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世界的无限之旅》 第一章 穿越 张奇从床上坐起身来,有些疲惫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接着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惺忪的张奇正要去拿手机,接着浑身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望着周围的家具摆设,不由地叹出了一口长气。 做工精细的雕花硬木大床,黄花梨案桌与花梨木八足圆凳,雕花的窗框,上支下摘的窗户,上面还黏贴着喜庆的手工窗花,樱木衣柜,摆放着文玩的古朴博古架,屋角则摆放着一张描绘着仕女的屏风,后面却是净桶。 张奇将身上盖着的绸被掀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台上安放的紫铜香炉,里面正燃着混合着冰片,苏和,安息等安神香料的熏香,只是冲门外轻唤了一声,两个侍女便手脚麻利地走了进来。 两个清秀的侍女端来了黄铜水盆与毛巾,还有沾上了青盐的猪鬃牙刷,张奇面无表情地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开始洗漱穿衣,尽管昨天就已经经历过同样的一段流程,但张奇还是有些不习惯,前世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张奇可没受过这个待遇。 张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铜镜中的人像很是失真,显得模糊不清,让张奇很是不习惯,铜镜中的少年面色苍白,模样很是俊秀,又带着几分英武之气,比起张奇前世的卖相要好上不少,总算给张奇郁闷的心情增添了几许光亮。 洗漱完毕,张奇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门,穿过平时练武的庭院,来到正屋中的祠堂,按照前例给自己的此世父母上了香,又穿过庭院,经过二进三进之间院落的垂花门与抄手游廊,来到了二进院落中的池塘边上,给池塘中的锦鲤投喂了一点鱼虫,接着来到池塘边上立于高台上的一座小亭子,开始用餐。 此时已经是晚秋初冬时节,不比屋中有着地龙取暖,高台上的亭子四面漏风,还是有些冷的,早有仆役送上了炭火炉子,在桌台上摆上了早点,却是鸡茸粟米粥,金丝馒头,桂花糕与烫三丝,还有一种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乳酸饮料佐餐。 张奇食指大动地吃着这些食物,一边望着四周的景致,这个时节正好是池塘边上的几颗枫树枫叶变红之时,配上四色锦鲤游走的池塘与池塘中堆砌的湖石,很有几分风雅的意味,此身的父亲生前便喜欢在此赏景,还在亭子上题了晚枫亭这个名头,让现在的张奇看了有些无语。 用过早餐,张奇凭栏眺望,这个三进大院中,除了四角的四个防御用的角楼,就属这里的地势最高,有些大院中第三进院落会修建二层甚至更高的楼阁,让自家的女眷居住其中,自家却是人丁单薄,没有修建楼阁,三进院落中除了南面的倒座房外,就是五间正房与东西三间厢房。 在这个位置,张奇甚至可以看到院子外面,外面却是一个小小的坞堡,有着厚实的墙体相连,自家的佃户与仆役正开始一天的活计,忙忙碌碌地在门口处进进出出,不像自己可以悠哉游哉地吃早餐,此时一般人家都是一天两餐的。 良久之后,张奇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发出了一声叹息。 三天之前,张奇车祸之后忽然穿越而来,此身的富家少爷似乎是大病了一场,处于恢复期,这几天自己一直浑浑噩噩,最终让自己占据了这具身体。 从自己头脑中的信息可以得知,这个世界十分广袤,又有着超凡力量的存在,其实张奇对自己能占据这样一具身体是十分满意的,这具身体虽然大病一场,但最近一直调养,没少服用各种参汤补药,身上似乎还有着几分武道修为,拥有的财富与社会地位也是前世自己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 这具肉身的名字也叫张奇,让张奇松了一口气的是,此身的父母已经故去了,除了一个感情很好的妹妹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继承人,自己父母留下的家业是自己的,没有什么争夺家产,私生子夺嫡之类的狗血事情。 让张奇很是在意的是,自己此身父亲是个半商半匪的海商,在县城中算得上是一号人物,甚至在府城也是排得上号的,一次出海碰上了硬点子,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母亲没过一年也郁郁而终,只留下自己与妹妹相依为命。 自己的前身虽然有着几分武道修为,但实际上也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货色,再加上自己父亲一时眼拙给帮派惹上了大麻烦,给帮派剩下的兄弟们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所以帮派中由原先的二当家掌管着,一应出海行商,绑票劫船都是二当家负责,每年给张奇送上一份不薄不厚的分红与不清不楚的账本了事。 之所以还让张奇顶着这个大当家的名头,一方面是帮派是由张奇父亲草创,故去三年帮派之中仍然有着不少人惦记着当年的恩情,二当家也是被张奇父亲提携,才从一名船队账房,变为二当家的。 还有现在帮派中负责遮掩的官面人物,除了县城的官员与府城知府衙门的幕僚之外,就是扶风左军的左武卫营的营正大人,这位大人麾下有着整整一营战兵,五百号龙精虎猛的军汉,朝廷正六品的武职,也是张奇的舅父。 这时,一个面色黝黑的大汉快步走了过来,却是此身父亲之前的亲卫,现在张奇的管家,黑子叔。 “少爷,你派去的人已经到位了,这回一定能把林意清那小子拿捏住,夺了他家仅剩的几亩薄田,让他去县狱中走上一遭!不死也要脱层皮!让他那个破落户不肯退婚,还打着大小姐的主意!也不看看他现在的光景!” 听了这话,张奇的嘴角抽了抽,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一名仆役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大喊着:“不好了少爷!快班的刘头和李头被姓林的那小子杀了!” “怎么回事?那小子不是个软骨头吗?这几年把家业都败光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啊,还有快班的捕快都是好手,还带着衙役帮衬着,怎么会被那个废物杀掉?”黑子叔惊奇地问道。 张奇发出了一声叹息,自己这是成了退婚流小白小说的反派猪脚了? 第二章 大楚 张奇听着黑子叔质问着仆役,心中开始思索着关于那个林意清的记忆,自己穿越而来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需要好好思索一下才能想起来。 这个世界与张奇前世不同,拥有着超凡力量,这片大陆叫做卡拉图大陆,张奇所在的国家叫做大楚,此间人也自称翔龙人,就像张奇前世的自称中华一样,这个大楚与前世的楚国没什么关系,而是一个十分庞大且强大的国家。 除了帝都天京城所在的京畿地区外,大楚拥有三十六郡,安西,安北,安南三大都护府,东北地区的奴儿干都司,原吐蕃地区的吐蕃宣抚司,南洋群岛的南洋宣抚司三大宣抚司,还在数个异位面与异度空间拥有殖民地,在当地殖民屯田,可谓是十分强大。 张奇所在的地区却是帝国东南部的扶风郡,境内有着横亘其中的扶风山,地理位置大概相当于前世的福建,扶风郡拥有五府两州,下辖五十三县,张奇就在金平府下辖的东宁县之中。 这个事件拥有着超凡力量,武者可以锻炼肉身,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读书人可以读书养气,练出一口诛邪破妄的浩然正气,道士可以拿妖捉鬼,吐纳长生,佛门更是流派众多,或修金身武僧,或是舍掉臭皮囊专修神通,还有墨门的机关术,辰州的炼尸术,十万大山中的巫蛊之术都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江湖之上也不乏种种超凡力量,专修狐媚之术的舞姬,千门的百变幻术,就连闻香教,白莲道,红阳教这些被朝廷视为叛逆的邪教也有着独到之处。 大楚之外也是分外精彩,东北地区的萨满巫的诡异巫术,吐蕃苯教徒的血祭神术,漠北草原的摩尼教大光明法,南方天竺的小乘佛法,南方次大陆的无信者术士和火巨灵,东方岛国库扎克拉的阴阳术,还有安西都护府的极西,费伦大陆的魔法。 当今的年号却是乾元三年,取大哉乾元之意,为庆贺朝廷收复失地,金瓯无缺之意。 大楚虽大,但四面强敌不少,南方的天竺号称拥有僧兵三十万,战象八千,高僧大德也是数不胜数,是大楚的劲敌,北方的柔然除了王庭的三万重骑,也是号称有着控弦之士不下三十万的存在,西面的图坎人虽然稍弱,但也不时突破边墙深入安西都护府,已经降伏的东北与吐蕃也不时爆发叛乱。 朝廷为了管理纷乱的边疆地区,在边疆设置了三大都护府与三大宣抚司,采取的是大小相制的节度使制度,三十于年前,前代烈皇帝在佛门支持下,悍然发动了对天竺的战争,战争初期十分顺利,大楚的儒释道三家精锐尽出,攻破天竺那烂陀寺,断绝了小乘佛教的圣地,之后却陷入战争的泥潭,陷入僵局。 这个时候,在某些大能的支持与操作下,岭南节度使反叛,断绝了大军的粮饷与后路,最终让烈皇帝一场惨败,北方的柔然人也趁机南下,吐蕃与东北海西人也纷纷响应。 接着便是朝廷开征南饷,各地流民四起,边疆节度使叛乱,烈皇帝一边打击节度使,一边抗击着外敌,战乱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烈皇帝殡天,六年之前乾元皇帝即位,三年之前总算与天竺达成了协议,退出了天竺地面,各地节度使也上表降伏,朝廷为了庆贺办不到免征粮饷,就改元乾元庆贺一下了事。 “少爷,我去带人把那小子抓回来,炮制一番送官了事!”黑子叔说着用力地摆了一下手,竟然在空气中发出了一声爆响,千金难买一声响,黑子叔显然已经破了命关,是个职业等级超过五级的好手了。 被这声爆响打断了思绪,张奇摆了摆手:“不用,他杀了朝廷的人,自有王法收拾他,咱们不能妄动私刑。” 这个退婚流的猪脚叫做林意清,是之前县城典史的独子,这典史专门掌管县里的县狱与缉盗事宜,与前身父亲是把兄弟,没少帮衬着前身父亲,因此定下了娃娃亲,两年前却因为牵扯了一桩大案,被夺了九品的官身,因为人清正没少得罪人,被人借机报复,最终郁郁而终,自己的娘子也因此哭瞎了眼睛,不小的家业被人巧取豪夺,只剩下几亩薄田。 自己前身却是记恨上了林家,当时自己父亲新丧,母亲重病,自己外祖父有意谋夺自己家业,与自己母亲交好的舅舅在外领军,自己父亲这边也是数代单传,根本没有什么有力人物,处下的关系也有几分人走茶凉之意,这时县城的从九品巡检有了空缺,前身有意拜托林典史,却被拒绝,幸好父亲这边在府城还有着几个好友,加上自己小妹检测出了不弱的道术资质,才保存了家业。 前身却是因此恨上了外祖与林家,做过郡城六品官员的外祖不是自己可以报复的,落魄的林家正好合适,张奇也不可能将小妹嫁给林家,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动下,这两年充当起了陷害林意清的急先锋,林意清也咬死了牙关不肯退婚,一直藏匿着当年的一纸婚书。 婚书是双方父母所立,而且还在月老神庙报备过,自己身为兄长根本无法废除,只能让对方亲自去月老神庙将婚书烧毁才行,前身发了恨,喂饱了快班的捕快,污蔑林意清偷窃财物,准备将他抓入狱中炮制一番,不用动刑,他那瞎了眼的老娘无人照料,他自己也会求饶以求脱身照料老娘。 没想到他直接杀了两位捕快,张奇都没兴趣询问细节了,自己只需再去县中打点一二就行,杀了朝廷气运护卫下的捕快,月老的红契就算作废了,到时候只需要去月老庙中捐献祷告一番,烧上一条陈情,捐上几条门槛,就算了事。 张奇正要吩咐黑子叔准备礼物与拜帖,打算拜访县中的捕头与典史之时,又一名仆役闯了进来。 “少爷,不好了!姓林的那小子和埋伏在他家的捕快对上了!打死了三个捕快,巡检司的四个弓兵,还有县城的六个乡勇,当地的民壮也有多人死伤,带着他老娘不知所踪了!” 张奇听了瞳孔一缩,先前那小子暴起发难,可以说是捕快有所松懈,现在看来县城的捕快集中了力量,弓箭,长矛,捕网肯定都有预备,还是埋伏起来,都被杀伤多人,让他从容带着自己老娘离去,就算是黑子叔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和黑子叔低声商议了一下,黑子叔快步离去,张奇喃喃自语到:“但愿就是个善隐忍的聪明愣头青,不是真猪脚。” 第三章 无限流 三日后,张奇站在三进内院之中,缓缓地打了套拳,在侍女的服侍下用毛巾擦了擦汗水淋淋的脸,两个侍女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家少爷,对少爷的勤奋有些意外。 张奇自己却是苦笑了一声,自己的武道实力十分微弱,也就是个一级战士的水平,在这里也就是个精锐士卒的水平,甚至有些精锐军队还看不上自己的水平。 此方世界不同的力量等级划分,大致都分为了从一级到二十级不等,每一级有着明确的标志,便于超凡者划分自己的实力,黑子叔大概有着七级武道的水平,已经可以在军中担当中下级军官了,在县城中也算得上是个小高手了。 张奇曾问黑子叔,他能否做到林意清逃脱抓捕的情形,当时却是一个捕头带着四个捕快,十个巡检司的弓兵,十个县里的乡勇,二十来个旁边乡村借调的练勇,长矛捕网,短弓投枪一应俱全,甚至破妖人的黑狗血与妇人天葵都准备了,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就算是个积年老匪也得认栽,没想到那厮竟能从容将众人杀退,实在匪夷所思。 黑子叔直言,给他一身朝廷严禁民间收藏的铁甲,配上合适的兵刃,再有一匹快马他有信心冲出去,但不能保证做到林意清这样正面杀退对方,还要带上瞎眼的老娘,这个回答让张奇心中有了几许寒意,林意清当时就凭着一把长剑,没有穿甲就做到了这一点,岂不是比黑子叔还强? 江湖之上剑客不可谓不多,剑客职业修炼到极致也是恐怖至极,历史上一名古越国一名职业等级超过三十级的半神阶剑神,就凭着一身布衣与一柄越剑,正面杀退了三千结成军阵的越国重甲兵!但江湖上的的剑客大都是四五级的武道水平,就算是七八级的好手,对上几十个结成矛阵的乡勇也要饮恨,剑客可是著名的脆皮职业。 张奇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一旁的侍女贴心地给张奇披上了毛皮大衣,省得自家少爷受风着凉,看着冲自己眉目传情的侍女,张奇撇了撇嘴,经过前世媒体轰炸过的张奇,真心看不上这两个勉强清秀的侍女,自家这几个侍女不过是自家这几十户佃户的女儿,不能让张奇动心。 前身的父亲虽然出身不算低,有着大楚最低的士的爵位,听闻自家祖上还是皇族出身,是个郡王,可惜每代祖宗都不是嫡长子,没能承袭爵位,只能降爵另外开户,到了自己爷爷这代只剩下最低的士爵位,除了见官不跪,不服徭役,照样要纳田税,前身父亲因此也没享受过什么富贵生活,因此发迹之后也算不上骄奢淫逸,没有专门采买俊秀丫鬟,只是在佃户子女中选捡。 要说前身的父亲算得上是后世所说的凤凰男了,与出身官宦之家的妻子不顾反对地走到一起,借着妻子家的帮助从无到有创下了偌大的家业,可惜最后还是没落下善终,令人咋舌。 想到这里,张奇又去正屋中的祠堂,给父母牌位上了香才去用早餐,看着眼前的父母牌位,张奇坚定地冲牌位点了点头,自己会承担起此身应当负的责任,从此之后自己就是张奇了,定让张家发扬光大,父母祖宗祭祀不绝。 经过剧烈运动,张奇的饭量增加了不少,一边吃着饭菜,张奇一边心中叹息,自己的天资实在有限,武道按黑子叔所说可能毕生连他的水平都达不到,自己今年已经十九岁,练了八年武道,却只是个一级武道水平,天资可想而知。 自己之前当然想跟着妹妹一同修道,妹妹天资恐怖,今年还不到十六岁,道家修为已经有六级,能施展三阶道术,距离能施展四阶道术的七级道士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在妹妹就已经可以有百亩田地免征田税了,家里千亩田地,最好的部分水田就在妹妹名下,要是能更进一步,还有更多的优免政策,但前身资质实在不堪造就,只能作罢。 现在正在郡城中的道院中修道,之前前身重病,得以恢复的灵药正是妹妹辛苦得来,托人送了回来,可惜前身还是不明不白地让张奇占了身子,张奇很是怕这个妹妹回来,害怕修炼有成的妹妹回来发现自己的兄长魂魄有问题,这种真神显现的世界,夺舍之事肯定有所发生,有着自己明确的一套分辨方法,张奇现在接触不到这些超凡力量,只能硬着头皮祈祷着妹妹不要看出什么。 一声惨叫让张奇猛地看向了门外,张奇对着一名站在角楼上的家丁示意一下,家丁敲响了铜锣,这几日一直没有忙于活计,让张奇供给米粮与工食银的数十个青壮纷纷集中到坞堡的墙上,七八个父亲旧部家丁带了三十个雇来的练勇走出了大门,将一个满脸戾气的青年围困起来,这个青年将门口的守卫尸体丢到一旁,冲着寨墙上的张奇狠狠一笑。 “狗贼张奇受死!”接着便举着一柄长剑杀入了人群。 张奇看着在下面大杀四方的林意清嘴角抽了抽,之前这家伙失心疯一般当街杀死捕快,又杀死了大批抓捕自己的乡勇,弓兵之流,张奇便觉得他一定会前来报复这两年一直打压陷害他的自己,果不其然。 寨墙下的人群很快被林意清杀伤了十来个,四散而逃,张奇凝重地看着林意清灵动的身法与刁钻古怪,专门攻击人体心口与喉咙的古怪剑法。 林意清残忍地冲张奇笑了笑,一个提纵身法,就要跃上寨墙直捣黄龙。 “今日我便要报仇雪恨,狗张奇受死!”林意清的剑附上了茫茫青光,直接对上了张奇。 几个寨墙上的家丁掏出了违禁的轻弩朝林意清激射,林意清不闪不避,一抹金光在他身上闪过,可射穿厚木板的轻弩竟都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掉落在地,林意清分出了几道绿色的剑光,三个持弩的家丁的喉咙便张开了一道婴儿嘴巴大小的伤口,失去了性命,这招消耗似乎不小,林意清剧烈地喘息了几下。 张奇狼狈地借机跳下了寨墙,林意清敏捷地跟了上去,穿着重甲的黑子叔迎了上去,几个佃户与家丁准备在外围放箭,林意清看着能和自己对打的黑子叔还有几个张弓搭箭的家丁佃户,脸色一边,咬着牙默念了一句什么,脸色苍白了几分,剑上的绿芒更胜,一剑斩开了黑子叔身上的百炼铁甲,形成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子叔生死不知地倒飞出去。 张奇五体投地地跪趴在地上:“绕我一命!我把茵茵嫁给你!” 剧烈喘息着的林意清快意地一笑:“前世今生的仇我要一起报,今天就要灭尽你这坞堡满门!等我修炼有成就去找你妹妹!你张家私蓄弩箭与铁甲,我要你张家身败名裂!我——”林意清猛地看向了四周貌似无人的民居,伸出了黑黝黝的鸟铳枪口。 几声剧烈的枪响,林意清身上的金光也没能抵挡住十只鸟铳从四个方位近距离射击,从张奇舅父那里借来的鸟铳手身上贴着昂贵的道家敛息符,让林意清中了招,浑身血肉模糊。 “竟然是只有郡里新军才装备的鸟铳,大意了。”林意清看了看几个想要过来捡便宜的佃户,呲牙咧嘴地一笑,浑身绿光一闪,竟然伤口一下子好了七七八八,不过鬓角已经多了一丝白发,显然消耗不小。 “鸟铳装填需要至少二十息,我这段时间能把他们都杀光了。”说着刚要追赶张奇,脚下却是一个踉跄,低头一看,脚下的土地竟然贴着几张迟缓符,林意清刚要挣脱符咒,又看到前面民居的窗户竟推出了一尊虎蹲炮,一声巨响便浑身破破烂烂地栽倒在地。 几个借来的扶风军兵士上前用长矛穿刺着林意清破破烂烂的身体,林意清浑身颤抖了几下,总算气绝。 张奇松了口气凑了上来,要是对方还不死那自己真是没有办法了,就在这时,林意清没有闭上的眼睛发出了一丝肉眼难见的刺芒,射入了张奇的脑海之中。 林意清的声音在张奇的头脑中狂笑:“你杀了我的肉身又如何!我要夺舍你的肉身!这才是我的底牌!我要——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法夺舍!你这家伙也是夺舍的吗?我有大气运啊,我有大气运重生而来,要让前世陷害我的人好看!还要给娘亲治疗眼睛啊,给父亲平反!怎么会——” 张奇栽倒在地,脑仁生疼地听着林意清越来越低沉的嚎叫,接着一声宏大的声音响起:“壬申甲三八七号试炼者死亡,击杀者准备开启试炼任务。” “竟然是无限流。”张奇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四章 开始 “试炼任务即将开启!请试炼者做好准备!” 机械的声音回响在张奇的脑海中,张奇头疼欲裂地接收着陌生的记忆,一边感觉到了一种恐怖的下坠感,自己却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好像明知道自己在梦魇之中,但就是无法醒过来一样。 过了一会,下坠感消失,张奇再一次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自己躺倒了泥土地之上,张奇却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而是接着有些痛苦地接受着林意清的记忆,陌生的画面在张奇的眼前回闪,复杂的情感萦绕在张奇的心头,感受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情感与执念,张奇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不让自己沉溺其中。 良久之后,张奇的痛苦开始减轻,外界的感官开始重新回归,张奇则是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通过接收林意清的记忆,张奇明白了林意清为何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林意清身怀奇遇,重生而来,又有着无限流这个大杀器,之前也是隐忍了一阵,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了恐怖的实力,即使碰到张奇前身发难,也应该带着老母亲远遁,要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要逃出生天,迟早有报复张奇前身的时候。 在林意清前世,张奇的前身陷害林意清入狱,正当林意清按照张奇的意思服软之时,林意清的老母却在家中忧愁而死,之后张奇看到惹上了这种不死不休的仇怨,便干脆地要县狱借机给林意清报个暴毙,直接用土袋压杀了,林意清前世机缘巧合之下才逃出生天,在江湖上蹉跎了数年,才在临死前的一番奇遇中重生而来。 今世面对张奇的欺压,自负拥有反抗之力的林意清没有隐忍,没想到张奇从舅父那里借来了扶风军的精锐,最终含恨而终,就连夺舍的最后手段也没能成功。 正当张奇很是唏嘘之时,一个轻灵的女声在张奇耳边响起:“那个,你没事吧?” 张奇心中暗自紧张了一下,感到头脑中的不适已经消失,便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幕光幕映射到了张奇的眼中. [试炼者编号:壬申甲三七八] [姓名:张奇] [修为:武道一级] [装备:无] [血脉:蜃龙未激活] [你的外表,服饰经过试炼空间修饰,自动符合当前场景,自动匹配当前场景中人物的语言,可以与场景人物交流,任务结束后消失,向场景人物泄露试炼空间者,给与抹杀!本次试炼为入门试炼,试炼成功者取得正式试炼者资格,失败者抹杀!本次试炼为和平场景,严禁相互争斗,违反者视情节给与处罚。] 意念一动,光幕从眼前消失,张奇看到一个金发的西方人种女子有些谨慎地看着自己,张奇勉强地冲她笑了笑:“没事,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一边说着,张奇一边打量着周围。 [前任壬申甲三七八留下的装备,消耗物品,积分入门试炼无法取用!个人空间无法开启] 张奇的眼中忽然又闪出了这样一行字,让张奇对林意清留下的遗产有些期待了起来。 那个西方的少女有些惶恐,姣好的面容露出了几分惊惶:“不知道,我正在做晚上的祷告,一道强光闪过,我就来到了这里,我可是在深水城的提尔大教堂中啊,怎么会被传送术传送,而且这里是白天,传送距离是有多远啊?我身上的魔法物品也不见了,那个试炼是什么意思啊?” 张奇看了看貌似没有保留的金发少女,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他几人,另外几个人都隐隐戒备着对方,谨慎地拉开了相互间的距离。 一个青衫公子冲张奇盈盈行了一礼:“在下渤海郡苍鹭书院曹子修,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又看了一下张奇身上的青衫,接着问道:“敢问兄台可曾进学。” 看着对方的青衫佩剑,还有身上的玉佩香囊,还有那副面白如玉的面庞,张奇知道这是一个儒门的练气士,从他没有透露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来看,也是个谨慎的人。 与这位公子相对的一个东方短打扮大汉则是唾骂了一声:“咱老子刚教训了一帮子不长眼的外来客商,正跟着兄弟们吃酒,一道光就来到了这里,是咱老子喝多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消遣咱老子!咱老子可是州城打行出身!” 一边敷衍着那个儒门公子,张奇一边看着短打扮大汉在那里嚷嚷,就是不知道他是真性情如此,还是故意藏拙的。 还有两个人被其他几个人隐隐排斥,一个是个西方瘦弱青年,面色十分苍白,黑色的长袍上带着几分尸臭,那个出身提尔教堂的少女更是充满威胁着看着这个青年,另一人则是一个大汉,在鼻子上穿了鼻环,胡子只是在嘴唇上留了几根,头上却是将头发剃光,只在正中间留了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发辫,十分可笑,明显是来自大楚奴儿干都司的异族。 “那么,大家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还有这个所谓的试炼任务了?还有这个怪异的结界?”金发少女一边瞪着那个黑袍青年,一边总结到。 张奇看着把众人保护起来的半透明保护罩,还有停止在半空的飞鸟,还有远处村庄停滞在半空的炊烟,嘴角抽了抽,决定加快大家的认知进度。 “我来自大楚扶风郡,大家呢?” 金发少女脸色白了白:“大楚?是卡拉图吗?我来自费伦西方的深水城。” 儒门青年则是坦言自己之前正在大楚中部游学,短打扮的打行汉子又是唾骂了一声,却是来自大楚北方的一个小县城,自言曾经在州城厮混过。 黑袍青年与异族汉子则是脸色苍白地没有说话,大家明显来自各地,是哪个大能能在一瞬间让各人来到这里,还有外面诡异的时间停止状况。 “我倒是觉得大家要重视这个抹杀。”张奇劝诱到,让大家心中都是一沉。 儒门公子呵呵一笑,冲大家拱了拱手:“在下不才,愿为攒画。” 张奇看着这个开始争抢领导权的家伙心中暗自发笑,刚要说话,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 [本次入门试炼开始!主线任务为调查笛露村的不死生物事件!] 第五章 村子 [主线任务发布!调查笛露村的不死生物事件!任务完成奖励三百善功!任务时间为七日,七日未能完成任务者抹杀!] 宏大的声音回响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半透明的护罩消失,远处村庄的炊烟与飞鸟开始运动,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金发的西方少女率先开了口: “无论是谁把咱们从世界上各个角落上聚集到这里,某个神灵也好,魔鬼大公或是恶魔王子也罢,他的力量明显要远远超出咱们,所以咱们现在还是按照他的意思调查这个所谓的不死生物事件比较好,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艾露莎,是一名信奉公正之神提尔的一级牧师,如果是弱小的不死生物我就可以对付。” 张奇听了之后暗自对这个少女点了点头,作为一个中世纪社会水平下的原住民,这个少女可以迅速地接受无限流的设定,并且审时度势地冷静下来分析,看上去会是合格的队友。 儒门青年也是点了点头,暗自瞥了张奇一眼,接着艾露莎的话说道:“在下曹子修,有着秀才的功名,算得上是二级的儒门练气士,一般的邪祟之物是没法近身的,也有着几分手段。” 短打扮的打行汉子则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地说道:“咱老子叫楚松,没去县里武馆测试过,不过等闲三五个汉子收拾起来是不在话下的。”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了黑袍青年与异族汉子,黑袍青年哆嗦了一下,坦言自己叫休斯,是个死灵法师学徒,异族汉子则是叫蛮骨奴,是个海西女真部落中的猎手,张奇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说自己有着几手粗浅的功夫在身。 几个人稍微了解了一下对方,就开始暗自戒备着对方向远处的村子走去。 张奇走在路上不时地偷偷打量着这几个队友,貌似大家的水平实力都差不多,艾露莎貌似身上原本有着昂贵的魔法物品,但没能传送过来,曹子修身上带着玉带与玉佩,手上还带着偌大的玉扳指,虽然看上去卖相不错,但以张奇的记忆来看,这些配饰只是粗浅的一般财物,并不是昂贵的道术物品,托自己那个便宜妹妹的福,张奇前身见过不少道术物品与符箓,家中还收藏了不少。 暗自摸了摸自己胸口的暗袋,张奇藏在其中的几张道术符箓都不见了,只有腰间藏着一些散碎银子还在,看上去道术物品与符箓这种能直接增强实力的物品没法直接带入空间之中。 这几个队友都声称是自己是忽然遇到一阵强光就被传送到了这里,不像自己那样杀死试炼者夺取了资格而来,就是不知道是果真如此,还是众人有意撒谎了。 尽管只有六人,但大家还是隐隐地分成了三个阵营相互戒备着,曹子修与张奇简单攀谈了几句,曹子修其实是出身一个大家族的旁系,并不是他一直想维系的那种贵公子的形象,与张奇简单攀谈了几句,尽管张奇的祖上已经没落,但毕竟是郡王之后,让同样出身旁系的曹子修有着几分同类的感觉,因此两人隐隐有着盟友的感觉。 楚松在街面上混了多年,知道自己这种出身入不得曹子修与张奇的眼,贸然攀附上去,搞不好就被人当成了炮灰,楚松是个乖觉的人,既然任务是调查不死生物,那除了东方的道术职业之外,就是西方的牧师最专业了,而且艾露莎还是队伍中唯一的施法者,更重要的是她信奉的貌似是个善神,行事不会毫无底线,因此就厚着脸皮凑了上去,艾露莎也默认了这一点。 被大家隐隐排斥的休斯和蛮骨奴则是无可奈何地凑到了一起,但两人也有些不合拍,休斯觉得对方是个和北地的野蛮人没有区别的蛮族,隐隐有些瞧不起对方,蛮骨奴则是知道了休斯是个死灵法师,对他的身份感到十分厌恶,认为对方是打扰死者安宁的罪犯。 一行人各怀鬼胎地缓缓来到了村子的入口处。 脚下的道路从泥土路变成了参杂了碎石的小路,周围的田地种植着玉米,燕麦,还有各种豆类,远处还有一座高高的风车磨坊,巨大的风车在有气无力地转动着,村子的外围则是一道低矮的土墙,土墙外围还种植着荆棘,村子入口处摆放着削尖的拒马,几个民兵在拒马之前值守。 从周围茂盛的农作物,还有村子中大部分木制与石制的房屋来看,村子中很是富裕,几个民兵也是一副营养充足,孔武有力的样子。 在入口处大家便低声商量了一下自己的来历,从人种上来看,这个村子的民兵都是深眉高目的西方人种,队伍中大部分却是东方人,尽管外貌应该已经被试炼空间调整过,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由更熟悉西方风土人情的艾露莎负责交涉。 几个民兵纷纷露出了一副很是紧张的样子,张弓搭箭地冲几个人瞄准,艾露莎谨慎地上前几步开始交涉,张奇则是观察着村子中的防御,从低矮的土墙,民兵们崭新的长矛弓箭以及蹩脚的表现来看,这个村子之前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威胁,但从民兵们紧张的神情和对待陌生人的态度来看,村中应该有了新的威胁,应该就是主线任务的不死生物事件了。 艾露莎独自上前与民兵简单交涉了几句,一个民兵飞快地跑了回去,去找村长,艾露莎则是有些茫然地退了回来,犹豫了一下对大家说道:“这里好像不是费伦,就连公正之神也没人听过,这里的国家叫埃塔国,这里是一个男爵领的一部分,咱们好像来到了异位面,但就是异位面也不应该没有听说过提尔的圣名啊!” 张奇打断了艾露莎的茫然:“多元宇宙如此广阔,就算有人没听说过你信奉的神灵也没什么奇怪的,你打听到了不死生物事件了吗?” 艾露莎摇了摇头:“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听到咱们是一群冒险者也是这样,只是回去去叫村长,我觉得有些古怪。” 第六章 不安 稍微等待了一下,一个胡子拉茶的老人便在民兵的带领下快步走了过来,村长的背有些驼,配上布满皱纹的一张老脸,让整个人显得十分苍老,不过村长的身体倒是颇为硬朗,走起路来并不比年轻的民兵要慢,甚至屡屡走到了民兵的前面。 看到张奇几人,村长浑浊的眼睛迸发出了一丝精光,很是热情地说道:“这几位就是路过的冒险者吗?欢迎欢迎!村子虽然不算富裕,但一张干净的床铺还有一顿热食还是有的,快进来吧!” 张奇很是无语地看了看村口处如临大敌的民兵们,他们的姿态可不象是好客的样子,这样轻易地就将自己几人放入了村子,明显是有问题的。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迫于任务的压力跟着村长进入了村子,几个手握长矛的民兵则是跟在身后“护送”着张奇几人。 艾露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些蹩脚地冲村长问着话,村长则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艾露莎的话题,转过来询问张奇几人的来历,楚松则是紧跟着艾露莎的身后,摆出一副护卫的样子,张奇和曹子修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被排挤的休斯与蛮骨奴则是走在最后面。 几个人之前商定扮成一队路过的冒险者进入村子寻求补给,接着打探村子中的情况,借机调查村子中的异常情况,完成试炼空间的任务。 张奇随着队伍在村子中行走着,不时暗自打量着村子中的建筑,村子中除了少量的泥制与茅草建筑的陋屋外,大多数都是石头与木料混合搭建的房屋,屋顶上也覆盖着结实的瓦片,而不是简陋的茅草,村中的家禽与牲畜也很是不少,村子中除了一架风车磨坊还有一座简单的铁匠铺之外,没发现什么手工作坊的存在,这个村子应该就是一个较为富裕的农业村子。 一行人跟着村长来到了村长的家中,路上张奇发现了一座很是罕见的全石制建筑坐落在村子的正中央,经过询问才知道是村子中的神庙,张奇打量着这个很是古朴的二层建筑,用探寻的目光看向艾露莎,村长则是打断了两人的目光交流,招呼着众人赶紧往前走。 村长的家是一座石头与木料混合搭建的二层房屋,房屋一旁还有一个空闲的牲畜栏,房屋的正前方栽种着一颗有些枯萎的苹果树,几颗干扁的苹果病怏怏地挂在上面,随风摇动,让这个整洁的院子增添了几分萧条。 老村长推开了有些沉重的木门,带着众人进入了房间之中,正对着房门就是一张宽大的餐桌,可以让队伍中所有人用餐,餐桌左面是一个已经熄灭的壁炉,壁炉上摆放着很稀罕的黄铜烛台与某种用鸟类羽毛做成的小饰品。 村长走进了右手边的厨房,几个民兵则没有跟进房屋,而是回到了村中,让张奇几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村长的老婆,一个很是和蔼的老女人出来招呼大家坐下,很是费力地搬出了一坛子酸杏酒,用几个缺了口的粘土酒杯给众人倒酒,张奇几人慌忙起身让老女人倒酒,倒完酒后,老女人又不知从哪里端出了一盘子不太新鲜的船型蛋糕,还有一盘子李子,笑眯眯地让大家先垫垫肚子。 张奇端起了酒杯,打量着杯中浑浊的酸杏酒,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抿了一口,一股酸辣的感觉在张奇的口中弥漫,还夹杂着一丝微微的麻痹感,算是敷衍了一下老女人期待的目光,接着老女人走进了厨房和村长一起忙碌起来,几个人开始低声攀谈。 “怎么样?能使用神术吗?”张奇很是焦急地冲艾露莎问到。 艾露莎轻轻地点了点头:“公正之神并没有抛弃我,我仍然可以感受到他。” 几个人听了都是松了一口气,之前看到村子中的神庙,几个人还担心神庙会在这里形成某种禁绝效果,让其他神灵的牧师与他们的神灵隔绝开,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曹子修警惕地瞥了一眼厨房,屋子中的采光很是不好,他俊秀的脸显得有些阴沉,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咱们现在还是需要获取情报,这个村子,这片地区,这个国家,还有那个什么男爵,甚至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体系,这个村子中有没有什么好手。” “这一路上走过来,村民的样子都有些惶恐,村子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过村长的样子也很奇怪,咱们几个可不象是冒险者的样子,就这样轻易地把咱们放进了村子?”楚松很是奇怪地说道。 在大楚,自五百年前开国以来就一直严格执行路引制度,普通的民众被束缚在土地上承担赋税徭役,近年来地方不靖,流民与盗匪四起,村寨纷纷结寨自保,等闲不会让陌生人进入村子,而且张奇等人声称是冒险者,连随身的武器与护甲都没有,更说不出来历与四周的风土人情,显得十分可疑,所以楚松感到有些奇怪。 一直没有开口的休斯也用一种沙哑的嗓音说道:“我觉得咱们要尽快搞到一些武器与护甲,我是无所谓,但你们大多数人都需要装备。”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几个人除了休斯之外,都有几分武艺傍身,但传送过来身上不是穿着青衫就是长袍,手上一件趁手的兵器也没有,要是这种样子出现在大楚,形迹又十分可疑,怕是要被当地村寨当成肥羊宰了,之后还要送到官府请赏。 张奇这个时候也开了口:“我倒觉得咱们应该首先寻找一些同盟势力,比如本地的牧师之类的,甚至看看能不能让本地的牧师向更上一级的教会求援。” 看到大家都看向了自己,张奇说道:“大家注意到任务的表述了吗?是调查不死生物,不是消灭不死生物,有一种可能任务是递进的,先要调查不死生物事件,接下来才是消灭不死生物——” 艾露莎面色有些难看地打断张奇说道:“还可能这里的不死生物根本不是咱们能对付的,调查已经是咱们的极限了。” 几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村长这个时候端着一些食物走了过来,艾露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套话。 第七章 分歧 食物还算是丰盛,新鲜烤制的小麦面包,灰色硬皮的圆形奶酪,卷心菜与洋葱制成的沙拉,烤得有些老的腌肉,几个人心中有事,都是浅尝辄止,艾露莎英气十足的眉毛一扬,就开始向老村长套话。 “村长大人,我和我的同伴在冒险的路上遭遇了可怕的怪物,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但身上的装备都已经损耗一空,手里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您这里有可以出售的装备吗?或者有什么冒险任务可以委托给我们吗?一般的任务我们还是很有信心完成的。” 村长有些玩味地看着隐隐分成三个阵营的众人,艾露莎看着自己这方隐隐分成三个阵营的众人眉头一皱,感觉人老成精的村长怕是已经看出了什么。 村长浑浊的老眼露出了一丝精芒,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句,接着慢吞吞地说道:“冒险任务?我们这个小村子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我们这里连地精都很少有,至于武器装备,我们的民兵只有短弓和长矛,皮甲都没几副,你们可以去妮卡祭司的神庙去看看,兴许会有些什么。” 张奇若有所思地看着艾露莎与村长进行对话,感到十分奇怪,从村子中临时临时进行警备来看,明显是发生了什么,很可能就是任务中的不死生物事件,村长对他们这几个可疑的冒险者十分热情,也间接证明了村长别有所求,但现在自己这方主动提出接受冒险任务,村长却支支吾吾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与曹子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感觉有些异样,那边艾露莎正在不管不顾地询问着神庙与那个妮卡祭司,还有村子中其他的情报。 一开始村长还是笑眯眯地回答,但艾露莎提问的方式虽然经过伪装,试图不经意地获取更多的情报,但自小生活在提尔神殿的艾露莎做起这种事情十分生硬,就连一旁一直搭不上话的蛮骨奴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村长的神情则是越发古怪,艾露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张奇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艾露莎,感觉让她充当队伍的交涉人员有些失误,其实队伍中最合适的人选是常年混迹在街面上的楚松,但他毕竟不是西方人,可能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端倪,让人生疑,而队伍中另一个西方人,死灵法师学徒休斯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生冷样子,因此只能让形象姣好的艾露莎充当交涉人员,但没想到她露出的破绽更大。 虽然过程不太尽如人意,但张奇等人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大体搞清楚了现在的处境,这个所谓的埃塔国只是一个叫做东域的地区中一个不起眼的王国,这个村子位于王国腹地的维特男爵领地,男爵的城堡就在村子东方数十里处,男爵领的首府红叶镇就在那里,维特男爵手下有着三位拥有超凡力量的骑士,在村长的描述中,实力大概能比得上五级战士。 笛露村中的神殿,供奉的是所谓的家神,维特男爵的封君是风暴伯爵,因此领地供奉的家神就是风暴伯爵的家神,村子中的神庙历史十分悠久,规模也是附近七个村子中最大的,由维特男爵的小女儿,妮卡主持。 众人的脚程很快,在老村长的带领下,没过多一会儿就来到了古朴的神庙附近,一名面容姣好的金发少女十分恬静地站在神庙的门口,午后的阳光将她白皙的脸庞渲染成了金色,洁白的长袍随风飘逸,不时衬托出少女曼妙的身条,女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让众人原本急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老村长嘟囔了一句:“这就是妮卡小姐,男爵大人的千金。” 少女颇为矜持地冲众人点了点头,用一种性感的沙哑嗓音说道:“旅人们,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艾露莎刚要硬着头皮上前,受不了他拙略表现的曹子修走上前去,谈吐十分得体地说明了众人是一群冒险者,现在需要趁手的武器装备,并且隐晦了提了一下众人有几分神异的手段,在这种乡下算得上是一批好手,就差直接问起村子中有没有不死生物作祟了。 金发少女沉吟了一下,将众人请入了神庙之中,在形象为一个中年战士的神像前祈祷了一下,便重新转身面对众人:“现在倒是有个任务可以交给你们,不仅会给你们武器装备,还会给你们合理的报酬。” 少女开始描述起村子中的墓园,直言墓园中最近有怪异的响动,还有墓穴被翻动的痕迹,众人悄悄对视了一眼,艾露莎立刻喜形于色地答应了下来,金发少女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随从打开了神庙的库房,让众人挑选装备。 尽管神庙的条件在附近已经算是十分优越,但也不太可能有太好的货色,艾露莎穿上了唯一的一件链甲,其他几人只有新旧不一的皮甲,曹子修修习过君子六艺,勉强可以开弓,因此拿上了一壶箭与一张猎弓,张奇跟着其他几人胡乱地拿了一把劣质的弯刀,还有一面厚实的木盾。 挑选完装备,众人开始养精蓄锐,张奇却在这时提出了异议。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拿着装备逃跑吗?不打算完成这个任务了吗?”艾露莎强忍着怒气低声答道。 “咱们根本没有获取到足够的情报,这个村子的情况太怪了!村民根本就不敢接触咱们!咱们听到的一切都是村长还有这个妮卡说的,这个墓园也是,居然让咱们在晚上再去调查,而且村子中的民兵之前为什么没有调查过?咱们还是应该去其他地方调查一下!”张奇急速地回答。 艾露莎有些拿不定主意,楚松也是一副沉思的样子,曹子修则是提醒到:“咱们只有七天的时间。” “即使这样我也反对立刻就去墓园调查,我坚持去附近村子或是男爵的镇子打听一下,骑马的话一天一夜就能打听完回到这里。”张奇坚定地说。 众人正在商议之时,休斯与蛮骨奴则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众人所在的房间,不顾艾露莎的叫嚷,走出了神庙。 在神庙门口,蛮骨奴与休斯忌惮地看了对方一眼,休斯点了点头,蛮骨奴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蜈蚣,直接生吞了下去,嘴角渗出彩色的蜈蚣体液,念念有词地念着什么,眼睛也散发出渗人的绿芒,一只隐约的巨大蜈蚣环绕在蛮骨奴身旁,挑衅地看了看休斯,便带头快速地冲黄昏时的墓园走去。 追出去的几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曹子修深吸了口气:“萨满巫!他根本不是什么猎手!” 同一时间,快到了晚饭时间,村长家却没有做饭的动静,两位老人相对无言地坐在一起,老妇人悠悠地说了一句:“真是作孽啊。” 村长则是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墙壁,有些失神。 第八章 分队 萨满巫便是大楚辽东地区海西人的施法职业,以部落为单位聚居的海西人还保持着较为原始的****习俗,萨满巫在部落中拥有着仅此于部落头人的超然地位,主要原因便是萨满巫崇拜着自然灵与祖神,拥有着诡异强大的力量,是部落能在险恶的自然环境下生存的重要保证。 曹子修看着逐渐远去的蛮骨奴与休斯,面目有些阴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由地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其他几人。 艾露莎眉毛一扬,有些急躁地说道:“看样子是个类似兽人萨满的施法者,他是我们的队友啊,有什么可怕的,咱们还是赶紧追上去吧!”说着就要跟上去。 一直以艾露莎跟班自居的楚松却有些犹豫,尽管这个所谓的试炼空间明言队友无法互相伤害,但萨满巫的大名在整个大楚都是出名的,对于海西人来说,萨满巫是和蔼的长者与勇猛的保护者,对辽东的楚人来说却是噩梦般的存在,在烈皇帝的时代,反叛的海西人在辽东不知沾满了多少楚人的血,萨满巫更是以血腥地献祭楚人著称。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奇,张奇咬了咬牙说道:“还是先跟上去吧,分散只能让咱们的力量变弱。” 艾露莎点了点头,率先跟了上去,楚松紧随其后,曹子修与张奇跟在后面,张奇却暗暗拉了曹子修一把,曹子修诧异地看了张奇一眼,心照不宣地降低了速度,让艾露莎与楚松离自己越来越远。 “疑点太多了,情报也一点没有,就这样去调查那个墓园我感觉是送死!”看到逐渐拉开了距离,张奇低声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让艾露莎他们跟上去?咱们现在应该团结在一起,不能各行其是!”曹子修快速地回答到。 摇了摇头,张奇说道:“艾露莎已经拿定主意跟上去了,不论我说什么也没用了,那个蛮骨奴还有休斯也不是合格的队友,根本就没法和他们团结在一起,不如将他们看作是一种自然条件,海上的水手没法操纵风,却可以利用风让船只更快,走得更远。” 曹子修迟疑了一下,犹豫地说:“你的计划是现在抛开他们,去其他地方调查这个村子的情报?” 张奇点了点头,心中希望曹子修能和自己一起去,对于自己的实力,张奇有着清醒的认识,身上收藏的那几张道术符箓没能带过来,自己就是个会几下乡下把式的粗浅汉子,身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装备,不说所谓的调查不死生物事件,就是这个村子中的民兵想要对付自己,恐怕也并不费力。 所以张奇对这个任务表现地十分谨慎,前世看过不少无限流小说的张奇认为,想要完成无限流的任务,最重要的并不是强大的武力,而是获取情报的能力,善于借势的能力,对于队伍的力量,张奇有着清醒的认识,都是职业等级一二级的人物,遇上一只较为强大的不死生物就会立刻扑街。 而村子的神庙,还有男爵手下的骑士都是可以借势的对象,甚至男爵之上还有他的封君风暴伯爵,风暴伯爵之上有王国,尽管有着时间限制,来不及布置谋划,但张奇认为借助男爵手下骑士还是做得到的,最起码要查清楚这个村子的情报,才能确定下一步的计划,哪知道自己的队友如此急躁,根本不听张奇的建议。 儒门练气士也有着几分以浩然正气驱邪,退治鬼神的神通,尽管曹子修实力并不算强,但也比没有强,张奇希望能将曹子修带走,两人合力也好有个照应与回旋的空间。 沉吟了一下,曹子休点了点头,和张奇艺一同悄悄远离了艾露莎两人,打算离开村子。 蛮骨奴快速地向墓地方向移动,不时还要停下来照顾休斯的速度。 萨满巫的力量体系不尽相同,有祭拜日月山川获取力量,有崇拜自然灵,驱使山精野怪战斗的,更有崇拜祖先获取先祖祝福的。 驱邪纳吉,喊魂,占卜吉凶,求雨,诅咒敌人,跳神祈求治愈疾病,萨满巫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少。 蛮骨奴传承的体系却是崇拜死亡的力量,在成为萨满之前,先要拥抱死亡,让负能量充斥在自己的身体之中,以自己身体与寿命的损耗为代价,换取强大的力量。 蛮骨奴虽然实力并不算强,但传承的体系却让他可以如同不死生物一样,不会被其他智力低下的不死生物攻击,同时蛮骨奴还有不少对付低级不死生物的窍门,蛮骨奴自信自己能完美地完成任务。 刚刚蛮骨奴还吃下了自己师傅给自己种下的一条伴生虫,这条伴生虫被试炼空间认定为蛮骨奴的一部分,虽然吃下之后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但几天之内蛮骨奴的力量与速度都能大幅度地提升。 之所以如此积极,还是因为蛮骨奴认为这个所谓的试炼任务应当与部落中狩猎是差不太多的,狩猎的主力会得到猎物最肥美的地方,跟在后面不干活的猎手,只能分到猎物的边角料而已。 先前还在藏拙的蛮骨奴在得到调查墓地任务之后,立刻就笼络了与自己出身差不多的休斯,准备好好地在任务中赚上一笔。 村子中的墓园在村子外围的西南角,面积很是不小,村子中有数百名居民,多年聚居之下,埋葬在这里的亡者恐怕有数千人,密密麻麻的墓碑与地穴占满了这片不大的墓园。 趁着太阳还没落下,蛮骨奴与休斯小心翼翼地在墓园中探寻着,寻找着可疑的地方。 艾露莎面色难看地看了看身边只剩下楚松一人,暗自唾骂了一声,便带着楚松加入了蛮骨奴二人。 蛮骨奴有些不乐意两人的加入,但墓园的面积不小,只靠他和休斯难以短时间内搜索完全,因此只能默认了两人的加入。 与众人想象中的苦战不同,几个人在墓园中搜寻了一整夜,只发现了两具动作僵硬的僵尸,轻松除掉后,便再也没有发现。 天还没亮,艾露莎便一边讥讽着软弱的张奇二人,一边带着大家回到了神社。 楚松心中一直暗骂着张奇二人,一边睡眼惺忪地倒在床铺上,没等睡着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有些烦躁地来到大厅试图找些吃食,楚松看到妮卡小姐在吃力地搬运一个大木桶,赶忙上去帮忙。 楚松闻到了浓烈的醋味,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在大厅放这样一桶醋,妮卡小姐则明媚地笑了一下,指挥着楚松将木桶搬去了自己的房间。 第九章 打探 天空刚刚放亮,一辆牛车缓缓地行进在土路之上,张奇与曹子修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对抗着四周带着几分寒意的雾气。 两人打定主意去男爵领的首府——红叶镇去探查一番,为了不耽误宝贵的时间,只能昼夜兼程,轮流休息,可是在颠簸的牛车上哪能好好休息,两人都有些疲惫,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张奇赶着牛车,用余光打量着正在打坐吐息的曹子修,心中一凛,之前两人在村子中偷了一些衣物,食物与少量当地钱币,但更贵重的坐骑与交通工具却没法搞到手,毕竟艾露莎等人还留在村子中,村子中又没有别的外人,失窃财物只能是离去的张奇二人所为,别的东西好说,村中丢失贵重的交通工具,会让艾露莎等人在村中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 张奇二人只得先步行离开村子,在周围寻找交通工具,两人很幸运地发现了一辆运输柴薪的牛车,与车主人交涉了一番,车主人却不愿前往红叶镇,张奇还试图说服对方,曹子修却直接出手将对方击杀,夺了对方的牛车,将满车的柴薪丢弃,两人轻装赶车前往红叶镇。 “我还是没能转变前世的思维,要是完不成任务自己也就没有未来了,在这个世界我们只会停留七天,行事可以无所顾忌,万事应该以完成任务,保证自己的生存为第一,阻碍了自己的人,即使是无意的,也要以最快速的方法排除掉。”张奇心中警醒着自己。 牛车行进了一夜,行进的距离并不算短,很快就到达了两人的目的地,维特男爵领的首府——红叶镇。 曹子修本来要让张奇将牛车继续赶入红叶镇,张奇却摇了摇头:“咱们这样进去太显眼了,赶着一辆空车进入镇子,这种事情寻常的村民根本干不出来,冒险者也没有自己赶车的,咱们肯定会受到卫兵的盘问,这个时候不要节外生枝。” “那咱们在镇子外面把车卖掉?”曹子修建议到。 张奇苦笑了一下:“你看镇子外走动的那些人,寻常村民哪里随身带着能买下一辆牛车的钱!那几个商人倒是有钱,但咱们在镇子外面卖牛车,摆明了告诉人家这牛车来路不正,人家可能乐意捡个便宜,也可能报告卫兵,把咱们当盗匪拿下,咱们还是别冒险了。” “那不行咱们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另一个人去镇子中打探吧,回程还要用它呢。”曹子修很是不舍的说道。 这样一辆牛车,在大楚怕不是要二十多两银子,出身大族旁支,曹子修平时要购置昂贵的书籍,还要服食各种药膳练气,家境虽然殷实,但日子仍然过得紧巴巴的,因此在任务世界中,也下意识地不愿放弃这辆牛车。 “说什么傻话!咱们现在得呆在一起相互照应!没有牛车就再换辆交通工具,进不去小镇,这黄牛补充不了草料食水,本来也得放弃!”张奇低声呵斥到。 曹子修打了个激灵,也是反应了过来,两人合力赶着牛车避过了周围向红叶镇赶去的村民与商人,将牛车隐藏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便抛弃了牛车与那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两人裹紧斗篷,戴上兜帽,结伴向镇子的入口走去。 红叶镇的规模不大,恐怕还比不上张奇前世的一个村子,四周用木墙围挡,大门处还有两座简单的箭塔,也没有壕沟与护城河,几个卫兵懒洋洋地缩在包铁大门的一角,不时打量着排队进入镇子的民众,两个穿着亚麻衣服的税吏不时呵斥着民众与小商人,抽检着民众的行礼与货物。 张奇两人观望了一下,有些拿不准镇子能不能带入武器,几个商人护卫倒是带着武器进去了,但看样子显然是与税吏与卫兵十分熟识的样子,不知两人的弯刀猎弓会不会带来麻烦。 张奇在门口附近的人群中打量了一下,凑到了一名拎着几件毛皮,背着猎弓的中年猎户面前,套着近乎:“这位老哥怎么称呼?” 猎户很是警惕地看着凑上来的二人,下意识地遮挡住了自己的钱袋,张奇赶忙摆着手,笑着说:“老哥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哥俩是来自北方的冒险者,想要进镇子中碰碰运气,接个什么任务讨生活,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没有。”说着掏出了一枚偷来的银币塞入了猎户手中。 猎户眼中透过一丝贪婪,赶忙接过了银币,斜着眼睛打量着张奇二人:“冒险者?不好好在家呆着,非要当什么冒险者?你们这样的小孩我见得多了,总是不切实际地以为自己能成为吟游诗人故事中的英雄,老是幻想着巨龙啊,公主什么的,到头来还不是整天靠杀地精,拿地精耳朵换几个铜子过活?” 曹子修眼中透过一丝不悦,张奇暗自拉住了他,继续听猎户说道:“也没什么门道,武器可以带进去,不过要登记,要收登记费,还要打上“和平结”,所需的绳索也得从卫兵那里买,外来人进镇子还要收入城费,带来的物品也得让税吏检查,征税,镇子里没什么任务,想碰运气去酒馆看看吧。” 张奇点了点头,不经意地说道:“这一块挺太平的啊,我们哥俩走了好几个村子,都没有接到什么任务。” “是啊,我们的领主维特男爵大人治理领地有方,我们这里从来没什么流民,就连地精都没几只,你们想在这赚钱可就难了。”猎户得意地说道。 “我们之前路过那个笛露村,好像那里不太天平啊。”曹子修插嘴到。 猎户脸色一变,有些惊恐地看着张奇二人,张奇见状又给猎户塞进几枚银币,猎户咬了咬牙,低声说道:“你们是不是来调查那个村子的,男爵大人已经下了封口令了,想知道更多就去酒馆找老乔治吧。”接着就快步离去了。 张奇二人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凝重地向镇子走去。 第十章 调查 酒馆是很多冒险故事开始的地方,在吟游诗人的歌谣中,英雄们总是在酒馆中相聚,接受任务,打败邪恶的巨龙,救回被囚禁的公主,占据巨龙的宝藏,最终抱得美人归。张奇跟在曹子休身后,走进了镇子中唯一的酒馆,曹子休还在心疼刚才在镇子门口被守卫勒索的几个银币,张奇一边敷衍着,一边打量着这个破烂的小酒馆。 与张奇想象中干净舒适的环境,端着美味食物的漂亮女招待不同,酒馆的情况让张奇很是失望。 酒馆中并没有准备冒险的英雄,只有一群手里有几个闲钱的农夫和小商贩,让张奇很是期待的女招待,也只是两个腰围堪比水桶的中年大妈。 酒馆**应的酒菜,张奇留意了一下,也只是一些水果和蔬菜,肉食只有不多的羊肉和猪肉,酒也是一些浑浊的果酒与酸啤酒。 张奇与曹子休对视了一眼,看向了酒馆柜台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干瘦老人,两人坐在柜台一边,老人慢条斯理地招待着两人。 张奇与曹子休对老人推荐的炸猪油敬谢不敏,这种经过油炸的猪油是酒馆中顾客眼中的珍馐,在大楚,底层的劳动者也把猪油拌饭之类的东西当做无上美味,但张奇与曹子休显然没法接受这种享受。 酒馆的生意貌似还不错,一大早就有几桌客人,客人多是本地的富农或是商贩,一个贩鸡的小贩还带了鸡笼子进来,周围的客人纷纷抱怨着吵闹的鸡叫声与难闻的鸡粪味,小贩则不管不顾地喝着酸啤酒。 张奇有心偷听一下周围客人的对话,可嘈杂的声音让张奇的努力很是费劲,费尽力气张奇才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但只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张奇很是失望。 “我们找老乔治。”勉强点了两杯酸啤酒,还有一碟子干奶酪,张奇向老人问道。 酒馆中原本有些嘈杂,听到这话整个酒馆安静了一下,一个顾客小声嘟囔了一声:“又要开始了。” 老人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就是老乔治,我没有见过你们,你们是来嘲笑我的吗?” 张奇与曹子休面面相觑,曹子休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们是两名冒险者,不久前在笛露村留宿过,感觉那个村子有些怪异,所以来打听一下。” 周围的人群有些骚动,老乔治则是缓缓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讲述起来。 老乔治有个聪慧的女儿,叫做玛丽卡,年纪轻轻就是个法师学徒了,她和男爵的女儿妮卡,还有本地几个天资聪慧,前途远大的年轻人,组成了一个叫做“小剑”的冒险小队。 男爵领很是太平,本地并没有几个冒险者,能接到的任务也都是些寻找走失的猫,顶多对付一些狗头人和地精,寻常的农民就能做到。 “小剑”并不满足在男爵领冒险,他们的足迹遍布了整个河谷地区,与凶残的强盗和疯狂的邪教徒都有过交手,尽管算不上什么高手,但“小剑”在这个地区已经算是好手了。 在一年前,男爵领忽然发生了几起孩童失踪的案件,本来人们都觉得这些失踪的孩子恐怕是被人口贩子带走了,但一个农夫的发现让大家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个农民偶然发现了一个被匆匆掩埋的坑洞,好奇之下农民将坑洞挖掘开来,发现了几具干扁的孩童尸体,这些尸体都失去了全身的鲜血,蜷缩成一团,显得分外恐怖,人类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只能是某种异怪或是不死生物所为。 妮卡小姐带着她的冒险小队回归,很快就查明了案件的元凶,一名邪恶的女巫,这名女巫还将自己转化成了某种需要吸血才能生存的不死生物。 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女巫被消灭“小剑”的其他成员全数阵亡,只剩下妮卡小姐和玛丽卡两人,玛丽卡被女巫的力量与漫长的生命诱惑,暗自藏下了女巫留下的魔法书和笔记,通过一场邪恶的仪式成功将自己转化为了不死生物,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笛露村,并且开始在那里狩猎,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妮卡小姐发现了朋友的异常,尾随而至,最后杀死了已经沦为了不死生物的朋友,为了让被玛丽卡杀死的村民得到安息,便开始常驻在笛露村当中,老乔治也一直被自己的家乡排挤,再也没能回去,好在酒馆的生意还算过得去,老乔治虽然现在没有心思经营,但也还维持得下去。 官方的说法就是这样,老乔治却有着自己的看法。 “我的女儿虽然天资不差,但我也辗转询问过几个施法者,将自己通过巫术仪式转化为不死生物,并不是她能做到的,她一定是被冤枉的。”老乔治很是执拗地说到。 “你的女儿是无辜的,那村子中死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一个顾客不满地嘟囔道。 老乔治立刻与顾客争论起来,还有几个酒客在劝解着,张奇与曹子修对视了一眼,感觉算是没有白来,但既然玛丽卡已经被消灭了,那调查任务又有什么意义呢?两人都有些疑惑。 老乔治还在与那个酒客争辩着,从两人的话来看,之所以出了这种事情,老乔治的酒馆生意还能做下去,一方面是老乔治是出了名的老好人,镇子里的人并不相信并不相信他和事件有牵连,另一方面是老乔治并不同意女儿去做冒险者,在很久之前就和女儿决裂了,一年前发生的事,老乔治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张奇二人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却是办不到了。 放弃了与酒客争辩,老乔治瞥了张奇二人一眼,阴沉地说道:“说起来,最近还是第一次看到从笛露村活着出来的外人呢。” 刚刚和老乔治争论的酒客扑哧笑了一声,讥讽地说道:“你又要说那个怪物还藏在村子里吃人,你的女儿是被冤枉的,但你看看最近附近哪有人死了或是失踪?” “我说了是外人!那个怪物是有智慧的!”老乔治抗议到。 “附近男爵领的卡特可是会定期去笛露村收奶酪,我前天还看见他了,他可没被怪物吃掉。”另一个酒客提出了异议。 “我说的是那种谁也不认识的外人。”老乔治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周围的人纷纷闭上了嘴,但脸上的神情分明写满了不认同。 “你有证据吗?”张奇突兀地问到。 第十一章 遇害 其实张奇已经相信了老乔治的话,试炼空间既然发布了任务,这个不死生物事件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不过张奇还是想知道更多细节。 “我虽然没法回到笛露村,但也设法打探过,村子还有周围确实没人死亡或是失踪,就连外来的几个商贩也一直都在,但有一次我发现村子里有几个年轻人一直在以各种理由吸引外人去笛露村。” 曹子休与张奇对视了一眼,有些明白了老乔治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事情有些严重了。 “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他虽然是个好人,但太过偏执了,镇子里的治安官去笛露村调查过,那几个年轻人都没有问题!”一个酒客有些听不下去了,向两人解释到。 “他调查的这个结果是一个经常小偷小摸的家伙提供的,不过是为了骗他的赏金,现在早就拿着钱跑了,也就是老乔治相信那个骗子!”另一名酒客附和到。 “我不觉得那个家伙是拿着钱跑了,我根本就出不起多少钱,为了那点报酬就跑路也未免太傻了,我觉得他一定是被那个怪物吃掉了,对,一定是被吃掉了。”老乔治陷入了某种古怪的状态中,周围的几个酒客早就习以为常,冲张奇二人耸了耸肩。 曹子修还想再询问老乔治一些细节,但老乔治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没能提供一些更有价值的线索,张奇掏出仅剩的一点钱币,结清了账目,带着曹子修走出了酒馆。 二人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老乔治的想法很可能是真的,那个不死生物应该没有被消灭。”曹子休很肯定地对张奇说到。 “现在的问题是,老乔治所说的村民在吸引外人前往笛露村,甚至有可能在喂养那个怪物,这个判断是真是假。”张奇很是担忧地说到。 “这不太可能吧?完全没有意义啊,就算被那个怪物胁迫,村民大可以请求帮助啊。”曹子休迟疑了一下说到。 张奇沉吟了一下,确实如此,按前世无限流小说的套路,主神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以自己小队的实力来看,那个怪物就算强,也不会超过一个男爵领动员力量的极限。 就算男爵领的力量不够,也可以请求更上一级领主,乃至王国的帮助,体制的力量永远要比个体要强,而且张奇相信王国之内肯定也有高手,就算是巫妖这种强大不死生物,要是几个高手配合加上体制动员的炮灰协同,也只能逃窜。 在这种情况下,村民要是还在协助那个怪物狩猎外人,那个怪物没有迎来围剿,只能说明官方在纵容或是默许这个怪物的存在。 张奇冷笑了一下,对曹子休说到“现在看来,那个妮卡小姐肯定有问题,她肯定是这次任务的关键。” “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和大家汇合吧。”曹子休点了点头说到。 “不,要是妮卡小姐真的有问题的话,咱们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咱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把事情闹大,那个怪物既然一直没有袭击本地人,说明它一定有所顾忌。” 艾露莎阴沉地看着眼前楚松干扁的尸体,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休斯与蛮骨奴也是一副阴沉的样子,在神庙之中,最不可能的地方,楚松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蜷缩成干扁的一团倒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尽管和楚松没有什么交情,但几个人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意,更有些惶恐,在神庙之中还会出现这种事,换成别人恐怕也没法逃脱。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神庙中,怎么会!”艾露莎咬着牙说到,作为一名神职人员,艾露莎一直认为神庙之中会十分安全,尤其是面对邪恶的不死生物之时。 但现在的情况让艾露莎有些崩溃,恐惧,后怕,疑惑,愤怒,不同的情感轮番出现在艾露莎的脑海中,让她几乎没法正常思考。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脾气暴躁的蛮骨奴很是烦躁地说到。 冲艾露莎胡乱地摆了摆手,蛮骨奴对沉默的休斯问到:“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吗?你们西方的吸血鬼吗?” 休斯迟疑了一下,仔细检查着楚松面目全非的尸体,良久之后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嗓音说到:“没法百分之百确认,但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应该不是,尸体没有被负能量侵蚀过的痕迹。”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艾露莎有些崩溃地叫喊到。 妮卡小姐则站立在一旁,恬静地看着几个人神态各异的样子,休斯制止了艾露莎有些疯狂的举动,很客气地对妮卡小姐说道:“我们的同伴遇害了,您之前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了吗?” “完全没有,咱们还是在村子里探查一番吧。”妮卡小姐随意地说到。 休斯与蛮骨奴隐晦地对视了一眼,艾露莎这个时候也逐渐恢复了冷静。 “那两个家伙也不见了,不会是他们杀掉楚松了吧?”听到艾露莎的话,妮卡小姐很是认真地附和了一下,两个人开始商讨张奇曹子修犯案的可能。 听着艾露莎的话,休斯皱起了眉头,这个艾露莎究竟是在迷惑这个妮卡小姐,还是真的如此愚蠢?几个人都来自那个试炼空间,有着完成任务的期限,现在这种情形下,只能是那个任务简介中的不死生物出现了,怎么可能是同为队友的张奇曹子修所为。 稍微商议了一下,几个人便跟着妮卡小姐在神庙中还有神庙附近搜寻起可疑的痕迹,但却什么也没能发现,村子里的几个民兵也帮着众人搜寻着,村子中的村民则还是那副冷漠怪异的样子,一直到傍晚,几个人很是疲惫地跟着妮卡小姐回到了神庙。 妮卡小姐热情地张罗着晚餐,七天的期限几乎要过去两天,却什么也没能发现,一半的队友不是不知所踪就是遇害,这让剩下的三人都有些焦急,餐桌上的气氛很是沉闷。 一个在神庙中服侍的仆人快步地走向了妮卡小姐,小声冲她焦急地说了什么,妮卡小姐脸上从容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一片阴沉。 “ 第十二章 情形 妮卡小姐叹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跟着侍从走出了温暖的餐厅,艾露莎三人有些不明所以,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谨慎地跟了上去。 一个身穿胸甲的高大中年人站立在神庙的入口处,中年人留着利落的灰色短发,下巴上还残留着青色的胡子茬,目光很是锐利地在附近扫视,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在身后,张奇与曹子修混在中年人的护卫当中,一个身穿丝绸长袍的瘦弱年轻人则是躲在最后面,目光躲闪地看着妮卡小姐。 “考斯特司祭长,尼安德兄长,你们怎么来了?”妮卡小姐很自然地问到,落日的余晖照映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散发着迷人的光辉,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都平淡了不少。 “就是随便过来看看,过几天就是祭祀的月亮节了,不知道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卡斯特随意地摆了摆手说到,妮卡小姐的兄长尼安德则是阴沉地冲妮卡小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奇与曹子修则是扫视着艾露莎三人,发现楚松不见了,曹子修立刻问到:“楚松呢?” “在神庙中被杀死了,尸体的血液被吸干了。”艾露莎立刻回答到,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另外几个考斯特带来的护卫则是将村子中的民兵缴械,将村长押送了过来。 张奇面露喜色,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考斯特则是皱着眉头询问着村长,眼睛却一直盯着妮卡小姐,尼安德则是脸色苍白地又往人群后面躲了躲。 早上走出酒馆,张奇建议将事情闹大,曹子修迟疑了一下同意了,提出直接去见维特男爵,或是发动民众请愿,请求彻查笛露村的事件。 张奇则是立刻否决了曹子修的想法,且不说外人很难直接见到本地的领主维特男爵,空口白牙让民众也是十分困难,更何况此地的民众都是只是一帮普通人,可不是曹子修那样的儒生,在大楚,儒门练气士不仅掌握着力量,更是朝廷乃至地方节度使必不可少的人才,因此这帮儒生十分骄横,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都拿他们没辙。 能读书练气的,最起码也是家境殷实之家,就算家境贫寒,但靠着自努力,将来也能混出个前程,不用在土里刨食,因此儒生算得上是社会的精英阶层,官府的天生拥护者,彼此又以同窗,同年之类的关系抱团,惹恼一个就会惹来泼天的祸事,儒生们一旦请愿,或是罢课,官府是一定要给儒生们一个交代,再不济也要推出几个替罪羊让儒生们泄愤的。 曹子修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向官方请愿的方法,被张奇否决之后,自己也明白过来,这里的民众要是请愿,恐怕会立刻镇压,其他的贵族也都会抱团抵制这种民众聚众请愿的事件。 两人商议了一下,又分头在附近打探了一下,会和之后张奇有了主意。 张奇提出了一个建议,两人冒充被其他小贵族雇佣的佣兵,前来调查小贵族领地的人员失踪事件,直接去找驻扎本地的考斯特司祭长。 现在的埃塔王国,国王基本已经成为了王都中的橡皮图章,大大小小的贵族在王国中彼此征战,维特男爵的领主,风暴伯爵在王国南部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势力,控制的地区除了直辖领地之外就是封臣的几个子爵领还有十多个男爵领,考斯特司祭长在风暴伯爵家神的教会中算得上是高层了,这样一位高层人士常驻维特男爵的领地,张奇起初以为是维特男爵深受信任的缘故,但在市井当中张奇却听到了有些不好的传闻。 张奇认为风暴伯爵应该是在提防维特男爵,张奇打探到近几年维特男爵的领地都在举办规模很大的宗教庆典,花费很是不菲,在张奇看来,这就像是前世满清强迫蒙古外藩信奉喇嘛教,供养活佛一样,其实就是为了消弱手下的封臣而已。 在张奇看来这种情况就很有搞头了,是宗教权力与世俗权力的对立,更有领主与封臣之间的博弈,妮卡小姐还有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大哥尼安德,在张奇看来,风暴伯爵肯定要支持尼安德上位,最起码要让维特男爵家陷入内耗,才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随便假借了远方某个男爵手下爵士的名号,张奇与曹子修伪装成佣兵,成功见到了考斯特司祭长,向对方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向对方通报了己方领地内还有附近的领地不断有领民出逃的事件,一路追查,很可能是逃到了妮卡小姐所在的笛露村。 考斯特司祭长起初漫不经心地听着张奇杜撰出来的领民失踪事件,所谓的领民失踪事件完全是张奇根据老乔治的说法添油加醋地描绘着的,为了增加说服力,张奇又杜撰了一些更惊悚的东西,当考斯特听到有几个工匠也失踪了,甚至一位爵士带着手下的士兵也不知所踪之时,面色已经阴沉了下去,不由地更加详细地询问着张奇二人。 张奇二人哪里答得出许多,但在这种情况下,考斯特说什么也得去笛露村探查一番,再不济也要带着妮卡小姐的大哥尼安德去露个脸,吓唬一下意图不明的妮卡小姐。 最近王国战乱频繁,领地中出现一些逃走的领民并不稀奇,但要是故意接引别人的领民出逃,就是犯了贵族们的忌讳了,妮卡小姐和她身后的维特男爵要是真有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想背叛风暴伯爵不好说,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了,张奇不知道考斯特是不是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情报,张奇又杜撰了妮卡小姐接受领地爵士逃亡,还有本地工匠失踪的事情,这在贵族看来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战争行为了 张奇的意图便是让考斯特去笛露村探查一番,反正任务期限只有七天,现在已经过去了接近两天,无论是冒充佣兵的身份,还是为了任务信口杜撰一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最让张奇担心的是老乔治的情报有误,笛露村根本没有外人长期失踪,要是这样不仅张奇等人的身份会受到怀疑,之后再想借势也不可能了。 第十三章 真凶 考斯特司祭长对现在的情况有些搞不清楚,明明只是来调查可能维特男爵庇护其他贵族领地逃走领民的事件,却发现了一具在风暴伯爵家神神庙中暴毙的尸体,这与考斯特司祭长的设想有些远。 艾露莎几人则与张奇曹子修二人站到了一起,小声讲述着楚松凄惨无比的死状。 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妮卡小姐,考斯特司祭长露出了笑容,好像感觉到了对方的恶意,妮卡小姐微微皱起了眉头,张奇几人则是默默地用目光短暂交流着。 考斯特司祭长的心情变得很愉悦,在埃塔王国,贵族们生活地十分糜烂,近来战争虽然频繁,但对于贵族们而言,战败换个新的封君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在战争中被俘的贵族也能得到体面的待遇,不会受到苛责,毕竟谁也没法保证胜利女神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生活糜烂的贵族私下都有阴暗的秘密,甚至有过贵族雇佣邪恶巫师用男童炼制秘药的事件发生,对于个把平民失踪或是遇害的事件,卡斯特既不关心也不在乎,但问题是这次的事件是发生在家神的神庙中,几乎可以算是一场严重的政治事件了,妮卡小姐有着直接的责任,更何况杀害这个平民的又是什么怪物?一年前的事件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 考斯特思考着在现在发生的事件中,自己还有身后的风暴伯爵可以得到什么好处,维特男爵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又会付出什么代价?不由地兴奋了起来。 村子中的老村长则是一副狼狈的样子,被反剪着双手按倒在地,发出不堪重负的痛呼,张奇面露不忍,曹子修几人则无动于衷,还沉浸在楚松死亡后的后怕中,艾露莎甚至觉得楚松的死亡很可能与老村长老者某种关系,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快意。 考斯特司祭长将脸凑近村长的脸,将热乎乎的口气喷吐到老人的脸上,恶狠狠地对村长说道:“村子里失踪的外人都到哪去了?” 村长闻着司祭长不太美好的口气,心中泛起一阵恶心,听了考斯特的话脸色大变,浑身竟泛起了哆嗦,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妮卡小姐,看到这副场景考斯特心中一喜,这里面果然有问题,引诱其他贵族的领民,甚至是作为中坚力量的骑士与工匠出逃,再加上神庙之中的诡异尸体,维特男爵这回要狠狠地出一次血了。 老村长咬紧了牙关,不发一言,考斯特狞笑了一声,示威一样地看了眼妮卡小姐,就要下令手下的护卫用刑。 妮卡小姐幽幽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快步走到考斯特面前,用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他,考斯特饶有兴趣地停止了动作,看着妮卡小姐露出了笑意,轻佻地说到:“怎么?愿意说说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了吗?” 听着考斯特的问话,一旁的艾露莎等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张奇与曹子修却是知道,考斯特司祭长是被妮卡小姐在笛露村庇护其他贵族领地逃民的假情报诱骗而来,这个情报只是张奇根据老乔治提供的情报杜撰的,老乔治声称近来一直有外来人被诱骗到笛露村,最后都失踪了。 听到考斯特的话,妮卡小姐轻笑了一声,接着好像没法控制住自己的笑意一样,开始很疯狂地笑了起来,考斯特对妮卡小姐的行为有些诧异,接着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手势想要制止妮卡小姐,妮卡小姐却还是自顾自地疯狂地笑着,没有听从对方的意思。 看到妮卡小姐的样子,张奇心中一定,看来老乔治的情报是真实的,真的有外人在笛露村失踪了,而且应该是被喂食了那个怪物了,就是不知道妮卡小姐为什么要喂食那个怪物?是受到了胁迫?还是想研究那个怪物?或是出于同伴的感情没有杀死变成怪物的玛丽卡? 看着有些癫狂的妮卡小姐,张奇明白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妮卡小姐肯定以为考斯特前来是调查外人失踪,清除那个为祸的怪物的,不会知道双方有着误会。 “当然是被我吃掉了啊。”妮卡小姐好像笑够了,很是妩媚地冲考斯特笑着说到,看着面色大变的考斯特,妮卡小姐接着说到:“我也变成飞颅鬼了啊。” 艾露莎等人听着这里一头雾水,妮卡小姐居然是不死生物?但她明明是个祭司一直呆在神庙中啊!而且她可以行走在阳光下啊! 学识渊博的曹子修很快想到了对方是什么,张奇这时也想起了前身留下的记忆,前身的父亲常年出海,给前身讲过不少地方奇谈志怪,其中就有一种在南洋群岛的不死生物,飞颅鬼。 这种不死生物十分特殊,一般是由邪恶的女性施法者经过邪恶的堕落仪式转化而成,除了隔一段时间要进食人类血肉之外,不仅身体不老不死,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拥有类法术能力,更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也不会被侦测法术侦测为不死生物。 飞颅鬼捕猎的时候是在晚上,头颅连同身体内的内脏飞行在空中,好像带了一条尾巴,躯壳则藏在原地,等天亮之时头颅和内脏要飞回躯壳,不然照到阳光就会死掉,飞颅鬼进食的时候躯壳也是十分脆弱的,躯壳一旦被毁灭,飞颅鬼就没法行走在阳光之下了,因为进食大量血肉,进食过后的飞颅鬼要把内脏浸泡在醋中一段时间,才能让肿胀的内脏恢复正常,得以塞回躯壳中。 飞颅鬼的内脏携带了大量病毒,被飞颅鬼感染的女性,就可能被转化为飞颅鬼,妮卡小姐显然就是被她的同伴玛丽卡转变为飞颅鬼的。 考斯特不敢置信地接连后退着,妮卡小姐则是嘲讽地看着他,又是疯狂地一笑:“那么,就这样大闹一场吧。” 第十四章 战斗 看到考斯特司祭长狼狈的样子,张奇心中有些发怵,四周环顾了一下,自己的队友开始心照不宣地退后,不想冲上去和妮卡小姐硬拼,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寂的试炼空间这个时候又出来刷了一波存在感。 [调查不死生物事件完成!全体奖励三百善功!开启下一段任务历程,击杀飞颅鬼妮卡小姐,击杀奖励为六百善功,根据贡献度进行分配!七天内未能击杀将给予全体抹杀!] 张奇则又在耳边听到了一句机械的声音[壬申甲三七八试炼者在调查不死生物事件中有额外贡献,奖励一百五十善功!] 与曹子修对视了一眼,对方也传来探寻的目光,显然也受到了额外的奖励,其他几个队友则是不甘中又带着几分贪婪看着美艳动人的妮卡小姐,咬着牙靠了上去,谁都知道那个善功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不能退缩。更有抹杀的威胁在鞭策着众人没法划水。 妮卡小姐的哥哥尼安德早就带着几个护卫退到最后面了,考斯特司祭长则是回过了神,看到自己竟然被妮卡小姐吓退了好几步,有些恼羞成怒地掏出了一把长剑,命令几个手下冲妮卡小姐合围过来。 妮卡小姐抽出了长剑与考斯特针锋相对,她的两个侍从同样抽出了武器对上了跟着考斯特的几个护卫,一边与妮卡小姐激烈地搏斗着,考斯特心中有些发虚,与妮卡小姐一交上手,考斯特就知道自己的力量与速度完全被妮卡小姐压制,变成不死生物的妮卡小姐身体素质有着极大的提升,简直比用增益性神术强化过的自己还要强,这样下去自己只有败亡一途。 有心抽出身来施展几个神术,对自己的神术修为考斯特还是有些信心的,但妮卡小姐凌厉的攻势让考斯特没法抽身,妮卡小姐很明智地用以伤换伤的打法与考斯特对战,看上去身穿轻甲的妮卡小姐要对抗身穿胸甲的考斯特,还要面对几个护卫的骚扰,落入了下风,但飞颅鬼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妮卡小姐所受的伤不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考斯特和几个护卫则是动作越来越慢了。 知道成败的关键就是考斯特这边,张奇几人也冲了上来,蛮骨奴浑身黑气直冒,浑身肌肉鼓胀,嗷嗷怪叫地捡了把倒地考斯特护卫的弯刀就冲了上去,艾露莎试探性地冲妮卡小姐施展了一个治疗术,对不死生物本来应该有严重伤害效果的治疗术却毫无效果,让艾露莎浪费了一个宝贵的法术位。 看到艾露莎还要再试,张奇大喊到:“别试了!她不从躯壳中飞出来是不会被治疗术和其他正能量神术伤害的!”说着硬着头皮与曹子修抄起武器冲了上去。 休斯这个时候却是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名妮卡小姐的侍从被考斯特的护卫砍倒,临死之际看到了躲在一旁念咒的休斯,将手中的弯刀飞掷了出去,看到向自己打转着飞过来的弯刀,休斯大脑中一片空白,正在聚集的负能量没能操纵好,反噬了自身,只能看着弯刀狠狠地带着惯性砍入了自己的鼻骨,随即便惨叫着倒地了。 看到又一名同伴倒地生死不知,张奇心中有些发冷,对上妮卡小姐也让张奇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死亡,考斯特的几个护卫渐渐不支,有一个已经倒地,张奇几人加入战局后稳定了考斯特这方的颓势,但妮卡小姐以伤换伤的打法还是让张奇这边险象环生,几次差点被妮卡小姐将手中的长剑打飞。 “给我争取时间!”考斯特大吼一声开始后退,大家都知道他是要施展神术,这是胜利的关键,妮卡小姐同样明白这一点,更加疯狂地攻击起来,刀剑交织泛起阵阵火花,双方都在拼尽全力彼此厮杀着。 张奇脚下一个踉跄,被手腕上传来的巨力险些带倒在地,艾露莎已经被妮卡小姐一记飞踹踹倒在地了,曹子休与蛮骨奴还在苦苦支撑,但也有些不支了。 “还不快点!”顾不得儒生的礼仪,曹子休疯狂地冲考斯特大喊着。 考斯特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没有理会一个小小的佣兵居然敢冲自己大喊大叫,手上的神术总算发出。 几个人并不知道考斯特使用的是什么神术,艾露莎这时脸色大变:“快退!”说着不顾伤势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艰难地远离战场。 残存的几个考斯特带来的护卫悍不畏死地拖延着妮卡小姐,张奇听到艾露莎的话立刻后退,原本犹豫的曹子休也立刻跟上,蛮骨奴却狞笑着对上了疯狂的妮卡小姐。 妮卡小姐毕竟实力要比几人强大,蛮骨奴和几个护卫拼死也没能挡住,被妮卡小姐砍翻一名护卫眼看就要突围而出,一道金色的火柱从天而降,将几人吞没。 张奇三人脸色复杂地看着蛮骨奴一声没吭地就被金色火柱燃成了灰烬,与几个被严重烧伤在地上哀嚎的护卫相比,正在使用某种死亡类术法的蛮骨奴受到的伤害尤其严重。 这个来历神秘,心机与手段都不缺的神秘异族人就这样因为一时的贪婪死在了这个连是否真实都不知道的世界,让几人都有些唏嘘不已。 及时躲避的妮卡小姐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疯狂地笑了一声,妮卡小姐扑向了陷入施法缓冲阶段的考斯特。 考斯特刚刚越级用卷轴施展了神术焰击术,正在缓冲之中,躲闪不及的考斯特被扑倒在地,妮卡小姐的尖牙立刻刺穿了考斯特肥厚的脖颈,考斯特剧烈地挣扎几下,动作开始越来越缓慢。 艾露莎见状发出了一声哀鸣,接着拖动着受创的身躯冲了上去,妮卡小姐立刻从不再动弹的考斯特身上站起,狞笑着准备扑向艾露莎。 曹子休这时也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张奇却没有冲上去,若有所思地看着妮卡小姐,深吸了一口气喊到 “你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吧?” 妮卡小姐惨然一笑,猛地僵住了。 第十五章 结束 妮卡小姐惨然一笑,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僵硬地呆立着。 张奇心中很是忐忑,最大的倚仗考斯特司祭长已经倒地不支,带来的几个护卫不是已经阵亡就是跟着妮卡小姐的兄长尼安德远远地逃开了,现场只剩下张奇几人。 “你应该不想再杀人了吧?”张奇硬着头皮问到。 妮卡小姐在变成怪物之后,村民居然在配合妮卡小姐捕食外人,而没有选项告发妮卡小姐,凭借单纯的暴力与权力是办不到这一点的,至少在村民眼中妮卡小姐算是个好人。张奇觉得妮卡小姐是可以沟通,利用的。 “不想杀人又怎么样?都已经这样了!”妮卡小姐很是歇斯底里地叫嚷到。 长期以来屠杀捕食人类的内疚,可能暴露的恐惧,父亲的期望,家族的荣光还有自己的未来,还有自己的行为与自己的信仰的相悖,这一切都让妮卡小姐处在崩溃的边缘,现在长久以来的恐惧总算变成现实,妮卡小姐疯狂地宣泄着。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逃亡吗?你的家族和你的父亲又该怎么办?” 张奇看着情绪有些异常的妮卡小姐,大声地发问到。 宣泄完之后,听到张奇的话,妮卡小姐又陷入了恐惧之中,明白自己之后面对的将是各个教会与领主的围捕,自己恐怕只能长期逃亡,沦落为地沟中的老鼠了。 更让妮卡小姐不安的是自己可以逃亡,但作为领主的父亲是无法逃亡的,自己的家族与父亲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我能怎么办呢?”妮卡小姐喃喃自语到。 张奇听了之后悄然松了一口气,暗自示意艾露莎与曹子休不要轻举妄动,接着说到:“你现在要么完全抛弃你的家族自己逃亡,做一只只服从自己欲望的野兽,要么就自裁,给自己的灵魂救赎的机会。” 听到张奇的话,曹子休与艾露莎有些难以置信,张奇竟然妄图说几句话就让这个强大的不死生物自裁? 张奇没有在意两人诧异的目光,在张奇看来,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有搞头的。 即使妮卡小姐已经变成了怪物,但她仍然是社会化的怪物,会不由自主地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而她的家族与父亲无疑里就是能影响她的关键了,她能一直隐藏到现在,她的家族与父亲肯定一直在保护她,她很难无视自己父亲与家族的未来。 更何况妮卡小姐是一名神职人员,变成不死生物杀害无辜者,严重与她的信仰相悖,灵魂的救赎应该是她一直期望的。 太阳完全落山,四周逐渐陷入黑暗,掩盖了妮卡小姐阴晴不定的脸。 张奇心中狂跳地盯着黑暗中身影模糊的妮卡小姐,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妮卡小姐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红芒,美艳动人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犬齿突出,形成骇人的獠牙,显得分外恐怖。 妮卡小姐的嗓音也变得不再轻柔动人,而是变得沙哑,粗糙,妮卡小姐发出嘶哑,低沉的笑声,回荡在黑夜当中,分外瘆人。 张奇感到一阵阴冷潮湿的气息回荡在四周,好像一种滑腻的东西滑过了自己的皮肤,让张奇不由得打起了冷战,受伤的艾露莎更是剧烈地哆嗦了起来。 看到几人的丑态,妮卡小姐张开嘴,将尖利的獠牙露了出来,绽放出一个不太美妙的笑容。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确实已经没有未来了,与其连累父亲与家族,像个野兽一样卑微地活着,不如结束这一切。” 没等张奇几人高兴,妮卡小姐继续说到:“但是我现在饿了,而且至少在最后,就让我闹个痛快吧!” 说着,妮卡小姐的头颅猛地从躯干处飞出,连带着一串结着浓重血垢的内脏,像一串尾巴一样连接在妮卡小姐的头颅后面。 内脏的四周不仅结着浓重的血垢,保护着脏器,而且四周还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在黑夜中发着亮光,照亮了张奇几人苍白的脸色。 曹子休抄起一把短剑冲妮卡小姐的躯干扔了过去,漂浮在半空中的飞颅鬼迅捷地挡在脆弱的身躯之前,短剑一接触到飞颅鬼周身的红光就在四周粘稠的空气中变的缓慢。 飞颅鬼结实的内脏像尾巴一样灵巧地将短剑打落在地,接着便速度极快地飞到曹子休面前,一长串泛着血光的内脏重重地拍打在曹子休的胸口,曹子休慌忙在身前结了一个手印,接着便被打飞了出去。 张奇与艾露莎慌忙与飞颅鬼拉开距离,对方将曹子休打飞之后却没有继续的意思,而是又飞回自己的躯干身旁,倚靠在躯干之上,兴高采烈地看着慌乱的张奇二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刚刚飞颅鬼飞行残留的血腥味与腐臭味,张奇遇艾露莎借着飞颅鬼放出的红光,都看出了对方脸上的苦涩。 根本不是对手,对方太过强大,自己这方根本不是对手,唯一可以对抗飞颅鬼的考斯特司祭还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交涉也宣告失败。 “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还是在这种超凡世界,手中又有了可以迅速变强的无限流神器,怎么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变强,回到原来的世界,家人还在等我!”张奇在心中大吼着,极速地思考着。 妮卡小姐变成的飞颅鬼狰狞地看着张奇二人,并不着急杀死两人,而是欣赏着两人慌乱的样子。 “至少在最后,让你们也领略一下我的痛苦吧!”飞颅鬼大声吼叫到。 一声呻吟吸引了张奇的注意力,在混乱中倒地昏迷的老村长悠悠转醒过来,张奇一个健步上前将他拽起来挡在身前,用手中的短剑卡住老村长的脖子。 “你不是应该保护村长吗?”张奇大声叫嚷到。 飞颅鬼刚要露出嘲讽的笑容,它在黑暗中却清楚看到了老村长眼中的希翼与信赖,具备黑暗视觉的飞颅鬼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黑夜中几人的表情。 它迅速地朝张奇飞了过去,在张奇打算决绝地杀死老村长之前猛然停住了。 在老村长瞳孔的倒影中,妮卡小姐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遍地的尸体与鲜血。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喃喃自语一声,妮卡小姐飞回自己的躯干上方,缠绕在上保持着静默。 时间逐渐过去,妮卡小姐的兄长带着大批援军赶到,将她包围,妮卡小姐沉默以对。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妮卡小姐在阳光中化为乌有,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十六章 空间 妮卡小姐在阳光中化为灰烬,在黑夜中僵持了一夜的张奇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将早已经体力不支的老村长放开了。 艾露莎与曹子休身上都带着伤,曹子休的伤势尤其严重,胸骨都有些微微凹陷了,两人哼哼唧唧地在修整着。 一声机械的声音在张奇的张奇的耳边回响起来[击杀飞颅鬼妮卡小姐任务完成,根据贡献度奖励二百八十善功!主线任务完成,现在可以回归。] 张奇看着四周面色难看的几个来援祭祀,重伤昏迷的考斯特司祭长,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几个同伴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变化,显然都听到了那个声音,虚弱的曹子休刚要说些什么,机械的声音又开始回响。 [可选支线任务一,调查不死生物事件的真正元凶,任务完成全体奖励七百善功!] [可选支线任务二,探索维特男爵领,调查维特男爵的秘密,任务完成全体奖励八百善功!] [可选支线任务三……]一系列的任务开始在几个人的耳边响起,艾露莎与曹子休都露出了倾听的样子,张奇轻咳了一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朝周围的士兵与祭祀示意了一下。 艾露莎有些懵,曹子休却明白过来,出了这样大的事件,风暴伯爵肯定会进行调查,甚至可能对妮卡小姐的父亲维特男爵出手,张奇几人身份可疑,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在这里是十分危险的。 周围的士兵已经把现场保护了起来,考斯特司祭长已经在神术的治疗下转醒了过来,恐怕很快就会想起张奇与曹子休这两个所谓的佣兵。 这种情况下肯定会调查张奇几人的身份,很容易就能戳穿张奇几人的谎话,就算能暂时蒙骗哄弄过去,留下完成支线任务也是取死之道。 张奇几人几乎人人带伤,实力又不足,想要完成支线任务是千难万难,男爵领的局势又将会变得十分微妙,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张奇还在纳闷是不是说一声回归就能回归原来的大楚,艾露莎这时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面门中刀的休斯竟然还活着,张奇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忽然心有所感的回了下头。 张奇正好对上了老村长怨毒的目光,顿时心中一惊,老村长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匕首冲张奇冲来。 老村长没有掌握超凡力量,年老体衰又在黑夜中被张奇挟持了一整夜,其实并不难对付。 但张奇之前也参加了战斗,又精神高度紧张地在黑夜中与妮卡小姐僵持了一整夜,现在猛然放松,整个身体疲惫不堪,面对老村长近距离的突袭,也没能反应过来。 张奇感觉小腹处传来了一阵剧痛,顿时眼前一黑,周围传来了艾露莎与曹子休的叫喊,还有一阵嘈杂的声音。 知道形势万分危急,张奇大声叫喊一声:“回归!”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奇感觉眼前有一阵柔和的白光闪过,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小腹处的伤口已经不痛,张奇将衣服掀开,发现小腹处并没有伤口,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自动治疗结束,消耗七十善功!试炼者壬申甲三七八剩余善功五百一十善功!完成第一次任务,额外奖励一百善功!共计剩余善功六百一十,取得正式试炼者资格!] 听到这话,张奇心中一阵肉疼,辛苦赚来的善功平白消耗了十分之一多,心中泛起了几分对老村长的愤恨,之后又是几分后怕。 “要是他刺得再深一些,身体再强壮一些,或是当时没有完成主线任务,又或者试炼空间有着在战斗中便无法回归的设定,无论哪一点成立,我都会死掉。” “在主线任务完成之后便放松了警惕,无论身心都对突发事件的应对不足,这一点差点害死我,我一定要引以为戒,随时可能丧命,没有真正的安全,这就是无限流的世界。”心中暗自警惕,张奇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与前世很多无限流小说类似,张奇处于一个空旷的白色空间之中,周围并没有建筑物或是人物存在,只是一片泛着柔和亮光的空旷地带。 好奇地踩了踩脚下有些发软的白色地面,张奇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队友的存在,看来回归空间之后大家并没有回归到一起,就是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一起组队。 回想之前的任务,张奇觉得还有很多疑点与未知,妮卡小姐明明已经变成不死生物,是如何继续待在神庙中的?从之前的支线任务来看,她变成不死生物貌似还有着一些内幕,她的父亲维特男爵也有一些问题。 但这些都已经与现在的张奇无关了,实力的弱小让张奇无法继续完成支线任务,获得更大的收益,更客况在这种无限流的世界中,自身实力的强大才是生存的基础。 更何况,张奇现在有三大隐忧,之前一直在随时可能丧命的任务中,无暇顾及,现在安全了立刻就让张奇有些担忧了起来。 之一便是前身不明不白的死去,让自己得以重生,前身可是有着一级武道修为的,不是高手也算得上身强力壮,家境优越营养充足,忽然重病之后又有妹妹送来的灵药,可还是让张奇鸠占鹊巢了。 其二便是那个便宜妹妹,之前自己可是调集了能集中的所有力量对付林意清,声势浩大,而且现在自己不是肉身穿越失踪,便是灵魂穿越陷入昏迷,那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很可能回来,面对这样一个熟悉前身,并且掌握强大力量的亲人,张奇心中充满了忌惮,害怕暴露自己鸠占鹊巢的事实。 最后,林意清貌似是重生而来,自己因缘巧合之下继承了对方一些记忆,貌似未来的大楚局势相当的不妙,有种大厦将倾的感觉,在林意清的记忆中,自己未来的结局可不太妙。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张奇嘟囔了一声:“有一步走一步吧。” 接着张奇眼睛发亮地想到:“让我看看能兑换些什么吧!” 第十七章 继承 张奇满怀希望地冲着空旷的白色空间中大喊了一声:“试炼空间,我要兑换!” 尴尬的五秒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在张奇心中开始疑惑,惶恐的时候,那个机械的声音总算响起:“试炼者入门试炼完成,获得正式试炼者资格,个人空间开启,允许兑换。” “还特马地有延迟?”张奇心中颇为无语地想到,紧接着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大量信息吓了一跳。 血统,功法,职业能力,装备,杂项,各个类别的可兑换物品快速地在张奇眼前划过,幸亏张奇经受过前世资讯爆炸时代的熏陶,要不然真是无法适应。 “先停一下。”张奇尝试着喊道,试了一下,发现可以随着心意翻看着各个类别的兑换表,张奇首先打开血统列表,尽管心中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强大神力神灵血统,兑换需求:中等神力神灵血统,一千万善功,对应的强大神力神职” “中等神力神灵血统,兑换需求:弱等神力神灵血统,五百万善功,对应的中等神力神职” “弱等神力神灵血统,兑换需求:半神血统,两百万善功,对应的弱等神力神职” 貌似这是一个系列,成神也做的到吗?张奇赶忙向下翻看。 “半神血统,兑换需求:“一百万善功,神火一枚” “神子血统,兑换需求:“十万善功,微弱神力神血一管” 张奇呼吸有些沉重地盯着兑换的列表,喃喃自语到:“神职?神火?神血?这种东西要怎么搞到手?”心中一动,张奇心中默念着,开始翻找杂项那个列表,没一会真的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战争神职,兑换价格:一千万善功(缺)” “强权神职,兑换价格:一千万善功(缺)” 列表一直下翻,旅行,金钱,农业之类的神职都是标注了缺,翻到后面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兑换的神职。 “枕头神职,兑换价格:“一百万善功!” 张奇无语地看着这个唯一可以兑换的神职,还有排列在之后,五十万善功可以兑换的神火,随意地又翻看了一下血统列表,东方的九尾妖狐血统,饕餮血统,穷奇血统都在五十万到一百万善功左右,西方的深狱炼魔血统,炎魔血统也都是几十万善功的价格。 张奇流着口水翻看着,又翻看着功法列表。 “吞天弑地功,练至大成可吞噬四周一切的能量,反哺自身,兑换价格:一百万善功。” “阴符经集注,道家神功,道祖亲自演法,可修炼到太上无为之境,兑换价格:九十万善功。” “龙树根本法,可证阿罗汉果位的佛家神功,兑换价格:八十万善功。” 张奇兴奋地翻看着这些看名字就很厉害的血统和功法,接着又翻看了各种法器,丹药符箓,还有开启职业能力的价格,发现了不少好东西,但以自己的身家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寻找自己可以兑换的东西。 “试炼空间,将最适合我的兑换物列出来。”张奇忐忑地喊道。 试炼空间却没有做出反应,张奇疑惑地张了张嘴:“难道又有延迟?” 不甘心地再喊了一遍,这回试炼空间的动作却很快:“权限不足。” 听着那个机械的声音,张奇叹了口气,就知道便宜没那么好占:“那将我能兑换的起的所有物品列出来。” “权限不足。”试炼空间又是速度很快地回答到。 “靠,连这个功能都没有。”张奇一边抱怨着,一边只能自己心思转动着从每一项列表的最后一页开始翻看,精打细算着自己的善功。 “试炼空间,是谁建造了你?你的目的是什么?” “权限不足。” “试炼空间,我怎么才能脱离试炼?” “权限不足。” “试炼空间——” 张奇一边翻看着列表,一边试探着试炼空间,可除了再一次得到不能在主世界还有任务世界中泄露试炼空间的警告,还有试炼一般是半个月左右开启一次之外,剩下的问题都被试炼空间以权限不足回答。 怎么样才能提高自己的权限啊?张奇心中充满怨念地想到。 “这是前身修炼的功法蛮牛劲?我看看啊,兑换价格三百善功,练到小成便可有一牛之力?其实也不算很扑街啊?这是前身妹妹给自己的道家内养功?内功吗,兑换价格四百善功?哈哈!居然还有地精血统?兑换价格十善功!谁会换啊!” 随意地翻看着,张奇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对试炼空间发问:“对了,我不是继承了林意清留下的东西了吗?东西呢?”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张奇以为试炼空间又出现延迟的时候,那个机械的声音说到:“前任壬申甲三七八号试炼者遗留下的善功,装备等个人物品判定为现任壬申甲三七八所有,判定成功。” 又顿了一下,张奇颇为期待地等待着,机械的声音继续说到:“前任壬申甲三七八号试炼者未在试炼空间中存储装备,存储的个人消耗类物品为低阶治愈符箓三枚,小还丹两枚,存储价格为每天三善功。” 张奇听了险些突出一口老血,在你这存个东西都要收钱? “现任壬申甲三七八号可缴纳物品价值十分之一善功的手续费继承物品,也可按兑换价格一半的价格将其出售给试炼空间。” 张奇听了眼前一黑,咬着牙说道:“那继承他留下的善功也要缴纳十分之一的手续费了?” “前任壬申甲三七八号试炼者共留下一百零三善功,现任壬申甲三七八号继承需缴纳十分之一的手续费。”试炼空间理所应当的说到。 “他留下的功法血统什么的呢?”张奇满怀希望地说到。 “权限不足,无法继承。”试炼空间干脆地说到。 “我从外面带来法器丹药什么的进入试炼空间,也要收钱的吧?”张奇黑着脸说到。 “当然,按物品价值收取善功。”说话一直没有感情色彩的试炼空间竟然有些讥讽地说到。 仗着自己此世有几分家业,充当人民币玩家的想法破灭,张奇咬了咬牙:“把治愈符和小还丹都兑换成善功,我要开始兑换了。” 第十八章 药剂 “试炼空间,我要兑换!能把我的人物面板显示出来吧?”张奇不太确定地问到。 那个机械的声音眼前一花,玲琅满目的兑换列表消失,曾经在任务开始时候见过的光幕出现在张奇的眼前。 [试炼者编号:壬申甲三七八] [姓名:张奇] [修为:武道一级] [装备:无] [血脉:蜃龙未激活] [剩余善功六百一十] “确认,是否将三张低阶治愈符与两枚小还丹兑换为善功?是否继承前任壬申甲三七八遗留的善功?” 张奇心中暗骂着试炼空间的无耻,但也只能咬着牙说到:“全部兑换成善功,继承前任壬申甲三七八留下的善功。” 林意清留下了三张低阶治愈符和两枚小还丹,低阶治愈符在空间中售价五十善功,张奇在大楚也见过,流传很广,普通人点燃之后也能使用,可以治疗一些较轻的皮肉伤,效果和西方的治疗轻伤药水类似。 小还丹要高级一些,可以治疗的伤害更强,还能祛除中毒,迟缓,眩晕等不良状态,试炼空间售价一百二十善功。 张奇想到之前林意清重伤之后忽然诡异地恢复了,他应该就是使用了储存在试炼空间中的丹药,从效果上来看,应该是效果更强的大还丹。 张奇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试炼空间收费高昂,林意清为什么还要把丹药存储在空间中了,在战斗中总会发生一些意外,就像林意清之前遭遇的一样,他当时被火铳击中了身体,如果随身携带符箓与丹药当时就会被铳子破坏掉,只能当场饮恨身亡。 将符箓与丹药储存在空间中就安全许多了,而且要是花费更多的善功,还可以将护甲与兵器存储在空间中,这一点显然十分重要,能在关键的时候让人保命。 张奇的剩余善功也发生了变动,林意清留下的丹药与符箓总共价值三百九十善功,黑心的试炼空间扣除一半之后还剩下一百九十五善功,林意清还留下了一百零三善功,扣除十分之一的手续费后还剩下九十二善功,让张奇很是无语的是,试炼空间中貌似没有小数进制,按十分之一的比例扣除的应该是十点三善功,空间直接按十一善功进行了扣除。 最终核算了一下,张奇总共从林意清那里继承了二百八十七善功,加上自己任务得来的六百一十善功,现在总共能够动用的是八百九十七善功。 张奇心念转动,又调出了自己的人物面板,看着上面的血统以栏出神地考虑着,最后心念转动,将血统兑换列表重新翻开,张奇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对象。 [低阶蜃龙传人血统:兑换价格一千善功,可像一级道士一样施展一级道术,力量与敏捷提升到二级武士的水平,对幻术的抵抗能力大幅度提升,一天可使用一次二级道术利爪术。] 这个系列可以一直兑换中阶,高阶血统,一直兑换到最高级的蜃龙血统,所谓的蜃龙传人在张奇的理解中类似西方的龙脉术士,既有施法能力又有一定的肉搏能力,可谓是万金油的存在,从低阶蜃龙传人血统的介绍来看,差不多就是二级的蜃龙传人,战斗力和二级的道士职业差不多。 张奇现在自己只是一级的武士,在县城中都排不上号,在危机四伏的试炼空间中更是举步维艰,这个世界的职业等级是五级之下为低阶,五级以上为正式道士职业者,七级到十级为中阶,十级到二十级别宽泛来说都算是高阶,二十级以上便是超凡入圣的传奇位阶,传奇之上据说还有三十级以上的半神,这个就不是张奇之前的身份能了解的了。 以张奇的妹妹张幼楚来说,她现在便是六级道士,能使用三级道术,在道院中的称号已经不是二级以下的道人,五级以下的道士,而是五级到十级的高功了,要是修为进一步提升,突破到能施展四级道术的七级道士,虽然称号不变,但待遇会进一步加强,毕竟已经是中阶职业者了。 十级到十五级的称号是真人,十五级以上是真君,超过二十级就是各个道派的祖师一流的,具体情况连被誉为修道真种子的张幼楚也不是知晓的十分清楚,前身更是无从得知了,只是隐隐听说有什么人仙地仙的差别。 就算成功兑换了蜃龙传人血统,配合自己的武道修为,也就是三级的水平,还比不上惨死的林意清,对上自己的便宜妹妹更是战五渣,但这已经是张奇对自己实力提升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张奇身上的善功只有八百九十七善功,是不够兑换这个低阶蜃龙传人血统的,不过从人物面板上来看,自己身上有着蜃龙血统,可以兑换血脉觉醒药剂。 从杂项那栏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张奇陷入了纠结。 [不完整血脉觉醒药剂,兑换价格一百善功,五分之一可能完美觉醒隐性血脉,五分之一可能完全无效,五分之一可能部分有效,五分之一可能饮用者失控暴走,五分之一可能发生未知异变,完整血脉觉醒药剂,兑换价格五百善功,完美觉醒隐性血统,可掌握低阶隐性血脉力量。] 纠结了一下,张奇实在不敢赌自己的运气,五百善功要是直接兑换职业能力,可以提升武士等级到二级,或是兑换一级道士或一级符箓师的职业能力,怎么看都是兑换血脉觉醒药剂比较划算。 前身是大楚宗室之后,虽然血脉稀薄,差不多就是张奇前世刘备那种程度,但从张奇身具蜃龙隐性血统来看,这个宗室身份并不虚假,蜃龙血脉便是大楚宗室的标志,张奇兑换蜃龙传人成功后,不仅会给自己带来力量,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政治优势,借此让家族回归宗室也说不定,在接下来大楚要迎来的大乱中,一个宗室的身份能让张奇多几分可能。 “试炼空间,兑换血脉觉醒药剂。”张奇从虚空中接下了凭空出现的一瓶药剂,饮下之后一股剧痛袭来,接下来便失去了知觉。 第十九章 妹妹 张奇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鼻子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的是沉香,没药等安神熏香的气味,身上的触感也是熟悉的鹅绒锦被的触感,张奇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自己果然正躺在自己穿越房间中的雕花牙床之上,一个丫鬟正坐在一旁的方桌旁支楞着胳膊打盹。 张奇一个起身直起了身子来,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精力也是分外充沛,显然之前的兑换并没有白费。 之前张奇喝下血脉觉醒药剂之后感到一阵剧痛,直接昏厥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转过来,大概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什么问题便忧心忡忡地选择了回归。 张奇感到有些口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桌子上摆着白瓷做的水杯与水壶,便小心地下床走动。 尽管动作很轻,但张奇还是惊醒了正在打盹的丫鬟,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姑娘睁开睡眼稀松的眼睛,看到下床的张奇,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嘴张开,露出了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少爷,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小姐!”说着便急匆匆地从椅子上起身,快速地向房外冲去。 张奇听了丫鬟的话感到一阵头大,看来自己的那个便宜妹妹回来了。 自己这个妹妹一直在郡城中潜修,等闲不能回来,就算之前前身莫名病倒,也只是托人送回了灵药,没能回来。 但这次林意清前来,不但给佃户乡勇造成了重大伤亡,张奇甚至借调来了舅父手下的新军,动用了火器,牵扯颇广,妹妹也不得不回来了。 另一个丫鬟进来服侍,端来了绸缎做成的手巾与黄铜水盆,还有粘了青盐的柳条,服侍张奇清洁。 “少爷,您终于醒了,都已经三天多了,郎中和大小姐马上就过来。” 张奇听了之后心中一惊,试炼空间中的时间竟然与现实是同步的?让张奇松了一口气的是貌似进行试炼任务的时候,自己不是肉身穿越而是魂穿,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名消失,更加没法解释。 “不是应该时间不同步吗?无论在任务中过了多久,现实中只过了一瞬间,这才像是无所不能的主神啊!时间居然是同步的!”张奇在心中疯狂吐槽着。 心中有些恐惧着便宜妹妹的到来,张奇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有着这个试炼空间存在,自己以后恐怕很难建立什么势力了。 通过接受林意清的记忆,张奇知道大楚未来将要迎来一场剧变,对升斗小民来说,乱世的人命不如狗,但对于地方上的豪强来说,却是难得的扶摇而上的机会。 张奇心中本来有些蠢蠢欲动,乱世之中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但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昏迷一段时间,可能这边正要大战,己方的领袖却莫名失踪了,反复几次,不只是耽误事,连人心士气恐怕也会丧失殆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前这关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呢。”张奇心中发苦地想到。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近,张奇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张奇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身心都做好准备,心中做着被识破就立刻逃窜的最坏打算。 透过白色的窗户纸,张奇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女子迟疑了一下,装饰考究的雕花木门被推开,张奇第一次正式见到了自己的便宜妹妹。 尽管记忆中有着对方的样子,张奇见到对方仍感到几分惊艳,此女有着一双明艳的丹凤眼,细细的柳叶眉,喂饱的嘴唇微张,露出整齐的贝齿,似乎要说些什么。 此女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肌肤晶莹如玉,似乎有着一层莹光,显然是修道有成,身上的锦缎道袍有些肥大,似乎走的急了,高挺的鼻梁上挂着几颗细碎的汗珠,与肥大的道袍相得益彰,为这位美人胚子增添了几分活力。 张幼楚,自己此世的便宜妹妹,百花道派真传弟子,一直在郡城道院潜修,今年不到十六岁便是能使用三阶道术的六级道士了,在道院中已经可以被尊称为高功了。 张奇前身在父母双亡后,能稳稳地守住家业,一靠自己那个念旧情的舅父,二来便是靠着这个妹妹了,但现在,这个妹妹却是张奇现在最大的威胁。 勉强冲对方笑了笑,张奇硬着头皮搭讪到:“茵茵回来了?怎么愣着不说话啊?” 听到自己的乳名,张幼楚肃穆的神情微微动容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很是正式的冲着张奇说到:“兄长大人醒了?郡城的郎中马上就到,兄长可还有什么不适?小妹也粗通药理,可以为兄长诊治一二。” 说着便坐到了张奇的床上,之前服侍张奇洗漱的丫鬟赶忙让开,让大小姐为少爷诊脉。 手腕被小美人温润的手指轻搭着,张奇有些脸红,又感到有些放松,貌似没露出什么破晓? “黑子叔也没事,县城的道官已经为他使用了治愈道术,只需静养一阵便可,兄长大人的伤势其实也不严重,小妹的治愈道术却没能让兄长醒来,林意清那个狗贼死的时候,好像对兄长做了一些事情?” 张幼楚语气不带起伏的说着这些话,尽管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配合上她明艳的面容,反而让人感到十分可爱。 张奇却笑不出来,因为不知何时,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已经反扣住自己的脉门,张奇并不怀疑那青葱似的手指蕴含的力量,同时对方另一只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中,血脉觉醒的张奇可以清楚感觉到汹涌的能量正在聚集。 两名自己父亲留下的旧部穿着铁甲,有些不安地走进了房间中,张奇心中又是一沉。 “兄长昏迷的几天,小妹已经做主将林意清那狗贼尸体挫骨扬灰,还派人探查他老娘的下落,定要灭他满门。”张幼楚嘴角含笑,紧盯着张奇说到。 “你的眼睛根本没有在笑!”张奇看着对方冰冷的眼神,心中吐槽到,刚要开口,对方竟然放开了自己的脉门。 “郡城的郎中到了。”对方如释重负地说到。 一名面相清癯,身穿道袍,头戴五岳冠,脚踏登云靴的老道走了进来。 看着便宜妹妹郑重地冲对方行晚辈礼,还有对方那宛若星辰的眼眸,张奇感到麻烦大了。 第二十章 过关 老道眼眸放光地盯着张奇,张奇感到自己就像一直被蛇类盯住的青蛙,心中感到一阵恶寒。 [检测到异种能量探测,是否开启屏蔽?开启屏蔽消耗一百善功,泄露试炼空间有关情报将给予抹杀!泄露试炼空间有关情报将给予抹杀!]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张奇赶忙在心中默念着:“开启屏蔽!” 张奇可以感到一股滑腻的能量扫过自己的身体,张奇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心中却是放松了不少,眼前的老道看样子至少也是个真人级别,职业等级十级以上的强者,但肯定也没有突破试炼空间屏蔽的力量。 良久之后,老道的眼眸总算黯淡下去,冲张幼楚稽首一笑:“道友的兄长魂魄无异,反而是因祸得福,神魂强大了不少,看来是吞噬了那奸贼的残魂,道友兄长似乎还在大变下觉醒了血脉,倒是件幸事,现在多卧床休息,调养一下便好了。” 接着老道提笔写了一副温养的方子,松了一口气的张幼楚急忙接过,交给身边的丫鬟去抓药,接着郑重地稽礼,亲自将道人恭敬送出,又遣散下人与护卫,坐到了张奇身前。 张幼楚脸上的肃穆再也维持不住,眼神中的试探与探查也消失不见,小手从宽大的道袍中伸出,乳燕投林般地投入了张奇怀中。 “哥哥……我好害怕你被林意清那个狗贼夺舍……我好害怕……”张幼楚紧紧地将张奇抱住,放声大哭着。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张奇安慰着怀中哭成小花猫的妹妹,心中泛起一阵阵后怕。 这个世界存在着超凡力量,道法,巫术,西方的魔法,妖邪精怪,魑魅魍魉都是存在的,附人身躯,夺舍还魂都不在话下,普通人或许对此一知半解,但修道有成的张幼楚一定知晓。 就算她现在没能力判别,凭借她在道院中的地位,请上一位师长判别并不算难。 林意清恐怕也是明白这一点,但他自付有着试炼空间这个大杀器,可以遮掩住自己所为,之后再潜伏在张幼楚身边伺机报仇。 张奇心中一叹,要不是自己穿越而来,魂魄有异,林意清措不及防夺舍失败,他还真的可以成功,现在一步走错却是身死魂灭,试炼空间也成了自己的大杀器。 也幸亏有着林意清所为,自己虽然部分继承了前身的记忆,但毕竟换了个人,身边的下人与妹妹很可能察觉有异,这个时候探查,自己根本没法遮掩魂魄有异的事实。 现在自己行为有异常,大可以用经历大变,心境经过历练来搪塞,自己现在觉醒血脉,比之前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前身境遇大有改变,心性所为有所改变也是正常。 有着试炼空间遮掩,老道背书,自己这一关便算是过了,可以正式取代前身的身份了。 “哥哥,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看到自己哥哥一直没有说话,张幼楚一边将头从张奇胸前移开,鼻子一抽一抽地冲张奇问到。 “没事,就是后怕,差点再也见不到你了。”张奇随口敷衍到。 “嗯,我也害怕。”张幼楚又将头埋到了张奇的胸口旁,小声地抽泣着,不时抬头看一眼张奇,小脑袋左摇右摆地用张奇的衣服擦着眼泪。 张奇前世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看到张幼楚这副可爱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想到自己终究是个冒牌货,心中一叹。 你的哥哥已经不在了,我既然取代了你哥哥,就会真的把你当做妹妹的。 心中想着,张奇不由地用力抱紧了张幼楚,感觉到张奇的动作,张幼楚也用力往张奇怀中钻了钻,两人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都感到十分温馨。 闻着妹妹头发的香味,张奇有些脸红,不在意地问到:“刚才那位道长是?” “是海涯子真人,百花道脉的前辈,近来在郡城中红尘炼心,他可是职业等级十五级的强者,是阴烛科的真人,擅长炼魂拿魄,我怕哥哥被那个狗贼夺舍,就请了海涯子真人过来。”妹妹在张奇怀中闷声说到。 听了妹妹的话,张奇又是一阵后怕,之前还想着被识破就逃走远遁,现在看来刚刚要是被识破,恐怕立刻就会被打杀了,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 惴惴不安地轻抚着妹妹的后背,张奇又听妹妹说到:“都是林意清那个狗贼,我已经将他挫骨扬灰,他虽然已经魂飞魄散,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他老娘还有远房的几个亲戚,一定要炮制一番,斩草除根才行。” 听到妹妹有些冰冷的话语,张奇低下头,看到妹妹抬起头,柳叶眉上挑着,白皙的俏脸上竟带着几分煞气。 张奇意识到,妹妹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天真烂漫,傻白甜一样的性子,要不然即使是天资恐怖,也守不住这家业,更不可能在郡城的道院中生存。 修道者会耗费大量资源,向道的机会就那么多,你多了我就少了,阻人道业便是生死大敌,自古以来道院中莫名陨落的天才数不胜数。 活着的天才是修道真种子,死掉的天才什么都不是。 想明白这一点,张奇心中一凛,这样的妹妹可是眼里不揉沙子,哄骗不得,即使有老道海涯子背书,自己也要注意。 “好,都依你,这几天累坏了吧?” 张幼楚轻轻摇了摇头:“不累,不过哥哥既然醒了,过几天该去拜访县尊一趟,还有舅父那里也得去一趟,我之前已经去过了,毕竟哥哥是家主,按礼该再去一趟的。” 张奇也点了点头,之前林意清来袭,自己这边死伤多人,又动用了违禁的兵甲,打杀了林意清,尸体都被暴怒的妹妹当众暴尸,挫骨扬灰。虽是豪强,也该给本地父母官备上份厚礼走动一番。 舅父那里更应该去一趟,他为了自己违规调动了新军,甚至连火铳手与炮手都借给了自己,担负了很大的干系。 正在思索着,妹妹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奇说到:“哥哥,海涯子真人说你觉醒了血脉,你有感觉吗?” 第二十一章 县城 三日之后,张奇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健马之上,头戴软脚幞头与兔毛暖耳,披着黑色的貂裘斗篷,结着玉石卡簧鞓带,穿着一身厚实的锦袍,内里暗穿着软甲,脚上还踏着一双自家仆妇手工制作的小牛皮马靴,正往县城而去。 四个长随骑着膘肥体壮的健马紧跟着张奇,眼下世道不太平,几个长随身上也穿着皮甲,腰上别着腰刀,背上还背着长弓与箭囊。 大楚与历代朝廷一样,默认民间持有兵器皮甲,只是严禁劲弩,铁甲与火器,但现在官府对民间的掌控能力很低,世道又不太平,因此禁绝这些东西官府也是有心无力。 正是晚秋初冬时节,天气又变了,天阴沉沉的,呼啸的寒风让人感觉缰绳都抓不稳,骑在马上,似乎要被冻僵了。 几个人往东而行,路过几个有些破败的庄园,经过一座驿站再转向南,走上官道,便能到达东宁县城。 朝廷开海禁以来,沿海的东宁县有了自己的海港,只是扶风郡所处的位置有些尴尬,南洋群岛和天竺的生意多是更靠南的南海郡与新近崛起的岭南郡把持,与东瀛列岛的生意则是更北边的东海郡把持,扶风郡之前的郡守没能把握住机遇,再加上扶风郡境内多山,陆路交通不便,不像南海郡与东海郡那样地势平坦,又有运河方便货物运输,因此南来北往的船只多只是在扶风郡补充食水,售卖一些大宗货物。 扶风郡中的东宁县也是如此,虽然临海有着自己的海港码头,港口的位置还算是不错,周围有山,是天然的避风处,内里又很是宽阔,但因为发展较晚,陆路交通又不方便,因此也只是被南来北往的船只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落脚处,和扶风郡其他六处海港是一样的待遇。 县城往南三十多里地,就是东宁县有名的集镇李庄集,紧挨着沿海的港口,往来船只可以在这里休整,清洁一下船底,集镇中也有木匠和铁匠,港口中简单的船坞与船台也有,可以为小型船只做简单的维修,吊装货物的绳索吊台也有,但使用的机会不多。 集镇中有着骡马车行,饭馆旅店,还有水手们最爱的妓寨酒馆,东宁县的巡检司和扶风军下属的厘金征收点也设立在集镇中,方便点验客商,征收税款,张奇父亲留下的帮派,海虎帮的总部也设立在集镇中。 张奇几人今天却不准备到李庄集,而是去拜访县尊,初冬的官道被冻得硬邦邦的,县中缺少钱粮,官道也只是泥土夯实,没有铺设碎石,现在还好,一旦进入汛期,道路就泥泞不堪,难以行走,往来客商行人都是苦不堪言。 路过了沿途的驿站,张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破败的建筑和唯唯诺诺的驿卒,大楚的驿站专门用来传送一般的公文与军情,接待来往的官员,在大楚开国之初地位很高,驿站中的驿卒虽然没有品级,但也是正经的吏员,甚至可以以接待官员来往的名义勒索当地富户,胁迫往来客商,很是威风,但现在朝廷日益衰弱,寻常的往来客商都能对驿卒打骂呵斥,何况张奇这样的豪强了。 接近县城,官道四周也有了人烟,四周的土地房屋都显得很破败,农田也是大量废弃,现在盗匪流民四起,寻常百姓或是依托豪强,或是结寨自保,不得不废弃自己的田土家业,官道上也有了行人,大都是结伴而行,看到张奇等人眼神充满了畏惧与警惕。 张奇等人看到了县城,县城城墙只是土城,并没有包砖,显得很是破败,到县城的这段官道理应是保养的最好的,但照样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面还夹杂了不少没有来得及被乡民拾走的牛粪马粪,让张奇大皱眉头。 几人从北门进入县城,守门的是三班衙役中的壮班民壮,摇头晃脑地一边阻拦着衣衫褴褛的贫民进入县城,一边收取着入城乡民的十文钱入城费,不时从乡民的扁担中拿走几个鸡蛋,拿上一双草鞋,或是拿上一些针头线脑之类的小玩意,让乡民们敢怒不敢言。 张奇当然没有给入城费,只是矜持地冲带班的班头点了点头,便在乡民畏惧中带着羡慕的目光中插队进了城,带班的班头忙不迭地搬开拒马,放张奇几人入城,对张奇几人身上的兵器视而不见。 在张奇前身的记忆中,县城已经算是繁华的地方了,但在张奇看来,里面的街巷低矮,很是破旧,排水不畅,污水横流,沿街的店铺虽有一些,人气却不旺,县城的居民也大都面容麻木,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县衙就在北门不远处,紧挨着县城中的县学和道院,县衙所在的街道要繁华了不少,往来人员穿着也大都华贵一些,比县城中鼓楼所在的西市还要热闹。 旅店,茶馆,药铺,酒店,乃至米行,面行,糕点铺子,典当,果脯,衣帽店等行业买卖应有尽有,算是东宁县城的精华部分。 张奇等人在县衙前下马,将马牵到牌坊前,走到了县衙的大门前,将准备好的拜帖给了连同五钱银子的门包递给了门子,耐心地等了一会,门子便让张奇几人牵马进入了大门,走向了甬道,甬道左边是县狱和膳馆,右边是三班衙门与衙神庙,土地祠,还有寅宾馆,北面便是仪门。 长随与马匹都被安排到寅宾馆,张奇走到了仪门前,大楚的礼仪繁琐,进门都有相应的品级礼仪,以张奇一介白身的身份,当然不能从大门进入,只能从左右的角 长随与马匹都被安排到寅宾馆,张奇走到了仪门前,大楚的礼仪繁琐,进门都有相应的品级礼仪,以张奇一介白身的身份,当然不能从大门进入,只能从左右的角 长随与马匹都被安排到寅宾馆,张奇走到了仪门前,大楚的礼仪繁琐,进门都有相应的品级礼仪,以张奇一介白身的身份,当然不能从大门进入,只能从左右的角 第二十二章 了事 张奇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茶叶都喝得有些没味道了,知县还是没有出现,知道对方在拿捏自己,张奇也不动怒,慢条斯理地让门子给自己续上茶水,又叫过几样瓜果点心来,耐心地等待着。 云片糕,芝麻糖,香瓜子和甜橄榄,县衙中的点心谈不上奢华,还不如张奇穿越之后自家享用过的,但胜在制作精致,都是老师傅做的,倒也颇为合张奇的胃口,不由地多用了些,门子暗自咋舌,又来给张奇续上了一次茶水,又给张奇添上了一盘暖房里种植的马奶葡萄和一碟子金丝蜜枣。 轻快的脚步声总算响起,王师爷陪着笑脸在前面引路,一名面色冷冽,相貌威严的中年官员跟着走了进来,目光很是森然地盯着张奇,张奇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学生张奇拜见县尊老父母。” 大楚社会等级森严,除了官本位之外,就是以儒释道三家为尊,享受种种特权与优免,张奇没有拜入县中道院僧院,也不是县中某个学院的学生,宗室的身份也没有被承认,作为平民的张奇本应该跪拜给县令叩头的,但此世有贡生制度,缴纳一定粮米钱财可以取得贡生的身份,可以进入县学旁听,更可以见官不跪,大户人家基本都会为自家子弟纳个贡生,张奇也不例外。 “快坐快坐,本县早就该到,可是实在是公务繁忙,张小友久等了。”知县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笑容,招呼着张奇落座,自己也四平八稳地落座,不咸不淡地说着场面话。 张奇应付着知县,前身的记忆对这个知县的印象不多,这个知县叫计鸣岐,是北方人,进士出身,大楚采用的也是流官制度,他在本地已经任职两年,据说考评还不赖,一年后应该可以去府城或是州城任职,升任六品官员也是可能的。 这扶风郡是朝廷现在能掌控的不多的郡了,郡内没有节度使和军镇,烈皇帝当年下令各地编练新军,当时的郡守将郡内不堪用的五万郡兵精编成了一万五千扶风新军,护佑着郡内的一方平安,郡内的官员也是保持着权威,不像有的藩镇军镇存在的郡中,朝廷任命的官员权威全无,只能沦为橡皮图章。 计鸣岐放下了茶盏,淡淡地开口问到:“听闻前几日林意清那个奸贼逞凶,张小友受伤昏迷,可是好些了?” 听到戏肉来了,张奇赶忙欠了欠身:“有劳老父母挂心,学生却是无碍了,那奸贼甚是凶残,幸亏壮班的几位捕头带着民壮赶来,才没有酿成大祸,学生受的伤也是无碍,有舍妹带回的灵药,这不是没几天就能过来拜见老父母了吗?” 听了张奇的话,计鸣岐点了点头,那林意清在县中杀伤多人,伏法的时候却没有公门中人在场,现在时局虽然动荡,但金平府地界还算是平静,出了这种凶案,已经惊动了府城,林意清伏法,对计鸣岐来说也算是一份功劳,张奇愿意将功劳让给县中的捕头,还算是懂事。 至于张奇家中私蓄兵甲劲弩,在大楚开国之时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但现在都是心照不宣了,只要不穿着铁甲拿着违禁的兵器进入县城,计鸣岐只当是不知道,至于私自调动扶风新军,甚至动用火器,那也不是他小小一名县令能管的,对方的舅父论品级比自己还大一级,现在又是武贵文贱的时代,对方的舅父可是在郡守面前都说的上话的人,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 想到这一点,又听到张奇故意提了一下自己的妹妹,计鸣岐不由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听闻令妹的修为又精进了?” “舍妹现在修为到了紧要关头,正在家中闭关,估计回返郡城的时候就是七级道士了。”张奇故作镇定,其实心中颇为羡慕地说到。 “十六岁的七级道士?那可真是修道真种子啊。”计鸣岐失声说到。 看到计鸣岐的样子,张奇有些好笑地应付着对方,如愿以偿地处理好了这回的祸事,自己舅父调动扶风新军的事,还有自家私蓄的违禁兵甲,计鸣岐就当不知道,小妹将林意清挫骨扬灰,动用人手追查林意清老娘的事情计鸣岐也默许了。 看着刻意显得很亲切的计鸣岐,张奇心中有些感慨,要是没有小妹还有舅父,自己也不是海虎帮的少东家,摊上林意清这件祸事,自己不死也要被扒上一层皮,灭门的县令可不是说笑的。 “其实学生今天来见老父母,还有件事,学生经此大变,觉醒了蜃龙血统。”张奇笑着冲计鸣岐说到。 听到张奇的话,计鸣岐瞳孔缩了缩:“哦?那倒是件幸事,可否让本县一观?” 张奇点了点头,暗自运用自己的血脉能力,一股白色的烟雾从张奇身上涌动出来,逐渐充满了整个房间,计鸣岐目光如电地看着隐藏在云雾中的张奇,王师爷感受着空气中浓重的水汽,有些不适应地咳嗽起来。 “确实是蜃龙的云雾术,本县在这里恭喜小友了。”计鸣岐站起拱了拱手,王师爷赶忙跟着,张奇则赶忙回礼。 大楚开国数百年,宗室众多,除了世袭的几位亲王外,实行的却是爵位降袭的制度,皇帝的儿子封亲王,亲王的所有儿子除嫡长子继承主要家产外,袭爵都是次级的郡王,郡王的所有儿子袭爵都是次级的镇国将军,以此类推,除非立功,所有爵位都要这样袭爵,张奇祖上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失去爵位的。 在这个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皇室当然也愿意吸纳更多有着超凡力量的人才,因此没有爵位的宗室子弟,觉醒了各种异兽血脉,或是成为了道士之类的职业者,就很有可能被王府聘为亲军护卫或是长随伴当,呈袭最低等的爵位,回归皇室族谱也是可能的,蜃龙血脉在大楚就是意味着皇室的血统,更是尊贵异常。 要是在藩镇势大的郡内,不说王府的亲军护卫,就是亲王也不被那些军阀兵痞放在眼里,扶风郡可是朝廷控制的郡,当然不一样,更何况天人感应理论在大楚是主流,蜃龙血脉出现,意味着德政,由不得计鸣岐不重视。 “我这就派人去郡城宗正司请宗正大人前来。”计鸣岐笑眯眯地说到。 111 作为知县的计鸣岐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一名儒门练气士,虽说普通人也能读圣贤书,可以参加科举做官,县学中照样有没有修行资质的普通人,但读圣贤书,养浩然之气的儒门练气士在读书做文章,乃至经世致用上都远胜普通学子,在科举之路上也比寒门子弟走的更远。 而且一旦科举有成,念头通达,官气护佑之下,又领略了什么叫堂上一点红,民间千点血,修为会更加精进,形成良性循环,各个儒门学派之间又相互结党,在科举中彼此关照,没有修为天赋的寒门学子几乎无法出头,此世存在超凡力量,官员如果十步之内尚且受制于人,又如何治国呢?因此此世一般来说,官位越高,就越是儒门的高手。 作为一名小小的高手,计鸣岐自然有眼力看出张奇是真的觉醒了血脉,不是运用了符箓等投机的方法激发了法术,事关自己在上官眼中的德政,计鸣岐也很是重视,承诺会尽快为张奇奔走,让郡城的宗正前来探查一番。 计鸣岐亲自起身将张奇送出花厅,王师爷则要一直将张奇送出仪门,两人相互攀谈着走出了内宅门,正好看到本地县丞王时新走进了西面的县丞衙,长着一张圆脸的王时新很和气地冲张奇笑了笑,却没有理会一边的王师爷,张奇也赶忙回礼,王时新矜持地点了点头,昂首阔步地进了县丞衙,一旁的王师爷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有些阴沉地继续送张奇出去。 好像没有看到县丞与知县可能存在的龌龊,张奇继续与王师爷随意地攀谈着,二人不一会便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张奇四下看了看,掏出了准备好的礼单,递给了王师爷,又掏出了一枚十两的元宝递给了对方。 看了张奇的礼单,王师爷眉头一挑,礼单上并没有湖笔宣纸之类的风雅之物,也没有东珠貂皮之类的奢华之物,而是实实在在写着几个有力的大字:白米五百担,下面又附了粮店的兑号。 王师爷连声说着:“礼重了,礼重了。”张奇摇了摇头,又塞给对方一小袋父亲留下的南洋珍珠,在府城可以卖上二十两纹银,而给知县的礼物就更重了。 从前官场惯例,以白米黄米之类的代称代替金银等阿堵物,白米五百担就是白银五百两,黄米五十斗就是黄金五十两,但那时物价极低,米价不过每担几钱银子,现在世道不靖,流民四起,大批田土废弃,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县城的米价已经是白米每担四两,糙米每担三两了,白米五百担现在价值白银两千两,还是有价无市,等闲粮店不会出售如此多的粮米,宁愿囤积居奇。 拜会县令,攀附关系,奉上价值百两的礼物是比较正常的,碰上张奇这般惹上祸事的,有着自己妹妹与舅父,并不用像寻常富户那般破家,奉上三四百两的财物就差不多了,就算是张奇觉醒血脉,想回归宗室族谱,这在县令看来却是自己的德政,并不用太多贿赂也会积极为张奇奔走,五百两的财物就已经十分够了,两千两却多得离奇了。 王师爷看张奇并不像不知道行情的愣头青,那这样看来奉上如此多的财物就有别的图谋了。 “东翁在府城虽然有些关系,但在宗正司与郡城就有些爱莫能助了。”暗自捏了捏手中装满珍珠的小袋,王师爷沉吟了一下说到。 在王师爷看来,张奇如此大手笔地送礼,无非是想让归宗之事顺利,就算不能恢复最低级的俸国中尉爵位,也想在王府中某个职事,好在县城乡里间威风一把,要是寻常富户也就罢了,王师爷大可以哄骗一番骗取钱财,这张奇身份却是不一般,涉及的又是宗室之事,王师爷可不敢替自家东翁大包大揽,平白惹来祸事。 “归宗之事由郡城中宗正负责,宗政司共有五位宗正,也不知来的是哪一位,想要打点却是困难,王府职事,洛河郡王府上却是能打点一二,或是几个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府上也是可以,郡城的衡王府与永川郡王府却是不行。”看到张奇只是笑眯眯地没说话,王师爷颇为无奈地交出了自家东翁的实底。 洛河郡王却是原本的亲王,获罪被贬为郡王,虽然郡王待遇仍然优厚,但想要获得种种隐形特权却是没戏,衡王府是今上的叔父,虽然袭爵不是世袭,到下一代就是郡王,但现在仍是颇有权势的亲藩,永川郡王也是正经的郡王,想要让张奇在这两处王府担任职事不是计鸣岐能办到的,就是在比郡王更次一级的镇国将军府任职也是颇难,几个更次一级的辅国将军府却是可能,更次级的俸国将军府把握更大,就怕张奇不愿意。 “学生却没有在各个王府与将军府担任职事的想法,至于归宗甚至恢复爵位之事,只是略尽人事罢了,劳烦县尊打点,若是不行学生也不会介怀。”张奇摇头晃脑地说到。 看到王师爷不解的样子,张奇接着说到:“学生想要却是东宁练总一职。” 听了张奇的话王师爷颇为惊异,练总顾名思义就是统领县中的练勇,但东宁县驻扎着一营张奇舅舅统领的扶风新军,县中又有民壮县兵御守,因此练勇一直荒废,没有多少练勇,练总一职近几年也是空缺。 但练总只是职事,没有品级,知县任命,报备府城,约定钱粮就可任命,编练起练勇,这练总可不比从九品的巡检,那可是官,练总只是吏,而且东宁根本就不剩几个练勇,练总名义上倒是能统领十里八乡大族自己的乡兵,但也只能是名义上。 王师爷有些不明白张奇的想法,要知道对方可是可能恢复爵位的宗室,最低级的俸国中尉,品级也相当于七品知县,对方何必当这个没有品级的练总。 “这事却是要和东翁商议一下。”王师爷谨慎地说到。 张奇点了点头,大变之下,什么王府职事和爵位都是虚的,身上的实力和手里的兵马才是真的,心中这样想着,张奇拜别了王师爷,汇合了长随,准备却干一件大事。 去城中大亨粮店见自己的未婚妻,顺便夺取林意清记忆中的一件机缘。 第二十四章 机缘 张奇想要夺取的这桩机缘与张奇前身的未婚妻是分不开的,此世类似华夏古代,人多早婚,男子十六七,女子十五六成婚者比比皆是。 张奇此时已经十九岁,按理早就应该成婚,但三年之前前身父亲去世,两年之前母亲也郁郁而终,按制应守孝三年,明年可以孝满便可以成婚。 张奇祖上虽是宗室,但早已没落,父亲虽在县府之中颇有能量,交结很广,但毕竟是半商半匪的存在,一般的官家小姐却是看不上张奇的家世,因此张奇父亲给他定下的婚事是一名县城老秀才的女儿。 张奇这老岳丈纪老秀才祖上也是显赫人物,曾祖曾出仕过外郡的郡守,算是郡望之家,但奈何子孙不肖,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头面人物,偌大的家业也慢慢被人巧取豪夺。 百年间从郡城迁移到了府城,又从府城迁移到了县城,纪老秀才一心科举光耀门庭,并不是儒门练气士的纪老秀才虽然中了秀才,但一直没能中举,年近六旬还在苦读。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老秀才家虽然落魄,但家中仍在县城中开着一家粮店,一家衣帽店,还有一间油盐铺子,不算豪富,也算是殷实之家。 张奇的未婚妻纪念奴是纪老秀才的小女儿,在纪老秀才的熏陶教育之下也是能书善画,识文断字的女子,倒也佩得上张奇。 穿越之后张奇稍微打听了一下,很是佩服前身父亲的识人之明,纪念奴在县中的风评很好,家世所限算不得县中名媛,也不是粗俗之辈,容貌也是秀美,算是小家碧玉。 而且颇有经商的天资,几个兄长都是不堪的游手好闲之辈,父亲纪老秀才又一心科举,母亲又有心无力,家中生意无人照料,不得以出来打理生意,竟将家中的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 继承了林意清的记忆之后,张奇惊讶地发现这桩机缘竟与自己的未婚妻纪念奴有关,算好了日子,张奇便借口拜会知县,前来县城。 现在从县衙出来,时间却是正好,便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胭脂水粉,手帕雪瓷等物,带着几个长随前往东街的大亨粮店。 走马观花地来到了大亨粮店,东街也是县城中的商业街,果脯铺子,饭店酒楼,香烛店,靴帽店,肉铺,炭行都有,所贩货品虽比县衙街前低贱一些,但也算繁华。 长随带领着,张奇来到了大亨粮店,却是一座砖瓦制的二层小楼,以县城的规模来看已经是不小,大亨粮店的匾额已经有些开裂,显然年头不短了。 昂首挺胸让长随带着礼物,张奇大踏步地走进了粮店,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名穿着比甲的清秀少女,站在一名胖乎乎的掌柜面前,拿着一本账册说着什么。 看到张奇到来,少女和胖掌柜都有些吃惊,接着胖掌柜笑眯眯地说到:“姑爷来了?正好小姐也在。”掌柜摆着圆滚滚的笑脸很是和气地说到。 少女却是有些脸红,身后的一名丫鬟局促地轻轻推了少女一下,少女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显然以为对方出卖了自己的行踪。 “你怎么来了。”少女脸颊微红,一边瞪视丫鬟一边轻声说到。 张奇打量了一下少女,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加上明眸皓齿,眼神灵动,十分耐看,还算是符合张奇的审美,但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与纪念奴打着哈哈,张奇一面等待着机缘到来,此世礼教大防并没有张奇前世那般严密,未婚男女见面并不违制,纪念奴看到未婚夫心中只是有些羞涩罢了。 知道此女颇为精明,张奇怕对方看出什么破绽,赶忙将礼物送给对方,胖掌柜和几个伙计忙着沏茶倒水,那个丫鬟则是悄悄偷看张奇。 看到丫鬟的表现,纪念奴真的以为是对方将她的行踪告知了张奇,不然自己前脚过来查账,后脚张奇就过来是怎么回事?丫鬟则报以无辜的眼神。 没有理会眼前主仆的互动,张奇坐在粮店中,一边与纪念奴唠着家常,一边默默地等待着。 一股酸臭的味道袭来,却是一名佝偻的老头蹒跚地进入了粮店:“行行好吧!” 老人身材瘦弱,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身上衣物单薄,散发着搜味与臭味,脸上与脖子上也遍布着黑色污渍,脸上还长着大片的老年斑,很是渗人。 慢慢地进入了粮店,老人的眼睛无神,没有焦距,脸上的神情带着愁苦,茫然,还有一种经历过苦难的人特有的小心翼翼,似乎已经被生活压垮了一般。 伙计已经颇为不耐烦地过来赶人,有些疑惑流民为什么进了县城,张奇与纪念奴同时制止了伙计。 “住手!” 纪念奴刚要再开口,张奇便快步上前,不顾老人身上的臭味,将老人搀扶到了自己的椅子前,看的纪念奴一愣一愣的。 “老人家,你的家人呢?你可是饿了?” 老人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张奇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耐心地重复着。 这便是张奇等待的机缘,一位化作老人,游戏人间的东海蟠龙。 在林意清的记忆中,这条蟠龙来到县城,扮作孤寡流民,来到了大亨粮店,遇上了纪念奴,不比之前遇到的白眼和轰赶,纪念奴很热心地帮助了老人,老人借故无理取闹也没有生气。 最终,扮作老人的蟠龙显出了真身,给纪念奴留下了一颗龙珠和一本修行秘册,大笑着环绕县城三周离去。 这个事件发生的时候林意清还在牢中,但后来县官为了宣扬自己的德政,大肆宣扬,甚至在附近修了一座遇龙亭,民间也根据此事创作了不少话本小说,因此林意清清楚地知道蟠龙到来的时间。 林意清本想着杀了张奇便潜入县城中等待蟠龙到来,表现一番得到对方的馈赠,可惜最后没能如愿。 看着眼前的老人,张奇的态度越发恭敬,纪念奴则两眼放光地看着张奇。 第二十五章 二当家(上) 东宁县东北方三十多里,即是一座气息延绵,地势奇诡的山脉,此山因有着蟒龙化蛟的传说,因此被称作变蛟山。 早年间山上有间香火鼎盛的龙王庙,周围每逢初一十五甚至有着庙会,庙宇的规模也不算小,正殿,配殿,享殿,大院,后院都是不缺,最盛时常驻着五七个道人,挂单的也有七八个。 现在龙王庙逐年荒废,庙中的道人也在老庙祝去世之后纷纷离散,现在这里却被一帮强人占据了。 虽然风雨侵蚀,但可以看出往昔龙王庙的辉煌,香火旺盛,但现在殿宇损坏,满院荒草,只余凄凉。 庙宇中聚集着一些神态打扮各异的汉子,有的衣着破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的穿着长袍或是劲装短打扮,还有不少人随身带了长短兵器,一股喧嚣的声音从庙宇中传了出来。 一名衣着破烂的瘦弱汉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酒菜香气,和几名同样聚集在庙宇牌楼前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羡慕的眼神,被大院中桌子上坐着的一名精壮大汉瞪了一眼,萎缩地啃起了手中的杂麦饼。 大汉得意洋洋地和同伴炫耀了一下,接着继续行着酒令,大声喧哗着,大院中摆着几张桌子,能坐在上面享用酒肉的汉子都是精壮,眉眼中也透着凶悍与戾气。 桌子上都胡乱摆着鸡肉,猪肉,豆腐等简单的菜,酒也是乡下的地瓜烧,就是这些酒菜也照样让那些上不得桌子的瘦弱汉子好生羡慕了。 庙宇内院的情形则没那么喧闹,一桌子上坐着几个携带着长弓的精壮汉子,与之相对的则是两名身穿精铁胸甲的莽汉,身形如同小山,面若黑炭,双眼圆瞪很是吓人,身边的精铁狼牙棒也是从不离身。 这帮土匪的头子麻三爷胆颤心惊地看了看狼牙棒上暗红色的陈旧血渍还有铁甲上坑坑洼洼的修补痕迹,自负自己恐怕不是这两名护卫的对手,不由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其中的秋白露酒掩盖了一下自己的失态。 麻三爷正值壮年,三十来岁,须发茂盛,身材粗短有力,眉眼中有着几分凶悍,又有几分油滑,对面的海虎帮二当家崔爷,则是一副黑瘦的样子,脸上也是黑红黑红的,和码头上常年在船上讨生活的水手没什么区别。 麻三爷借着吃菜的机会偷看着崔爷,冷不丁搭上句话,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东西,但对方是个颇为沉默深沉的人,麻三爷有些看不透对方。 一名穿着半新不旧长衫的中年文士打横坐在这一桌,却是海虎帮的白纸扇,文先生,对方留着小胡子,身材瘦高,说话时候摇头晃脑,很有几分獐头鼠目的感觉,尽管如此,麻三爷也是颇为羡慕地看着崔爷。 文先生当然不是儒门练气士,只是个普通人,但也是个过了童子试的童生,虽然连秀才也不是,但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 这个世界儒门可以作为一种超凡职业,对心性的要求更高,有修为的文人几乎不可能从贼,就是一般的普通文人,此世界更讲文人风骨,也很少有读书人愿意从贼。 为藩镇节度使或是郡县官员效力的文人大有人在,但投土匪,投流民的文人几乎没有,麻三爷很清楚眼前这个容貌猥琐的文先生,作用恐怕比自己手下几十名汉子还要有用。 在张奇前世,李自成之前不过是个流贼,虽数次聚众数十万,数次都被官军打得仅以身免,牛金星宋献策等文人投奔之后,定下了种种安顿流民,发展生产的策略,很快就协助李自成推翻了明朝,文人的力量可见一斑。 “咱老子也不多说了,崔爷用得上麻三是我麻三的福分,但这里面的道道可得说清楚了,你们海虎帮那少东家可不好动,不是咱老子不象赚这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心里没底啊!”麻三爷咂摸了一下口中的美酒,故作醉态的说到。 崔爷带着的两名莽汉护卫重重地哼了一声,看向了麻三爷,同桌上麻三爷的几个手下放下酒肉,骂骂咧咧地瞪着对方,但看着对方的铁甲与狼牙棒不由地有些心虚。 “不过是个黄口孺子,有什么大不了,麻三爷久在军旅,这点阵仗还没见过?”文先生阴测测地说到。 说麻三爷久在军旅还真不是抬举他,麻三爷也是打惯了老仗,在整个府城范围内都是排得上号的,只因麻三爷是府兵出身。 所谓的府兵,是大楚的一种军制,为对抗藩镇而实行,平时不是常备军,只是定时集结训练,招取的都是有武艺在身的汉子,自备除了铁甲,劲弩之外的兵杖马匹,战时集结,战时集结,供给补给与粮饷。 免去了平时养兵的费用,还将可能闹事莽撞汉子聚集,平靖了地方,朝廷诸公的算盘打得不错,但府兵也不是傻子。 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差事谁肯干?好拳脚善使兵器,能自备兵杖马匹的,不是乡村上的破落户,就是城市中的恶少年,这帮人聚集到一起,军将又相互不熟,领军将领一个弹压不住就可能兵变。 府兵近年来以善兵变,军纪极差而著称,麻三爷便是府兵出身,打过不少杖,烧杀掳掠的恶事干得更是不少,现在更是带了二十几个手下兄弟,聚集了附近百八十个汉子落草为寇。 多年征战,麻三爷的武道修为已超过了五级,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手,投进大户人家也是核心的家丁头子,招安的话当个不入流的紫衣捕头也是不再话下,甚至带着手下人投诚,当个没有品级的副巡检或是城门吏目也是可以的。 上下打点一番,麻三爷外调成个从九品的巡检也是不再话下,那就是官身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麻三爷却颇有几分超脱的意味,不愿意劳神投入体制,情缘落草为寇?来得自在,但麻三爷上面的遮掩人物是存在的,不然不说附近的扶风新军,县中的捕头县兵大出,配合大户的家丁供奉,也能把自己剿了。 “做人最贵自知,我麻三知道自己的斤两,前几年黑头山那伙盗匪,头领修为比我更高,手下儿郎比我雄壮,不说铁甲劲弩,火铳都有几门!那头领猪油蒙了心,打上了扶植自己的大户主意,抢了人家的商队,抓了人家的小姐破了身,正得意,就被县中和县上大户联手剿了。” 听着麻三爷的话,文先生有些阴沉,崔爷还是那副深沉的样子,麻三爷打量了一下两人,继续说到:“你那少东家是不打紧,但他那妹妹和舅舅却不是好相与的,还有我这边下了手,你们老帮主的旧部,县尊,县上大户又会是什么反应?” 文先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崔爷咧嘴笑了一声,大口喝下了杯中的秋白露酒,开口赞了一句:“却是个明白人。” 第二十六章 二当家(下) 麻三爷抬眼看了眼崔爷,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略微辛辣的酒液喝起来有些微辣,接下来又感觉很是温润,略带浑浊的酒液喝起来有些发甜,很合麻三爷的口味。 桌上的美酒是府城中著名酒坊的珍品,是麻三爷打劫而来,桌上的烧花鸭,水晶肉,卤猪蹄,酱肘子之类的菜肴则是麻三爷差人从县城酒楼买来,特意招待贵客,平常也吃不到。 看着一桌子的酒菜,想到花费的银两,麻三爷有些心疼,自己好心招待贵客,可对方把自己当傻子忽悠?这些酒菜可不能浪费了!心中想着便开始大口用起酒菜。 看着麻三爷一边不管不顾地大口吃喝,一边用斜眼看着自己,崔爷也不生气,淡淡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小口啜饮着酒液。 等麻三爷吃饱喝足,崔爷冲麻三爷拱了拱手:“之前没有说清楚,是某家唐突了,某家在这给三爷赔不是了!”说着便起身倒酒,大口饮了三杯。 伸手不打笑脸人,麻三爷勉强笑了笑,说了几句场面话,招呼崔爷坐下,心中的怒意平静了一些,等着崔爷出声解释。 崔爷也不着急说话,拿眼睛打量了一下内院中的几个汉子,麻三爷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在场的都是自己心腹。 沉吟了一下,崔爷说到:“三爷说的没错,这五百两银子确实是不好挣,我们少东家不打紧,我家小姐还有她那舅舅却是难缠,帮里和县里也得考虑。” 麻三爷放下酒杯,仔细地听着,崔爷下一句话却让麻三爷面色大变。 “你走的关系是县里典史的吧?修炼的功法是归真功吧?” 麻三爷感觉有些慌乱,带着些敌意地说到:“爷们,这话是能随便问的吗?没有过命的交情这谁能告诉你啊?” 看到崔爷只是笑着不说话,麻三爷面色难看地问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爷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本线装书,一件书信,递给了麻三爷,文先生也是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麻三爷狐疑地接过了两样东西。 仔细一看,麻三爷的眉头一跳,线装书是一本新誊写的功法,却是麻三爷一直寻求的归真经。 麻三爷修行的功法,叫做归真功,是道门某个道派的筑基功法,比寻常大陆货色要好上不少,麻三爷也是因缘巧合才能得到。 这功法呼吸吐纳,让人耳聪目明,双臂生千斤之力只是等闲,但再往上修炼,就得非要再往上的进阶功法归真经了。 麻三爷一直苦寻,但要么是找不到,要么是要付出的代价过高,被人拿捏,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得到了。 又看了看手中的书信,麻三爷的眉心又是一跳,慌忙拆开,里面寥寥数语,看笔迹却是县中的典史的亲笔,里面的暗记也都对得上。 放下书信,麻三爷心中一叹,自己能在这里聚众,凭借的就是典史的遮掩,典史在信中让他听持信之人的招呼行事,让麻三爷很是为难。 典史是县中官员,虽不入流,没有品级,但专管县中的缉盗与县狱等事宜,本县的典史又兼管着本县的县兵,一句话就能联合大户把麻三爷剿了。 这封书信意味着麻三爷不得不听命行事,不然就没法得到典史的遮掩,到手的秘籍功法更是麻三爷一直梦寐以求的,由不得他不出大力气。 “海虎帮果然不愧是能在府城排得上号的帮派,居然连李大人的门路都走的通!”麻三爷拱了拱手说到。 没有理会麻三爷的试探,崔爷只是深沉地笑了笑,反应过来的文先生接过了话头。 “三爷之前说的都对,少东家确实扎手,但说到底还是一个付出和回报的问题,三爷担了风险,可回报也不小。” 麻三爷迟疑了一下,到手的秘籍,典史的书信确实很有说服力,但自己的未来也不得不考虑。 “这报酬确实是不菲,但咱老子还是不敢下手,只要动了手,就算掩盖也会落下痕迹,到时候县上大户,县尊,他那舅舅和妹妹,恐怕都饶不了我。”麻三爷很是阴沉地说到。 似乎是耗尽了耐心,崔爷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抛给了麻三爷,一旁的文先生则是面色大变。 麻三爷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好,慌乱地接过令牌查看。 令牌乌木包边,玉石为核,惟妙惟肖地雕刻着一头长着龙角的豺狼,却是龙生九子中次子睚眦,威风凛凛地看着麻三爷。 麻三爷头大如斗地翻过令牌,背面用楷书镌刻着一行字:秘谍卫扶风左千户所试百户崔玉。 将令牌还给了崔爷,麻三爷心中分外苦涩。 秘谍卫是大楚设立的特务机构,分设四方,替皇室探听天下,有着缉拿审问之权,在藩镇存在的地区,秘谍卫或是被灭,或是潜藏,但在朝廷掌控的扶风郡,秘谍卫仍然是一顶金字招牌。 “祸事了,竟然牵扯到秘谍卫了,这里面说不得有什么隐秘,但现在也推脱不得了。”麻三爷浑浑噩噩地想到,接着有些失神地与崔爷几人商议了当,将几人送出。 出了龙王庙,文先生便问到:“掌柜的,把令牌拿出来却是有些不妥吧,这么轻易就暴露了。” 崔爷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左右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这麻三是个聪明人,恐怕能想明白过来吧?” “未必,他要真聪明就该立刻带上心腹和财货远遁外郡,要是舍不得这点基业,甚至想借着秘谍卫壮大自己,那就是取死了。”崔爷淡淡地说到。 看着文先生欲言又止的样子,崔先生笑了笑:“上面下令让少爷继承大哥秘谍卫百户的位子,这秘谍卫看起来威风,实际是个什么路数咱心里都明白,世世代代都不得安宁,就别让少爷趟这浑水了。” 文先生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到:“可让少爷假死脱身,真的能成吗?” “尽人事吧,让少爷假死脱身对小姐也很有好处,这回小姐本在郡城内炼闭关,听到少爷出事不管不顾就破关了,险些走火入魔,不知这回在家中能不能内炼成功。” 文先生也点了点头:“小姐这样确实不像是个修道的样子,可咱们如此行事,又不能透露少爷是假死,岂不是会被小姐记恨上?” “真要是能让小姐道业精进,咱们这帮人背上个背主恶奴的名头又何妨,就算最后被道业大成的小姐打杀了,也对得起大哥了。”崔爷怔怔地说到 第二十七章 隐秘 蟠龙,身长四丈,青黑色,赤带如锦文,常随水而下,入于海,是一种比较低级的龙类,在位阶上比蛟龙还要低级。 眼前毫不起眼的老人,张奇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 眼前的老人虽然只是一条颇为低级的蟠龙,但在真龙隐遁,象征正统的大楚皇室式微的年代,这条蟠龙也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张奇将老龙搀扶到座椅上,老龙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不顾老龙身上的臭味,凑到老龙边上,嘘寒问暖。 “老人家可是饿了?还不把点心下饭给老人家摆上。” 几个长随面面相觑,张奇瞪了瞪眼,才缩着脑袋打开了带来的食盒。 风鸡,豆腐青菜,肉沫茄子,烧鲫鱼,几个简单的菜很快摆了上来,张奇亲自给老龙端上了一杯吓煞人香。 “老人家可是县城外来的流民?家人可在在身旁?唉,这世道实在是不太平,今年的年景不好,赋税又高,百姓也是为寻个活路才成了流民。”张奇唉声叹气地说到。 张奇心中却真的对城外的流民存了几分同情之心,扶风郡的情况还好,完全掌握在朝廷手中。 要是那种几个藩镇节度使同时存在的郡中,各个藩镇为了彼此攻伐,拼命压榨治下的百姓,百姓的境遇更加不妙。 朝廷治下的百姓,每年要缴纳人头税,还有相当于土地产出十分之一的粮税,这是正税,还有用于南方战事的“南饷”等附加税。 南方战事虽然已经平定,但“南饷”却没有停征的意思,除了这些朝廷的赋税,还有地方上征收的各种厘金。 扶风郡中多山,土地也不算肥沃,寻常上好的中田,可亩产水稻两担,冬小麦一担,大楚的一担约合张奇前世一百五十斤。 看似中田每亩可产米谷四百五十斤,但碾成粮食的话,稻谷碾成堪堪可以食用的糙米,百斤可以出米六成。 寻常百姓食用的稻米则是百斤出米五成,大户食用的精米一般是百斤出米四成甚至三成半。 这样算来,即使是糙米,每亩亩产不过二百七十斤,各种皇粮国税缴纳,税吏的勒索,地里出产的六cd要上交。 每亩剩下的只有百斤左右,刨除必要的种子,租用耕牛,使用水车,购买粪肥,油盐酱醋,婚丧嫁娶的花费,算计不好就要饿肚子。 更何况扶风郡中的中田不过十之三四,更多的是海边的沙壤地,山间的薄田,出产就更少了,年景不好饿死人也是平常。 除了各种皇粮国税,百姓还要承担徭役,每年要自备干粮当差四十五天。 有门道的可以去粮库当差,跟着衙役身后当个白役也是美差,在县中修路,煮盐也还算可以。 最惨的便是担当军夫,路上不仅要耗费大量口粮,还可能超期,耽误农时,要是遇上战事,一不留神还会送掉性命。 太平岁月百姓还能默默忍受,战事一起,青壮纷纷离家,百姓便不堪重负了,只能卖身豪族大户成为佃户,或是成为流民。 张奇心中感到有些悲哀,前世的流民,只要有舍得一身剐的勇气,还可能有所作为。 但在这个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没有力量的流民根本没法反抗官府,只能不断流窜,在这世间找寻一条活路。 “流民之困顿小子是知道的,县中疲鄙,拿不出钱粮,我打算联合县中大户开粥厂,赈济流民,上书县尊开荒地,屯田安置流民。” 老龙仍然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只是大口用着张奇奉上的茶饭。 张奇则继续大谈流民问题,张奇不敢说什么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之类的话,但毕竟前世网上混过论坛,只是嘴炮一番安置流民的重要性,就把粮店的几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恨小子家中虽有些余财,面对这大股大股的流民,也是力不从心,没有力量,空有一番抱负也是力不从心啊。”张奇故作唉叹地说到。 老龙这时没有再故作糊涂,浑浊的眼睛变得明亮异常,目光如电地看着张奇。 刚一对上老龙的眼睛,张奇便感到一阵寒战,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大脑几乎无法思考。 [检测到异种能量探测,是否开启屏蔽?开启屏蔽消耗一百善功,泄露试炼空间有关情报将给予抹杀!泄露试炼空间有关情报将给予抹杀!]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张奇才清醒过来,但就算神志清醒过来,张奇却还是没法将眼神从老龙身上移开,只能被动地对视着。 良久之后,老龙总算移开了目光,张奇浑身发软,险些瘫倒在地,感觉身上汗出如浆,强撑着没有倒下。 粮店中的其它人却没有感受到张奇之前感受的惊险,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奇在一个老流民面前出着洋相。 “少爷,这~”一个长随看着自家少爷的古怪样子,迟疑地说到。 不等他说完话,老龙便重重地哼了一声,屋子里的人全都僵直着无法动弹。 “老头子今日在这里做把戏,不知道是哪位老友在这里与老头子开玩笑?”老龙阴沉地说到。 张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粮店中的众人都很是惊恐,纪念奴则是双眼发亮地看着张奇。 “罢了!”老龙冷笑了一声,不知从哪掏出了两样东西抛给了纪念奴,犹豫了一下,又抛给了张奇一样东西,便消失不见了。 张奇与微笑的纪念奴对视了一下,苦涩地感觉自己好像惹祸了。 入夜之后,纪念奴与丫鬟回到了纪府,来到一间隐秘的小屋,两人冲屋子中摆着的一张画像行礼,丫鬟带头上了香。 画像上是一位坐在莲花上的罗汉,与寻常罗汉或是威严或是和蔼的神情不同,这罗汉身着黑衣,半耷拉着眼睛,神情似笑非笑,很是怪异。 “按照香主的吩咐,附近府县预备好的帮闲和说书人都没有发动,按原本的计划,你现在应该是龙女了。”丫鬟很威严的说到。 “师姐不应该高兴吗?师姐不是很嫉妒我吗?”纪念奴随意地说到。 “知道我是师姐就别这样和我说话!你还不是龙女!你那未婚夫是怎么回事还?要是坏了渠帅的大事,你知道什么后果!”丫鬟恶狠狠地说到。 纪念奴则摆出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丫鬟刚要再说什么,纪念奴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了一下外面,丫鬟赶忙侧耳倾听,却是两个新来丫鬟的嬉闹声。 “新来的丫鬟不知道规矩,师姐帮忙告诉她们一下吧。”纪念奴轻笑着说到。 丫鬟刚要拒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强忍住心中不快,走出了小屋。 纪念奴安静地在小屋中翻看着信奉的罗教经典,耳朵却在休息着外面的声响。 压抑的呼痛声,身体被击打的闷响声,小声的抽泣声,听到这些声音,纪念奴嘴角上扬,欢快地翻看起手中的经书。 第二十八章 收获 张奇双手有些哆嗦端起了茶杯,喝了口热茶,心中还是有些后怕,要不是有试炼空间存在,自己今天就交代在粮店中了。 老龙消失之后,张奇都顾不上和纪念奴说话,便赶忙逃回了家,心中很是不安。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这老龙看到我这种心中有抱负,又心地善良的人,不是应该送法宝送功法帮我升级,最后变成我的小弟吗?” 嘴中碎碎念着,张奇拿出笔墨在纸上写写画画着。 “可能性一,老龙龙老成精,看出我目的不纯故意与他结交,或是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发现我目的不纯。” 停顿了一下,张奇回想着老龙的话语,接着写到“可能性二,后世流传的传说有假,并不是纪念奴心地善良,才得到老龙的机缘,而是老龙有意为之。” 按了按有些发疼的眉心,张奇回想着继承自林意清的记忆。 “老龙可能是有意送宝,这算什么,那纪念奴是应劫之人?”回想着前世封神榜的情节,张奇在心中吐槽着。 根据林意清的记忆,纪念奴得到龙珠和修行秘籍后,在附近几个府县名声大噪,未来更是加入了一个古老的修行道派之中。 接着老龙的馈赠,纪念奴走上了修行之路,未来修行更是一日千里,成为道派真传弟子后,觉醒了隐藏的真龙血脉,又被一位节度使认作了义女,前途不可限量。 纪老秀才因为有着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竟然中了举,在许多进士都没官做之时就被授了官,不断高升,林意清前世身死之前,已经成了知府。 与之相比,张家不过是没落宗室,县中土豪,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张奇原以为此世会有所改变,但现在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 “可以确定的是,老龙对我施展了侦测类的超自然力量,被试炼空间抵挡,误以为我身后有什么大人物,行事有所顾虑,才没有对我出手。” 在林意清的记忆中,原本老龙最后会真身,狠狠夸了纪念奴一顿,在县城中飞了数圈才消失,此时县中应该很是热闹,县尊也应开始宣扬自己的德政,纪念奴已经开始出名。 有了自己这个变数,老龙没有展现出真身,甚至除了张奇没有人知道一条蟠龙在县中出现过,因此县中也是一片平静,纪念奴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 “老龙要真是想替纪念奴扬名,我貌似干扰到他了,他可能以为我与他接触有着什么深层目的,因此他也很可能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暗手。” 停顿了一下,张奇接着写到:“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是查清老龙可能在我身上做的手脚,二来是查清老龙的目的,清楚自己贸然行事可能带来的后果。” 冷笑了一声,张奇沟通起了试炼空间,开始探查起自己的身体,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全面检查身体中外来能量,消耗五十善功!发现未知异种能量,完全吸收可兑换五百善功] 张奇本来还在为自己仅剩的一百多善功心疼不已,听到这话不由地大喜,老龙貌似费力给自己动了什么不得了的手脚,竟然都能让试炼空间兑换成善功。 张奇美滋滋地选择了兑换,看到自己的身体中冒起了一阵黑烟,一条盘在一起的蟠龙虚影挣扎着从自己身体中被拉了出去,接着消散不见了。 张奇长出了一口气,美滋滋地发现自己多了四百五十善功,接着张奇开始鉴定起老龙抛给自己的那块石头。 [消耗五十善功,鉴定完成,龙石,可作为材料制作道术武器与防具,可用于制作高阶符箓,消耗善功可提升自身。]张奇很是欢喜地选择继续翻看下去。 [消耗一百善功,可将龙石炼为外丹,服用后将产生未知变异,消耗三百善功,力量与敏捷可提升至五级武士的水平,消耗五百善功,蜃龙传人等级提升两级] 张奇没有多想,直接选择了提升蜃龙传人的等级,随着叮咚一声,张奇感到一股热流从心房流动到周身,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握了握拳头,张奇感到自己的力量又强了不少,大概有三级武士的水平,敏捷更差一些,在二级与三级武士之间,身体协调与反应能力也就是二级武士的水平。 张奇的蜃龙传人等级提升到了四级,已经能使用血脉中蕴含的二级道术了,蜃龙传人类似西方的术士,但不像术士那样不善近战。 大楚中类似的血统有不少,山魈,夜叉之类的精怪血统也是常见,这些血统大都有一定的施法能力,也可以近战,适应性很强。 张奇心念一动,血脉中的力量开始涌动,一股水流出现在张奇的手中,凝结成了一道流水组成的鞭子,随着心念转动,水鞭也在自己周身舞动。 蜃龙传人的血脉道术大都是风属性,水属性居多,低级的血脉道术以治疗,迷幻的道术为主,这个二级道术,水鞭术是不多的攻击道术。 张奇明白这道高速流动的水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就算是穿着铁甲也会很轻易地被绞杀,在力量消失之前,张奇估计靠这个法术绞杀七八个甲兵是不成问题的。 这还只是低级道术的力量,更高级的法术又会是怎样的呢?张奇心中充满了期待,恨不得现在就能掌握更强大的力量。 这次冒险,虽然没能如愿得到龙珠与秘籍,还摊上了不小的风险,但得到这块龙石,让老龙给自己做了个可以兑换善功的手脚,就十分值得了。 老龙做下的手脚被试炼空间消除,张奇知道老龙肯定能感应到,这肯定会让老龙更加惊疑不定,他给自己龙石可不是出于好意,更多是试探,老龙越疑惑,张奇越安全。 张奇心中对纪念奴得到的龙珠与秘籍垂涎不已,老龙随手给出的龙石就让自己连升了两级,那块龙珠又该是怎样的宝贝? 但张奇只能按耐住自己,前世纪念奴得到龙珠与秘籍的消息流传很广,谁都知道这些是好东西,纪念奴在前世还能成长起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第二十九章 计划 思索了一下,张奇又想到了未来会与纪念奴结成道侣的那个天之骄子,张楚南。 现在这个张楚南只是扶风郡南安府北滦县的从九品巡检,也和张奇一样是破落宗室出身,某种程度上还不如张奇。 但在林意清的记忆中,他会很快发迹,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迅速成长,自身实力也是突飞猛进,与纪念奴结成道侣之后两人更是珠联璧合。 林意清前世身死之前,他自身实力已经可以力敌千军,更是凭借纪念奴,做到了节度使的位子,远不是现在一个巡检能比拟的。 “或许老龙的目的就在于帮助这两人?或是结个善缘?或是像前世小说中那样,借此渡劫?”张奇有些混乱地想到。 再过不久,这张楚南即将迎来自己的大机缘,扶风郡与附近几个郡中的罗教信徒将举事,张楚南将在镇压罗教妖人的过程中大放异彩。 对于这个罗教,张奇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信奉的是真如弥勒,追求的是清净无为,最终到达理想世界,真空家乡。 这罗教在底层民众,船工水手,码头工人苦力中多有信奉,张奇名下的海虎帮也多有信奉。 罗教中不乏高手,实力不弱,但这次起义却没有成功,在林意清的记忆中,只是攻占了几个县城就被平定了,远没有之后南方的几次大乱破坏力大。 张奇想着这次的罗教起义自己能不能有所收获,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罗教妖人在前世没能攻破东宁县城,自己有所防范就好。 县令计鸣岐在守城过程中攻守有法,征发民壮,每两户出一丁守城,还动员了大量妇女整治伤员饭食,县中大户也是踊跃出人出钱。 计鸣岐在县中实行了严格的保甲制度,严查生人预防奸细,出了事便是保甲连坐。 甚至连防火都考虑到了,每坊市预备水缸、旁牌、土堆,昼夜巡逻,着火也严禁互相救援,预防混乱,只许坊内自救。 又组织大户家丁供奉,在弓手的支持下对抗妖人高手,防止对方高手突击登城,甚至多次重赏夜袭妖人。 原本慌乱的百姓大户在计鸣岐的组织下恢复了镇定,守城关乎自己身家性命,每日又有钱粮重赏,百姓很是踊跃。 攻城数天,妖人便被扶风新军击溃,除了攻陷了几个防范不严的大户堡寨,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 稍微想了想,张奇将手中涂写得乱七八糟的纸撕碎,敲门声响起,面色有些苍白的黑子叔走了进来。 之前黑子叔受了伤,调养一阵之后强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小姐还在闭关,没有出来。”黑子叔声音嘶哑地说到。 张奇听到之后点了点头,张幼楚现在修行到了一个紧要的关口,正在自家密室闭关中。 张奇打算从妹妹那里打探一下老龙的情况,妹妹毕竟也是道脉中的新秀人才,从师门那里打探一些不打紧的情报也是办得到的。 “黑子叔,明天一早就吩咐下去,准备守御器械,人手的招募也要加快,我之前说过的招募青壮一事也可以开始办了。” 黑子叔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有心劝上几句。 张奇却做了一个坚定的手势,斩钉截铁地说到:“钱粮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之前林意清袭来,给自己家丁佃户造成了严重伤亡,光是抚恤便耗费了不少,再加上打点县令,酬谢来援的扶风新军,花费很是不小。 张奇现在又下令招募新的家丁,在流民中招募青壮,需要耗费的钱粮更是不少,要知道海虎帮中大头的收益并没有落到张奇手中,能动的钱粮并不算多。 “崔叔还没从海上回来?” “没,听着是冒险去了库扎克拉,这杀才搞不好就把大哥留下的家业败光了。”黑子叔痛心疾首地说着。 东方岛国库扎克拉,有着金银岛的美誉,各种矿产资源丰富,各种工业产品却是匮乏,东方的商路收益丰厚,竞争也十分激烈,以海虎帮的实力并没有参与其中的资格。 “到底是我张家的家业,迟早要和崔叔分算清楚的。”张奇带着几分冷意地说到。 黑子叔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海虎帮二当家也是他的老兄弟,现在这副局面他也感到有些为难,最后只能颓唐地叹了口气。 黑子叔打开房门出去了,张奇则继续盘算着,那个所谓的二当家崔叔出了海也就罢了,自己这边还是要等东宁县练总的职位,还有宗室的身份得到确认才能与他过招。 在张奇的认知中,这个二当家肯定侵吞了属于自己的财产,甚至和前身莫名重病有说不清的关系。 更加严重的是,从林意清的记忆来看,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不明不白地身死,现在看来唯二可能对自己下手的就是二当家与小妹这边的敌人了。 二当家本来不应该对自己下手,毕竟帮中还有不少人记挂着自己父亲,帮派中的遮掩人物,不是自己的亲舅舅,便是自己父亲当年处下的关系。 但前身实在是有些不堪,不知道低调行事的道理,多次公开表达了对二当家的不满,甚至扬言要夺回帮派大权,黑子叔在一旁劝阻也没有用。 张奇穿越之后便开始派人打探起海虎帮的情报,发现二当家似乎走通了府城的关系,对张奇舅舅还有父亲留下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看中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作用无疑大幅降低了,招来二当家的杀身之祸也是很有可能的。 小妹那边招来的敌人也是可能,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前世的大学中还能经常出现为争夺奖学金互相使坏的烂事,更何况是与天相争的修行之路了。 对自己下手,或是迫使小妹就范,或是为了乱小妹的道心,这也是可能的。 “历史已经改变,根据林意清的记忆,前世自己身死不过是一级武士,现在自己比前世强了不少,又有所准备,应该可以逆转命运了”张奇喃喃自语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第三十章 罗教 “请丁老君!” 两个男性乡民穿着古怪的红色妇人衣裙,站在一处乡间的高台之上,他们呼喊的调子,也是阴阳怪气的,很是怪异,为首的两个乡民喊过之后,台上又跳上六个男性乡民,按照丁老君教导的方位站立,跳起古怪的步伐。 八个乡民均是年轻未婚的男性,穿戴的衣物却是未嫁的童女衣物,他们眉心点着艳红,两腮也扑上了廉价的腮红,脚底踩着女性的布鞋,这便是丁老君所谓的阴阳和谐之术。 正是晚秋初冬的时节,天气已经很冷了,但这也没能阻挡住乡民的热情,许多衣着破烂的乡民聚集在村中这处废弃多年的戏台,很是稀奇地看着戏台上的跳神。 几个只穿着肚兜的小孩子喊叫着围绕着戏台跑动,嘴中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这些小孩子在这种天气中只穿着肚兜,却好像一点也不冷的样子,神情很是亢奋地拿着白纸做成的兵甲,在戏台周围以某种步伐跑动着,四周的乡民都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在乡民们稀奇的目光中,丁老君总算出现,这是一个矮胖的老太太,满头华发,皮肤却很是紧致,只有一些稀疏的皱纹,人也是笑眯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穿着简单的胖袄与绸裤,戴着头箍,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世人愚昧,在这滚滚红尘中摸爬滚打,却忘却了自己的本心,人为何要吃苦受累?便是因为在这红尘之中被物欲迷住了眼睛!这人生在世—”丁老君在戏台上吐沫星子横飞地说着,下面的乡民则是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 张奇带了两个长随还有黑子叔,打扮成乡下小财主的样子,在人群中找了个位置,周围的乡民很是畏惧地看着衣着整洁的张奇等人,目光中除了畏惧,还有羡慕,讨好,甚至还有贪婪,黑子叔冷冷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乡民纷纷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多看。 看着戏台上莫名其妙的跳神,张奇有些佩服这个丁老君,谁能想到这些看起来是愚弄乡民的把戏,却是真正的罗教徒的掩饰呢? 等了两天,县中没有出现什么变乱与消息,纪念奴没有像前世那样扬名,小妹也没有出关,实在有些按耐不住,张奇便带着黑子叔等人来到了这处乡村,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张奇下一步的打算,其一是在试炼空间存活下去,其二便是调查之前暗害前身的黑手,恢复宗室身份,得到练总的职位,夺回海虎帮,在这个乱世更好地活下去,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即将到来的罗教起义便是最近的一次机会,这次起义虽然很快就被扑灭了,但罗教的高手并不少,说不定就有多少逃出升天,张奇并不敢直接上报官府相关的消息,一来是害怕报复,毕竟官场当中是没有秘密的,二来也是没法解释自己如何得知,生而知之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好事,三来也是顾忌那目的不明的老龙。 思来想去,便只能借着在乡间游玩的名义,偶然发现罗教的秘密,报送给自己的舅舅还有知县计鸣岐了,这样的收益虽不是最大,但也是不得以的办法了,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所谓的丁老君便是罗教派到东宁县的外围成员,借着传播娘娘教的名义,在附近十里八村传播罗教,根据林意清的记忆,她在罗教起义失败后被官府抓获,计鸣岐刚一劝降,便投降了,计鸣岐把她当成了归化朝廷的典型,很是知名,因此林意清也是知道她的。 官府还有儒释道三家对于信仰问题看得非常重要,淫祀是绝对要被废除的,像罗教这样拥有超凡力量的反派宗教,更是被打击的重点,时不时就要施以辣手。 但只要不立庙祭祀,对于一些低阶职业者,或者干脆便是普通人搞出来的民间宗教,只要人数不是太多,官府并不愿意多管,毕竟这种民间宗教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官府,还能愚弄民众,让那些乡民少想一些有的没的,何乐而不为? 这丁老君假借传播的娘娘教便是其中一只,多在附近几个县中的山民中传播,相传是一老妇人得山中狐仙赠香成道,在山中赈济世人,劝人向善,张奇现在知道其实这个娘娘教只不过是罗教的马甲,内里还是罗教叹世无为的那套路数。 罗教认为世间的苦难都是心中的欲望所致,心造一切,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耳聋,五味使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只有战胜心中的欲望,才能达到空的境界,到达真空家乡。 这样的教义很符合统治者的胃口,但对百姓来说就没有吸引力了,生活本来就已经很是困苦,还要人放弃一切的欲望,找寻那个莫名其妙的空?罗教不得不更改了教义。 最终的教义,还是达到无欲的空境界,到达万物的起源——真空家乡,而走的路数变成了充分享受,在欲望中锻炼一颗不动心,最终视一切物质享受于无物,从有的境界极变为空的境界,由有到空最终成道。 而缺乏物质享受,则称之为缺,由缺到有,便是普通人热衷功名利禄的过程,罗教也鼓励教徒在世俗中获得更多的财富与更高的地位,不仅合乎教义,还有助于罗教的发展,罗教的教义也逐渐激进起来,崇拜的偶像也从无极老祖变成了真如弥勒。 崇拜真如弥勒的罗教提倡从缺到有,从有到空,最终到达真空家乡,这个过程是神圣的,任何阻挡这一过程的人,均是邪魔所化,要斩邪魔才能成道,信奉这一理论的罗教徒,为了地位和财富,所用的手段很是让人不齿,罗教也因此成了邪教。 张奇带着黑子叔走上前,上前开始与丁老君搭话。 第三十一章 丁老君 丁老君还在戏台上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周围的童男女乱糟糟地蹦跳着,显得十分杂乱,围观的乡民呆呆地看着,不时轰然叫好。 张奇带着黑子叔挤上前去,开始与丁老君搭话:“听了仙姑的话真是让学生茅塞顿开啊!学生家中略有薄财,家中也是一直耕读传家,仙姑可愿来学生家中讲经?香油钱不多,也还是有的。” 丁老君很是清高的没有搭理张奇,但心中早已暗中留意起张奇。 这丁老君虽是罗教外围,对罗教经义也算娴熟,但却是邻近府县媒头出身,一颗贪财的心是变不了的。 媒头与媒婆又有不同,寻常媒婆凭的是一张伶俐的嘴,顶多将男方女方的情况夸大一些,虽有些不妥,但也算成就了一桩姻缘。 媒头则可恶得多,夸大男女方的情况只是等闲,行的多是强娶强嫁的勾当,拐卖妇女女童,强让寡妇嫁人之事也时有发生。 媒头手下养着些壮妇,一有目标便让这些壮妇散播些闲言碎语,甚至上门寻衅,再让些泼皮无赖上门故意挑拨。 在风言风语还有不断上门的泼皮无赖的影响下,各家要想是不想让自家姑娘投井,只能尽快把姑娘嫁出去,之前订下的婚事,往往也只能作罢。 人言可畏,即使一开始知道姑娘是清白的,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三人成虎之下,便都觉得姑娘多少有些不检点了。 媒头手下的媒婆这个时候就会上门,焦头烂额的家人只能将姑娘尽快嫁出,有些甚至聘礼都不要,只求尽快了事。 便是察觉出是媒头在搞鬼,但一般人家穷家小户的,媒头多和三班衙役勾结,又如何斗得过?而且得罪媒头,自家姑娘以后又如何嫁人? 丁老君当了二十多年媒头,吃过县令纳妾的喜酒,也蹲过县狱,逼良为娼夜踹寡妇门的事情干过,自出资财让情投意合的有情人私奔的事情也干过。 吃这碗饭,什么时候松一点,什么时候紧一点,丁老君自有主张。 逼迫紧了,姑娘跳了井,这生意就吹了,逼迫松了,谁也不拿你当一回事。 新手干这事,往往很难成功,丁老君却是十拿九稳,把人家姑娘卖了,家里人还都千恩万谢的。 一颗狠心,一张玲珑的嘴,字号,眼力价儿,吃这碗饭必备的几样物什丁老君都是有的。 嘴上继续讲着经义,丁老君偷偷打量着张奇。 打扮像是殷实之家,还带了个恶仆,像是个读书人,不是炼气士,有些精明,但也能拿下,不是什么大活,搞好了能赚个元宝! 眼珠一转,丁老君便打定了主意。 对待大户乃至殷实之家,罗教是很谨慎的,在多次探查后,才会或是将对方发展为教众,或是谋夺对方家业。 尽管只是罗教外围,但丁老君还是知道教中最近准备有所动作的,这个时候行事更需要谨慎,但丁老君却打算做个私活。 “这位小哥有这样一颗向道之心是好的,不过香油钱就免了,不过是一场空,讲经的事稍后再说。”丁老君很是慈祥地冲张奇笑了笑,接着继续和乡民们说着罗教的理论。 “世人愚昧,观世若管中窥豹,你今世受的苦,受的累,不是没有因由的-”丁老君接着吐沫星子横飞得说着。 张奇则饶有兴趣地听着,丁老君所讲的东西,类似于地球上的先定论,一切皆有定数,今日的果都是因为昨日的因,今日的受苦受难都是有原因的。 这也是此时合法宗教的共性,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愚弄百姓,让百姓安于现状,丁老君现在披着娘娘教的皮,讲这些东西也是应有之义。 “少爷,咱们干嘛要来听这些东西?听这老婆子在这絮絮叨叨地讲这些东西,着实让人烦闷。”黑子叔瓮声瓮气地说到。 张奇摆了摆手,安抚了黑子叔一下,听着丁老君继续在戏台上讲着所谓的经义。 “这位娘子问你家男人为何爱打你?皆是因为前世你是男人,他是女人,你此世受的打,都是还前世的债嘞!” 台下的乡民愣头愣脑地看着戏台上的丁老君,不时提出各种问题,丁老君则很接地气地给大家解答着。 张奇也在观察着这些乡民,看乡民的打扮和精气神就知道他们生活大多比较困顿,精神上的慰籍也很是匮乏。 在大楚,佛家道家儒家都有了轮回的理念,对前世今世的解释不禁相同,但大都与丁老君说的先定论差不太多。 想到轮回体系,张奇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前世的轮回不过是宗教上的说法,但在这个真神存在的世界,轮回很可能是真实的。 想到众生如同程序一般,不断地按照众神的设定运行,还要时不时地格式化,张奇就有些头皮发麻。 “还好,我已经有了超脱轮回的一丝希望。”张奇双眼有些失神地自语到,一旁的黑子叔古怪地看了张奇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乡民们渐渐有些沉默,丁老君说的东西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只是让他们忍受着生活的艰辛,并不能慰籍他们的心灵。 看到乡民的神情,丁老君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松快一些的时候了。 “虽说今日之果皆是前日之因所致,但在黄泉路上,那一碗离落孟婆汤下肚,我们又记得什么!” 本来准备散去的乡民们听了丁老君的话,渐渐重新聚拢起来。 “真如弥勒说过,这世上一切的苦难都是心中的欲望所致,放弃了心中的欲望,也就没有苦难,可以回到真空家乡了。” 乡民们原本还有些好奇,听了这话又很有些失落,纷纷准备离去。 “怎么放弃心中的欲望呢?就好比怎么让你不想吃饭啊?” 乡民们面面相觑,这娘娘教还不让人吃饭了? “简单啊!先吃饱不就不想吃饭了吗!所以先要满足心中的欲望,等没有想要实现的欲望,就能达到无欲的境地了。” 黑子叔拉了张奇一下,不想再听这疯婆子的歪理邪说,张奇则很是惊讶,没想到对方现在就开始传播罗教的教义。 丁老君开始讲起真空家乡的美好,又讲起末劫来到,不信奉真如弥勒的凄惨下场。 张奇冷笑着听着这些,天堂的描绘,加上末日的威胁,很完善的教义啊!加上末日的救赎就更完美了。 丁老君已经开始讲起了如何斩邪魔,四周的乡民很是亢奋地听着。 “现在这里就有一个邪魔!”丁老君指着张奇,得意地叫到。 第三十二章 擒获 听到丁老君的话,张奇汗毛炸起,几乎要跳起来,看到丁老君似笑非笑的样子,强忍住自己暴起发难的冲动。 “仙姑这是何意?学生怎地成了邪魔?”拉住了想要冲向戏台的黑子叔,张奇朗声问到。 丁老君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张奇,没有说话,戏台下的乡民有些骚动,黑子叔恶狠狠地看着乡民,让本来有些亢奋的乡民安静下来。 张奇冷冷地看着丁老君,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不明不白地发难,明目张胆地传播罗教的异端教义,还打算鼓动乡民袭击,甚至杀害自己。 稍微处理不好,就会给罗教惹来祸事,甚至影响到罗教举事,这丁老君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张奇惊疑不定地看着丁老君,搞不清对方究竟有什么企图。 丁老君一个眼色递了过来,几个周围聚拢的泼皮无赖靠了过来,看到凶狠的黑子叔,不太敢靠过来,便躲在人群后面,不断鼓动着乡民上前。 看到众多不知所措的乡民,张奇有些明白了丁老君想干什么了,她这是职业病发作,把自己当成了以前当媒头时欺压的穷家小户了。 鼓动乡民上前,自己这边要是态度强硬或是直接杀上去,损失了不过是一些乡民,还能勒索上一笔汤药费,自己要是稍微一软弱,丁老君那边便立刻蹬鼻子上脸,不断拿捏自己,丁老君能获得的银钱就更多了,说不得房屋田地都要让她占了去。 说到底,丁老君还是业务能力不熟,专业不过硬,没能充分了解自己传播罗教与之前做媒头的差别,以为二者差别不大,犯了经验主意的错误,张奇心中十分兴奋地想到。 “仙姑真是讲的好经,但仙姑讲的这东西好像不是娘娘教吧?”张奇冷笑着对丁老君说到。 丁老君心中一惊,本来张奇或是服软,或是强硬,甚至直接冲杀上来,丁老君都早有腹稿有所应对,但张奇这话着实让丁老君吓了一跳。 “你这后生好生奇怪,老身讲的不是娘娘教,又是什么?”丁老君强撑着回答到。 恶狠狠地看了看张奇,丁老君有些后悔一时起意讲起了罗教的经义,这些乡民不过是些穷措大,怎生分得清罗教和娘娘教?自己只不过想鼓动乡民围了这个小富户,吓吓他讹些银钱,说不定连房屋田土都能到手,一时忘了上面的嘱托。 “我看你传的像是罗教!”张奇大声地喊了出来,四周的乡民听了炸开了窝,议论纷纷,几个胆小的乡民悄悄溜了出去。 此时罗教还没有起事,没有被完全贬低为邪教,但因为偏激的教义,虽然在下层民众中多有信奉,但仍然是被官府等主流势力禁绝打压的状态,并不允许公开传教,主事者还要被抓入县狱。 “你这黄口小儿!”丁老君大怒地看着张奇,自己一时糊涂,惹下了大麻烦,现在就算将这黄口小儿打杀了,也隐瞒不住了,官府调查之下,这么多的人,都听到了自己之前讲的东西,很轻易就能知道自己所讲的东西都是罗教。 要是耐心一些,多等一段时间,将这帮乡民完全吸纳成信徒,就算将这黄口小儿打杀了也能隐瞒,现在却根本隐瞒不住。丁老君心中愤恨地想到。 看到乱糟糟的戏台之下,大乱的乡民,自己带来的人也是不知所措的样子,丁老君知道事不可为,自己已经办砸了上面交代的事情,顿时萌生了退意,准备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离去。 丁老君此时也不敢对张奇做什么,害怕惹来官府的追捕,抽身便想离去。 看到丁老君呼喊了几声,想朝戏台下离去,张奇大喊了一声:“罗教妖人哪里走!大家抓妖人去官府领赏啊!”说着便带着黑子叔冲上前去。 四周的乡民还有几个泼皮无赖还愣头愣脑地围在那里,张奇与黑子叔便抽出了暗藏的短剑,一阵劈砍,人群便哭爹喊娘地散开了,戏台上的丁老君面色涨红地看着冲上来的张奇与黑子叔,发出了一声尖叫。 当了多年媒头,除了泼皮无赖,丁老君手下自然是有几个好手的,三个短打扮的精壮汉子冲了上来,抄起了手边的短棍,朝张奇二人打了过来。 三个汉子显然练过拳脚棍法,实力堪比刚刚穿越的张奇,棍棒使起来也是虎虎生风,煞有几分介事,但依旧不是黑子叔的对手,被黑子叔一人便挡了下来,张奇则一个箭步冲上了戏台。 面对冲上来的张奇,丁老君也不惊惶,只是感觉分外愤怒,就要出手将张奇打杀了。 丁老君手上也有几分本事,掏出了两个柳木扎成的小雕像,两个雕像上面黑气缠绕,被丁老君扔在地上迎风就长,变为了两个两米高的古代武士形象,动作有些僵硬地冲张奇冲了过来。 “柳头神,将这个黄口小儿打杀了!丁老君又从腰囊中掏出了几颗萦绕着头发丝的骨头钉,想要伺机扔向张奇。 柳木属阴,善能聚集鬼魂,所谓的柳头神便是用九个鬼魂合并成的凶鬼,将职业者的头顶骨做成骨珠,藏进长成九年九月九天伐倒的嫩柳木芯中,这柳木每年的 第三十三章 擒获(下) 丁老君的老脸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张奇被怨骨钉击中,倒地哀嚎,进而被柳头神打杀的场景。 几枚怨骨钉带着破空声袭向了张奇,狠狠地打在了张奇的身上。 张奇的身影如同肥皂泡一般破裂成千百片,在阳光下发出绮丽的光彩。 丁老君大惊失色,急忙将手伸进了腰囊,从暗袋中掏出了一把色彩斑斓的毒粉,打算洒在四周。 幻术被丁老君的怨骨钉击破,真正的张奇出现在幻影的左方,面目严肃地加速冲向了丁老君。 蜃龙最善幻术,张奇一开始便施展了血脉道术水影术。 此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个水雾组成的虚影,真正的身躯则会被光影折射隐藏起来。 虚影受到攻击就会破碎,仔细看起来也是破绽重重,只是个没有重量,不能发出声音的虚影,耳聪目明的强者一眼便能看破。 张奇从林意清那夺取的记忆中知晓,这丁老君的超凡职业是方士,很有些门道。 方士这个职业依赖于外物,不能光以等级来判断强弱,丁老君的职业等级和张奇差不多,但要是让她有所准备,她的战斗力要强于张奇。 但这个职业依托外物,对于自身的锻炼并不强,在低等级的时候尤其如此。 丁老君尽管常年服用秘药,身体不像一般的老太婆那样羸弱无力,但与别的职业者比起来仍然差了很多,身体机能并不算强,没法看破张奇的幻术。 五彩斑斓的毒粉四散在丁老君的周围,在阳光下发出五彩的光芒,煞是好看。 五毒粉,在五月端午当天正午时间,将蝎子,毒蛇,壁虎,蜈蚣,蟾蜍五种毒物放入大翁中,翁中添加大量丹红,水银,砒霜之类的毒药。 在大翁上方设神案,供奉五毒神像,每七日念咒诵经半个时辰,四十九天后将翁中所剩毒物取出,用银制的药杵研磨成粉,便是五毒粉。 寻常普通人碰上五毒粉,粘之便死,职业者碰上,不施展神通,也是要烂上一块皮肉的。 将五毒粉撒出,丁老君伸出了自己那一双干枯瘦削的手。 这双手瘦骨嶙峋,手爪尖锐,好像鹰爪一般,在阳光下竟反射出阵阵青芒,显然长久经过秘法祭炼。 尖锐的指甲中还夹杂的大量黑色的泥垢,看上去很是恶心。 这泥垢其实是丁老君精心配置的瘟毒,被丁老君的铁爪抓伤,露出了血肉,便会粘上指甲中的瘟毒,这歹毒的瘟毒即使是强健的职业者也很难承受。 “小儿受死!”丁老君大喝一声,伸出铁爪朝张奇的脸上抓去,打算让张奇容貌尽毁地死去。 张奇没有惊慌,大口深吸了一口气,胸膛猛地鼓起,肺泡鼓胀起来,吸取了大量的空气,接着一口气将肺泡中被压缩的空气吐出。 觉醒了蜃龙传人血统,张奇便发现自己的肺活量增强了不少,伴随着呼吸能吐息大量的空气,职业等级再提升,便能发出龙吼。 高阶龙脉血统发出的龙吼,可以召来闪电,火焰或是寒霜,甚至还有给予他人生命力,让空间凝固等等不可思议的威能。 一般的中阶龙脉血统发出的龙吼,可以将冲锋的重甲铁骑吹飞,让勇猛的野兽胆寒,让善战的勇士暂时失聪。 张奇现在能发出的龙吼,也就是吹出一阵风,再往上进阶,大概会有一些风,水,幻术类的能力。 现在张奇拼尽全力吹出了这阵风,只感到肺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些许铁锈味传入了自己的鼻腔,脑袋也感到有些缺氧,一阵迷糊。 丁老君迎面便感到了一股劲风,张奇拼着受伤吹出的这股风力量颇大,丁老君用特殊力道撒出的五毒粉,一下子全飞向了丁老君。 经常使用各种毒物的丁老君自然有着避毒的手段,但措不及防之下丁老君的眼睛和嘴巴都沾染了不少的五毒粉,即使有着手段对付自己的毒,丁老君仍然中了招。 毒性霸道的毒粉顺着丁老君的口鼻进入到丁老君的肺部,让丁老君几乎没法呼吸,尽管第一时间闭上了眼,少量的毒粉依旧粘到了丁老君的眼睛上。 普通人要是沾到了与丁老君现在差不多量的毒粉,早就双眼溃烂,气管腐烂堵塞呼吸道而死了。 丁老君凭借着常年玩弄毒物的手段与抗性,没有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但受的伤势仍然影响到了丁老君的战斗力。 最重要的是,丁老君的心已经乱了,眼前的这个黄口小儿实力不弱,手段多样,搞不好自己这个老江湖也会阴沟中翻船,她害怕了。 喉咙中传来阵阵火辣的感觉,双眼在短时间内也只能闭上,再次睁开不知道能恢复多少视力,丁老君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我好疼啊。”在心中默念着,丁老君突兀地想到,接着好像被自己的软弱吓到了,怪叫一声继续冲张奇抓去。 “你好慢啊。”丁老君似乎从对面那个小子的眼神中读到了这句话,不由地颤抖起来。 张奇不顾四周的毒粉,强忍着疼痛抽出短剑对上了丁老君的铁爪,丁老君的手爪本来很是迅捷,中了毒粉后便慢了下来,张奇顾不上多想,用短剑狠狠地对上了铁爪。 参杂少量陨铁的短剑谈不上削铁如泥,也是吹毛立断了,立刻就把丁老君的铁爪划得血肉模糊,丁老君一声惨叫,两头紧跟着张奇的柳头神也停了下来。 不顾伤势,丁老君握紧了手中的短剑,苟延残喘着。 自己为什么要帮着男人祸害女人? 丁老君没能第一时间给自己解毒,现在毒素发作,感觉昏昏沉沉的,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自己幼时家里是务农的平民,娘亲受不了家中的贫寒,跟着一个路过的货郎跑了。 自己的哭喊与父亲的叹气没能换回母亲,生活开始不一样了。 滴酒不沾的父亲开始酗酒,赌钱,打骂自己,不管自己,让自己吃尽了苦头,自己的童年就是在挨打与挨饿中度过。 慢慢地,自己从害怕父亲,变得理解父亲,变得自卑,变得憎恨母亲。 都是因为母亲抛弃了父亲和自己,才会变成这样。 “我恨自己,恨全天下的女人。” 丁老君开始发出哭声,幻觉越发严重:“父亲,别打了,好疼。” 张奇一脚踢在了丁老君的胸口,从她的手中抽出了短剑,丁老君惨叫着跌倒在地。 剧痛让丁老君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朝自己走近的青年,丁老君却不敢反抗,他的身影开始与父亲重叠。 丁老君剧烈地颤抖,好像自己童年时饿着肚子,在黑暗中躲藏在床下,听着醉酒的父亲骂骂咧咧地拿着棍棒找寻自己的时候。 恐惧中带着几分期待,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情感了? 张奇一步一步走近。 “都怪母亲。”极度的恐惧中,丁老君抽泣地说到。 第三十四章 堕民 张奇用短剑狠狠地用短剑削掉了丁老君的几根手指,丁老君马上便剧痛地昏了过去。 戏台下面,黑子叔也砍瓜切菜般地砍翻了丁老君手下的几个壮汉,余下的帮闲,聚集的百姓当即便轰地散开了。 张奇的头脑有些发胀,喉咙也是一阵干疼,飘散在空气中的五毒粉不可避免地被张奇吸进了少许。 黑子叔赶忙上前帮忙,在黑子叔的帮助下,张奇将丁老君拖死狗一样拖下了戏台,那两具失去主人重新变成小雕像的柳头神,也被张奇收入了怀中。 接过了黑子叔递过来的粗瓷小瓶,张奇吞下了几颗用蜂蜜揉制的解毒丸,头脑清醒了不少。 “咱们赶紧回县城!”说着便招呼着黑子叔带着丁老君要往县城走去。 一些乡民远远地观望着戏台这边的动静,黑子叔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将丁老君的肩膀关节和下巴用重手法卸了下来。 肩不能抬,口不能言,藏了不少零碎物件的腰囊被张奇收走,这丁老君便只是个强健些的老太太罢了。 丁老君虽然已经不足为惧,但她刚刚醒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内毫不掩饰地传播罗教,很可能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罗教的眼线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生擒丁老君的张奇就会落入危险的境地。 “朝廷在各地有监察地方,体察民情的巡按,又有秘碟卫之类的特务机关,郡守,知府,县令之流也有打探消息的听记,别的地方或许不行,朝廷对扶风郡的掌控可是很强。” 盘算了一下,张奇认为可以把丁老君交给县令计鸣岐,这丁老君不过是罗教外围,对罗教将要进行的起义知晓的并不多,只是一个突破口。 这样一个活口交上去,不会显得各位大人无能失职,只会有功,让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更加顺利。 之前为了掩人耳目,张奇二人没有骑马,现在就颇为不便,黑子叔在四周找寻了一下,找到了丁老君手下的一头骡子,二人将丁老君扔在上面,快快的朝县城走去。 越靠近县城,四周聚集的流民越多,大家都想去县城找个活路,大户的家丁还有县城的县兵则拿着长矛和腰刀,阻挡着流民进去县城。 这些流民大都是来自扶风郡邻近的郡县,要是本地的郡人,早就被官差锁拿头人,勒令回乡承担那沉重的苛捐杂税了。 这些流民为了一口饭吃,最少的也走了几百里路,青壮男女占了大多数,孩子有一些,老人极少,老人很难承受一路上的艰辛的。 流民们苦苦哀求着县兵和大户家丁,想进县城去找个活路,管事的几个捕头当然不会答应,只让流民们靠县中和大户设立的粥棚过活。 这些青壮身体都颇为健康,将养一段时间无论是在田庄种地,还是在工坊做活都是极好的,县中的大户本来很是欣喜地接受着这些流民。 但随着流民数量的不断增多,大户们也逐渐变了脸。 本来周济流民的粥铺不用县中出粮,各家便踊跃出粮出工,各家管事也在拉拢各股流民头人,让他们投自家。 但各家的田地工坊毕竟是有限的,就算流民愿意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去海上讨生活,郡中大户的船队和本钱也是有数的,不可能无限制的安置流民。 渐渐的,大户不再支援粥铺,粥铺的粥,从当年的新粗粮,竖起筷子不倒的浓度,变成了用陈年麸皮熬成的稀汤水。 县令计鸣岐也想安置流民,开荒屯田,但一来缺乏钱粮,二来县中缺乏荒地,因此也是力不从心。 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流民青壮,张奇面露不忍,官府救急不力,大户又没法消化所有流民,现在聚集在这里的流民有不少都没法活过这个冬天。 其实东宁县安置不了这些流民,扶风郡其它地方也能安置得下,但张奇隐隐听说了一些官场争斗的风声,有些大人物似乎要借着流民的问题对付政敌。 周济流民不力,激发民变,就算流民都是猪狗一般的东西,但出了这种事当地的官员也是要被处理的,他背后的靠山也是要受影响的。 郡内各官对流民相互推诿,不是因为无能,而是把流民当做了攻击政敌的道具,至于这之后的累累白骨,有有谁会在乎吗? 就是在即将到来的罗教起义,恐怕也有着某些人推波助澜的影子在。 “这粥也太不像话了吧!”黑子叔没忍住看了眼流民吃的稀粥,面色有些难看的说到。 “县令不过在本县为官三年,安置流民开荒屯田,三年流民也纳不上粮,开仓放粮,县中的秋粮夏税怎么办?”张奇淡淡地回答。 几个在一旁呆坐的青皮听了这话,盯着张奇二人看了看,刚要说话,与张奇相识的捕头便靠了过来。 “不长眼的玩意!这是奇少爷,县尊老父母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人物,一边去!” 捕头呵斥了几个青皮,脸上堆笑地看着张奇二人,看到二人的衣着还有骡子上昏迷的丁老君,面露迟疑之色。 “李捕头有礼了,这是我主仆二人擒获的妖人,正要送到县尊那里去。”张奇拱了拱手高声说到。 李捕头听了有些纳闷,哪来的妖人?不送到县中道院或是三班六房的刑房那去,还要送到县尊那里。 也不好多问,当即便让张奇二人带着丁老君进了城。 四周的流民看到张奇与捕头都能对上话,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张奇也不在意,继续往前走。 “爹爹,妞妞饿。”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粥铺那传来,张奇听了也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官爷,为什么我们连这稀粥也没有了啊。”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抱着个干瘦的小女孩,声音嘶哑地问到。 “堕民也想喝粥!之前粮米充足能给你们半食,现在没有了!”小吏不耐烦的说到。 张奇看到这个汉子和周围几人都围着褐色的头巾,别的流民离他们远远的。 堕民,大楚前朝为大晋,大晋末年群雄逐鹿,最终楚,秦,越三国三分天下,大楚太祖南征北战,灭了秦越,秦国军民多降,太祖安抚军民,令其各自还施故业。 越民顽劣,不服王化,令楚国军将损失惨重,亡国后多次假王族之名起事,太祖多次屠之,越民一部退入南方十万大山,一部被太祖贬为堕民。 堕民不得科举,不能修炼道术武道等一切超凡能力,不得为官吏,不得经商,不能与平民婚配,只能从事抬尸等贱业,还要专门承担单独的徭役。 “都是你们这些堕民把我们的粮食吃了!”四周流民不敢对小吏多说什么,全将最近的不满发泄到了堕民身上。 张奇摇了摇头,世间不平事太多了,自己管不过来的,带着黑子叔继续往前走去。 人群叫喊的声音更大,几个堕民辩解着什么,很快声音就被压倒,人群中传来几声惨叫,还有小女孩的哭声。 张奇停下了脚步。 “管不了天下事,就管管身边事吧。” 第三十五章 夺嫡 扶风郡城中,与城外的破败与萧瑟不同,郡城中很是热闹,人烟辐辏,鳞次栉比。 街道道路一色的青石铺着鹅卵石镶边,街边重楼叠院,马头墙高低错落,两个道士坐在一间小酒楼的大堂中,自顾自地用着饭食。 此时风气颇为讲究奢糜,攀比之风浓烈,有能力在酒楼中用餐的人更是如此,不少小客商不愿坐在雅间,坐在大堂吃着大菜便是如此。 各种大菜,鱼,羊肉,鸡鸭等,酒水也是府城中有名的黄酒与烧酒,酒楼档次一般,规模也不大,客人大多也是些小客商,此时物价腾贵,以他们的财力负担这些酒食其实很是勉强。 这些小客商,小富户还是故作豪爽地吃喝着,甚至故意浪费,让街边直愣愣看着这里的乞丐大呼可惜。 两个道人不像其它人那样故作豪迈,只是点了两三个清淡的素菜,一碟切得很薄的酱肉,两大碗糙米饭,喝的也是简单烘烤的大麦茶。 两个道人衣着简单,都是一身褐色道袍,头冠,玉带,浮尘宝剑之类的物件一概没有,看上去很是寒酸。 年老的道人须发皆白,皮肤细腻,双目有神,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中年的道人身体有些发福,脸颊圆圆的,总是笑呵呵的,让人很有亲近感。 两个道人气质不俗,但四周的看到他们简单的衣袍还有饭菜,都有些鄙夷,两个道人也不以为意,乐呵呵地吃着饭菜。 圆脸的中年道士吃着饭菜,犹豫了一下放下了筷子,欲言又止地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叹了口气,默默地掐了个指诀,四周的嘈杂声忽然消失了,食客的样子也是模糊不清,好像两个道人四周蒙上了一层肥皂泡一样。 虽然听不见四周的样子,但从食客的动作来看,他们显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 老道士停下了筷子,慢条斯理地喝着有些焦糊的大麦茶,目光如电地看着圆脸道士。 “师尊,咱们真的要参与世子与与扶洛郡王的夺嫡之争吗?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圆脸道士低声说到。 “陈郡守那里也一直在请师尊出山,无论是世子还是扶洛郡王承袭衡王位,郡守总归是不变的。”想了想,圆脸道士接着说到。 老道士却是摇了摇头:“衡王本不是****,你以为朝廷为什么要衡王变成世袭罔替的****?还不是为了制衡陈通!” “不是还没有正式的旨意吗?衡王这事也可能只是谣传。” “朝廷现在四面漏风,有这个风声传出来,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老道士慢条斯理地说到。 “朝廷难道真的不放心陈郡守吗?”圆脸道士骇然地说到。 陈家是扶风郡的豪族,算得上是郡望之家,但陈通不过是小婢生下的庶子,在家中很受排挤。 豪族中的庶子,要是对主母恭敬,懂规矩的话,当个庄园管事,店铺掌柜已经是极好的出路。 陈通却有着一股傲气,不愿意对看不起自己与母亲的陈家主母低头,更不愿意去讨好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遭到排挤也是应该的。 陈通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想靠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陈家主母作梗,家中的族学不让陈通入学,陈通便去乡村的私塾偷学。 陈家主母还有家中的少爷小姐们,都拿陈通当个笑话,谁也没想到他真的能有一番作为。 陈通却凭借着自己的天资,还有几分运气与贵人相助,成了儒门练气士,并中了进士。 之后陈通一路高升,在中枢为官多年,深受烈皇帝宠信,最后更是回到了扶风郡成为郡守,当今的乾元皇帝对陈通也是宠信有加。 “陈郡守累受皇恩,以区区庶子之身身居高位,当年烈皇帝可是有大恩于他的,陈通多年来对朝廷也是恭敬,朝廷为何要防范于他?”圆脸道士摇了摇头说到。 老道士有些失望地看了看圆脸道士,慢慢地说到:“陈通当年中举,陈家主母气昏了头,把他生母投了井,陈通一直隐忍数年,中进士授官后潜回扶风杀了陈家主母,为母报仇,烈皇帝判其无罪,之后君臣得宜,也是佳话。” “可说到底,朝廷信任陈通,还不是因为他杀了陈家主母,把扶风郡的大族都得罪死了,不得不依靠朝廷才能当稳这个郡守。”老道接着说到。 看着徒弟还是一副愚钝的样子,老道叹了口气,虽然这个徒弟修为不错,但才情有些平庸,真比不上他那个小师妹。 “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陈家就算比不上之前的陈家,也差不了多少了,郡中的大族也多与陈通交好,形式早就不一样了。”老道提点着自己的徒弟。 看到徒弟还想说什么,无非就是烈皇帝当年的大恩,陈通的忠义之类的话,老道没等徒弟开口,就接着说了下去。 “朝廷是不疑陈通,只疑陈郡守啊。” 听了这话,愚钝的徒弟也明白了,无论陈通是否忠义,他有自立的实力,朝廷防备就是应当的。 “看来这衡王真是要被朝廷推出来和陈通打擂了。”徒弟恍然大悟到。 老道点了点头:“衡王重病已久,现在就有夺嫡之事,世子虽是嫡长子,却一直无子,才情平庸,扶洛郡王多子,富有贤名,又有道院支持,世子情况不妙。” “那咱们?”中年徒弟探寻地问到。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咱们支持世子。”老道咬了咬牙说到。 看到徒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老道低声说着:“咱们百花道派在道院中受到打压,这次夺嫡是难得的机会,即使和道院作对也不能错过。” “咱们这一脉已经被百花道派除名,等到咱们成功帮了世子,就回归道脉。”老道有些低沉地说到。 听到早就猜到的话,圆脸徒弟叹了口气说到:“掌门之前一直找各脉脉主谈话就是为了这事吧?之前师尊一直心中有事,没有答应,现在突然变卦甘冒奇险,可是因为师妹?” 老道点了点头:“确是你师妹来信劝服了我,我辈修行之人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中年道士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个道门真种子师妹天资聪颖,行事也算稳健,之前听闻自己兄长出了事却强行破关,不知道现在成功进阶了没有。 中年道士心中对小师妹生出几分怨气,她仗着得师尊宠溺,这种夺嫡之事也要劝说师尊冒险参与,实在是不像话,把本脉所有人都拉入了险境。 中年道士看了看师尊,想说些什么,却惊讶地从师尊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茫然,面容仿佛也苍老了一些。 中年道士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