳,不知该怒还是该笑,没好气地敲了一下李少卿的脑袋。“瀑布这么高,是随便乱跳的嘛!摔到哪里要怎么办?” “那下面都是水嘛!” “就算你会游泳也不行,衣服湿了会着凉的。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哦!大师兄,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好啰嗦哦!”李少卿吐吐舌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嗯?!” “没!我没说什么呀!”李少卿装无辜装懵懂。 “我就知道大师兄会在下面接着我。不像林师兄,都没点反应。” 李少卿说这话可冤枉了林谨言,其实,林谨言也是吃了一惊,本能地思考了一下,不过,终究慢了一步,现在听李少卿这么说,林谨言想:还好,没有救他。就该让他掉水里泡泡,长长记性。林谨言狠狠白了李少卿一眼。李少卿回林谨言一个鬼脸,在郑兰陵看不到的地方。 李少卿讨好地帮郑兰陵拿回剑,郑兰陵看着他家小师弟只有摇头的份。他一再宠着他家小师弟,已经成了习惯。记得那个时候,小小乖巧婴儿肥的可爱孩子笑眯眯地唤他大师兄,郑兰陵就想,这个小师弟真可爱,我以后要好好对待他。这样一宠就是五年多,有些习惯,从开始就停不下来了。看着宠着一个孩子长大,郑兰陵觉得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虽然,这个孩子其实并不天真,但是郑兰陵已经习惯张开自己的羽翼将他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了。 “大师兄?!”见郑兰陵望着自己,李少卿冒了一脑袋问号。 郑兰陵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呀!” 李少卿呵呵傻笑卖乖。 林谨言在一旁看得很是无语。叶凌风和喜乐也把吓了一跳的心放回肚里。 “少爷,我去拿伞!”碧荷喊道。 去吧!李少卿挥挥手示意。 没想到,忽然一阵风,把伞吹得又飞起来。 李少卿见状,足下一点,追了过去。 剑钧怀是名剑山庄庄主的幼子,也是继老庄主后的最出色的铸剑大师。剑钧怀十二岁的时候便铸造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把剑。而后,每年都有新剑出炉,但是他自己都不甚满意。可是,就是他不满意的那些作品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佳了。名剑山庄庄主剑金辉一直以剑钧怀为荣。他自老庄主剑锦凡手中继承家业,但是他那一辈并没有出色的铸剑师,剑锦凡又封炉很久。铸剑不但要材料好,还要看机缘。剑锦凡铸剑半生,最后归于平静。他也在等待一个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的人。他的儿子不行,他就等待他的孙子孙女。最后,只有剑钧怀一人最为适合。剑金辉知道自己不适合,不过,这不妨碍他经营名剑山庄。剑锦凡也因为知道他的能力,所以才会将名剑山庄庄主的位置让出来。 剑金辉看着迎来送往得体适宜的大儿子剑钧天,再想想自己的幼子,想着两人要是能融合成一个人,自己就不用那么烦了。大儿子太过醉心名利,小儿子又太过淡薄名利。在剑金辉来看,都不好。太过醉心名利的容易被名利所驱使,太过淡薄名利的容易被他人所孤立欺骗。 剑金辉虽然想改变,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改变的事,他现在倚重大儿子,但心里还是更喜欢小儿子的。此次名剑山庄能够开剑道大会,也是因为小儿子剑钧怀创造出三把绝世好剑。剑金辉这才能为沉寂数年的名剑山庄打开大门,迎来八方来客。如今,名剑山庄门庭若市,剑金辉似乎又看见名剑山庄昔日的盛景。 剑金辉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剑钧天、女儿剑钧玲都已经成亲了,唯有小儿子剑钧怀痴迷剑术和铸剑,对□□没有丝毫兴趣。剑钧天曾经也送弟弟美女丫鬟,哪知剑钧怀冷冷道那些美女都不如手中的剑美,剑钧天碰了一鼻子灰,马屁彻底拍马腿上,整个讨好不上。剑金辉父子都觉得剑钧怀完全没开窍呀!算了,还是让他铸剑练剑去吧! 剑钧玲没有外嫁,而是嫁给了庄内大管事家的儿子,如今名剑山庄人来客往的,剑钧玲也帮着接待来往客人。 “钧怀,你倒是悠闲。你姐我都忙死了。去,给你姐我倒杯水去。”剑钧玲捶腿。 “世上本无事,你非得自找之,怨谁!” “哎,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我这为的谁,我还不是为了名剑山庄嘛!你没看爹爹多高兴。我们名剑山庄有多久没这么热闹了。这可是我们扬名的好机会。即使我已经出嫁了,也与有荣焉。你这小子怎么就不通俗事呢!沉寂,再沉寂下去,谁还记得我们名剑山庄。” “你一心求盛名,岂不知终有一天会被盛名所负累。” “你也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像你这样,只能一辈子没出息,你知不知道。”剑钧玲真想戳开他家弟弟那死不开窍的脑袋,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投错胎的,想法从来就没跟她们在一条线过,简直是另类奇葩。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也许会过得更像剑钧怀一些。 老大没劲地,剑钧玲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杯又复一杯,这才觉得好些。然后,她见剑钧怀杵在原地不动,示意他坐下。剑钧怀在剑钧玲的对面落座。 “小弟,我跟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看父亲的意思,他这次开剑道大会也有给你相看的意思。哎哎哎……我说,你别走呀!”剑钧玲喊着,奈何剑钧怀无动于衷,直直走出门去。剑钧玲望着剑钧怀的背影道了句:“无趣!” 剑钧怀自然知道他父亲给他说亲的意图,昨天他父亲就暗示过了,甚至还让他见了武林世家公孙夺的女儿公孙媚。那公孙媚长得不差,可惜剑钧怀比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佩剑更好看一些,于是,面无表情了一路,最后,剑金辉看不下去,把他撵一边去了。 剑钧怀觉得此时的名剑山庄实在窒闷,自己不如去庄外走走。 想到做到,剑钧怀疾步离开名剑山庄。 公孙媚正好逛院子,一见剑钧怀,连忙打招呼:“剑……” 剑钧怀没影了,公孙媚那个气呀,索性奋起直追。 剑钧怀越走越急,待到半路上,却看见一把造型奇特却异常漂亮的伞冲着自己飞过来,剑钧怀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那伞柄想看个仔细,只是,他没有想到,除了伞柄,他还触碰到了一只手,一只白皙无瑕的手。 抬眼,一抹艳色落入眼帘。 这一瞬间,剑钧怀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抹惊鸿潋滟。 第四十二章 公孙夺对公孙媚说起武林世家联姻的事,其实公孙媚是愿意的。剑钧怀这人,公孙媚见过,两家虽然不亲厚,但是也有往来,公孙媚自然是爱俏郎君的。剑钧怀是她见过的男子中还算中意的一个。况且公孙媚听说剑钧怀此人醉心剑术和铸剑,对女色根本不上心,公孙媚就更满意了。不上心女色,那就是说后院清净。公孙媚最是讨厌那些妾室姨娘外室,简直比勾栏院的妓子还讨厌。自己的相公就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自己相公的一切都只配自己享有。与人分享,公孙媚没那么大度。 剑钧怀是无趣了点,不过,他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情趣什么的,可以婚后培养嘛!公孙媚很是自信,她貌美如花,自诩是个聪明人,她就不信,一个剑钧怀她还征服不了。以她的能力,加上剑钧怀的铸剑技术,将来也是武林的一对贤伉俪,不定也是一段佳话。 昨天,两家长辈通了气给两人制造了机会,可惜没成功。两人一个不善言辞,一个找不到话语,一个园子逛完就开头说了两句客气话,其他,毛都没有,不能不说挫败。公孙媚有些泄气,不过,人与人相处有的时候并不那么容易。反过来想,若是剑钧怀那么健谈好搭讪,那么估计这会儿都没自己什么事了,公孙媚自我安慰着。 今天,公孙媚还想找个机会和剑钧怀谈谈,毕竟老是女方主动也不是个事,剃头挑子一头热,饶是她再热的心也会冷的,她公孙媚也不是没有人要的,上赶着不是买卖不是嘛。 在院子里徘徊了一圈,公孙媚没找到机会,这会儿一见剑钧怀,公孙媚大喜,刚出了个声,哪知道剑钧怀居然无视了自己飞奔了出去,公孙媚那个气呀,索性追了出去。 公孙媚的武功自然不如剑钧怀,但是,人憋着一口气的时候爆发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远远辍着,眼见着人烟稀少起来,公孙媚思量,人少点的地方说话也方便点不是,于是,越发鼓足了劲头紧紧追着不放。 “剑……”见剑钧怀突然停下来,公孙媚大喜,刚要出声,却发现有旁人,下意识地,她找了棵大树隐藏起来。 此刻,同时握住伞柄的两人都稳稳落在地上,两人都很诧异地望着对方。 李少卿先一步放手,看着面前的人,确认自己不认识。“你是谁?” “嗯?!”剑钧怀傻傻地看着李少卿,很显然没回过神来。 “喂!你住在这附近吗?”看身手似乎不错的样子。 怔了一下,剑钧怀微赧,不自然地神色一闪而过,简单到:“我叫剑钧怀。” 剑钧怀?!李少卿正在脑子里翻着名剑山庄的人物谱,却被眼前之人打断了思绪。 “你用剑吗?” “用呀!”偶尔用,不过也算用吧!李少卿心里默默补充。 “你等我一刻钟。”说罢,转身就跑。 啊?!什么意思?!李少卿一脸茫然地呆在原地。 待剑钧怀跑出了老远,李少卿才想起来,喂,你走就走,好歹把伞还我呀! 李少卿纠结,现在追还是不追呢,追了万一那人不正常怎么办,不追自己的伞就这么丢了好可惜呀!要不,等一刻钟,一刻钟也没多久吧?! 公孙媚躲在大树后面正打算偷看,却感受到一阵风从身边刮过,而后,一探头,发现,剑钧怀没了,只有一个少年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公孙媚琢磨,刚才那股风大概就是剑钧怀,自己还是回去吧!待要离开,却听见女子的叫唤声。 “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傻站着,伞呢?” “是呀,少爷,以你的功夫不该追不到的。” “哎,你们怎么都来了,不玩划竹筏了?” “少爷不在,大家都玩得没趣。” “是呀是呀!” “是这样嘛?” “嗯!” 李少卿一听,觉得自己还挺重要的。追过来的林谨言很无语,离这群人远了些。这些丫鬟护卫绝对是李少卿的脑残粉,他可不是。 “少爷,你热不热呀!” “少爷,不如我们先去山下凉亭谢谢,喝杯茶。” “不急,我和你们说呀,刚才我追伞追到这儿,遇见一个奇怪的人。他问我用不用剑,我说用呀,然后,他让我等他一刻钟,再然后,他带着我的太阳伞就跑了。你们说,这人奇不奇怪。” “他真让你等一刻钟。那人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郑兰陵也好奇起来。 “他好像说他叫剑钧怀,我觉得这名字挺耳熟。” “剑钧怀?!” “他真叫这名字?” “是呀,平安,有什么问题,我想他应该是名剑山庄的人。剑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 叶凌风汗一把,他家少爷对于不相干的人,一向没什么记性,随记随丢。于是,叶凌风只好解释道:“剑钧怀是这名剑山庄的小公子,也是这一代最出名的铸剑师。” “哦!原来是他。”众人恍然。 一群把来名剑山庄当郊游的人没一个带着记性的。叶凌风顿时无语了。 “要不,我就等等吧,我们去那边的树荫,这里挡道又太晒了。” “也好。我这里有冬雪他们带来的茶梅,你要不要吃。” “好吃吗?” “应该还不错,听冬雪说有点酸有点甜还有茶香。” “听起来不错的样子。来一颗。” 郑兰陵从瓷瓶里倒出两颗,捏起其中一颗,李少卿就着他家师兄的手吃了,砸吧一下嘴,品评着:“还好,一般吧!我还是喜欢再酸一点的。” “你也尝尝!”捏起另一颗,送到了郑兰陵的嘴里。“怎么样?” 郑兰陵酸的眯了一下眼睛,心想,他家小师弟还真能吃酸,这明明已经很酸了,但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不错!还挺酸的。” “挺酸的呀!嘿嘿!”李少卿突然坏笑起来。 郑兰陵微微一顿,然后了然了,他家小师弟又要干坏事了。 “林……”一回头,李少卿发现他家林师兄脱队了。 昂?!他家林师兄作甚?!李少卿捏着颗梅子傻看着。 “林……”“嘘……”众人噤声。 公孙媚正琢磨着自己走还是不走,正要动身,发现一片阴影投下,一抬头,便惊了,而后,便痴了,脸红了。 这人是谁?!也太……太好看了点吧!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你是谁?”林谨言蹙着眉头问道。 “我……我不是坏人。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只是……我只是在躲人。你信我呀!”一紧张,公孙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语无伦次地,自己都着急。 “师弟,什么事?”郑兰陵看不清,大声问道。 “有一名女子在树后良久,很是可疑。” 公孙媚一听,着急了。“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我是武林世家公孙家的公孙媚,这次受到名剑山庄的邀请,前来参加剑道鉴赏大会的。” 林谨言知晓公孙世家,但是李少卿不知道呀!比起武林世家,对于京畿世家他更了解一些。当年,他让他爷爷还有奶奶弄了世家名册,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记了个把月才记住的。更别提后来死皮赖脸从皇帝叔叔那儿讨要来的各州县地理图还有官位要职人员名册,那真是整整记了几年,还没记全,因为每年或多或少,职位都会有异动。对于武林世家,整体轮廓,李少卿有印象,但是具体人物事迹,但凡过于平凡的,他还真没啥印象。不过,他没有印象,叶凌风却记得很是清楚。 一听公孙媚这么说,叶凌风开始给他家少爷普及知识了。这些年,叶凌风也没闲着,他家少爷喜欢听野史八卦,他正好拓展消息耳目。他最是了解江湖,所以也最爱收集江湖轶事。 “少爷,这公孙家可是武林常青树,自先代公孙公夺得武林盟主,在武林站稳脚跟后,公孙公的妻子以自己的财力建造了公孙府邸。公孙府邸广阔,内有藏书兵器若干。公孙世家的继承以武力智力统御力最佳者继承,即使到后来子承父业而不是兄终弟及,但每一任的公孙庄主必须得到庄内所有实权者的认可和效忠,这是公孙世家长久不衰的根本和祖训。不过,近年来,公孙世家在武林盟中少有作为,声势大不如前。不知是为什么。而,名剑山庄则恰恰相反,沉寂多年,似蛟龙欲一飞冲天。” 众人都很安静地听叶凌风普及知识,叶凌风一说,他们便哦一声恍然了。 “其实,无论是公孙世家或是名剑山庄都逃不脱不了规律的运转。” “此话怎讲?”郑兰陵好奇。 叶凌风等人也不解地望着李少卿。 李少卿轻笑:“不过是盛极必衰,衰即思变,而后,有的一蹶不起,有的则重攀巅峰。人是这样,一个国家也不过是这样,本朝、前朝、再前朝,每一个朝代都是如此。世家的沉浮其实不过是人世沉浮的缩影。没什么好奇怪的。” “少爷说的极是。”喜乐没那么多杂念,李少卿一点,他想了一下,还真是。 “还是少爷看得最明白。”碧荷和冬雪觉得她家少爷好聪明,她们就从没想过。也对,她们若能想的如此透彻,恐怕她们便不会是丫鬟而是主子了。 叶凌风细细品味,心道:人生在世,不过如此。 “喂,我们可不能那样沧桑,看这天下,看这日头,就知道,我们处在这时代最盛华的时候,我们的人生也正处在最为美好的时候。所以,大家不要脑补了。公孙世家什么的,只是武林常识普及。大家知道就成了。”李少卿呵呵笑着。 郑兰陵止不住地也笑了。再正经再天大的事到了他家小师弟这儿都无足轻重,成了闲谈了。这样心宽的人大约才是最快乐的吧! 林谨言也听了一耳朵,虽然也觉得李少卿说的有三分道理,但是,他绝对不会附和的。看李少卿那样已经被捧的飘飘然了,他再来一句,他家小师弟的尾巴可以翘上天了有木有。 这里只有公孙媚的观感复杂,她虽然觉得这些人如此讨论公孙家,对公孙家根本没有丝毫尊重之意,但他们说的也确实是实情,近年来公孙家势弱,究其根本,公孙家虽然有家传武功,但是一代不如一代,若是再如此下去,怕是公孙家要沦落道武林末流,同普通员外爷或者富足的商贾差不多了。若是真如此,这将是公孙世家的悲哀。公孙媚从来都以自己出身公孙世家自豪,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公孙世家没落。所以,她答应自己的父亲联姻,为公孙家注入新鲜血脉为公孙家的崛起成为助力。 公孙媚看着眼前一众人,虽然她觉得说话的那少年也很漂亮耀眼,但是公孙媚更欣赏林谨言这种类型的。林谨言有着少年人的容貌和青年人的沉稳,这样的男子,公孙媚觉得更加可靠一些。父亲告诉她,人不能被表象迷惑,所以,公孙媚比一般女子好一些,算不得肤浅,可是,有的时候,被爱神点中的人,理智往往会降低几个层次。那种感觉,不经历的人大约一辈子都感受不到。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为了虚幻的爱情要生要死的。 “你怎么还不走。”就在公孙媚沉思的时候,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公孙媚的心猛地一紧。 “林师弟,你太严肃了。” “就是就是!”李少卿连忙附和。“对待美女要温柔一些,不然没人会看上你的。” “你想找揍就直说。” “太粗鲁了。跟你说,女孩子都喜欢高富帅有爱心又体贴的。你这样的面瘫内秀是不吃香的。我跟你说,逮到机会,你要学会表达知道不。虽然你实际年龄比我大,但是你心理年龄比我小。所以,你不妨听听我的意见。”李少卿说的头头是道。 一旁众人都掩着嘴忍笑。 林谨言听得青筋暴起,他觉得他家小师弟属于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典型。 忍不住,手痒了。林谨言伸手就要捏他家小师弟的脸,李少卿明显有准备,咻的,闪身躲在了自家大师兄的身后。“君子动口不动手。” 林谨言只好瞪着李少卿。郑兰陵笑道:“好啦,好啦,不要闹了。人家小姐站在这儿,你们这样多失礼呀!” 郑兰陵这么一说,一旁的公孙媚就脸红了,她刚才一直在看林谨言来着。她觉得生气的林谨言也很帅的。她很想上前攀谈,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所以默默地立在一旁,现在被人点名,那么多人注视着自己,公孙媚越发不自然了。 李少卿眼珠子骨碌一转,然后扯了扯郑兰陵的衣袖,郑兰陵低了低身子,李少卿便与他耳语起来,郑兰陵一边听李少卿嘀咕,一边不自觉地冲着林谨言和公孙媚瞅上一眼,而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笑。 林谨言一见,就知道李少卿又要出幺蛾子了,而且,这事九成和自己有关。不得不说,林谨言还真了解李少卿,尤其是涉及到自身的时候。 “少爷,你们在说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听吗?”丫鬟姐好奇呀!他家少爷神秘兮兮的,一看就有问题。 “嗯嗯,喜乐,你过来,我和你说哦!”然后,这样那样两句话搞定。 喜乐又快乐地与冬雪分享,冬雪自然会告知碧荷,好嘛,一圈子下来,人人都盯着林谨言笑得暧昧莫名。只有林谨言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敢赌他手中的剑,李少卿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正待林谨言有所动作,一阵风团入了众人中间。 “是你呀!”李少卿再见剑钧怀,觉得这人还真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剑钧怀握着一把剑,而后递到李少卿的眼前,道:“送你。” “送我?”李少卿诧异了。闻听,用指着自己,不能相信。 “我说送你便是送你了。这把剑只有你能用。” “这……”这不太好吧?!贸贸然收礼物,而且,这剑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样子,自己也不是太常用,要是哪天束之高阁了,多对不起赠剑的人呀! 望了望叶凌风,李少卿用眼神示意:给点意见先! 叶凌风点点头,意思很明确——收下! 喂!这可是你说要送给我的,反悔我可不答应哈! 深吸一口气,李少卿就要接剑。却没有想到,有人跳出来阻止了。 “请等一等。”开口的是一旁立着的公孙媚。 众人不解地望着她。这个时候的她脸反而不红了。 上前一步,公孙媚对上剑钧怀,开口道:“二公子,这剑你不能随便赠人,庄主不会同意的。” 剑钧怀瞥了她一眼,奇怪道:“我赠剑,为何需要我父亲的同意。” 公孙媚哑然。她不好明确地说,你把三把绝世宝剑之一的送人了,鉴赏大会那天,说好的三把剑就变成了两把剑,这真的好吗?!这不是要让名剑山庄丢脸吗!我是为了你好,你居然不知好人心,还来反问我,我……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公孙媚再看剑钧怀,以前觉得他还不错,现在越看越觉得他不通人情世故,十足的笨蛋一个。 李少卿虽然不明公孙媚其中之意,却也大约可以猜出此剑不凡,他越发觉得他该收下这剑,若是转赠给大师兄和林师兄也好呀!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剑钧怀坦然地将剑递到了李少卿的手中。 “我真被你气死了。”公孙媚气得跺脚。 剑钧怀完全无视之。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把伞就当是回礼吧!” 李少卿却摇摇头,自剑钧怀手中拿过伞,笑道:“伞的谐音为散,寓意不好,不如换做他物为好。” “也好!”剑钧怀闻言,点点头。 “明日此时此地,不妨一见。” “好!” 言毕,剑钧怀转身离去。 公孙媚来回望了望,似有不舍,而后,跺了跺脚,转身,跟上剑钧怀。 李少卿望着剑钧怀的背影,心道:真是个怪人!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得到名剑山庄之剑的三个途径:一、每逢新剑出炉可以武取得;二、铸剑师认为你适合此剑;三、以重金购买宝剑。剑钧怀赠剑李少卿,此举并不奇怪,只是这样的情况实在甚少发生。铸剑本就不易,判断一个人是否合适此剑,也不易。 公孙媚跟随剑钧怀回转名剑山庄,这一次,两人是一起的。公孙媚毕竟是名剑山庄的客人,剑钧怀见她一个女子自然不好让她孤身一人。不过,也仅此而已。入了庄,剑钧怀自然想干嘛就干嘛去了。公孙家的小姐由下人招待,哪里需要他招呼。 公孙媚一路气呼呼的,要不是剑钧怀突然跑掉,要是剑钧怀再多说两句话,说不定她就能和那位公子再待上一会儿,说不定他们就能够互相认识了。搞半天,她还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字呢! 两人正要分道扬镳,恰好遇见各自的父亲,两位父亲一见二人走一块,本来还挺高兴,不过一见两人神色便知两人的进展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美妙,于是,四人入屋说话。 “剑伯伯,您大概还不知道,二公子他把惊鸿剑送人了。”公孙媚抢先开口。 剑金辉大惊,看向剑钧怀道:“钧怀,阿媚说的是真的?” “嗯,确实送人了。”剑钧怀不以为然。 “送给谁了?”剑金辉倒是不怕送人,就怕送不对人。 “最适合惊鸿剑的人。”剑钧怀答道,眼前又浮现李少卿冲着自己微笑的模样,觉得惊鸿剑真的再适合李少卿不过了。 “他是谁?何门何派?”剑金辉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他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此次剑道鉴赏大会,主打就是剑钧怀今年新铸造的三把剑,七情剑、梦夜剑与惊鸿剑,其中惊鸿剑最是特别,剑身细长薄透,剑鞘与剑柄都带有机关,可作贴身武器,而且惊鸿剑最是轻巧,剑身甚至可以弯折。剑金辉本来想在大会上推崇此剑,以收买人心或得以重金的,没想到,他儿子居然打乱了他的计划。 “何门何派何人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他适合就够了。”剑钧怀从来都是如此不以为然,率性而为。这也是剑金辉最为头疼之处。 公孙媚见剑金辉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插嘴道:“剑伯伯,二公子根本不认识人家。我看他根本是看上人家了,才大方送给人家的。” “阿媚,不得胡言。”公孙夺脸一沉,喝止着。 “爹爹,我才不是胡说呢,你不知道,刚才二公子在山下,明明就不认识人家,就和人家说了两句话就跑回山庄把剑取了来送给人家了。剑伯伯,您若不信,您且问问二公子那人叫什么名字。若是二公子说的出,我就认错。” “这……”公孙夺为难地看向剑金辉,其实公孙媚说的这事,他也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公孙媚敢说这话,作为他的父亲相信定是有这么回事的,他的女儿不会无的放矢,欺骗于他的。 剑金辉只得看向剑钧怀:“钧怀,那人叫什么名字。” “父亲,我的剑只赠最适合的人,至于他的名字是什么,并不重要。” 剑金辉还真被惊住了,随即又被气住了,他这儿子真好样的,这么大事也不和他商量一下,就这么自己做主了。他真想揍他一顿。 公孙媚似乎还嫌气氛不够尴尬,火上浇油道:“爹爹,我看那剑根本就是用作定情的。那人好看得紧,虽然一身男装,却是雌雄莫辩的样子,而且十分年少。剑伯伯,你不知道,二公子看人家都看呆了。” “阿媚,有这样的事?”公孙夺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公孙媚,别胡说,他不是女子,是个少年。” “爹爹,我才没有胡说呢!”公孙媚冲着剑钧怀生气道:“不是女子,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看,对人家那么好。明明就是看上人家,还不承认。” “你简直不可理喻。给你个良心的建议,你该看大夫了。男女都分辨不出。”剑钧怀无语了。 “剑伯伯,爹爹,你看他,就是有问题嘛,我一说那人,他便急了。” “你简直莫名其妙。” 送不送剑这事,其实,公孙夺还真不好插嘴,他与剑金辉商量的本意是,既然两家联姻,索性就公开一下,鉴赏大会正好也为此造点声势,剑家就此在三把剑中挑选一把作为定亲信物赠予公孙家,这样皆大欢喜,又显得格外有意义。好嘛,如今这二公子疑似别有所爱,这戏还没开场似乎就唱不下去了,个中滋味还真是不好说呀! 剑钧怀的脾性剑金辉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他很想臭骂一顿剑钧怀,但是在公孙家面前,他还不想给自己儿子没面子。所以,他只责怪道:“钧怀呀,你这决定太过草率了,行事也太过鲁莽了。你说你怎么也得先跟爹打个招呼不是。你看,马上鉴赏大会就要开了。可这……” “爹爹,鉴赏大会说的是三把宝剑,那我便从剑库中取来一把好了。雪夜剑材质最贴近惊鸿剑,那便雪夜剑吧!爹爹,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吧!” 剑金辉无语了,他还能说什么,剑不送都送了,他儿子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追回来基本是没可能了,再选一把不错的剑凑上是唯一的方法,只是,他儿子这么随便的态度让他莫名有种无力感。 剑金辉对上公孙夺,笑得实在有些勉强,公孙夺也知道这是人家家事,而且,这事也只能这么办了。自己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看样子,两家的联姻也不一定成,他需要回去再好好斟酌斟酌。这不仅仅是他女儿的终身大事,更关乎着公孙家的未来。 回到居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孙夺急切地问。 公孙媚详细复说了事情的始末。 “这么说,剑钧怀真的不认识对方啰!” “自然,那些人女儿也没见过。依女儿之间,那几人均是风姿不凡,衣着得体之人。其中两个应是师兄弟,还有一个,就是二公子赠剑的那个,会不会用剑我可看不出,但是少爷架子摆得十足,身边带着丫鬟家丁的。这些人看着像是出来玩的。女儿想,时值名剑山庄鉴赏大会召开之时,哪里来那么巧合的这些人,说不定这些人也是奔着名剑山庄而来的。只是恰好被我们碰上了。” “极有可能。” “不过,爹爹,里面有一人,约莫二十的年纪,衣衫华美,持剑。此人气度不凡,容貌嘛,更是少有的美男子。女儿觉得世人常说的宋玉之颜潘安之貌也就是那样了。那人说话极有气势,女儿觉得……觉得此人肯定不错的。”公孙媚越说越小声。 公孙夺一见女儿那小女儿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见了一次外男就如此,实在有失分寸,故公孙夺有些不满道:“胡闹!” 公孙媚不答应了,嘟着嘴道:“爹爹,我怎么就胡闹呢!那男子就是比那什么剑钧怀强。那剑钧怀简直就是木头,不,就是好色之人,木头只是他的伪装。他不过看人家长得好看就赠剑了,剑伯伯也没说他什么。怎么女儿夸赞人家几句就是胡闹呢!” “你懂什么。那剑钧怀再错,他也是剑金辉的儿子,况且,这名剑山庄还要靠着他呢!你别看剑钧天那么能耐,但是在名剑山庄,你不会铸剑,没有名剑问世,那就什么都不是。没有名剑的名剑山庄谁能记得。剑庄主正是太清楚了,才不会苛责剑钧怀。若是换成山庄内的其他人,你再看看。女儿,你还还差得远呢!”公孙夺也是头疼。看她家女儿这样,明摆着看上别人了。刚才还义正言辞地说剑钧怀呢,转头就把说别人的话套自己身上了。想来对方定是不差的,只是来历底细一无所知,这太叫人头疼了。“阿媚,婚姻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爹爹,女儿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这么说的。爹爹,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女儿。只是用联姻做幌子,来拉拢名剑山庄为自己所用。”公孙媚昂着头反驳。 “阿媚——”公孙夺拍案而起。 公孙媚吓了一跳,但她依然大着胆子反驳道:“爹爹,你不看看那人,怎知那人不如剑钧怀呢?” “你都不知那人姓名与住处,怎么见?”公孙夺头疼道无奈了。 公孙媚一听有门,立马笑眯眯道:“爹爹,你听我说哦,那二公子与那小少爷明天还在那处有约,那小少爷要给二公子回礼的,那公子与那小少爷是一起的,我们可以顺藤摸瓜嘛!” “偷偷摸摸,有失风度。” “爹爹,就算是为了女儿着想嘛!”公孙媚扯着自己老爹的胳膊撒娇着。 公孙夺摸摸胡须,假装思考。 “爹爹……” 公孙夺似是很为难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太好了!谢谢爹爹。” 其实,公孙夺是真的想看看被赠剑之人。剑钧怀俗事上是不予理会,但是眼光还是有的。他的专注才有名剑的问世,才能保持这名剑山庄的平衡。听自己女儿的形容,那被赠剑之人并非贪婪之人,而且还言明回礼,想来应是家境富裕且有礼教之人。这样的人见见也好。况且,女儿看中之人,他也需要过目,若这群人真有背景,也不妨结交一二。 客栈内。 郑兰陵推开李少卿虚掩着门,走进来,笑道:“不知你准备了何物送给那剑公子。” 李少卿道:“自然是好东西啰!” “我可否一观。” “自然。东西就在桌上。” “你说的就是这个?” “不然呢?” “我且看看。” “哈哈哈……”郑兰陵笑出了声,再次确认道:“少卿,你真的真的确定要送此物?”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好吧!” “你觉得如何?” “呃……这个嘛?会不会太轻了点?!” “礼轻情意重嘛!况且,礼物得让人见之忘俗,难以忘却不是嘛!” “好吧!你这个是挺容易让人记住的。” “那不就对了嘛!” 好吧!郑兰陵还是觉得挺好笑的,他家小师弟就是别出心裁,送个礼物也这么与众不同。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离鉴赏大会越近,离名剑山庄越近,那客栈里的人就越多,除了名剑山庄特别邀约的几家,别的关系一般,有一席之地的,还有更多别有用心的,自然就得自力更生了。 酒楼,尤其是吵杂的大堂内,最是容易听八卦。但是,李少卿认为,隔了屏风的酒楼也是四面通风,没有秘密可言。他们这几天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用餐的。本来他们是想弄个包间的,以这几位的财力,尤其是林谨言和李少卿,这种事不是办不来。可是,李少卿认为做人要低调,人家既然包间已经被人包了,你强行再包过来,总是不好的。退而求其次,就用这种隔着屏风的外包间了。这种包间比大堂那种还是好很多的。林谨言虽然不满意,但是其他人都能将就,他也就不支声了。 “这有多少年了,咱们这儿没这么热闹过了。” “也不是,前几年,二公子铸出了孤舟寒剑,咱们这儿不也热闹嘛!” “那怎么能和这次相比,光数量就不同了。上次一柄剑,这次三柄。” “我和你们说,这次不光有剑,还有剑谱。” “这话怎么说。名剑山庄从来都是以铸剑出名,何时还出过什么绝世剑谱?!哥几个,听说过没……听说过没……你看,都没听说过吧!”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 “老哥这话说的。爷虽说不是什么江湖包打听,也自认有点消息渠道,不是个聋子。你得说出个道道,爷怎么就孤陋寡闻了。你要是说你隔壁俏娘子穿什么颜色的肚兜,这呀,我还真不知道。” “哈哈哈……” “滚你娘的肚兜。老子说正经的。你们哪里知道这名剑山庄的秘闻呀!” “您老就别神秘兮兮的,你要是说出来我没听过,这个月的酒我请了。哥几个做个见证哈!耍赖的是这个!” “好!我要说的就是那无名剑谱。无名剑谱,听过没?!” 这一下,不但,隔壁的几个面面相觑,坐他们隔壁的李少卿等人也面面相觑了。无名剑谱什么的,还真没听过。于是,众人继续听。只有叶凌风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他死活想不起来,于是,也跟着继续听。 “无名剑谱,哥几个听过没?” “呃……还真没听过。我说,别是杜撰的吧!” “滚你娘的杜撰。老子还是从我爹那儿听过来的。说起来,这无名剑谱也算大有来头的。最初,这无名剑谱也不是名剑山庄之物。听说昔日剑神、剑仙、剑圣三人论剑曾经遗留下来一本剑谱,剑谱无名,三剑客绝世后,剑谱也消失在武林,最近听说剑谱踪迹重现江湖,有人说这剑谱就在名剑山庄。因为当年三剑客的剑就出自名剑山庄。三人得剑后论剑,而名剑山庄昔日庄主就在一旁观战记录下三人的剑招,而后有了这本无名剑谱。当然,也有人说三人论剑有所感悟,记录下自己的剑招以赠昔日名剑庄主作为感谢。但名剑庄主痴迷铸剑而非习武,所以,无名剑谱蒙尘不被世人所知。” “既然不被人所知,也不得论证,那无名剑谱怎么又成众矢之的了呢?”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你们有所不知,这名剑山庄虽然以铸剑闻名天下,但是,每一代的庄主也是用剑的高手,只是有铸剑之名在前,世人反而忽略了名剑山庄历任用剑高手的武功的高低。况且这一代代的人基本也没经历过什么武林厮杀,自然不得知晓各自的武功高低。” “以你的说法,这名剑山庄岂不是藏龙卧虎,高手辈出了。” “自然不是,看你这脑瓜子,一脸聪明像,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若是那无名剑谱人人可练,人人都练得,那哥还在这混,早就是一代江湖传说了好吧!” “哈哈哈……也对!” “那你快说呀!吊什么胃口。” “听故事也得有点耐性嘛!我看你就是少点毛。” “滚你的。” “别闹腾了,赶紧着。” “几年前,这名剑山庄的二公子剑钧怀铸出孤舟寒剑,当年的鉴赏大会,许多人都去了。当时,我爹凑了个热闹也去了。虽然位置不好,但是也算从头观战到尾了。当然,夺剑什么的自然没他的份。” “说重点!” “急什么!这不就来了嘛!名剑山庄赠剑的规矩你们也是知晓的,当年就一把剑,于是,众人便定了比武夺剑。结果,居然是名剑山庄的大公子剑钧天夺得了孤舟寒剑。这绝对是出人意料的事。” “我可听说上次武林盟主都去了。难道武林盟主都打不过剑钧天?” “拉倒吧,人家武林盟主根本没上场。” “武林盟主是没上场,但是武林盟主亲传弟子上场了,结果,居然输了。” “虽然这剑钧天铸剑没天分,但是醉心习武。这一战也让江湖的人知道了他剑钧天的大名。其实,名剑山庄每一代都有这样的人出现,只是被铸剑盛名所掩盖了。这话可是武林盟主说的。” 李少卿在隔壁听了一耳朵,觉得这武林盟主专职坑人呀!你说你这话要是名剑山庄想搞事,你说出来也就罢了,要是人家没这个意思,你这话传得人尽皆知的,这不是坑人嘛!确定不是没拿到剑,被下了面子,想暗中报复嘛! “那武林盟主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是只狐狸。”林谨言见李少卿望着自己,肯定地告诉他。 我就说嘛!李少卿就觉得是。 隔壁的话还在继续。 “这剑钧天现在俨然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的气派。在夺得孤舟寒剑后,他在武林新秀的大赛上更是以一把剑钧怀新铸的冷剑将排名第三的向他挑战的武林世家弟子给打败了,而且就用了三招。随后,他又以手中的冷剑打败了前任武林盟主,这事虽然低调处理了,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这个时候,江湖上的人才觉察出名剑山庄的不凡来。其实,在很久以前,这名剑山庄的庄主武功也是不弱的,不过因为头上有剑神、剑仙、剑圣三大高手,他本人也低调,这才造成名剑山庄的真实被掩盖了。于是,关于名剑山庄有无名剑谱这事被人重新拾起。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我还是听我爹说的,据我爹说,他也是听我爷爷说的才知道的。不过,相信这事还有更多的人知道。武林人物的耳朵可比我们灵敏呀!” “宁可信其有,既然来了,自然要找一找的。” “哥们,你也有兴趣?” “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别看我,我也是来凑热闹的。据说这次有三把剑。若是再加上这无名剑谱,这名剑山可就真的热闹了。指不定还能捡漏呢!” “哟~~~就你这身手,你能捞到什么,别闪着腰就不错了。” “你他娘的找抽就直说。就咱俩,大哥别说二哥。” “也是,你们连进名剑山庄的大门都没资格。” “嘿……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喂喂,别企图借大家蒙混啊,哥这个月的酒还指着你呢!” 不提隔壁如何热闹,李少卿他们还真觉察出一些特别来。 “我怎么觉得这名剑山庄就像一个靶子?” “我看着也像。” “这大约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典型吧!” “少爷,难道他们不知道树大招风,宝多招贼嘛?” “他们若是如你这样聪明,你也就不会听见名剑山庄的大名。我想,这名剑山庄大概也是憋的太久了,急于出世,用这种方法,会不会得不偿失呀?!其实,铸剑的名头就很好了,何必再添上一本无名剑谱。话说这无名剑谱……平安,你有听说过嘛?!” “剑谱什么的,名剑山庄还真有,名剑山庄上下都练剑,就算有剑谱也不稀奇,但是,他们说的那本无名剑谱,我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若是如他们所说剑钧天真的能以剑法打败前任武林盟主,那么无名剑谱真的存在与否也未可知。若是这名剑山庄真的有剑谱,我想老庄主最是清楚。这事需得问过老庄主才能确定。” “无名剑谱的出现本就突然,这名剑山庄的人也不知道知道不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人心,这人心似水,最是喜欢随波逐流了。名剑山庄怕是有麻烦。当然,机遇也在其中。就看这名剑山庄如何化解了。其实,我们也不过就是看热闹的。那我们便看看热闹就好。” “少爷说的对。” “就是就是。”喜乐点头跟上。 一旁的林谨言、郑兰陵、叶凌风若有所思。 晚上的时候,郑兰陵在看过画笑过之后,突然忆起白天的事来,于是,问道:“少卿,我总觉得此行会有什么事?” “哦?!那你觉得会有什么事?” “不知道。” 李少卿听了好笑。“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想了,想太多只是折腾自己。明天我要去见那剑钧怀。你说,比起剑钧天,谁的武功更高一些?” “这不好说。” “虽然我与剑钧怀没说过两句话,不过,我觉得剑钧怀值得结交,而剑钧天,我觉得太过功利。一个太过功利的人,你可以与他合作,但是绝对不能当他是朋友。即使他对你释放最大的善意与诚意。” “嗯!我明白了。少卿,你的观感一向正确,我相信你的判断。” “那就好。其实,我还蛮期待明天见道剑钧怀的。” 想到了什么,郑兰陵就是一笑。 “嗯,我也挺期待的。”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这一天的太阳一如既往的大,李少卿出门的时候依旧打了他那把银丝遮阳伞,林谨言很是嫌弃地表示自己就不去了,李少卿也不勉强,反正他就是回赠个东西,有没有林谨言跟着都是一样的。叶凌风等表示自己得去。郑兰陵思及公孙媚,也觉得跟着去保险一些。李少卿觉得去的人未免太多了一些,于是,跟着去的只有叶凌风和郑兰陵,还是远远辍着。 剑钧怀来得略早,见了李少卿,他还是有些激动,不知道为什么,见着李少卿他就是觉得心情好,若是李少卿知道,肯定得说这是眼缘了。 今天的李少卿依旧一袭白衣,外层换了清脆欲滴的薄纱罩衫,缓缓走动,带起衣袂轻飘,眉目如画,端的谪仙姿态。李少卿认为装逼也是人生一大课程,于是,在凌云观的时候,就命人弄了镜子,每天早上梳妆好都要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一番,尽善尽美才踏出大门。林谨言嗤之以鼻,说他臭美。李少卿却觉得人的仪表和重要,你可以不富庶,也可以不华丽出彩,但是见人的时候起码得衣衫整齐不蓬头垢面,这是对他人的尊重。郑兰陵深以为然。 “送给你!”李少卿拿出一个竹筒来。 剑钧怀打开后一观,便笑了。 画面上是两个人,一个人打着伞,还有一人捧着把剑,只不过人物都是三头身的,整个画风十分的萌,但一看就知道画中的人是谁。 “这是我收到的最有意思的礼物。” “礼物就要特别点的。”李少卿笑着说。“本来想裱起来的,但是太晚了。你自己装裱吧。” 剑钧怀觉得很可乐,第一次听说送礼的让收礼的裱画来着。不过,他不在意就是了。小心翼翼地,剑钧怀把画卷好放回竹筒里。 “你知道我是谁嘛?” 剑钧怀呆呆地摇头,然后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画上也没有署名。 “我叫李彘,字少卿。” “李公子。” “俗!” “李兄弟?” “我家兄弟太多,换一个。” “少卿?小彘?彘儿?”剑钧怀一连换了三个。 “都行,随便挑一个吧!” “少卿。” “嗯!”顿了一下,而后道:“把手伸出来。” 虽不明其意,剑钧怀还是伸出了手,李少卿看了看摸了摸,而后道:“你时常用剑的吧!” “嗯。很明显?” “常握剑,手会有茧子。你看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 剑钧怀觉得那手很好看,他还触摸过,带着些许温热,触碰着感觉温凉,很舒服,只是,这手应该握剑,却见不到明显的茧子。“你应该用剑?!”添上些许疑惑,剑钧怀看着李少卿。 “所谓十指连心,可见人的手是极其敏感的。我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虽然习武,却更喜欢别的,一双手可以体现一个人的生活,我自然不愿留下茧子。所以,每次练剑后会用牛乳等浸泡双手,起了小茧子也会命丫鬟用小矬子磨了去,而后上了调制的精油等物润泽抚平。你可能会觉得婆妈,我也觉得麻烦,但是如今看看自己的双手,觉得麻烦一些也是值得的。”李少卿笑着解释。 剑钧怀虽然不喜俗事,但是也知道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你觉得不喜的事也许别人已经习以为常了。难得有人耐心解释,剑钧怀也就明白了,他觉得他即使有这个条件也不会去做相同的事情的,那简直太麻烦太婆妈了。 “我听说你大哥剑钧天的剑术很好,不知你的剑术如何?” “我也不知。”剑钧怀挺老实地回答。 “你与大哥切磋过嘛?” “那倒没有。” “那你平日都怎么练剑?就一个人独自练?”李少卿好奇了。 “嗯!爷爷有指导我,我每一次铸剑都有新感悟,然后也能创一些新招来。” 李少卿眼前一亮,赞道:“原来你是创造性人才呀!” 剑钧怀虽听不大明白,却知道李少卿是在称赞他,顿时有些羞赧起来。 “别不好意思嘛!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我最喜欢和有本事的人交朋友了。” 剑钧怀内心也高兴自己多了位直爽的朋友。其实,他不知道,李少卿是只爱炸毛的黑肚皮喵。 “你爷爷?!那就是老庄主了。哎~~~怎么没怎么听说老庄主呢?!在客栈住了些日子,听了一耳朵的名剑山庄的传说,只是好像没听见人说老庄主呀!” “爷爷身体不好,甚少露面。庄里有父亲和大哥。” “哦~~~原来如此。” “昨天太过匆忙,有些事我还没和你说。是关于那把剑。” “哦!那把剑我今天没带。” “那把剑叫惊鸿,因为材质的关系,剑身极其薄透。剑柄剑鞘都有机关,你若细细研究,会发现他最适合贴身携带了。” “是这样呀!那我可要好好研究一番。”李少卿突然想到什么,道:“你从未有过对手,只是一人孤身练剑,终究也很无聊,不如,我给你找个对手。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是个好对手的。” “好!” “喂喂,你都不再问一下嘛!” “不了,你说的一定好。” “喂喂,你这样可不行,万一哪天我把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呢!”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不是个坏人。” “我说不定也不是个好人哦!” “不坏就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李少卿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奇怪道:“我说,你真的是名剑山庄的二公子嘛?” “货真价实。” “你怎么这么悠闲。不是说名剑山庄内有鉴赏大会,我来此也是听说了,过来走走看看的。我看最近客栈的人都多了起来。你身为名剑山庄的人多少也要忙一些吧!说,是不是在偷懒呀!反正你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李少卿挤挤眼睛,略显俏皮。 剑钧怀笑了笑,解释道:“我不过是一个铸剑的。名剑山庄也不过是个铸剑藏剑的地方,既然如此,何必要大张旗鼓的搞什么鉴赏大会,端的惹人觊觎。安静一些不好嘛!”剑钧怀说罢叹了口气。 李少卿不同意剑钧怀地观点,自抒己见道:“若是不弄点动静,谁还知道名剑山庄。酒香也怕巷子深。试想,你贸然送剑与他人上门求剑,那是多么不同的两种对比。名剑山庄就该名副其实嘛,虽有剑,但也得有个名字再前。山下打铁铺的也能打剑,但是他的剑能和你铸的剑相提并论嘛!我们不说铸剑的方式方法材质,就说这铸剑的地方就不一样。一个铁匠铺一个名剑山庄,前者默默无名,哪个州县都有,而名剑山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呀!” 剑钧怀闻言点点头。 李少卿继续道:“再者,武林的繁荣也是需要共同发展的嘛!都像你这么默默不求名利,名剑山庄早就名不副实了。我打个比方,这铸剑和鉴赏大会就好比银楼的买卖,首先你得有名,有了名你才好更好的将自己的产品推销出去。天下那些举子我看也不过都是一样,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得自己闯出了名头,才会有人看中。如何持续发展,这可是有大学问的。你看看,就像武林盟,每过几年都要搞个武林新秀大赛,还要拉出一些老前辈给那些武林新人撑撑场面。大家互相恭维互相切磋一番,互相勉励互相进步嘛!你想安静,其实这世上不论何时何地,何曾安静过。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有人的地方便有名利争夺。当然,你可以不想,因为你是铸剑师剑钧怀嘛!” “你说的很有道理。”剑钧怀觉得李少卿给他的定位也很好,铸剑师,既然是铸剑师,那他便好好铸剑吧!前面的名利争夺交锋,交给他爹和他哥去,剑钧怀觉得他家那两位挺乐在其中的,他就别参合了。 “今天日头挺大,你口渴不?” 话题转得略快,剑钧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如,我们寻一处凉亭坐坐。你不是说要介绍好的对手给我认识嘛!” “那好,这就走。”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公孙父女这才从躲藏出出来,他们远远跟着,怕剑钧怀等人发现,所以躲藏的地方略远了些,听话也听不真切,不过,公孙夺远远看了李少卿,觉得李少卿虽然年少,气度却是不凡的,于是,对女儿说的那个青年更加好奇想见一见了。 “爹爹,我们要不要跟?”公孙媚拿不定主意,望着公孙夺。 “既然都跟到这里了,索性弄清楚一些的好。”公孙夺也不愿意半途而废。他对能交好剑钧怀的李少卿也是好奇的。 公孙媚听自己的父亲这么说,心中大喜,想着,自己也许能再见见那位公子也不一定呀! 李少卿和剑钧怀没走多远,便与叶凌风及郑兰陵遇上了。上一次见面太过匆忙,剑钧怀也只看见李少卿一人,这一次却不同了,李少卿索性先介绍起来。 “这位是我的好友郑兰陵郑公子。” “郑公子有礼。” “二公子好。” “他是我的护卫平安。” 李少卿若是不说,剑钧怀还真以为叶凌风是武林大家的子弟,看那玉树临风的模样,还有那一点都不简朴的衣料,说他是富家公子都有人信的,可是,这样的人,只是一个护卫,可见李少卿定是个有来历的人,看着不像武林人,也许是官宦人家也说不定。 叶凌风见剑钧怀打量着自己,心道:难道他想起来了?!时间虽然久了些,那时剑钧怀也不大见得到,但是剑钧怀也见过他数面,也许还是记得的。 “你好!”良久,剑钧怀回了礼。 叶凌风这才知晓,他真的是想多了。 李少卿见状,笑道:“他是个剑痴,你们都这么多礼干嘛!认识一下就成了。平安,我们待会去这城中最好的茶楼,你且去通知林公子他们。” 叶凌风应了走了,而后,再转身,看着三人的背影,终于明白,匆匆十数载,物是人非,昔日只停留在记忆中,自己想要挽留,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放不开的终究还是要放开。自己其实早就不是那个叶凌风了,自己现在叫平安,他还有个主人叫李少卿。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茶馆里,这个时候也是热闹的,最近关于名剑山庄和无名剑谱的传闻越发多了。有些只是凑个热闹的人也琢磨起小心思来。茶馆这类地方是消息集中地,,只是传闻之所以是传闻,就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最近茶馆说书先生也换了话题,说书先生也是讨生活的,他的话题自然要贴近民心。大家爱听什么,想听什么,他便说什么,就算一天说上一百二十遍,只要有钱,他就愿意说,人家这职业也是有操守的。名剑山庄山下最有名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已经从名剑山庄发家史说到了剑神、剑仙了。 “……但见得紫禁之巅之上,剑神与剑仙对立,剑神拔出自己的剑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剑仙也拔出自己的剑道‘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噗—— 闻言,李少卿喷了,不喷不行呀,这桥段太熟。 林谨言见状,极其不满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过一个话本,我严重怀疑说书先生,他抄袭!” “怎么说?”郑兰陵不解。 “你看,待会说书先生肯定要说,剑仙冷冷道‘如果我战败,请收下我的剑,自此,我的剑便是你的剑’,而后,剑神也一脸面瘫地道‘我亦然’。” 众人一脸的不信,而后,他们的耳边传来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话:“……剑仙一脸肃然,他冷冷道‘如果我战败,请收下我的剑,自此,我的剑便是你的剑’,剑神亦道‘我亦然’……” 众人的嘴角齐齐抽了,还真是呀! “少爷,真有这种话本,以前都没见过。” “武侠小说,古龙先生出品,你没见过正常。” “那这一段叫什么?” “决战紫禁之巅,我和你说,本来剑神和剑仙是要在一个叫紫金山的山顶决战的,但是后来变故陡生,他们就换了地方,这其中还牵扯一个谋逆的故事。说出来那真是曲折离奇呀!” “真的,还有谋逆?!”碧荷惊呼,捧脸。 “那必须是真的,那剑仙其实有前朝皇室血脉的,他们家的家训就是复国。其实,我觉得改朝换代这纯属自然,你有看过几个改回去的。所以,对于剑神和剑仙来说,这场紫禁之巅的比试那就是一个悲剧。哎~~~~”说着说着,李少卿还感叹上了。 “后来呢?!” “后来你听说书继续呗!不是说还有个剑圣嘛!也许我和他说的版本只是相似不是相同呢!” 剑钧怀挺认真的问李少卿道:“真有这种话本吗?” “或许有吧!谁记得这是,我就当个故事来看。” “我想看。” “啊?!”李少卿傻眼了,这让他上哪里去找呀!他就随口一说。 “我也挺好奇那位古龙先生的,不知是何方人士。” 李少卿尴尬一笑,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们真要听,我有空说给你们听好了,至于话本啥的,估计也挺难找的。要是那么热门,这说书先生还怎么混呀!” “那也行!”郑兰陵觉得他家小师弟说的一定比那话本上的还好还精彩。 林谨言在一旁其实也挺心痒痒的,可惜他面瘫,一般人不太看得出他的内心需求,他也不会拉下面子去求。 这么一打岔,李少卿突然觉得好像写话本小说什么的也挺有意思的,搞个连载啥的,反正自己也看过那么多了,在上一世自己还是有点文采的,也有一段时间写过网文,没道理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经过这一世十多年的熏陶,自己就退步了呀!嗯,现在开始想题材,武侠、艳史啥的都是挺不错的题材,还很有市场。作为纨绔子弟,自己也不能当文盲不是嘛!适当发展点个人兴趣爱好什么的,也是人生亮点不是。说不定就红了呢,说不定就受人追捧了呢,说不定就风靡大街小巷了呢,人不能光靠脸,也需要积极进取不是嘛!哎呀,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嘿嘿…… 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林谨言一副见鬼地表情瞅着李少卿。李少卿白了他一眼。 剑钧怀听见有人议论无名剑谱在名剑山庄,就问李少卿道:“少卿,你相信无名剑谱在名剑山庄吗?”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管信不信,我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这么说吧,若是你现在给我一本无名剑谱,我一定把它扔到人堆里去。” “为什么?” “因为麻烦呀!其实,我觉得很多武林人士的脑子都有坑。”这话说的颇不客气,但李少卿想说就说了。 “喂喂,小声点,我们都听见了。”林谨言终于忍不住出声。 “切,我又没说你,你是武林人士嘛?” 要说不算吧,林谨言或独自或和他师父一起,都曾在武林走过,只是算不得有名。要说算吧,他更多的是呆在凌云观学习,依照林家老爷的意思,林谨言就算不想文考,也得参加武考,怎么也不能荒废了一身武艺,若是真的武考考上了,那真算不得武林人士了,都半只脚入官场了。所以,李少卿这么一说,林谨言还真不好反驳。 “少爷,这话怎么说?”喜乐连忙转移话题,没看见林公子以眼杀人了嘛! “你想呀,对着个不确定的东西就要争夺这不是有脑子有坑是什么。若你说追求的是一堆货真价实的黄金,一次敲一笔,后半生无忧,那还值得。你看,那无名剑谱什么的,一来,你只是听说他在名剑山庄,那到底在不在呢?不知道。好吧,我们假设在,你得去争取夺,你得武力值爆表或者好运逆天才能得到吧!不管在哪里,竞争都是激烈的。好吧,我们再假设,你已经取得了无名剑谱,问题是你是不是练武的那块料,你适不适合用剑,万一你只适合用刀呢?万一你悟性不够呢?要知道,看剑谱也得有点文化的,也得有点理解力的。世人以讹传讹,哪里来那么多绝世剑谱,不然也没见着人练成什么绝世神功嘛!百年来也就听说一个剑仙一个剑神一个剑圣。要那无名剑谱真的是三位高手的精华之作,你确定你能练得成?!别做梦了,回家洗洗睡吧!别弄本剑谱还没搞清楚真假,就整了出有头睡觉没头起床的惨剧。”说的口好干,李少卿连忙喝了一杯茶水。“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确实有道理。”剑钧怀第一个赞同。 “少爷说的肯定有道理。”好吧,这位是李少卿的脑残粉。 叶凌风也默默点头,也许当年他就是被某个脑子有坑还有点本事的人给坑了。 郑兰陵也附和着,他也觉得若无名剑谱真是那三位的杰作,那能够练习的起码得有胜过他们三位其中一位的实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很多人都以为自己会是最幸运的那个,结果他们都被最幸运的那个给踩了。我以为,练武是好事,强身健体之余能够锄强扶弱,那就很不错了。追求巅峰什么的,实在没那个本事和精力。殊不知,就算有追求,也要点经济基础。譬如,这名剑山庄,也不能天天只铸剑吧,就算铸剑,你也得有材料吧!铸剑师自己找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通过人际网络和各种渠道去打听去购买,而后,才能开炉开工吧!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金钱的堆起。你们别说我俗,谁人不俗。在没有温饱之前,一切追求都是空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钧怀,你说是不是?” 回味了良久,剑钧怀道:“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是吧!”李少卿笑眯眯。 小人得志!林谨言就见不得李少卿得瑟,好想灭了他的嚣张气焰怎么破?! 郑兰陵见林谨言斜睨着李少卿,脑子一转,就知道林谨言在想什么,于是,偷偷笑了。他一见这两人对上就可乐。明明林谨言比他大,但是他一点也没觉得。 “我想既然无名剑谱的传说都这么广泛了,未来,一场纷争在所难免,名剑山庄可要防火防盗防小偷了。” 剑钧怀好笑,他道:“若我手中有那无名剑谱,那我就将他放在剑冢。有本事的就去剑冢一寻。” “万剑之灵可不就是剑之所在。若真能有所感悟,岂不是能达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地步嘛!那又何必要那无名剑谱。也许你自己便可谱写一本无名剑谱了。” “是呀,用剑之人必得得到万剑的首肯才行,不然,剑谱寻不到,剑道也要崩毁的。”剑钧怀觉得这么多年以来,李少卿是最得他心之人。果然,他第一眼的感觉没有错。虽然,他乍然坐在这里很拘束,但是能和李少卿在这里论剑,他觉得一切不自在也算不得什么了。 “剑冢?名剑山庄还有这样的地方?”公孙夺疑惑,他从未听说过名剑山庄有剑冢。 公孙媚也不知剑钧怀说的那一处所在,她只关注林谨言,越看越觉得林谨言各种帅酷,和她正相配。只可惜她的这种美好愿望既没有传达道林谨言那儿,也没有传达到公孙夺处。 剑冢,不妨一探! 真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呀!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不提公孙夺和公孙媚如何,剑钧怀和郑兰陵等一个桌品了茶听了一耳朵八卦,这就算认识了。不管文人还是武人,有时候成为朋友只需要那么一刻,变相说来和一见钟情也差不多。李少卿说剑钧怀用剑,但是他没和人切磋过,若是诸位有意,不妨切磋一二。郑兰陵和林谨言是师兄弟,平常不会没有交集,两人切磋来去也挺单调的,冒然来了个陌生的,当调剂也不错,所以点头答应了。剑钧怀挺高兴的。 李少卿他们在客栈是包了院子的,就林谨言那样的,哪里会愿意别人来打扰,万一一个不顺心把人给揍了不是麻烦嘛!况且他们一行人多,包院子也不容易引起注意。李少卿一看就是个少爷,金尊玉贵的,有眼色的都知道这位要好好捧着,他们不过包了中等的院子,算不得豪,以他们的身份和身家来说,算得低调了。 切磋不是群殴,自然是一个个上。郑兰陵不是好斗人士,第一个上的是林谨言。 剑钧怀用的剑是自己铸造的,他说一个顶尖的高手都有属于一把自己的剑,他铸剑之外,还要负责给剑找一个合适的主人。剑钧怀说若是切磋过他那里有合适的剑便送给他的对手,还不许人推辞。在铸剑用剑方面,剑钧怀算是专业人士,郑兰陵他们自然不会推辞。能拥有一把适合自己的剑也是剑者的追求之一。 林谨言的剑法自悟的地方比较多,剑招务实的地方也多,和他家不靠谱师父出游,他本人看着多金貌美的样子,想要打劫的自然多,林谨言那性子自然不会和人多废话,更多时候拔剑就戳,低手,他戳,高手,他一样戳。戳着戳着,应变能力自然是不一般的。 剑钧怀的对手大概没几个,要不就是山庄的护卫,高手大概只有他爹和他爷爷,那还是在他小的时候,现在他一直自个和自个玩。实战什么的,就和浮云一样,不过,名剑山庄嘛,底蕴还是有的,剑谱也有那么几本,还有一两本是他家爷爷的压箱货,而且,他的资质也不差,所以剑术也算不错,就是没人品评过,深浅不知, 李少卿虽然不是外行,但他真的把林谨言和剑钧怀的比试当热闹看,你还别说,这上下翻飞的,好看又热闹。 剑钧怀是真认真,他不知对手的深浅,也不知自己的剑术在世人眼中的水平,不知不畏,不知就不能小觑。林谨言一向谨慎而自信,一开始的几招是试探,而后就认真起来。打着打着,他觉得剑钧怀的剑术当真不错,就是实战差了点,有的时候,自己猛上一下,他就难免左右掣肘了。不过,只要稍加锻炼,他当是个不过的剑手。 打的人挺认真,看的人除了李少卿大约都很认真。女的,碧荷和冬雪其实都会两下子,用李少卿的话来说,女孩子出门在外的,得学两手防狼,遇上登徒子,千万别客气,这种人不要脸,你就照着他的脸抽,还有他管不住的那地方踹,让他记忆深刻,丫鬟姐深以为然。冬雪当时还冲喜乐暧昧莫名的瞄了一眼,把喜乐看得浑身一抖。就算碧荷和冬雪看不太懂,他们也很认真的在给林谨言加油。 叶凌风自然是站在剑钧怀这边的,主要是因为他不担心林谨言,若是比伸手,林谨言在武林还算排的上好,可惜他为人比较低调,一般他不会去主动争名夺利的,出手凶残,十有□□是对方的错。他比较担心剑钧怀,不过,看着看着,他也看出来,这剑钧怀的剑术确实很好,若是到了他这个年纪,肯定是要超过剑金辉的,不过,想要超过他叶凌风,还需要加把劲的。 郑兰陵则觉得,他家师弟的武功又高了,不过,他是不会嫉妒的,他也有进步的。好好看,待会他上场与剑钧怀切磋看看能不能破招。 剑钧怀一头大汗地甘拜下风,歇息了一刻后,与郑兰陵对上,发现两人的路子完全不同,一个果断凌厉,一个绵里藏针,都是不好对付,有了与林谨言的经验,对上郑兰陵,剑钧怀招式便变通很多。总的来说,郑兰陵觉得剑钧怀是个不错的对手,剑钧怀也是如此觉得。 男人们的友谊有的时候是打出来的,感觉对了那就行了。 叶凌风觉得剑钧怀如此,名剑山庄就算将来天翻地覆,也算有一个纯粹的剑者,不禁替老庄主欣慰。剑钧怀觉得得遇知己,决定邀请众人上山小住。李少卿一行本就是住客栈,现在换住家了,当然好了,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是看热闹来着,自己去,和被人邀请去,感觉还是不同的,自然是爽快答应,矫情什么呀! 剑钧怀作为名剑山庄庄主的儿子,这住的地方自然不差,不过,剑钧怀一向不理俗事,所以住所对比他哥的住所算偏了些,不过,胜在安静,李少卿觉得甚好,只是,当他绕着剑钧怀的住处一周,又觉得不好了。客栈都比剑钧怀的住处强好吧!这也太简洁了吧!这么说吧,院子里到不说杂草丛生,但是只有简单的几颗常见大树,连朵花都没有。屋子里,一尘不染,但是想找个具有艺术感的茶杯茶碗的那叫一个艰难。李少卿觉得剑钧怀这日子过的跟苦行僧也差不多了。 “钧怀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呀!” 李少卿这么一说,剑钧怀不禁脸一红,他也觉得他有些怠慢了。他虽然不问俗事,但是他爹他爷爷甚至他哥都说他这屋子太单调太寒酸了,只不过,李少卿说的更加委婉一些。只是,现在他再添置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碧荷和冬雪碍于李少卿没好说,但是让她们家少爷就这么住着,她们肯定不答应的。剑钧怀尴尬地唤来管事,两个丫鬟并喜乐叶凌风去布置住处了,剑钧怀领着二人四下走了走,还围观了一把铸剑炉。李少卿等人都用剑,可是剑炉还是第一次看,等到剑钧怀平铺直叙地介绍了一圈,众人感叹——铸剑真不容易呀! 待到晚膳的时候,勤快四人组早就把床铺啥的给搞好了,众人又开开心心围桌吃饭聊天。 名剑山庄内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剑金辉的耳目。 “父亲,二弟带了陌生人住在庄子里了。” “知道是谁吗?” “不太清楚,二弟也没有和人交代,只知道一个姓郑,一个姓林,还有个李少爷并那少爷的两个护卫两个丫鬟。听说是二弟偶然遇见的,一见如故,就把人带到庄里来了。不是我想说二弟,他做事太过草率了。” “钧怀没有坏心,只是心思太过简单,你且让人注意点,只是也不要太过在意了些,毕竟那些人是钧怀带上来的,也要给他些面子。若是那些人带有些旁的意思,你再出面,钧怀也说不出什么来。若是寻常的贵公子,结交一二也没什么。”剑金辉笑着安慰着。 见父亲这么说,剑钧天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说是,不过他心里还是埋怨的,他可听说了,他的好弟弟不过见人一面,就把惊鸿剑送了,这会儿又把陌生人带上山来。他父亲这么说,也存了看下去的意思,不然,这多事之秋的,山庄内哪里能容得不明来历的人。 在剑钧怀的授意之下,管事很是从库里搬出了许多好东西来装点门面。剑钧怀院内的管事是昔日的庄主夫人留给剑钧怀的。主母有些偏心眼,他觉得她小儿子老实,死的时候,除了给女儿的嫁妆外,多留了些给小儿子,这事她大儿子知道也没辙,难道他能和自己的老娘争,说她偏心眼嘛,不过老娘的嫁妆而已。而且,那时候老娘都在弥留之际了,他要敢说一个字,他老爹先灭了他。他又不是笨蛋。 老管事很高兴,他家少爷终于有朋友了。他一直以为他家少爷会和剑过一辈子呢!老管事的心路历程颇为坎坷。一开始,他家少爷铸剑有成,可惜他家少爷为人低调,就算铸剑有成,但是名头都是名剑山庄的,落到个人头上没多少。后来,老管事觉得低调生活也不错,就盼着他家少爷有个小少爷。哪知道,他家少爷就知道铸剑,把个漂亮的女人扔他被窝,他都无感,这就要命了。下药什么,老管事才不会做呢!且不说一次就能成功的机率有多大,就说那药,多半都有副作用,万一孩子生下来是个傻缺的要怎么办。还是算了。后来,老管事觉得,不管男的女的,能不能生,少爷能有个伴,好歹以后不孤独就成了。如今,一来就来了一群,老管事差点老泪纵横了。 李少卿觉得老管事望着他们的神情略奇特,偷偷问郑兰陵,郑兰陵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解。林谨言见他们俩咬耳朵,心里又是一阵不爽,脸又臭又黑。 翌日,李少卿要拜访一下剑金辉,怎么说都在人家地盘,好歹给个面子什么的。 剑钧怀却是眼皮子都没抬道:“去不去的都无甚要紧。” 李少卿纠结了。 一旁的众人也无语了。 剑钧怀,你这么*,庄主知道嘛?!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凌云观这一代在外最出名的弟子是方维信。俗话说的好,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玄明子当年就很不服气玄青子当了掌门,但是他入门迟资历浅,大家都服玄青子,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他便把希望放在自己的徒弟身上。若是方维信将来成为凌云观主,他玄明子甚为观主师父也与有荣焉。玄明子喜欢事事争先,他的徒弟方维信也是一样。郑兰陵和他的师父玄青子一样豁达,既然有人喜欢争,便让他争好了,只要自己的大方向把好了,何必在乎一点名声。所以,对比方维信,郑兰陵显得那样默默无名。 同样,武林中,林谨言的名头也是不显,就算把人给揍了,林谨言也没有做好事要留名的习惯,没人帮着吹嘘传送,自然名声不显。武林秀什么,林谨言一向当热闹看。他家已经富裕至极,何必再添。况且他家大哥已经入仕途,他不属于武林也好。武林人士,麻烦太多。他林谨言不喜欢麻烦。 李少卿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京畿有他的传说,但是江湖没有他的踪影呀,他要是换个名字,谁晓得他呀!而且,他行事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做派,谁看他都只会认为他是个纨绔子弟。李少卿觉得当个纨绔子弟挺好的。本来他就是来看热闹的。 三个不显山不露水人士来到名剑山庄连点水花都没有激起。这不,在李少卿的坚持下,众人还是拜会了一下剑金辉。作为富家公子格调的李少卿送的自然是俗物。剑金辉见李少卿等衣着华丽,相貌非凡,心中小惊了一下,也没有太过怠慢。 剑钧怀不冷不热非常机械地把人介绍了一圈,剑金辉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死活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再和李少卿等一说话,听出是京畿口音,再深思,还是没想起来。想着,大概是京畿土豪听说了名剑山庄的鉴赏大会,过来看热闹了。再探探口风,真心不是个懂剑的,剑金辉也就懒得再想了,只命剑钧怀好好招待众人。 这种场合护卫、丫鬟,这种没有身份的人自然是不会出席的,所以,剑金辉等也没见着叶凌风的面。倒是剑钧怀的老管家觉得叶凌风很是面熟,而后,还真给他想起来,不过,听着叶凌风的京畿口音,老管家觉得人有相似,自己也许想太多了,也就没说什么了。若真是叶凌风,四角俱全的干嘛不回名剑山庄来,在这里庄主看中,地位崇高的,不比当有钱人家的护卫有身份有地位嘛! 剑金辉让剑钧怀好好招待众人,自己寒暄两句也就退场了。李少卿他们自然也不逗留,齐齐回到了剑钧怀的院子里。 剑钧天与众人恰好擦肩而过,看着相貌气质出众的一群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发现他家弟弟就顾着和三人中最小最漂亮的那个少年说着话,根本无视了他这个哥哥,剑钧天琢磨,也许公孙媚有些无心之言或许是真的。于是,也没有把众人放在心上。到了厅堂,习惯性问了几句,见他父亲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那惊鸿剑送便送了吧!剑钧怀不是还在嘛,以他的性子,过不了两年当回铸出更好的剑来。何必为了一把剑去得罪他。只要他安分铸剑,一直不问庄内之事,以后他当上庄主,就这么养他一辈子也没什么,不过多一个人多一口饭。反正除了铸剑,他这个弟弟也没别的需求。 众人一天也忙碌了好久,吃过饭后都回自己屋子,剑钧怀拉着李少卿不肯放手,李少卿见剑钧怀热情高涨也不好泼水,摆摆手,让众人都回去,他再陪剑钧怀聊聊。剑钧怀屋里最多的不是剑,而是各种书。铸剑也是门学问,很多书李少卿也不是很懂,剑钧怀耐心地给李少卿解释,李少卿都要听出蚊香眼来了,心中感叹:果然,隔行如隔山的话不是假的! 突然,剑钧怀似又想起什么来,拉着李少卿,起身就走。 其实这一天,无论何人都挺疲惫的,但是叶凌风却不像喜乐那样乐颠颠的就去睡了,也没有像碧荷、冬雪那样谨守在李少卿的门前,少爷不睡,她们坚决不回屋。久远的一种名为近乡情怯的东西袭上了心头,叶凌风突然很想见见老庄主。 名剑山庄的格局再改变也还是那样,这些年也没听见名剑山庄大兴土木的传闻,不过,剑钧天婚娶后又有了子女,剑钧玲依旧在庄内,所以有些地方还是有些许改变的。他在的时候,老庄主身子硬朗,虽然不管事,但是大脉上还是心里有数的,隐隐中,他还是个掌舵人。只是这十多年来物是人非,老庄主的消息早就销声匿迹了。听传闻,说老庄主身体欠佳,又有的说老庄主闲云野鹤,独自逍遥,不问世事。不管怎么说,叶凌风还是想见一见老庄主的。于是,他还了一身深色衣衫,按照记忆的路去寻找老庄主的住处。 到了! 叶凌风心中默念着,打量着四周,却觉得萧索非常。没有仆人的踪影,从远处观望这里,只隐隐看见一丝光亮,若不是这丝光亮,叶凌风差点以为这里没人。这里和记忆里的场景差了太多。名剑山庄的老庄主就算不摆排场,但是晚上上门守夜来回巡逻的,总能看见几个人的。如今,这院落居然没有人气。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廊亭穿过,落在窗外,还没有撬开窗口,便听见一串咳嗽声,似撕心裂肺一般剧烈,听得叶凌风心里就是一紧。叶凌风连忙撬开一条缝隙,而后往里一观,顿时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庄主,这还是那个慈祥和蔼对自己淳淳教导的老庄主嘛?! 若不是叶凌风对于老庄主有太过深刻的记忆,怕是此刻要不认得床上的那人了。 骨瘦如柴,身子还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而起伏着,靠着窗沿,不知望着什么,眼神空洞无神,头发不但白了还很稀疏,大概是因为咳嗽吧,显得有些凌乱。记忆中的老庄主,对待自己的外貌也是一丝不苟的,他说这是一个人精气神的体现,此刻,他哪里还是那个健步如飞的老庄主,他不过就是个风中残烛一般的老人。 叶凌风看着心如刀绞,他想唤一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想近一步,却挪不动脚步。嘴巴颤抖着,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咳咳咳……是谁?!” 糟糕,难道被发现了?!叶凌风纠结着,出去还是不出去呢?!出去了,他该说些什么?!不出去,也许错过这次,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再见老庄主的面。 “有些时候,有些事,你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做了再说。” 叶凌风突然想起李少卿说的话,他决定不管老庄主说些什么,他都要现身一见,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怎么能够不见。正待起身,却见有人进了屋。 “爷爷,是我!” “钧怀呀!”剑锦凡一见是剑钧怀,心情便大好起来,似乎那咳嗽也被治愈了。挣扎着要起身,也被剑钧怀扶着坐起了神。 “爷爷,我这么晚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哦?!什么好消息?” 剑钧怀冲着站在门口的李少卿招招手,李少卿笑了笑,走了进来。剑锦凡虽然老眼昏花,到底是曾经习过武,眼力比一般老者也是要好的,见了李少卿,止不住被惊艳了一把。心里道:这是哪家的娃娃,长得可真俊呀! “爷爷,这是我新交的好朋友,叫李彘。李彘,这是我爷爷。” “爷爷好,我叫李彘,字少卿。在家里,我的爷爷奶奶喜欢叫我小彘。” “我猜那彘定是豪彘的彘吧?” “爷爷居然一下就说中了,不像钧怀,傻傻地猜了半天,还以为是志气的志呢!” “我再猜猜,这名字定不会是你父亲给取的,而是你爷爷给定的。” “爷爷难道是神算,居然又说中了。”李少卿睁大眼睛惊呼。 剑锦凡被李少卿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大笑起来,于是,又止不住咳嗽了一阵。 剑钧怀连忙给他爷爷到了杯温水,送到他爷爷的嘴边。 好一阵后,剑锦凡气息才平顺了下来。 “爷爷,我把惊鸿剑送给少卿。天下再没有人比少卿适合惊鸿剑了。” 剑锦凡看了一阵李少卿,李少卿也笑眯眯地望着剑锦凡,而后,剑锦凡点点头,同意道:“钧怀的眼光总是不差的,比这山庄的任何人都强。” “少卿也送我礼物了,改天我拿给爷爷看看。” “那可好!”剑锦凡很高兴。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孙子这样高兴,也从来没见过剑钧怀提起过剑意外的任何人或事,剑锦凡本来很担心的,剑钧怀这样钻研铸剑不是坏事,但是这样不与人交流却显然不是好事,人的眼界和生活不能只局限于这小小的空间,你得走出去,还要学会与人沟通,剑再好也不会陪你说话照顾你开解你,陪着你笑陪着你哭不是嘛!现在剑钧怀有朋友了,剑锦凡也可以稍稍放点心了。只是,他的这个朋友虽然年少,眼中的光芒却睿智而沉稳,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若他的身子骨还如以前,定是要上门拜访一二的。在这名剑山庄内,他唯一看得上的只有这个孙子,他不喜剑金辉,却要感谢他一点,那就是给他带来了剑钧怀,让他在这个人世还有所惦念。 “爷爷,我最近跟着师父学习医术,观爷爷气色,不知可否让我试脉?” 剑锦凡倒是有些意外,只是他已经这样了,也不怕人探脉,而且,一旁剑钧怀期盼的目光也让他不好说不,于是,点点头,剑锦凡伸出手来。 李少卿伸出手指,慢慢搭上剑锦凡的脉搏,而后,心内就是一阵剧动。 怎么会如此?!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剑钧怀望着时而蹙眉时而疑惑时而深思的李少卿,心里十分着急,剑锦凡反而是微微一笑,他自己的情况自己知晓,只是不知眼前的这个孩子会如何说。 良久,李少卿才收了手,遗憾道:“小子学历浅薄,自不量力了。学了几日诊脉,爷爷可别笑话。到底是我实践的太少,样子还能唬唬人,要论真格的,当真漏底了。不过,体虚气若小子还是看得出来的。我这里有一颗师父赠的补气丹,应是对症的。”说罢,李少卿从腰间居然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来。剑钧怀望了望剑锦凡,见剑锦凡微微点头,这才收下来,放在一边不提。 李少卿不提这名剑山庄只说来路的见闻,剑锦凡细细听着,剑钧怀见自家爷爷高兴,也跟着高兴。一时间,一室氛围正好。 “我观少卿十分年少,不知今年多大了?”剑锦凡一番打量,见李少卿虽然衣着看着素淡,但是用的料子却是极好的,而且面嫩,又思富贵人家不与寻常百姓相同,富贵人家的孩子养的好,看着都比实际小。贫苦家的孩子就算小也要往大里说,稍大些的许久真的很大了。皆因生活贫富导致的。 “快要十三了。”李少卿也不隐瞒,笑嘻嘻地回答道。 剑锦凡心里一惊,面上却是更加和蔼。“嗯,倒是比钧怀十二三岁的时候看着稳重。” “爷爷莫要骗我,钧怀十二岁的时候都能铸剑了。多少人这个年纪还如我一般游山玩水,不通俗事呢!” 这话说的剑锦凡听了便是喜欢,剑钧怀是他最喜欢的孙子,别人夸剑钧怀,他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名剑山庄的传承他就指着剑钧怀呢!这个孙子可是他这辈子最大骄傲。但是高兴归高兴,也不能太纵容了。剑锦凡只掩不住唇角上扬,故意道:“你可别太捧他了,万一他目下无尘,那便糟糕了。” “钧怀最是实在,谎话都不会说,他说好的一定是好,他说不好的定然是差了。您让他目下无尘一下,他都不会。” “哈哈哈……你倒是了解这小子。”笑归笑,剑锦凡生出一丝担心来,又叹道:“钧怀就是太循规蹈矩了,也太死心眼了。转个弯都不会。真是令人但心呀!” 剑钧怀不解,他有什么好令人但心的,于是,望着剑锦凡道:“爷爷!?” “爷爷不用担心,钧怀看着是个面瘫木头,可心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清楚明白的。不然,哪里能够安心铸出那么多好剑来。听说这次鉴赏大会,三把剑都是钧怀新铸造的。我来此也是想看上一看的。”李少卿三句不离剑钧怀,五句不离铸剑,都是剑锦凡平生最为骄傲和看重的。 宾主尽欢的交谈,双方其乐融融,不多会儿,李少卿以夜深剑锦凡需要好好休息不便再继续打扰的借口起身。 剑锦凡见李少卿与人为善,深觉剑钧怀交了个不错的朋友,也放心一二,再加上老管家同他说的那些,剑锦凡自然也是看中李少卿的,若是他身体康健,他定是要好好招待李少卿的,只是现在他想做什么都不成,心中也是有些自责的。 “小公子虽然年少,却比钧怀强上一些。钧怀虽然铸剑稍有小成,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却是不通的。平日里,小公子多多提点有些,钧怀必是听的。” “爷爷,我也没有那么差吧!我只是不爱搭理那些无聊的人。” “还和爷爷犟嘴,行走在人间,自然什么人都能遇见,哪里能这样随性。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到时候,有你受的。爷爷说的都是好话,不信你问问人家小公子。人家年纪虽小,行事却比老道。你天天憋在山庄铸剑,见过多大的世界。” “爷爷,你别说的我和大家闺秀一样不出门好吧!我也时常出门的。” “你出门那是找材料,人家小公子出门是感受人生百态,能一样嘛!” 好吧,剑钧怀不说话了,他说啥错啥,那眼哀怨地瞅着李少卿,大有,你什么都是对的,我什么都是错的,爷爷这是移情别恋了。 李少卿看剑钧怀那个小样就忍不住好笑。 剑爷爷似是完全体会不到剑钧怀的心情一样,还继续道:“……若是一起出门,少不得还要小公子多多照顾钧怀一些。他这人看着严肃,其实只是不会表达,为人还是很善良,好相处的……” 剑锦凡越说,剑钧怀的脸就越黑,他觉得他的面子里子都没了。好歹在外面,他也是冷艳高贵的铸剑师,再不然也是一安静的美男子好吧!给他爷爷这么一说,就是一没见过世面的伪面瘫。 剑钧怀越幽怨,剑锦凡就说得越带劲,李少卿就越可乐。 待到从剑锦凡处出来,都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剑锦凡是看着剑钧怀长大的,其实,因得剑夫人生产剑钧怀后体弱多病过世,所以,剑钧怀听得些闲言碎语,便很自责,终日闷闷不乐,久而久之,便成了个面瘫,背地里有人叫他剑木头,也有人说他姓剑,人也很剑一般,冰冷没表情。剑锦凡很是担心,如今,看着剑钧怀带着朋友来看他,剑锦凡觉得也许以前只是他家孙子没遇着志同道合谈得来的朋友,并不是真的凡事不喜,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呀!于是,心情好的剑锦凡也不似以往觉得深夜难眠了。 通常剑锦凡屋内的烛火是不灭的,反正燃到尽头也就灭了,许多个夜晚,剑锦凡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成自然,这天晚上虽然心情好,剑锦凡也没有想起去灭灯入睡。 睡梦中,剑锦凡似乎还是是昔日的那个名剑山庄的老庄主,抱着小孙子,看着大孙子大孙女,心中描绘着名剑山庄的未来景象,只是景象一变,大孙女嫁人了又回来了,大孙子急功近利,小孙子冷漠不近人。名剑山庄看着热闹,内里却冰冷一片。而后,剑锦凡似乎看见一个人来,一个他看着便喜欢又愧疚的人来。昔日,剑锦凡在众人中挑选他出来,教习他剑法,然后他儿子又委以重任,再然后的某一天,那人不见了,再后来,他后悔了,他教习他武功,却忘记教他如何防备人心。如今,他看见那人离他越来越近。剑锦凡睁开眼,似乎,那人就真的在眼前,不是昔日的模样,却比昔日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 剑锦凡挣扎着起身,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可是,那人却只那样几步开外地站着,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想要说些什么,忽然,一阵风过,烛火熄灭了,留下一室的黑暗。 剑锦凡瞪大了眼睛,四周观望,却是什么异象都没有发现,然后,颤颤巍巍地起了身,点燃了烛火,发现,原来窗户没有关严实。再然后,花了好大的气力回到床上,躺下,望着恍惚的烛影,老泪纵横。 “凌风……” 叶凌风回转自己的屋子,那心情复杂而酸涩。待到他推开自己的屋门,李少卿已然等待许久。 “你回来的不算太迟,坐吧!”示意叶凌风坐下,李少卿随手给叶凌风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了过去。 叶凌风连忙接了过去,他知李少卿定是事他说,自然也猜出他去了何处。这十多年,他这护卫也不是白干的,自然知晓他家主人看着年少,却比同龄人成熟太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来都不混淆,偶尔玩性起来了,也不过只是好玩。 各自饮了口茶,叶凌风在剑锦凡的屋外顿了良久,如今身子才渐暖起来。 放下茶盅,李少卿直言道:“我虽学医不精,但基本的脉象还是把的出的。我也不喜欢玩来绕去,我想你也是心里有准备的。那我便直说了。” “少爷直言无妨。” “剑锦凡情况不容乐观呀!” 叶凌风若是站着怕是要踉跄,幸而是坐着的,他怔了下,连忙问道:“老庄主究竟如何?” “依脉象,已是油尽灯枯之状。你以前曾说剑锦凡的武功功力都在这名剑山庄任何人之上,只是现在他脉息薄弱,这么说吧,似是有人抽取了他所有的功力,就是不知是不是他自愿的。而且他本就内伤未愈,如此便是伤上加伤。如此,才能使人在一夕之间变得衰老脆弱,就犹如壮年颓然跌入了老年。这就好比,那些说书之人说的修仙之人气海破碎,境界跌落,神魂不稳之像。” “可有办法医治?” “只能延寿,不可续命。” 闻言,叶凌风顿时颓丧。 忆起昔日剑锦凡的春风得意,想起现在的垂垂老矣,再思及刚才所见的萧瑟落寞,叶凌风顿时悲从心中来,一时,潸然泪下。 李少卿却没有管叶凌风的心情,只道:“你就不奇怪嘛?!若是在一般的人家,哪怕是贫苦人家,若是老人有了重病,都会竭尽所能地延医请药的。但是,你有听说过关于老庄主病重的传闻嘛?” 叶凌风经李少卿这么一说,立马警醒,把眼泪一擦,道:“少爷所言极是。” “这其中的隐情可不好说呀!”李少卿就是再聪明也猜不出这等秘辛,脑洞开多大也没用。 “不管隐情如何,我也一定要知晓。” “这个名剑山庄看着花团锦簇,其实内里也未必然有那么好看。我们如今不过是过客,凡事三思而行。” “平安明白。” “好了,夜也深了,你且休息吧!” “我送少爷!” “不必。” 叶凌风留步,目送李少卿。 李少卿觉得这个名剑山庄的秘密或许比想象中的要多。 叶凌风见着李少卿,而后,便明白,如今他并非孑然一身,他还有李少卿这个主人。 又是一天,天气晴朗,宜出游。 剑钧怀一大早就来找李少卿,李少卿正好才起身,还在穿衣呢!有剑钧怀在,李少卿便挥挥手让丫鬟站出门外,碧荷和冬雪自然知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可用了早饭?” “用过了,我等你,不急。” 待看着李少卿围了腰带,剑钧怀似想起什么来。 “等等!” 李少卿拿着腰带,看着他。便见着剑钧怀走过来,却拿起一旁桌子上方的惊鸿剑,左右摆弄几下,而后李少卿腰上一箍,赫然就是一条朴实中见奢华的腰带。 “怎么弄的?”李少卿大为好奇。 走过来,剑钧怀手把手交着李少卿,约莫一刻钟,李少卿弄懂弄会了,很是夸赞了剑钧怀一顿。于是,剑钧怀羞赧了。 用了餐,剑钧怀才告诉李少卿,他要带李少卿去名剑山庄的藏剑阁。李少卿呆了呆,他还真没听说过名剑山庄有什么藏剑阁,就是叶凌风也没提起过。 李少卿其实很想问:你这样冒然带我去那样的地方,真的好嘛?! 不过,李少卿忍住了,点点头,道:“好呀!” 藏剑阁什么的,应该是很有货的,看看能不能给郑兰陵和林谨言也捞两把剑,至于他家师父,就算了吧!老人家的,舞刀弄剑的不合适。万一闪到腰就不好了。 李少卿怀揣着寻宝的美好愿景乖乖地跟着剑钧怀走了。 稍远处,有人见了他们,不露痕迹地跟了上来。 第51-53章 第五十一章 照道理说李少卿也算有点眼界的人,但是入了藏剑阁,李少卿真心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各式各样的剑,有古朴的,有华丽的,居然还有现代感十足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没看过的。艾玛,实在太开眼界了! 瞥了眼剑钧怀,李少卿觉得剑钧怀也算另类土豪了。 说起来,名剑山庄的藏剑阁也算得上特别了,别人家的xx阁都建在地上,他家藏剑阁是在地下。而且机关重重,若是冒然进入,估计十有*是会中机关的,就算没中机关,走个岔道是肯定的。话说名剑山庄确实有藏剑,但是却从来没听人说过有这么一个藏剑阁。李少卿那个好奇呀! “名剑山庄的藏剑阁只有被前代庄主认可的人才可以进入,我父亲应该没有进来过。” 李少卿惊了,他想说:你家老爹都没进来过,我一个外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参观,这真的好吗?!出去后,你千万别和你老爹提呀,不然,他知道九成九是要气到吐血的。 “这藏剑阁的剑是或是历代铸剑师的心血,或是各用剑好手的佩剑,或是历任名剑山庄庄主的收藏。我相信你不是个贪婪之辈,更不会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 “那可不一定哦!也许我不想只贪一点,要贪就来点大的。” “你若有那本事便是一锅端了我也没有半分后悔。”剑钧怀倒是不惧。 “这话可是你说的哦!” “我说过的话一定认。” “那可好。”李少卿那个高兴,万一他想对剑钧怀做点坏事,有剑钧怀这句话,他就可以毫无愧疚感了。“来来来,给我介绍介绍,我爷爷的仓库里也有许多刀剑神马的,但是说得上来历的也就那么几件,更多的是他也不知道,反正看着不错,又是战利品,他老人家就打包收藏了。有机会,你去我们家,我开仓库给你瞅瞅,没准就瞅出个好货来。” 剑钧怀汗一把,心道:你这样随随便便给我看你家的藏宝的仓库真的好吗?!而且你说的好像开个大门那样简单,你家里人就没点意见?! 好吧,这两人的思维在某个层面上来说也算同步了。 藏宝阁的设计很精妙,进去以后都不用自己点灯,那灯据说多少年都不灭,李少卿琢磨那是什么材料什么原理才能导致那么个结果,结果剑钧怀来了句:据说那是人油灯。李少卿一下子寒了。 人油灯的传说有各种版本,最通俗的版本便是,把人身体上脂肪最多的地方割下来下锅熬煮,然后锅上浮起来的那一层油花便是人油,而后通过秘制的方法加工了,用于墓葬中。还有的说法是把人整个熬煮了,然后用上面那层油花。当然还有凶残加强版的,说是把天灵盖那块削下来,反复熬煮而后制成。传说人油灯可点千年,听说达官贵族甚至皇室宗亲都有使用这种灯用来使墓穴长年灯火不灭。总之,不管哪个版本,人油灯都是一个挺诡谲而神秘的存在。 亲眼见着,虽然看着那灯毫不出奇,但一旦认定是那人油灯,李少卿便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藏剑阁就好像个剑的展览馆,许多剑居然用玻璃罩罩着的,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玻璃可是稀罕物。还有许多剑居然是冻在冰里的,那些冰居然放在那里不化。大部分的剑都是或用架子或用匣子或摆或放。最特别的是,每把剑虽没有说明但都配有人物画像。 “此乃紫霞之涛,乃是儒道佛三家中昔日道家玄宗四奇之一的赭杉军的佩剑。” 李少卿观其外貌,那紫霞之涛以赭红色为底,缀以青铜色符纹为饰,鞘柄护手为一斗大圆盘,镶有太极两仪,剑背系有一抹大红缎带,随风飘逸。剑身狭长尖细,赭红色剑锷上刻有青铜色纹路,隐露沛然道光。再观那赭杉军的画像,看着十分沉稳英俊。 “这画师都是写实没有虚笔。” “哦!”那就好!看过中国画的都知道,大多数都很不写实,且一个朝代一个风格,比如说四大美人、四大才子、十大美男都长什么样呀!看画像,你喵喵的,这么写意,根本和正常人对不上号,根本不符合审美好嘛!于是,只能从遗留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个形貌来,然后用力脑补。这画室的画倒是解了脑补的困。 “来,这柄乃是昔日儒家逸踪忘世麒麟忌霞殇的佩剑君子之传。” “壮怀千载,风云百态,天教麒麟峥嵘在。蛰雷阙,凌尧阶,一洗浊海,万象初开,忘世枕蓬莱。”李少卿想起关于忌霞殇的形容来。 “没错,便是那个忌霞殇。当年,忌霞殇身上佩有两把绝世名器,分别为君子之传与九五之封。忌霞殇的好友独轩辕以一块太始剑铁所铸,此剑铁有白玉与血珀两种材质,被独轩辕析分为二,象征冲淡与极端两种剑理。九五之封已经失落,此处唯有这柄君子之传。” 君子如风,风行草偃,万民伏诸,能降人而不杀人。君子之传取自此意。 李少卿观那君子之传,剑通体如白玉,护手典雅,剑柄后系白色长穗及羊脂白玉,剑鞘上以黄线雕花装饰。这剑使人一看便觉得有剑中君子之态,难怪叫君子之传呢! 一瞥眼,李少卿差点被隔壁的一柄剑闪瞎双眼,这剑好适合自己呀!准确的说是适合自己的审美。但见那剑外表华丽、金光闪闪、瑰丽无双.,是以龙形蟠踞而成。剑身和剑鞘皆有龙鳞覆盖,点缀紫色亮片和垂悬珠坠,鞘口更有一象征龙角的尖锐突刺。 “钧怀,这柄叫什么?” “御皇。乃是昔日儒门龙首疏楼龙宿的佩剑之一。” 李少卿看着那华丽的御皇,心里肯定道:龙宿一定十分有钱,你看这骚包的剑,这霸气侧漏的剑名,简直绝了! 其实李少卿还真猜对了,疏楼龙宿确实有钱,但不幸的是,他有个穷逼生死之交道家好友叫剑子仙迹,龙宿时常被他拖累买单。因此,但凡有人在龙宿面前提起剑子,龙宿就觉得头好疼呀! “呐呐,钧怀,你也和兰陵还有谨言他们切磋过了,若是在这些剑里让你为他俩选佩剑,你会怎么选?”李少卿好奇。 剑钧怀闻言,想了想,然后挑出两把剑来,李少卿一看,正是那紫霞之涛与君子之传。 “紫霞任涛起,魑魅魍魉离。这紫霞之涛,飘逸中带着刚强。君子如风,风行草偃。这君子之传,最是自许自戒。郑公子可用这紫霞之涛,林公子可用这君子之传。” 李少卿直抒己见道:“咦,紫霞之涛适合兰陵,难道不该调过来嘛?我觉得掉个个比较合适。” “我的看法与你不同。那郑公子看着爽朗豁达,却比那林公子更加持重。那林公子虽冷漠不言实则是个超脱凡俗的谦谦君子。而且以两人的武功论,郑公子的身法灵动却蕴含着无穷之力,虽看似飘逸,实则一击即中,干脆果决。林公子的身法虽快,却多以正面相交,不到临危之处绝不下狠手,给人留有余地。所以,林公子更适合君子之传。”剑钧怀细细分析着。 闻听,李少卿对剑钧怀倒是刮目相看。 “你倒是好眼力。我这人庸俗,我只看着外表判断,我不如你。” “你只是没有太过上心。其实,这剑到底合适不合适,还得用剑的人试过才知道。你且把剑拿过去给他们试一试。若真合适,此后也不怕坠了这两把好剑的名声。” 听剑钧怀的意思竟是要送剑。虽然来名剑山庄的时候李少卿戏言要给郑兰陵和林谨言捞两把好剑用用,但那也只是说说好玩的,没有想到剑钧怀真送了两柄剑。一时间,李少卿还真不好意思收了。这哪是两柄剑,这根本是两个天大的人情。银钱好还,人情最是难却。李少卿觉得好难抉择哦!看那剑,真心不错,要放手,真的好难。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但是,白白收人家这么个重礼,李少卿的脸皮还没这么厚。观剑一圈,李少卿知道,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铸剑师都有自己独特的铸剑技巧,这还得配合天时地利的。一柄绝世好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出炉的。 “这,这不太合适吧!”这可都是你祖辈的心血收藏,要是知道你这样败家,估计都能从坟里爬出来揍你。 “我说送便送了。剑被铸造出来,本来就是给人用的。只是很多时候,用的人不对。给剑找一个对的主人,也是铸剑师的责任。”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那不就是了。” “那好,我就代他们答应了。” “这就对了。”剑钧怀笑着点头。 李少卿觉得剑钧怀这性子真是绝了,任性不足以形容,应该是个性吧!这样个性的人,也就能和他做做朋友,要是出去交际,估计能和人打起来。就像昨天他问他鉴赏大会少了把剑怎么办?人家说随便找把剑添上去不就得了。艾玛,这么随便行事,给来参加大会的人知道了,这,这真的好吗!这云淡风轻的口吻,估计剑老爹没少被郁闷着。 人不能太贪心,围观了藏剑阁,又抱走了两柄剑,李少卿还挺满足的。剑钧怀也想看看试剑的结果,于是,领着李少卿离开了。 公孙夺自从有了入剑冢一探究竟的心思,每天或派人监视,或自己监视剑钧怀的一举一动。今天恰好被他自己看着了,他便跟了上去。见着剑钧怀和那李少卿越走越僻静,而后,来到一处水榭之处,似乎按了什么机关,而后水榭旁的池水骤然两分,现出一道阶梯来,两人就这么走了下去。公孙夺想,怕是剑金辉也未必知道这样的所在。于是,紧紧跟了上去。 公孙夺不敢跟的太近,怕被发现。也不敢跟的太远,怕自己中了机关埋伏。于是,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辍着。只是,在走了几个转弯后,公孙夺把人给跟丢了。准确的说,他是走了岔道了。而后,不知情的他还继续着,直前方再没有路。但是,公孙夺却没有回头。 剑冢?!真的有剑冢!这不是剑冢却又是什么! 第五十二章 当两柄剑出现在郑兰陵和林谨言的面前时,两人颇为心动。但那心动也不过是想试试的冲动。然而,当他们听见李少卿说若是两人都能驾驭各自一剑,那么这两柄剑便是他们的了,顿时就是一惊。再眼拙,他们也看得出这两柄剑的不凡。摸一摸过过瘾没啥,但是要收下,顿时,压力山大。 李少卿脸上一派轻松。“钧怀送你们的,你们便收下。朋友之间,何必想那么多。你们且试试,万一不合适,你们就不用烦恼了。呵呵……” 林谨言瞪眼,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什么叫万一不合适!怎么会不合适。我觉得一定合适。 郑兰陵也决定拿出实力,这样才配得上这名剑。 “那么,选剑吧!这柄剑名曰紫霞之涛,这柄剑名曰君子之传。” 而后,郑兰陵选了那柄紫霞之涛,林谨言选了那柄君子之传。 李少卿感叹:尺所有短剑有所长。对于铸剑、选剑,剑钧怀才是专家,自己果然不够看。 紫霞之涛对上君子之传,正如郑兰陵对上林谨言,各有所长,不分上下。又是一番眼花缭乱,剑钧怀在一边,突然体会出当年自家老祖宗想要围观绝世剑客比武的心情来了。那种看着自己的剑在人手中,剑光四射,剑影飒飒的样子,绝对是一个铸剑师一个剑客心血最为翻腾的时刻。 一阵畅汗淋漓的切磋后,郑兰陵和林谨言同时感觉各自手中的剑却是比原先的剑更为适合自己。人与剑再多磨练磨练,想必能够更加的挥洒自如。 李少卿看着两人满足的神情,笑眯眯道:“我就说嘛,钧怀说合适那一定就是最合适的。” 此言一出,刚切磋完的两人都瞪着他。 骗人!你明明没说好嘛! 李少卿彻底无视那两人的目光,看向剑钧怀,剑钧怀闻言,自是极其满意的。铸剑师的虚荣心也是很强的。李少卿这一句极大的满足了剑钧怀的虚荣心。于是,剑钧怀看李少卿更加顺眼了。 公孙媚一大早起来,没有看见父亲,也没放在心上。自从上次偷听到剑钧怀他们的谈话,她就知道她父亲对那无名剑谱还有那剑冢上了心。奈何公孙媚的武功低微,公孙夺自然不会让公孙媚参与到里面去。公孙媚对无名剑谱什么的也不太在意,她倒是更在意自己未来的如意郎君。既然剑钧怀看不上她,她自然不会上赶着巴结。但是,她自个儿看上的又对她没有意思,真是头疼呀! 公孙媚绞尽脑汁的想给自己找点机会,有人说感情是靠培养的。但是,两人都不接触,还培养个毛线呀!正所谓,没机会那就找机会,找不到机会那就制造机会。于是,各式巧遇层出不穷。但是,奈何每次那林谨言都不是独自一人。公孙媚那个着急呀! 这一天,公孙媚见他父亲又再朝着剑钧怀那边张望,而后,不多会儿离开了。公孙媚想着,她不如再偶遇林谨言一次好了。于是去了练武场必经之地——小湖畔。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她等到了,但是,林谨言身边还有个郑兰陵。那郑兰陵倒是有眼色,只笑了笑,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公孙媚对着林谨言一时欢喜,而后,没词了。 若是李少卿在,定是要感叹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想了半天,公孙媚终于想到一个借口来。“我见家父往这个方向去了,不知林公子可曾见过家父。” “不曾!”林谨言言简意赅。 然后,没有然后了。 “林公子许是不记得我了,小女子公孙媚,家父是公孙夺。” “我说不曾是因为在这里我只见过两人,一个刚刚走了,一个便是你。” 公孙媚傻眼了,这次她是真没词了。 还好,救兵来了,郑兰陵说李少爷并剑钧怀过来了。公孙媚找了台阶连忙就走了。 郑兰陵还颇是抱歉道:“扰了你好事了。” “什么好事,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对待女孩子,口气不要这么生硬,会吓着人的。” “你喜欢她,那你去追吧,还来得及,她没走远。” 确实没走远,一步三回头呢! 郑兰陵无语了,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嘛!索性也不搭理林谨言了,自己往回走去。林谨言自然是跟上。 且说公孙夺走了岔路,结果却看见壮阔的奇景。 道路的尽头豁然开了一个大口,走出去,赫然是一个悬崖峭壁的突口。站到那突口的那一刹那,公孙夺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劲冲向自己,公孙夺使出千斤坠,才不使自己后退。而后,睁大眼睛一瞧。眼前赫然是一个深谷,谷内除了剑便是剑。各式各样的剑,都或立或依或躺的呈现在眼前。深谷无尽,氤氲蒸腾,满眼只见得剑,不见其他任何事物。漫漫延伸,似是无尽。 公孙夺再抬头,却看见令一奇景,头顶竟有游鱼来回游弋,竟似一个倒湖。说是湖也不那么准确,其中竟然还能看见团团白云。这样看来,这剑冢也不知算是在云层之下还是湖底之上了。 若这就是剑冢,若是无名剑谱真的在这,那真真是大海捞针了。公孙夺想起剑钧怀说的话来,有些泄气。但是,好容易来了,空手而回,也太不甘心了。 看了好一会儿,公孙夺决定下崖寻上一寻,索性这崖面到谷底,目测着也不是很高。公孙夺刚下到崖下,被氤氲缭绕到膝盖,看不清脚下虚实,只感到脚下平坦,觉得应该是无碍的。不过,刚走得一步,他就觉得血气翻涌。 噗—— 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沾染了脚旁的剑。 公孙夺顿时觉得不好,转身就想走,而后,眼前突然出现了幻想,隐约中似是见到有人在制造杀戮,用一柄剑,那剑古朴无华,却是杀人利器。那人的剑招更是雄浑霸道,但也精妙无比。公孙夺突然不想走了,他想再看一看。而后,又来了一人一剑,那剑剑身极细,却尖锐无比,而后,这柄细剑与那柄无华之剑对上了。两人来来回回对上了上百招也没分出个胜负,但是两人都战意无穷,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公孙夺见得两人的剑招,不自觉地就比划了起来,比划了一阵再看一阵,看完一阵再比划一阵,而后用心记下,再然后,再看再记,不觉沉湎了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孙夺滞留谷底的时间越来越长,若是此刻有人看见他的形貌,定会以为他发了癫狂,因为他不但手舞足蹈,甚至大笑连连。 公孙夺突然觉得他找到了无名剑谱的真相了。剑谱无名,无人看过,无人练成,根本是因为这剑谱无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也无法复制盗窃。来剑冢,果然来对了。 啊!又来了!赶紧记下! 公孙夺此刻已经赤红了双眼,紧盯着一处幻像不放。手舞足蹈的状态更加癫狂。若是有认识的人看见,定是要惊愕了。这还是那礼仪风貌俱佳的公孙世家的家主嘛! 转眼,鉴赏大会日子近了。 公孙媚也察觉出不对来,他的父亲已经三天没有回来的。出门在外,除了随行的弟子,公孙夺也就带了她出来,有什么事公孙夺不会不同她打招呼的。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公孙媚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第二天的有些担心,到现在的着急上火,每日都如坐针毡,把随行人招来,居然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下,公孙媚觉得真的有些不对劲来。 公孙媚急得团团转,但是要从哪里下手找起呢?!越想越没个头绪,还是一旁人提点着,公孙媚才想起最后见公孙夺是在院子里,公孙夺应是发现了什么,八成和剑钧怀有关。可明知道和剑钧怀有关,公孙媚也不好问呀!难道她要上去说,你看没看见我父亲,我父亲那天跟踪你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事找事嘛!且不说人家是否真的知道你父亲的行踪,单凭你父亲这行为都够引人疑窦的了。 思忖着如何开口,还没个辙呢,那边剑金辉上门来找公孙夺了。公孙媚立马收敛神色,迎了出去。 “剑伯伯,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我是来找公孙兄的。他人可在。” “爹爹现在人不在,大约有什么事出去了吧!” 剑金辉一听,也没在意,只嘱咐公孙媚见着公孙夺和他说一声,说他来过,得空了过来一趟。公孙媚满口答应了。待到剑金辉走了,公孙媚更加着急了。本来名剑山庄无人提起她爹,她还可以拖上一拖,如今,剑金辉上门来了,她真的要抓紧时间找到她爹爹了。 公孙媚好想就这样直接冲到剑钧怀的面前问他,但是她要怎么开口呀!越想越着急,左转右转,一旁看着的人都眼晕了。 到了晚上,仍然不见公孙夺的踪影,公孙媚到底还是有了决定,她不决定也不行,只要剑金辉再来,她定会露底的。 打定主意,再等一夜,若是父亲仍旧未回来,便去找那剑钧怀,只是理由还是要再琢磨琢磨。思及此,公孙媚稍稍安稳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隐隐传来喊叫声,公孙媚吓得立时站起了身,冲出门外。 声音有些远,断断续续地,却也听得见。 “有贼人……有贼人……快……抓……” 闻言,公孙媚的心纠起。 最后,闻听贼人没有被捉到,公孙媚才终于放下心来。 翌日,因为头一天晚上那突然出现的贼人没有被捉住,剑金辉加强了山庄上下的戒备,日夜巡逻的人加了一倍,鉴赏大会在即,他可不想让人看笑话。他和剑钧天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倒是找公孙夺的事被搁置在一旁不提了。 公孙媚稍微缓了一口气,但公孙夺一天不出现,她的麻烦一天无法解。这几日山庄上下氛围越发森严,她也不好走动。更有剑金辉委婉发出的敬告,鉴赏大会在即,若是乱走,被人伤了,山庄可无法负责。于是,众人都为了避免麻烦,只相邻的串个门子,远点的都不走动了。 又过了两日,公孙夺还没有回来,公孙媚终于忍不下去了。 第五十三章 剑钧怀听下人说公孙媚要见他,觉得很是诧异。李少卿等也诧异。他们以为公孙媚来,多半想是想见林谨言,所以,在下人说要见剑钧怀的那一刹那,还是不由自主地瞅了眼林谨言,林谨言那个恼火呀! 林谨言一个眼刀过去——那女人关我什么事! 大家理所当然地挡刀——人家分明就对你有意思好吧,瞎子都看得出来! 林谨言继续放眼刀——你们就是一群睁眼瞎。 大家集体——切! 公孙媚来了,带着焦躁不安。她也不绕弯子,索性直接问了。“二公子,家父五日前清晨对我说要来你这里和你聊聊,当时我没在意,想着他不过是为了我,但是自那日清晨走后,已经五日了,都不曾见得家父身影,不知二公子可知晓家父去了哪里?” 剑钧怀只淡淡道:“我不曾见过你父亲,也不知你父亲去了哪里。你若不放心,且去名剑山庄庄主那里,相信我父亲定会帮你找找。” 公孙媚急了,连忙道:“我不信。” 剑钧怀奇道:“这有什么信不信的。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你若不信,我让人领着你在这四周围找一圈。若没有,你便回吧!” 公孙媚听剑钧怀如此说,只得点头。她总不能说,我父亲偷听你们说话,跟踪你们去寻那剑冢寻那无名剑谱吧!且不说是否有真的剑冢和无名剑谱,单单她们这行为,都会让公孙世家颜面尽无。公孙媚还没蠢到那个份上。剑钧怀愿意让她找,已经是看在她们两家的交情面子上了。若是一般人,怕是要给请出去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公孙媚只得告醉后匆匆离开。她一个女孩子,遇上如此大事,没有慌到六神无主,已经算是好的了。 剑钧怀并不在意此事,李少卿他们却是不信的,公孙夺失踪,公孙媚谁都不找,偏偏找上剑钧怀,这不是很蹊跷嘛!但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他们也不好多嘴呀!不过,作为朋友,还是要说上两句的。 “这公孙夺有问题,不如,和庄主说一声吧!” “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 闻言,众人好像扶额。 又来了!又是这种态度!剑钧怀,你没救了! 最后,还是李少卿劝了几句,剑钧怀才老大不情愿地命人去和他家老爹知会了一声。剑金辉会如何处理,这后续他们也不太关心。若是动静大了,他们自然会知道的。 不得不说,李少卿的脑补功力还是很强大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众人道:“你说这公孙夺会不会是因为找无名剑谱而失踪的。如今无名剑谱的小道消息可多了。我们随意坐坐都能听一耳朵。我不信公孙夺没听过,听过了没想法。” 众人恍然道:“有道理。” “再者,为何公孙媚一出事便来剑钧怀。就算她不想事情散开,也该私下找庄主吧!毕竟和公孙夺有交情的是庄主。而且为何她过了这么些时日才来找人,这其中必定是有缘故的。我记得我们曾经聊到过无名剑谱,钧怀说若是有无名剑谱便藏在剑冢中。我才这话公孙夺若是听了会不会信,若是信了会不会去找。若是想找,那必然是要来找钧怀的。但是,若是开门见山的,我想谁都不会搭理他,那么他唯有暗中跟踪了。恰好五日前,我和钧怀为你们选剑。那公孙夺恰好又是五日前失踪的。你们说,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巧合。我是不信的。”李少卿越说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众人听了,一开始还觉得挺无机的,但是越是听着越是跟着分析走,觉得还真就是那么个道理。不然,公孙媚干嘛找上剑钧怀,看那样子,还很笃定。 “还有,前两日,庄里不是说有贼嘛?这贼怎么会在这个时机来,和公孙夺是否有联系呢?” 众人一听,又各自脑补起来。 “这贼是不是就是公孙夺呢?!我觉得有八成不是。为什么呢?公孙夺没那么蠢,这么轻易就被发现。这贼想必对这名剑山庄不是很熟悉,而公孙夺则与庄主交好,也来过数次,许多地方都该是熟悉的,没那么容易暴露身形。所以说,那贼多半不是公孙夺。如今,公孙夺和那贼都下落不明,我猜八成是为了那无名剑谱。所谓,怀璧其罪。虽然这珍宝很可能是个无稽之谈,但架不住有心人惦记呀!”李少卿觉得名剑山庄是躺着也中枪呀! 剑钧怀微微蹙眉,以前他们山庄就招过贼,不过那时候贼人是盗剑,如今,又加无名剑谱的传说,怎么能不遭人惦记。世上许多传说虽然影影绰绰,但架不住人的贪婪。名剑山庄这次的鉴赏大会怕是要多事了。 叶凌风也有不详的感觉,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人在推动整个局势的发展,只是他猜不出也看不透,只能在心中防备着。这名剑山庄他也待过许多年,可是藏剑阁和剑冢,他具是没有听过去过,想来这名剑山庄的秘密也是多的。一时间,百味杂陈,叶凌风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了。 听说了公孙夺的事情,剑金辉着人请了公孙媚,公孙媚虽然咬紧牙关,决口不提无名剑谱和剑冢,但剑金辉什么人,自然不消别人全盘吐出,只要露出一点点口风,他自然就明白了。他也听说过无名剑谱的事,但那时候只是有点风声,没有想到事态会扩大。他没有为难公孙媚,只待公孙媚走后,他便招来了自己的儿子剑钧天,父子俩关起门来商量许久,而后,剑钧天一脸郑重地走去了剑金辉的屋子。 剑钧玲闻听剑金辉父子商量事情居然把自己给摒弃在外,顿时火大,在外头还看不出,一进屋子,当着自己丈夫的面便砸了杯盏。她的丈夫,如今山庄的二管事连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大哥和父亲,居然背着我商量事情。我倒不稀罕,如今除了鉴赏大会,还有什么大事。只是这几日山庄究竟不太平。若是有什么,知会一声,大可不必如此。大哥不是外人,难道我就是外人了。这是父亲这般做法太伤人心。”说罢,就要落泪。 二管事连忙哄着:“许是男人家的事不好叫女人插嘴。你也别太过小心眼了。” “哪个小心眼了!以前若是没有我帮着,大哥能那么顺顺利利当上庄主。想当年,爷爷那么偏爱叶大哥……” “唉哟,我的小祖宗,你就别提那事了。没的传到庄主耳朵里,又得得一阵教训。” “哼——明明就是大哥的意思,偏偏都怪在我身上。说起来,不过就是因为我是个女子。我不服,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剑钧玲终究还是不敢脱口说出。 二管家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没本事呀!” “夫君说的这什么话。我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便是大哥,我也是不甘的。我这些话也只在我俩面前说说,我当真那么蠢,便早就被大哥卖了还帮着数钱去了。当年,我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若是大哥与那人争了,反倒好了。看看二弟,一副扶不起的阿斗样。整日里只知道铸剑铸剑的。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人烦心。余下的不足为惧。” 二管家听着,舒展眉头,笑道:“这事急不得,需徐徐图之。来来来,娘子且坐下喝杯茶。人说生气容易老,娘子可不能老,咋们孩子还指着娘子呢!” “呸——你混说什么有的没的,没的让人听了笑话。” “笑了笑了,笑了就好。” 关上门,这一对夫妻也算相配。 清晨时分,李少卿刚吃完早饭,伸了个懒腰,准备找郑兰陵他们聊聊,没曾想,刚走几步便遇见了剑钧怀。 “早呀!好巧!”李少卿打着招呼。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跟我来!”说罢,剑钧怀拉着李少卿便走。 啊?!李少卿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情况?! 登上一处高处,似是一处崖便,但是放眼望去,氤氲蒸腾,似是一片云海,崖便有树,那树粗壮蜿蜒,似是有百十年的年头了。李少卿觉得若是在树下放置一把古琴,对着云海焚香抚琴,倒是一副极美极惬意的画卷。 不多久,太阳出来了,万道霞光铺天盖地,那蒸腾氤氲聊聊绕绕散去了许多,不多会儿,消散了去,向着刚才的云海望去,赫然是一整片湖水,湖水中有游鱼欢腾,再细看,湖底不深,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 “这……这便是剑冢?!” “嗯,我偶尔发现的。我也不知这剑冢什么时候便存在了。当初发现只觉得太过震撼。问了爷爷,爷爷竟然也是不知的。爷爷说,这剑冢之地不能与人说。我想了想,觉得有理。便是父亲也没有说。这湖没有名字,这湖也不知有多宽广,这湖中的剑也不知有多少。每每铸剑遇见碍口的时候,我会来看看这剑冢。或是练剑不畅时,也会来剑冢静一静。这剑冢一天数多变化,你若今日无事,我们不妨待上一待。”剑钧怀道。 李少卿想了想,点头道:“好!” 郑兰陵起的更早些,用了饭后,掐着点去找李少卿,却听见碧荷说,一到早的他家少爷就被剑钧怀给拉走了,闻言,郑兰陵的眉头便是一皱。 这剑钧怀与少卿实在走的太近了!这样,实在不太好! 与郑兰陵相同想法的还有林谨言。 第54-55章 第五十四章 剑钧怀让李少卿闭上眼见感受剑的声音。李少卿笑了笑,在热武器时代,除了当兵和加入一些特殊行业,或者改换国籍,普通人还真没法接触到武器。但是这一世,热武器还很遥远,冷兵器他却见了许多,不过使用却并非频繁,而单纯的用身心去感受剑的声音这么玄妙的事情就更加没有做过了。 这一天的风很舒服,大约是早起神清气爽的关系,李少卿闭上眼睛,迎面微风拂来。而后,似乎待了一刻的时间,他的脑海里却浮现了一把把各式各样的剑,那些剑的持剑者莫名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看过。那些人或独自舞剑,或相互对招,或相互厮杀,剑影绰绰,令人眼花缭乱。这其中有人一生铸剑为知己,逍遥一生而忘龄。有人汲汲营营为名利,屠戮三千终自毁。还有人起于微末,长于名门,三尺青峰,纵横天下。还有人一生醉剑,只求一败。更有人为剑痴狂,坠入魔道,再回首,万事皆空,唯有手中剑。这其中,有人登顶泰峰,傲视群雄。有人蝇营狗苟,不过残余了生。有人不过昙花一现,只为刹那。有人剑中顿悟,逍遥人间。每一把剑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位持剑者都有一个足以铭记的剑者故事。看着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似乎自己的脚步也跟着他们走过属于他们的人生。 名剑的辉煌与失落,不过如此。 一睁眼,眼前依旧是剑湖,无波无浪,没有任何涟漪。李少卿觉得脑海中的景象太过奇异,简直不可思议。而剑钧怀显然是知道会有这样的异样,他望着李少卿,只问:“如何?” “彷如阅尽千帆,不过,再睁开双眼,眼前的依旧是眼前的,没有任何不同。”李少卿道。 剑钧怀愣了愣,而后坦然,笑道:“少卿乃是通透之人,不会被剑魂所迷惑。” 李少卿却觉得自己纯粹是个旁观者,事不关己何必在意。不在意,便不会用心,不用心,自然不会被魔障。 “我每每铸剑之余,或者心绪不宁,或是剑招有滞的时候便会来这里,每每都会有所感悟。而后,再向前居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剑钧怀望着剑湖叙述着。 李少卿觉得这种事确实玄之又玄,简直不可思议,但是自己刚才感受到了,好吧,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许多我们无法解开的迷。若是把他理解成用剑去记录用剑者的一生,而后在将来把这一切又播放给某些人看,倒是容易理解了。李少卿突然又想起那无名剑谱来。再看看这剑湖,再想想刚才,李少卿顿时悟了。 “钧怀,也许我们真的见到了无名剑谱哦!” 剑钧怀闻言诧异地望着李少卿,不明所以。 李少卿指着这剑湖,笑着道:“你看这剑湖,如此广阔,纳万剑于其中,你又能感悟于其中,说不定这飘渺的感悟便是那本剑谱,若真是,那世间真没有人能够拿走。剑道与其他的道业没有不同,同样需要领悟,剑者悟的便是剑道。这剑湖成了剑冢许是凝聚了太多的剑者爱怨嗔痴,也见多了世间太多的杀戮,剑亦拧魄成魂,幻化成剑灵,诉说着关于剑的故事。” 剑钧怀听李少卿这么一说,再望剑湖,顿时陷入沉思,好半晌,他似是想通了什么,又似乎悟出了什么,突然就那么席地而坐,闭上双目,陷入冥想。李少卿不明所以,却什么都没问都没说,只安静地立在一旁,望着这辽阔的剑湖。而后,觉得这剑湖随着时间的变化,和他们刚才来的时候又有了些许不同,是湖水的颜色,还是湖底的剑呢,李少卿还真说不出来。他想也许他就是个俗人,眼到之处便是尽头,这样也好,省得事事烦心。好吧,太阳有些*,李少卿不着痕迹地往大树便挪了挪。这万一剑钧怀要顿悟个几个时辰,他也要跟着晒几个小时的太阳,回去后可要花更多的时间补回来,太麻烦。 就在李少卿等得开始纠结要不要闭上眼睛,再看看剑者舞剑或剑者生平的时候,剑钧怀突然站起身,而后,腾空跃起,并发出全身的气力拍打那似幻似真的剑湖之水,而后,居然那湖水有了反应。李少卿真真震惊到下巴掉下来。 湖水似沸腾,而后湖中居然飞出了一把剑,一把古朴无拙的剑。 这也太玄幻了!李少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剑钧怀迎了上去,那剑稳稳落在他的手中。接了剑的剑钧怀便是一阵况舞。迷离幻影一般的剑招,李少卿有刹那的恍神,似乎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但是头顶的太阳依然热烈,微风拂耳的感觉依旧那样清晰。也许,是他的思维跟不上这现实的节奏了。默默退守,默默观看,约莫一刻钟后,剑钧怀终于停了下来。 “少卿,太好了,我得到了剑灵的承认。这把剑就是证明。” “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真正的剑者了。”对于好友,当然要鼓励一下。 “真正的剑者?!太好了!少卿……我太高兴了!”剑钧怀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脸现在更加的红了,他望着李少卿,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李少卿好想摸摸他的头哦,他觉得剑钧怀好像某种物种,现在正在得意求表扬。好吧,他一定要忍住不笑,不然会让人察觉的。 “既然这么高兴,我们不如庆祝一下。” “好呀!” “我请你吃饭。” “不如,我请你吧!” “也好!” “话说这柄剑虽然朴素了点,到底不凡。给取个名字吧!” “其实我觉得叫剑钧怀的剑也不错。” “笨!剑钧怀的剑有很多,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也是!要不叫古尘吧!” “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突然想到的。” “这样呀,古尘、古尘……似乎挺不错的,就叫古尘吧!”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一把剑嘛! 公孙媚依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公孙夺仍然不见踪影。潜人问了剑金辉,也是没有消息。剑金辉委婉告诫了山庄内的众多客人,靠近鉴赏大会,正是多事之时,夜晚还是少出门的好。众人都很知趣,都满口答应不会给主人家带来麻烦,至于关上门背后打什么小算盘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公孙媚更是处处制肘,她也明显感觉出剑金辉对她的关注。但她能怎么样,也只能憋着气,一面悄悄命人四下寻找,一面盼着公孙夺平平安安罢了。 剑钧天得了他剑金辉的命令,加强了戒备,可以说名剑山庄从上到下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剑钧怀和剑金辉商谈了许久,他们分析着,公孙夺很可能还在庄子里,多半是发现了什么才没出现,这名剑山庄也有些历史,有些秘辛剑锦凡知晓,他们父子未必知晓,所以,公孙夺的失踪很是可疑。剑钧天更是想要知道。外面尘嚣渲染的,尤其是无名剑谱就在名剑山庄,剑钧天觉得这传言的背后应该还有更大利益,若是找到公孙夺,说不定就知道了。于是,秘密派出心腹每日晚上再庄内秘密搜索公孙夺的下落。 剑金辉日思夜想,仍觉坐立不安,而后,他终究还是潜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去往一个僻静的所在。 烛光在不时吹进来的风中摇曳着,剑锦凡望着那烛光出神,昨日剑钧怀与那李少卿又来过,剑钧怀还在他的院落里舞剑,剑锦凡看得出,剑钧怀的剑法越发长进了。多事再多多磨练,许过不了多久,就比他当年最鼎盛的时候还强了。思及此,剑锦凡老怀欣慰。只是,这份愉悦没有持续多久。 “父亲。”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是多久没有听到了,一时间,剑锦凡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了。眯起眼睛,瞧着来人,赫然是自己的儿子没错。 “你怎么来了?”没有任何激动,声音无比平仄。这不该是正常父子间的问候。 “儿子来看父亲,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剑金辉缓缓走进屋内,找了离剑锦凡不远不近的地方落座了。 “名剑山庄的庄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人老了,便容易困乏。” “父亲既这么说,儿子自然也不会太过打扰。无名剑谱的传闻想必父亲是知道的。” 剑锦凡点点头。 “公孙世家的公孙夺在名剑山庄失踪了。公孙夺在失踪前曾经听钧怀与朋友闲聊提起过无名剑谱。我认为,这两者是有联系的。公孙夺也许认为无名剑谱就在名剑山庄内。” “如今你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我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剑锦凡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无名剑谱也好,公孙夺的下落也好,都与我不相关。 “父亲,不管如何,你都是这名剑山庄的人。若是名剑山庄有事,我们都不能置身事外。” “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无名剑谱的事您真的不知晓?!您真的不知晓这无名剑谱将会在名剑山庄掀起多大的风浪。” “你以为是我做的?” 剑金辉闻言,皱紧眉头望着剑锦凡。 “呵……”剑锦凡一声讥讽,继续道:“无名剑谱究竟在哪里,你我心知肚明。无名剑谱的事也不只是你我父子知晓。名剑山庄于我而言是什么,你自是知晓。你怎么想我管不着,只是希望有人蠢了,你也别跟着蠢了去。” 难道是—— 剑金辉的目光便是一暗。 第五十五章 “无名剑谱在江湖上已经消失很久,怎么会被人冒然提起,你不觉得奇怪嘛!但凡无风起浪,总是有原因的。没有利益的事情,除了疯子,没有人去干。若是没有疯子,那边是有人需要从中取利。无名剑谱之事,于我无利。”至此,剑锦凡说明的够清楚了。 剑金辉知晓,自己从剑锦凡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来。看这情况,也不似剑锦凡的手笔,自己来此,也不过证实一番。可究竟是谁,若是那人,那便真真做了一件蠢事。既然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剑金辉便起身了。“父亲好生休养着。” “我不过一个废人,庄主不必惦念。” “父亲何必总是如此。” “你若真的为着名剑山庄,就该让钧怀继承家业。钧天私心太重,不适合。” “父亲,钧天已经改过。” “有人错了知道回头,有人错了便是死性不改。名剑山庄不需要那样的少主。我看重钧怀,是因为你的子女中只有钧怀是最为孝顺也最能够保证名剑山庄声誉的人。名剑山庄百年基业,不需要利欲熏心私心过重的人。眼前的名剑山庄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危机四伏。” “父亲如何说这话。” 剑锦凡冷冷一笑道:“我是老了废了,但是我耳朵还没聋,眼睛还没有瞎。我还会看还会听。这名剑山庄有多大,以为这山庄严实密封,实则四处透风,你那些动作不过只瞒着傻子罢了。那天,贼入山庄,那么大的声音,怕是聋了也要给惊着了。” 剑锦凡脸色更加不好。 “鉴赏大会……哼,不过是烈火烹油。想要无事,难!夜深了,我也乏了,夜深路暗的,你自己且小心着吧!”说罢,剑锦凡也不去看剑金辉,径自睡下了。 剑金辉闻言便是一阵气闷,却也甚是无奈,索性甩袖出门而去。 待到确定剑锦凡离开,剑锦凡才睁开眼,望着没有熄灭的烛火。 若是当初没有那样做,是不是就不会如今日一般?! 剑锦凡终究还是后悔的。 鉴赏大会那天,天气比人的心情要好上许多,晴空万里,一尘不染的。若人心都似这晴空,天下便不会有这么许多故事了。 “喂,我说,你真的不去?!”就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去的。”剑钧怀擦拭着古尘。自从得了古尘,剑钧怀便爱若珍宝,但凡用过,便一定要好好擦拭一番。 “你这样真的好嘛!你可是那三把剑的创造者,不露个脸,给群众介绍一番。” “有人会介绍的比我说的更好,我何必多此一举。” “好吧,但是,我总觉得你终究还是要出场的。” 剑钧怀停下手,看向李少卿。李少卿趴在桌子上,乱没形象的。郑兰陵在一旁笑着,林谨言翻了个白眼,无视过。 “怎么说?” “感觉啰!” “哦!” “别不信,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嗯,乌鸦嘴嘛!”林谨言默默补刀。 “切!”李少卿噘嘴抗议。 “不信,我们打赌。就赌我说的准不准。钧怀,你先来。” 剑钧怀不语。倒是一旁的郑兰陵有些兴致,他道:“我赌少卿的感觉是对的。” “虽然我不喜欢乌鸦嘴,但通常乌鸦嘴都很诚实。这次鉴赏大会前面那么多事,今天会平安渡过,我怎么也是不信的。所以,我赌你会出场。” 碧荷和冬雪奉茶后没有退去,和叶凌风还有喜乐也参合了一脚,四人都觉得剑钧怀会出场。最后,剑钧怀艰难开口:“我觉得我有可能会出场。” “答案都一样,这就没搞头了。”默默下巴,李少卿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们不如赌你需要多久才能出场好了。就从现在开始到有人来请你。赢的人可以要求所有输的人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侠义本心能力范围内的皆可。为了避免答案相同,每个人赌的时间都不能相同。同意不,同意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众人都觉得有意思,于是,就各自报了时辰,而后,静坐等待。 “枯等无味,碧荷、冬雪,去弄点梅子果子点心什么的,再来一壶好茶。” “甚好!”郑兰陵附和。 “我出去走走,有结果告诉我一声。”林谨言打算先练练剑去,他有了君子之传,其他的剑也不甚在意,更何况最近多事,他没有自找麻烦的爱好。 “兰陵,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甚好!” 这次鉴赏大会设在练武场,因为人多呀!练武场的布置,由剑钧玲夫妇负责,本来他俩是要想搞搞接待的,但是有剑金辉父子,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大家刚互相寒暄坐下,听得有人高呼:“沈盟主到——” 刚落座的众人又齐齐站了起来,把个脖子伸的老长。这么个鉴赏大会,居然引得武林盟主都来了,而且事先都没人知道,实在奇怪,于是,众人又不自觉地看向剑金辉父子,但是,很显然,剑金辉父子也很意外。他们没有下名帖给沈傲然,沈傲然也没有递名帖,这突然的到来真是太引人疑窦了。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时候,剑金辉连忙携子迎了上去。 “沈盟主大驾光临,剑某有失远迎呀!” “庄主客气了,沈某不请自来,还望庄主不要见怪呀!” “哪里哪里!沈盟主能亲自前来,蓬荜生辉,还请上座。 ” 两人推辞了一番,沈傲然终究还是客,只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日上正头,时辰正好,剑金辉命剑钧天捧来了三把剑,分别是七情剑、梦夜剑和雪夜剑。而后分别展示,并由剑钧天解说了一番。再然后,由手下得用的弟子捧着剑匣以此与众人观看。而后,剑金辉就要宣布此次得剑的规则。 “请稍等一下!” 有人突然出声,剑金辉神色便是一敛,见是沈傲然,心中虽有疑虑,却仍旧面上带笑着道:“不知沈盟主有何要说。” “关于这剑,有些传闻,不知庄主可知?” 第56-57章 第五十六章 沈傲然来的突然,剑钧怀知晓其来意不善,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剑钧怀也不是善茬。只见剑钧怀上座不动身形,只微微一笑,问道:“却不知沈盟主所说的传闻是什么。不妨明言。” “也没什么,只是听闻这三把剑并非今年新铸,故此一问罢了。” “剑某不知庄主从何处听闻而来,须知,谣言不可尽信。此次展出的三把宝剑均为我儿钧怀所铸。钧怀每年铸剑都有所得,每年铸剑数量不一,数今年最多,所铸之剑并非三把,但这三把却是历年来最好的。否则,剑某也不敢将它们示人。” 沈傲然笑笑,没有接下话茬,,只对着众人道:“今年江湖人多特别热闹,所以传闻也多了些,关于这剑,其实还有一则传闻,不知诸位可知晓。” 众武林人士自然是闻香识趣的,这段时间,武林不过两件大事,一件便是这鉴赏大会,第二件便是无名剑谱。前者没什么出奇,后者却是引得四方关注,只是众人面面相觑,都理不清头绪,所以,谁都没有冒然开口附和。 剑金辉心中叹道:这沈傲然果然来者不善。与其大家猜忌生疑,不如他主动出击的。谋定而动,剑金辉主动道:“原来沈盟主也听说了,剑某原以为这不过一小撮的流言,并没有在意,没有想到都传到沈盟主那里了。那传闻来历如何尚且不知,只说这无名剑谱在我名剑山庄。这……”剑金辉故意一顿,扫视在场众人后。呵呵一笑,继续道:“这却不知了。” “听闻无名剑谱源自名剑山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知,庄主如何看待?” “若是真有剑谱,剑某不得不说遗憾。因为,剑谋竟然不曾见过这剑谱。传闻那剑谱里的剑招可是源自昔日的剑圣、剑神、剑仙。若是能够练得,天下武功之首当出自名剑山庄。沈盟主,您说是与不是。”望着沈傲然,剑金辉笑得别具深意。 沈傲然面对剑金辉若有似无的讥讽,面上云淡风轻,只笑道:“庄主不知,也许这武功和这剑一般,要适合其人才好,适得其法,方可一步登天。”简而言之,你一庸才,就算手握剑谱,也不过就是浪费。 剑金辉大笑,道沈傲然见解独到。心中警铃大作,这沈傲然就是冲着无名剑谱来的。可好,他这鉴赏大会成了现成的筏子。 在场的众武林人士听了沈傲然的话本来只信留言三分,现在加强到了七分。你看,沈傲然都来了,还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说名剑山庄和无名剑谱无关,谁信呀! 剑金辉时刻关注着场中的一切,此刻心真的沉了下去。一旁的剑钧天有些焦躁,但是见剑金辉沉稳不动,他也只得沉住气。剑钧玲倒是想说什么,可这样的场合,她却没有资格开口,况且她虽然在庄内,严格说来,她也不过是个外嫁的女子,有什么资格插口山庄事宜。 场上想起了小声的议论声,剑金辉眼见着再不拉回正题,今天的鉴赏大会就要成个笑话了,正待要开口,有人从坐上起身抱拳。 “在下黄河水帮曹达,平日惯用刀,所以剑谱什么的想来也不适合我。今天能来此处也是剑庄主给的脸面。曹某是个粗人,不会那些拐弯抹角的话,所以有话就直说啦,大家也别介意。” “曹帮主,请说。” “庄主,若是名剑山庄真有那无名剑谱,何不让众人一观。若真像沈盟主说的那样,那剑谱也并非人人练得。江湖中人也不是人人都要习剑的,如我这样的,不过是好奇罢了。您若把剑谱拿出来,也省的传闻飞扬。听说前日里有贼人入了山庄,怕是也是为了这剑谱吧!”曹达的意思很简单,你老别装了,有剑谱,也别小气了,大家不过看看。你若是有,不拿出来,麻烦的可是您自己还带累了山庄上下,不值得呀! 旁人听了差点就要拍手道好,这曹达看着人粗,话也粗,但是道理可细呀,都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可剑金辉闻言脸上的笑瞬间就没挂住,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刚才有沈傲然,现在有曹达,都似认定了无名剑谱在名剑山庄,他们如此质问,当他剑金辉是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待剑金辉有所动作的时候,一个人却冒然地冲了进来。 “各位叔伯大哥武林前辈们,阿媚乃是公孙世家的公孙媚。日前,家父带着小女前来庄上做客,说是要一睹鉴赏大会盛况,哪知前段时日家父无故失踪了,小女心忧便寻了剑伯伯,哪知到今日,家父仍旧没有消息。阿媚唐突,不知在座前辈,有谁看见过家父。” 众人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公孙夺他们都是认识的,于是,都摇头道不知。公孙媚闻言一个踉跄,一咬牙,她便抬头对上正襟危坐着的剑金辉。“敢问剑伯伯可曾寻得家父下落?” 剑金辉望向剑钧天,剑钧天摇头,剑金辉语带惋惜道:“世侄女,你且安心,我已着人查访。还需等待几日。” “剑伯伯且勿糊弄于阿媚。阿媚前日里虽没有明说,但阿媚也是知道的,剑伯伯定是明白家父因何失踪的。公孙世家用剑,前日偶尔听闻那无名剑谱许就在这名剑山庄的剑冢,家父才冒然去寻那剑冢。只是如今,剑冢不见,家父亦不见。剑伯伯,阿媚求您,家父失踪,阿媚实在忧心不已。”声泪俱下,公孙媚更是跪倒在众人面前。 “世侄女何至于此,钧玲,赶紧着。” “阿媚妹妹,这是怎么说的,赶紧起来。”剑钧玲知道这公孙媚跪一跪没啥,可她当着众人面这么说这么跪,可把名剑山庄的脸面都跪没了。所以,她这跪,名剑山庄是万万当不起的。 公孙媚被劝着好不容哭泣声小了些,剑金辉才问道:“名剑山庄从没有什么剑冢。你是听谁说的,我倒是好奇了。” “阿媚是……是听二公子说的。” “钧怀?!”诧异着,剑金辉父子对视了一眼。 “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 “可敢对质?” “自然!”这话应的有些虚,毕竟她们父女是偷听到的。 “好!大管家,你去叫二公子来,就说我有话要问他。”剑金辉知道此事需弄个明白,不然在座的人都要起疑,那么名剑山庄的麻烦可就真的大了。一个无名剑谱就够头疼了,这又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剑冢。 剑钧怀处,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禀报道:“二公子,大管家来了。说是老爷请您去前院。” 李少卿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哟,我怎么说来着。果然嘛~~~” 屋内众人齐齐看向钟摆。 啪—— 棋盘上,棋子落下。 “我赢了。” 第五十七章 剑钧怀来了,唤了声父亲,而后,没下文了。在场的人太多,他认识的也没几个,所以,暂且无视吧!反正这些人关心的想必也不是他有没有礼貌这茬。 剑金辉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了。“钧怀,有人说我名剑山庄有什么剑冢。那剑冢之事,你可知晓?” “知道。”剑金辉问的直接,剑钧怀答得也干脆。 闻言,剑金辉与剑钧天先是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而后,齐齐开口问道:“在哪里?” “其实,那剑冢不过是我偶尔发现的一处所在,剑冢这个名字也不过是我随意给取的。父亲与大哥不知也没什么奇怪。”剑钧怀还是他一贯的态度,随意,凡事不放在心上,让人看了怎么想抽的那种。“父亲命人唤我来就是问此事?” “钧怀,公孙小姐说那无名剑谱在剑冢。”剑钧天说。 “哦?!我怎么没见过。公孙小姐又是怎么知道剑冢的事。我记性还算好,这剑冢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不过是前段时日,与几个朋友在茶馆闲聊随意提了句,当时,茶馆说书的正在议论那无名剑谱,我便说若我有无名剑谱便藏在剑冢。这话我朋友都未必记得,如何便被旁人知晓了。除非——有人刻意跟踪偷听!”剑钧怀的视线冷冷的投射在公孙媚的身上。 “没有!那日,我和父亲恰好也在茶馆里歇息,本想和你打招呼,但是见你和朋友聊的兴起,也就没有打扰了。”公孙媚的这种说法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到这,众人虽仍由疑虑,但也知道了大概。 对于公孙媚的说法,剑钧怀自是不信,谁信谁是傻子,恰好,在场的傻子虽多,却也没有真傻到份上的。一声冷笑,剑钧怀讥讽道:“原看着公孙世叔风度翩翩,也算的一个人物,原来也不过一个内里贪婪之人,可见所谓的公孙世家,也不过如是。” 闻言,公孙媚简直要哭了。剑钧怀这话说的可重了,简直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若是弄个不好,公孙世家的名声可是要大大受损的。若真的如此,公孙媚觉得还不如现在撞死的好。有些时候,名声比性命更加重要。 “沈叔叔,阿媚没有说谎,家父不是那样的人,您是知道的。其实……其实,家父也是为了阿媚。公孙世家有意与名剑山庄联姻,您不信,可以问剑伯伯。但是,家父说世人皆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行,但到底也要知根知底,了解对方性情。结亲乃是结□□之好。若是彼此不投契,也不好硬凑在一起。所以,家父才带着阿媚来此,才会那么关心……呃……二公子。”公孙媚边说边哭,越说越小声。 剑钧怀只在旁冷冷看着,不言不语,他以前只是没在意公孙媚,现在在意了,觉得以后他更不会在意这样的女子。 沈傲然自然安抚了一番公孙媚,这公孙媚倒是给了他一把极好的梯子,他正好顺子梯子上,所以给些许安抚之言也是情理之中。“庄主,阿媚这话可是真的了吧!” 剑金辉本就有此意思,但是两家之事未成,就这么青天白日的被说出来,到底脸面上不好看,剑金辉冷着脸道:“只是我儿钧怀与世侄女脾性八字并不相投,这事,公孙兄也是明白的。” 剑金辉这么一说,公孙媚更燥得慌了,只能用泪水掩盖。 “庄主,现在不论小儿女如何,重要的是公孙家主的下落。” “是呀,既然提起了剑冢,不如去那剑冢寻一寻,没准会有什么线索。”有人提议道。 此言一出,众多人士皆赞同出声。 剑金辉的眉头越皱越深。 剑钧怀的目光也是越来越冷,所谓的武林人士不过如此。 最后,沈傲然得到众人的推举,向剑金辉问道:“庄主以为如何?” 若那剑冢是块宝地,又在自家,谁愿意让人参观,更何况这些人根本不是要单纯的参观,根本是要去破坏的。剑金辉自是不愿,但是他现在被人架着,容不得不答应。于是,剑金辉只好看向剑钧怀。“钧怀,你看呢?!” 剑钧怀看着木头,其实脾气最是硬,他不愿的事情,自是不会做的。就像他来这里也不过是陈清公孙夺的失踪没有关系。再多的,他也不会多说。别人越是逼迫,他越是不愿屈服。自小便是如此,饶是剑金辉当年也是头疼,只是以前再难也没现在这个局面难。这个时候剑钧怀的脾气上来,剑金辉自是知道,但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说不上。 “二公子,那地方既然无名,那带我们去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嘛!” “二公子,我们也不过是为了找公孙家主。” “你看,连庄主都没有意见。” “二公子,此行不过是为了名剑山庄的声誉。” “你看阿媚妹妹哭得多可怜。” “是呀,二公子,您不为了名剑山庄,也要看在两家的情面上。” …… 剑钧怀不发一言一语,其实,依着他的性子,这些恼人的苍蝇,通常有两个结果,一是,他走人,让这些苍蝇爱上哪哄哄上哪哄哄。二是,他群挑,揍他们一顿,世界就安静了。不得不说,这两个方法都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就在剑钧怀要准备甩袖走人,就在众人可能面临一人单挑全场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了。 “咳咳咳……” 众人听见这突兀的声音,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一眼,惊艳无言! 潘安、宋玉、卫玠等等美男的形容都挤进了脑子。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也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少年。 “你怎么来了?”剑钧怀见着李少卿,神色霎时不同。 “我若不来,你怕是要待上好久。这些人,我都不认识。” “你不必认识。” “咳咳咳……” “二弟,这些都是远道而来的武林前辈和世家好友。”剑钧天道。 “哦~~~这么说就是客人啰!”李少卿似恍然。 “自然。”剑钧天点点头 “不知钧怀可曾听过——客大欺主?!” 第58-59章 第五十八章 “小公子说这话可就太过了。”沈傲然不以为然道。 “敢问这位是……”李少卿故意欲言又止。 沈傲然见李少卿如此,面色上就是一闪的不悦。李少卿冷笑。不过就是一匹夫草莽,武林盟主也不过是个称呼。若是真的为武林和平做点贡献也就罢了。看刚才的一言一行,生怕这武林太过安静,没有事端。故而,李少卿更加鄙夷。 剑钧天见状,连忙上前补救。“李公子有所不知,这位乃是武林盟主。沈盟主,这位李彘李公子乃是小弟的好友,非是武林中人。” “哦~~~原来是沈盟主,久闻大名,方得一见,不知者不罪,想来沈盟主大人大量,不会同我计较才是。”李少卿不阴不阳道。 沈傲然虽不喜李少卿,但是李少卿如此一说,沈傲然也不好发作,只得放过。可是,他愿意放过李少卿,李少卿却不愿放过他。 “我有一事不知,想请教沈盟主。” 沈傲然自知这少年来者不善,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不接话茬,岂不说明他怕了他。这可当真是个笑话了。所以,沈傲然必然是接的。“请讲。” “沈盟主家若是有一珍藏对于沈盟主来说最是喜欢不过,沈盟主平日都舍不得示人于前。可是有一天,有一群人来到了沈盟主家中,非得让沈盟主把宝物拿出来与众人分享。那沈盟主是拿出来呢还是不拿出来呢?!” “不过一物而,有何不舍。” “唉哟,幸而是个物件,若是个人,沈盟主如此爽快,怕是要让人寒心。昔日苏东坡用爱妾换马世人皆晓。原来沈盟主亦有这样宽大的胸怀。难怪难怪!” “人与物怎能相提并论。” “人与物并无不同,物有价,人亦如此。世人言: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可见,就算是自命清高的泱泱学子也是有价。既然有价,人与物又有何不同。不过是价高价低罢了!其实,我的本意并非说这人这物的价值高低。不过就是想说,既然是客,那便客随主便好了。反客为主实为不妥。就算名剑山庄有那剑冢、无名剑谱,那也是名剑山庄之物,对于名剑山庄之外的人来说,我等不过皆是外人。若是主人家愿意拿出东西与人分享也便罢了,若主人家没有那个意思,作客的也只能罢了。哪里好强迫了主人家去。这不是笑话嘛!沈盟主,你说是与不是?!”李少卿笑得沈傲然想抽他。 “李公子此言差矣,旁的东西还好说,这无名剑谱可关系到武林安危,不可等同而语。” “是呀!我们也只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是呀是呀!” …… 众人都附和着。 “哎呀!钧怀,你听听,这话多麽的冠冕堂皇。以前没有无名剑谱传闻的时候,我也没见着武林有什么风浪安危的。这无名剑谱还没出现呢,武林都岌岌可危了。可见,这武林挺脆弱的,也不知是什么缘由。”说着,便瞟了眼沈傲然,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众人被这一击,倒是没有人先开口了。 “李公子非是江湖中人,怎知这江湖的规矩。”那曹达最不耐烦口舌凌厉牙尖嘴利之人。 “原来这便是江湖人的规矩和教养,真真让人大开眼界。”李少卿笑得更开。只是,瞬间神色一转,冷冷道:“到底这剑冢和无名剑谱不过是片面之词,岂不知传闻便是传闻。寻常人还知说话要讲凭据。这传闻,不过是口口相传的东西,如谣言一般,起初如何没有人知晓,中间扭曲多少更是不用提及,在座的都是成年人了,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居然还信这么飘渺无机的东西,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当真令人无语。” “你到底是谁?”有人出声问道 。 李少卿扯了下唇角,挑了眉梢一下,言道:“我和你们一样是这名剑山庄的客。不过,我这个客是真客。不像有的人,随时准备反客为主。” “好小子,阴阳怪气,牙尖嘴利的。” “你说什么!”剑钧怀闻言,怒了!说他,他可以不听,但是,说李少卿,就不可以。 被剑钧怀的厉言一激,那人立时萎了,只是见众人看着他,面子下不去,硬是昂着头。 李少卿用眼神示意剑钧怀。而后,言道:“我不过凭理说话,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有些人的行为不过是看似友好的走进别人家,却硬说主人家有宝藏,让主人献出宝藏一观,只怕后面便是夺宝了。这简直是顺理成章的。” “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人心自知。” 沈傲然倒是淡淡一笑,上前问道:“若是李公子遇见此事当如何处理?” 李少卿笑了笑,道:“若是这事出在我家,倒也便宜。我这人好客,却也贪财。若是有客人想看他的珍宝,那就要等价交换。” “哦~~~却不知要如何交换?” “这个简单,这世上但凡钱能搞定的事那便不是大事,便不需动刀动枪的,以免伤了和气。” 沈傲然觉得这个李少卿有点意思,好笑地问道:“既如此,若是此种情况,给多少钱合适?” 李少卿确实话题一转,问剑金辉道:“敢问庄主,若是有人重金求购宝剑,这银钱如何定下。” 剑金辉笑了笑,示意一旁的大管家简单地解说了一下。 李少卿恍然:“哦!那这么说最贵的和最便宜的价值也差了千八白两了。” “是。”大管家点点头。 李少卿转而看向众人,言道:“诸位远道而来参加这鉴赏大会,想必来回路程衣食住宿人工都是有些花费,不知诸位花费几何,可否告知。” 众人虽不明,却也说了,有说近的说花费了十几两的,有说远了些花了几十两的,有富贵的花了几百两也不在话下的。 李少卿问了一圈,而后,阐述道:“原来我不知道,买一把剑竟这么贵。而且只有三把剑,也不够诸位分的。我知道诸位花上那些银钱也原本并非一定要买剑,只是诸位远道而来,空手而来也是不好的。这买剑虽贵,但看剑却不要那么多。” “李公子这是何意?”沈傲然问道。 “我是想,既然只看三把剑都需要花少则十几两,多则百两的银钱,那剑冢,必定有很多剑,没准上千把也是有的。大家既然是来看剑的,在这里看是看,去剑冢看也同样是看。只是剑多了,花费自然也要大点。依我看,大家不妨把看剑的价格提高个十倍八倍的,我想剑冢的剑多,这也算是优惠促销了。机不可失呀!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剑金辉看看剑钧怀,剑钧怀并未表示,剑金辉才道:“如此,也可。” “嗯!可以!”在剑金辉出声后,剑钧怀终于有所表示。 李少卿见状,再接再厉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已然傻眼。 第五十九章 “原以为小弟交了什么了不得的朋友,原来不过是商贾之流,难怪口齿伶俐。”剑钧玲笑道。 “不过,这样也算暂时解了名剑山庄的围。”二管家道。 “如此,也好,这些人想看,你若真不给他们看,还指不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前些天的山庄入贼还没个结果。那时还没剑冢这事,若是今日不同意那些人去剑冢,你且瞧好了,他们还指不定要来翻腾名剑山庄。到时候的局面,怕是父亲也是控制不住的。” “夫人说的在理。” “只是那剑冢,我自幼在名剑山庄长大,却不曾听过亦不曾见过。” “二公子不是说那是他自个儿给取的名,夫人不知也难免。” 剑钧玲想了想道:“我总觉得这剑冢有古怪!也许……也许是我们的机会也说不定。去那剑冢,我们且仔细些。” “自然。” “忙了一天,我也乏了,且睡吧!” “好!” 另一处,灯火未熄。 从剑金辉出出来,剑钧天就坐在灯下,越想越生气。他这二弟他平日里便不甚喜欢,没想到他交的朋友更是可恶,自己好好的计划便被他破坏了。眼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剑冢,他那好二弟居然瞒得死死的,若不是那公孙媚,自己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知晓。如此,断不能小看了剑钧怀了。俗话说的好:不叫的狗才是最厉害的。他那二弟平日闷不吭声的,原来竟藏着这样的秘密。平日真是太轻看了他了。 白日里,虽然众人都傻眼了,但是有脑子的都知道,要真闹起来,哪边都得不着好。这无名剑谱还没个影呢,就算要闹也要见着东西在闹嘛!所以,对于李少卿的提议,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觉得名剑山庄如此市侩,倒是一副商人面孔,忒的好笑。 李少卿提议,鉴赏大会自是开不下去,剑金辉让剑钧玲夫妇顾着一众来宾,自己和剑钧天、剑钧怀等人去了后院书房拿章程去了。 “我本是外人,不过,既然庄主问了,我也少不得啰嗦两句。外面那些人觉得如此甚好。庄主只好先小人后君子了。他们带着目的而来,山庄必然不会宁静。既然事情已经有了,避让不是办法,索性让更多的人知晓。他们不是想要剑谱嘛!不如就给他们造成剑谱就在剑冢的错觉。让他们找去。若是能找到,我倒是要佩服他们了。不过,大门不能白进,剑也不可让其白找。名剑山庄是什么地方,是随便人来去的嘛!过桥过路尚且有个收费的,来名剑山庄不备点重礼又怎么能行。只是什么人要多少,这且看庄主的意思了。不过,千万别要少了。” “还有个问题,剑冢杀气太重,更有剑灵护体,若是有个万一,我不负责。”剑钧怀道。 剑金辉一听,眉头能夹死苍蝇了。剑钧天也没想出更好的方法。 李少卿笑了声,道:“其实,这也好办!”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 “虽说武林的事情不关官府,但是有的时候,官府更有说服力。参观剑冢的事情不妨延迟个三天,一来是收银子的事,二来还需众人签个生死状,三来还需要舆论力和官府的证明。” 剑金辉示意李少卿详细说明。李少卿便说了:“收银子,怎么收,收多少,什么时候收,这事庄主可决定。这个人给了多少银子为了什么事,不妨再生死状上都注明了,至于生死状上的内容如何拟定,相信大公子应该心中有底。至于舆论力,既然大家都这么关心这事,索性让说书先生说好了,指不定还能让人多赚几个茶钱,听说书的还能得一乐子。这些武林人士,看着人摸狗样的,其实根本不要脸,所以就算有状子也不一定保险,这就需要官府的保证了,庄主不如花上几许银钱,与当地官府通个气,让人给做个见证,看剑没事,斗剑就很有事了。有了官府的见证,生死有命,那些不要脸的想赖也是赖不掉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浅见,如何做自然还得庄主拿主意。”李少卿觉得嘴有些干,连忙喝茶去了。 其实,李少卿的意思很简单,名剑山庄只负责收门票,不负责游客安全。未免游客耍赖,必须有地方官府的明文保护。 剑金辉父子又一起商量了许久,拿出了个章程,去和众武林人士说了。但是具体的细则,第二天才能出台,不过看剑冢这事是板上钉钉了,众人觉得有武林盟主带头,还怕什么,皆是不以为然,满口答应了。 剑钧怀晚上来看剑锦凡,把白日里的事都与剑锦凡说了。剑锦凡只叹道:“贪婪的人终究会被自己的贪婪所害。” 李少卿笑道:“爷爷不必如此感怀。设想已经很坏,再坏也不过如此。况且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如此应对,先收些利息,名剑山庄也算不得吃亏。只是不知三天后能收多少银子。我不怕其他,就怕钧怀吃亏。” “我怎么就吃亏了。”剑钧怀不信。 李少卿大笑:“你这么呆,天天就知道铸剑练剑的。因为名剑山庄需要你的剑,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名剑山庄不需要你的剑,你又该如何应对。这世上的事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所谓百年基业,又是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沉浮来去,方才屹立不倒。” 剑锦凡想了想,对剑钧怀道:“多听一些,你还浅着呢!”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三天后的银钱都该是你的,那是你应得的。不许不要,你不要可以拿回来给我,我出了点子还说了这么许多话,我这可是技术入股。知道不?!”李少卿瞪着剑钧怀,还说道:“还有,别那么呆,虽然这银钱你捞不到全部,但是三天后你还是可以收到很多的,别给你大哥大姐和你父亲。人有的时候得自私一些,多为自己打算一些。这对名剑山庄也好,对你自己和爷爷都好。家无隔日余量的,你是打算每次都等着你父亲双手奉上,还是打算来日自己舍下脸面去要。这日子,没那么难过,却也不那么好过。” 说商人重利,其实,世人谁不重利。只是在不缺银钱的情况下,才显得那样清高。李少卿觉得自己从不清高,他也看不上那些自命清高之人。 剑钧怀琢磨半天,竟然生出了,少卿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之感。 林谨言觉得李少卿丢人都丢到门外了。林少爷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他认为李少卿不比他穷,怎的如此爱财,这张口钱闭口钱的,莫非掉钱眼里去了。真是令人无语。 郑兰陵只有好笑的份,他家小师弟脑子就是灵活,每次点子都很妙,一般人都想不出来。 剑锦凡听着,觉得心里那点烦躁也没了,看着自己孙子那囧样,就剩下好笑了。 当叶凌风等人得知,也是囧了,冬雪笑道:“这倒是少爷能想出的点子。这些人,就该拔光他们的毛,若是穷的食不果腹了,他们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名利这东西虽好,但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剑钧怀其实心里明白,只是他惯不理会,想着那些人那些事都与自己无关,自己何必费心思量,索性丢开手,可是,如今的情况,他其他的也不关心,只是他还放不下从小关心自己的爷爷,李少卿和自己说了爷爷的情况,那自己就必须弄清楚,爷爷不愿意说,但他知道,就算他再不聪明,爷爷如此回避,他也看出来了。如果真是那样,他必然是要保护爷爷的。可是,一回想,他拿什么去保护爷爷?!李少卿说的没错。自己就算不去想也是不成的。有些事情,躲不开,那便不躲了。爷爷的事暂且不提,如今,名剑山庄已经不能安宁,此间之事定要有个了结。想必他的父亲和大哥大姐也是想去的,那么就一块去的。若是真有人能找出无名剑谱,他倒是要恭喜那人了。 闻听无名剑谱可能就在无名山庄剑冢,一时,江湖风云涌动。 利刃已经开封,贪婪之人也将前仆后继。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沈傲然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数日前,沈傲然故意打草惊蛇,想要趁乱取利,然而,剑金辉加强戒备后虽有微澜,却无甚大进展,无名剑谱的下落根本没有。后,从剑钧天处得知了公孙夺的事情,他又改为从正面出手,打算逼迫剑金辉,却没有想到被个小子给破了局。如今无名剑谱在剑冢之事,世人皆知,他日入剑冢,怕是要拿出实力来了。如此,要多一些自己人才好。思及此,,沈傲然唤人前来,吩咐了几句。而后,签生死状的又多了几人。 只是,沈傲然能够想到如此方法,其他人也能够想到。除非那些穷酸门派。当地丐帮闻言,也蠢蠢欲动。可别小瞧丐帮,乞丐这个职业也是很有前途的,起码人家信息收集就比一般职业要快许多,只是,丐帮中富裕的也不多呀。所以,不管哪个阶层,都是越往上越有权越有钱。 且不提各武林人士及个别好奇人士如何送银两和生死状。当地官府从上到下都忙的屁颠颠的,他们忙着记录名剑山庄出入人员和签生死状的人员,万一有个好歹,你别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那是屁话,真要死了人,追究起来,当地官员,尤其是当地县太爷,那是第一个倒霉货。当然了,这武林人士的事情说起来也好办,只要程序走好,有理有据,官府也是好应付的。况且,这辛苦也不白辛苦。没见着这些日子,当地县太爷都乐呵呵的嘛!往名剑山庄的人多了,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武林人士也是要住宿吃饭的,围观团体也喜欢带点当地特产什么的。老百姓的生活美好富裕了,自然不会没事找事,治安什么的,自然是好的。更何况,名剑山庄庄主还额外给塞了辛苦费,县衙上下里外人人都有,谁都别羡慕谁。当然,这个多少也是根据官阶来的。一众人都懂的,这也是职场潜规则了。若是有武林人士闹事,那好办,但凡名剑山庄发话禁止入内的,县衙便会加大宣传力度,抹黑此人,让人灰溜溜的滚蛋。强龙不压地头蛇,大家都得照着规矩来嘛! 三天展眼便过了,有些才得知消息赶不及过来的,不由得捶胸顿足,想挠墙,想蹲墙角画圈圈,更有想砸桌子砸板凳的,不一而足。有些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却没带足银子的,撞墙的心都有了。特么,谣传不是这么说的,只说无名剑谱就在剑冢,名剑山庄庄主决定三天后领武林中人入剑冢,根本没提钱的事,摔! 不过大多数人想入剑冢的人都在这三天凑足了银子,也照着名剑山庄的要求写了生死状,按了手印,加盖了县衙认证的印章,而后,把生死状和银票都交给了名剑山庄庄主。剑金辉从没有想过名剑山庄的用途居然还包括坐地收钱。而且还能收的如此之多,剑金辉看着金额面值大小不等的银票,还有黄白之物,有些恍神。剑钧天望着父亲手中的银票,眼睛都直了,他经营这么些日子,都没收过这么多钱好吧!没想到如今居然有人排队上门送钱。他得承认,他很是眼红。不过,眼红也没用。名剑山庄当家作主的还是他爹,剑冢的下落在他弟弟那儿。他那弟弟看着老实,其实最不容易打交道了。剑钧天觉得有一丝的挫败。 到了傍晚,剑钧怀出现在剑金辉的眼前。 “父亲,我想了解一下明日进入剑冢的人员。” 剑金辉觉得这也没什么,于是,大方的给了。 “父亲,我要将生死状与银票核对一下。” 剑金辉觉得这很有内涵,于是,问道:“为何?” “我觉得有人或许会走后门将人情。但是人情是人情,银钱是银钱。儿子这次冒的风险很大,需要慎重一点。” 剑金辉闻言,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哦!你冒的风险大,你老子我就没有风险,我要担的风险更大好吧!你居然还不放心你老子我。剑金辉很想咆哮一把,但是他忍住了。好吧,核对就核对, 然后,核对完了,剑钧怀把书一样厚的生死状递给他父亲,木着脸说了句:“没问题。”而后,无比淡定地把书一样厚的银票卷了卷踹怀里,走了。 于是,剑金辉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忙的眼晕了头昏了?!这还是钧怀小子嘛?!他居然就这么拿着银票走了,都不给他老子留一张。 剑钧怀觉得李少卿的话有道理,败家什么的,真不是好习惯,为了将来的日子着想,必须攒钱。有了本钱可以钱生钱嘛!虽然他不会,但是李少卿会呀!以前他不在意,以后他不在意也不行了。看老爹的脸,不就是拿了些银票嘛,他就那副表情,果然,少卿说的都是对的,若是将来自己真有要用钱的一天,父亲大哥不一定愿意拿钱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 不提剑钧怀的打算,也不提剑金辉的郁闷,参观剑冢的日子还是如期到来了。 众人皆是兴奋了一夜,唯独不兴奋的那几位睡得特别好,一大早的,在众人的催促下,剑钧怀带着众人前往剑湖了。当众人看见崖下被称为剑冢的剑湖,顿时震惊了。众人中许多人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但是此刻眼前的浩瀚,在他们的心中也是震撼的。这湖广阔,这湖底的剑也不知有多少。千把,不,足有万把! 而后—— 噗通—— 居然有人跳入湖中。 剑钧怀见状连忙问一旁跟着来的管家:“刚才下去的是谁?” “少爷,那位黄河水帮的曹达。” 剑钧怀转头对见证群众观剑湖的捕头道:“大哥,您给做个见证。” 那捕头上山来之前,可收了一百两的好处,自然点头道好。 而后,但见剑钧怀竟然早早命人搬了矮几,又准备了笔墨纸砚,认真的把黄河水帮曹达字样写在了纸上。众人看得囧囧有神。 少卿可说了,这些狗屁人士,翻脸比翻书还快,万一不认账怎么办,必须记录。自己院里的管家和爷爷身边的管家都是有见识的,他不认识人,他们还能不认识嘛!剑冢这么神秘,他们都敢就这么冒然跳下去,可见是个不怕死的。就怕万一死了,嗯,有备无患。 剑金辉等人被剑钧怀的雷人举措弄得愣神,剑金辉回过神,对着众人只能尴尬一笑。他儿子这做法虽然不好看,但是他内心也是支持的。 有带头的,自然有跟随的。噗通、噗通——陆续有人效仿入水。但大多都是水性好的人,如曹达那样的。 只是,一刻过去了,再一刻过去了,下去的人始终没有上来。 本来安静等待的人群也躁动起来。议论声渐渐也大了。剑钧怀事不关己,只是把跳湖人的名字记下,顺便和跟着来的李少卿等三人聊聊天,一副闲逸的姿态。捕头在一旁好茶好点的吃喝着,他就是来围观的,当好群众就好,有情况,他及时撤离报告就好。他可不想那什么无名剑谱。无名剑谱再好,能有银子好,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嘛! 沈傲然算得上众武林人士的主心骨,他很想质问剑钧怀,可惜没有借口,于是,他给他安插的人手一个眼神,那人瞬间明了。然后,有人便朝着沈傲然靠拢,让他找名剑山庄给自己一个说法。沈傲然一副不得不为的模样,目标直指剑钧怀。 “二公子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剑钧怀冷笑一声:“沈盟主,您作为武林盟主,武功、心思都是最好的。可是,我却觉得有一样您不如我。” “哦?!哪一样?!” “记性!” “钧怀,怎么和沈盟主说话的。”剑金辉连忙呵斥,转身对沈傲然作揖:“沈盟主,钧怀被我宠坏了,您大人大量,自是不会计较的吧!”剑金辉面上冷,心里却道:老子看你这伪君子样,已经不爽很久了。钧怀,说的好,只是再委婉点才好,年轻人,还太嫩了。万一给沈傲然发作的借口就不好了,少不得老子还得出来打圆场。 沈傲然恼怒却不得发作,很是憋闷,看剑钧怀的双目都要喷火了。 李少卿等在一旁憋笑。 “我早前已经说过,我从未下过湖。剑冢内葬有万千剑魂,剑魂凝魄成灵。万剑之灵,威严之深,不是谁都可以撼动的。除非得到剑灵的承认,否则冒然下湖,必然不得善终。自古以来众人皆知,剑乃利器,戾气最盛,铸剑者敬剑。我剑钧怀乃是铸剑师。”剑钧怀神情肃然,让听者为之动容。 李少卿眼珠子一转,笑道:“其实,凡事也不尽然。凡得大成者,哪个不是经历万千试炼和磨难。我听说那无名剑谱乃是剑仙剑圣剑神三人的一生之作,想必是不凡的。如同这剑冢,万千煞气,许你抵挡得住这煞气才能得剑道正统吧!所谓万剑之圣当在万剑之中。” 众人细细一思量,觉得——有道理! 李少卿再接再厉:“其实,这万千事物虽有存在的理由,但是大家能够到这里也是上天因果。若是这剑冢要隐埋于世,怎么偏偏会让人发现,又让世人感叹。从传言至今,许多人一路走来,很是不易,人生路上,从来都是进一步艰难险阻,退一步则成维谷,要想海阔天空,有的时候不第一场豪赌。是要一败涂地还是要一朝成名。端看你敢不敢赌。落子无悔,人终究还是要大丈夫一回。”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而后,或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或蹙起眉头沉思不语着,或踌躇不定左右摇摆着,人生百态,尽在当前。 突然,沈傲然从人群中走出,走到湖边,毅然跳了下去。 有人惊呼起来:“沈盟主!” 李少卿眯眯一笑道:“沈盟主终于拿定主意了。”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湖面,紧张等待着。 在名剑山庄的另一边,故人相见,乍然之喜,竟至无语。 “你是……你是……”不敢置信,剑锦凡本靠在床头,看着来着猛然直起身来。他紧紧盯着来者,他不敢相信,他不敢眨眼,他怕一眨眼,这一切都像镜花水月一般虚幻。他牢牢盯着眼前的人,眼前的熟悉而陌生,可赫然就是记忆中的人。 “是我!” “真的是你?” “是!庄主!”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而后,泪浸衣襟。 第61-62章 第六十一章 剑锦凡见叶凌风顿时老泪纵横,叶凌风可谓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他教习他剑术,教习他做人的道理,教习他要忠于名剑山庄,叶凌风都一一做到了,可惜,他忘记教他防备人心。不过,没关系,吃一堑长一智。在剑锦凡这里没学习到的,叶凌风在李少卿那里都补上了。 叶凌风不惯猜测人心,但是自己的遭遇,让他不得不猜测的人心,来时,李少卿和他说了一些话,他虽然不想去揣测,但是他又不由自主地揣测,隐隐觉得那便是事情的真相。李少卿有一句话令叶凌风很伤心,他说,对于名剑山庄来说,他叶凌风不过是个外人。若是这样,倒是不难解释所有的事情了。只是真相是什么,叶凌风不甘心,他想亲耳证实一下。 “若是别人真对你无情呢?” “他们无情,我便休。” “好!你且记住你的话。” 叶凌风和自己打了赌,他希望他自己还有赢的可能。 “庄主。” “你回来了?!回来就好。”真好,假好,只有他知道。“你是如何来的?” “这次名剑山庄鉴赏大会,我同我家少爷一起来的。” “你家少爷?!” “我家少爷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是二公子的朋友,您也认得,就是那位李公子。” “原来是他。”对于李少卿,剑锦凡倒是印象深刻。 剑锦凡要起身,叶凌风上前给他背后加了个枕头,让他好靠在床头,自己则坐在了床边的榻椅上。这样,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方便说话。 “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很好。少爷是大家公子,锦衣玉食,对下人和心腹也是极其大方的,而且为人风趣好广结朋友,所以我过的很好。现在的我虽然不过是一个护卫,看的见的却不必曾经少。” “那就好。我曾以为你因事故而去,所以很是懊悔。我常常想,若不是把你带进庄子就好了。如今,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庄主不必担心,我家少爷虽然年少,做事却很是稳妥的,虽然有的时候有些古怪想法和决定,但是也是从来不害人的。” 听叶凌风如此说,剑锦凡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只一刹那,却也没有逃过叶凌风细微的观察。叶凌风记得他家少爷说过,人的眼睛可以骗人,也能泄露秘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当你想看清楚一个人,那么你便直视他的眼睛。 “来名剑山庄不过少爷的朋友提议的,不过是来凑个热闹。哪知恰好遇见了二公子。少爷与二公子一见如故,这也当真是缘分。本来我们想是也没资格入名剑山庄观剑的,正巧着有了二公子这个便利,这才得进来。我们虽然入了山庄,却不是哪里都去得,更何况我不过少爷身边的一个护卫。不过,我觉得这山庄许多地方不似从前了。也对,这岁月在变换,人也变化,山庄又怎么会还是记忆中的那样。”这话似说给剑锦凡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剑锦凡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他如何开口都不是,失去的岁月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是一段足以让一个奶娃娃懂事的时光。 “其实,我也想来看看。看看庄主你,看看庄中上下可还安好。当年的安小姐没有受我的影响,成了大公子的夫人,还有了子女,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还有二大小姐,依然环绕膝下,孝顺长辈。这名剑山庄似乎比我在的时候要更加的繁荣了。也许我的突然失踪是正确的也说不定。”叶凌风笑了笑,不等剑锦凡说话,又继续道:“当年,我记得,大小姐说请我喝酒,她委婉地和我说那安小姐出生良好,就算配他家大哥,未来家主都使得,与我倒是不配了。当时庄主已经退居了,大爷已经是庄主了。大爷对我很是器重,事事委以重任。昔年在武林新秀大赛上,我也给名剑山庄争了脸面的。那是,我春风得意,却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人心险恶,也许,我只是从来没想揣测过。为人在世,庄主,你教导过我,以心换心,以德报德。我想,我做到了。起码,在名剑山庄之时,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凌风……” “庄主,当年那酒我喝了,喝的没有防备,当我倒下后,再醒来已经人在京畿。那时候我没有武功,比乞丐都不如,险险在少爷家的马车前丧生。不过,正是这样的奇缘,我才能够重新回到名剑山庄。我不幸,却又如此幸运。少爷说,上天为了关上了一扇窗,那必定会打开另一扇窗。我想,他说的有道理。庄主,您觉得呢?” “凌风……我……” “其实,我想问问庄主,当年的事情,您是否知晓呢?” 剑锦凡沉默不语。 叶凌风见状,笑了笑,道:“其实庄主不必说什么,我明白了,就算您开始不知道,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来,您后来也是知道的。可知道又如何呢!”自嘲一笑,叶凌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树大招风,其实,自己再能干又如何,终究也不会夺了庄主的位子,那位子只会姓剑,他最多是庄主身边最得力的人,地位也不会太过超然,只是,有人会不放心。让人放心的人也唯有废人和死人了。他该感谢那些人没人将他弄成死人嘛! “庄主,您现在这样,可曾后悔。后悔放过害我的人,因为他们同样害了你。” 剑锦凡有些木然,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叶凌风依旧微笑着:“也许我猜对了,也许我猜的不对,但夜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对不对?!” 剑锦凡皱起眉头,望着叶凌风。 “在这名剑山庄,大爷如何,我不好评断,但是公子小姐中唯有二公子最是心怀仁善。我想,若是将来的庄主是二公子,这名剑山庄不说如何名扬武林,起码保得平安。若是他人,不必我来报复,这名剑山庄恐将不存。这庄内重要之人的心性如何,庄主您最是明白。”叶凌风阐述着,不带一丝情感,就好像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说了许多话,叶凌风觉得自己该知晓的都知晓了,该证实的都证实了,也该走了。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叶凌风将其放在床沿。“我家少爷虽初入医道,一般的身体病状,他还是诊 断的出的。这瓶里的药固本培元,和上次少爷赠予您的一样。价格不菲,少爷并非看在二公子的面上,虽然他没说,我也知道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会求少爷的师父来为您诊治。不管如何,您对我的恩情,我始终记得。我走了,您好好歇息吧!“说罢,叶凌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剑锦凡想要挽留,却什么也说不出。 第六十二章 昔日的叶凌风春风得意,剑锦凡扶持,剑金辉重用,惹得山庄上下人等羡慕嫉妒恨。尤其是剑钧天,平日看着温文有礼的一个人,可是心眼着实不比针眼大多少。剑锦凡发现了,也和剑金辉说了,可剑金辉忙于俗事,剑钧天大了,他也不过白说几句罢了。剑钧玲虽然有野心,也不过是个女子,剑钧怀还小,不过看样子,就喜欢铸剑练剑的,对旁的事情很是不关心。所以,剑钧天认为,少了叶凌风,他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从没有想过,若是相处的好,叶凌风以后会是他的一大助力。人的眼界与心胸是成正比的,很显然,剑钧天既没眼界,更没有心胸,只会盯着一方小天地琢磨来去,还琢磨得人尽皆知。 昔日,剑锦凡得知叶凌风的事情已经迟了,他拿出家法也已经迟了。剑钧天见剑金辉器重叶凌风,又见叶凌风即将娶自己心仪的安小姐,所以,撺掇了自己的妹子,又许了妹子许多好处。那剑钧玲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自小心高气傲,一般人家的公子她看不上。正好叶凌风的春风得意也让她心生嫉妒。她哥的提议,可说也是她想做的,于是,她借口让叶凌风多了解安小姐,让叶凌风上了当。药是剑钧天给的,他们兄妹商议了,人不能弄死,废掉武功,让他丧失斗志,岂不是更解气,也更好对父亲有个交代。父亲大不了训斥一顿给一顿板子。还能如何,他们终究是父亲的子女,而叶凌风,终究不过一个外人。第一次下药。剑钧玲到底有些胆怯,怕下多了,叶凌风会有所察觉,于是,少放了许多。也就是因为如此,才给了叶凌风翻身的机会。若是她知道叶凌风现在武功恢复了,怕是整包放了都嫌少。 不得不说,剑金辉的性子兄妹两人摸的都很透。剑金辉察觉了,果然不过让两人都闭门思过,而后,听闻兄妹两人将人送到了极其偏僻的乡下,不过叮嘱兄妹两人平日多给些银钱照料。一个废掉的人,又和自己非亲非故的,自是不必再多理会。人心冷淡,不过如此。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剑锦凡也终于知晓,他难得拿出家法诊治了兄妹二人,而后便要乘车去看叶凌风,哪知道叶凌风的下落二人也不知晓,兄妹不过给了银钱,嘱咐他人扔远一些,扔到富裕繁华一些地方,别让他被野兽吃了就是,算是他们积德了。天知道,这兄妹二人也知晓积德二字怎么写,不过是让叶凌风更加难堪更加不得好死罢了。 剑锦凡听了,险险一口气上不来,剑锦凡着人打听寻找了,却始终没有结果,渐渐地,他也当叶凌风已经死了。只是此后,他对自己的儿子孙子孙女再也喜欢不起来,除了剑钧怀。后来,就算有了重孙子重孙女,他的心情才重新好些,他决心好好教导重孙子重孙女,定然不能像他们的父亲姑姑那样。再后来,剑金辉那个糊涂的,居然把剑谱给了剑钧天,剑钧天那种心思狭小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去练,而后,便走火入魔。到底是自己的孙子,看着儿子、孙媳妇、重孙子重孙女的苦苦哀求,他用余下的半生去换了剑钧天的性命,只希望此后,他能够该过。可惜,剑锦凡注定失望了。 剑锦凡想着,重新来过自己会如何,剑钧天和剑钧玲,他会罚,却也不会重罚。重来过,剑钧天他会不会救?答案是一定,剑钧天毕竟姓剑,他一定会救。还有一点,剑锦凡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叶凌风再好也不过是个外人,剑钧天再无耻小人,他也是剑锦凡的亲人,孰轻孰重,剑锦凡也不得不选择剑锦凡。世上大义灭亲者,能有几人,不过说说而已。 不过,名剑山庄的未来,他得好好想想了。他剑锦凡不怕躺在这里消磨时光,却最怕名剑山庄被时光所掩埋。叶凌风说的也许是对的,也许他也该作出抉择。踉踉跄跄地起身,走到墙边,推开衣橱,而后按下机关,墙壁上出现暗格,剑锦凡从暗格里取出一卷书卷来。 走出屋子的叶凌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肺腑清畅了许多。刚才在里面他一直忍着,此刻眼眶中有泪,但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将泪流出了,因为,不值得。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的太好了。他已经欺骗了自己十多年,也该清醒了。 “平安,你可曾见过老庄主?我说的是面对面。” “不曾。” “你该去见见,你也该问一问。为了你自己。我想,能够轻易伤害你的人,只有这名剑山庄的人,只有对你最熟悉的人。剑钧玲给你的酒,剑钧天未必没有份。剑金辉和剑锦凡未必不知道。就算当时不知,事后也必然是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如何?若是你,你又该如何?” “我不知道。” “平安,你是否真的想杀人泄愤?” “我不知道。” “你如此说,那更该见见老庄主了。老庄主是对你有恩的人,恩仇分明,才是你。你且想想。” 如今,来过了,问过来,原来,他家少爷说的都对,比起混账的子孙,忠心孝顺如孙儿的他又算得了什么,他不过是个外人。他相信当初剑锦凡疼爱他是真,只是人心都是偏的,更何况血脉相连之人。其实,根本不必追究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不怨,他终于能下定决心斩断与名剑山庄的一切了。也好,听说众人去那剑冢了,自己也去看看吧!看看这些武林人士是如何送死的。若是害他的人也要送死,他不会推波助澜,只会袖手旁观。这也算还了名剑山庄最后的恩情。当此间事了,踏出名剑山庄后,这世上再没有叶凌风,只有平安。 沈傲然跳下湖去,他似乎就要接触到了剑,可是那湖底似乎又离自己很远,然后,他居然看见了公孙夺。他想要呼唤,但是水下开口,想想而已。于是,他便仔细观察,发现公孙夺似乎在舞剑,那剑招奇特,自己似乎从来没见过。他想要过去,看看四周,却没有发现先前下来的人,于是,他觉得他得找几个帮手才好,于是,他往上游,而后,冒出湖面,冲着岸上的人大喊着:“公孙夺在下面。” 岸上,众人见状闻言,大喜。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公孙媚闻言喜极而泣,可惜她不会水,不然,怕是当即就要跳下水去。 “沈叔叔,家父真的在下面。” “当然,但是他的情况有些不对,我需要些帮手。” “可是,阿媚不会水呀!这……”公孙媚赶紧抹了把泪,望向众武林人士。“不知哪位叔伯大哥可以帮忙救出家父。阿媚感激不尽。待到家父平安归来,公孙家定当重谢。” 众武林人士中有不少跃跃欲试,只是面面相觑着,谁都没有踏出这一步。 湖中,沈傲然大叫道:“武林一家,大家应该互相扶持,既然已经见着公孙家主,怎能见死不救。” 而后,公孙媚突然地跪在众人面前,不断磕头。“阿媚求诸位叔伯大哥了,家父是阿媚最重要的亲人,求诸位叔伯大哥可怜阿媚,救救家父吧!” 剑金辉等人连忙上前扶起公孙媚,本来就打算下湖去的人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世侄女,你放心,公孙家主有难,在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且放心,我这就与沈盟主一道去。” “公孙小姐且放心,在下虽然武功不济,但水下的功夫却是不差,我也去帮忙。” “我也要去的,帮主刚才入水多时,我等定是要寻的,公孙家主也一并会救的。” …… 众人说的冠冕堂皇,公孙媚一一谢过,而后,发话的人都噗通入水去了。沈傲然见这么多人都跟着下来了,宽心了许多。就算有特殊情况,有这么多人当垫背的,他也能够及时反应脱身不是嘛! 会水的基本都下去了,不会水的只能在岸边叹息,一边叹息一边怪自己怎么就不会水呢?! 剑金辉在一旁神色晦暗莫名,这几日来的变化实在让他措手不及,对于剑湖,他也有几分心思,他甚至也想下去看看,可是,他忍住了。他若是下去,如今局面有什么变化又有谁来主持。名剑山庄的声誉在剑金辉来看,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他不能肯定,但是有一点,剑金辉能够很肯定,那便是——剑湖中一定不会有无名剑谱。但这剑湖中一定藏有别的秘密。这秘密让好奇心重私欲重的人欲罢不能。 就在剑金辉望着剑湖出神的时候,一旁的剑钧天蠢蠢欲动,他也想去剑湖底看看。沈傲然说看见那公孙夺了,可那公孙夺已经消失许多天了,为何会在那湖底,又为何还没有死,他很想亲眼见证一下。还有那剑谱,他早就怀疑他曾经练习的那本功法不靠谱了,可见,定不是真的,要不然便是不适合他。他要,便要最好的。既然这剑湖是在名剑山庄,剑湖中有异宝又怎可拱手让人。 与剑钧天不谋而合的还有剑钧玲,只是剑钧玲笃定了那剑谱在这剑湖,她从小就心高气傲,她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子,这庄主的位子自己也是做得的。自从十几年前她被剑钧天利用,她从此对她这位好大哥就多了心眼。也是因为那次事件,剑锦凡和剑金辉没有敢把他远嫁,只把她嫁给了二管家的儿子,也是打着就近看着的主意。剑钧玲心中是不服的。她也自小习剑,若是有那剑谱,她定然不会比她大哥差的,只是这话不能明说。她只悄悄鼓动她大哥说名剑山庄的异宝怎可落入他人之手云云。 两人一拍即合,连忙向剑金辉请求,剑金辉呵斥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去能做什么?你们水性一般,阅历经验一概没有,去了怕是要拖累旁人,还是老实呆在岸上,与为父一起等待。”剑金辉自然看出一双儿女的小心思,他自然也不能对着两人吼说剑谱在自己手中,你们其中一个不还练过嘛!怎么还要去送死。 “父亲,女儿的水性最是好,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只是辍在沈盟主他们后面,若是有什么情况,我定是要躲开的。女儿那点本事,您也不是不知道的。”不等剑金辉同意,噗通一声,剑钧玲跳入了湖中。 “父亲,我去看着钧玲!”噗通一声,剑钧天也下去了。 “你们……”剑金辉甚至来不及阻止,眼见着一双儿女就这么潜入湖下了。此刻,剑金辉唯有深深的懊恼,自己该阻止的,他的这双儿女都是心大眼空,手高眼低之人。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都有教导,怎么就都长歪了。还好,还有一个剑钧怀。 剑钧怀见剑金辉看向自己,只淡淡道:“我不会下去的,万剑之灵不容他人轻易亵渎。” 剑金辉觉得深深的无力,他根本没有让剑钧怀下去的意思好嘛,他只是想说,钧怀呀,你千万别学你哥哥和姐姐。只是,剑钧怀根本没有体会他老爹的好意。 就在众人关注湖面动静的时候,叶凌风悄无声息地过来了。这剑湖他有印象,只是,他印象中的剑湖当时是烟雾蒸腾的,他一直以为那是云海,云海下是悬崖,所以,他也从来没再多关注一些,没有想到剑冢会是这里。 “少爷!” “你没事吗?” “回少爷,我没事。” “哦?!那一切都办妥了?” “嗯!都已经办妥了。” “那就好。” 说罢,叶凌风就自发站在李少卿的身后。那里才是他应该待的位置。 剑金辉察觉多了人,于是,望了过去。只是一眼,却是怔了许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多年后,他居然看见当初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昔日,剑金辉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所以,他许以嘉奖和鼓励,更委以重任,那青年一切都做的很好。剑金辉也觉得有这样的手下弟子很好。只可惜他的儿子不懂他的用意。在得知叶凌风被废弃武功后,剑金辉也顶多可惜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许多的时间去同情和安抚一个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用的人,给他钱让他一生无忧,剑金辉觉得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后来得知叶凌风失踪了,他也曾听从剑锦凡的话派人去寻,但始终没有寻到,剑金辉还感叹,就当叶凌风报恩了。他心中唯有的那点愧疚,也被自我给消化殆尽了。如今再见叶凌风,有恍如隔世之感,也有手足无措之感,更有心虚之感。 “李公子,这位是……” “哦,平安呀,他是我的护卫。平安,这位是名剑山庄的剑庄主。” “庄主有礼。” “不必多礼。只不过,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旧识。我与他已经许多年不见了。” “哦~~~那还真是在下的荣幸。” “哪里。” 碍于人太多,剑金辉不过匆匆问了几句,但是叶凌风都是中规中矩的答了。不见什么破绽,剑金辉也不好表现的太过热络,毕竟这人是李少卿的护卫,于是,只好草草结束问候,继续看向湖面。思绪去飞速的向前翻页,他记得当初剑钧怀剑钧玲似乎说把叶凌风扔到了富庶繁华之地,而这李小公子,似乎就是来自京畿。要说富庶繁华,哪里能比得过京畿。再看李少卿等人,顿生警惕。 李少卿眼不错地望着剑金辉,他大约能猜得出剑金辉的想法,虽不中亦不远已,他望望剑金辉又望望叶凌风,唇边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来。剑金辉见李少卿望着自己的笑得意味莫名,心中顿生厌恶,瞧李少卿的眼神也有些不善来,心中更是警惕。 叶凌风在名剑山庄的时候不是不会看人,只是他不愿揣测人,后来,在李少卿的身边,他学会了很多,更学会从人的眼中读懂那些未尽的言语。此刻,他见剑金辉望着他们,尤其是他家的少爷,他突然蹙紧眉头。自他猛然清醒后,便知晓,这世上的人心没有他想的那样的好,他期望的结局也不过只是幻想,他已经不再奢望。李少卿对他好,所以他会对李少卿更好。若是剑金辉对李少卿不利,他也不会心软的。他不欠名剑山庄的。 李少卿本来想和剑钧怀说一个秘密,只是这秘密才得到证实,还没来得及说,就赶上繁杂的诸事,所以这秘密也就被耽搁至今。 这悬崖上没有什么,只是那颗大树最为突出,但悬崖壁上却有许多花草,不熟悉的人自然不知晓,李少卿好奇,看了一下,却发现有颠茄、莨菪、曼陀罗等等,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些属性不同的花草为何竟然能够同存一处,明明有些花只能长在海拔一两千米的高处,有些花只能开在热带地区,这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当然,他也是和玄真子学习后才认得的,甚至有些花草,他都叫不出名字,可是,有一点,他能够肯定这些花草都有个共性,那就是这些花草都很毒。 这些花草中有些花中有含毒碱的,人和动物在这种花丛中呆上一到两个时辰,就会头昏脑胀,出现中毒症状,严重者还会使毛发脱落,这种花家中不宜栽种。有些花的茎、叶乃至花朵都有毒,其气味如闻得过久,会使人昏昏欲睡,智力下降。它分泌的汁液,如误食也会中毒,甚至能够产生幻觉或昏迷,瞳孔放大,心率加速,皮肤发热,干燥,口干,丧失方向感,视力减弱,心跳声音加大,行为具有攻击性。有些花草能使人头痛,无意识运动,狂燥,精神错乱,嗜睡,惊厥,昏迷,死亡。所以,这样的剑湖简直是杀气,别提湖中那么多剑。若不是前日真的飞出一把剑来,李少卿当真会以为那是幻像。当然,就算现在那不是幻想,李少卿也不会去触碰。他很惜命,天下第一要来何用,他还不如低调发财锦衣玉食的好。若真有钱,如沈万三那样,又有何乐趣可言。若是那些异常生长的植被一直延伸到水下,不,那简直是一定的,李少卿浑身一颤,觉得那些人定是有去无回的。无名剑谱若是藏在这里,倒是真的绝妙。 觉得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李少卿打着呵欠和众人告退,走的时候良心建议还没下水的众人看看就好,不要当真,世上哪有什么捷径好走,尤其是练武这回事,练武先练身,把自个儿的筋骨淬炼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以身犯险,实在得不偿失。不过,没有几人听进去就是了。叶凌风也回头望望,没有留恋地跟着李少卿走了。剑金辉一个没拽住,剑钧怀也跟着走了。 第64-65章 第六十四章 入水的众人都与沈傲然一样,看见了公孙夺。于是,众人奋力下潜。再然后,这湖水似乎有个断层一般,众人在潜了很深以后,都从湖底掉落了下来,姿势很是狼狈。站起身抬起头一看,那湖水居然悬在头顶很高的地方。而后,观看四周,氤氲蒸腾,地上到处是剑。 “那剑钧怀没有说错,还真是剑冢。”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这里诡异,大家不要分散,一起朝着一个方向走。” 众人点头,都同意沈傲然的说法。 突然,他们看见公孙夺拿着剑向着他们攻来,沈傲然等人连忙提起手中的兵器应战,只是当众人挥动兵器后,却发现眼前一团迷雾,公孙夺却不见了。而后,背后,却遭到了攻击。 “后面有人。” 众人回身,定睛一看,不是先前的曹达众人嘛! “曹达,你眼睛瞎了,不认识老子了。” “还有你个龟孙子,居然敢和老子打。” 众人忙着应付,沈傲然边打边深思。“不对,这些人都跟中了邪一样,杀了他们。“ “沈盟主,这……” “蠢货,你看他们现在还认识你不。想要被他们杀死,你就放下刀好了。” “沈盟主说的没错,这些人都疯了。我们不帮他们解脱,我们也会很麻烦。” “tnnd,早知道就不下来了。” “你现在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 …… 众人一边抱怨一边抵抗,一边抵抗一边寻找着出路。不多久,他们就发现,曹达等人似乎不知道疲惫,也不知道疼痛一般,被砍了,还能继续战斗。有些人心生胆怯,沈傲然见状,连忙道:“大家一鼓作气杀了他们,不然只能被他们杀死。杀死他们,我们才好安全的找寻出路。” 众人闻言,似乎有了主心骨,连忙提起勇气上前一搏。 许久后,众人尽皆负伤,但是曹达一伙却死透了。众人正要找寻出路,却在迷雾中看见的三道人影。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仍旧是沈傲然决定前往一观。 待到众人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三个用剑的高手在比剑,那剑招,但凡会武的人便能看出,着实精妙,沈傲然也自叹不如。 “那三人,莫不是昔日的剑神、剑圣、剑仙?!”有人猜测。 “看着……有点像!” “但是不是说三人早就仙去了吗?” “听过破碎虚空嘛?听说剑客练武到极致,可超脱自身,达到破碎虚空的状态。” “真的假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家看看好了。我看挺像的。” “我看也像。” 众人终究还是抵不过诱惑,看着看着便跟着三剑客比划起来了。而后,神态越发痴狂,双眼也充血了,再然后,各自把身边的人当做了敌手,拼杀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脸数日,剑湖中始终不见有人回来。每日,衙门里的捕头都很尽忠职守的来名剑山庄报道,然后,日落西上回到衙门里,和县太爷报告他一天的收获,把当天入湖的名单呈上去给县太爷预览,然后,去酒馆弄点小酒,或者和几个不当值的捕快聊聊天。 “铺头,你这几天日子过的真是哈!” “我觉得这些武林人士都疯魔了,那剑湖,不,剑冢,根本不是个好地,看着湖底那么多剑,你们是没看见,寒光烈烈的,瘆人呀!什么剑谱呀,能藏在那儿!换做是我,我是不信的。” “头儿,你怕了。” “怕了,爷怕你个孙子。爷怕下去就没命了。你没见这几日,去名剑山庄的人去的多,回来的少嘛!都栽里头了。” “那倒是。” “哎哎,我可听说了,这剑湖是昔日剑者的埋骨之地,昔日群剑争锋,却没有尽皆葬身于此。”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这日子,茶馆酒楼都在说这个,说书老头的段子都改成这个了。” “哦?!有这回事,” “不信,改天,哥几个走起听听去。” “好呀!” 茶馆里说书先生靠着传言和脑补,口沫横飞着,把当年三剑客比剑,直接说成了全武林剑客群殴,然后有人引入湖水,众剑客全部葬身湖底,湖底被剑客的剑灵所霸占,谁闯入都是十死无生。说的活灵活现的,就好像看的真真的。甭管合不合理,许多人竟然信了。要么怎么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呢! 再者,这几日也有大着胆子绑着绳子下水的,起初大家都觉得这个方法不错,只是,当岸上的人只拽回来解开的绳子的时候,也相信了说书先生的话。这事传出去后,说书的说的越加离奇玄幻了,不管名剑山庄如何,说书先生倒是很高兴,这段时间他赚的盆钵满满,其实,他也不过听别人聊了这么一嘴,才起了这个头。当然,受到实惠的还有就是百姓。 没几日,那剑冢就成了神圣之地,官方,也就是县太爷也出了面,盖棺定论了。这剑湖的剑灵剑魂不容侵犯,谁去剑湖那都是送死,既然自己要送死,那就是自找的,生死由命,怪不到旁人。所谓的无名剑谱纯属无稽之谈,谁见过呀,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的事,别听一耳朵,见风就是雨的,人云亦云,是不对的。 此定论,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信了。众武林人士也信了。现在,由于沈傲然被判了死刑,回不来了,那么武林盟主的宝座上终究得有人吧,于是,众武林人士认为,与其追逐那传闻中的无名剑谱,不如争夺这个武林盟主宝座来的实在,于是,没多久,武林盟主宝座的诱惑及风头盖过了无名剑谱。 来剑湖的人越来越少,先前没有入水的人也渐渐散去,剑冢剑灵的传闻甚嚣尘上,渐渐地,也只有不怕死的往前送了,索性,剑金辉也懒得去管了,只让管家来代替站岗了。铺头依旧尽忠职守着,反正每天巡街,还不来这里,好吃好喝好拿的。 这些日子以来,剑金辉也算心冷了,他期望儿女能够回来,却也知道剑钧天和剑钧玲回不来了,也是因为两人的去而不复返,才没有指责名剑山庄。天下有几人能搞阴谋诡计把自己一儿一女都搭进去呀!况且,这摆明了对他剑金辉一点好处都没有。就是有心人想挑拨,都找不出借口来。 剑金辉一夕之间,似乎老了许多,如今,他的希望只有剑钧怀了。 “老大!” “父亲!”剑金辉看见突然出现的剑锦凡,有些哽咽。 “当初是我错了。”我不该总是对你说名剑山庄如何重要,要你守住老祖宗的基业,要把名剑山庄发扬光大,才使得你忽略了对孩子的教导。钧天和钧玲那样的性子,该有这一遭。只是这些话剑锦凡是不会说出口的,说出来又如何,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会让人更加自责。 “父亲……” “你不用自责。你是名剑山庄的庄主,山庄上下还都在指望着你。这次的事就快要过去了经过这次的事件,我们得为名剑山庄打算了。名剑山庄是进取还是守城,还要看你和钧怀了。” “钧怀?!” “钧怀是个好孩子。将来接替你位子的必然也只能够是他。他的剑术在三个孩子中最高,甚至是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钧怀,我自他年幼起就教导,而且,他铸剑天赋更胜过我。” “只是……” “你担心他不通俗物。真是可笑,他不过是不屑与他的哥哥姐姐去争罢了。钧怀其实很聪明,只是他把他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铸剑上。以后,不会了。我会和他说。他会明白的。他是名剑山庄的人,他肩负着名剑山庄的一切,名剑山庄给予他的一切,他会一一回报。他是知恩图报的孩子。你该感到欣慰,起码有钧怀这么个好孩子。” “父亲既然这样说,那便这样定了。” “你能放开是最好。你自己与钧怀说吧!” 剑金辉想了一夜,从自己接替名剑山庄庄主起,一直到现在,他突然觉得人生匆匆几十载也不过那么回事,只是到如今,失去了发妻,失去一子一女,不过,他还有孙儿还有靠得住的儿子,他得好好想想,也许他该放手了。为了名剑山庄,也为了自己。 又隔了数日,剑金辉找了剑钧怀,两父子谈了许久。剑金辉终究还是想通了,他要剑钧怀接替庄主的位置。剑钧怀同意了,但他认为他还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够担当此重任。剑金辉同意了。没过多少时日,剑金辉给一子一女立了衣冠冢,就在剑湖的旁边,也意在告诫世人。 望着儿女的衣冠冢,剑金辉终究还是后悔了。 “剑庄主,你还有二公子。” 剑金辉闻言,诧异地转过身,赫然见着来人,恍如隔世。“你真的是……” “曾经是,以后不是了。”说罢,来者又走了。 剑金辉望着来者,直到那人消失,才转过身来,良久后,他擦干眼泪,告诉自己:“我还有孙儿,我还有钧怀,我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我怎么能够颓丧。”是呀!未来的路还很长,子孙的路更长,他剑金辉还不能倒下,他还想要扶持,他还要想要看名剑山庄走的更远,这一直是他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他可以一直坚强不倒。 第六十五章 “钧怀,愿赌服输哦!”李少卿笑着而来,虽然现在不是笑的时候。 剑钧怀觉得自己很冷漠,尤其是对自己的亲人,除了爷爷,即使是对父亲,他也觉得对方是个陌生人一般。李少卿是个例外。和父亲谈过以后,剑钧怀也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些什么,只是他心里有些乱,所以,他让他的父亲给了他五年时间。若是那时,他可以,他会成为名剑山庄的庄主。 见着李少卿,剑钧怀很高兴,即使李少卿是有目的而来。但是,剑钧怀不在意。“嗯!愿赌服输!” 李少卿大大咧咧地坐下,而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竟然是要冶炼刀剑的方法。 “爷爷说,北部就算近日不用兵,以后也是要用兵的,所以,战场上的兵器绝对不能够马虎。你铸造的剑很好。我想要一些你冶炼的方法,希望能够帮助乾元国。” “你是谁?” “爷爷喜欢叫我小彘,皇帝叔叔喜欢叫我少卿,至于老爹,他喜欢连名带姓的叫。我也确实姓李,家住在兴国公府哦!郑兰陵和林谨言两人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师兄,我们来自凌云观。” 剑钧怀听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百味杂陈,自己也难以言喻。 “你……你是有目的的来名剑山庄?”剑钧怀最怕听到这个答案,却也最想知道这个答案。 李少卿笑着摇摇头。“我不过是来凑热闹,不过,看见那藏剑阁,还有你赠予的那两把宝剑,才有了这样的心思。我若想要你交出冶炼的单子,自然有许多方法,但是我想,我们还是朋友,朋友不该如此对待。所以想着什么样的方法比较好,于是,我想到。这不违背公理道义,又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最好不过了。” 剑钧怀闻言,心中庆幸。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愿赌服输。” 李少卿满意了。 隔日,剑钧怀把冶炼的几种方法记录了下来,而后,送给了李少卿,李少卿想要招揽他去喂朝廷效力,却被剑钧怀拒绝了。李少卿也不强求,只说两人依旧是朋友。他会找他的师父来给剑锦凡看病。剑钧怀感念。 剑锦凡来找叶凌风。叶凌风向李少卿说了,李少卿允了他去见,却随后跟踪了。 原来,无名剑谱真的存在,而且一直是剑锦凡收着,当年剑钧天练的走火入魔的时候,剑锦凡就不允许名剑山庄的人再练,除非能找出适合练剑的人。 “送给我?”叶凌风哑然。 “最适合练习无名剑谱的人便是你。其实,当年我教你的那些便是无名剑谱上的,只不过是粗浅的皮毛。更深层次的剑招,我也没有参透,而且,我也有私心。” 叶凌风已经想开,自然知道剑锦凡说什么。“庄主不必自责,剑谱之事当如是。” “你不怨我?” “不怨。” “好!好!好!我这一生,最欣慰的就是有一个好孙子,还有一个便是……你!”老怀欣慰,眼泪瞬时落了下来。 “庄主……“虽然唤着,却没有再进一步。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但叶凌风终究没有收下剑谱。 叶凌风走后,李少卿却走了进去。他和剑锦凡说了自己的身份,说了自己的目的,说了剑钧怀,而后,剑锦凡双手奉上了无名剑谱。 翌日,李少卿却给了叶凌风一本剑谱,叶凌风观之——“无名剑谱?!” 李少卿似浑不在意道:“真正的剑谱怎么会在江湖,自然是在皇宫内院啰。我上次去皇帝叔叔那儿找到的。皇帝叔叔才不喜欢这些呢!可笑这些江湖人。现在送给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哦!要不是来名剑山庄,我都想不起来他,可怜一代剑谱,差点成了垫桌角的。你且收着,不然,它真成垫桌角的了。” 叶凌风收下了,也感动了。李少卿那漏洞百出的话,他没有深究,他只要知道李少卿对他好就行了。若是还有人愿意对你好,那么你更应该好好活下去。 “哎呀,不要这么感动嘛!” 闻言,叶凌风突然觉得,自己想感动也感动不起来了。 “剑谱剑招再强,又怎么敌得过人心。” “少爷说的极是。” “嗯,过两日,我们会凌云观吧!” “好!” 不多日,众人告别了名剑山庄回转凌云观。 数十日后,皇帝办公的案头多了一个匣子,匣子密封着,里面放着冶铁的方法和无名剑谱。 “哟~~~瞧陛下高兴的,定是李小公子又送了新奇的东西来了吧!” “瑞安一猜就中。” “咱家一听这礼是李小公子送的就知道陛下定是满意的,都不用猜。” “哈哈哈……说的好,有赏!” “咱家谢陛下赏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 数月前,李少卿曾进皇宫。 “皇帝叔叔,这刀不似我乾元国的刀。” “是呀,这是北部部落新铸的刀。这刀坚硬无比,在战场上对战,可是不妙呀!” “原来如此。少卿想,也许是这铸刀的材料和方法的偏差,若是,能得到好的方法去改进,乾元国的刀剑未必不如。” “正是如此,只是这事还需秘密行事。” “可惜少卿人小力薄,若是有机会遇上,我一定会努力为陛下取得。” “少卿果然是朕的开心果。”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最近的武林。朝堂与武林,看似很远,实则不然。 “听说有些人不安分。”皇帝看向瑞公公。 瑞公公见皇帝没有避嫌的意思,便道:“回皇上,确实有那么些个人不安分,只是那什么武林盟主也不管管。既然得了这武林盟主的头衔,也得管些事情不是。李小公子,您说咱家说的有没有道理。” “瑞公公说的在理。江湖人最爱说什么江湖事江湖了。其实,那都是瞎扯。不管江湖人还是寻常百姓,那都是皇帝叔叔的子民,都该归皇帝叔叔管。哪里有自己做主的道理。瑞公公,你说是不是呀?!” “小公子说的就是咱家想说的。” “只是要想管,也得有个方法。” “哦?!少卿有办法?” “不如找一个能让他们都信的东西,让他们去争夺,这样他们就没有心思想七想八的。到时候,弄的两败俱伤最好,正好歇歇。到底是皇帝叔叔的子民,尝到苦头安生下来就好。” “是呀,小公子有理,陛下仁善。” “看来,少卿是有好办法了。” “算不得,不过可以一试。皇帝叔叔,我听闻那名剑山庄将要举行鉴赏大会,还听过一个关于剑客们的故事,说昔日的剑神、剑仙、剑圣留下一本无名剑谱……” 谣言传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也便有人信了。 李少卿认为自己不是个大方的人,既然这叶凌风跟着自己,那么他便只能是平安。安心服侍自己的人心中有名剑山庄那怎么行。这就好比手上扎了一根刺,必须拔除。他要的是绝对忠心的人,除了对他忠诚,其他人都不应放在心里。若是求不得,那便舍弃。叶凌风陪伴他李少卿十多年,李少卿觉得他值得因叶凌风而筹谋这么多。 对于名剑山庄而言,就算是叶凌风,也不过只是一个过客。 嗯!是过客就好! 他李少卿才是叶凌风的归宿。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众人回转凌云观,心情还算好。李少卿买了一堆的礼物,拉了整整一车,说是出去玩怎么能不带点东西回去呢!一旁的冬雪碧荷也司空见惯了。有钱就是任性,她们懂的。 在入凌云观的第二年,李少卿的老爹李拓土光荣的考中了,二甲第二十二名。李少卿狠狠吐槽了一下这个名次,一溜水的二,不过还是屁颠颠地回转国公府给他老爹祝贺了。当然,礼物可便宜了,笔墨纸砚,自家店铺出品。李拓土那个高兴呀!这代表了他的政治生涯由此开始了。 大房孙氏终于努力成功,可惜生了个女儿,取名李知琴。二房正室张氏,妾室林氏为府中添了两女儿,分别叫李知棋和李知书。三房却生了个儿子,叫李少新。二房张氏恭贺三房的时候不酸不甜的说了句,说三房要是再生个女儿才好,不但凑成了个好字,还凑齐了琴棋书画。隔年,三房的苗氏又有了,还真生了李知画。张氏顿时无语了,只庆幸这次琴棋书画没一起朝着二房奔过来,上次那春夏秋冬都被人笑颇肚皮了,再来个春夏秋冬,张氏觉得自己大门都别出了。 别看张氏的正室位置坐的稳,但是她觉得自己的日子最是不好过。看看大房,人家的儿子是正室出的,慕容氏虽然娘家有些不得力,但是架不住她运气好呀!妾室再有用,一来是个妾,二来生不出儿子,有什么用。况且慕容氏一个儿子,抵得上二房的四个。张氏想不嫉妒都有点困难。不和大房比,人家到底是要袭爵的,没的比。但是就是比庶出的三房,张氏也是比不过的。三房的苗氏脾气看着温顺,但是看着三爷被她把的牢牢的,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而且,人家肚皮争气,过来没几年,都生了一儿一女了。三房至今连个妾都没有。院子里苗氏说了算,夫妻俩,平日里,有商有量的。是个人都羡慕。越比越伤心,索性丢开。张氏决心好好教导自己的一儿一女,绝对不能和他们老子一个德行。 十岁那年慕容氏生下了李少卿的弟弟李少府,一家子都跟着高兴,最高兴的属兴国公李开疆,据老太太赵氏说,李少府最像李开疆。李少卿仔细看,觉得李少府和自己也有三分像,也觉得挺高兴的。心情最一般的就是李老爹了。两儿子,一个像祖父,一个像父亲,要不是嫡子,李老爹真心郁闷了。比起祖父和父亲,李老爹长像只能算普通。但是,他自我感觉他还是个美中年的。于是,李老爹只能看着李芳李华自我安慰一下。不是说儿子像妈,女儿像爸吗!俗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慕容氏因为生产的时候年岁大了,就是搁在现代三十多岁生产都算大龄产妇,何况是古代。生产的时候没那么多保障,最多是有钱人家请的人多些,大夫产婆的水平高一些。慕容氏自生产后,身子便欠佳了。赵氏不得不重新掌家,张氏和苗氏也跟着协理起来。待真的跟着协理,张氏和苗氏才体会出,她们的妯娌慕容氏真是个能干的。这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上百件也有几十件,亏她调理的过来。于是,乘着这难得的机会,张氏和苗氏也用心起来。一时间,里里外外也算妥当。 李少卿见慕容氏虽然因为有了孩子而高兴,但是眉间仍旧有散不开的郁郁之色。于是,待到无人的时候,李少卿问了问,慕容氏却没有说什么。李少卿知道与父亲有关,但是,他也只能劝劝,让慕容氏多想想自己的儿子,尤其是在襁褓的小儿子。慕容氏这才有些鲜活的颜色。对于父亲,李少卿作为儿子和晚辈也说不得什么话,只能嘱咐父亲要好好照顾母亲。李拓土听闻,难免嫌弃李少卿多此一说。李少卿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不论父亲还是母亲,但是,他还年幼,而且,夫妻间感情的事,他要怎么问怎么说呢!李少卿觉得,若是慕容氏学着张氏那样,会不会过得恣意一些呢?!一个人再聪明,也总有他不能够解决的事。 唉~~~~ 见慕容氏如此,李少卿虽然在情感上帮不上忙,但暗地里有留心慕容氏身边的事和人。回到凌云观,也向着玄真子学习医术,每年也会带着许多东西回去看望慕容氏。在祖辈的眼中,李少卿是个孝顺的孩子。连瑞公公也在李拓土前说过,皇上和太后最喜欢小公子的孝顺。李拓土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 刚进凌云观那会儿,李少卿很是被人侧目和议论了一把,因为他带的人太多东西也太多。但是在他讨好了师父以及观主还有大师伯以后,他便在凌云观住上了最好的屋子吃上珍馐美味。对外宣称,他李少卿就是一个来自京畿的土豪。土豪嘛,就是任性。林谨言说他不是来学习的是来享受的。李少卿道人生为享乐,学习好了也是为了更好的享乐。平安、喜乐还觉得他家少爷说的挺有道理的。跟着的几个丫鬟觉得他家少爷说的就是箴言。林谨言说人除了享乐应该还有别的追求。李少卿想了半天,才答道说难道是泡妞。林谨言简直要被李少卿给气死。李少卿在林谨言炸毛的前一刻安抚住林谨言,他说他知道,只是每个人追求不同,谁都不能强行要求谁,林谨言觉得李少卿就是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李少卿说他没觉得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好,起码衣食无忧嘛!林谨言觉得简直与他无法沟通。 观中弟子,记名弟子以观中三位师父的收徒顺序来排序,而后不记名弟子以进来先后排序。每隔一段时间,记名和不记名的弟子都要重新排序一下。因为有入世,有人早殇,虽记名,但不会上山,为了便于管理,走了的会留有记录,但不会再排名。道家讲求顺其自然,既然走了,便不要再计较。若是有一天遇见后辈,互道一声道友或者师兄师弟就好。其实,人走如茶凉,除非如邵卿那样闻名的,基本都会被人淡忘。 至于观中上层,这些年,李少卿也看出来了,观主玄青子就是个和稀泥的,玄明子万年看不惯玄真子。还想要当观主,不过,观主不是傻帽,还很得已退休还留在观中的长老们的好。所以,一时半会,玄明子也没法蹦跶。 李少卿是观中内门最小的师弟,排行十二,随着年纪增长,相貌越长越好,隐隐有超过他家师兄林谨言的趋势,所以只要他一笑,很多人都很买账的,尤其是为数不多的师母师姐们。虽然李少卿表现的很纨绔,但是对于他感兴趣的他学习的也很认真。玄真子也不是真的随意,对于学习中的徒弟他还是很严厉的。不过一个棒子一个枣对于李少卿明显不合适,玄真子发现让他自己琢磨,然后他再讲解比较好,李少卿的自学能力格外地强,玄真子无比欣慰。林谨言也发现,他家师弟对什么都感兴趣。李少卿自我感觉有朝着十项全能发展的趋势。郑兰陵等人也被带动的学习效率高起来。观中的老师们对于这届的学生很是看好。 自从李少卿欣喜的发现观中居然有学习厨艺的学徒和大师傅。李少卿觉得人生豁然开朗起来。医药不分家,药膳也是不错的。所以,李少卿化身吃货。一得了空就往厨房里钻,和大师傅还有小学徒们很有共同语言。林谨言一向信奉君子远庖厨,对于李少卿身为世家子弟却去学厨艺很不能理解。旁敲侧击的让李少卿回归正途。玄真子虽然不明真相,但是他没觉得爷们学点厨艺有什么不好的。平安喜乐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李少卿做的奇怪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也就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等我练习好了,就能够亲手做羹汤给母亲喝了。” 冬雪碧荷等听了,立马热泪盈眶。“少爷真孝顺。这世上能有几个儿子亲手做羹汤给母亲吃的,不说大户人家,就那贫苦人家,怕是都没有几个吧!” 玄真子听了,也觉得他这个徒弟真不错。等他弄好了成品,自己不介意帮忙尝一尝。 林谨言不经意旁听了,觉得自己比李少卿不如,但他依旧不近庖厨,只是不再念叨李少卿。李少卿觉得他家师兄怪怪的,给他家师兄把脉,却被他家师兄给鄙视了,无端莫名呀! 其实,李少卿还说了,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首先得拴住一个人的胃。不觉得有个美食高手的伴侣很幸福嘛!厨师什么的也是很有前途的。 回到凌云观,周博文给了李少卿一个惊喜。 “馒头!” 周博文三条黑线拉下来。能别叫这个小名吗?! “博文!” “少卿!” 两人观门前来个亲热拥抱,那个乐呀! 而后,两人聊着进了大门,再而后,一圈寒暄下来,礼物分发下去,李少卿觉得好累哦!脸都笑酸了有木有。周博文晚间饭后才过来找李少卿叙旧。 “少卿,琳琅新制的几种糕点现在卖的可红火了。” “真的?” “嗯!” “你这么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琳琅的手艺再好,也没有你做的东西好吃。” “那可好!最近我有好的点子,明天就去试试。” “嗯!我可等着哟!” “放心,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了。” “也是!”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李少卿一回来,观中的诸位少有不高兴的,近年来,李少卿和大厨两人合作尝试出了很多新菜还有点心。第一次上桌就虏获了众人的胃。多吃几次,心来的弟子都觉得能在凌云观入学,那真是太幸福了。变换的菜肴,大厨的高度工作热情,大大丰富了凌云观的餐桌,观中诸弟子每每听说有新菜肴,都要多吃两碗饭菜,然后,饭后院子中遛弯消食一向是凌云观的盛景。 凌云观的各色点心不定期出品,大家都觉得日子过简直太美好了。好多人甚至还想打包。于是,李少卿撺掇大厨也搞点额外收入,大厨虽然不在乎这点小钱,他可曾经也是御厨级别的,但是采买什么的也是要人工和成本的,于是,他经常把每次做多的或者根据群众特别要求做的打包好的,送到凌云观管事的那儿,由凌云观管事的来收钱,到时候,一部分计入成本,一部分作为上下打点,一部分算大厨的酬劳。胖大厨乐呵呵的,他觉得在凌云观,比他当大厨那会儿开心多了。 许多不求上进的学子,觉得就算是为了吃食来凌云观那也算值了。已经退休的皇帝太傅曾经来凌云观拜访,用了饭菜后,送了四个大字——美味佳肴。厨房大师傅很有成就感。 “胖师傅!” “哎呀,是小彘呀!” 大厨姓庞,人白白胖胖,像个笑弥佛一样,这么多年,人还是老样子,就没变过。李少卿来凌云观的时候,那玉子金童的模样,庞大厨最是喜欢。因为喜欢李少卿,庞大厨也可以忍受李少卿带来的厨子。要是换了旁人,上凌云观带厨子,庞大厨肯定是不会伺候的。李少卿因为喜欢吃,在吃了庞大厨的饭菜后,决定叫他师傅。被这样一个小孩用崇拜的口吻称呼自己,庞大厨那可美食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后,但凡李少卿要吃啥,他都给留意了。李少卿见他胖又姓庞,就一个劲地称呼他胖师傅胖师傅,庞大厨也不在意。大手一挥,不就是个称呼嘛!一旁的好几个凌云观弟子心里嘀咕:明明就非常介意别人说他胖嘛!果然看人还是看脸的。 当李少卿第一次说要和他研究吃食,庞大厨那个乐呵呀!连声说好以后,再看李少卿递过来的点心方子,庞大厨便收敛了笑认真起来,然后经过数次失败,好吃的点心出炉了。庞大厨各种满足。李少卿说,他的追求在于吃,庞大厨的追求在于满足别人的口腹之欲。庞大厨哈哈大笑。可不是嘛,他不就为着别人吃着开心嘛! 人生惟口腹! “胖师傅最近有什么新菜式呀!” “哎呀,不瞒小彘,自从小彘走了,师傅这胃口都变差了。” “胖师傅,前日里,我昔日的丫鬟现在糕饼铺的老板娘琳琅做了几道点心,如今卖的很是红火,她还特意给了我方子,我拿来给胖师傅看看。” “那怎么好呢?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 “胖师傅还计较这个嘛!我来这里这么多年,虽然做的不多,但是也和胖师傅学习了很多,要是不好意思,那我的脸皮也真的太厚了。胖师傅看看,没准能创新的口味,那我便告诉琳琅去,让她做了卖了去。还有,这是这几个月的红利。” 庞大厨不缺银钱,如李少卿这样明着偷师的,还把方子抄录把菜式让人作出供世人品尝,更隔三差五给自己送所谓红利的方法,让庞大厨高看了李少卿一眼,他也乐意和李少卿往来。 庞大厨接了银钱,自己在山上,为了创新菜式,也是需要花银子的。太过昂贵的鲍参翅肚,这些个银钱凌云观也是不太好走账的。虽然李少卿可以资助,但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资助更容易然庞大厨接受。 “胖师傅,这次我回来的路上可发现好东西了。” “小龙虾!”一想到小龙虾的美味,李少卿就流口水。美味呀! “啥?那东西能吃?” “啊?!为什么不能吃?!可美味了!”李少卿是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某处农田发现了。据说这龙虾喜欢掘洞,破坏农人基田,农人不喜,又见它脏兮兮张牙舞爪的,所以多半剁碎了喂些杂食的牲口。龙虾的生命力的顽强生殖能力也强,所以趋之不尽,农人很头疼。这个时候,世人根本不知道,它还能吃。李少卿则以为这时代这地方不会有这样的东西,直到看见了才想起来。 “那东西,我可听说了都是吃那玩意的。” 庞大厨说的那玩意李少卿自然知晓,不过是腐蚀物什么的。有传言说龙虾吃腐烂的尸体,所以,龙虾还是很有些很牛逼的传说的。不过,李少卿认为等上了餐桌它牛逼的地方也只剩下美味了。 “胖师傅放心,许多河田里的生物都是如此生长的,我们要吃它,就不用想那么多。” “真的能吃?” “能吃。” “真的能吃?” “能吃。” “真的真的能吃?” “真的能吃。您要不放心,我先弄点吃吃,您观察观察。” 庞大厨还是有些犹豫。李少卿笑道:“没有什么植物动物生来就是能被人发现可以使用的。这也是经过许多大胆的人去尝试才发现,嗯,这个虾可以吃,那个草原来可以入药。龙虾不是个新鲜事物,但是从没有被人食用过,若是有一天,人们惊奇地发现原来虾也可以吃并且感觉美味的时候,作为大胆尝试的人,胖师傅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庞大厨被说服了,决定大胆尝试。本来作为一个厨子,对于吃就比任何人都大胆。 平安喜乐等人一大早地向着头一天说好的农人手里,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买了几桶龙虾回来。而后,找了老大的缸放了进去。再然后,取了几斤小龙虾,放在水里,让它们吐了吐脏。再然后,找了毛刷,开始洗龙虾。为了讲究卫生,喜乐等人刷了两遍。而后,剪了小爪子,头须,留下大螯。最后,准备好葱姜花椒桂皮辣椒等物,李少卿开始烧龙虾。一群人围在桌子旁边等呀,除了很有钻研精神的庞大厨和李少卿自备的厨子。 小龙虾上桌,李少卿向众人说明了吃小龙虾的注意事项,比如说这个塞是不能吃的,细菌也多,还有尾巴要抽筋等等,然后,就开吃了。众人见李少卿吃的无比香甜,也动手起来,一个下肚,哎呀!太好吃了有木有。 一顿中饭后,桌上的虾壳堆的跟小山一样。 有来串门子的小师弟,吃了一个龙虾后就走不动路了,李少卿大手一挥,今天烧的龙虾不少,留下来吃吧!小师弟哎了一声,就笑眯眯的笑纳了一盘龙虾。小师弟是个大嘴巴,吃过龙虾后,宣传了一圈。观主转弯抹角地向他家徒弟表示自己也愿意尝尝,于是,隔日,玄明子的桌上也多了一盘龙虾,郑兰陵陪着他师父吃。师父俩吃的无比开心。末了,玄明子砸吧一下嘴赞道:“果然好味道!”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在农人得知这龙虾是个美味的东西,有附近的馆子来收购这东西的时候,都知道了,这东西居然是可以吃的。而后,许多人都在农闲的时候,捉了龙虾去卖,居然还卖出了好价。简直是意外的惊喜呀!至于龙虾的传说,有了银钱在手,谁还在乎那个。当然,这都是后话。 庞大厨在被龙虾给予的震撼后,立即着手开发新菜式,盐焗龙虾、烧烤龙虾、蒸熏龙虾等等,简直把龙虾吃出了新天地。李少卿给庞大厨点了32个赞,把庞大厨给乐呵的简直停不下来。 因为龙虾的缘故,李少卿也多去了几次农田边。李少卿生性喜洁,不爱沾染污秽。但是为了龙虾,他忍了。周博文也陪着去了。好朋友嘛,自然要把臂同游的,即使是去农田。林谨言这个别扭货,在吃了次龙虾,听了龙虾的传说后,也跟着瞅了瞅,不过,他去了一次后,就再也没去了。李少卿知道,这货的洁癖比自己还重。于是,感叹还是他家大师兄好,他每次去,他家大师兄都陪着。 李少卿看着许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甚至比他还小的孩子跟着父亲在田间劳作,还有个为了挣钱,下河沟去捞鱼摸虾的,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了。自己这一世,幸而生在兴国公府,若是与这些孩子一般,李少卿想现在在田间的人也许就是自己了。什么人什么命,有的时候不得不说是天注定的。 见李少卿望着那些孩子出身,郑兰陵告诉李少卿,这些孩子还有这些孩子的祖辈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李少卿不是没有眼界的人,有些事情他是知晓的,只是知道的,与自己直观看见的,永远都是两回事。农家人许多能糊口就不错了,识字那简直是奢望。有的村里,读书人那简直是知识人的代表。若是这读书人是个秀才举人,那更是不得了了。连村长都要上赶着巴结的。士农工商的排名不是没有由来,读书人受到尊敬也是有原因的。有的人能识字便能出外谋得更好的生路,不用一辈子困在这方寸土地上。 为李少卿一行提供龙虾的农人带着在田间劳作儿女过来,有些拘束的不知手脚如何放,还是那家的妇人大着胆子上前说了两句。 “老爷、公子、小姐们,这是才起的菜,你们带回去,尝个鲜。若是觉得好……” 一旁的小女儿看着郑兰陵等人羞红了脸,低下头扯妇人的袖子,道:“娘——” 妇人拍开她的手,然后谄媚地笑道:“小妇人其实是想说,各位大爷小姐都不是普通人,平日也不缺吃缺穿的,一定也不缺银两。但是,小妇人想说,这外面采买的东西究竟不如地头直接采摘的新鲜。若是,诸位大爷小姐有需要,小妇人可以给您送家去。” 李少卿闻言,笑了笑,这小妇人颇有经济头脑,知道送货上门。于是,也没有一口绝,道:“若是有需要,倒是可以。” 妇人一见李少卿那惊艳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乖乖这小公子俊的,就她们村的村花也赶不上呀!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生来就不一样。又听李少卿这么一说,笑得脸上堆起了褶子。“小妇人姓钱,我家那口子姓罗,我住在不远处的罗家村,小公子只要说找村长家旁边的罗钱氏,再没有人不知道的。” “好。我记下了。” 说完,这妇人也有眼力劲,带着儿女把菜放下便离开了。 回程,回望一望无际的农田,还有那些在农田劳作的农人,李少卿有了一个想法。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自古寒门之人想要出人头地都是难上加难的,因为他们不得不为盘中餐每天庸庸碌碌。什么样的出身决定了他有怎样的人脉。出身与人脉决定了一个寒门之人未来的路。地里刨食的人也许终此一生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所以很多地方,尤其是生产力低下的偏僻山村,能出一个秀才举人,那简直是了不得的事情。很多人,能识字就能去县城谋个好的出路。这些天,直面这些农人,李少卿两辈子有了一个想法。 “大师兄。”李少卿冲着郑兰陵招手,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郑兰陵不明所以地过去了。而后听李少卿说,他想力所能及及的帮助一下山脚下的那些农人。周博文很有兴致的也加入了进去。林谨言假装不经意的路过,也旁听了进去,只是没有发言。不过,他已经决定暗暗参合进去。旁的他没有,一点银钱还是不缺的。 李少卿觉得这也算是件大事了,于是又去找了玄真子和玄青子商量。他师父玄真子摆摆手说随意,李少卿很是无语。玄青子倒是答应帮忙,不过也就那么一说。李少卿也没真指望这二位有啥表示,也就是告知一下。既然他们不反对,那自己就可以去做了。 郑兰陵虽然在武林中名声不显,但是在凌云观中却不是无名之辈,他好歹是玄青子的首徒,平日来往人事接待,郑兰陵这方面的经验是不缺的。因为地头熟,郑兰陵通过人找了山脚下几个村的村长,说了他们要在山脚下建学堂的事情,几个村长都不是短视的人,有了学堂,他们村里的人也可以走出去了。以后对着外人,他们的腰杆也可以挺直了,这是好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再说了,人家出钱出力的,他们只需要做好宣传工作就行了。这有什么难的。几个村长合计合计拿定了主意,对着郑兰陵等人是谢了又谢。 想要办一件事不难,但是,想要办好一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李少卿觉得,既然做了,不妨就要做好做漂亮了。他想要盖个学堂,这学堂不是要教人如何考科举做大官,只是希望进来的人起码能识字,学些做人的道理。所以,这学堂,李少卿没有盖多大,请了一个口碑不错的老秀才过来坐馆。 老秀才姓周,周秀才家起初也是有个一亩两分地的,算不得富裕也算不得贫穷,起码在村子里和别人比较,若是太穷也念不起书不是。周秀才娶妻生子后依旧苦读,在上三十的时候考上了童生,而后,没多久又成了秀才,于是,周秀才愈发拼命了。凡事不管,所有的农活都压在了老伴还有儿子儿媳妇的肩膀上。读书也是个烧钱的活,笔墨纸砚还有书本,没有一样省钱的。有一年收成不好,为着周秀才念书靠功名,家中只好卖地当东西。前几年,周秀才的儿子儿媳妇都相继去了。周秀才老夫妻俩当了身边值钱的东西才凑够了下葬银子。周老太太捶周秀才,说都是周秀才逼的,不然儿子儿媳妇怎么会早亡。望着漏水的屋顶,周秀才看着瘦弱的小孙子,终于清醒了。都五六十的人了,还不过是个秀才,如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再考下去,怕是要把自己饿死了。饿死自己没关系,若是饿死了小孙子,那他真是周家的罪人了。如今,周秀才只求把孙子好好抚养长大。李少卿找上周秀才,一问,周秀才便答应了。周秀才不是个傻的,如今奔六的人了,下地干活根本比不得年轻人,而且,为着他考功名,家里田地都没了。就快无以为继了,李少卿来的正是时候。周秀才再没有不答应的。 学堂后面有个小院,有三间瓦房,尽够祖孙三人住下的了。李少卿一个月给老秀才一两银子,作为坐馆的费用,又给了周老太太一两银子作为学堂的餐费。周秀才很满意。他要教导的只是让村中的孩子识字,这并不难,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教导自己的孙子。他已经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不起了,孙子他可一定要好好教导,万万不能让孙子和他一般迂腐了去。周老太太负责烧饭,每天中午给学堂送一大锅饭食,每人限一大碗,再有两个素菜。这样免得上学的学子们来回跑路。这样的寒酸,不是李少卿太过小气,自是怕生米恩斗米仇,不愿养成一些人的坏习惯罢了。 玄青子闻听了,连连点头,觉得李少卿虽小,却很是明白人事。郑兰陵也深以为然。林谨言也长了知识,本来想砸的银钱收回了三分之二,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找点事干干了,但是,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于是,作罢。 关于建学堂这事,李少卿还特意去了县衙一趟,其实,李少卿不必如此亲力亲为的,喜乐平安随便谁去,这事一样办的妥妥的。但是,李少卿觉得,这事既然是自己起头的,那就得自己去做完,凡事有始有终,李少卿这么一说,旁人自是不好再劝。郑兰陵自然是力挺自己的小师弟的。 去县衙,县老爷得知李少卿是凌云观的学子也不好不给面子,再一听说那位是兴国公府的小公子,立马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言语间恭维之极。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旁人想要高攀还找不到门路呢,他不过个县令却好运道,国公府小公子亲自上门了。县令整装门前迎接。一见着李少卿,就惊艳了一把,心里默默道:好样貌呀! 入了正厅,两人推让了一把,最终李少卿以自己的是客不得大过主人,县老爷这才安坐在高位上,当然,也不过是和李少卿平座了。需知宰相门前七品官,李少卿可是正经八百的贵公子,县老爷拿出抱大腿的热情来招待。 两人先是寒暄了两句才进入了正题,其实,李少卿来此,一是告诉县太爷,他在他的治下盖了间小学堂,一应花费都是他和几位师兄好友出的。虽然如此,但是既然是在县太爷的治下,县太爷就有知情权。二来,既然有了学堂,那么希望县太爷能多多照看一二,就怕有些地痞流氓不长眼的去捣乱。 县太爷一听,学堂什么的简直是给自己添政绩的有木有,至于看顾什么的,那是必须的。县太爷满口答应,直道让李少卿放心。李少卿和颜悦色地走出了县衙。 县太爷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他立马召开县衙会议,制定了章程,而后,让捕快发下县衙文书告知村落众人,于是,想要滋事的地痞也歇了心思。各个村的村长为了各个村孩子的未来也是大力支持的。坚决贯彻实施县太爷的章程。 李少卿也给学堂制定了规章制度,让周秀才务必监督实施,各村的村长也互相监督。若是有人违反规定,或者联合起来欺骗他,那么学堂可以随时关闭。周秀才自然是满口答应,他还指着学堂过活呢!各个村的村长也都斩钉截铁的答应了。 刚开始的时候,有人就喜欢以身试法。比如说,只来吃饭不来上课,或是上课根本不学习,还捣乱。这纯粹占着茅坑不拉屎。村长碍于面子没说,周秀才是个老实的,他和李少卿说了,李少卿当即召开了村长大会,说他要拆学堂。这还了得,好多能来上学堂的人家可不愿意了。自己家的孩子难得有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难道就要被那几颗老鼠屎给搅合了?!那必须不能答应呀!于是,村中有人闹起来。没几天那几家吃白食的孩子就没能来了。李少卿为了杜绝这样的情况再发生,让各村给了保证书还让村中村长和德高望重的人签了名。这下,若是再有人犯事,那可是打了村长等人的脸,李少卿不站出来说话,村长等人也是不依的。要知道,村长和族里的权利和决定有时候比县太爷的命令还惯用,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嘛! 学堂乍然开放,也是麻烦多多的。农家长年劳作,你不能太过要求他们的衣衫有多干净,长年粘土地里刨食,压根就讲究不来。但是,李少卿认为入了学堂,第一节课就得对众人说说礼仪。在条件允许下,礼仪是必须遵守的约定。所以,来上课的孩子不要求衣衫崭新,起码不能够邋遢。太脏或者不爱干净的孩子,或者屡教不改的孩子是不被允许进入学堂的。胡搅蛮缠那更是没用。当然,有家长撒泼打滚,李少卿让人叫来了捕快,把这家拉入黑名单,还通告了各村,以后都不允许这家孩子来学堂,而后,众人消停了。用李少卿的话来说,来我地盘花了我的银钱,就得乖乖听我的,想出幺蛾子,那还得看我答不答应。 郑兰陵力挺李少卿,周博文从来都是他家小彘弟弟说啥那就是啥,再没有说不的时候。林谨言很是无语,鄙视那两个李少卿的脑残粉。当然,李少卿的脑残粉还不止这两位,冬雪和碧荷的情况要更严重点。就算林谨言俊美无双,但是说他家少爷也是不可以的,她们打不过还不能说嘛。 学堂学习是自备笔墨纸砚的,没有的话,学堂备有沙盘,若是想学的,就算摘一些树叶也是可以用的。学堂只教粗浅的三字经等。凌云观众人见李少卿几人弄了一个小学堂,有心的人也想出一份力尽一份心,于是捐了点书出来,也有捐银钱的,于是,李少卿又与凌云观观主商量了,以后,学堂的银钱由凌云观出,周秀才夫妻定期上山领银子。那些书籍,凌云观的弟子整理整理,而后,送到了学堂去。于是,想了想,李少卿又在学堂旁边加盖了一间图书室,专门用来放置书籍。这些书籍可以在图书室阅读和抄写,但是不允许带走。若是发现有人偷书,那会立刻取消来学堂的资格,更不要说来图书室阅读和抄写了。 教书育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凌云观的一些学子或是觉得有趣,或是为了自己的声名都想去学堂坐坐馆感受一下。李少卿觉得这挺好,但是得有个章程,于是窝在屋子里,和师兄们嘀咕了一阵,隔日又出了新花样。于是,凌云观从那以后多了学子可以去学堂实习教学这一说。 李少卿是按照几个村的人口和发展情况来定的这个学堂的大小,所以,学堂基本这几年都不会有拓展的可能。学堂不定时考试,考题由周秀才出,按照学习程度的不同,出不同的题目。由凌云观的学子不定期监督。所以,混日子的那必然是要被剔除的。考试三个月一次,最好的前三名,会奖励一碗红烧肉和一包麦芽糖。 林谨言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多的花样,李少卿说这叫寓教于乐,叫有竞争才有进步,有激励才有斗志。郑兰陵、周博文等人觉得甚好。 村中人的学习积极性很高,有些识字但是由于条件限制的读书人也来了学堂,李少卿允他们在图书馆看书和抄录,但是,也不能白干,隔三差五的也得给村中的学子授课。那些读书人一口答应了。这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有了这么个地方,他们还可以交流交流。后来,村中的秀才举人多了起来,没多久,还出了个进士。渐渐,这个小学堂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学堂的事渐入佳境,郑兰陵弱冠之礼也到来了。玄青子给郑兰陵加冠,也取了字,不过,李少卿还是一如既往的唤他大师兄。 少年人总是坐不住,所以众人相邀出游,这次他们要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走走。 在他们启程数十日后,北方的战事爆发了,兴国公李开疆再一次站在了战场上,战场上明枪暗箭,李开疆虽然打赢了这场仗,却也受了重伤,回转兴国公府竟然在弥留之际了。赵氏连忙派人寻回李少卿。只是,李开疆终究没有能等到。赵氏不堪打击,也一病不起。张氏、苗氏虽然跟着赵氏理事多日,但是这样的阵仗还是第一次,没有法子,慕容氏只好带着病弱的身子撑起来。只是,撑到一半,慕容氏也病重,待到李少卿回来的时候,只看了慕容氏最后一眼。 “我儿……少卿……” “娘亲!” “娘以后……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照顾自己……照顾小宝!” “我会的。” “这枚龙凤佩……是父亲……父亲留给我的……以后……以后把它送给……送给最爱你的人……” “好!”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今生求而不得,但愿他的儿子不会如此。 ——————————————《第二卷在凌云观的日子里》完结————————————— 请看文的亲关注《第三卷在养包子的日子里》,感谢亲们的留言与收藏!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自李开疆、慕容氏过世后,整个兴国公府开始了守孝的日子,李拓土因着李开疆的功绩成了新出炉的兴国公。虽然李拓土很想靠着自己的本事袭爵,但是事已至此,李拓土也就接着了。至于像他府那样袭爵操办,根本是不可能的。 子为父守孝三年,夫为妻守孝一年,这是乾元国的老规矩。守孝期间不得停妻再娶、大肆饮宴等等,当然在职人员,除非皇帝夺情,那也是停职守孝,李拓土因着李开疆,比其他人情况好点,他属于停薪留职,父孝妻孝正好重叠了,三年后,李拓土可继续上岗就任。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整天闷着无聊,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李拓土觉得凭着他的水平教导李少府还是绰绰有余的。以前大儿子太淘气,上头老爹老娘护着,不论严父还是慈父,他都没做成,到小儿子这,他怎么也得过一把瘾。 李少府和李少卿不同,那是真正的小孩芯子,打从生下来起,因为慕容氏身体欠佳,赵氏照顾的就多。人常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但是李少卿太过成熟稳重了,而且离家的早,老太太满腔的温情没地方使唤,待到李少府出生,赵氏把两人份的关怀全都给了李少府。那真是小屁孩要金给金,要银给银,就没有不答应了。宠的李少府跟小霸王似的。连他老子李拓土都不怕。 李拓土说要教导李少府,赵氏一想,老子教导儿子,天经地义,也就没有过多置喙了,况且他儿子也是有真才实学,不然也不能去科举考试不是。而后,李少府的苦逼日子就来了。每天就比鸡迟那么一点点,晚上就比猫睡的早那么一点点。而且,李拓土总是让李少府背书,一点都不寓教于乐。没过多久,李少府不干了。 一天,李少府偷懒没有背书就睡觉去了,第二天,老爹考核,他背不出来了。李拓土拿出先生的范而,拿了把小戒尺,就要打李少府的手心。李少府迫于老爹的威势,伸出手去,然后手心就被打红了。再然后,李少府鼻涕眼泪齐飞。李拓土用力一敲桌子,李少府怂了,抽抽噎噎的,而后,记恨上老爹了。一下课,逮到机会,他就和奶奶赵氏告状。 “奶奶,爹爹打我。” “为什么呀?” “我没有把昨天的书背出来。他就打我。手都打肿了!疼……”小手一伸,红倒是真的,肿稍微有点。真心说,李拓土根本没有用力,不过做做样子。毕竟三十多才有这么个小儿子,自己也很宝贝的,哪能狠心下手呀! 赵氏一见,心疼了。但是也知道李拓土是为了李少府好。但是小孩子的性子还没有定,太严厉也不好。但是为着这事,说儿子也不好,只安慰李少府道:“那小宝以后要好好读书,这样爹爹就不会罚小宝了。” 李少府也知道自己有错,但是他不甘心,听赵氏这么说,就嘟着嘴巴道:“但是小宝受伤了,这两天可不可以不要写字了。手疼。” “那好,奶奶和你爹爹说,这两天可以休息一下,只念书,不写字。但是大后天就要写哦!” “嗯!”赵氏信誉良好,李少府还是信的。 这兴国公府,李少府只怕自己的哥哥,也最喜欢自己的哥哥,他一直认为哥哥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他的哥哥叫李少卿,长得特别好看,比那什么京畿第一美男子都好看,虽然他也没有见过那什么京畿第一美男子,但是他就是认定了,他家哥哥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 他家哥哥简直是全能,会武功会念书会做饭,当然了,缝衣服绣花啥的,这个可以无视了。哥哥还会给他讲睡前故事,什么东郭先生、阿凡提、三个和尚等等,可有意思了。就是哥哥念书给他听,也会细细解释,哥哥还会倾听他的见解,然后给他慢慢分析,一点都不想老爹,就知道让他死记硬背,那根本记不住好吧!不过,哥哥严厉起来,也是很厉害的,会打屁股,而且连奶奶都要听哥哥的。老爹更是要靠后了。所以,在家里,李少府心里默默弄了个排名:第一位当然是哥哥李少卿,第二位是奶奶赵氏,第三位才是老爹李拓土。其他人,他基本忽略不计了。当然,他也会个聪明的,排名这个嘛,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能给老爹知道,要是老爹知道了,依照老爹个小心眼,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院落里,一袭白衣穿梭在梅花林中,衣袂带起一阵轻风,而后,簌簌花雨落下,花雨中的人仿若仙人降世一般飘然来去。 四角亭中风铃被带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唤回遥望画中仙已然痴迷的男子。 察觉自己的异样,郑兰陵只是笑了笑,而后,往身边的茶盏里倒了些茶水。 “少卿!” “大师兄!” 望着李少卿走来的身形,郑兰陵的脸上满是开怀。推了推茶盏,李少卿一饮而尽。正待坐下,郑兰陵却道:“等一下。”李少卿不解地看着郑兰陵,却见郑兰陵上前,从李少卿的发丝上捏下一朵梅花花瓣来。 拿起一旁放置的罩衫,郑兰陵给李少卿披上,李少卿嫌热,却被郑兰陵给按住了手。“这天气最是多变,多穿一些。” “哦!”看在郑兰陵这么关心自己的份上,李少卿便让罩衫呆在自己的身上。 如今郑兰陵已经通过武举,最后虽然不是状元却也是个探花了。后来因着兴国公和周将军的面子,也混到了皇帝身边当了近身侍卫了。玄青子最是偏心郑兰陵,老早就为郑兰陵存了私房,郑兰陵这些年,也跟着李少卿搞了投资,也算有点家底,在京畿买了小院,虽然和一般官宦都不能比,但是居京畿大不易,郑兰陵如此,不算打眼也是很不错的了。当然,他的目标不是这样。所以,但凡有个赏赐什么的,郑兰陵都会直接交给李少卿,反正李少卿最会理财了。银子放自己手里永远就那么点,不如交给李少卿,这也是攒老婆本不是嘛! 休沐的时候,郑兰陵除了和同僚聚聚,就是往李少卿这里跑。李少卿守孝,自然不好频繁外出会友什么的,但是,他来拜访却是无碍的。就是平日下班早了,郑兰陵也会来找李少卿聊聊,有的时候就与李少卿同榻而眠。感情好的,连李少府都羡慕。有的时候,李少府也会加塞,反正李少卿的床大,三个人睡无压力。于是,一个月总有那么两天,李少卿的床上会是个川字造型。 郑兰陵无父无母,自然没有人催促他结婚啥的,至于他家师父,从来都是随缘的。郑兰陵也觉得这样挺轻松的。庆幸自己身而为男子,不然,若是女子,哪里有这么清闲。不过,郑兰陵也不是没有人关注,起码一些武将家就很看好他,原因也很简单,这么年轻就混到了皇帝跟前,还和兴国公府将军府的人那么熟,妥妥一支潜力股呀!所以,有心思活泛的,转了十七八个弯想着法的给自己闺女亲戚说亲,不过,都被郑兰陵一笑了之了。 郑兰陵想,也许有一天他家小师弟成亲了,他也许就会定心了。不过,现在嘛,还未可知呀! “哥哥,哥哥……”小胖墩李少府示意丫鬟姐放下他,而后,冲着李少卿跑过来。 “小宝!”李少卿很喜欢这个弟弟,虽然有些调皮,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听话的。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小宝长得可爱,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皙,据说跟自己小时候很像。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李少卿这个看人首先看脸的货,被他家弟弟这个蠢萌包子给征服了。要不怎么说,脸好看就是占便宜呢! 被抱起的李少府,圈着李少卿的颈项,就吧唧亲了他家哥哥一口,把一旁的丫鬟还有郑兰陵给羡慕的。“哥哥有没有想我呀!” 李少卿也亲了亲李少府的胖脸,笑道:“当然想呀!小宝有没有想哥哥呀!” “想,小宝最喜欢哥哥了。”小屁孩很是懂得讨好自己的哥哥,说话间,像个猫咪一样,使劲蹭李少卿的颈项,蹭的里李少卿有些痒痒。 有前面的铺垫,李少府开始告状他家老爹的状了。李少卿摸摸李少府还红着的小胖手,让丫鬟姐给拿清凉薄荷膏了。而后,又吩咐厨下按照李少府的要求炖大骨头汤。中午的时候,发面团子李少府全无形象的歪着头啃大骨头,李少卿在一旁捂着嘴看着可乐,李拓土看着小儿子礼仪全无的样子只能干瞪眼。赵氏在一旁看着,觉得小孙子能吃是福,笑咪咪地,让下人注意着,别让她的乖孙给骨头卡住了。 李少卿觉得自家小弟还是很聪明的,起码死记硬背的功夫就比自己小时候强太多,只是老爹的方法不对,而他作为儿子又不好对老爹多家指责,毕竟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这么教育自家孩子来着。于是,李少卿就想着,不如在玩的同时,给自己小弟启蒙。他想到了一些智力型的玩具,比如积木、拼图、还有围棋等等,反正国公府有钱有人的,没有就创造好了,若是有市场,还能做出去卖,何乐而不为。 李少卿还命人改造了李少府的小院,让人把空地辟出来,在上面做了滑梯、跷跷板、秋千架等等类似后世儿童乐园中的设施。李少府看着可喜欢了,没事就喜欢去自己的小院子玩耍,丫鬟、老妈子跟在后面团团转。二房三房的孩子虽然比李少府都大,但是他们也是可以玩的,隔三差五的,他们就偷溜过来,李少卿命人在一旁看好了。李拓土虽然觉得这样玩物丧志很是不好,但是赵氏却觉得这样很好,孩子嘛,玩就是天性,还说李拓土小的时候也皮,自己可没拘着他,怎么到自己孙子这儿就严厉了呢!这样可不行。老娘一开口,李拓土就立马闭嘴了。 二房三房的人见堂哥堂弟三家子孩子能玩到一起也是乐见其成的,不管以后关系如何,现在和乐融融的,看着心情也愉快些。望着满堂儿孙没个争吵的,赵氏也觉得心安,每每对着李开疆的牌位也能微笑着絮叨。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赵氏成了家里的老封君,其他人的辈分都往上升了一级,李拓土成了兴国公,是这府里的大老爷,李少卿现在也不是小少爷小公子了,而是大爷了。李少卿觉得这称呼真心把他叫老了,他才十五岁呀! 冬雪前两年嫁给了喜乐,如今孩子都两岁了,大名还没想好,小名叫笨笨。喜乐本以为自己没亲人了,却没有想到老娘还在,更没有想到老娘一直惦记着他,听人说在京畿见过他,竟然一路要饭到了京畿。反正老家再也没有亲人了,索性着,喜乐就把老娘安顿在京畿,用这些年李少卿赏的银子也买了个小院落,安顿了老娘。喜乐娘眼见着自己儿子马上就要成亲了,老泪纵横,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也对得起喜乐爹了。再看着那么漂亮的儿媳妇,心里再没有什么不顺的。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顺了那句老话——苦尽甘来。 冬雪和喜乐结婚的时候,李少卿还凑了把热闹,那时候慕容氏还给了赏,冬雪嫁的很是体面。婚后,喜乐一家子很是和和美美。喜乐娘是地里刨食的,对着漂亮儿媳妇开始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但是冬雪很是和善,什么都不让喜乐娘做,喜乐娘对这样的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觉得他家儿子就是有眼光,而后,没多久家里多了笨笨,喜乐娘觉得自己就算这样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冬雪和喜乐依旧在李少卿身边做事,冬雪因为嫁了人,留了头,现在算是李少卿身边的管事嬷嬷,喜乐算是护卫兼管事,不过,他就是个小管事。冬雪和喜乐的身契依旧在李少卿的手里,他们也没有求恩典的意思。冬雪和喜乐商量过了,待到儿子笨笨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口和李少卿说,让笨笨给李少府做个小跟班什么的,若是笨笨将来是个读书的料,他们再求个恩典。不过,再他们看来,读书也不过是求个前程,如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求前程也比不上呆在李少卿身边。到底李少卿是未来的国公爷。笨笨若是混的好了,谁不要高看一眼。喜乐娘深以为然。至于,常人说的什么改换门庭,读书人高大上,冬雪和喜乐觉得书香传家顾然好,但是抱大腿似乎更实在些。哎~~~劳动人民就是这么耿直呀! 李少卿身边的老人渐渐留的留,走的走,新一茬的人也过来了,李少卿喜欢亲自挑人,更喜欢知根知底的,这样麻烦少些,也极其讨厌仗势欺人的,尤其是仗了他势得了好,他还不知道。还讨厌别人骗他。这一点上,冬雪和碧荷她们都明白,也都做的很好。 碧荷是有家人的,这一点和冬雪、琳琅她们不同,老子娘长的平凡干的活也不过是一些卖力气的活,但是歹竹出好笋,碧荷长得好,人也聪明,得了李少卿的眼,爬到了大丫鬟的位置。碧荷进了兴国公府,没少贴补家里,毕竟老子娘养了她一场,就算当年她入兴国公府,是因为要给他哥哥娶媳妇。 如今碧荷二十岁了,她十二岁进的国公府,她家娘老子为了多得一些银钱卖的是死契。碧荷当时也是认命了,不过,如今看来,不入国公府,她日子也不一定有多好过,就凭着娘老子偏心她哥哥,她就指不定能过什么日子。 他家娘老子十次有八次上门是为了要钱,还有两次是数落他哥哥嫂子的不是。碧荷存了心眼,银钱那是越给越少,反正借口挺好找的,要是给逼急了,就说自己得为自己打算,难道等到了年纪,自己嫁人了,连个嫁妆都没有。要是娘老子给出,那她立马给钱。于是,碧荷的娘老子立马闭嘴了。 不过,碧荷很显然低估了她家长辈的无耻程度。 碧荷大了,曾想过结亲,但是这府里不是这个不合适就是那个不合适,她是李少卿的大丫鬟,那眼光自然是不低的,以至于高不成低不就,晃悠着花期就过了。她也急,但是,她也知道心急也没用。 李少卿虽然不觉得二十岁的姑娘不嫁人就怎么滴,但是这是在古代,在这个十五六就嫁人,二十岁几乎只能作填房的时代,李少卿只能关心地问了句:“碧荷,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和我说。” 碧荷只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李少卿没有说什么,摆摆手,他知道碧荷的心愿很好,可是这世道,碧荷这样简单的心愿还真挺难实现的。同甘共苦的时候还好说,但凡有两个银钱的时候,那男人就忍不住了。要是妻子再没个儿子,那妥妥纳小呀! 碧荷的性子比较内敛,但是该决断的时候也是有决断的,李少卿喜欢这样性子的人。只是就算是个丫鬟婢女,她的人生还是得由她自己决定,李少卿也不想多加干涉。 那一天,碧荷的娘老子来看她,没有提钱,也没有提她哥哥嫂子,就看着碧荷,感慨的说碧荷大了,也该嫁人了。碧荷一感动,以为娘老子良心发现了,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后来事实证明,她的眼泪是白流了。 “碧荷呀,这些年都怪我们,是我们拖累了你,害得你至今还没个人家。可如今……哎~~~不说别的,就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嫁个差点的也是委屈了。”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娘,您和爹生我养我十多年,也是我该报答你们,说什么拖累。” “碧荷呀,我和你娘也是想过的,不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打算。你有没有看上的人家,我们也好想想办法不是。” 碧荷一听,扭捏了一下,道:“还没有。” “我和你娘倒是看上了一家,是个员外爷,姓章,住在南街,家里还算富裕,章老爷是个童生,也算个读书人了。只是章老爷如今快三十了,前妻因病去了,不过只留了个女儿。本来这样富裕的人家就算是续娶也是看不上我们家的,但是章老爷得知碧荷你是在这兴国公府待过的,觉得你定是不错的。还说只要你答应这门亲事,他就先给赎身银子,而后,正经八百的上门提亲,迎娶你过门。这样的事,我想想,觉得还不错。” “我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只是再一想,那章老爷毕竟是个鳏夫。只是,他只有一个女儿,这倒是好办了。若是女儿你嫁过去了,生下儿子,这家里还不是你说了算。所以,我才敢来开这个口。我何尝不想女儿你嫁个头婚,可是女儿呀,你这年岁,也是难呀!倒是有些人家愿意,可都没那个章老爷家富裕。你娘虽然懂的不多,但是富裕日子过惯了,再去过苦日子那怎么过得来呀!况且,那章老爷很有诚意的。女儿,你不妨考虑一二。” 两老的一搭一唱的,碧荷从头到尾都在听,没有表示自己愿意却也没有回绝了。只是在最后细细打听了那章老爷的住处,说自己要考虑考虑。碧荷的爹娘以为碧荷被说动了,见好就收了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其实,依着碧荷的条件,找个员外老爷并不困难,只要兴国公府开口,愿意的人多的是,可是,口开了怕是以后也没有以后了。碧荷知晓她家大爷会照顾她一些,却不会照顾她很多,情分用完了也就没有了,不像银钱还可以再挣,况且,她家大爷根本不欠她什么,这些年来,她家大爷着实对她们这些丫鬟都太好。若是说情分,那碧荷觉得那绝对是她们欠着她家大爷的。 碧荷不是个没主见的,不会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家大爷告诉她们,什么事都得学会自己去判断,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绝对不会欺骗自己。所以,碧荷自己着手去打听那章老爷的情况了。不打听还好,一打听,碧荷被气哭了。 原来,碧荷娘老子说的话,只说了一半。那章老爷看着人模人样的,平日里也是道貌岸然的,说话做事也没什么出格的。不明就里或是刚接触的人,会觉得这人还不错。可知根知底的人会很是不屑,说这人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章老爷的前妻也算的大方贤惠,一开始两人还不错,可是,随着前妻老是不生,章老爷的脾气也火爆了起来,后来纳妾了,也没生出个一二半女来。再后来,前妻怀上了。章老爷挺会做人的,把那些妾室都大发了。只是,前妻生是生了,可惜生了个女儿。再加上前妻的娘家又出了事对他没了辖制,章老爷就爆发了。没事就打骂前妻。后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怀疑就这女儿也不是自己的。整日的疑神疑鬼的,但凡前妻要反驳一二,章老爷就鞭子上手抽过去。那前妻就这样产后因女儿的缘故失于调养,又长期遭受打骂,终于去了。听说死的时候,身上都没快好肉。 就这样的人,碧荷的娘老子居然还来劝碧荷嫁过去。碧荷又打听了,果不其然,这其中有她哥哥嫂子的缘故。 也不知道是哪时候,大约是碧荷难得回家一次的时候,居然被那章老爷看到了。章老爷又听说碧荷是兴国公府的丫鬟,又长得美丽,就想娶来做填房,这样得了娇妻也能和兴国公府搭上。可是,无缘无故的,碧荷又怎么会给他做填房呢!于是,这章老爷就观察了,发现,这事还真有门。原来,这碧荷的哥哥是个好赌的。章老爷就设计碧荷的哥哥欠了一屁股赌债。而后,章老爷主动上门说只要得了碧荷,那赌债就一笔勾销,而且,他还送上一百两作为财礼。而后,碧荷的哥哥说动了娘老子,直接给碧荷定下这门亲事。但是碧荷那是死契,那碧荷的可是身不由己,什么事都得李少卿说了算。碧荷娘老子一家子都知道,所以,他们选择了迂回的方式。只要碧荷同意,赎身银子不是问题,嫁给章老爷更不是问题,那便是皆大欢喜。 碧荷从来不敢高估他们家人的人心,可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家子人能贱到这个份上。 琳琅和冬雪都跑来安慰碧荷。“碧荷,别生气了,为着这样的哥哥嫂子爹娘老子,不值当!”“就是就是。”“再没见过这样无耻的。”“身子是自个儿的,你可得好好的。”“我看你爹娘老子哥哥嫂子未必甘心。你且要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如了她们的意。” 李少卿也听了一耳朵八卦,他知道碧荷她们不和他说,只是不想麻烦自己,只让人带了话去。“你告诉碧荷,若有难处可来找我。” “是,大爷!” 而后,李少卿告诉他家弟弟。 “这世上,人情最是难得,也最是难还。” 李小宝童鞋满脑袋问号,不明所以地捧着脸看着他家翩若惊鸿的老哥。 李小宝的蠢萌样愉悦了他家美少年老哥,他家老哥笑眯眯地赏了他一个美男吻。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有人说:人至贱则无敌。 事实证明,这话也要看情况才能实现。 碧荷虽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她依旧想娘老子亲口对她说,用李少卿的话来说,那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透彻。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人心最是柔软,也最是刚强。 碧荷性子本是外柔内刚,这些年在李少卿身边历练的越发沉稳不动声色了。只见她回家了,也没有摆个脸色,只如同平日里一样,坐下喝了茶水,而后,开口询问了:“爹爹,我听说那章老爷的前妻是被虐待死的。” 碧荷爹还没应声,一旁碧荷的嫂子倒是插嘴了。“妹子,别听人乱说。章老爷的前妻是产后虚弱而后病死的。” 碧荷挑了眉扫了她嫂子一眼,道:“嫂子知道的倒是清楚。只是,我没问你。”而后,又说道:“既然嫂子开口,我也说个事,我听说哥哥在外面赌博,可欠了不少银两。” 碧荷嫂子一心虚,笑道:“哪个瞎说,根本没有的事。” “是嘛,那倒是,前些日子听说那赌债可还了。只是不知哥哥哪里来那么多银钱。” “这都是我们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爹爹,你听听,我不过关心一二,嫂子就拿我当外人了。当年要不是我,这嫂子指不定在哪家呆着。嫂子,你可能不知道,哥哥娶你的钱可是把我这个妹妹卖了才得来的。没想到一转眼,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妞,瞎说什么呢!什么卖不卖的。”碧荷的娘觉得有些难堪,责嗔道。 “哟~~~是呀,也是,若不是你们卖了我,我也去不了那样的好地。若是去不了那样的好地,这时候的我还指不定被人怎么糟践呢!” “妞,你这是在怪我和你娘了!” “碧荷可不敢。不过是碧荷的命不好。不过,再投胎也需要等些年月。不急。我们且来说说章老爷。爹爹和娘还健在,哥哥嫂子自不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琢磨这事,大家都知道,索性也别掖着藏着。省得累的慌。听说,你们都给我和那章老爷合了生辰八字了,婚书都有了,是与不是?”碧荷说罢,眼中不再散漫而是射出凌厉的光来。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碧荷见状,把手边的茶碗一砸,惊得众人一跳。 “妹子,有话好好说。”碧荷嫂子忙上前拦着。 碧荷跟在李少卿身边,也不是没有练过,别说她嫂子,就是她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只是她家人并不知道,这也是碧荷敢只身回家的缘故。 “好好说,有人好好和我说过吗?是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妇人,还是为了赌债就把妹子卖了个没用男人。好好说,那也得和人说,和不是人的人说话,我也就不费那个劲了。” 啪—— 碧荷爹看碧荷完全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中,心中不满,就要摆出大家长的样子来。怎么说他也是一家之主,就算买女儿,那也是他女儿欠他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是嘛。“碧荷,怎么说话呢!他们是你哥哥嫂子。” “呵呵,他们还知道他们是我哥哥嫂子,我就没见过这样买妹子的嫂子。你说人都长着一张脸,有的人有脸就当自己没脸,是了,畜生不如的人,还要脸面干嘛!既这么着,想那章老爷那样的,我以后也没什么前程,我这人能忍,却也有个底限,既然你们连这个底限都不给我留,我不好了,索性大家都别好。我说这话你们也别不信。我若只说不做,你们也就当我是个柿子,任由你们捏扁搓圆。什么一家子,狗屁!”说着碧荷站起身。 “妹子,你要做什么?”碧荷嫂子见碧荷那气势就是一颤。 “妹子,你别冲动。”碧荷她哥见着也要上前拦着。 就见着碧荷身形一晃,直直冲进碧荷哥嫂的屋子,见着什么就砸,碧荷哥嫂进来了,碧荷索性就对着哥嫂砸,她哥上前阻拦,碧荷狠的就是一脚,直接把她哥踹地上去了。她当年卖了自己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现在这个东西居然还想再卖自己一次。上一次她好运。可是,一个人的运气能有多少。既然他没把自己当亲妹妹,她也不必把他当哥哥。 碧荷哥哥被踹,碧荷嫂子还有老娘和老爹上来就要对碧荷不客气,碧荷索性拿个大花瓶砸在众人面前。花瓶碎片割破了他哥哥的额头,血就这么留下来了。碧荷嫂子大呼起来,说什么杀人啦,就冲着碧荷要拼命。碧荷一把推过她嫂子,而后狠狠给了她哥一巴掌,染了一手的血,而后,往自己的脸上脖子上一沾,就这么冲了出去。 碧荷娘老子的邻里被惊天动地的喊叫声给惊了,都赶紧出来看。 “救命呀!救命呀!” “哟,这不是碧荷嘛!” “哎呀,碧荷妹子,这是怎么了?” 众人看着碧荷脸上手上脖颈满是血,脑补了无数可能。一时有人居然以讹传讹,说这旮旯里出了人命案,更有好事者去找巡街的捕快了。 不管传言如何,碧荷反正在家门口嚷嚷开了,碧荷本就生的好,在兴国公府那也是比一般人家小姐都过的不差,演技什么的那都是经过历练的。说哭就哭,那是本能呀!而且,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而且,人家不光哭,还说,把自己说的就和一颗白菜一样。 “……昔日,我因着家里穷,哥哥是家里顶梁的,我就和爹爹娘亲商量着,把自己给卖了,给哥哥娶了媳妇。后来,主人家好心,赏的银钱也多,我想着孝顺爹爹娘,就置了这个小院,一家人离的也近些,以后也方便往来。却没有想到,我的一番心意,居然没有一个人领。若是不领情也就算了。我最多想着这是自己当女儿的孝顺了。可是,没有想到,前些日子爹爹娘亲给我说了门亲,当时我可高兴,但是转念一想,以前爹爹娘亲上门找我都是要银钱,怎么突然想起这茬。我留了心,打听了。可好我打听了。原来哥哥欠了赌债,一家子瞒着我,这一次要把我再卖了。你们可知,他们给我许的那家人,前脚可是把前妻给虐待死的,那家女主人死的时候,身上可是没有一块好肉。这人就是城南章员外,你们若不信,且去打听打听,我说的对不对。我是做了什么错事,她们要这么对待我呀!可怜,我一个弱女子。今天我不依,她们便要绑了我去。哇……”说到此处,碧荷已经泣不成声。 一众人指指点点,有那善心的,连忙那帕子给碧荷擦眼泪。 “闺女,不哭啊!” “真是丧良心的。 当然,也有人说女儿家就是这个命,遇见这样的哥哥嫂子偏心眼爹娘,只能自认倒霉。 “别闹了,让人看着笑话。”碧荷爹动了怒。 “……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你们看,这还是亲爹呢,这心眼偏的,难道我就不是她的亲闺女了,卖了我一次,还要卖我第二次,完全不顾我的死活,若真没有办法,我宁愿吊死在这里,若说我不是真心的,我……”说罢,碧荷就要朝门板上撞。 “哎呀~~~~” “拦住——” 众人一阵惊呼,索性离的近的几个把碧荷给拉住了。而后,众人齐齐心跳过速。再也没见过如此刚烈的女子了。 没多久,还真有捕快来了,捕快一听这是,得知碧荷是兴国公府的丫头,还签个死契,立马道:“吵吵什么。”待到众人安静了,捕快才道:“这死契的丫头,不经过主人家,你自己家发卖,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罪。” “大人,我们没说要卖她,只是商量。” “对,商量。” “商量?!商量能商量成这样,看看,都见血了。你当众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大人,他们根本没和我商量,他们连日子都定下了。若是不信,小女子敢与那章老爷对簿公堂。” 碧荷这么一说,群众再没有不信的了。 捕快被请进了门,进一步商量,群众不好都进去,却也不曾离去,继续围观,等待下文。 闹到这个局面,碧荷一家子再也没有想到。他们想着若是被碧荷的主人家知道,他们怕是更不能好。碧荷哥哥琢磨着,要不私下里拿了银钱去兴国公府把碧荷的身契赎回来。只是碧荷何等精明,他哥哥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哥哥打的什么主意。 “你们也别指望着能给我赎身。且不说你的银钱够不够。就是兴国公府的大门你们怕是也进不去的。大人,今日既请了你,且给小女子做个鉴证。” 那捕快见碧荷的做派,又听说是兴国公府的,顿时客气了不只三分,只道:“好!” “既然爹娘哥哥嫂子待我如此,我自认这许多年来也报答了他们的恩情。他们不把我当成女儿妹妹,那索性断个干净。爹,从此,这个家再没有碧荷这个人,家谱相信还在,劳您给抹了碧荷的名字。户籍那儿,我自会去衙门办理。这个家再没有碧荷这个人。以后,就算成了孤魂野鬼,我也认了。” 捕快在一旁,想说点什么劝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是,也劝什么都不好,索性不开口了。人家都不怕成孤魂野鬼了,他还能说啥。 碧荷讥讽地朝着他的爹娘劝说道:“爹,娘,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了。你们从小偏心,我不怪你们,谁让我是个不能继承香火的女子。可是,恕女儿直言,如哥哥嫂子这样的,你们若是指望他们,那迟早不得善终。你们且照顾一些自己吧!” “碧荷,你真的要如此。” “或是当姑子,或是一辈子一个人过活,若说我不真,我且……”说着,瞄着一旁的剪刀,碧荷就开始动手缴头发,碧荷老子娘还有一旁的捕快见着,立马上前阻拦夺剪刀,可就是这样,碧荷的头发也被剪掉了许多。 而后,碧荷捂着脸进了自己的屋子,碧荷爹娘就要跟着进去,却被碧荷给阻止。 许久之后,碧荷再出来,已经自梳了妇人头,而且包袱都收拾好了。 跪下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头,碧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兴国公府,李少卿见着碧荷先是一愣,而后道:“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以后兴国公府就是你的家了。” “谢大爷!”碧荷长跪不起,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待到李少卿走后,冬雪才搀扶起碧荷。 “哭吧!今天哭够了,明日才好更好的活下去。” 碧荷闻言,抱着冬雪大哭起来。 而后,碧荷成了李少府身边的嬷嬷,如她当初的誓言一般,碧荷这一生都没嫁人。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没了碧荷,碧荷哥哥嫂子那一家自是不会好过,那章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一切与碧荷再没有关系。冬雪可惜碧荷,碧荷却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的一生便是在兴国公府。若是有一天离了兴国公府,也许这世上也不会有碧荷这个人了。 琳琅带着五岁的儿子来看碧荷,原来李少卿开恩,琳琅的儿子富贵脱了奴籍,琳琅攒了银钱,送了儿子去学堂念书,奈何儿子被娇养惯了,居然被打了一次手心就吵着不去了,琳琅发了好大的火。 “姐姐是个有福气的。” 琳琅抱着富贵听碧荷这么说,直叹气:“福气不福气还不好说,只要富贵不眼大心空变成个不孝子踏踏实实做人我就满意了。” “姐姐,孩子还小,总归要耐着点性子慢慢教导才好。” “我倒是想如此,可是每次没说几句,家里的那三个就拦在面前,你让我怎么说下去。你说若是不乘着孩子小把孩子这性子给转转,以后怎么得了。我们什么人家?!不过就是个下人,因为大爷有了这份体面,可大爷给了脸,你就得珍惜着,千万不能得寸进尺了去。” “姐姐说的在理。” “大郞这几年也是挣了几个银钱就越发高看了自己。大爷让他打理铺子给他红利,那是大爷的慈心。他也不想想,他算的什么,我又算的什么,不过是个奴婢。想要改换门庭,就孩子那样的娇娇样,不吃得苦中苦,那能成人上人。这一次,我也是发了火了。我对大郞还有富贵他爷爷奶奶说了,我们家不过是个下人,因主人家怜悯有了今天的家业,若是儿子奋发图强,再求求主人家,或许改换门庭,可现在看看,富贵五岁了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让他背千字文百家姓就要睡觉,整日里除了吃喝就是玩乐,一点事都不晓得。这样千娇百宠的,夫子略略说上两句,他就不要去学堂,我是他的娘亲,难道我不知道疼儿子。可是这样的儿子,如此的娇惯,长此下去,不教不养,怕是家业都要给败了,还说什么光耀门楣。别的人家不说,就是国公府内,教导子孙,打骂也是有的。孩子还小,性子得现在就扭转过来。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我们家既然没人愿意唱这个黑脸,索性我来。我今天这话撂在这里,若是有人拦了,日后富贵若是不好了,我这当母亲便去庙中茹素,再不看这个家一眼。” “姐姐这话说的重了。”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不丑话说在前头,怕是大郞还得拦着。你看看富贵都给他们惯成什么样子。就是老国公夫人宠大爷的时候也没那样的。再说了,富贵能和大爷小时候比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现在不说重话,怕是以后闯出祸事来都不知道。” “那后来如何。” “总算是消停了,富贵去了学堂,若是他真不是读书的料,索性和大郞还有我学着做糕饼。还是大爷说的对,眼高手低,那只有饿肚子的份,再多的银钱也不够使唤。” “是这个理。” 琳琅因为原是李少卿身边的人,在家说话很有分量,就是自家的公婆也不管对着她拿大。再一思量琳琅说的话,不可谓不无道理,再瞅瞅五岁的大孙子,虽然长得可爱,却整日里只知道吃,连冬雪的孩子笨笨都开始认字了,更不要提隔壁邻居家七岁的孩子不但念书都帮忙做事了。琳琅的相公大郞叹了口气,他自己没本事管教儿子,只好放手给琳琅了。这事也算圆满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碧荷琳琅之事,李少卿不过当个八卦听了。新提拔上来的四个大丫鬟也都各就各位了。这次这四个大丫鬟,分别叫冬梅、春兰、秋菊、夏竹,名字是平凡普通了点,但是胜在好记。李少卿说了,他又不是什么大才子的,作那么文艺干什么。四个丫鬟受到碧荷和冬雪的点拨,也渐入佳境。她们可都听说了昔日云溪之事。 那云溪自忖做了李少卿的大丫鬟,又见李少卿受宠兼之年幼,就生了心思。当日,碧荷等人知道,也是明里暗里劝说了的。可那云溪自持美貌,居然想引诱当时还是稚子的李少卿,想要做个姨娘侍妾。那李少卿又是何人,非是那只看人面就把持不住的贾宝玉,若是云溪只是脑补,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可云溪偏偏就做了出来,一次不成,还两次。李少卿瞧着都觉得恶心。于是,云溪便被李少卿让人拿了,就在前院里,被杖毙了。那一日,李少卿院里的人都被叫去看了,至今,云溪的惨叫声,她们还记忆犹新。听说,本来是要卖了云溪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是琳琅她们求了情的,李少卿这才给了云溪一个痛快。至此,在李少卿的面前,谁都不敢再犯那蠢事。其实云溪之死是注定的,就是慕容氏、赵氏等家主知道了,云溪能得着好,怕是下场更加凄惨。李少卿是什么人,那是皇上跟前挂名的人,也是这兴国公府未来的主人,想要攀高枝,也不要捡个这么高难度的来呀!心大胆大,那还得命大才成呀! 当李少卿的丫鬟要聪明更要有忠心。比如说,新近的四个丫鬟内部再争,对外的时候也是一致抱团的。她们可明白,跟着李少卿那是她们的运气,李少卿在这府里的锋芒就是新出炉的国公爷李拓土都不能掩盖。若是伺候的好了,那以后的前程自然是不愁的。若是有了二心,怕是那云溪就是前车之鉴。 三年孝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凡事女子就没有人不想做正头娘子的,但是有心力和有能力那是两回事。自从慕容氏走了,周氏、孙氏都使出浑身解数讨好李拓土,无非都想要再进一步。 虽然说女儿究竟还是比不上儿子,但是在长相上,不得不说,周氏所出的李芳和李华还是很得李拓土的心的,无他呀,一对双胞胎女儿像足了李拓土。孙氏所出的李知琴则像孙氏更多一些。如此,李拓土去周氏的屋子里更多一些。 李芳和李华如今十一岁了,本来这个年纪,周氏可以禀了当家主母,相看起人家来了,可好,慕容氏去了,守孝就得三年。那时候再看,周氏觉得会有些匆忙,于是,索性李拓土常来,周氏就与他提起这事来。 虽然重男轻女难免,但终究还是自己的女儿,又是自己喜欢的女儿,李拓土自是满口答应的,而后,他与赵氏说了,自己的母亲他还是放心的。只是赵氏脸上微微有些不好看。老国公才去,这看人家的事又不是什么急事,这周氏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赵氏能高兴才怪。二房的张氏知道了,在心中骂周氏是个蠢的。 “奶奶,何必动气。其实这事未必没给我们提个醒。” 大孙子开口,赵氏立马和颜悦色。“哦?!小彘的意思是——” “妹妹们都大了,平常人家的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学起了规矩女红。我们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更该多多注意。不如,请了嬷嬷来,也好让妹妹们知道些女子的行止。往远了说,以后妹妹们都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虽然走了出去,但是一言一行,无不代表了国公府的家教。此时正好。” 赵氏一听,觉得不错。“还是小彘的主意好。” 二房三房都有女儿,觉得李少卿的主意再好不过了。 “奶奶,我想,这嬷嬷最好请宫里头的。” “哎呀,还是侄儿想都周到,我和弟妹听了都觉得好。只是请宫里嬷嬷的事还需要母亲和侄儿多多费心。” “婶婶说什么费心不费心,一家人,又是为着妹妹的将来,很该如此。” “都说小彘会说话,果然如此。”苗氏的脸上也满是笑意。 李拓土听了传话,觉得自己还是考虑的少了。于是,和周氏说,让李芳和李华先把规矩学学,等孝期后让赵氏再帮忙相看着。周氏闻言,面上堆笑,暗地里险险扯碎了帕子。孙氏听了,暗中嗤之以鼻:周氏就是个蠢的! 不过,没想到这世上的人,没有最蠢只有更蠢。 周氏在孝期内居然有了身孕。一般来说,就算孝期内,男人忍不住,女子也是要喝避子汤的,就连二房那么多莺莺燕燕也没闹出哪个妻妾姨娘有了的。可偏偏大方的周氏就有了。李拓土一开始是很生气的,但经不住周氏的苦苦哀求,于是,李拓土看着周氏,又看着周氏的一双女儿,心就软了下来,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儿女,生下来,先送入庄子,而后,再想办法就是。可是,偌大的院落,主子也不似李少卿那样的,就算她厉害,但是一旦肚子挺起来,谁还会是傻子,能不知道呀!真当人是没长眼睛了。 李少卿身边的丫鬟最是乖觉,自己主子的事对外只会拣那些主子不在意的说说,重要的都装聋作哑,但是这国公府的八卦,她们都是清楚明白的。周氏的事,冬梅无意中听见了,而后,告诉了李少卿,这毕竟是大房的事,传了出去,第一个受损的就是大房。 李少卿皱了皱眉头,让冬梅在他请安的时候把这事私下告诉顾妈。顾妈可是赵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口风也是很紧的,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顾妈一听,脸色就是一变。而后,又恢复先前的神色。待到请安的人走了,她才把事情告诉了赵氏。赵氏险险甩了手中杯盏,只是被顾妈拦住了。 “小姐,这事您还是得快点下决断才好!” “这作死的贱妇!”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李拓土给赵氏请安,赵氏把李拓土留了下来,顾妈很有眼色的潜了众人,自己也待在门外。 “老大,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留你下来说话吗?” “儿子不知,请母亲明示。” “不知,我看你是清楚的很。” “母亲,母亲可冤枉儿子了,儿子确实不知。” “哦?!周氏的事你也不知。” 李拓土大惊,忙问道:“母亲如何知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你如此糊涂,你的院里会是清净的。原以为周氏是个好的,出身不差,所以允你纳她为贵妾,没想到她却是个藏奸的。居然要害我们全家。这样的人,兴国公府容不得她。”赵氏虽老,威严却在。 李拓土急了:“母亲,母亲容禀,这事是儿子糊涂。周氏她不过是想要个儿子。并未他心。” “儿子?!这府里不缺她的儿子,她的儿子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庶子。你已经有了小彘和宝儿,小彘深得帝心,宝儿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他们都是嫡子,将来守望相助,必不坠门风。你不必为周氏开脱。同样是妾,孙氏便是个好的,且不说她有怎样的心思,但是有眼色只时机这点,就比周氏强太多了。” 李拓土听赵氏如此说,气势上就弱了下来,只支吾道:“母亲,那周氏之子毕竟也是儿的孩子呀!” “糊涂!”赵氏气地猛拍了下桌子,李拓土差点给赵氏跪下了。“先有国公府,先有你李拓土,才有她周氏。你为了她肚子一个不知男女的祸害就要赔上全家。你且去问问你弟弟你弟妹答应不答应。你且看看国法家法容不容的了她。出了这样的事,不说立即料理了,反而帮忙遮掩。你当老婆子是个聋子瞎子吗!” 李拓土一抹额头,立马跪下:“母亲,母亲,儿子错了!” “滚出去!你若还警醒着,你且自己看着办!” “儿子单凭母亲做主。” “你是国公爷了,老婆子已经做不了你的主了。” “母亲这样说,让儿子无地自容了。” “都是我无能,若是慕容氏还在,断不能让你如此糊涂。妾不过是妾。你走吧!” 李拓土再不敢吱声,起身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他知道这一次他是没法维护周氏了。若是周氏的事发了,整个国公府都讨不着好,他的弟弟们也会恨死他的。这个孩子就算有命出来,身上背负的目光也会让他抬不起头来。所以,要不如不要。自己当初一定是魔障了。 赵氏发了好大一通火,顾妈进来的时候,赵氏还没有平复。 “小姐,小姐小心气坏了身子,为着那样的人,不值得。小姐还得为接下来的事拿个主意。大老爷是个糊涂,大爷还等着呢!” 赵氏依旧心不平,她愤愤道:“你说,他是不是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么个道理都不懂。孝期有子是个什么罪名,他难道不知道?!啊?!” 顾妈不敢接茬只能安慰道:“小姐,大老爷是一时糊涂,想必定是那周氏撺掇的。” “你不必替他遮掩。他我还不知道,他以为他现在是国公爷了,我不过一老婆子。这家就他当家作主了。被人说两句好话,就飘飘然不知所以了。他如此糊涂,真真应了老爷临走前的那句话。我不瞒你。老爷走前,叮嘱着我,说大郞不过读了两本书,其实成算全无,政治上女人上,都是个糊涂的。这个家里,小的还太小,看不出什么。唯有小彘,人虽小,行事虽不拘一格,却是个能让兴国公府得保安逸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已经再不求向上一步了。只要能保得安逸太平就是最好的。小彘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其实做了许多,他那当老子不知道也就罢了,还一个劲的扯后腿,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呀!” “小姐,您且别着急。大老爷虽然糊涂些,可您的话未必不听。就像老爷说的那样,大老爷靠不住,您还有大爷。大爷今年才十五岁,前程好着呢!在这之前,您还得看着这国公府,别让那些狐媚子把国公府的给弄乱了。” 赵氏一听,转念一想,儿子靠不住,只能靠孙子。但是孙子才十五,有些事还没经过,还太嫩,凡事可不得她来长长眼,做做决定嘛!比如这次,她孙子虽然知道了,却不好下手,容易被人说,但是她出手就没有问题。 打定注意,赵氏道:“幸而有小彘,不然这次事情真闹开了,这兴国公府的牌匾怕是也没了。那我真是无颜下去见老爷了。” “是呀!事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小姐,您可得快些拿主意呀!” “嗯!”赵氏也是个有决断的人,对着儿子孙子兴许还软一些,对着那些姬妾之流,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 周氏在一个下午喝了补汤后没多久就流掉了孩子,对外的说法是吃坏了肚子,需要休养几天。赵氏是不会看她的,代理国公府内事的张氏倒是过来绕了一圈,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走了。其实,张氏知道了,若不是怕传了出去,张氏恨不得周氏死。周氏自己不检点,到是要带累国公府的女眷。这样的事传扬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待国公府的小姐。周氏自己生的一对庶女也不过是赔钱货,可是,张氏的女儿可是这府里正经八百的嫡女,将来女婿的门第人品也是可以好好挑一挑的,若是旁人知道这事,她女儿还能挑什么好人家。真真里子面子全无了。 周氏自己理亏,但是她心里不服,听说这次很可能是个哥儿呢!她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拓土。李拓土被她看得很是心虚,私底下赏了她好些东西。只是面上没有安慰她罢了。 赵氏知道了,冷冷一笑。“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顾妈也是无语了,没见过这么拧不清的,但她不好说,只能劝。“小姐,您还有大爷呢!上次皇上还赏了块玉佩给大爷呢!” 提起李少卿,赵氏的面上才柔和了一些。“小彘是个好的,比他老子强百倍。” 孙氏心里明白周氏那儿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有女儿,自是不会去说的。她也知道,周氏看着只是掉了孩子,但她知道,一家主母对于这样的事不会不罚,想必以后周氏想要孩子都是不能的,只不过为着母子情分,赵氏不好一棍子打死。不过,日后周氏失宠那是必然的。自己嘛,只需要等待时机就好。 孙氏想的没错,不过她也只猜对了一半。周氏顾然以后都不会有孩子,其实,她以后也不会有孩子。赵氏觉得既然孝期这妾室都不安分,待到出孝了,想必还能更加翻腾,于是,索性一次性了断。反正她们都有女儿了,那就够了。心太大,不好! 赵氏潜人告诉李少卿放心,李少卿自然是他家奶奶办事,他就没有不放心的。 没有多久,因的周氏小月子身子不好,孙氏又重新得瑟起来,周氏更加气闷。李少卿懒得看她们的嘴脸,只让丫鬟们留意就好。 张氏是个有心的,更是个明白人,自己的丈夫也就那样了,她有儿有女,占着正室的位置,二房谁也越不过她去。她不如慕容氏那样容易用情,对于李平川她的情算是用光了,剩下的都寄托在了儿女身上,她这一辈子含饴弄孙就是终极目标了。 赵氏如今在,三房具是没有分家,若是有一天李拓土退位让贤了,也轮不到他二房。不说其他的,就凭大房有两个嫡子,那兄终弟及的美梦就是痴心妄想。更何况她大侄子那样的精明。她可是知道,慕容氏的嫁妆单子可都在她大侄子的手里。李拓土也不是不想争,但是李少卿哄的赵氏一开口,李拓土也不能说什么。难道主母的嫁妆还要分给庶女一些,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慕容氏的店铺还有老太爷留下的许多店铺和好东西,赵氏可都悉数给了她大侄子。张氏也知道,这都是他家老爷不争气的结果。不过,给她家大侄子她还是福气的,甭管她家大侄子如何纨绔不羁,起码不是个败家子。张氏可听说了,他家大侄子可在大江南北都开了店面的。没银子赚怎么开店。就凭着这一点,张氏就服气。 这兴国公府三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张氏叹息,就李平川那样的,靠着李少卿日子还好过点。若是他大侄子甩手不管了,或是分家了,张氏怕是自己的嫁妆贴补都不够。毕竟二房的儿子女儿都不少,李平川还是个只出不进的。这嫁娶走动,人情往来,都是要钱的。这么一想,张氏觉得自己对李少卿要更好一些。雪中送炭从来都比锦上添花更容易牢记。正好小侄子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婶子多多关心没有娘亲的孩子也是应该的。于是,隔三差五的,张氏得空就去看看李少府,每一季也送去一些衣衫。不说面面俱到,也是体贴细心了。 李少卿不得不说:“二婶有心了。” 二房是个有计较的,三房的苗氏也是个聪明心软的。看着李少府那样可爱又没了母亲,就常常让自己的儿子没事同李少府作伴,增进增进感情。苗氏的丈夫李成林是庶出,怎么看软件硬件都不如大房和二房,可苗氏也是个不甘人后的,自己丈夫也就那样了,所以她就寄望自己的儿子争气一些。自己的儿子亲近李少卿李少府,也可多得一些资源,为以后打算,也是好的。李少新也很喜欢大哥哥和小弟弟,自然是乐意去大房的。 守孝的日子对于行动力很有些限制,除了大师兄郑兰陵时常陪伴,周博文偶尔串串门子,李少卿也就和弟弟李少府最亲近了。可是,每日吃吃睡睡溜溜弟弟神马的,也很闲呀! 闲则思变,你还别说,还真让李少卿想起一见事来。 写书呀!码字呀!这项活动最能打发时间了! 于是乎,民间多了一个专攻艳情野史奇闻怪谈八卦文的话本写手——春风知梦君。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起初,看惯话本的人觉得春风知梦君的文笔太过稚嫩,但奈何此君的文太过狗血太过离奇曲折,架空修仙,单修,双修,三修,你要怎么修就怎么修,尺度简直大到一定范围了,为闲散人士的脑洞的打开提供了方便大门。于是,人们觉得文笔稚嫩也不是不能忍了。 郑兰陵第一次知道他家亲爱的师弟在写艳俗狗血文的时候,那表情,简直太意外了有没有。而后,迅速淡定了。再然后,他居然和李少卿探讨起情节来,李少卿也觉得好意外,他家大师兄接受能力也蛮强的嘛!决定了,以后,他家大师兄就是他的文的第一个读者了。等他家包子弟弟长大了,若是他还在写,也一定要让他弟弟也看看。可怜的李少府还不知道自己要被迫看十八禁文,现在是言情,以后可就是纯爱系列了。人生观的扭曲此时暂时就不替了。 李少卿是通过喜乐联系的书商老板的。这种事也不稀奇,话本什么的,当朝宰相都写过。当学子那会儿正穷着,话本卖钱嘛!等入朝为官了,皆是用的笔名,谁知道谁呀!就李少卿这样的,其实也不怕人知道,以众人猎奇的口味,说不定买的人更多也不一定呢! 对于新人,书商老板是爱并恨着的,若是一举成名天下知,那书商老板可发达了,若是一沉到底,书商老板可是要亏本的。所以,书商老板的眼力也是很重要的。李少卿的书先是给书商老板看的。在书的最后,李少卿还很即兴的画了美人的果体图。要知道李少卿可不喜欢写意的,他喜欢写实。不就是果体,上一辈子随便来个ps的美女都够惊艳的,再碰上个模特身材,那真是令男人口水滴答。 书商老板看完了随即拍板,这书他要了,不过,在商言商,价钱还是要商量的。李少卿嘱咐过喜乐,所以也没怎么讲价,不过待到此书红火起来,李少卿便压榨的书商老板老泪纵横了。书商老板这才知道李少卿的厉害。人不是让着,人根本是后手备着呢!原来太嫩的那个是自己。 京畿有官报和民间报。民间报有事务版和八卦版,一月一出。事务版有招聘启事和房屋租赁出售等消息,八卦版就全了,比如说鬼神怪志的明间跳大神新闻,比如说某某员外家的小妾生了四胞胎据说个个将来都是有福的,比如说某个有名的戏班子将来京畿开演要价几何,那戏班子的角是多么多么惊艳,再比如说京畿红人榜都有何人,这段日子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最新一月的民间报上红人榜上出现春风知梦君名字,撰稿人对于此君文风的奇葩大胆作出了友好的评价,总之一句话:我看好你哟! 群众的八卦之情是火热的,春风知梦君的名字好多人都没有听过,一见他是个写书的,就问啦,他写的什么书。再然后一看,真如点评的那样,没有下限无比猎奇大胆,甚是那啥……好看。于是,春风知梦君火了。虽然说这是架空修仙文,但不妨碍它成为闺房读本,更何况这书最后是有插图的。还是写实插图。据说这是梦君亲笔画的,可见梦君是多么有情趣的一个人。没错,私底下许多人已经称呼春风知梦君为梦君了。梦君的书成为了老少爷们的床头读本。 因为是修仙,所以狗血的连载了一年之久,虽然市面上出现了许多类似之作,但大家就认准了春风知梦君的大名。春风知梦君喜欢在自己的书名下还是绘图下签名盖章,这也有谨防假冒的意思。当然,也有许多文人批判春风知梦君,说他思想道德败坏,可是前面说着,转头关门点蜡烛又兴致高昂的去看那狗血修仙文了。 在狗血修仙文完结前,李少卿有开启了宅斗文模式,从一个家族的兴衰透析了一个家族女性的重要性。当然了,什么和谐男女关系,什么你争我夺的明枪暗箭,最最重要的艳情什么的都有。尺度自然是突破性的。小清新什么的,李少卿表示,不适合大众。大众就喜欢重口味。此书一上市,大老爷们看不上,但是已婚妇女很是喜欢,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宅斗指导书呀!必须人手一本。再说了,里面有许多内容和插图也是可以夫妻共享的嘛!用梦君的话来说,这叫情趣。而且,这里面的内容也很容易让人受到启发,将来用来给女儿出嫁做压箱瑰宝也是不错的。李少卿不知道,在隐隐中,他的书已经黑化了许多闺阁女子,直接导致了后来许多宅门阴盛阳衰。 林谨言也有幸一观李少卿写的书,心情复杂的无以言语,在得知这是他家师弟写的后,他觉得他已经无法正视他家师弟了。他就纳闷了,他家师弟整日里这脑袋中都装了些什么,居然能写出如此和谐的文来,羞耻心大概都喂狗了。 李少卿得知后,扒拉在林谨言的肩头,腆着脸,蹭他家林师兄的颈脖:“下限什么的重要嘛!重要的是林师兄你也看了。你看了,就表示你也被内容给吸引了。书嘛,不就是给人看的。” 林谨言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这人没有脸皮,简称——不要脸。 郑兰陵在一旁一边笑一边道:“我觉得这没什么。这也算是一种人生发展。” “大师兄,你是说真的!”林谨言惊了。就这,还人生发展。这人生发展的该有多扭曲呀! “嗯!”郑兰陵点点头,那表情可信度简直妥妥的,林谨言觉得他被打败了。他觉得他与他家大师兄还有小师弟的思想距离不止长江那么远的距离了。 “林师兄,你看我家宝儿,现在都能遣词造句了。更别提二婶三婶家小屁孩们了,那谁说明后年就要去考科举。你说这才十三四岁的娃娃,你着什么急。还有我家堂妹们的,小小年纪,吟诗作对不在话下。你是没看老爹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善呀!可我不爱那劳什子的东西,科举那些书我看着就想睡,吟诗作对和无病□□差不多。那我在想我能做什么了,于是我想到了写书。人生在世不能光靠脸呀!身为纨绔,我也是需要努力努力的。你也看到了,就几个月还是挺有成效的。”李少卿抱着宝儿,宝儿待他说完,就接了一句努力。李少卿狠狠亲了他家弟弟一口,他弟弟笑得那个开心呀! 捂着脸,林谨言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直视他家小师弟了。以前就觉得他家小师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却没有想到居然长歪了。林谨言觉得,一定是他家师父的错。他家小师弟没有抗住他家师父的恶意扭曲。 不提李少卿如何歪曲了人生道路,且说说他在家里呆了许久,即使再宅也被憋的无聊,一无聊他就像要出门走走。可是守孝期间,再远也走不到哪里去,他有想到凌云观,但是,怕是他父亲不会肯的,这个需要时间,再然后,他就想到了一些不靠谱的猪朋狗友。冬雪和碧荷提议去寺庙上香,李少卿想了想,说道:“好吧,好歹是个地。就青云寺吧!” 其实,李少卿答应是因为李少府正用可怜的小眼神望着他。李少卿觉得他家弟弟也挺可怜的,这么大了,哪里都没去过,也就在国公府这么一亩三分地打转,平日里还被老爹拘着读书写字的。作为他的哥哥,正确引导弟弟人生观也是必要的。寓教于乐什么的,这不是必须的嘛!寺庙上香,给家人祈福不过是个借口,他不过是想透个气。弟弟也需要。于是,他决定去了。 李少卿着人去回了李拓土和赵氏。赵氏觉得他家大孙子就是有心,于是准了。赵氏准了,李拓土要反对那也是个屁。虽说男尊女卑,但是这女人是老娘,还是处在讲孝道的世道,李拓土要反对根本不占理呀!李拓土觉得这儿子生来就是和自己作对的。 李少卿才不管老爹的心情,准备妥当就带着自家弟弟去青云寺了。 李少府很开心,难得出门想不开心都难。坐在车里就不停地扯了帘子往外张望,李少卿也就随他去。 到了地头,李少卿一看,嚯!好多人呀!再一琢磨,就明白了。 一袭云纹织锦外罩天青色云纱的李少卿下了车,李少府也蹦跶着下了车,很是乖巧地握住哥哥的手。就这样,兄弟俩手牵着手愉快地朝着青云寺正门走去。 青云寺取直上青云之意,谁说出家人不理凡俗,假的!没有鼎盛香火,哪里来青云直上,世人皆知。此际,正直科考之时,来青云寺烧香的人繁多,李少卿好不容易在正殿寻到了位置,少了香,给全家人求了平安符,而后,赶紧从人堆里挤出来,寻个人少的地儿。他觉得他真心不该选今天的。不过,他家弟弟却兴奋非常。哎~~~被圈养的孩子没见过世面,真是可怜! 小商小贩的也会做生意,连买冰糖葫芦的都进来了。李少府看见了,可怜巴巴地扯着李少卿的衣角说要吃冰糖葫芦,李少卿一看,那必须掏钱买呀!李少府得了冰糖葫芦可高兴了,他就知道他哥哥一定会给他买的,不像他家老爹死抠门,就偏心两个庶姐。 李少府兴致勃勃地啃冰糖葫芦,李少卿也顺手买了个,两兄弟一起歪着头啃,看的一旁歇脚的大婶捂着嘴直乐呵!这哥俩,真有趣。 冰糖葫芦啃了一半,李少府那边才奋斗完一颗,李少卿瞅见了一个熟人,就是那不满周岁就被自己推到的小胖子汤圆,大名周山。人现在不胖了,虽然算不得帅哥,但是还是有型有款的。对于周山一个人在此溜达,李少卿表示很是好奇,于是,扔了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嘱咐了他弟弟两句,而后,抱着他弟偷偷跟踪周山。 看见周山,李少卿就想起周山小时候那胖乎乎的模样,就想去捉弄一下。谁让周家三小子,周虎周山老是一条阵线的欺负周博文,他兄弟是让人随便欺负的嘛,要欺负,也只能他来欺负,就是兄弟的亲兄弟都不行。 跟着周山绕了一圈地爬了一小段山,而后,突然看见前面的假山后有一截裙裾。李少卿瞬间明了了。 哦~~~原来是相亲呀!汤圆也到了这个年纪,春天到了嘛!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郑兰陵被同僚邀请出来,说是走走,结果走到了青云寺,而后,偶遇了一美女,同僚说是自己的表妹,郑兰陵再不知道同僚的意思,那他就是傻帽。郑兰陵微笑着和那表妹美女寒暄了几句,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挺似李少卿的,郑兰陵本能反应地就要追过去,同僚被自家表妹暗示着,死死拉住郑兰陵,郑兰陵哪里能让他得逞,说了句“抱歉,我看见我家师弟,过去打个招呼”,而后,就没了人影。同僚及美女表妹那个郁闷呀! 偷看偷听这事,李少卿带着李少府没少做,比如,李少府好奇自己家堂哥李少春一天能在自己小院窝一天,期间都在做什么。李少卿表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而且要偷偷看。于是,李少卿告诉李少府偷看不能出声,要是出声,就没有下次了。兄弟俩配合的很好。李少府还写了观察日记。这一次,偷看周山,两人也是毫无压力。 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本分老实的周山突然对着个妙龄女子,一时间,手脚有些不知道如何放了,十分局促。思想工作做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自我介绍一下,也不过干巴巴的一句。倒是那小家碧玉的贾小姐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她是礼部员外郎的女儿,姓贾。 两人自我介绍后一阵冷清,俱是不知要说啥,最后还是人家贾小姐问问了周山的兴趣爱好。既然家世什么的都知道,那么两人需要的便是加强对对方的个人认识了。 不提兴趣爱好还好,一提,周山纠结上了。贾小姐是诗书传家,他家虽然也有文化人,还是个举人老爷,可那是他家二哥,不是他本人呀!周山琢磨,万一自己说自己读过两本书,人家贾小姐出个对子,自己对不出来要怎么办。一脑补,周山差点没急出汗来。 李少府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就觉得周山的表情还奇怪,于是,他悄悄问自己大哥:“汤圆哥哥怎么了?对着漂亮姐姐怎么感觉很焦急的样子。” 李少卿只回了句:“他卖蠢了。” 李少府:“……”??? 贾小姐望着周山,周山只好老实说了。“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就是喜欢看看兵书,练练武艺。”说罢,怪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贾小姐闻言,笑了笑。“我小的时候也想学习武艺来着,可惜哥哥们说女孩子家要文静,最后学了跳舞。” “那贾小姐定是跳得很好了。” “也没有,只是自娱自乐。女孩子家还是要臻静一些的好。” “其实,我觉得活泼一些也没什么不好。那些琴呀调呀的,我二哥没事就弹弹唱唱,可惜我一句都没听懂。”说罢,周山还嘿嘿笑了两声。 贾小姐也似笑非笑的跟着应和了一下。 李少卿真为周山的智商着急,你说你前面一句说的不挺好的嘛,干嘛画蛇添足的加上后面的,简直差评呀! 两人聊了会儿,始终聊不到一个点子上,贾小姐说了两句客气话就要走人,周山表示要送,贾小姐说不必,然后,就迈开步子要下山去,周山激动地要送人,一个踉跄,险险撞上贾小姐,贾小姐一个避让,差点给摔了。 李少卿简直无语,可乐地出了声。 周山本在尴尬,听见响动,立马道:“谁?!” 李少府双臂圈着他哥的颈项,听周山这么一嗓子,立马对着他哥拉着个小脸道:“哥,我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就被发现啰,难道我们害怕他这个汤圆。” “嗯,也是哦!” 好吧,小孩子被李少卿给带坏了。 李少卿正准备出来,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李少卿一扭头,就见着不远处站着个人,仔细一看,不是郑兰陵又是谁。 “哥哥,是兰陵哥哥。” “嘘——” 郑兰陵目不斜视地从李少卿兄弟身旁走过,对周山和贾小姐抱了抱拳,表示自己是找人路过此处,并非有意为之。周山自是认识郑兰陵的,更知道郑兰陵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就算没有李少卿的关系,郑兰陵他也不好得罪。只是心中到底郁闷,怎么想揍个人出出气都这么难呀! 想归想,周山还是礼貌地表示自己不在意,还给一旁受了惊的贾小姐介绍了郑兰陵。要不怎么说人得有张脸呢!周山虽然比郑兰陵年少,奈何除非投胎、整容,周山的容貌是拍马也赶不上郑兰陵的。郑兰陵给人感觉就是俊朗、阳光,再听他说话,那很有温柔大哥的感觉。这类型的人,最能得人好感了。根本吧周山这种连嫩草都算不上的比成了渣。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人呀! 贾小姐望着成熟稳重的郑兰陵,脸上微红,行了个礼,而后,说了两句便走了。与外男待在一处终究不好,贾小姐是守礼之人。女子与男子终究是不同的,这是社会的规则。郑兰陵也无意与贾小姐接触,自然不过笑笑让路。 待贾小姐走了,李少卿这才吹了口哨出来。 “汤圆哥哥!”李少府小嘴可甜了,可惜,周山领会不到。他听见汤圆两个字,脸都黑了。不靠谱的小名黑一生有木有。 周山正酝酿着情绪,李少卿蹭了过去,眨眨眼道:“汤圆,看上人家小姐了?!” 周山破功,黑着脸道:“与你无关。” 李少卿怪嗔着:“怎么与我无关,你若是结婚,我还要去喝喜酒呢!” “喝喜酒,喝喜酒。”李少府笑嘻嘻着附和,他就喜欢人多热闹了。 周山被李少卿的话憋着了,李少卿嬉皮笑脸道:“不过,汤圆呀,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学着点。第一次见面,什么话也别那么实诚就说了出来。说一半留一半才是最好。给人点遐想空间。待到人家对你有点好感,你再坦白,这样机会才会最大。” 周山一听,就知道,刚才他和贾小姐的对话妥妥被李少卿从头听到尾了,一时间,有些恼羞起来,但是他没他家二哥那样的口才,只憋了半天才道:“要你管!” “嘿嘿,这是恼羞成怒了?!汤圆,你面皮还真挺薄的。” 周山真的恼了,本来被人看见自己的窘困就够丢脸的,这家伙居然还在自己的面前聒噪个没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四肢发达的周山动手了。 李少卿一个躲闪,对他家弟弟道:“你家汤圆哥哥脸皮薄,经不住说。这都要和你家哥哥我动手了。” “哥哥要和汤圆哥哥比武嘛?” “是呀!” “那哥哥要加油哦!” “嗯,加油!” 郑兰陵在一旁听的也挺无语的,挺严肃的事到他家小师弟的嘴里,怎么就变得那么好笑呢!可怜的汤圆,哦不,周山小弟。不但失恋,还要遭受武力打击。郑兰陵可不觉得他家小师弟对上周山会输。他家小师弟可说了,在他不满周岁的时候就能推到汤圆,哦不,周山小弟了。所以说,黑历史一生推。 仿佛觉得不够刺激一般,李少卿加把劲道:“汤圆,不是我自吹,你真心不是我对手,你确定你要和我打吗?” “废话少说,打!” “哥哥加油!” 两人言语来去,眼见着就要开打,却突然听闻一声尖叫。 声音略耳熟,好似听过,再一想,不就是刚才那位贾小姐的声音嘛!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朝着声源处奔了过去。 但见一锦衣华服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众长随,竟是将那贾小姐的去处给围死了。 “汤圆,英雄救美的时刻来到了,记住,好好把握,我们看好你哟!”说罢,狠狠踹了周山一脚,周山差点躯体向前,爬在那一群人前。 李少卿抱着弟弟在一旁仔细看戏,他见着那锦衣华服的男子虽然行为猥琐,但是长相却格外出众,要是不动不摇站在那里也是很能唬人的。摇了摇头,李少卿道:“可惜了。”人模狗样,白瞎了一张面皮。 “那人是承恩侯府的大公子,名叫杨承恩。”郑兰陵凑近了李少卿说着。 李少卿恍然,世家、朝廷人物关系谱不是白记的,虽然暂时好多人和名字对不上,但是郑兰陵这么简单一说,李少卿就想起来了。这眼前的杨承恩可不就是因为一副极好的皮相得了天大得好处去。听说,在上流贵公子圈里,他有着京畿第一美男的称号。李少卿觉得这人的若是多行善事多积德,努力提高修养,炼化自己的气质,说不定还真不白瞎这京畿第一美男的称号,可是现在,怎么看怎么这美就和这淫邪耷拉在了一起,各种违和各种令人厌弃。所以说,有的时候,美不光是外在的表象,还有来自由内而外的散发。 这杨承恩说是美男子,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淫贼,据说那他院里的,甚至他父母兄弟院里的,乃至整个承恩侯府邸里,但凡有点姿色的丫鬟就没逃脱过他的毒手。昔日,郑贵妃为自己的儿子选了礼部尚书家的闺女为正妃,本来也是件喜事,奈何有了这杨承恩的搀和,这喜事差点变成了白事。 这杨承恩的亲姑姑不是别人,正是那杨皇后。这杨承恩是承恩侯府大房的嫡长子,按照礼法,将来继承这承恩侯府的人不出意外,轮过杨承恩的爹也就到杨承恩了,若是再不出意外,待到杨皇后混到了太后的位置,那杨承恩就是妥妥的承恩公了。乾元国第一外戚是也。再观如今局势,简直妥妥。无他,杨皇后有三个儿子,嫡、长都在,而且也没一个笨蛋,皇帝也给大皇子封了太子,皇长孙也很得皇帝的欢心。更重要的是,杨皇后是个护短的。杨承恩的嚣张跋扈在京畿有名,这其中就有杨皇后的关系。皇帝因为皇后的关系,只要杨承恩不触及皇帝的底限,皇帝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给杨承恩的官职也不过一个虚衔,应不应卯也随他去。 有些扯远,且说彼时郑贵妃正得宠,有一子一女傍身,为了三皇子的正妃人选也是多方比较,最后才选了礼部尚书家的小姐,那小姐与三皇子也见了一面,双方还算满意,一件喜事就算这么敲定了,生辰八字也合过了,就差正常流程走一走了。彼时,杨皇子身边有大皇子、二皇子,大皇子还没有被册封为太子。也不知那二皇子在杨承恩跟前说了什么,那杨承恩居然夜入礼部尚书府,辱了那小姐,那小姐寻死觅活的没成,最后只得嫁给杨承恩。这下可得罪了郑贵妃和三皇子。至此,三皇子因着前一任未婚妻病死,这一任又病又改嫁的,生生得了个克妻的名头,让郑贵妃气得砸了一地得杯盏。 不说,郑贵妃与承恩侯府的恩怨,且看眼前。 果然,那锦衣华服的男子还没开口,华服男子的狗腿子便自报了家门。 “你知道我家爷是谁吗?” 周山还真没见过杨承恩,便道:“凭你是谁,欺负女子就不是男人。” “混账,我家也可是承恩侯府的大公子。” 好嘛,狗仗人势,淋漓尽致。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听狗腿子自报家门,李少卿莫名想到了后世的某些八卦新闻,于是,就笑了起来。郑兰陵好奇,问道:“笑什么?” 李少卿答道:“若是有人要报仇,都不用找门了,人家都自报了。” 闻言,郑兰陵点点头也笑了起来。 其实,眼前的事挺简单,就是这杨承恩也不知怎么来了这青云寺,无聊至极的他带着狗腿子四下晃哒,而后遇见了回程的贾小姐,见贾小姐长得不过,又是孤身一人,于是色心大起,出面拦阻,要和贾小姐春风一度,但没有想到贾小姐是个烈性子,又或许他杨承恩的招牌也不足以让贾小姐无视自身的贞洁,故而闹了起来。当然,那杨承恩还没见过贾小姐这样不知趣的,当下就要对不知趣的贾小姐用强的。 李少卿抱着自家弟弟不便救人,正好这周山对贾小姐很明显有那么点意思,李少卿认为英雄救美正当时呀,郑兰陵也在一旁看好戏。这两人都不认为那些狗腿子能对付得了周山,就算周山双拳难敌四手,也得让人先表现一下,他们才好出去不是。 周山虽然出场那啥了点,但人也不是全然憨傻的,一入场就把贾小姐保护在了身后,贾小姐心里也是很感激的,只是她还有些担心,毕竟对方人多。 “我不认识什么大公子二公子的,只知道朗朗乾坤,你们居然欺负良家女子,实在可恨。” 杨承恩好笑,对着下人道:“他们说爷可恨,你们还等什么。” 狗腿子蜂拥而上,好嘛,这是妥妥打算群殴了。 李少卿很想捂脸,他就知道会这样。李少府睁大了眼睛,盯着场面,而后点评开了。“汤圆哥哥一个人对上五个人,却没有败,看来,汤圆哥哥还挺厉害的。” “他也就看起来厉害,再等一下,他就没那么厉害了。” “是吗?!”李小包子狐疑地看了看他家美人哥哥,又盯着不远处。 果然,周山顾忌着贾小姐,很是放不开拳脚,不多会儿居然被狗腿子们围困了,杨承恩见下人们拖住了周山,就要拉过贾小姐走人。郑兰陵没办法,只好出手了。 “周山,你带着贾小姐去旁边。” 周山自是无不应允,也顾不得男女大妨啥的就拉着贾小姐站在了李少卿的旁边。李小包子嘴甜甜地唤了句:“漂亮姐姐!” 贾小姐见到个惹人喜爱的可爱正太,立马应声。 “漂亮姐姐不要担心,兰陵哥哥很厉害的,那些坏人不是兰陵哥哥的对手。” 李小包子的话换来贾小姐的温婉一笑,李少卿心里点评,这贾小姐面相看起来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和周山配其实挺好的。于是,李少卿对着贾小姐笑了笑。贾小姐见到一个绝世美少年对着自己笑,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而后,想起郑兰陵,赶紧回转关注局势。 郑兰陵究竟比周山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没多会儿就解决了狗腿子。郑兰陵下手并不重,只是把众人打趴下。四个狗腿子趴下了,杨承恩死死挺住,他不想里子面子都没了。瞪着郑兰陵,杨承恩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你小子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知道你还敢得罪我。” “我不得罪你,就得得罪我的朋友了。” “你敢不敢把的名字告诉我。” “我叫郑兰陵。”嗯,做好事要留名。他郑兰陵还怕他一个无耻小人吗!再说了,不是还有他家小师弟做靠山嘛!人和阵他都不输好不好。 “原来是你。”杨承恩终于想起来了,不过心里还是不屑:不过是皇帝身旁的侍卫。我姑姑还是皇后呢! “嗯,既然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杨承恩被郑兰陵的不屑给激愣住了,还真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郑兰陵回转,贾小姐对于郑兰陵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一旁的周山看的心拔凉拔凉的。 “兰陵哥哥,好厉害呀!”李少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喊得更响,很是给郑兰陵长威风。 郑兰陵一听,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把李少府一抱,笑道:“又重了。” 李少府扭轱糖一样很是不安分,唬着脸道:“我长高了。” “嗯,也长高了。” 闻言,李少府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杨承恩这才瞅见对方的全部人员,前三个他都见过了,小屁孩直接跳过,直见到李少卿,眼睛顿时睁得老大,以前揽镜自照,杨承恩觉得自己长得很是不凡,如今看了那少年,杨承恩才觉得其实自己也算不得什么,枉昔日自己沾沾自喜,以为阅美人无数,却没有想到,往日的美人加起来还不抵眼前少年一个零头。见着那一群人要走,杨承恩脑缺地连忙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没人搭理他。 “爷在问你话呢!哑巴啦!” 然后,依旧没人搭理他。 杨承恩见状顿时恼了,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被人这么无视过,看向郑兰陵,他琢磨,反正一个小小侍卫关系网再大也就那样了。恶向胆边生,杨承恩冲着郑兰陵道:“郑兰陵,今天得罪了爷,你就这么一走了之啦!” 郑兰陵皱起眉头看着杨承恩,却始终没有开口。 杨承恩见郑兰陵看着他,以为郑兰陵忌惮了,于是道:“只要你留下他,爷就不同你们计较了。”说罢,手指着李少卿。 李少卿倒是好笑,杨承恩以为自己是谁,莫说他不过承恩侯府的大公子,就是承恩侯,李少卿敢说他也是不怕的。想来,这杨承恩是没见过自己,也对,非是皇帝亲近之人,他李少卿也是没见过的。 郑兰陵闻言,面色更是难看,他是真的生气了。这辈子,有人想让郑兰陵生气还真心挺不容易的,杨承恩也算本事了。不过,不生气的人生气了,一般后果都挺严重。 李少卿见状,立马给他家大师兄顺毛。“狗乱吠,你还和狗置气干嘛。”而后,在郑兰陵耳边道:“收拾他何必在人前。” 郑兰陵秒懂,拉着他家小师弟的手就走,他怕他忍不住要揍人。周山也护着贾小姐离开。杨承恩就这么被撂下了,他彻底傻眼了,还真有人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没把他当回事的。恼羞成怒地,冲着狗腿子们狠踹数下后,大喊一声:“走——” 贾小姐被护着见了家人,把刚才的事说了,贾府的人一听都俱是担心不已,那杨承恩是什么人,他们都有耳闻,平日里恨不能绕着走,如今却惹上了,定是不好的。周山拍着胸脯保证,但有贾府人口信,保证随传随到。但是就这样,贾府的人依旧不能安心。不过,李少卿的大名一亮,贾府的人瞬间就安心了,他们没有想到如此惊才绝艳的公子居然便是那传说中“宁可得罪丞相,不可得罪公子”的主角。贾府的人安心了,周山更加郁闷了。 李少卿自是不怕那杨承恩的,别说他只是承恩侯府的大公子,就算是承恩侯本人,李少卿也是不惧的。贾府的人也知晓。别看兴国公府如今远离了朝堂,老国公也去了。但是,李拓土的爵位没有降级,皇上对兴国公府的恩赏就没有断过。更别提李少卿这个皇帝亲自赐名的人。有耳朵的人都知道,皇上很是宠幸这位下一任准兴国公。更何况,这李少卿虽然名头嚣张跋扈,但从没听闻过他什么不好的传言。贾府的人都觉得嚣张一些没什么,毕竟不遭人妒是庸才,指不定是谁羡慕嫉妒恨,在背后嚼舌根呢!在见着李少卿后,贾府的人更加深以为然了。 杨承恩今天不过穷极无聊溜达到了青云寺,没有想到人那样多,于是就选了僻静的地方,却没有想到遇见个小美人,更没有想到在狗腿子面前丢了这样大一个丑,心里一肚子火愣是没地方发。一众狗腿子跟在杨承恩的身后也是战战兢兢,他家主子啥模样啥脾气,他们很是清楚,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声,深怕惹了主子的嫌,就遭了秧倒了霉。 杨承恩去了酒楼、跑了茶馆、进了花楼,一圈下来,依旧气不顺,索性领着狗腿子们回府,走到一处巷子,却突然感受到一阵罡风,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趴倒。而后,便听着耳边哀声四起,正要开骂。却觉得眼前一黑,赫然被个破麻布袋子给罩住了头颈。而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打他的人下手也狠,尽往要害关节处招呼,最后了,还往他子孙处狠狠碾压了过去,杨承恩大呼一声,昏死过去。 待到回到承恩侯府,杨承恩依然成了个猪头,满嘴的牙齿掉落了大半,跟着去的狗腿子全都被打断了一条腿。承恩侯府本想责令府尹查案,抓凶手。奈何给杨承恩看伤的太医一脸隐晦的要和承恩侯说话。而后,承恩侯府关于追查人犯的事就没了声音。原来,那杨承恩受得伤委实不小,外伤还在其次,关键是那啥,性功能有碍。这还了得,这简直比断袖还要命。断袖尚有余地,不能生那不和太监一个样了。是个男人,都会颜面全无的。这种事,必须捂着。大房不只这一个儿子,但却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余下的都是庶子,不然,杨承恩也不能这么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皇后尚来不及知晓,郑贵妃却在众妃嫔面见太后的时候提起来这茬来,说杨承恩不知为何被打了,严重到下不来床,还欲言又止隐晦无比的说于子嗣有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太后问杨皇后,杨皇后傻眼了。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呀!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杨承恩被打本事隐秘的事,承恩侯府捂着还来不及呢!就算宣扬,也不会是在杨承恩子嗣有碍的情况下,这么丢脸的事情,闹大了,最后吃亏的总是承恩侯府自己,说出去还挺丢人,说什么呢,难道要说,仗势欺人多了被人欺了,想找回场子都不知道找谁,现下还是养养伤,看看能不能找点有利于延续子孙后代的药来吃吃用用什么的。 后宫妃嫔长年在杨皇后的威压下,不说大气不敢喘一声,起码不敢兴风作浪,就是得宠如郑贵妃,平日里还不是得让杨皇后远远的。说到底,后宫之人的威势都得看皇帝的意思。皇帝给你尊敬,大家都会敬着你,皇帝想发落你,大家都会上来踩一脚。杨皇后这次是被杨承恩这个直系外戚给坑了。 不说郑贵妃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只是这样能落了皇后的面子,削了皇后一些气焰,后宫妃嫔心里就爽了一把,说到底还是那句话——看你不爽我就宽心了。 后宫之人不敢多嘴,郑贵妃说病了,旁人最多问问病的厉害不厉害,大约是什么病都不会深究,就怕问着个不好。但是这些人中不包括太后。太后要问的更直接些,会问如何病的,什么病,病的如何等等。杨皇后道不知道,太后可是不信的,不过,面子情还是要给皇后的,只说皇后太不关心娘家了,多少侄儿的事做消遣也听上两句,别一味的避嫌。杨皇后只能应了。出了太后那里,连忙潜人去承恩侯府问了去,还捎带上一个太医。宫里,后宫诸人配太医,御医那是皇帝专用,皇后若是有病,可招,但是承恩侯府的人还够不上级别。 承恩侯府对于杨承恩自是全力救治。杨承恩那处抹了药膏,暂时是不疼了,却始终肿着。也是,伤重嘛。承恩侯府中真正为杨承恩着急的也不过就那么几个,其他的除了看戏就是看戏。还有等着捞好处的。若是杨承恩真的不成了,大房就没戏,袭爵的事,二房三房也可以筹划筹划。当然,现在承恩侯府大爷还健壮,就算杨承恩不成了,保不齐,人家还能再生一个嫡子不是。 杨皇后潜派的宫人和太医都到了,太医是看病的,宫人自然是来问话的。四个狗腿子如今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狗腿子了,都折了。宫里娘娘潜人问话,他们自然不敢隐瞒,只是他们当了多年狗腿子,说话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不过,能被派出宫门的宫人不是傻子,听了大概也知道来龙去脉了。无非是杨承恩自找的。至于凶手,那就海了去。不过,四个狗腿加还在床上挺尸的杨承恩一致认为非郑兰陵莫属。因为事发前,他们有过节。不过,这种事也只是揣测,做不得准的。一个半时辰,宫人问过,太医看过,也就走了。 皇帝好久没有看见李少卿了。自李少卿去往凌云观,皇帝一年也就见一两次,有时候一年都不得见一面。后李少卿守孝,更是不方便见了。李少卿做事总是遂了皇帝的心意,就算皇帝偶尔炸毛,李少卿也能给抚平了。所以,见不着李少卿,皇帝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提拔郑兰陵也是偶然,一则,郑兰陵走了周将军的路子还和兴国公府沾边,二则,偶尔一问,郑兰陵居然是李少卿的师兄。这事,郑兰陵不说,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要不怎么说郑兰陵做人低调呢!在皇宫里,郑兰陵更是稳重的代表。皇帝越看越觉得好,就提拔提拔了他。从外门调到内门,从内门调到身边。没事,也爱问问郑兰陵他家师弟的情况。郑兰陵知道皇帝这事关心他家师弟,也会拣些来说,给他家师弟在皇帝面前加加分。 郑兰陵觉得皇帝每日其实挺辛苦的,白日操劳,晚上还要上后宫操劳。若是不想去后宫,还得被人怀疑被人念叨。若是皇帝念叨一个人,那更不得了了。看看他家小师弟就知道,不然怎么会有“宁可得罪丞相,不可得罪公子”的话出来。真真诛心,幸好皇帝听了不过不了了之。 皇帝其实也喜欢听八卦,不过没人敢说太多,说多错多嘛!所以,皇帝会轮换着让人说。今天他喝茶的功夫,看见一旁站着的英武挺拔的壁花侍卫帅哥郑兰陵,便让郑兰陵说说最近京畿的八卦。 郑兰陵没说别人,就把自己被同僚骗去青云寺相亲,看见带着自家弟弟的小师弟,而后,借机开溜,然后目睹周将军家的周山相亲失败后,偷笑被发现,再到后来,周山相亲对象贾小姐被承恩侯府大公子调戏,周山英雄救美,他上前帮忙,末了,杨承恩见他家小师弟容貌上佳,居然出口调戏,他本想出手,奈何他家小师弟不欲惹事,他们走人。 听前面,皇帝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听后面,皇帝就越听越没个笑脸了。 李少卿的名字是皇帝给的,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名字背后的故事背后的人,有眼力劲的人都不会在皇帝面前戳皇帝痛脚,更何况李少卿少有出门,更不会无端惹是生非,看着就是个好的,故此,皇帝这个情是越寄越长了,再没情的人相处久了也会有情了,更何况李少卿没少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皇帝不说时时刻刻记着,却也从没忘记过。好嘛,皇帝都宠着的人,居然有人敢觊觎,这实在太挑战皇帝的威严了,皇帝不爽了,就算暂时隐忍不发,也终究会有人遭殃的。就是不知道这倒霉催的是谁。 郑兰陵说过故事就继续当他的帅哥壁花去了,一旁服侍的瑞公公低着头恨不得把地上看出个窟窿来好自己钻进去躲着不出,心里直把那杨承恩骂了千百遍,仗势欺人也得挑对人,一个侯府和一个公府本就不对等,你有娘娘撑腰,可人家有皇帝当靠山呐!你惹事,擦干净屁股也好,居然都入了皇帝耳朵里。皇帝半天没出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咱家要是被连累,可不与你承恩侯府罢休。 皇帝白天气没地方发,晚上的时候就有人往枪口上撞了,这撞枪口的不是别人,恰是受皇帝尊重的杨皇后。这杨皇后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短,尤其是娘家的短。那杨承恩的脾性,她自是知道的,可她与她大哥的关系甚好,杨承恩在她的面前也乖巧,再加上人长得好看嘴甜,很得杨皇后的好。一般杨承恩犯了事,哪一次不是用钱用权压了过去。闹的最大的那次莫过于礼部尚书小姐那次了,最后以杨承恩迎娶人进门,杨皇后觉得这也算两全其美了。 呸—— 美个屁! 那小姐虽然成了大公子夫人,可人家本来是可以当皇子正妃,以后最低也是亲王夫人,一进去诰命都是超品的好吧,可被这么一闹,清白没了,诰命遥遥无期,还被人背后说嘴,上吊都没用。进府后,夫妻琴瑟和鸣,那简直痴人说梦,没受虐待那都是好的了。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都差点没了,那小姐如今顾不得其他,就只顾着自己和儿子,管杨承恩去死。她算是看的明白,这府里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她的儿子,于是,巴着自己的嫁妆,一副谁要来占便宜就拼命的架势,府里的人也算怕了她了。死过一次的人自是不怕再死,若是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她更不怕鱼死网破。 兴国公府如今是大门击毙,集体守孝,赵氏领导有方,儿孙也知道进退,在京畿里虽有名却不是惹是生非的主。更何况简在帝心,谁没事吃饱撑了,去招惹这样的豪门。 杨皇后琢磨打人的人多半郑兰陵,但郑兰陵敢做这事,依仗的无非是周将军府和兴国公府。周将军府还好说些,兴国公府她却要掂量些。问题是,她还没有明显的证据。被打的五个人,没有一个见着打人的人,真真一群饭桶废物。杨皇后就算想栽赃,也得有理有据,不然,皇帝可是不信得。索性,杨皇后也不从这方面着手。她听闻杨承恩的伤可能有碍子嗣,他家大哥着急。她就想着如何保住他家大哥未来爵位。要知道,若是他家大哥的嫡子不能传承子嗣,这老侯爷也得为继承人考虑而换人,毕竟老侯爷的嫡子可不止一人。就算杨皇后关照,但是不合情理的事,老侯爷也不会去做的,毕竟礼法摆在那儿,世人都看着呢! 女人最大的利器便是眼泪,杨皇后轻易不哭,但凡哭了,十有□□皇帝都会让步。这一次,杨皇后先是和皇帝说了他娘家的侄儿太不争气,整日纨绔不说,还惹是生非没个消停。因为这些情况,皇帝也是知晓的。所以,杨皇后只能照着事实说。而后,杨皇后又说侄儿被打的事,不说拿人,只说让侄儿长点记性得个教训。皇帝听着,觉得还像个话。杨皇后窥着皇帝脸色说话,见皇帝并无愠色,这才哭着说这次侄儿委实伤势严重,想求皇帝一个恩典,好歹保住侄儿的前程。 皇帝白日里才听郑兰陵说了杨承恩的事,这会子又从皇后口中得知杨承恩被打了,再没有不知道的了。事情很简单,杨承恩调戏了李少卿,郑兰陵出手教训了杨承恩,还没让人抓到把柄,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出手重了一些。不然,郑兰陵干嘛要在皇帝面前报备,就是让皇帝有个心里准备。 白日的怨气没爆发出来,如今,杨皇后倒是给了皇帝一个好的出口。 “既然伤重就好好歇着吧!”说罢,皇帝甩袖走了。 杨皇后傻眼了。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皇帝李胤元终于想到合适的借口去看看李少卿了。当然了,皇帝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皇城中人人关注的对象,就算他想看李少卿,也不能明着说,得迂回行事,所以,他默许了和李少卿交情好年纪相近的皇长孙代他去给李少卿捎个口信,顺便也把圈在皇城里的皇长孙放出去溜溜。 这事,想也没想的,皇长孙就点头了。能出去就很好了,更何况是去看李少卿。皇长孙心里算算,真挺久没见着李少卿了。也不知道李少卿个字高了没有,脸上是不是还有婴儿肥等等等等。这么一琢磨,皇长孙李伯言觉得他还真有点想念李少卿来着。 杨皇后向着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李伯言的老爹诉苦,说皇帝连一点恩典都不给。太子当时就拉下脸来,他自是晓得杨承恩那脾性。说难听点,那杨承恩连个禽兽都不如。在皇城里仗着杨皇后的势力尽干些肮脏下作的事情。皇帝老爹若不是看着杨皇后的面子,早就发落了他,还要什么恩典。现在人躺着还消停一些,若是得了恩典,还不得和以前一样了。于是,太子只说:“既然伤着了,就好好歇着吧!父皇吩咐了许多事情儿臣尚未完成,就不陪母后了。”说罢,也不给杨皇后回神的空隙,就行礼走人了。 于是,杨皇后又傻眼了。 李伯言去见杨皇后也被杨皇后拉着念了话。李伯言本不想说什么,虽然这杨承恩是李伯言的长辈,但李伯言的身份在那儿,不过是个面子情。杨皇后说了,李伯言不过就是附和两声。哪知道,杨皇后见李伯言这样敷衍,顿时不高兴了,数落了李伯言一顿。李伯言本来打算左耳进右耳出的,不知怎的,杨皇后说着说着扯到了郑兰陵、周山,进而扯到了李少卿的头上,李伯言拿李少卿当朋友看,杨皇后这样一说,李伯言就不得不开口了。 “少卿若是打了大舅,那定是有理可循。难道偏他可以欺男霸女,就不允许人家打击报复。况且大舅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没有影的事情不能作真。皇奶奶,不是我说大舅,也该收敛收敛了,这皇城里谁不知道大舅的品性。说句难听的话,大舅被打,那纯属活该。再说句伯言本不该说的话,大舅这一躺,得拯救多少良家儿女。就是承恩侯府的名声也许也能好上许多了。大舅母那样的事,还是少些的好。”李伯言说的话有些僭越,可是,他真是烦透了杨承恩,披着人皮不干人事,还带累皇家名声,若是乾元朝有个包青天,估计杨承恩早被咔嚓了。李伯言觉得他皇爷爷一定不会惋惜的。 “伯言……” “皇奶奶,父亲和先生留了许多功课,今天孙儿就先回宫去了。”说罢,李伯言起身、行礼、走人,那行动力和太子一样一样的。 于是,杨皇后再度傻眼。 杨皇后虽然也知道自家侄子做了许多错事,但是打人不打脸,小惩一下即可,可侄子吃了这么大亏,总得补些回来,不然,承恩侯府这次的事被宣扬出去了,皇帝再不维护一下,以后,别人都怎么看承恩侯府,怎么看承恩侯府大房,他侄子的脸面还怎么拣回来。承恩侯府可是她的娘家,她的依仗呀! 不过,显然,杨皇后的丈夫、儿子,甚至孙子都不是这么想的。杨皇后更加的郁闷。郑贵妃看杨皇后的笑话总算自我满足了一次。有这么打脸的娘家,一次能把三代亲人给得罪了,也算本事了。要是她,还有脸求恩典,回去让人负荆请罪,给人赔礼陪银子还来不及呢!皇帝可是个明君,这皇亲国戚的,给皇家抹黑也不能触及皇帝底限不是。很显然,这杨承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一顿揍,真心活该。若是再不吃一堑长一智,怕是下次就没这么好命了。不过,看热闹嘛,总不嫌事大不是。 李伯言是微服去的,随行的有小跟班公公,还有郑兰陵这个御前侍卫。去兴国公府上,谁能有郑兰陵熟呀!况且,郑兰陵的武功皇帝也是信得过的。 李伯言低调的来了,可是,入了兴国公府就低调不起来了。李拓土、赵氏可是认识他的。本来他是想低调的跟着郑兰陵去李少卿屋里坐坐的,哪里知道那么巧,刚入门就遇见要出门的李拓土。好嘛,赵氏也给惊动了。乌泱泱,院子里跪了一群人。李伯言只好道,他与李少卿是旧识,今日正好微服出宫,恰好遇见郑侍卫,于是,同路来看看李少卿。李拓土和赵氏见李伯言如此惦记李少卿,心中也是高兴的。传话下去,不许人多嘴张扬,皇长孙来府上的事,若是传扬出去,被查出是谁,那人可不能得好。下人喏喏点头。而后,该干嘛干嘛去了。兴国公府的规矩还算严,就算传扬出去,估计也要段时日。现在下人议论的是,原来他家大爷与皇长孙的关系这么好,果然不愧是他家大爷嘛! 李伯言突然到来,李少卿自然不可能提前知晓,彼时,他家弟弟正在几案上写字,他在一旁看游记杂书,他是躺着看的,榻上放着软枕,枕着枕着,就把李少卿给枕睡着了,书也滑落在了地上。 李伯言径直去了李少卿的屋子,李少卿正好整理好衣衫和头冠,见着李伯言来了,头一句便是:“伯言居然瘦了。” 李伯言的脸顿时黑了,李少卿戳中了他的黑历史。在皇家,李伯言完全是富养的,婴儿肥可跟了他许久。后来,习了武,一身的软肉才消失无踪了。哪知道,有人还惦记着呢! 本来见李少卿谪仙一般,如玉的脸庞,看得李伯言都微微有些失神,哪知就这么一句,就把李伯言给惊醒了。李伯言肯定,这个一定是李少卿没错,再变得惊才绝艳,依旧是那个开口会讨人嫌的李少卿。 “兰陵哥哥!”李少府一见郑兰陵就笑眯了眼。 郑兰陵也喜欢团子似的李少府。“宝儿还是那么用功。” “哥哥说今天要习五篇大字才能玩。” “那你要好好写哦!” “嗯!哥哥,哥哥,这位哥哥是谁?”李少府还真没见过李伯言,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他是哥哥的朋友,是皇帝陛下的长孙。所以,你要叫殿下。”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殿下哥哥。” 李伯言听着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偏偏又挑不出理来。然后,也懒得纠结了,不就是个称呼嘛!好歹,自己和李少卿平辈了。要知道平日里,私底下,李少卿可是称呼他家皇爷爷为皇帝叔叔的。 李伯言遇上一小辈,愣了一下,扯了随身的玉佩作为见面礼。李少府瞅了瞅他家哥哥,见他哥哥点头,才礼貌收下,而后,郑兰陵带着李少府出去玩了,李伯言这才好和李少卿说话。 “少卿,好久不见了。” “伯言也是,变化还挺大。不过,越变越帅了。” “嗯,你也越变越好看了。” 而后,两人扯了些有的没的,才入了正题。 “皇爷爷好久没见你,也惦记着,本月十五,皇爷爷会微服去乾元观。” “好!麻烦伯言帮我带句话——少卿也十分想念皇帝叔叔。” “好!” “伯言出来一次不易,我正守孝,去往繁华之处也不合适,不如我陪着伯言在院子里走走。虽然我与伯言认识这么些年,可彼此的家都没有一起逛过,也挺好笑的。如今正好补上。知道晚饭你定是没法留下了,幸而,我前些日子心血来潮做了些糕点,你且尝尝,若是喜欢,不妨打包一些带回去。” “甚好!” 身为皇家人,李伯言知道自己无法恣意,只看龙椅上的皇爷爷他便早早明白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不满。能这样有一知己陪伴着,偶尔说说话,看看风景,哪怕只局限在一隅小地,他也觉得挺开心的。末了,虽恋恋不舍,李伯言也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李少府伸着小胖爪朝着李伯言摆手说再见。托了李伯言的福,今天他的大字只习了三篇。李少卿是不许他晚上习字的,说人小会熬坏眼睛,还说这样犯不着。郑兰陵陪着他玩了一下午,他可开心了,而且,有殿下哥哥在一边,他可以多吃几块点心。平日里,他家哥哥对他可是严格控制入口点心数量的,说怕他吃成个胖子。其实,李少府觉得吃成个胖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讨喜不是。 李伯言走后,李少卿依旧那样闲适的过着日子,自己写写书,关心关心银子进出,照看照看弟弟,没事再和老爹斗斗嘴,简直惬意无比。 没多久,十五到了,李少卿准备准备,坐着马车去往乾元观了。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虽然旁人不曾刻意说明,李少卿却也知道皇帝待自己这样好是有缘由的,昔日皇帝赐的名字便能说明一切。李少卿也曾暗中查访一二,也得过那人的画像,压根和自己没有丝毫相像之处。若真要说有什么相同点,那便是那人曾唤皇帝为皇帝哥哥,而自己则称呼皇帝为皇帝叔叔。不过,就这么一点,李少卿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于是,一笑而过。哎~~~要知道,最不像真相的才是真相呀! 相似如何,不相似又如何,皇帝对自己好就够了。因故人之故没什么不好,有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李少卿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现在的自己。要知道,皇帝的大腿不是人人能抱的,自己只要不触及皇帝的底限那便是安全的。 乾元观是国家级的寺庙,与那些普通佛寺不同,除了每月初一对外开放,其他时间可都是留给达官显贵的。因为后台硬,所以一般没人会抽风的在乾元观折腾幺蛾子。乾元观的客房简谱而奢华,男宾女客可分别在东西两个院落休息,这样的安排为的就是怕有人走错唐突。李胤元提前的两天命人安排了下去。乾元观的观主很有眼色的留了最好的房间来招待皇帝陛下。 李少卿佩戴者皇帝赐予的玉佩坐着马车,就在他快要颠睡着的时候,车夫告诉他乾元观到了。下了车,一个十岁左右的道童迎上来,问了一句,李少卿回了一句,那道童便引着李少卿去见早已等候多时的李胤元。 乾元观李少卿虽不至不曾来过,可那也是小时候的印象了。如今踏进来,李少卿悠闲的一路走一路看,那道童也不催促,遇见李少卿多看两眼的地方,还很有眼力劲地解释一二。李少卿看了看小道童,笑了笑。 biu~~~ 小道童觉得心口被扎了一下,却不是疼的,是激动的。 看着小道童突然羞赧了,李少卿觉得这小道童挺可爱的。 引导至皇帝所在的院落,小道童便止住脚步了,李少卿道了声谢,小道童羞涩地道了声不客气,然后转身走人,只是不知在想啥,差点撞墙上了,这又惹的李少卿笑了几声。 院落不大,走进去便能看见里面所有的景致,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花木,而后便是香客休息的卧室。恰好那窗户是开着的,故而,李少卿一眼便见着了皇帝,还是站在皇帝身侧的皇长孙。 冯瑞安站在门内,时不时想着门外张望一二,那小道童惹的李少卿发笑的当口,冯瑞安就知道李少卿约莫是到了,于是,跨出门一看,可不就是。 “皇上、长孙殿下,李公子到了。” “哦~~~”闻言,李胤元的眼睛一亮,唇角一勾,便带出笑来。 李伯言朝着窗外一望,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的不是李少卿又是谁。碍于李胤元在身边,李伯言只好矜持着,不然早就大喊招手了。 冯瑞安迎了上去,笑道:“李公子,皇上和长孙殿下可把你给盼来了。” “我也是盼着见皇上和长孙殿下的,当然,还有瑞公公您。” “哈哈哈,李公子里边请。” 冯瑞安自然不会跟进去,他不过站在门口,这样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正好。 人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乍见李胤元,李少卿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了。眉眼飞扬,李少卿撩起衣摆就要跪下行礼。 李胤元连忙上前拉起李少卿,笑道:“以前去宫里也没如何,多日不见,突然有礼了。” “草民本就是知礼,皇帝陛下没发现而已。” “看看,连称呼都改了。”李胤元指着李少卿对着李伯言笑道,惹的李伯言也跟着好笑。李少卿最是不耐烦礼节,旁人不知,李胤元和李伯言最是知晓。平日没人的时候,从不约束于他,而今,他突然来这么一出,自然是显得礼多人古怪的。 李胤元拉着李少卿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李伯言倒是在远一点的椅子上落了坐。 “皇帝叔叔。” “嗯!这才像话。” 李伯言没少听这个称呼,但是那是他小的时候,现在听来,李伯言觉得他和李少卿差辈了,只是碍于皇帝面子,敢怒不敢言。 李胤元真挺久没见着李少卿了,刚才李少卿进来的时候,他有些恍神,记忆中的婴儿肥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翩翩美少年。翩若惊鸿之姿让李胤元惊叹,李胤元近距离看李少卿,越看越觉得好看。李少卿也不说什么,皇帝想看,就让他看呗。人长一张脸,不就是让人看的嘛!反正也不是自己讨厌的人。嗯,皇帝大叔也是很有魅力的。 “少卿最近可是无聊了。” “是有点。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太没有追求和理想了。” “朕看不是吧?!”李胤元不信。 李少卿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到:“其实也不是完全没事做。比如教导教导弟弟,和老爹斗斗嘴什么的。” “那兴国公一定天天上火。” 李少卿闻言,噘着嘴嘀咕着:“也不是吧,偶尔吧!” “哈哈哈……” 笑过后,李胤元感叹了一声:“说来,我们三四年未见了。” “皇帝叔叔还和原来一样。” “是嘛?!” “当然,还和以前一样的有魅力。美大叔一枚。” “嗯,还是少卿会说话。伯言天天皇爷爷前皇爷爷后的喊着,朕觉得自己都七老八十了。” 李伯言表示自己一言不发都能躺枪,好无辜呀!看着李胤元和李少卿的眼神无比哀怨,惹的李少卿好笑。 见着李少卿佩戴着自己赠予的玉佩,李胤元越发觉得眼前的人如美玉,越看越耐看了。不着锦衣华服,就那么素衣青衫,也比一般美男子强出十里地去。 “何时出孝,便来宫里走走,看看朕,陪朕说说话。” “嗯!那可好。若是去的多了,皇帝叔叔可要记得留饭哦!” “那是自然,谁都可以不记得,少卿,朕一定会留的。” “皇帝叔叔这么说,伯言可要伤心了。” 李伯言表示不能再躺枪了,于是,开口辩驳道:“我才不伤心,不过,少卿留饭,皇爷爷也要记得叫上孙儿。” “好好好~~~我们一起吃。” 人生在世,不怕被人记起,就怕被人遗忘。古人也好,时人也罢。皇帝尤其如此。人的年纪越大,对情感的渴望就越深,起身回首,他希望看见的不只是龙椅,还有濡慕自己喜欢自己的人。 李少卿与皇帝还有皇长孙聊了起来,李少卿自然聊的是在外的一些见闻。皇长孙甚少出门,所以听得津津有味。皇帝少时历练,见识多广,自是可以感同身受一些。听着听着,皇长孙不觉羡慕起来,他也想着能出去走一走。皇帝虽然想要允了,可皇长孙是太子的儿子,多少还要听听太子的意见。于是,皇帝只好把皇长孙的行动范围圈定在了京畿。李少卿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皇长孙一阵雀跃,他终于可以出门走走了。 说着说着,话题就有点扯远,说是听皇后说有人提及李少卿的姻缘。李少卿说自己不急,乘机和皇帝要了两个教养嬷嬷,说家中有数位妹妹需要教导。皇帝一口应了。提到姻缘,李少卿望了望李伯言,而后,巴着皇帝的肩膀,和皇帝耳语起来。 李胤元闻言,不住地看向李伯言,弄的李伯言忐忑不已,正襟危坐了许久,让一直观察的他的李少卿笑趴在了皇帝身上。皇帝也不介意,随便李少卿。李伯言有些羡慕。对于父亲、爷爷,李伯言向来只有听话仰慕的份,撒泼打滚卖萌耍痴,李伯言不敢也做不来。 原来,刚才李少卿突然想着有人惦记自己,那么惦记李伯言的人岂不是更多。李伯言相貌不差,脾气又好,生活作风更是严谨,俨然一个乖宝宝,而且身份过硬。绝对是攀附权贵世家大族家主眼中的好女婿人选。而李胤元经李少卿这么一说,才恍然,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长孙已经十六岁了,到了婚娶的年纪了。李胤元觉得自家长孙这么乖巧懂事有礼,必须找个靠谱的孙媳妇,回去后先让太后、皇后、太子、太子妃看看合适人选。然后,他再让李伯言自己挑选挑选。孙媳妇到底是和自家孙子一起生活的,怎么着也得自家孙子看得上才好。 提起自己得姻缘,李伯言有些踟蹰,于是,李胤元借机打发李伯言去了隔壁。李伯言起身走了,李少卿这才不巴着李胤元。李胤元收敛了笑容,握住李少卿的手,叹道:“少卿,你委屈了。” 李少卿一时没有会过意来,愣了下神,而后,笑道:“有皇帝叔叔在。” “皇后她……” “皇帝叔叔,这事与皇后娘娘并不相干,只是皇后娘娘的家人并不懂的皇后的难处。人若有过,改之则善。听说有人帮我出手了。其实,我还是感谢那人的,嘿嘿~~~” “你哟~~~”李胤元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帝叔叔该多笑笑,人言:笑一笑,十年少。” “好!” 虽然事情便这样轻轻揭过,但是李胤元越发觉得委屈了李少卿,所以逮着机会就想着补偿李少卿,当然,这是后话了。 作为皇帝,空闲的时间总是有限的。李胤元不多会儿便带着长孙李伯言离开了乾元观。李少卿想着既然来了,就再走走吧!引路的依旧是刚进门时的那个可爱小道童。 杨睿并不知道皇帝会来乾元观,若是知道,他是不会来的。所以,他来,不过是散心。 乾元观的人很有颜色,杨睿的穿着让他们知道,这位非富则贵,于是,有那好攀附的,自然迎上。杨睿不是第一次来,而且,心里有些烦躁,所以用言语潜退了上来的道童,自己则在乾元观二进的院子里走了走。 “李公子,这边走。” 听见有人来,杨睿本能地望过去,而后,便被惊在了当场。 李少卿不过一个转角,便看见一人呆呆地看着自己,那人自己从未见过,样貌却是顶好的,因那人目光全然的欣赏,李少卿不觉有些好笑,也就淡淡笑了一下。 若是天地间还有人可得自己的真心,杨睿觉得便是眼前之人了。 有时,惊鸿一瞥便注定了一生的命运。 第八十章 第八十章 杨睿从姓氏来看很占便宜,说起来也算是杨皇后的兄弟,可惜,皇后是嫡出,他是庶出,而且,年纪上也差了很多。自古以来,娶妻娶贤,纳妾纳貌,承恩侯府也不例外。杨睿因为是承恩侯的小儿子,而且小时候粉团一样玉雪可爱,承恩侯很是喜欢。可惜,成也容貌,败也容貌。杨睿长大后,貌若好女,因为容貌娇艳,少时没少被人误认为女子调戏了去。 杨承恩虽然是杨睿侄子辈的人物,但是他因为是大房且是嫡出,打小娇生惯养不说,长辈给他灌输的思想便是,以后这承恩侯府都是他的。更因为有个姑姑是皇后,杨承恩认为等他姑姑成了太后,他便是承恩公了。除了父母祖父祖母还有姑姑,这承恩侯府谁的脸他都不必给。杨睿算什么,不过是个妾生的玩意儿罢了。 杨承恩不拿正眼瞧杨睿,不过,从他发现外面的小倌妓子都没他家这个便宜小叔容貌上乘后,杨承恩就起了别样的心思。 那一日,杨承恩算计好了家中长辈要不去了宫里,要不去了寺庙,要不去上朝了,总之,够资格在他面前说话的都不在。小厮颠颠地来说一切妥当,杨承恩就让人诓了杨睿来。杨睿与杨承恩接触实在不多,虽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往歪处想。也是,普通人怎么会有那种想法。于是,杨睿就去了。 杨承恩在茶里下了药,人没下迷药,直接上了催情药,等药效上来了,杨睿就是个傻子也知道了。他简直不能相信,不说旁的,他和杨承恩可是叔侄,近亲相x,且都是男的,传出去,承恩侯府的颜面都没有了。杨睿当时自然是怒的,但是药效上来了,本能地,他就想着去泡个冷水澡,可是,杨承恩哪里会让他离开。就在杨睿差点抵抗不住的时候,杨大奶奶,也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嫁入承恩侯府的尚书府的小姐来了。这位杨大奶奶和杨承恩那真是相敬如冰。她自从不想死,嫁入承恩侯府后,得了一儿子,就随杨承恩怎么花天酒地去了。就算哪天杨承恩死在她的面前,恐怕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这位大奶奶不是傻人,她恨杨承恩,却也知道杨承恩还没到死的时候。等他儿子长大了,立起来后,怕是杨承恩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不管怎么说,是杨大奶奶解救了杨睿也顺带解决了这事。杨睿那天泡了冷水澡,而后,病了三天。再后来,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承恩侯的耳朵里,自那时起,承恩侯看杨睿的眼神就不大怎么对劲了。杨睿欲要解释,却不得其法。这事要怎么解释,难道说,你儿子下药强那什么,这说的也要有人信。本来,杨承恩就料定了这事就算说出去也是没人信的。毕竟,杨承恩年纪小,杨睿怎么说也是他叔叔。 承恩侯越发厌恶杨睿,看着杨睿过人的容貌,越发厌恶,对杨睿的亲娘也越发不待见了。要不是杨睿还有一些男人之气,母子俩怕是要被府里人给糟践了。可就是这样,杨睿的亲娘也因流言蜚语而郁郁而终了。杨睿愣是迎着承恩侯的不喜,为母亲守了三年的孝。更因为杨承恩的关系,杨睿于婚事上总是不顺,三十几许的人,容颜虽依旧如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可依然孑然一身。不过,他也不是一事无成。自己总算会一些拳脚功夫,也靠着这府宅背景混了一官半职,亲娘留下了银子和一些铺面,靠着这些,他手头虽不宽裕,若是出府,也可以勉强做个富家翁。只是承恩侯一天在,他一天便不得从这府里走出去。况且,他还没有打算离开。这侯府虽然养育他多年,他却也自觉自己没有对不起这侯府半分,虽自己没那个本事做个封疆大吏光耀门楣,却从来也是宽和待人谨言慎行,至于那被人诟病的容貌,却也不是自己的错,可自从那事以后,府里的人也拿捏起来,越发觉得他不过一个弱柳扶风的祸种,不仅如此,连外面都这样看他。若说这其中没人做过什么,他都不能信,究竟是谁做的,他不用猜都知道大半。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无权无势,只有蛰伏等待时机。 杨睿曾经想过若不是这张脸,自己的人生会不会好点。他甚至想过毁容。不过,他的母亲却告诉他,与其毁去,不如让他成为利器,用他来保护自己。杨睿觉得有道理。承恩侯若是一直喜欢他,对他而言未必就是好事。少时因他可爱而喜欢,他和他的娘亲都因此而得到了实惠,此时应他阴柔而厌弃,也许他也可以避过一些危机。 家丑不可外扬,承恩侯夫人知晓了事情始末,却只能私底下呵斥了一下大儿子,算是维护一下庶出的杨睿。大夫人却因为府中的一干姬妾看了笑话而怀恨在心,杨睿亲娘的死,大夫人似有出过场。杨睿知道又如何,不过只能忍着。 杨承恩自青云寺回来,就找了大夫,杨睿知道了,就暗中帮着宣传了一下。他冷眼看着杨承恩那一家子,也就当初出手救他的杨大奶奶还能算是个正派人,若他这一招拍去了杨承恩的爵位,未来,承恩侯府内龙争虎斗,他自是要围观看热闹的,这样简直太好了。 杨承恩如今成了京畿的笑柄,杨睿心中豁然,当初来乾元上香,如今自是要去乾元观还愿的,见李少卿实在是意外之喜。 “相遇是缘,在下杨睿,不知公子大名。” 这人倒是直接,李少卿心情好,于是便理会了一下,随口答道:“李少卿。”说罢,便由道童引领着走开了。 在京畿知道杨睿的人不多,但不知道李少卿的人却很少,尤其是勋贵、世家。杨睿望着李少卿的背影默默道:原来他就是李少卿!果然不负盛名。 杨承恩在床上躺了数十日,期间,好药好食流水一样补着,不提内里,光看外表真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了。杨承恩这人虽不习武,却是个好动的,不然,如何眠花宿柳的。杨承恩尚且不知他已经成了京畿笑柄,因承恩侯的命令,下人自不敢说的,杨大奶奶从来就是个锯嘴葫芦,旁的人也有眼力劲,所以,杨承恩还未知晓。 感觉浑身发霉一样,杨承恩让人服侍着洗了澡后就嚷嚷着要去园子里逛逛。杨大奶奶为难,你这不能走不能跳的,杨承恩冲着杨大奶奶就瞪眼睛。杨大奶奶没办法,就命人找了了一辆轮椅推车,杨承恩总算满意了,让漂亮通房推着车,美貌丫鬟端着茶果一旁跟着,反倒是杨大奶奶只辍在了队尾。一群人乌泱泱地去了承恩侯府的后花园。 各家府里每年都有打发出去的丫鬟小厮长随,当然,也有新入院子的。承恩侯府都喜欢颜色好的。这也是一脉相传的关系。 杨承恩入了园子,见着新鲜的颜色,心情都舒畅了许多,对着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杨大奶奶也有了个笑脸。 婢女们见着杨承恩连忙行礼,齐齐道:“大公子好!” 杨承恩很是满意,一贯傲慢地抬抬手,再一贯地想要上前亲香一下,却差点踉跄栽倒在地。杨大奶奶神色平常,倒是把一旁的通房、丫鬟狠狠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杨承恩。杨承恩丢了这样大的脸,只得挥挥手让婢女们下去,只能看不能吃,真是令人沮丧。越想越火大,瞅了一圈子的人,最后目光锁定杨大奶奶,恨恨道:“谁让你跟着来的?” “爷行动有所不便,下人多有怠慢,我理应跟着来。” “在这府里,谁能怠慢我,谁敢怠慢我!啊!你要找理由也要找个令人相信的。我看你是专门来看爷笑话的。” “不敢。”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论杨承恩说什么,杨大奶奶始终是那不温不火的模样,最后,杨承恩自己都说的没劲了。待杨承恩说的嘴干了,杨大奶奶对通房和丫鬟道:“爷累了,回了吧!” 杨承恩也觉没劲,于是,摆摆手,让人往回推。 杨睿没有想到难道空闲逛个园子散散心想想事也能遇见杨承恩,内心吐槽不说,转身就想当没看见走人了事。不过,杨承恩正在无聊,见着杨睿就像见着出气筒一般,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小叔叔。” 杨睿闻言眉头一皱,此刻他不想转身都不行了。然而,转过身来的杨睿脸色恢复了正常。“原来是承恩呀!”口上这么称呼,其实,杨承恩想吐。 “小叔叔越来越貌美如花了。” 是呀,比不过你快要口中没牙!被打的嘛!介于有人帮自己出了气,杨承恩决定暂不做口舌之争。他只是望着杨承恩不言不语地笑着。 见杨睿反常,杨承恩脾气上来,大声道:“你看什么看。” “哦!没看什么。只是觉得侄子看起来精神不错,中气十足。看来,不久又能重振雄威了。”想着杨承恩已经不是个男人了,杨睿就觉得让他说再多也无所谓了。 杨承恩觉得杨睿话中有话,古怪地狠,却有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得讥笑道:“不知小叔叔的雄威何日能展现一二给侄儿看看。” 杨睿差点笑出声来。听这话,他就知道,八成这杨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太监。也好,现在有多高傲,来日就有多沮丧。 “不能和侄子你比呀!好了,我还有事,走了。” “叔叔慢走!”杨大奶奶礼数有加。 杨睿对杨大奶奶也回了礼。杨睿不是杨承恩,学不来他那一套,杨大奶奶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比起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谁更幸运一些。叹了一口气,杨睿走远了。 杨承恩见杨睿这样无视自己,就大喊起来,跟随的小厮连忙上来,杨睿道:“抓住他,给我打。” “爷,这……”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不过都是在暗地里,这么青天白日的操作还是头一遭,小厮很是犹豫。 “都聋了!”杨承恩气恼地拍着轮椅的扶手。 小厮们见状齐齐看向杨大奶奶,杨大奶奶只淡淡道:“爷累了,回了吧!” “是,大奶奶。” 杨大奶奶一个眼神,小厮们就接替了丫鬟通房的活计,推着杨承恩朝大房院里走。 杨承恩这才惊觉,有什么事情在他卧病在床的时候发生了,而他,则一无所知。 “你们……去上房,我要见祖父祖母。”杨承恩死死握住扶手,急急道。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爷,最近,父亲、母亲事情颇多,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杨大奶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示意小厮们动作快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爷的事。”杨承恩见状破口大骂起来。 杨大奶奶闻言,眉毛都没挑一下,只对着小厮道:“你家爷吹了邪风,你们还不赶紧着点。若是爷有什么不好,可为你们是问。” 小厮们一听,哪有不动作快的。大公子的情况,他们再没有不知道的。以后这大房大院的,还得看这位大奶奶的。至于大公子,不过就是个废人。刚才大公子调戏杨睿的事,估计不久便会传遍府邸成为个笑话,阖府不明情况的也就大公子了。幸而,大公子还有大奶奶,还有个儿子,不然,他屁都不是。 杨承恩一路嚷嚷也没用,待到回到屋里,小厮们退了下去,杨大奶奶身边放着的都只有心腹丫鬟和粗使婆子。杨承恩见杨大奶奶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火冒三丈,顿时就要起身来打,不过,人没打着,差点把自己给摔了。杨大奶奶见状,眉头都不皱一下。她才不怕呢,不过是个废人,将来不过一个废物,只不过还有些用处,不过,也就那点用处了。犯不着她费心费神的,更犯不着她生气。 里间屋子走出一个小小的人来,走路一摇一摆,圆滚滚的身材,肉肉的脸颊看着就让人想捏一把,白团包子走过来,立在杨大奶奶的身前,很是有礼貌地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了?” 杨大奶奶一见自己的儿子,脸上终于有了丝颜色,抱起白面团子,轻柔地笑道:“宝宝乖,爹爹受伤了,心情不好。宝宝以后可要注意,不能太接近爹爹,要是想来了,远远看着就好。”有这样的爹,是一种耻辱,儿子自然不能多接触这样的爹,万一移了性情,就是稍微被影响了,也是不好的。自己好好教导儿子,儿子自是不会像他爹那样。儿子是自己最后的指望了。 杨承恩依旧叫嚷不停,杨大奶奶见状,命人请了杨大爷和杨大太太过来。他们教育的好儿子,那么那些话就留给他们去说好了。吩咐完,杨大奶奶抱着儿子去院子里了,正好院里有几盆花开的不错,以前自己没心情,如今,她可以好好赏赏了。 杨承恩做事一向没个忌讳,他在院子里那些事,早被好事的给传扬了出去,没多会儿又传到了杨大太太的耳朵里,惹得杨大太太咒骂杨睿。杨大爷其实知道这多半不关杨睿什么事,以前他就知道,不过,那时候,杨睿得皇后娘娘的喜爱,又是这府里的长子长孙,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做出来的事只能事对的,不然,下面的人要怎么看他呢!也许就是这样,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如今再说杨睿的不是,也是没人信的。这儿子,他们是宠过头了。以后且看孙子的吧! “慈母多败儿。你这样嚷嚷,是给谁看。睿儿不中用了,且去看看宝宝吧!” “大爷……”杨大太太霎时怔住。 “还看什么,因为这孽子,承恩侯府都成为京畿的笑柄了。他还这么嚷嚷,是不是还嫌别人笑话的不够。父亲对我,已经有意见了。隔壁都在看笑话呢!难道我们要把机会送给别人。” 杨大太太一听,脑子终于清醒了。儿子固然重要,但他们在这个家地位更重要。转念一想,儿子不成了,这不还有孙子么!若是闹出个好来,笑话别人看了,便宜别人占了,自己真真一场空,那时候,他们在这京畿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老爷,依你之见……” “想必那孽子还不知道缘由,是该让他清醒清醒了。” 杨大爷和杨大奶奶很低调地去了杨承恩屋里,把人遣走后,对着杨承恩实话实说,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绕弯子照顾人心情的需要了,要发疯要颓丧都由着杨承恩下去,只是他们再也不会宠着这儿子太多了。 杨大奶奶掐着时间进来给父母请安还带着小孙子,杨大太太看着小孙子满脸堆笑,接过杨大奶奶的手抱着,逗弄着,心里越发觉得杨大爷说的对。他家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以后只能指望他家孙子了。杨大爷和杨大太太走了,临走前,不过一个让杨大奶奶照顾好杨承恩一个让杨大奶奶照顾好小孙子,多余话,一句没有。 杨承恩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人都陷了进去。刚才父母和他说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他不敢置信,他怎么就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太监。他刚才还在园子里对杨睿那样,杨睿是知道他的情况的,那些通房丫鬟也知道的,却没有一个人说,都在看他的笑话,他也确实成为了一个笑话,他以后都会是一个笑话了。他父母来了,和他说了许多,也不过是告诉他,他们放弃他了。抬起头,杨承恩眼中的厉色射向杨大奶奶。杨大奶奶也不过命人抱走儿子,而后,缓缓走到杨承恩的身前,似是柔顺地询问杨承恩有什么话要说。 “贱人!”杨承恩想要掴杨大奶奶一掌,却被杨大奶奶给躲了过去。 “呵呵,要说贱,谁能及得上爷。猪狗不如,说的便是爷了吧!”杨大奶奶讥讽地笑道,眼中满是轻蔑。 “贱人,安敢……” “敢!怎么不敢!现在敢,以后也敢。爷,您以后得靠着我,得靠着宝宝。若不是我们,你什么都不是。你是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废人,连太监都不如的废人。”缓缓靠近杨承恩的身畔,杨大奶奶在杨承恩的耳边道:“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昔日,她的父亲母亲告诉她,她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虽然害怕,但是她是高兴的,她会是一家的荣耀,女子最尊贵不过如此,她相信,以后她会过的很好,将来,她有了儿子、孙子,她会更好。只是,她的美梦在一夕之间都没了,连同她的自尊。可是,她怎么甘心,她不甘心,不愿意,她恨,她怎能不恨。 退后一步,杨大奶奶突然笑得开心:“其实,你这样更好,生不如死才更加适合你。宝宝还小,死了爹不好。待儿子大了,父亲成了承恩侯,那时候,宝宝大了,你也就可有可无了。” “你这毒妇。” “我毒?!哈哈哈……”杨大奶奶似听见天大的笑话一般,就笑了起来,都笑出了眼泪来。 “我再毒也没你毒,这些年,你毁了多少好人家的儿女。如今你这样,不正好。好了,我也累了。你要喊打喊骂也无所谓,只是,你也只能在这院子里喊喊了。”说罢,杨大奶奶再不看杨承恩一眼。 端坐在宝座上的杨皇后前段时间很是沉寂了一番,待到儿子丈夫再不记起,她才舒了口气。虽说不再提及,但是淤积在胸口的那口气,她始终无法舒缓出来。老兴国公去了,那李拓土不过是个酸儒一般的人物。国公府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许多地方许多人不过面子情。倒是李拓土那儿子,虽然是个纨绔,却也算得有些门道。只不过,雏鸟想飞还得看看自己羽翼是否丰满才好呀! 每每初一十五都有命妇觐见,或是后宫分位高的妃嫔的家人,或是太后皇后的家人,又一次,杨皇后貌似无意地提起赵氏来,有命妇便道兴国公府尚未出孝,杨皇后便笑笑说自己记错日子了。而后,杨皇后感叹了一把赵氏,又感叹了一把新兴国公的不幸,再询问了一些兴国公府后宅内院儿女们的年纪,再然后,杨皇后就叉开了话题。 不管说者是否有意,反正听者都上了心。有人想到了兴国公府将到花期的李芳李华,有人想到了已经成年了的李少卿,还有许多人盯上了兴国公夫人的位子。如今的兴国公府,经皇后这么一提,实在是一块大肥肉呀!这其中尤其以兴国公夫人的位子最为热门,一家没个主母,怎么说都不好看,许多行事也不妥。于是,有人私底下就活动起来。 赵氏既不聋也不瞎,听见有人打听,一开始没觉出个味来,还觉得这是好事,儿子、孙子、孙女的事,是该打算打算了,可是,当李少卿和她说了一会话后,赵氏就觉得这事其实也没那么好了。 “小彘以为如何?” “不妨问问父亲的意见。” “也好。” 走出赵氏的屋子,李少卿想起手下和他说的事来。偏心这本没什么,护短更不奇怪,只是尚且还要看值不值得,为了一个废物得罪臣子来展示自己的威严,皇后当他们兴国公府人是什么,当他李少卿是什么。世人说“宁可得罪丞相,不可得罪公子”,这空穴来风,真的无因嘛!李少卿冷冷一笑,一旁跟着的春兰再不敢抬眼说话。 “哥哥,哥哥!” 远远地,一个年画般的童子冲着李少卿跑了过来,而后,习惯性地一扑。李少卿蹲下身,稳稳地抱住他。 “下学了!” “嗯!哥哥,我饿了。” “那好,我们回屋子里吃点心。” “哥哥,我要吃桂花藕粉芋苗仔。” “好!” “要少糖哦!” “好!”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若只看外表不深交,李拓土站在那里也是一派文人雅士的范儿。只是祖上并没有什么文人雅士,勋贵世家的气儿李拓土难免还是沾染上了。不是说不好,只是难免不中不洋怪怪的。 “母亲安好。”李拓土的礼数也是齐全的,赵氏看着这个儿子也是欢喜的,只是看孙子更加欢喜罢了。 赵氏问了问李拓土外面的一些事,她现在是这府里的老祖宗,就是问上再多也没什么,别人只道她关心兴国公府。而后说着说着由宫外转到的宫内,而后又由前朝转到了内院。李拓土听着老娘唠叨,听着听着就觉出个味儿来了。 “……虽不敢说上面是个什么意思,但你自己也得有个章程才是。今天唤你来,也是想问问你得意思。这一晃眼,都这么些日子了,姑娘们也大了。” 李拓土还摸不准他家老娘的深意,只能折中稳妥道:“但凭母亲做主。” “你如今也是国公爷,一家之主了,一大家子都指望着你,你且说说你愿不愿意。你若愿意,我且帮你相看相看,你若无意,再等个三年两,小彘有了媳妇,这院子里有了主母也是不迟的。只是那时……” “儿子愿意。” 听李拓土这话,赵氏倒是怔了一下,她不过试一试,李拓土居然委婉一二都省了,不觉,赵氏有些气闷,但是,这火又不好发,这由头什么的都是自己起的,难不成要自打嘴巴不成,于是,只好压着性子继续问。“不知我儿对这继室有什么要求。” “儿但凭母亲做主。” “这倒也不好。你且说说,我也可参照一二。” 李拓土犹豫了一下道:“其他不论,最好是亲近兴国公府之人。” “这倒是容易了,还有呢?” “再没有了。” 论过此事,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赵氏借口年纪大了,不宜久坐,李拓土便起身离开了。望着李拓土离开的身影,赵氏心中有了盘算。 没几日,李少卿来看赵氏的时候,赵氏提及李拓土就叹气。李少卿安慰着赵氏。 “父亲着急娶亲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只是不能太着急了。这国公夫人必须得是个安稳妥帖的人。人选还得奶奶多费心一些,父亲的眼光不如奶奶。”再多的话,李少卿也说不出了,毕竟李拓土是他父亲,背后议论自己父亲的亲事已经是大不妥了。 赵氏深以为大孙子说的很是,她的儿子她哪里不知,选人除了听听家世,第一要点就是看脸,只是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如慕容氏那样样貌、性情、手段都□□俱全的人。况且还不能往上了挑,再没有继室越过原配了去的。想了一圈,赵氏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什么好人选。 “奶奶也不必太苦恼,若是皇后真心那样帮咱们,您不妨好好看看,万不能辜负了皇后的美意才是。”见赵氏点头,李少卿继续道:“只是,父亲太过急切了,这样,不好。” “小彘且放心,怎么说,我还在这府里,就是你父亲,也越不过我去。” “奶奶年纪大了,正应该享受生活,如今却要如此操劳,是孙儿的不是。” “你这说的什么话。还不是你老子不省心。我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想娶亲。看来他是要厌弃周氏、孙氏了。小彘,你说为什么许多人明明吃穿不愁日子富贵,这心就是这么不容易知足呢?!” 李少卿笑了笑,答道:“奶奶也别感叹,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心性自然也南辕北辙。奶奶怎知那穷人家的人就没有大野心。想来,那穷人为了生计只是暂时不想,一旦他衣食不愁了,他就会想要的更多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容易满足,有的人永不知足。这世上的人自来如此。父亲也不过一个俗人罢了。” 赵氏想了想,笑了笑,觉得是这么个理。 父亲的婚姻再没有子女插手的道理,可是,道理归道理,私下里动作一二却是必然的。日后,这继室抬了进来,大面上他们还得称呼一声母亲,还得给三分颜面。这继室若是端出孝道也能压制继子女一二。李少卿阻止不了父亲娶亲,却也不想国公府弄个不省事的主母进来。新国公府安静了这么多年,多亏了历代主母。 其实,皇后的事情尚在其次,慕容氏的死才让李少卿耿耿于怀。摩挲着母亲留下的龙凤佩,李少卿始终觉得母亲不该那样早死。虽然生李少府让慕容氏身子弱了许多,但是,人在国公府吃穿尽是好的,自己也始终注意着给母亲调理,赵氏这个婆婆也很省心,妯娌间也从没有大的矛盾发生,偶尔斗嘴也不过戏言。看地位,慕容氏是当家主母,虽然娘家弱了些,可那些妾室娘家也没多硬。论相貌,慕容氏着实不比那些妾室差。论福气,慕容不但有自己这个长子,还有个幼子,再看看那些侍妾,膝下最多不过是女儿,以后就是大了,依然要看主母的脸面过日子。伦理说,慕容氏再没有不顺心的。如果硬要说出点不完美来,李少卿想,大概就是他的父亲了。 李拓土有着许多男人都有的通病,愿比照文人之流,喜欢风花雪月,想沾花惹草,却又有忌讳的心思,说他滥情,那真还没有,可若说他专情,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不过,在女色上的自制力,李拓土一向保持着中下水准,不然后院那两位也不能被赵氏悄悄做了手脚。 李少卿猜他家娘亲当年很可能不知道李拓土是这样的性子,不然,就慕容氏那样的性情宁可低嫁个喜欢自己全心全意对自己的,也不能高攀了兴国公府的公子。慕容氏当初对李拓土是满意的。可惜,岁月是把杀猪刀,男人的劣根性也在这把杀猪刀的磨砺下暴露了。慕容氏知道自己当憋着,可是憋着不是她的性情,可她依然只能憋着,而后,学着自我调适。只是这样,心中的郁闷一直不得抒发,久而久之便成病。当然,这些不过都是李少卿的猜测。不过,李少卿依旧不认为慕容氏会这样郁闷而终。因为她还有依靠和寄托,她的丈夫让他失望,可她的儿子却很乖巧懂事。 李少卿不是慕容氏,再多推测也是枉然,只是,他肯定母亲的早逝断然与父亲有关。就算对李拓土有疑虑,李少卿此刻也没有什么头绪,其实,他也不愿想太多,更不愿恶意地去揣测任何人,只是有的时候,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多想。 自赵氏那儿出来,回屋里,李少卿便躺在榻上,心中觉得一阵厌烦,挥了挥手,丫鬟小厮都很有眼力劲地退出门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有身影在自己上方罩下,李少卿抬眼,一看,除了郑兰陵还会是谁,遂又闭上眼睛,养神。 郑兰陵径自坐下,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只轻轻问道:“怎么了?” “烦!”李少卿翻了个身趴在榻椅上。 郑兰陵笑笑,说道:“那我给你捏捏,你也舒服一些。” “唔!”李少卿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郑兰陵好笑,而后上手,给李少卿按摩。懂武的人,通常都知晓人体穴位,郑兰陵知道他家师弟最好享受,所以很是下了番功夫。不是他自夸,他如今的手艺也很能拿得出手了。看他家师弟被捏的那舒坦劲。 “这这,就这……哎呀,好酸,不过,真是舒服呀!”没多会儿,李少卿就被他家师兄的手艺给征服了,烦恼什么的都没了。 杨皇后的动作需要时间空间去酝酿,李少卿觉得比起父亲来,双胞胎妹妹更要紧一些。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花期实在太短,提前相看总是没有错的,选择余地也大一些。虽然与李芳李华没有太多的感情,李少卿却也不愿对两个小女孩太过刻薄,女子行走在世上本就比男子不易,要遵守礼教的束缚,她们一辈子的天地也不过方寸,能让她们幸福一点,也能让她们的一生长久一些。 李芳和李华如今十四了,再过一年行及笄之礼,也是表示女子可以成婚的意思。可若那时候再看也未免迟了些。女子大多都是提前相看人家的。在大户人家这都是主母的事,只是国公府内如今无正主,二房三房的张氏、苗氏也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说到底,不过就是妾生子,就算是贵妾,也依旧是妾,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姐妹就是庶女。庶女不可能选择太高的门楣,就算她们的爹是国公爷。所以,李少卿认为这样的更该提前相看了。赵氏也觉得孙子说的有道理,就算是妾室生的,但到底是从兴国公府门走出去,就得好好□□着。想了想,赵氏觉得怎么说这两个也是第一批要从国公府被嫁出去的女子,她得看着点,就周氏那样的,她还真不放心。于是,赵氏就命人把李芳和李华叫到了身前。 李芳和李华除了晨昏定省的,在赵氏跟前压根就是小透明。大户人家都看中嫡庶,国公府这样的也不例外。李芳和李华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们渐渐大了,内宅的争斗她们瞧过,母亲的失败她们也见着了,父亲对她们的喜爱也是有限的。她们能够依仗的资本也就是她们出生在这兴国公府内,所以她们对着长辈都是谦恭有礼的。 赵氏望着一对姐妹花,叹了口气,然后告知她们,以后常来说话,而后让张氏、苗氏帮衬着。李芳和李华心中又惊又喜,忙磕头道谢。周氏多年无子,却也没有愚蠢到极点,自然是欢喜着把女儿送到了赵氏的身边。孙氏在一旁羡慕非常,可惜她的女儿还太小,将来大了,多半是要去主母跟前的。可是继室怎比得老祖宗跟前体面。可是,如今也是无法,孙氏只觉周氏的运到也太好了一些,明明就是空有脸蛋没有脑子的货。 不提李芳李华在赵氏跟前如何乖巧如何奉承如何学习,只不过几天的时日,李少卿便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他家老爹居然联系了他那素来不过面子情的老丈人家,也就是李少卿的外公家。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对于外公家,李少卿一向不以为意,实在是往来太少,每年不过走个节礼,大小事互相招呼一声应个景,彼此也就熟人稍微好点,但也没亲热到哪里去。这三年的孝守下来,关系更是淡了三分。听闻他家老爹联系了外公家,李少卿好奇,就让人继续盯着,顺便把丢到旮旯角落的老黄历给翻了翻。 说起当年李拓土择偶还有些历史。慕容家听说是前前朝遗脉,底蕴是不缺乏的,宅子也是很有名的,可能是长时间的磋磨,经历太多的劫难和波折,到了如今,这个世家越发低调起来。人丁说兴旺也没多兴旺,说不兴旺也不至于一脉单传就是了。慕容家族虽然没落,但是,每一代总有那么出彩的一二人。不过,这几代出彩的人不是出彩的文采政治天赋上,而是容貌。慕容家出美人,世人皆知。 李开疆自然不是个糊涂的,赵氏更是有当家主母的阳光。当年为李拓土选媳妇,不光看中了慕容家姑娘的容貌,更因为慕容氏是个贤惠人。况且吧,赵氏觉得,当家主母美貌一些也没说什么,更能收住丈夫的心。而且,她也打听仔细了,还凭着人脉手段制造机会接触了一二回,很是满意这样的儿媳妇,这才定下了慕容氏。慕容家及慕容氏也是愿意的。 慕容氏这一辈中,还真没出彩的人物,当然,家族中也没有什么惊涛骇浪,显得格外安分守己。家中自前前朝就有爵位,到了慕容氏的父亲这一辈,也有个挂了头衔的子爵。这样,两家的门楣也算对得上。兴国公府的人不怕低娶,他们是真心看不上纨绔子弟,想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子弟,在老国公爷面前就是个废物。老国公也是个眼力不揉沙的,诱人想拿着兴国公府招摇撞骗当挡箭牌,也得问过他愿意不愿意,曾经还真有不怕死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赵氏定下慕容氏,老国公也是满意的。慕容氏是慕容家族族长一脉,可惜族长夫人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便是慕容氏,小女儿小慕容氏如今已经十九,却没有出嫁。本来吧,没有儿子,族长唉声叹气的好久,族长夫人也差点断了他家这一脉继承宗祧的心思,哪知道,后来,族长的妾氏给族长添了一个儿子。只是吧,这庶子想继承宗祧,族内人很有意见。以前吧,慕容氏在的时候,有意见的也就偶尔蹦跶一下,如今,慕容氏不在了,慕容氏族内的人蹦跶的人可就多了。听说,这族长和族长夫人那个愁呀!愁的把小慕容氏的花期都给耽搁了。 慕容府上,偌大的院落落针可闻,小厮、丫鬟都在二门外守着,时不时八卦闲聊几句,也被管家嬷嬷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老爷,这事是真的?女婿真这么说?”慕容夫人惊喜地问道。 “这事还能有假。女婿,噢,不,现在要叫国公爷了,可是当着我的面和我说的。”慕容族长很是自得的摸摸胡须。 慕容夫人乍然闻听此消息,有些惊喜过度,适应不能,待到确认,却是红了眼圈。 “你哭什么?” “老爷,我这不是高兴嘛!” 两人高兴了一阵,慕容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老爷,不知那边老夫人的意思如何?”虽然说李拓土是国公爷了,但是百善孝为先,他头上不还有个赵氏嘛!万一,那赵氏有意见,李拓土能不顾及赵氏的意愿嘛! 慕容夫人一提,慕容族长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三分。他仔细想了和李拓土秘密约谈时说的话,想来想去,还真没听李拓土说赵氏已经同意了的话,自己也是,被天大的消息给冲昏了头脑,也没多想,就一路晕呼呼到家,找夫人分享起来。如今看来,李拓土说的话漏洞还是很多的,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思量。“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 “老爷说的哪里话,老爷每日事多,乍闻此事,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谁知道那国公爷有这样的心思。” “要我说,这也不是无迹可寻的。三年前……” “老爷——”慕容夫人连忙打断,而后,四下张望了一番道:“老爷,这话再不可说了。被人听了去,再好的事也变得味了。若是张扬出去……老爷,且想想家里,且想想学里的斌儿。” 慕容族长闻言,一凛,神色严肃道:“夫人说的很是。” 两人缓了缓,才又说起话来。 “国公爷的儿子如今快十八了吧!” “是呢,也就比我们的嫣儿大不到两岁。”哎!要是八岁尚好一些。这都快十八了,真真头疼。若是这门亲事说成了,女儿过去做继室,虽然身份尊贵,但只比继子大了一岁,虽说有个姨娘的身份,但年纪太轻到底弹压不住呀! 慕容族长也愁:“这事要成,赵氏那儿许不是最难得,最难的是李少卿会不会同意。少卿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人家吃喝玩乐的都能混个名头,且外面怎么说来着,‘宁可得罪丞相,不可得罪公子’,这公子说的可不就是少卿嘛!这门亲看起来虽然好,成不成的,我看,难!” 于是,夫妻俩同时静默了,都在想辙呢! “父亲,母亲!” 门帘处,出现一抹嫣红,瓜子脸,芙蓉面,削肩膀,水蛇腰,不是小慕容氏又是谁。 “嫣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父亲、母亲,待会儿斌儿下学,也好见见。”顿了顿,小慕容氏才道:“刚才过来,见小厮、丫鬟都在二门外,女儿觉得奇怪,索性也来问上一问。若是可听,父亲、母亲不妨说一说,若是外面的事,那女儿便不做打扰了。” 慕容夫人看看了慕容族长,见慕容族长默许,这才道:“不妨事的,这事,说不准还得你来拿个主意。” “哦?!是什么事,还得女儿拿主意?!这倒奇了!”小慕容氏闻言就是一笑,慕容夫人一旁看着,觉得女儿这么一笑,更好看了,也不怪国公爷能看上,她的女儿别的不说,这颜色上,再出色也没有的了。 “是你的婚事。”慕容族长直接道。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到底事关终身,小慕容氏也是险险也稳住颜面,面上燥热,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只不说话,望着慕容夫人。 “你姐夫,也就是如今的兴国公府的国公爷,见了你父亲,说想求娶你做继室。” “这……”小慕容氏一下就被震住了。 “我与你母亲的正商量着,正巧你来了,也好,这事也需得问问你的意思。你且告诉我们,你可愿意?” “这……”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可是另一回事了。半晌,小慕容氏才红着脸,低头道:“但凭父亲、母亲做主。” “好!”有女儿这句话,慕容族长想,他无论如何都要促成这门亲事。 日头正好,李少卿散着头发,靠在躺椅上,手里捏着琳琅新供上的糕点,一旁的春兰给打着扇子,李少卿一摆手,春兰便停下动作。 “大爷,冬雪姐姐已经让人打听出点头绪来了。” “你且说说。”李少卿将糕点咬上一口,觉得还不错,于是,整个吃了,示意春兰继续。 “听说国公爷的外家透露出来的消息,他家二小姐慕容嫣年纪着实不小了,家里都有意思给她相看相看。那日国公爷见慕容家主就在青云寺,因大爷与青云寺有缘,青云寺里的人方透了消息,虽不知国公爷与慕容家主谈了些什么,但青云寺的人说两人都一脸喜色,应该是高兴的事儿,后来没多久,慕容夫人给自己的女儿求了姻缘签。若说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关联,婢子是再不信的。还有,听慕容府的下人说,曾经慕容家主、慕容夫人,还有慕容小姐将他们遣退至二门说话,似是在商讨什么大事,以婢子愚见,能够有小女儿在场的大事,除了婚姻之说,别的还真没什么。” 李少卿静静听了,然后问道:“慕容嫣是个怎样的人?” “回大爷,据闻这慕容二小姐,才貌俱佳,下人具服,是个有主张的女子。慕容府许多内事,慕容夫人喜询问这位二小姐。只是这位二小姐许是太过优秀,择婿上就挑剔了些,如今二小姐就要十九了,仍旧没有看好人家。” 李少卿笑了笑,问道:“美貌的女子自是要骄傲些,能够挑拣别人总比被别人挑拣的好。只是,不知我这位没见过几面的小姨对未来的夫婿有什么要求呀!说不准,我也可以帮上一二。” “曾听老太太身边的顾嬷嬷说了个笑话。说曾经太太在世,二小姐来国公府玩,那时候,二小姐约莫十岁的年纪,老太太看着二小姐长得好看,就逗她,问她将来要怎样的夫婿,您猜二小姐说什么?” “坏丫头,我哪里会猜得着,还不直说了。” 春兰吐吐舌头,笑嘻嘻道:“那二小姐一本正经道:‘这件事我也有想过啦,我未来的夫婿一定是要有本事的,不一定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但一定要对我很好,就像姐夫对姐姐这样。我觉得姐夫这样的就很好。’因为最近老太太私下为国公爷想看女子,顾嬷嬷才想起这么个趣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比起慕容家的选择,李少卿更好奇父亲哪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皇家十二卫,尤以锦衣卫最为光鲜亮丽。起先,锦衣卫不过是皇帝的仪仗队,队员多为勋贵世家面容姣好的男子担任,但是,随着皇帝信任依仗度的提高,锦衣卫如今兼任多项职责,俨然是十二卫的领头羊。当然,锦衣卫如今的成员也不可能是那些酒囊饭袋了。你想呀,万一哪一天有贼子要行刺皇帝,皇帝还没怎么滴,那侍卫先软脚了,不管最后结果,那皇帝颜面都不会好看到哪去。因此,论颜值、武力值,锦衣卫必须最强。 郑兰陵升官了,从普通侍卫升到了侍卫队长,自然官阶品级也上去了。皇帝对于装裱门面且实用性特别高的近身卫队还是很大方的,所以,郑兰陵的收入也就多了。郑兰陵得知升官的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少卿,所以,下了班,直接去往兴国公府。 郑兰陵去的时候,李少卿正在逗他家弟弟。李少府被李少卿养的白白嫩嫩的,发面团子一样的身材时常让郑兰陵感慨,再如此下去,李少府妥妥一小胖子。李少卿倒是淡定,他说最近他已经督促他家弟弟扎马步练功了,瘦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李少府如今已经入学一年了,一举一动粉儿正经,不过,在李少卿的眼里,小屁孩的举动只有引人发笑的份儿。李少卿捏捏他家弟弟的脸蛋和小肚子,觉得手感实在好,小家伙严肃抗议,都被李少卿无视了。 因要出孝,又因着兴国公府放出李拓土要找个合适的当家主母,如这样的事情,再不好越过李拓土的前岳家慕容家,故而慕容家一家子都来了,李少卿和李少府也见着慕容家的二姑娘慕容嫣。不得不说,这慕容嫣真真是个美人,还很会说话,很能哄人开心。在母亲的丧礼上,这慕容嫣也是来过的,只是那时,李少卿压根没在意,光家里一大摊子的事就让李少卿累趴下了。 “哥哥,我们是不是要有新母亲了?” 李少卿诧异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才不是听来的,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李少府还粉得意,头昂得高高的。 “哦?!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前天来的人据说是母亲的娘家,父亲说要续弦,这事自是要问过前岳家的,慕容家主,也就是我的外公与我家来往,我家出孝、父亲的大事,外公来,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小姨也跟着来了两次,这就奇怪了。” 看不出小家伙对事情还挺敏锐的,不过,李少卿才不会让小屁孩太过得意呢!“外公家与我家亲厚,小姨关心我们,多来一些也没什么。小姨年纪也到了,与外面多接触联系一些也没什么,更何况是这么近的关系。” “可是,我不喜欢小姨当我的母亲。” “谁告诉你小姨会当你的母亲的?” “我看出来的。” “哦?!这都能被你看出来。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少卿倒是好笑。 “小姨总是冲着我笑,还冲着父亲笑,她还很关心地问了我很多问题,还照顾我吃饭吃零食。”末了,李少府点评了一句:“俗话不是常说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少卿噗嗤笑了出来,小屁孩还知道这个呢!真真不能小觑了。 “人家对你好也有错,说不定小姨就是看你可爱,喜欢你,所以对你好呀。你这样要是被小姨知道了,小姨可是会伤心的。” “那、那……反正我就是觉得她有问题,嗯,很有问题。哥哥,你要相信我。”下眼神特别坚定地望着李少卿,那样子,李少卿都不好意笑了。 “咳咳……那什么,就算你觉得小姨有问题,也不要大声说出来,毕竟人家还是很关心你的。若是小姨没那个意思,你这样就会伤了小姨的心。我们可以悄悄的打听观察,要是小姨有那个意思,我们再行动,好不好?!” “嗯!”李少府用力地点点头,他觉得他家哥哥想得比他周全多了。 “呐,哥哥问小宝,小宝喜欢什么样的人做父亲的继室呢?” “其实,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但是,我知道,兴国公府不能没有女主人,奶奶年纪也大了,不好太过操劳。我觉着,作为兴国公府的女主人,首先,一定要长得好看。哥哥,你说的嘛,树要皮,人要脸嘛!” 呀!小屁孩还活学活用呢! “然后呢?!” “然后嘛,一定要是嫡出的女子,家世要清白,勋贵世家也可,清流官员家也行,最好是读书人家,父亲不是也是读书人嘛!这样夫妇会有共同语言的。” 还知道共同语言!够长进呀! 李少府小朋友继续摇头晃脑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心性正直。” “为什么呀?!” “继室与原配本就不能比,我虽然小,但是还有哥哥罩着,就算以后继室有了孩子,我也是不怕的。但是,继室不可以有坏心思。俗话不是说,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嘛!我们兴国公府可不能要这样坏心思的女主人。” 李少卿捂着嘴笑,他从来都不知道,他家弟弟的脑袋里有这么多的道道,真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见李少卿笑话他,李少府急了,跺跺脚道:“哥哥可别不信,在学里,就有嫡子因为继母被苛待的事情,还有嫡子因为有了继母,日子过的比庶子还不如呢!所以,我就想,一家的主母的心性那是很重要的。” 李少卿摸摸李少府的脑袋,笑道:“小宝说的很是。兴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容貌,更重要的是心性与智慧。” “我就说吧!”李少府一摊小手一耸肩,那样子,可萌可萌。 李少卿又忍不住搓揉团子一顿。李少府直喊痒痒。 郑兰陵在帘子外听着俩兄弟的对话,忍俊不禁,憋笑了好一会儿,待到两人嬉戏才入内。 “兰陵哥哥,快来帮我。”说是这么说,手却死巴着他家哥哥不放。 郑兰陵把李少府从李少卿的身上撕了下来,李少府嘿嘿笑得开心,在郑兰陵的耳边悄悄说他家哥哥的坏话。李少卿闻言便要揍李少府的屁股,三人笑闹了一阵,李少府粉儿有眼力的说自己要做功课,把空间留给了自家哥哥和郑兰陵。 郑兰陵在李少卿的身边坐下,李少卿问了问他最近可好。 “皇帝陛下赞我武艺高强。” “你做了什么。”李少卿戳了一块放在一旁的甜瓜放在嘴里,姿态随意地问着。 “前些日子狩猎,皇帝陛下派我下场,我不是猎了头老虎嘛!皇帝陛下把虎皮送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替我美言了两句,皇帝陛下也跟着夸赞了一句。就为着这几句,宫中的目光快把我戳成筛子了。” “那你在意吗?”李少卿觉得甜瓜口味不错,戳了一块放进郑兰陵的嘴里,郑兰陵觉得这瓜简直甜进心里了。 “自是不在意的。不遭人妒是庸才。锦衣卫中如我这样背景的着实不多。不过,锦衣卫中更看重的实力。好吧,就算看背景,我也是不差的。我不是有你么!” “说的好!赏你了。”李少卿又喂了块甜瓜给他家师兄。 “今天我可是双喜临门,你赏我,皇帝陛下也赏了我。” “喔!升官了!那可要庆祝一下了。” “又被你猜中了。” “毫无悬念呀!” “在宫里我发现一个秘密。你不妨猜猜。” “你连一点提示都没有,我可怎么猜呀!” “嗯,和皇帝陛下、太后娘娘有关。其实,和锦衣卫也有关。” “这个可难猜了,莫不是什么宫闱秘闻,八卦壁脚什么的,其实闲暇时候,不妨听上一听也挺有意思的。” 郑兰陵笑了笑,拦住他家师弟的肩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李少卿觉得靠在他家师兄的身上挺舒服,于是,就靠了过去,郑兰陵看着,觉得他家师弟就像个高贵的猫咪,优雅而慵懒。摸摸顺滑的乌发,郑兰陵笑道:“你再也想不到,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闲暇是最喜欢听臣子及臣子内院的八卦秘闻了。瑞安公公也是知道的,他能把八卦秘闻说的和话本里写的似的,我听过几回,真真有意思的很。” “话本来源于生活,话本里有的,人世间尽有。” “少卿说的很是。” “你若有人,帮个忙,打听一下慕容府的八卦,尤其是那大房。我总觉得我那小姨不似表面表现的那样温良贤淑。希望是我多心。” “那可好,二队的人最擅长这个了。” “嗯,那我可要谢你!” “不必谢,帮我个忙就好。”说罢,掏出一叠银票来,而后,放在李少卿的手中。 “果然升官就会发财么!照旧?!” “照旧。”钱放在李少卿那儿可以钱生钱,放在自己这儿只能是个死物。 “哎哎~~~”李少卿戳戳他家师兄,道:“你就不怕我独吞了?” “没关系,以身相许就好。” “那你可赚大了。” “可不是么!” “你想哦!” “嗯,我想!” 我真的很想。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古朴考究的梳妆台前端坐着一位美人。如瀑的发丝,精致的眉角,削瘦的肩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美人拿着篦子一下又一下的梳着发顶。 看着镜中的自己,慕容嫣是自信的,到了花期,母亲自然会带着她参加各种花宴,纵观认识的世家勋贵阀门清贵之家的小女儿,慕容嫣的容貌也是姣姣上乘。虽然貌美,慕容嫣也是警惕的,她知道,女人的花期总是有限的。她也是个有心气的,自小她便看惯了族人的嘴脸,从阿谀谄媚到冷落讥讽的。尤其最近这几年,连旁支的都不大拿她家太当回事。她知道原因,该因她家没有个嫡子,最重要的是,大姐姐慕容氏虽嫁了个好夫婿却有骤然离世了的关系。 “二小姐,让奴婢来吧!”一旁的丫鬟说着便要上来帮慕容嫣绾发,可惜却被慕容阻止了。 “你先出去。”慕容嫣年纪虽小,但对着下人说话时却带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决断。 丫鬟道了声是便退出屋子,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她跟了慕容嫣许多,最是知道慕容嫣的脾性,很是不容人犯错的。 慕容嫣把篦子放在了梳妆盒里,拿起母亲命人新给她打的簪子,那珍珠浑圆发亮,可惜,她更喜欢黄金,张扬艳丽才是她的本性。只可惜非常时刻,她还得忍耐着。从小父亲和母亲就教导她要与姐姐守望相助,出了门子也要多多帮衬家里。她与姐姐年龄相差很大,记忆里姐姐是个很美的人也是个幸运的人。她慕容嫣从姐姐的身上学到了很多。若是没有姐姐,父亲的族长之位怕是都不稳当,要知道,族长没有嫡子,是要被人诟病的。可是,这么多年,那些近枝谁敢主动提起。就算偶尔提起,也会很快被旁人压下去。姐姐嫁入了国公府,家里也没人小觑,待到小弟平安长大,就算平庸一些,那时候也诸事底定了。一家子都是如此想的,她慕容嫣也是这么想的。 嫁入高门,一定要嫁入高门,慕容嫣就是如此执着。她一直都在挑选,可是选来选去,竟没有一个比得上姐夫的。慕容嫣记得姐夫说自己很像姐姐。慕容嫣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慕容嫣知道,自己有一样利器是姐姐没有的,那便是青春。 母亲和丫鬟总是对自己说姐夫对姐姐是多么多么好,慕容嫣脸上表示同意,心中却是不屑的。若是姐夫真的喜欢姐姐,怎么还会有妾室,还有那么多的子女,可见,就算真心喜欢,那也不过是七分罢了。男人嘛,不过是喜新厌旧。可这样,更好。所以,慕容嫣每次遇见李拓土都会制造机会巧遇,她知道姐夫是对她有意思的,不过是碍着姐姐的面子。男人么,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想起十岁时候自己的童言稚语,慕容嫣觉得若是能得姐夫这样高位的夫君,对于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可惜,他们之间还有个慕容氏。但,慕容嫣想,只要姐夫坚持,他便有出头的一天。就算嫁不成姐姐,能得姐夫的承诺也好。至于姐姐,慕容嫣再知道不过了。知道了怎样,她什么都没有做便是没有证据,姐姐如何能说。就算姐姐说了,还有母亲和父亲呢!慕容嫣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放下簪子,慕容嫣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 如今,姐姐走了,很好!再好不过了! 姐姐,你不必担心,姐夫,我定会帮你好好照料的。 不过,慕容嫣知道,他还有个最大的阻碍——李少卿。 李拓土想要续弦,赵氏觉得这无可厚非,但赵氏觉得儿子就算续弦也要照顾一下孙子的心情。李拓土无语,这是哪家的规矩,老子续弦要问过儿子的。但是自己母亲这么说了,李拓土想,这必然是有道理的。自家儿子圣眷在身,虽平日纨绔,可见也不是个全无本事的。况且日后继母继子相处着,也是要和谐一些才好。李拓土秉着走过场的态度去了李少卿那儿。 彼时,李少卿正小憩完,懒懒起身,净面后,对着镜子,一旁同起的郑兰陵,正好玩地给他梳发。李少卿眯着眼睛,随郑兰陵玩去。郑兰陵的手很巧,轻松地给李少卿挑了发丝挽了发髻,而后拿出一根碧玉细致的簪子簪了上去。 “前儿新得了一块玉石。想着你送你什么,于是,自己磨了一根簪子。” 李少卿笑笑,问道:“那块玉石还剩多少。” 郑兰陵大方坦言:“剩余的都成了小石砾了。” 李少卿笑笑,却没有说什么,只觉得镜中露出一角的碧玉簪子看着顺眼。 “哥哥,我也要。”李少府揉着眼睛蹭蹭跑过来,笑着伸出手。 李少卿看向郑兰陵,郑兰陵直接道:“现下没有了,改天吧!” 李少府也没有纠缠,只呵呵笑道:“那好,兰陵哥哥可要记得,大人可不能食言而肥哦!” 李少卿抱了抱自家的弟弟,笑道:“嗯,你果然肥了。” “才没有呢!”李少府嘟囔个嘴,他最不喜旁人叫他小胖子什么的了。 闻言,郑兰陵和李少卿默默笑了。 李拓土的到来,打破了一室的和谐。郑兰陵见他们父子俩有话要说,拉着李少府的小手去院子里玩去了。 李拓土和儿子显然缺乏沟通,琢磨了半天也没聊上几句闲话,便直入主题了。李拓土想着自己的儿子精明着呢,绕圈子也是瞎费劲,索性直接问了。李少卿闻言,眉梢挑了下,他倒是有些意外自己的父亲会询问自己的意见,怕是其中有别的缘由。不过,这终究是好事。既然父亲这么干脆,他也就直白点好了。 “……一府的主母也是一府的脸面,旁的不说,只说这容貌,必然是要上乘的。美丽而端庄是最好的。” 李拓土一听,觉得儿子这话不错,虽然人常言娶妻娶贤,但是,谁人不看脸,谁人也不愿同床共枕的是个夜叉吧。当下,摸摸胡子,李拓土笑着连连点头。 李少卿淡淡轻笑,继续道:“其次,当然是得看品性。贤良淑德,还不能有小家子气,毕竟这进门来便是国公爷夫人。凡事当以国公府为先,必须是嫡出的,这样的女子有大局观,应酬交际方不能被人诟病。” 李拓土闻言,同意地点点头。可不是么,国公府人自是要有一派气势,起码得像母亲那样。等人过门,不妨让母亲□□一二,相信只要不是个蠢的,应是差不到哪里的。 “再者,世人结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兴国公府以武起家。到了父亲这里走了科举的路子,不妨抛去世家阀门,寻一门清贵门第。一来,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儿知礼懂礼,会与父亲有共同语言。二来,清贵人家少了世家那份庞大的利益牵扯,即便有事,国公府也是能压下的。三来,清贵门第少有家世上能超过慕容世家的,既然为续,继室家世怎好越过原配去。” 李拓土闻言,很是不满了。“少卿呀,你只看见世家的麻烦,却忽略了世家的底蕴。百年世家又岂是那些寒门清贵人家能够比拟的。” “如今,有底蕴的世家却难觅拥有世家底蕴的人物。国公府已经盛宠以及,何必与那些世家牵扯。在这京里,世家的作态并不好看。难道要为一女子拖累一家尔?!” “少卿,你之言过重了。” “是否过重,自在人心。” 李拓土不愿再听下去,示意李少卿继续原来的话题。李少卿知道李拓土现在只愿听自己想听的东西,不过,该说的他还是会说。 “最后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不论将来这国公府的主母是谁,为了国公府的安定,父亲应该肯定一点,待到百年,继任之人,只会是我或者是少府。” “即使她有了儿子,你又有了弟弟。” “是,即使她有了儿子。” “放肆!”李拓土拍案而起。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大胆如斯,敢这样同自己说话。 “父亲不必恼怒。我与少府是这里府里嫡出少爷,于我和少府而言,国公府继任人的身份再正统不过,我们的母亲是您的原配嫡妻,就算她在世时,没有享受到国公夫人的凤冠霞帔,继室进门也要向她的牌位行礼的。再者,愿意做继室的人,无不有瑕,或事出有因,或心高气傲。只有让她认清事实,她才能与父亲守望相助。没有了奢望,才会少生事端。奶奶年事已高,她希望这个家和乐融融。而不是整日里勾心斗角个没完。” “谬论!”说罢,李拓土拂袖而去。 望着晃动的门帘,李少卿只是无所谓地冷冷一笑。 在自己屋里发了一通火,李拓土还是去了赵氏的屋子里,自己越说越气,觉得这个儿子生来就是和自己作对的。 “小彘说的很是。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对朝廷诸事不甚详细,可也不是睁眼的瞎子。如今勋贵世家有几家像样的,不过外表光鲜,内里不过都是糟粕一片。小彘看得清,给你提个醒。这是他当儿子的本分。你不体谅就算了,还冲我乖孙发火……你别反驳,你定是冲我乖孙发火了。小彘哪里不好,连皇上都说好,皇上都喜欢,就你说他。我看你是被女色冲昏了脑子。你在孝期内做的那些个糊涂事,说着我都替你燥得慌。你糊涂没关系,将来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万不可再糊涂了去。我国公府的继室夫人的孩子怎可越过原配嫡妻的孩子去。小彘说的很是有道理。若新夫人能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说明她是个明白人,若她心有不服,阳奉阴违,这家怕是要如小彘担心的那样,不得安宁。” “母亲的话太过严重了。儿子觉得如此……会委屈……会委屈新夫人的。” “你还是不明白,怕是老二都比你明白,不然,那一群妖妖娆娆都要把二房的屋顶给掀了。行了,你也不必再说什么。我老婆子也不多说了,说多了,你只会嫌我啰嗦。你自己且好好想想吧!娶妻不是你一人之事,终究是两姓之事。当甚之。” 李拓土虽心有不满,但终究不敢再继续,只默默退了出去。 待到李拓土走远了,李少卿才从碧纱橱中步出,面上带了冷笑。 这通往国公府夫人宝座的青云路岂是人人都走得的! 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有个国公父亲,李芳和李华虽是庶女,那档次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的千金小姐可比。从前有嫡母吩咐着,现在有祖母□□着,但凡不是个蠢物,都会学个乖,更何况这二位还真不是个蠢的。虽然相比较李少卿显得无比小透明,但也不能改变她们是这个家大小姐、二小姐的事实。 年纪越大,李芳李华便深刻认识到,她们的爹是有些本事,却不是大本事。她们的哥哥虽然不从科举,也无心朝堂,却是简在帝心。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她们也从贴身丫鬟的嘴巴里听过,虽真实性无法考究,但他们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所以对她们的哥哥李少卿越发尊敬起来。 在赵氏的身边,李芳李华越发明白,她们的母亲会的不过就是争宠,所想的不过那一方宅院,眼界实在不高,也许这作为妾室没什么不好,可若成为当家主母就很不够看了。她们明白,正经官家勋贵是不会将妾扶正的,所以,她们母亲的那些想头都是白日梦,只是,她们当女儿的最多委婉劝上一劝,再多却没法说了。她们的祖母赵氏教导她们算得上用心了。今日里,怕是连她们的父亲也不知道,旁听的不止是李少卿,还有他的女儿们。 男人的花心,她们自小便见识过,如他们二叔家,只那一屋子莺莺燕燕,李芳和李华就替她们的二婶叹息。可叹息又有什么用,这便是女子的命。如三叔那样的,又有几个。就是这府里的二门子管事多了月钱,也记着风花雪月一番。所以,她们不敢奢望她们未来,只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好。娘家是她们的靠山,就算运气不好,想来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可是,如今两姐妹见着自己的父亲如此,她们不得不担心,她们不过是两个庶女。 虽不知父亲看上了哪家的闺秀,听着应是勋贵世家,美貌自是不提,可见祖母说这样的话,即便不知前因后果,李芳和李华也知道,那女子不会是个简单的。她们及笄后便是议亲,虽然祖母和两个婶子相看的人家她们信得过,但她们出嫁怕是要缓一缓,没的父亲是鳏夫,她们便出门子的道理。终归她们的父亲又不是什么痴情人。不管将来的嫡母是谁,她们姐妹终归是没法与之亲厚的。如若是祖母看中,大哥满意的还好,如若只是父亲一意孤行取来的,怕是连她们都要不好。李芳李华不觉得祖母大哥说的有什么不对,这百年之后,袭爵的事本来就该落在大哥的头上,再不济也是小弟的头上。没想到,父亲却说出那样的话,如此看来,她们再不用在父亲的身上费力,还是紧抱大哥的大腿才好。祖母让她们旁听,是让她们认识自己的地位,让她们更加看清事实,她们笃信父亲不会赢,即便赢也是惨赢。父亲为何不明白哥哥的用心祖母的深意。 郑兰陵回了府里,正打算换了衣服去兴国公府找李少卿吃午饭,却没有想到李少卿侧卧在他的床上打着呵欠。 “师兄,你回来的好迟,我差点就等睡着了。” 郑兰陵走过去,扶起李少卿,李少卿顺势倚着他家师兄,神情慵懒。郑兰陵摸摸他家师弟的脸,轻柔地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嗯,做梦来着。” “什么梦?”郑兰陵好笑。 “不太记得了。” “那你也得吃过午饭再睡,不然睡一半给饿醒不是更郁闷么。”不待李少卿反应,郑兰陵拉起李少卿,李少卿也不是真的要睡觉,便起身整理起衣衫来。 没多会儿回到了国公府,赵氏没有让一大家子每日来圈着一桌子吃饭的规矩,只初一十五来这么一次,也是热闹热闹的意思。不过,每天媳妇近身伺候也是必须的。老太太一人吃饭,虽有嬷嬷陪着,也难免觉得冷清些。 “奶奶,我来啦!” 赵氏一听声音,便大喜看向门口方向,忙问道:“可是小彘?!” 一旁的顾妈妈闻言也是喜不自禁,忙对赵氏道:“听着声音定是大爷没错了。” 丫鬟打了帘子,李少卿便携着郑兰陵大喇喇地走了进来,给赵氏见了理,便猴样地欺在赵氏的身边,问道:“奶奶,你吃过了没,我和师兄还没吃饭呢!” “那正好,我也没吃,大家一起吃。” “那感情好。” 郑兰陵把赵氏当自己奶奶,久了,也不拘谨,挨着李少卿的身旁坐下了。 富贵人家就这点好,菜式永远都多准备着的。没多久,满满当当地,桌上放置各色小碟子小盘子,菜就更不用说了,看着玲琅满目又诱人的。 祖孙俩互相夹着菜,李少卿尤其忙,他还要照顾他家师兄。郑兰陵笑意慢慢地吃光他家师弟夹过来的菜,间或向夹一两个菜放在他家师弟的碗里。待到用过餐,赵氏留了两人说说话话,逗逗趣,李少卿掐着时间起身告辞,赵氏毕竟岁数到了,有些乏了,于是,便没有挽留。最主要的是,她家乖孙答应晚上过来陪她用晚膳。 李少卿和郑兰陵并肩走着,并没有说什么话,穿过回廊,任由清风拂面,鸟语花香,似岁月静好。 回到院子里,待坐下,春兰碰了物件上来。 “大爷,这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今早让人送来的。” 李少卿让人展开瞧了,是两件外衫,具是雅致的颜色和花样,针脚很是细密,显然技术是很不错的。 春兰见状,忙道:“这两件衣衫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亲手缝制的。以前两位小姐虽也给大爷做过扇套香囊,但那具是小件东西。如衣衫这样的,也不过给国公也做了一次。因算不得熟手,若有不妥,大爷还请原谅则个。” 李少卿觉得很好,放下衣衫道:“她们有心了。” 春兰觉得这是该然。姑娘大了,以前不懂,现在再若不懂事,那老太太真是白白教导了。在这府里,只要有个眉眼的,谁不知道大爷虽然纨绔,却不是完全没有本事的。没见着老太太都听大爷的嘛。 “待会,你让夏竹挑两副头面送给两位妹妹。待到她们发嫁,我再给她们添妆。” 春兰甜甜应声。她自觉如他家大爷这样对待庶出妹子的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当然,这也得人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不是。如她们,忠心服侍,主子才能看重她们。如小姐们,真心待大爷了,大爷才能成为她们的依仗。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芳和李华各自捧着夏竹送来的头面,看着上面的硕大的珍珠在烛光下熠熠,想着夏竹和她们说的话,突然,喜不自禁,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有了大哥的话,她们心里便有了底。她们所求,不过一生平安顺遂,简单而渺小。 因晚膳在兴国公府用了,郑兰陵惫懒会自己的窝,反正冷清无聊的,还不如窝在他家师弟这儿,两人同榻而眠,说说话也好。 “你对你的妹妹们还真不错。“ 李少卿叹道:“在这世上,女子比男子要难。女子被教导着三从四德,虽本朝比前朝对于女子的言行要宽泛的多。但相同的罪责发生在男子和女子身上却是不同的结果。如承恩侯府的大少奶奶,当年遇见那样的事情,以她的出身也不过是两个选择,要么嫁,要么死。若一个好女子嫁了如杨承恩那样人,这一生也就毁了。“ “你同情她。“ “嗯。她这样的许多,我同情她,却没法拯救她。我不是什么善人,做不来善事。在这个家里,若说我最关心的人,那便是奶奶了。你也没法超过奶奶。” “嗯。我知道。”郑兰陵摸摸他家师弟的发丝,用手指卷了卷,那发丝却顺滑的从指间溜走了,郑兰陵不厌其烦,继续摸继续卷,然后发丝继续溜走。 “她们虽与我感情浅薄,却毕竟是我的妹妹。她们知晓道理,于她们自身也是裨益。就算来日她们出了门子,我关照一些也是无妨的。她们有了依靠,日子才会过得更好一些。无论平头百姓还是官宦人家,男人还是要有所顾忌才会对女人好一些。当然,若是夫妻真的感情甚笃那便是最好了。但见惯了这府里的三位长辈,怕是她们的奢望会小一些。这样也好,奢望越少,所求便越少。” “别说的好像女子多惨一样。男子承受的压力可不比女子少。比如你家林师兄,此刻不知身在何处呀!” 李少卿嗤笑地挑眉:“他又被逼婚了?” “这次他可预见硬茬了。据说对方言明非他不嫁。” “其实,我倒是有办法解决他的问题。” “哦?!说来听听。” “只要林师兄和二师兄去争一争那未来观主之位。” “这倒也是。只是这样一来,和逼婚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 两人笑了笑,又静了静。 李少卿侧过身,对着他家师兄,郑兰陵觉得他家师弟哪里都好看,最好看的要数这双眼睛了。 “奶奶有些担心我。”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她的乖孙太优秀了,没有合适的女子来配呀!” 郑兰陵忍不住捏住了下李少卿的脸颊,笑道:“这脸皮也不是很厚嘛!” 两人笑闹着,骤然,郑兰陵就握住了李少卿的手,直直看向李少卿,正色道:“答应我,要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李少卿先是一怔,而后眉角飞扬道:“自然。” 你以为我是谁!哼~~~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虽然国公府的女子并不愁嫁,但是也不能坐井观天不是。因是庶女,自然标准不如嫡女,但若是有人看中了,这档次也能跟着提升一二。赵氏出了门子走亲访友的,两个及笄的孙女自然是标配。旁家的女眷看着这架势自是明白的,背后也说赵氏厚道,对于庶出的孙女都如此用心出力。更多的是打量两个小女儿,心中盘算着家里有没有合适的男子来配。虽然老国公去了,新国公能力不显,但架不住人有个好儿子在皇帝面前挂名不是。 李芳和李华也不是个傻的,赵氏来前自然会给她们科普一下,然后,到了现场她们再对号入座,再然后斟字酌句的与人交谈一番,最后回家合计合计,也很是看中了几家。 因赵氏还在,国公府三房简单分了产却没有完全分家,这对于二房、三房来说最好不过了。分出去,大房没啥,人家是国公爷,二房和三房那档次掉的就稀里哗啦了。而且还很不利于一大家子的团结。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人老了,就希望儿孙绕膝的。 二房的当家主母张氏见着赵氏如此动作,自然也跟风。在闺中,她也很有一些手帕交,有好几个也是高门大宅里的主母当家,平日里也多有走动。如今,为了女儿,张氏更是跟着赵氏扩大到了交际圈,若是单独出门,不仅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庶女,也会带着李芳和李华。对于此,李芳和李华很是感激。要知道,每交际一次,自己就多了一次机会。 张氏教育自己的女儿:“什么是人际?你出去了,见着了,交上了,以后就能连着了。如你们的堂姐姐们,若是嫁的好了,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待你们以后出去了,也可以多几家走动。人与人,不就是这样吗!”张氏的嫡女与庶女深以为然。 看着赵氏和张氏的动作,三房的苗氏着实有些着急,她比不得赵氏和张氏的人脉,却也是慈母之心。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虽然将将八岁,但还是操心呀!犹豫着,犹豫着,苗氏还是咬咬牙去见了赵氏。 赵氏的头发在精心保养之下,并不见多花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平日只用抹额系着,簪了一支普通的凤钗。据说那凤钗是昔年老国公送的,赵氏最心爱之物。 对于苗氏的请求,赵氏只让其再等两年,两年后,李芳李华出门子去了,后面的丫头才能更好的挑选。对于赵氏的话,苗氏不敢作声,也知道赵氏说的在理。这事怎么说都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平日里,赵氏并不因为三房是庶出而有所轻视和怠慢,给女孩请的教养嬷嬷也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哪个女孩的教养规矩都没怠慢了去。苗氏感激连连的去了,赵氏见着没有多责怪,只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没多久,李芳李华就定下了人家,都是不错的中等人家。因李芳和李华都不是如她们姨娘那般争强好胜的性子,这两家都是为家中嫡次子求取,赵氏与张氏合计了一下,连苗氏都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问过李拓土后便定下来了。只是双方没有立马成亲的意思,而是把日子退后了许多。据说是因为找人算了算后年成亲更有利于子孙满堂云云。其实事实真相是却并非如此。 李芳和李华越大越有主见,出门越多见得越多,越觉得自家亲娘的有些话太过偏颇。对于自家大哥的一些话很是深以为然。比如说,他家大哥拐着弯的让琳琅冬雪告诉她们,女子太小不利于生养,大约过了十八最好。李芳李华两人一琢磨,觉得还真有些道理。但是,她们又不能明着说,于是,她们的老爹国公爷老爷就成了最好的借口。再比如说,对方人品什么的,终究道听途说的居多,眼见为实的太少,不如再观察一二。若是有个万一,也好说一些,究竟只是草定,没有过大礼。 不管怎么说,两个妹妹能够定下来这是好事,李少卿差人给两个妹妹一人送了一个首饰匣子,算是预先添妆。李芳和李华两人的均是一匣子钗环首饰,也均是精致美仑的工艺,李芳和李华摸着匣子里的首饰,热泪盈眶。女子这辈子所求为何?不过是家人的关怀与安心。 再如何喜欢,李芳李华对于李拓土来说,不过是两个庶女,分量尚不及他们的亲娘周氏,更不能与他中意的慕容嫣相比。李拓土如今也是着急呀!他觉得慕容嫣很是出色,奈何自己的老娘看不上。历朝历代,孝道大于天,这自己看中的女子还没进门,自己的母亲就不中意,也是为难呀! 甭以为李拓土着急,赵氏就不着急。她有自己的关系网,也再打听着各色人家的女子,奈何鳏夫的佳人难寻呀!就算这个鳏夫是国公爷。李少卿也让郑兰陵帮忙打听京畿各色人家。锦衣卫的消息渠道总是比常人多的。好嘛,赵氏和李少卿这边还没定下个人来,慕容嫣那边却有了动作。 李少卿懒洋洋地头枕着他家大师兄的大腿假寐着,两人的身下是软榻,茂密的树叶为两人遮挡去阳光。 “照你这么一说,这慕容二小姐还真是有些手段。” “谁说不是。如今贵圈里的人家怕都知晓了那句话了。” “知道了又如何!戏言之所以为戏言,就是因为做不得真。” “是呀,能让人看笑话的可不就是戏言么。” 李少卿的心绪尚算得好,赵氏却是恼的扔了手边的茶盏。顾妈虽知就里,可也知道这口气得让赵氏出了才好,心里本就对那慕容二小姐有怨言,如今更加看不上那慕容嫣了。在顾妈看来,惹她家小姐生气的女子,就不是个省心的人。如此不省心的货色,若是进了家门,岂不是天天来惹她家小姐生气。那还了得,这事,必须暗地里给他家大爷说说,让大爷想想办法。顾妈还是很看好李少卿的。 要说这慕容嫣也很有几分手段。她居然在皇后面前露了脸,据说是走了某某郡主的门路。杨皇后也并非以前没见过慕容嫣,但这次显得格外的热情。大约是知道慕容嫣想入国公府,但是赵氏不中意慕容嫣。也许世人都有这样的心里:看你不爽我就愉快了。在一次宴席上,杨皇后貌似不经意的关心起李拓土的婚事,一众女眷闻言,自然竖起耳朵倾听,这样的八卦不是年年都有的。 赵氏闻言,心中不愉,面上却不显,只道杨皇后关怀,只是爷们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过老来从子,一切不过看儿子的,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您别问我,儿子的事情儿子决定,我啥都不知道。 杨皇后听了,面色一暗,不高兴了一下,转而说起笑话来,这笑话中的人物就是慕容嫣。慕容嫣被点名还着实羞涩了一把,而后,慕容嫣曾经说的那句“嫁人就嫁给姐夫这样的”就这样在贵妇圈中传开了。 赵氏的心情可想而知,能好就怪了,没气出个好歹,也是李少卿在一旁劝阻的关系,饶是这样屋里还是坏了一套茶盏。 离开赵氏的屋子,李少卿的脸就冷了下来。他知道这慕容嫣不是个省事的,不然也不能等着人主动想看而自己主动出击。要是放在现代,李少卿怕是还要佩服一二。不过,这是在现在,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子若是真来了国公府,国公府又哪里有安生可言。还有杨皇后,若说不是故意为之,傻子怕是也不能信。 其实,李少卿真不能理解杨皇后的脑回路,她既为皇后,嫡长子、嫡次子均是她所出,二子又非是怯懦如阿斗一般的人物,两兄弟也没有阋墙,皇长孙也很优秀。她如今是皇后,未来更是太后,那位子真是稳的不能再稳,天下哪个女人有她尊贵有她享福。可她偏要偏着娘家,若说她娘家给她长脸就算了,可借着前事来看,承恩侯府真不是能给杨皇后长脸的人家。若是聪明些的,就不远不近的辍着,时时敲打一二。可杨皇后明显偏颇。李少卿琢磨,这杨皇后怕是为着上次的事依旧意难平着。 “……这其中除了某人(指杨皇后)的刻意为之,怕是更多是那慕容二小姐的作态。” “这样有手段的人来国公府,是嫌国公府太清净吗?!”李少卿冷笑。 “可不就是觉得国公府冷清么!” “哥哥~~~” 老远地,李少府就呼唤起来。 李少卿闻言,睁开眼,看着李少府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一旁的郑兰陵很是无奈。李少卿完全拿弟弟当儿子养,他自己可以说可以揍,旁人却不能,就是李拓土来了也不行。 李少府坐在李少卿和郑兰陵的中间,扯着他哥哥的衣袖,一脸严肃地表示有事要跟他哥哥说,把李少卿逗得直憋笑,心想,一个十岁不到的豆丁要和他谈大事,还挺逗。不过,看他这么正式,还是稍微正经一下。 挥退下人,李少卿对他家弟弟道:“什么事,说吧!” 李少府点点头,开口说了。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哥哥,万不能让慕容嫣进府。” “此话怎讲?”见李少府如此,李少卿倒是好奇了。 “我虽与慕容嫣接触不多,知道她长得漂亮,但品性却不如何?”李少府有些气呼呼地。 “你又从何判断的?”捏捏李少府的包子脸,李少卿觉得手感上佳。 “我听人说,慕容嫣曾说什么要嫁就嫁给父亲这样的人。如这样的豪放之语,若是在苗疆之地,我不稀奇。但这里是京畿,民俗不同,言行自是要注意。这样的言语传扬出去,慕容嫣究竟什么意图。这样话岂能张扬,若是人小,尚且可一笑了之。可是正值女子的花期,传出这样的话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我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但是,听到这样的言语,我真心不喜欢慕容嫣这样的女子。还未嫁人就这么多事,嫁人后还能让人省心么。兴国公府需要的是一个安分守己、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这样的女子进门,大家互相尊重,相安便好。” 老实说,听李少府说这些,李少卿心里很是吃惊。他望了望郑兰陵,见郑兰陵也是满脸惊讶之色,便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嗯!”李少府点点头。 李少卿顿了顿,笑道:“很好!既然少府不想让慕容嫣来兴国公府,那便让她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哥哥的意思是……” “诚如少府所说,兴国公府这座庙太小,容不下她那尊大佛。” 虽然依旧懵懂,但李少府知道慕容嫣是不得进府了,也就呼了口气,露出笑脸来。 看着婴儿肥的小脸,李少卿吧唧亲了一口。李少府立马捂住脸,抗议道:“哥哥,我长大了,不能随意让人亲了。再说了男的亲男的是不对的。” “谁和你说的?”哎呀,小屁孩还知道这个,李少卿好笑。 “嗯……嗯……反正就是不对。” “谁说的?我说可以就可以。难道说,弟弟长大了真真只能是未来弟媳妇的了?!” “哥哥……你……”小屁孩怒了,脸挣得通红。哥哥真是太口无遮拦了。他还没有十岁呢!什么弟媳妇的!胡说! “哎呀,居然不好意思了!哈哈哈……”李少卿扯着李少府的脸颊,看着李少府撅着的嘴巴都可以挂油瓶,乐呵地大笑着。 一旁的郑兰陵也跟着乐呵。 李拓土虽然很想娶慕容嫣,奈何赵氏不松口。李拓土自负读圣贤书,凡事以孝为先,自然不会做忤逆之事,但是,他也很坚持的不松口。慕容嫣是他见过除慕容氏最美的女子,而且说话总是顺着自己,处处带着温柔小意,李拓土觉得赵氏等人定是误会了慕容嫣。所以,他觉得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 李拓土这边打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主意,慕容嫣那边却等的不耐烦了。毕竟慕容嫣的年纪在那里,慕容夫人和慕容族长几次问候,慕容嫣都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慕容夫妇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相信慕容嫣了。倒是庶出的慕容斌劝说了几句,结果只让慕容嫣冷言冷语讽刺的拂袖而去。一旁的丫鬟虽觉慕容嫣不该如此对待慕容斌,却也不敢再慕容嫣盛怒的时候上前劝说。她就是觉得慕容嫣今后能够依靠的娘家人不过是慕容斌,况且斌少爷说的也没错,既然兴国公府里有人阻挠这婚事,想必有人定是对慕容嫣不满,既然都这样了,有何必强求。若兴国公府真的真心诚意,早就着冰人上门了。只是这话只能在心里嘀咕,丫鬟万万是不敢说出口的。 慕容嫣其实并不如她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她内心其实很焦急,只是她不急着表现出来。 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慕容嫣来回转悠着,越是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越不能自乱阵脚。她望着镜中美丽的自己,她知道这样的容颜她可以保有一年、两年,却不能拥有十年、二十年,女人的花期终究有限。她不能松懈,她怎么能放弃。慕容家在没落,可她不甘心,看着姐姐在兴国公府锦衣玉食,看着家里依仗着姐姐,嫡脉旁支楞是不敢对她家说不。这是为什么,不过是因为权力的依仗。所以,她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她这样的才情容貌就不该埋没在尘埃里。若是她嫁给一个普通的官员,她不过还要看人的脸色,还要与姐姐做对比。她今生没法超越姐姐,可起码要与姐姐平起平坐,不然,她怎能甘心。 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慕容嫣下了决定。“来人呀!”一声召唤,丫鬟推开门,匆匆进屋来。 李三是个善于钻营的人,从小厮到长随,他的地位虽然走高,但他依旧不满足现状。他觉得兴国公府大总管才是他的终极目标。做人嘛,不就是得有个奔头才能有前途嘛!可是,很显然,事实却没有那样简单。不提府里大爷偏袒信任老管家的儿子,就是兴国公爷身边的长随也个顶个的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想脱颖而出,真不是一般的难。剑走偏锋,李三便想了其他的招。比如若是将来的国公府女主人依仗自己,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一步登天。起码,前路可以短些。 慕容家虽然逐渐没落,可是到底是老牌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银钱方面却是不缺的。慕容嫣的心思李三自然是明白的。其实,对于谁是将来的国公府女主,李三本无所谓。他这等人也管不着主人家的事。可若是女主人偏袒着自己,终究是好事。更何况慕容嫣很是大方。于是,李三就心思活络开了。更何况,慕容嫣许诺只要自己进门,就会提拔他。李三更是下大功夫。 再一次传信成功,李三哼着小曲往回走,只是走到小院子的僻静之处,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位熟人。李三立马笑嘻嘻地迎上去了。“这不是冬雪姐姐么!” “李三,大爷要见你。”冬雪微笑道。 李三闻言,心中警铃大作,条件反射道:“我不去。” “嗯?!你说什么?!”闻言,冬雪收敛了笑容,厉声道。 李三知道,自己要栽了。 慕容嫣知道自己这是在铤而走险,但自古高风险高回报,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给自己打气,她想这次一鼓作气拿下李拓土。只要……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李拓土想赖也赖不掉。她不想走到那一步,只要这一次她能拿住李拓土的把柄弱处,让李拓土对她死心塌地才行,这样的事情,必须一击必中。荣华富贵需要博弈,她必须放手一搏。当李三再次回复的时候,慕容嫣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慕容嫣知道自己最大的资本便是自己的容貌。李拓土虽然是个讲究礼义廉耻的士大夫,不过,终究逃不过自己的*。不过,他如此伪善,正好为己所用。 十五,郊外自己的庄子,慕容嫣决定盛装登场。 越是靠近庄子,慕容嫣越是紧张起来,她不住地问丫鬟时辰。 “小姐,还有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慕容嫣放下帘子,心中稍安。 “啊——” 一声尖叫响起,慕容嫣的心提了起来,挽起帘子,慕容嫣问道:“你叫什么——”半截子话硬生生被掐在襁褓里。望着刀光,慕容嫣怔了怔,叫出声来。 “弟兄们,车里的娘们可漂亮着呢!抓回去,弟兄们松快松快!” “好嘞!” 慕容嫣闻言是真的慌了,她哪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若她是个江湖女子,这时候便会看出这群匪徒的不专业。地点选择在一马平川之处,装备也不过是一把假刀。没错,那刀根本连树枝都砍不断,别说砍人了,也就拿来忽悠忽悠吓坏了的女眷。 慕容嫣出门也是带了小厮的。这些小厮都是家生子,知道自己跑也跑不到哪去,都用力反抗起来。那些歹人抢了银钱,假装为了些娘们不值当就走了。慕容嫣这才定下心魂。而后犹豫再三,她依然决定前往庄子上等候李拓土。只是等到日落西山,李拓土依旧没有来。慕容嫣的心又提了起来。 待回到家中,周围居然起了关于她的闲言碎语,慕容嫣闻听那有鼻子有眼儿的话,她又不能真的去辩驳,要是去了,怕是没有事也变得有事了。偏偏这世上好事的人多,她也只能故作镇定的打发。无风起浪,让慕容嫣欲哭无泪。 传言进了杨皇后的耳朵里,杨皇后虽然不信,却也知道慕容嫣这人不可用了,只好故作安慰的,正巧着娘家的庶子弟弟还没有娶媳妇。慕容家好歹也是老牌世家,面子上不会太难看。虽然嫁给一庶子,好歹也是正妻。自己懿旨,也算给足了面子。慕容族长和夫人虽不满女儿嫁得是庶子,但是那毕竟是皇后娘家,且有皇后的懿旨。自己家能得皇后庇护,也算有三分脸面。且现在自己的女儿的名声实在不大好听,其实,比较下,再没比这更好的亲事了。于是,两人便欣然接受了。 慕容嫣知道事情成定局,呆坐在绣床上。许久许久,才出了屋门。 承恩侯府内,许多人向着杨睿来道喜,恭贺他得了一个美貌的妻子。杨大奶奶负责帮主杨睿操办婚事,在无人的时候,杨大奶奶向杨睿道:“那慕容嫣并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女子。”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主动去提这门亲事?”杨大奶奶不能理解。 “省不省心也是以后的事情,有个妻子不好吗?”杨睿冲着杨大奶奶笑了笑。 杨大奶奶摇了摇头,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对于这个小叔子,她有太多的不明白。只是,终究个人造业个人担,她也不过白嘱咐几句,尽尽心意罢了。 杨睿其实心里是感激的,只是有些话他不好说,也无法说出来。他想什么,他不过是想心中的那个人能够省心就好。至于他的妻子,他的人生,从很久以前不就乱了嘛! 李拓土对于慕容嫣花落承恩侯府惋惜不已,可是风言风语入了他的耳朵,他心中也并非全然不介意。他思想着,若真娶了慕容嫣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慕容嫣嫁给杨睿,自己的念头断了,母亲怕也是放心了。可惜了慕容嫣,她本可以嫁给自己的。 对于慕容嫣别嫁的神转折,赵氏真真是惊喜了,忙张罗着把各家闺秀的名单拿出来,生辰八字也找出来对对。再找大孙子一合计,最后选定了一书香门第的女子,是前任礼部尚书的孙女姓钱,如今二十了,只因父丧弟幼,延误了花期。但是人品样貌都是好的。赵氏安排着李拓土和钱小姐见了一面,李拓土见那小姐颜色也是出众的,虽比不得慕容嫣,却也不差了,再和钱小姐说上两句,发现那小姐谈吐均是上乘,自是满意的。于是,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钱小姐不是傻的,因是长姐,许久后才有一弟,自小就得父亲和尚书爷爷的教导,不说见识非凡,却也明辨事理。嫁人前也着人打听了兴国公府的事情,知道自己入了国公府该如何摆正位置。她这样的省事,李少卿自是不多为难。家和万事兴,李拓土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钱小姐毕竟已经是兴国公府的主母。三年后,钱小姐得一子,取名李少竹。李拓土甚是喜爱。 在李拓土娶妻之后,李芳李华也如愿嫁人。 又是一年春花烂漫,李少卿又完成一本话本,觉得自己实在蜗居在家太久,想着出去看看。 “少卿想去哪里?” “随意走走,热闹的地方就好。” “我陪你。” “嗯!” 顿了顿,李少卿问道:“你若想请假,怕是不容易吧!” “没关系,大不了辞官不干了。陪你要紧么。” “你这是打算白吃白喝。” “我有铺子有地。放心!这次,我请!” “我怕你会破产。” “我可以求包养嘛?” “下限何在?!” “如落花随流水而去。” “你还挺文艺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少卿,怎么也得有点文化才能对得起自己。” “脸皮厚度见涨。” “这你都知道?!” “嗯,就这样知道的。” “喂喂喂,放手呀!师兄的形象都要被你毁了。” “哈哈哈……我看看……” ——————————————《第三卷在养包子的日子里》完结————————————— 请看文的亲关注《第四卷在任逍遥的日子里》,感谢亲们的留言与收藏!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皇家林园虽然多了太多匠气,却也是最不缺颜色的,更何况在这样温暖的日子里。湖中小亭内,只有冯瑞安陪伴着,李胤元望着棋盘,一颗棋子将落不落。 “瑞安,怎么人还未到?”将棋子落下,李胤元状似不在意地问着。 “回陛下,应是快了。陛下,您是知道的,长孙殿下每次见兴国侯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冯瑞安笑着应道。 李胤元貌似有些不满,小声说着什么,冯瑞安只能隐隐听得一二。“……宫里也不是没有少年人……他那些伴读都是干什么吃的……”闻言,冯瑞安也只是保持着微笑,就当自己没听见。他是了解皇帝的,皇帝只是心中不爽说说而已。在这宫里有眼睛的都看出来,皇长孙最喜欢的同辈人非兴国侯莫属。无他,兴国侯能陪着皇长孙笑闹,其他伴读都恪守上下之礼。不是伴读们有错,而是兴国侯无所惧怕。你想呀,若是一个人能被皇帝宠着,皇后都不能拿他怎么着,他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兴国侯恰好就是这么个人,被皇帝赐了金饭碗的人。 又执起一枚棋子,看着棋盘,后觉得气闷,将棋子丢了,李胤元索性站起来,冯瑞安连忙打起精神来,眼尖的瞧着远处出现了一抹颜色,冯瑞安连忙道:“陛下,兴国侯来了。” 果然,李胤元大喜,望了过去。 一抹水蓝,在满园□□之中,显得尤为突出明媚。 停靠在水边划船的小太监见状就要动作,却被人阻止了。只见来者突然跃起,而后再落下时脚尖轻轻点在水面的一片硕大的落叶上,再一个跃起,人已经入了湖心亭。 “陛下,臣来迟了。”来者执君臣礼。 李胤元轻轻抬手回应,却见来者头上落了一瓣粉色的花瓣,微微一笑,将其捏了下来,再一看,来者正微笑地看着自己,那抹颜色,让鲜艳的花瓣也黯然失色,怔了一下神,李胤元才道:“惊鸿呀,你既来迟了,朕可要罚你。” 灿然一笑,来者不惧:“臣甘愿领罚。” 李胤元满意地伸出手来,来者将自己的左手放上。 冯瑞安不知何时离去的,湖心亭除却两人再无旁者。 **** 是夜,宫内灯火阑珊。 “皇上,皇上……” 李胤元正想着什么,思绪却被人打断了,转而看着对面的人,一脸的不满。 杨皇后无惧皇帝的目光,自古忠言逆耳,劝诫的话哪里能讨人的喜欢,所以皇帝不高兴也无妨,皇帝不高兴她也要说。 “皇后有何事要说?” “皇上,关于皇长孙伴读一事,其他人倒还好说。只是兴国公公子似是不妥。” 闻言,李胤元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有何不妥?” “臣妾听闻,兴国公之子李少卿,非是德才兼备之人,最是喜好游乐,平日里最大的乐趣便是著作话本。其话本多有低俗之处。更何况那李少卿十分倨傲,臣妾在内宫亦听闻‘宁可得罪丞相,不可得罪公子’之语,这公子指的便是兴国公之子李少卿。虽传言未必是李少卿之过,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见一斑。望皇上慎重。” 待皇后说完,李胤元冷冷一笑:“皇后知道的挺多呀!”可不是,连话本是否低俗都知道,难道是看过的,不看过,哪里知道高尚与低俗。 闻言,杨皇后心里一咯噔,而后便听李胤元道:“既是空穴来风之事,就无需诸多揣测了。皇后若是闲了,不妨关心一下诸宫子侄。怎么朕听说,丽妃又病了,小七家里不大安生。” 皇后顿时有些笑不出来,只道:“丽妃只是偶感风寒,服了药已经好多了。小七只是夫妻间小吵小闹,夫妻哪有隔夜仇,不过,床头吵闹床尾和罢了。” 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李胤元道:“那就好。” 室内冷了一阵,杨皇后咬了咬嘴唇,笑道:“如果臣妾没记错,兴国公之子将行加冠之理,想当初李公子抓周之时,皇上可是给许多好东西,听说李公子一眼就相中了那个银饭碗,可见是个聪明的。”可不是个奸猾的,捧着银饭碗,可不就是让人知道他的饭是皇帝赏,谁都没他厉害,谁也抢不了他的好。 李胤元这才缓和了语气:“少卿小时候还挺可爱的。长大也是个古灵精怪的。估计兴国公没少头疼。” 这话是没被李拓土听见,不然,李拓土一定会鞠一把眼泪,激动地望着皇帝道:“陛下真是太了解臣了,臣真是太感动了。” 乐呵了一阵,杨皇后趁势道:“臣妾想,人生之喜,一喜不妨双喜临门。” “皇后是何意?” “人言:‘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李公子尊贵,无需在乎功名之事。臣妾想,既行冠礼,那不妨皇上再来个赐婚,岂不美满。” “皇后这是看中了哪家的女子,要为人保媒拉纤。” “二哥家的媛儿正直妙龄,皇上也是见过的。还有礼郡王的女儿也是好的,温柔大方端庄秀丽,最是出众。还有……”杨皇后吧啦吧啦说了一堆。 李胤元听了,心里直冷笑。那杨媛仗着杨皇后撑腰,脾性和那杨承恩有五分像,更比那杨承恩聪明的是,人家杨媛会伪装,若不是因她看上探花郎貌美要嫁之,逼探花郎休妻闹出事来,他还真不知道那看似娴静的小女孩会是那样心肠歹毒之人。至于礼郡王的女儿,倒是没什么错处,守礼知礼罢了,颜色也一般,站在李少卿旁边压根就不搭。更何况礼郡王此人,皇后随口说了一句,他就把嫡女送进宫,嘘寒问暖从来没有,更别提将女儿接出宫门,可见一斑。他的女儿身份虽不差,其实谁娶都会是个麻烦。李胤元压根就不会把麻烦加注在李少卿的头上。所以杨皇后一个个的说,李胤元在心里一个个否决。 唠叨了一堆,杨皇后口干舌燥,最后期盼地望着李胤元道:“皇上以为如何?” “不如何。”本来想着清净一些,没想到却忒的烦人,李胤元不打算忍,于是,站起身来。 “皇上?”杨皇后见李胤元腾地起身,大惊。 “瑞安,瑞安。” “陛下,老奴在。” “去斓曦阁。” “是,陛下。” 正准备就寝的郑贵妃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正要出声,便听见——“皇上驾到——” 郑贵妃一惊,连忙整理了衣衫,跪在寝室门内。待李胤元握住她的手,她才感觉到皇帝是真的到她这儿来了,差点喜极而泣。 “看来是朕打扰贵妃就寝了。” “臣妾,臣妾……臣妾只是没有想到……”郑贵妃措手不及,说话都局促起来。 李胤元笑了笑,问道:“朕有些日子没来了,不知斓曦阁内一切可好?” “回皇上,斓曦阁一切都好,臣妾也很好。” “我看不一定吧,听说前段日子,朕的大公主和驸马吵架了,可是来你这儿告了驸马一状的。” 郑贵妃一听儿女经便笑了,然后絮叨起儿女来。郑贵妃是个聪明人,在后宫里,即使皇后有了三个儿子,她仍旧有一席之地。这就在于她永远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郑贵妃知道皇帝今儿是在皇后那儿的,可皇帝突然来她这儿了,必然是因为皇后触怒了皇帝,她若再不缓和一下,只怕在皇后那儿皇帝积压的怒火会全部爆发在她这儿,她不是皇后,没那么深厚的资本,更没有那么愚蠢。她的儿子还有女儿,她还想多照看照看。她所享有的一切来自于帝王,她深深地明白。 皇后寝宫,万籁俱静。 突然—— “斓曦阁,斓曦阁,郑贵妃那个贱人,本宫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 “皇后娘娘息怒。” “你让本宫如何息怒。本宫一片好意,不领情就算了,他居然……居然去起身去了斓曦阁。”皇后站起身,随手便推到了一旁的琉璃灯盏,惹得老嬷嬷和宫女赶忙上去扑火。 待到室内狼藉收拾完毕,杨皇后的火气仍旧没有下去。一旁的老嬷嬷和女官对着颜色,谁都不敢上前劝阻,杨皇后自有三子傍身,地位稳固,除了皇帝、太后,越发不把谁放在眼中,昔日的谨言慎行都抛去了,可惜,她还不自知。老嬷嬷和女官虽有劝谏,奈何收效甚微。自承恩侯府杨承恩的事情一出,杨皇后的性子越发左了。如今,老嬷嬷和女官越发不敢劝谏了。 杨皇后越想越气,大半夜才睡去,翌日,居然浑身软绵,竟是病了。 不需人说,皇后身边的嬷嬷着人去请了太医。大太监又去找冯瑞安,好请皇上来看看皇后。哪知李胤元只对太子言让太子妃去探望杨皇后,决口不提自己。大太监知道了,只好回复回去。皇后正待发火,太子妃来了。大太监抹了抹额头,不由庆幸。 太子妃不过坐了一刻钟,端庄的面容却差点绷不住了。 太子妃觉得自己回去定要和太子说说,他们的母后不但病了,还病的不轻。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太子虽然知道他的母亲当今皇后如今性情不如从前那样温和,却没有想到能左成这个样子。太子是知道的,父皇很喜欢兴国公的儿子,李少卿他也见过,虽然没他父皇那样喜欢,但是也不讨厌就是了。那李少卿虽然是个纨绔,在京畿素有狂名,但是,那都是传言,他看着李少卿进退有度,不似传闻。若那李少卿真的狂悖无知,还不早就闯出祸事来。可是,有谁见着他闹出什么事端来。最大的那次,也不过是承恩侯府杨承恩自找的。就杨承恩那样的,若不是碍于母后,他都想出手教训了。思来想去李少卿没错,那问题一定是出在旁人身上了。自己尚且知道承恩侯府的情况,父皇又岂会不知,不过碍于母后的面子,父皇没有动作罢了。母后居然不自知,还想插手兴国公府事情。他可听过了,前二年是张罗着兴国公娶亲的事,结果风浪没掀起来。也幸好没有掀起风浪,不然追根究底的,自己怕都面上不好看。好不容易消停了,这又起事儿。母后贵为一国之母,好好打理后宫,让父皇安心,这不挺好的,为何要多生事端?!为了一口气?!就算为了一口气,那也得看值不值得。反正,太子觉得为承恩侯府的人,不值得。 李胤元借口为皇孙招伴读这事,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不过是个借口,不过是为了让郑兰陵带着李少卿入宫,见见人,随意聊聊。大家见李少卿这么受李胤元待见,都找机会上赶着巴结,谁会说不好的话。更何况,皇长孙还真巴不得有这么个伴读在身边呢!可惜的,每每李少卿进宫,皇长孙殿下都是瞎兴奋一场,他到底不敢和自己的皇爷爷抢人。偶尔巧遇着,也不过眼巴巴地目送李少卿离开。 “……哎呀,殿下,这事儿真的是母后左性了。这宫里不是谁想来便来的。父皇要见人,谁都拦不住。也是那李公子得了父皇的眼缘。母亲若是不说话还好,可一出口……可不就惹得父皇不高兴。最让人担心的是,听母后的意思,还要想着法的……哎——”太子妃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就是为了娘家一个不争气的人,还是个给自己抹黑的人,不说约束着管教一二,反而嫉恨无辜之人。承恩侯府的那位名声都臭大街了,每每命妇进宫妯娌相见,太子妃都是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也不过一句话带过。 叹了口气,太子妃继续道:“我旁的不担心,就是怕长此以往,母后会因此触怒了父皇。”这是说的好听的,其实已经触怒了,她可听说了,昨天晚上皇帝愣是被皇后气得去了斓曦阁。 太子也是知晓的,他的眉头自太子妃提及他们的母后就没松开过,这时候皱得更紧了。 “……今天我去了,听了,推脱了,母后怕是有段时间不想见我。”这也是说的好听的,当时,在皇后宫里聆听教诲,太子妃就知道她只能装傻充愣,但是杨皇后也不是个傻的,她儿媳这态度摆明了不愿意,她话这么明说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结果,太子妃还是顶住压力哧溜闪人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太子妃是个聪明的明白人。 太子妃说话点到即止,太子在屋里走了两圈,而后嘱咐道:“以后入宫见母后,一切当谨言慎行。若提及兴国公府,你不必应声。一切有我。” 太子妃听天子这话,顿时有了主心骨,无不应承。 没多久,杨皇后又体验了一把曾经孤寂的日子。丈夫、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都不搭理她的日子,她越发觉得兴国公府那一家子与她不对付。一旁劝说的嬷嬷见状简直愁死了。最后还惊动了太后,太后一出马,杨皇后立马被降温。其实,太后也愁,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她这儿媳妇还这样巴娘家不明理,烦得她老人家都不得清闲。 当然,宫里这些破事还搅扰不到李少卿。 现代人言三十而立,那么在古代加冠取字代表着真正成人了。 李拓土本来不想弄个多大排场的,但是架不住赵氏还有他家二弟喜好热闹,连庶出的三弟都觉得兴国公府嫡长子的加冠礼意义非凡,值得大加操办,于是,李拓土只能妥协了。 虎威将军府、凌云观等等交好的人家和人都来了,李少卿可发话了,邀请哪些人他说了算。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加冠礼上看见那些他不认识或者他看不顺眼的,李拓土闻言,简直无语,立马又训诫上了,做事待人怎么能这么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呢!这是不对的,是需要改正的。李少卿表示,他可以虚心接受,但是坚决不改。李拓土简直愁死了。这得罪人的事,最后还不得他这个当老子来擦屁股。一旁的钱氏看着乐呵,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拓土根本降服不了他的大儿子。这府里的大管事看着事事顺从国公爷,可一转身,能在李少卿面前把国公爷卖个底朝天。李少卿也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他这人甚至有些惫懒,凡事只要在他容忍的范围,他根本懒得过问。她嫁过来一年多了,事事妥帖,也不见李少卿有任何多言,她就知道,李少卿应该是认可她了。这世上,人与人相处,不过将心比心。钱氏有信心能将日子过好,来年,她可以放心有自己的孩子了。 不说李拓土如何纠结,也不提钱氏的心思,就说李少卿吧,他真真是惫懒,天天睡到自然醒,因为晚上睡太早,有时候醒了外面还黑着呢!多睡也是无聊,索性就起来,洗漱后,就去陪陪赵氏,偶尔在赵氏那里见着李拓土,两父子一见面便是吹胡子瞪眼睛,简直没消停的时候。赵氏和李少府看着可乐的不得了。 其实吧,这次李少卿想法还真和李拓土不谋而合,他觉得做人有时候不必那么麻烦高调,奈何赵氏不愿意呀!大孙子就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加冠怎么可以这么马虎呢!不行!好吧,李少卿觉得既然赵氏愿意,那随意吧!老太太高兴就好。 加冠那天,天公太作美了,日头不要太好呀! 本来加冠是要有个长辈来着的,玄青子自持是李少卿的师父,觉得这位子简直非他莫属,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虎威将军府的周老将军表示不服。两人争执不下,就差没打起来了。就在两人将将动手,双方家属徒弟要拉架的时候,大管家冲进来了,说是皇帝来了。一群人傻住了,然后,赶紧各自整理衣衫。君前失仪可是大罪,当然了,玄青子纯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高人形象,仙风道骨什么, 据说皇帝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天知道,临时起意会这么巧,这里没笨人,大家心知肚明,皇帝说啥就是啥呗!所以说,做人有时候甭那么认真。 院内乌泱泱跪了一群,除了有特殊照顾的玄青子,其他人连赵氏都得跪着迎接。好多人这辈子就没见皇帝的命,如今这么近距离围观皇帝,虽然这时候讲究个不得直视圣颜,但是也够他们激动几天的了。更别提那些个下人了,他们觉得能得见皇帝,他们这辈子都值了。 皇帝来了,众人都得靠边,赵氏虽然是超品的诰命,也只敢虚虚半坐着。 皇帝一挥手,加冠事宜进行着。本来笑闹着结束的事情,结果,因为皇帝的到来,差点忙中出错。李少卿嘴角抽抽,看皇帝笑的,就知道他定是故意的。 皇帝一来,也带来些个好东西,比如紫晶冠。 李胤元早就想这么做了,为李少卿带上紫晶冠,簪上牟笄。看着眼前的人从稚子到少年再到如今,李胤元觉得自己参与了一个人的人生,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也很特别。 “尔今加冠,我赠尔字如何?” 李少卿微微笑道:“好!”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胤元口中缓缓吐出二字——“惊鸿”。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皇帝赐字,一夜之间,大街小巷,是个人都知道了。就算不知道李少卿的,现在也知道了。得皇帝赐字,那得多大的脸。再一打听,兴国公家的大公子,虽然不认识,但是兴国公府老有名了。有好事的立马记起,那大公子的名字似乎也是皇帝给取的。看来皇帝特别厚爱兴国公府的大公子呀!无怪乎市井传言“宁可得罪丞相,不可得罪公子”。丞相是谁他们可不知道,但是公子是谁他们都晓得。有门道的,他们觉得不妨上赶着抱抱大腿什么的。 李少卿对于自己的名字字号其实并不在意,只要不难听就好,不过是个称呼。看着他老爹李拓土在眼前担忧地走来走去,李少卿觉得他都要犯困了。不过,为了避免魔音穿耳,李少卿还是挺住了。 “少卿呀,你说陛下取这个字是个什么意思?” “父亲,我觉得皇上为我取的这个字挺好,没啥特别的意思,就是感觉合适我吧!”想那么多干嘛,烦的多不是自己找累嘛! 李拓土觉得儿子的心真够宽的。当初取名字的时候,还可以安慰说成是个意外,如今连字都一样,说是意外谁信呀!反正,李拓土自己是不信的。虽然没事老和自己儿子玩斗鸡眼,但是儿子就是儿子,李拓土还是关心的。 李拓土总觉得事情不对劲,越琢磨越纠结,李少卿呵欠连天,今天他可累了,他要沐浴睡觉去,所以,他起身了。李拓土本来还想说两句,一见着李少卿那漫不经心的样,心里又一阵烦躁,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摆摆手,放人了。 回到院落,丫鬟早早就准备好沐浴用的一切,李少卿立马更衣入池,郑兰陵体贴地给他搓背。李少卿舒服地差点没睡着。沐浴后,郑兰陵又给他擦头发,完全把丫鬟姐的活计都给抢了。再看李少卿,一副享受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好明天不需要入宫谢恩,不然还得早起。” “嗯,不去也好,不然还要听人唠叨。” “可不是嘛!” “明天还打算出去不?” “不出去了,少府也在家,明天我打算做蛋糕吃。奶奶前两日提起了。” “嗯,多做点,是挺好吃的。” “那东西,偶尔吃还好,吃多了腻味。” “说的好像谁还能让你常做一样。” “那倒是。那我就多做一点,后天你入宫当值,带一些给伯言。他喜欢甜食,不过,估计没人知道。他挺能装的。”李少卿想起啥,嘿嘿笑着。 “不带点给陛下嘛?人皇帝都给赐字了。” “才不呢!他这是给我找麻烦。你是没见着老爹,唠唠叨叨来来回回的浪费了我一个多时辰。就我爹一个就有如此的杀伤力,更别提外面了。烦着呢!” “凡事有利有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嘿!你这心比我的心还宽呀!” “我是你大师兄。” “哎呀,有大师兄在真好呀!”李少卿扒拉着郑兰陵的肩头,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稚子。 郑兰陵摸摸李少卿半干的头发,望着李少卿的眼神带着说不尽的宠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理,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宫妃有自己聚会的时刻表,召集人是皇后。皇宫里的老定律了,大家都默默遵守着。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打着机锋,说着暗话,来个没文化的,基本听不懂。来个直爽的,直接能给憋过气去。所以说,在后宫生活的女人都有一套养气的功夫,不然自己就能把自己憋抑郁早殇了。其实来来回回也不过那么些事,不过,这二日因皇帝赐名,大家有了新话题。 大家跪拜了正宫杨皇后,互相你好我好排排坐后,话匣子就打开了。 “听说皇上给兴国公家大公子赐了字,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这位是羡慕的。 “可不是,听说兴国公府现在下人都神气了几分。” 这位是嫉妒的。 “我怎么听说那兴国公公子身上并无官职呢?!” 这位打听的老清楚了。 “应该有的吧?!哎呀,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人家是正经国公嫡长子,以后兴国公的爵位不给他还能给谁,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呀!” 这位看似说的有道理,细品品,似话里有话。 “皇上给的,那是荣恩,兴国公大公子是个有福的。” 郑贵妃笑眯眯地道,皇上最近上她这儿来的多,她心情好。 “福不福的,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压得住。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杨皇后斜睨了郑贵妃一眼,郑贵妃笑得有多明媚,她的脸色就有多黑。 众妃嫔面面相觑,这摆明了郑贵妃和杨皇后杠上了,她们说啥都不是,还是装聋作哑吧!这二位后台硬,一位有皇恩荣宠,一位有太子靠山,她们算什么,还是老实的在一旁呆着吧! 后宫里热闹,前朝也是暗流汹涌的。 曾经皇上对一个人,一个男人份外关心,那人叫邵卿,字惊鸿。可那邵卿是个有才能的,而且人家的才能那是有目共睹的,更何况人家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皇帝不昏聩就好,人无完人,况且把皇帝惹毛了岂是好事。可这李少卿有何德何能,让皇帝取名又取字的。出了家世能看,还有,据说那张脸十分能看以外,众朝臣愣是看不出李少卿的好来。 “我的好,这都看不出来,那些人都是瞎子嘛!”李少卿鄙视之。 郑兰陵好笑,李少府愤愤道:“人的好都是用心体会的,看能看到吗?这些人真是肤浅,没事就跟事婆一样爱瞎叨叨。” “小弟,人的好,当然能用眼睛看得到啦!” “何解?”李少府眨巴着眼睛,他真懵呀! “你哥我光一张脸就可以征服许多人了。” “哥,你脸真大!”李少府吐槽。 “错了,小弟,你哥的脸是俊,是帅,是美。小屁孩,一点审美都没有,一边去。” 李少府简直无语了,他一直知道他哥自恋,却没想到他哥这么自恋。不过,他细想了想,他哥说的还真有理有据。不说旁的,他在书院就听了一耳朵。好多学长都说平生不见惊鸿公子,便不知世上有如此风流人物。说什么,惊鸿一瞥,公子无双,惊鸿之名,实至名归。还有上次那啥,他和他哥上街瞎逛,他哥捯饬的光鲜亮丽,朝着小桥上一站,有人看得眼都直了,还有人险险摔下桥去,更多的是两两相撞。他哥冲着人大姑娘小媳妇的一笑,人家都含羞带涩的,有大胆的还掷了荷包和香帕。别以为他小就啥都不懂,那些人很显然被他家大哥的外表给迷住了。更有甚者,就那还有点名气的文人骚客的,居然还给他哥写诗。人家好意思写,他都不好意念。无他,一念,他哥更得瑟了。当然,李少府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他家大哥的确生的好呀!听说像曾祖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说他们的娘亲也是个美人。 看不过眼他家大哥得瑟,李少府忍不住地说:“哥,你还是少出门的好!知道卫玠不?” “你哥我掷果盈车,更胜卫玠。小屁孩,担心啥!” 李少府觉得关于脸皮这方面,卫玠一定比不过他哥的。 郑兰陵换了一身衣衫,从屏风后出来,朝着李少卿道:“我们走吧!”他今天下班早,答应陪着李少卿出门走走。 “那就走吧!”李少卿临走还不忘拿着他的装逼神器——折扇。 “我也要去。”李少府也想出去走走,要是李少卿不在,他家老爹一准提溜他过去,问东问西,对于李少府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呀! “你就别去了,拉低颜值的存在,我要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哥,我娘就是你娘,我爹就是你爹,你这样说真的好嘛!” “别以为我不知道哈!老爹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我一出门,你立马得去他那儿。他好久没考考你了。我觉得他挺兴奋的。” “他兴奋,我不兴奋呀!哥,亲哥~~~”李少府扯着李少卿的左手,叫得那叫一个亲昵。 小波浪划过来,激得李少卿一膀子的鸡皮疙瘩。浑身一个激灵,李少卿冲着外面喊人,让人领着李少府去他们的爹那儿。 望着李少府一步三回头那幽怨的小眼神,李少卿舒坦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最近他家老爹活力有点猛,先让他弟顶一会儿。 郑兰陵望着兄弟俩,着实好笑。 自从有了字,出了门,人见着,都改了称呼。 “惊鸿呀,出门逛逛呀!” “是呀,周伯伯,您家小孙子在家又闹腾了吧!” “可不是,吵着要吃糖葫芦,我琢磨也没两步路,自己给他买去。” “那你快去吧!” …… “哎呀,这不是李编修嘛!” “是惊鸿呀,什么李编修,原来啥名还叫啥名。” “我这不逗你嘛!” 这人真讨厌,人憎狗嫌,我居然还上赶着。李编修朝天翻白眼。 …… 酒肆里,李少卿和郑兰陵刚离去,后面食客就议论开了。 “小哥,刚才那谁呀,你家掌柜那么上赶着巴结。” “他,您都不认识。” “嘿,怎么说话的。爷要不是因为人俊,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好吧!” “我说老哥,惊鸿公子听说过没?” “那哪能没听说,瞧你说的。” “刚才那位就是了。” “啥?真的?!” “那还能有假。人那长相,想不记住都难。” “那倒是。” “这不能怪老哥,谁见惊鸿公子都得呆。满京畿的就没见过这么俊的人,听说人公子虽然纨绔,但是文采武功也是不缺的。以前彩云班唱的那些个戏,茶楼里说的那些个书,听说有不少是还是这位惊鸿公子的手笔呢!听说人的师父是凌云观的道长,武功也是不差的。听说还懂医术。” “乖乖,难怪皇帝老子会赐字呢!我就说嘛,这字是随便赐的嘛,必须有原因的呀!” “那是呀!” 郑兰陵和李少卿的耳力都很好,闲人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不过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大约皇帝觉得只赐字太不实惠了,于是乎,没多久,李少卿在锦衣卫挂了个白户的闲职,此闲职更加方便李胤元的召见,杨皇后得知后,更加郁闷了。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勋贵世家子弟挂职什么的其实已经是常态了,虽有占着茅坑不拉屎之嫌,但奈何人家会投胎呀!所以,这世间不平等之事多了去了,你若是不调整好心态,分分钟被郁闷死。李少卿挂职,锦衣卫中有人看不顺眼,想使个绊子,要说李少卿有皇帝这条金大腿在,谁敢呀!人表示暗中操作就好。不过,也有人觉得这没什么,人李少卿这么得宠,挂个职就挂呗,反正又不会和他们争什么,而且人虽然有名,却没有真的跋扈,况且人师兄郑兰陵那样,他师弟能差到哪里去呀!要说,如李少卿这样的当真算不错了的。 有了百户的职位,李拓土一开始觉得虽然不是个文职还有些遗憾,但是祖上都是从武的,转念一想也觉得没什么了,而且在皇帝面上挂号的,琢磨琢磨,也挺有脸面的,于是,李拓土近来走路都生风了。钱氏看着颇好笑。 当李拓土得知李少卿压根连应卯都省了,就来气了。拿出父亲的款李拓土让人招来李少卿,滔滔不绝说了有半个时辰,李少卿觉得当文臣真得有点他老爹的功底,都半个时辰了,人都没喝一口茶。 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李拓土终于歇了一口气。李少卿颇为体贴地倒了一盏茶,递到李拓土的面前道:“父亲,喝口茶吧!” “嗯!”李拓土装模作样地接过,其实,他嗓子都要冒烟了。 喝了一盏,李少卿很有眼力劲地又给茶盏里注满,喝了两盏茶,李拓土才缓过劲来,用手敲了敲桌子,皱眉道:“你是个什么意思,说话呀!” “父亲,其实皇上的意思您也是知道的,既然有了面子,还强求那么多作甚。”李少卿听了老久的话,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说完便喝上了。 啪—— “你真真是不求上进。” “父亲,兴国公府已经荣耀以及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您嘛!以后还有少府呢!您就甭操心了。火大,伤身。喝盏茶,消消火。”说着,李少卿又往他父亲的茶盏里加水。 “喝什么喝,要不是皇……你给我出去!” “哦!”李少卿闻言,不紧不慢地起身出去了。 晚上歇息的时候,李拓土止不住就要吐槽他家大儿子。 “……你说说,从小我也是细心教导的,他怎么就成这样了。” “老爷,哥儿已经很好了。在闺阁里,常听弟弟说起外面的事情,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就像想了解了解人情俗事,不让自己做个瞎子。爷爷也有劝谏之言。许多官家勋贵子弟,无不是仗着权势胡作非为,常常弄的家中鸡飞狗跳不得安生的。老爷可不知道,就是闺中的姐妹也时常议论外面男子呢!”钱氏忙道。 “哦?!我倒是好奇你们都聊些什么。” “姐姐妹妹还小的时候,会自吹自擂自家兄弟。待大了一些,那云英未嫁又定了亲的,总想着多了解一些外面,就姐妹在一起多聊聊,许人家的兄弟了解告诉自己的姐妹也未可知。嫁了人的姐姐也会感叹一下在闺阁里和出阁后的生活,多多少少会言及身边的男子。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原来你们竟是聊这个来着。”李拓土老爷长知识了。 钱氏笑道:“那么老爷以为一群女子只坐在一起聊聊针线女红诗词歌赋嘛!” 此话一出,李拓土老爷老脸有些挂不住。 “针线女红、诗词歌赋固然要懂些,可最重要的却是自己的终身。多了解人世,方知道女子居世不易,万不可行差踏错。对人对事,亦不能太过苛求。思觉,这世人若能宽和待人,严于律己就是很好了,如老爷一般,便是世上难得的了。” 李拓土一听,甚觉满意。 钱氏再接再厉:“难得大哥儿深得皇帝喜欢,老爷还是什么不满的。况且还有小哥儿,最是聪明伶俐的,老爷白日里还说小哥儿的文章很有长进,来日跨马游街的,不蒂又是一段佳话。如今,这日子过得甚是舒心,阖家和睦,老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钱氏觉得这兴国公府虽然三房尚未分开,但府里并无乱像,端的井井有条,她接受的部分只需萧规曹随,甚是省心,连她弟弟听了,都觉得姐姐虽然是继室,说不得要比那些原配夫人过的还舒心。钱氏自觉也是这个理。她也不是个没心机的,初入府邸,也是步步小心的,经过数月的经验累积,才肯定这府里的人与事,她觉得李少卿实在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她觉得年纪相仿的继子继母只要面上不差也就行了,能够互相尊重那便是意外之喜了。人家投之以木桃,她自会报之一琼瑶。见李拓土抱怨长子,便会把歪风给吹正了。 李拓土想想,顿时觉得,其实他俩儿子还是不错的,当然,最不错的还是他身边的钱氏。当年还好他没死脑经,这钱氏并不比那慕容嫣差,不仅与府里人处的好,更重要的是合自己的心意。当真是个贤妻。望着钱氏娇花一般的容颜,李拓土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厚着老脸道:“夫人呀,你看时辰不早了,我们安歇吧!”说罢,不给钱氏反应的机会,就蒙头苦干起来。钱氏自然是配合着,她想着,她该要个孩子了。 兴国公府的二房老爷李平川虽然是个贪杯好色的老纨绔,但他有一点做的还算个人样,就是明确告诉众人后院中的人谁都越不过他的老妻张氏。张氏经过多年,也寻出了夫妻相处之道,只要敬着相公,相公也敬着自己,对于相公的胡闹,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在孩子的教育上,张氏却很坚持。家里有个纨绔就行了,其他的,不需有多大造化,知书识礼就成。多年努力,很见成效。 “老爷,你拿着串鞭炮作甚?”张氏不解。 李平川心情大好,笑道:“我儿考中秀才,我要去门口乐呵乐呵。” “老爷,这样的事,让下人做就好,仔细炮仗没点上,倒点着了衣袍。”张氏想到了什么,捂嘴笑着。 李平川想到了什么,哈哈笑了一生,而后道:“去年点炮,那是因为我喝醉了,才误点了衣角。这次肯定不会。”说罢,也不理会张氏,就朝前门走去。 张氏招来下人跟着,她自是不会扫李平川的兴致。她自个儿儿子出息,她其实也想蹦跶两下来表示自己愉悦的心情,奈何她不是李平川,做不出来那样的举止。别看二房四子个个不差,可最出色的仍旧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十六的年纪就已经是个秀才了。这是正经走科举出身的,世家勋贵满朝官员,如他儿子这般的也是不多的。如此争气的儿子足以抵消纨绔丈夫带给她的一切郁闷。更何况她还有个乖巧贴心的女儿。以后,儿子给他挣来凤冠霞帔,女儿嫁个良人,她便再无所求了。 炮仗炸的贼响,隔着院落都听得见。 三房正屋,见丈夫李成林进来,苗氏忙道:“外面怎么那么热闹?” “少春考中了,二哥高兴正放炮仗呢!” “真的?”苗氏不敢相信。 李成林点点头。 “二嫂算是盼出头了。少春也是个争气的。” “少春不错,我家少新也不差呀,满京畿的,你打听打听,哪家里出过12岁的童生。来日给你挣个凤冠霞帔,你就等着做老封君吧!” “你有浑说!”苗氏作势捶了丈夫两下。不过,她心里想的与丈夫说的不谋而合。在她眼里,什么李少卿、李少春,统统比不上她的儿子李少新。 相比二房的春风得意,三房的不屑一顾,大房的气压就低了点。 当得知老二家又是点炮仗又是做帖子请客的,李拓土就郁闷。再看看他家儿子李少卿,他就更来火了。什么御赐的,在李拓土看来都不如正经科举来得体面。正经科举代表了实力呀!而且走科举路子出身,将来底气也足呀! 望着父亲那冒火的眼神,李少卿哪里不知道他老爹是恨铁不成钢。可是,人各有志,谁也强求不得谁。经史子集读读可以,也不过过目就忘,为人在世,读书出人头地固然重要,最重要的却是明理,若太过纠结,不免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不过,这话李少卿不会跟李拓土说,不然还得多待一个时辰。 回屋里,李少卿倒在床上,指使他家弟弟。“我要吃那个,还有那个,都给我端来。” 李少府看他哥心情不好,连忙屁颠颠上赶着伺候。 不敢问老爹和他大哥说了什么,知道也没用,想也知道,定不是好话,还不如陪着大哥吃零食呢,要知道,去老爹那儿,只有茶水伺候,要不是钱氏留意着,连个点心都没有。 李少卿觉得自己的弟弟一点都不比那个啥啥童生啥啥秀才差,自家弟弟很有学习的慧根,诗书不说过目不忘,却也是熟读三遍便可记住的。李少卿私心的认为他弟弟实在天才。若不是怕锋芒尽露不好,也不利于弟弟的成长,李少卿早吆喝上了,还有二房三房什么事呀!李少卿觉得他家弟弟如此人才,得走文武双全的路子,不说成为一代高手,起码能够强身强体健的。于是,他强行把弟弟读书的时间分了一部分出来习武,他老子来都没能阻止。李少府也觉得劳逸结合比较好。上次他和大哥去考场外等堂哥,很是看了好几个试没考完就被抬出来的学子。他家大哥说,那是紧张加身体素质太差造成的。就是他家堂哥,考完试也不成人形了,怎地一个惨字。于是,李少府暗暗发誓,他若以后考试,绝对绝对不要成那个样子。 郑兰陵走进来,看见哥俩排排坐吃点心,好笑。 走到李少卿的身边,郑兰陵坐下,就着李少卿的手吃了核桃仁。 “怎么了?” “烦!” 郑兰陵知道李少卿烦啥,不过这事,貌似,他也没啥办法。老子念叨儿子,天经地义么!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李拓土上火其实不稀奇,他家大儿子,他早看出来,他也不想挽救了,关键人油盐不进,早年离府,也与自己没多亲近。但是,他家小儿子不一样呀,多好的苗子,可惜,小儿子偏偏啥事都听他哥的。决计是,他哥说东他绝对不往西,他哥说的话绝对比他这老子说的话要管用。如今,李拓土一开口,李少府自发就站到他哥哥身边去了。更别提还有个赵氏,那心眼偏的,谁要敢对她大小孙子大呼小叫的,就是亲儿子都不行。李拓土只能在钱氏这里找找安慰,钱氏也是哭笑不得。 “老爷不必过于忧虑,大哥儿是这府里的长子嫡孙,将来平辈的,谁也越不过他去。小哥儿更是个有出息的。况且小哥儿不过将将十岁的年纪,老爷何必着急。老爷对大哥儿那样苦口婆心的,知道的,自然知晓老爷用心良苦。不知道的,以为老爷父子不睦。况大哥儿如今比其他人都强。如二房三房里,凭谁,皇帝陛下又认识呢!指不定将来这府里的哥儿还要借借大哥儿的风呢!”钱氏说的有理有据的。 李拓土一听,果然有理,心中大为宽慰。 在钱氏看来,李拓土这个爹尚算不错,关心自己的儿子,想要儿子上进。 钱老尚书让自己的孙子钱公子没事就和国公府人多接触,也顺带看看自己的姐姐。钱公子很是乐意。这不,李少春中了秀才,钱公子带着一方砚台来道贺。李平川见着钱公子彬彬有礼,样貌不错,心中很是满意。最主要的是,钱公子没和他拽文。天知道,他最讨厌那些文酸拽文了。李平川不知道,人钱公子早做了功课了,他家姐姐可和他报备过这府里数的过来的各位主子的性情,李少卿那儿也提点过两句。他又和李平川不是很熟,故而说话不多,能说的也精简着。不过,到李平川这儿却得了个好,也算歪打正着了。 李少春还是挺看重钱公子这个朋友的,人家也是清贵人家,所以,钱公子那边寒暄完了,李少春就亲自把人迎到自己的书房去了。 待到回家,钱公子又和钱老尚书絮叨絮叨。钱老尚书见孙女诸事都顺遂,孙子也交到了好朋友,老怀大慰的。 李少卿在府里窝着无聊,没事就领着小厮长随,要不就跟郑兰陵出去逛逛,待到京畿的大街小巷都逛遍了的时候,李少卿躺在床上,看帐幔,就想着要出去走走了。 “怎么了?”郑兰陵走进屋,坐在床边,笑着问。 “大师兄,你看——”李少卿抬起胳膊,伸到郑兰陵眼前。 郑兰陵握住手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愣是没看出门道来。于是,不解地望着李少卿。 “大师兄,在家待的我都胖了。你看——”李少卿捏捏露出衣袖的小臂。 郑兰陵见状,哑然失笑。 “大师兄,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郑兰陵自然知道李少卿的出去玩不会只是在京畿内。 “一直向南走,若是有天我们不想走下去,那就回来。” “嗯!好呀!”嗯,马上请假! 有些事看似简单,其实并不好办,比如说请假什么的。 “什么?!一个月?!你开玩笑的吧?!”锦衣卫镇抚使简直不敢相信,请一个月假去玩。你一个锦衣卫,这么说话,这是在逗我呢?! “大人,我没开玩笑。”其实,郑兰陵本来想请三个月,但是考虑到镇抚使肯定不会答应,他决定先斩后奏,出去后就出去了,谁还能找他不成。 “上月张百户成亲,也不过五天假。你以为你是谁。不准!” “那大人,我决定辞官了,您给尽快办个手续吧!” 镇抚使简直被郑兰陵的无理取闹给震惊了。没见过这么辞官要挟的。震惊半晌后,忍不住抽鞭子就挥过去了,郑兰陵不是傻的,自然就躲了。“好小子,你居然还敢躲!”镇抚使真生气了,鞭子挥舞的更来劲了。郑兰陵自然是继续躲了,嗯,傻子才不躲呢! 两人开打,很是惊动了同僚。众锦衣卫一见,甭管其他的,先拉架。这两人谁受伤都不是好事。而且,这两人能打起来,众人也是好奇呀! 待到众人了解后,也是一阵无语,就为了请假这种事情,不过,一个月什么的,会不会太长了,而后,众人帮忙一阵讨价还价,镇抚使咬牙切齿的答应给半个月假期,郑兰陵这才作罢。又邀请拉架的同僚去附近的馆子小搓了一顿。别看是锦衣卫是政府公职,其实薪俸也是不丰的,有人请客,那再好不过了。 这京畿的事没有能逃过皇帝法眼的,尤其郑兰陵这事还发生在眼前。皇帝也是有好奇心的,于是,他光明正大的招郑兰陵问话。郑兰陵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了。李胤元一边听一边脑补了鸡飞狗跳的场景,可乐地呵呵笑着。问完话了,挥挥手,郑兰陵就回兴国公府了。 待郑兰陵走后,李胤元在御书房内走来走去,而后,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瑞安,瑞安!” “陛下!” “传太子过来。” “是,陛下!” 不多会儿,太子过来了,带着一脸的莫名入了御书房,良久后,才出得书房。 李少卿得了准信,开始准备,他不管要准备自己的衣物,还要准备郑兰陵的那份。这次出游,他一开始想带着丫鬟的,但是想想,又觉得累赘,后来还是决定就带平安和喜乐就好。他享受惯了,自给自足不是他的风格。 李少卿出游之事,众人都感到措手不及,赵氏尤其不放心,出门在外的,哪里比得上家里。 “你说,小彘怎么就想起来要远游了呢?”赵氏问一旁的顾嬷嬷。 顾嬷嬷笑道:“小姐,世上不是有句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大爷想四下走走,开阔眼界也是有的。” “你说的在理。我想,怕是更多是因为他老子烦着他了。不从科举怎么了,他老子、老太爷不也没从科举么,这有什么。我看是他读书读迂腐了。可见,读书也不尽是好的。” 顾嬷嬷闻言,在一旁偷笑,这话一听便知道说话的人呀,那心是偏的。不过呀,他家大爷也实在长得太好了。难怪她家小姐不放心。 见顾嬷嬷笑了,没忍住,赵氏自己也笑了。她只是嘴上说说,子孙上进,她可是万万不会拦着的。只是,她舍不得大孙子呀! 当李少卿答应每走一地,就会绘一副美景图送给赵氏,赵氏这才答应放人。 其实,李少卿出游对于兴国公府来说是大事,但是对于朝堂来说,根本不算事。现在整个朝堂一片惊哗,谁还记得李少卿是谁呀!事情是这样的—— 李少卿出城那日,皇帝没有上朝。朝堂上大臣们等了一会儿,冯瑞安匆匆来了,读了一通圣旨。圣旨上说了,皇帝觉得自己越发劳累,最近精神不济,多有失眠腰酸等症状,太医院诊治后,建议不要太费神了。皇帝思虑了,觉得有儿有孙的,何必不放心,于是决定,太子镇国总理朝事,皇长孙协理。他自个要去皇庄上养养身体养养神。 以前吧,太子协理朝事,众臣觉得很不错,有不少人心里觉得,皇帝年纪也大,也该让位了,当然,没人敢说出来的。但是,猛然地,皇帝把国事都扔给了太子,众人便懵了。突然觉得怎么这么不真实呢!是不是在做梦呀!于是,各方猜测应运而生。正直的认为这是皇帝给了个让位的信号,在试炼下一届的储君。阴谋的认为皇帝要放大招,许对太子有什么不满,要看太子的反应。至于想皇帝病了的,也大有人在。 正待众臣表示要去看望皇帝,瑞公公表示,皇帝有口谕,自己只是想歇息,不想有人打扰。众人面面相觑,皇帝任性起来,他们也没辙呀!待到下朝,推选了丞相大人前去探探口风。瑞公公委婉的和丞相大人表示,一来,皇上上了年岁,确实不易操劳。二来,太子殿下也协理了多年,总该试着全局把关。三来,自古君臣也是需要磨合的。这三点一处,丞相大人深感皇帝用心良苦,怎能还有怀疑,当下表示,自己会尽全力平衡朝堂,不然皇帝忧心,好好协助太子的。瑞公公对着丞相大人又是一通赞。丞相大人这才满意而归。 由于丞相大人的神助力,朝堂总算没有波涛起伏,起码表面没有。太子虽然有些战战兢兢,但是,他知道这是他父皇给他的最终的考验,只要他过了,那龙椅他唾手可得了。太子暗暗发誓,自己定要好好稳定朝堂。他自问比不得自己的父皇,但他却知道,萧规曹随,他便能坐稳这江山。这话是他还是他长子李伯言说的。他深觉有礼。 皇帝要去皇庄休养了,他带了御林军、锦衣卫、瑞公公等等,但是他却没有带任何嫔妃,甚至是杨皇后,皇帝都没有带。 郑贵妃等觉得没啥,杨皇后却要气炸了。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李胤元每月照例初一十五的宿在皇后宫中,杨皇后心有不甘地旁敲侧击,结果口风没探到,倒是惹得李胤元甩了袖子回殿勤政了。郑贵妃一干人知道后,背地里可笑开了。杨皇后郁闷地火没处发,皇后宫内人个个都寒蝉若惊着,就怕自己中标。要知道如今的皇后可不是当初的皇后了,性子越发左了去了。连宫里积年的老嬷嬷这段时间都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如今,连个劝诫的人都快没了。其实,许多人觉得杨皇后这是日子越发好了,就开始作了。皇帝决定的事,你应声便是,他想告诉你,你自然会知道。他不想告诉你,你就装聋作哑便是。横竖你这地位稳固如磐石,还怕什么,得些自在清闲,不好么?!难道要折腾到丈夫子女离心才满意吗?!连服侍皇后的大太监见状都把头直摇。如今呀,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日子是越发艰难了。 太子及皇长孙得知了也是无语了。但他们可没时间去劝诫安慰自己的母亲和奶奶。李胤元把国事交代给他们。太子更加知道,这次是个极为关键的考验。这些年,表面上看不出,实际上皇帝已经在慢慢放权给他。对于其他的儿子,李胤元一视同仁。太子是感激的,他不是皇子中最出众的,但是他的父皇选中了他便肯定了他。不过一步之遥,太子更加万分小心。 太子和皇长孙在前朝忙碌的时候,后宫中,太后在润物细无声地敲打着后宫众人。别看皇后尊荣,可是有个明镜似的太后,皇后想任性都没法好好任性。太后知道皇帝要出去了。她没问皇帝要去哪里。毕竟皇帝执政这么多年,一直平稳,分寸如何,自然掌握的很好。就算当年出了邵卿的事情,也没有血雨腥风。如今,更不可能主动掀起风浪。虽不知道皇帝的安排如此,太后却也知道,这次当真是皇帝在试炼太子和皇长孙。太子辅政,却一直缺少一个决断的契机。如今,皇帝给了这个机会,太后也希望太子能够好好把握。在太后年少的时候,积年的老人说她是个有福的人,太后觉得这话不错。她这一世,子孙满堂,若再天下太平,便真真没什么遗憾的了。 望着坐在下首的杨皇后,再望望一室的嫔妃,太后打断了杨皇后的话。“皇帝自有他的分寸。你们该关心的是皇帝的身体。怎么,皇帝就不该歇息歇息,好好调理调理。朝臣们是干嘛的,太子和皇孙又不是没有才德。你们还担心什么。也许就是你们这样,才让皇帝累着了。” 妃嫔一听,立马齐齐站起,一片诚惶诚恐。 太后摆摆手,脸色嫌弃道:“好啦,好啦。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们都散了吧!” 众妃嫔齐齐行礼,鱼贯而出。走出太后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打机锋,聊聊京畿八卦。精明如郑贵妃话里话外,连眼角眉梢都不会透露出自己想探听消息的心思。左性如杨皇后,依旧心有不甘。 太后直到看不见众妃嫔才道:“有什么好打听的,还打听到我这儿来了,不知道老人家不适合操心。我呀!能吃一口便吃一口。能多看看就多看看。有什么好操心的。“ 一旁的宫女太监嬷嬷听了,都掩嘴笑了。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一切都从简了。财不露白的道理谁都懂,所以,不论衣着还是马车,李少卿一行都显得简朴许多。 一行人准备妥善就走人了,由于以前就名为游学实为游玩过,所以,国公府里上下人等都显得格外淡定。若是谁还有议论之声,赵氏第一个将其镇压。 郑兰陵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他看见的蓝天,给外的好。别看他小师弟是个做主的料,其实出门在外龟毛又懒惰,很多事很多时候还是得他亲力亲为,这样,小师弟才能依赖着他。郑兰陵深谙润物细无声之法。 一行人都不急着赶路,所以走得格外缓慢。平安喜乐都坐在车头,一边聊天一边赶车。郑兰陵和李少卿没呆在车里,两人共乘一骑,一边聊天一边看风景。李少卿依在他家师兄的怀里,手上捏了根狗尾巴草,不多会变出一个狗尾巴草戒指来。 “大师兄,手给我。” 郑兰陵听话地把左手递过去。李少卿把狗尾巴戒指给他家师哥带上,然后捂着嘴笑。郑兰陵哭笑不得。他家师弟又顽皮了。 “好看!”李少卿摆弄他家师哥的手,还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 “嗯!好看!”郑兰陵应和着。 李少卿笑道:“我说你的手好看。”手美的人不多,他家师兄就是一个。 “嗯!你的也好看。”郑兰陵觉得他家师弟的手才是真好看。 对比了一下,李少卿诚实地道:“还是你的好看。” “你喜欢就好。” 玩了一会郑兰陵的手,李少卿看看日头,正午了。 “大师兄,快中午了。” “我记得前面不远有茶寮,我们可以去坐坐,歇息歇息。” “嗯,好呀!” 茶寮生意颇不错,李少卿他们到得有些迟,正好走了一波客人,空出了座位。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穷讲究,茶碗看着干净就成。店家上了米饭汤菜。末了,在茶寮里一转悠,李少卿居然还发现了梅子。一个小瓷罐装着,李少卿尝了一个,口感不错,够酸。据说是店家的婆娘有了,店家托人从镇子上带的,李少卿出的价格高,店家就把梅子卖给了李少卿。平安喜乐在一旁看李少卿吃梅子,都觉得牙酸。郑兰陵也尝了一颗,实在是酸,便没再尝下去。喜乐打包了些糖三角、熟牛肉之类的,众人又启程了。 一天都挺开心的,晚间宿着的客栈,郑兰陵以前也住过。老板记性贼好,居然还记得郑兰陵。老板的两个儿子都在店里帮忙,见是熟客,也热情了三分。再见李少卿,两个自以为见过世面的大小伙瞬间降级为山坳土包子。两人瞬间觉得,和李少卿一笔,他们镇上的镇花就是土渣。看人这相貌这气质,就像个仙人。对待仙人,两土包子小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让老板觉得忒丢脸了,觉得自家儿子们还是见识太少。不过,眼前的这位是真的俊俏呀! 虽然一切从简,但是银子也绝不能省着花。一行人很统一的定了最贵最好的房间。其实,这小镇子的,最好也好足有限呀!不过是干净整洁一些。 因着出门在外互相有个照应,于是,众人两两一间。平安喜乐忙活了一阵,郑兰陵和李少卿这才往房间走。没想到却遇见了熟人。 郑兰陵绝对相信这样的相遇不是偶然的。天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郑兰陵很想拉着他家师弟换一间客栈,但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李胤元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当然了,主要是看李少卿。李少卿也笑着看向李胤元。正欲行礼,李胤元却阻止了。 “惊鸿不必多礼。以后一路同行,还需互相照应。” 郑兰陵闻言,一挑眉。一路同行?难道是他想的那个一路同行?!那真是一个令人不想知道的消息。 李少卿倒是适应的极快,只见他道:“那可好了,以后还望多多照应。” “你我同宗何必客气。” “叔叔放心,我定然不会客气的。” 大晚上的,这么突然,双方自然不过多废话。而且,这情形,郑兰陵和李少卿也只能跟着李胤元走。这皇权时代,人权都是个屁。不过,李少卿也不在意他们去哪就是了。 郑兰陵老大不爽的,同床共枕之时,李少卿明显感觉出来了。 “怎么了?”李少卿握了握郑兰陵的手。平常这手都在把玩自己的头发,今天却异常的安静。 “没什么!”郑兰陵闷闷不乐。 李少卿掐了郑兰陵的手一下,笑道:“说谎那么假,骗谁呀!” 郑兰陵叹了口气,抚上他家小师弟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李少卿摸摸他家大师兄帅气英俊的脸,安慰道:“别不开心啦!其实有皇帝在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吃喝不愁。风餐露宿就不用指望了。暗卫和锦衣卫都是随行的。有他们在,平安、喜乐的活都轻省许多。皇帝的目的虽然不明,我们却也不必过于担心。这天下,去哪不是去。既然不知前路有何。又何必忧心。” 捉住李少卿的手,摩挲了一下,郑兰陵只好笑笑,虽然心中仍旧有些膈应,却也知道,有皇帝在,既是麻烦也是享乐,他自己如何并不要紧,李少卿却是享乐惯了,断然不能委屈了去。这样一看,皇帝还是有点作用的。 李少卿见郑兰陵久不言语,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扯扯郑兰陵的衣袖。 “?”郑兰陵疑惑地望着他。 “大师兄,你看出门在外的,皇帝都变成了我的同宗之人,你和我比之皇帝还亲,不如,我唤你兰陵哥哥可好。” 郑兰陵望着李少卿溢满笑意的双眸,笑着应道:“好!”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郑兰陵觉得自己和李少卿就相差七岁,李少卿唤自己的哥哥没啥,但是那呵呵笑的某人真是太不要脸了。按照岁数辈份的做人爷爷都有余了,居然好意思和少卿称叔侄。要不是碍着某人的身份,郑兰陵觉得自己能糊对方一脸的泥,看这脸盘子大的。转念一想,叔侄也好,差着辈儿呢!自己也成了贤侄了。贤侄对贤侄,正好一对么! 李胤元坐在马车里,李少卿依旧靠着他家大师兄两人一骑慢慢晃悠。“兰陵哥哥。叔叔说前面有镇子,我们总算不用将就了。” “嗯!”这声兰陵哥哥听得那叫一个舒坦。 李胤元闻言小小侧目一下,心里嘀咕:啥时候换称呼了?!叫的真够亲热的。 日落之前,众人到达一个还算富裕的镇子,去了镇子上最好的客栈,一通忙活,客栈见来客都是有来历的,也不敢怠慢了,都利索起来。热汤热饭的伺候了,又上了热水。待得郑兰陵和李少卿正要携手入房,李胤元开口,说是要叔侄同榻而眠。郑兰陵闻言,炸毛了。 沐浴好,换了衣衫,李少卿却被郑兰陵握住的手腕。“不许去。” 李少卿看着坐在床沿,皱着眉头的郑兰陵,有些好笑。只得反握住郑兰陵的手,劝道:“兰陵哥哥是在担心什么?!其实,兰陵哥哥也知道,我过去也不过是陪着说说话。帝王是个寂寞的职业,很多时候很多话,他想说却找不到人说。出来一趟,他或许有别的缘故,我想也有皇宫太过滞闷的原因。兰陵哥哥是锦衣卫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一些才是。放心,他大概是想找一个倾听者,不会对我真有什么想法。要是真有什么,我还有拳头呀!” 郑兰陵依旧闷闷不乐,哼哼道:“双拳难敌四手。” “嗯……我还会下药。” 郑兰陵闻言,怔了下,才道:“下药什么的,还是算了。”风险太大。 李少卿好笑,摩挲了一下他家师兄的手背,以示安抚。郑兰陵却环抱住李少卿的腰,把头埋在李少卿的胸前。李少卿摸摸他家师兄的脑袋。好一会儿,又陪了许多好话,郑兰陵才不情不愿地放手了。 李少卿敲门后见着李胤元穿着亵衣正躺在床上等他,拍拍旁边的空处,李胤元笑了笑。李少卿关上门,脱了外衫,一丝扭捏都没有的,脱了鞋,爬上床,盖上被子。李胤元笑意大了点。“你还真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 “大胆!” “嗯,我是挺大胆的,叔叔有话快说,明天还要早起呢!” “也是。那说点啥呢?!不如说说你父亲。” “老爹有什么好说的,除了好面子好美色,其他也凑合。” “这评价若是给兴国公听见定是会跳脚的。” “跳脚又不能把我怎样。他还是老子,我依旧还是我。天下父子之间,有亲情和孝道维系着,对于我来说,这就够了。” “是呀!”父子之间,可不有亲情和孝道就够了么!尤其是天家。公侯府邸尚且如此,他还要求什么呢!太子和皇长孙都是孝顺的,皇子公主们也是恭敬谦卑有礼的,这就够了。 “你呀!”捏了下李少卿的鼻子,李胤元语气中透出一种莫可奈何来。 “看你活得如此恣意,再一对比自身,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在找罪受。” “叔叔说笑了,这世上的恣意放纵从来都是有条件的。我若非生在国公府,又是长子嫡孙,怕是也要察言观色仰人鼻息的。这世上有不劳而获的出生,却没有不劳而获的未来。”若是他真是个不谙事事恣意放纵的蠢人,怕是他的未来堪忧。 “是呀,难得你小小年纪便看的如此通透。可是许多人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许是被眼前似锦繁花迷住了。也许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得快乐时且快乐,岂不更自在些。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同,我们也不好以己度人。” “叔叔是真的有些乏了。” “嗯,那就休息休息,偶尔出来走走。这江山如画,俱往矣,风流人物竞折腰,不是没有理由的。事情永远都做不完的。就比如我吧,一介纨绔,要是不出来透气,光府里的八卦就能将耳朵塞住。不是张三占李四的便宜,就是王二贪墨了三五个铜钱,再不然就是后门子缺人招个人还能引起几家家生子打一架。有人求到老太太丫鬟面前,兜兜转转又传到我这里了。真真烦人。我着人将那几个打架的各打了二十板子,不是喜欢打么,索性一起舒坦了。然后让府里的大太太找个靠谱的人补缺。” “如此,那些家生子可怕了你,怨了你了。” “怕也好,怨也好,我都不惧。我若惧怕了,那便成了笑话了。以前母亲健在,这些事情都未必会传到母亲的耳朵里。太太新来,我可以理解,我可以等些时日,但是,我终究会放手的。我才不惯那些麻烦事呢!多操心,人都会变老的。兰陵哥哥说我不是操心的命。还是奢侈享受合适我。” “我看也是。” “是吧!我觉得也是。” “我那一大家子,我想放手,还真不太放心。” “那还不容易,那您就再多操劳操劳呗!” “你说的容易。” “可不就是说的容易么!” “哈哈哈……” 平安县这些年着实有些不平安,平安县的不平安全都来自一人,此人就是礼郡王李胤广。提起礼郡王,此人在先帝在世时也是有名的。 李胤广的母亲不过是个宫女,不过这个宫女却着实有几分姿色,眼力劲也够,偶尔的一次得了先帝的宠幸,默不作声地从宫女爬到了才人,后来有了身孕,又从才人一路爬到了嫔的位置,前后不过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如此励志,堪称后宫众人的典范。此女爬到嫔的位置,先帝觉得她是个有福之人,赐了封号——福。福嫔当真是个有福的,她的儿子自小就长得像先帝,比其他任何皇子都要像先帝,所以很得先帝宠爱。不过,大概是先帝给的宠爱太多,助长了此子的嚣张气焰。 一次一个才人得了宠,生了一个孩子,不过才五岁,正是好玩调皮的时候,这才人不论颜色还是言语上都很得先帝的喜爱,大有赶超福嫔的架势,没多久,那才人得封昭仪。那五岁的小皇子小嘴和她母亲一样的甜,很得众皇子的喜爱。可偏偏碍了李胤广的眼。于是,李胤广逮到了个机会就要教训小皇子,正巧着一个李胤元也路过,呵斥住了李胤广。没有想到,李胤广居然不把李胤元放在眼里。正巧着,先帝路过,这事就大发了。本来先帝是心情好,又想着要给福嫔提提位份,于是,赶早了走这一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乖巧顺眼的李胤广,居然这么胆大妄为。先帝叱责了李胤广,说他不知先贤之礼,仗着母亲的地位居然欺负弟弟,还对兄长无礼。若是一般人,肯定立马低头认错,摆正姿态给皇帝一个台阶下。没想到这李胤广居然豪横到没脑子,也是,平日里,李胤广就是个浑人,不喜读书,也读不进去,是皇室少有的文盲加半武夫,他居然对先帝的话不服。先帝那个气呀,一个巴掌过去,李胤广愣是飞了一个一颗牙齿出去。可见先帝出手之重。待到福嫔知晓后,已经太迟了。她一辈子也就止步嫔位。 待到分封之时,先帝说李胤广不知礼不晓义,给了个礼字号。还故意拖延分封之事。直到先帝去了的前一年,李胤广才的礼郡王的称号,分封之地也比其他兄弟少了一半多。礼郡王一口气不得出,都撒在了封地中。吃喝嫖赌抽,礼郡王占全了。更因礼郡王好武,就喜买人或把死囚或把有过错的家生子放到围猎场上射杀。 “爷,人都在这了。五男一女,都是死囚。” “嗯!”哼了一声,李胤广站起身,冲着身后一干纨绔子弟道:“男的杀死了有赏,女的谁捉了就归谁。” 闻言,场上一片叫好声。 六个人被解开绳子,拼命的往林子里跑,就算知道活命的机会渺茫,但求生的信念告诉她们不能轻易放弃。李胤广看着一旁点燃的香,待到香火燃尽,他骑上高头大马,一挥手,一众人朝着林子奔去。一旁有人擂鼓敲锣助阵。 “爷,那小娘皮您可要留着?” “不用。狩猎么,要是刻意了,也就失去了那点味道了。” “爷说的极是。” “可看见那五人了?” “爷,那边可是。” “走!” 李少卿一行一路向南,一路上算的太平。听闻平安县最是多乐趣,于是,众人就朝着平安县过去。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皇家宗室人员有封地却没有兵权,地方官员虽不敢得罪皇家宗室,但是若是辖内皇家成员有异动或者府内兵员超过一定人数,地方官员也要上报的。若是当地官员与皇室勾结谋逆,一旦证实,灭九族。若皇族挟地方官员作威作福,轻者贬为庶人,重者斩杀,虽有宗人府定夺,但亦以国法为先。因宗室成员具算安分,所以子嗣繁衍还算昌盛。后得封的皇室成员,离京甚远。 福嫔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这一生只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宠过了头。李胤广逞凶斗狠的时候,她没拦着。李胤广念书睡觉的时候,她也惯着。李胤广仗着母亲受宠,自己也有几分眼力劲,在先帝面前很是讨好,先帝以为这个儿子不过就是顽劣一些,反正对于这个儿子,先帝其实没有太多的重视,所以,李胤广说不想读书,想去练武场,先帝准了。李胤广说要找个武师父,先帝也准了。没想到,这一准二准的,被宫里有心人解读成了——福嫔和李胤广都是受宠的。皇帝的儿子要当武夫,这样皇帝都不阻拦,可见皇帝是宠着那对母子的。于是乎,李胤广内心越发豪横。日积月累的,待到福嫔发现苗头的时候,李胤广的性子已经定了,想要扭转那是扭转不过来了。福嫔也没指望扭转,只是把道理说给李胤广听,让他警醒着点。李胤广倒是还知道些分寸。可终究本性难移,习惯难改。福嫔再聪明漂亮可终究敌不过时间的侵袭。新人换旧人,福嫔望着新人鲜嫩的面皮,终究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老了。一声叹息,李胤广知道,他心中带着恨。他旁的本事没有,旁门左道倒是懂的多。那天本来他是想让那小皇子意外去了的,哪知道运气那么不好,不但遇见了李胤元,更被先帝赏了一耳光。有了这一耳光,李胤广才惊醒了。什么宠溺,都是狗屁,他与先帝,甚至他的母亲与先帝不过俱是一样,不过一个锦上添花的妾与庶子。 什么福嫔,不过是一叶浮萍。 梅香曾是这平安县最大花楼里的头牌,有人说她运气好,刚登台就被礼郡王看上了,赎了身,享受荣华富贵了。若让梅香选择,她宁愿选择呆在楼子里,这样她便不用每日里提醒吊胆的过活。什么叫喜怒无常,她算真正领教了。不过,她此刻无法想什么,她唯一的信念就是逃跑。不逃,她便没有性命,她不过双十年华,她还有容貌,她还想活,她不想死重生之嫡养女。 梅香十七进的郡王府邸,那时候她是带着憧憬的,她遥想的未来,当一个侍妾,若是上天垂怜,她若有一儿半女的,那么以后就不愁了,若是上天不准,她好好伺候郡王,积攒一些体己,以后也好度日。 一开始,礼郡王待她也算温柔小意,心情好了,也会赏一些东西。梅香都恭敬的收下了。她在这府里如无根的浮萍,谨言慎行,步步小心。她清醒的认识到,这里比楼子里更为凶险,若是行差踏错了,她便没有以后了。 日子久了,许多事情梅香也知道了,比如说礼郡王的脾气和习惯。比如郡王妃和世子的住处和容貌。知道的越多,梅香心中越发害怕。礼郡王喜怒无常,郡王妃听说温柔大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是福嫔当年舍了脸面在先帝面前求来的。可是现在呢,不过拖着残病的身子带着世子长年在郡王府邸的安堂中宿着,长年不露面,连府里的人都快忘记这府上还有这么两个主人。郡王妃尚且如此,自己不过一玩物,又算得上什么。在这府里呆着,怕是想要终老都困难。 第一次承受礼郡王的怒气,梅香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起因不过是礼郡王与狐朋之辈打赌输了,心情不好,正好看见梅香,鞭子一甩,就泄愤地抽上了。梅香不想去想自己是怎样挣扎着活过来的,若不是手中有几个体己散出去,怕自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因为礼郡王根本没想起来给她找个大夫。她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时候,礼郡王也不过让人抬走了事。 也许人命真如草贱。梅香活了下来。她想着要逃,可她终究不过一个弱质女流,她能走到哪里去。从小在楼子受到□□,人情冷暖,她早早知晓,出去她没有亲人依靠,在府里不过一条死路。她咬咬牙,她还是不想死。哪怕会沦落到另一个不堪的境遇,也比没了性命要好吧! 梅香想着挣扎着,李胤广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暗地里蹦跶着,待到梅香要用身体去换自由的时候,李胤广抓住了她,蔑视到极点地说了句:“还真是楼姐。” 而后,如今,梅香便在争命的途中。 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对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不知道这条路有没有尽头,梅香只知道自己要跑,不停地跑。 李少卿一行似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一入了县,就找了最好的客栈安顿了下来。还好,这平安县虽比不得京畿繁华,但县中酒楼出入的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掌柜的也是极有眼力劲。见着李少卿一行,粗粗一打量,就知道这几人非富则贵,需要好好招待。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既打尖也住店。” 掌柜的亲自引领客人上楼,这几位客人看着眼生,他得套套话,看看以后是不是可以发展一下客户群。当掌柜也是个技术活。 客栈规模算得不小了,掌柜走路不快不慢,说话问话也是三分热情七分恭敬。当得知李少卿慕名而来,掌柜便介绍起自家客栈的好来。吹得天花乱坠,博了众人一笑,也让众人该知晓的都知晓了。总体来说就是:在平安县内住客栈一定要住这家,平安县夜景好,入住此间,平安夜景尽在眼前。 除了元宵佳节等大型的节日,哪里都不会有夜晚更似白天繁华的地方,京畿之地,夜晚宵禁有明确的时间和规定,其他地方就算没有此类条款约束,大多时候除了些特殊行业,街道也是安静的。 几人包了个小院,下人俱在一楼,李少卿等人在二楼上。待到平安和喜乐打点了床铺,李少卿用了饭又沐浴后,无聊地推开后窗,发现他们的住处是临水的穿越之无字天书。河水不宽,可以看见对面的星星点点。 “这里很是热闹,尤其是夜晚。”郑兰陵入了屋,到了盏白开水,用手试了试茶杯的温度,而后,递给了李少卿。 李少卿接过杯盏,喝了,润了嗓子,而后道:“嗯,是挺热闹的,这样的景致不是哪里都有的。” “我了解过了,这样的夜景是这里独有的。” “若不是刚到,我倒是想入夜一游。” “不着急。” “是呀,我们可不就是出来玩的么!” “你说夜晚都有这样的景致,白天又会如何?” “那还不容易,把那热情的掌柜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 不过,还没有等李少卿他们去询问,掌柜自己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他想着这是几个大户,从刚才大户们肯撒银子的行为上,他判断着,大户们确实是慕名而来的。若是众人来此玩的开心,那可是一笔可持续发展的生意,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大户们肯撒钱。选择李少卿,而不是李胤元,掌柜的也是眼明的。李胤元一看就是个上位者,根据称呼判断,是个大家长。况且,李胤元不经意地扫过一眼,掌柜的莫名就想下跪,更别提开口了。比较了一下,还是那个容貌出色的少爷更好些,人美,笑容更如和煦阳光,柔和春风。 “客官对这小楼可还满意。” “还行。” 掌柜的一听,神情便放松许多。 “掌柜的来的正好,我们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去处,吃的喝的玩的,不惧什么,掌柜的都说说,我们明日也好去逛逛。” 郑兰陵这么一说,掌柜的来劲了。“若说别的,小老儿或许不知,但若说这县中之地玩乐之处,小老儿详知□□。”而后,掌柜如数家珍起来。 经掌柜的一说,这县中当真玩乐不少,吃喝之地更多。比如说妙音楼,里面的娘子具是有副好嗓子,靠在你身边,说上两句,都能让你身子酥上半天。比如说心悦阁,里面什么样的小娘都有,保管你进去后能挑到合意的。比如说如意坊,那是城中最大的赌坊,什么样的赌注那里都能接受,只有你不敢去赌,没有你不能赌的。比如说四季斋,那是个听书听小调听小戏的好地方,您要是有钱,想点什么曲目都可以。比如说一品园,那是县中最好的酒楼,只要你出得起钱,什么样的酒什么样的菜,那是应有尽有。掌柜絮絮叨叨,半个时辰都没介绍完县中去处。 待到掌柜的走人,李少卿望着郑兰陵笑道:“兰陵哥哥,听了掌柜的介绍,是不是有点动心呀!嗯~~~” “是呀!酒色财气俱全!自然不得不动心。明天一大早就去看看?!” “自然。叫上叔叔可好?!” “我觉得不太好,” “我觉得挺好!” 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隐隐带着笑。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郑兰陵再不满也没用,李胤元还是跟着来了。李胤元是走在两人中间的,且只和李少卿说话,郑兰陵被冷落在一旁完全就像一陪衬的,还是不必开口说话的那种,郁闷之情无以言表。好好的理想中约会就这么被生生破坏了。李胤元瞥了眼脸黑的郑兰陵,心中开怀呀——小子哎,和朕抢人,你还差得远呢! 锦衣卫及暗卫都着了便装或近或远,不着痕迹地跟着。众人祈祷不要有不开眼的撞上来,否则他们真的无法手下留情。 白日里的平安县尚算安静,市集里的叫卖声显得不是那么热络,衣衫繁华的人也显得不是那么多。吃午饭的时间尚未到,众人有些意兴阑珊,想着周围有没有寺庙什么的,去看看也好,也算观景了么。打听了,附近还真有个,香火还挺旺盛的。众人一听,还等什么,走起。 “惊鸿要去许愿?” “不是,就是去看看。叔叔呢?” “我也就是去看看。” 被冷落在一旁的郑兰陵继续郁闷着:哼!都不问问我,虽然,我也只是去看看。 李少卿其实有关注他家大师兄,看他家大师兄黑着脸,他莫名觉得可乐极了,所以,他故意不开口询问,看着他家大师兄的脸越来越黑,心里笑翻了。 走不多久,便见着有寥寥烟雾,再走近些,众人便看见那香火旺盛的庙宇,是一座顶普通的财神庙,不过,拜财神的人却挺多的。李少卿见有人抱着小半人高的香挤过旁人插在炉顶中央,而后虔诚地膜拜,口中念念有词,不用听,李少卿也知道此人在念啥。再一问,那香足足要五两银子,李少卿觉得这位香客当真虔诚。 庙中的僧侣很有眼力劲,知道李少卿三人是有钱的主,只是马有失蹄,他只看出人有钱,却没看出人根本没打算在这个地儿花钱。热情万丈地领着三人观光了一圈,口水费了一茶杯,眼见着三人都要出了门,连根毛都没有拔,心里直道失策失策。 “阿嚏!”被烟熏的没忍住,李少卿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把僧人喷醒了,敢情人家嫌弃烟俗,秒懂后,僧人很知情识趣地将三人往僻静优雅的禅院引领过去。有人早早准备打了茶点,李胤元见状很是满意,郑兰陵认命地将茶点摆放在众人的面前,在空置的盘中放下一锭银子。眼前的两人,他家师弟身上只有银票,至于李胤元,你见过皇帝出门还需要带银子的么,就算带,那也用不着他来掏。僧人眉开眼笑地端着茶点盘子,道了几句客气话就很有眼力劲地走开了。 都付了银子,没道理不吃茶点的,郑兰陵也不和李胤元讲究那些个虚礼了,气了一上午了,他得吃点什么补补。捏了块茶糕丢进嘴里,嚼了嚼,感觉还不错,于是,捏了块递到他家师弟嘴边,李少卿看了眼,咬了一口,笑眯眯地说:“还不错。” 李胤元闻言也尝了尝那茶糕,感觉也不错。 一时间,气氛还算融洽。 突然,郑兰陵警惕道:“什么人?” 李少卿等闻言,或放下茶盏,或放下手中的吃食。 郑兰陵抽出装点成腰封的软剑,并不离开李胤元两人的周身,只冷冷道:“出来!再不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众人屏息,等了小半刻。郑兰陵虽未觉察出对方对自己这边有什么威胁,但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只对李少卿道:“你们先离开。我随后便来。” 李胤元也不多说多问,站起身,便要与李少卿离开。 “等、等一下——” 闻言,三人均是诧异,这寺庙里居然藏有女子,莫非—— 一时间,三人均脑洞大开,联想无限。 待到看清从阴影处走出的人来,三人的联想都破碎了。眼前的女子一身灰扑扑,蓬头垢面的完全看出本身的颜色,只一双眼睛看着还算精神,一哭,脸颊划出两道沟壑来。 “老爷、公子们,奴不是故意的,奴只是太饿了,求老爷公子千万不要告诉寺庙里的人,就当奴从来没出现过。”女子踉跄了几步噗通跪在三人的面前不住地磕头。 李少卿端起面前的碟子,里面还有几块茶糕,缓缓走到离那女子还有三步远的地方,放下碟子,轻声道:“这,给你吃吧!” 自猎场逃出来,梅香就像只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她胆战心惊。她身无分文,自是无法生活。若是乞讨,她一年轻女子只有被欺辱的份。若是被人发现,那就更糟糕了。她只能躲,只能在夜间偷摸些残羹冷炙,但是,这不足以果腹。一个女子在这世上生存何其困难,更何况她无良籍路凭也无银两,连身像样的衣衫鞋袜都没有,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夜深人静的时候,梅香只敢蜷缩成一团,默默哭泣。第二天,她又要擦干眼泪,为了躲避和肚皮而挣扎着活下去。 梅香惶惶不可终日。今日她实在饿极了,才从自己躲藏的地方偷偷跑出来,看看有没有剩食可拣,她以前在心悦阁也是来过这里的,也曾在这里的禅房歇息,对这里算得上熟悉。她躲藏的这一处,算得上极其偏僻,这几日,这靠后面的屋子暂时无人入住,她才敢大着胆子白日过来。只是没有想到自己隔了老远还是被发现了。梅香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命,她只能不住地磕头求饶。直到她听见一声天籁之音。 顿住身形,微微抬起头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碟子里——吃的。那人给自己的吃的。不敢相信,又怕人后悔似的,梅香快速地爬过去,拿起茶糕,狼吞虎咽起来。不知多久没有吃到这样可口的食物了,也不过三五天吧,可梅香感觉好似经历了一生。直到吃完,梅香才猛然想起什么来,继续不住地朝三人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不过平常的一句问话,梅香却怯懦了,她不敢说,即使对方三人是陌生人。在平安县,她梅香算得上一个让人耳熟之人,心悦阁的花魁娘子,礼郡王的爱妾,围猎场的添头,她比之尘土还不如。 李少卿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浑身颤抖着,似在恐惧着什么,有些好奇,是什么缘由,让一个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轻易说出。 “你可是遇到什么事?” 梅香终于找回一丝属于自己的神智,她听面前之人的口音不似本地人,于是连忙道:“走,快走,这平安县不是个良善之地。今日之恩,奴铭记在心。”打着胆子,梅香抬头一望,只一眼,梅香就愣住了。 人言绝世风华遗世**,她是不信的,因为她没见过,如今她信了,因为她见着了。世间怎有如此的男子,不,这样的男子怎么来到了这里。不,他不能够呆在这里,立刻、马上离开。对,一定要让他离开。 “公子若信奴,请一定要离开这里,这平安县从不曾平安过。公子,你信奴,一定要相信奴……”梅香不知道要如何让人信服自己的话,只能不断重复着。 “停——”一旁的郑兰陵急言打断梅香的话语。梅香望着直指自己的剑,顿时哑了。 望了眼李少卿,郑兰陵道:“有人来了。” 梅香闻言,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又不敢轻易挪动。 “你走吧。”李少卿淡淡道。 梅香闻言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直到回到自己蜗居的地方,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无事。其实,她并非真的无事。 不过逛个小庙便多了一段插曲,对于三人组来说,倒是显得不那么无聊了。中午时分到了,众人也没有太挑剔,选了家看起来干净的馆子,叫上几个菜,还上了坛老板倾情推荐的米酒。 李少卿小口抿着,李胤元觉得这酒真不咋滴。 小二上了菜还热情周到的问了句:“客官可觉得这酒香不?” 李少卿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像嗯~~~~” “香?!”郑兰陵闻言,挑了挑眉梢。 “可不香么!”小二可得意着。 “可不像么,就像二锅头兑的那个小井水。” 闻言,郑兰陵笑了,李胤元喷了,小二脸皮抽了。 掌柜一听,走了过来,那富态的,李少卿以为他是个产妇。“几位爷似对小店不满。” “不满没有,就是说句实话。怎么,这店还有不给人说话的规矩。” “那倒是没有,只是爷几位说话也得客气点。否则别说我这店欺客。” “唉哟,您这样的店这样的人,我还真真就没见过。欺客的店我至今还未遇到过。却不知怎么个欺客法,还真有些好奇。” “不敢,这一桌的酒钱菜钱您留下也就是了,欺这一字,谈不上。我是生意人,以和为贵。” 李胤元头一次见这么以和为贵的店心里也是啧啧称奇,想着若是自己今天就不给银子了又会怎样,奈何李少卿已经示意郑兰陵给钱走人。郑兰陵自是不愿与店主这样的人纠缠,扔了些许碎银子在桌上。 三人起身将走,掌柜的却道。 “慢着——”(.. )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三人不解地看着掌柜狞笑着的脸,突然想到四个字——尖嘴猴腮。三人都好奇,这人身体那么臃肿,脸为何还能瘦到皮包骨头,长得真是奇特呀! “三位……这银子可是不对呀!” 都三两银子了,三人不过点了一点素菜还有一小坛子酒,绰绰有余么!这馆子看起来也没多高档,最贵的招牌米酒也不过二两银子,不过尝了之后,三人觉得二钱银子给的都嫌浪费。钱是郑兰陵给的,所以听了掌柜的话,他特别没好气道:“怎么不对?!若是多了,就当赏你的。” 掌柜的一听这话,大笑。李少卿觉得他笑得特别辣眼睛,连忙道:“您先笑着,我们走。” “慢着,几位爷,我这酒可就不止三两银子了。” “不是二两银子吗?” “您大概没听清楚,我这酒可不是二两银子一坛,而是二两银子一两。瞧,您这一樽就有三两,再加上几个小菜,嗯……念三位初来,头回生意,给三位抹去零头,承惠十五两银子。” “我觉得他去抢比较块!”李少卿对李胤元道。 “好巧,我也有这种感觉。”李胤元也是满脸惊奇长见识的神情附和着。 郑兰陵在腰间摸索着,勉强抠出二两银子扔过去,冷冷道:“就这么多了。”一副爱要不要,不要滚蛋,大爷不耐烦的表情。 掌柜接了银子,咬了下,继续挤眉弄眼道:“还差十两。” 三人懒得理他,转身而去。 啪—— “来人,给我拦住他们。进了我的店,喝了酒吃了菜,钱没给够就想走。也要看爷答应不答应。”掌柜一副地痞恶霸状,可惜袖子撸上去就往下掉,胳膊太圆滑也是麻烦。 李胤元三人都挺意外的。“听说过店大欺客的,没想到店小也欺客。” 闻言,掌柜的自豪地昂起头,一旁的小二配合地冲众人道:“你可知我家掌柜是谁?” “是谁?”三人齐齐配合地问。 “我家掌柜可是礼郡王二门管家的大舅子。” “正室?” “妾室。” “切——我就说嘛!” “惊鸿是怎么判断出他妹妹不是正室。” “小鼻子小眼,难登大雅之堂。他的妹妹与他同出一源,除非祖上太积德,不然差不离的。”这话说的也是够损的。 “你敢指摘爷和爷的妹子,你们都是死人呀,还不给爷动手。” 闻言,李胤元好笑道:“世风日下,连看门狗都不如的东西也自称爷了,也嚣张得瑟起来了,真真奇景。”转而对李少卿道:“贤侄,别人让你不舒服你会如何?” “那必须让对方更加不舒服才好。” “说的好。”转而给郑兰陵一个眼神,郑兰陵点点头。 郑兰陵看猴戏一样看着眼前众人,对掌柜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依掌柜之言,今日之事该如何了结?” “一百两!”那掌柜伸出一根手指,而后手指向下道:“再跪下给爷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 这话说的让郑兰陵都听笑了,他也确实笑了,只是他虽笑,眼中却是冷的。 “看来这掌柜不适合开店,不如,我们帮他一把。” 李少卿闻言,点点头。“助人为快乐之本。” 掌柜的闻言,大喊道:“给爷上!” 打架这种事,不是人多就一定行的。比如现在,郑兰陵在掌柜的话声一落的时候就给了他一脚,掌柜的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三圈。一旁的小二们先是一愣,而后一拥而上。嗯,拥上去找虐了。至于为数不多的食客,都非本地人,人早就在旁听后悄悄溜走了。不小心进了黑店,不趁机闪人更待何时。 李胤元身为皇帝,做过的事真不少,但堪称有趣的还真没几件。不过,现在的李胤元就觉得他做的这件事很有趣——嗯,他在砸店。 皇帝砸小店,这种事情说出去压根没有人信呀!一圈在暗处守着的暗卫们也是无语。不过,能对皇帝这么嚣张的店也不该存在就是了。 李少卿更绝,末了,他连门口挂着的招牌都没有放过。一脚踏过,可怜的招牌两半了。 “叔叔,现在是不是感觉心情特别爽。” “爽?!嗯?!嗯,确实爽!”李胤元闻言,秒懂。 “接下来要去哪?”郑兰陵问。 “去一品园吧!饭还是要吃的。” “那就去一品园。” 啪嗒—— 挂在店门口的幌旗落在了地上,店内一片狼藉,几个伙计东倒西歪躺不平站不稳,哀呼声连连。掌柜的自从滚三圈后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挣扎,这会子倒是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而后,跌跌爬爬地冲出门去。 一品园很好找,在这平安县随便找人一问就问到了。 一品园的招牌很亮,在阳光下能闪瞎人眼。据说一品园三个字是镀了纯金的。 一品园招待客人上菜的是小哥,迎客却是女子,这里叫迎宾小姐。李少卿有一瞬的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这里的迎宾小姐,人家真的只是卖笑不卖身的。想占便宜,可以,只能是口头便宜,至于私下有什么交易,就不为人知了。迎宾小姐的任务是招揽客人,所以长得都不错,各有千秋。年岁上都差不多二十左右,大多带着风韵,想也知道不会是人事不知的。这样的女子出来,客人也不会太顾忌,不然双方都尴尬不是。 进了门,迎宾小姐的任务只到引客入座,后面的点菜上菜伺候就不在她们职责范围了。一品园不但迎宾小姐质量上乘,连小哥们个个都长得颇周正,有许多颜色都很不错还很是机灵。李少卿乘着点菜的空档,和一旁伺候的小哥闲聊。小哥报菜名那是不在话下,说话也是很有趣,夸人的话也是车载斗量不要钱地往外倒。其实,伺候李少卿这一桌的小哥也是高兴呀,难得见到样貌如此出众的人物,况且还有钱。别以为跑堂小哥就没有眼力劲了。要想做一个出色的跑堂小哥,察言观色那是必须的,基本常识判断也是要有的。好的客人可是会打赏的。这打赏可是进自己腰包的。 凭栏而坐,一品园很大,还连着一片湖。据说文人骚客凭栏望美景。好吧,美景什么的,李少卿不觉着,倒是看见几只挺华丽的画舫船。 也许是打赏银子给的好,点的菜不多会儿就上来了。 看着一桌子小碟子小碗的,李少卿觉得这菜花色确实不粗,就是分量确实少呀!还有,好几道菜虽然包装很精美到精致,但是也不能掩盖它本身价格低廉的事实呀!要知道这桌子饭菜要五百两银子呀! 李少卿指了指面前的小碟子道:“这是……” “回公子爷,这盘是群英荟萃。” “我觉得这就是盘萝卜开会。你看,白色的是白萝卜。橙色的是胡萝卜。绿色的是水萝卜。你别说不是,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 “公子,这萝卜和萝卜也是有区别的。” “哦?!” 于是,小哥开始啪啦啪啦解释开了,直把这盘萝卜夸的地上有天上无,你这么看不上他,你绝对是错的,感觉你吃了它,你可以立刻羽化登仙,而且这些萝卜都是由美女亲手采摘洗切的,也是用最养生的中草药来腌制的,所以口味才能这么绝佳。 听完口水喷,李少卿觉得小哥真人才也。 李胤元点评:“嗯,扯的很有高度。” 噗嗤——郑兰陵直接笑喷。 小哥很尴尬,但是他硬挺着扛住了。 干服务行业的就是得脸皮厚点不是么! 喝着琼浆玉液,吃着群英荟萃,三人觉得啼笑皆非。不过,菜也不算难吃,比起皇宫佳酿和正经御膳那是差的不止一座高山。仿货,哪怕是高仿,它也是假的,都会多一丝违和之感,在懂行人面前都会藏不住身形。 李少卿对酒无特殊喜好,更何况是仿御制的琼浆玉液,凭栏而坐,顺便将杯中酒倒入了湖中。 “哎哎~~~你这一杯可不止二两银子!” 闻言,三人想到那被砸的破败的小店又都笑了。 另一边,在自家店里滚了三圈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掌柜终于摸到了自家妹子的家门。 “开门,开门,开门——” “谁呀,大中午的嚷嚷什么。也不看看地方。唉哟~~~是赵老板。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是来看赵姨娘的吧!” “赶紧给我说一声,我有要紧的事。” “哎~~~您等着哈!” 不会儿,有个丫鬟模样的人来了,将掌柜领了去。 掌柜一进院子,连忙奔进堂屋,见着端坐着正喝着茶的妹子,就哀嚎上了。 “妹妹呀,哥哥可被人给欺负了,你可得给哥做主呀!” 赵姨娘一听,可惊着了,连忙放下茶盏。 “哥哥这是怎么了?” “妹妹呀,你哥的店让人给砸了。” “什么?!” “是真的。” “谁做的?” “三个外乡人。没钱付账,居然还撒泼砸店。哥哥把你和妹夫都抬出来,他们居然不信,还把店给砸了。” “真是好胆。“ “妹妹,他们必定还在这县中,妹妹可要给哥做主呀!” “哥且先坐下,先把事情细细说了,我们再合计合计。” “哎,哥就知道妹妹是个有主意的。” 湖上,有画舫船朝着一品园的方向开来。 “快点,快点!” “爷,您在看什么?” “看那边,笨!楼上!” “有个人!” “废话!” “没人爷让你看什么。” “是是是。” “看到没。” “看到了,一个男人。” “我……我打你个没眼力劲的。爷我当然知道那是个男人。可那也是个绝色的男人。” “爷!爷!爷!小心伤了您的手。刚才小的没太注意,经您这么一说,确实,确实是个绝色的美男子。” “知道了,你还不赶紧的。” “爷放心,一定不会让人走了。” “这就对了。”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爷爷,你可以给得孙儿做主呀——”一进门,李兰庭就噗通跪倒在李胤广的面前。 “这是怎么说的,起来说话。”李胤广对着李兰庭比对着谁都好,除了已经去了的福嫔。 福嫔去的早。福嫔在的时候,李胤广的暴躁与戾气尚且有所压制。李胤广也知道这世上能对他好的人约莫只有他的母亲。福嫔在的时候,李胤广也是享受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荣华富贵。可惜,福嫔因他被叱止步嫔位更被皇帝冷落,李胤广也是遭尽了冷嘲热讽。宫内宫外莫过如此,踩高捧低比比皆是。当福嫔去了,李胤广觉得他的郁愤简直要爆体。郡王妃不过劝谏几句,便被他打得下不来床伤了根本,幸而郡王妃还有世子,不然,郡王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不过,此后,郡王妃恨透了李胤广。拖着残躯,攥着手里最后的砝码换了郡王府一处安堂,保了世子和世子妃。只是没有想到郡王府长孙李兰庭会因为长得太像福嫔而得了李胤广的青睐,以至于后来李兰庭养成了那样不成器且跋扈的性情。郡王妃和世子也不是不想阻止,可在礼郡王的封地上,李胤广说的话就是圣旨,顺他者未必昌,但逆他者一定会亡。 李胤广基本不打李兰庭,就算打也不会打脸,因为那张脸是那样肖似福嫔,会让李胤广记起福嫔对他的好来。可以说他的荣华富贵乃至于今天这样充满嘲讽的礼郡王之位都来自于福嫔。李胤广曾经以为先帝是宠爱他看重他的,现在看来,那时的他是多么天真而可笑。当福嫔告诉他他们母子对于皇帝对于这皇宫来说是什么,那是的他是不信的,他不信他们是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后来他才明白母亲说的是委婉的,其实他们根本是可有可无的。 福嫔死时也不过是个太嫔,位份依旧没有提高,也不得进皇陵,那是贵人们才有的殊荣。是啦,他母亲当初不过一个宫女,外面也没有显赫的外戚,真的犹如一叶浮萍,看着繁花似锦,其实虚幻浮华。李胤广想带着福嫔的骨灰入封地埋葬,那是他的地盘,总能寻得好山好水让他母亲住的安心,可惜这愿望始终没能实现。福嫔入了偏陵,那地方,李胤广去过,简直称不上什么风水之地。李胤广怎么能不恨。他的母亲身前受人欺压,死后依旧要受人的嫌弃。李胤广在福嫔坟前发誓,他再不要受人欺凌,总有一天,他要凭着自己的实力让福嫔正大光明的入皇陵。 李兰庭出生后,李胤广虽不在意,却也看了一眼,只这一眼,李胤广觉得这孩子就该是个有福的,这孩子谁都不像,就像福嫔。所以,李胤广将其养在了身边。可是,李胤广哪里会带孩子又会是那种悉心教导孩子的人,所以,李兰庭越长越歪,察言观色、恃强凌弱的本事倒是不输李胤广,可他的出身、地位又比不上当年的李胤广。不过,在这平安县内,却是没有人敢得罪李兰庭的,更别说让李兰庭跑回家直接和李胤广求救。 听见李胤广这么说,李兰庭想麻溜爬起来,可手脚不听使唤,直接五体投地了。李胤广放下端在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瞥眼,李兰庭身上灰扑扑的。要知道,李兰庭也是有心眼的,知道自己因为像福嫔,就着意打听了福嫔的喜好,知道福嫔爱干净,所以,每次他出现在李胤广面前必定穿着福嫔喜爱的颜色的衣衫,且都是光鲜亮丽,一尘不染的。 “爷爷,我起不来了~~~”李兰庭他还真不是故意的,他现在觉得他哪哪都疼。 李胤广叫了下人把李兰庭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普一坐,李兰庭差点没跳起来,口里叫着疼叫着慢。待做好,李兰庭一抬头,那毁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差点没惊着李胤广。 “脸?!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被人暗算了。” 李胤广一听,差点没被气笑了。这平安县谁人不知李兰庭是他孙子,谁会得罪他,就算初来乍到的,也不会有人这么冒然出手。就他孙子那调子,别人怕是刚想出手,他家门都报出来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谁会干这么没脑子的事,李胤广还真想不出来。 李胤广没好气道:“这平安县里,你觉得谁会暗算你?” “我知道,一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绝对是他们!” “哦?!”李胤广闻言倒是觉得好奇了。 于是,李兰庭就顶着他的猪头开始说起他的遭遇来。 在一品园吃了午饭,李兰庭很有兴致的带着小厮泛舟湖上。别看李兰庭不过十三四的年纪,可是人也阅尽了百花,说白了,李兰庭此人好色,不但好女色,更好男色。李胤广宠他,所以下面的人也讨好他,虽然李胤广平日里给的有限,但是下面的孝敬着实不少。李胤广也从不拘着他,郡王妃等碍于李胤广也无法好好教导李兰庭,最终也就导致李兰庭纨绔无礼目下无尘,见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喜欢用抢的。除了偶尔一两次的意外,他哪次不是满载而归,久而久之,他便觉得在这平安县,他爷爷礼郡王是老大,他便是那二当家的了。待他爷爷百年后,一切还不是他的。当然,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生总要碰几个钉子,你才知道你是王八还是绿豆还是连王八绿豆都不如。 待得李兰庭上岸的时候,恰好李少卿他们要走人,两拨人就在门口相遇了。 李兰庭追人从来不讲究含蓄,越美的他越不含蓄。对着李少卿他差点没流哈喇子了。 郑兰陵见李兰庭眼睛直直地盯着李少卿看,心里便是不爽,但是人虽目有邪光,可毕竟没有做什么。于是,他上前一步,挡在李少卿的身前。一旁的李胤元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无比眼熟且面目可憎。恍然间,李胤元有了了悟,眼中更多了鄙夷。 李兰庭看美人正看得入神,觉得美人不愧是美人,近距离看——更美!可惜,有人不识相。 “你谁呀!给爷滚一边去。” 郑兰陵看着眼前锦衣华服的少年居然口出恶言,还自称是爷。他是哪家的爷?!呵呵,真正的爷就在他们旁边——皇帝万岁爷!可人低调着呢! 望着眼前还没他肩膀高的少年,郑兰陵回了句:“你倒是给爷滚一个看看。” “好小子,居然敢回嘴。来人啦——” 眼见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李少卿拽了拽郑兰陵的袖口,郑兰陵看了看他家师弟,还是让了步。李少卿笑呵呵地对上李兰庭,李兰庭立马摆手让下人别动。下人面面相觑,而后觉得能不动手最好,于是狐假虎威地昂着头站在李兰庭的身后。 就在李兰庭以为李少卿会说点啥的时候,李少卿居然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而后就真的走了,后面还跟着郑兰陵和李胤元。 李兰庭望着李少卿的背影,觉得美人的背影也是美的。 “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一声问话犹如惊雷,李兰庭瞬间醒了,连忙道:“愣着干嘛,赶紧给爷追呀!” 再次拦在李少卿三人的面前,李兰庭整理了一下衣衫,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道:“小爷,哦不,在下李兰庭。敢问公子姓名。” “我不认识你。”李少卿回了句。 李兰庭一愣,随后道:“这俗话说的好呀,相逢就是有缘。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不就认识你,你不就认识我了么!” “说的挺有道理,可是呀,我对你压根就不了解。这出门在外的,话不能乱说,朋友也是不能乱交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话虽不好听,可是在理么!” “公子放心,我李兰庭可不是那等没门没户的人。” “瞎了你们的狗眼,来平安县这地界,连我家爷你们都不认识。” “旺财,怎么说话呢!” “爷,瞧我这嘴。”那脸上着涎笑的下人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后,就昂起头开始自报他以及他家爷的家门了。 噼里啪啦的呼啦吹捧加狗屁不通的花式炫耀,李少卿三人也算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礼郡王的长孙李兰庭,然后—— 然后,三人觉得高攀不上,再次走人。 李兰庭急了,解释自己虽然是礼郡王长孙却是个礼贤下士的人,最喜欢结交异地朋友,一起风花雪月吃喝玩乐,还大方的表示,后面的开销他全包了。 李少卿看了看他,然后道:“我虽不提倡勤俭持家什么的,但也不喜欢败家的人,尤其败的不是自己挣的钱,更不喜欢只会败别人钱还不会挣钱的人。看来我们志趣不投。人生价值观不一样怎么交朋友。哎!真是没办法。”一脸可惜加惋惜。 李兰庭愣住了,傻傻道:“什么意思?” 旁边的下人连忙应着:“爷,他这意思好像是没门呀!” “下人比主人聪明多了。”郑兰陵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李兰庭闻言,也不装斯文了,恶相必露道:“爷给你脸,你们居然不要脸,非逼爷动手。爷这也是先君子后小人。”而后作了个手势,道:“给我上。” “别侮辱君子和小人好么!好吧,你也算不得大人,可不就是个小人么!”李少卿说罢还状似无意地扫过李兰庭上下。嗯!腰间那块玉佩挺值钱的,抹额上的珍珠也挺大的。衣服料子居然不是贡缎,看来这位小少爷的待遇也不怎么地么! 其实李少卿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奈何听的人不这么想呀!李兰庭简直气愤加悲愤了。美人居然看扁他了。不行,他非得给美人点颜色看看。他爷爷身边的美人那个不是乖顺服帖的。他就不信他不行了。 “动手呀!都啥站着,还要爷教么!” 下人一拥而上,其中也有几个是有实力的,奈何他们加一起也不是郑兰陵的对手。没错,李少卿和李胤元压根没有动手,只郑兰陵一人就让一群混吃混喝的集体五体投地了。 一片哀鸿遍野后,郑兰陵理理袖口道:“就剩你一个了。” 狐假虎威的李兰庭终于怕了,但依旧硬挺着道:“你敢动我,小心你走不出这个地界。” 郑兰陵看看李少卿和李胤元后笑道:“那我真要试试了。” 待到郑兰陵要动手,李少卿拦住了,道:“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郑兰陵放下拳头,不屑道:“算你好狗运!” 待到郑兰陵三人走远了,躺在地上的一群才互相搀扶着起身,李兰庭气得发抖,一甩袖子,大声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去给爷查查,他们哪来的,住在哪,又要去哪。查不到就不要回来了。”说罢,一个人径直走了。 李兰庭今天的是郁闷大发了,他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只是他还没来得急爆发出来,突然眼前一黑,头上被套了麻袋,而后,他就感受到一阵阵钻心蚀骨的痛。待到重见阳光的时候,他已经面目全非了。屁滚尿流的回到礼郡王府,看大门差点没认出他来。 听了前因后果,李胤广要不是见着李兰庭依然面目全非,定然还要给他一巴掌,这没用的没脑子的东西怎么会像福嫔呢!他的母亲是何等的聪慧,这没用的东西除了一张脸……可好了,如今,连这张脸也没保住,真真是个蠢笨不堪的。 虽然李胤广看不上李兰庭,但也不表示他会姑息揍李兰庭的人。 陌生的面孔,又敢揍李兰庭的,不是没有,只是在平安县据他所知还没有。 看来,这些日子各处都有些松懈呀!是该给他们紧紧皮了!还有那三个人,不妨好好会上一会。正好最近爷觉得日子过的有些淡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