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夫君锦绣妻》 ☆、第一章 楔子 初春的天气,还略有些冷。安平侯府内,已是花红柳绿,春意盎然! 安平侯夫人浅夏正面容平和宁静地坐在了自己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头映出来的那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左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眉梢,低喃一声,“似乎是有了浅纹,看来,自己要好好保养了。” 浅夏的声音很温婉,可是听起来却是给人一种凉凉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女子太过淡定,太过沉稳,一点儿也不像是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妇人。 特别是她的那一双眸子,看起来明明就是明媚如花,却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颗明珠,光彩流溢,却是似乎被蒙上了灰,好不可惜!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浅夏的眸底闪过了一抹了然,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抹极为复杂的颜色,似乎是得意之中,还夹杂着一丝的畅快。 “夫人,回夫人,不好了!侯爷被刑部的人给带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刑部了。” 浅夏看了一眼急急过来送消息的三七一眼,“从何处带走的?” “回夫人,直接从兵部带走的。听说是侯爷涉嫌私通外敌,还找到了书信为证。”三七急急道。 浅夏的神色一暗,不慌不忙,神色平淡道,“知道了,带路,我们直接去刑部。” 到刑部的时候,才发现安平侯已经是被直接关押了起来,还未曾审讯。 使了银子,浅夏在丫环三七的陪伴下,终于是进了刑部大牢。 大牢里并不像是外头所传的那般污秽不堪,许是因为安平侯的身分使然,所以,他被安排在了还算是体面一些的牢房里。 浅夏仔细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并不像是关押平民百姓的地方,而且,也嗅不到一丁点儿的霉味儿和血腥味儿。 “看来,你在这里的待遇还不错,倒是害我白白地担心了一场。” 看着牢里正负手而立的夫君,衣衫整洁,玉冠仍在,头发更是没有半点的散乱。浅夏的声音里,似乎是透着一丝遗憾。 “看到我无碍,你似乎是很失望?”徐泽远斜眼看她,对于她的反应,显然是有些意外。 浅夏却是突然笑了,笑地很是妖娆妩媚,仿若是那三月的牡丹初开,艳丽无双,只是她的唇色,似乎是有些白! 三七被她给支地远远地,“侯爷对于现在的处境,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浅夏,到底是 怎么回事?这一切是否是与你有关?”徐泽远英俊的脸上,似乎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呵呵!侯爷现在还能想到了妾身的头上,可见侯爷现在还是十分的清醒理智的。不瞒侯爷,妾身前几日,的确是让人放了些东西在您的书房里。听说,刑部就是因为从您的书房里搜出了叛国的罪证,这才将您下狱了?” 看着那木桩外一张明艳到了极致的脸,徐泽远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紧缩,显然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怎么?您觉得妾身是没有这个本事,还是觉得妾身没有这份儿狠毒?”看到了徐泽远难以置信的眼神,不知为何,浅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一揪,痛得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徐泽远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极为平静地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呵呵!徐泽远,你不觉得你问这个问题太过愚蠢了么?你以为你侵占了我舅舅的产业,我会不知道?你以为你与娄玉娇一起勾搭成奸,我也不知情?徐泽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浅夏的情绪似乎是有些失控,“徐泽远,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是你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会得知了这一切吧?我问你,我的孩子是如何没的?是你与娄玉娇那个贱人一起算计的,是不是?你们是嫌我和孩子碍着你们的路了,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害了我的孩儿,再要对付我,是不是?” 看着浅夏的表情愈发地阴狠了起来,徐泽远却是蹙眉道,“浅夏,我若说我没有做过,你可信?” “不信!” 毫无思索的余地,一口否决。 “浅夏,我有样东西,就放在了你寝室的妆台最中间的那个抽屉,在一个小红木匣子里。回去后,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徐泽远沉稳有力地说完这一切后,便轻轻阖了眼,似是累极!再睁开眼,已是一片清明! 若是浅夏注意看的话,定然是会发现了他眸底的一丝心痛!可惜了,浅夏此时仍然是沉醉在了自己的伤痛之中,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个‘十恶不赦之人! 徐泽远的眼底再度闪过了一抹失望,最终,还是往里头的那张硬木床上坐了,一动不动,再不肯说一句话了。 浅夏有些懵懵地回了安平侯府,她成功了,眼看她就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了仇,可是为何她却是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快感呢?她不是应该高兴,不 是应该得意吗? 可是为何自己却只是感觉到了一抹心疼呢? 跌跌撞撞地回了寝室,呆坐在了软榻上,许久,才想起来徐泽远说留了东西在这里。 浅夏身形有些踉跄地到了妆台前,伸出一直在不停地发抖的手,找到了他口中的那个小红匣子。 浅夏打开,里面竟是叠地好好地一沓纸。上面除了黑色的墨迹,竟然是还有红色的手印儿! 颤着手,将那些纸笺打开,刚劲有力的字迹,跃然于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浅夏原本明艳的一张小脸儿,已是惨无血色!一双慧眸里,已是呆滞无波!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浅夏颤着身子,再次手足无措地将那些东西翻看了一遍后,整个人身子一软,已是瘫坐在地。 “是,是母亲?是佳宁?竟然,竟然是还有父亲?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浅夏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事实!这个真正的证据确凿的事实!不是继母的声声怀疑,也不是继妹的句句含糊不清!是货真价实的证词! 继母告诉她,“小夏呀,我听说,你舅舅的产业,竟然是被安平侯府给收入囊中了,这是怎么回事?” 继妹告诉她,“姐姐,我,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我今日看到姐夫和娄家的小姐亲昵地很,言词间,似乎是还提及了我的那个已经夭折的小外甥。而且,还听说要娶她为平妻呢。” 继母和继妹的话,一声声,一句句地在她的耳边回响着! 以往听起来无比亲切的声音,此时,却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冰冷刺骨!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在她的心上一刀接一刀地剜着,倾刻间,已是血肉模糊,痛至骨髓! “不!”浅夏表情痛苦地抱紧了自己的头,拼命地摇晃着,似乎是只要自己这么做,就能将心口上的痛,浅上一分。 她以为是徐泽远侵占了舅舅的财产,以为是徐泽远亲手害了自己的孩儿,所以她才会费尽了心思,将自己的夫君送入了牢狱,以为自己处事聪明,最终胜出一筹,哪知,事实上,自己才是那个最蠢,且被人利用得最彻底地一个! 无论浅夏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证词就在这儿摆着,而夫君,也已经是被她给送进了刑部大牢! 浅夏此时当真是悔不当初! 为何自己不肯直接挑明了问他呢?为何自己要轻信了那对无耻的母女呢?为何自 己要听信于那个根本就是对自己毫无父女情分的渣爹呢? 浅夏再后悔,也是回不到当初了! 怎么办?如今铸下大错,一切,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十日后,徐泽远被无罪开释,皇上不仅仅是不怪罪他,还赏赐了大批的金银,以做安抚。 徐泽远一出大牢,前来迎接他的,却是身着了一身孝衣的管家。 “怎么回事?” “回侯爷,夫人殁了!” 徐泽远一个踉跄,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是在安平侯府了。 “老爷,这是夫人留给您的信。” 徐泽远一言不发,其实不必看,此时,他大概也已经是猜到了经过。想必是她看到了那些证据,最终是觉得无颜再见自己,所以才会做了傻事。 头一歪,看到了跪在了门口处的三七。 三七将事情一一详叙了一遍,徐泽远,这个在被人扣上了叛国罪时,都未曾露出一分胆怯的硬汉,竟然是失声痛哭了起来! “浅夏,你怎么这样傻?为何要这么做?” 原来,浅夏得知一切都是自己的父亲和继母,以及继妹的阴谋,竟然是一怒之下,急火攻心,吐了血。 再后来,她四处奔走,终于是指出那些书信上的印鉴的伪造痕迹,如此,才让刑部认为,他是被人陷害。 而浅夏,则是在他出狱的一个时辰前,竟然是自那九华山上,一跃而下,从此,天人永隔。 “夫人说她对不起您,也得知了当年卢府夫人过世的真相,一怒之下,便趁着昨日回府小聚之时,给他们下了毒,今早夫人得到了卢家几位主子全部中毒身亡的消息后,便直接去了九华山。” 三七抹了一把泪,“夫人在山顶给前卢夫人烧了些纸钱,又给小公子烧了几件儿小衣裳,听到了您无罪开释的消息后,便直接跳崖了。” 徐泽远哭地亦是肝肠寸断,“浅夏!浅夏!” 一口鲜血,自喉间喷出,血染了纯白色的锦袍,像极了一幅红梅浴雪图,明艳、冷傲、孤独。 三年后,九华山上。 夜色如墨,慧觉大师带了人冲上山顶的时候,竟是发现,那九转轮回阵,已然是被一青袍男子启动,那大阵的外侧,已是开始飞沙走石,气息诡异。 “你这孩子 ,你是疯了不成?即便是你能扭转时空,又能如何?一个已死之人,魂魄却是久久不能归入地府,可见其怨念之深。便是时空逆转,她一个有着两世记忆之人,你就不怕她会将这世间的一切打乱?” “乱就乱,反正没了她,这世间也是了无生趣。” “你!” 慧觉大师正要再想法制止之时,却见异象突生,天上竟然是意外地出现了九星连珠的奇观,而就在此时,众人只觉得一道白光闪过,直直地射入了那九转轮回大阵之中! 命运,就在这一刻,发生了谁都无法预料到的改变。 ------题外话------ 美人们,新文开坑了…扮萌、装傻、耍宝,总之就是各种表情的求推荐呀…。 ☆、第二章 偏心渣爹! 允州城是紫夜国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这里算不上山清水秀,可也算不上是穷山恶水,整座城里总人口,也不过才两万余人。而卢少华,便是这允州府的少尹,官拜从四品下。 此时,这少尹府里,却是热闹非凡,虽不能说是鸡飞狗跳,可也是哭嚎声和指桑骂槐声一片。 刚刚才从在腿上上过药的浅夏,冷眼瞧着凝香院里的这通折腾,却是紧抿了唇,就站在了廊下,一步未动。 这一幕,她怎么可能忘记? 卢浅笑,府上姨娘靳氏所出的一名庶女,因为与自己发生了口角,推了自己一把之后,竟然是自己不小心从台阶儿上掉了下去,所以,自然而然的,便成了自己这个嫡姐,欺负庶妹了! 犹记得当年自己百般争辩,却是无人肯信,不仅仅是罚了自己去跪祠堂,更是还连累了母亲,母亲手中的管家权,由此落入了这个靳氏的手上。 自那以后,母亲便一病不起,再后来,不过是短短几个月,便直接撒手人缳了。 重生后的浅夏,自然是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 父亲当年不过一落魄书生,后来娶了自幼订亲的母亲,也就是京城富商云家嫡女,这才有了帮衬,考中后入了仕途,才算是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是随父亲的官位越做越高,如今,已是瞧不上商户出身的母亲了。 前世,父亲原本有意将靳氏扶正的,好歹她也是有个五品官职的哥哥。可是哪知母亲刚死,京城就传来了消息,云家被赐封为皇商,舅舅也被皇上封了一个从三品上的文散官。 虽是闲职,可是品级在那儿摆着,更重要的是,这皇商与商之间,虽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父亲当年,也不过就是起了要将舅舅家的产业一步一步,挪到了自己名下的心思罢了。自己如何会这般地糊涂,竟然是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他起了这等的心思,才会娶了母亲的庶妹,也就是自己的那位好姨母为继室! 果然是好手段! 十岁的浅夏,就站在了那里,微风习习,虽是初春,可天色仍然是有些冷,她身后的小丫头三七,将一件儿大氅给她披上。 “三七,快去将那只琉璃盏拿过来,别让别人瞧见。” “是,小姐。” 浅夏微垂了眼睑,眸底漾出了一缕笑,浅浅淡淡的,清清冷冷的。 三七一路小跑 着回来的时候,才刚将那琉璃盏送进了小姐的手上,就见老爷大步从屋内出来,一脸狠挚地瞪着小姐。 “你就是这样做姐姐的?你看看你妹妹现在伤地连路都走不了了,你高兴了?你这个逆女,简直就是心狠手辣!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忍心直接就将她给推下去?” 还真是偏心呢! 浅夏抬头仰视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却是挂着浅浅的笑,因为她是逆光而立,所以,那有些发白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竟是让人觉得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透出来的都是让人无法拒绝和忽视的温暖气息。 几乎就是让人出于本能地就以为,这样一个温暖阳光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出手伤人这样恶毒的事情来? 而同一时刻,老夫人也在云氏的搀扶下,出来了。 老夫人虽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媳的出身不高,可是进府多年,一直是规规矩矩,对自己也算是孝顺敬重,又因为不是官家小姐出身,身上没有那么多的架子,再加上了她是跟儿子一起守过孝的,自然是不能休弃的。 在老夫人看来,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地对待云氏,至少,她娘家可是有的是银子。 老夫人在屋里,自然也是听到了儿子对于孙女儿的斥责,本以为一出来便会看到了孙女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子,可是没想到,一出了屋门,看到的反倒是这样一幕,一时,竟也是看得有些恍惚了。 云氏心里头担心,可是也不能说什么,女子出嫁从夫,以夫为天,这是她从小便受到的教导。 卢少华愣了一会儿后,意识到母亲和夫人都出来了,脸上略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这个女儿虽然是没有哭闹,没有争辩,却是在用一种无声的反抗来落了自己的面子! “浅夏,你还不认错?你堂堂嫡女,竟然是对庶妹如此狠毒,还不快快进去给你妹妹磕头认错?” 浅夏听了,却是唇角一勾,仍然是一言不发。心里却是觉得既悲凉,又好笑!果然,前世的那一幕,仍然还是要重新再来一遍了么? 前世自己没有听从他的吩咐,让他将怒气全部都撒向了自己的母亲,这一世,自己还能容忍同样的情况,再度发生么? 老夫人听了这话,则是紧了眉,当着这满院子下人的面儿,竟然是让一个嫡出的小姐去给一个庶妹磕头认错? 她的这个儿子,莫不是魔怔了? 再低头一瞧,浅夏的手上,正 捧着一只不过半尺高左右的琉璃灯盏。 三七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委屈模样,直接上前冲着老夫人就跪了,“还请老夫人明鉴!明明就是二小姐为了抢大小姐手中的琉璃盏,才会自己摔了下去,还连累着大小姐也跟着摔了一跤,大小姐为了护住这只琉璃盏,自己的腿也磕破了呢。” 卢少华听了没反应过来,他向来是偏疼这个二女儿,下意识地就觉得是三七在说谎,二女儿向来温婉懂事,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而老夫人一愣,脸色随即就阴沉了下来。 ------题外话------ 感谢zengfengzhu送上的100花花,一张五星评价票。感谢qquser8939127、wyh6066、悠悠、西灵春每人送上的10花。昨天发评论的所有粉丝,小红包都已送上。除了qquser8939127因为注册不到七天,所以要暂缓发放了…看了这一章,亲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哈哈。 ☆、第三章 巅倒黑白? “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起了争执?”老夫人冷斥了一声。 浅夏的头微微低了,长长的睫毛将其眸中大部分的光华遮住,“回祖母,一切都是孙女儿的不是,如果孙女儿将这琉璃盏让于妹妹,或许她就不会动手和我抢了。都是孙女儿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不能完好地将此物送到祖母手上,也就不会让妹妹着急了。” 浅夏说完,头再低了低,两只手也有些局促不安地在那琉璃盏上摩挲着,很明显地,就是小孩子有些畏惧地表现了! 卢少华似乎是也听出了有些不对劲,眼睛也是落在了浅夏手中的琉璃盏上。 传说中最早的财神聚宝盆,也是用琉璃做的,所以琉璃被认为是聚财聚福的财神信物,比起水晶之类的东西而言,更为受人重视。 浅夏手中的琉璃灯盏,看起来较为通透,一看便是琉璃中的上品,再加上做工精美细致,卢浅笑会看上了这样东西,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卢少华清了清喉咙,“你是嫡姐,既然是妹妹喜欢,你直接送与她就是了。何必要为了一样东西争执不下?” 浅夏不语,唇角却是弯了起来。而一旁的老夫人听了则是不乐意了。 难道儿子刚刚没有听到浅夏说这是要交到自己手上的?还是说,在这个儿子的眼里头,就只有靳氏和那个庶女,压根儿就没有自己这个老太婆? “你这是什么话?浅笑身为庶女,竟然是敢肖想起了嫡姐的东西,这说了出去,简直就是丢人现眼!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允州城的少尹,若是让人说你堂堂少尹,竟然是偏宠庶女,岂不是让人笑话?” 卢少华脸色微窘,可是对于母亲的指责,却也是无从反驳。 而屋里的卢浅笑听着他们的对话,自然是早就坐不住了,直接就让靳氏一另一名丫环扶着就出来了。 “父亲,女儿没有!姐姐,你为什么要说谎骗人?我只是好与你在亭子里好好地说着话,明明就是你眼红了父亲赏给我的簪子,所以才会动手推我的?你怎么能巅倒黑白?” 说着,还不忘了脚上的伤,有些吃痛地皱了皱小脸儿,这幅模样,自然是让本就偏宠她的卢少华,有些心疼了。 “大小姐,您若是想要这簪子,直说便是了。横竖您是正经的嫡小姐,是府上的小主子,莫说是支簪子了,便是您将浅笑的所有首饰都拿去了,浅笑自然是也不敢多说半句的。只是这支簪 子是老爷赏的,她一时舍不得,也是正常,您怎么能?” 靳氏惯会这等手法,浅夏看了,也只是抿唇一笑,抬起头来,面上已是一片苦涩。 “靳姨娘,你这是什么话?你这般地护着二妹妹,当时的情景你可瞧见了?我说是她为了与我争夺琉璃盏,母亲都未曾说一句,只因当时母亲并未在场,所以不好多说。可是靳姨娘却是能说的这般形象生动,好似是你亲见了一般!可是明明当时你就是在书房侍奉父亲写字的,我竟是不知,靳姨娘还有了这等的分身之术了?” 靳氏原本是哭的凄婉可怜,如今听到浅夏三言两语地就拆穿了她的本意,一时,那模样儿僵在了脸上,好生古怪! 卢少华本已是被靳氏母女给说动了,可是一听浅夏如此说,心下顿时也就清明了起来! 老夫人更是精明,刚刚浅夏这个嫡女说事情的经过的时候,云氏可是自始至终都未曾插一句嘴,可是这个靳氏,看来,就是因为出身太好了些,竟然是不将她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老夫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可是看到现在还只是个妾,就敢如此地放肆,她自然就是对其不满了,冷哼一声,“靳氏,事情没问清楚,你就敢直接污蔑嫡小姐,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靳氏一听,知道老夫人这是动怒了,直接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可是一张娇柔的小脸儿,却是泪迹斑斑地看向了老爷。 卢少华一瞧她哭的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儿,自然是心疼的紧,可是当着老夫人和满院子下人的面儿,自然是不能做得太过的。 “你先起来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云氏看到老爷如此护着那靳氏,心里头自然是不忿的,转头收到了女儿安抚的眼神,倒是明白了过来,自己所能依附的,怕也就只是老太太了。 “母亲,您别动怒。”云氏说着,吩咐道,“快去给老夫人搬个软凳过来,再给老夫人备盏茶。” 看到了儿媳如此重视自己,这个时候,还不忘了让下人多照顾着,老夫人对云氏,更是高看了一眼。 “来人,既然两位小姐各执一词,就将当时伺候的丫环婆子都叫来,当面问个清楚。” “是,老夫人。” 卢浅笑听了,有些得意地看了浅夏一眼,眸中的挑衅,浅夏自然是不会错过,看来,她是早有准备了。 再一瞧靳氏,面上虽然是恭谨小心,可是眼底也 是不乏喜色,似乎是已经看到了自己冲着她们母女认错的情景了。 浅夏知道,这一次,她们母女是铁了心地将给自己扣上一个欺侮庶妹的罪名了! 不过,你们只是欺负我也就罢了,竟然是还想着连累到母亲,靳氏,只是希望待会儿你不要哭地太凶才好! ------题外话------ 感谢sadi9911送上的10花,感谢美人们的支持和收藏…。再次扮个萌脸,求收藏呀… ☆、第四章 浅笑被罚! 看着父亲的偏袒,这对母女的狡诈,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着母亲发难的老夫人,自己这日子,还真是精彩呢! 浅夏没有想多久,原本在园子里的人就都叫了过来,不仅仅是她们过来了,就连柳姨娘和三小姐卢浅柔也一道过来了。 “回老夫人,奴婢当时就在园子里修剪枝叶,亲眼看见大小姐将二小姐推了下去。” “你都听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浅夏,枉你身为嫡女,竟然会做出了这等不要脸面的事,还不给我跪下?”卢少华开始咆哮道。 浅夏眸底一抹冰冷,面上却是笑得越发的温暖无辜,“父亲,这里这么多的仆人,您为何只听一人之言,就定了女儿的罪?女儿知道您向来不喜欢我,什么好东西也都是紧着这位二妹妹,女儿毫无怨言,可是这樽琉璃灯盏,若不是因为我先前曾许诺过要呈给祖母,好放在她的小佛堂里头供奉,您以为我会宁愿抱着财,也要被一个庶妹妹欺负?” 这番话,说得原是有些过激的! 可是老夫人看到了浅夏眸底的痛意,知道这孩子是被少华给伤了心了。略一蹙眉,“你说。” 被指到的一名婆子连忙磕了个头,“回老夫人,当时奴婢离得远,不过隐约听到了大小姐说,这不是能让给二小姐的,再然后,就看到她们二人起了争执。奴婢没有看到是谁推的谁,当时二小姐从亭子上头跌了下来,大小姐则是倒在了亭子里的地面上,手上,似乎是还护着一样东西,只是因为隔得远,没看清到底是何物。” 老夫人一听,就觉得这额角一突突,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就是浅笑要去抢浅夏的琉璃盏,可是浅夏不肯给,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卢少华听了,心口就只是觉得堵的慌。 “你们还有谁看见了,都给老爷站出来说清楚了。” 浅夏唇角一勾,瞧瞧,多么偏心的父亲呢?向着卢浅笑说话的,他就都信了,向着自己说话的,却是一个字也不肯信呢。事实上,但凡是有点儿脑子的,刚才这两名奴婢的话,哪个真,哪个假,一听就能分辨得出来! 只是自己的父亲,当真是父亲中的极品,还真是让人寒心呢! 再问了几个,都说是没看清,或者说不知道。 就在卢少华心头隐隐觉出不对,想要不了了之的时候,没想到三女儿卢浅柔,却是站了出来。 “回祖母,当时孙女儿也在园子里 ,我看的很清楚,是大姐姐先摔倒的。我当时一瞧大姐姐摔倒了,便急忙往亭子里跑,紧接着,便是二姐姐也摔了下来。我后来过去的时候,大姐姐的手上正护着这只灯盏,当时我还明白这是何物,还说大姐姐不该为了一样儿死物,就伤了自己的。” 卢浅柔的话,无异于等于是当头就给了卢少华和靳氏一人一棒! 卢浅笑气急,指着卢浅柔就骂道,“你胡说!你这个小贱人,你到底是从何处听说的这些?根本就是胡言乱语!说!她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是这样向着她说话?” “放肆!” 老夫人这回是真怒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便是她们什么都不说,就单看看你这番刁蛮跋扈的样子,也知道是你有错在先!那是你妹妹,竟然是出口便骂,这还当着我们这些长辈的面儿呢!你简直就是一点儿礼数也没有!” 老夫人这一骂,靳氏自然是又跪下了,而卢少华则是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他虽然是疼爱二女儿,可是也不代表他就是个糊涂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是再听不出来大女儿是被冤枉的,他的官儿也就算是白做了! “母亲,这浅笑虽然是做错了事,可是如今她的脚也伤到了,也算是受到了惩罚,您看?” 浅夏听了,眸底微寒,这会儿知道她做错事了?这样大的过错,竟然是想如此轻易地就揭过去?那也得看看老夫人同意不同意了! “回祖母,既然是二妹妹知道错了,您就恕了她这一回吧。所幸这琉璃灯盏,完好无损。至于对嫡姐不敬的行为,也就罢了,孙女儿不计较,祖母也就消消气吧。” 浅夏一说完,卢少华觉得这个嫡女还算是很懂事的,知道为浅笑求情。 可是靳氏的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暗暗地瞪了浅夏一眼,她表面上是求情,可是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着老夫人,浅笑犯下了不敬嫡姐,甚至是动手忤逆嫡姐的大错,而且,还敢肖想奉送给老夫人的宝贝,老夫人如何肯轻饶了她?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一沉,“浅夏,你是嫡长女,能有这份儿气度,我这个做祖母的也高兴,只是,浅笑到底是犯了大错,若不严惩,岂不是纵容她再犯?” “浅笑忤逆嫡姐,嚣张跋扈,自今日起,禁足一个月,抄写《女戒》百遍。至于先前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一个个都是只知道挑拨的,每人打二十板子,直接发卖了吧。” 对浅笑的处置一出来,她的脸就白 了,刚要再争辩一二,可是衣角却被一旁跪着的靳氏给拉了拉,无奈,只得是瞪了浅夏一眼后,极不甘心地接受了。 出了凝香院,卢浅柔却是快步地跟了上来,“大姐姐,我是不是可以跟你一起学琴了?” ------题外话------ 谢谢西灵春和素衣清漪送上的五星评价票,亲一个!么么哒…。 ☆、第五章 母女交心! 浅夏抿唇一笑,这个庶妹,与卢浅笑同年,可是比她要可爱得多了! “好,明日,你到锦院来找我便是。” “多谢大姐姐了,那我先走了。”卢浅柔一脸的欣喜,对于一个庶女来说,能有机会跟着名师习琴可是委实难得的。若非如此,平日里自顾不暇的她,如何会在关键时刻肯帮着这位大姐姐说话? 看着她的背影,浅夏却是微挑了挑眉,果然都是想着出人投地呢! 回到锦院,云氏满脸担忧地看了她腿上的伤,已是心疼地掉了泪。 “母亲,您别哭,女儿不是没事吗?” “还说没事!这腿都伤成这样儿了,你竟然是还在那里站了那么久,母亲真是对不起你。” “母亲,快别这么说,您已经是做得够好了。今日,若不是你的那番话,怕是老夫人,也未必就肯为了我出头的。” “她?哼!不过是看着你手上的琉璃灯盏罢了。” 听到母亲如此说,浅夏的心里顿时轻快了不少,看来,母亲将这卢府上下,倒是看了个通透,只是,不知道母亲对于那个极品的父亲,还有着几分的感情? 浅夏让三七将下人们都遣了出去,然后才道,“母亲,这些年,您的嫁妆,可都是用的差不多了?” 云氏一愣,这女儿怎么摔了一下,就想起问这个来了? “母亲,今日父亲这般待我,我已是心寒如冰。我是他亲生的骨血,尚且如此,而母亲的处境,怕是比我更为难堪吧?” 云氏一听,眼眶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开始往下掉,这些年,卢少华待自己如何,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当年还没有做到这个位子的时候,对她也是百般地心疼呵护,虽然当时她的哥哥也曾提醒过她,可她始终觉得都是哥哥多心了,自己的夫君如何,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自从那靳氏进了门,她就渐渐地心灰意冷了。算起来,自己自嫁给他后,真正过得还算是畅快的日子,也才不过短短三四年。 如今,自己芳华不在,又一直是没有给他生出一个儿子来,如何能受他的待见? 若不是因为自己曾与他一起为亡父守过孝,怕是他早就不顾脸面地将自己给休弃了! “小夏放心,母亲手里头的陪嫁东西,还多着呢。自从生了你,母亲就一直是为你打算着呢。早些年的时候,你父亲也的确是花了我 不少的银子,可是后来,他官儿做大了,这手里头,也就不缺银子了,所以,在他眼里,母亲已经是没用了!” 浅夏心头一动,母亲这话,说的虽然是有些悲凉,却是事实。看来,母亲也是将他看透了。 “母亲这颗心,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在他的眼里,现在真是巴不得我去死呢!可是我还有你这个女儿在,我怎么能轻易地就让他如了愿?” 浅夏心中一紧,母亲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向来温婉隐忍,今日既然是能说出这番话来,虽然是因为今日险些就让自己受了委屈,可真正让母亲寒心的,却是父亲对她的态度吧! “母亲,既是如此,何不和离?” 云氏一愣,和离?这事儿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是? “小夏,若是母亲与他和离,他倒是不会太过为难,可是你要怎么办?你到底是姓卢的。” 浅夏的心底一热,母亲竟然是为了自己,这般地忍气吞声么? 小手轻轻地握住了云氏的手,“母亲,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是对父亲彻底寒了心么?若是有机会,你果真愿意与他和离?母亲放心,母亲在哪里,女儿定然就是会在哪里的。” 云氏只以为女儿是在安慰她,轻摇了摇头,“傻丫头,你是卢家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父亲,是不可能让你跟我一起走的。” 云氏明白,以卢少华的卑鄙个性,定然是会将浅夏紧紧地攥在手上,以便将来好与云家谈条件! 云家子嗣单薄,自己这一辈也只有哥哥和她兄妹二人,哥哥又是个重情义的,将来浅夏,他势必是会特别挂念的。 云氏没说,可是重活一世的浅夏自然也是明白的。 “母亲,虽然女儿年纪小,可有些事也是看得明白的。父亲眼里根本就没有女儿,女儿又何必上赶着去惹了他的厌烦?既然是他只喜欢二妹妹,那就不如让二妹妹如了愿,成了这卢家的嫡长女,也算是成全了她!” 听到了年仅十岁的女儿,竟然是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云氏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不过,云氏只以为是今日的事,将女儿给吓到了,不然的话,她一个小孩子家,怎么会想到了这么多会有了这等想法? 次日,云氏以重金聘请来的琴师果然是到了,是位极有名的女琴师,不然,云氏也不会托了自家哥哥,特意从京城寻了来。 肖娘子,听说原是宫廷御用的琴师,后来因为皇后的 恩典,特许她出宫,不过身上的官职仍在,乃是乐工局的正五品的掌乐,若不是因为与云氏一家有些牵扯,断然是不会来到允州的。 浅夏听说肖娘子到了的时候,脸上一笑,卢浅柔前世本就是借着昨日之事,将自己给赶去了祠堂跪着,而云氏又病了,所以,是卢浅笑顶替了自己,跟着肖娘子,可是习了一手的好琴技! 这一世,她就不信,那个卢浅笑果真就能安分地待在凝香院中,不出来了! ------题外话------ 谢谢妮妮宝贝送上的一张五星评价票。谢谢美人们的支持了!每天一吼,求收藏!求推荐了! ☆、第六章 开始授琴! 浅夏所料不差,其实,原本那卢浅笑伤地就不重,不过是脚踝处有些红,再加上了她自己刻意地夸大了疼痛感,原本是为了博得父亲的心疼的,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作茧自缚! 卢浅笑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最后三妹妹会帮着浅夏说话,结果反倒是她自己被禁了足!这下子,可是真的麻烦了。 那肖娘子本名是什么,已是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只是因为其琴技出神入画,所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宫里头皇后的一句戏言,反倒是让人们都唤她一声肖娘子了。 “姨娘,你快想想办法呀!那肖娘子可是咱们紫夜出了名的琴师,只怕这一次,她也未必就肯在允州长留,咱们可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笑笑你先别急,容姨娘再想想。” “别急别急!你就只会说这个!”卢浅笑恨恨地说完,就听到了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传来,小脸儿,立时便是难看了起来。 浅夏果然是就允了卢浅柔这个三妹妹一起留在了自己的锦院里学琴,而肖娘子看到了浅夏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愧是有着云家血脉的人,将来,她的成就,怕是不会亚于那个人了吧? 难怪他会不惜动用了当年的那枚令牌,也要让自己到允州来呢,这样的一个玲珑剔透的姑娘,还真是她生平仅见!有这样的一个徒弟,倒也是不错! 一连三日,卢浅笑始终是都未曾出现在锦院,而浅夏似乎是也不急,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学琴,心无旁骛,这一点,倒是再次博得了肖娘子的好感。 直到第四日,浅夏正听着肖娘子为她们讲解着所谓琴道,就听一阵琴声传来,从方向上来判断,应当就是出自凝香院了。 浅夏的唇角微微弯起,一袭桃色的衣裳,将她周身的气质,更是衬得多了几分的明媚阳光。长长的睫毛,极其自然地向上翘着,并未因为这琴声,而有了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那琴声,根本就是未曾入耳一般。 肖娘子微愣,眉心微蹙。她在府上授课,难道这府中上下竟是无人知晓?为何在其它院子里,竟然是还能再传出了琴音?这是对自己的挑衅,还是对自己的蔑视? 卢浅柔听了一会儿,有些讶然道,“天哪!竟然是二姐姐在抚琴么?可是她不是被罚要抄写《女戒》百遍的吗?这才几日,竟是已经抄写完了?” 浅夏听了,微微垂着眼睑,波澜不惊,对于卢浅柔的话,却是无心理会 。 卢浅柔明摆着就是为了让肖娘子对卢浅笑不满,不然的话,又何必要强调抄写《女戒》百遍? 卢浅柔身边儿的丫环也似是才刚刚察觉一般,“许是二小姐抄写累了,抚琴歇一歇,也未可知呢。” “可是二姐姐不是伤了脚么?前两日还说是伤了筋骨,痛得走不得路,如今,竟是有了这番的闲情逸致?”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在暗示,这个卢浅柔,其实根本伤地就不那么重,不过是故意夸大罢了。 事实上,浅夏如何就会不知道二妹妹的伤根本就是无碍了? 只不过,是她自己非要上赶着往前凑,那就成全她罢了。早知道她会不安分了,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做姐姐的,给她这个机会又何妨? 只是,这曲子是弹出来了,这人也都听到了,可是,卢浅笑能将谁引去凝香院,可就不是她自己能预料得到的了! 肖娘子听着她们主仆一唱一和,也未应声,毕竟,自宫中当差多年,什么样儿的人,她没有见过?像是卢浅柔这样的,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不够瞧的! 倒是这个浅夏,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像是一没听到琴声,二没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一般,依然是端坐琴前,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老夫人自然也是听到了琴声,起初以为是浅夏或者是浅柔两个丫头中的一个弹的,可是听了一会儿,觉得这源头不对! 身旁的王嬷嬷连忙小声道,“是从凝香院传来的。听说,自从肖娘子来的那日,二小姐就与靳姨娘闹个不停,非要出去学琴呢。” “哼!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真是拎不清自己的身分了!难道她竟是不知自己现在被禁了足,而且还要抄写《女戒》?” 老夫人又想了想,觉得不妥,“那肖娘子可是宫里头挂着职的,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起来了,就得将她给叫回去。我听说,她身边儿可是还跟着几个皇后娘娘专门派给她的护卫呢。” “回老夫人正是,来府那日,奴婢瞧见了,个个儿英武着呢。” 王嬷嬷睨了一眼主子的眼色,小心道,“许是二小姐也想学琴,可是这脚不是伤了么?所以,才使了这样的法子,想要将肖娘子给引过去呢。” “哼!就凭她?如果不是看在了云家的面子上,你以为肖娘子会来允州?人家肯连着卢浅柔一块儿教,那也是看了浅夏的面子!肖娘子是宫里出来的人,若是 再以为是咱们府上有人对其不敬,是刻意在挑衅于她,可就麻烦了。” 老夫人说着,脸色已经是阴冷了下来,“走吧,老身就去凝香院看看,我的这个宝贝孙女儿,到底是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题外话------ 美人们,嘻嘻,渣妹到底是会得到了老夫人的允许去学琴呢?还是会再受重罚呢? ☆、第七章 差错不得? 凝香院,卢浅笑正一边儿抚琴,一边儿心里思忖着,这法子会不会有效?肖娘子会不会被吸引了过来? 王嬷嬷早派了两个小丫头往前头去了,让她们将凝香院里外的下人全都给稳住,然后扶了老夫人慢慢踱了过去。 卢浅笑原本还是有着几分的信心地,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当即便是有些恼了。手上抚琴的动作,虽是未停。可这琴音,越来越急了一些。 隐约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卢浅笑心中一喜,手上的动作更加地谨慎和优美了起来。 只是,当她将最后一个音符弹完,两手平放于弦上,止了琴音,抬头一看,来人竟是自己的祖母,且一脸阴寒地瞪着自己的时候,心中一慌,连忙就动作利落地起了身,再快步下了亭子,福身行礼,“给祖母请安。” 卢浅笑如此熟练快捷的动作,自然是被老夫人看在了眼里,冷笑一声,“不是说伤地都走不了路了?现在我瞧着恢复地倒是挺快。既然如此,来人,吩咐了膳房那边儿,也不必再为二小姐特意地再做什么补品了。” “是,老夫人。” 王嬷嬷是老夫人身边儿的老人儿了,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可不仅仅只是停了什么所谓的补品了,这二小姐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祖母,大夫说是表面的肿消了,就无碍了,当时我也是吓坏了。” 看着卢浅笑急急地为自己辩解的样子,老夫人却是无心理会,“不是让你抄写《女戒》么?现在抄地如何了?可是已经抄完了?拿来我看。” 卢浅笑这回是真傻了,这些天自己只顾着生闷气,并想着如何将肖娘子引过来,何时抄过那劳什子东西了?如今老夫人言明了要看,她拿什么给她看? 卢浅笑这回知道自己是惹上麻烦了,一使眼色,早有人悄悄地去找了靳姨娘和老爷通风报信了。 老夫人自然是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也不急,心里想着,正好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儿地发难她们母女俩一回,也让自己的儿子知道知道,这对母女到底是不是真那么温柔贤惠。 靳氏到了凝香院,一看浅笑跪在了青石板上,老夫人则是十分悠哉地看着,靳氏请安行礼,她也只当是没看见,也不叫起,就由她们母女一并在那儿跪着。 卢少华过来一瞧,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儿? “母亲,这大冷的天儿,怎么让她们在地上跪着?可是她们什么地 方惹您不高兴了?” 这话听着还算是几分的顺耳,“你还是问问你的好女儿吧?问问她今日都干了些什么事儿?还有,我让她抄写《女戒》,她倒是好,这几天了,一张也没写。不仅如此,竟然还敢欺瞒于我,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卢少华一愣,一脸的狐疑,一旁的王嬷嬷连忙道,“回老爷,这二小姐的脚早就好了,而且,伤的也根本就是不重,刚才的动作,可是利索着呢,正好是让老夫人瞧见了。” 卢少华这下子明白了,那日,她一个劲儿地喊着疼,自己当时也没有细瞧,只是粗粗看到了一片青紫色,只以为是伤的重了,没想到,这才几日就好了? 不过,卢少华向来是偏疼这个女儿,不甚在意道,“母亲,原来是这个。她一个小姑娘家,当时定然是十分地痛,心里害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必是因为这个与她置气?”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懵了! 什么叫与她置气? 敢情自己这个老母亲在儿子的眼里头,就是一个专门与他的宝贝女儿为难的恶祖母了? 王嬷嬷一瞧老夫人的脸色,连忙劝道,“老夫人您先别着急,老爷也是心疼您的身子,怕您再气着了。” 卢少华经她这么一提醒,也觉出了自己刚刚的态度不善,用词不当。 “母亲,不管这丫头犯了什么错,您只需罚她就是了,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说着,还不忘给底下跪着的母女俩使眼色。 靳氏和卢浅笑自然也是百般地讨好,一个劲儿地只说是自己错了。如此一来,老夫人倒是不好再过分地发作她们了。 锦院里,送走了肖娘子,三七将听来的消息都说了一遍,有些可惜道,“老夫人到底也是没有重罚二小姐,她也真是走运!” “走运?”浅夏笑了笑,“三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一下子就化开,怎么可能?如今老夫人心里头已经是觉得这靳氏母女太过嚣张,不将她这个老夫人放在眼里了,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 “可是小姐,那二小姐和靳姨娘都惯会说话的,没准儿,过几日就会将老夫人给哄地乐呵呵了。” “那又如何?”浅夏并不在意,只是吩咐了人在暗中仍然是给凝香院里,好吃好喝地送着。 三七不明白,觉得小姐就是心太善了,这二小姐摆明了就不是一个善茬儿,何必对她这般好? 两日后,卢少华难得地得了空,陪着老夫人一起用午膳。 王嬷嬷有些为难道,“老夫人,今日晌午,膳房里头炖的是冬瓜排骨汤,先前夫人和奴婢去吩咐的乳鸽汤,都没有做。” 云氏刚将筷子送到了老夫人手里,听罢,略一愣,“怎么可能?不是吩咐了说是老夫人要喝乳鸽汤么?王嬷嬷,你不是也去叮嘱了一回?” 卢少华蹙眉道,“你是怎么管家的?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云氏面有难色,却也是低眉顺眼地不敢吭声。 王嬷嬷这才小声道,“倒也怨不得夫人,奴婢去问了,膳房今日的人手不够,说是二小姐和靳姨娘要用冬瓜排骨汤,差错不得,所以,膳房这才自作主张,改做了冬瓜排骨汤。” ------题外话------ 谢谢西灵春、wyh6066送上的十花十钻,谢谢zengfengzhu送上的十花。谢谢美人们的点击收藏!撒个娇,卖个萌,妞儿们,收藏一个,评论一个呗… ☆、第八章 晕过去了! 差错不得? 老夫人一听这个,火气立马就上来了,手中的筷子直接就往那桌上一放! “好呀!我竟是不知,这府里头何时轮到一个姨娘和庶出的小姐来做主了!莫说是正经夫人的话无人听,就是我这个老婆子想要用碗汤,还得看她靳氏的脸色不成?” “母亲您先消消气,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也是个没用的!都已经是被人欺负到这个境地了,竟然还向着她说话!” 老夫人嘴上责怪着云氏,眼睛却是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卢少华一看,这心里自然也是生气。便是自己再宠爱那靳氏和卢浅笑,也不能如此地对老夫人不敬呀!何况几日前,那浅笑才惹了老夫人不高兴,并且是还直接就揭穿了她的脚压根儿就没事! “来人,还不快快去将那靳氏和二小姐带过来?让她们自己跟母亲说。” “是,老爷。” 云氏知道,这是他要先让人去通风报信了,免得一会儿再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慢着!” 不想,老夫人出声道,“不必了。她们架子大,我老婆子如何能请得动?” 卢少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立马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嬷嬷,可知道现在她们二人在何处?” “回老夫人,都在凝香院用午膳呢。” “我记得那日不是吩咐过,二小姐的脚好了,就不必再送什么补汤了?”老夫人问这话时,眼睛却是看向了卢少华,很显然,她下意识地就以为这是卢少华忤逆了自己的意思,在暗中关照着卢浅笑。 “回老夫人,您的确是这样吩咐的,奴婢,也是一字不差地将话送到了膳房的管事嬷嬷那儿的。” “膳房的管事是哪个,将她叫到凝香院。” “是,老夫人。” 卢少华一听,就知道老夫人这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心里头虽然是觉得老夫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更恼怒这靳氏母女不知收敛。 以往她们如何,只要是自己不说什么,云氏定然也是会睁只眼,闭只眼。可是这会儿竟然是敢压到了老夫人的头上,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他卢少华治家无方? 老夫人一行人才走到了半路上,就见浅夏带着三七,手上捧着托盘也一道过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 “回祖母,孙女儿只是想去看看二妹妹的脚是否好些了?另外,这是孙女儿让人寻的可以消除肿痛的秘方,想给二妹妹送过去,也好让她能早些好起来。” 老夫人这才想到自己当日在凝香院里时,她不在,这几日她又专心学琴,怕是还不知道那卢浅笑的脚早好了。 “不必了。她的脚早就无碍了。”老夫人顿了顿,再看看这个嫡长孙女,总觉得这个丫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罢了,既然是走到半路了,那就一起过去瞧瞧吧,也正好可以让你心安。” “是,祖母。” 凝香院里,靳氏与卢浅笑正在正屋里一起用膳,听到外头的通传声,二人均是一愣,不明白这会儿老夫人来干嘛来了? 等到老夫人进了屋子,视线先落在了她们这一桌子的美食上头了! 不过是两个人,竟然是八菜一汤,而且是六荤四素,那汤,可不正是冬瓜排骨汤吗? 可王嬷嬷一瞧那桌上的菜,立马就是有些吃惊道,“这,这不是秘制乳鸽?” 老夫人一听,脸就绿了! 这府上并未饲养家鸽,现在府上有几只,都是老夫人娘家人,特意让人从北地买回来的雪鸽,只因这种鸽子是生长在雪山下而得此名。 鸽子是不是贵重,倒不是要紧的,重要的是这是人家送给老夫人的东西,怎么就上了这靳氏母女的餐桌了? 这下子,可就不仅仅只是她们母女指使膳房,不让做什么乳鸽汤的问题了! 卢少华一看这道菜,当下也懵了! 不止是他,屋子里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了! 靳氏反应倒是快,连忙道,“回老夫人,这是膳房让人送来的,婢妾并不知情。婢妾也不明白为什么膳房会送了这么多的菜肴过来?” 不知道?骗谁呢? 这屋子里莫说是老夫人了,就连素来偏宠她的卢少华也是不信的! 老夫人已是被气得不知道该拿什么难听的话来指责这个靳氏了,伸着手指头,许是因为气极,那手指头还是是一抖一抖的,“好!好呀!这就是我们卢家的家风!真是好的很!” 靳氏一听就慌了,连忙膝行了两步,“老爷,老爷您信我,我没有!我没有呀!” 靳氏已时已是两眼有了水 雾,迷迷蒙蒙地,再加上了她的这幅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卢少华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地,就伸手去扶了她。 看似一个不经心的动作,却是将老夫人给气得不轻,竟然是一口气儿上不来,直接就晕厥了过去。 ------题外话------ 感谢西灵春美人送上的三张五星评价票,感谢星璃影落送上的七朵花花,谢谢大家了!汗滴滴,这样就晕过去了?似乎是有些不禁气了。哈哈。不过,这才正是浅夏想要的哦… ☆、第九章 想要升迁? 要说这老夫人是什么性子的人,浅夏自然是知道的。 前世这位老夫人就是一位事事爱拨个头儿的性子,这一世,果然亦是如此! 在老夫人看来,她是府中的长辈,是卢少华的母亲,那么,理所当然的,这个府里头地位最高的,就该是她老夫人! 可是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东西让儿子的一个小妾给霸占了,儿子竟然是还对此有些默许的意思!这让老夫人如何受得了?心气儿太高,怒气上来得太快,这才直接就晕了过去。 看到老夫人晕了,一屋子人自然也就急了!不过浅夏是面上急,心里头却是高兴的,看来,这一份儿小小的乳鸽汤,倒是比自己先前预料中的效果要好得多了! 看到父亲是真的吓坏了,这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老夫人的身上,母亲早派了人去请大夫了。 在等待老夫人醒过来的这个过程中,卢少华的心思,可是兜兜转转,脸上也是青青白白,愁色不减。 浅夏看了,唇角似有若无地浮上了一层有些轻蔑的笑! 现在知道了老夫人的重要性了? 如今卢少华才三十出头儿,正是大好年纪,这在官场上,正应该是如鱼得水的时候,若是这会儿老夫人突然出现了什么事? 比如说,突染恶疾?或者是直接就不行了。那他的前程,可是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的。 若是染病,倒还好说一些,最多也就是在家侍疾上个把月,也就成了。可若是老夫人直接就没了,那么至少可是要让他丁忧三年的! 要知道像是卢少华这样的官员可是太多了! 说不上是什么肱骨重臣,又不是边关大将,他这样的人,一旦是长辈辞逝,就一定是只能选择丁忧的。 看到卢少华的脸色来回地变幻着,浅夏知道,再宠爱靳氏又如何?终归是及不上他的前程来得紧要的! 浅夏对于卢少华的脾性太了解了,那分明就是一个唯利势图的小人! 当一切都是对他的前程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的时候,他自然是会选择了自己心里头认为,比较让他欢心的人来关切,来疼宠。 可是一旦这些与他的前程发生了明显的冲突,哪怕只是才刚刚有了这种苗头,他整个人就会马上冷静下来,开始思忖,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要如何,才能不让这件事情更为恶劣地发展下去! 而现在,卢少华 就已经开始自省了。 浅夏对于他的自省的深度会到了何止地步,不报太大希望,总归就是只考虑他自己罢了。 看到母亲自始至终都未曾关注过父亲,浅夏的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这证明了母亲对于这个渣爹,是真的没有什么情分了。 果然,卢少华一看到了老夫人有转醒的迹象,连忙就喝斥道,“你们两个蠢东西,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到外头跪着?还想再气着老夫人不成?” 靳氏愣了愣,而卢浅笑则是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似乎是很怀疑,刚刚的话,是不是出自他这个父亲的口中? 云氏也是有些吃惊,不过,眸底却是闪过了一抹轻视,显然,也是料到了卢少华会这样做的原因。 老夫人总算是醒了过来,听到了儿子对于那对母女的处置,也只是冷哼一声,心里头仍然是觉得憋闷的慌。 老夫人到底还是要给自己的儿子留些面子的,打发云氏等人都退下了,只余了他们娘儿俩在屋子里说话。 “母亲,一切都是儿子的不是,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卢少华一脸的忧色,倒是让老夫人觉得这个儿子还算是孝顺的。 “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你现在是允州城的少尹,这言行举止,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呢。你以为你现在这个官位就做得稳当了?那靳氏的出身再好,也是一名妾!如何就能欺到了嫡妻和嫡女的头上?如今倒是好,让你纵的,竟然是连我这个老太婆都不放在眼里了!”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回头定然是再严厉地训斥她们。这一回,就请母亲处置就是。” 看到儿子的态度,总算是正了过来,不再一味地偏袒她们母女了,老夫人才舒了一口气。 “你呀!明知道那云氏是同你一起守过孝的,按律法,是休弃不得的!你又何必如此?那云氏虽是商户出身,可是贵在了她肯帮你。你也不想想先前你不得志时,云氏给你贴了多少的银子过来?” “母亲说的是,儿子知错了。” “如今,你这少尹的职位,也是坐了几年了,就不打算再往上升一升?我听说,这允州的刺史,可是要调回梁城了。你就不想当上允州刺史?” 卢少华一听,眼睛一亮,老夫人娘家人也是有些本事的,当即便脸色谦恭且讨好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瞪他一眼,不过眼底,还是宠溺较多,“我知道你这 些年也进了不少的银子,可是别忘了,要往上头疏通关系,仅靠你的那点儿进项,那能有用?” ------题外话------ 妞儿们,文文改名字了哦…点个赞呗。 ☆、第十章 云氏暗讽! 卢少华从老夫人这里出来后,呆了呆,还是往夫人的院子去了。 要说,这云氏本也是生得极美的一个女人,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商户出身,让卢少华觉得心里头硌应地慌! 其实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云氏是商户出身,人家如此秀美的一个女子当初给看上你一个落魄书生?而且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云家的帮衬,你卢少华能走到今日? 卢少华心里头现在琢磨的,就是如何让自己这个从四品下,能升到了这正四品上的刺史的位置上去?要知道,这两个官阶儿,可是总共隔了有四级呢!这想要攀上去,若是不能使劲地砸银子,怕是不成了。 卢少华这个人向来是自命风流,自诩才华横溢! 其实他从心底里头也是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走上的仕途,可就是一直以来不肯承认!总觉得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是珍珠,早晚也是要被人发现的。 他却从未想过,他到底是不是金子? 到了夫人这儿,一瞧浅夏也在,母女俩正一起在亭子里头做着女红呢。 这初春的阳光正好,明媚柔暖,略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风丝儿,母女俩一起坐着,谁也不说话,可是这气氛,却是出奇的好。 卢少华有那么一瞬间,也是看得有些呆了,云氏本就生得不差,只是因为这几年在府上不得心,所以在他面前,极少露出一个笑脸儿来。 这会儿看着她们母女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相视而笑,竟然就觉得温馨雅致的很! 卢少华走近了几步,云氏自然也就发现了他。 浅夏行了礼,起身在云氏的身旁站了,大概猜测着,他今日来做什么? 云氏对于卢少华的突然出现,也是觉得有些突兀的。毕竟,他已经是有两三个月不曾来过了吧? “母亲可是无碍了?要不要妾身过去守着?” “不必了!母亲现在歇下了,我让靳氏和浅笑在院子里头跪着呢。”卢少华说着,轻叹一声,“说起来,也是我平日里太纵着她们了,竟然是对老夫人做出了这等的事!也难怪母亲会气晕了过去。” 云氏不答话,眸底却是闪过了一丝鄙夷,你现在才知道太宠着她们了?早干什么去了? 卢少华的脸色略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还是找到了一个由头,“夫人,听说过些日子,就是岳母的寿辰了,不知夫人可是备好了寿礼?” “多谢老爷挂念,妾身已经备好了。” “说起来,也是有几年没见过岳母了。等过些日子,我不忙了,不如就陪你一道回一趟京城,如何?” “夫人,说起来,这些日子,也是为夫的不是,冷落了你了。”卢少华说着,看了一眼浅夏,本意是要将她遣走的,毕竟这夫妻俩的话,还是不适合小孩子听的。 “老爷说的哪里话?您是这府上的主子,您想宠谁,自然就是可以宠着谁,谁敢说半个不字儿?”不待他将浅夏叫走,云氏就开口了。 卢少华的脸色一僵,云氏的语气明显地就是有着几分的嘲讽,暗示今日靳氏和卢浅笑二人有这般大的胆子,全是他一个人纵出来的! 原本是想着好好哄哄她,然后再想法子让她跟娘家联系联系,出些银子的,现在被她这么一气,冷哼一声,直接调头就走了! 好端端地,凭白无故地,怎么就想起了回京城看望外祖母? 浅夏的小脸儿上多了几分的思忖,“母亲,父亲何故突然想起了回京?” 话落,猛然想起了这允州刺史,似乎就是在今年调回京城了。 “母亲,上次见到了刺史府的小姐,听她的言词间,似是有离开这里的准备了。而且,看她面色欣喜,女儿猜着,应当是要回京了。” 云氏生于商户,自小见到的这勾心斗角的事儿,自然也不在少数!除了府上的那些姨娘们与母亲争宠外,见识地商人间关于利益的争斗,更多! “哼!我说怎么这么好心,到我这儿来问及了母亲的寿辰了。这几年,他可是一次也没有关心过!敢情是又要打我们云家银子的主意了。” “还好母亲刚刚出声顶撞了他,不然的话,怕是接下来,他就要开口要银子了。” 云氏有些担忧道,“小夏,你说,母亲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母亲怎么会这么想?明明就是父亲对不起母亲在先,如今母亲又没有对他捅刀弄剑的,只是不再让舅舅他们插手卢家的事罢了,这于情于理,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呀?” 云氏到底是更为传统一些,被夫为妻纲的思想,深深地影响着,所以才会觉得有些不妥当。 现在听了浅夏的话,再一琢磨,也对! 自己的娘家,何时有义务就一定要帮衬她的夫婿了? 没有这个道理呀! 云氏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似乎是越来越受浅夏这个女儿的左右了。 浅夏的眉眼弯弯,声音轻柔,“母亲,听说您前两日收到了姨母的信?” ------题外话------ 美人们,求收藏,求点击……嘻嘻,看到没有,渣姨母要来了哦…正好,渣渣对渣渣了。 ☆、第十一章 极品姨母! 云氏轻笑一声,“是呀,她是新寡,原本也是嫁了一个富商,只是可惜了,她嫁过去,也只是生了一个女儿,家业被那富商的弟弟给接管了,她一介妇人,又不能出去抛头露面,不得已,才想到来允州投奔我们。” “母亲,我记得幼时,曾听外祖母说过,这位庶姨母,可不是什么好的。您可是千万要小心了。” 浅夏这样说着,还眨了眨很是清亮纯真的眼睛,让云氏看得有几分的迷惑了! 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是让云氏想起了出嫁前的一些琐事,自己的那个庶妹,的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母亲,姨母嫁的人家不是离允州城不远么?何不派人去打听一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浅夏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着衣角,“母亲,您也知道,您在这府里头不受宠,女儿的地位,也是不及那二妹妹和三妹妹。这些女儿都不在意,可若是姨母真的来投奔,也住进了这卢府,虽然是不过就是添双碗筷的事,可是老夫人心里头能高兴?” 云氏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即便是老夫人不说什么,可是老爷那儿,也是架不住靳氏的鼓动的。” “所以呀,母亲,我们还是先弄清楚了,姨母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吧。万一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将来被靳姨娘知道了,少不得要拿这个来嘲讽母亲了。” 浅夏重生一世,自然是明白自己的那位庶姨母是个什么货色? 所谓的孀居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什么小叔子霸占了他家的产业,而是那云敬丽,本就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因为被她的夫君看到了她与人有私,这才被气病了! 那宋氏富商被气病后,便直接让人先代笔写好了休书,只是未曾来得及送到京城云家,就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那云敬丽说是孀居,倒不如说是弃妇更为妥当! 因为云敬丽的不检点,所以宋佳宁这个女儿也被认为是云敬丽与人偷情生下的孽种,所以这才将她们母女俩一并赶了出来。 云敬丽倒是个聪明的,竟然是知道给她这个嫡姐写信,却不敢回京城?这分明就是在打卢府的主意了! 浅夏依稀记得,云敬丽刚来卢府的时候,虽然是一身素服,却仍然是上了妆的,当时,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不仅仅是父亲看了有些心动,就连老夫人也是看着很是心疼呢。 这一回,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他们再同前世 一样,云敬丽,宋佳宁,这一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们再来谋害我的母亲了! 一想到了母亲的死,竟然是被她关心倍至的那位好妹妹给一手促成的,浅夏的心里头就觉得一阵绞痛!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宋佳宁前世将自己哄的傻傻的,自己又怎么会总是在母亲面前说她们母女俩的好话?更不会让母亲觉得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竟然是不与她亲厚,反倒是与那个姨母走的近了。 若非如此,或许母亲也就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了。 既然是这一世,那对母女再次要攀附过来,好呀,那她就将前世她们欠她的,慢慢地,一点儿一点儿地,全都讨回来! 云氏觉得浅夏说的有理,遣了自己信得过的尹嬷嬷家的儿子去外头打听了。 浅夏知道,本来母亲对于那位庶姨母,就是没有多少的姐妹情分的,若是再让她知道了那个云敬丽做下的龌龊事,铁定是不会让她们母女进门的。 浅夏回到了自己的锦院,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拆穿她们母女的假面具,然后又不会让别人觉得母亲太过凉薄呢? 这个世道,外头的流言蜚语就能砸死人,母亲现在身为少尹夫人,自然是得加倍地小心了。 更何况现在府里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等着能捏到了母亲的短处呢。 “三七,你去刺史府一趟,就说是我想请刘小姐和刘夫人帮我看看新写的字如何。” “是,小姐。” 现任刺史刘青和,其夫人可是名门望族之后,自小受到的教养亦是非常人可比。那刘婉婷小姐,虽然是还未及笄,可人却是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且是极擅字画。 前世自己虽然是也喜欢这个,可是自从宋佳宁来了之后,没少在她们两人之间挑拨,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还真是蠢! 重活一世,浅夏有太多东西都能看得透彻清晰了,特别是自己前世死后,终是因戾气太重,而不得入地府之门,生生地在外头飘零了三年,做了三年的游魂! 她虽然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故,会使自己重生,这一世,她守护母亲的信念,绝对是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三七很快就回来了,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兴高采烈的,“小姐,奴婢去了,还见到了刘小姐,刘小姐说上次与你一别,竟是有数月不见,还以为你是不喜欢与她来往呢。” 浅夏挑眉,“哦?那你是如 何回的?” 三七笑得有几分的得瑟,“回小姐,奴婢说,上次来府上赏梅,无意中看到了刘小姐的字画双绝,心中深受触动,所以回府后,就一直是潜心于字画之上呢。” 浅夏点头,是个会说话的。 三日后,被云氏派出去的铁柱回来了,正如先前浅夏所知的那般,云氏一听完了他的禀报,当即就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给摔了出去! ------题外话------ 渣姨母还没有正式上场哦…一登陆后台,看到了这么多条留言,亲们,虽然是抢楼有520小说币可以拿,也不用这么拼吧?一百多条的评价…你们是要累死我,加心疼死我的节奏么?汗。我还是去充币币吧。 ☆、第十二章 登堂入室? 浅夏当时就在屋中,一看母亲如此生气,大概也猜到了几分,从里间儿出来,一使眼色,早有人上前将东西都给清理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 “哼!还不是你的那位好姨母,简直就是将我云家的脸都丢尽了!” “母亲,事情与她信中所说不符?” “岂止是不符?简直就是相差甚远!这个云敬丽,当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母亲当初为她选了那样好的夫家,她竟然是恬不知耻地做出这等事来!简直就是伤风败俗!” “母亲勿恼!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这么大的气?” “不相干的人?”云氏一愣,这云敬丽怎么说也是她的姨母,这孩子说话怎么就有些让人听不明白了? “母亲您想,若是姨母果真是做出了这等事情来,您觉得外祖母和舅舅他们还能再容她?便是他们肯护着,云家族老们也是不肯再容她的。” 云氏一想也是,做出了这等有伤门楣之事,十有*,是要赶出族谱的。 云氏也不耽搁,直接就提笔手书了一封,让铁柱再跑一趟京城,云家的女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总是不能瞒着的。 “母亲,那姨母那里,您觉得该如何回复?” 云氏摇摇头,“她这会儿怕是已经快到允州了。我总不能将她拒之门外吧?” 浅夏一听,这姨母的动作够快的! “母亲,您不是先前在允州城外也置办了田产?要不,就将她们母女安置在那里?” “这样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当的?姨母做出了这样有伤风化之事,若是这会儿当真住进了少尹府,万一再对父亲升迁的事有了影响,怕是父亲还是要再怪罪到您的头上的。依我看,安置在城外,是最妥当不过的。” 浅夏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先将她们母女安置在城外,依着那位聪明狡诈的姨母的头脑,定然是还会再想方设法地来接近父亲,这样一来,后头的戏,才好唱,不是么? 浅夏的唇角稍稍勾起,若不细看,实在是难以发现他唇边的笑意。 两日后,浅夏央得了母亲的同意,母女俩一起去了刺史府。 之所以会选在这一天去,浅夏自然是别有用意了! 刘婉婷本就是喜欢安静话少的浅夏,这会儿再一看她的字,更是从心底里头对她多了几分的钦佩,不 过才几个月,竟然是能将字练得这样好,可见她果真是下了真功夫的。 刘婉婷哪里知道,其实浅夏上一世,可是苦练了书法的。这会儿拿出来给她们看的,可是刻意藏了拙的。 刘夫人看到这位小姐同别的小姐大大不同,对于婉婷是一点儿谄媚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单纯地仰慕她的才华,这让刘夫人觉得,所谓闺阁密友,就当是如此! “浅夏今年十岁了吧?” “是呢,这个丫头也是个命苦的。若是个儿子,或许她父亲会喜欢她多一些,可偏偏是个女儿。不怕刘夫人笑话,我在这府里头是个什么样儿的处境,您也是知道的。这孩子跟着我,也是受苦了。” 刘夫人微微点点头,卢少尹偏宠妾室的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眉心一动,“听说前些日子,你们府上的那位靳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是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云氏一听,脸色一白,连忙摇摇头,“这,没有的事。她怎么敢?就算是她有这个胆子,老爷也是不能答应的。” 都是官场夫人,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夫人轻叹一声,“你呀!就是脾性太好了些,那妾室都欺压到了你的头上了,你竟然是还帮着他们卢家说话。” 云氏略有些苦笑道,“不然还能如何?到底也是我的夫家不是?我苦一些,倒也没什么,我只是心疼小夏。才十岁呢,这说话做事,就总是得小心翼翼的,哪里像是府上的嫡长女?” 刘夫人看着不远处两个正玩儿地高兴的孩子,“你们家的女儿,是个有福的!才十岁,你看看那眉眼间,浓郁的书香气可不是唬人的!将来定然是会寻到一位良人。” 从刘府出来,母女俩坐了一辆马车。 对于今日她们会交谈什么,浅夏并不在意。反正这几年父亲偏宠妾室的事,这允州的上流贵妇们,哪一个不是有所耳闻的?这样倒是不错! 至少,对于浅夏后头的计划来说,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儿! 无论那些个夫人们,是真的同情母亲,还是只为了看笑话,只要是大家对父亲偏宠靳氏达成了一致,那么,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得多了! 浅夏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帮助母亲和离! 一想到了前世自己的这个渣爹算计自己,并且是还联合了那个该死的贱人谋夺了她母亲的性命,她就觉得那卢府,当真就像是地狱! 那里头的一张 张嘴脸,根本就是比恶鬼还更让人看了恶心! 等刚进了府门,管家迎了上来,“夫人,有一位夫人带着一位小姐,自称是您的妹妹,这会儿已经是去了后院儿给老夫人请安了。” “去后院儿了?可是父亲见到了?”浅夏最先反应过来,能认出那位云敬丽的,估计也就是他了。 “回大小姐,正是。老爷亲自引过去的。” 亲自么? 浅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来,这一世,自己的那个渣爹,还是避免不了被人勾引的命运呢! 不过这样才好,自己挑了今日出门,不也就是为了这个么? ------题外话------ 感谢zengfengzhu送上的五十朵花花,感谢美人们的支持了!嘻嘻,欢迎收藏,欢迎跳坑! ☆、第十三章 真是晦气! 云氏一听,这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了,自己明明是让人安置她在城外的庄子上住下了,竟然是还敢登堂入室了!直接越过了自己,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这个妹妹,果然是个极擅心计的! 浅夏挽了云氏的胳膊,“母亲,既然是这位姨母来了卢府,您看,是不是直接就安排她在府里头住下?” “那怎么成?别忘了她做了什么事儿!再说了,估计这两天,你舅舅的信也就到了。到时候再说吧。” “那今天?” “放心,我不能让别人捏住了我的短处,现在,我还是这少尹府的夫人呢。” 母女俩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听到屋子里头倒是欢声笑语,云氏蹙了一下眉,一个新寡,竟然是就这样有说有笑的了?成何体统?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行了,你们娘儿俩快过来瞧瞧,这是谁?”老夫人一脸笑意地拉着一个约莫有*岁的小姑娘,可不正是宋佳宁? 浅夏一瞧是她,此刻正笑得有几分的腼腆,还真是惹人疼爱的小姑娘呢! 浅夏眼睛直直地落在了她头上的一朵小白花上,有些惊讶道,“咦?这位姑娘为何头上戴着白花?祖母,您不是说这个是最不吉利的吗?” 老夫人听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想到了,这对母女俩可是刚刚才没了亲人的!的确是有些晦气的! 当下,也就不着痕迹地松了宋佳宁的手,年纪大了,最忌讳的,除了那个死字,便是病了!她可不想被这宋佳宁给惹上了什么晦气! 云敬丽一听,脸上的愁容立现,一双单凤眼里头立刻就凝上了一层雾气,万般可怜地,就看向了卢少华! 云氏一看她这举动就恼了! 这个妹妹,看来是弄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了?竟然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就开始勾引起了自己的相公!这要是自己不在,岂不是得直接就做出了更让人脸红的举动? 云氏这样想,可卢少华可不这样想呀! 这云敬丽本就是生得貌美,年岁也不大,而且又是一个素来知道如何能打动男人的,细微的一个动作,就让卢少华觉得心里头有些痒痒的,像是猫抓似的! “小夏,说什么呢?这是你姨母和表妹,怎么能这么没有礼数?” 浅夏的眉毛一挑,看到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了! 姨母又如何?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庶出的,而自己可是这卢府的嫡长女! 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地训斥自己,他卢少华的家教,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云氏则是轻笑了一声,“妹妹的动作倒是快!不过是收到了你的信才几天,你人就到了允州。怎么?这是嫌弃我让人给你安置的不舒服了,所以才到了府上来?” 云敬丽的脸一白,一旁的宋佳宁则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姨母,您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美人儿的脸色泛白,向来惜花的卢少华可是有些不愿意了,“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妹妹,何必如此?” 卢少华没有听出刚才云氏话里头的意思,可是老夫人却听出来了。 这云敬丽根本就不是一个省心的主儿!这儿媳妇都为她安置好地方了,竟然是还找到了府里来?难怪从儿媳妇一进门儿,这脸色就不太好呢,敢情是这么回事儿! “父亲,母亲说的没错呀,您这是做什么?”浅夏一脸惊恐的模样,往云氏的身后躲了躲。 老夫人一看这儿子也太不像话了些! 竟然是当着外人的面儿,对夫人如此地态度,还吓到了浅夏。 “行了,不是说只是来请个安吗?如今安也请了,人我也见过了。回去吧。” 云敬丽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老夫人这话可是没说清楚了,这回去吧,说的是回哪儿去?回那城外的破庄子? 宋佳宁得到了母亲的暗示,微微扬起了小脸儿,一脸羡慕道,“姨父的府邸好大,好气派!” 那一脸艳羡的模样儿,就差直接说出来,您让我们母女也住在这儿吧。 卢少华果然就是起了这个心思,直接就笑道,“既然是佳宁喜欢,那就住在这里也无妨。夫人,你回头给安排一下吧。” 这就同意了? 云敬丽母女俩的脸上都是漾着笑,而云氏的脸色则是微微一白,语气有些不善道,“老爷,这恐怕不行。还是让人送她们回城外的庄子上去吧。” 卢少华一听自己的夫人敢当着外人的面儿,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立马也就恼了,“老爷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她们孤儿寡母的,何必还要住到外头去!你马上去安排就是了。” 老夫人一看自己儿子这样的混帐,气得心口一堵,却也不好当着这些妇人孩子的面儿,直接就让他 难堪。 “呵!老爷倒是热心。再怎么说,也是妾身的娘家人,就不劳老爷费心了。再说了,如今老夫人健在,您让一个刚刚死了夫君的寡妇住在这府里头,这算是什么?这一身的热孝,这是给谁守的?” 卢少华听了,身子一僵,再一看老夫人的怒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 浅夏则是小声道,“不是说,这守孝之人,是不宜串门的吗?怎么还在我们府里头里里外外都走了一个遍?” 这话一出,云敬丽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题外话------ 谢谢牛牛的18朵花花了。谢谢美人们的继续支持…你们的不离不弃,让我除了感动,就是感动了…看到我激动的眼泪了没有?哇哈哈…今天送出了那么多的币币,你们说我是该心疼呀,还是该心疼呀,还是该心疼呀?哈哈。 ☆、第十四章 没有资格? 里里外外都走了一遍?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地几乎是都能滴出水来! 从外院到内院,可不是里里外外走了一遍了?再说了,一个刚死了夫君的寡妇,这脸上还上了一层淡妆!刚才浅夏不提这个的时候,老夫人还觉得她倒是个细致的人。 眼下听了浅夏的话,老夫人怎么看这个云敬丽,怎么就是有些不顺眼!既然是没了夫君了,不好好儿地在自己的府里头待着,出来乱转什么?还画了这样诱人的妆,这是给谁看呢? 卢少华也意识到,这个云敬丽现在的情形,的确是有些不太吉利的!自己又正值为前途奔走之际,这会儿来了一位寡妇,似乎是有些不太顺当! 看到众人都不说话了,云氏这才轻道,“行了,刚刚老夫人不是说乏了?来人,送她们母女俩回去。” “是,夫人。” 宋佳宁有些怯生生的眼睛,冲着卢少华眨巴了眨巴,奈何是卢少华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连云敬丽冲着他抛过去的有些哀怨的眼神,也没看见。 出了卢府,母女俩上了一辆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马车,那宋佳宁看着立在了那影壁旁边的浅夏,微眨眨眼,说不出的可怜乖巧,只是可惜了,回应她的,是浅夏温婉且平静的笑。 宋佳宁一路上,不停地抱怨着自己的母亲,脑子里则是不停地出现了那卢府的大气和富贵。 宋佳宁虽然一直也是锦衣玉食,可是在紫夜并非是所有的好东西,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士工农商,商人的身分虽然是不至于被说成低贱,可是跟官家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够瞧的! 许多的象征身分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寻常的人家可以用的! 云敬丽心里头也苦呀! 本来计划的是好好儿的,她好不容易才买通了卢府的一个下人,得知嫡姐今日出门,这眼瞅着自己都已经是得到了府上所有人的喜欢了,怎么竟然是会被自己的亲姐姐给弄僵了? “娘,您不是说姨母是个好哄的么?怎么今日竟然是这个态度来对待我们?是不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你们之间的感情也淡了?” 云敬丽蹙眉道,“也许吧!” 话落,眸底又生出了一道凉薄,“什么姐妹情深?那样的戏码也不过就是出现在了戏文里头罢了!她自诩是嫡女出身,身分高贵!哪里会将我这个庶妹放在眼里?” 云敬丽越说越气,“当 初母亲将我嫁给了你爹,却将她嫁给了一个破落户!我原还以为是母亲待我不薄,实际上,怕是她们早就相中了这个卢少华!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哼!我就不信,凭着我云敬丽的美貌和手段,还比不过她云筱月?” “娘,那个浅夏的穿戴一看就都是好东西呢。” 宋佳宁的语气有羡慕,也有埋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死了,自己现在何苦要回到那破庄子上去度日? “佳宁放心,你没瞧见今日那卢少华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吗?哼!那云筱月人虽然是长的美,可就是太过死板了一些!这天下的男人,哪一个会喜欢死鱼的?” 宋佳宁年纪小,对于母亲的说辞,自然是有些听不懂的,只是有些懵懂地眨眨眼。 云敬丽冲她一笑,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有娘在,定然是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早晚有一天,娘会让那个浅夏跪在地上求你的怜悯!” 宋佳宁的眼睛一亮,似乎是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就绽开了一抹笑,只是那笑里头,怎么看,怎么都是多了几分的恶毒和阴狠了。 “母亲,女儿看今日父亲对姨母的态度,很不一般呢。” 云氏只是扯了扯唇角,是呀,自然是不一般! 以前没做上这么大的官的时候,也没有发觉他的这个毛病,不过现在,倒是看出来了!什么谦谦君子?分明就是色中恶鬼!连寡妇居然是也敢惦记上了,这样的男人,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了? “行了,母亲心中有数。放心吧,如今女儿长大了,母亲定然也不会再由着这些人来欺负你了。如今,这靳氏也算是本分了一些,不敢再打这中馈的主意了。你放心,母亲定然是要想法子,把你父亲欠我们的,都讨回来。” 云氏的态度坚决,这正是浅夏想看到的。 回了自己的锦院,浅夏竟然是意外地发现,肖娘子正在屋子里等着她。 “给师父请安。” “免礼。听说你写得一手好字,正好今日无课,所以便过来找你聊聊。” “请师父训话。”浅夏立地端正,低了头,很是受教的模样。 肖娘子却是眉毛一挑,“你呀,这声师父叫得有些早了!”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莫不是相不中自己的琴艺?以为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我区区一介宫伶,哪里有资格成为你的师父? ” 浅夏听了这话,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讽刺她呀! ------题外话------ 感谢美人们的支持了… ☆、第十五章 忍不住了? 肖娘子终于是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眼里的一抹惊讶,会心一笑,“与你相处数日,总算是看到了你也有不平静的时候了!可是觉得我是在故意笑话你?” “还请师父示下。” “怎么听不懂我刚刚说的话?我说了,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师父。这话可不是在逗你,亦不是在讽刺你。你的天赋,远在我之上!你且等等吧,能做你师父的,估计也就是他了。” 他? 浅夏眼底露出疑惑,头微微抬起,看着肖娘子,“肖师父,就不能说得更明白些吗?” 肖娘子听到了她的称呼,莞尔一笑,“不必太久,你自会知道。对了,你可曾听过你舅舅抚琴?” 浅夏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似乎是听过,不过,许是那会儿年纪太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是记得,舅舅似乎是爱穿一袭白衣?” 肖娘子点点头,“没错。他的确是爱袭一身白,他那样的一个人,说是一个精于商道的,怕是无人会信了。” 肖娘子的眼底有一层绯色,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又似乎是隔着长长的时空廊道,又看到了当年的什么奇景了。 浅夏见她的神色里有眷恋,有不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伤痛,莫不是,她与舅舅的关系非同一般? “肖师父,您还能在这里逗留多久?” 肖娘子回神看她,心中暗自点头,是个聪明孩子。 “不会太久了,关于琴技方面,我也没有什么太多可教于你的。等回头他来了,你再好好向他请教就是。不过,我已经将信送出去了,估计,也不用你请教,他自然就会诚心诚意地教你了。” 一番话说的胡里胡涂,让人费解。 不过,浅夏也知道,有些话,不是肖娘子故意瞒她,怕是有些什么特殊的原因,不愿意触及。 听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已经是着人送信去了,想必,她口中的他,应该也就快来了吧? 难不成会是舅舅? 不过,舅舅还要支撑着整个云家,怎么会有这个空闲来教自己抚琴?再说了,自己虽然是依稀记得舅舅会抚琴,可是也未曾听说过舅舅的琴艺,如何如何的好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前世云家被封为皇商的日子,可是不算远了。自己必须要想办法在此之前,让母亲与父亲和离了才是! 更何况,前世,母亲最多也不过就是还有两个月的性命,这一世,最好是在那之前,就帮着母亲离开这个卢府,免得再被人给起了什么坏心思。 这会儿,自己的那个好姨母来的倒挺是时候的。或许,自己可以试试借力打力,说不定也能成! 浅夏回到屋子里,仔细地想着自己有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麻烦,各种阻力,无论如何,一定要跟母亲一起离开才成! 母亲是什么性子,浅夏的心里头最明白了。若是自己走不成,母亲就是再苦,也不会忍心丢下她一个离开的。 可是,这夫妻和离,向来就只是女子带走自己的嫁妆也就是了,再没有其它的说法了!这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那是都要姓卢的! 不过,浅夏的脑子里一闪,突然就想到了云敬丽母女俩,那个宋佳宁,虽然是也还姓宋,不也是被赶出来了? 当然,她要的,是母亲与父亲和离,这样将来即便是母亲再嫁,也不会引人诟病,至少,母亲的声誉不会太糟。可是自己要如何才能顺理成章地离开卢府,撇开了卢这个让她感觉到了肮脏和龌龊的姓氏呢? 在紫夜,若是和离,那么,对男方的声誉是不利的!这虽然是不能算休夫,可若是一介官身,难免是会惹人笑话的!甚至是会被同僚们看不起! 除非是卢少华犯了大错,否则,母亲想要和离,也是不太可能的! 浅夏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的计划有些不太完善,总是要想办法保住母亲的名声,然后,让所有的旁观者都站到了母亲的这一边儿才好。那么,这又该如何做呢? 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犯错,自然是最好的,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最好还是要有更有权威的人做了见证,才是最好的。这个,似乎是真的有困难呢? 浅夏的唇角微微弯了弯,低喃道,“怎么办呢?看来,还是要用最俗套的苦肉计么?怎么办?自己现在还这么小,若是用苦肉计,若是伤的太厉害了,母亲岂不是又要心疼的哭了?不好不好!” 浅夏一边摇着头,嘴角却是扬着笑,“或许,我可以找人先试试。只是,找谁呢?” 浅夏在苦恼不知道该找谁先试试的时候,凝香院里头,靳氏母女俩,自然是也没闲着! 母女俩正想方设法地,琢磨着,如何才能让卢少华对她们母女俩回心转意,再如往昔那般对待她们。 而城外庄子上的云敬丽 ,也在打着主意,该如何与卢少华来上一场偶遇,又或者是如何才能让她们母女俩,顺利地住进了卢府! 浅夏自然是明白她们各自的算盘,只是看明白了母亲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已经是没有了什么盼头儿,她也就懒得再去帮着母亲争什么宠了! 恰恰相反,她倒是觉得,如何才能不让这个所谓的父亲,再去母亲那里,才是更关键的! 两日后,城外的庄子上有人报信过来,说是庄子里突然失火,损失倒是不大,只是那院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住不成了! 浅夏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却是微微一笑,云敬丽,你果然是忍不住了么? ------题外话------ 美人们,求收藏,求推荐呀……。 ☆、第十六章 不祥之人! 因为院子失火,所以云敬丽母女一时便没了住的地方。 其实,这话也并不准确,只要是云氏想,自然是还可以再给她们母女安排到别处去住。 只是浅夏的意思,则是为了不让这府上的人都觉得她寡情,还是让她们母女俩住进来的好,反正,老夫人是个精明人,如何会猜不到这把火烧得蹊跷? 云氏想了想也是,既然是她一介寡妇想要住进来,总归是要经过了老夫人的同意的,不然的话,她岂不是成了给老夫人找晦气了? 云氏才到老夫人那儿,话都没说几句,卢少华就进来了。 “听说你的那处庄子起火了?损失可严重?” 云氏心头冷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还真是个色中恶鬼呢,真的竟是一点儿也不顾虑到她是自己的妹妹么? “回老爷,不甚严重。” 云氏知道他是打了什么主意,也不再接着说,若是没有云敬丽她们母女在,云氏肯定是会接上一句,‘只是房子不能再住人了。如此,卢少华接下来要说将她们母女接进府来的话,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云氏既然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自然也就不会傻傻地再能他垒梯子了。 浅夏看到了父母这样的交谈,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是高兴的,母亲果然是看出了些端倪的。 卢少华果然是微微愣了一下后,似乎是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了想,才有些不太自在道,“那就好,那就好。” 王嬷嬷端了药进来,云氏连忙起身,亲自端了药碗,开始服侍她老人家喝药,浅夏则是端了一个盛有蜜饯的小碟子凑了过来,等到了老夫人一停药,连忙就捏了一颗蜜饯到了她的嘴里,还笑问道,“祖母,甜不甜?” “甜!好孩子!” 母女二人侍奉完了老夫人用药,卢少华才能与老夫人对视,不过,一看到了有云氏母女在,便轻咳了一声,“我有事向母亲亶报,是关于老宅的事儿,你们先回去吧。” “是,老爷。” “是,父亲。” 老夫人一蹙眉,“老宅怎么了?咱们不是在京里头留了两个人看着吗?” 卢少华轻手轻脚地到窗前看了一眼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的母女俩,再让王嬷嬷出去在门外守了,然后才坐得与老夫人近了一些,小声道,“母亲,儿子不过是拿这个当幌子罢了。那老宅里头不过就是一 对夫妻看着房子,能有什么事儿?” 老夫人仔细地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有些不太痛快道,“说吧,可是关于那对母女的事儿?” “母亲英明。” 卢少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和现在的表情有多少地让人感觉到厌恶,竟然是还涎着脸道,“母亲,儿子的确是想着将那对母女接进府来住。” 不待老夫人动气,卢少华又接着道,“母亲,儿子不是想着走动走动,然后升上这允州的刺史么?” “嗯。”老夫人不冷不热地从鼻子里挤出这么个音儿。 “母亲,夫人那里,怕是不好说。前几日,我去了她那儿,几句话说的不痛快,我便拂袖走了。如今,再让儿子回去拉下脸来求她,儿子实在是抹不开这个脸面!” 卢少华说的是既有些气,又有些怨,自己堂堂的少尹了,想宠爱个什么女人有什么错?那云氏何至于总是将话激他? “你们是夫妻。关上了房门,谁知道你们两口子说什么了?你至于么?”老夫人瞪他一眼。 “母亲,儿子知道,可是?”卢少华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老夫人也有些失了耐性,“算了,你直接说吧,什么意思?” “回母亲,那云敬丽先前不也是嫁给了一个富商吗?儿子知道,那可是有名的富户,他们家虽然是出身不高,可是这行商之人,自然有的是银子。那云家不也是如此?” 老夫人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 “这个小云氏新寡,还带着一个姑娘家,既然是来投奔咱们了。咱们自然是该好好地待着人家。另外,小云氏身上到底是带了多少银两,谁知道?” 老夫人再三想了想,摇头道,“不妥!” 满心期望着老夫人会点头的卢少华一听她说不妥,这脸上本来是有些谄媚的笑,这会儿也僵在了脸上。好不容易才将脸色给调整好了,才有些不太甘愿地问道,“不知母亲以为如何不妥?” “你想想,她是新寡,怎么能住到咱们府上?你媳妇儿先前安排的,的确是最好不过的。” “母亲是担心她会克到您?”卢少华的语气已经是开始有些不太好了。 老夫人却没有听出来,而是有些气闷道,“什么话?你也不想想,那外头的庄子住的好好儿的,多少年无事,怎么她们母女俩一住进去,这才几日,就起了火了?这足以 说明了她们母女是不祥之人!” 看到儿子的神色略有松动,老夫人再接再厉道,“儿子呀,母亲知道你现在急需用银子,云氏那里套不出来,先用咱们自己的顶着,等到事儿成了一半儿,你夫人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就算是不管你,她也总得为小夏想想吧。” 卢少华一想也是,夫人到底是自己的妻子,自己若是升官儿了,她不也跟着风光?小夏的身分不也是越来越高,将来的亲事,还不是越找越好了? 卢少华再一听到了不祥之人这个词儿,这心里头又多少有些膈应了。好好儿的庄子,才住进去就着了火了,的确是有些不太吉利。再说了,自己这会儿正值关键时刻,这刘刺史眼瞧着没多少日子就要调走了。自己可不能在这会儿,再出什么岔子了。 浅夏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笑了好一会儿,“母亲,您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氏则是有些糊涂道,“那你还说让我接她们进府来?” ☆、第十七章 妹妹找茬! “母亲,这才是头一天了,您以为父亲就真的打定了主意不让她们母女搬进来了?” 浅夏的话,却是让云氏有些摸不清头绪了,有些茫然道,“不是都说了是不祥之人了?你父亲难道竟是一点儿也不顾忌到老夫人?” 浅夏摇摇头,叹口气道,“母亲,老夫人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她猜到了这把火极有可能就是她们母女俩自己放的!什么不祥之人,那也不过就是老夫人找的一个由头罢了。老夫人真正想的是,这样心机重的女人,还是不要进了卢府来的好。免得再弄得家宅不宁。” 云氏一想也是,老夫人那样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不过,在云氏看来,卢少华这样一个对于前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的人,会真的愿意去接纳云敬丽这样的一个不祥之人? 次日,浅夏应了刘府小姐之邀,前往刺史府,这才走到了二门,便遇上了卢浅笑。 “二妹妹不是在禁足么?怎么竟然是还能到了这里来?” “卢浅夏,你少在这里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卢浅笑瞪着一双眼睛,眼底的怒火,恨不能将浅夏给直接烧死了好! 浅夏摇摇头,“可惜了妹妹的这双眼睛。” “什么?”卢浅笑一时没听明白,忍不住问道。 “妹妹生得这样好的一双桃花眼,怎么竟是这般的怒气?唉,本该是童真无邪的眼睛,却多了这么多原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妹妹,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便是谁也帮不了你的。” 这二门处守门的婆子,自然都是老夫人的人,浅夏也无意遮掩,笑意暖暖地将这话说了出来。 卢浅笑一听,先是怔了怔,再接着便是更为恼怒了,竟然是伸手指着浅夏的鼻子就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你这是在骂谁吗?你竟然是敢拐着弯儿地骂我!卢浅夏,我跟你没完。” 对于卢浅笑如此有失体统的言行,浅夏也只是一笑置之,压根儿就不理她,回头对着三七道,“我们走吧。” “是,小姐。” 浅夏的做法,无异于更是激怒了卢浅笑,原本她才是府中最受宠的小姐,可是现在呢?竟然是将她禁足,来了最好的琴师,也不准对她授琴,如今竟然是还要看着她穿戴得如此体面地去刺史府? 卢浅笑哪里甘愿? 眸中闪过了一抹恶毒,一点儿不顾忌形象地伸手就从一旁的花丛中抓过了一把土,冲着浅夏就扬了过去! 眼瞧着自己就能让浅夏乖乖地留在府里,再也不能出去得瑟了。卢浅笑心里头瞬间就涌上来了一种快感! 只是这种快感还没有来得及在自己的心底逐渐地弥漫开来,就见一道粉色的人影扑了过来,伸手推了浅夏一下,粉色的衣裙上,已是满是那褐色的泥土了。 浅夏一点儿也没有被弄脏,只是撞在了三七的身上,还好,被扶住了。 “小姐,您没事吧?”三七哪里顾得上看别人,先从头到脚地看了自家小姐一遍,确定主子无碍,这才稍稍放心。 “我没事。三妹妹没事吧?” 浅夏示意了三七过去,帮着卢浅柔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饶是那卢浅柔当时伸手护住了头,可仍然是有不少的泥土被扬到了她的头上。 “我没事,大姐姐没事就好。” 这么一出戏,可是被二门守门的几个婆子眼睁睁地瞧了个清楚! 卢浅笑到这会儿仍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今日闯下了大祸,反倒是插了腰,直着卢浅柔就骂,“你这个小蹄子,哪里就轮到你来多事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不就是一心想要攀上了嫡女,想要给自己也涨涨身价儿吗?我呸!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用得着我来说吗?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卢浅笑骂地难听,卢浅柔本就被扬了一些土,这会儿再被她这样一骂,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浅夏微微挑了下眉,看着两名庶妹,一个要害自己,一个救了自己,只是,重活一世的她,可不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 “来人,送三小姐回院子里换衣裳。刺史府的刘小姐还等着呢,我可是不能让刘小姐久候我。两位嬷嬷,还请你们将这里的事情赶快去分明禀告了老夫人和夫人。待我回来后,自去老夫人那里领罚。” “是,大小姐。” 今日这一幕,可是有不少的下人都瞧见了!就连那外院的几名小厮也都是探头探脑地看到了。想要胡编乱造那是不可能了,既如此,倒不如直接就卖个人情给大小姐。 几名婆子心里都有了计较,卢浅柔后头跟来的丫环,也赶忙扶着她回去换衣裳了。 卢浅笑听完了浅夏的话,才意识到今日自己到底是闯下了多大的祸,连忙就往凝香院跑。 看她急急忙忙的子,任谁也知道,这是去找靳姨娘想办法去了。 浅夏的唇角微微一勾,由三七扶着,去刺史府了。 老夫人听完了两名嬷嬷的禀报,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王嬷嬷则是适时地出声道,“这二小姐也真是的,便是和姐妹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也不能做出这等有*分的举动呀!不过,奴婢瞧着原来二小姐也不这样儿呀。” 老夫人冷哼一声,“可不是不这样!我看,都是那个靳氏给挑唆的!” “这,老夫人,您看,三小姐那里?到底也是为了护着大小姐呢。” “先派人过去看看,安抚一下。” 王嬷嬷刚在屋外头吩咐完了,就看到夫人急急忙忙地过来了,身后的嬷嬷手里头,似乎是还捧着一匹缎子。 ------题外话------ 谢谢33607送上的一朵花花。求收藏呀……。 ☆、第十八章 计划开始! 老夫人一看这云氏的脸色不好,心里头先是有了几分的不喜,到自己这儿来,还冷着一张脸,这是想要做什么? “回母亲,这是上次儿媳和小夏一起去刺史府时,刘夫人送的。原本是送了两匹的,颜色一模一样,可是刚刚儿媳去了库房一瞧,竟然是只剩了半匹了。这才心有疑惑,到您这儿来请您支个招儿。” 老夫人一瞧这料子,眼前就觉得有些花,细看,竟然是浮光锦! 这是极为难得的上等的料子,比那蜀地的月华三闪,更为珍贵,想不到,他们卢府竟然是也会有了这个? “这,你说这是刘夫人送的?” “回母亲,正是。因为刘小姐与小夏投缘。小夏提及,下个月是我的生辰,所以,想邀刘夫人和刘小姐一道过来热闹热闹。正巧刘夫人的娘家人送了这些料子过来,当即就送了小夏两匹,而且还说,要小夏在我生辰那日一定得穿上这浮光锦做的裙子,这两匹都是紫色的,那刘小姐到时候会穿一身粉色的过来。这是两个孩子当着我和刘夫人的面儿说好的。如今?” 云氏有些为难地看着这缎子,如今只剩了半匹,这还要怎么做? 即便是做出来了,也不可能会是一整身的! 刺史府的刘夫人指明了要送给浅夏的东西,如今,竟然是少了一匹半!这还得了? 老夫人听完了云氏的话,也不得不将此事看的重要了起来,紧紧地皱了眉,“马上让人去查,看看到底是谁这般大胆,竟然是敢动了这等名贵的料子。” “是,老夫人。” 一刻钟后,王嬷嬷捧了一套还未曾完全做好的紫色的浮光锦的料子进来了。 “回老夫人,这是在三小姐的院子里找到的。” “三小姐?浅柔?”老夫人着实有些意外,那个孩子,不是一向胆小的很?怎么有胆子做出这种事? “母亲,浅柔的性子向来懦弱,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云氏也向着浅柔说道。 老夫人也是有些糊涂了,怎么这一件事儿接一件事儿的,就不让人消停呢? 不过,睨了一眼一旁正在发愁的云氏,老夫人大概也明白了,就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太过宠爱那几房妾室了,竟然是让她们都爬到了当家主母的头上,这才会接二连三的出状况! 不成!这样可是不成的,眼瞅着接下来就是儿子要往上爬的最好的机会了,绝对不能在这会儿 出什么岔子。若是让人知道他卢少华宠妾宠的没边儿,竟然是越过了正室去,岂不是有损他的官声? 于是老夫人下定决心,要将这卢府的后院儿先整治干净了。却是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一旁云氏的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欢喜! 云氏的心里头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果然还是女儿说的对,有些事,仅仅是依靠她们,是不成的! 如今老夫人的心性被挑拨了起来,想要再让她静下去,可就难了! 而她之所以会选择了在今日动手,也就是因为不想将女儿给牵连进来,虽然是计划得周密,可若是万一败露,顶多也就是自己被罚,不会让浅夏也跟着受罪了。 老夫人的雷霆手段,向来都是很厉害,也很干脆的! 靳氏手中的所有权利被收回,后宅的所有大权都交到了云氏的手上,无论是大小库房,所有的钥匙也都交给了云氏。 云氏虽然是接过了钥匙和帐本儿,不过她也清楚着呢,老夫人之所以放心地都交给了她来管,一是因为自己本就是出身富商之家,从小见惯了银钱,对这些东西,压根儿就瞧不上眼,自然是不会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二来,自己好歹也是卢少华正经的夫人,自己执掌中馈,也是再正常不过! 而三嘛,则是因为这库房也好,二门也好,到处都是老夫人的耳目,她才是真正掌握着实权的人呢! 虽然以前也一直是自己管着这些,可是实际上,有些地方的钥匙却交给了卢少华,而他这个当家的老爷,则是直接就丢给了靳氏! 老夫人看着浅柔哭的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烦闷不已,连忙让人都打发了回去。 卢浅柔一口咬定了这是二小姐让人拿到了她的院子,说是要她给做出一套衣裳来。而且还十分不客气地要求,一定是要让她自己一针一线地做,还不许假手他手! 这在老夫人听来,根本就是卢浅笑这个当姐姐的,在故意为难妹妹了! 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个小官家出身,就了不起了?还是说,卢少华在暗地里头,应承了那个靳氏什么了?竟然是让靳氏母女,如此地得意忘形了? 老夫人早先因为了卢浅笑敢跟浅夏抢那樽琉璃盏,就已经是对她不满了。在她看来,既然是浅夏应承了孝敬自己,那就是自己的东西了。可是卢浅笑竟然是还敢跟她抢?分明就是不将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再加上了 后来靳氏母女还敢吃了她的雪鸽的事儿,心里头早就对她们母女有了厌恶之心,如今看到了卢浅柔哭得可怜,自然就会偏听偏信,任靳氏母女如何地解释,也是一个字都不肯信了! 云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着那些帐册和钥匙,苦笑一声,“还是女儿的计策有效!看来,我这个母亲,果然是当得太过懦弱了!” ☆、第十九章 他是刺客? 浅夏自刘府回来,未上马车之前,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妥,因为来的时候,那车夫是母亲的一名陪房,可是这会儿,却是换成了马房的另外一人,浅夏虽是认得是府中的下人,却是叫不上名字来的。 “我要去前面的点心铺子看看,顺便帮祖母买一些回去。你先回去吧。” 那车夫听了,略有些意外,“小姐,您还是上车吧!您身分尊贵,岂能步行?” “那点心坊离此不远,有何不可?” 浅夏说完,便笑盈盈地走了,三七在一侧跟了,身后另外还跟了四五名的护卫,那车夫见此,亦是无奈,只得是驾了马车,回府了。 浅夏买了几样点心,跟三七一路上就这样闲逛着,然后再到了一家茶楼进去用茶,顺便歇歇脚。 三七倒是有些兴奋,“小姐,奴婢好久都没有出府了呢。” “嗯,这外头好?” “自然了!小姐不觉得外头热闹新鲜吗?” 浅夏摇了摇头,开始小口地啜着茶。 突然,门声一响,浅夏的头才转过去,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钻了进来! 浅夏正欲出声,只见那少年就将一把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许出声!” 三七吓得连忙两只手都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再尖叫出声,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浅夏的脸色倒是未变,虽然是最初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是与惊吓二字无关。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劫持我?靳氏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来取我的性命?” 靳氏?劫持? 少年愣了愣,似乎是这位姑娘将自己当成了她的仇家派来的杀手了! “只要你们不出声,我保证不会伤害到你们。”少年说完,便看了一眼那屏风,一把将浅夏拉起,一阵风似的,就绕到了屏风后头。 三七这才敢将手从自己的嘴上拿了下来,此时,门外已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小姑娘,你该知道如何应对吧?”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是让三七很清楚地听出了威胁之意,点点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己的腿给挪动了一分。 门被推开,还不算是特别无礼,至少不是撞开的!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三七脸色发白,看着突然出现的大批的官兵,三七的心里咯噔一 下子。 “我们是来搜捕一名刺客的。这位小姑娘,你可曾看到有人进来了?” 三七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然后突然就机灵了起来,“胡说什么呢?我家小姐正在里头小憩呢。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我家小姐可是卢少尹的嫡小姐,若是识相地,还不赶快退了出去!” 外头的这些官差,倒是被她给唬住了,可是浅夏却苦笑了一声,这个死丫头,没事儿自报家门做什么? 果然,感觉到了少年的视线暗了暗,浅夏心里头暗自揣测,莫不是与自家有些关联? 少年的长剑始终是抵在了浅夏的脖颈之上,浅夏注意到,他虽然是一直用剑抵着自己,可是自己每次只要一动,他的剑也会跟着,不像是害怕自己出声,倒更像是怕会伤了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坏人么? 浅夏眨眨眼,前世的识人不清,让她这一世更是多了一分的谨慎小心。对于任何人,都是多了一份的警惕! 想想也是,这世上最亲的人都能出卖你,利用你,甚至是想要毁了你,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浅夏不敢出声,便抬头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这名少年,他的脸上略有些脏,看不清楚他的本来面目,不过,那一双墨色幽深的眸子,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有着这样一双眸子的人,其长相,定然是不差的吧? 少年许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眼神,微微低了头,与她清澈且略有些试探的眼神相撞,只是那么一瞬,浅夏就觉得脑子里微微一空! 好一会儿,浅夏才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这样的眼神,可不像是一个刺客该有的。 听得外头似乎是有一名官差认出了三七,也未曾进来查探,便直接就走了。 这些底下当差的人,大部分也不过就是为了谋个生计,既然是遇上了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儿,自然也就不会再执着着,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了。 听到外头的门再关上的声音,三七绕过了屏风,浅夏这才笑道,“你身上的血腥味儿可真是重!若是再不包扎,怕是你就真的无处藏身了。” 少年一愣,推窗看了一眼下面,然后再左右看过后,直接轻轻一跃,从二楼就直接跳了下去。 三七一愣,忙探出身子一瞧,哪里还有那个少年? “小姐,我们快走吧,若是一不小心,再被他给缠上,我们可就死定了!” “闭嘴!”浅夏轻蹙了下眉,低喃了一声,“估计府里头也折腾地差不多了,行了,我们回府吧。” 只是让浅夏没想到的是,三七的乌鸦嘴,还果真就应验了! 浅夏让三七出门租了一辆马车,虽然是有*分,可是也总比被那靳氏给算计了强吧? 只是她才上马车,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名先前威胁她的少年,再次与她面对面了! 三七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真说中了! 浅夏轻叹了一声,“行了,你先坐吧,我不会出声叫人的。” 少年也是一呆,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里,接连两次遇到了这对主仆! 马车略有些巅,少年本就是受了伤,虽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可是他的一双嘴唇,颜色却是越来越浅。 浅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人直接就带他去了母亲名下的一处医馆。 少年直接就是一愣,原本他就觉得这位姑娘好生冷静,实在是不像一个小孩子,可是现在再次相遇,他才发现这位小姑娘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最终那少年也没有撑到自己下马车的那一瞬,直接就身子一栽,晕倒在了马车里。 ------题外话------ 妞儿们,你们说,他是不是男主呢?是不是呢?是不是呢?哈哈! ☆、第二十章 想要动手? 浅夏刚一回府,就听说了靳氏母女被斥责的消息,略一拧眉,直接就去了母亲的院子。 只是人才刚进了院子,就听到了父亲与母亲的争吵声。 “你身为正室,怎么能这般的小家子气?不过就是匹浮光锦,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至于闹到了老夫人那里去吗?” “老爷,那可是小夏的东西,既然在老爷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那靳氏又何必偷偷地拿去做了衣裳?要知道,这可是刘夫人送给小夏的,而且还言明了要在妾身寿辰那日,与刘小姐一起穿的。” “那又如何?浅笑生得漂亮,穿上了浮光锦,更为俏丽一些。到时候刘夫人若是问起来,直接就说是小夏送给妹妹的,不就好了?如此,小夏这个做姐姐的,岂不是还落了个大度的好名声?” 云氏听了,轻嘲道,“我竟是不知,老爷为了小夏还打算到了这等地步了!只是那东西是小夏的,卢浅笑一介庶女,竟然是敢肖想了嫡姐的东西,这真要是传了出去,老爷就不怕这成了一个笑话?” 卢少华一听她提到了庶女,这心里就窝起了一团火! 他本来就是应了靳氏要抬了她做平妻的,只是没想到这些日子,靳氏屡屡出错,不得已,这才给耽搁了下来,再加上靳氏主要是惹到了老夫人那里,他怎么可能一点儿老夫人的面子也不顾? 卢少华这几日,早被靳氏又给哄的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应承老夫人的,此时再被云氏一激,直接就怒道,“庶女,庶女,你眼里就只知道嫡庶之分!我告诉你,回头我就择了日子,抬靳做了平妻!” 云氏虽然是早已不再对卢少华抱有什么幻想,可是此时听到了他竟然是如此口无遮拦,竟然是一点儿面子也不再顾及了么?这算什么?彻底地跟自己撕破脸了? 云氏气得胸前一起一伏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后,复又想到了什么,竟然是轻轻一笑,“好呀!既然是老爷有这份儿心思,那不妨明日就摆宴行礼呀!不过,老爷似乎是忘了,我紫夜的规矩。若是嫡妻不同意,老爷若是想抬了平妻,只怕是不做数的。老爷若是不介意成为整个允州城的笑柄,妾身也无所谓。” 卢少华脸上的惊讶之色顿现! 他是真没有想到,向来温柔好说话的云氏,竟然是这般大胆了!不仅仅是敢忤逆了他的意思,竟然是还敢出言顶撞他了! “你!”卢少华上前一步,面上凶狠,手也作势直接就高抬了起来。 “父亲这是想做什么?” 卢少华的身子一僵,然后看到浅夏正逆着光就在门口站了,一双明眸,明明就是那般地纯净,为何他总觉得里头似乎是夹杂了什么冰凉寒彻的东西? 卢少华几乎就是下意识地心底一寒,手微微一颤,便有些尴尬地放了下来。清了清喉咙,然后有些不自在道,“没什么,只是刚刚看到了你母亲的发簪有些歪了,想要帮她弄一弄。” 话落,也不管浅夏信不信,卢少华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子后,觉得自己再待在这里,也是有些不自在,索性直接就从浅夏的身旁经过,苍惶地离开了。 浅夏垂了眼眸,然后再缓缓地转了半个身子,看着父亲那明显是逃一样的背影,眸底的恨意渐浓! 因为转过身来,正与外头的阳光相对,浅夏半阖了眼,白净的脸上,则是浮上了一丝轻视和鄙夷! 卢少华呀卢少华!前世你们是如何设计坑害于我的,最终我都是亲手送你们归了西,所以,我原本就没有打算再找你算帐。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是还想要动手打母亲么?你的良心当真就是让狗吃了么? 当年你贫寒苦习之时,怎么不想着打母亲一巴掌? 当年你一无是处,无权无势之时,怎么不想着再提一房平妻? 如今本事了,出息了!觉得母亲让你丢脸了? 什么叫过河拆桥?卢少华,你还真是一个好男人呢! 云氏一看到女儿进来了,刚刚还有的倔强,在这一刻竟然是全部缷下,眸光慈爱,看着这个明明才十岁,却是比自己更懂得守护亲人的女儿,心底一酸,随即是苦,弥漫在了整个心头。 “都是母亲不中用,怕是还要连累你也受了委屈。”云氏有些哽咽道。 “母亲,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您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母亲,谁也比不上。”浅夏说着,便拉着云氏坐下,然后抱着她的胳膊,有点儿像是撒娇的样子了。 “好孩子。母亲仔细想过了,你说的对,这样的没有良心的夫君,不要也罢!只是,我们得仔细想想,娘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这卢府里头哪里就有一个好人了?” 浅夏看母亲终于下定了决心,立马就笑了起来,“母亲,您总算是想通了。这个卢府上下,哪一个不是在盘算着您的那点儿银子?如今,这中馈是完全彻底地回到了您的手上,府里的东西,咱们也不惦记,就是让人将母亲您自己的 东西都弄回来就成了。咱们不欠卢府的,自然也不能让卢府欠了您的。” “你这孩子!不过,我倒是奇怪,这法子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母亲是说那浮光锦的事儿?”浅夏笑笑,“母亲以为那三妹妹就是个老实的了?她不过是将这里里外外地都分析了个透彻。知道靳氏不过是一房妾室,而父亲又是个注重官声的,自然是不愿意在外头再落下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所以,这才会选择了与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只是,若是果真让靳氏母女不再得宠,母亲以为,三妹妹和她的姨娘,可就安分了?” 云氏的心里一沉,知道浅夏的意思。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怅惘,又似是有些后悔! “母亲,您没有发现今日父亲有什么不一样么?” “什么?”云氏一愣,显然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刚刚父亲从女儿身旁经过,女儿似乎是闻到了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结香的味道。如果女儿没记错,这似乎是只有母亲的那处农庄里才有。” “结香?” “母亲忘了,您名下的那家药铺里的掌柜的,可是亲自在那农庄里头种了不少的药材呢。其中有一味,便是结香。” 云氏一开始的狐疑,在听完了浅夏的话后,直接就变成了震惊、愤怒以及一种被羞辱了的耻辱感! ------题外话------ 感谢悠悠青春送上的100花花,感谢董敬业送上的5花。文文正在首推,亲们,如果看着还不错,就收藏一下,评论一个吧。 现在明白浅夏算计了这些,要让云氏彻底地掌控了府中的中中馈是为了什么吧?至少,得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拿回来才对! ☆、第二十一章 相互算计! 浅夏从云氏那里离开后,特意地让三七去吩咐了一声,就说自己明日还要再出门,让马房那边备好马车。 三七不解,浅夏也无意解释,只是淡淡一笑。 次日,浅夏便先给老夫人请了安,然后说是要出门去药铺里寻上几味补药回来,给老夫人补补身。 老夫人一听,自然是高兴! 她知道那云氏在外头的嫁妆铺子、产业都是不少的,特别是那药铺里头,可是有着上等的补品的,自己虽然是长辈,可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跟人家要,说到底,那是人家的嫁妆,不是他们卢府的东西。 老夫人虽然是贪财,可是更爱面子。如今这话被浅夏一说出来,老夫人立马就觉得自己的气儿顺了,心里头,已然是舒坦多了,暗道,还是这嫡出的懂事明理儿。 浅夏看老夫人高兴,随即话锋一转,“回老夫人,小夏听说药铺里头可是得了不少的好东西呢,只是,小夏不懂这些,昨日问过母亲,她似乎是也不太懂。若是孙女儿挑得不中您的意了,您可千万别生气!” 说着,眼睛不着痕迹地往王嬷嬷的方向瞟了一眼。 王嬷嬷立刻心领神会,“老夫人,大小姐是孝心可嘉!只是,到底是小孩子,哪里会挑什么补品了?奴婢瞧着今儿的日头不错,要不,奴婢就陪着您到外头走走?您也有些日子没出门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这话是真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儿里头去了,自己若是真去了那药材铺子,看上了什么东西,那浅夏能说不给? 老夫人现在虽然是日子过的富贵了,可是骨子里头,仍然是十分地畏惧贫寒的。她自己的出身倒也不算是太低,可惜了自己嫁了个不争气的丈夫,没过几年就病死了。孤儿寡母的,自然也是受了不少的气。 如今,自己的儿子总算是争气,也熬到了少尹的位置,眼瞧着就快要跟那刺史沾上边儿了,老夫人心里头自然是有些激动的。 只是,激动归激动,骨子里头的那种爱占便宜的本性,还是改变不了的! 如果不是因为紫夜的律法使然,她一定是会想办法将云氏丰厚的嫁妆都给占了过去! 如今先是有浅夏自己主动提及的,再加上了王嬷嬷在一旁的敲边鼓,老夫人的心思自然就活泛了! 她可不是真的就想着吃什么补品了,儿子要疏通关系,如今跟云氏闹的这般僵,想着让她来出银子是不太可能了,那就索性自己 去挑些个值钱的东西,回头再变卖了去,直接淘换成银子给儿子使,这倒也是个好法子! 另外,若是真真是看到了顶级的好东西,拿来给上头送礼,自然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老夫人的心思,浅夏是猜的透透的! 不怕她惦记着那些东西,就怕她不出门! 祖孙俩一起出了门,然后再让人搀了老夫人上了马车,自己则是上了后头的那一辆,等人都坐上去了,先前最头里的那辆马车的车夫才回来了,嘴里头还嘀咕着,“怎么就突然拉起肚子来了?” “磨蹭什么?主子都上去了,就等你了。还不快些?” 听到了管家的催促,车夫赶紧地上了马车,就扬鞭走了。 路才走了一半儿,这前头的车就有些不对劲了! 王嬷嬷是个精明的,一听这声音觉得有些不对,连忙就喊了,“停车!这车辙声不对!” 王嬷嬷话落,老夫人似乎也听出了这车的吱吜声有些不对劲。 “快停车,你想害死老夫人哪?”王嬷嬷惊恐不已,连忙就掀了帘子拿起了马车里的一个小茶盏,冲着那车夫的肩膀就砸了过去! 那车夫先是被这声音给惊着了,肩膀再被她一砸,吃痛之余,连忙回头,一看竟然是老夫人身边儿的人,立马就慌了,情急之下,竟然是直接就问道,“怎么会是你们?这车上坐的不是应该是大小姐吗?” 那车夫的声音不算太大,可到底是男子,说话自然是中气十足,里头的老夫人也听了个真切,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待马车终于停下,老夫人被搀了下来,后头紧跟着的浅夏,不明所以,也下了车。 “怎么了,祖母?可是想着改道去别处了?” 看着孙女儿那亮澄澄的眼睛,老夫人原先的狐疑也瞬间消散了。 如果浅夏一过来,直接就问她是不是伤到了哪儿,那么,这件事情定然是与这个小丫头有关! 可是她现在一靠过来,直接问的不是这个,而是问何故停车?显然,这个丫头对于这辆马车被人做了手脚,也是不知情的! 老夫人的心念一动,直接就吩咐了护卫上前将浅夏所乘的那一辆马车也检查了一番。 这一查不要紧,那车轴上竟然是也被人给故意锯了一个口子,只是比她坐的这一辆那口子要稍微浅一些。 老夫人一看如此,哪 里还有心思再去选什么补品?直接就命人再去租了马车,祖孙俩一起回府了。 浅夏对身边的三七吩咐了几句,三七点点头,在她们离开后,这才一路小跑着,往那家药铺去了。 浅夏一路上都是低眉顺眼地坐着,像是一个被吓到了的小孩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小脸儿也是微微有些白,像是受了惊的样子。 路上细问过了,老夫人这才明白,原本是她与云氏要一起出门,只是云氏临时有事,这才耽搁了!阴差阳错的,便是老夫人上了为云氏准备的马车。 老夫人眼珠一转,心里就有了计较! 这是有人要害云氏母女,两辆马车的车轴都被人做了手脚,却是一个严重,一个微轻一些,这说明了什么? 一路上,老夫人的脸色阴沉地宛若是乌云密布。 王嬷嬷心知这是风雨欲来,小心且有些狐疑地看了一旁低着头的大小姐一眼,一时还真弄不明白,大小姐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儿呀? 等回了卢府,老夫人立马就让人将前、后、侧门全都关上了,再让管家将所有的下人全都叫到了前厅的院子里问话。 卢少华今日本就是没有什么事儿,正在靳氏那儿歇着,两人正在一起腻呢,听到了老夫人派人来叫靳氏,这心里头就是添了些许的烦闷。 靳氏一看他的脸色不好,立马就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道,“老爷,妾知道自己的身分不能与夫人相提并论,可是夫人她?” “老爷,那浮光锦的缎子,妾与浅笑可是连见都未曾见过一眼的。可是偏那三小姐说是浅笑让人拿过去的。老爷,妾身可是听说,那三小姐与大小姐因为习琴的事儿,可是走得极近的……” 话未说完,可是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这定然又是夫人使了什么计策,借老夫人的手开始整治她了。 ------题外话------ 亲们,首推了,求支持,求收藏呀……。顺便推荐一下自己最新完结的《贵女邪妃》。 ☆、第二十二章 全都发卖! 卢少华是个耳朵根子软的,听靳氏这么一说,倒也在理儿。他总觉得浅夏这个女儿,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的浅夏,可是对自己极为敬重的,可是现在? 卢少华一锁眉,她现在对自己,倒也不是不敬重,只是总觉得这个女儿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就有些怪怪的呢? 总觉得那双眼睛背后,就像是还有一双眼睛似的,明明就是一双看起来清澈透亮的眼睛,怎么看起来,就阴恻恻地? 这么小的年纪,总觉得她的那双眸子里,似乎是藏了许多的故事一般,让人难以琢磨! 卢少华为官数载,自认自己识人还是十分的精到的,可是为何几次与自己的女儿交锋,都是落败? 不仅仅是言语上的,更重要的是,在眼神上,自己与她相对时,往往都是有些不敢直视!甚至是偶尔还觉得自己的心底发寒! 卢少华不自觉地便拧紧了眉,陪着靳氏,一道去了前厅。 老夫人一看儿子陪着靳氏一道过来了,先就已经是有些气闷了,再一看卢少华一进门就瞪了云氏一眼,这心里头就更堵了。 “靳氏,跪下!” 老夫人说着,手中的拐杖也是紧跟着在地砖上重重地一敲! 靳氏脸一白,知道有卢少华在,不会真让自己受了委屈,便急急忙忙地跪了,脸上,却是好不委屈的样子。 “母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哼!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不问问你的这位好姨娘?如果不是今日出门儿的是我,那你怕是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妻子和嫡女了!” 老夫人喘了口气儿,“如果不是王嬷嬷经验老道,今日死在街上的就是我这个老婆子了!” 卢少华一愣,随即有些心惊道,“母亲,此话从何说起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微阖了眼,一脸不愿再提的样子。 王嬷嬷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看了一眼老夫人,有些后怕道,“若不是奴婢的当家的,是名木匠,奴婢怕也是一时听不出来呢。还好老夫人没事儿。老爷您当时是没见,那车轴,总共也就连着这么一点儿了!” 王嬷嬷边说边比划着,“若是老夫人再在那车上坐上那么一会儿,怕是就……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如何能受得住?” 一旁的卢浅笑算是听明白 了,合着是有人要算计云氏母女,结果现在反倒是被老夫人给发现了!而且还险些就害了老夫人! “祖母,这也不能就说明此事与姨娘有关呀!再者说了,便是那车轴果真被人动了手脚,也不至于说是出人命这么严重吧?” 靳氏连忙伸手一拉卢浅笑,示意她闭嘴。有些话,可是说不得了! 浅夏却是微微弯了一下唇角,她等的,也就是卢浅笑的这句话了。 只听老夫人冷哼一声,“云氏是少华的正妻,她若是出了事,这府中最得利的是谁?小夏是我卢府唯一的嫡女,亦是嫡长女,她若是也出些什么岔子,又是让谁最得利了?” 卢少华的身子僵了僵,面色十分古怪地看了靳氏一眼,一方面,他是不相信靳氏会违背了他的意思,做出这种事来,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老夫人说的有道理,无论是怎么算,也是靳氏最得利。 “启禀老夫人,刚刚奴才去了马房,其中一名负责看护马车的小厮,口吐白沫,已经是药石罔效了。” 管家的话,无疑是让老夫人对靳氏更多了一分的猜疑! “老夫人,既然如此,这事情怕也是不必再查下去了。如今人都是死了,您就消消气儿,忍了这一回吧。”王嬷嬷得了浅夏的暗示,出声劝道。 只是王嬷嬷的劝慰,在旁人听来是劝,可是在老夫人听来,这就是要让她这个长辈,得忍下了这口气! 先不说她是否伤着了,仅仅是这卢府的当家主母和嫡小姐被人算计,就这样风不吹雨不下地过去了,传了出去,他们卢府成了什么样的人家了? 只是现在那小厮死了,一切已是死无对证了! 老夫人眯着眼睛,在靳氏的身上是一寸一寸地来回游移着,直盯得靳氏心里头有些发毛了! “来人!二小姐忤逆长辈,靳姨娘亦是不知好好教导,想来,也都是这起子奴才们挑唆的。将身边儿伺候的一等丫环和嬷嬷们全部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都发卖了。” 靳氏原本就是觉得委屈,这马车的事儿,她是压根儿就不知情的,怎么老夫人就非得要算在了她的头上? 这会儿听到老夫人如此地处置她们身边儿的人,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面,亦是对她们母女的警告! 靳氏的心一凉,她知道,老夫人这是对自己越发地厌恶了!无论自己将来是做平妻还是正妻,没有老夫人的认可,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浅夏面色平静而淡泊地看向了卢浅笑,她的面色发白,身子微抖,原来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会儿看上去,也是宛若一潭死水,让人生厌! 等到穿过了一处穿堂,浅夏让三七递了一个厚厚的荷包给了王嬷嬷。 “辛苦嬷嬷了,以后,还要继续合作为好。” “大小姐客气了。能为大小姐效命,是奴婢的福气。大小姐,这次马车的事,可还用奴婢在老夫人那儿吹吹风?” “不必了!适可而止,若是做的太过了,反倒是容易让老夫人对你起了疑。” “大小姐说的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三七陪着浅夏回了锦院,“小姐,您为何不让王嬷嬷继续说了?” 浅夏的眼神微冷,“因为这次马车的事,根本就不是靳氏的主意,而是卢浅笑自作主张的!不过,也亏了这次卢浅笑先出手了,不然的话,怕是母亲就真的要倒霉了!” 三七不解,“小姐,您的意思是?” “父亲一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看向了那靳氏的眼神里,有疑惑、有不确定!为什么?”浅夏伸手轻轻地摆弄了一下那妆台上的花瓶,“那是因为,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比这个更好,更稳妥的法子。所以,父亲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靳氏做下的。” “是二小姐?”三七也有些意外,她是真没想到,二小姐小小年纪,这心思竟然是如此地狠毒! 浅夏轻笑一声,“那马车是昨日就被人动了手脚,而至于今日我坐的那一辆,上面的痕迹也是我让人做出来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让任何人都以为我和母亲是受害者,只是不凑巧,换成了老夫人了!” 三七呆了呆,好一会儿才问道,“小姐,您早就知道那王嬷嬷一定是会听出了那马车的声音不对了?” ------题外话------ 感谢skrover、qquser8811220、浅夏夏12138、家有大头、美丽的芙蓉花、33607、zengfengzhu、英红、枫林染美人们送上的花花!爱你们,集体抱一抱!哈哈,飘走。 ☆、第二十三章 达成协议! 浅夏伸手就弹了她的脑门儿一下子,“笨!当然是我提前就告诉过她了!你真以为她能精明到了这种地步?” 三七揉揉头,“不是说他家当家的,就是一名木匠,所以才会懂一些吗?” “那也不过就是拿来唬人的罢了!莫说是她了,就是她家相公真的在,也未必就能听出这车轴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劲!” “小姐,您?您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三七左右看看后,小声道。 “被谁知道?你们不是都觉得王嬷嬷说的很有道理,有依据吗?” 三七一听也是,遂傻傻地便点了点头。 “行了,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浅夏不再看她,而是顺手就抄起了先前做了一半儿未曾做完的绣品。 “回小姐,奴婢去那药铺看了,那位公子已经醒了,只不过,似乎是伤的挺重的,如今还在药铺里养伤呢。” “哦?他果真就是那般老实?”浅夏明显不信,有着那样坚执的一双眼睛的少年,怎么可能会乖乖地养伤? 三七撇撇嘴,“回小姐,原本那位公子一醒就要离开的,可是伤太重,实在是行动不得。后来,田叔看他这个实在是别扭,直接就在那药里头给他下了些迷药的成分,也不大,据田叔说,也就是让他昏昏欲睡,省得他折腾。” 浅夏听了,微微一笑,田叔是那铺子的掌柜,亦名大夫,他用药,自然是有分寸的。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可都打听清楚了?” “回小姐,打听清楚了。听说是京里头来了一位贵人,前两日到了允许后,便遇刺了,听说如今刘刺史大人,和咱们府上的老爷都在为了这事儿头疼呢。” “哦?那位贵人如何了?可有伤到?” 三七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听说只是死了些侍从,那位贵人并未受伤。听说昨晚上,便连夜赶路回京了。” 浅夏的眼睛微眯,京里来的贵人?也就是梁城来的了。想想前世,似乎是太子太傅曾秘密地来过一趟允州。也正是因此,他这次遇刺,也是只能私底下秘密调查,不敢真的将事情闹大的。 看来是涉及到了朝政,亦或是党争了? “母亲的寿辰就快到了。有些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两日后,浅夏再次出门,因为老夫人对于上次的事情,仍然是心有余悸,自然是不敢再 出门了,宝贝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浅夏到了药铺,就被田叔亲自引到了后堂。 浅夏初一见那床上的人,还以为得自己眼花了! 只见床上的那名少年,肤白唇红,眉毛浓密而微挑,眼睛轻轻地阖着,狭长而微微透出些盛气凌人的感觉来! 若说他是一名刺客,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这样的一名少年,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是敢刺杀当朝一品大员? 浅夏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手一摆,三七便退到了屋外廊下。 看了少年好一会儿,浅夏才微微一笑,“你这样装睡,果真就不累么?” 少年的睫毛果然是轻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颇为警惕地看了身旁的小姑娘一眼,再慢慢地坐起身来。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留在这里,怕是会拖累了姑娘。那位田叔也是好心,我不想再被他给下药,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少年的声音略微有些难听,许是因为这个年纪,正是变声的时候。他的面色略有尴尬,似乎是因为没有想到自己装睡,竟然是被这位小姑娘给识破了。 “这么说来,若是我今日不过来,我连自己救了一个什么样儿的人,也不知道了?” 浅夏冲他眨眨眼,大有调侃他知恩不报的意思。 少年的脸色微微一红,似是有些羞赧之色,“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只是在下还有重任在身,怕是不便久留。还请小姐体谅。它日,若是有缘,小生定当厚报。” “它日?你叫什么名字?”浅夏的眼睛忽闪了两下,很是纯真地问道。 少年明显地愣了一下,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给她,略一踌躇,还是低声道,“在下姓元,名初。” “元初?这名字倒是好听且好记。也罢,我也不求你别的。眼下,我与母亲也是遇到了一些难处,这样吧,你待在我和母亲身边三个月,就算是做我们的护卫。三月一满,救命之恩,你也算是还了。如何?” 三个月?元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倒是真敢提!她以为她是什么人?居然是敢让自己给她做三个月的护卫?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当真不怕自己就是那等十恶不赦之人,再将她们给害了? “小姐,您不觉得这个决定太过草率了吗?你就不怕我 是坏人?再对你们母女见,财起义,做下坏事?” 本来元初是想说见色起义,不过一看这小姑娘的年纪着实太小,而且,那等的龌龊事,自己便是只提一提,也觉得是污了眼前这位姑娘的圣洁,竟然是顺嘴就改成了财。 “有什么可怕的?如今,我的处境,怕是比公子的更为凶险万分!既是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浅夏一直盼着舅舅那边儿来人,可是都等了这么些日子,却是始终没有消息。而云敬丽,如今怕已是顺利地爬上了卢少华的床,若是自己再不采取行动,怕是前世的悲剧,又将重演。 少年沉吟了片刻,再看这位小姑娘年纪不大,可是浑身上下都是透着几分的灵毓之气,而且,总觉得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邪魅,总之一句话,就是这个小姑娘的身上,看起来既灵且妖,总之是有那么几分的诡异。 “也罢。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在下今日先去安排一些琐事,明日午时,定会准时出现在了姑娘的府邸之中。” “你知道我是谁?” “少尹府的大小姐,住在卢府的锦院。”少年的眼睛清澈明晰地看着浅夏,对于自己会知道这些,觉得是再正常不过! 两人的协议就此达成,浅夏到底还是有些信不过他,直接就将他原本是随身带着的一方玉佩给收走了,那玉佩的成色极好,且是上等的暖玉,最要紧的是,那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元字。 回府的路上,浅夏的指腹轻轻地捻过了那面玉佩背面的一个元字,喃喃道,“元初?元?紫夜,似乎是并无此姓呢。” “小姐,那位元公子明日午时当真会到锦院吗?” “会的。” 三七纳闷儿,“小姐为何如此笃定?” 浅夏轻轻一笑,不语,她可没有错过自己在拿走了这方玉佩时,那人脸上极为惊诧且精彩的表情呢! ------题外话------ 谢谢婷嫣12138送上的一百花,悠悠青春送上的50花,谢谢翎墨清星送上的1花,谢谢大家的支持和收藏。明天开始,要虐渣渣了。你们猜猜,头一个倒霉的,会是谁?哈哈。飘走。 ☆、第二十四章 捉女干在床! 浅夏回府后不久,便听到了消息,说是外祖母和舅母来了。 浅夏一愣,这梁城距允州城可是有千里之遥,若是马车,怎么也得走上大半个月吧?更何况外祖母年纪大了,这身体竟然是能吃得消? 匆匆地赶了过去,一进屋子,浅夏的这双腿,就再也迈不动了! “小夏,哎哟,我的外孙女儿,快来,到外祖母这里来。”云老夫人的表情激动,眼角含泪,一旁的舅母程氏也是有些动容。 请过安,见过礼后,自然便是一家人一起亲热地说说话了。 晚上自然又是接风宴,卢少华表现地很是恭敬,卢老夫人也是格外热切,老姐姐长,老姐姐短地叫着,生怕两家的关系再生疏了。 云氏和浅夏心里头明白,这卢氏母子这般地作派,不过也就是冲着云家的银子来的。哪里就真的是瞧得上他们云家了? 云老夫人也是个精明的,自然也看出了他们这一家子的别扭。自己的女儿,自己还能不了解? 等到了晚上,云氏和浅夏便陪着老夫人去了客院。 “月儿,你跟母亲说实话,你跟女婿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不妥当了?” 云氏一看到了老母和嫂嫂,这心里头一下子便像是涌上来了千般地委屈一般,哭了起来。 还是浅夏在一旁一边儿抹泪,一边儿说,这才算是让老夫人大概有了数。 “这个卢少华,还真就是一个白眼儿狼呢!当年若不是亏了我们云家,他焉能有今日?怕是连个束修都交不起的,还谈什么功名?如今官做大了,竟然是也学会了宠妾灭妻了!” 一晚上,娘儿几个是说了大半夜的话,直到后半夜,这才睡下了。云氏也就歇在了老夫人这里,未曾回去。 次日,云老夫人就和程氏一起住进了云家在允州的别院,而且,还下令直接就让人将云敬丽母女,也接进了别院。 云老夫人这一手儿,浅夏是真想着拍手叫好。 一连数日,自那云敬丽母女跟她们住在了一起后,莫说是大门了,连二门也是出不去的!这下子,卢少华不怎么急,可云敬丽却是急了! 她想的是,自己年纪虽然不算是太大,可到底也是生过孩子的妇人了。若是再长久地不与卢少华碰面,岂不是就让他将自己给忘了? 云敬丽的心思,老太太自然是知晓的,这别院里头上上下下全都是认老夫人为主 的,哪个敢懈怠了? 这日,浅夏照旧陪着云氏要去别院看望外祖母,到了门口,竟然是看到了父亲也等在了那里。 “老爷这是要出门?”云氏的表情淡然,不甚关心道。 “夫人不是要去给岳母请安吗?正好,我陪你一起去。岳母来一趟允州也是不易。身为晚辈,自然是该去请安的。” 云氏颇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略有不自在,当即也明白了过来,哪里是要去给母亲请安?怕是要私会那个不知廉耻的庶妹才是真的! 云氏心里恼怒,可是也别无它法!如今又是在门口,真要是闹的太过了,也是丢了自己的颜面。 “父亲,那您坐前面这辆吧。我与母亲坐后面那辆。” 浅夏扶着云氏往后走,挽着她的胳膊的手上,传来了轻微地颤栗。 “母亲勿恼,对于这种人,母亲不是早就该看地清楚了吗?难不成,母亲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 这话从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嘴里头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 “小夏,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云氏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词才好,既怕重了伤到她,又怕自己说的太隐晦了,女儿听不懂。 “母亲,女儿被他责难时,他怎么不记得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女儿伤了腿,他可曾问过一句?这些日子女儿习琴,他又何曾前来看过一次?但凡是看到了我这里有什么好东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我给卢浅笑送过去,我算是看明白了,他的眼里,只有二妹妹。我这个嫡女,还不如一个丫环来得要紧。” “小夏。”云氏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样的疼!“都是母亲不好,连累你也受委屈了。” 一路上,母女俩又说了不少的体己话,等到了别院,云氏的整个心态,已是渐渐地平和了下来。 浅夏看着父亲那一脸着急的样子,心中鄙夷万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父亲?竟然是还饱读了圣贤书的?这简直就是对圣贤书的侮辱! 不过,也亏得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是忍不住了,不然的话,又怎么才能落了口实在外祖母的手里? 一处稍有些偏僻的院儿里头,一对男女,正在颇为急切,且有些享受地行着那鱼水之欢。 “卢郎,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呀。我知你心里有我,妾亦是如此,可是眼下老夫人是压根儿就不许妾离 开这院子一步。卢郎,可是你在姐姐那里露出了什么端倪,被她看了出来?” “怎么可能?我与她已是有半年未曾同房了,她如何能看得出来?” 云敬丽闻言,唇角一勾,有些得意地笑道,“姐姐可是有名的美人,妾可是不及她的十之一成呢?” 卢少华动作轻佻地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什么美人儿?不过就是一个冷美人罢了!哪里及得上你一分?” 两人一时软声细语,你侬我侬,让在外头守了多时的嬷嬷,可是抖了好几身的鸡皮疙瘩! 两人已有数日不见,如今再度遇上,自然是免不了要好好地欢好一番,再说,这本就是云敬丽自己的院子,而云氏她们,这会儿定然是在一起说话,哪里还顾得上他?是以,卢少华也就大胆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云敬丽为了能让卢少华更舍不得她,更记着她的好,可是特意在屋子里头燃了一些加了料的东西的。 两人眼看就快要到了那欢乐的巅峰,却不想就在这关键时刻,屋门竟然是被人一脚踢开,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手里头提了木棍,直接就闯了进来! ------题外话------ 今天早上去找一位老师借资料,我去!电梯竟然是在11楼不停…然后上到了十二楼发现还到不了十一楼?又连走了两层的楼梯到了十楼,然后再从另一个入口,上了楼梯,再到了十一楼…。这是什么楼梯?怎么设计的?我晕死。 ☆、第二十五章 遣出族谱! 云敬丽这里吓坏了不说,卢少华自然也是吓得面无血色! 这里是什么地方?云家的别院! 那也就等同于是在云氏的娘家! 自己这个姑爷,竟然是在正妻的娘家,与小姨子勾搭上了,更为要命的是,这小姨子如今还是新寡! 卢少华心里头像是滴血一般,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下坏了!若是此事张扬了出去,莫说是什么刺史之位了,便是如今的这个少尹之位,怕也是保不住了! 自始至终,云敬丽这院子,就没有几位正主儿过来。 云敬丽是个聪明的,连忙喊着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嚷嚷着要见母亲。 一名嬷嬷冷笑了两声,“见老夫人?二姑奶奶,您现在这个样子,还嚷着要见她老人家?您这是指着气倒了老夫人是不是?这庶女果然就是庶女,这心思竟然是这般地狠毒!自己勾引了大姑爷不说,竟然是还要将此事闹到了老夫人跟前儿,你是觉得老夫人的身体太康健了,碍着你的眼了,是不是?” 这一顶要故意气着嫡母的大帽子扣下来,云敬丽是彻底地白了脸! “不!不是的!嬷嬷你信我,我是被人算计了呀!” “被人算计?被什么人给算计了?二姑奶奶的意思是说您这屋子里头被人燃了香了,还是说您二位的茶水里让人下了药了?” 云敬丽立马顺话就答,“是香!一定是这香炉里头让人做了手脚。一定是。” 卢少华只觉得没脸,可是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才刚刚套上了里衣的他,也只能附和着说是被算计了。不然的话,还能如何? 嬷嬷冷哼一声,“二姑奶奶既然是如此笃定是这香炉里让人做了手脚。来人哪,速去报了夫人,再去听了几名大夫过来查验。” 云敬丽的心里顿时有些发毛,即便是那香炉里头查出了什么,怕是这位嫂嫂也是不肯轻易地放过她的!谁让自己是将云筱月的夫君给勾上了床呢? 不过,她打定了主意,只要是自己一口咬定是这香炉里头出了问题,那么,她一介寡妇,自然也就成了苦主了!那程氏便是想要处置她,也是说不过去的。 到时候,只要是自己再反咬一口,少不得让那程氏背上了一身的骂名! 这样想着,云敬丽顿觉心中松快了不少,给卢少华抛了一记放心无事的眼神后,便开始等着程氏和那些大夫过来了。 卢 少华看她如此镇定,心里头也多少放松了些,她既然是能如此,想必那香炉里,果真就会让人寻出什么来,这个云敬丽,倒是个做事周全之人。 谁料,待程氏过来了,先后又有七八位婆子仔细搜过,请了五位大夫也都看过,那香炉里头,压根儿就是一点儿问题没有!不守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宁神香,哪里来的什么媚药? 云敬丽一听这个结果,立马就懵了! 她明明是亲手在里头加了合欢香的,怎么会查不到? 云敬丽没有注意到,他们才刚刚一被人堵住之后,便因为觉得这屋子里的*之气太重,所以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当然,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不过就是让这里外的下人们都看清楚了,这对儿狗男女的龌龊行径! 程氏十分鄙夷地看了一眼卢少华,还真是什么口味都想尝尝呢,这些年的圣贤书,还真就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若不是因为顾忌着浅夏的名声,程氏哪里会让人将他单独地推搡到了偏房? “二姑奶奶的脸色似乎是不对呀,麻烦这位大夫给她把个脉,别再出些什么事。” 大夫应了,上前请了脉,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家儿,竟然是还抱拳贺喜了! “恭喜这位夫人,这位夫人是有喜了,喜脉虽然是尚浅,可老夫可以确定,的确是喜脉没错儿!” 云敬丽一听,脑袋里嗡的一下子,晕过去了。 程氏一使眼色,立马就有了婆子上前,将早就已经备好了的一碗褐色的药汁,直接给她灌了下去! 紧接着,便有人拿了一页写好的纸过来,再捏了云敬丽的手,在上面盖了一个五指清晰的大手印儿! 程氏做事,干净利索,且细腻周全。 在场所有的婆子,包括那五名大夫她都让他们亲自写了证词,免得哪日这个云敬丽再一时兴起,胡乱地攀咬了起来。 卢少华人在偏房,自然是不知道这主屋这边儿出了什么事,兀自想着事情会不会闹到了老夫人那里去?云氏知道了,会不会跟自己没完没了地闹腾? 奇怪的是,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也没有人来搭理他。 卢少华按捺不住,还是往外头偷偷地瞄了瞄,院子里头先前听到了有些脚步声,这会儿再从门缝往外一瞧,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正想着是不是就这样直接出去呢,就听外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程氏来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卢少华才十分狼狈地从后门儿走了。 连马车也未坐,直接就是徒步回了卢府。 浅夏见到程氏笑吟吟地回来,冲她微微点了头,便知道事情成了! 程氏简单扼要地将事情地经过说了一遍,云氏是直接吓傻了!她是真没想到这卢少华和云敬丽两人能如此不知廉耻,晴天白日的,就敢做下了这等的龌龊事? 而老夫人倒是没怎么生气,反倒是冷笑一声,直接就吩咐人将那一纸文书递给了程氏。 程氏看也未看,似乎是早就知道那里头是什么,直接就拿了文书往外走。 云氏吃惊,便听云老夫人道,“云家的族长已经是做出了决定,将云敬丽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遣出族谱!如今,我老太婆,不过是让程氏在里头再加上一条儿罢了!” 浅夏轻垂了眸,我的好姨母,你们的好日子开始了。我倒要看看,这一世,那个宠你入骨的卢少华,还会不会再迎了你进卢府为妻? ------题外话------ 想知道程氏到底跟卢少华说了什么不?嘻嘻,大家可以猜猜看哦…猜对有奖。哈哈。今天这一章看起来是不是挺解气的?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更解气的,还在后头呢。哈哈。飘走。 ☆、第二十六章 要干什么? “小姐,那二姑奶奶,呃不是,是云敬丽一口咬定了是有人陷害她,您说,她会不会在外头乱说?” “怎么可能?”浅夏的面上轻笑,“舅母是个聪明人,你不会以为,舅母是将她腹中的孩子给打掉了吧?” “难道不是?”三七吃惊道。 “那碗药是田叔配的,的确是会给人以小产的假象,不过,也仅仅只是假象而已。她会有出血的症状,只不过,也只是有症状,并非是真的就小产了。” 三七有些呆呆地看着小姐,显然是没有听明白。 浅夏摇摇头,笑道,“女子小产,下身定然是会出血,有的七八日,有的则是有近一个月。而云敬丽的症状,最多也不过就是持续上七八日而已。再说了,田叔还让人在里头加了些补药和安眠的药,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怕怎么也得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假装给她打了胎,而实际上,那孩子却是好好儿的?” “自然!不仅如此,你以为,她身边的嬷嬷给她的吃食里头,就没有再加一些安胎药?” 三七半懂半懵地点了点头,“听说舅夫人安排她们住到了允州城的乡下,咱们还未离府之前,就已经走了。那位表小姐一路上还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怜呢!” “乡下?我倒是要看看,云敬丽能坚持多久?” 浅夏说完,再看了一眼舅母交给自己的东西,白纸黑字,还真是让人开心呢! 有了这个,自己的计划才能实施地更完美一些! 等浅夏将东西放好了,便听三七“呀!”地一声。 一回头,便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站在了屋里,淡漠的表情里,还透着几分的不自在。 “我按你说的做了。那屋子里果然是燃了合欢香,趁着她们未进去之时,我便将那香料换掉了。”少年说着,脸色便是越来越红! 虽然是隔了纱缦,可他仍然是隐约地看到了那里头的男女在行着鱼水之欢,他虽年幼,可也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这个小姑娘,竟然是让自己去做这种事,还真是有些头疼! “嗯,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仍是仗着胆子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女人一定会用这种香料的?” 浅夏微微一愣,颇有些好奇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何要如此地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 少年的表情呆了呆,然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会怀疑是你让人动了手脚?” 浅夏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就是轻笑出声,“你还真是可爱!”接连笑了数声,直到看着那少年的脸色越来越红,越来越不自在,才又道,“你为何不这样怀疑?” “我在她的屋子里看到了不少类似的香料,都藏的很是隐秘,而且,我进去的早,正好是看到了她鬼鬼崇崇地在那香炉里头加东西,自然知道不是你让人做的。” 浅夏听罢,似乎有些失望,轻道,“唉!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呢。看来,倒是我太过自作聪明了。”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半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反倒是两眼直直地盯着那少年,直把少年看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还需要我做什么?”终于是觉得这小姑娘的眼神也是压力太大,不好回应,别开脸,岔开了话题道。 “暂时没有太具体的。” 浅夏说着,便到了桌前,动作优雅缓慢地斟了一盏茶,“我问你,一个成年人,若是在三七的身上踢一脚,什么部位,是最危险的?” 少年一愣,下意识地就看了一旁的三七一眼,“自然是心口处最为危险,若是一个不当,说不定就会当场致命!” “心口处?若是一个不会武的男子,踢在了那里,会致命的概率有多高?” 少年微微拧眉,他虽然是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想要做什么,可是他知道,她既然是这样问了,自然是有着极大的用处! “应该是不高,或者说,几乎就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最多,也就是会使其伤了心肺处,要卧床将养上一段日子。” 浅夏点点头,轻啜了一口茶,面色有些凝重道,“母亲的寿辰就快到了呢。可惜了,外祖母和舅母都是等不及了,京里头还有大事等着她们呢。” 三七以为是小姐舍不得她们了,劝道,“小姐若是想她们了,只需央了夫人,进京去看望她们也就是了。” 浅夏点点头,眸光微闪,母亲的寿辰越来越近,也就是说,距离母亲上一世的祭日亦是越来越近,而云氏被封为皇商的日子也是近在眼前了!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自己若是再不能把握住,那么,上一世的悲剧,怕是又要重演了! 不!自己重活一世,绝不允许有人再来伤害她们母女! 若是唯有做恶人 ,方能护得她们母女一世平安,那便做一做这恶女又如何? 少年便是那日浅夏所救的元初,他看着静坐在那里的浅夏,身上的气势陡然间变得有些骇然!这让他颇为吃惊! 明明就是一个不会武的柔弱女子,何以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时光飞转,一晃,已是到了云氏的寿辰这日。 前来恭贺的宾客自然是络绎不绝! 云氏袭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裳,自然是要亲自招待这些贵夫人们。 而老夫人也出来了,毕竟眼下正是儿子仕途的关键时刻,今日来的,又都是些名门贵妇,总不能再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用罢了寿宴,接下来,无非也就是听听戏文什么的。 浅夏陪着刘婉婷一起坐着,两人时不时地还小声地嘀咕几句,这气氛倒也还算是融洽。 只是没过多久,云氏便似乎是饮酒有些多了,眼前开始有些迷蒙了起来。 浅夏的眸色一暗,始终在暗地里观察着母亲的她,如何会不知道,刚刚母亲饮下的那盏茶,可是只有老夫人一人以端错了为由,碰到过! ------题外话------ 美人们,飞雪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最晚七点就得到机场。因为还要去取票。期待明天是个好天气吧,千万不要是雾霾天,否则机场那头的美人儿,估计要将我给掐死了…囧。关于更新,大家不必担心,飞雪会在今天都提前上传的。所以,从明天开始,关于大家的评论,可能都会赶在了晚上回复了。美人们不必心急哈…你们记得飞雪,所以飞雪也会惦记着你们的。祝我明天一路顺风吧!阿门!另外,小小的剧透一下,明天的章节,保管让大家看了过瘾…哇咔咔,记得要留言给风华哦… ☆、第二十七章 这回傻了! 云氏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到了床上,身边正坐着一脸阴郁的浅夏! 而云氏自己身边的嬷嬷则是一脸愤恨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样的可怕! “怎么了?我怎么会睡着了?”云氏扶着头坐了起来。 三七一看夫人醒了,才急道,“夫人,您不是睡着了,您是被人下了迷药!” “迷药?” 待云氏听完了三七的话,整个人的脸色已是气得青白,身子微微颤着,胸口的剧烈起伏,不难看出其心里的激动和气愤。 浅夏冷着脸,“母亲,今日看来,这是父亲与老夫人联手要算计您了。对了,这里头还有一个关键的靳氏。要知道,他们提前收买的那个人,便是靳氏的表哥。这是要逼着您自尽呢!” 云氏的身子一软,脸上的震惊、羞愤、气恼,一股脑地出现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嘴唇也是一下子全无血色了。 云氏跟前的于嬷嬷道,“如果不是小姐提早发现,将您带了出来,您现在,可是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跟……” 于嬷嬷的话未说完,云氏的眼睛一下子便像是空了一般,无神、呆滞! “这就是我的好父亲呢!”浅夏竟然是弯起了唇角,笑了起来,“谁能想到,一个男人竟然是能狠到了如此地步?母亲,您还是要尽快地恢复过来,接下来,可是就要该我们上场了。” 云氏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如今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儿呢! 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卢府的人,当真是欺人太甚,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肯帮卢少华出银子,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陷害自己? 云氏很快想清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卢少华何等精明之人?他定然是不会将此事闹大,因为他还要以此来胁迫自己将所有的财产交付出来,甚至,还要让她回京城跟云家要银子!不然的话,今日的丑事一旦被他给揪住,定然是会将整个云氏家族给拖下水! 卢少华,你的心,还真是狠! 看着母亲的气息渐渐地平稳了下来,浅夏才道,“母亲,可是要将此事闹大?” 云氏的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的被子,白的宛若是瓷玉一般的指关节,预示着现在她的心里到底是有多愤怒! “既然是他们敢做下了这个局,那我若是不能好好利用,岂非是白费了人家的一番苦心?” 浅夏点点头,往外头使了个眼色,门口候着的嬷嬷,早已是快步出了院子,去前头通风报信了。 老夫人这厢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正想着寻个藉口离了席,好去了云氏院子里头捉奸,哪成想,她才张开嘴,就听外头一婆子嚎了一声,“老夫人,夫人,不得了了!后院儿进了贼人了!” 那婆子的嗓门儿倒是亮,这一嚎,整个儿院子里都静了下来,全都是表情惊诧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只觉得喉咙一堵,暗骂这是哪个院子里的奴才不懂事儿,怎么这般地失了规矩? 待看清了来人是云氏身边儿的婆子,立马就斥责道,“乱嚎什么呢?小心再惊着了贵客。你们夫人呢?” “这,回老夫人,奴婢不知。奴婢刚刚给夫人去备醒酒汤,然后就发现院子里似乎是进了一名贼人。奴婢一时吓到了,眼睛也有些花,只是隐约看到了那男子身穿了一件儿墨色的长袍,其它的,并未看清。” 这还得了? 众位夫人小姐们一听闯进了后院儿的竟然是位男子,这一下子就跟炸开了锅似的。 老夫人头疼不已,可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是让人在后院儿一间接一间的搜,不然呢?总不能说那贼人就藏身在云氏的院子里,直接去她的院子搜吧。 刘夫人四处一看,“怎么不见婉婷了?” “回夫人,刚刚小姐陪着卢大小姐一起去锦院看字了。” 刘夫人的脸色一沉,面有担忧,“老夫人,还是去看看吧。” 老夫人无奈,这刘夫人可是如今这允州城里头身分最为尊贵的女人,她说话了,自己如何能说不成? 一行人走到了半截,便见两名嬷嬷匆匆忙忙地回来了,看到了老夫人后,一时吞吞吐吐,面色为难。 老夫人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刘夫人,心知这会儿怕是瞒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快说清楚了?” “回老夫人,凝香院里,似乎是有些不雅的动静。” 嬷嬷说的有些隐晦,可是在场的夫人们哪个听不出来? 不雅的动静?莫不是在这青天白日里,就与人行那鱼水之欢了? 老夫人心底微微一紧,不是说好了是要算计云氏吗?怎么换成了靳氏? 老夫人这厢正疑惑呢,没注意到,自己和刘夫人一行人,已经是都被引到了凝香院了。 才刚进了院门儿,便隐约听得里头的声音不对劲了! 老夫人脸唰地一白,那声音,自己听得出来,根本就不是云氏的,再细听,似乎也不是靳氏的!而且,怎么这声音总觉得有几分的古怪呢? 老夫人气得浑身直抖,眼下要怎么办?万一里头的男人是自己的儿子呢?这白日宣淫,自己儿子的名声岂不是不保了? 可若是里头不是自己的儿子,那卢府的小妾,竟然是敢在白日里就与人勾搭成奸,这岂不是在打他们卢府的脸面? 老夫人气得直哆嗦,可偏巧此时,云氏带着浅夏和刘婉婷几人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到了凝香院来?可是觉得凝香院的牡丹开得艳,所以才过来赏花了?”云氏故作不解道。 老夫人一看她无碍,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气得,竟然是一口痰堵在了嗓子眼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云氏话落,自然也听到了里头粗重的喘息声,一下子也愣在了那儿,脸色先白后红,紧接着,再是转白,连忙让人将一些小姐们都引到了院外头,自己则是让于嬷嬷等几个人进去看了,才走到了门边儿,那靳氏便是脸色酡红地跑了出来,身上的衣裳,倒是完好无损,头饰什么的,也都是再正常不过。 老夫人一愣,这靳氏在这儿,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在行什么苟且之事,那这屋里头? 正想不明白呢,便听得里头似乎是传来了一高一低,两道男子的声音。 一下子,在场所有人,全都变了脸! ------题外话------ 美人们,你们看到这一章的时候,我应该是还在飞机上。感谢大家对风华的支持,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的目的的杭州!如果有想着要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妹子们,记得在群里呼唤我哦…汗滴滴,超过十块钱的,就不要呼唤我了,买不起…囧。 大家要记得多多留言,多多推荐,多多收藏哦…实在不行,我就每人给你们带条丝巾回来,听说刚好十块钱一条。不会超过我的预算。哈哈。飘走。 ☆、第二十八章 许你和离! 在场都是经过了人事的夫人们,眼下看着靳氏衣衫完好地在廊下站着,而里头却是紧接着传来了两道男子的声音,这里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氏最先反应过来,气得哆嗦着手指道,“来人,还不快快去寻了护卫来将里对的龌龊男人给揪出来?” “是,夫人。” 老夫人吓懵了,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后,才反应过来,想要制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而靳氏听了这话,脸色一白,身子一软,直接就顺着那柱子滑倒在了地上,然后喃喃道,“不!夫人,里头,里头是老爷。您不能!不能!” 老夫人一听,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云氏连忙让人将老夫人扶了回去,再让人去寻了大夫过来。听得老太太只是一时的昏厥,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松了口气。 而靳氏则是在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就后悔了! 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怎么能? 刘夫人等人的脸上俱是尴尬,里头既然是两名男子,而且还是这府上的主人,她们身为妇人,自然是不好再要坚持硬闯了进去。 而于嬷嬷此时则是小声道,“难怪老爷已是近一年不曾踏足了夫人的院子,便是其它的姨娘那里,也是极少去。一直是专宠这位靳姨娘,却原来,竟然是用了这等下作的手段来固宠,简直就是污了卢府的门风!” 云氏的脸色青白,身子微微抖,天知道她心里面是有多高兴,多解气! 无论如何,她也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会发展成了这样? 一直以为浅夏所谓的安排好了,是指让靳氏的表哥与靳氏有染,如此,也好除了这一祸害,免得她再总是惦记着这府上的主母之位,和浅夏嫡女的身分。哪里知道,竟然是让人如此意外? 她脸色不好,再加上身子微抖,在外人看来,只以为是她身为卢夫人,如今竟然是得知自己的夫君是位断袖,感觉到了受辱,才会如此。 一时间,所有夫人们对于云氏,是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亦有怜悯之意。 对于这些,云氏自然是都毫不在意! 如今,卢少华有断袖之事,等于是让所有的夫人们都做了见证‘!她想和离,自然也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云氏自嘲地笑了几声后,才转头看向了刘夫人,竟然是退后一步,冲着刘 夫人就跪了下去。 “卢夫人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刘夫人连忙将云氏搀了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这些人,也都是会给你做个见证的。” “刘夫人,烦请您将刘大人请来做个证,我,我要与卢少华和离!” 小半个时辰后,刘刺史已经是到了卢府,成为了座上宾,而卢少华则是似乎有些头脑不甚清醒地出现在了大厅里,对于刘刺史的突然到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才刚上前行了礼,正想着巴结几句,便察觉到了刘大人的脸色不好。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在场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是有着几分的奇怪,这让他颇为疑惑,自己不过是刚刚多饮了几杯罢了,最多也就是面色潮红罢了,有什么不对吗? 云氏冷笑一声,“老爷可是刚刚从凝香院里出来?” 卢少华不明所以,云氏这种对他不屑的态度,却是让他大为光火,“正是!怎么,老爷我连爱妾的院子也是去不得了?” 云氏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自然是去得!老爷身为卢家的主子,卢府还有何处是您去不得的!” 说完,云氏便冲着刘刺史福了身,“刘大人,今日之事,您刚刚也都听说了,民妇并无一句虚言,在场所有夫人及府中下人,皆可作证。今日,就请大人作主,判民妇与这卢少华和离!” “什么?和离?” 卢少华一听就有点儿懵了! 要知道,这休妻是说明了妻子犯了七了之条中的一条,甚至几条,是女子的过错。可是这和离?除非是男子有了极大的过错,女子才会有胆子要求和离。而且,女子一旦和离,名声基本上是不会受损的,想要再嫁,亦是不难! “胡言乱语!好端端地,提什么和离?倒是你,一直是未能给我诞下儿子,便是你要出这卢府,也该是我卢少华休妻才对!” 原本是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可是现在说出来,竟然是引得了在场所有人的鄙视目光!就连素来看重他的刘刺史,也是面有轻视之色。 卢少华微愣,刚刚就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对,现在想来,此事另有蹊跷呀! 云氏压根儿就不理会卢少华,只是一脸痛色兼委屈地看向了刘夫人,眼睛一酸,那眼泪是吧吧地往下掉,好不可怜! 刘夫人本就与云氏交好,哪里能受得了这个? “老爷,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都已经是这般清楚了,还有什么不对的?”说着,刘夫人压低了嗓音道,“刚刚我派出去的护卫,也是果真就在后门儿将那男子给抓住了。这是他自己的供词。” 刘刺史接过来一看,这脸都绿了! 那卢少华是允州城的少尹,亦是自己的下属,竟然是做出了这等没脸的事来,而且还是挑在了嫡妻寿辰之日,若是这云氏忍了,才是真正的奇怪了! “云氏,你且放心。此事,就由本官作主,许你和离了!” 卢少华已经是被管家拉着衣袖说了几句话,他自己的脸色也是大变,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就只是醉酒了,何曾做下了这等的下贱之事? 可是听得管家的话里话外,已是语气确凿,最要紧的是,他自己刚刚头脑并不清醒,也的确是不知道曾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自己刚刚果真是因为醉酒,行了那断袖之事? 卢少华只要一想,这心里头就有些发毛,自己的身上也是起满了鸡皮疙瘩,胃里头似乎是也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想要急着钻出来一般!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洗清了自己的清白,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如何来洗? ------题外话------ 看到这一章,激动了有木有? ☆、第二十九章 要挟云氏! “大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卑职向来是严以律己,又如何做下此等有伤风化之事?还请大人明鉴!” 卢少华一脸凝重,冲着刘刺史便是深深一揖,眉眼间被人冤枉的气势,倒是被他给演绎得很是逼真! 当然,因为他是真的想不起来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最重要的是,他并未察觉到身体不适,所以,他压根儿是就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等事来,即便是自己中了媚药,也不可能会男女不分了! 他自己到底是对女人感兴趣,还是对男人感兴趣,自己能不知道吗?今日之事,定然是有人在刻意陷害! 卢少华一想到了云氏提及的和离,立马就眸光犀利地射了过去!自己如今传出这样的丑闻,也只是对云氏和离有好处,定然是她想了法子,故意如此陷害! 而且,听着刚才管家的意思,那从凝香院里出来的男子,正是靳氏的表哥,本来是该出现在云氏院子里的,如何会出现在了凝香院?若说这里头没有云氏什么事儿,那是打死他也不信的! “贱人!是你,定然是你找人前来陷害我!你不就是想要和离吗?就因为我先前曾因为说了你几句,你竟然是就动了此等的恶念!云氏,你好狠的心!” 卢少华说着,额上的青筋爆起,他的煞有介事,倒是让刘刺史稍稍迟疑了一下。毕竟,这个卢少华也是自己的属下,若是此事纯属被人陷害,也不致于是太丢人了。 可是,若说是这位看起来柔弱大方的云氏所为,他却也是不信的。 “卢少华,你!”云氏一听,便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着。 一旁的于嬷嬷看不下去了,“老爷,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您平日里欺负我们夫人也就罢了。可是今日是夫人的寿辰呐!您怎么能?刚刚奴婢也让人去了凝香院守着,瞧的分明,就是靳姨娘的表哥脸色酡红地从里头出来的,而且走路的姿势亦是十分的古怪,您还有何话说?” 卢少华正要破口大骂,就见那于嬷嬷又道,“老爷,那靳姨娘的表哥,岂是我们夫人能收买得了的?还有,当时众目睽睽之下,靳姨娘可是衣裳整齐地从屋子里出来的。若说是我们夫人陷害你,为何她没有将你二人拉开?又为何没有将您带出来?分明就是那靳姨娘早就习惯了此事,所以才会如此!”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就连刘刺史也是点了点头,若是果真被人陷害,那靳氏为何不是赶紧让人将他二人拉开, 反倒是她自己避到了屋子外头?这也是说不过去呀! “你!你这个老虔婆,我看就是你在背后撺掇了夫人来害我!我何时有了好男风的喜好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害我!” 于嬷嬷的嘴角翘了翘,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遮掩,直把卢少华气得想要跳脚! 他卢少华是什么人?允州城堂堂的少尹! 这会儿竟然是被一名奴婢给鄙视了,他的心里头如何能好受得了? “大人,此事定有古怪,还请大人为卑职做主,查明真相。”卢少华的脑子里,总算是还保留着一丝的清明,知道这会儿,还是得看刘刺史的态度,所以,只能是暂时地放软了姿态。 “卢少尹,不是本官不肯信你,实在是证据确凿,容不得本官不信呐。也罢,既是如此,你们夫妻二人,也还是和离的好!” “大人!”卢少华的神色一紧,连忙出声想要制止,却见刘刺史冲他摇了摇头,眼底的失望,亦是再明显不过。 卢少华此时是既气闷,又无奈,他知道自己这会儿想要休妻,已是再无可能! 依着本朝三不去的规矩,他根本也就是不可能休妻的!因为云氏毕竟是曾与他一起为亡父守孝,这是不能休的。再加上了今日之事,他便是能休,也不可能了! “大人,民妇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多待了,还请大人就此为民妇做主,写下和离书吧。民妇也并无其它的要求,只是将自己当初的嫁妆一并索回也就是了。” 卢少华一听,当初的嫁妆?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两鬓已是有冷汗开始滑落了下来。 自己这些年升官儿拉关系,用的,大部分可都是云氏的银子!这几年虽然是自己的进项也不少,可是前几日,自己才刚刚挪出去了两万两银子给自己拉拢关系。眼下,若是云氏再将她的嫁妆一带走,这个卢府,可就等于是只剩一座空壳了! 这会儿,卢少华突然才意识到了云氏在这个府中的重要性,总算也是明白了,卢府,若是没了云氏,等于就是垮了一半儿! 和离,云氏只拿回自己的嫁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他是一点儿推拒的理由也没有。可是就这么让她将卢府给掏空了,他又有些不甘心! 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让她将财物都带走? “慢着!”老夫人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由王嬷嬷搀着进来了。 “刘大人,今日之事无论是否有人算计,既然是云氏一门心思想要和离,我们卢家,也断然没有硬拽着不肯的道理。只是有一样儿,云氏,你的嫁妆你要带走,原本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你别忘了,这卢府,还有一个浅夏呢!” 老夫人的眼神冰冷阴鸷,很显然,这是欲拿十岁的浅夏来做要挟,若是云氏不肯放弃她的那些嫁妆,那么,即便是今日和离成了,她也会被人说成了心狠阴毒之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顾了! 可若是她肯放弃,那么,他们卢府好歹也算是留住了些实打实的银子,这才是顶顶重要的! 云氏的脸色不好,身子微微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夫人和卢少华,他们果然是要拿浅夏来做威胁了!想不到,这一幕,竟然是被自己的女儿,料想地丝毫不差! “祖母怎么了?孙女儿姓卢,又不是姓云?何需拿母亲的嫁妆来养我?难不成,母亲执意和离,父亲也是打算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第三十章 折成银子! 这话,浅夏微微笑着说的,眼神里头透出来的,却是无尽的冰冷,直看得老夫人这个人精都是有些头皮发麻,骨头打颤!竟然是一时不察,有些不该说的话,便直接脱口而出了! “放肆!大人们说话,几时有了你小孩子插嘴的地儿了?云氏,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 浅夏脸上的浅笑渐渐褪去,一脸严肃地模样问道,“难道孙女儿说错了吗?还是说,老夫人果然是有了这等心思,见母亲走了,也便容不下孙女儿了?” 话落,眼中已是蒙上了一层盈雾,似乎是只要她一眨眼睛,便会有了剔透的珍珠滚落下来,楚楚可怜! 老夫人一怔,没想到这个孙女儿竟然是会如此地答话! 卢少华狠狠地瞪了浅夏一眼,“你这个逆女!竟然是如此跟长辈说话,你往日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还不给你祖母磕头认错?” 浅夏似乎是被吓到了,小脸儿微白,颤微微地上前了两步,然后在老夫人跟前跪了,哽咽道,“都是孙女儿不孝,惹老夫人生气了,孙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卢少华这才满意,可是老夫人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了! 论理,刚刚浅夏说的话,可是千真万确的!她的确是姓卢的,而且还是卢府的嫡长女,身分自然是高于府中其它的小姐。如今她在卢少华的淫威之下,被迫着向自己道歉,岂不是等于,自己认可了她刚刚的话? 老夫人一口气又卡在了胸口上,实在是不愿意相信,浅夏小小年纪就有了此等的心机,只是一厢情愿地以为,不过是赶巧了罢了! 如今,经浅夏这一说一跪,老夫人自然是再不能说别的,再拿此事逼迫云氏,反倒是显得他们卢府咄咄逼人,贪人钱财了! “快起来吧。这本也不是你的错。你是卢府的嫡长女,自然是该着你父亲养你才是。” “是,老夫人。” 卢少华心里头也是一突突,这下完了!唯一的一个能拦下一部分钱财的机会,也等于是没有了! 刘刺史顺顺当当地写下了和离书,并且是亲自让人回府衙取了印鉴过来,等于是过了律法,生效了! 他二人都是签字画押,从今以后,两人婚嫁,已是各不相干。 “卢大人,民妇之前的嫁妆里头,有不少都是由你拿出去孝敬你的亲朋了。若是再要回来,怕也是有损了卢府的脸面。这样 吧,民妇便将这些都折成了银两。大人以为如何?” 卢少华看着浅浅笑着的云氏,只觉得是无比刺眼! 他心知刚刚云氏的说辞,已经是给他留了几分的颜面,东西自然是不可能要得回来的,折成现银,也只能如此了。 “也好。依你便是。” 云氏点点头,让于嬷嬷将她的嫁妆单子取了过来,然后再交到了刘刺史的手中。 “刘大人,这张单子上,已是有一大半儿都不在了。其它的倒是还好说,只是想请大人将这上头的一些文玩古董给估个价就是。您是精通此道之人,民妇相信刘大人自然是最为公正的。” 刘刺史点点头,接过了那单子仔细地看过之后,便开始一一地估价了。 而此时,云氏的心里却是十分的焦急。因为眼瞅着她已经不是再是卢家妇了,可是浅夏如今还姓卢呢,怎么可能跟她一起离开?想到了昨日两人商议的结果,她也只能是干等着,看看浅夏到底是有什么法子,能稳妥地离开卢府。 浅夏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规规矩矩地站着,似乎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云氏走了,她自己该如何?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屋子里人虽然多,可却是静地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浅夏细细地听着屋内众人的各类呼吸声,一时,心间只觉得地有些空落,以前觉得这卢府是牢笼,是暗无天日的地狱,可是现在,她竟然发现自己多多少少还有点儿舍不得了! 那两位庶妹妹,可是还没有怎么被她整治呢,如今自己就要离开了,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等到了一切都拍了板儿,云氏原本的嫁妆一一估了价,于嬷嬷等几位婆子都清点过后,便将单子有的,直接就抬到了前院儿里,剩下已经是没了的,估价竟然是高达了十万两银子! 这个结论一出来,直接就把老夫人给吓懵了! 十万两呀?那可不是什么小数儿!如今卢府的帐上到底有多少银子,她心里头可是明镜似的,这若是都给了她,那卢府可就是不剩什么银子了! 卢少华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是有十万两之多!此时,他才想到了自己刚刚成婚之时,这但凡是花银子的地儿,可都是由云氏给摆平了的! 心底一声叹息,他们夫妻两个,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当着刘刺史的面儿,卢少华岂敢说不给两个字? “回大人,如今府怕是没有那么多的现银,这?” “卢大人误会了。民妇一介妇人,岂敢要那么多的现银?”云氏这话一说,卢少华的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可是那呼出来的气还没有吐完,就听云氏又道,“民妇要银票即可。” 老夫人的脸一黑,心中将云氏骂了无数遍,可是偏又发作不得,只能是不停地拿眼神狠狠地剜着浅夏,希望云氏能看出些苗头来,考虑一下将来浅夏在卢府的日子是否好过,少要一点儿银子。 偏云氏的眼睛自始至终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嫁妆单子看,似乎是能从这上头看出什么花儿来一般?让老夫人都剜得眼疼了,也是一点儿招数没有! 浅夏表情有些木然,这就是她的亲人! 这就是平日里装着有多疼爱自己的祖母,一旦是涉及到了卢府的利益,自己这个孙女算什么?怕是连她身边的一个大丫头都不如吧? 浅夏神色有些颓然地看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亲人,除了云氏,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还有哪一位是真正地拿她当卢家人来看了! 于嬷嬷此时进来道,“回小姐,您的一些首饰在凝香院,您看?” 云氏听了,微微勾唇,“我已经不是卢府的主母了,至于要不要搜院子,是老夫人和卢老爷做主才对。我想要的,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于嬷嬷闻言低头,她身旁的王嬷嬷连忙低声道,“老夫人,东西若是拿回一些,咱们不是还能少出些银子?那些首饰便是再贵重,若是放到了当铺里头,也是不值多少钱的。” 老夫人的身子一木,嘴角抽了抽,知道她这是在暗示自己,将先前云氏孝敬的东西,最好也都拿出来,否则,若是真折了银子,卢家,可就是等于变了天了! 老夫人舍不得,可也是没法子,王嬷嬷说的对,这些东西都是死物,真正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银子。与其将来送到了当铺里去淘换成银子,还不如现在直接就给了云氏,一来价高,二来,也免得将来说是卢府过不下去了,要变卖家产了,太过丢脸! ------题外话------ 看了这一章,你们是解气呢,还是解气呢,还是解气呢?这一章仍然是存稿。美人们,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是十二号返航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点个赞,送个评价票神马的没有?小心脏,好忐忑地说。 ☆、第三十一章 浅夏挨打! 老夫人一使眼色,王嬷嬷立马就领了命,带人去取了首饰。只是如此一来,倒是成了卢少华宠妾灭妻,竟然是纵容了一名妾室,明目张胆地就占了嫡妻的东西了! 可是老夫人便是知道了这样不好,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名声固然是重要,可若是大把大把的银子都没了,他们卢府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卢少华好歹也是一介命官,总不能太过寒酸了吧? “让众位见笑了,那些东西,也不过就是以前云氏这个正妻打赏给下人们的,如今既然是因为和离了,要取回,我们卢府,也断然是没有不给的道理。” 云氏听了,唇角噙上了一抹冷笑,这话说的倒是真好听! 一句话就想着将自己说成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了!云氏也不辩驳,由着她说。 等到王嬷嬷让人拿了红木箱子抬了足足有两大箱的东西回来后,在场的人们全都色变了! 打赏下人的?一府主母打赏下人,都能打赏这么多?开玩笑呢吧?莫说是云氏了,便是那宫里头的贵人,也不会对一房妾室出手如此阔绰吧? 老夫人的面皮一红,有些尴尬了起来。 云氏也不多说,只是让于嬷嬷拿了单子一一对了。这一对,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浅夏趁着他们在那儿对帐,则是慢慢悠悠地就蹭到了卢少华的身边,然后略有些胆怯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父亲。” 卢少华扭头一看她,见她正微微抬着头看着自己,小脸儿虽然是有些愁容,可是眼底却分明闪过了一丝得意。 “何事?”强忍了心中的不快,卢少华有些不耐烦道。 “父亲,若是母亲将这十万两银子都拿走了,府中,岂不是成了一个空架子?” 卢少华脸色一变,狠狠地瞪着这个女儿,如果刚刚不是这个女儿中间插了一嘴,那么,或许这会儿就不至于这般丢脸,说不定云氏心一软,就能少要些银子。 眼瞅着外头那么多的箱子,全都是抬了出来,堆积在院儿里,卢少华这个心疼呀!一瞬间将所有的过错,便都是推到了眼前的这个不孝女的身上! 心里头有了怨气,对她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可能会好得了了! “怎么?觉得我卢府没银子了,养不起你这们娇弱的嫡小姐了?” 浅夏的小脸儿一白,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两只眼睛眨呀眨的,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只可惜了,这样的柔弱委屈模样,是出现在了浅夏的脸上,如果是出现在了卢浅笑的脸上,想必这会儿卢少华的心早就软的跟棉花似的了。 “父亲,您何必动怒,女儿也只是担心您罢了。”浅夏这一句话,说的声音微微挑了一些,也算不得多高,可是离的近的几人,还是能听的清楚了。 “哼!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此处没你的事了,还不回后院儿去歇着?” 浅夏的嘴角弯了弯,自己的母亲就要离府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心倒是狠,还担心自己与母亲待的久了? 浅夏再上前一步,用低地不能再低的声音道,“父亲可是忘了您在云家别院里行的那龌龊事了?” 一句话,便成功地将卢少华心底的怒火给挑了起来,更准确地说,是将他心底更多的羞辱感给拨动了起来! 卢少华大怒,再加上鼻端似乎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儿轻轻环绕着他,竟使得他浑身的血液加快流蹿,眼睛里,甚至是还微有些猩红色! 浅夏说完,稍微退了一步,她才刚刚稳住了身形,就听得卢少华大喝一声,“你这个逆女,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着,一脚便踢向了浅夏的心窝处! 浅夏似乎是还来不及反应,便直接就被踢中,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便是吐出了一口血,整张小脸儿,已是惨白如纸! 这一幕,当即就是吓呆了在场的所有人,直到云氏哭喊着扑了上去,慢慢地扶起了浅夏,这屋子里的人,才渐渐地反应了过来,看向了卢少华的眼睛里,则是多了许多的鄙夷加不解的神态。 卢少华被众人这么一看,立时觉得脑子清醒了一些,原先闻到的那股香味儿,似乎是又随着自己这一抬脚,又没了! 隐约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可是偏偏太快,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没来得及抓住。 老夫人一瞧,暗道这下糟了! 这可是卢府的嫡长女呀,这卢少华刚刚这一出,这是想要干什么? 云氏已是泣不成声,整张脸上除了泪痕,再看不出其它。 “刘大人,您,民妇求您为我们母女做主呀!求求您,让民妇将女儿带走吧!民妇现在还在这儿,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卢少华就能如此狠心,若是,若是。大人,求您行行好吧!” 云氏一边儿哭着说,一边儿 给刘刺史砰砰地磕着头,大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一直磕的意思。 刘夫人连忙亲自上前搀了云氏,浅夏此时也被人移到了一旁的一张罗汉床上,早有机灵地丫头去寻了大夫。生怕现有个什么闪失。 浅夏此时只觉得内腑翻涌火热,疼的哪怕是吸口气儿都是要了命一般!可她仍然是紧紧地咬着牙关,生怕自己再因为一时没忍住,再晕了过去,可就麻烦了! “大人,难道您真要看着我们母女天人永隔吗?”云氏说着,便一脸怒容地瞪向了卢少华,“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呀!你平时里不喜欢她也就罢了。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竟是引得你下此重手?你是想要了她的命,还是想要了我的命,好将我这所有的财产都给霸占了?” 这都是先前浅夏教给她的词儿,当然,当时说的时候,只说是自己假意受伤,并未提及会是真的迎了他的这一脚。否则,云氏哪里肯依? 云氏的话,则是成功地让刘刺史看卢少华的眼神,再凌厉了几分! ------题外话------ 美人们,这一章仍然是存稿。因为飞雪订的是中午的飞机,担心回来后再传,会让妹子们久等了。所以,提前设定好了。看到浅夏受了这一脚,你们心疼不?反正我是亲妈,我心疼!所以,对于后头的卢少华,必须狠狠地虐一虐!虽然这里头也有浅夏算计的成分在,可是他若不是心底里头的确对浅夏动了坏念头,又怎么可能会下这么重的脚?所以,亲们,赞成虐卢少华的,请举手… ☆、第三十二章 让你如愿! 云氏的话,成功地让刘刺史想到了卢少华极有可能是因为对自己处置的不满,所以才会拿了这个嫡女来撒气。这哪儿是在踹卢浅夏呀,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呢! 眼看着刘刺史的脸阴沉了下来,卢少华的心思急转,“回大人,刚刚是因为这个不孝女出言不敬,所以卑职一时忍不住,所以才会出手教训。” “教训?卢少华,你那是教训吗?她才十岁呀!你这分明就是想要要了她的命呀!”云氏哭诉道,“你说她出言不敬,那你倒是说说,她如何忤逆你了?” 卢少华一呆,如何忤逆?能说吗?自然是不能了! “你!我说的自然是真的!难道我会要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命?”卢少华有些磨牙道。 云氏冷笑一声,“你到底是不是想要浅夏的命,你自己心里清楚!” 大夫为浅夏诊过了脉,然后摇摇头道,“伤的太重,至少也要卧床休养两个月才成。而且,务必要好好调理,刚刚显然是伤到了内腑,万不可大意,否则的话,怕是会落下了隐疾,一生不愈。” 一生不愈? 云氏一听脸就白了,“怎么会?大人,求求您了,大人,您就行行好,让民妇将女儿带走吧。大人,民妇身为人母,如何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着这样的苦楚?” 刘刺史不语,紧抿着唇,眼神犀利地看着卢少华,似乎是在等着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大人,浅夏是卑职的亲生女儿,卑职就算是再狠心,也不可能会真的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杀手。刚刚,刚刚只是个意外。卑职也是一时气急,才会如此。” 卢少华在这会儿,可是也没忘了,这浅夏可是云氏的外孙女,将来卢家是否是个空架子,关键还是取决于这个女儿呢!只要是利用得当,云家自然是不可能对这个外孙女不问不闻的。 浅夏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前世为了他们的大业,他可是没少利用自己!如今他与母亲和离已成定局,若是想要将云家与他们继续拉上关系,那么自己自然就是最好的纽带。只是可惜了,这一世,自己怎么可能会再送上门让他利用? “咳!咳咳!”浅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后,才勉强发出了一道极为微弱的声音,“母亲。” 软弱地宛若是那垂危之人,这样轻飘飘,却是让在场人们的心底都紧紧揪起的声音,更是让云氏觉得自己的心底里头被压上了一块儿沉重的巨石一般,几乎就是让她自己也忘 记了呼吸。 “小夏,你怎么样了?” “母亲,我舍不得你!”浅夏又咳嗽了两声后,再度喷了一口血出来,“母亲,女儿怕是活不成了!这里好痛,母亲,女儿快要死了,我不要死在冷冰冰的床上,我要跟母亲在一起。” 浅夏说这几句话,几乎就是用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每说一个字,她的心口处都是在忍受着一种仿若是被撕裂的痛楚,嘴唇已是成了青紫色,更趁得那张脸,白的若是霜雪一般。 “不会的,小夏不会有事的。母亲会给你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你一定是不会有事的。” 云氏已是哭地不成样子。一旁的刘夫人看了,也是实在忍不住,眼泪跟着巴巴地掉。 刘婉婷早已是哭湿了帕子,一脸的心疼。 于嬷嬷到了卢少华的跟前跪了,“大人,奴婢就请您高抬贵手,成全了她们母女吧!您还有两位娇女承欢膝下,可是我家小姐,就只有小小姐这么一个孩子呀!您若是能如了小姐的愿,云家必然也是记得您的这份儿成全的!” 卢少华的一张脸已是绷地紧紧的!额上的青筋来回地跳动着,仿佛是只要她再说一个字,他就会忍不住再度发火一般。 于嬷嬷却是微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那衣袖里似乎是有一方白色的锦锻露出了一角,且正好露出的那一角上,还被绣上了一朵梅花。 卢少华一看到了这一角,脸色登时大变!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日在云府的别院里头,程氏逼着自己签下了那极具羞辱的一纸文书的,正是这绣了梅花的绢帕! 那上面不仅仅是有自己的亲笔签字,而且,还在上面落上了自己的私人印鉴。这也正是为什么,那日,他会提早离开了别院,且一直是怒气冲冲,心情沉闷至今的重要原因了。 于嬷嬷看到他的脸色变了,便意味深长道,“大人,奴婢知道您向来心软,定然也是见不得她们母女如此痛心吧?再者说了,如今小姐重伤,若是亲母又不在身边,难免这底下的人会伺候不周。您真的忍心看到小姐将来早早殒命于府内吗?您别忘了,小姐这身上的伤,还是您亲自给踢上去的!” 卢少华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若是自己成全了云氏,或许将来自己与云家还不至于闹得太过难堪!毕竟这是云氏自己要求的和离,并非是自己休妻! 若是自己今日执意不肯答应,浅夏已经十 岁了,自己今日踢她这一脚,她定然是不可能会忘记的!将来,莫说是要孝敬自己,一心为自己所用了,怕是反倒是会恨毒了自己,处处与自己为敌了! 权衡了一下利弊,卢少华总算是有些颓废地冲着于嬷嬷点了点头,上前一把将其扶起,小声道,“那纸文书?” “老爷放心,只要是您让她们母女如愿,奴婢定然也是会让大人如愿的。” ------题外话------ 妞儿们,我回来了!昨天晚上登陆后台,看到了这么多的留言和支持,心里真的是激动不已。感谢你们!写到这里,基本上也是差不多已经定局了。只是,卢少华真的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浅夏这棵摇钱树么?还有,他踢的那一脚,可是着实不轻,就这样放过他?嘻嘻!怎么可能? ☆、第三十三章 恭桶翻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纠结在了卢少华的脸上,如今,他已经与云氏和离,现在又一脚踢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卢少华,若非是他们亲眼所见,还真是有着几分的不信! “大人,既然是她们母女连忙,那便罢了。浅夏自此以后,便跟着云氏便罢。” 卢少华很是精明,说这番话时,除了一脸的悲痛外,还有着几分的无奈,好似自己是有多么不舍得这个女儿一般。再则,他只是说让浅夏跟着云氏,可没说浅夏自此就与他无关了! 浅夏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苦笑,还真是精明呢!不过,既然是他当众表示了自己可以跟着母亲,也就够了。至于其它的,她自然是会想出办法来。 胸前的疼痛,让浅夏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母亲,既然如此,那女儿就跟您一起离开卢府就是。只是女儿现在,怕是不仅帮不上母亲,反倒是拖累了母亲了。” “你是我的女儿,何来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万不可胡说!”云氏再抹了把泪,真没有想到,浅夏为了能离开卢府,陪着自己,竟然是能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云氏连忙吩咐人去备了马车,再让人特意在里头铺的厚厚、软软的,生怕再巅着了浅夏。 刘夫人瞧着也是心疼,刘婉婷则是直接就是哭的稀里哗拉地,她以前虽然是与浅夏相处的不多,可是最近几次两人说话可都是极为投缘的。 如今看着浅夏小小年纪,就受着这份儿罪,特别是看到了她的嘴唇都成了青紫色,可是仍然咬着牙,不肯说一句疼,不肯落一滴泪,越是如此,越让人看着心疼! 不止是刘婉婷,在场看着眼酸的,可是大有人在。而浅夏为了能顺利地离开卢府,不给老夫人和卢少华一个将自己留下的借口,硬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毕竟,若是他们以为了自己的身体为由,强行留下自己,不仅不会被人阻止,反倒是会被人以为卢府的人,其实还是很偏宠自己的! 待她被人小心地抱上了马车,迷迷糊糊间,似乎是听到了云氏又在哭着说些什么,身子一晃,感觉到了马车在动,浅夏实在是忍不住了,头一歪,晕过去了! 等浅夏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在云家在允州的别院里了。 本来云氏的意思,是要带着浅夏去她自己的庄子上休养,可是如今看到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又担心会落下了什么毛病,这别院离卢府近是一,再则,离着医馆也近一些。 田叔来了之后, 仔细看过,面露心疼,一个劲儿地骂卢少华不是东西,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是也能下此狠手,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云氏一想到了那日在卢府万分惊险的一幕,又开始红了眼眶。 经过了几日的调养,浅夏总算是能勉强地下地了。不过,云氏在的时候,还是将她看的紧紧的,只准她在床上躺着,生怕再有什么万一。 “你为何要受这等苦?只是为了离开卢府?值得吗?”元初有些清冷且不解的声音飘荡在了屋子里。 浅夏的小脸儿一松,“你不懂。若是我不走,母亲便不能安心地离开卢府,不能再真正有她自己的生活。而我?当真要留在那个龙潭虎穴吗?” 元初的脸色微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有其它的法子离开卢府,不是吗?比如说你手上不是有卢少华的把柄?” 浅夏摇摇头,“我不能在将来再授人以柄。我要让所有的人亲眼看到是他卢少华对亲生女儿痛下毒手,而不是我自己不孝,亦不是我的母亲心思恶毒,强行将我带走。” 好一会儿,元初才又道,“我明白了,那一张王牌,你不肯用,那是因为你还要用它来威胁卢少华,彻底地与你脱离了父女关系吧?” 浅夏微微一愣,“被你看出来了?你还真是聪明呢!” 元初的表情有些复杂道,“你就这么恨她?毕竟也是你的生父,为了与他脱离父女关系,你竟是对自己这样狠?” “你不懂!”浅夏幽幽道,“当年他对母亲如何?现在又如何?在他的眼里,除了功名利禄,怕是没有什么是真的让他放在心里的了!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要是跟着母亲在一起,他就会由此真的让我们母女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了吧?” 元初微愣,淡漠的表情里,似乎是闪过了一抹心疼,还有着一抹厌恶! “你是担心他会利用你的身分,去威胁云家?”元初眸光微闪,“你今年十岁,再过上几年,也便可以议亲了,有权干涉你的婚事的,自然是只有卢少华和卢老夫人了!” “不错!呵呵,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呢!想着如此,我和母亲便会安心了,大意了,等到了将来某一日,他再找上门来的时候,怕是我与母亲,当真就是哭都来不及了!” 话落,屋子里一时陷入了一种有些诡异地宁静中。 好一会儿,元初才轻叹一声,“不过十岁,可是我却不得不承认,你看人的眼光, 还真不是一般地准!” 浅夏自嘲一笑,准么?若是没有上一世的苦痛折磨,她又怎么会真的清醒了过来? 卢少华,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你伤害我们母女的机会了! 次日,三七则是兴冲冲地就跑了进来,“小姐,听说昨晚上卢大人上净房时,竟然是给摔倒了,而且好巧不巧地,还将那恭桶给弄翻了,听说是弄得一身污秽不堪呢!” ------题外话------ 你们猜猜是谁干的?这么高大上的事儿,哪个才有这样的本事呢? ☆、第三十四章 总算消停! 浅夏听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摔倒了?还弄翻了恭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或者说,卢少华怎么可能会刚巧那么倒霉? 可她使劲地将卢府上下想了个遍,也想不到,有哪位奴才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算计卢少华!而且,她与母亲云氏,在卢府里还真没有那么深的根基,就能让人为了她们母女,而去冒着得罪主子的风险,去做这等事! 三七则是凑到了浅夏的耳边,“小姐,奴婢听管家说,昨晚上,那位元公子曾出去过。您说,会不会是他?” “出去过?他是走的正门?” “那倒没有,听说是管家让人送东西过去,发现屋子里没人。小厮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呢。” 浅夏点点头,这么说来,那就只有可能是这个元初去做的了!只是,他为何要如此呢?只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自己将他强行留在了身边,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了自己并非是一个施恩不图报的人么? 这样算不得高尚的节操,他竟然是还愿意为了替自己出气,去做这些事?感觉有些意外呢! 不过,既然是他选择了默默为之,那自己就当做是不知道好了,免得还要再欠下他一份人情! 浅夏很无良地想着,万一他再借此跟自己谈条件的话,不是很划不来? 于嬷嬷再次见到卢少华,则是在云府别院的后门了。 关于自己那日行下的龌龊事,卢少华如何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云家的大门前? “东西呢?”卢少华的脸色阴沉地几乎就像是要下雨一样。 “大人急什么?”于嬷嬷说着,便自袖子里掏出了一方文书,“还请大人将这个看了,然后在上面签字盖上您的印鉴,那么,一切自然也就是妥当了。” 卢少华接过一看,脸色大变,低吼道,“胡闹!浅夏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与她脱离了父女关系?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大人若是不肯签,那奴婢也没有法子。这是云家的意思。” 于嬷嬷话落,再笑道,“夫人说了,若是您签下了这纸文书,那么,后头的几万两银子,夫人便不要了,只当是给了卢府这些年养育女儿的费用了。” 卢少华听了,不免有些心动了! 那日将嫁妆清点完毕后,自己可是还欠下了云氏近七万两的银子。若是将这银子给了她,卢府可就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如今, 若是能将这七万两的债务一笔勾销了,再将自己先前写下的那方文书取回,还是很划算的! 于嬷嬷看出了他的犹豫,再道,“大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很划算的!您想想,若是小姐仍然还是卢家的女儿,那么将来,您可是还要再赔上了一份儿嫁妆的,好歹也是嫡女,总不能太寒碜了吧?这里外里,可是差了得有十万两银子了。” 这样一说,卢少华就更心动了! 想想自己若是将浅夏给捏在了手里,想要的,不也就是云家的银子吗?不过一介商户,还指望着能从云家再得到什么好处?如今,这笔买卖倒是划算,反正那个丫头也不可能会孝顺自己,倒不如是先拿她换了这十万两的银子,也是不错! 于嬷嬷只是看着卢少华的脸色不断地转换,就知道他在估量着什么,不由得为了自家的两位主子,更是寒心!这样的男人,还真是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了! “好!” 于嬷嬷将卢少华请进了后门,那里已有人备好了笔墨,于嬷嬷接过了他手中的那文书后,则是趁他不备,直接就从袖子里再拿了一份儿与手中的换掉,猛地一看,似乎是也没有什么不同! 卢少华先前已是看了两遍那文书,自认不会有错,直接就签了字,再盖上了自己的印鉴。于嬷嬷担心他会再有什么其它的招数,还是劝着他再按了个手印儿才真的放心了。 看着卢少华一脸松快地,拿着先前的那方文书走了,于嬷嬷脸上的笑却是颇有几分的得意! “还是小姐料事如神,卢少华果然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之人。” 话落,抖了抖手上的文书,看到门外的马车过来了,直接就上去,往刺史府的方向去了。 所谓官字两个口,浅夏担心有朝一日,这个卢少华果真再飞黄腾达了,会反过来再算计她们,所以早就安排好了,直接先去找了刘刺史做了官证,如此,将来再有什么事儿,她们母女,也不必再担心了。 比起这种事,没有什么,是比官府给出的见证更为可信了! 等于嬷嬷一切办妥了再回来的时候,浅夏正侧倚在了榻上,脸色仍然是有些白,不过,看起来已是精神了很多。 仔细看过后,浅夏点点头,“辛苦嬷嬷了。” “为小小姐办事,是奴婢的本分,何来辛苦之说?” 浅夏将东西收好,“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以后,怕是就要辛苦嬷嬷了。 ” “小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伺候了小姐二十多年,为主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小姐今早刚刚收到了京城来的信,说是公子已经在路上了,估计用不了几日就到了。说是来接两位主子回京城的。” 浅夏点点头,“辛苦舅舅了,只是,我这身体,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成了。” 怕外祖母她们跟着担心,所以,信上只是说了云氏与卢少华和离,并未提及自己受伤一事。浅夏苦笑一声,如今舅舅来了,怕是自己少不得要再听一番的说教了。 “公子向来是疼爱小姐的,而且,小小姐幼时,也是极得公子的欢心的。若是公子得知小小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怕是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再责怪您了?” 看出了浅夏的担心,于嬷嬷劝慰道。 想想也是,记忆中那个总是爱着一袭白衣的谪仙一般的男子,应该是还会像以前一样地疼爱自己吧?想想肖娘子之前口中提到的他,莫不是就在指舅舅么? ------题外话------ 好了,如此,我们的浅夏才算是彻底与卢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欢呼一下! ☆、第三十五章 舅舅来了! 浅夏所料不差,很快,云家现任的家主云苍璃,也就是她的舅舅,便抵达了允州。 只是,浅夏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舅舅,不仅仅是有着芝兰玉树之姿,更是还有着一手极佳的医术。与他随行而至的,还有他的独子云长安。 “浅夏的身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仍然是要小心地将养着。还好,我这次出门,带了一些上等的调理内腑的药,倒是可以给她用一些。” “哥哥,都是我不好,连累着浅夏也跟着受委屈了。” 云苍璃摇摇头,“一切皆有定数!若是没有卢少华,你如何又会有了现在的浅夏?” 云氏微愣,似乎是有些不解,片刻后,脸色煞白,“哥哥,你,你是要带浅夏离开不成?” “月儿,你是云家人,就该当知道云这个姓氏代表了什么。当年你执意不肯随我入山,父亲也未曾勉强于你,如今,你得了浅夏这样一个天资聪颖,且极有慧根的女儿,难不成,你还要阻止我将她带走?再与你一样,经历一段苦不堪言的过往?” 云苍璃的神情始终清清淡淡,说出来的话也是没有什么情绪,却让云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云氏一转身,看到了在那抱厦里,云长安正拿了一样小东西在逗着浅夏开心,心里头却是越发地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女儿了! “哥哥,可是浅夏今年才十岁!你果真就要带她入山?” “放心,此行,长安也会陪我一道去。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会先带你们去了京城之后,才会带浅夏离开。这样算来,至少还有三四个月的功夫。” 云氏想着现在浅夏的身体不适宜长途跋涉,自然是要再调养一段日子,再加上回京所需的时间,的确也是得几个月了。 这样想来,云氏的心里也就不再是那么难受了。至少,女儿不会马上就离开自己,这就足够了。 好一会儿,云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哥哥,那肖娘子?” “嗯。她来授了几日的课,说是浅夏的天资极好,不仅仅是体现在了抚琴上。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性极佳,随我入山后,不出三年,定然是会有所小成。你且放心,她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还能会害她不成?” “哥哥,长安他现在如何了?可有所进步?” 云苍璃摇摇头,“他的天资一般,算不得极佳。姑且再看看吧。” “长安现在还 小,哥哥也不必心急。倒是哥哥要带他二人入山的话,那云家的产业?”云氏有些担忧道。 “这也正是我来接你回京的重要原因之一。我若离京后,云氏的产业,自然是会安排有人在外头仔细打理,只是,这帐册之类,自然是不能再随意地交于他人。你出身云家,这些想来也是难不倒你的。” 云氏点点头,明白这是要让她回京后,协助云家人来打理名下的产业,她本也姓云,这是她分内之事,如何敢有所推托? “那个云敬丽现在如何了?”云苍璃寻了一方石凳坐下,语气里稍有些厌恶的成分。 “被遣到了乡下,母亲倒也是未曾做的太绝了,给了她们母女一处宅子,若是她们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倒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云苍璃淡笑一声,“你也说了,若是!那云敬丽会是那样的人么?” “哥哥怎会想起她来了?” “她修书一封到了族长那里,你也知道,云家下一任的族长人选,非我莫属。且这几年,族里的一些事务也大都是交给了我来打理。族伯看到了那封信后,直接就转到了我手上。” 云苍璃说着,便一抬手,身后的小厮连忙将一封皱巴巴的信递了过来。 云氏略有些狐疑地打开来看了,未曾看完,便气得将那信笺给拍在了石桌上,怒道,“这个云敬丽,好生不知羞耻!做下了那等没脸没皮之事,竟然是还敢如此地诽谤我与嫂嫂?简直就是无耻!” 云苍璃的眉眼清冷,往对面的抱厦扫了一眼后,笑道,“何必动怒?不过就是一介无知妇人,也值得你如此?” 云氏脸色微红,有些气闷道,“我自知及不上哥哥的好气性!这信嫂嫂可曾看到了?” “看了。” “那嫂嫂的意思?” “她说她远在京城,既然是云敬丽人在允州,还是由你来处置妥当。让我要提醒你一句,别忘了自己的身分。” 云氏紧抿着唇,嫂嫂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了,这是在提醒她,莫要自降了身分,做下一些没有格调的事来! 那厢的浅夏与云长安倒是相谈甚欢,对于这位前世接触得不怎么多的表哥,浅夏的心里始终是有些愧疚的。如今重活一世,再看到了表哥那阳光般温暖的笑脸,浅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变得暖洋洋起来。 正听着云长安讲京城的一些趣事儿,浅夏察觉到了一缕有些深邃 的眸光射过来,微微偏头过去,隔了打开的窗子,看到了舅舅那有些高深莫测的视线。 浅夏一触到了他的眸光,心里便是突然有了一种宛若像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一般,自己所有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是毫无遮掩,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样奇怪的感觉,让浅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重生这样诡异的事件,这个舅舅或许是可以接受的人! 换言之,浅夏突然就觉得,舅舅的眼神,似乎是直接就透过了自己的身体,直达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似乎是能看到前世那楼痛苦纠结,后悔不迭的游魂! 一大一小,一白一青,四目相对,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之间,已经开始在慢慢地酝酿着、发酵着。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浅夏略有些匆忙且狼狈地收回了视线,小脸儿微红,心脏也是跳得飞快,这种秘密被人看穿的感觉,果真是不怎么好! ------题外话------ 入山?听起来貌似很神秘的样子哈…。另外,你们说,那个云苍璃,到底是有没有看出,我们的小浅夏,是重生之人呢?哈哈…。 ☆、第三十六章 来者不善! 又过了七八日后,浅夏总算是可以在云长安的监督下,正式地下床到院子里走一走了。 “小夏,你现在胸口是不是还会感觉到痛?”云长安一脸心疼道。 “还好啦。我没事,哥哥不必担心。”相处了几日后,浅夏与云长安的感情倒是进展迅速,直接就将那个表字给抹去了,张口闭口,都是哥哥。 云长安是独子,如今突然有了一个小瓷娃娃一般的小人儿管自己叫哥哥,他心里头,亦是乐不可支的。 云长安扶着她在一处凉亭里坐了,“想下棋,还是想听琴?” “哥哥抚琴好听。”浅夏甜甜地笑着,不是她故意要撒娇,而是云长安的琴艺,的确是非凡。 “那好,哥哥抚琴给你听,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药喝了?”云长安看着三七端着托盘过来了,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浅夏。 浅夏心底轻叹,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呀!自己生受了卢少华那一脚,如今倒是不疼了,可是这些个苦涩难以入喉的黑汁,却是一日三次,不可间断。 还好当时让元初帮自己在胸口处弄了东西挡着,不然的话,怕是自己这会儿就真的成了一具尸体了!现在想想,自己当时便是不用那药,怕是卢少华也会狠狠地踢自己一脚的。 云氏和云苍璃过来的时候,这兄妹二人刚刚才止了琴,正坐在一起讲笑话呢。 “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哥哥的药,果然是有效。”云氏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的放松。 “舅舅的药自然是好的!多谢舅舅了。”浅夏冲着云苍璃一福身,被他虚扶了一下。 “你还是个病人呢,还是好生养着吧。闲来无事时,可以看看我让长安带给你的书。” “是,舅舅。” 没有注意到云氏的眼神闪了闪,里面似乎是有些许的不忍和无奈。 不一会儿,于嬷嬷手上就捧着一方请贴过来了。 云氏看过后,似乎是有些为难。 “母亲,可是不好决定?” 云氏摇摇头,“是刘夫人相请。只是,我如今已非官夫人,刘夫人这请贴,我实在是有些生畏。谁知道会去哪些夫人?再者,我听说,卢少华如今正有意扶了靳氏为正,如今的卢府,可都是她在打理呢。” 浅夏了然,“母亲是担心会遇到这位靳氏了?” 见云氏点头,浅夏却 是笑道,“母亲,那刘夫人向来与母亲交好,怎么可能会同时邀了您和靳氏?而且,那靳氏现在再怎么说,也还只是一房妾室,如何有资格能登得进刺史府的门?” 经她这一提醒,云氏才醒过神来,不错!刘夫人怎么可能会请了一房妾室入府做客? “话虽如此,可是那些个名门夫人们,我却是知道的。真正有意与我交好的,总共也才不过几人!其它的,怕都是只想着看我的笑话罢了。这宴会,不去也罢。” 云氏说着,便将那请贴往桌上一扔,似乎是无意再去理会了。 “母亲,刘夫人怕是就快要与刘大人一起离开允州了。这一离开,也不知是回京述职,还是另派他地。想来,刘夫人也是基于此,才会想着邀了您过府说话吧。” 云氏犹豫了一下,“既如此,那我便走一遭就是。只是你?” 浅夏一脸期待地看向了云苍璃,“婉婷是我的好朋友,我在允州城,也不过就只有这一位还算是说得上话的人。舅舅,我可否陪着母亲同去?” 云苍璃紧了紧眉,他自然知道刘婉婷的身分比浅夏不知道要金贵多少,不可能到这里来看望她的,那不是等于人家自降了身分?便是那刘婉婷想来,刘夫人必然也是不肯的。 “你如今的身体,倒也是恢复地差不多了,再缓上几日,也就可以启程离开允州了。” 浅夏眨眨眼,舅舅这意思,这是同意了? 虽然是同意了,不过真到了去的时候,云长安还是亲自在那儿吩咐着,让下人将马车弄得软软暖暖的,生怕再巅着了她,然后看到那车夫上车时的动作太重了些,当即脸一黑,就将车夫给赶下了车,自己跳了上去,当了车夫了。 不过云长安倒也聪明,他将马车本就赶地慢一些,让那原先的车夫,就在一旁跟着走,因为他不认得路! 到了刺史府,三七扶着浅夏,刚到了二门,便看到了正等在那里的刘婉婷。 “怎么样?身子可是好些了?这一别,已是有近二十日未曾见面了。我瞧瞧。”刘婉婷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了她的手,“还好,我瞧着气色还算是不错。至少,能下地走路了。” 三七忙道,“昨日才刚刚能下地呢。听说是刘小姐要离开允州了,特意过来送送刘小姐的。” 刘婉婷心里是真高兴,连忙将人请了进去,又吩咐人拿了厚一些的软垫给她垫着。 刘夫人今日请 的夫人小姐果然是不多,总共也才是*个人。 等开了宴席,刘夫人还没有说一些个场面话呢,就听到了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哟!表嫂这做主人的可是不厚道,怎么就不说等等妹妹呢!” 刘夫人一愣,随即脸色略有些不太好看,小声道,“是我家老爷的一个远房表妹,正巧也是嫁到了允州,这次离开,自然也是请了她。原以为她不来了。没想到……” 云氏笑笑,“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浅夏也闻声望了过去,还没有看清来人的五官,便注意到了她后头还跟了一个身着普通棉布裙的中年美妇,一身的乡下打扮,待其终于是到了院内,才发现此人竟然是云敬丽! ------题外话------ 哇卡卡!渣姨母又来了。亲们,你们说,我是虐一虐呀,还是虐一虐呀?哈哈…来者不善哪! ☆、第三十七章 自取其辱? 浅夏的眼神微闪了闪,唇角微微勾起,看到了这个刻意打扮得有些贫寒的云敬丽,她的脸上却是有着几分的笑意! 早就料到了她会再来找茬,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会选在了这等场合吗?真是有趣呢! 此时,浅夏已经能很肯定,云敬丽的背后,定然是有人在一直挑唆着。只是具体是谁?又为何总是三番四次地来算计她的母亲,这一点,怕是要费心一些才能查到了。 眼下,她倒是更有兴趣来看看,这位好姨母,打算如何来唱这出戏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引了一名村妇进府?我瞧着了不像是你府上的下人,你做事,真是越发地没有规矩了。” 刘夫人不客气的话,让那位美妇微微窘迫了一下后,便又笑道,“表嫂这是怎么了?难道竟是认不得她么?她可是你身边儿这位云娘子的亲妹妹呢!我也是在路上偶遇了,才会将她带过来的。” 云氏早料到了这位夫人是会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只是翩然一笑,“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刘夫人忙道,“哦,她夫家姓任。” “原来是任夫人。我今日与任夫人也是初遇,不知任夫人如何就肯定了她与我是姐妹了?而且,任夫人,恕我冒昧,她一介村妇,她这样说,你便这样信了?您就不怕她是什么存了歹心之人么?” 这话将那位任夫人说的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几位夫人看她的眼光也是有些不善!之前未曾见过,她如何就肯定了那位村妇就是这位云娘子的妹妹?更离谱的是,一位贵夫人,竟然是如此轻易地就听信了一名村妇的话,还引进了刺史府来?她这是想做什么? 若说是什么偶然为之,谁信? 云敬丽一看任夫人吃瘪,连忙就上前了一步,“姐姐,我是敬丽呀。我虽为庶出,可也是你的亲妹妹呀,姐姐如何能不认我?” 云敬丽说着,还嘤嘤轻泣,那样子倒是有着几分惹人怜惜的样子,只是可惜了,此处没有男子,否则,定然是会被她这番梨花带雨的模样给拨动了心弦了。 其中一位夫人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之前,倒是听说云小姐的妹妹到了允州,莫不就是这一位?” 任夫人一听,就像是得了多大的肯定一般,连忙道,“正是正是!我也是因为之前听到过这个,所以才会引了她前来。要说这位宋夫人也是个可怜人,年轻轻地守了寡,家业被小叔 子给强占了不说,来投奔了亲姐姐,竟然是还被打发到了乡下!啧啧,这庶出的,果然就是命苦呀!” 她这番话一说完,在场倒是有几个人跟她有了些许的共鸣,因为这里头本就是有着两位夫人是庶女出身的。 云氏微有些气恼,这个云敬丽和任夫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自认自己从未做过什么得罪她们的事,何需如此来算计自己?特别是这位任夫人,如此帮着云敬丽,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浅夏轻轻地拉了一下云氏的衣服,微微摇头,示意她再看看再说。 “姐姐,我好不容易才过来投奔姐姐,本也没有什么别的指望,只是盼着姐姐能帮着妹妹将小女抚养成人。可是?姐姐,如今佳宁病重,若非是因为请不起大夫,我也不会到城内来麻烦姐姐。” 云敬丽抽答了一下,继续道,“我也是去了卢府,才知道姐姐与姐夫和离了。正不知该去何处寻了姐姐,恰巧就遇到了任夫人,这才好心好意地将我引了过来。还请姐姐勿怪。” “天哪!这亲外甥女都病了,竟然是连个大夫也请不起,云大小姐,你还真是有情有意呀!”任夫人有些尖锐的声音,回荡在了这大厅里,引得刘夫人一阵蹙眉。 浅夏一使眼色,三七上前一步,细看了看后,身子微转,头偏回来道,“回小姐,她没说错,正是被老夫人和族老们一致下令逐出了云府的云敬丽。” 三七年纪小,直呼她的名字,连敬语也不用! 话音一落,在场的夫人们又是纷纷色变了! 浅夏注意到,云敬丽的脸上闪过了一抹难堪,随即,便是又有了几分的得意,似乎是这一切,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小夏,我是你的姨母呀。当初,母亲也是听信了小叔子那边的一面之词,以为是我行为不端,这才下了狠心。说到底,竟是连一个辩驳的机会也未曾给我。可怜我们母女只能是到了乡下安身。如今你表妹已是危在旦夕,就算是姨母求求你,帮着说上几句好话,给我们些银两去请大夫救救佳宁吧。” 浅夏的眼睛微微眯着,觉得甚是好笑,“姨母,我姑且再如此唤你一声吧。若是我没有记错,你们离开允州城的日子也不过是两个月左右,而且,我记得当时外祖母人就在别院,你们母女不是也在那里住了些日子?如何就是外祖母不给你辩驳的机会了?” “再则,当初,我舅母可是给了你们母女五百两银子的!乡下虽然是偏僻,可是 宅子都是现成的。外祖母并没有因为你犯下了大错,而对你太过苛刻,相反,还给了你栖身之所,又给了你安家的银两,你竟然是还在这里说外祖母对你不公么?” 于嬷嬷冷笑一声,“小小姐跟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左不过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当初大小姐是如何对她的?可是她呢?竟然是一门心思地勾引了当时还是她姐夫的卢大人,真是不知羞耻!” 云敬丽的脸一白,身子一软,已是跌坐在了地上,然后万般悲戚道,“不!我没有!姐姐你信我,我并未做过这等下作之事。分明就是有人在刻意陷害!” 浅夏注意到,云敬丽的眸中,极快地闪过了一道狡黠的视线! 来到这里,自取其辱?云敬丽,应该是没有这么傻吧? ------题外话------ 想想看,云敬丽到底是来干嘛的?明知会受辱,却还上赶着来,她又不傻,咋回事儿呢? ☆、第三十八章 成全你吧! 浅夏淡淡地看着台阶儿下一脸悲戚的云敬丽,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那么,必然是会影响到了卢少华的官声。而卢少华若是想要息事宁人,自然就是要出面将此事澄清,亦或者是想法子将此事压下,直接将她给抬进府里? 浅夏的眉心一动,难不成,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此事掀开,然后好跻身进了卢府? 那卢少华如今虽然是与母亲和离了,可是云敬丽却不会知道卢府如今已是大不如前,至少,卢少华的官位还是在这儿摆着的!比起她之前的商户夫家来说,可是高贵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的! 想要进卢府么?好呀!我成全你就是。 云敬丽兀自哭了一会儿,脸色惨白道,“姐姐,我本是新寡,焉能做下这等没脸之事?只是当时……” 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难免就会想到,会不会是被人给算计了? 任夫人冷笑一声,“云二小姐别急!当时你不是住在了云府别院吗?听说当时云家的老夫人和现任的夫人都在呢。若是人家有心算计你,你焉能躲的过去?” 云氏一听这话,脸色立马骤变! “任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你是刘刺史的表妹,就可以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了?好呀!既然如此,我云筱月拼了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与哥哥一起告到督察院!” 云氏的情绪激动,脸色微红,“我虽一介女子,可也知道家族的声誉不可被人随意辱没!任夫人如此出言相辱,我虽为民妇,亦不可能就此作罢!” 几位夫人也是觉得任夫人这话说的有些太过了!怎么可以将人家的长辈都给牵扯了进来?当时的情景她又未见,怎可如此妄言? 刘夫人也绷着脸,训斥道,“任夫人若是以为这里是任府,可以信口开河,那就请回吧。今日之事,我会一字不漏地禀于老爷听的,免得它日,又有人说我是苛待了他的远房表亲了。” 刘夫人刻意称她为任夫人,又加重了远房表亲四个字的语气,很显然,也是不高兴,在撵客了! 任夫人的脸色微僵,随即有些窘迫,刚刚只是图了一时痛快,竟是未曾顾及到其它,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多谢任夫人为敬丽说话了,不想,竟是连累了夫人。” 云敬丽的惺惺作态,却是想要扭转什么吗? 浅夏一使眼色,于嬷嬷上前冷声问道,“那依着这位云小姐 的意思,是您不曾与卢家有什么瓜葛了?” 云敬丽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说不曾有过,那自己还如何进入卢府?若说是有,那自己今日,岂非是被人唾弃到底了? “云小姐怎么不说话?” 刘夫人身边的一位夫人听出了些许的不对来,“这,云大小姐,这位二小姐虽是新寡,可是她夫家,不是姓宋吗?为何你们唤她云小姐,而非宋夫人?” 云敬丽心里咯噔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曾被宋家休弃之事,脸色煞白! 不过,她心底里头仍然是抱有了一丝希望,便是这允州城的姐姐是不知情的! 而且,当初老夫人命人给了她那一纸文书的时候,她细看过,上面也未曾说的太过明白,只说是自己行为不端,想来,远在京城的她们,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的吧? 浅夏轻轻掩面,似有些尴尬,而三七则是直接就摇头道,“这位夫人不知,这位云小姐在丧夫之前,就已经被休充了!理由也便是行为不端。若非如此,我们老夫人和族老们,又怎么会忍心将云家的女儿逐出族谱了?” 浅夏轻咳了一声,“此事,原是外祖母觉得有损云家体面,虽是庶女,可到底也是云家人,所以,才不愿将此事声张,没想到?” 浅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反倒是面有同情地看向了任夫人,微微摇头,什么也没说,却是比说了什么更让任夫人觉得难堪! 在场夫人们看向了任夫人的目光里,除了鄙夷,便是有些疏远了。 竟然是帮着一个被遣出了家门的庶女来对付嫡女,这个任夫人,是脑子进水了吧? 刘夫人虽然不悦,可到底也是与刘家沾些亲的,只能是出面打着圆场,“想来你也是被人蒙敝了,以后,莫要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任夫人哪里还敢再说别的?连忙点头应了。 云敬丽一看原本是向着自己的任夫人也不敢再说话了,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名声是彻底地在这里给败坏掉了。心一横,索性就不如将事情闹大,至少,自己还有进了卢府的机会。 “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夫君的事呀!若不是那小叔子一心想要占了夫君闯下的家业,我们母女又怎么可能?姐姐,是他故意陷害我们,就是为了将我们母女赶出宋家,好独吞了相公的产业。你一定要信我才是!” “好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你也莫要 再说了。刚刚不是也说过了,大嫂给了你们五百两银子,这钱还不足以给佳宁请大夫吗?你还是走吧。” 云敬丽看了一眼众人,她们眼底的鄙夷,她岂会看不出来? 一咬牙,再厚着脸皮上前了两步,到了云氏的身前,于嬷嬷有心相护,却被浅夏给阻了。她倒要看看,这个云敬丽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敬丽一把就拉住了云氏的裙摆,又是一番哭嚎。 浅夏刻意地让云敬丽接近云氏,自然是不肯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很快,浅夏的眸底便有了一丝笑意,原来如此么? 等云敬丽被人驾到了刺史府的门口的时候,正好,卢家老夫人的轿撵也到了! 于嬷嬷是跟出去了的,看到了卢老夫人下了轿,冷笑一声,“老夫人也不必再进去了,还是先看看这位云小姐腹内的孩子有没有伤到吧?好歹也是卢大人的骨肉,别再真出了什么岔子,又要怪到了我们小姐的头上!” 话落,也不理会卢老夫人的错愕和云敬丽的呆怔,直接就回转了身,再度进去了。 ------题外话------ 妞儿们,你们看出什么来了么?今天十九号了,圣诞节快到了。圣诞过后就是元旦了…所以,我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一直在想着,某人说要送我的围脖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织了一半儿了。某人说送我的巧克力,是不是吃到了她自己的肚子里了。某人说要在心情好的时候写一幅字送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酝酿着她的好心情了。另外还有某人说要送我的小葫芦,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买了。还有我的微埔加v认证,是不是能顺利地通过了…。圣诞将至,我是各种期待呀,你们呢? ☆、第三十九章 肠子悔青! 等卢少华从外头急匆匆地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老夫人一脸阴沉地坐在了前厅里。 卢老夫人将云敬丽的事情一说,卢少华当即就有些懵了! 自己与云敬丽的确是有过夫妻之实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云敬丽竟然是还就真的有了?想想自己已过中年,至今膝下只得了三女,一直无子。这猛地一听说云敬丽怀了身子,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自己要有儿子了么? 这看重男丁,可不仅是卢少华一人如此。老夫人自然也是顾及到了这个,不然,也不会直接就让人将云敬丽给带回了卢府! “母亲,那敬丽她现在?” 老夫人的眼神分外凌厉,一听他这称呼,就知道那云敬丽所言不虚,看来,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糊涂!明知道那个女人是新寡,竟然是还敢与她有了牵扯? “她现在在后院儿里躺着呢,我是在刺史府的门口遇到了她,看样子,是刚刚从刺史府里出来的。送出她来的,还有云氏身边儿的于嬷嬷,你与她的事,被闹的可不小了!” 卢少华微愣,脸上略有些懊恼,不过,这等风月之事,想来也不会对自己的前程有太大的影响,再说了,那云敬丽虽为新寡,可是自己这会儿将她接进府来,也不过就是一房妾室,又不必她出门应酬,她自然是不会太引人注目的。 “母亲,那您的意思是?” “哼!还能如何?眼下她既是怀了身子,你也承认是你的种,难不成,我们还要让她腹中的孩子流落在外?我们卢家,可是至今没有男丁,若是她能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也算是你们这场荒唐事,没有错的太离谱,否则?” 老夫人后半句没说,不过了解她的卢少华也明白,若是女儿,怕是那云敬丽的日子,也就不会太好过了。 “不过,她的存在,到底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污点。先让她好生将养着,以后再说吧。” 卢老夫人的话未说明,不过心底里头已是暗暗拿了主意,等到了足月生产之时,还是杀母留子较为稳妥。如此,卢少华的声誉,才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虽说允州离京城远,可也得以防万一不是? “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么?你的意思呢?” “回母亲,既然是将敬丽留下了,那不妨就将佳宁也一并接过来,好歹,也让她能安心养胎不是?” 老夫人的眼皮跳了跳,佳宁?看来,这个儿子对云敬丽,还是真上了心的! 老夫人虽然是经的世面多了,可是显然也忽略了一点,那便是于嬷嬷为什么刻意在刺史府的大门口,说出那番话来! 没过几日,这允州城关于卢少华与云敬丽的流言,便是传得沸沸扬扬! 当然了,这等流言,要是传,也只是在一些个作坊茶馆里头传,等卢少华听到了些许风声的时候,刘刺史早已回京了。而新的刺史也已经到了允州。 更让卢少华没有想到的是,这等于他的官声极为不利的流言,还是先传到了新任的方刺史的耳中之后,将他给严厉地训斥了一番,他才知道的! 回府后,卢少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府中的管家,和他身边的小厮给狠狠地责罚了一番。 等他的火气消了大半儿之后,再看到了云敬丽正坐在了屋中,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扶在了靠枕上,脸上恬静、慈爱的表情,让他剩下的火,也在倾刻间,荡然无存了! 浅夏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笑了笑。 “小姐,您为何不阻止那云敬丽,反倒是还帮她一把?” “她心心念念的,也不过就是卢府的富贵,如今,我让她心想事成,不好么?” 三七撇撇嘴,“她那样不知羞耻之人,怎么配心想事成?” “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又何必总是去惦记着那些个恶人?” 三七的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说,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浅夏瞪她一眼,“自离了卢府,你这说话也是越来越放肆了!” 三七掩唇一笑,“小姐,奴婢也是觉得心里头太惬意了!这里不是卢府,奴婢自然是不必再总是小心提防着了。” “你以为云敬丽只是想着住进卢府就没事了?” “小姐,难不成?” “哼!你没有注意到,母亲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浅夏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弯弯,怎么看,都像是很开心,很惬意的样子。 三七却不明白了,夫人有什么不一样了? 次日,云苍璃收到了京中寄来的家书。 云苍璃看后,眉峰微紧了紧,似乎是有几分的不悦。 “哥哥,可是京中出了什么变故?” 云苍璃一贯清冷的气质,略有些厌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下旨, 将我们云家封为了皇商。如此一来,我要进山之事,怕是又要耽搁了。” 云氏也略有忧心道,“云家向来是以经营药物和木材为主。如今被封为皇商,那岂不是表示了太医院那边?” “不错!所以我才会觉得麻烦!一旦涉及到了内宫,必然是要与一些争宠夺嗣之类的纠缠不清。也罢,这上面也并未说具体地一定要送哪些药物进宫,待我仔细斟酌吧。” 浅夏没想到原来做皇商,却是一直非舅舅所愿! 浅夏微微拧眉,前世舅舅的产业后来落败,似乎的确是与朝局有关。只是当时自己的心思不在那儿,关注地少了一些。如今想来,魂魄飘零的那三年,倒是应该多关注一下朝局才是了。 消息很快也就传到了卢少华的耳中,他可是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云家别院的! 如今听说云苍璃被授予了皇商的身分,这心里当真是后悔地要死了!如果自己当时忍一忍,如果自己当初对云氏好一点儿,那么云氏是不是就不会与自己和离了? 如果自己不是贪图那几万两银子的便宜,不与浅夏脱离了父女关系,那么,自己现在,不是仍然还会有一个皇商的亲家做助力?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压根儿就是浅夏故意让人透露过去的,其目的,自然也就是为了让他懊恼气闷一番。浅夏对卢少华的性子是太了解了! 出了什么事,他定然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错的永远都是别人!若是得了什么夸赞封赏的,有功的,也永远都会是他!这就是卢少华的本来面目,永远都是自私自利,不会去为别人着想的!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浅夏才能得以好好利用,至少,可以让卢少华迁怒于靳氏和云敬丽,不至于让她们的日子过的太舒心了! 更重要的是,她要看看云敬丽得到了这个消息,是不是就该动手了? ------题外话------ 呜呜,人家只是想一想这些礼物,还有罪了么?你们竟然是这样欺负我……还有,悲催的,昨天的认证又没通过…我要去死一死,你们不要拦着我…(虽然后面有存稿,就是不给你们看。嘻嘻。我笑的很温油吧?) ☆、第四十章 卖身如何? “小姐,您猜的没错,那个云敬丽果然是借着机会出府了。”元初一袭青色的普通棉布衣裳的装束,看起来,倒很是符合一名护卫的打扮。 浅夏则是略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要知道,自己虽然是救了他,也逼着他应了留在自己和母亲身边三个月,可是从未听到他称过自己一声小姐的! 好奇怪的感觉! “她可是去了母亲名下的一些铺子?” “回小姐,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夫人曾经的产业。” 浅夏点点头,眉毛微挑,“好吧,是曾经的产业。” 元初仍然是面无表情,“我们应该是要启程回京了吧?” “对!舅舅说就在这几日了。” “算起来,应该是到不了京城,我的三个月的期限就满了。小姐,希望到时候你能遵守诺言。”元初说着,眼睛略微往远处瞟了一眼,“说来,现在你身边有不少人护着,我在不在,似乎是也不怎么重要了。” “怎么会?”浅夏笑道,“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呢。” 元初的眸光微闪,看着对面小姑娘那甜美纯真的笑容,怎么这心里感觉就有些毛毛的呢? 最信任的人?自己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更是有着一重刺客的身分,她一个小姑娘,为何要信任自己? “元初,你说,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将我的事情都说出去呢?” 元初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果然,自己就是不能相信这个小姑娘的心思是单纯的! “我发过誓,不是吗?如果你觉得还是不成的话,那就由你做主好了。”元初不以为意道。 没有注意到浅夏慧黠的眸子一闪一闪的,“果真么?” “果真!” “那好,不如,你就签一份卖身契给我好了。” 卖身契? 元初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在冒着冷汗,自己到底是被一个什么样儿的妖孽给救了?竟然是为仆三个月还不够,还要再签份卖身契? “你不觉得你说的太过分了么?”元初甚至是能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 “不会呀!又不是真的要你卖身给我,只是说,如果你泄露了我的秘密,那你就要卖身给我。如此,岂不是很公平了?只要是你不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自然也就是不会真的当你当奴才使唤了。” 元初的嘴角一抽抽 ,这个浅夏,他是该说她聪明,还是该说她笨? 自己的名字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说。单说自己今日离开之后,便是真的说了、做了什么对她不利之事,她以为,她就能找得到自己了?她脑子不是向来挺好用的么?怎么今日,竟然是这般地简单了? 浅夏淡淡笑看向他,两手很是温婉地交叠于身前,身子站的笔直,俨然就是一幅大家闺秀最为得体完美的模样。谁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位小姑娘,在背后策划了母亲和离,自己与父亲脱离关系的一切种种呢? 元初面上的讶异很快就压了下去,“果真要如此?” “怎么?元初不敢么?”仍然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可是元初却总觉得有些冰凉。 浅夏轻瞄了一眼桌上的文房四宝,“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手也是有些使不上力气,就由你来写吧。” 元初轻眨了几下眼,尽管是不解,可仍然是依言到了桌前,浅夏念着,他写着。 末了,浅夏还不忘提醒他,按上了手印儿! 元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是眼巴巴地看着浅夏将那一张卖身契慢慢地吹干了,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很是小心地收进了袖子里。 一切,似乎是都很平常呀! “允州的事,都与我们无关了。特别是卢府,由着他们自去折腾吧。云敬丽自以为偷到了母亲的信物,却没有想过,那根本就已经是无用的了!” 那日,云敬丽在刘刺史的府上,就是偷走了一枚云家人的信物。 她倒是聪明,并不是单纯地偷走了那枚印鉴,而是拿了一枚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跟云氏换了过来。 只是可惜了,她到底是漏算了一着,云家人的信物,怎么可能真的就是当成了饰品来戴在外面的?那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而事实上,因为本就是假的,所以,云氏自然不可能会发现,那东西被人掉了包。 “那枚印鉴就留在了云敬丽的手上,不会有问题吗?” 浅夏的眉心微动了动,怕是连元初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刚刚的话,还有那个语气,都是有些超出了一名临时护卫的本分吧?似乎,是有些太过担心了! “放心,我不怕她有什么动作,就怕她一直没有动作。还要麻烦你再走一趟。不要让人说破那印鉴本就是假的。只需要告诉她,母亲的产业,全都卖掉了就可以了。” “好 !”元初犹豫了一下,也明白浅夏的真正目的,似乎是并不仅仅在于此,更像是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云敬丽。不知为何,这样一想,元初竟然是隐隐地有了几分的小激动和期待了。 云敬丽果然是失望而归,不过,她仍然是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将这个拿出来在卢少华的面前邀功,不然的话,定然是会让他失望了,如此,也会连累了他对自己的宠爱了。 浅夏这边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京了。 而卢府这边,则是因为了宋佳宁的入府,更是热闹了几分。而卢少华府上主母位置的空闲,也使得靳氏和云敬丽两人,都开始虎视眈眈了。 对于卢府如何的热闹,如何的算计,浅夏是没有那个闲心思去听了。因为,她才刚刚看了一本儿云长安带给她的书,就已经是完全不能淡定了! 当她终于寻了一个机会,能与舅舅单独谈谈时,那个清风朗月一般的谪仙,则是意味深长地留给了她一句,“你是云家的福气,而云家,亦是你的责任!” 浅夏原地呆怔了半晌之后,才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书册。 “你现在只需要练好你的琴就是了。其它的,以后我自会教你。” ☆、第四十一章 当年往事! 琴者,情也;琴者,禁也。这一点,浅夏懂!只是,这书中所言,果有其事吗? “琴的韵味是虚静高雅的,要达到这样的意境,你就必须将外在环境与平和闲适的内在心境合而为一,不要轻易受外界所扰,宁神静气,却又不会太过拘谨于自己的本心,才能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 云苍璃说完,抬头观月,“你何时将广陵散弹地让我满意了。我便何时为你解开你心中的疑惑。” 浅夏的心内一紧,舅舅如何得知自己有着许多的疑惑? “舅舅,云家在京中的,只不过是微末之力吧?” “将广陵散练好了,便开始练琵琶吧。” 话落,一言不发地便走了。徒留浅夏一人僵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 云长安自一旁的树上跃下,摇头道,“你不该问的。” “嗯?” “父亲不是说过了等你将广陵散练好了,便会为你解惑,可是你偏又问了一句,所以,要想解开你心底的疑惑,怕是要等你的琵琶也能练得纯熟之后了。” “我以为舅舅说的是这书中之惑,哪里知道就是一个问题也不能问了!”浅夏有些沮丧道。 “行了,走吧。父亲虽然是不能回答你,不过,有些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开呀。” 回京的一路上,云长安便将他自己认知中的云家,无所私藏地都告诉了浅夏。而元初也在某一个夜晚,悄悄地来看了一眼熟睡的浅夏,径自离开了。 眼看快要到京城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云氏带着浅夏出门的时候,意外被歹人所袭,所幸蒙一位俊秀男子相救。 浅夏虽不认得那人,可是看其一身英武之姿,再加上身边的随从也是个个儿精神矍铄,便知其身分不低。 而云氏则是除了低头道谢外,却是根本就未看清救她之人是谁。 浅夏清楚地捕捉到了那男子眼中的一抹惊艳,还有狂喜之色!没错,就是狂喜! “你,你是筱月?” 云氏一愣,这才抬头细看来人,好一会儿,才有些惊诧道,“林世子?” 云苍璃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林少康,亦是一愣,不过,并不像是云氏这般地惊喜,只是微微颔首,对于这位林上将军,也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敬畏之意。 两路人并做了一路,浅夏虽然是不再担心安全问题了 ,可是对于母亲的这次遇袭,仍然是十分介怀。 等到了京城,安顿好了之后,云长安才悄悄告诉她,查到了江湖上的一个什么组织,听说是很厉害,再往后,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浅夏有些失望,喃喃道,“还以为舅舅是秘术师,定然就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云长安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又有些气恼,“小夏,秘术师也不代表就是万能的了!你不是也看了几本儿书?当真以为秘术师就是可以无所不知了么?” 浅夏一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可是心中烦闷,又不愿出言道歉,一时紧紧地咬了自己的嘴唇,低头不语。 “她说的没错!的确是不过如此!” 云淡风清的声音传来,浅夏的眼睛立时睁大,连忙起身,“舅舅。” 声音之小,宛若蚊蚋。 “浅夏,你若是觉得舅舅也不过如此,就该好生提升你自己的本事才是!这几日,你可有好好的练琴了?” 浅夏一时有些心虚,这几日因为心中记挂着上次行刺之事,心里自然是不可能平静下来,几乎是每支曲子,也不过抚了一半,便再也无法继续。 “回舅舅,小夏知错了。” 云苍璃的眉心微蹙,负手立于廊下,那白色颀长的身影,明明很是精瘦,看起来又是如诗如画般地清雅,却让浅夏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甚至是她的手心,已经不知不觉地,便出汗了。 “再歇几日,你们随我进山吧。” 轻飘飘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浅夏再抬眼时,云苍璃已是远在了数丈之外。 “这么快?”浅夏有些惆怅了起来,自己与母亲才刚刚到了京城安顿下来,这么快,就要分开了么? 住进了云府的这段日子,浅夏没少见到林少康。 虽然他每次来的名目不同,可是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便是与云氏一起说说话,有时会手谈几局,有时,则是只在院门口,听她抚上几首曲子,便悄然离去。 对于林少康为何会对母亲如此上心,浅夏再三追问之后,舅母才实言相告。 原来,他们当年原本也是险些就成了夫妻了,只是可惜,定国公夫人看不上商户出身的云氏,所以,便做主让林少康与另一名名门小姐订了亲事,还派人上门羞辱了云家人一番。 云筱月也是个性子傲的,当即便表 示,自己死也不会嫁入定国公府的。 浅夏与云长安听罢,不免有些唏嘘,原来当年,竟然是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那如今这个林少康是什么意思?想着再追回母亲吗?他不知道母亲已是和离之人,而且身边还带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 程氏摇头,“他的意思我不明白,不过,他倒是将你母亲的情况打听地一清二楚。” “他并未成亲。当年虽然是为他订下了亲事,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奉命出征,这一走,便是五年。等他凯旋而归的时候,筱月出嫁了,他自己的未婚妻却是不幸染病死了。我听说,他回京后,便是痛饮了三天,一怒之下,将自己院子里的通房丫头们,都给赶了出去。” “呃?” 对于林少康会有通房什么的,这个浅夏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那样的出身,若是如今近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她倒是不信了! “舅母,你的意思是说,他心中仍然是只有母亲一人么?” “这些年,定国公夫人不知道使了多少法子,可是却始终不能让他成亲。定国公夫人甚至是使出了自尽的法子,可仍是无用!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林世子,蹉跎至今了。”程氏虽未明说,可是语气里,不难听出婉惜之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云长安有些不屑,到底是年少,未曾体会世间的种种艰难险阻,才会觉得林少康也不过如此。 浅夏没有说什么,母亲还很年轻。若是林少康诚心待她,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只是定国公府呢?一听便是高大上的地方,他们会接受母亲么? ------题外话------ 今天上传这一章的时候,心中很是忐忑,原本这该是两章的内容,被我强行给压缩成了一章,因为两章的内容看起来有些拖沓,可是压缩完之后,又会让人觉得太突然了一些。别的也不说了,我只是盼着今天妞儿们看了之后,尽量地少骂我两句…还有,这一章里,已经开始涉及到了云家的秘密,云苍璃的身分不简单,只不过是福是祸,要看后续了。行了,我遁了。 ☆、第四十二章 去请旨吧! 浅夏所料不差,定国公府的人听到了信儿,已是人仰马翻。 林少康是府中的嫡长子,一出生没多久,便被立为了国公府的世子,定国公夫人也在他之后,再生下了两个儿子。如今,这两个儿子都已是成家立业。偏这个世子,却是一点不着急。 而林少康即便是至今不愿娶妻,可国公府也不会答应了让林少康娶一名和离过的女子为妻,这样一来,整个国公府不是成了笑话了? 浅夏这日刚刚练了半个时辰的琴,便听说是定国公夫人亲自上门了。 清秀的眉毛微微紧了一下,到底还是来了。 “云老夫人,如今虽然是云家被封为皇商,云大人也被封了个闲职。可到底还是摆脱不掉所谓商户的出身的。若是嫁给我们大哥为妾,也不算是辱没了她。若非是因为母亲担心大哥一直不肯成亲,是断不肯答应的。” 浅夏的眼神闪了闪,什么意思?这是说云家的门户太低,根本就不配不上人家国公府?还是说,母亲这和离的身分,能嫁给林少康为妾,已是着实抬举了她了? “这位是三夫人吧?倒是为林世子考虑地周到。只是,这弟妹上赶着给大伯哥纳妾的,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程氏浅笑道。 那位美妇人的面色微僵,端着茶盏的手也是微微地顿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尴尬地笑道,“云夫人这话可是说差了,我这可是陪着母亲来的。” “这倒是奇了,那定国公夫人来了半晌,却是一直不曾出声,也怪不得我们误会了。”程氏吃吃地笑了两声,更是引得那定国公夫人和美妇人尴尬起来了。 这分明就是在暗指定国公夫人不懂礼数,到了人家的府上,当着跟她一个辈分的老人的面儿,却是只让自己的儿媳说话,这也是太过欺负人了! 定国公夫人轻咳了一声,“三媳妇说的没错。云老夫人意下如何?” “让定国公夫人失望了。我们云家的女儿,便是再不济,也绝不会嫁人作妾!我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何必上赶着给那些个不懂事儿的人来羞辱?” 三夫人的脸色立时难看了起来,这分明就是在暗骂她不懂规矩了! 定国公夫人的嘴唇紧抿了一下,脸色立时就冷了下来,“也罢!既然是给你们脸面你们不肯要,那便就此作罢,只是还请云家大小姐,以后还是安分些,莫要再勾引我家少康才是。” “这样不分黑白的话,是何人说的 ?” 众人一惊,只见一名身着了桃粉色裙衫的小姑娘掀了帘子进来。环视了屋内一眼后,才笑道,“给外祖母请安,给舅母请安。请恕小夏失礼了,刚才偶然听得有人污蔑母亲的声誉,所以才忍不住呛声了。” “快给定国公夫人见礼。”云老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细听还能听出几分的欢喜来。 浅夏略有些惊讶道,“莫不是刚才那话,是这位老夫人所说?” 被人这样当面质问,偏偏还是个小丫头,定国公夫人一时只觉得有些失了颜面。 “哎呀,想来那样巅倒黑白的话,定不会是这位老夫人说的。这几乎整个儿京城都知道我母亲出嫁后不久,便离京远赴允州了。何曾与什么林世子见过面?若不是这次回京,我可是连这人长的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呢。” 浅夏这话无异于当众打了定国公府的人一耳光! 想想云筱月都出嫁十年有余了,何曾与那林世子有过什么牵扯? 是他自己不肯成亲,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云长安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只是淡扫了那两人一眼后,便不屑道,“祖母,回头吩咐门房,但凡是定国公府的人来,一律不准进来了!尤其是那个林世子,没事儿总往这儿跑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我们云府的茶好喝,日日来蹭茶的?” 偏巧他这话是接上了先前浅夏的,更是让定国公夫人觉得面上无光了!这分明就是在说是林少康死缠着人家云筱月不放。怨不得人家云府的人! 只是定国公夫人乃是正一品的诰命夫人,走到哪儿不是被人敬着?何曾受过这样大的气? “哼!云筱月,别忘了你当年曾立下过什么誓言?” “林夫人放心,当初我云筱月既然是曾立誓绝不嫁入定国公府,自然就是不会嫁的!还请您老回去后转告林世子,云府,他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程氏冷笑一声,“怎么?当年老夫人羞辱的我们云家还不够,还想着再羞辱一次不成?” 定国公夫人一脸怒容,却是无可发泄,怎么说,也是她们婆媳上门来给人家下马威的,怎么现在,却是成了这幅样子? 程氏扶着摇摇欲坠的云氏,于礼,还是要送客出门的。谁让人家是诰命夫人呢? 定国公夫人才一出屋子,便看到了一脸铁青的林少康。 林少康的出现,只有云长安和浅夏二人不会意外。 因为浅夏算准了,只要是一提到了母亲,这位林少康便是不能再淡定的! 林少康看着云府上下众人看向他母亲的眼神皆是不善,心中已是有了七八分的底了。 林少康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如既往的高贵雍容,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实在是难以想像,当年,竟然是她在中间插了一杠子。 林少康的嘴唇几乎就是要被他给抿成了浅白色!不难看出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只是,一想到了这是自己的生身之母,便是有再大的火气,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强压了下去。 “儿子扶母亲回府。” 浅夏的眸底略有些失望,注意到了母亲的脸色,也是比刚才更白了几分,看样子,母亲对这位林世子,也并非就是一丝情意也无了! 只是,事情总是让人难以预料。 这日,云长安直接闯入了浅夏的屋子,“妹妹,出大事了!听说那林少康已经搬出了定国公府,竟然是住进了先前皇上赐下的上将军府了。” “那又如何?” 不过就是有钱人搬个家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你想想,他堂堂的国公府世子,干嘛不住在国公府?” “许是国公府待腻了,想着换个环境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浅夏说完,看到云长安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似乎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是说?不会是那位林世子,想要放弃了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吧?” 云长安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不满地在绣墩上坐了。 “听说,昨儿一早,他就让人将东西都搬去了上将军府。另外,还当着定国公的面儿直接就说了,这定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他不配坐,直接让贤了!” “真的,假的?” “我估摸着有九成是真的。因为我亲眼看见许多马车箱笼,进了上将军府了。要知道,那座府邸可是皇上五年前赏赐给他的,可是一直未曾见他入住过。如今,竟然是这样大张旗鼓地搬进去了,想来,是不会有差了。” “这算什么?跟定国公府划清关系?”浅夏摇头道,“昨儿我还想着,这样的男人太过懦弱,不过就是拘于了一些孝道,连自己的本心都不能依从,如今看来,倒是我错看了他了。”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能做的 如此决绝。” 当天用过了午膳没多久,这位被他们兄妹俩议论了半天的林少康,便再度登门了。 这一次,直接就先被浅夏给拦住了。 “你为何要缠着我母亲不放?她一个和离过的女人,难道你就不觉得配不上你高贵的身分吗?” 林少康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你叫浅夏是吧?十年前我错过了她,既然是上天有眼,让我十年后能再遇到她,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可想过母亲是否对你有意?你可想过你的家人是否能接纳我的母亲?你可想过,一旦母亲真的成为了你的妻子,那么,这京城中各方的势力舆论,又是否能让你们扛得住?所谓门第之见,我虽不赞同,可是你们当真能堵得住这悠悠众口么?” 林少康微愣,是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如此地口齿伶俐,且句句都是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堵不住,不堵便是。别人爱说什么自去说。我林少康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 “话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未必就这么简单了。林世子,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的好。母亲本就是商户出身,如今更是和离妇的身分,林家,必然是不会要接受了这样的一名儿媳妇的。” 林少康闻言,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位小姑娘重新审视了起来。 她的身量并不高,跟同龄的孩子相比,最多也只能算是中等,眉眼处稚嫩纯真,只是那清亮的眸底,似乎是隐藏着什么难言的情绪,又似乎是那黑曜石一般,虽然闪亮,却是让人不多在阳光下久视。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是确实存在的。我已上书皇上,请求更换国公府世子一位。” 浅夏颇感意外,实在是难以想像,这位林世子,竟然是还有着这等的魄力! 国公府的世子呀!将来可是要袭爵的,那可是正一品的一等爵位,他竟然是说舍便舍了? 浅夏正处在了震惊中,不想林少康的身后,慢慢地踱过来一袭白衣。 “林少康,你以为我云家,还是十年前的云家?我云苍璃的妹妹,也是你说想娶,便能娶的?” 林少康的脸色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古怪,缓缓转身后,与云苍璃四目相对,竟然是抱拳作揖道,“云兄,我是真心想娶令妹的。” 云苍璃只是在他的脸上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颇有些警告意味地看了 浅夏一眼,再往云长安藏身的地方瞄了一眼后,清冷道,“想娶她,可以!自去求了圣旨再来吧!” ☆、第四十三章 不可思议! 圣旨?浅夏眨眨眼,舅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母亲不过一介民妇,怎么可能会让皇上下旨赐婚?舅舅莫不是一心想着维护母亲,脑子发热了? 云苍璃似乎是看出了浅夏的疑惑,也看到了林少康眼底的不解。 “浅夏将来只可能姓云。我现在这样说,你懂了么?” 轰! 浅夏整个人都是呆滞在了原地,连林少康什么时候走的,都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云长安也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发现了,很自觉地走了出来,在浅夏的身旁站定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几分的心虚。 “舅舅,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呃?”浅夏有些哭笑不得,这说了不等于是没说?字面上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父亲的意思是说,要将她过继到你的名下吗?” 云苍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是。” 突然,浅夏就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说自己要随了母姓,与将来母亲要嫁给谁都无关!她不会上任何外姓人的族谱,而是会被上到了云家的族谱上! 浅夏想通了这一点,心情就有些小小的激动了。她甚至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且颤抖了起来。 云氏! 这个姓氏并不是多么的高贵,可是在她的心底里头,这个姓氏的人,才是她的亲人,特别是想到了前世舅舅对自己的维护和疼爱,浅夏更是觉得心里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这就像是原本是空荡荡的茶杯里,被闲置了很久之后,终于被注入了一杯暖暖的清茶,温热,清香! 一旁的云长安悄悄打理着微有些激动的浅夏,然后目光突然就变得有些惊讶,再后来,嘴巴竟然是微微张开,表情有些夸张地讶异! “妹妹,你!” 云苍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急斥一声,“小夏!” 浅夏的身形一震,然后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呃?怎么了?” 云长安眼底的惊诧就更大了一些,“妹妹,你的眼睛?” “呃?我的眼睛怎么了?”浅夏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心里就更为好奇了,“可是我的眼角上有脏东西?” “不是不是!”云长安拼命地摇着头,却是似乎又形容不上来,“那个,是很奇怪,但 是又很看的感觉啦。” 云苍璃的眉心已是不自觉地紧到了一起,“小夏,以后你要学着控制你自己的情绪了。” “什么?” “以前有人说过你的眼睛有什么不对劲吗?” 浅夏想了想,“呃,以前似乎是三七说过,说我的眸子偶尔看对光了,颜色会深一些,会更好看。说是像浓墨一样,不过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过?” “你的眼睛的确是与常人不太一样。以后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你一兴奋,或者是气恼的时候,可能你的眼睛就会出现变化。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带你进山的原因。” “舅舅,我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病了?会不会瞎掉?”一听这个,浅夏是真有些急了。 “不会!你怎么可能会瞎掉?别乱说!这是上天恩赐给你的特殊的天赋,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学习过,所以,自己不会用罢了。回头,我们入山后,我自会教你。” “哦。” 等到云苍璃走了,浅夏才想起来,怎么把母亲的事儿给抛至一旁了?母亲一个和离妇的身分,竟然是还要让林少康去求得圣旨?万一那林少康求不来呢?舅舅果真就是不答应母亲嫁过去么? 经过了今日与林少康的一番话,浅夏对他的印象倒是改观不少。至少,应该是比卢少华要强吧?人家堂堂的上将军,肯定是不会贪图云家的什么财产了! 让浅夏没有想到的是,林少康竟然是真的求来了圣旨。而且,那圣旨上竟然是还直接就册封了云氏为郡夫人! 按制,只有正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的夫人才有资格被册封为郡夫人。而云筱月虽然是被下旨赐婚了,可到底仍然是还未曾成婚,竟然是就直接被授予了郡夫人的称号,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圣旨一下,不仅仅是云家人十分惊诧,就连定国公府,也同样是引起了极大的动荡。 定国公夫人虽然是心中不满,可是圣旨已下,她虽为正一品的诰命夫人,又被赐予了国夫人的封号,也同样是不敢违抗圣旨的。而国公府的其它两位夫人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则是直接就呆掉了! 特别是二夫人,林少康明明已经请旨让出世子之位了,可是没想到,皇上竟然是根本不准!这说明了什么? 看似只是一纸赐婚,可是国公府里的上上下下,谁都明白,这是皇上对世子爷的看重,亦是对云家的认可! 不过是一张圣旨,却是彻底地断了国公府某些人的非分之想! 虽然是震惊,可是浅夏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舅舅的身分,只怕是不止是什么皇商那么简单了! 想想他好歹也是一名秘术师,虽然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厉害,多么神奇的本事,可是在这秘术师已是极为罕见的现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对于秘术师这样的一个身分,都很是看重,并多多少少有些忌讳的。 秘术师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听说有这个天分的,普天之下,便是万人中,也不见得就能有一位有这个天分!而在紫夜,因为两百年前,紫夜皇室曾经历了一场祸事,据传,有数十名秘术师,命丧当场。自那以后,秘术师的人数,则是少之又少! 根据云长安透露给她的讯息,如今四国总共的秘术师,怕也是不会超过百人了! 而真正有着神奇本事的秘术师,普天之下,不会超过十个人! 那么,自己的舅舅,那个谪仙一般的云苍璃,会是其中之一么? ------题外话------ 云家已不是当年的云家?而且还要去求圣旨?妞儿们,你们说,他这是在故意难为林少康呢?还是云家真的就有这样的地位呢?嘻嘻,你们猜猜看…别忘了,我说过了,云苍璃可是一名秘术师哦。 ☆、第四十四章 竟是重瞳! 皇上下旨赐婚,婚期则是订在了三个月后,而浅夏自然是不可能会留在这里观礼的。因为她很快就要跟着舅舅一起进山了。而允州也再度传来了有关卢府的消息。 云敬丽利用手中的假的印鉴,帮着卢少华兑换到了三万两的现银! 当然,给她兑换这些现银的,根本就不是云家的商号,人家也只是一看到是云家的信物,未弄明白,直接就给兑了银子。这里头,自然是少不了浅夏的安排了。 如今那家商号得了消息,说是卢府的夫人早就不是以前的云氏了,立马就差人去将那留下的印鉴找云氏的产业对证了,证明根本就是个假的! 三万两银子呢!那家商户直接就闹到了卢府的门口。扬言若是不能退还了银两,便直接告到了府衙去! 不用想,如今的卢府也定然是乱成了一锅粥了。 “小姐,您就要跟舅老爷一起进山了,这京城咱们虽然是来了,可还是一次也未曾逛过的!” 三七说着,那两只乌黑的眼睛还透着几分的向往,脸上的笑也是有了几分的讨好了。 “不就是想着出去逛逛?看看哥哥什么时候有空了,由他带着我们一起去才成。” “是,奴婢这就去问。” 三七是个急性子,话音还未落稳呢,人就不见了。 浅夏摇摇头,也只是浅笑了一声,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稍过了一会儿,又想到了那日云长安之言,遂到了妆台前,对着那铜镜,仔细地看了起来。 想想舅舅那日说是与自己的情绪有关,难不成,果真如此? 浅夏咬咬唇,微微垂眸,开始让自己一步一步地回忆起了前世之痛!特别是最后得知真相的那一瞬,浅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痛地几乎就是扭做了一团!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万分精准地捏住了那颗心,然后狠狠一掐! 一刹那,浅夏的脸色骤变,额上的冷汗也是开始不停地往下落着,就像是正在经历着一场殊死搏斗一般,极累,极惧! 就是现在! 浅夏快速地看像了那铜镜,她的心跳仍然是加快了的,她甚至是能听到了自己急促而有些痛苦的呼吸声。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动不动地紧紧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颜色果然是深了一些!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浅夏不明白,便将头再凑 近了一些! 铜镜里的人像亦是更为清晰了一些! 突然,浅夏的呼吸一窒,瞳孔紧缩,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表情,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不!怎么会这样?不!我的眼睛?怎么,怎么会?”许是太过害怕,竟然是连声调都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她落于那铜镜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葱白的指尖,甚至是一瞬间便僵硬了起来,似乎是连弯也不会打了! “不!”浅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底的惊恐仍未消散,很显然,发现了什么让她自己难以接受的事实! 匆忙地想要站起来,却是刚立起了一半儿,身子一软,一手将那铜镜碰翻,自己身形还未站稳,便直接踉跄了几步,右腿撞到了一个不大的绣墩儿,膝盖上传来的疼痛感,一瞬间,便让她的头脑清醒了起来! 浅夏的嘴唇不停地抖动着,却是再发不出任何的一个声音,紧皱的眉心,似乎是再难以抚平!一双美地让人惊艳的眼睛,此时,却是惊恐万状,难以置信的忧心模样。 “小夏?你怎么了?” 清朗如玉的声音,让浅夏一下子便回归到了现实之中,猛地转身,果然就是看到了仍然如谪仙一般的云苍璃。 “舅舅?” 浅夏的声音微抖,微尖,很是难听! “怎么回事?”云苍璃的眉心微蹙,这个样子的浅夏,显然是情绪不对了! “为什么?我的眼睛?”浅夏踉跄地上前两步,一把就抓住了云苍璃的衣裳,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生怕自己一松开,他就会凭空消失了一般! 云苍璃的神色随即一松,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小夏,听我说,这不是病。” “不!我都看到了!舅舅,你一定要救救我,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将我当成了妖怪处死的!舅舅!” 听着浅夏的呜咽声,云苍璃却是淡然一笑,“傻丫头,别人做梦都想有的东西,却是被你给形容至此,若是被老天听到了,岂非是寒了心?” “舅舅!”浅夏不可思议地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舅舅,难道你刚刚没有看到我的眼睛么?我的眼睛,它,我……” “不必担心。这不是什么太过诡异的事。你可听说过仓颉和虞舜?” 浅夏点点头,他们都是有名的圣人,特别是虞舜更为传说中的五帝之一,自然是知道的。 “ 仓颉乃是传说中黄帝的史官,也说是字的创造者,可是你却不知,他是双瞳四目。”云苍璃清清浅浅地说着,便一手拉了她到一旁的榻上慢慢坐下,“而虞舜,传说中的五帝之一,姓姚名重华。亦是重瞳之人。” “重瞳?” “没错!双瞳是指一个眼睛里有两个瞳孔,双瞳第二个瞳也会看到东西,双瞳者的两个瞳孔并不影响视线,你的眼睛只是属于重瞳,与一般的那种双瞳不同,否则的话,你早就被人给溺死了!” “重瞳难道就不是妖孽了么?”浅夏的声音仍然是有些抖,脸色也是微微有些紧张。 “重瞳与那种明显地有两个瞳孔的自然是不同!若是寻常人,由于眼珠子颜色浅,看上去就象是大瞳孔套小瞳孔,所以叫重瞳。此重瞳极其罕见,再加上你的眸色本就比较深,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人发现过。” “舅舅,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不是什么很怪异的病么?” “当然不是!只不过,你这情况比较特殊的是,你的内瞳寻常的时候是不会让人看到的,可是你的情绪一旦失控,或者说是太过激动,就会看出一个浅浅的轮廓,整个瞳孔的颜色也会加深,不过也并不明显,否则的话,卢少华怕是早就发现了。” 浅夏此时已经是完全地冷静了下来,是了,自己的眼睛若是果真那么明显,自己日日对镜梳妆,怎么可能也会一直发现不了?还有,三七也只是偶尔注意到自己的眸色微深,其它的,也是没有看出来,难不成,果真是如舅舅所言,本就不是很严重? 云苍璃看着正在慢慢理清思绪的浅夏,眉心处却是闪过了一抹的心疼! 关于重瞳之说,他说的的确都是真的,只不过,还隐藏了一件事,那便是一般拥有重瞳的人,寿命都不久远,而且具有一定的遗传性。 想到了遗传,云苍璃的眸色又暗了暗,父亲曾是重瞳,可是到了他们这一代,他和妹妹都不是,也正是因为这个,父亲才会再纳了几房的妾室,只是生下的孩子,却是一个重瞳的也没有。 也就是因为母亲当年深知父亲肩上的重担,所以才没有埋怨父亲后来纳妾,只是接连生下了几位庶出的子女后,父亲便知道,他的重瞳,可能不会再遗传到下一代了,没多久,也便去了。 如今再看到年仅十岁的浅夏,不知道,她又是否能打破这一常规,活得更久一些呢? 无论是相术,还是从秘术来看,认为重瞳是 一种异相、吉相,象征着吉利和富贵,若是男子,往往是帝王将相的象征,若是女子,亦是极为尊贵的命格。 云苍璃现在想想,幸好是这丫头的瞳孔颜色本就是浓黑的,不然的话,她如何能摆脱得了卢家? 就卢少华那等精明的小人,如何肯放过如此珍贵的一个宝贝?怕是会铁了心地要利用浅夏往上爬呢! “舅舅,这重瞳有什么奇特之处么?” 许久之后,云苍璃才轻轻地点点头,语气却是颇重,“有!” 浅夏的两只眼睛顿时闪闪发光,再加上先前涌出来的一些眼泪还蕴在了她的眸子里,自然就是显得更为晶莹剔透了些。 几乎就是纯黑色的瞳孔,再配上了略有些水雾的荡漾,现在的浅夏看起来,绝对就是很招人喜欢的! “待你进山之后,我会教你修习之法。现在,你仍然是要以练琴为主。琵琶也是不可松懈的,将来会有大用。” “舅舅?”浅夏心里觉得有些憋屈,这个舅舅能不能不要每次说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你不是已经开始接触有关秘术的入门了?” 浅夏点点头,云长安扔给她的那几本书,便是讲这个的。 “秘术,古老而神秘,并非是任何人都可以修习的!而你,若非是因为是云家人,又恰恰是生了重瞳,我是断不会将你引入此门的。修习秘术,很是辛苦清寂,你母亲当年便是不肯将自己的一生都与这个扯上关系,所以才未曾进山。” “我不怕吃苦!舅舅,只要是能让我变得强大起来,可以保护母亲,保护云家,再苦我也学!” 云苍璃凝眸看她,浅夏的小脸上的执着和坚定,倒是让他对这个孩子,头一次真正的抱有了一丝的期许! 以前一直以为她是当官家小姐娇养的,即便是有着天赋,也不过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罢了,如今看她,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题外话------ 圣诞快乐!我说过了,云氏的事情不会拖的太久,我们的重点要放在女主的身上哦!还有哦,你们不想让她快快长大么?然后再来n多的美男么? ☆、第四十五章 再遇故人! 浅夏将自己的心绪调整好后,三七也回来了,看到屋子里有些乱糟糟地,只有小姐一人正坐在了榻上发呆,便急忙喊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收拾,自己到了榻前。 先是细细地打量了主子一会儿,然后才紧着眉道,“小姐,您刚刚哭过了?” 浅夏摇摇头,“没有!刚刚不小心踢到了绣墩儿,腿有些疼,想哭来着,不过没哭出来。” 三七一听可急了,“磕到哪条腿了?快让奴婢看看。” “是右腿,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你不是说要去外面逛逛?先帮我梳洗一下,别让哥哥等地太久了。” “可是小姐,您的腿?” “真的没事了!刚刚舅舅来过,已经帮我上过药了。” 如此,三七才算是真的放了心,舅老爷的医术,可是顶好的呢! 云长安带了一名小厮,四人一起逛着,后头不远处,便跟着五六名护卫,身上都有着云府的标记,想来是他们出门,已经惊动了云苍璃,担心他们在京中会被人欺负了去,所以才会派了人跟着的。 “小夏,你看这个!这剪纸还真是漂亮呢!你瞧这嫦娥的眼睛竟然是都能剪得出来,要不要买一张?” 浅夏看了一眼,那张约莫一尺见方的大红色的剪纸,上头四角均是剪成了桂花的形状,周边是那种很普通的花边儿,正中间是剪了一出嫦娥奔月,还真是用心奇特! 那嫦娥仙子脚踏祥云,飞身奔月的极美一瞬,还真是让人一眼便忘不了了!尤其是仙子的衣带飘飘,都能被剪得惟妙惟肖,恍若真的仙带一般! “的确是好美呢!” “老板,这个多少钱?”云长安看浅夏也喜欢,兴高采烈地问道。 “小公子和小姐好眼力!这幅剪纸可是耗费了小老儿半个月的功夫才剪成的。不贵,只要二钱银子便可!” “二钱银子?”云长安惊呼一声,如此美仑美奂的东西,竟然是这么便宜么? 可是那位老大爷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一听他这样说,便急道,“若是公子觉得贵,咱们可以再商量。” 浅夏笑盈盈地拿起了那张剪纸,这是先剪好,然后再用了心思,一点一点地粘到了素白的帛上的,二钱银子,照她来看,已经是很便宜了。 “老板,这剪纸,我们世子爷要了。多少银子?” 浅夏的心思一顿,然后缓缓转身,便 看到了一位青衣小厮,态度有些傲慢地看着那位老大爷。 要说那老大爷也是位有趣的,竟然是有些踌躇道,“这,这张剪纸,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浅夏隐约觉得这位小厮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了,只是再一看到了他身上的腰牌,脑子里立时就是轰地一下子,身子往后顷了顷。 “妹妹,你怎么了?”云长安急唤道。 浅夏来不及细想,脑子里只想着舅舅的那句要让她控制情绪的话,立马就是将即将要铺设开来的节节回忆,悉数制止。 浅夏的眼睛眨了眨,深吸了一口气道,“哥哥,他是安平侯府的人,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云长安的神情略有不悦,睨了那小厮一眼,“不管是什么府的,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哟!怎么着?想跟我们世子爷叫板是不是?我们世子爷可是年少成名,武功盖世,你们又是哪家的小主子?恕小的眼拙,没瞧出来。” 嘴上自称小的,可是神态却是十分的倨傲,让人看了很是生厌! 浅夏最是不喜这等的见风使舵之人,这才想起,他是徐泽远身边的书童,前世,自己刚嫁进侯府没多久,他便因为犯了大错,被逐出府了。难怪会觉得有几分的眼熟? 云长安见他狗眼看人低,心中自然不忿,正要再与其争辩,却被浅夏一把拉住了。 “算了!不过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理他作甚?” 主子不能得罪,可是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浅夏还真就是没打算给他什么面子! 那小厮听了,脸上瞬时便难看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就更是难听了。 “怎么着?想跟我们安平侯府过不去,是不是?我们世子爷看中的东西,你们也敢抢?” 云长安实在是忍无可忍,怒道,“你这厮好没道理!明明就是我们先看中的,你偏要强买也就罢了,竟然是还敢巅倒黑白,说是我们抢了你的东西?你别以为你是侯府的奴才,就没人制得了你了!” “呵呵!能制得了我的,自然是有,不过。”那小厮的话音一顿,脸上一抹嘲笑浮上,“肯定不会是你们就对了!” “你!” 浅夏急忙拉住了云长安,生怕他再惹出祸事来,免得再将那徐泽远给引了过来,可就不妙了!这一世,自己可是当真一点儿也不愿再与他 发生什么纠葛了。 “好了,别说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哼!还是这位小姐明理,小公子,气性太大,小心伤身呐!” 听着这般目中夫人的话,浅夏的心里也是有几分的窝火,可是一想到了他背后的主子,一咬牙,还是算了! “放肆!何人教你在外头如此行事的?” 一道清朗中透着几分威严的喝斥声传来,浅夏整个人,顿时便僵在了原地。 “都是在下御下不严,让这位公子和小姐受惊了。”徐泽远双手作揖,态度诚恳,倒是显得脸上仍有几分怒气的云长安有些小气了。 “罢了!”云长安并没有因为这位是安平侯府的世子,态度就谦卑起来,反手将浅夏的小手拉在了手里,“妹妹,我们走吧。” “且慢!” 浅夏的心底一沉,难不成,这事儿还没完了? 孰料,那徐泽远竟是付了银子,将那纸嫦娥奔月买下,再亲手捧到了浅夏的眼前。 “既然是这位小姐先看中的,自然就是该由小姐所得。也算是在下对小姐的赔礼了。” 浅夏几乎就是在那一刹那,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云长安,耳朵里也再不闻街市的喧闹,怔怔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剪纸,然后看到了徐泽远对她的灿然一笑,只那一瞬,恍若兰开! ☆、第四十六章 改姓云氏? 浅夏几乎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云府! 待她完全地清醒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那幅被人装好的剪纸。 浅夏将其置于桌上,然后再颤着手,自那嫦娥奔月的上头,慢慢地抚摸着。 徐泽远,这一世,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浅夏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便快速地停到了自己的胸前,怎么会那么痛?前世的债,自己不是已经还了他了么?为何还能感觉到心房的隐隐作痛? 浅夏轻轻阖眼,“为什么?老天爷,你明知道我不愿再忆起自己的曾经,为何却是偏偏不肯放过我?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纠葛了。遇上我,将会是他的劫难。无论是娶了谁,都会比娶了我,更幸福。” 浅夏对于徐泽远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爱?是自责?亦或者是恨? 在浅夏终于冷静了下来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这一世是真的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了。过去的事,过去了也便罢了。但愿这一世,他能一路顺畅,平平安安。 浅夏自嘲地一笑,事实上,只要是他远离了自己,他的前程,将会是无限光明吧?而且,自己这一世,已是一名和离妇的女儿,虽然是母亲即将成为了林少康的夫人,可是自己这样的身份,仍然是会有些尴尬的。 “小姐,允州又有消息传过来了。”三七拿了封信进来。 浅夏将信接过,一脸若无其事地将信看了,好一会儿,才狐疑道,“不是说那云敬丽只是兑了三万两银子么?怎么又成了五万两?” “回小姐,奴婢听说她还私自兑换了两万两,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后路,可是没想到,这一回,竟是将这些都能牵扯了出来。听说,如今她在卢府的日子很是难过,若非是因为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在,怕是早就被卢家的人给赶出去了。” “那靳氏呢?没有添把些,浇些油?” “听说自这件事情拆穿了之后,卢少华就再也没有在云敬丽的院子里过过夜。” “那宋佳宁呢?她现在如何了?” “听说,原本是不怎么招老夫人待见的,可是不知怎的,竟是越来越得了老夫人的眼缘儿。听说老夫人对她倒是日渐好了,而且,每日的梳洗用膳,都是由宋佳宁去服侍的。” “这么说来,她还果然是有些手段了。” “小姐,那允州那边儿?” “如今这些事儿,就足以让他们一家子头疼了。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就不再惦记这些了。看看我们的衣裳什么的准备地如何了。千万别进了山以后,才发现我们自己少了这个,丢了那个。” “是,小姐。” 次日,浅夏用罢了早膳,正想着问问舅舅,究竟哪一日动身呢,就见于嬷嬷兴冲冲地进来道,“小姐,快到前头去看看吧。听说是国公府的人来下聘了。” “下聘?”浅夏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了过来。皇上下的旨意,自然是就要严格地按照六礼来办了。 “何人来的?” “回小姐,听说是林世子亲自来了,因为是圣旨赐婚,所以便请了和韵长公主前来做个见证,也算是半个媒人了。”浅夏点点头,待到了前头一看! 乖乖,这聘礼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厚。 金银珠宝,自不必说,言词间,还听长公主说起,这里头有十匹上等的蜀锦,听说是千雪皇之前给皇上送的寿礼中的一部分。皇上当时高兴,便以十匹蜀锦赏赐给了林少康。 这十匹锦锻的颜色艳丽,一看便是适于女子穿的,皇上当时如此下令,也不过就是为了催促这位林上将军,早日成亲罢了。如今看来,倒是真派上用场了。 等一些礼节上的事儿差不多都了了,长公主也准备回公主府的时候,云筱月却是出声唤住了林少康。 “林世子,蒙您不嫌弃民妇是一介和离的身分,竟然是还特意求来了圣旨,民妇实在是心中有愧。无论是何人看来,也是民妇高攀了世子,只是,如今正好长公主也在,民妇有件事,还想着当面与世子说清楚。” 长公主看到云筱月的面色凝重,实在是有些不适合这等喜庆的日子,遂打趣道,“夫人怎么还是如此自称?你们二人虽未成亲,可是皇上册封你的郡夫人的旨意以下,可是莫要再妄自菲薄了。” “是,公主殿下,是臣妇一时无状了。” 林少康深情地看着她,自那日之后,他便来云府少了,一来是为了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再败坏了她的名节,二来,也是自己后来的确是太忙。 如今自己已求来了圣旨,再来看她,当就是光明正大了吧? “何事?你直言便是。” 云筱月犹豫了一下,看了一旁的浅夏一眼,“你也知道,我只浅夏一个女儿,她生父待她凉薄,竟是险些要了她的命去。我与卢少华和离之 后,原本就是无意再嫁,唯愿一生能将这个女儿照顾好,看着她平安出嫁,一生和乐。不想,却是与你偶遇,竟是又……” “筱月,你不必多说了。浅夏是你的女儿,自然也就是我的女儿。你放心,将来,她就是我林少康的嫡长女。” 听到林少康如此保证,云筱月的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只是,浅夏已经十岁了,林少康愿意接受她,可是不代表国公府也能接受她。 毕竟,家事,还是应该由国公夫人来做主的,强求不得。 云苍璃似是看出了妹妹的忧虑,笑道,“妹妹,你想太多了。你嫁过去,若是将来浅夏想要去国公府住,林世子自然是不会拦着的,只是,浅夏怕是不可能成为国公府的嫡长女了。” 浅夏一愣,虽然舅舅不明白是何用意,可是她知道,舅舅不会害她。 “哥哥!” “浅夏以后就姓云了。我会去请了族里的长辈,挑个良辰吉日,给她记入云家的族谱的。” 云苍璃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有些意外,尤其是和韵长公主的脸色,可谓是变了几变。 “云大人,您果真是要将浅夏记入云家的族谱?” ------题外话------ 云苍璃为什么要将浅夏记入云氏的族谱?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云筱月的女儿?还有,和韵长公主,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为何会变了脸色?当然,和韵长公主前来陪同下聘,这份儿脸面,到底是皇上给林家的?还是给云家的? ☆、第四十七章 恐要延后! 浅夏这才想起,舅舅还被赐了一个闲职的,虽是没有什么正经的职权,可好歹也是官身,有官服穿,有俸禄拿的。 “回长公主,苍璃如今只得一个儿子,母亲常常念叨,一心想要抱个孙女,可是臣又实在是不愿纳妾来伤了妻子的心。浅夏是妹妹的亲女,我将其记入云氏名下,到是再合适不过。总比再去旁支挑一个可心的要亲厚吧?” 和韵长公主对于他的这番说辞似是不信,可是又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只能是半信半疑地将视线来回在几人身上穿梭着。 云筱月也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哥哥,这,这是否有些不妥?” 云苍璃浅笑,“妹妹放心,她仍然是你的女儿,仍然是要唤你一声娘亲,我只是让她随了母姓而已,并非是真的让她过继到我的名下。这样,她以后也可以陪着母亲说说话。就当是替你尽孝了。” 浅夏开始有些糊涂了,她不是这两日就要动身进山了么?怎么舅舅又说是要自己长伴外祖母呢?这岂非是太过矛盾了? 而云苍璃则是直接就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后,将林少康请去了书房。 和韵长公主乃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皇上对其向来敬重,她这样的身分亲自来了云府下聘,自然是给足了云筱月面子,亦是向定国公府表面了对云家的看重。 等到一切都谈妥了,云苍璃夫妇亲自送了和韵长公主出府时,长公主特意地慢下了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云苍璃一眼。 “你为何对那个姑娘如此上心?” 云苍璃眉毛微挑,似乎是有些惊诧,“长公主此言,苍璃竟是不明白了。她是我唯一的外甥女,难道在长公主的眼里,苍璃不该对她上心一些?还是说,就该由着她自生自灭?” 云苍璃说这话时,眼角含笑,浓眉中却似是泛出了些许的凉意,让人看了,忍不住就是心底一个激灵,总觉得他的眉眼间随时都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一般。 和韵长公主的表情一滞,自小生于皇室的尊贵,此刻在这位云大人的面前,头一次,竟然是这般地微不足道。 云苍璃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之后,将浅夏和云长安二人都叫到了书房。 “我之前交待过,不许对外人提及,你可还对什么人说过了?”云苍璃负手立于书房,明明就是那样的纯净飘然的气质,可是浅夏却是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他的身上发出,然后似是囚牢一般,将自己紧紧地罩住。 “回舅舅,没有。” “嗯。长安要随我进山,虽然不是什么太隐秘的事,可是除了我们云府本家儿的几个人外,其它人也是不知道的。至于你?” 浅夏心头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自从她得知了自己有着重瞳之后,这心底里就一直是有些揪揪着的,大多时候,见了生人,连头也不敢抬了,生怕再被人给看了出来。 “进山之事,怕是要往后拖了。此事,你们对谁都不要提及。” 浅夏猛地一抬头,眸中似有不解,不过,对于这位舅舅,更多的,流露出来的是一种信任! “你现在还太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了,便明白了。舅舅也是为你好。” “是,舅舅。” 而和韵长公主自出了云府之后,并未急着回长公主府,而是直接就进了宫,甚至是直接就闯进了御书房。 “你说什么?云苍璃有心将那个姑娘收入云家?”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此刻面容微凛,一双龙目,似是有着能看穿人心的本事! “他是这样说的。皇上,您说,会不会是那个浅夏有什么不一般的天赋?” 皇上一拧眉,本就浓黑的眸子,此刻更显晦暗,“你说她叫什么?” “浅夏。深浅的浅,夏日的夏。” “浅夏?”皇上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似乎是也未曾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应该不会。” 和韵长公主略急,“皇上,云家的势力?” 皇上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皇姐放心,云家到了云苍璃这一代,已是大不如前。若非是朕因为顾念着当初云老家主的扶持之恩,又岂会如此地重赏云家?还给了云家圣旨赐婚这样的体面?” “云苍璃可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皇上,臣总觉得,云家似乎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皇上不以为意地一笑,头微微仰起,显然是心情很好。 “皇姐多虑了。云家最大的秘密,便是云家的老家主是一名绝顶的秘术师罢了!如今,他人已殁了。而云苍璃虽然是也有修习秘术,可到底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而且,如今我紫夜国运正隆,区区一介秘术师,朕还不是那么放在心上。这一次,朕下旨赐婚,也算是还了当年老家主的恩情了。以后,若是这云苍璃安分守己,朕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了云家,若是不然,那朕也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最后一句里,已是隐隐含了几分的刀剑之锋。 和韵长公主见皇上如此,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那浅夏若果真是有着什么出奇之处,云苍璃又岂会当着你的面说要将她收入云家?呵呵,不过也就是为了让他的妹妹宽心罢了!” “皇上说的是,若是云家果真再出一个奇才,他定然是当紧紧地护了起来,何需再如此?倒是臣多虑了。” “不过,皇姐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放心,朕会派出暗卫,盯着云府的。” “如此甚好!” 和韵长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个浅夏,她虽然是瞧着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那一双眼睛,总觉得有着几分的鬼魅,黑黑亮亮的眸子,宛若是黑曜石一般,那样璀璨的光茫,可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十岁的小女孩儿该有的! 蓦然,和韵长公主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皇上,那和宁那里?” 皇上的眉心微紧了一下,“不必理会她。朕的旨意已下,焉有再收回之理?林少康多年尽忠,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朕岂能不应他?” “话是如此,只怕是和宁那里?” “唉!怕是还要有劳皇姐过去多劝劝了。林少康于她无意,朕也不好让他强娶吧?”皇上说着,不经意地转了个身,眸中一道寒光掠过,恍若刀锋! ------题外话------ 坏人华丽丽地登场了! ☆、第四十八章 初识秘术! 浅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着院中那些繁茂的花花草草,心思却是早就飞远了。 虽然是舅舅没有提到为何要延迟进山,可是她知道,这一切定然是与她有关。难道是因为她的这双眼睛? 浅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抚上了自己的眉骨处,自嘲地轻笑了两声,“重瞳呢?对于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小姐,和宁长公主派人送来了贴子,说是要请您和夫人一起过府斜话。” 浅夏微怔,看了一眼前来传话的于嬷嬷,“和宁长公主?她怎么会突然邀请我和母亲了?” 于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回小姐,奴婢听说,这位和宁长公主一直心仪于林世子,只是林将军始终不肯松口,所以。” 浅夏的眉心微动,这一点,她前世似乎是听人说起过,只是不曾关注过这位长公主后来到底如何了。只是记得自己死之前,她仍然是孑然一身。 这位和宁长公主与和韵长公主都是与皇上一母同胞的,是先太后最小的女儿,曾嫁于一名英名在外的将军,只可惜,嫁过去两年,还未曾诞下子嗣,那位将军便战死沙场了。也因此,皇上对和宁长公主,是十分的照顾,甚至是有些骄纵了。 浅夏的眉心微微紧了起来,脸色也是有了几分的凝重,这个和宁长公主,怕是来者不善呢! 抿了抿唇,这位长公主可是皇上的亲妹妹,虽然皇上下了旨,可是母亲现在到底是还没有过门,算不得正经的林家少夫人,那么,一旦是这位长公主真的起了为难母亲的意思? 不对! 浅夏的眸光一闪,募地,头脑中有了那么一丝的清明! 皇上分明就是故意的! 皇上明知和宁长公主心仪林少康,怎奈林少康始终不肯答应。而正是因为林少康始终未娶,这几年和宁公主倒也算是安分一些,可若是? 浅夏的瞳孔一缩,刚刚触碰到了一朵牡丹的手,也是不由得一紧,直接就将那花给攥得不成样子了! 好一会儿,浅夏的手才缓缓松开,极其轻缓地舒出一口气来,“看来,我要与舅舅好好谈一谈了。” 很明显,皇上这么做,定然不是冲着一个和离的云筱月来的!那么,皇上此举,甚至是不惜利用了自己的亲妹妹,十有*,是冲着舅舅,或者是整个云家来的了! 一刻 钟之后,浅夏便到了云苍璃的书房里。 听完了她的分析,云苍璃看她的眼神,再度变了变,“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是如此敏捷。我且问你,若是皇上果真就是冲着云家来的,你又当如何?” 浅夏的心中一凛,舅舅这样说,怕是十有*,自己的猜测就是真的了! “回舅舅,和宁长公主身分尊贵,且其驸马又是为了保卫紫夜而殁的。对于这位公主的万般刁难,除了忍耐之外,怕是别无它法了。” “果真如此么?小夏,舅舅看起来就那么好骗么?” 浅夏心中再次一惊,猛然抬头,瞬间被跌入了舅舅那一双宛若寒潭的眸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后,她的嘴巴似乎是动了动,可是自己说了什么,她却是全无印象。 等到浅夏再次回神的时候,云苍璃的眼底已是浓浓的笑意,“小夏,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者是物来保全自己。这一点,你母亲远远不及你呀!” 浅夏的脸色煞白,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纹丝动弹不得,大大的眼睛里,除了惊诧,再不见其它。 云苍璃笑笑,“好了,你也不必如此意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何为真正的秘术吗?刚才,我对你用的,便是摄魂术,是秘术中的一种。对于外人来说,或许是妙不可言,可对于我们云家的人来说,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摄,摄魂术?”浅夏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勉强让自己的声音稳一些,平一些,免得再被舅舅给鄙视了。 “也罢,如今你母亲的处境并不是那么乐观,即便是你随我进了山,怕也是没有什么心思修习秘术的。倒不如在此先将你母亲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舅舅,你可愿意帮我吗?” “自然!她是我的妹妹,我岂能坐视不理?” “那和宁长公主那里?” “放心,我自有法子让她打消了对你们母女的那些个恶念。至少,能让你母亲平安顺利地成为了林少康的妻子。” 浅夏眨眨眼,对于这位谪仙般的舅舅,头一次,她有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此前,从云长安的口中得知了舅舅是秘术师的神秘身分,再从书中看到了一些关于秘术的描述,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和强大无敌。所以,对于秘术师,她不由自主地便产生了几分的向往。 而现在,她对于这 个舅舅,却是更多了几分的崇敬!不再只是对那什么秘术师的推崇,而是仅仅对于这位舅舅的折服!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会使用摄魂术,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秘术师,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亦是会袒护自己亲人的秘术师,非仙,非道,只是凡人! 这一刻,浅夏才忽然明白了那书中的一句话,“天地之道,万事万物,非人力之可违,亦非人力之不可成也!” 就在这一瞬间,浅夏似乎是明白了这句一直困扰着她的话,一脸大彻大悟! 而浅夏的表现,而是尽数落入了云苍璃的眼底,这一瞬,他的脸上,则是闪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神采! ------题外话------ 马上就要到元旦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了! ☆、第四十九章 浅夏重伤? 具体地,浅夏并不知道舅舅用了什么法子,让和宁长公主放弃了召见她们母女的心思,只知道舅舅一连几日,都甚是忙碌。 傍晚时分,浅夏正由三七陪着一起练字,便听到了外头的一声惊呼。 浅夏的心思一紧,因为外头清清楚楚地抓刺客的声音,回荡在了整个儿云府的上空。 三七听得有些慌张,“小姐,我们要不要找地方躲一躲?” 浅夏的眸底一暗,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在前院,而且,更像是从舅舅的书房的方向传来的。 当天晚上,宿在了承乾宫的紫夜皇,便收到了消息,有十几名刺客突然对云府发难。致三死数十人伤,云苍璃为保护云老夫人,亦是受了轻伤。而伤的最厉害的,便是云筱月的女儿,浅夏。 皇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惊,再是无比气愤地直接一扫,床前的一支琉璃盏应声而碎! “这个和宁,当真是胆大包天!既然是云苍璃亲自与她说了,她又何必要再度为难?如今倒是好,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谁来给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皇上,您先消消气。” “去,连夜命人将和宁长公主给朕叫进宫来。还有,火速让太医院派了人去云府。” 那内侍犹豫了一下,“皇上,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何至于要惊动了太医院?” 这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一个小小的浅夏,哪里就配请太医为她看诊了? 皇上冷笑一声,怒容更盛,“你懂什么?朕要看看那个云苍璃到底是不是真的伤了?还有那个浅夏,是否真的如消息所说,就伤地快要断气了?” “是,皇上。”服侍了皇上多年的大太监,此刻也终于明白,皇上真正在意的,不是和宁长公主派了多少刺客去,而是那位云大人,究竟是不是真的伤了,而先前一直让和韵长公主记挂的浅夏,又是不是真的快要不行了。 说白了,皇上在意的,就是云家这一次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击?还有,那个浅夏,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特之处了? 次日天明,皇上上早朝之前,总管太监才匆匆来报,“启禀皇上,云大人是轻伤,而那位小姑娘,听说是失血过多,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听说是一剑刺到了心窝处。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皇上听罢,倒是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此,那云苍璃预备如何?” “回皇 上,听说,云大人已经传书他名下的所有产业,遍寻名医了。” “嗯。好,让人送些补品过去吧。另外,传朕的旨意和宁长公主忤逆于朕,禁足三个月。” 三个月?那岂不是正好就错过了林少康大婚的日子? “皇上,既然现在没有人怀疑到了和宁长公主的身上,您又何必?” 皇上冷哼一声,“那云苍璃是什么人?和宁的手段,岂能瞒得过他?不过,这次这个浅夏重伤,倒是让朕放心了不少。若是她果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伤成了这样儿!现在还不是皇家与云家撕破脸的时候,适当的安抚,还是要的。” “皇上说的是。” 总管冲外头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后,连忙服侍着皇上将最外头的龙袍穿好了,再扣好了玉带,紧跟着去上朝了。 走了没几步,皇上的脚步再度收住,眉峰微紧,“长平王府最近如何了?” “回皇上,长平王最近的身体不适,听说是为了世子着急。这会儿王府其它的几位侧妃、庶子们,为了那个世子之位,可是争的你死我活的。” 长平王穆青和,执掌紫夜的五十万兵马。先祖因立有奇功,被破格封为了异姓王,且世袭罔替。而就是这位铁帽子王,却一直都是这位紫夜皇的一块儿心病。 “哼!穆流年果真是活不过二十岁?” “回皇上,除了云大人曾为其推算过命格,另外,太医院的十几位太医都曾为其诊过脉,说是悬。” 大总管的眼睛小心地往主子的脸上瞄了一眼,便又迅速低下了头,长平王府,这可是皇上多年来的心头大忌!自己可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莫要回错了话。 “嗯。不过,朕上次去长平王府,瞧着那穆流年的身体虽然是差一些,可穆王妃可不是个好欺的,怎么可能任由着那些人胡闹?” “回皇上,如今长平王和王妃的心思都在世子的身上,长平王为了世子遍寻天下灵药,这几年,连政事,不是也都不参与了?” 大总管一看主子的脸色仍然是不好,再度小声道,“再说,那梅侧妃可是宫里头梅贵妃的亲妹妹,长平王妃也不好对她太过了,总还得念着梅家不是?” 皇上听到这儿,总算是舒心了一些,轻笑了两声,“若是梅侧妃的儿子承了长平王府,倒也是不错。” 皇上话落,大步往乾清宫走去,而大总管则是在原地微怔了一 下后,连忙就伸手抹了一下汗,紧跟了上去。心里头却是暗自揣测着,皇上这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仅仅只是试探呢? 大总管进宫多年,自然是明白这宫里头到处都是危机四伏! 如今皇上宠信他,各宫各院的娘娘主子们,也都是高看他一眼,如今皇后和梅贵妃在宫中的势力均衡,不相上下,这嫡出的皇子和几位庶皇子之间,也看不出有什么多大的差异。谁知道这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刚刚那话,又会不会仅仅是对自己这个奴才的试探呢? 大总管嗯了口唾沫,决定还是将刚刚皇上说的那句话给忘掉! 天威难测,谁知道皇上的心里头真正属意地又是谁呢? 不过,长平王府?大总管的眼睛眨了眨,眼前不自觉地就又浮现出了那位孱弱世子的苍白模样,心里头,却是隐隐有些不安。要知道,当年那毒,可是他亲手下的! ------题外话------ 今天是2014年的最后一天了,妞儿们,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小小的提醒一下,本文会在一月份入v,妞儿们如果在月初抽到票票,要记得先留着哦…哈哈。当然了,我更希望你们当中有人能一举抽到肾六! ☆、第五十章 不嫌累么? 云府忙的昏天黑地,云筱月一天一夜,哭晕过去了三次。 云苍璃嘱咐了程氏寸步不离地跟着云筱月,并且是言明了,自己会想法子救回浅夏,只有一样儿,不许任何人惊扰到他。 于是,有些混乱的云府里,也就只有浅夏现在住的沉香院里,还算是清净。 就连浅夏的贴身婢女三七,此刻也是被打发到了廊下守着,不敢高语。 云长安在正屋的门口里侧守了,身子侧站着,正好是透过了那层层的珠帘,看到了浅夏的一个侧脸。 “舅舅,这是为何?” 寝室内的浅夏,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哪里有一丁点儿要死的样子? “之前在和韵长公主面前的表现,果然是引来了皇上的猜忌。他对你已是起了疑心,而最好的法子,便是使你重伤不愈。如此,我才能带你离开梁城。” “舅舅,若是当初您不曾提及我,直接带走,又有何不可?”浅夏不明白,既然是明知道皇上会发难,又何需多此一举? “若是你突然消失,又岂能不被人疑心?再则,皇上对我云家的猜忌,亦非是一朝一夕了。细说起来,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我也不会同意了你娘嫁给了卢少华那个落魄的书生。” 浅夏略一沉思,“舅舅,您说那天晚上的刺客,是皇上派来的?” 云苍璃摇摇头,面色略有凝重,一手在桌上轻叩,另一手,则是直接就搭上了浅夏的脉。 好一会儿,收回了手,他才淡淡道,“那天晚上的刺客,是和宁长公主派来的。她是气不过我竟然是来压制她,更是恼了你娘要嫁与林少康为妻之事。所以,才会派了高手来取你娘的性命。” 浅夏也不笨,被他这样一点,立马就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皇上是故意的?” “不错!他就是故意借着和宁长公主的手,来探一探我们云府的底,顺便再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奇特天赋之人。当年,他可是没少试探你母亲。” 云苍璃的眼底闪过了一抹讽刺,“从父亲扶持他登上了皇位开始,就一直是防备着这一日了。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们云家为何要自你祖父那一代开始,便只是安安分分地经商了?” 浅夏也明白了舅舅的意思,轻嗤一声,“这个皇上,也不嫌累的么?” 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个因素在里头,当年母亲的身分,也许就 不仅仅只是一个商户之女了,那么,与林少康之间,也许就不会是这般地坎坷了。亦是更加不会嫁给了卢少华那样的一个人渣了! “既然是皇上想知道我们云家的实力,那便透露给他看看也无妨。”云苍璃笑地有几分的高深莫测,“不过,这一次,我们怕是还要多带上一位了。” “舅舅?” “你可听说过长平王府?” 浅夏点点头,“听说当年是紫夜皇的一位先祖愧对穆家,而穆家又是屡立战功,更是救驾数次于危难之中。所以,后来穆家在景德帝时,被册封为了长平王,且世袭罔替。” “不错!只不过,这几十年来,长平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舅舅可是指皇上对长平王也疑心颇重?” “你是如何得知的?” 浅夏思及了前世之事,自然是知晓一二,不过,在这位舅舅面前,自然是不能实话实说的,“回舅舅,父亲是允州府的少尹,且我与刘刺史的女儿关系颇好,常有来往,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长平王麾下的将士屡遭贬黜之事。” 云苍璃淡淡地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也罢。这一次,我们离京,也要将长平王府的世子一并带走。” “穆世子也要学习秘术?” “自然不是!云家的秘术向来是秘不外传,怎么可能会传于他?只是多年前长平王世子身中奇毒,一直是药石罔效,若非是有着那些灵药撑着,怕是早就已经归天了。” “舅舅可是有法子救他?” “这位穆世子,也是个厉害的人物,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生得一身傲骨,且韧性极佳,这些年,着实是受了不少的罪。我若是有法子救他,岂会等到了现在?”云苍璃说着,还颇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可是自长平王府将人带走,似乎是太困难了些吧?”浅夏未曾注意到舅舅看她的眼神,反倒是有些担心。 “我何时说过他在长平王府了?” 浅夏一怔,呆呆道,“您不是说他身中奇毒?不在长平王府,还能去哪儿?” “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这两日,我会安排好一切,对外,就只说是带你出门遍寻名医。你切记住了,便是对你母亲,也不可实言相告。” 一想到了母亲为了自己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浅夏的心中略有不忍,可是也知道,若是母亲的表现不够悲伤,那么,皇上那一关, 怕是又要过不了了。 “你放心,我会在我们出发一个月后,再让人给你母亲送信回来,只说是得了名医相救,只是需要药浴静养,如此,也可让她安心成亲。” 想到母亲是奉旨成亲,婚期亦是皇上命钦天监的人选的日子,那么,自然是不可更改的。 此刻浅夏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舅舅会明面儿上阻挠,实际上却是支持母亲嫁给林少康了!这也等于是为了云家,再寻求了一重保障。 想到了舅舅的如此煞费苦心,浅夏则是希望自己能尽快地学好云家的秘术,如此,才能帮着舅舅一起来守护云家,守护自己的亲人! 五日后,云府传出消息,说是在安阳城发现了神医玉离子的踪迹,于是,云苍璃将所有琐事搁下,亲自带浅夏前往安阳城。 而与此同时,皇宫里得到消息,云苍璃动用了秘药,护住了浅夏的心脉。而皇室暗卫从安阳城传来的消息,也的确是在那里,亲见到了神医玉离子。 ------题外话------ 终于是要离开梁城了…新年快乐!在这里强调一下,本文虽然是会涉及到一些古老的秘术,但是绝对是古言小说,绝对不会是什么玄幻异能类的…大家继续跟着飞雪看就会明白了。另外,我越写越喜欢其中的一个男配了,肿么办? ☆、第五十一章 所谓秘术! 安平侯府。 “回世子爷,您那日让小的去打听的那位小姐,小的已经打听到了。” “哦?是哪家的小姐?” “回世子爷,是云家的表小姐。就是刚刚被皇上下旨赐婚的云家,是林世子未过门儿的妻子的女儿。”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未过门儿的妻子的女儿? 徐泽远睨了一眼那青衣小厮,“说清楚些。” “回世子爷,是云苍璃的外甥女,今年十岁。听说原是允州府的少尹卢少华的女儿,因其母亲与卢少华和离,那卢少华许是气不过,竟然是当场一脚就踢中了这个姑娘的心窝处,在允州将养了些时日后,才与其母一同进京的。” 徐泽远的眸底一暗,神色微冷,“踢中了心窝?这个卢少华,倒是好狠的心!” “回世子爷,小的打听到,那卢少华与这与浅夏姑娘如今已是断绝了父女关系,这浅夏姑娘随了其母,以后是生是死,都与卢府无关了。” 徐泽远眼神一凛,“不过就是让你探听一下那位姑娘是哪家府第的,怎么用了这么久?” “回世子爷,这是先前夫人交待过的,无论是世子爷让小的打听什么人,都得是将其身家背景都给打听清楚了才是。” “那云大人带着她如今到了何处?” “回世子爷,昨日才离的京,那位姑娘又是身负重伤,怕是走不远的。”小厮的声音比之刚才已是有些弱了,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一回的差事,似乎是给办砸了! 徐泽远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那日那个小姑娘那双清亮的眼睛,一想到了那个小姑娘如今正是挣扎在了生死边缘,他的心便是觉得一阵发慌! 那日在街边一眼,他便觉得那位姑娘似曾相识,却又是在脑中遍寻不到有关她的记忆。 徐泽远的眉心越拧越紧,一旁的青衣小厮,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一颗心,几乎就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去将前几日舅舅命人送来的那支千年人参取来。” 小厮一惊,“世子爷,那可是送给了夫人养身用的!” “母亲身体康健,那人参便是再名贵亦是药物,无病无痛,用它作甚?再说了,搁的久了,谁知道会不会发霉坏掉?快去!” 小厮的嘴角抽了抽,世子爷,您何时听说过这人参会发霉坏掉的?再说了,这是舅老爷几日前才送来的,便是坏,也 不至于现在就坏了吧? 浅夏和三七一起窝在了马车里,虽然是她的身体没事,可是对于外人来说,她可是受了重伤,性命垂危的,所以,一路上自然是走得极慢。 一天半的功夫,才走出了不足五十里。 浅夏对于外头的事情充耳不闻,一心只是看着舅舅给她的这些古籍,有的甚至都已经成了孤本! 越是涉及到了这些秘术,浅夏就越觉得自己是个井底之蛙,此时,她早恨不能马上就能到了凤凰山,好正大光明地跟着舅舅学习秘术。 一开始,浅夏初接触到这一类的书籍时,还以为这秘术当真是可以升天入地,无所不能。待她看了足足有二十余本之后,才发现,原来所谓秘术,大部分,也不过就是要借助着人和大自然的一些感应、沟通来完成某些事。 比如说星相,并非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得懂星相,更不表示了钦天监的人,就一定是星相师!所谓星相,也是要再结合了时下的局势、朝政等等,才能再得出其它的结论,否则,亦是枉然! 再比如说是术士,并非是所有民间的那些江湖术士都是骗人的!他们推算命格、断人吉凶,自有其一套理论及章法。当然,真正的高人术士,整个天下,怕也没有几人! 浅夏正看得入谜,马车倏地停下。 浅夏一蹙眉,三七立马就问道,“怎么回事?” “回姑娘,前头有人拦了老爷的马车,似乎是京城里的人,这会儿公子下了马车,正去问了。” 浅夏的眼神一闪,京城的人?难道是皇上发现了什么端倪,派人追过来了? 不一会儿,浅夏便听到了外头的交谈声,听这声音? 浅夏的脸色骤变! 竟然是徐泽远?他来干什么? “上次之事,在下本就觉得不妥,唐突了姑娘,还请云公子笑纳,希望能对云姑娘的病情有所帮助。” “上次徐世子不是已经送了一方剪纸给她了?徐世子不必总是记挂在心上。如今妹妹还需赶路,免得再耽搁了她的伤势。徐世子,这千年人参,你还是请拿回去吧。” “云公子可是觉得在下用意不纯?” 云长安一愣,没想到这个徐泽远竟然是将这番话说的这样直白!他的确是以为这个徐泽远是不怀好意的,毕竟自己的妹妹那么漂亮,虽然才十岁,可是谁知道这个徐泽远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东西既已送到,那在下也不多留了,免得再耽误了云小姐的伤势。告辞。” 云长安的话才到了嘴边,那厢的徐泽远已是打马转身走了。 云长安回头,正好是与父亲的眼神相遇,见其点点头,也只好是将那千年人参收了,继续前行。 浅夏的心情则是有些起伏,一时难以再静下心来继续看书。 徐泽远,这个让她的心疼了那么久的男子,这一世,他们竟然是仍然错不开吗? 一想到自己前世险些就毁了他,甚至是毁了整个儿安平侯府,浅夏的心就疼的厉害,亦是悔恨万分! ------题外话------ 姑娘们,风华夫君锦绣妻的书友群终于建好了。群号:424870614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在群里留言胡侃!当然,飞雪会不定时进群,供美人们勾搭…最最重要的是,有关风华的一些更新、小剧透、活动以及其它的一些种种,都会先在群里公布的。妞儿们,我在群里等你们来侍寝哦… ☆、第五十二章 原来是他! “父亲,我们真的要去安阳城吗?” “若是去安阳城,离凤凰山太远了。我已经传书给了玉离子,让他转道去了浮河镇了。” “浮河镇?” “那里离凤凰山最近,而且,到时候只要是玉离子说是浅夏的伤势太重,没有个三五年根本就调养不好,如此,便可瞒过了皇上的耳目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动也不敢动的浅夏,此时突然出声,“舅舅,那位长平王府的世子?” 浅夏的声音有些低,即便如此,云苍璃仍然是蹙了蹙眉。 “放心,他会在浮河镇等着我们。” 看到了舅舅的脸色,浅夏知道自己不方便再说话了,便乖乖地闭了嘴,同时,也阖上了眼。 又过了半个月后,总算是到了浮河镇。 而那位玉离子神医,也的确是等在了那里。 一些表面的功夫做完之后,玉离子果然就是得出了一个很棘手的结论! 云苍璃次日,也再度启程回京了。毕竟,他妹妹的婚事,还是得由他这个唯一的哥哥来操持的。 果然如他所料,他一走,皇上的暗卫,也尽数撤走。 浅夏与云长安则是要在这浮河镇待上几日,因为他们要等的那位长平王府的世子穆流年至今未到。同时,来这里接他们的人,也还要再等几天才能下山。 即便是皇上的都撤走了,可是浅夏仍然是不敢出屋门一步的,有什么需要,也都是三七进进出出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长安则是很开心地进了屋,“妹妹,你不必再装了,所有的人都已经撤走了,而且,现在这里四周都是我们的人,你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浅夏微惊,“哥哥,你说四周?” 云家的势力,竟然是这么厉害么?不仅仅只是富有,竟然是还有着其它的势力? “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云家最让人眼馋的财富,其实是云家最不中用的!来,你出来,我带你见个人。” 月圆如盘,月明如玉,浅夏一出来,整个人的心情亦是大不一样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头新鲜且夹杂着些青草香的空气,浅夏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等她最后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气,再看向了云长安时,才发现他的身边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位白衣少年! 看其五官普通,相貌平平,通 身的气质,亦是没有觉出有什么病态来! 浅夏微微锁眉,头轻轻一偏,“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云长安大笑一声,打趣道,“妹妹,我知道穆世子生得俊美,可是你也不能一见面就如此吧?说的好像是你真的见过他一般!告诉你,我在京中长大,可也是头一次见他呢。” 浅夏微愣,她刚刚的话,的确是并无什么攀附之意,她是真的觉得这位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 “是穆世子?” “当然!我们等的也便是他。正是因为知道他要来,所以云家才会出动了这么多的人,就是以防走露了消息。” 浅夏立马福了身,“给穆世子请安。” 因为这一礼,头也低了下去,所以,竟是未曾发现少年眼中闪过的一抹笑意。 “免礼,快起吧。如今我们都在外头,不必如此拘礼了。” 这声音? 浅夏一听完他的话,便立刻摇了摇头,这样的声音,说不上多好听,很普通。是她从未听到过的。这一点,她很是确定! 穆流年看她的神态,又是弯唇一笑,“长安,今晚景色不错,不如,我们便月下品茶如何?” 三七一听,立马就去准备了,倒是浅夏仍然对这位穆世子有些好奇,为何就会觉得他眼熟呢?不是说这位穆世子病的都快要死了么?怎么这会儿竟然是神采奕奕的?哪里有一丁点儿要咽气的样子? 这是浅夏头一次见到身分如此尊贵之人,自然是不敢多言,生怕再无意中得罪了权贵,给云家招来了祸端。 云长安与穆流年二人倒是聊得投机,不一会儿,已是天南海北,胡扯一通了。 只不过,浅夏感觉得到,这位穆世子,则是有意无意地将眼神瞟到了她的身上,这让她的心底略有不悦! 这位穆世子,年纪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竟然是已经开始有了一些个下流的心思了么? 这一想,浅夏的神思便开始不受控制了。 甚至是没一会儿,便想到了这位小世子到底有没有已经收了通房什么的!外头传言他病得要死了,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子,可是精神的很,哪里像是一个将死之人?说不定,整日窝在了府里头,就是与身边的丫环厮混呢。 浅夏越是这样想,对这位穆世子就越是鄙视。 而很不幸地,她鄙夷的表情,很快就浮现在了 自己的脸上! 穆流年的眉毛一扬,对这个小姑娘的好奇心便又重了三分。 终于是逮到了一个云长安去方便的机会,穆流年决定要与这位云小姐,好好谈谈了。 “云小姐很讨厌在下?” 浅夏一时没回过神来,竟然是顺着他的话就点了点头,等点完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立马又抬起了头,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你,你的声音?”浅夏无法不震惊,因为这声音,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云小姐,多时不见了。”这一回,他还笑得有几分的戏谑! 怔了怔,浅夏这回是彻底地无法淡定了! “元初?” 只见穆流年微微一笑,手在脸上轻轻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已是到了他的手中,一张俊美非凡的五官,则是呈现在了浅夏的眼前! 浓眉如墨,眸灿如星,微微上扬的唇角,不是曾经的元初,还能是谁?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和关心。风华书友群424870614妞儿们可以加群来随意地调侃飞雪。嘻嘻。感谢星璃影落和旧梦送上的花花钻钻。有关风华的一些活动,或者是剧透,都会在群里第一时间公布的…另外,嗓子已经好了很多,不是那么痛了,感谢大家对飞雪的关心了。 ☆、第五十三章 取了小名? “你?你到底是元初,还是穆流年世子?”浅夏的声音有些抖,几乎是有些不受控制了。 事情的发展太过令人意外,当初自己所救下的那名护卫,竟然就会是长平王府的世子么? 而云长安也很快便回来,初一见到了桌前的少年换了一幅面孔,亦是有些讶异。 “这便是穆世子的真面目么?” 穆流年一扬眉,“你看出来我易过容了?” “不是!”云长安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父亲临走之前交待,说是因为你的身分特殊,所以我们见到的,定然不会是你的真容。” 穆流年点点头,“云叔叔说的没错。我若是不易容,如何能到了此处?怕是不知道早死了多少次了?” 浅夏这才想到,后来救下他之后,虽然是未曾戴什么面具,可是他的模样却是显然与现在有些不同。当时自己也只是以为他担心自己的相貌太过惹眼,会给自己招来祸事,如今看来,主要是为了隐藏身分罢了。 “那你现在为何不再继续了?就不担心我们这里也不安全么?”浅夏问道。 穆流年浅浅一笑,“若是云叔叔这里都不安全了,怕是这天下间就没有我穆流年的立足之地了!” 浅夏的眸底微微一凛,喃喃道,“穆流年,果然是假名字么?” 云长安微愣,“什么假名字?” 穆流年抬眸看她,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断,表情温润,眼神颇暖,就连那浓密的眉毛间,似乎是也荡着几分的温柔。 “云公子不妨将我的消息说的更仔细些。” 话是对着云长安说的,可是这视线却始终徘徊在了浅夏的脸上,这样无礼的表现,不仅仅是不见什么猥琐卑劣,由他做起来,竟然是反倒多了几分的高旷清逸。 浅夏一时也看得有些呆了,怔怔地与其四目对视,眼前的少年,似乎是比自己初见他时,更多了几分的清雅风华,入目难忘! 云长安虽不知穆流年此话何意,也只得是顺着他的话道,“长平王府世子,穆流年,字元初。年方十五,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府。” 字元初? 浅夏的眼睛忽闪了两下,竟然是傻傻地问了一句,“不是男子二十行冠礼时才取字?你才十五,怎么就有字了?” 穆流年笑笑,“寻常的人家的确是要男子二十方可取字。可是我自幼体弱多病,后来 得一高人指点,说是早早地取个字来保着,免得我的命格太弱。我五岁时,便有了自己的字。而且这个字,也是那位高人取了几个于我的合格相助的,然后再由父王从中选的。” “元,一指首,二指始,三指气。初者,亦为始。看来,为你取的这个字,还真是十分的讲究。” “妹妹,你怎可妄议穆世子的字?” 浅夏忽地一惊,这才记起,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元初,而是身分尊贵的长平王府世子了。 “无妨!浅夏,原本我想唤你的名字很久了,不过现在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好听了。不如,以后你继续唤我元初,我唤你浅浅?” 浅浅?浅夏有些不悦,这算什么?仗着他世子的身分,就能给自己取小名儿了? “浅浅也是头一次来浮河镇?” 浅夏本来是正准备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的,哪里知道他竟然是直接就叫上了? “喂!你别太过分哦!你又不是我的长辈,怎么可以给我取小名儿?” “这不算是小名。这个名字我喜欢,自然就只能是由我一个叫。其它人若是如此唤你,不可答应。” “?”浅夏顿时就有些懵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再见面换了身分不说,竟然是还会给自己取小名儿了?而且还不许别人叫?凭什么?当自己是他的专有宠物? “谁允许你这样叫了?” 穆流年一扬眉,“刚刚你不说话,自然就是默认了。对了,浅浅,我一直很好奇,云家的祖传秘术,我亦是有所耳闻,竟不知你也会么?” 浅夏撇撇嘴,“我不会。”想了想,这样的回答又似乎是有些丢脸,遂补充道,“我还未曾正式开始学。” 穆流年点点头,“原来如此。浅浅向来聪颖,想来学什么也是快的。” 这话比较中听,浅夏的脸上不自觉地也有了几分的笑意,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不过是短短几句话,就让穆流年给转移了话题,将那个称呼已唤了好几遍。 云长安有些窘,这两人是将自己这个大活人给忘了么? 浅浅?这名字倒是听着顺耳!云长安在心底里这样叫了几次后,也觉得这名字不错。 “浅浅,这样叫起来倒是更亲切一些了。” “谁许你叫了?” 一白一粉,两人的身上同时都闪现出了些许的冷意,且面色很是凝重地 齐齐瞪向了他! 云长安顿时一噎,然后小声道,“为什么他能叫,我就不能叫?” 浅夏脸一红,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而穆流年则是凉凉地问道,“本世子允了她唤我的字,可曾允了你?” 云长安呆呆地摇了摇头。 穆流年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说,我可以唤她浅浅,你不可以!” 浅夏顿时有了一种被什么东西给冰住的感觉,然后就觉得脑仁儿一抽抽,这里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题外话------ 这一章看的很轻松吧?哈哈… ☆、第五十四章 终于进山! 次日一早,凤凰山上便派了人下山,专门来接引他三人了。 来人亦是一名少年,一袭白衣,头发只是拿了发带在后头随意一缚,并不讲究。衣裳看起来也是做工简单,不过细看这料子倒是不错!而且,少年的身上从头到脚,除了一根发带外,没有佩戴任何的一样饰品! “这位就是穆世子吧?在下有礼了。” 少年说着,轻轻地作了一揖。一言一行,一个细微的表情,皆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卑微之态来,年纪不大,这世外高人的风范,倒是真的开始有了! 浅夏挑挑眉,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上几年,是不是也就能有了一种脱尘般的气质?恍若这位师兄一般? “有劳这位兄长了。”穆流年表现地也是很谦卑,不见丝毫的狂傲之气。 少年微微颔首,面有浅笑,随即便看向了浅夏。 “你便是浅夏了吧?我是云家旁支,论辈分,你当是唤我一声表哥的。” 浅夏一愣,竟然也是云家的人? 云长安早笑着一只胳膊很没有形象地搭在了少年的肩上,“若谷,几年不见,你果然是有了几分仙气了!何时得道成仙呀?” 语气中的戏谑,再明显不过。而那位被他唤作了若谷的少年,也只是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长安,几年不见,你的嘴巴倒是越来越毒了。” 云长安不在意地扬了扬眉,冲着二人解释道,“他叫云若谷,是我堂叔家的公子。你们叫他若谷就行了。呃,不对,妹妹还是当唤他一声表哥的。” 浅夏连忙福身,“妹妹给表哥见礼了。” 见此,云若谷的脸色,微红了几分,眼睛也不敢往浅夏的方向看,只是低着头,“表妹太客气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山吧。表妹不会武,体质可能偏弱一些。我们现在启程,怕也得要有两天的脚程才能到了清水湾呢。” “清水湾?”云长安的眼睛一亮,“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里头的景致定然不错。我们走吧。” 因为是山路,既窄又陡,所有的马车皆是不能用。还好云若谷下山时,多带了几个人一起来,否则,这些行李就成了问题。 还好,马车虽然是不能用,可马还是可以走的,只是人坐在上面却是不太可能的。至少对于浅夏来说,她是不敢坐的! 本来其它三人都是可以骑马的,可是碍于浅夏的年纪太小,让她 一人骑马,几人都是不放心的。而且这山路崎岖,若是两人共乘一匹,怕是更为危险,所以,众人便将所有的行李都驮在了马背上,几人徒步上山。 越往上走,这山路便越是崎岖不平,异常难走,偶尔抬头,还能看到了那入了云端的山峰高不可攀,四下环顾,常常会看到了壁立千仞,十分凶险。浅夏的一颗心几乎就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再往上走的时候,是一丁点儿也不敢再往两侧,更不敢往下看了。 翻过了一个山头,入眼的延绵起伏,全是山!郁郁葱葱,如果忽略了这山的险陡之外,倒是景色不错!再往里走,几乎就是等于没了路,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偶尔还能听到了狼嚎的声音。 “怕不怕?”穆流年轻声问道。 浅夏摇摇头,又点点头,“还好。不是有你们在么?” 云若谷笑道,“浅夏不必害怕,听声音,这狼离我们的距离还远着呢。这里的狼也是有灵性呢,只要是我们不主动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来围攻人群的!” “灵性?我倒是头一回听说,狼也会有灵性了!”穆流年笑道,只是那声音里,怎么就能听出了几分的肃杀之气。 浅夏一蹙眉,“舅舅曾说过,天地万物,一切皆有灵性。不要以为我们是人,我们就比其它的动物高了一等。许多时候,特别是当我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我们的反应,还不及那些动物更为灵敏。” 穆流年不语,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眸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一般,难以言表。 “舅舅说你身中奇毒,这些年定然是不好过吧?” 浅夏想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伤了这位世子爷的自尊心了?遂开始没话找话道。 穆流年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欣喜,虽然很快便消散,却是的确出现过。 “浅浅在担心我?” 浅夏微窘,“我只是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中了毒的,而且,你的武功不是还很厉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缠绵病榻之人。” “多年前还要多谢玉离子神医,若非是他,怕是我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我身上的毒虽仍是未解,可已经是减少了发作的次数。且每次发作,也不再如早先那般,苦不堪言了。” “原来如此。”浅夏了然地点点头,“这么说来,这位玉神医,果然还是很厉害的。” 云长安听了二人的谈论,笑道,“自然是厉害!妹妹不知道吧?玉 神医不仅仅是医术高,而且武功也很厉害呢!” 浅夏听着,不由得眉心一动,昨日起就未曾见过玉离子神医了,莫不是他也上了这凤凰山? 人人都说这玉离子脾气古怪,医术虽高,可是医人治病,却总是要看心情的好坏。而且一旦是为权贵豪绅治病,无论大、小病症,低于千金,却是连个脉都不肯请的! 可是此番舅舅却是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他,且与他还能达成了共识,难道他也是凤凰山的人? 浅夏的心思渐渐地活泛了起来,对于这个凤凰山,亦是有了更大的好奇了。 两天一夜后,一行人终于是在爬上了又一个山头后,低头一望,喜上心来!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烟色的轻纱,影影绰绰。飘渺间,又像是哪位才子几笔淡墨,将这最美的风景绘于纸上。 简单的房舍,透出来的,却是那么清静的气息。一块一块的田地,稀稀松松地散落在这片山凹里,散发着浓浓的世外桃源的气息。 很快,便有一缕轻烟飘起,云若谷笑道,“下去吧,海爷爷在为我们准备晚饭了。”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轻松吧?明天?哼哼!你们猜猜我要虐虐谁? ☆、第五十五章 元初毒发! 当天晚上,几人都被安置好了房间,浅夏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女子虽然是不少,可是从穿衣打扮上来看,更多的是下人,真正的学习秘术的,唯她一名女子。 三七被海爷爷叫过去问了几句话后,便十分欢喜地回来了。 “小姐,那位海老爷说是要让奴婢跟着他们一起学功夫呢。说是学多少无所谓,跟在您的身边,若是不能保护您,也不能成了您的拖累。” 浅夏听罢,自是一脸羡慕。 “那你要好好学,莫要辜负了海爷爷的一番心意。” 三七重重地点了头,两只眼睛里,则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在这山里一连待了数日,因为没有了云苍璃,云长安倒是越来越自在了。 对于浅夏而言,则是听到了一个极好,同时又是一个极坏的消息。 天阴绝脉! 海爷爷和谷里的其它几位长辈们都一一为她诊过了脉,最终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那就是浅夏是天生的天阴绝脉!这样的体质,是最利用修习秘术的。 而同时,也因为这个,她这一生,都是与武功无缘的。 浅夏得知了这个的时候,自然是免不了会有一番惆怅,一直羡慕别人可以飞檐走壁,飞叶伤人。原以为自己进山后,也是可以学习武功的,特别是在听到了连三七都可以学武的时候,她更是觉得这会武是一种强者的表现! 如今,自己不能习武,那么,也就等于是永远都只是一名弱女子了! “浅夏,你的强项并不在什么武功之上,你如今是重瞳,若是再能得以好好指引,认真学习,将来,你的成就,怕是比你外祖父更为厉害。” 浅夏微愣,外祖父?事实上,到了现在,她也并不确定外祖父到底是有着如何高深的秘术,竟然是在当年,还能对新帝有了拥立之功? “不妨事。便是不能习武,还是我们在呢。”云长安亦是如此安慰道。 进山之后,穆流年被安置的地方就有些远。一来是因为他不是云家人,二来,他也不会秘术,亦是不能让他涉及到了秘术。 不过,听说他和玉离子住在一起。 如此,便正如浅夏所料,玉离子,果然也是凤凰山的人!至于,是不是云家的人,她现在还是不能确定的。 “穆世子的毒发了,玉神医的解药还差了两味未曾凑齐。穆世子能否挺过这一关,怕是 还真不好说了。” 云若谷突然的一句话,让浅夏正在翻着几块儿玉石的手微微一顿。 几人到了那间竹屋的时候,便看到了穆流年的整张脸几乎就是扭曲地不成样子了! 嘴里被人塞进了一小截儿的木棍,似乎是怕他会伤了自己,他的整个人都是蜷缩成了一团,两条腿还时不时地抽搐几下。而他的两只胳膊,则是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心口处,不难看出,令他如此痛苦的根源,应当就是在那个部位了。 玉离子看着他如此痛苦的表现,却是愤怒非常! “还真是狠!竟然是又被人下了一次药!这是嫌你活的太久了,觉得你命太长了,日子过的太舒心了?” 命太长?他才十五的年纪,竟然是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这还算是什么舒心? 海爷爷几人则是拧眉摇头,“玉离子,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 玉离子紧紧地抿着唇,几乎就是成了青白色,那铁青的脸色,似乎是在说,若是有办法,我还等到了现在吗? “还差什么药?” 玉离子的眼睛一眯,不忍再看床上的那个小人儿,扭头道,“药已经凑齐了,苍璃正派人火速地送来。问题是,他能不能撑过去?” “打晕他也不行吗?” “试过了!晕不了一刻钟,这种痛又会将他给折磨醒。没用的!” 浅夏的手心里全是汗,也不知是被这种情况给吓的,还是为了床上的那人担心,“那这种痛苦会持续多久?” 陪着穆流年一起上山的一名护卫道,“世子以前每隔半年才发作一次,而且每次持续的时间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只要是服下了玉神医给的药,不会如此痛苦。可是这一回?” 玉离子几乎就是咬着牙道,“想不到那人竟然是又给他下了一次噬心毒。这分明就是想着直接要了他的命了!” “这是何时下的毒?为何现在才发作?”海爷爷不解,在浮河镇他是不可能中毒的,可是这上山也有几日了,怎么会? 玉离子的眼神一暗,“有人在他的药里头做了手脚。我已经让人通知了长平王了。” 浅夏一怔,竟然是有人能在他的药里头做了手脚?那岂不是? “素闻长平王府的人,将世子护的跟至宝一样,没想到。”海爷爷摇头叹息,“看来,还是王爷王妃太过大意了。” 浅夏没有听清楚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眼睛始终是落在了不停地痉挛的穆流年的身上,他浑身的衣裳已经是全都湿透了,黑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了他的额前、脸上、后背,以及颈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承受不住这种痛苦,会突然死去的样子。 浅夏缓步靠近他,云长安意识到了浅夏离他太近的时候,想要去拉她,已经是来不及了。 一双莹白如玉,带着几分湿气的手,轻轻地贴上了他的额头,穆流年几乎就是有些木然地转过了头,看着她。 浅夏的眸色竟然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暗,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眼睛,宛若那黑色的宝石,散发出令人眩晕的光茫,而穆流年此刻,也果然就是开始有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元初,没事的。有我们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床上的人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然后他的眼底的瞳孔几乎就是无意识地开始有了些许的扩散。 就是那么一瞬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题外话------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呢?你猜?顺便提醒一下,今天晚上过了十二点,就可以开始抢楼的活动了… ☆、第五十六章 这叫催眠? 次日,穆流年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粘粘地、湿湿的,很是难受。 护卫早已为他备好了热水,见他醒了过来,自是无比惊喜。 “公子醒了!” 梳洗了一番之后,穆流年才觉得整个人的确是还真真正正地活着呢,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我这是睡了多久?” “回公子,您睡了一天一夜。” 穆流年微怔,昨日的痛楚再次浮上了脑海,那样的痛楚,虽然是他无力改变什么,可是他的头脑却是自始至终很清醒的,明明就是将自己打晕了,也无法彻底地摆脱这种痛楚的,怎么可能会突然就睡着了? 昨日的情景一点一滴再度地浮现在了眼前,直到那名脸色担忧,眸底漾着一层水雾的小姑娘靠近自己,再往后,他似乎是就没有了什么印象了。 穆流年的唇紧紧地抿着,出了屋子,有些力不从心地站在了门口。 虽然是沐浴过了,可是一走动,仍然是有一种浑身上下像是要散了架一样的感觉。 穆流年往清水湾的方向看了一眼,浅夏,他很确定最终使自己陷入了沉睡状态的,一定就是她! 可是为什么? 穆流年紧紧拧着眉,负于身后的双手,指尖开始来回地相互捻动着。 募地,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就钻入了他的脑海,催眠? 稍晚些时候,浅夏和云长安一起来看他。 “你没事了吧?玉神医已经去配解药了。今天一早,舅舅的人将那两味药送过来了。”浅夏看他虽然脸色仍然有些白,不过看起来还算是精神。 穆流年的视线一直就锁在了浅夏的身上,自她一出现,似乎是就只能看得到她了。 云长安心有不满,却是无可奈何,到底人家的身分比自己尊贵呢! “云公子,我可否与浅浅单独谈谈?” 云长安不明所以,浅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抿唇一笑,“哥哥先去外头练会儿功夫吧。穆世子的护卫定然是武功高强,正好可也请他们帮忙指点一二。” 练功夫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是妹妹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再强留下来的理由了。 看着云长安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穆流年气极反笑道,“云公子这是担心我会吃了浅浅?” 云长安微窘,表情尴尬地快走了两步。 “你会催眠术?”穆流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主题。 浅夏摇摇头,表情茫然道,“何谓催眠术?” “我昨日是不是在你靠过来之后,才沉睡过去的?” 浅夏点点头,知道这种事情定然是瞒不过去的。当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瞒得住?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昨日看你那样难受,我心里着急,然后就希望你能快快地睡过去,这样的话,就感受不到这样折磨人的痛楚了。然后,没多久你果然就睡着了。” 听起来似乎是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穆流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却知道她没有说谎!人在说谎的时候,无论是眼神还是一些细微的表情,都是会发生很微妙的变化的。 “浅浅,你是被你舅舅选中,特意带上凤凰山的?或者说,你是专门进山来学习秘术的?” 浅夏微愣,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不好回答! 看出了她的踌躇,穆流年的眼睛微眯了眯,表情亦是有些凝重。 “我明白了!早在我在浮河镇看到你平安无事之时,就该想到这个的!你舅舅是为了将你引进山,所以才会假借了和宁长公主之手,传你濒临死亡?” “穆世子可是要将这个去向皇上告发我们吗?” 话是这样问,可是浅夏小小年纪,脸上却不见一丝的慌乱,分明就是笃定了他不会这样做! 穆流年苦笑一声,“我的这条命,可以说是被你救的。若是没有你,我昨日不一定能撑得过来。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么?” 浅夏摇摇头,“不像!不过,我需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一脸的坚定,穆流年倒是起了一丝整形她的心思,“若是你唤我一声元初,我便对天发誓。” 浅夏的小脸儿一红,扭头就要往外走,“不说就不说!” 穆流年一看她恼了,这才连忙伸手就将她给拦住,“好了,我不逗你就是了。浅浅,你真的不知道那是催眠么?或者说,你真的没有学习过这个么?” 浅夏身子不动,仍然是背对着他,脸却是转了过来,“没有。我的秘术要舅舅亲手教,可是现在他人还在梁城呢。我现在也就是学着一些简单的有关星相的东西。” 穆流年的脸上略有些失望,同时,又渐渐地浮现出了一抹别样的神采来,“那这么说来, 你这是天生的?” “呃?” “也就是说,你天生便有着可以助人催眠的本事?”穆流年的眼睛里,已是露出了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来,“难怪云大人要急急地将你带离梁城。原来如此。” “等一下,什么是催眠术?”浅夏拧眉想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偏她此时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可是被他给拉了好一会儿了。 “所谓催眠术就是一个人运用暗示等手段,让另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进入一种类似于睡眠的状态,同时能够产生神奇效应,以便达到某种目的的方法。被催眠的那个人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减弱或丧失,最为明显的,便是感觉、知觉发生歪曲或丧失。” 浅夏仍然是一脸的不解,摇摇头,“不懂!” 穆流年一愣,遂想起来这些话自己虽然已经是尽力地说的直白了,可仍然是有些她理解不了的词,当下心中一急,直接道,“换言之,就是说,你可以在我睡着的时候,让我自己的感觉发生变化!就像是昨天,我明明就是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可是在后来,这种感觉却是变得很淡了,直到后来,竟然是完全地消失了。你明白吗?” 浅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应该是摄魂术吧?” 摄魂术? 穆流年的眼睛一亮,笑道,“对对,没错!就是你们说的摄魂术!” 你们?浅夏的眸中闪过一抹狐疑,怎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题外话------ 亲,看到了后面,你们有没有猜到什么?我今天有事要外出,估计要傍晚才能回家。妞儿们,不知道你们对于盖板的活动,是不是很支持呀? ☆、第五十七章 都有秘密! 穆流年看到了浅夏眼中的狐疑,弯唇一笑,拉着她就一起到了外头的草地上直接坐下了。 “你可相信这人有前生今世之说?” 突兀地一问,浅夏的心里则是咯噔一下子! 自己是重生之人,难不成是他看出什么端倪了么?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秘术师,在故意套自己的话? “自然是信的!生死轮回之说,自古有之,为何不信?” 穆流年轻笑一声,“是呀,自古有之。可为何却是有那么多人,却偏偏不信呢?” 浅夏不解,扭头看他,“你今日怎么了?为何这样怪怪的?” 穆流年紧紧地抿了唇,眉眼间略有犹豫。好一会儿,轻叹了一声后,便抬眸看向了远方。 浅夏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毒是否好解,笑着安慰道,“你放心。玉神医说了,这一次,你体内的毒定然是能清除干净。只不过,许是要你受些罪而已。” 穆流年唇角上扬,这些年自己受的罪还少么? “十年了!我来到这里十年了!” “呃?” 穆流年突然转头看她,眸光清澈中透着几分的深邃,“浅浅,当初曾有人断言,我是活不过二十岁的。我若是死了,你可会记得我?” “怎么可能?玉神医不是已经找到了医治你的法子?你想太多了。要对玉神医有信心。” “是呀,要对玉神医有信心。”穆流年说着,四下看了一眼,“我到底不是你们云家的人,这凤凰山,也不是我久居之地。这一次,云大人能答应带我来此,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曾欠了我父王一个人情罢了。” 浅夏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想到了这个?这个人的脑子的确是与常人有些不同。这想法都是一跳一跳的,指不定就跳到了哪里,还真是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穆世子,你想的太多了。不管你是因为何故被带进来这里,最终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能解开你身上的噬心毒,能让你完好无损地继续你的人生,不是吗?” 穆流年一皱眉,“为何不愿唤我元初?” 浅夏表情一滞,“没有不愿,只是有些不太适应。” 穆流年低低笑道,“浅浅,你要尽快地适应才好。不过,你有这着这等过人的天赋,我真的担心若是被人知晓,你会很被动的。” “放心吧,舅舅和 表哥他们会保护我的。我虽不能习武,可是舅舅说过,只要是我能勤学苦练,别人想伤害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穆流年闻言,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侧眼看着这个小姑娘,想到了当日她的机敏和手段,别人想要算计她,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不过,江湖上血雨腥风,朝堂上人心诡诈,时时处处都是陷阱阴谋。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她的特殊天赋,怕是头一个不肯放过她了! 看着身边的小姑娘,今年不过十岁,这几日听着玉神医的意思,她至少在这里待上个三五年的。 一抹坚定在他的眸中闪过,片刻后,一双漆黑如玉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新明亮,只是若细看,便会发现他的眸底多了一抹坚执! 穆流年的解药次日配好了,长平王府与云家可是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找齐了这些珍奇之药。可是因为他中的是噬心毒,而且还是先后中了两次,这对于他来说,解毒的过程,将是异常的痛苦的。 海爷爷将浅夏叫进了一间秘室,直到两日后,浅夏才精神有些颓废地出来。三七急忙将其迎回住地,沐浴更衣过后,便急急地赶往了竹楼。 彼时,竹楼内已是等了七八人,其中有三名护卫,正准备将穆流年给绑在床上,免得他一旦痛起来,会自戕。 玉离子看到浅夏进来了,一摆手,屋子里,便只余了他和海爷爷,浅夏则是坐在了床边儿上,眼睛定定地看着穆流年。 玉离子将解药喂入了穆流年的口中,然后便由海爷爷开始以内力为他化解药性,以期能尽快地将毒解了,减知他痛苦的过程。最重要的,便是要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浅夏的眼睛越来越暗,穆流年许是因为知道了她要做什么,竟然是异常地配合,甚至是到了后来,唇角还弯起了一抹笑! 四人在竹楼里一待,便是五六个时辰。 浅夏的身子早就开始了摇晃不止,脸色亦是惨白如雪,汗水顺着她的额前、两鬓流下,身上的衣裳,也是早就湿了。特别是后背,几乎就像是刚刚淋过了雨一样。 玉离子看着浅夏的孱弱模样,早已是心疼不已。 可是没办法,为了能让穆流年顺利解毒,只能委屈她了。 浅夏终于听到了玉离子的欢呼声,唇角一勾,还来不及笑出声来,身子一软,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浅夏这一睡,便是睡了三天三夜! 起先海爷爷对她的强制性训练,几乎就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体力,如今再在这竹楼里一连待了五六个时辰,早已是承受不住了。 倒是穆流年,不过是又睡了几个时辰后,便醒了过来。 而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清水湾! 这一次,他的靠近,并未遭到意料中的阻拦。 看到床上那个睡的正熟的小人儿,穆流年头一次觉得那人为自己下的这毒,是如此的讨厌!之前,便是他再痛苦,再倍受折磨,也并未如现在这般如此地痛恨那人! 只见她的一张小脸儿,如今仍然是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白晳,穆流年便觉得自己的心底一抽,浓眉亦是紧紧地拧了起来,略有些薄的双唇,轻轻地抿着,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浅浅,我的浅浅。” 浅夏的眉眼间略有一丝不耐烦,似乎是被人扰了好梦,翻了个身,一只胳膊便到了被子外面,嘴里还咕哝了一句,“元初,不怕。不疼了。” 声音虽小,可穆流年习武之人,如何会听不到? 原本还是有着几分的忧心的他,竟然是微微扬了扬眉,一双眼睛更是清亮了许多。唇角那好看的弧度,彻底地将他的好心情,给出卖了。 而当云苍璃出现在了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一缕阳光透进了她的寝室里。 床上的人安眠好梦,一旁的少年,则是面容平静中透着几分的喜悦,正动作温柔地将她的胳膊再挪到了被子里。 ------题外话------ 亲,看到这里,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真相?嘻嘻。本来昨天玩儿的很高兴的。可是今天上午一上后台。我去…妞儿们,你们这是复读机的节奏吗?汗滴滴。我去数楼… ☆、第五十八章 这算谈判? 云苍璃惯如往常的一袭白衣,而穆流年今日则是着了一套黛青色的袍子。 一青一白,走在了这山间的小路上,倒是成了一道极为养眼的风景线。 “她累坏了。”还是穆流年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她还太小,太难为她了。” “流年,你今天也十五了吧?” “正是。” “你如今体内毒素已解,打算如何?是回到长平王府,换掉那个一直顶替你的人,还是?” 穆流年摇摇头,“那人既然是能在我的药里做了手脚,便不难猜出,长平王府的暗卫定然是出了问题。虽然是不至于涉及到了我的秘密,可是至少,已经渗透进来了。” “这一点,我来之前,已经知会长平王了。” 穆流年一愣,遂想起这位云大人可是极擅占卜之术的。 “可是已经查出来了?” “长平王府做事,你还不了解吗?断不会留下一丝痕迹的。” 穆流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是走出了极远,差不多有一里地了。看着浅夏所宿的那间房子,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离幸福,是那么近! 云苍璃不必看他,也知道他此刻定然是在想着浅夏了。 “她现在还是个孩子。浅夏的秘密,你已然是知晓了。我也不再瞒你,只望你看在小夏也算是间接地救了你两次的分儿上,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便是连长平王和王妃,最好也是一字不提。” “放心!浅浅不是救了我两次,而是三次!不过是才短短几个月,她竟然是能救了我三次。而且次次都是在我最为狼狈之时。我与她的缘分,怕是不仅仅只是救命恩人这样简单呢。” 云苍璃的身形略微一顿,眼神有些淡漠地看向他,“穆世子此言何意?” 穆流年扬眉一笑,此时的他,比之先前在寝室里陪着浅夏时的气息,已是完全不同,宛若是换了一个人! “云叔叔何必明知故问?据我所知,云叔叔最擅长的,便是占卜之术,不是吗?既然如此,不妨就请云大人为我和浅浅卜上一卦,看看我们的缘分如何?” 云苍璃微一蹙眉后,便直接转了个身,只露了一个侧脸给他,“流年,我也没打算瞒你。浅夏的人生,我还真就是卜不出来。” 穆流年一怔,“云叔叔此话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当年我曾为你占卜过,你过了十五之后,便会一切顺风顺水。可是浅夏?”云苍璃的眼睛暗了暗,“我用了我一生所学过的所有法子,都是不能占卜出她的未来。所以说,你的问题,我是当真给不了答案。” 穆流年对于云苍璃的说辞,并不怀疑。身为秘术师,他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自曝其短。 “无论如何,对于浅浅,我是不会放手的。” “流年可想清楚了?您可是长平王府的世子,将来是要袭了爵位的。可是浅浅。”云苍璃顿了顿,往远处扫了一眼,“即便是有了一个定国公府做靠山,她的身分,仍然是无法匹配你这样的家世的。” 穆流年却是勾唇一笑,“云叔叔多虑了。难道云叔叔不以为将来我娶一个身分较低的女子,那位反倒是能更放心了?反倒是浅浅的天赋,绝对不能让那位知道,否则的话,怕是真的就有麻烦了。” 云苍璃不置可否,“浅夏现在才十岁,太小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穆流年一挑眉,这是不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了? “待浅浅醒了,我便下山。我知道这一路上你们凤凰山布下了不少的陷阱阵法,若是无人引领,根本就不可能会进得山来。我此去,怕是很难再能回到这里了。以后,我每年的三月,都在浮河镇等她。这一点,对于云大人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浮河镇根本就是凤凰山的势力,云苍璃轻抿了唇,眸光淡淡地在穆流年的脸上一扫,看不出喜怒,却是只见一片深邃。 “此事,你自去与小夏商议吧。她若同意,我自不会相阻。” 又过了两日,浅夏才彻底地睡饱了。 不过,浅夏的眸底,却是微有一些惊讶闪过。 “舅舅回来了?” “回小姐,正是。这会儿正在海爷爷那里说话呢。似乎是责备海爷爷不该将你逼的太急,还好这一次并未伤了您的身体,只是要多休息几日了。” 浅夏点点头,梳洗完毕之后,便直接去寻了云苍璃。 一刻钟后,清水湾最大的一处房子里,却是格外的寂静。 屋中只云苍璃和浅夏二人,一粉一白,四目相对,气氛着实地有几分的诡异。 “你说你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是。而且那个梦极短,那个画面偏又还很美。”浅夏不解道,“舅舅,这可是有什么预示么?” “你之前未曾做过这个梦?” 浅夏摇摇头,一脸困惑,“就是在我累地睡着了之后,起初似乎是也没有做这个梦。就是在后来,就会不断地重复这个梦境,每次我要看清他的模样时,要么就是画面转了,要么就是我迷迷糊糊地睁了眼,再入眠,又是那个场景重现了。” “嗯。不打紧。你若是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不看也就是了。总归是一个梦。许是你这次太累了,耗尽了体力,所以才会如此。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堕入了梦魇。这几日让若谷陪着你四处走走,多看看这山中的景致,许就会好了。” “是,舅舅。” 嘴上虽然是这样应了,可是浅夏心中的疑惑仍然是悬在了那里,那个梦境,怎么可能会反复地出现?难道真如舅舅所说,自己是被梦魇了? 从云苍璃这里离开,浅夏就始终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一方面是在想着自己的那个梦境,那梦里似乎是还有一支曲子,可是现在,自己却是连一声曲调也哼哼不出,着实奇怪。 “浅浅在想什么?” 浅夏一抬眸,便看到了穆流年一袭青色长衫,正含笑地倚在了一株海棠树上,双臂环胸,看着他肩上的几片海棠的花瓣,显然已是等在此处许久了。 ------题外话------ 浅夏的梦,是不是很奇怪?哈哈。到底是谁呢?真的只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如此吗?遁走……。 ☆、第五十九章 世子心计! “你怎么会在这里?”浅夏有些意外道。 “那浅浅以为我该在哪儿?”穆流年不答反问道。 浅夏微微弯了弯唇,还未曾说话,便听到了腹中咕噜一声,浅夏顿时觉得自己都快没脸见人了! 穆流年则是眸中闪过了一抹心疼,“你还没有吃东西?” 浅夏尴尬地摇了摇头。 “走吧,我先带你去吃东西,我们边吃边聊。” 终于吃了个七八分饱后,浅夏才后知后觉道,“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嗯。”穆流年看她将筷子放下,“不吃了?” 浅夏摇摇头,“不吃了。不能一下子进食太多,不然的话,会胃痛。” 穆流年点点头,的确是有这样的一种说法,“那就再喝些汤,好好补一补。”说着,便亲自为她盛了一碗汤。 浅夏顺从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碗,拿了小匙,小口小口地喝着,中间,还不时地拿眼光来看他,似乎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来找自己做什么的? 吃好了之后,穆流年提议一起四处走走。考虑到他就要快走了,浅夏便点头同意了。 “我明日就要下山了。” “嗯。”浅夏点点头,“我听舅舅说,他也待不了多久,也要回京的,毕竟母亲出嫁的事,还是要由他一手操办的。” “浅浅,我若是走了,你可会想我?” “?”浅浅的眉毛挑了挑,这算是什么问题? 穆流年看她如此,心中微叹,“浅浅,我此去,后头的路,怕是更加地凶险万分了。你就不担心我是不是还能再活着回来见你一面?” 浅夏一想也是,她虽然是有些弄不懂朝局,可是也知道天家对穆家的忌讳!特别是这些年,对穆家那可以说是能打压就打压,能闲置就闲置,听说,穆家已经是有几个旁支,不得不弃官从商了。还不是因为天家不给他们活路? “那你此去,是直接回京城吗?” 穆流年眸光清澈地看着她的眼睛,在里面很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这让他突然间就觉得很高兴。 “原本我是打算回长平王府的。可是现在想想,怕还不是时候。我的力量现在还是太弱。而对于穆家,一味的退让,未必就会得到善终。我不能让穆家,就此完了。” 浅夏一愣,已然是有如此严重了么? 想想前 世,似乎是这位穆世子早早地便死了,后来是另外的一位庶子袭了王位,再然后,似乎是就渐渐地没落了。 可是这一世,这位穆世子不仅仅是活的好好的,而且似乎是还每次在性命攸关之时,都是有自己的出现,难不成,自己重生这一回,就是为了帮他解灾的? 浅夏蹙着眉头,越想越觉得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太高!不然的话,自己怎么会无端端地就重生了? 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又走神儿了,穆流年微有些不悦,伸手轻弹了她一下。 却不想,那光洁的额头上的触感,却是让穆流年心底生出了一阵阵的酥麻感,宛若是过电一般,一时,竟然是有些激动,难以平复了。 “那你不回长平王府,你要去哪儿?” 穆流年别过脸,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自在,再清咳了一声道,“去做我应该做的事。” 浅夏不解,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她知道,穆流年如果不想让穆家消亡,就一定是要为穆家寻好了万无一失的退路才成。就像是现在的舅舅,虽然是一名秘术师,可是在大多数的人前,他却永远都是一个商人!即便是被皇上授予了闲职,可仍然也只是一个商户出身的卑微之人! “你体内的毒可是全解了?” “嗯。多谢你了!我听护卫说,我的毒一解,你就晕了过去。这三天,我可是都要担心死了。”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体力有些不济罢了。睡一睡也就好了。”浅夏不以为意道。 “浅浅,若我不是元初,你也会这么做么?” 浅夏挑眉,“我帮你,是因为你中了毒,跟你是谁有什么关系?只要不是我的仇人,我就一定会帮的。” 穆流年的眼底略有些失望,不过须臾,又升出了几分的异样神采。 “浅浅,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要问我的?” 浅夏拧眉想了想,上次他在允州受伤的事情,应该是不能问的。谁知道是不是又涉及到了什么朝廷机密?不过,想到了那日他说到的催眠,浅夏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元初,那你快跟我说说,你之前所说的催眠,还有心理暗示什么的,那都是什么?也是秘术吗?” 兴奋中的浅夏没有注意到穆流年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耐心地跟她讲解了一部分之后,又很是聪明地将话题绕到了读心术的上头。 “读心术?这世上真的会有这 种力量的存在么?”浅夏的两眼都已经是开始放光了。 穆流年沉吟了一下后,解释道,“这个,比较难说。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种法子,可以去猜测一个人的内心活动。也叫读心术,只不过,并不是真正的什么异能力,只是通过观察对方的眼神、微表情、动作等等,来去猜测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当然,人会做出的表情或者是动作,不会有太多种,而放在了每一个特定的环境下,就会有不一样的解读。” “是吗?听起来好神秘,你会不会?教教我好不好?” “你想学?”某人的声音已经是开始有了几分的小得意了。 “嗯!想!”浅夏重重地点了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被人给算计了。 “可惜我明天就要下山了。” 穆流年说着,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她的一张俏脸儿看,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失望,复又道,“不过,我可以每年都抽时间到浮河镇一趟,到时候,你到浮河镇找我便是。” “真的吗?” 这一次,换穆流年点头了。 “那好,我这就去跟舅舅说。” 看着一溜烟儿跑地飞快的浅夏,穆流年则是得意地扬了扬眉,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自然就不会太难了! ☆、第六十章 夜煞之主! 云苍璃虽然是不知道穆流年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浅夏同意了,也没想着去细问,毕竟,小孩子们的事,大人也不宜插手干涉太多。 不过,云苍璃提了一个条件,便是每年下山到浮河镇,都不可以超过一个月,而且,还必须要有云长安和云若谷的陪同。 这一点,浅夏很爽快地便答应了。 “舅舅,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处桃花林,海爷爷说那里是禁地。我们只是去赏桃花也不行吗?” “不行!那里面设了阵法,等时机到了,我自会让你们入桃林里修习的。” “哦。”浅夏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想到以后自己每年也可以下山一次,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雀跃的。 穆流年次日一早便下山了。 等浅夏几人起来的时候,竹楼里早已是干干净净,空无一人了。 “怎么能这样?我本来还想着再问问他那个读心术是不是好学呢?怎么也不吭一声就走了!” 听着妹妹有些埋怨的口气,云长安乐了,“就是!这个穆流年也真是的,再怎么说,你也得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竟然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就走了。小夏,以后有机会,我和若谷一定好好地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只是现在的云长安没有想到,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和若谷联手,都是一次也未曾赢过穆流年!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穆流年总算是顺利下山,山脚下,早已有了长平王府的暗卫等候。 “将我痊愈之事,传书回长平王府了?” “回少主,尚未。属下等在此等您示下。” 此时的穆流年,早已是没有了在山上时的那种潇洒温和的气息。淡漠的眼神在几人的身上匆匆扫过,“你们是专程来接我的?” “回少主,王爷吩咐了,属下等以后就听少主调遣,唯少主之命是从。” “嗯。将我痊愈之事,传书给长平王府吧,记住,要用暗语。” “是,少主。” “还有,告诉父王,我暂时不会回梁城,长平王府就让他多操心吧。” “少主是打算?” “先去麒麟山,会一会我们的四位门主吧。” “是,少主。” 下山后的穆流年,自然是改头换面,再不是先前的俊逸模样。一行人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不过几 日,便由紫夜的最东侧,到了最西边儿了。 穆流年直接就骑马入山,穿过了一片林子之后,便看到了一条极为清澈的小溪,再往前不过数十米,往上看,便是一道极为壮观的瀑布了。 穆流年翻身下马,手中的马鞭一挥,轻轻稳稳地落入了随后跟来的暗卫的手上。 总共跟来了十三名暗卫,留下了两人在此留守,其余十一人,迅速跟上。 不到半个时辰,穆流年已经出现在了麒麟山的山巅之上! 他负手而立于山巅,任凭那狂冷的风席卷着自己的衣衫,抚弄着自己的长发,似乎是毫无所觉! 再然后,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便接连看到了四道不同颜色的身影,陆续地出现在了这山巅之上! 青、白、红、黑,四道不一样的颜色,给这冷寂的山巅上,凭添了几许的春意。特别是那一袭红裳的女子,此刻看起来,可是格外的妩媚动人,只是其眸底的畏惧,还是生生地将她的媚色给折了几分。 “你们四个的功夫是越来越不长进了!竟然是用了这么久才到。” 穆流年的声音,混合着丝丝的风声,更是清冽了许多,让不远处退守的十一名暗卫,个个儿心中生畏。而前头的这四位,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属下知错。” “知错?若我是来全盘端了你们,而不是来试练你们呢?” 穆流年仍然是背对着他们,声音比刚才更是冷硬了几分。 身着白衣的男子,低头抱拳道,“都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你们身为夜煞的门主,竟然是如此地大意,在此好好反省,没我的吩咐,不许下山。” “是,主子。” 夜煞,十年前成立,七年前成名于江湖。江湖上人人畏惧的一个神秘组织,亦是让紫夜皇最为头疼的一个心头大患! 谁能想到,让紫夜皇头疼了这么久的一个组织,其创立人,不过才是一个年仅十五的少年?更有谁能想到,当初创立这个夜煞的时候,穆流年才五岁? 穆流年身形如梭,来回地在山间的郁葱中盘旋着,不多时,人已是到了山下。 “主子,您罚的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穆流年却是眉眼间不见戾气,亦不见阴冷,反倒是渐渐舒缓了开来,浓密的眉毛,此时看上去,竟像是突然就多了几分的暖色。 “现在自己人对他们狠一些,总好过将来敌人对他们狠吧?” 暗卫一愣,看到主子大步流星地离开,知道这一回,主子的毒解了,以后的夜煞,怕是不仅仅只是在这西侧活动了。想想这些年穆家人在朝廷上受到的冷遇,以及主子身上的巨毒,看来,离他们报仇的时候,不远了。 “你对我下毒,我可以忍耐;你唆使侧妃庶子害,我亦可以不计较。可是如今,我心里有了一个浅浅,若是不足以强大,我拿什么来保护她?” 没有人听到穆流年沿着那条小溪走过时的低语声,潺潺的溪流,将他的话,也一并汇入了江河,奔涌到了各地。 这一年,穆流年十五,浅夏十岁。 这一年,穆流年始终未曾离开过麒麟山,没有人知道他在山里到底在鼓捣一些什么东西。只知道他非常非常的忙,忙的一天几乎就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天不亮就起来练功,再然后,就是将自己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偶尔,还能听到了乒乒乓乓声。 ☆、第六十一章 是敌是友? 穆流年的离开,对于浅夏来说,除了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之外,基本上是再没有了其它的影响。 一是因为她年纪尚幼,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二来,也是因为她终于是可以在这里随心所欲地开始试练着自己的重瞳了! 云筱月与林少康的婚事办的很是风光,皇上还特意下旨,在成婚当日,又赐下了不少的宝贝珍奇,足以表示了对林少康的看重。 而这一点,京中勋贵们,谁也不傻,皇上对林少康看重,自然,这位林少夫人的身分也是水涨船高,容不得他人置喙了,否则,岂不是在打皇上的脸面了? 成亲当晚,云苍璃一人独坐于书房,桌上摆放着一个好似是什么花卉模样儿的小饰品,上面穿了一条红绳,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男子会用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云苍璃的眼皮抬了抬,“你来了?” “你的占卜之术倒是练的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最近几年,但凡大事,怕是无一漏算吧?”来人一身黑衣,面上亦是黑巾蒙面,只能勉强看到了两只眼睛。 云苍璃摇摇头,面上仍然是清冷一片,“妹妹到底还是嫁到了林家,她与林少康之间的缘分,终究还是未能斩断。” “既是如此,那便顺其自然,岂不更好?” “顺其自然?要我枯坐在此,等着看林家被灭门?” 黑衣人低笑数声,声音不算难听,只是让人听了有些心里发毛,像极了夜里的幽灵,那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令人生畏。 “你既然是点头同意了这门婚事,自然也是想到了解救这个困局的法子吧?” 云苍璃沉默了。 他的上半身挺的笔直,浓密的眉毛里,透出来的每一丝每一缕,都是那种浓浓的纠结。深色的眸底,清晰地映出了眼前那轻轻摇曳的红色烛光,透着几分的鬼魅之色。 “你今晚来此,到底是意欲何为?” 黑衣人轻轻抖动了一下斗篷,上前一步,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桌上的饰物,“这是你的新灵摆?” 云苍璃顺着他的眼神也看了过去,淡笑不语。 灵摆乃是用来占卜之用,并非是所有的秘术师都有,都会用的。 “云苍璃,十年前我们之间的那笔帐,似乎是一直都还未曾算清楚呢。” 云苍璃的眸色一动,“你当如何?” “简单!若说是论武, 你不及我。可我若想取你性命,亦非是简单之事。我对你们家的那个浅夏,倒是很有兴趣呢。” 云苍璃面色不变,可是宽大衣袖下的手,已是微微蜷起。果然,还是被人怀疑了么? “我用了秘术护住其心脉,玉离子又耗费了数十种珍贵的药材,这才勉强让她捡回来了一条小命。怎么?她碍了你的眼了?” “哈哈!云苍璃,你的占卜之术虽然是胜于我,可是不代表,我就是一点儿也测算不出来!浅夏?她是什么命格,你我一清二楚。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五年,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我要见到一个真正的云浅夏!” 云苍璃的眉心微蹙了一下,随后轻笑,“蒙天,我为何要让你见到?你算是什么人?你我之间的帐,你竟然是要绕到了下一辈人的身上,你不觉得太过卑劣?” “卑劣?当年你赢我就赢地正大光明了么?云苍璃,别再试探我的耐性!” “蒙天,浅夏是我云家的女儿,只要是有我在,断不会容许有任何人敢伤她一分一毫。”云苍璃起身,宽大的衣袖一甩,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黑衣人。 云苍璃始终都是未曾正面回应他关于浅夏之事,这一点,黑衣人似乎是也不着急。 书房内,随着云苍璃最后一句话的落下,气氛登时便变得有了几分的诡异。 安静地只闻那烛火偶尔地一声噼啪声,以及,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云苍璃,你不能推算出她将来的一切吧?呵呵,可是我却推算出了,她与我的徒儿,可是有着一段极为难缠的纠葛。五年之后,若是她不能为我的徒儿化解了劫难,那么,她此生都是深堕于梦魇之中。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云苍璃募地便想到了浅夏口中所说的那个梦,难道那梦中之人会是他的徒弟? 念头一闪而过,云苍璃即刻便否决掉了。 他虽然是不能用浅夏的生辰八字来占卜出她的将来,可是他给穆流年推算过,他们二人,是的的确确有着一线姻缘的。而且,他虽不知蒙天口中的徒儿是何人,可是他能确定一点,便是目前为止,浅夏从未与他见过。 既是如此,那么,浅夏梦中之人,就断然不会是他! “蒙天,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若是浅夏果真与你的徒儿有缘,我自是不会插手。身为秘术师,断不可逆改天命,这是禁忌!这一点,我知,想必,你也未曾忘记吧?” 蒙天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知道云苍璃这是在警告他,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强行插手的,否则,只会是给自己招来祸端。 “好,五年之后,我们静观其变。云苍璃,我不可能会一辈子都输给你的。” 这话似乎是在提醒云苍璃,又似乎是在催眠着自己,他不比云苍璃差。 云筱月三朝回门之后,云苍璃便以生意为由,离开了梁城,只不过,他去的方向,却并非是凤凰山,而是安阳城! ------题外话------ 妞儿们,明天浅夏就要长大了。你们期待不?还有哦,今晚上来的这个男人所说的梦魇,与浅夏所做的梦,到底有没有关联呢?这个问题。嘻嘻。要等到v后才能揭晓了。 ☆、第六十一章 一晃五年! 时光荏苒,只进不退。一晃,浅夏如今已是十五岁的妙龄少女,身量长开,面若桃花。 云长安找到她时,她正坐在了一片牡丹花丛之中,奢华艳丽的各色牡丹,不仅没有将她的美貌给盖了过去,反倒是更衬得她瑰姿艳逸,耀如春华。 “妹妹,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父亲正在到处寻你呢。” 浅夏闻声回望,一双清丽的眸子里映出了云长安清晰的身影。 “哥哥可知舅舅寻我何事?” 云长安摇摇头,“你怎地如此顽皮?竟是将海爷爷的胡子给拔了几根来玩儿?” 浅夏轻笑,面上一丝俏皮闪过,微微嘟着嘴,另一只拿了书的手,微紧了一分,“哪里是我顽皮?分明就是海爷爷自己拔下来,说是要送与我做琴弦用的!” “胡闹!琴弦要多长?海爷爷的胡子便是再长,也不可能用来做琴弦呀!” 顿了顿,听得浅夏偷笑,云长安又无奈地笑道,“你这丫头,又来诓我!那海爷爷的胡子能用来做琴弦么?还是说你的琴技,竟已是练得如此出神入画了?再则说了,若是你没有用摄魂术,海爷爷怎么可能会自己拔胡子了?那可是他宝贝了几十年的。” 浅夏笑着起了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沾上的一些草屑花瓣,“我不过是试试舅舅教的东西是否好用罢了。” 兄妹二人,一白一粉,缓步在了这山间的小路上。 浅夏边走,边看着四处的风光。 来到这里五年了,可她仍然是觉得这里的风景秀美,怎么也看不够!特别是那片偌大的桃花林,可是她一直想进去,却又不敢进去,只能日日偷窥的地方。 云长安的鼻子微皱了皱,“你又去桃花林了?” “哥哥闻到桃花香了?”浅夏不答反问道。 “你这丫头,父亲说过多少次了?你的琵琶现在练的还是差些火侯,不足以步入桃花林,否则,里头的阵法,定然是会伤了你的。” “知道了!”浅夏将手中的书往左侧一抛,云长安连忙伸手接住,冲她宠溺又无奈地摇摇头,“知道了你还去!”说着,便用手中的书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她的头! “我只是去最外面赏桃花也不成吗?我可是惜命的很,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进桃花林,自然也就不敢踏足了。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桃花如此艳丽纷芳,还不许我赏花了?” “ 你这几年,别的本事没学会,倒是一张伶牙俐齿了!罢了,你自去父亲那里说去。” 云长安说完,加快了步伐,不理身后的浅夏。 可怜浅夏这几年,虽然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可是唯有一样儿,是她今生注定无缘的,便是武功二字了。 因为天阴绝脉,是她修习秘术的绝好天赋,可也同时让她此生与武功无缘,连基本的一些外家功法都是习不得的,更惶论是什么内功了。 浅夏也知道哥哥这是恼了她了,提裙小跑追着他,“哥哥这样就恼了?也不想想,之前哥哥惊了这山里的狼群,是何人帮你解的围?还帮着你一起瞒着舅舅了?” 一听这个,云长安便顿时收住了脚步,扭头看着有些气喘地追上来的浅夏,几乎就是磨着牙道,“我丝毫不怀疑,就这一件事,你能要挟我一辈子!” 浅夏咯咯直笑,清脆的声音,宛若是风铃一般,回荡在了这有些空旷的山谷之中,偶尔还惊起了几只云雀。 “去哪里看书不好,你竟是跑到了这百花谷来,这里离咱们住的地方可是远着呢!对了,你是如何过来的?”云长安有些纳闷儿了。 “自然是云风带我过来的。”浅夏理所当然道,“他是我的暗卫,难道不应该么?” 云长安再次无语了! 云风是当年入谷之后,两人通过了海爷爷的考核后,才配给了浅夏的一名暗卫,可是没想到,现在? 云长安的嘴角抽了抽,堂堂暗卫,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竟然是被这丫头当腿使了!也不知道云风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选了她做主子了。 “哥哥,这一路的风景多好,我们就慢慢走着便是,再迟,天黑前也能回到清水湾的。” 云长安看了一眼不算斜的太厉害的太阳,也只能点了点头。清水湾是他们住的地方,亦是云家力量较为集中的地方。 浅夏的心情是极好的,来这里五年,除了练习琴艺和琵琶外,便是练习舅舅教她的几种秘术,而她最喜欢的,便是其中的一项摄魂术,亦称幻术!而这一项本事,目前来看,整座山里头,也只她一人能用得炉火纯青,因为只有她是双瞳! 清水湾的风景比之百花谷更多了几分的人气,不似百花谷那般地宛若仙境,不见烟火。 “父亲。” “舅舅。” 五年的相处,让浅夏对这位有性子有些清冷的舅舅,更 多了几分的敬畏,虽然他从未对她发过火,可是只要是他的一眼神扫过来,浅夏就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 “你们兄妹来山中学艺已有五年,也是时候下山历练一番了。” 下山? 云长安是欣喜的,而浅夏则是有些不太情愿的! “可是,我还没有资格进入桃花林,还算不得是一位真正的秘术师吧?” 云长安抽了抽嘴角,小声道,“你才学了五年,就想进桃花林了?我可是学了近十年才有资格进去了一遭,不过就是满眼桃花,有什么可惦记的!依我看,不进去也好,没什么打紧的。” “那是因为你进去过了,自然会这么说!你这明显就是有着炫耀的嫌疑。” 云苍璃听罢,竟是清清一笑,唇角的弧度虽然是极浅,可好歹也是笑了! “等你历练回来,自然也就有资格进入桃花林了。这里是你们这次下山的任务之一,回去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下山。” ------题外话------ 明天就要入v了,亲们想看v章,要等到十点以后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入v了,可是心里仍然是忐忑难安。我不知道这样的收藏数字,能为我带来多少的订阅数据,不知道现在的你们,明天有多少会愿意陪着我一起走。无论如何,仍然是感激你们陪我走到了现在。至于后面的路,无论是鲜花钻石,还是荆棘密布,我都会坚定地走下去,坚持将这一本我心中的风华夫君锦绣妻写完,坚持让你们看到独一无二的浅夏,不一样的剧情发展。我不敢说自己的构思有多么奇妙,我只想说,我能给予你们的,一定是我尽力做到了最好的。还是那句老话,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才有了我佳若飞雪的坚持…。v后的路上,但愿有你。 ☆、第六十二章 银发公子! 云苍璃将一个信封扔给了云长安后,便缓步踱了出去。 浅夏虽然是不乐意,可是舅舅的吩咐,她也不敢违背。次日一早,兄妹二人就背上行礼下山了。 三七仍然跟着浅夏当丫环,不过,比浅夏强的是,这五年来,三七倒是学了一些不弱的拳脚功夫。 “哥哥,舅舅要我们去何处?” “我们下山之后先去安阳城一趟。那里有云家的产业。到了城门口,自会有人来接我们。” “我们的任务就在安阳城么?” “应该是。不然去那里干嘛?”云长安给了她一记,‘你是白痴吗?’的眼神,加快了脚步。 一行人徒步出山,因为浅夏不会武,再加上身体本就是柔弱一些,所以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云长安本来是想要让云风带着她的,后来一想,她如今都十五了,平时在山里胡闹也就罢了。如今要出去了,定然是不能再能没有规矩了。 等到了山脚下,已是过了次日的午时了。 山下早已备好了马车,浅夏和三七上了马车,云长安和云雷各骑了马,云风则是跟着车夫一起坐了, 一路上连赶路,再赏景的,晃晃悠悠到了安阳城时,已是十日后了。 被云家派来的人接进了一处小院儿,虽算不得是什么多大的别院,可也是套两进的宅子,他们几个人住,自是宽敞的。 初至安阳城,云长安便派了人出门去打听一些当地的消息,看看当地的名门望族、官府世家,免得他们行事太过莽撞,再冲撞了贵人,给云家带来麻烦。 其实,这五年两人虽然是一直在山中未曾出世,可是对于这外头的一些大事名人,也并非是一无所知的!相反,倒是了解地相当多。 “妹妹,安阳城最有名的,当属那位白发胜雪的桑丘公子了。不巧的是,我们这次的任务,也与他有点儿关系。” “你看过信了?” 云长安笑着将信取出,“这次拜托了父亲的,是桑丘家的一位夫人,而且还是直系的。” 浅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舅舅明明说过了,这是给我的任务,你这么急着拆开来看做什么?” “妹妹,虽说是你的任务,可我也总得为你护法不是?” 浅夏白了他一眼,低头看信。 “桑丘本家儿的三夫人,与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是什么关系 ?” “桑丘公子是长房嫡出公子,桑丘府上的二公子。你说她与三夫人是什么关系?” 浅夏的表情有些古怪,“哥哥,那你说,这位三夫人求到了舅舅那里,桑丘家的人可知道?” 云长安摇摇头,“这位三夫人也是位异数,我之前曾听人提到过她,说她曾是本地的世族小姐。当年痴迷于桑丘家的长子,也就是桑丘公子的父亲。后来不知何故,却是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他的弟弟。” “这也就是他找我们来的目的么?” “对!她听说我们云家有一位资深的秘术师,可是一圆她的美梦,所以,便出了重金,求到了父亲的门下。” “资深?重金?”浅夏挑挑眉,“这么说,人家的本意,是要请舅舅出山了?” 云长安嘻嘻一笑,“父亲并未真正地修过幻术,偶尔地用一下摄魂术还有可能,你觉得他能圆了三夫人的梦?明知道这样的事情除了你,别人谁也不成,何必较这个真?” “那我能问问我接这一趟买卖多少钱吧?”浅夏歪着头,眨眨眼,很是期待地问道。 云长安的嘴角一抽抽,怎么听着像是接了什么杀人越货的买卖一样?而且再配上了她这样的一张纯真无害的脸,总觉得有些几分的别扭。 “不清楚。不过,这一趟下山,父亲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做盘缠。而且,在我们回山前,无论花了多少,剩下的都是我们的。” “我们的?”浅夏的眼睛一下子便闪闪的,伸出了自己莹白如玉的手,“拿来!” “什么?” “废话!当然是银子啦!我的灵摆上的坠子坏了,我要上街去寻寻看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坠子来做灵摆。” 云长安想了想,“灵摆岂是那么容易就选的衬心的?这样吧,等我们办完了事,我再陪你好好挑。” “也好。” “公子,小姐,那位桑丘三夫人已经派人过来了,说是想尽快地见一见云家的秘术师。” “让人回她,就说明日巳时,我们会准时出现在城东的那家如意茶楼的。” “是,公子。” “你刚刚下山,父亲的意思是不愿意将你的身分外露。你才十五,若是被人知道了你的秘术厉害高超,怕是反倒会给你惹来了祸事。” “好!我知道了。” 女子出门以纱覆面,亦是再 正常不过的。总比戴上一个稀奇古怪的面具要好吧? 次日巳时,兄妹二人,准时地出现在了如意茶楼的一间雅间儿内,不多时,那位三夫人也来了。 浅夏一袭白衣,面上白纱,看到了一个身着大红色的丽装女子气质雍容地走了进来。 女子生的很美,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些冰冷疏离,原本该火一样暖的大红色,在她的身上,竟是生生地穿出了几分的凉意来! 浅夏细细地打量着入门后,便轻轻坐下的端庄女子,听着她娓娓道来。 越到后面,她的眉心处的哀愁便是越来越浓,竟是将一身的冰冷,又给压下去了几分。 浅夏只负责圆了这位夫人的梦,其它的,都是交由云长安来处理。 这也是云苍璃对她的一种变相的保护。 “我的事都说完了,现在可以开始了么?”女子幽幽道。 浅夏被她的故事给深深地吸引住了,以致并没有听到这位夫人的最后一句问话。 云长安将手伸到了桌下,轻轻地掐了一下浅夏的小臂,只听她咝了一声后,才笑道,“夫人,这里太过吵闹,并不适合我们施展秘术。不知夫人可还有更清净一些的地方可选?” 从这位三夫人的故事中,浅夏知道了,她本姓付,是付家的庶出小姐,她的嫡长姐,当年嫁于了桑丘家的长子为妻,也就是现在名闻天下的桑丘公子的亲生母亲。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想不开,亦或者是只为了能离心上人更近一些,竟然是选择了嫁给他的弟弟为妻。 离心上人近了,固然是能解一时的相思之苦,可孰不知,三天两头的碰面,对于这位三夫人来说,已经是成为了一种折磨。 送走了三夫人,浅夏则是神情有些落寞。 “怎么了?为她觉得难过?” 浅夏摇摇头,“情之一字,何等的魔力,竟是能伤人至此?” “你不是她,又如何得知,她虽痛苦,却亦是幸福的?” “幸福?”浅夏苦笑一声,“会吗?这位三夫人都已嫁做他人妇十余载,竟然对那人仍不能忘情。我在想,若是我果真助她心想事成一回,她真的就能幸福了吗?会不会,反倒是如同吸食了五石散一般,越发的上瘾,再不能戒掉?从此,只能活在了她的虚幻梦境之中?” “那你想如何?”云长安也略有些动容 ,浅夏的担忧不无道理。 “若是我利用了幻术,帮她达成了一次心愿,她或许就还会再想要第二次,第三次。于感情之上,怕是她已入了魔!” “可这是她的要求不是吗?若是我们不能达成她的心愿,岂不是等于违背了师父的意思?” “或许,会有更好的方法。” “什么?”云长安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的这个妹妹,可是向来胆大的很! 浅夏嘟了嘟嘴,“再说吧。明日你抚琴,就用《梅花三弄》吧。” 云长安微愣,《梅花三弄》又名《玉妃引》,曲调优美,旋律优雅,这样的曲子,果真就适合么?那三夫人苦恋心上人多年,这样清新格调的曲子,怎么就觉得有些讽刺呢? “哥哥可曾见过那位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浅夏岔开了话题道。 云长安摇头,“未曾!” “这倒也是奇了,明明有那么多的桑丘公子,为何偏偏这位长房的二公子,竟是被人如此敬重?仅仅只是一头银发?” “听说这位桑丘公子一出生便是银发,起初这桑丘家的人还以为是妖孽,想要将其溺毙的。哪成想,竟是来了一位世外高人,为其批了命格,言其乃王侯将相之命格,尊贵荣华。故而,这位刚刚出生的白发婴儿,竟然是不仅没死成,反倒是成了桑丘府上的一位贵公子了。” “他的才学如何?” “听闻其博览群书,才华横溢,不过,我听地最多的,便是其武功极高,且爱游览天下。因其一头白发胜雪,故而出门,常常是戴了斗笠遮掩。” “走吧,我们也出去转转。既是来了安阳城,总要好好地逛一逛的。说不定,就能与那位桑丘公子,偶遇一回呢?” 云长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别说我事先没有提醒你,那位桑丘公子虽然是一头银发,可是其相貌极其俊美。听说是每次出现在了这安阳城的街道上,即便是他会在了车中,也有无数的美人贮足观望,只盼能得见其真容一眼呢!” “那又如何?与我何干?” “我是担心你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太过俊逸的男子,不适合你。”云长安顿了顿,又有些坏笑道,“再说了,你忍心抛下穆世子么?这些年,他对你可是极为上心的!” 浅夏的表情一滞,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什么叫太过俊逸的男子不适合我?云长安,你最好是把 话说清楚了!是我长的太难看了,还是说我的家世太差了些?” 云长安一看她是真的有些恼了,连忙讨好地笑了笑,再上前拉了她的衣袖,“走了走了,不是说要出门逛逛?万一迟了,说不定就与你倾慕地那位桑丘公子错过了!” “谁说我倾慕他了?”浅夏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我只是对于一位满头银发的人有些好奇罢了!” 出门转了一圈儿,也未曾与那位桑丘公子偶遇一回,不过倒是买回来了不少的零嘴儿。 当天晚上,浅夏拿出了自己那个略有些瑕疵的灵摆,呆呆地凝视了一会儿后,便用食指和拇指拿着绳子,距离桌面一只食指的长度吊起灵摆,直到它静止不动之后,才轻轻地阖了眼。 不过片刻,不见浅夏的手指有所移动,便见那只灵摆轻轻地晃动了起来。 琥珀色的水晶,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然是呈了一种顺时针的方向开始不停地摆动,更奇怪地是,那种弧度还是十分的圆润、均匀。 又过了片刻,浅夏睁开眼睛看了看仍然在晃动着的琥珀色水晶,微微凝眸,冥冥之中,一切似乎是都有天意。 浅夏将水晶收了起来,这只灵摆可是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在清水弯的库房里寻到的,一眼便是相中了它。至今已是陪伴了自己三年有余,可是她却有着一种感觉,这只灵摆跟她的缘分怕是要尽了,她需要一只新的,与自己的联系更为顺畅的灵摆了。 入夜,浅夏却是睡的很不踏实,自从五年前她用自己的力量,帮助穆流年度过了那次的危难之后,每每入睡,她总是会梦到一名男子! 说是男子,事实上,浅夏根本就未曾见过,只是凭感觉,出现在了自己梦中的,就是一名男子。 而且,那名男子不是前世的夫婿徐泽远,亦非是穆流年。更加地不是她的亲人。 她每每梦到了一片桃花林后,就会隐约听到了一支曲子,可是每每梦醒,她又不能确定,出现在了梦境中的曲子为何名? 更离谱的是,每次就在她看到了一抹月牙儿白色的衣角后,自己就会在这个时候惊醒过来。 如果说偶尔一两次梦有重复,那么用巧合来解释,亦无不可。 可若是常年累月,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做着同一个梦,那还能说是巧合吗? 最让浅夏苦恼的是,每一次都只是看到了一抹衣角,隐约可见其着了一双金 色的靴子。再想细看,拼命地想要往前凑的时候,往往就会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浅夏因此试过无数次,不让自己醒过来,继续陷入睡梦之中,可惜了。即便是她有修习秘术,可是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梦,自己的意识。 这一次,浅夏再次梦到了那抹月牙儿白,再次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不意外地,再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醒过来之后,浅夏觉得自己的心口处,似乎是有些抽痛感。 她虽然总是能梦到桃林里的那一幕,可是自己却从未能看清楚那人的长相,甚至是连那人的一双手,都是未曾瞧见过的。 可是这一次,突然而至的抽痛感,还是让浅夏有些措手不及了! 她很确定梦里面的那个男子是自己未曾见过的,无论是前世今生,自己对他都是陌生的。虽然她未曾看到过他的脸,可是凭着直觉,她很清楚,那个男人,是一个陌生人! 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五年来会不断地梦到他呢? 浅夏起身,看到三七在外头的榻上睡地正熟,也未曾唤醒她,径自又踱到了窗前,看了一眼妆台上的白宣纸,浅夏略一沉吟,直接就开始画起了她自己的那个梦境。 梦里的桃花林很陌生,是她从未去过的,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是从未去过的,与凤凰山上的桃花林不同。而且,那株株的桃树上,似乎是还系了黄色的丝带。 浅夏努力想让自己能画出那一抹月牙儿白,却是奈何实在是没有看清楚,一片衣角,亦是难以画出。 须臾,浅夏看着自己画的桃林,眼前似乎是又浮现出了梦境中的那一幕,一片桃林,一支曲子,一名白衣男子! 想想这个画面,的确是很唯美,可现在对于浅夏来说,那就是一抹困扰。 五年来反复无穷的困扰! 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就是从未见过的人,为何总是会反复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而且每次都是来不及看到他的样子?甚至是连睡醒后,那支曲子自己都几乎是忘地干干净净? 不过,浅夏很确信,如果自己能在现实中听一次那曲子,定然是就会知道,那是曾经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的。只是,在清水湾五年,她翻遍了那里的琴谱,亦未曾找到与梦中那曲的相似之曲,看来,也许当初舅舅说的对,许是自己因为当时学的不多,却是长久地使用了秘术,伤及了本元,害自己出现了幻觉,便是自己陷 入了一个长久的梦魇之中。 只是,这样的一个梦魇,为何却让她觉得有几分的凄美呢? 浅夏为此,还曾翻阅过不少有关轮回转世的书籍,会是自己的前世么? 对于她的这丝狐疑,就连舅舅和海爷爷也没能给她一个结论。毕竟,她只是梦见了一片桃林,和一个连模样也未曾看清的人。 而海爷爷潜心研究秘术数十年,最终给她的一个建议,也就只是等。说不定,等到了哪一天,她就会不再做这个梦,又或者,她能看清楚梦中的那名男子的模样了。 这一晚,浅夏睡的并不好,倒也不至于给自己留下黑眼圈儿。 次日,他们兄妹被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厮给引到了城东的一处别院。 地方倒是清净,下人也不多。院子里几株开的正盛的海棠,此刻看上去,竟是凭添了几分的凄美之意。 浅夏的眼神在那海棠花上轻轻掠过,眉眼间,略有些松怔。 今日的三夫人,依然是着了一身大红的衣裳,只不过从款式上看,与昨日的略有不同,而且,她的里头,是着了一件儿红白相间的襦裙。 “三夫人,在开始之前,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第二次见面,浅夏终于是开口与她说话了,声音清清婉婉,宛若是风过云走,又似那雨落花娇。 三夫人略一怔,脸上有些惊诧,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姑娘。 “三夫人放心,她的年纪虽轻,可是于秘术上,却是极为厉害的。” 三夫人点点头,“那就请这位姑娘先问吧。” “三夫人与他初见之时,是在何处?” “就在我家的后花园,当时的海棠开的正艳,我在一株海棠树下赏花,不想,竟是遇到了他。” “当时三夫人年芳几何?” “十二岁。当时我已经十二岁了。”三夫人的表情突然就多了几分的落寞,“我明明就是一个大姑娘了,可是他却总是觉得我是一个小孩子。” “你们初见之时,你便已是心仪于他了么?” 三夫人的脸上突然就飞上来了一抹绯红,已是嫁做了他人妇十余载的人,竟然是在听人提到了这个时,还会面如胭脂色,可见,是的确动了真情的。 她的沉默不语,对于浅夏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我可以为 夫人制造一个幻境,可是不代表我一定就能把握住它的走向。而且,在实现你的心愿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先做。” “何事?” “入梦!” 浅夏所谓的入梦,其实便是以幻术来让三夫人以为自己睡着了,进入了梦境,说地更直白一些,就是当初穆流年口中所说的催眠。 三夫人在浅夏的不经意的暗示间,已然是有些精神萎靡,而在浅夏的指示下,她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睛,不多时,便已是昏昏欲睡。 等三七将她扶好,盖上了一条锦被。浅夏冲着云长安微微点了头后,悠扬婉转的《玉妃引》应声而起,浅夏很快便开始了引导三夫人的梦境。 这亦是秘术中的一种! 对于让三夫人睡着这一点,并非是什么秘术,不过就是用了一些心理上的暗示罢了。至于后来,为了能让她进入梦乡后,再梦到她当年与心上人初见时的情景,所以,浅夏才会用了摄魂术。 如此来保证三夫人在睡着后,一定是会梦到那个场景。 而浅夏要做的,便是利用言词上的一些引导和暗示,让当年的场景重现。当然,若是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境况,她会想法子利用自己的秘术,来控制三夫人的梦境,此为控梦。 按照浅夏所学的云氏秘术,控制梦境的能力分为五个层次,分别是堕梦者,入梦者,逐梦者,造梦者及潜梦者。 普通人睡熟之后,往往会不自觉地出现梦境,也便是堕梦者。而浅夏,因为修习秘术,又因为其天生的重瞳,所以没用多久,便已是修到了潜梦者。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帮助三夫人完成心愿的一个重要原因。 三夫人在浅夏的步步引导之下,很快就看到了那位让她心仪十余载的公子,桑丘弘! 桑丘弘喜着白衣,这一点,倒是与云苍璃有几分的相似,而那个时候的三夫人,却是爱着粉裳,将其本就纯真的气质,衬得更为柔美。 梦境里,是桑丘弘初次与她相遇时,她才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在桑丘弘看来,的确还只是个小孩子。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浅夏的声音温柔地几乎就是能滴出水来,透着入骨的魅惑和引诱。 本就已经是被她渐渐引导的三夫人,几乎就是无意地开口道,“弘哥哥。是弘哥哥。” 桑丘弘浅笑盈盈地摘了一朵海棠花,簪入其鬓间,笑侃 了一句,“芙蓉,想不到,你妹妹竟是比你还更为钟情于海棠。” 粉裳少女一怔,这才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株海棠下,还立了一位白裳女子,正笑得有些羞怯,微垂了眼睑,不语。 粉裳的少女随即便是身子一僵,表情黯然。 当然,这样的场景,浅夏是看不到的,不过,她可以透过对三夫人的引导,让她自己慢慢地叙述出来。 屋子里只闻那清清雅雅的琴声,云长安时不时地将视线落在了熟睡中的浅夏的身上。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后,浅夏的双眉渐渐地紧蹙了起来。 云长安的琴声悄然而止,双手轻抚于琴弦之上,慢慢地使余音消退。 “如何?” 浅夏摇摇头,“不过是她单方面的苦恋而已。桑丘弘所爱之人,的确是她的姐姐。既是她自己单相思,那便要想个法子,绝了她的这份儿心了。” “她不是只求能在梦中与桑丘弘相爱一场?” “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可能,我也不会给她这种希望,明知不是她的归宿,却执意相扰,岂非是饮鸠止渴?到头来,只怕是反倒会害了她。” 云长安沉默了片刻,看着仍然睡地香甜的三夫人,她的面容仍然是平静的,只是那眉眼处,似乎是略有悲伤。 “她现在,应该是已经看到了桑丘弘与她姐姐成亲时的场景了。” 云长安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忍,“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你明知她?为何还要让她再现当时的场景?” 浅夏摇摇头,面上则是出奇地平静,“我只是想让她明白,她爱错了人!既然桑丘弘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何必还要苦苦执着?十余载的痛苦折磨,还不足以让她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幸福着,还是在受着痛苦的煎熬么?” “若是她醒了,仍然要求你帮她制造一个完美的幻境呢?” “我不会!” 浅夏的语气很坚决,“我会制造出一个幻境,彻底地让她死了心。” 云长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力地抚额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妹妹,你忘了我们是收了人家的银子的,只需要按照客人的意愿,来帮她达成就是了。你又何必?” “我修习秘术,又不是为了贪图银子!”浅夏白了他一眼,“再说了,舅舅不是说过,若是能以秘术救人,方为造福众生。如今她既是堕入了情魔之中,我自然是要想法子将 ☆、第六十三章 公子出手! 浅夏一愣,一联想到了三夫人那般痛苦不堪的表情,她几乎就是脱口而出,“看来桑丘公子是认定了此事与三夫人脱不了干系了?” 桑丘子睿却是眯了眼睛,“你在偏袒她?” 浅夏一愣,这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又是面对何人了,摇头道,“不,我不是偏袒她。桑丘公子名满天下,难道不觉得仅仅是因为一名嬷嬷,就认定了自己的三婶儿有罪,这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么?” 桑丘子睿的眸底似是有风起云涌,一脸肃穆地看着浅夏,“你们果然是见过面了。” 云长安伸手一把将浅夏拉了过来,“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浅夏却是固执地拿掉了他的手,再看向了桑丘子睿,“我哥哥说的对,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该过问。可是桑丘公子如此智慧之人,应该不至于如此轻易地就被人给哄骗了吧?” 桑丘夫人此时也插话道,“子睿,这位姑娘说的对,我也觉得不会是她。” “母亲?” 桑丘夫人轻轻阖眼,似乎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桑丘子睿会意,“先请两位在外头稍侯吧。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谢云公子了。” “桑丘公子客气了。” 浅夏随着云长安往外屋走,虽然是背对着他,可仍然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始终是紧锁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浅夏到了屋外,忍不住就打了个激灵。 “现在知道怕了?” 浅夏白他一眼,她的确是有些怕,可是与云长安口中的怕,却是绝对不是同一个层面的意思。她总觉得这位桑丘公子怪怪的,倒不是因为那一头银发,而是他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可怕。 桑丘夫人将自己房里的下人们也都遣了出去,独留他们母子一起说说体己话。 “母亲,您到现在还要帮着她说话?” 桑丘夫人摇摇头,伸手抚上了他的一头银发,“子睿,你可知道,当初生下你来,我有多么害怕?因为你一头银发,定然是会被认定为妖孽转世的。若是按照咱们紫夜的规矩,当即就会将你溺毙了。” “儿子当然知道,这些,您和父亲以前都有讲过。” “当初,你父亲亦是舍不得,原本是想着该如何地遮掩过去。哪知,你二婶儿却是早一步进了产房,自然也就看到 了你。” 桑丘子睿眸中的风云更盛,几有阴沉之势。 “后来,就在你二叔将你抢了过去,准备溺毙的时候,却是被你姨母给拦住了。当时,她还未曾嫁与你三叔,她为了保住你,甚至是不惜跪在了地上,抱住了你二叔的腿,可以说,当时她的行径,早已是没了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母亲!” 桑丘夫人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继续听自己说。 “不管她是为了保住我的孩子,还是为了保住他的孩子,终归都是一个你!也正是因为她这么一拖,凑巧,便来了一位得道高僧,一眼,便认定了你是极为富贵之人,并且是言明,将来三十年内,桑丘家族将有两次大劫,皆是由你所化解。若是没了你,将来,也便没了桑丘世家。” 桑丘轻嗤一声,“这等的鬼话,他们竟然也信?” “不得胡言乱语!”桑丘夫人的脸色突然就凝重了下来,“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是,母亲。” “你祖父原本也想不信。可是却由不得他不信,因为在我与你父亲成亲之前,便曾有一位高人为桑丘批过命数,说是桑丘家未来几十年,定然是会有大劫,多则三次,少则两次。一切,皆看定数了。” 桑丘子睿的面色微动,想不到,竟然是还有这样一说。 “这么说,祖父是因为联想到了那位高人的批命,所以才会信了那位大师的话?” “不错!”桑丘夫人点点头,“后来,随着你年纪的一点点长大,你的才华和学问,也是渐渐地显露了出来。特别是你对于朝堂上的一些独到见解,令你祖父颇为欣慰。这些年,你桑丘公子的名号,可是绝非虚传。” 听到此处,桑丘子睿的眸底微动了动,眼底的阴沉,竟是越发地浓郁了起来。 “这府上,得知我爱吃拔丝芋头这道菜的,怕是比比皆是。子睿,我很肯定不会是你三婶儿。她若是想动手害我,又何必等到现在?” “母亲?” “我知道你一直派人跟着她,想知道她到底花费了重金做什么?如今可是知道了?” 闻言,桑丘子睿的眸底便突然地澄亮了起来,面部的线条,也是略显柔和。 “母亲,儿子明白了。今日看云公子和云小姐的表现,想来,三婶儿也只是找人舒解一下心中的烦闷,而且,现在想来,三婶儿似乎是有些日子没来我们 大房这边儿了。” 桑丘夫人点点头,脸色有些欣喜道,“听说,她近日一直是在屋子里忙着,昨天你三叔还特意跑来找你父亲炫耀,说是他的妻子,终于是肯亲手为他做了一件儿外袍了。” 桑丘子睿点头,如此说来,定然就是三婶儿已然想通了。看来,应当就是那二人的功劳了。 桑丘子睿突然就很好奇,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来打开了三婶儿几十年都未曾解开的心结呢? 再想想刚刚母亲说的话,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明了,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如今母亲卧病在床,偌大的一个桑丘府自然是不可能无人打理。 而三婶儿因为父亲之事,与母亲有了心结,自然是不会愿意接手,而即使是她愿意接手,怕是二房那边儿也不会同意。看来,桑丘府的确是该好好地整治一番了。 桑丘子睿突然就想到了那一房宠妾刘氏,眸底的阴云再度布了上来。 “母亲身体微恙,那刘氏身为妾室,竟然是也不知前来侍疾问安,这等行径,焉配成为我桑丘家的人?” “罢了,她是你父亲护着的人,随她吧。再说,当年,也的确是我与你父亲对不起她。她原也没有做错什么,却是生生地被断了子嗣。也怪我一直未能有孕,才会?” 桑丘子睿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生怕母亲再过多地自责,她身为主母,这等事,哪里还能算得上是什么大事? “母亲,都怪儿子常年游学在外,忽略了府中的一干事宜,害得母亲受苦了。” “混说什么呢?你能有出息,母亲自然是高兴的。”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如何做了。您且好好调理身子,这桑丘府上上下下,还得靠您来打理呢。” 桑丘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聪明,一点即透,笑着点点头,“刚刚你对人家那位姑娘的态度,可是委实不客气了些。可是要对人家好好儿道个歉。” “是,母亲。”桑丘子睿的脸,竟是在此时倏地一红。 桑丘夫人看出端倪,笑问道,“你可是对那位姑娘上心了?你先前只说她是云家的小姐,是哪个云家?” “回母亲,便是京城皇商云家。那位为你诊脉的,便是云苍璃的公子,那位姑娘,是云苍璃妹妹的女儿,听说云氏和离后,再嫁与了定国公世子的。” “哦!我知道了。”桑丘夫人重重地点了下头,“要说这件事,可 也算是当年的一桩美谈呢。” “母亲,那您先好好歇歇,我去送送他们二位。” “去吧。” 桑丘子睿一路送两人出了院子,三人却是谁也无话。 直到快到二门儿处了,桑丘子睿才低声道,“云小姐,刚刚在下情绪有些激动,冒犯了。” 浅夏摇摇头,“桑丘公子太客气了。怕是何人遇到了这种情况,都是会往那方面想的。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若是你三婶儿果真有此意,便不会求到了我哥哥跟前了。” “令兄?” 浅夏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若非是我哥哥的开解,怕是这会儿,她已经服下了忘川水了。” “忘川水?”桑丘子睿自然是听说过此药的,传言服下此药者,可将前尘往事尽忘!想不到,三婶儿竟然已是痛苦至此了么? 云长安看着浅夏在那儿将桑丘公子给唬的一愣一愣的,竟然是就全信了,真是对这个妹妹撒谎的功夫,佩服至极了! “妹妹,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未免她能扯出一个更大的谎言来,云长安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桑丘子睿将他们兄妹送到了大门口,再三地感谢云长安治好了他母亲的病,浅夏明白,他这是做给府上的一些下人看的。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哥哥这个名医的大名,很快就会在安阳城响起,再然后,名声响彻紫夜,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到时候,自己这个妹妹再跟着他一起东奔西走,应该也就是无碍了吧? 显然,这个时候,浅夏忘记了,她虽然是改姓了云,与云长安,却是实在不是什么亲兄妹的。表哥与表妹成亲的例子,可是数之尽了! 浅夏没想到这茬儿,云长安就更不会想到了。 一起相处了五年有余,他早就将这个小丫头当成了亲妹妹看待了。这里头固然是有着当初云苍璃对他的一些谆谆教诲,可是更多的,还是日积月累,一起相处下来后亲情的一种积蓄。 浅夏却是在上了马车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在暗处似乎是还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甚至是能感受到了那有些阴鸷的目光。浅夏的眉心一动,云长安也察觉出了异样,伸手帮她放下了帘子,低声吩咐了云雷几句。 兄妹二人一回到了小院儿,浅夏则是回屋子继续鼓捣她的那只新的灵摆。 因为是用来占卜用的,这灵 摆与主人间的交流自然是非常重要的。而人与这种死物的交流,除了一些抚摸之外,更多的便是练习了。 就在浅夏还在感叹自己为什么又一次失败的时候,云长安便进接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浅夏到了外头一瞧,竟是云雷回来了。 “公子,先前守在了桑丘府门口的是,是任家的马车。属下一路跟着他们回府,发现马车里坐的是那位任小姐,而且,看样子,还很不高兴。因为看到任府的守卫实在是不怎么严苛,所以,属下便半胆潜了进去。” “可是探听到了些有用的?” “回公子,属下从那位任小姐与其婢女断断续续地交谈中大概弄明白了,原来那位任小姐心仪桑丘公子。” 浅夏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她要守在了桑丘府的门口了,原本是为了堵一堵那个桑丘子睿的,没想到却是恰好看到了他送我们出来?” 云长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没有听出来这重点吗?” “呃?” “重点不是我们!是你!” “我?我又怎么了?”浅夏眨眨眼之后,恍然大悟道,“不会吧?我只是被他送出府来,又什么也没干!那位任小姐便因此记恨上我了?” “哼!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那位任小姐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会!” 三人一回头,见是云风进来了。 “回公子、小姐,属下打探到,这位任小姐可谓是劣迹斑斑,凡是与桑丘公子有过亲密接触的姑娘,可是没有一个不倒霉的。” 云长安一听倒是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浅夏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如此八卦的哥哥,不过也是打起了精神,认真听着。 “前年深秋,有人看见一位姑娘在桥上与桑丘公子偶遇,险些晕厥过去,后来被桑丘公子扶住,并且是温言宽慰了几句。那名女子甚为激动,不想,次日再出行时,被人不小心给挤到了湖里,后来虽然是被救了上来,可是深秋的水,其寒凉可想而知,那位姑娘又是柔弱之躯,竟是生生地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算是大好了。” “听说自此之后,这位姑娘便不大出门儿了。”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出手还真是快呀! “去年中秋,安阳城内特意办了猜谜赏月等活动。一位姑 娘不慎从那高台上跌落,亦是被桑丘公子所救。那位姑娘当时便高兴地晕了过去,后来被其家人带走。可是隔日,就传言那位姑娘下楼时不小心,自楼梯上摔了下来,所幸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小腿骨受了伤,将养了小半年。还好,没成了残废。” 浅夏打断了云风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你说的这些,可是都与那位任小姐有关?” “回小姐,正是。” 一旁的云雷这才有些后知后觉道,“难怪我听到了她们主仆说什么,来一个我整治一个的话。原来如此!” 浅夏却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道,“不对呀!她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的女儿,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 “哼!她背后定然是有人撑腰了。” 浅夏看向云雷,才听他道,“桑丘府的二夫人,似乎是也姓任。” 云长安一挑眉,“我就说了吧?定然是有人为其撑腰了。她父亲的官职不高,可是那桑丘府的二夫人的身分可不是假的。” 浅夏有些无力地抚了抚额头,怎么感觉自己这一趟下山,竟然是被牵连到了这大家族中的内斗了呢? “哥哥,既然桑丘府上的事已经了了,我们是不是该启程回山了?” “你还在惦记着那片桃花林?” 浅夏点点头,“你是进去过,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奇的了!可是我不同。” “我还以为你会想着先回京城一趟,毕竟五年没见姑姑了,你竟是一点儿也不想她?”云长安的眼神再度开始躲闪了起来,岔开了话题,似乎是不想再提回山之事。 浅夏面上浅笑,明媚的眸子里,此刻又多了几分的柔意出来,“母亲现在过的好好的,我若是猛地一回京,怕是反倒打乱了她现有的生活。听说给我添了一个小弟弟,只是一直未曾见过。也不知他生的像谁?” “都说是外甥似舅,照我说,就该生的像是我父亲。”云长安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还算是收到了成效。 “家书上说,母亲过的挺好的。不过,我倒是佩服林少康,竟然是能狠下了心思,成亲没多久就搬到了上将军府去住。他就真不怕外人说什么闲话吗?” “外人说什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再说姑姑一嫁过去没多久,便给林家添了一个大胖儿子,定国公那老头儿还不得偷着乐去?” 浅夏微笑不语,其实,当初得知林少康以云氏怀孕为由, 搬离定国公府,她就猜到了会走到这一步。果不其然! 等到平安生产之后,林少康又以孩子太小,总换环境怕是对孩子不好。而且还真的就带着孩子回去住了两日,可是孩子却是大哭不止,谁哄也不成。没法子,到了,还是又搬回到了上将军府。 自那以后,可是再没有人提过让林少康一家搬回去住的话。 不过,随着孩子的长大,这定国公夫妇,怕是又要开始活动心思了吧? 浅夏并不是很关心这些,这几年她的变化很大,母亲亦是! 从舅母及母亲让人送来的家书中,不难看到,母亲,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柔软无依,只知道一味地退让的女人了!许是因为为母则刚,特别是经历了一次自己被卢少华踢的那一件事,母亲已是与先前大不相同。这样的变化,正是浅夏和所有云家人,一直期待的。 “小夏,小夏!”云长安使劲儿晃了晃她的手臂,才将她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呃?怎么了,哥哥?” “你刚刚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我都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到。” “桑丘家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被搅进来的好。免得再弄得一身腥,所以,我在想着,是不是尽快离开。” “也好。反正方子我也给他开了,我们也不欠桑丘家什么了。不过,既是来到了安阳,未曾一睹安阳名花牡丹的国色,岂不是可惜?” 浅夏的嘴角一抽,她的这位哥哥醉心于医术,同样也是痴迷于花花草草,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而紫夜的牡丹闻名天下,安阳的牡丹则是闻名紫夜。 浅夏看到了自家哥哥的痴迷样子,也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就再缓一缓吧。 不出浅夏所料,当天傍晚,她再让三七出门打听的时候,就听到茶坊间有人说着,似乎是桑丘公子请了一名年纪很轻的小神医来,给桑丘夫人开了方子,听说是还极得桑丘公子的敬重。 浅夏听到这些回复的时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所谓的敬重,也不过就是指是桑丘子睿亲自送他们出了府门罢了。 浅夏本意是要次日离开,于理智上,她告诉自己这桑丘家的水太深,实在是不适合她这样的人掺杂进来。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受了桑丘子睿这么大的礼,仅仅是帮着桑丘夫人找到了病因,是不是也显得他们太小气了些? 更重要的是,云长安未曾 赏遍了这里的牡丹,怕是不那么容易说服他离开的。 次日,浅夏才刚和云长安一起用罢早膳,出去打听消息的云雷就回来了。 “禀公子、小姐。听说是那位任大人被人检举行贿受贿,且贪没了都护府的银两,此刻,安阳城的刺史府,已经是派人将那位任大人给羁押了,而任家,听说现在也已经是被重兵包围,只许进,不许出了。” 浅夏愣了愣,“桑丘公子,不愧是桑丘公子,手段好快呀!” 云长安还没有完全地醒过味儿来,“什么桑丘公子?你把话说明白些!” “哥哥还没有看出来么?桑丘公子定然是已经找到了那幕后想要暗害桑丘夫人之人,这才开始动手了。你且瞧着吧,这才只是开始呢,热闹的,只怕是还在后头。” “任家?” 云长安的眉心紧了紧,“你是说,这是桑丘家二夫人搞的鬼?” “除了她,还能是谁?”浅夏的眼神淡淡的,清清的,“所谓世族大家,也不过就是尔虞我诈的大染缸罢了。” “你实话告诉我,是你占卜出来的结果,还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浅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只要是多动动脑子就好了!你想想看,对大夫人动手,这等食物相克之法,虽不会轻易地要了大夫人的性命,却是可以让她久卧床榻,如此一来,这桑丘府上,何人做主?” “自然是二夫人了!” “所以说嘛,她是唯一得利之人。而且,你想想昨日桑丘子睿一听到了食物相克之后,头一个怀疑的人又是谁?” “三夫人!” 云长安这会儿明白些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位二夫人的手段好生高明,竟然是想着借此来挑拨了大房和三房的关系。而后,他们二房再从中得利?不过,你凭什么就这样推断呢?这万一再不是她呢?” “你忘了,昨日的那位任小姐了?” 云长安怔了怔,显然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那位任小姐的做法,看似是因为她钟情于桑丘子睿,所以不容许其它的女子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实际上呢?你想想看,她这么做,反倒是让人们觉得这位桑丘公子虽然是俊美,虽然是命格极好,却是难以接近,望而生畏。” 云长安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儿,“我明白了!这是那位二夫人借着任小姐的手,一步一步地来谋算桑丘 子睿!” “不错!她的本意,是为了让桑丘子睿的名声能败坏掉。只是可惜了。桑丘公子的名号太响,仅仅是凭借着几个偶然事件,实在是难以扞动了他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二夫人这才会对大夫人起了心思。她倒是好忍性!” “小夏,那你的意思,这次是触碰到了桑丘子睿的底限,所以他才会出手警告了?” “安阳城的水太深,哥哥,你瞧见了没?这才只是一个安阳城呢,若是回了京城,还指不定得有多么的烦人呢?” “小夏,那我们是走还是不走了?” 绕了一大圈儿,云长安才想起了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怕是暂时走不了了。” “为何?” “我们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就好,桑丘家的家务事,我们不想掺和,也已经掺和进来了。若是此时走了,怕是我们反倒成了那位二夫人掣肘桑丘公子的棋子了。” “你是担心二夫人会以我们做幌子,从而在桑丘府内大做文章?”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位二夫人,我们虽未曾谋面,可是单凭这些日子对桑丘府上的一些了解,便知她定然是个心细如发之人。不然的话,也不会算准了桑丘子睿会怀疑到了三夫人的头上。” “不过,好在桑丘夫人还是个头脑清醒的。”云长安说着,轻叹一声,“还好我们云家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不然的话,我宁可是托生在了一户寻常的农户里。这样整日的算计着过日子,实在是累心!” “行了,这也是你能做得了主的?”浅夏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眼下,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只是要府里头喝喝茶,下下棋便好。对了,有时间,我就再练练我的琵琶,倒是你的剑术,万不可荒废了,怎么这次下山几日了,也未曾见你练一次剑?” “谁说没有?” 云长安急的脸一红,“我可是每日早上都有练的,是你自己起床晚而已。” 浅夏笑了笑,也不戳破他的谎话,“行了,我先继续去练习我的灵摆,你自便吧。” 待浅夏走出了几步后,身子突然顿住,头也不回道,“我们这次下山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桑丘公子吧?” 云长安一愣,端着茶盏的手晃了晃,青绿色的茶水溢了几滴出来,洒在了他的手背上。 “妹妹?” “舅舅的占卜术,我虽不能说是习得其精髓 ☆、第六十四章 情敌相见? 这日,浅夏正在专注地练着琵琶,想到自己若是不能将这单子上的曲子练的纯熟,便没有资格进入桃花林,浅夏就多少有些着急了。 “崩!” 浅夏顿时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这只琵琶,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弹断了琴弦了? 这曲十面埋伏,自己已是练了数日,纯熟自不必说,可却是始终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境界。换言之,只有形似,没有神似。这对于一名乐手来说,实在是一道难以突破的瓶颈。 浅夏右手轻垂,左手仍然是压在了那琵琶的弦上,轻叹一声,似恼,似烦,更似是无奈!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一道清润明朗的声音入耳,浅夏的眉眼间一亮,一刹那间,恍若是艳丽的牡丹在其眸底盛开一般,艳逸瑰丽! “你怎么来了?”略有些嗔怪的语气里,难掩其心底的喜悦。 而此时大掌轻握其手之人,却是面色难看地自袖中取出一方纯白色的帕子,将她手上的血轻轻拭去,再用手抹了一些乳白色的药膏给她在伤口处擦了,仔细地包裹了起来。 浅夏轻笑,“没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弦断时所伤罢了。过几日就好了。反正哥哥的药也很好用。” “他的药好用,所以你就可以三不五时地受伤了?” “哪有那么严重?”浅夏弯起唇角,这才起身,头微微抬起,才能看到他的眉眼。 “一年不见,你又比我高了不少。我已经很努力地在长了,可是怎么也不可能与你比肩的。” 穆流年低头轻笑,“傻丫头,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怎能一样?” 话落,话锋却是一转,“不过,看到浅浅这样与我说话,也是有些费力。万一脖子再痛了可怎么是好?来,先坐下。” 复又坐下后,浅夏才后知后觉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还有,你又怎么会来了安阳城?你,你竟然是能找到这处宅子?” “这有何难?只要是我有心找,自然是就能找得到你。” 浅夏知道他这是不肯说实话,也不勉强,“外面可是有传言说哥哥是名医了?” 穆流年含笑点头,“外头都在传,说是京城云家的公子云长安,是玉离子神医的得意高徒。承了其一身出神入化般的医术,近日,才治好了桑丘夫人的病。” 浅夏笑得有些得意,“看来,这流言的力 量,果然是不可小觑的。” “你下山也有些日子了,为何没在浮河镇等我?” 浅夏脸上的笑顿时便僵住,这下子,也终于是明白穆流年为何会找到此处来了! 这个时节,正是往年他们在浮河镇相会的时候。只不过,这一次,她和哥哥下山,是为了完成任务,一时将这事儿能忘到脑后了。 “那个,我和哥哥是有要事来此。不是为了游玩的。”浅夏小心道。 “我看你们最近可是闲的很,什么正事也没做呀!除了治好了桑丘夫人的病这一样,其它的,我怎么看,都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元初,你这话可是说的太过武断了!这些日子,我们也是为了不惹麻烦上身,这才极少出门。去哪里游山玩水呀?也就是在这院子里看看假山罢了。” “你们早就可以走了,为何迟迟不肯离开?”穆流年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针见血地问道。 浅夏一时有些语塞,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根红绳挑了出来,露出了里面的一颗泪形的紫色水晶做的坠子。 穆流年微怔,“你以前不是带的一块儿琥珀么?何时换成紫水晶了?” “先前的那块儿坏掉了。我选了好多,都没有合适的。这是桑丘公子送来的。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而且,我觉得用它来做我的新灵摆是最合适不过的。” 穆流年的眸光暗了暗,声线也低了些,“你说是谁送来的?” “桑丘公子呀!哦,对了,就是桑丘子睿。”顿了顿,浅夏才继续道,“他说这算是送给我的赔礼。可是我觉得这颗紫水晶太难得了,且不说它对于我的意义,单纯地放到了市面上,价格定然也是不菲的。所以,我不想给他惹麻烦。我和哥哥商议了,先静观其变,若是后头有能帮得上他的忙的地方,便帮他一把,也算是还了他的这份情。” 听罢,穆流年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你的意思是说,不想着因为他送了你这颗紫水晶,就对他有所亏欠?” “嗯!”浅夏重重地点了头,“舅舅说过,任何的秘术师,在施展秘术的时候,都是不可以将自己的情绪带进去的。否则,就会影响了秘术的效果。我不想对他有所亏欠,也是不想将来再有什么麻烦。” 浅夏虽然是女子,这几年在山上待的久了,人也有些单纯了起来,可到底是重活一世之人,怎么可能就会真的心思简单了? 如今这情势,不难看出,后头,桑丘家定然是还会再有求上云家门的时候。自己现在将这些都归整清楚了,也免得将来难做。 “听说安阳城的牡丹开的是最好的。如今正值四月,该是牡丹开的最好的时节,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赏牡丹吗?” 浅夏的小心思果然就是被他给说动了。 憋了这么多天,也实在是有些闷了! 在穆流年的建议下,浅夏让云风去叫上了云长安,几人浩浩荡荡地,便去赏牡丹了。 穆流年在外,自然是要以假面目示人。而浅夏也是覆了面纱,可是出门前,穆流年将她打量了个够,觉得还是不妥,又让她加了一顶帷帽,这才放心。 “有必要吗?” 穆流年开玩笑一般道,“你的模样太过娇俏,万一去了花市,那牡丹都给吓得不敢开了,可怎生是好?到时候,我与长安难道要赏牡丹花苞吗?” 浅夏的脸色一红,这等恭维人的话,说的如此好听,也就只有这个穆流年了! 云长安对穆流年是很不待见的! 严格地来说,应该是极其不待见的! 因为每年的四月他和云若谷陪着浅夏下山到浮河镇小住一个月。每一回两人与穆流年交手都是落败! 这还不算! 这个穆流年,身为长平王府的世子,人也算是英俊潇洒,怎么就偏爱做一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儿?在浮河镇,常常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找浅夏谈心! 而每次,无论是他和云若谷如何严防死守,也都是不能将其阻拦在外! 所以说,云长安觉得这个穆流年就是表面上正经,其实是一肚子坏水儿的斯文败类!绝对是不能招惹的,而且是还要躲地远远地才是最为稳妥的! 其实,他和云若谷,如何会看不出穆流年对浅夏的心思?只是浅夏是他们凤凰山的宝贝疙瘩,连海爷爷的胡子被她拔了,都不敢高声吓唬她,他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这么容易就拐走了? 所以说,每年的四月,都是云长安和云若谷警惕性最高的时候,也是他们这一年当中,最累的时候! 今年,本以为父亲终于是做了一个极为明智的决定,让他们选择了在三月底下山,正好四月初也就到了安阳城,没想到,还是被这个无耻的家伙给追了过来。 云长安一路上就没给 过穆流年好脸儿! 穆流年也不介意,仍然是大大方方地与浅夏时而交谈几句,时而含笑冲他点点头。 因为离花市并不远,所以一行人决定步行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安阳城的动静太大,所以,花市这边儿的人也不是很多。只有半条街上有那么十几个花农在守着自己的几棵牡丹,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一看这样,浅夏原本是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就被浇灭了大半儿! “怎么会这样?原以为会很热闹的。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云长安也有些失望道。 一旁的一位卖牛肉干儿的小贩道,“几位是想赏牡丹?” “自然了!可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是这般地冷清。” 那小贩咧嘴一笑,“您几位走错了。要去赏牡丹,得往那边儿走。这里是东城,西城才有大的牡丹花会。因为今年的花会弄的大,花市的这条街摆不下,所以就摆到了西城那边儿了,足足占了三整条街呢。” “西城?” 浅夏也是有些意外,以眼神询问云长安,见他也是不知道,只能是再征求穆流年的主意了。 “那我们便乘马车去吧。太远了,你也受不住。” 几人刚往回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桑丘府的马车驶了过来,只一眼,浅夏便认出,那是桑丘子睿的马车。 “原来是云公子和云小姐。不知两位要去往何处呀?” “桑丘公子安好。我们是要去西城的花会看看的。” “如此,那倒是巧了。正好一路,上车吧。” 云长安犹豫了一下,桑丘子睿的马车很大,如今马车内只他一人,再坐四五个人也是无妨的,可问题是,妹妹是女子,恐有不妥! “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了。浅浅身为女子,与外男同乘一车,难免有些不合礼数了。” 桑丘子睿似是这才注意到了浅夏的身边还有一位相貌普通的男子相护,莞尔一笑,“不过是顺路而已,何来如此多的忌讳?更何况,不是还有云公子相陪吗?” “那也是于理不合。”穆流年地面色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云风,还不快去为小姐准备马车?” 云风快速地反应了过来,“是,公子。” 浅夏而是一挑眉,什么时候,自己的护卫,他倒是用地这般顺手了? 桑丘子睿对于穆流年竟然是能替浅夏做主,颇感意外,微挑了下眉,“还未请教这位公子?” “在下不过江湖草芥,岂敢在此污了桑丘公子的耳朵。桑丘公子还是请吧,不然的话,一会儿,这里可就是走不了了。” 穆流年浅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具调侃之意! 桑丘子睿的唇角僵了僵,掀着帘子的手不自觉地也加了几分的力道。这一切,都未曾躲过穆流年的眼睛。 “既然如此,那子睿就先行一步了。云小姐,待会儿花会见。” 浅夏冲他微笑点头,桑丘子睿这才满意地放下了帘子,车轮再度转动,趁着那些姑娘小姐们还没有来,赶紧走了。 云长安对于他们两个人刚刚的暗地交锋,却是恍若未觉,只不过,他唇边的忍不住的浅笑,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待扶着浅夏上了马车,穆流年自然是和云长安共乘一辆了。 “怎么?看到浅夏被那个白发老妖看上,你很高兴?”穆流年凉凉的声音,伴着那时而响起的车辄声,清晰无比地传到了云长安的耳朵里。 “什么白发老妖?人家可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虽然身分上不及你,可是才华上,却是未必输你。” “是么?”穆流年唇边含了一抹冷笑,“刚刚看戏看的很过瘾?” 云长安一看到了他的笑,便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心底也是一颤一颤的!很不优雅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后,才壮着胆子道,“哪里?” “桑丘家的水有多深,你们来了这些日子,会不知道?你要是真心为了浅浅好,就不该让她淌进这趟浑水里。免得,再被伤得体无完肤。”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次下山,便是父亲及整个云氏家族对浅夏的历练和考验。若是她不能通过,那么,便不能踏足桃花林,也就是说,她就永远不能算是云家正式的秘术师。” “什么意思?” 云长安抬眸看了穆流年一眼,轻叹一声,“我的天赋不及妹妹,倒是于医术上,能袭了父亲和玉神医的。只是云家的秘术,总不能就此失传了吧?” “你们凤凰山上的那些人都是吃闲饭的?”穆流年讽刺道,那凤凰山上养了少说也得有三四百人吧,难道就没有十几个会秘术的? 云长安摇摇头,“你不懂!真正的秘术师,哪里能有许多?如今普天之下,真正资 深的秘术师,也不会超过十个。而这十个里面,能如浅夏这般天资聪颖,且天分极高的,却是更少了!” 穆流年怔了怔,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秘术?” 云长安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的面子跟这位世子爷的淫威比起来,算不得什么,老实道,“我只是于占卜上略习得一二。而实际上,妹妹只用了三天就能熟练地使用灵摆了,我却用了三个月!” 云长安苦笑道,“而若谷就更惨了!到现在,他练了几年了,除了习得一身好武艺之外,连灵摆也是用不了的。云家秘术,他是一点儿也无法入门。” “嫡系尚且如此,旁支就更是不必说了。所谓秘术,亦是讲究血脉之说的。而到了我们这一辈,只有我和浅夏两个嫡系的孩子。我的天分已然如此,没有什么长进了。可是浅夏不同!她的厉害,你也是曾领教过的。当时她才十岁,不过就是被海爷爷临时给抓过去,临时抱佛脚学了那么两日,就能帮你安危地度过了几个时辰。所以,她的潜质,可想而知。” 穆流年的眼色越发地暗沉了下来,即便是戴了面具,可是云长安仍然能感觉到了他的脸色此时定然是阴郁非常!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穆流年紧紧地抿了唇,半晌没说话。而云长安自然也不会笨地这会儿去挑衅他,乖乖地闭上嘴装哑巴。 “浅浅她?你的意思是说,她会成为你们云家的继承人吗?” 终于,即便是穆流年不愿意,可还是得将这个结论说了出来。 “没错!云家真正的掌家人,从来就不是看什么嫡庶长幼,只看重其秘术的天分和能力。而妹妹,则是老天爷为云家选中的继承人。” “这就是为何当初云叔叔坚持让浅夏姓云的原因?”穆流年的尾音微挑,很明显地有些不悦。 云长安下意识地就缩了下脖子,点点头,没敢出声儿。 穆流年冷哼一声,“好一个当人家舅舅的!竟然是这般地算计浅浅。要知道当时她才十岁!我问你,浅浅可知道此事?” 云长安摇摇头,“妹妹在山中只是一味地苦练秘术和琴技,从未关注过其它的。对于这些琐事,她觉得能不来烦她,还是不来烦她的好。” 穆流年无奈地闭了闭眼,这还真就像是浅夏的风格作派! “她,她一介女子,怎能?你父亲莫不是疯了?” “云家历来如此, 虽然云家至今还未出过一名女子为家主,可是不代表就不能出!”云长安定定地看着他,“穆世子,你的身分再尊贵,也不能插手我们的家事吧?” 穆流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别以为我对你们云家就是一无所知。哼!云家的家业庞大,你们竟然是想着让浅浅一个小姑娘来扛起这个家来,你们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云长安别开脸不看他,好一会儿,才闷声道,“你以为我不心疼她吗?看着她那样辛苦,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秘术便是如此,我与若谷都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便是再急也无用。只能是在一旁默默地守护她。盼着她少吃些苦头。” 穆流年原本对云长安的怒气,一下子也是消散了不少! 每年一个月的相处,连续几年下来,他对这两位云家的公子,已经是十分的了解。他们对浅夏,那是真的疼爱! 穆流年微叹一声,“此次若是再回山,浅浅就能进桃花林试练了?” “应该是吧。妹妹的秘术已经修习地不错了。只是,她的琵琶一直练不好。” 穆流年锁眉,自然就想到了那琵琶的琴弦伤了浅夏的那一幕。 很快,便到了花会的地点。 浅夏和三七一下来,定睛一瞧,这花会占地可不算少,而且附近还有官府的人四处巡视,看起来,倒很是热闹。 不远处,便是桑丘子睿的马车。 而桑丘子睿似乎是一直在等着他们一般,看到他们下了车,他才从车里下来。 “桑丘公子!天哪,真的是桑丘公子来了!” 人群中的尖叫声和喜悦声,令浅夏微微挑了挑眉,伸手将自己的帷帽的帽沿儿再拉低了些,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只不过,她不想,不代表桑丘子睿就会放过她了。 “云公子,家母的事情多谢了。”桑丘子睿先与云长安寒暄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说起来,若非是那日云小姐的提醒,怕是在下就要犯下大错了。还未曾谢过云小姐呢。” 还谢?浅夏的心里小声嘀咕着,不用了吧! “桑丘公子客气了。这都是兄长的医术高明,与小女子无关。我等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桑丘公子了。” 浅夏想的是绝对不能与他一起逛这个花会,不然的话,自己最后怎么死的,怕都是不知道了! 而穆流年听 了,心里却是高兴的很,自然是天真的以为,她是不喜欢桑丘子睿了。 “云小姐不是来赏花的?” 哪里想到这个桑丘公子似乎是铁了心地要与她卯上一般,浅夏扯了扯嘴角,勉强没让自己对他出言不逊,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却透过了那薄薄的轻纱四下一看,笑道,“桑丘公子若是当真有心谢我,那便不如与小女子保持数丈的距离才好。” 桑丘子睿一挑眉,眼角的余光,自然也是瞥到了越来越近,眼神也越来越让人厌恶的那些花痴。当下,也明白了她的顾忌。 “云小姐请。” 桑丘子睿不愧是世家公子,且从小又是当成了继承人来栽培的,这一举手一投足,皆是无比的优雅贵气。这一点,便是尊贵如穆流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着迷的男子。 诚如浅夏所言,桑丘子睿一直就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相距总是在五六丈开外,浅夏虽然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人家也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做什么,自己总不能还连个花会也不让人家来了吧? 牡丹花会,那主角自然也就是牡丹了! 这一次的牡丹花会,不仅仅是以花为主,更是辅以了琴、舞、诗、画四种的方式来庆祝今年的安阳城牡丹花会。 浅夏听到人家说的这样热闹,自然是喜不自胜,只是过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有什么活动,不免有些失望,“老伯,那为何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未曾看到有什么诗、画之类的?” “姑娘,你别着急!这要等到刺史大人来了,才会开始。诗、舞、画、琴,则是要分了四天来比的。”卖豆花的老伯笑道。 “比?”浅夏眨眨眼,“老伯的意思是说,要选出头名来?” “正是!昨日已选出了牡丹花会的舞姬头名,听说是得了刺史大人亲赏的一盆梨花雪呢!” “梨花雪?”浅夏对此不太精通,不过一旁的云长安却是知道的。 “是一种很有名的牡丹品种,叶子较稀疏一些,花朵开的很大,很是盛艳。” “那不知今日是斗什么?” “哦,今日是要斗诗的,选出来的头名,听说不仅仅是可得一盆凌花湛露,亦可得一坛沉封了十年的牡丹露酒。听说可是当初桑丘大老爷亲自所埋呢。” “桑丘家?” 浅夏没想到这花会竟然是还与桑丘家联系上了。 穆 流年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小声道,“这安阳城历年来的花会都是由官府携同了当地世族一起办的。不止是安阳城,便是其它的地方,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一盆花,一坛酒,甚至是再许以重金千两,对于他们这些大家族来说,根本就是算不得什么的。可是却能为他们赢来了好名声,还能与地方的官员打成一片,和乐而不为呢?” 浅夏对于这个倒是听说过一些,毕竟前世自己也是位侯府夫人呢。可是具体里头的一些事务,她还是不知情的。这种事情,真正的动作还是算计,都是由男人来打理的。 “这就是所谓的收买人心么?” “算是吧!”穆流年点点头,“安阳城的牡丹四国闻名,说也奇了。紫夜的粮食长的不好,可是这花花草草的东西长的倒是不错!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倒成了被千雪和苍冥掣肘的弱点了。” 对于这些,浅夏懂的真心不多。不过,民以食为天,若是粮食的收成不好,定然还是要受到了局限的。 “小姑娘是外乡人吧?”那位老伯笑的和气,“要不要来碗豆花尝尝?” 浅夏一想反正也是得等着,不如就吃碗豆花也好。 云长安则是有些犹豫,这里毕竟是大街上。女子在这里吃,总归是不雅的。 “几位客官到屋里请。屋里的豆花是我家婆娘弄的,定然是适合这位姑娘的口味。” 一听说还能进屋,几人这才注意到了老汉就是在一家小茶馆儿的门口摆的摊儿,里面也有几个人正在吃着豆花,敢情这是一家! “那好,我要来一碗豆花,哥哥要不要?” “走吧。”穆流年看了一眼不远处仍然是不死心的桑丘子睿,“我们也进去歇一歇。” 三人落座,其它几人也没闲着,别外又占了两张桌子。 浅夏将头上的帷帽摘下,再解了面纱,清尘脱俗的小脸儿一露出来,立时就让那老板娘也多看了两眼。 云长安这才注意到,他们是寻了一处角落坐了,浅夏和穆流年一起坐,她坐在了最里侧,一抬头,对上的就是自己,自己后面就是墙了。 云长安这会儿也不得不佩服穆流年想的周到! 妹妹生的漂不漂亮,先放到一旁,单说若是有外人看到了妹妹在安阳城出现,定然就是会有人跟上。虽说现在已经过了五年了,可是谁知道皇城的那一位,会不会再多心了? 一碗豆花儿, ☆、第六十五章 心灵感应? 穆流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浅夏,看到她的视线始终是落在了最前面几人的手势及纸笔上,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虽然穆流年自认不丑,可是那个桑丘子睿,也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诱惑人的资本了。 不得不说,这一头银发,明明就该是让他形象大为受损的弱点,却是偏偏给他本人增添了几分的邪魅之气。这对于男子来说,倒是还好一些,可是对于一些女子来说,特别是那些的名门闺秀们来说,却是有着极为致命的吸引力的! 穆流年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也常常会故意扮的坏坏的,就是因为常常听到女孩子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之前,穆流年对于这个的体会还真不是特别深,因为他在那个时代的时候,也的确是没有怎么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可是这会儿,他是真的明白了,这种所谓坏男人的杀伤力了! 不得不防呀! 特别是看到了底下那么多的名门千金,穿的那般艳丽夺目,个个儿却是有些不知羞耻地想要往桑丘子睿的方向靠,而且,个个儿还眼神妩媚得恨不能将眼睛都给抛出去一般,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当然,看到她们对桑丘子睿如此,穆流年心中虽然是有些不忿,可是一看到浅夏却是不为其姿容所动,心中甚慰。对浅夏也就殷勤了起来。 “喝杯茶吧,总坐在外头,也难免有些凉。暖暖身子。” “好。”浅夏亦不客气,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又像是多么亲近的亲人一般,丝毫没有什么客气见外之说,这让穆流年的心底里头又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两人要楼上的互动,倒也是没能躲过底下桑丘子睿的眼睛。 不过,他也只是往上头轻瞟了一眼,面色有些阴郁,到底也是没有多做什么举动。 浅夏仍然是十分专心地看着底下那些文人士子们的争斗,丝毫没有察觉到,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二人刚刚在半空中交汇的眼神,已是霹雳啪啦地交战了个数十个回合! 穆流年居高临下,对着桑丘子睿投去的,自然就是一抹淡淡地得意的眼神。对于自他的眼中看到的些许的不满,倒是很高兴。那样子,就好像是自己刚刚比武,赢了什么好彩头一般。 没有多久,斗诗会自然也就开始决出了前十。 浅夏注意到,竟然是由桑丘子睿出题,由这十人再次赋诗,从而再决出前三来。 “我还以为出题的会是刺史大人,没想到,反 倒是桑丘公子。看来,他在安阳城的地位,还真不是一般的超然。” 一旁的一位公子听了去,笑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有所不知。自从八年前,这安阳城每年的牡丹花会,还有元宵灯会等等,大大小小的诗画状元都被桑丘公子夺了去后,这安阳城,便无人能再遮他的风采了。也正是如此,在前年,也就是桑丘公子十八岁以后,便再也未曾参加任何的斗诗会了。” “这么厉害?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浅夏笑着,看那位公子还算正派,又道,“不知公子为何不下场去比试呢?” 那位公子笑着摇摇头,手中的折扇忽地一下打开,轻摇了几下,“有桑丘公子在,便是得了头名又如何?来此的众多佳丽美人,哪个不是冲着桑丘公子来的?再说了,我嘛,学问自认是差了些,不下去丢脸也就对了。” 浅夏一愣,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而且言词间也甚是有礼,想不到,竟然是自贬至此? “公子自谦了。许是公子乃是超凡脱俗之人,不屑于此道罢了。” 那位公子闻言轻挑了下眉,点点头,“小姐说话,果然是让人受用。小可在此谢过姑娘的褒赞了。” “妹妹,快看,前三甲选出来了。” 浅夏顺着云长安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前三甲的人选已经出来了。 此时,只听刚刚那位公子又道,“呵呵,想不到又是方兄胜出了。如此,若是明日他再赢了斗画的头名,便成了这次的牡丹状元了。” 与他同桌的一男子有些不屑道,“这算什么?若是任家没有出事,任兄能出来参赛,哪里轮得到他得了这头名?”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方兄的才华,一直都是不错的。而且,这牡丹苑被他经营的也是着实不错。听说,前不久,还得到了刺史大人的盛赞呢。” “哼!左不过是一介商户出身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到了那人的不屑评论,浅夏的眉头微微紧了一下。 这世人总是如此,不喜欢的,嫉妒的,总是会将人的心态给扭曲了。 “这位方公子做出来的诗的确是不错。元初以为如何?” 穆流年听到浅夏跟他说话,自然是高兴,“我也以为不错。在场,怕是无人能及。便是那个白发妖物下笔也未必能赢得了他。” 穆流年不傻,前两名声音还算是平常,后一句,声音便压了下来。这里这么多桑 丘公子的仰慕者,他还没有蠢到在他们的地盘儿上惹事。 浅夏轻笑,“我也觉得这位方公子的面相不错。将来,定然会是大富大贵之人。”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浅夏所说的面相,自然是与旁人说的不同。要知道浅夏虽然是没有主要这一类的秘术,可是于这上头的造诣,也不是寻常人能及的。 “浅浅想不想尝尝那牡丹露?”穆流年的头微微一侧,凑近了她的耳际道。 温热的气息立刻就喷洒在了浅夏的脖颈之上,她微微缩了一下脖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想是想。可是得了这酒的又不是你。如何能尝得到?” “这你就不用管了。”穆流年得意道,“我自然是有法子。” 等到刺史大人亲自颁了奖品到了几位才子的手里,桑丘子睿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任务也总算是完成了。只是当他一抬头,看到了刚才那抹倩影坐着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了。 桑丘子睿的眸底有些阴郁,隐隐似是透着戾气一般,身后的长风,则是顺着主子的视线看了一眼后,快速地回落,主子的心情不好,跟随了他多年的长风,如何能感知不到? 浅夏几人一路由人引领着畅行无阻地进入了这牡丹苑的内门。浅夏心底狐疑,却是强忍着直到进了一处小榭,这才问道,“你有这里的请帖?” “没有。”穆流年摇摇头,很老实的回道。 “那你为何能进来此处?”浅夏不得不多心了,看着这里下人对穆流年的态度,还真是不一般地敬畏。难不成,他是这里的常客?可是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是游走江湖各地,怎么可能会久居安阳?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浅夏听罢,也不再说话,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这里的布置和摆设,这里是一出三间的小榭,现下他们是坐在了西内间,窗子四处都是开着的,他们靠着南墙坐了,懒懒的日光洒了进来,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的倦怠之意。 对面的一条长案上,青蓝色的文房四墨雅致秀气,墙上的字画,一看便知是出自名人名仕之手。再看那多宝阁上的各类摆件儿,无论大小贵践,皆是精致秀美。 与正厅的一个小圆门隔断,珠帘随着轻风微晃,时不时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倒是让人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明明是外面偶有鸟啼,屋内还有珠脆之响,可是却分明让人又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安静。果然是 设计的巧妙,又让人不愿离开。 浅夏不由得轻叹,“这里的主子倒是聪明。布置如此精妙雅致,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官宦子弟,来了怕是谁都不想走了。要么,就是得惦记着以后常来了。” “这话若是被这里的管事的听了,怕是得乐歪了。”穆流年笑道。 云长安也四下看了看,颇为惊讶,“这里竟然是还摆了这么多的各类书籍,看来,这里的主子定然也是位雅士。” “这话说的不错,呐,说曹操曹操到了。” 两人顺着穆流年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位翩翩公子,头戴羽冠,身着青袍,一脸和煦地走了进来。 “给主子请安。没想到主子今年倒是有兴致,来参加今年的牡丹花会了。” 穆流年笑笑,“我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是浅浅闷得慌了,想来看看。” 浅夏和云长安对视一眼,自然是万般惊诧。眼前的这青袍男子,分明就是刚刚得了斗诗会头名的方青朔,方公子! “你们?元初,这是怎么回事?” 方青朔的眸底亦是闪过了一抹惊异,没料到这位姑娘对于主子的身分竟然是一清二楚?甚至是还直接就唤了主子的字?要知道,主子才刚刚行了冠礼,而他的字,可是一直都是忌讳,多年来不肯让人唤的。不知今日? “正如你所见。浅浅,这牡丹苑是我的,一直都由青朔来打理的。你若是喜欢此地,我们亦可以直接就住在这里就是,有客院可以住的。” 云长安蹙了蹙眉,“这里好虽好,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妹妹,还是算了吧。” 浅夏眨了眨眼,“你这个坏人,到底是还有多少的事情瞒了我?” 穆流年轻笑,“我哪里有瞒你?只是你一直没有问过罢了。再说了,以前一直也没有机会来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想到提及此处了。青朔,来,快坐。” “不了,主子难得来一次,属下这就让人备了酒菜。属下过来,是想着问问这位姑娘的喜好的,免得再不得姑娘的心。” “不必了,就按我的喜好上就是了。她喜欢的,都是我喜欢的。” 这话听起来可是有了几分的暧昧不明了。 浅夏的脸色微红,所幸是由面纱遮着,未曾看得出来,不过也仍然是有些羞赧地低了头,眼睛却是斜瞪向了穆流年,里面的火气,可是不小。 方青朔自然是个 极有眼力的,立马就下去吩咐了。不多时,酒菜已是上来。 浅夏闻着那酒香,竟是浓浓的牡丹香味儿,果然就是那牡丹露吗? “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好不容易赢来的酒,竟是就这般地被你给糟践了?” 穆流年挑眉,“我喝便是糟蹋了?也罢,来人,去将青朔叫来。” “是,主子。” 方青朔还以为是主子有什么吩咐,没想到,一来就被穆流年强行给留在了这里,一起喝酒。 此时,浅夏脸上的面纱已是掀去,方青朔一眼看过去,便惊地丢了三分的魂了! 倒不是因为浅夏生的多么国色天香,方青朔干这一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只不过,是看着眼前的佳人,太过眼熟罢了。 方青朔这一愣神儿,竟然是不由自主道,“这不是以前主子常常画的那位女子么?” 穆流年的眼底笑意甚柔,点点头,既不避讳,也不否认,“没错。就是她。这可是我的宝贝疙瘩!” 如此露骨的话,便是云长安听了,也实在是不乐意了。 “喂,你说话小心些!不要以为我一直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没完没了了!你们俩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少在外头污了我妹妹的名声。” 浅夏的脸色已是红地不能再看,同屋角的那牡丹花的颜色,还真是有的一拼。 “元初,你若是再如此,我们以后还是莫见面了为好。” 穆流年一听,立时便有些急了,“浅浅,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这是自己人,而且这里的人,也都是嘴严的很,定然是一个字也不会透出去的。” “那也不成!”云长安气呼呼地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掷,“我妹妹还未曾及笄呢,你少打她的主意。再说了,她的婚事,还得问过我父亲和我姑姑呢。对了,还有我祖母呢。若是他们不答应,你也是休想拐走我妹妹。” 穆流年的眉毛微微一挑,“云长安,你以为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和浅浅能每年在一起一个月么?” 云长安一时语噎,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细想想他说的也对,若是父亲不答应,他怎么可能会每年都去浮光镇?而姑姑么?父亲的意思,自然就是姑姑的意思。再说,姑姑也是向来都对妹妹疼的紧,只要是妹妹的意思,她是定然不会反对的。 一想到此,云长安顿时是有 些气闷,明明自己该是很有道理,很有底气的,怎么现在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浅夏倒是不那么的羞怯了,只是有些恼色地看着穆流年,“这么说,他们的意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了?” 穆流年顿时觉得这心里头就有些凉凉地,好似是有人在他的心底给吹了一股凉风似的。 熟悉浅夏的人,自然就是知道,她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穆流年连忙讨好道,“哪里的事?他们便是再怎么想,也不及你的心思重要!自然是你的想法才是最为要紧的。浅浅,我对你的心思,还要我再说的更明白些吗?” 浅夏却是扭头,看了一眼满桌的美食,“你是不想让我好好吃东西了?” “怎么会?我哪里敢有这个心思?来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酱牛肉,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从梁城请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若是味道不好,我再让他们重做。” 一旁的方青朔顿时是觉得有些心底毛毛的,这还是自家主子吗?怎么听着他说话,这么像是换了一个人呢?这与平时的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穆流年此时哪里还顾及得到别人对他的看法,生怕浅浅真的恼了后,会真的不理他,那他可就是亏大了。 浅夏不语,面上一丝笑容也无,只是拿了筷子,开始静静地吃起了菜。急于讨好她的穆流年,很狗腿地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为她斟了一盏酒,再端了起来,奉于她的身前。 “尝尝吧,牡丹露,酒味不是很浓,其实是蛮适合你们女子用的,听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妨试试?” 浅夏顿了一下,瞄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小口后,微蹙了一下眉,然后再点点头,“的确是不错!” “可还中意?” 浅夏复又点点头,不语。 “既然喜欢,我便让人再为你备上几坛,以后再喝。” 方青朔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酿一坛牡丹露,则是需要顶极的牡丹花数千朵,那可是等于要一大片牡丹园的花卉的!也正是因此,这牡丹露的价格是极其昂贵的,在外,据说是千金才得一坛。 他们这牡丹苑里,自然也备有此酒,只有有资格进了这内院儿的人,才有权利说买上一坛,而且,每次,最多也只卖上一坛! 现在他们的主子倒是痛快,一句话,便是几坛的牡丹露给送了出去,还真是不一般的大 方! 浅夏摇摇头,“不必了。你若是有心,就往浮光镇送上几坛,再往云家送上几坛吧。” “也好。” 穆流年点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浅夏这么说,是不是就表示同意了自己之前的说法呢?看来,自己的希望,还是越来越大了。 穆流年越想,这眉眼间的笑就浓,唇角的弧度也是越弯的好看了起来。 一旁的方青朔看了,面上不显,可是心底却是将这位主子给看轻了好几个层次!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方青朔心里头正在鄙夷着主子呢,不期然地,竟然是得了主子的一个白眼儿加警告的眼神! 方青朔的小心肝儿立马就颤了颤,表示再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走神儿了! 他们几人在这里倒是悠哉,外头的桑丘子睿则是有些急了,他很清楚那个待在了浅夏身边男人绝对不会像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游走四方多年,这些年来见过的人自认不在少数。 他很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个人,可是他竟然是能在初交见到自己之后,不惊、不慌,这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桑丘子睿很明白,虽然自己的才华横溢,太多的人为了自己疯狂、痴迷,可是大多数,仍然是仅限于女子。对于男人们来说,对他要么就是排斥,要么就是嫉妒,要么就是不屑,还有的,则直接就是对他很是鄙视了。总以为他的一头银发,根本就是妖孽。 可是在那位男子的身上,这些眼神,他都看不到。他只是感觉到了那个男人那云浅夏的维护和在意,以及对自己的某种敌视。似乎是生怕自己会抢走了云浅夏,看来,他对云浅夏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一切。 有趣呢!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微眯了眯,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他们的身影后,便微挑了下眉,转身进了牡丹苑。他有一种很明显的直觉,她就在那里。 只可惜了,牡丹苑的规矩,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即便他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他也仍然是无法破坏这里的规矩。 他可以进内院,可是却只能待在自己的雅间之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四处走走,去寻找云浅夏的。 穆流年似乎也是料定了桑丘子睿会进来,也不着急,一直与浅夏几人待到了傍晚时分,才想起来要离开。 此时,桑丘子睿早已是身在自己的高门府邸之中了。 对于穆流年的这些小心思,旁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浅夏对穆流年向来也是没有什么心防,自然更不会疑心到了其它。 不过,对于穆流年竟然是在安阳城还有着如此雄厚的实力,她还是很好奇的。 回去的路上,浅夏与穆流年和云长安同乘一车,反正此时外头也没有什么人了,而且又是回自己的小院儿,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 “元初,这牡丹苑经营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最早的时候,规模没有这么大,是方青朔的父亲一直在经营,后来他父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将这处移到了青朔的手中来经营。” “那这牡丹苑的经营方式很是独特,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穆流年抿唇想了想,“算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吧。对于经商,我不是很懂,不过就是将一些个新奇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由他去执行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住,又喜欢四处走动,见的新奇事儿多,难免就会想的多一些。” 穆流年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这些法子是他在那个时代里看别人惯用的,若是说出来,怕是要将这小丫头给吓个半死了。 “浅浅,听我的,你们还是尽快地离开安阳城为好。这里的水太深了,若是将你们给搅了进去,怕是难以脱身了。” “这里的水深水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浅夏的面容平静恬淡,似乎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穆流年微微蹙眉,“浅浅,你是信不过我?” 浅夏摇摇头,“这是我的试练。元初,你该知道我的性子的。从我一入安阳城,我便知道,我的试练就在这里,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帮着那位三夫人完成了心愿便可。” 云长安顿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浅夏,“那日我就知道你定然是看穿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知道地这般清楚。” “哥哥,我虽然是理会琐事少了一些,可是不代表我就是个笨的了!我能感觉得到,我与这位桑丘公子之间,似乎是有着什么说不清楚的关联。这一点,在我与他初见之时,便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 “你说当时你一直觉得不安?” 浅夏点头不语,面色仍然是平静的,只不过,这种平静,却是无法再感染了穆流年了。 说不清楚的关联? 穆流 年的心底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那个桑丘子睿到底是有什么好?而且,从刚刚浅夏的话里,他不难听出,对于现下的情景,怕是云苍璃早就已经是占卜出来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穆流年这会儿磨的那牙都是直痒痒,恨不能立刻就跑到凤凰山去,跟云苍璃好好地理论一番! 明明就是答应了不会插手他跟浅夏之间的事,可是为何又凭白无故地让她来到安阳?而且,还与那个什么白发的妖人,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浅夏不知穆流年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那位桑丘公子的身世倒是有些可怜。只是不知,我是否能帮得上忙了?” 穆流年眉心微紧,“可怜?他有什么可怜的?他可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 “那又如何?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罢了!桑丘家的家业之大,非我们所知,可是同样的,权势越大,这里头的争斗自然也就是越多了。为了一个家主之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你不会是想着以你一己之力,来化解桑丘家的矛盾吧?”云长安瞪了眼问。 “怎么可能?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想着,桑丘公子看起来风华俊逸,可是眸底总是藏着一种忧郁,而且是很深的忧郁。这让我很是不解,或许,我可以帮到他。” 云长安用力地抿了抿唇,然后才很小心道,“其实,我们这次下山,真正的任务,也便是这位桑丘公子了。” 穆流年立刻转头瞪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之前父亲吩咐过,说是如果妹妹自己提出来要帮他,我再将这个讲明,然后陪她留在安阳城,一起完成任务。若是妹妹对此绝口不提,而且是对桑丘公子没有什么看法的话,就直接回山,然后妹妹在山上,要再修习三年,方可下山。” 再修习三年? 穆流年这回是好不容易才将到了嘴边骂人的话,再给咽了回去! 再等三年的话,浅夏就十八了,自己也就二十三了。两人若是想要在一起,岂非是比登天还难? 穆流年咬了咬牙,心底里则是将云苍璃这个老狐狸给骂了不下千遍! 浅夏点点头,“舅舅定然是占卜到了什么,却是不肯与我明讲吧?不过,我自己用灵摆也可以测算得出来。三天后,桑丘公子会有一场劫难。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帮他 ☆、第六十六章 一颗棋子? 穆流年大急,面色如临大敌,可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是无比轻柔,“浅浅,浅浅,你醒醒。” 浅夏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眼皮似乎是万般沉重一般,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 “浅浅,你醒了?现在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浅夏看着眼前的这张熟悉非常的脸,却是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低声道,“元初。带我去桑丘府。” 穆流年没有问她为何会如此,亦没有问她为何一定要去桑丘府,只是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一路护送他去了桑丘府。 穆流年的脸色再度覆上了假面,人始终是揽着浅夏的,一路上,三人始终无语,而浅夏也未曾指出穆流年的逾越行为,反倒是任由他这样抱着,一点儿挣扎的意思也没有。 眼瞧着快到桑丘府了,云长安挑了小帘儿看了一眼外头,“妹妹,你可能走?” “现在好多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桑丘公子这一次,怕是伤的极重。哥哥,我们只是来给你做帮手的,要救桑丘子睿的人,是你。” 云长安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 等到几人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桑丘子睿时,终于明白了浅夏口中所谓的极重,真不是假的! 云长安的到来,到底还是让桑丘大夫人等安心不少。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云长安才挑了帘子出来,“夫人,麻烦你让人准备这单子上的药,桑丘公子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 桑丘弘一听,眉心微紧了一下,立刻就吩咐人去准备,对这位年轻的云家公子,亦是多看了一眼。 “子睿他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 云长安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他体内的毒,倒是稍微麻烦一些。” 浅夏站在了寝室内的床榻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 许久,浅夏的脚尖才往前轻挪了一小步,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穆流年道,“你将他的下巴擒住,让他的嘴巴张开。” 浅夏说着,手上,已是多了一根银针。 医术,她不怎么懂。 等到穆流年将桑丘子睿的嘴巴张开,浅夏手上的银针,亦是没入了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尖处,浅夏的眉心微微一蹙,很快,便有了一个鲜红的血珠在其指尖上形成,娇艳欲滴。 浅夏不徐不疾地将自己的手指悬于了桑丘子 睿的嘴巴上空,然后右手再用力一挤! 一滴、两滴、三滴! 不多不少,刚刚好三滴血。 “好了,你可以松开他了。” 穆流年看得已是有些目瞪口呆! 浅夏的血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这一点,他不知道。可是刚刚从她的举动上来看,十有*,是有着引毒的功效了。 不得不说,穆流年的脑子反应地很快,只是,他仍然是没有猜中了全部。 云长安再度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她食指上的红点。 “你给他服了几滴?” “三滴。” “有必要么?”云长安蹙眉道。 “他的确是与众不同!至少,我能感觉得到他与我之间的某种联系,是有些诡异的。” 穆流年不语,自始至终只若旁观。 直到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桑丘子睿才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只不过,不待他完全清醒,浅夏一张平静无波的小脸儿,已是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 桑丘子睿只觉得眼前宛若是盛开了一朵美艳无比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颜色绚烂多彩,很快,瞳孔便是一缩,整个人的神情,已是有了几分的呆怔。 此时,在桑丘子睿的眼前,已是出现了一个唯美且飘逸的幻境。 与此同时,屋子里,已是轻轻地响起了琴音。 穆流年侧目,云长安却是冲他轻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未停。 “桑丘公子,你为何对那位云小姐如此上心呢?”声音轻柔缓慢,却是极具魅惑力。 “因为她是我等了多年之人。” “你之前见过她?” “未曾。” “那你如何肯定就是她呢?” “直觉!她一出现,我就觉得一定是她。师父曾经说过,只要是我能找到她,并且是将她留在我的身边,我这一生,便会顺风顺水,再无波折。” “那你确定你师父的话是对的么?” “当然,为什么不对?”有些反问的语气,不过,不是很明显。 浅夏的眸色更深了一重,却是泛出了丝丝的寒意,“以为找到一名女子,你便可荣华富贵。桑丘公子,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没有听到桑丘子睿的回答,似乎他这会儿是真的睡着了。 浅夏并不着急,仍然是静静地站在了那里,就那样等着,似乎是他回答与否,都不重要。 “怎么可能?大业岂是单凭一名女子便可定?只是,她是我命中的劫数。只有将她禁锢在了我的身边,我才能心无旁骛。” “原来,她亦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浅夏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的悲凉,似乎是带着一种巨大的魔力,透过了层层的阻碍,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耳膜和心门! 一颗棋子! 一颗棋子? 桑丘子睿的心跳突然加速,整个人的状态也开始有了变化。他的胸前开始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情绪有了较大的波动。 一只露于被子外面的胳膊,出于本能一般地左右晃了晃,泛着青白色的手指,开始紧紧地攥起了他身上的锦被。 浅夏一看如此,便立马后退一步,极其寻常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脸色平静恬淡,似乎是她从未靠近过他一样。 穆流年快速地闪身到了她的身边,眼尖的他,自然是看到了她的身体在不停地轻颤,大掌轻轻地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温热的触感,让浅夏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琴音,亦是在此时终止。 回去的路上,浅夏的身子仍然是不停地在发着抖,即便是穆流年将她搂的紧紧的,似乎是仍然不能让她感觉到了心安。 穆流年想问,可是看到了浅夏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却是一个字也问不出。 他是真想知道,这五年里,浅夏在凤凰山上,到底是如何过的? 还有,她和那个桑丘子睿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纠葛?为何那人受伤,她会感应得到?而且,还表现得如此地不同寻常? 穆流年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就该是软磨硬泡,让自己留在了凤凰山的! 眼下让他看着怀里的可人儿,如此地娇弱,穆流年这五年来,头一次有了一种心被悬起来的感觉! 原以为,这五年来,自己是除了云家人,与她最为亲近的一个。 原以为,自己对她的心意,云家人尽知,她自己也明白,那么,一切应该就是水到渠成才是! 可是现在? 穆流年不确定了! 穆流年一路将浅夏抱回了小院儿,之后便阻止了任何人的靠近,这一次,试图接近这个小院儿的人,都被他的暗卫给 请了出来。 云长安,亦在此列! 其它人倒还好一些,都知道穆世子对浅夏是一往情深,可是云长安却是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自己的妹妹在被人给轻薄了去。 其实,寝室里,穆流年就只是静静地抱着浅夏,一起坐在了软榻上。 浅夏躺坐在他的怀里,面容倒是宁静,而且细看,眉角处,似乎是还有着几分的惬意的。 “浅浅,你真的不预备对我解释些什么吗?”最终,还是穆流年受不了这种太过诡异的安静,虽然是佳人在怀,可是他总觉得浅夏的心根本就不在此处,这让他很是懊恼,却又无奈。 “元初,这是我欠他的。所以,这一生,我必须要来偿还他。” 浅夏说着,便感觉到了他手上的力道募地就加重了几分,“什么意思?怎么偿还?” 浅夏浅笑,“帮他度过这一次的劫难。诚如他刚才所说,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而他与我,又何尝不是?只要是我能帮他化解了这次的危机,那么,我便不再欠他什么。再见他,我亦是能轻松自在了。” “仅仅如此么?”穆流年仍然有些忧心道。 “目前来看,就是如此。他刚刚说的话,你不是也听到了?” 穆流年蹙眉,“我能知道你欠了他什么吗?” 浅夏摇摇头,笑地有些像是茉莉花,清秀得很! “我也不知道。当初舅舅测算出了我与他之间注定要有一场纠葛。而且,我自己用灵摆也占卜出了他在我的生命中,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只是。” 浅夏在此一顿,笑看向他,那清清盈盈的眸子,此时看上去,就像是刚刚泼在了宣纸上的墨,浓黑、盈亮! “只是,还没有重要到是共度一生的人。” 穆流年原本提着的心,顿时松了松,“云叔叔不是说不能占卜你的人生吗?” “他是不能!可是,不代表他不能占卜别人的!再说了,我自己为自己占卜,这么久了,失手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最后一句,听上去隐隐还有几分的小得意,倒像是在他面前邀功似的! 穆流年总算是面色一缓,有了几分的笑意,“浅浅,你的意思,是不单纯指今日救了他,而是要助他在桑丘家族站稳了脚跟吗?” “正是!” “你一介女子,如何助他?”原本舒缓 下来的眉心,再度纠结到了一起。 “这个我自有法子。元初,我知道你的事情多,你自去忙你的就是,不必理会我这里。横竖有哥哥护着我呢,别人伤不了我。” 穆流年的眉心紧了紧,这是要赶自己走了?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会妨碍她? 可是自己能妨碍她什么?穆流年越想,心中的火气就越大,语气也开始有些冷厉了起来。 “浅浅不想我继续留在安阳城?” 浅夏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悦,轻摇摇头,“我是担心会误了你的正事。相比于你要做的,我这里都不过是些许小事,莫要因小失大。” 穆流年将她再搂紧了几分,“只要是跟你沾上了边儿的,都是大事!” 听着他如此有些孩子气的话,浅夏不自觉地弯了下唇角,可是身体却远离了他几分,“元初,别忘了,你身上担负的,可不仅仅只是你自己的安危荣辱。” 穆流年听罢,眸底的冰寒总算是尽数褪去,整个人已经是有了几分的暖意,“浅浅放心,这些年,他不肯放过我,我也没闲着。若是他还想要一个安稳太平的紫夜,就不该总是将眼睛盯在了长平王府上头。” 浅夏轻轻地阖了眼睛,“你跟我说说桑丘家族吧。我对桑丘家的了解不是很多,特别是关于那位桑丘子赫,也就是桑丘家的长孙,突然对他很有兴趣呢。” 穆流年挑眉,“你见过他?” “未曾。只是总觉得这里头有他的影子在。” 穆流年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笑道,“你先睡一觉吧,等明日我们再说也不迟,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浅夏都是被穆流年拉着恶补桑丘家百年的兴旺史。 云长安听得几乎是要吐了,可是偏浅夏听得还是津津有味儿。 “桑丘家也是世族大家了,可是谁能想到,外表的光鲜亮丽,早已掩盖不住里头的腐朽溃烂。” “是呀,所以桑丘弘的父亲,才会在当年格外地看重那位所谓的得道高人之言,才会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桑丘子睿的身上。” “百年世族又如何?若是由内而外开始溃烂,终究也不过就是如同繁华一梦。” “浅浅,你为何突然心生了这诸多的感慨?” 浅夏摇摇头,不知为何,自从当初她开始做那个梦后,便对所谓的世族名门,有着极大的抵触情绪。她自己 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与自己前世身为侯夫人有关? 桑丘府。 桑丘子睿的突然受伤,自然是惊动了整个桑丘家族,不止如此,就连这安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是频频前来探望,似乎是想着能透出一丝半句的风声来。 桑丘子赫身为兄长,此时所表现出来的,除了对弟弟的关心之外,对于打点外头的一切,自然就是极为重要了。 桑丘弘看着这个侄儿的处事圆润周到,也只是一笑而过。 两日后,桑丘府中传出消息,桑丘公子的伤势已有好转,幸得云神医及时出手相救,并无大碍。 于时,安阳城中除了那些闺中少女们的一颗芳心总算是不再紧张了,云长安的大名,也开始迅速地在安阳城里流传了开来。 再加上了上次他医好了桑丘大夫人的身体之事,一下子,这云长安在安阳城的风头,怕是仅次于桑丘子睿了。 不知道这些美少女们是不是觉得云长安救了桑丘公子一命,所以,只要是云长安一出现在了街头,自然便会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这让向来不喜欢热闹的云长安,着着实实地出了一回风头。 “你不急着离开?” 浅夏看着陪自己一起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的穆流年问道。 “我没有告诉你,这一次,我来安阳,也是冲着桑丘家来的吗?” 浅夏的指尖微微一颤,“你要动桑丘家?” “现任皇后可是桑丘家的嫡女,亦是桑丘子睿的亲姑姑。而宫里头最受宠的,却不是皇后,而是梅贵妃。” 浅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长平王府的梅侧妃,与那位梅贵妃,是亲姐妹吧?” 穆流年笑笑,和煦的阳光洒在了他并不算是白晳的脸上,却是透出了几分的温情气息。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身为秘术师,自然是要有一手独门的情报才对。而且,云家的消息来源,很广泛。” “嗯,不错。听说如今宫里头,斗的也是很激烈呢。你说,我该帮着谁好?” 浅夏愣了一下,如此重要的事,他竟然是问地如此随意! 长平王府手中可是有着五十万兵马的掌控权! “你来此,是为了探探桑丘家族的底,好看看是否能让你放心来辅助皇后这一派吧?” “聪明!”穆流年毫不吝惜地夸赞了一 句后,笑道,“既然是那位偏着梅侧妃,那么,我就得帮着另一位了。这些年,他不让我过的痛快,他自己也别想着痛快了。” 浅夏扑哧一笑,“那长平王那里?” “放心!长平王府,上下一心。若是不一心的,自然就算不得是长平王府的人了。” 穆流年这话可是有待仔细地推敲。 浅夏所理解地,便是那梅侧妃,算不得是长平王府的人了。 “这么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了?” 穆流年点点头,“浅浅,你跟我说实话,看到了桑丘子睿,你对他?你可有?” 穆流年到底是没能直接问出口,不过,看他这表情,浅夏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 “桑丘公子,其名太盛,若不是因为我占卜到了与他确有一些渊源,也断不会选择助他的。他的身侧,许有风景无限,许有高暖温阳,可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无情冢罢了。” 无情冢?听到浅夏竟然是这样形容,穆流年还是有些意外的。 “元初,你虽然身分比他高,权势比他大,可是你与他不一样。这几年我们的合作一直都是很稳妥地,不是吗?” 合作? 这个词汇让穆流年的眼神暗了暗,“浅浅,我说过,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让我觉得安心的。” “你要保住长平王府,我要保住云家,还有一个林家。我们的目的终归是相同的。我知你如此助我,不过也就是因为当初救了你的性命罢了。元初,你不该将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 穆流年的眉心紧了紧,“浅浅,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他的声线有些低沉暗哑,似是开始酝酿了一起极大的风暴,只要是浅浅的一个细微动作,或者是一句话,便会就此暴发,不可收拾。 浅夏没有出声,只是转头静静地看着他,那灿若星辉的眸子,此刻看起来澄清明净,不沾一丝的污垢。 穆流年在她的眸底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蹙起的眉心,渐渐地舒展了开来。 “浅浅,我喜欢你。” 安静了好一会儿,穆流年低沉的声线,将浅夏的思绪唤了回来,细听,似乎是还有着一丝的委屈。 浅夏蹙眉,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穆流年,于情感一事,她其实早已看得通透。既然是此生与秘术如此地紧密,那么 ,便穷己一生,只做一个神秘强大的秘术师,岂不是最佳? 可是五年来的相处,若说她对穆流年没有半分的好感,自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她心底的最深处,永远都会在她想要靠近穆流年的时候,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熟悉得几乎就是能将她的心给敲碎了! 徐泽远! 她怎么能忘? 前世自己虽然便已是亏欠其良多,虽说是后来将其救了出来,可若不是自己太过轻信于人,他又何苦会有了那样的一场牢狱之灾? 这一世,她只愿他们都能好好儿的,自己与他离得越远越好! 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有了秘术师这样的一个身分,将来,怕是只会给徐泽远,带来更多的麻烦!既如此,倒不如远离他,方为上策。 只是,为何午夜梦回,偶尔还能看到了他在狱中时,看向自己那般失望且绝望的眼神? 尽快地收敛了心思,不愿被穆流年看出自己的心事。 “桑丘子赫在外头养了一位姑娘?” 浅夏突兀地一问,倒是让穆流年先前的哀怨气息淡了不少。 “对,那位姑娘便是这次牡丹花会的舞魁,牡丹。” “得了梨花雪的那一位?”浅夏的眼睛轻轻一阖,“找个时间,去会一会这位牡丹姑娘吧。” “她已被人赎了身,原本就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安阳城人人都知道桑丘府上的大公子倾慕于她,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这次的牡丹花会,听说是她最后一次抛头露面,如今,人早就不再那艺阁了。” “你能找得到吧?” 穆流年笑地有些得意,“这倒是不难。不过,你找她何用?” “听闻这位牡丹姑娘色艺双绝,难道你就不想会会?”浅夏不答反问道。 “听说这位姑娘已是过了双十年华了,也的确是该归隐了,不然的话,也是人老色衰,舞跳地再美,若是人不美人了,那些个公子哥儿们,也是不会买她的帐的。” “过了双十年华么?”浅夏低喃了一句,“那我就更要见一见她了。桑丘子赫此人,心机深沉,对于桑丘家主的位置,他可是觊觎了许久的,听说他一直都是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对一青楼女子有了兴趣?即便是艺妓,那样的出身,如何能配走进桑丘家的门?” 话落,两人对视一眼, 一抹了然快速闪过。 已过了双十年华的风尘女子,竟然是还能引得桑丘子赫,对她情有独钟,看来,其绝非是泛泛之辈。 “如今桑丘子睿的身体不便,而我也无意直接插手他们的家务事,不过,旁敲侧击,我还是不介意的。” 穆流年淡淡一笑,“浅浅,你说,若是我们两个联手相助桑丘家族的事,若是传回了京都,那位会不会直接就气得跳脚了?” “你以为,到了现在,皇上还没有收到云长安在安阳城的消息吗?” “也罢,你打算何时去会一会那位牡丹姑娘?”穆流年只是一挑眉,浅夏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是懂,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绝对不能离开她一步! 她还不是他的妻,即便是成为了他的妻子,也难保那位不会再打她的主意。所以,一切都只能是小心,再小心,谨慎,更谨慎。 “就明日吧。这会儿那位桑丘大公子,怕是要忙于府中应酬来往,一时无暇顾及与她,倒是一个机会。” 因为有着方青朔的人脉,想要见到这位牡丹姑娘,自不是什么难事。 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牡丹姑娘要掩藏自己的踪迹,不至于给人拿到短处,竟然是与浅夏约在了牡丹苑相见。 方青朔以友人之妹,想要向牡丹姑娘讨教舞艺为由,将其约了出来。 “久闻牡丹姑娘舞艺高绝,今日蒙方公子美言,能得以与姑娘一会,实在是幸甚。” 牡丹姑娘今日着了一套粉蓝色的袄裙,上身为粉色绣了蓝花的小袄,下身为湛蓝色的百褶裙。颈上戴了一个金螭璎珞圈,头上的首饰不多,脸上的妆容亦是十分的简单,似乎是想要摆脱了之前留给人们的舞姬的印象。 “云小姐客气了。小女子出身卑微,能蒙小姐看中,实在是有幸。” 浅夏抬眼,对上了牡丹姑娘一双星辉明眸,其言词间虽是自贬了身分,可是这神态上,却是看不出有分毫的卑微,果真是与普通女子不同。 “既是难得请来了姑娘,那我便先献丑了,正好抚上一曲,若有什么不妥,还请姑娘雅正。” “云小姐过谦了。请吧。” 牡丹的语气仍然是清清淡淡的,不见恭维,不见贬低,不过就是与一个陌生人说话而已! 浅夏的唇角一勾,三七已是将她的七弦琴取来,置于膝上。 不多时,便闻得一阵古朴质感 ☆、第六十七章 你愿意么? “成了?”穆流年问的随意,唇角的弧度挑起,笑容开始蔓延。 “嗯。”浅夏点点头,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是难掩其得意。 “来。”穆流年扶着浅夏坐下,方青朔正好亲自端了刚刚炖好的血燕过来了。 “先别说话,趁热把这个吃了。” 浅夏也不推拒,伸手拿了小匙在那炖盅里轻轻地搅动了几下后,开始慢慢地吃着。 因为有些烫,浅夏吃的很慢,穆流年也不催她,一直就是用有些痴迷的眸光看着她,生怕错过了她的每一个咀嚼的细节。仿佛她吃东西的样子,都比外头的莺歌燕舞要美上数倍一般。 终于,看着浅夏将那盅血燕吃的一丝不剩,穆流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青朔,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用膳了,记得要煲好鸡汤。” “是,主子放心,属下明白。” 浅夏的眉峰微挑了挑,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的血燕吃的有些热,小脸儿上已是有了几分的红润之色。 “如何?可有收获?” “这个牡丹果然是不简单。从她那里我知道,桑丘子赫未来的正室夫人,应该就是任家的嫡出小姐,换言之,就是桑丘子赫的表妹。” “这很正常,联姻嘛,不过也就是为了能将他们的利益捆绑地更结实一些罢了。” 浅夏摇摇头,“这位任小姐的出身虽然是还算不错,可是性子绵软,当是位好欺负的主儿。你说,桑丘子赫既然是一心想要成为桑丘家族的家主,为何会为自己选了这样的一门亲事?任家的姑娘虽然是不太多,可也没有必要非得挑一个如此软弱的姑娘吧?” “这话倒是有理,但凡是当家主母的,哪一个不是行事干练,手段非常?桑丘子赫怎么可能会为自己选了这样的一位姑娘做妻子?难不成?” 云长安的话未说完,便看到两道含笑地目光射了过来,心里头激灵一下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任家的哪位小姐?”穆流年笑问道。 “嫡出三小姐,闺名玉娇。” 穆流年点点头,“找人盯着那个任玉娇,再让人将其所有的身家背景详查一遍。重点是她的外祖一家,还有她本人曾与什么人有来往?” “是,主子。” 似乎是听到了一道风声,自始至终未曾看到人影,可是浅夏知道,此刻,定然已经有人前往了任家本家儿了。 “桑丘子赫的心计极深,牡丹姑娘这里,怕是再套不出更多的话了。毕竟她是女子,桑丘子赫再宠爱她,也不可能会真的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浅夏有些遗憾道。 “那这次桑丘子睿遇袭,甚至是中毒,可与桑丘子赫有关?” “牡丹对此并不知情,不过,隐约看来,不是桑丘子赫动的手。” “不是他?难道在安阳城还有一股暗势力?”云长安有些头疼了起来,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地后悔,跟着浅夏一起来安阳城了。 “如果我是桑丘子赫,也绝对不会选在了这个时候动手,时机不对!毕竟,桑丘子睿才在安阳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人虽然是不清楚,可是桑丘子赫能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这会儿对他下手,岂不是引火烧身?” 穆流年的分析得到了浅夏的认同,“我也认为不是他。桑丘子赫还没有那么蠢。看来,我们在安阳城,这回可是有的待了。” “不急,该知道的,我们也算是知道了,接下来,也得看看桑丘子睿的本事才对!到底也是名满天下的公子,被人重伤下毒,此等的奇耻大辱,我可不认为他会就这样好脾气地给忍了下来。” 诚如穆流年所料,桑丘子睿人才勉强能自己在床上半坐起来了,便已经开始布署了。 桑丘家的老太爷对这件事亦是十分看重,虽然他恼怒于有人如此对桑丘子睿出手,可是他很确定,这个人定然不会是自己的大孙儿。 “祖父放心,伤我之人,我必十倍还之。”桑丘子睿轻喘了一声后,语气坚定道。 老太爷伸手捋了援白花花的胡子,上身略有些前顷,“这次,应该不会是你大哥。” “祖父放心,孙儿知道。” 桑丘弘此时也进了屋内,看到儿子正靠坐在了床上,脸色一如他的头发,惨白如雪,当下便拧了拧眉。 老太爷知道这个儿子不是一个善于言辞之人,而且其心太软,忍不住敲打了两句。 “弘儿,子睿身边的护卫还是太少了。纵然他自己的武功不弱,可是也架不住人多势众!更何况,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次,竟然是想出了这等的计策,先行刺了一次之后,反倒是让我们的人掉以轻心了。总以为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了,可是不想,却是恰恰着了人家的道。” “父亲所言极是。睿儿以后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手才好。” “能将睿儿的行踪摸地如此精准之人,显然不会是外人。”老太爷见桑丘弘仍然是不开窍,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桑丘弘的脸色白了白,看向了自己儿子的眼神里,已是多了几分的愧疚和无奈,最终都化做了一声轻叹,沉默许久。 老太爷见他如此,遂闭目不语,似乎是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又似乎是在等着桑丘子睿能给出一个决定一般。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还有些尴尬,老太爷年纪虽大,可是身为大家族多年的家主,身上的气势,定然是不弱,在愈渐沉闷的气氛下,已是隐隐有了要爆发的迹象。 桑丘弘的眉紧了又紧,眼神试探了再试探,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父亲,当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因为我一心想要嫡子先出生,也不会害她断了子嗣。” 此话一出,桑丘子睿的眼睛轻轻一阖,那一瞬间,似乎是有了无数的失望闪过,原本的星辉之眸,此刻已是默然失色。 老太爷的手置于桌上,拳头已是紧的咯吱作响,紧紧地抿着唇,瞪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父亲,无论如何,睿儿也是我的亲子,更是我们桑丘家的栋梁之材,如今,他被人算计致伤,自然是要找出真凶。我虽然觉得亏欠于她,可是自认这么多年来,对她已是极为宽纵。况且,此次她竟然是将睿儿的行踪透露了出去,无论如何,已是不能再原谅。如今,我已命人将其严加看管。如何处置,便等睿儿的主意吧。” 桑丘子睿的眉角挑了挑,唇角似乎是有些弯,再睁开眼睛时,眸底已是一片清明。 老太爷紧握的拳,募地松开,看向了桑丘弘的眼睛里,这才多了几分的暖意,“可有问出什么结果来?” “回父亲,是京城梅家。” 老太爷怒气又起,“她何时竟是与梅家有了干系?” “回父亲,具体的,儿子也未曾问清楚,不过有一点,儿子可以确定,那便是睿儿,如今已成了梅家的眼中钉。而妹妹在宫里头?” 桑丘子睿此时已是完全地淡定了下来,“梅家的人越着急,说明了姑姑在宫里头的地位越为稳固。他们找不到机会对姑姑和二皇子下手,自然就是要想法子,从我们桑丘家入手了。” 桑丘子睿的一席话,顿时就让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老太爷的眉眼随即松开,点头道,“睿儿所说不差,若是他们有本事对皇 后和二皇子下手,也就不会挑我们这儿来下手了。看来,梅家是有些心急了。” “祖父放心,此时,估计皇上已经收到了我被人重伤的消息。一来,是为了让皇上知道,所谓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也不过就是凡人一个,也会受伤流血,如此,也对我桑丘家稍有松懈,对姑姑和二皇子,自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桑丘子睿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再则,皇上本就多疑,安阳城内,人人皆知我桑丘家族乃是百年世家,何人敢在此处生事?若是再有人加以引导,难保皇上不会怀疑到了梅家的头上。” 老太爷的眉眼一下子就松缓了许多,唇角已是有了些许的笑意,“好!不愧是我桑丘家的子嗣,果然是思虑周密。想不到,你竟是已安排好了。” “本来孙儿的打算,就是无论伤我之人,是否是梅家的人,都要将他们给拖下水来,如今,也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桑丘子睿说这话时,看向了桑丘弘的眼神里,已是明显多了几分的信任,这个父亲,还不至于为了护着那个女人,就将自己的性命给交付出去。 总算也是自己没有白白地敬重了他这么多年了。 “那外头关于云家公子的流言?”桑丘弘想到了最近几日外头传的热闹,莫不是也与这个儿子有关? “既然是要将事情闹大,自然是也要将云家给扯上。偏巧他又是云苍璃的公子,只能说是上天佑我了!” 对于云苍璃,自然是极少有人知道其秘术师的身分的,可是桑丘家族的老太爷又怎么会不知道?桑丘家未来的两位家主,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世人以为他一介书生,竟然是弃书从商,颇有微词,对其褒贬不一,可是他们却知道,什么皇商?什么闲差?统统都不过是一个掩饰的身分罢了! 皇上既想用他,又忌惮他的本事太大了! 可若是不用,又担心会被别人给抢了去,若是杀了,又有些舍不得!更重要的是,当年云老家主的扶持之恩,也容不得他这样做! 这也是这些年,云苍璃选择了隐匿于世的重要原因。 “云家的身分有些特殊,如今,云长安在安阳城的消息,皇上定然也就一并知道了。如此,倒也不错!咱们虽然是利用了云长安,可也等于是给皇上吃了一颗定心丸,云家倒也能松一口气。” 桑丘弘分析了一通,再看向了老太爷,“依儿子看,睿儿这么做, 既给了云家脸面,同时,若是能说服云家支持二皇子,也不失为一着妙棋呀。” 送走了老太爷和桑丘弘,桑丘子睿的脸色阴沉了许多。 长风进来,垂手立于床前,“公子,可要属下再去审一审那刘氏?” 刘氏原是桑丘弘的一房妾室,出身也还算是不差,小官宦家的嫡女,比付氏晚进门一年。 当年这刘氏才一进门不久,便有了身孕,而当时付氏一直是未曾有好消息传出,勋贵大家,自然是不想有嫡未出,庶先生的事情发生。 而且付氏出身名门,成亲才一年,小妾便先有了喜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将来再得了庶长子,岂非是更为难以自处了?特别是桑丘弘还是桑丘家的继承人,这样的身分,自然是就更为微妙一些了。 也因此,桑丘弘虽然是对刘氏有些宠爱,仍然还是狠了心肠,让人给她灌了红花。 不想却是中间儿出了意外,以致这刘氏竟然是大出血,险些性命不保,更致使其再无为人母的资格了。 桑丘弘得知此事,心中一时有愧,他本就心软,再加上了刘氏虽为小家碧玉,一直又是柔弱无依之态,自然是更让他多了几分的怜惜。 桑丘弘自此对她,倒也是格外的宠爱,虽不及对付氏那般看重,可是在其它的几房妾室之中,十几年来,她却始终都是最得宠的一个。 近几年来,刘氏一直是表面上敬重夫人,可暗地里却是没少给夫人使绊子。而付氏也许是因为心软,也许是因为这刘氏到底是不能再为人母,心中觉得有些亏欠,对她也是忍让有加,不想,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自然是要审。”桑丘子睿的眸底结起了一层寒冰,咝咝地往外冒着寒气,“不仅仅是她,将她院子里的所有人,一并都抓起来细细审问,一个也不许遗露。” “是,公子。”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对刘氏,可能用刑?” “有何不可?”桑丘子睿的唇边浮上了一抹笑意,只是看起来有些凉薄,“这些年,因为她断了子嗣,可是没少在父亲的面前扮可怜。哼!若是果真伤心欲死,哪里还有心情描眉画唇?分明就是一个心机深沉之女,偏父亲还将其视若珍宝。枉费了母亲对他的一番心意。” 长风垂了眸子,这样的话,如何敢接? “行了,你下去吧,让长平来见我。”桑丘子睿此时,哪里还有刚才老太爷他们在时的那般虚弱?整 个人说话,虽不能说是中气十足,可也是吐字清楚,没有片刻的喘息。 “是,公子。” 长平是桑丘子睿的暗卫,当初桑丘子睿遇袭,若非是他,怕是当场就要毙命了。 “不知公子有何吩咐?”长平一袭黑衣,一进来,便是低了头,一脸恭敬。 “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公子,属下已经追踪了刘氏身边的人,找到了梅家人在安阳城的秘密藏身之处,如今,已派人在暗中将其围住了。” “找个理由,把他们逼走,然后在半路上,做出他们遇到了劫匪的样子。” “是,公子。”跟随了桑丘子睿多年,长平自然是明白这种事情该如何料理。“回公子,可还要再带一个活口回来?” “不必!当场询问,逼出多少,便是多少了。” “是,公子。属下告退。” 桑丘子睿动了动身子,他自己伤的有多重,自己自然是心中有数的。血流了不少,而且伤口的位置也的确是有些危险,不过,关键时刻,他早已是护住了心脉。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人对他不利,一直都在等着对方出手,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出了如此高的一个计谋,先派了人来试探他的实力,再派人来真正的行刺,对方将他,看得还真是重呢! 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对方竟然是无所不用其极,还在兵器上下了毒! 若非是自己提前护住了心脉,怕是那毒发攻心,到时候便是玉离子本人来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他! 想到这次歪打正着,竟然是将云长安也卷了进来,这样也好,至少,有了一个可以拉拢云家的机会。 一想到了那双浓黑如墨的眸子,桑丘子睿就有些恍惚了起来,那白色的面纱下,到底是生了一双怎样精致柔美的脸,才能将那双眸子映衬得宛若星璨呢? 长风再次进来时,便发现了主子似乎是想什么想地很是出神。 “启禀公子,京里来消息了。您重伤的消息已经传进宫里,皇后和二皇子都是万分心焦,二皇子已经请了旨,出京了。” 桑丘子睿的眸底一闪,淡淡一笑,“很好,记得要加派人手,一路保护,切记要让他平安到达安阳城。” “是,公子。” “皇上可有什么表示?” “皇上也只是宽慰了皇后一番,听说,又命 二皇子带了两位御医和一些补药出行。另外,皇上昨日寻了个由头,将大皇子在户部的差使给免了。” 桑丘子睿的眉毛一挑,“这也算是一种态度了。如此,倒也不枉我演了这一出苦肉计了。” “公子,请恕属下大胆,您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万一那毒?” “没有万一!成大事者,就必须要承担更大的风险。没有风险的事,便是做了,自然也是不会收到了我想要的效果。对外,将嘴巴闭严了,就说我仍然是重伤在身,下不得床。” “是,公子。” 当天晚上,浅夏几人果然还是就宿在了牡丹苑。 倒不是因为浅夏舍不得这里的美景,亦非是穆流年的坚持,而是浅夏在半后晌在榻上熟睡了之后,一直到晚上将近亥时才醒。 自然也就误了晚膳。 方青朔一听到说是小姐醒了,立马就让人送了精致的饭菜过来,当然,里头少不了那一盅味道鲜美的鸡汤了。 浅夏本是睡了那么久,没有什么胃口,可是怎奈穆流年就在一旁看着她,倒是让她没办法,只能是将汤喝了个干净。 对于这一点,云长安一直是很佩服穆流年的。 浅夏吃东西挑食,这在凤凰山是出了名的。她不想吃的东西,便是让她饿上三日,她也是不吃,执拗地很!为了这个,父亲和海爷爷可是没少想法子,可最终都是无果。 偏偏这丫头一遇上了穆流年,就一点儿法子没有! 浅夏挑食,而且大多数时候的挑食,是看心情的。 心情好了,便吃地多一些,心情不好,几乎就是一口汤也不肯喝的。她倒不是真的对什么东西很忌口,吃东西全凭当时的心情和喜好。这一点,一直都是让大家很头疼。 总算是吃好了,穆流年便带着浅夏往后头去了。 云长安一路跟着,这才注意到,这牡丹苑的后身,竟然是一处民宅! “这是去年我让青朔买下的,为的就是能给自己一处安静的地方小住。这里很安全,放心住着便是。” 云长安在那日救了桑丘子睿的时候,便一直在想着,是不是将他们的行踪给泄露了?万一再被人给盯上该如何是好?他倒是还好一些,毕竟有武傍身,可是妹妹却是一点儿功夫也没有的,万一再? 想不到,其实穆流年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一直未曾说出来罢 了。 小院儿很是安静,与牡丹苑隔了一堵墙,还隔了一小片的竹林。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倒是有了几分丝竹之音了。 “我想,我知道我与桑丘子睿之间的纠葛了。” 浅夏看着那片竹林,声音有些黯然。 “怎么了?” 浅夏正色看向穆流年,“在五年前,我帮你解了噬心毒之后,我一连睡了三天,可是那三天里,我却是不停地,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一大片很美的桃花,还有一名男子,我未曾看到过其样貌的男子。” 穆流年此时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浑身的气血甚至是有了一种逆流的感觉,声音亦是生硬到了极致,“同一个梦?” 浅夏点点头,“同一个梦!每一次我都只能看到了他的一片月牙白的衣角,每一次,我都只能是看到了一双金色的靴子。我甚至是看不到他的手,他的侧脸,他的一个大概的模糊的轮廓!可是我就是知道,他是一名男子。” 云长安是头一次听她说起这个,不免蹙眉,“会不会是有人用了什么秘术,来控制了你的梦境?” 浅夏摇摇头,“不会!我问过了舅舅,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有这个本事!况且当年,我才十岁,亦是未曾有过什么奇遇,更未曾与何人有过交集。所以,应当就是我自己的问题。” “海爷爷如何说?”云长安不死心道。 “海爷爷只能说,这种事情,或许是与前世今生有关,或许是我那次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所以才会对我自己的大脑造成了伤害,反复不断地出现了幻觉。” 浅夏说到此处,淡淡一笑,“可是哥哥你是知道的,我自己就是一名使用幻术的高手,我自己是否置身于幻境,如何会不知道?” 穆流年有些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脖子,再很是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成了侧立于浅夏的身前。 “浅浅,他与你的梦有关?” 虽然是很不希望这是真的,可是穆流年却不得不问,关系到了他和她的将来,他就一定要问个清楚。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昨天,就在昨天我的梦里,再次出现了那个场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我看到了他!看到了虽然只是一个浅显的影子,隐匿在了一团迷雾之中,我甚至是分不清楚何处是雾气,何处是他的衣衫,可是我却清楚地看到了一把青纸伞。” “青纸伞?” “一把青纸伞,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可是却让我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熟悉感!还有那支曲子,梦里听了无数遍,可是我一醒来,却是怎么也不能想起那支曲子的旋律。为此我翻遍了清水湾,也未能如愿。” 浅夏话音消散,三人同时静立于原地,谁也不再出声,穆流年甚至是能听到了自己那万分忐忑的心跳声。 “所以呢?”穆流年的声音就像是那瓷器破碎一般,清脆中透着几分的无助,还有着浓浓地担忧。那种感觉就像是伸出了手,却握不住风一样,让他此生头一次,让他有了一种无力感和失控感。 浅夏的心底一颤,立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话,对于穆流年来说,有些太过残忍了。 “没有什么所以,我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与他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纠葛。” 穆流年的眸底有些浮光闪烁,“若是你们果真就是有着姻缘上的牵绊呢?若是如你所料,你们前世或许就是一双有情人呢?” 没有人知道此时,穆流年说出这番话来,心底有多么的酸楚和苦涩。 虽然他不想如此,可是他却毕竟要问个明白!自己在她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那又如何?”浅夏抿唇一笑,一双眉眼盈润有泽,那细密且弯弯的眉毛,更是让人想起了不远处的细窄的竹叶,让人感觉清新淡雅。 “过去的事,总归就是过去了。我们既然是立于此生,自然就是说今生之事。若是人总是纠结于过往,如何才能安心?” 这算是她的态度? 穆流年有些惊异地看着她,很难想像出,她这样的小姑娘,竟然是能将前生今世之事,看得这般透彻!难道就是因为修习了秘术的原因? 其实,他哪里知道浅夏心底的困惑和纠结? 浅夏前世虽然是在死前报了仇,可是在投毒成功之后得知,他们的背后,还有着更为强大的一股势力,最终,也算不得是真正地报了仇。 所幸,今生她的母亲仍在,她甚至是还多了一位弟弟,若是今生能过得安好,前世之债,不理也罢! 只是为何每当午夜梦回,她还是会常常地梦到了自己对徐泽远做下的那件事?即便是将他再度救了回来,仍然是觉得亏欠于他吗? “有些事,不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好。”云长安突然就给出来了这么一句。 ☆、第六十八章 等待机会? “你心底的那个人,是桑丘子睿么?” 浅夏摇摇头,“不是!有些事,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对你说。对桑丘子睿,虽然是我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对他,我绝对是没有半分的情意的。他便是再名满天下,再风华无双,与我亦是没有半分的关联。或许前生我们有过什么纠葛,可那也是前生之事,与今生无关。” 穆流年的眸子闪了闪,与今生无关么?的确如此么? “浅浅,那能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么?”顿了顿,穆流年语气中又透着几分苦涩道,“随你吧,若是你不想说,便不说。” 浅夏的身子晃了晃,能说么? 紧紧地抿了唇,两手交握在了一起,右手的食指还在另一个上头慢慢地捻搓着,不难看出她心底的纠结。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以前,我伤了他,还险些害他丢了性命。虽然最终我没有连累他,可他到底也是因为我受了诸多的罪,是我对不起他。” “你对他觉得愧疚?” “不止。”浅夏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即便这实话有些伤人。 果然,穆流年的脸色再度的阴郁了几分。 “浅浅,你非要这样说地这样直白么?” 听着穆流年的苦笑,还有那微微有些失落的声音,浅夏的心底亦是一阵揪疼。 “元初,我不想骗你。那个人,由始至终,没有半分对不起我。倒是我,一直愧对于他。换言之,我总是伤害他,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我,配不上他。” “浅浅!” 浅夏摇头苦笑,“我说过我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元初,这样的我,你真地还要继续喜欢么?” “为什么不?” “可是我刚刚说过了,我自己现在也不清楚与桑丘子睿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纠葛,而且,在我的心底还藏了另外一个人,即便是我不会再愿意主动去接近他了,可我却是根本不可能忘掉他。元初,不要再轻易地说出你愿意的话来。” 浅夏眸光清澈地看向他,“我不是一个心里纯粹的人,我甚至是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所以,不要再轻易地说喜欢我,说愿意等我,因为,我会当真。” 最后一句,轻地仿佛就像是空气一般,飘浮在了半空中。 穆流年的眸光细细地在她的脸上描绘着,许久,才出声道,“浅浅,我喜欢你。无论是当初 使了心计想要离开卢家的你,还是现在已是一身秘术,脱离尘俗的你,我都喜欢。浅浅,我不在乎等你,只是……”穆流年的眸色暗了暗,顿了顿,又道,“我不愿意。” 最后一个字落下,浅夏的睫毛随之一颤,葱白如玉的指尖,一下子便是连抖了几抖。 她没有听错,他说他不愿意! 浅夏几乎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晃了晃,五年了,每年一个月的相处,怎么可能会让她对眼前的这个男子一丝情分也无? 正是因为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心思,所以,浅夏这几年来才没有真的让自己完全交付于秘术! 所以浅夏即使是不敢再对爱情有任何的期待,可是对于穆流年,她却始终是愿意选择相信的,这才从来没有刻意地去约束自己的本心,一切宛若流水,顺其自然便好。 可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轻眨了一下眼,可是这样的回答才对,不是么? 浅夏心底泛起了一阵苦涩,自己有什么资格跟别人索要爱情这两个字?自己前世将徐泽远害地还不够倒霉么?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愚蠢且心坏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要求穆流年来等她? 等她将这一些麻烦彻底地解决?等她将心底的那个影像彻底地模糊掉? 她怎么会有着这样天真且愚蠢的想法? 穆流年看到了她的眸子里似是漫上了一层烟雾,水气腾腾地,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轻啄一口。 “浅浅,我不愿意像是一棵树一样,就那样停留在原地等你。我怕你走地太远,会慢慢地忘了我。所以,无论你到哪里,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要陪在你的身侧。不许你说不可以,不许你说不需要,不许你说让我等。明白吗?” 不许你说不可以! 不许你说不需要! 不许你说让我等! 浅夏的眼前的影像突然就有些模糊了起来,朦胧中,脑子里只是在不停地重复着那几个不许! 什么时候自己的小手被一片温热包裹?什么时候自己跌入了一个厚实又温暖的怀抱? 浅夏的眼泪宛若是断了线的珠子,成串落下! 穆流年的唇角却是噙着笑,大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肩,“你连哭的样子都是这么美!你说我要不要哄你开心呢?若是你笑了,我岂不是就看不到如此梨花带雨的美景了?” 这样的话,自然而然地 便引得浅夏的破涕为笑! “你怎么会这么讨厌?” 穆流年含笑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拭去,“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后便是哭,也只能在我的怀里哭,不许哭给别人看!” 浅夏脸上挂着泪,唇角却是弯了起来,“好!那我以后就对着他们笑。” “不许!”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了两人的衣衫,吹乱了两的长发,亦是吹皱了两人离地最近的心。 这一晚,是穆流年的心思既雀跃又纠结的一晚。 让他觉得欢喜的是,浅夏终于可以正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份,一直有些暧昧的感情。 可是让他觉得有些闷气的是,浅夏心底里住的那个人,他仍然是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将来有一日,他们再度遇见,浅夏会不会抛下了他,投入了那个人的怀抱呢? 穆流年越是觉得心中难安,环着浅夏的胳膊便越是收紧。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对浅夏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 只要是一想到了这世上还有那样一个人的存在,他就觉得有几分的害怕!他害怕那个人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夺走了他的浅夏,他害怕他的浅夏会最终抵不过心底的那抹执念,弃他而去。 种种的种种,都让穆流年在这一晚,真正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失眠。 看着床上浅夏娇美的睡颜,穆流年却是始终端坐于凳上,爱上了这样的一个女子,到底是幸,或者不幸呢? 天际渐渐泛红,黎明将至,穆流年在想了一夜之后,终于也是展颜而笑! 正如他所说,不会总是留在了原地等她,那不是他想要的爱情,更不是他想要的什么承诺。他要的,就是实实在在地那种相伴、相知,以致以后的相守。 穆流年轻声推门出去,开始习武练剑。 每一个招式,每挽了一个剑花,似乎是都是透出了他的几分喜悦。 他一直都知道浅夏是一个心事复杂的女孩子,无论是对于感情,还是对于其它,浅夏的思维都是与常人有些不同的。这也正是一直以来深深地吸引着他的地方。 足尖轻点,一跃而上了那竹尖之后,穆流年看着寝室的方向,眸底一抹温柔溢出,无论如何,自己的一颗心给了她,不后悔! 既然她的心里有秘密,那么,自己就穷己一生来守护她,慢慢地来剖开她的心,直至百年。 浅夏一行人在这里小住了两日之后,先前他们住的地方,果然就出事了。 云长安的神色还算是平静,只是语气里,已是透出了几分的恼意。 “他们还真是胆大!竟然是一点儿顾忌也没有么?若是我们死在了安阳城,他们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一大早,那边儿就传来了消息,昨晚上有一批黑衣人入内,在未找到他们的踪迹的情况下,还算是仁慈,没有伤害那里的下人。 浅夏挑挑眉,“依我看,对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他们想要的,一是桑丘子睿死,二是云长安死。” 云长安听罢,斜眼儿睨她,“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万一是冲着你来的呢?” 浅夏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说,你是笨蛋吗? “别忘了,接连两次,出入桑丘府的,都是你。救了他母亲的是你,救了桑丘子睿本人的,也是你。” 云长安这会儿气得只能是在那儿干瞪眼,“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帮着我出名成神医呢,分明就是你这丫头故意的!这下好了,我成了别人暗杀的对象了。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早点儿死呢?” “怎么可能?放心吧,这些事,桑丘子睿自然是会处理好的。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他不能护你周全,岂非是太过无能了?这与他桑丘公子的名号,可是有些不符呢。” 穆流年倒是听出了几分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要借着这次的事情,住进桑丘家?” “有何不可?”浅夏淡淡一笑,“反正,我们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 “这倒也是。桑丘老夫人的寿辰也快到了吧?”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自在不言中了。 当他们一行人再度出现在了小院儿门口的时候,果然发现了许多桑丘家的护卫,而桑丘子睿身边的护卫长风,显然已是等候多时了。 云长安救了桑丘子睿,却是反倒因此而惹祸上身,如此顺理成章地住进了桑丘府上,倒是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云长安一度曾怀疑,那些夜闯别院的黑衣人,是不是穆流年派过去的! 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正好浅夏想要接近桑丘子睿的时候,却偏偏出了这等事? 桑丘府不愧为百年世家,府邸内自是宽大奢华不说,便是那下人们的穿戴也都是极其讲究的。 几等丫头穿什么料子,配什么首饰,几等的小厮穿什么靴子,着什么长褂,都是极为严苛,错一丁点儿,亦是不成。 几人被安排住进了一处名为听风居的院子。 这处院子离桑丘子睿的院落最近,又是单独僻开的一处三进的院子。 云长安和穆流年自然是住在外头,而浅夏和三七则是住在了后院儿。如此安排,倒也稳妥中不失了人情。毕竟,几人是头一次住进桑丘府,在府上并无什么熟人。 如此一来,倒是免得几人寂寞了。 最妙的是,浅夏所居的后院儿,既不算是桑丘府上真正的内宅,又不算是外院,介乎两者之间,反倒是方便了浅夏与桑丘子睿的见面了,也不知,这是不是桑丘子睿别有用心,刻意如此的。 穆流年既然是住了进来,自然是不能无名无姓,便只说了自己的姓氏。以元初中的元字为姓,因其在府中行二,所以,便化了个假名,元二。 “我记得你是长子呀?怎么会行二了?”云长安不解道。 “我原本是有一位兄长的,只是在我还未出生之前,便夭折了。虽说是不足周岁,可到底也是穆家的血脉,且是嫡长子。母亲心里头自然是悲痛万分。父亲为此,也顾不得族人阻挠,坚持在家庙宗祠里为兄长立了牌位。” 浅夏挑眉,看向了穆流年的眸光里,似是又多了几分的心疼。 “明日二皇子便要抵达安阳城了。浅浅,你还是要回避为妙,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最好就只在你的院子里待着,这桑丘府,怕是会因为二皇子的到来,再掀波澜了。” “嗯,我明白。” “二皇子乃是皇后嫡出,听闻其才华一般,不过却是极其孝顺。”云长安根据自己得来的情报分析道,“听闻一年皇后病重,这位二皇子竟然是衣不解带,亲自照料了数日,待皇后终于凤体康健之时,他自己却是病倒了。” 穆流年轻嗤一声,“不过就是做给旁人看地罢了!这样的侍疾,若是我,不要也罢。” 浅夏轻笑,“何必说地这样直接?身处那个位置,也是不易。” “你倒是先向着他说话了。” “桑丘子睿伤地并不重,而且,从他的伤口来看,控制地极其巧妙。不深不浅,既能让他看起来血流如注,又不会真地伤其性命。”云长安意味深长道。 穆流年手扶着下巴,“他原本就是故意的!只是,他 没有算到人家会在兵器上下了毒。这个桑丘子睿,果然是不可小觑呢。” “二皇子一来,怕是桑丘家的几位小姐们要芳心萌动了。”浅夏笑吟吟道,“听闻二皇子亦是生得俊美非凡,只是未曾见过,倒不知与桑丘公子比起来,究竟孰高孰低了。” “浅浅,我觉得我也算是美男的,要不,你多看我两眼?” 云长安一时没忍住,刚入喉的茶,直接就喷了出来。 “你还可以更恶心一点!” 穆流年十分鄙夷地瞪着云长安,“喂!我怎么恶心了?倒是你,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卫生呢?啧啧,脏死了。” 浅夏摇摇头,“别闹了。如今我们也如愿住进来了。而且,目前来看,桑丘子赫这个嫡长孙,对桑丘子睿的确是有些嫉妒的。最主要的是,现在桑丘家的家主还是桑丘老太爷,如果一旦换成了桑丘弘,那么,桑丘子赫的动作,怕是就要加快了。” “没错!如今桑丘子赫还能算是桑丘家族的嫡系一脉,若是桑丘弘一旦承了家业,成为桑丘家族的家主,那么,桑丘业一家就要搬出府去了。” 穆流年说完,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你说,桑丘业就没有一些那样的心思么?说实话,我瞧着那个桑丘业跟桑丘弘比起来,倒是更为决断!比他更适合成为桑丘家的家主。” “许就是因为当年那位得道高人所批的命格,所以,老太爷才会更偏重于桑丘弘了。再说,毕竟他是长房。一般来说,也都是由长房来承袭家业的。” 云长安说完,三七便掀了帘子进来,“启禀小姐,桑丘家的几位小姐想要过来和您说说话,您看?” “这么快?”浅夏一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我以为,她们还会再骄傲几日呢。” “怎么回事?”云长安不明所以道。 穆流年摇摇头,“浅浅这几日所抚的曲子,你没听到?” 云长安一愣,“听到了,那又如何?她不是每日都有练习么?” 穆流年回了他一记白眼儿,“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话落,不再理会他,倒是看向了浅夏,“你要见她们?” “这里可是桑丘府,到底,人家也是主人,自然是不能不见的。” 穆流年会意,直接一把就将云长安给拉了起来,“走吧,我们去院子里比比剑。” 云长安还有些糊涂呢,“喂!等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总要 将话说清楚吧?” “笨死了!都说了明日二皇子会来了。而浅浅的琴声那般地别致清雅,你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 云长安这才明白过来,怔了怔,点头道,“是了!二皇子出身皇家,自小受到的便是最好的教导。这琴之一道,更是颇有见地,若是他一入桑丘府,便听到了妹妹的琴声,怕是?” “所以说,桑丘家的几位姑娘才会急着来会一会浅浅了。不然你以为咱们住进来了两日了,为何她们迟迟没有动静?” “定然是威胁妹妹一番,警告她日后不许再抚琴了!”云长安脱口而出,“那不成!岂不是让妹妹受了委屈?” 说着,云长安转身便要回去,一把被穆流年又拉了回来。 “说你笨,你还真是笨!这等的内宅之事,需要你我插手么?别忘了浅浅是什么人?她虽然不会武,可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女子!等着看好戏就是。” 他两人前脚刚走,浅夏吩咐人去煮了茶,茶还沏好,便闻得一阵香风,浅夏忍了好几忍,总算是才没有打出喷嚏来,否则,当真就是要给桑丘家的几位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几位小姐过来,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毕竟身为主人家,待客之道,还是要谨记一二的。 浅夏始终是含笑应答,不卑不亢,既不过分地与她们亲厚,也未曾表现出疏离之感。 而这样的浅夏,却是让这几位小姐有些头疼了。 原本几位小姐是商量好了,过来要对这位云小姐敲打一二的,可是几句话交谈下来,她们却是实在张不开这个嘴了! 浅夏自住进了桑丘府,始终是未曾出过这听风居的大门的。 就连与这几位小姐,也是初次相见。 人家只不过是抚个琴,碍着她们什么事儿了?能说不许人家在此做客时抚琴么? 桑丘家的位小姐面面相觑,自然是谁也不愿意先当这个恶人了! 浅夏对于她们的眉目暗示,恍若未觉,仍然是十分自在地喝着茶。 终于,桑丘家的三小姐,也便是二房桑丘业的长女桑丘华先出声了,“云小姐的琴声,让人只觉得耳明脑清,实在是让人不舍得停下。不知云小姐曾师承何人?” “让大小姐见笑了。我这琴技也不过就是勉强不会污了耳朵罢了。”浅夏淡淡道。 桑丘桃听罢,则是轻笑,“云姐姐何必如 此自谦?我自小便习琴,原以为自己已是得了这琴道的精髓了,可是这两日听着姐姐的琴声,才知道我先前也不过就是井底之蛙罢了。” 浅夏转头看向了这位娇小姐,这是桑丘子睿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亦是桑丘家的五小姐。 “五小姐这话才是过谦了。谁人不知桑丘家的小姐们个个才貌双全?特别是五小姐更是一手琵琶弹得可谓是有着出神入化之效!” 桑丘桃听到她如此称赞自己,脸色忍不住一红,小声道,“哪有的事?若说这丝竹之声,当属哥哥的箫吹地最好。只是哥哥极少在家。即便是在家,也是很少吹。” 浅夏莞尔,刚刚她的话里,不难听出了几分的遗憾和期许。 七小姐桑丘美实在是忍不住了,笑道,“明日府上将有贵客临门,云小姐,虽然是咱们姐妹都以为您的琴声还是不错的,可到底也非仙人神曲。明日贵客的身分之重,怕不是云小姐所能企及的,所以,还望云小姐能暂时休息几日。” 这话说的已很是无礼了! 三七的脸色有几分的冷硬,这几年跟在了小姐身边,虽说出山的时候极少,可是小姐是什么人?岂能容许她们这些个庸脂俗粉来挑衅? 察觉到了三七身上的几分冷冽气息,浅夏淡淡一笑,“有劳七小姐提醒了。既然是有贵客登门,那我便静上几日,不再抚琴便是。” 桑丘桃剜了桑丘美一眼,“七妹妹怎么能这么说?云姐姐的琴声宛若天籁,又非魔音,何来惊扰之说?” 桑丘华脸上的线条僵硬了一下,这个桑丘桃是她的庶妹,都是二房的人,严格说来,这里还当是大房的人当家作主才是。 女子本就是心细,有些爱胡思乱想的,如今桑丘桃这一责怪,不免让桑丘华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觉得这个五妹妹,是故意想让二房难堪了。 “五小姐过誉了。七小姐所言极是,既是有贵客登门,万一并不喜琴呢?” 此话一出,三位小姐俱是一惊,特别是桑丘华,眸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很快便逝去,起身又说了几句后,便引着她二人同去了。 “小姐,您刚刚为何不让奴婢出言教训她们几句?哼!真以为是世家小姐,便可以如此地目中无人么?若是她们得知了小姐的身分,怕是哭都来不及!” “行了!我有什么身分?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你且小心着些,说不定一会儿,那位三小姐便会 又折了回来。” 三七微愣,这人才走,一会儿还回来?不嫌麻烦么? 果然,不过才一刻钟,那位三小姐便又去而复返了。 “不知三小姐还有何见教?”浅夏眉眼盈盈,笑容婉约,当真是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桑丘华有些呆怔地看着她,一时之间,也被她身上的这种出尘气质所惑,竟然是有了几分的恍惚了。 浅夏看她的眼神有些呆,也不催她,只是微微低了头,继续抚弄着一盆牡丹的花瓣。 桑丘华快速回神,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心中已是有了几分的懊恼,如今看对方似乎是并未察觉到,心下稍安。 “云小姐的琴技的确是让人佩服。不知,可否请云小姐指点一二?” 此话一出,三七立马就明白了。 这是想着让小姐能为她指点一二,好在二皇子来了之后,让她一展琴技吧?这是想着攀附二皇子了? 三七撇撇嘴,有些不屑,而浅夏则是眯了眯眼,抬头笑道,“三小姐这是何意?谁人不知桑丘家的家教甚严,特别是几位小姐的琴师亦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听说,还有的是出自宫里头的乐工局。三小姐还是莫要在此取笑民女了。” 桑丘华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反应自然是极快,“琴之一道,亦非是只要勤学苦练便可的!同理,亦非是只要有名师指点便可参悟。今日闻云小姐一曲,我突有茅塞顿开之感。若是云小姐不介意,烦请再抚一曲如何?” 浅夏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狡黠,唇角微微地弯起,“三小姐果真要听?” “自然!”桑丘华怕她不信,还轻点了点头。 “也罢,只是,我抚琴时,不喜身旁有人打扰。”浅夏说着,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桑丘华会意,抚琴时需静气宁神,许多琴师都会有这个习惯,不喜欢有人在一旁服侍。挥挥手,让丫环下去,自己与她相对而坐,准备洗耳恭听了。 三七将琴取来后,也退了出去。 屋内一下子便清静了下来。 桑丘华的眼底有几分的雀跃和兴奋,她自诩琴技高超,多年来,一直是未曾遇到过能将她的风头压下去之人。她是世家小姐,外头的什么牡丹会,她自然是不能出面参加的,可是在安阳的贵族圈儿内,谁人不知道她的琴艺之高? 可是这两日,她在浅夏的琴声中发现,她的琴声是有 ☆、第六十九章 一场好戏! 安阳城因为二皇子的即将到来,数日前就已经是开始戒严,毕竟安阳城最大的世家,是桑丘家,而二皇子又是当今皇上唯一嫡出的皇子,亦是桑丘家的嫡亲外孙。是以,安阳城的守卫自然是不敢懈怠的。 二皇子此行,虽是有心低调,可是因为还带来了皇上的慰问,自然是不能着了便衣常服进城的。 桑丘老太爷和安阳城的刺史,率领了一众官员,自然是都出城相迎,好不恭敬!当然,这些恭敬的人里头,自然是不包括仍然不能下床的桑丘子睿的。 桑丘府上的大小主子,基本上是全都出城相迎了,包括了府上的大小女眷,只能是能动的,都出城了。 如此,听风居这本就僻静的小院儿,便更是清静了三分。 “你说,这位二皇子会不会迎娶桑丘家的女子为妻?”云长安一边儿逗着笼子里的一只鸟,一边儿问道。 “不知道。”浅夏回答地很干脆。 穆流年则是耸了下肩,落下一子,笑道,“难说。” 浅夏始终是未曾抬头,只是一心专注于棋盘之上,仿佛那上面的黑白两色,比起穆流年现在的这张脸来,不知道要好看了多少倍。 “怎么说?”云长安的兴趣倒是被挑了起来,不再捉弄那只小鸟,倒是凑了过来。 穆流年看着正陷入沉思的浅夏,没有催她快些落子,笑道,“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 “皇子们的婚事,即便是皇后,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的!毕竟这与普通的大家联姻不同,利益权势的纠结更深,若是没有皇上点头,怕是只有皇后一人答应,也不成。” “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这历来为了维系母族那边的权势,不都是如此么?” “现在的问题是,皇上宠爱梅贵妃,自然也就是偏疼大皇子多一些,毕竟,那也是皇长子,而且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那又如何?我紫夜的嫡庶之别,看地还是很重的。” “再重又能重得过皇恩?别忘了百年前,我紫夜的一位帝王就是出身庶子。不也一样是成为了紫夜的皇帝?” 云长安被他这么一噎,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心底里头,倒是对那位大皇子,有了几分的不满了。 “你言词间已是流露出了对二皇子的偏信,我倒是想知道,那位大皇子之前曾得罪过你?” 云长安的脸色微窘,连忙否认道,“没有!哪里的事?我怎么可能会认识那位大皇子?” 穆流年的眉毛一挑,倒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浅浅,你可是想好了,要下在何处?” 浅夏这才抬起头来,一双黛眉,已是紧紧地蹙起,很是纠结懊恼的样子。 “不下了!” 话落,使性子一般,直接就是伸手将棋盘一搅,整个儿棋局全都乱了。 许是使地手劲儿有些大了,还有两颗棋子给滚落到了地上,落在了那地砖之上,倒是发出了清脆的丁当声。 穆流年的唇角弯起,显然是心情不错,弯腰伸手将落在了地上的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拾起,然后再重新置于棋盘之上。 对面的浅夏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脸色微微泛红,嘴巴微微地嘟起,就像是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小孩子。 “不服气?” 听着他未加任何掩饰的好听的声音,浅夏的眼睑轻轻垂下,“每次都是你赢,没意思。” 云长安在一旁倒是乐了,“哈哈!妹妹,原来你也有今天呀!以前在凤凰山上,你不是很厉害?除了父亲,谁也不曾赢过你。还记得你将海爷爷给气得几乎就要跳脚骂人了!原来,你也有输棋的时候。” 浅夏气呼呼地瞪着他,“什么叫原来我也有输棋的时候?你不是也说了,我跟舅舅下棋的时候,不也输了么?” “那不一样!父亲是棋道中的高手!这些年来,我还未曾见过谁能赢得了父亲一局。况且父亲的资历深,赢你一个小辈,也没有什么太值得炫耀的。倒是穆,倒是元二能赢得了你,我觉得有几分的看头了。” 云长安一高兴,险些就将穆流年的身分给揭穿了,好在改口改地快,不然的话,说不定就又得吃穆流年的难听话了。 “要不要我指点你一二?”穆流年有些招人恨地问道。 浅夏一点儿也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儿,身子再往后顷了顷,下巴微抬,有些不屑道,“哼!你?我的棋艺可是得自舅舅的亲传!你?不过是我不想赢你罢了。若是我果真用了心思与你下棋,你以为你能赢得了?” 这下子换穆流年有些错愕了,细想她的话,不禁莞尔,若是她对自己用了催眠术,那自己还真就是只能输,不可能会赢了! “说的对,的确是你让着我了。” 对于他的恭 维,浅夏则是理所当然地受用了。 “这二皇子来此,他们有必要弄地这么大的阵仗吗?这是不是也太给他体面了?”浅夏对于桑丘家的做法,难免有些看不过去。再怎么说,也是桑丘家的外孙,是桑丘家主的晚辈,竟然是还要他亲自出迎,这二皇子的架子,未免是摆地太大了。 “皇家之人么,自当如此。这不单单是给了二皇子的体面,更是给了皇室肖家的体面。” 浅夏撇撇嘴,“空讲排场,却不知道为百姓们做些实事,有什么用!” “这便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了。”穆流年说完,起身负手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儿,好一会儿,才背对着浅夏道,“这次,倒是一个可以好好地了解一下这位二皇子的好机会。” “你是担心会误拥了昏主,到时候再后悔了?” 穆流年摇摇头,“一国之主,岂是那么好当的?二皇子虽说是有几分的才华,可也不过就是传言,我们未曾亲见过。再者,有才华,未必就是治国之明君。” “这倒是!若是此人的品性不佳,亦非国之幸事。” 云长安则是有些不耐烦道,“喂喂,我说你们两个,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些让人倒胃口的事?一会儿三七端了好吃的过来,还能吃得下吗?” 浅夏抿唇浅笑不语,穆流年的眼神闪了闪,“说的对,这个时候,的确是不该谈论这个。” “上次桑丘子睿所说的大业,可是指辅佐二皇子登基为帝?”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穆流年突然又抛出来了这么一句。 浅夏的身子僵了一下,复又摇头,“不知。” “定然就是这个了!帮助二皇子,就等于是帮助桑丘家。桑丘子睿可不傻,总不会蠢到去帮助那位大皇子吧?”云长安有些鄙夷道,“我说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么明摆着的问题,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 浅夏的脸色却是在这一瞬间就冷凝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地平复着心底的一抹狂涌,好一会儿,才有些疲累道,“他的身上,似乎是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气质。我虽未见过皇子,可是我敢说,桑丘子睿的身上,有着强大的王者之气。虽然他已经是极力地掩饰了,可是这股气势,却绝非是他想掩,就能掩得住的。” 此话一出,便是淡定如穆流年也不免有些心颤! 桑丘子睿?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的身上竟然是会有着浓郁的王 者之气? 而云长安的表现则是更为夸张,直接就是半张了嘴巴,一动不动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极静! 浅夏将这些说了出来,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底轻松了不少,整个人的脸色,反倒是好了许多。 “浅浅,这话你是从何说起?” 浅夏轻舒一口气,“感觉!这种感觉,在我将其带入到了幻境中时,犹为强烈。而且,你们不觉得他本人,的确是有着极大的气场吗?” 穆流年怔了一下后,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他的气场的确是很强大!不过,所谓的王者之气,我倒是未曾感知到。或许,是因为你能与他有着一抹奇怪的心灵感应,所以才会如此吧?” 浅夏也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或许吧。” 云长安这会儿回过神来,神色庄重地看了两人一眼后,“今日这话,以后可莫要再说了。否则,说不定会直接就要了那位桑丘公子的性命。” “我明白。此事就此揭过,以后,我们谁也不再提了。” 许是想要岔开话题,浅夏又道,“等会过了这位二皇子,我想,我们也就没有了再继续留在桑丘府的必要了。主要是桑丘公子的伤势日渐好转,桑丘府,也没有必要一直留我们住着。” “那倒未必!再怎么说也是长安救了他的性命,万一离开了桑丘府,我们再遭人袭击呢?” 云长安则是有几分好奇地看着穆流年,“你不希望我们离开这里?” 这倒是奇了! 这个穆流年不是一直将那位桑丘公子当成了情敌?怎么这会儿竟然是不愿意走了? 穆流年瞪他一眼,“我不是说不想离开!我只是在想,身为名门世家,他们会做出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置身于险地的事么?便是外头人的唾沫星子,也得将他们给淹死了!名门,哼!更看重地是他们的名声。” “这倒是。妹妹,那你说,我们主动提出离开,他们会不会答应?” 恰在此时,穆流年的暗卫突然现身,在其身边低语了几句后,复又快速离去。这来去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浅夏甚至是还未来得及判断出对方的身高体形,便又不见了。 穆流年突然勾了勾唇,笑得有几分的小人模样儿,“这下好了,想来,我们倒是有了离开这里的理由了。” 浅夏挑眉,以眼神询问穆流年,可是他却 只是笑笑,明显不愿意说的样子,倒是将浅夏给惹恼了。 “桑丘子睿的伤势渐愈,再加上桑丘老太爷的意思,二皇子来此,我们这些个出身卑微之人留在这里,倒是存在着冲撞了二皇子的可能。所以,为了二皇子的安全考虑,我们三介草民,还是离开为妥。” 浅夏听罢,顿时恍然大悟! 什么冲撞了二皇子?分明就是担心桑丘府里住了她这么一位极擅琴艺的人,太过碍眼了! 看来,那位桑丘华,可是没少在桑丘老家主的面前说她的好话了。 浅夏勾勾唇,“本来我对这位二皇子还真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任他再有权势,我也无意去招惹。只是那位桑丘华竟然是如此地费尽心思,倒是让我对他有了几分的好奇呢。” 话音刚落,便觉得腰间一紧,穆流年已是有些凶神恶煞地瞪着她,“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听听?” 浅夏的喉咙一紧,只觉得自己的耳边传来了阵阵的磨牙声,怎么就觉得自己的身边是站了一头狼?随时都有被它吞食的可能了? 云长安一瞧,立马就急了,嗖地一下子就蹿了过来。 “起开起开!你干嘛呢?男女授受不亲!穆流年,你信不信我马上给祖母去信,给妹妹安排亲事?” 云长安的威胁似乎是起了效果,穆流年很不情愿地松开了她,眼睛里的戾气,可是让浅夏不自觉地就抖了几抖。 “那个,好吧,当我没说。若是离开,便离开也好,反正这几日,该知道的,我们也都了解地差不多了。” 穆流年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不过仍然是别扭地转了脸,显然是有着几分的小气闷,让浅夏有些尴尬地咳了咳,也不敢再出声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三七端着几碟糕点再过来的时候,明显地就能发现几位主子的不对劲了。 而此时,桑丘子睿的院子里,亦是格外地安静。 “主子,成了,那些人无一漏网,全都死了。”长平仍然是一袭黑衣,单膝跪于床前。 “可有什么痕迹?” “主子放心,即便是属下逼供,用的也都是别人看不出来的招数,从皮肉上看不出来。如今人死了,而且那地方又是离着大山和林子不远,属下派了人在暗处留守,最多三日,那些尸体,便会被当地的狼群给啃食殆尽了。” “很好。这次做的干净,重重有赏。” “属下不敢。能为主子效力,是属下的本分。” “嗯,下去吧。先好生歇着,这些日子,二皇子来了,告诉底下的人,任何人都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能让人察觉出你们的存在。” “是,主子。”长平悄无声息地退下,长风这才自门外进入。 “启禀公子,二皇子已经到了城门口了,估计最多有上一刻钟,也便到了咱们这儿了。” “嗯,告诉底下的人,不必太当回事儿,以前如何,现在依然如何。” “是,公子。” 桑丘子睿说完,便又平躺于床上,“去请云公子过来,就说是我的伤口裂开了。” 长风一愣,眼睛迅速地往上一瞄,果然,公子胸前的衣襟上已是染上了几分鲜红,立马就转身去叫人,哪里还敢有半分的懈怠? 待长风复又回转到了屋内,看着公子的伤势如此,自然是有些心疼,忍不住抱怨道,“公子这又是何必?想要惩治那位大公子,有的是其它的法子,公子又何必让自己如此受罪?” 桑丘子睿脸上略有痛楚,不过却是淡然一笑,“是呀,想要处置了我的那位好大哥,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话落,抿了抿唇,轻轻地阖了眼睑,低喃一声,“可是想要将她留下,却只有这个法子了。” 最后一句,长风自然也听到了,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虽然主子没说,可是那个她到底是谁,还需要再明言么? 二皇子一进了桑丘府,便提议先去看看他的那位表兄,毕竟,他是桑丘家竭力栽培的继承者,自己将来要倚重他的地方,还有很多。 二皇子对桑丘子睿的态度,除了二房之外,其它人自然是很欣慰的。 只是才到了院门口,便看到了院子里的下人们行色匆匆,而长风则是守在了门外。 “怎么回事?”桑丘弘的脸色有些难看。 “回老爷,公子的伤口裂开了,云公子现在正在里面为公子包扎。” “好好的,怎么会裂开了?这位云公子的医术不是说很不错吗?”桑丘子赫道。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是让二皇子皱了下眉。 桑丘弘略有不悦,这个侄子刚刚的话,无非就是要告诉二皇子,这位云公子的医术不怎么样,并非是值得信赖之人了。 长风则是不着痕迹地看了桑丘子赫一眼,低声道,“回老爷,今早上三小姐来 过一趟,属下虽未在屋内伺候,可是当时听到了屋里有了几声争吵,再后来,还传来了打碎什么东西的声音,待三小姐走后,属下才进去让人收拾了。当时公子的脸色便有些不对劲。可是公子嫌属下等碍眼,将属下赶了出来。” 跟在了后头的桑丘华一听,立时就急了,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你胡说!我何时招惹二哥了?我只是好心好意送了补汤过来,可是二哥不肯喝也便罢了,你如今为何要这般地诬蔑我?” 说着,桑丘华的眼中已是有了盈盈雾气,一幅被人冤枉,又无力辩解的模样,当真就是让人看了好不怜惜! 长风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是紧抿了唇,再不说话。 二皇子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桑丘华和桑丘子赫一眼,少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在此稍后吧。总要先给表哥将伤势处理好了。” 桑丘老太爷也只好点点头,几人先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了,院子里的管事,早让人备好了茶点瓜果,立即奉上。 桑丘华倒是有了几分的尴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先前的委屈模样,亦是未能为她赢来了二皇子的几分垂怜,不免让她有了几分的失望。 能与二皇子同坐的,也只有几位长辈,便是桑丘子赫,也是没有这个资格在这等场合落坐的,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桑丘华? 看似一件小插曲,却是让二皇子的心里多了几个弯弯绕。 桑丘家族内部,亦是不平静的,这对于他的上位,可是有弊无利呢。 不过是几个转念之间,二皇子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决断。 桑丘子睿乃是长房嫡出,先不说其在外的名声如何,单是这些年桑丘家族对他的竭力栽培,便是让人不能小觑,若说他私底下没有几分的势力,二皇子自然是不信的。 特别是先前安阳城的几件事儿,在二皇子看来,理所当然就是出自桑丘子睿的手笔,至于这一次的受伤,在他看来,绝对是不可能如此简单的。 再加上了桑丘子睿在外游走多年,他在外头的人脉,可是远超桑丘子赫的,甚至是连自己的这位二舅舅,也不一定能及得上! 孰轻孰重,自然是立见高下。 “来人,先将皇上赐下来的补品都送过来。一会儿好让那位云公子过过眼,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总是要请他看过,咱们才放心。” “是,殿下。” “还有,这次 本宫来此,母后是千叮咛万嘱咐,说二表哥可是咱们桑丘家的栋梁之材,此前,二表哥曾被母后召见,亦是从那个时候起,母后与本宫的种种,才会越来越顺畅,是以,说什么也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此次竟然是在安阳城就出了这等事,定然是有人将二表哥视为了眼中钉了。” 二皇子这番话,同时就向众人传递了三个讯息。 一则,皇后对桑丘子睿是极为看重的,皇后的态度,自然也就是代表了他本人的态度。 二则,皇后指出在安阳城,自己的家门口,竟然是就有人敢打了桑丘子睿的主意,这里头的事儿,怕是要让桑丘家的几位当家人好好思量一番了。 三则,皇后曾单独召见过桑丘子睿,虽未明说,可定然是他为皇后出了什么计策,才使得皇后与他的日子好过了些。如今有人视桑丘子睿为眼中钉,也就表示了这是有人在打整个桑丘家族的主意。若是就此放过,怕是后患无穷了。 二皇子这的这番话,自然是让老太爷吃惊不小,原来,他竟然是早就进过宫了? 而自己之前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收到,说明了什么? 皇后这是有意将消息封锁,这是为了保护桑丘子睿,更为是保护整个桑丘家族了。 如此,表面上看起来,桑丘家族,还是未曾卷入任何的朝堂争斗之中的! 桑丘弘也是吃惊不小,自己的这个儿子向来优秀,他自是知道,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早就已经为皇后和二皇子分忧了。 难怪二皇子会亲自前来?看来,这分明就是皇后的意思了!话里话外,都是对桑丘子睿的满意! 桑丘子赫的脸色不变,可是垂于一旁的手却是攥了松,松了再紧。 “殿下说的是,自睿儿的事情一出,微臣已是命人严加审讯,如今,也总算是有了些眉目。还请二殿下放心,敢伤睿儿之人,微臣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二皇子点点头,“如此甚好。之前父皇也是听闻了二表哥受伤的消息,很是震惊。父皇也是见过二表哥的,对其才华可谓是极为惜爱,前年就有意要他入朝为官,可惜当时二表哥却是不肯,只言才疏学浅,还想着再多出去走走。” 二皇子说到此处,看到了几人有些惊诧的表情,略有意外,“怎么?难道之前二表哥未曾提及此事?” 桑丘弘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还有这么一出儿,有些尴尬道,“二殿下是知道的,这睿儿早年一直是在 外游学,极少归家。这次,也不过是才回来不足一月,不想竟是出了这等的事情。” “原来如此。” 二皇子恍然道,“现在想想,当初二表哥婉拒了父皇,一多半儿,也是为了本宫呀。” 听得二皇子感慨,老太爷笑道,“二殿下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你既然是唤他一声二表哥,他自当是该为二殿下效力的。” 二皇子浅笑,点头道,“外祖父所言甚是。既是一家人,外祖父就不该总是唤我为二殿下了。还是直呼晚辈的名讳吧。大舅舅与二舅舅亦是不必见外。” “好!”老太爷脸上的笑,这才有了几分的真意,“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唤我的好外孙一声云放,也是舒心呐!” 不过是浅显几句话,就将几人原本有些生分的气氛给拉近了不少,桑丘弘对这个外甥,也是满意了许多。 不经意间,二皇子肖云放的眼神与长风的有了一个接触,仅仅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接触,二皇子似乎是就明白了什么。当下,便有了一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了。 肖云放此时忽然就想到,当初那般地让自己觉得高不可攀的二表哥,怎么可能会突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今日看起来毫不起眼儿的小意外,却是让他明白了许多。 若是自己刚刚未曾表明自己的立场,怕是想让二表哥再如以往那般相助,就有些困难了。 终于,里头的云长安也忙活地差不多了。 “二公子还是好好休养为妙,若是伤口再裂开,要受的罪,可是不止如此了。” “多谢云公子了。”桑丘子睿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冲他微微颔首,“只是,又要辛苦云公子几日了。” 云长安愣了一下,再看他的神色不佳,身为医者,第一点想到的,还是要以他的伤势为重。 “二公子放心休养,若是有什么不适,只管让人来唤我就是。” “多谢。来人,送云公子出去。” “是,公子。” 云长安这一出来,外头的人自然是就再没有继续说话了。 云长安许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亭子里头还坐着人呢,出门以后,连往这厢看也不看,直接就往院门口的方向去了。 桑丘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云公子,见他人虽然是相貌不凡,却是如此地没有眼力,不免有些气恼。 再怎么说这里连坐带 ☆、第七十章 最终目的! 因着桑丘大夫人昏厥一事,这宴会再进行下去也是无趣。 肖云放想到了白天长风的眼神,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直接就起身拱手道,“外祖父,大舅母向来疼爱我,而且,每每年节及我的生辰之时,都会派了人送上礼物,多年来从不曾有任何的差池。如今大舅母突然病倒,这宴会,还是就此作罢。先去看看大舅母吧。” 这宴会本就是为了迎接二皇子而设,如今他自己提出来没有再继续的必要,倒也算是全了桑丘家的脸面。 而其它人个个儿也都是人精一般的,自然是听出来了刚才的话里,似乎是牵扯到了桑丘家的二房,如此,怕是桑丘公子无碍,不过就是内宅妇人,使地一些小手段罢了。 而刚刚正准备献舞的桑丘华听罢这话,早就已是惊得大脑一片空白,竟是结巴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看着众位宾客一一起身告辞,桑丘华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只怕是此后自己恶女顽劣的名声,怕是在安阳城就要彻底地坐实了。 “祖父,孙女对此事的确不知。都是孙女御下不严,孙女甘愿受罚。” 众人皆是止住了身形,看着突然出来,跪于正中的桑丘华,面色却是各异。 桑丘老太爷虽然是恼怒这个孙女不争气,可到底也是桑丘家的女儿,若是名声太过败坏了,也是于家族不利。 “行了,此事我自会查明。先让人将荷香叫来,仔细审问。” “是,祖父。孙女即刻让人去唤她。” 听出了老太爷的语气并非是特别的恼怒,桑丘华的心底已是略微松了松,只不过,如今事情既然是牵扯到了她的身上,想要善了,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桑丘子赫隐隐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猜不透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手脚,只能是静观其变,至少,现在,二房只是被牵进了一个小姐,不至于太糟糕。 很快,肖云放等人自去了桑丘大夫人的院子,原本热闹的院落,此时已是寂静无声了。 浅夏挑了挑眉,“桑丘子赫,也不过如此。原以为是多么有心计的一个,如今看来,这些年来他能过得顺风顺水,倒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桑丘子睿仁慈,一直没拿他当回事儿了!” 穆流年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那个白发的妖人?他若是果真仁慈,就不会对任家出手这般狠了!听说那位倾慕他的任小姐,已是自撞了墙壁,如今已是 香消玉殒了。” 对此,浅夏却是并不赞同。 “她倾慕桑丘子睿,那他就一定得娶她进门么?没有这样的道理!莫说远了,便是这安阳城内就有多少仰慕他的姑娘,若是他个个儿都娶进了府来,岂不是得累死?” 这话听着怎么就有几分的别扭。 穆流年的眼神阴郁了一些,手中的核桃早已剥好,只是之前浅夏一直是背对他,没寻了机会,如今见她转过了身来,手一伸,“快吃吧。” 浅夏的嘴角翘了翘,再抖了抖,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手心里的核桃仁儿,那眼神就像是看什么仇敌一般,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没把穆流年给气死! “我不饿。你吃吧。” “浅浅,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东西,最是补脑子,你吃自然是最好的。当初玉神医和云叔叔不也是这样说的?” 浅夏的脸颊只觉得抽了抽,“任是山珍海味,总吃也会腻吧?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看到我了,都要逼着我吃这个东西?” 穆流年的眉毛一挑,“不吃?那好呀,以后你也就别想着再用你的什么秘术了。我会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你,盯着你。看看我们谁耗得过谁!” 浅夏轻叹一声,无力地扶了扶额,一抬头,望着满天的星空,忍不住就开始发起了牢骚,“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行了!不就是让你吃些核桃仁儿吗?至于这样为难么?你要是不吃,我吃!” 云长安说着,伸手就要去抢那些核桃仁,穆流年自然是不肯的,瞪他一眼,“想吃不会自己剥呀?” 云长安的脸色僵了僵,一脸怒色道,“真是没有人性!给她吃就成,我吃就不行!过分!” 说着,也不再理会二人,纵向一跃,便进了院子了。 浅夏倒是也想学着云长安那样潇洒地纵身一跃,可惜了,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在穆流年那有些骇人的目光中,勉强将他手中的那把核桃仁给吃了。 当然,穆流年也没有委屈了她,给她斟了一盏牡丹露,算是对她听话的奖励了。 “我知道你是吃的多了,所以不想再吃了。可是你也不想想,你的秘术要耗费多少的精力?仅仅是靠着那些普通的膳食怎么能行?大不了以后咱们少吃些,或者是我想法子让人给你磨成了豆浆喝,这总成了吧?” 浅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 些,不再那般地僵着了。 “走吧,要不要去那边儿再看看?” 浅夏摇摇头,“不必了!事情能发展成什么样,我大概也能猜地出来了。桑丘华这一次,怕是死定了!” 穆流年贼贼地一笑,“死倒是不至于,不过,以后总不会再有好果子吃也就是了!而且,过了今晚,只怕桑丘家主,只会让人尽快地帮她寻了一门亲事,早早嫁出去为妙!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据说当天晚上,倒是折腾地挺热闹。 那个名叫荷香的,早早地得了信儿,当即就吓傻了。 等到了桑丘华的人过来,便发现她早已是悬梁自尽了! 如此一来,桑丘华反倒是说不清楚了! 一则,派去叫荷香的人,是她自己派过去的,压根儿就没有旁的人在场! 说的好听些,是那荷香自尽了,说的难听些,谁知道是不是桑丘华看到事情败露,直接就杀人灭口了? 更糟的是,桑丘子睿听说自己的母亲晕了过去,当下便有些焦急,直接就让人用了软架子将他给抬了过去,进屋的时候,也只是让长风搀着。 桑丘大夫人一看到自己的儿子果然是无事,这才安心,当即便是一番激动,哭了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桑丘业和任氏若是再不能表态,怕是由此,大房与他们就真的生了嫌隙。 更重要的是,如今可是当着二皇子的面儿呢,总不能让他也对二房的人都有了意见! 原本桑丘老太爷就因为白天桑丘华将桑丘子睿气倒一事,半信半疑,如今再经过了这么一出儿,自然是深信不疑! 他原本是想着此事定然是桑丘子睿在算计二房,可是白天看到了那些血水,并且是亲眼再看了他的伤口,自知这个孙儿还不至于为了一整治一个桑丘华就使出苦肉计来! 如今看到大儿媳急成了这样,更是笃定了这事儿不会是桑丘子睿干出来的。要知道他对自己的母亲,可是向来敬重维护,怎么可能会让她着了这么大的急? 桑丘老太爷心底里有了数儿,认定了此事与桑丘华是脱不了干系的,也不再耽搁,当天晚上就让老夫人派了人出去,次日前晌,便将桑丘华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桑丘业这边儿的人一听到了消息的时候,当真是急得手足无措了! 要知道,桑丘华要嫁的人,虽然是名门望族,对 方却是将近四十,而且桑丘华嫁过去是做填房。这一过去,就先当上娘了! 更离谱的是,听说对方的嫡长子,都比桑丘华长上一岁。 桑丘业和任氏心急,桑丘华哭地是死去活来,一口咬定了是有人陷害她,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莫说是无人信她,便是真信了她,也是无用了! 桑丘华一想到了自己今后要与一个比自己的父亲小不了几岁的老头子共度余生,这气便不打一处来! 想要寻死,可是这老夫人早派了人过来将她给看地死死的。她是一点儿辙也没有了! 老夫人虽然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重话,可是看桑丘华的眼神里,已是厌恶至极! 老夫人平时倒也是一碗水端平,从不偏着哪个,宠着哪个,可是唯独对桑丘子睿,那是相当地看重! 不仅仅是她,便是老太爷,自然是也对这个极为优秀的孙子,很是看重的。 可是偏偏这个桑丘华一日接连两次地招惹到了桑丘子睿,怎能不让人生厌? 而桑丘大夫人,乃是出自安阳名门付家,自嫁过来之后,一直是孝顺公婆,厚待弟妹。如今桑丘华一个小辈,竟然是敢拿了桑丘子睿作笺子,去冒犯了桑丘家的嫡长媳?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便是为了给付家的一个交待,也是不能让桑丘华好过了的。 所幸的是,当晚因为二皇子亦在,付家的人虽然是也过来看了看,到底是没有怎么出言责怪,这已经是看在了二皇子的面子上了。否则,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当然,桑丘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傻,桑丘华虽然是只能成为了桑丘家的弃子,可是能利用地,还是要利用一把的。 如今,既帮着拉拢了权贵,也不算是丢了桑丘家的脸面。 一个二房的嫡女,嫁与一位侯爷为填房,好歹也是侯夫人,说出去,也不算是落了面子! 浅夏次日午时用罢了午膳,才听说了这个消息,对于桑丘家的人,竟然是如此快地便有了决断,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这么快就许了人家?看来,桑丘华果然是有些碍眼了。” “原本二房打地好主意,是要让桑丘华成为二皇子妃的。毕竟,皇后有意从桑丘家出一个皇后,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穆流年摇了摇头,语气中,倒是不免有些惋惜了起来。 云长安不解地睨他一眼,“你这般地 长吁短叹做什么?难不成,你是看中了人家,不想让人家嫁给一个侯爷做填房了?” 穆流年瞪他一下,“你是惟恐天下不乱,是吧?我何时就看上她了?我只是从这件事里头,便看出了所谓名门世家的凉薄而已。” “这倒是。生于名门勋贵之家,自小锦衣玉食,自然是不可能白受的!必要地时候,莫说是嫁给一个中年人做填房了,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得给!公子小姐,哪一个的婚事,是真正能自己做主的?” 浅夏亦是有些感叹,“那位三小姐,虽然说是有些心机,可是这一局,原本就是桑丘子睿算计好了,来陷害她的。她倒也的确是有些冤了。” “她冤什么?若是她不倒霉,指不定倒霉的就会是你了。”穆流年突然语气又冷肃了起来。 浅夏挑挑眉,不语,知道他这是又想起了那日桑丘华对她起了坏心思的事儿了。可是那里毕竟是幻境,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将她催眠了,才看到地一些场景罢了,又并非是真正地发生了。至于如此气恼么? 许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穆流年懒懒道,“你要知道,那样的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了,便再无挽回地余地,你当真就是想着一辈子不能再抚琴了?再则说了,你是什么人?她桑丘华也配嫉妒你?” 云长安的眉心抽了抽,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狂气呢? 人家桑丘华好歹也是世家小姐,反倒是浅夏的出身才有些低了,怎么听着这个穆流年的话里头,竟是浅夏比人家的命格高了数倍不止似的。 浅夏也是微蹙了眉,觉得穆流年这话说地不妥,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索性也就不再理会了。 又过了几日,听说桑丘华倒也是消停了,不再继续闹了。 听说任氏虽然是不愿意,可到底已是如此,老太爷和老夫人发了话,自然是不可能再有更改。 浅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依着桑丘华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地便认命了? 不过,想到反正也是与她无关,何苦纠结这么多?没的反倒是累心了! 浅夏察觉到了不妥,却也未曾在意,而其它的两个大男人,更是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事儿了。 终于,桑丘子睿的伤势逐渐稳定,二皇子肖云放与他的关系也是逐渐地热络了起来。 经了桑丘华一事,二房的人倒是本分了不少,当然,最主要的,便是桑丘子赫了。 即便如此,桑丘子睿亦是不敢大意。毕竟他在外多年,虽有一些眼线和根基,可桑丘子赫这个长孙,也不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是一点儿势力也无? 肖云放再次来到了他的院子里,不禁抬头看了看廊下的那株桃树,听闻这株桃树种了已有十年,却是始终未曾开过一朵桃花,可偏偏桑丘子睿却又是将此对爱惜地紧,不免让人有些意外了。 肖云放一抬头,正好是看到了长风过来了,忍不住问道,“这株桃花是你家公子亲手种的?” “回殿下,正是。” 肖云放围着那株桃树转了一圈儿,“听说这株桃树十年来未曾开过一朵花?” “是。”长风的嘴角抽了抽,这是公子的忌讳,二皇子你能不问了吗? “有趣!桃花本就是赏其花朵娇美的,既然是不开桃花,种它何用?” 长风看了看那株桃树,孤零零地,而且今日看起来怎么还格外地丑了? 肖云放见他不说话,也觉得无趣,挑了挑眉,进了屋子。 桑丘子睿正半靠坐在了外屋的软榻上,人看起来已是比前几日有了几分的血色,精神好了不少。 “二表哥这会儿的身体已是好了不少了,可有兴趣与我手谈一局?” 桑丘子睿挑眉睨他一眼,“我还是个伤患!” “行了!那点儿伤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何必弄得紧张兮兮的?” 桑丘子睿默了一下,看着长风端了茶水进来,再退到了门外,这才轻掀了掀眼皮,“你倒是反应快。” “二表哥这是哪儿的话?再怎么说也是我跟你亲厚。大表哥虽然也不是外人,可是跟你我比起来,总是差了一截儿的。” “哼!若是这会儿我不在了,你跟桑丘子赫的关系也就亲厚了吧?” 肖云放嘻嘻一笑,也不见脸上有什么尴尬恼怒之色,反倒是斜看向他,“说起来,你这伤口真是被那个桑丘华三言两语给气得裂开了的?” “你说呢?”桑丘子睿不答反问道。 “我看不像!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我会不知道?你也不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给二舅舅那边儿一个警告罢了。话说,若是大表哥他们服了软儿,你可还会大开杀戒?” “你觉得他会么?” 这下换肖云放被堵了一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是耸了耸肩,“不一定。 ” “桑丘家乃是紫夜的百年世家,桑丘家的家主,除了有一个国公的爵位可以继承,更是可以号令桑丘全族上下近万人,这样庞大的一个家族,你觉得他会轻言放弃?” “这些年,父皇对外祖父还算是体恤,虽说一直未曾重用,可是也一直是恩赏不断。这与外祖父选择了退居幕后,不理朝政,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关系。” 肖云放顿了顿,神色有些戚然,“说句不中听的话,若非是这些年外祖父选择了半隐匿的一个状态,怕是我与母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目前来看,皇上还是无意立肖云松为太子的。你大可安心。” 肖云放却是神色微敛,摇摇头,轻叹一声,“父皇的心思极重,且又是多疑之人,这些年我与母后无时无刻不是战战兢兢,眼瞧着父皇宠爱梅贵妃,偏疼大皇兄,我与母后也只能是处处忍让。在梅家看来,桑丘一家不在京都,对他们来说,已是极为有利了。” “哼!愚蠢!” 桑丘子睿不屑一顾,“你也说了,皇上的心思极重,身为上位者,本就是极为看重自己手中的权势。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这些年来,祖父的意思,你们还不明白么?” “明白是一回事,可是真正地做起来,自然又是一回事。” “若是连这些小事能不能容忍,我看也不必想着什么大位之事了,倒不如主动请旨,做个闲散王爷罢了!” 肖云放的神色一僵,眸底似有暗涌浮动,片刻即又是恢复了清明。 “你说的不错。成大事者,自当是不拘小节,这会儿忍让了他,将来,我定十倍偿之。” 桑丘子睿这才有了些好脸色,转了头,正眼瞧了瞧他,“这些年,你处处示弱,却也从来不曾落了你嫡子的风范。最起码,皇上及群臣在你的身上是挑不出任何的错处的。如今欠缺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契机罢了。不急。” 肖云放听他一言,顿时目有喜色,脸色大定,似乎是他这一席话,比桑丘老家主说了还要让他心安。 “你此次出京,倒不妨在安阳城多待些时日。如今梁城中一些权贵间的争斗,已是渐渐激烈,你不在京城,倒是正好可以避过此劫。” 肖云放的神色一动,“你命人暗中传书于我,就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你以为我与你平辈,不过就是受了个伤,还值得你亲自前来探视?你现在在京都的根 基未稳,实在是不适合再引火烧身。而且,最要紧的是,如今你不在梁城,我的人,才更好做事。” “你有什么计划?”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帮着姑姑清理一些碍眼的东西罢了。你放心,姑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如今你不在她身边,她做起事来,才能不必瞻前顾后。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地方,比安阳城更为安全的了。” 肖云放点点头,“这倒是。可恨我身为皇子,却总是受制于人。我出京前,还听到了风声,说是梅家已是有意为肖云松选妃了。听说无论是正、侧妃的人选,皆是出自京城的名门望族,实在是令人震撼呢。” “你急什么?他们想的好,可是皇上未必就答应了。再说了,即便是梅贵妃,再贵重,也不过就是一介妃位,有什么资格来为皇子的婚事做主?” 经他这么一提点,肖云放才醒过神儿来,“是呢!瞧我这脑子!只想着这些年梅贵妃在后宫里头作威作福惯了,竟是忘了,她不过一介贵妃,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来插手皇子的婚事的。” “身为皇家人,所有的一切,真正能够做主的,就只有皇上!若是形势所迫,怕是连皇上都做不得主!更惶论是一个贵妃了!哼!真以为自己有了几分的宠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肖云放只觉得原本堵在了心里的一块儿石头,总算是落下,果然还是这位二表哥看事情长远,看问题犀利,一语就将一些迷团道破,让他想不服都不行。 “姑姑这些年虽然是不怎么打理后宫,可是不代表她就没有这个能力了。只不过是为了让梅妃的气焰越来越嚣张,好在关键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罢了。如今,你不在京城,正是姑姑可以出手的好机会。至少,皇上不会联想到你的头上。而且,身为一国之母,清理后宫,有什么不妥么?” “可是梅贵妃在后宫掌权多年?” “放心!姑姑自有计较。我与姑姑既然是能让你来了安阳城,自然就是已经布好了陷阱,只等着她往里头跳罢了。有些事,姑姑不与你说,也是为了你好,毕竟,内宫之事,你知道的越少,在皇上看来,你就是越为让他放心的。” 肖云放立时便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京城长平王府最近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长平王夫妇为了那位世子身上的毒,可是没少费心。听说原本是活不过今年的,连冠礼也行不了,没想到关键时候,倒是让长平王府得了 一位高人指点,连拜了七天七夜的佛,又得了高僧的福佑,果然是为他寻来了一方灵药,倒是为他续了命了。” “哼!那灵药才是关键。可有派人追查那灵药的出处?” 肖云放摇摇头,“父皇在暗中派了不少人去查探,最终也只是查到是一位农户在山中偶然所得,偏巧了长平王派出的人正好遇上,便高价将灵药买下,再请了玉离子神医,又配了二十余味的奇药,这才得了两颗的续命丸。” “两颗?” “据说,这一颗续命丸,可为其续命一年。另一颗,说是被长平王镇在了府内的冰窑之中,派了无数的护卫严守,可见对这颗续命丸的看重。” “长平王只此一位嫡子,自然是会格外地看重。听说长平王府的那位梅侧妃,近来可是不怎么得宠呢?” “这倒是!原本梅侧妃是想着为她的那个庶子求娶梅家的千金的,可是长平王不同意,而且长平王妃有言,嫡长子至今未娶,一个庶子,有什么资格在他之前就完婚?简直就是有失了体统。” 桑丘子睿淡淡一笑,“长平王妃这话倒是说的有理!梅侧妃在长平王府里的地位大不如前,大概是从五年前开始的吧?” “嗯。听说是五年前,那位世子命在垂危,后来查出是梅侧妃院子里的人在世子的药里头动了手脚,若非是有玉离子神医留的灵药在,怕是早就不成了。” 桑丘子睿的脸色微微敛了几分的笑,眸底则是滑过了一抹的狐疑,左手则是在软榻的一侧,轻轻地一下一下地点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至关要紧的事儿,那神色之庄重,让肖云放也是不由自主地便紧张了起来。 “长平王妃查到了这个,可是长平王竟然是还没有废了那个梅侧妃,只是对其日渐冷淡?云放,你难道就不觉得有些奇怪?” 肖云放一愣,细想之下,“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果真有了几分的奇怪!依着那长平王如此看重穆世子的病情,却是在明知是梅侧妃动了手脚的情况下,未曾杀了她,而长平王妃似乎是也未曾细细追究,的确是有些蹊跷了。” “不错!” 话落,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安静地几乎就是可以听到了两人的呼吸声,以及那香炉薰香的轻燃声。 好一会儿,桑丘子睿的眸子突然缩了缩,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喃一声,“除非是这个梅侧妃的身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后台,让长平王即便是恨毒了她,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第七十一章 开诚布公! 肖云放之所以表现得如此震惊,一方面是因为他从桑丘子睿的口中听到了暗堂的名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桑丘家真正的大权,如今已是有半数以上,落在了这位二表哥的手中! 暗堂是什么地方? 历来,除了桑丘家的掌权人之外,其它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且操控的。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桑丘子睿竟然是如此简单地就说明了,明日要他进入暗堂! 可见如今的暗堂,早已是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肖云放突然想到,这些年他的行踪飘忽不定,极少待在安阳城,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在安阳城能有着怎样过分的势力。可是事实却偏偏与之相反? 肖云放突然就很想问问他的这位二表哥,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人不在此,可却是早已大权在握? 难怪母后总是在自己的面前夸赞这位二表哥,果然是人中之龙凤! 对于他的心思,桑丘子睿似乎是早已猜到,也不过多解释,一句话,便让肖云放明白了。 “父亲是家中嫡长子,将来祖父的爵位,整个儿桑丘家族必然是要由他来承袭,只是,桑丘家的力量,却未必要交付到他的手上。不为别的,只因他与你一样,有着心太软,这个致命的弱点。” 肖云放随即了然,大舅舅的脾性,他自是知晓的。 母后在宫中,也是常说桑丘家到了他们这一代,大舅舅太过心软,不过却是才华不浅。而二舅舅才华本事,不及大舅舅,却是贵在心狠手辣,只是可惜了,这两人的优缺点若是能中和一下,便是最好了。 可惜,人无完人! 不过,好在到了底下这一代,还有一个桑丘子睿可以胜任桑丘家族的重担,否则,桑丘家族的未来,还真是堪忧了,仅仅是一个内斗,便足以毁掉大半个家族了! “二表哥,你为何突然要对二舅舅他们出手?这次损失了一个桑丘华,怕是他们不会就此甘心的。” “放心,他们既然是知道了这是我的手笔,以后行事,多少会有些顾忌了。桑丘家要鼎力支持你和姑姑,就不能出现内部的分化。必要的时候,家族内部也是需要清理一下的。” 肖云放点点头,对此倒是默然了。 一个家族的鼎盛,靠的从来就不是一两个人的支撑,而是众多的子息 相互扶持,共同的维护家族利益,才有可能会走的长远。可若是要败,也是容易的很。 一个家族想要从默默无闻,到成为真正的名门望族,没有几代人的努力,没有百年的沉淀,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可若是一个家族的没落,甚至是覆灭,可能只不过是需要一二十年,甚至是更短的时间,就会成为了一个过往!这一点,身为皇子的肖云放,自然是明白的。 这就好比京城的云家、长平王府。 为何他们这些年会过得如此地低调,甚至是半隐匿的状态?还不就是为了保住祖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名望和产业? 这日,桑丘子睿与肖云放二人在屋内密谈了近两个时辰,直到云长安过来为他查看伤势了,两人才终止了交谈。 云长安一进来,肖云放便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倒不是他生的有多俊美,气质有多高化,而是云长安自从进来后,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说要给他这个皇子行礼,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对于他而言,眼里头就只有一个重伤了的桑丘子睿。 待他总算是再换了药,包扎好了伤口,云长安才满意道,“桑丘公子的伤势已然大好,断无再裂开的可能了。只是,伤需再静养几日,最好是数日内,都不要动武。” “多谢云公子了。” “不必!我既为医者,这是本分。” “有劳云公子多日,在下实在是有些不安。以前一直是有伤在身,不能重谢,如今已然好了大半儿,所以,恕在下冒昧,想寻个机会,请云公子和云小姐一起吃顿便饭,以表谢意。” 云长安的眉心微动了动,自然是没有忽略掉他言词间特意提到的云小姐。 “多谢桑丘公子了,不必了。正好,今日我也是想着来向桑丘公子辞行的。” 桑丘子睿的面色一紧,身子也微微地坐直了些,往前顷了顷,“可是府上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亦或是有什么人冲撞了云公子或者是云小姐?” “不曾!桑丘公子多虑了。” 桑丘子睿却是紧着眉,始终未曾松开一星半点儿,沉着脸道,“云公子不必隐瞒了。之前我便听长风提到,说是我的几位妹妹不懂事,冲撞了云小姐。特别是三妹妹,言词委实是唐突了些。还请云公子代为转告云小姐,一切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教导不善,还请她勿要放在心上。” 云长 安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桑丘子睿,看来还真是对自家妹子上了心了,几乎是句句不离她! 而且,竟然是先前她们三人闯入听风居的事,也被桑丘子睿知道了,想来,应该是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吧? 忽然,他就想到了这次倒霉的桑丘华,难不成,竟然是因为这个事儿,才会被这位二公子给出手整治的? “桑丘公子客气了。我们一行几人,也在府上叨扰了数日,如今二公子的伤势已愈,实在是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云公子的意思,就是不肯原谅我三妹妹了?” 桑丘子睿的语气陡然一沉,倒是让云长安生出了几分的压抑感来。 事实上,不止是他,就在一侧的肖云放,也是感觉到了些许的压力,熟悉他的肖云放知道,他这已经是有了薄怒了。 “这,桑丘公子多虑了。” 云长安的心跳有些加快,暗道这位桑丘公子果然是厉害,竟然是能如此轻易地就让人感觉到了他的压力,比起穆流年来,怕是毫不逊色呢。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吧。” “呃?”云长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明晚,便由在下做东,在我这院子里,请几位小酌几杯。” “这,恐怕不合适吧?舍妹年幼,恐再冲撞了公子。” “云公子太过客气了。云小姐是什么性子的人,在下也并非是一无所知。就这么说定了。” 始终在一旁一言未发的肖云放,倒是轻挑了挑眉,他的这位二表哥,虽然是行事手法狠辣,可是大多数时候,言谈举止,给人的感觉还是很温雅的,可是今日,为何会总是咄咄逼人了? 一直是聚精会神的他,自然也是没有错过了不停从他口中冒出来的云小姐,这三个字。 云长安到底还是无法拒绝桑丘子睿,直到他无奈地想要转身离开时,桑丘子睿却又突然道,“瞧我,还没有介绍你们认识呢。云放,这位便是救了我两次性命的云公子,云长安。云公子,这便是二皇子,我表弟肖云放。” 云长安扭脸儿看向了那位始终坐在一旁的肖云放,然后简单地作了个揖,一句话没说,再调转过头来,对着桑丘子睿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桑丘公子好好休息吧。” 对于他的态度,着实是引起了肖云放的好奇心! “这位云公子,倒是有趣的。”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桑丘子睿所指的,自然是云长安对他的态度。 “怎么会?像是他这种性子的人,在京城,怕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 “是呀,也不知云苍璃是不是为了保住云家,才会想了法子,将一个好好儿的公子,给教导成了这般有些呆的模样儿!” 肖云放抽了抽嘴角,损人有必要损地这般难听么? “云放,你且记着,但凡是大家公子,每一个人,定然都是极不简单的!便是刚刚地这位云公子,你瞧着他有些呆,有些木讷,可是其性子,未必就真是如此。有的时候,为了自保,为了家族,适当的伪装,还是有必要的。” 肖云放一怔,难道刚才那话,根本就是完全说给自己听的? 肖云放往门口看去,此时自然是早就没了云长安的身影,可是他的眼神仍然是有些怔怔的,“二表哥此言,倒是让我受教了。” “好了,你去准备吧,明日去了暗堂,可不是三五天你就能出来的。” 肖云放的脸色变了变,心底下意识地就寒了寒,可是偏偏血液里又有了几分的兴奋和激动,甚至是他还能隐隐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手都有些轻微地颤抖了。 暗堂! 那对于桑丘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再清楚不过! 如今,自己作为桑丘家的外孙,竟然是能有资格进入那里,可见自己的外祖一家,尤其是这位二表哥,是铁了心的要支持自己的。 肖云放离开之后,桑丘子睿却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被姑姑保护地太好了。” 不知何时,长平已是现身在了屋内,“主子,明日真要带二皇子去暗堂么?” “自然!二皇子与桑丘家,已然是解不开的扣了。他若是不能自己壮大起来,难不成,以后无论他做什么,去哪里都要让我们派人盯着。” 长平立时止了声,主子的心思,可不是他能猜的透的。 却说云长安自这里回到了听风居后,一字不落地将二人的对话又重述了一遍,还特意将自己忽略了二皇子的存在的事情,加重语气地说了一遍。 浅夏对此并未表态,倒是穆流年有些得意了。 “做的不错!倒是将你木讷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了。” 云长安翻了翻白眼儿,“你就不能说点儿让人高兴的话?” 穆流年挑了挑眉,“明晚,怕是推托不了了。浅浅可想去?” 自从那日将二人的心事挑明了,穆流年心中虽然是对这位桑丘公子心存芥蒂,可是也知道,浅夏既然是说了对他不感兴趣,就一定是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能发展出来。只不过,这心底里头还是会有些小小的不安的。 “我想不去,就能不去么?” 浅夏的声音有些清冷,看得出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桑丘家族的内斗已经开始。我们留在这里,的确是容易引火烧身。可是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助他,总不能一直避着。如今既然是他主动提及,见一见,倒也无妨。”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你要让她看到的真颜?” “有何不可?”浅夏挑眉,“既然是他说我是他一直要等的人,那么有些事,还是早些挑开了的好。” “可是如此一来,将来你再在外行走,怕是就会有些不便了。”云长安不赞同道。 穆流年看着浅夏,一时也拿捏不准,她是不是真的就打算让他看到她的真容了。 “浅浅,我也觉得有些不合适。” 浅夏的眉目间闪过了一抹踌躇,抬眼看向穆流年,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那便听你们的,迟些再说。” 穆流年心底一喜,不过面上却是使劲地压下,“浅浅,我是担心,万一桑丘这边的局势失控,我们不好走脱。” 浅夏点点头,“我明白。” “二皇子来到这里,显然就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的。换言之,桑丘子睿的这次受伤,亦是在他意料之中,且好好地利用了一把的。所以说,此人的心计太深,我们绝对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他看出丝毫的破绽。” “嗯,我也觉得跟他在一处说话,实在是有些胆寒。总觉得他的那双眼睛能看透了人的心事一般,而且,他的身上,竟然是还会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来。这实在是让人意外。” 浅夏默然了。 云长安是什么人? 虽说是一介平民,可是到底出身云家。而且五年来在凤凰山上,什么样的人没有接触过? 能找得上舅舅的人,哪个是泛泛之辈? 他跟在了舅舅的身边,所见过的达官贵人自然是不在少数。甚至是还曾陪着舅舅一起进过皇宫内院! 再加上他本就是修习秘术,虽说是未能 有大成,可是至少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走到哪里,自然也都是有人敬着。 如今他能说出这位桑丘公子的身上有着寻常贵公子所没有的气势,便足以想见,这位桑丘公子的气场有多么的强大了。 穆流年则是点点头,“跟这个桑丘子睿打交道,自然是不能含糊的。不过,至少我们对他没有敌意,这一点,他应该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只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一直追着浅浅不放呢?” 云长安白他一眼,“你忘了那日他说的话了?” 穆流年摇头,“不对!我说的是,他为什么一直就认定了浅浅会秘术呢?前后几次,都是直接就找上了浅浅,而且据浅浅所说,她曾不止一次地提醒他,会秘术的是你云长安,他为何却是如此固执?” 浅夏的美眸闪了闪,唇角的笑,也是微微僵了下。 “难道说,他是从三夫人那里听来的?”穆流年又猜测道。 “不可能!” 云长安这次回答地很干脆,“三夫人甚至是都不记得她曾经见过我们。因为浅浅在给她制造了幻境,呃,也就是你说的催眠的时候,将我们两个人的形象也直接都抹去了。所以,她即便是现在见了我们,也是不可能认识的。更何况,她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浅浅,更没有注意到,浅浅对她使用了幻术。” 浅夏拧眉,“桑丘三夫人的确是不可能会记得我和哥哥了。可是,从一开始,桑丘公子就知道三夫人曾找上了我们,这说明了什么?” “他知道云家人会秘术的秘密。换言之,他知道父亲是一位真正的秘术师。”云长安醒悟道,“可是那又如何?但凡是名门大家族的人,会知道这个,也并不奇怪。可是他为何会知道了我们与三夫人的接触?” “许是因为三夫人一直暗恋桑丘弘,而桑丘子睿此人又是生性狡诈,且护母心切,所以,才会在暗中派了人盯着她。毕竟,三夫人再好本事,也不过就是一名女子,如何能敌得过桑丘公子的布置?” “可是他又如何能认定了,你才是真正的秘术师,我不过就是一个陪衬?” 浅夏摇摇头,眼前不自觉地便出现了那个男人的一双眼睛,深沉、冷酷,却又总是泛着一丝柔情,让人看不明白,也没有想看明白的*。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我们承不承认是我们的事。对了,他之前提到的关于老夫人什么妹妹的事情,如何了?” 云长安 一瞪眼,“这种事情你问我?你的占卜术明明就是在我之上!我充其量也就是会用用灵摆,其它的,我还真是有些不敢乱动。” 浅夏弯唇轻笑,“倒是我糊涂了。不过,我们住进了桑丘府这么久,始终是未曾听到他,或者是他派人来提及此事,想来,也不过就是当初找机会接近我们罢了。既然是他不提,我们也就装不知道好了。” “妹妹,你真能占卜地出来么?”云长安难免有些好奇道。 “怎么可能?我虽然是秘术师,可我也是凡人,又不是神仙?真以为我是万能的!” 浅夏话落,又笑道,“不过,我倒是挺期待,接下来桑丘业和任氏会有什么举动呢?” “这一次的事情,三房似乎是压根儿就不曾理会过。无论是二皇子来此,还是桑丘华的婚事突然被订下,就好像是完全与三房无关一样。你们就不觉得有些奇怪?”云长安有些纳闷儿道。 “如今三夫人刚好有了转变,三老爷一时欢喜,不注重其它,倒也是极有可能。而且,二房的事,说白了,三房也是插不上话的。而且,三房目前也没有什么适龄的女子适合二皇子,对此自然也就不上心了。” 听了穆流年的话,云长安倒是明白了几分,跟他们自己的利益牵扯不上什么直接的关系,不在意,自然也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晚上,浅夏才刚刚躺下,便惊觉屋内似乎是有人闯入,正要出声,便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浅夏顿时心安,“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放心你。这里到底是桑丘府。万一那个白发妖人再闯进来了怎么办?” 浅夏横他一眼,“你以为三七和云风都是摆设?” “三七?就她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还能叫功夫吗?倒是云风还算是凑合。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穆流年说着,便很是理所当然地在她的床边坐了,看着想要起身的浅夏,又一手将她给按了回去。 “你睡吧。我是真的不放心,绝对没有什么其它的坏心思。” 浅夏也不再起身,想了想,翻了身,脸朝里躺了,当真就闭上了眼睛。 穆流年一挑眉,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对自己放心呢! 她都十五了,也算是成人了,虽未行及笄礼,可是这个年纪出嫁的姑娘可是多了去了。她怎么就能这么相信自己的定力呢? 穆流年越是这样想,便越是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了几分的干涩。 床上的可人儿虽然是盖了薄被,只留了个侧脸儿给他,可也已经是让他很难自持了。 想了想,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考虑,他还是选择了离那绣床较远的一个木凳上坐了。 浅夏也是真的累了,这些日子频繁地使用幻术,虽说不会伤及身体,可是也的确是耗损她的精力,不一会儿,床上便传来了她均匀且绵长的呼吸声。 听着浅夏轻浅的呼吸声,穆流年的眉心动了动,然后再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在床边儿上,寻了个位置,兀自躺下,也不盖被子,不多时,也睡着了。 次日一早浅夏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只余她一人。 一夜好眠,让她整个人都是精神了不少,三七进来帮她梳妆之后,便到了院子里的凉亭里用早膳。 正巧,便看到了云长安和穆流年两人正在比剑呢。 浅夏不会武,可是不代表她不懂武。 在凤凰山上待了五年,但凡是她觉得自己不会的,基本上是都要学一学,参一参,生怕自己的本事太少了,将来再给云家,给母亲带来了拖累。 只是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浅夏便轻轻地摇摇头,“哥哥的剑术果然是不及元初。往日没有什么比较,觉得哥哥的也不差,至少不会输给云雷,可是现在看来……” 话没说完,可是意思已然很明白,一旁的三七听了,失笑道,“小姐怎么忘了?公子和若谷公子两人合力都不是元二公子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只他一人与其对战?” “倒也是!不过,元初能想着让着他,倒也是难道。” 一想到了平时,两人见了面就掐,现在竟然是能让元初耐着性子陪他过了百招,还真是不易! “小姐,先到亭子里坐吧,您先吃着,别一会儿再凉了。” 浅夏点点头,提裙上了凉亭。 看着碗里白中透着几分黑的液体,浅夏蹙了蹙眉,“这是什么?” “回小姐,这是元二公子亲手做的,说是叫核桃仁儿豆浆。元二公子担心您总吃核桃会腻了,所以就做成了这个。闻起来还是有几分的香甜的,您尝尝。” 浅夏拿着小匙轻抿了一口,还不错,许是因为里头加了豆子之类的,先前那核桃的一些涩味儿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浅夏喝了小半碗了,那厢的 二人也总算是收了剑。 待净了手,两人齐步过来,在她身侧一左一右地坐了。 “如何?可还满意?” 浅夏点点头,“三七说是你亲手做的?” “嗯。这种东西,以前没人做过。我担心他们做不好,若是放的比例不对了,味道也是不好的。” “何必如何麻烦?还要你亲手做?” “不麻烦。你既然是说喝着还行,那我回头将这法子和比例都教给三七,以后让她给你做。” 三七一听,倒是连忙福了身,“多谢元二公子总是记挂着我们小姐了。” “嗯。应该的。快吃吧。” 应该的? 浅夏没说什么,可是云长安却有些不乐意了! 浅夏是他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了你是应该的了? 不过,云长安看看浅夏默不作声,继续喝着那个什么新品种,想着到底也是为了她好,也便没有再去驳了他。 午时过后,两人又过来陪着浅夏一起用午膳。 “听说今日桑丘子睿出府了。”穆流年说着,眉目中还有着一抹担忧,“二皇子也跟着一起出门了。” “这不是很正常?桑丘子睿的身体已无大碍,进进地主之谊,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云长安的不以为意,则是又换一了穆流年的一抹鄙视。 “问题是二皇子出桑丘府,却是藏了消息的。甚至于他是打扮成了桑丘子睿近卫的样子出府的,这样,你还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云长安一愣,“这倒是有趣!他们表兄弟两人,这是想着干什么?” 穆流年不理他,只是双目直直地看向了浅夏。 浅夏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拿帕子轻拭了唇角,这才抬了眼睑,对上了穆流年的视线,轻吐了两个字,“暗堂。” 云长安一听这个,手中的筷子立马就抖了抖。 “你,你说的可是桑丘家的隐秘势力,暗堂?” 浅夏点点头,“如此遮遮掩掩,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 穆流年轻笑点头,眸中的赞赏丝毫不加以掩饰,“我的浅浅,果然是聪明!比起你这榆木脑袋来,真是让我怀疑你们是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云长安顿时气结,“你夸我妹妹就夸吧,何必一定要连带着损我?” ☆、第七十二章 合作开始! “云小姐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在担心子睿会对姑娘不轨?” 桑丘子睿的声线明明就是很清爽,可是给浅夏的感觉,却是透着几分的压抑和戏谑。 浅夏今日戴了一面银色的面具,既然是赴宴,总不能以面纱覆面,如此,怎么用膳? “桑丘公子多虑了,小女子不过是因为相貌粗鄙,恐污了公子的眼,再影响了公子的食欲罢了。” “云小姐这话,分明就是推托了?” “桑丘公子这是有意刁难了?”浅夏勾唇,自己的容貌就那么重要么?为何一定要看? “云小姐说话从来都是这般地尖锐么?还是说,只对子睿如此?” “公子是如何想的,那便是如何吧。” 桑丘子睿顿时一怔,她这意思,分明就是表明了,她就是故意这样针对他的?就是看他不顺眼?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的接触,似乎是就有些小小的不愉快,她对自己似乎是真的有几分的不满意呢。 桑丘子睿挑眉一笑,手中已是端起了酒杯,“子睿自知初遇时,得罪了云小姐,没想到云小姐竟然是一直不肯原谅子睿,如此,子睿先干为敬,当是赔罪了。” 浅夏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只是淡淡地垂了眼睑,没有应声的打算,亦没有陪他共饮一杯的意愿。 穆流年自然是乐了,“刚刚桑丘公子所言,在下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为何对于桑丘大公子,如此在意呢?” 这就是明显地转移话题了。 桑丘子睿也不傻,明显浅夏没有答理他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再厚着脸皮来与她说话。 “大家族内的内斗,向来如此。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富贵,可是谁知道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话落,屋内便是一阵沉默。 几人谁也不再吭声,亦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偶尔还能清晰地听到了屋外清丽的几声鸟鸣。 “哥哥,你们先到外面等我吧,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桑丘公子。” 浅夏的突然出声,自然是让几人有些意外,穆流年想了想,“长安先出去吧,我既是护花使者,自当是有自己的职责。” 这意思就是不肯让二人单独相处了? 浅夏看了他一眼,正遇上了他扫过来的视线,清明灵透得很! 轻摇了摇头,“也罢。那就随你吧。” 其实云长安也是不放心让二人独处的,虽说这位桑丘公子的风评不差,可到底也是男女有别,如今有了穆流年留下,他自然就安心得多了。最起码,有他在,谁也别想讨到了浅夏的便宜。 “难得云小姐有心思与子睿说话,倒是让子睿荣幸之至。” “桑丘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浅夏却是始终身形未动,对于云长安的离开亦是没有半分的反应。 “云小姐此言,倒是让人有些不明白了。” “桑丘公子苦心积虑地让我等住进府来,如果只是简单地为您治伤,怕是也太过自贬了你们桑丘家的府医了吧?” 桑丘子睿闻言一笑,“云小姐果然是快人快语。子睿承认,的确是有拉拢云家之心,只是不知云小姐以为如何?” “桑丘公子似乎是很肯定我能做得了云家的主?” “哪里?我只是很肯定,云小姐的主,其它是做不了的!而在子睿的心里,整个云家,亦是及不上云小姐的一根小指重要。” “这么说,我要谢谢公子的高抬了?” “云小姐何必要如此自谦?” 桑丘子睿的眸光一闪,淡淡地在一旁的穆流年的身上扫了一眼,“你师承云苍璃,而我,则是师承蒙天。对于这个名字,想来云小姐不会陌生吧?” 蒙天? 浅夏的眸色一紧,这个名字,她自然是不会陌生了。 当初舅舅就曾与自己提及过此人,甚至是还曾隐约提到了,当年两人还曾有过一些小小的过节。虽不至于夺取对方的性命这般严重,可想要息事宁人,却也绝非易事。 “你是蒙天的徒弟?” “不然呢?”桑丘子睿挑眉看她,“不然何以子睿一直就认定了云小姐才是云家真正精通秘术之人?为何从一开始,子睿找上的,就是云小姐,而非云公子?” 浅夏见他如此不再遮掩,心底除了几分的惊骇之外,亦是安然了许多。 蒙天虽为阅历极为丰富的秘术师,却是非紫夜皇室所容,甚至是一直被紫夜皇室在暗中寻找,且极力打压之人! 若非是因为蒙天有着厉害的身手,怕是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所以,如今桑丘子睿将浅夏的身分挑明了,同时也将他自己的挑明了,这就表示了,他有意与她结盟,至少,将自己的弱点 也暴露了出来,足以表明了自己的诚意,不是吗? 只不过,这种诚意,在浅夏看来,就淡了许多。 毕竟,桑丘子睿有着安阳桑丘家族来庇佑,而且,还是名满天下的温润公子,便是她真的将桑丘子睿是蒙天高徒的信儿散出去了,又有几人会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桑丘子睿一直就隐藏得极深,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他亦是一名秘术师的手段。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地就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桑丘公子究竟想要说什么?” “简单!我们合作。你助我护住安阳桑丘氏,我助你云家屹立不倒,如何?” 浅夏挑挑眉,听起来似乎是不错,还是比较划算的。毕竟,桑丘家的势力,可是委实不弱的。若是能借助桑丘家的势力,将来云家想要再度地兴盛起来,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浅夏长长的睫毛将眸底的颜色遮住,“这种合作,听起来我们似乎是比较吃亏呢。” “此话从何说起?还是说,云小姐以为我们借助了你们云家的力量,是高攀了?” “桑丘公子,守住桑丘氏,与守住云氏来比,哪一个更困难些?” 桑丘子睿一怔,“原来如此。云小姐既然是介意这一点,那么,不防谈谈你的条件?” “在我提条件之前,桑丘公子不认为,应该先让我看一看您的秘术天赋吗?” “云小姐果然是慧黠。既然是猜出了我是秘术师,那不妨猜猜,在下精于哪一道?” “桑丘公子高深莫测,小女子自然是猜不透的。若是公子不愿明言,小女子自不会强求。” 浅夏的脸色平静得几乎就是有些诡异,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起码,桑丘子睿自己就有些琢磨不透了。他就想不明白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吗? 即便是她会一些秘术又如何?他可是从师父那里听说过,云家自云苍璃父亲那一代开始,便注定是要走下坡路的。而且,云家嫡系一脉,至今未曾发现任何一个有着天赋异禀的人。 若非是因为云浅夏亦算是云家嫡系一脉的人,怕是根本就没有资格上了凤凰山的! 云长安的道行到底有多深,他自然已经是领教过了。 论医术,他或许能称霸前几,可若是秘术,怕也不过就只是略通皮毛了。 而眼前 的这位小姑娘,虽然她的气质的确是出尘,且琴技极高,可是也不难看出,她的秘术,多半是要依靠了琴声的。 桑丘子睿此时并不知道,他早已是被人家给套了几次话了! “浅夏,不知在下可否这样称呼?” 浅夏的眉眼不动,唇角微微弯起,“我若是不答应,桑丘公子就不会这样称呼我了么?” “哈哈!浅夏,不得不说,你这性子还真是有几分的不讨人喜呢。不过,身为一名秘术师,你倒是有这个资格和本钱。” “多谢。” “我的天赋,其实也并不算是多么厉害,云公子的秘术如何,相信浅夏是心中有数的,我跟他,倒是能有上一搏。” 这么谦虚? 浅夏抬眸,不过并未出声。 “浅夏,刚刚我说的合作,你若是不满意,有什么条件可以再增加。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自然是有心成全。” 浅夏静默了一会儿后,才道,“京城林家。” “林家?” “定国公府,再具体一点,我想要护着的,也不过是林少康一脉而已。其它人如何,与我并无相干。” 桑丘子睿一愣,云浅夏的母亲云筱月嫁与林少辉世子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对于定定国公府,虽不说是有了十分的了解,可也是时时关注。 想不到,云浅夏小小年纪,性子竟然是如此凉薄,只想护着林少康一家而已? “怎么?有困难?” 桑丘子睿摇摇头,事实上,只要是能得到了定国公府的支持,那么,他自然是会不遣余力地来帮衬着林家的。又岂会真的只护着一个林少康? 一个家族的繁茂,仅凭一两个出息的子嗣,怎么可能会支撑的长久? 桑丘子睿心底则是略有些遗憾,看来,这个云浅夏虽然是聪明,虽然是看事情深透,可到底也是一名女子。有些事情,还是看地太短见了些。 “好,我答应。” “另外,我虽然是不喜欢梅家的人,可是也不代表了我就一定要对梅家人出手。云家以经商为主,又是皇上钦赐的皇商的身分,自然是不可能远离了这一点。只是,我不希望桑丘家族看中了这个,有意为难。” 桑丘子睿的眉心一紧,他的确是想过借助云家的手,将一些珍贵的药物辗转送进了内宫的。想不到,竟然是直接就被她给拒绝了。 “浅夏的意思,是不想让我们利用云家的力量了?可是若要护着林家,又岂是一个云家能做到的?浅夏不认为你这么说,有些太过分了?” 只想着利用桑丘家的势力,却是不愿意将云家的势力分享出来,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与你们合作的,是我,而非云家。” 桑丘子睿的身子顿时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一名秘术师,可是这也不代表了,我就要如此地倚重你的力量吧?” “如果我告诉你,只要是我肯帮你,杀了桑丘子赫,甚至是让桑丘业也死于非命,都是再容易不过之事,你还会这样问么?” 在这一刹那,桑丘子睿的脸色,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 穆流年的手心里不禁也捏了一把汗,这个丫头,有必要将话说的这么满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本事?万一这个桑丘子睿再对她起了别的心思,将她禁锢,该如何是好? “浅夏,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全心全意地帮我?” 桑丘子睿这话,看似简单,实则含义不浅呢。 穆流年直接就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了的一样! 本就深邃的眸子,此刻再低沉了几分,看来,桑丘子睿对于浅夏的本事,早就是心中有数了,只不过,一直是在想着她是否肯全力相助? 那么,他对浅夏的了解,到底是到了哪一层?知道她所有的本事么? “自然!既然是合作,自然就是要拿出诚意的。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配合你,助你将桑丘子赫彻底地清除掉,你以为如何?” 杀人这种事,从一个妙龄女子的口中说出,此刻竟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不仅如此,浅夏的唇角还是向上弯起的,好像她不是要做什么恶事,反倒是要助人为乐一般。 “你知道我要他的命?” “这些年来,桑丘子赫没少对你下暗手吧?你会不恨他?我可不信。” “呵呵!”桑丘子睿轻笑了起来,“有趣!今日天色已晚,这样吧,明日,不如我们一起去牡丹苑走一遭,一边赏花,一边议事。” 浅夏黑白分明的眸子轻闪了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直接就看了穆流年一眼,两人眼神交汇,无需只言片语,穆流年便直接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路回了听风居了。 云长安本就是在廊下等着他们,一看到他们出来 ,想要问上几句,可是直接就对上了浅夏有几分清冷的眸子,也不敢多问,亦是安静地跟在了她的身边。 许久,桑丘子睿一脸寒气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的笑意,“浅夏,果然是你!看来,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我虽看不出你的天赋,可是至少,我知道你是离不得琴。呵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秘术师,有趣,有趣。” 不知道是不是笑够了,竟然是微微低了头,外头的圆月一抹清辉洒进了开着的窗子内,将他的一双靴子染得有了几分的柔色,轻轻挪动了几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脚,慢慢地踱到了窗前。 一头银发,一袭白衣,在这月色娇美的晚上,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的落寞和诡异。 清风袭来,院内的牡丹香气,阵阵扑鼻,虽算不得很浓郁,却也是满院芳香。 银发随风舞动,轻轻渺渺,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像是那春夜里缠绵轻柔的细雨,又似情人间剪不断的相思意。 “浅夏,师父说是你,只是,真的是你么?如果真的是你,为何你却根本就不认得我了?而我,亦只是感觉到了你的熟悉,却仍然是想不起你的样子呢?” “在我能清晰地想起你的样子的时候,你才会露出你的真面目么?浅夏,我等了十年了,还要让我等多久?” 话落,手已是扶上了窗棂,那修长好看的手,来回地轻辗着,他的一双明眸,却是突然就抬头望月,眸底,尽是说不出的思恋和哀怨,晶莹微闪的眸光,似乎是还有着一层什么东西在来回地涌动着。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了他的这幅样子,怕是定然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浅夏一行人回到了听风居后,不用吩咐,云雷等人自然是快速地分工,将屋子守了个严实。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要让桑丘子睿知道你的实力?你不知道这样做会将你整个人都陷入危险之中么?还是说你忘了他之前就有说过有意要禁锢你么?” 穆流年急得眉峰紧在了一起,明明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说得太快,声音太高,倒不是怕别人听到,似乎只是担心会吓到了浅夏。 云长安不明所以,以眼神询问,见穆流年却是连个余光都不肯给他,顿时有些气结。 “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本事,是他看出了什么端倪,还是真的就只是你自己故意透露给她的?” 浅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桑丘子睿亦是 一名秘术师,现在,我虽不知他究竟是精于何道,可有一点我能确认,他的强大,甚至是超过了舅舅。” “什么意思?”穆流年有些担忧。 “桑丘子睿的武功是得自蒙天真传,可问题是他的师父可不只蒙天一个!单从武学上来讲,他未必就不如你。可是这么多年,任他的武功再好,也是得一日一日地苦练出来的。”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你的意思是说?” “桑丘子睿十岁出头儿就四处游学,遍访名山大川。四国间他未曾到过的地方,还真是不多。听说,最开始的时候,桑丘老家主还是为其安排了数十名的护卫,可是不到三个月,他的身边便只剩下了三个人。当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们说,他是如何能活到了现在的?” “我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可是说,他其实也是利用了自己的天分?” “桑丘子睿的身边固然是有一些隐秘的势力,可是再隐秘,行走在外,怎么可能会躲得过那么多次的刺杀,或者是意外?更甚至于,除了前些日子他的受伤,听闻这些年,他可是一直平安着呢。” 穆流年的眸光暗了暗,“不错!桑丘子睿多年来,从未传出过有受伤的消息。不知是因为其掩饰的隐秘,还是说,他的确有这个本事。” “所以,我才说他十分的强大!根本我推算出来的结果,在此之前,他总共是大大小小遇到了不下百次的劫杀暗害。这是什么概念?哥哥,元初,若是你们,可能能得过?” 穆流年一时有些语塞。若非是因为他顶了另外的一重身分,怎么可能还会有命活到了现在? 至于王府里的那个替身,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替身已是换了几个! “即便如此,你今日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冲动了。万一他真要对你起了歹心,你岂非是羊入虎口?” “他不会!”浅夏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肯定。 “为何不会?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云长安有些忍不住了。 “直觉!”浅夏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清冷,“他或许是对我秘术师的身分起了几分的兴趣,可是他却绝对不会轻易地伤害我。” 云长安摇摇头,“什么直觉?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万一他哪一个看到了你的模样,再色心大起怎么办?你这个丫头,总是这么任性,就不能听我们一次?” 难得的,这一次云长安倒是和穆 流年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一次,舅舅不是也说了,一切,都由着我的本心而为便是。” 穆流年的眸光深邃而幽暗地盯着浅夏,里头似乎是有着什么急流在湍涌着。 浅夏不闪不避,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不一会儿,唇角竟然是还浮上了几分的笑意。 “我说过不会被桑丘子睿所迷,就定然不会。” 穆流年并没有因此而松懈,脸上的忧虑,反倒是更重了几分。 次日,桑丘子睿带着长风亲自到了听风居,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人送到了桑丘业那里。 几人一番长谈之长,已是初步订好了计划。 末了,桑丘子睿起身要告辞的时候,浅夏却是浅笑道,“桑丘公子这次利用我们兄妹二人,就不想给我们一个说法?” 云长安怔了怔,不解地看向了浅夏。 桑丘子睿的唇角一勾,面有淡笑,“浅夏果然是聪明。既然是你有心要帮子睿对付二房,那么,子睿自然是要给你这个机会了。二房的人先出手,你才有这个理由,不是吗?” 浅夏轻摇了摇头,复又轻叹一声,“也罢。不过,难道桑丘公子就预备给我留下个人手之类的?您就不怕我反倒是联合了大公子,与你为敌?” 桑丘子睿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长风的眉眼闪了闪,显然也是担心浅夏所言了。 “我明知你根本就不愿意用我的人,又何苦来着?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人在听风居的外院及外围,为你安排些人手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浅夏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了。 两人的对话看似简单,却已是不见刀枪地过了数招。 浅夏这是在借着桑丘子睿的口来提醒长风,不要打听风居的主意,同时,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桑丘家的人,不是不可以用,只要不可能在她这里得到重用。 而同时,桑丘子睿也是为了给浅夏吃上一颗定心丸,表明了是信任她,并且是会全力地配合她,绝对不会让人来听风居闹事。言明了他的人会在外院或者是外围,就是为了告诉浅夏,他的人,只负责守卫,绝对不会对他们起半点的觊觎之心! 得到了桑丘子睿的保证,浅夏自然是放心的多,毕竟依着他的身分和地位,还不屑于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来对付她。 次日, 二房的任氏便上门了。 因为之前浅夏就与云长安和穆流年透过底了,所以,任氏一进了听风居,便看到了正在亭子内下棋的两位翩翩公子。 任氏是妇人,自然是不可能与他们多做交涉,然后便直接就带着七八个丫环婆子进了后院儿。 任氏是二房的正经夫人,自然也就是这桑丘家的主子,她要去哪儿,自然也就无人敢拦了。 这是浅夏第一次见到任氏,亦是任氏第一次真正地重视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来。 两人第一眼,便在互相打量。 浅夏的面上仍然是覆着轻纱,只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在了外面,宛若是闪耀的水晶,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靠近、摸索,甚至是瞻仰。 任氏出身安阳任家,虽不及桑丘家及付家簪缨富贵,可也绝对是安阳城的名门望族,自小便是受到了极好的教导,再加上成为了桑丘家的二夫人多年,自然也就是通身的大家气派。 可是此刻,任氏站在了云浅夏的对面,竟然是一点儿大家夫人的那种自豪感和优越感也寻不到了! 反倒是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比起她来,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就像是一个是牡丹,一个是山茶!而云浅夏,才是那一朵一尘不染的白牡丹,自己则是那一朵满是世俗与艳丽的红山茶。 这样的感觉,让任氏的眉心不自觉地便轻蹙了一下。 她身为桑丘府的二夫人多年,何时有过这等的卑微感? 即便是在大夫人付氏的跟前,也从未觉得自己与她差了什么。今日为何会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个小姑娘? 任氏宽大衣袖内的手微紧了紧,面上雍容华贵的笑,几乎就是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位便是云小姐吧?早就听闻子睿请了云公子与其妹妹到府中小住,只是一直都在忙碌着府内的一些琐事,今日才有空与云小姐一见。不知云小姐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好一个主家的气派! 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她,这里是桑丘府,她云浅夏不过就是一介女客,若非是因为云长安救了桑丘子睿,她怕是连个客都是称不上的! 浅夏的唇角一弯,“有劳二夫人挂念了。桑丘夫人与公子都安排得极好。” 话音未落,浅夏便满意地看到了任氏眸中的一丝尴尬和愤怒。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说桑丘夫人, ☆、第七十三章 不能容你! “回老太爷,当时属下等奉命守在了门外,见到二夫人率领一众仆从进了听风居。因男女有别,且公子曾吩咐过,只要守好了外院便是。再加上了二夫人的身分,所以,属下并未阻拦二夫人进院。” “回老太爷,老夫人,当时奴婢等都在打扫庭院,后来看到了二夫人带了众人进来,当时三七姑娘被云小姐派去小厨房做糕点了,所以,屋内便只云小姐一人。” “启禀老太爷,老夫人,先前三七姑娘的确是在小厨房来着,而且还教奴婢做几样儿小点心,说是云小姐和云公子都爱吃的,正做了一半儿,便听到了有人来寻,说是云小姐出了事,三七姑娘将东西摞下,便直接就回了屋子。” “二夫人进了屋子没多久,奴婢便听到了里面有了几声争吵声,最初是二夫人身边的嬷嬷斥责云小姐的声音,似乎是要让云小姐向其行礼。后来不知何故,便听到屋里传来了丁当声。奴婢们这才急了,让人去寻了三七姑娘,禀了云公子。” “回老太爷,老夫人,当时也巧了,去给云公子送信儿的,正是奴婢,奴婢赶过去时,正巧二公子也在。所以,他们便一道进了屋子。” “回老太爷……” 听着听风居下人们的禀报,桑丘业的脸色越来越差,羞恼之余,自然是多瞪了任氏几眼! 这些下人们每说一句,任性的心底便寒上一分,她无法反驳,无法辩解,因为他们说的,皆为事实。可是这里面总有一些情况是不对劲的,偏偏她又说不上来! 这一切似乎是从一开始就量的个陷阱,桑丘子睿怎么会那么巧就来了听风居?老夫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闲了,到了付氏的院子里赏什么花? 可是任氏又想不明白了,若说这一切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他们又是如何料到了自己今日一定会来听风居? 任氏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不久前,她的确是动手打了云浅夏! 只不过,那一巴掌似乎是没有落在了她的脸上,好像是打在了哪一个婢女的脸上。 直到任氏有些恍惚地看到了云长安等一行人过来,神色立时一紧,跟在了浅夏身后的三七,脸上的那个红红的巴掌印,可不是假的。 桑丘子睿的脸色冷肃,眉眼间的戾气似乎是隐于了一层轻纱之下,只要是稍有浮动,便会立时暴发,无可抵挡。 浅夏看着一袭白衣,已然是挡在了自己身前的桑丘子睿, 如此风光霁月一般的形象,谁能想到了,其心底的寒凉。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想到,桑丘子睿竟然是一撩衣袍,直挺挺地就跪在了凉亭之中。 他的膝盖碰地的那一刹那,浅夏的的睫毛一颤,这样的场景,为何竟然是有些奇异地熟悉感呢? “祖父,孙儿从来不曾过分地要求过祖父什么,可是这一次,二婶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桑丘家乃是安阳名门,又乃是静国公府,岂能容府中的夫人如此待客?” 桑丘子睿说着,竟然是直接扭头看向了浅夏,“您看看她的手,若非是孙子及时直到,为其接上,怕是云小姐的这只右手便要废了。祖父,云公子救了孙儿两次性命,且在此之前,还治好了母亲的顽疾。祖父,我桑丘家的家训,难道就是要如此地苛待我们的恩人吗?” 桑丘老太爷的眉心动了动,一脸的厉色,当然,这种严厉冰冷的神色,自然不是做给桑丘子睿看的。 付氏面有伤感,伸手去拉他,“睿儿,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你祖父自会为你做主的。” 老夫人亦是劝道,“是呀,睿儿。快些起来,像什么样子?” 桑丘子睿的这一跪,却是让老太爷和在场的众人震惊不小! 他是什么样的人物? 何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人下跪了?便是桑丘老太爷,也是觉得有了几分的诧异,觉得他这真是有些反常了。 “祖母,您不知道,云小姐的手伤了,一些首饰也被毁了,还有她的行礼,竟然是被人肆意的翻出并且是践踏。这,孙儿如何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桑丘子睿面有隐忍,额上的青筋突起,十分无奈地闭了眼睛,显然是有些不知如何收场了。 他的这分难色,看在了桑丘弘的眼里,自然是多了几分的心疼。 自己儿子请来的贵客,救了他的性命不说,还治好了发妻的顽疾。可是自己的弟妹现在却是这般地对待人家的妹妹,这让云家兄妹,情何以堪?让自己的儿子,情何以堪? “父亲,儿子也以为,此事,不可就此揭过。” 桑丘老太爷的眉心再紧了一分,犀利地眸光,自然而然地便扫向了云长安兄妹俩。 云长安的面有怒色,只是紧紧抿起来的唇,可见其有多么费力地在压抑着。 再看他身旁的云浅夏,则是面上覆了白纱,一双明眸, 似有雾气,却又只是低垂着,并无开口说话的打算。 “老太爷,晚辈知道,虽说您现在仍然是国公爷的身分,可是府内诸多事务早已交由您的晚辈来打理。请恕小辈不敬了。今日之事,若是不能给晚辈一个交待,那么,便请老太爷直接下令,将我兄妹二人斩杀于死的好!” 云长安挺直了身子,下巴微抬,丝毫没有自己是一介庶民,而面有卑微。 老太爷的眉心一动,斩杀他们?他怎么敢? 眼下这兄妹二人里头,定然是有一个身怀绝技,莫说是自己不一定能杀得了他们,便是果真杀得了,想想云苍璃可是还在世呢,一旦与云家结仇,桑丘家别说是什么扶持二皇子了,怕是连这安阳本家儿,也是保不住的。 “云公子这是哪里话?今日之事,老夫自然是会尽速查明,以还云小姐一个公道。” “哼!老太爷何必再说这些话来推托?我妹妹五年前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后来虽蒙师父所救,却是在床上将养了一年有余。再加上本就体弱,一直以来都是被家父视若珍宝,小心护着。如今你们府上人多,若有不信者,大可以上前来为我妹妹探个脉。她根本就是一个柔弱女子,并不会武。可是二夫人却是能带了一众奴仆欺上门来,难不成,倒是我妹妹一人,打了她们这十来个了?” 云长安这话说的是丝毫不客气。 老夫人听了也是面色青青白白,颇为难堪! 可是事实却又的确如此! 刚刚他们自己府上的下人是如何说的,他们可是都听到了,这个任氏好端端地跑到了大房这边儿来做什么乱子?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人多势众地进了屋子,偏巧云浅夏的婢女又不在屋里,如今屋内如此凌乱,且云浅夏又伤了手,她身旁的婢女脸上还有被人打过的痕迹,若说是任氏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谁信? “云公子先莫急,来人,快快搬了凳子过来,请云小姐和云公子先坐下。” 老夫人说着,便又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孙子,“睿儿,来,好孩子,听祖母一句话,快起来。” “祖母,不是孙儿不听您的话,实在是……二婶儿今日做的委实过分了些!这听风居,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大房的院子,怎么能?祖母,这些年来,孙儿在外,无论是受到了袭击,还是被人非议,亦是从未觉得有何委屈。只因孙儿知道,想要成为桑丘家的栋梁之材,就必定要历尽磨难。可是现在 ?” 桑丘子睿眉心紧拧,声音中竟然是多了几分的哽咽,“孙儿不明白,若是果真看孙儿不顺眼,还如以往一般,直接冲着孙儿来也就是了,何必要?” 许未说完,可是其中的苦涩无奈,已是让在场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老太爷的眸光倏地一寒,“好了!先起来说话!” 桑丘弘知道,父亲如此的语气,已经是有些薄怒了。 “睿儿,你先起来说话吧,别让你祖父跟着着急了。” “父亲,孩儿在外受了多少苦,可曾对您说过一个字?”桑丘子睿的眸色突然就清明了许多,再不似之前的悲苦郁沉。 “儿子自知自己的相貌有异,无论是文武,皆是不敢大意疏懒,儿子尚记得,幼时曾与付家的一位表妹走得亲近,可是谁知,不过月余,那位表妹却是被人在桑丘府内推入池塘,人虽是救了上来,却是寒气入体,多年来一直是缠绵病榻,始终是未见好转。” “父亲,您可知,自那次以后,儿子便再不敢与什么人太过亲近,更是几乎没有了什么至交好友?” 老太爷原本寒厉的眸光,此时,亦是多了几分的愧疚,沉吟了一下,眼神往一侧一闪,老夫人会意。 “芙蓉呀,来,我们娘儿俩陪着云小姐去你那儿坐坐,顺便再帮着她看看,可有伤了别处?” 付氏有心留下来,可是如今看到了老夫人的眼神,亦是无可奈何。 拿帕子将眼角的泪拭了拭,只得是点头,叫上了云浅夏,往外走去。 云长安也不傻,自然是知道桑丘老太爷这是不想着家丑外扬,可是他却是说什么也不会走的,毕竟,伤了的,是他的妹妹。 云浅夏这一走,桑丘弘便直接就上前一步,一把将桑丘子睿给拉了起来。 桑丘子睿倒是配合他,也没有再坚持继续跪着,倒是一旁仍然跪着的任氏,这会儿察觉到了几分的不对。 “不!子睿,你相信二婶儿,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的。” 桑丘子睿冷哼一声,“那是什么样的?” 话落,冲着老太爷深深一揖,“祖父,若是今日伤的是孙儿,孙儿自不会计较,毕竟她也是长辈。可今日伤的是孙儿恩人的妹妹,而且还险些就命丧于我桑丘府上,无论如何,今日孙儿也要为云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老太爷一抬手,原本立于他 身后的老管家立时便上前,将原本跟着任氏进来的一干仆从,全都带到了一旁,当场挨个儿审讯了起来。 问过了四个人后,任氏直接就是惊呼一声,晕了过去。而她的夫君桑丘业的脸色,亦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桑丘子睿一脸鄙夷地看着任氏,不屑道,“连她自己的下人都承认是她们先对云小姐动了手,祖父,您当真觉得还有再审下去的必要?” 老太爷看了一眼一旁的云长安,也知道若是再问下去,丢脸的可不止是任氏了。 “来人,任氏得了疯魔之症,即日起,不得再出院门一步。” “是,老太爷。” 桑丘业一惊,若是在这会儿将任氏给关了起来,那么他们二房的女儿们,自然是也跌了身价儿,二皇子那里,怕是就更为困难了些。 “祖父,这是怎么了?母亲?” 桑丘子赫一进来,便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昏躺在了地上,连忙上前,将其抱起,“母亲,母亲,您醒醒,这是怎么了?” 桑丘子睿冷笑一声,装什么装?若不是收到了消息,这会儿正忙着在外头布局的他,怎么可能会如此急匆匆地便赶了回来?不过,若是他不回来,后头的戏才没法儿唱了,不是吗? 桑丘业故作自责地轻叹一声,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以眼神示意他,要赶紧想想办法。 “祖父,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母亲嫁入桑丘家多年,她是什么样的脾性,您还不知道吗?再说母亲与她无冤无仇,又何需再去欺负她?” 桑丘子睿的眉毛一挑!好!等的就是这一句! “那依着大公子的意思,就是说我妹妹一个人将自己的手弄伤了,还将他们这么多人都给陷害了?不仅如此,还收买了你们桑丘府这么多的下人和护卫?” 云长安轻蔑地一笑,“呵呵,我竟是不知道,静国公府的下人,竟然是如此地好收买!最离谱的是,我妹妹还能收买了二夫人身边儿的贴身仆从。看来,我妹妹的本事还不是一般的大!” 这话分明就是嘲讽了! 桑丘子赫也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个,的确是有些牵强。可是他也是在赌! 赌老太爷要维护桑丘家的名望,赌老太爷不会真的为了一个小丫头,就如此重惩桑丘家的儿媳,如此一来,岂非是太抬举了这云氏兄妹? “母亲,母亲您醒了?” 桑丘子赫一脸的激动,而右手则是不着痕迹地紧握了任氏的,并且是在其掌心用力地摁了一下。 任氏看着儿子的眼神,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低泣道,“赫儿,母亲是被人陷害的!母亲也不知何故,竟然是会这样。” 轻泣了几声,任氏再看向了一旁的云长安,“云公子,我知道我这话说出来可能会令你无法信服,可是也请你想一想,我与云小姐以前素未谋面,今日初见,我堂堂一介官夫人,何故要去与她为难?” 桑丘子赫将她半抱半扶着起来,在一旁站下。 “父亲,大哥,我嫁入桑丘家二十余年,何曾做过一件于桑丘家族声望不利之事?再说,即便是我真的要对云小姐不利,自当是该避人耳目,又何苦要如此明目张胆地与她为难?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云小姐便是再尊贵,论及身分,焉能及得上我?与她为难,岂不是自降了身分?” 云长安冷哼一声,“这么说来,是我妹妹买通了府上的下人了?呵!还真是让我意外,原来桑丘家的下人,是如此地好收买。桑丘公子,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桑丘府我们可是真不敢住了。以后若是你再出些什么事,指不定也是被说成了是我们兄妹收买了府上的下人,做了手脚了。” 原本老太爷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若说这个任氏真的有意来为难云浅夏,的确是应该偷偷摸摸,或者是小心着些的,怎么可能会如此光明正大地欺上门来? 这的确是说不过去!更何况任氏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太爷的心中岂能没数儿? 任氏出身大家族,自小便当成了名门主母来培养的,焉能不知道轻重?怎么可能会无端地做出这般没脸的事儿来? 可是这云长安一席话,又让老太爷有些不明白了。 若说是有人陷害她,可是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是能买通了这么多前前后后的下人?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任氏自己的贴身婢女? 这件事儿,无论怎么想,都是透着几分的诡异,怎么琢磨,都是有几分的不对劲儿。可是偏老太爷想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到底是不是这个任氏的过错。 原本老太爷是要重罚任氏,可是如今桑丘子赫的出现,让老太爷又犹豫了几分,毕竟,这个长孙还是当真不错的,不仅仅是从一些政事上能为桑丘业分忧,而且,如今已是快要成亲了,若是此时传出他的生母出了什么问题,怕是要有其它的变数了。 “启禀父亲,此事,依儿 子看,怕是另有缘由,您看,是不是?” 自事情发生后,桑丘弘始终是未曾说过什么太过难听的话,念的也就是他们的兄弟情分,再则就是刚刚还当着一些女眷的面儿,不愿意让自己的弟弟一家太过丢脸,可是现在? 桑丘弘的脸色突然一寒,眼神亦是从未有过的冷冽,身子笔直得宛若就似一棵青松,不止有寒气,亦是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了几分的抵触。 “二弟,此事已经是如此明显,想不到你竟然是还要偏袒着这个妇人说话。刚刚有她们在,为兄的不想让你们太过难堪,可是现在,你竟然是为了她,而将眼前的事实忽略不计,甚至是连我儿的性命,也不考量在内,二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桑丘弘的突然发声,让桑丘业顿时一惊,脸色大为惊异,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向来温和宽厚的这个兄长,今日竟是能说出这样重的一番话来。 “大哥,你!” “二弟,刚刚睿儿所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且不说今日之事,是不是任氏所起,单凭着这些年来她在暗地里做的那些手脚,你是当真不知么?” 任氏的脸色一白,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是在桑丘子赫的暗示下,最终未说出什么。 老太爷的眸光一寒,满是皱纹的手上,亦是一紧。 “老大!” 没有如以往唤他一声弘儿,而是直接叫了老大,这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分? 桑丘子睿没有错过老太爷眸底的一抹惊艳之色,想来,父亲的突然呛声,怕是让老太爷分外得高兴了。 “父亲,孩儿知道自己身为嫡长子,当是处处时时谦让弟妹,若是这静国公府世子之位,二弟瞧着中意,直接拿去就是。儿子也不是非要承袭静国公不可。只是,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是,何必要去为难我的妻儿?” 这话已是说得十分直接,便是老太爷也有些忍不住觉得是不是过了? “父亲,您?”桑丘子睿假意相阻,不想却被桑丘弘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出声。 “父亲,这些年,子睿到底是受了多少苦,遭到了多少次的暗算,还用儿子再与您细说吗?这一次袭击他的人,无一例外地全都凭空消失了一样,儿子虽然是查不到什么线索,可是也不代表儿子就是个傻子!” 最后一个字的音落,桑丘弘的视线,有些失望地落在了自己最最疼爱的弟弟的身上。 桑丘业则是因为这个眼神,突然就是莫名地一怔,然后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似乎是都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唯有那略有些心虚的眼神,出卖了他。 桑丘弘心伤地闭了闭眼,“管家,不是还有几个下人没有开口说话吗?再去审!” 管家看了一眼老太爷,见老太爷没有任何的反应,便明白这是默许了。 一旁的任氏并不清楚那些人到底会说什么,只不过,她总觉得今日,似乎是一切都太过巧合,亦太过诡异了。 桑丘子赫的心思则是飞速地急转着,今日之事,看似不过就只是一名小小的民女受了伤,可问题是,对方是京城云家的人,是云苍璃最为在意的一个外甥女! 云苍璃是什么人?无论是明是暗的身分,他自然是知道的! 表面上看云家的身分、地位似乎是不高,远不及桑丘家。可是只有他们知道,一旦是真的触怒了云家,那么,云家的报复,更确切地说,云苍璃的报复,他们未必就能承受得起! 可是这些,任氏身为一介妇人,自然是不会知晓的。 因为桑丘家的族规,任氏的身分,还没有重要到能进入桑丘家核心权力的地步!这种事,整个儿桑丘府的女眷,除了老夫人和付氏,其它人,再无人知晓。 如果事情的发展,最终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那么,他该如何取舍? 任氏哪里知道,此时自己最为疼爱,甚至是看得比她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儿子,此时,竟然是已经在为他自己考虑着退路了。 终于,桑丘业明白过来,眼神有些复杂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觊觎过你的世子之位了?再说了,今日不过就是那位云小姐受伤之事,怎么又会牵扯到了睿儿的事?” “怎么会没有牵扯?二弟,云家兄妹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先后两次,救了睿儿的性命,而且在此之前,还治好了芙蓉的顽疾。在他们住进桑丘府之前,便是因为突然遭到了莫名的袭击,若非是子睿早有安排,你以为他们兄妹此时还能安稳地待在了听风居?” 老太爷的眉心一动,是呀,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在此之前,的确是有人潜入了他们兄妹所住的小院儿。与今日之事,若说是凑巧,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亭子里一时静寂了下来,倒是不远处管家审问着那几名仆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几人皆是习武之人,无需管家回来禀报, 已是将事情的大概,听了清楚。 任氏不会武,自然是听不太真切,不过,眼看着自己夫君的神色大变,而扶着自己的儿子的身子亦是一僵,她还是有些了几分的狐疑了。 可是如今她是一介被人怀疑的对象,自然是不敢轻易地开口,免得再被桑丘弘给她冠上了一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只是,待她真切地听到了管家的回复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回老太爷,刚刚这几人都交待,说是因为二夫人要云小姐在云公子为二公子准备的药里加些东西,可是云小姐执意不肯,这才起了争执。” 一句话,整个亭子里的人,个个色变! 云长安则是一愣,低喃一声,“原来如此么?可是妹妹刚刚为何不说?” 桑丘子睿轻叹一声,“云小姐是心善之人,这等事,便是她说了又如何?谁人会信?再则,她亦是不想让我们桑丘家内斗,再引人怀疑了她的用心了。唉!想不到,一介外人,竟是如此地为我桑丘家考虑,可是我们自己?” 桑丘子睿适时地止了声,眼睛里,却满是失望! 桑丘老太爷的眉眼颤了颤,冰寒如霜的眼神如同是一片雾霾笼罩在了桑丘业的身上。 桑丘子赫的手亦是一颤,怎么可能? 不过,一想到了之前母亲每每提及到了桑丘子睿的冲动情绪,以及后来妹妹的婚事对母亲的打击,他倒是真的信了几分。 若是为了女儿,为了儿子,她是真有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利于桑丘子睿的事的! 桑丘业呆了,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了这种事。 而桑丘子赫的反应最为迅速,直接就松开了任氏,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老太爷的跟前。 “祖父,母亲她,她定然是一时糊涂,还请祖父开恩。” 任氏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时糊涂?开恩? 这么说,儿子是要自己认下这个罪名了? 可是自己一旦认下了这个罪名,便意味着自己从此以后在桑丘府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自己若是担下了这个谋害长房嫡子的罪名,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再让桑丘子睿唤她一声二婶儿?还有什么资格再在这桑丘府里立足? 任氏的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了那立柱,才没有让自己做出更为失态的举动。 可 ☆、第七十四章 何人设局? 桑丘老太爷一句容不下你了,彻底地决定了任氏的命运。 真正让老太爷下定了决心的,一是从屋子里搜出来的丹砂,再就是向来好脾气的桑丘弘,总算是怒了! 身为桑丘家的家主,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出现什么内斗。可是问题是多年来老二一家的确是做的太过。 如今大儿子总算是脾气硬气了一些,这让桑丘老太爷的心底,多少有了几分的安慰,毕竟,身为下一任的家主,若是太过软弱,怕是难以担起整个家族的重任了! 有的时候,心狠,也是必要的条件! 当天晚上,听风居被人收拾整齐,桑丘老夫人更是又让人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上等华锦所制的帐缦,造型精美的灯台,官窑所出的精品茶具,甚至是连被褥都是换成了最好的锦锻所制。 浅夏看着被布置地焕然一新的房间,心情不错。 “啧啧,想不到你这么一发威,倒是还能给自己换来了更好的待遇。早知道这样,是不是应该将地方选在了我的屋子?” 穆流年白了云长安一眼,“行了。你没看到浅浅的脸色到现在还有些白?” 白天有关任氏的一切,自然都是假的! 无论是那些仆从的交待,还是任氏自己的认知,没有一样儿是真实的! 不过都是因为浅夏用了秘术,用穆流年的话说,就是用催眠术,强行更改了她们的记忆罢了。 这是浅夏头一次对着这么多人同时使用,自然是极为耗费心神。 所以几乎是一整天,她的脸色都是有些不正常的,太过惨白! 这在付氏和老夫人看来,是今日任氏之举,将她给吓坏了。哪里知道,不过就是因为她自己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所致? “浅浅,来,先坐下,我让三七去熬鸡汤了,一会儿好好补补。” 浅夏嗔怪地看他一眼,“我不过是有些累了,哪里就需要什么鸡汤来补身了?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什么小题大做?事关你自己的身体,怎么能不小心些?你才多大?若是现在不好好地调理着,若是将来再落下些什么毛病,可怎么是好?” 浅夏的嘴唇嚅嗫了两下,到底也是没有再说什么。知道这是为了她好,若是再多说,未免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妹妹,我瞧着二房的人,果然是觊觎了这桑丘家主之位了。唉!他们可 是亲兄弟呀!我倒是觉得那位桑丘大老爷,未免是太过好脾气了!只是处置了一个任氏,便如此轻易地满足了。” 浅夏摇摇头,“桑丘弘的确是心软,不过,他也有他的底限。之前桑丘子睿遇袭之事,他虽是没有证据,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儿子被人暗杀了多少次,他岂会一点儿数也没有?” 穆流年点点头,“或许,他的难处,与我父王的,有几分的相似。” “有可能!”浅夏点头,接过了穆流年端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不过,桑丘弘顾虑地,不一定就是任家,他是一个极孝之人,说不定,是为了桑丘老太爷和老夫人。” “你是如何得知他是至孝之人?”云长安翻了个白眼儿,“就是因为他多年的隐忍?我不信!” “你可还记得老夫人曾有一妹妹遗失之事?” “记得!” “听说这些年来,桑丘弘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直到近几年,许是觉得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这才渐渐地收手了。” 云长安一愣,“我还以为这不过就是桑丘子睿,用来接近你的一个借口,这么说,倒是真有其事了?” “砰砰!” 三人一愣,门外一个声音道,“公子,您要的牛乳,属下为您取来了。” 穆流年顿时大喜,门一打开,竟然是青龙手上提了一个小壶,十分小心地送到了穆流年的手上。 “行了,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没人注意到,僵立在了门口的青龙的嘴角抽了抽。主子大老远地让他来一趟,就只是为了让他送一趟牛乳?怎么自己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受重视,极为不受重用的感觉?好心塞! 对于青龙,浅夏他们自然是不陌生的。这五年的时间里,可是没少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青龙,三七去做了鸡汤,要不要一起用一些?” 浅夏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青龙立马就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悲催了。 “好!” 嘴巴还没有合上,便收到了主子冷冰冰的眼神,好像是自己在这里喝一碗鸡汤,就是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一般! 勉强让自己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青龙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脚就开始往后退。 “多谢云小姐了。属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做,就不打扰了。呵呵,属下告退。” 浅夏瞪了穆 流年一眼,“你怎么这么差劲?这么晚了,你让他喝些鸡汤又有什么的?做什么这般地苛待他?” “谁苛待他了?”穆流年立马反驳道,“是他自己说还有事的,我可是一个字也没说。” “你是没说,可是你那眼神,比说了什么都让人觉得可怕!” 穆流年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将那壶里的牛乳倒在了一个碗里,然后再让拿到了一旁浅夏煮茶用的小炉子上温了起来。 浅夏看到他不说话,反倒是很自觉地做起这些来,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 云长安则是一挑眉,不轻不重道,“医术上有云,牛乳乃牛之血液所化,其味甘,其气微寒无毒。甘寒能养血脉,滋润五脏,故主补虚馁,止渴。这是好东西,妹妹每日饮用,倒是对身体有益。” 浅夏愣了愣,对于医术,她自认是一窍不通。虽然是也看过几本儿医书,可是自认能让自己记住的,还真是没有多少!她果然就是不适合习医。 此刻听哥哥这么一说,对于穆流年就更有了几分的愧疚。人家这般体贴地为她着想,她却是将人家说地这般恶劣,委实有些过分了。 浅夏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向穆流年示好,就见三七推门进来了,手上还端了托盘,上头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鸡汤。 “小姐,现在正好,不是太热了,您快些喝了吧。” 浅夏睨了一眼那炖盅,又看着一旁的穆流年,他的背影在烛光的摇曳下,竟是显得有几分的孤单。 穆流年此刻背对着她,浅夏看不到他一丁点儿的表情,更是无法得知此刻他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生气了?郁闷了?恼火了? 浅夏轻抿了抿唇,还是接过了三七手中的炖盅,拿起小匙,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了起来。 “这鸡汤熬地果然不错。哥哥要不要也尝一尝?” 云长安摇摇头,有几分宠溺地笑道,“你喝吧。特意为你准备的,里头可是加了几味贵重的药材呢。” 浅夏一挑眉,以眼神询问三七。 三七笑了笑,“这是元二公子给的方子,里面加了灵芝,这是灵芝鸡汤,元二公子说,这个最是补气养人了。您这两日太过操劳,今日又受了惊吓,所以才特意吩咐给您炖的。” 浅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不知好歹的感觉呢? 穆流年就像是根 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只是专心地看着那小炉上的牛乳。 “这火是不是太小了些?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热呀?”三七上前道。 “你不懂!牛乳就得这样热,若是火急了,底下就糊了,一来影响味道,二来也是破坏了它的营养。再者,你洗的时候不是也不好洗了?” 三七嘻嘻一笑,“元二公子懂的真多。” 浅夏闻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只是可惜了,他仍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 “哥哥,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明日,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嗯。也好。不过,我们不是与桑丘子睿说好了?未来三天,我们都不会再出听风居一步,有什么麻烦,让他自己去解决。你帮他解决了一个任氏,就已经是该让他回屋烧高香去了。” 穆流年听了这话,倒是转过身来,“这话说的不错。任氏虽为内宅妇人,没有什么武功,可问题她有的是手段和心计。再加上她的身分使然,桑丘子睿若是要亲自出手,难免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到时候,若是再被人给查出什么来,总是对他不利的。如今借着浅浅的手,将任氏给处置了,可是给他省了不少的事儿。” “话虽如此,可二房那边又岂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个桑丘子赫,我瞧着,他比桑丘子睿更阴狠几分。”云长安摇头道。 “身为大家公子,有几个是真的没心没肺的?我倒是担心元初的身分,已经是让桑丘子睿起疑了。” 浅夏这话说的有几分隐晦,可是云长安也听出来了,下意识地看了一侧的穆流年一眼,眨了眨眼,再看看妹妹总算是将那鸡汤喝完了,一咬牙,出去了。 三七一看公子走了,也十分有眼力见儿地,端了那炖盅出去。 “你在担心我?” 浅夏起身走了两步,再度看了一眼这屋内的装潢摆设,“你便是再怎么隐藏,你这周身的气度,可不是能藏得住的。你以为,他会真的信了你是我的什么护卫?” “爱信不信!” 穆流年有些置气的语气,让浅夏的表情微滞。 “元初,若是桑丘子睿想要对付你,你该当如何?” “你希望我如何?”穆流年说着,抬起了头,与她四目相对,乌黑如墨的眸子,此刻看起来,竟是隐了几分的笑意。 浅夏眨眼,“元初,那日他的话你也听到了。那 是他潜意识里的想法,虽然现在不会付诸于行动,可是不代表将来不会!所以,安阳城的事,必须是尽速解决。” “这就是你今日出手对付任氏的原因?” “我不想你有事!”冷不丁地,浅夏给了这么一句。 穆流年一时有些错愕,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浅夏还是为了他考虑! 浅夏是在担心他会被桑丘子睿给盯上,毕竟,他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亲昵,已经是碍了人家的眼! 穆流年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桑丘子睿连浅夏的真容都未曾见过,却是能对她如此地上心?难不成,就只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 同为修习秘术之人,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所谓的灵气或者是天分,倒也是不无可能! 浅夏的话虽然说的有些模糊,可是穆流年也明白了。安阳城,不宜久待,桑丘家的事,必须尽快解决,然后好为他们离开此地,早做准备,务必要在桑丘家的事情有一个小圆满之前,就得抽身离开。 只是,他们现在住在了听风居,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沉吟了一会儿,穆流年才道,“虽然是任氏被休了,可她不过才是二房的一介妇人,饶是再有心计,再难对付,对于桑丘子赫及桑丘业的大事,怕也是不会起到太重要的作用的。任家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不再支持任氏,更不会因此,而放弃了两家的婚事。” “所以?”浅夏挑眉。 穆流年抿了抿辰,想到了桑丘子赫多年来在安阳城下的功夫,缓声道,“我猜着,任氏不仅仅是不会放弃支持桑丘子赫,反倒是会将婚事提前,让桑丘子赫早日娶了任家的姑娘,借此,来将两家的利益关系,捆绑地更紧密一些。” 浅夏唇角蔓上了一丝笑,“任家在安阳城,算不得是什么真正的名门。也不过就是任氏成为了桑丘家的二夫人以后,才慢慢地有了好转。这人呐,就是如此。稍稍地有那么一点儿地位上的提升,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这些年桑丘老太爷对于任家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让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安阳城的天了!若非是先前桑丘子睿突然出手,怕是任家的人,这会儿还没有从美梦中醒过来呢。” 穆流年听罢,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发出兹兹声地炉上的小碗,拿了一个小匙轻轻地搅动了几下后,再用手摸了一下碗外的温度,拧了下眉,转头继续与浅夏说话。 “我现在 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何桑丘子睿要突然对任家出手了。” 浅夏已在穆流年的对面坐下,笑看着他,“为何?” 此时两人中间,隔了几盏烛光,浅夏向来爱着白裳,此刻柔美的烛光,将她整个人更是衬得多了几分的清美之感。穆流年一时看得有些出神,恰在此时,浅夏一手握了衣袖,一手轻抬,伸手拨弄了一下小炉里的炭火。 手如柔荑,颜如舜华! 现在穆流年的脑子里,就只是闪现着这八个字了! 烛光摇曳,将她的脸庞更是衬得有了几分的恍惚之美,让人不禁感叹,这世间怎会有着如此让人迷恋的女子?这样的一张脸,若是没有白纱覆面,真不知道要倾倒了多少的公子侠客了。 突然,穆流年就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她藏起来的冲动,这样的可人儿,怎么可能会不被人觊觎? “元初?” 浅夏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这才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轻咳了一声,以手握成了空拳,再唇边掩饰了一下,才道,“浅浅,桑丘子睿突然对任家出手,无非也就是想要逼出任家真正的实力,或者说是他们在暗中的实力。如此,才好将来一锅端了。” “有道理。” “浅浅,桑丘子睿真正想要做的,怕不只是要端了任家。”穆流年眸底的担忧闪现,声音也略有些低沉。 “放心。我们先在这里静上几日,任氏被休,桑丘子睿是不可能会就此罢手的。至于后面,他们兄弟要如何较劲,就与我无关了。毕竟,阻了他路的石头,我已经是帮着他搬开了。” 穆流年一怔,略有不解。 浅夏轻笑,却没有打算多做解释。 桑丘老太爷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不出这里头有几分的怪异?虽说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任氏是被人陷害的,可是绝对是与桑丘子睿脱不了干系的。 可是老太爷却没有再去细细追究,反倒是直接就做出了让桑丘业休妻的决定,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归根到底,在老太爷的心里头,还是桑丘子睿这个孙子最为重要的。 而且,通过了今日一事,桑丘弘也总算是不再隐忍,这才是桑丘子睿真正想要的。若是嫌任氏碍事了,他自然有的是法子将其除去,只不过是会让自己麻烦一些罢了。 很快,穆流年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了浅夏的眼神里,略有些复杂,桑 丘子睿的这些目的,自然是不可能会告诉浅夏这样的一个外人的! 那么,浅夏又是如何得知的? 穆流年的心跳突然就漏跳了一拍似的,浅夏对桑丘子睿,竟然已是了解地如此之深了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穆流年将小炉上的牛乳取下,将炭火弄灭。 “稍微有些烫了,再晾一晾吧。” “嗯。”浅夏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穆流年有些心不在焉,垂眸道,“你打算何时回梁城?” 穆流年的表情微僵了一下,“不急!京城那边,反正我也是个半死不活之人,不需要露面应酬。回不回去,都是一样。” “可是如此,长平王不是会很辛苦了?” “放心。父王知道我在做什么。” 浅夏的手微微一顿,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是想要告诉她,长平王亦是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么? 夜,静凉如水。 略有些昏黄的月光,将整个儿安阳城都似是笼罩在了一层轻纱之下,朦胧不清中,又透着几分的神秘雅致。 安阳城中的各色牡丹,在这夜色里,静静地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绽放着雍容的美丽!如此静谥的夜晚,牡丹花若有若无的香气,柔美的月光,那亭台楼阁的层层叠叠,实在是让人有些迷恋。 可是谁知美地如此让人心醉的夜景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的高门宅第之中,龌龊肮脏的交易,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天亮后,这个安静中有着几分脏乱的安阳城,便将不复存在,一切的安静美好,都将被热闹喧嚣所取代,尘世的林林总总,点点滴滴,将再度地侵扰着这座美丽的古城。这里,又将是热闹繁华的安阳城! 任氏当天傍晚便被人送回了任家,确定任氏平安地进了任府,再附上了一纸休书后,便算是彻底地将任氏扫地出门了。 任氏的突然被休,自然是将整个任家都震动了! 任家主亦是不得不亲自探视任氏,或者说,是要听一听,她被休的真正原因了。 任氏被休弃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任家在安阳城的地位,一下子,便变得有些尴尬且微妙了起来。 又隔了一日,任家又有了新的消息传来,任氏突然就凭空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桑丘子赫,自然是焦急万分! 父子俩在书房商 议了半日,最终也不过是得出了两个结果。 其一,便是任氏定然是落到了桑丘子睿的手中,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二,想要挽回二房在桑丘府的地位,那么,桑丘华,便必须尽快地嫁人。 再怎么说,桑丘华要嫁的,也是一位侯爷,即便是做填房,嫁过去也是正经的夫人。这一点,可是对于桑丘家有利无弊的。这个时候,桑丘华愿不愿意,已经不是他们考虑范围之内的了。 浅夏听着桑丘子睿的手下回复的消息,却亦只是淡然一笑,那清亮的眸子,宛若流星一般,快速地绽放了一丝光华后,便又归于沉静和黑暗。 那一瞬,桑丘子睿看得几乎就是呆怔了! 那样如烟花一般绚烂的一瞬间,果真就是一直以来对他冷淡疏离的云浅夏么? 穆流年将桑丘子睿眸底的灿华收入眼中,眉心微拧,“浅浅,你说这个桑丘华是否会乖乖地上花轿?” “会?为何不会?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位侯爷,这个身分,并不算是辱没了她。” 云长安的嘴角抽了抽,这还不算辱没?若那位侯爷再年轻上个二十岁,倒是的确算不得辱没!可惜了,终归是一个可以做桑丘华父亲的老男人了。 桑丘子睿总算回神,“他们的速度再快,成亲这等大事,也不可能是三两日之内的事。我担心的,倒是怕他们父子,借着这场婚事,再生出什么其它的变故来。” “变故?自然会有!” 浅夏的声音清浅,透着几分的肯定,那眉眼淡笑的模样,再度让桑丘子睿的眼闪了闪,而穆流年的眉心则是拧了又拧。 云长安则是故意转了头,对这两人的微妙表现,视而不见。 “妹妹,你说一定会有变故?” “不仅仅是会有变故,而且,桑丘华的婚事,定然是还会急为仓促。而这负责打点她的婚事的人,除了大夫人,我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更为合适了?” 桑丘子睿看着满含了笑意的浅夏,眼神微凛了几分,她话里的提醒,已经是很明显了。 浅夏所料不差,一晃已是七八日过去,桑丘华的婚事果然已是敲订,并且就是在当月的月底,如此仓促的婚事,桑丘府上,却是无人提出异议。 据说,这是男方提出来的,因为男方的嫡女,今年还要成亲呢,所以,她这个继母,自然是得早早地嫁了过去,不然的 话,谁给他的女儿张罗婚事? 听起来有些讽刺,桑丘华一嫁过去,就只是为了张罗夫家女儿的婚事的? 不过,现在桑丘华的名声可是等于毁了大半,所以,男方这样的身分地位,肯娶她为填房,可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对此,桑丘老太爷和老夫人,则是直接就默许了,由着二房自己做主。 浅夏等人正好便以此为由,搬出了桑丘府,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 听风居再好,终归不是自己的家,说话做事,总是要有着几分的忌讳的。 一搬回了他们先前的小院儿,穆流年整个人就觉得像是换了一方天地一般,人也比之前更神清气爽了些。 “浅浅,可有觉得自在了些?” 浅夏含笑看他,点头不语。 云长安看着云雷等人收拾地差不多了,手抵了下巴,想了想,“妹妹,我怎么总觉得桑丘华的婚事,透着几分的诡异?” “自然!桑丘子赫这是要准备借着桑丘华的婚事,公然向桑丘子睿,或者说是大房挑衅了!” 云长安咬了咬唇,隐约也猜到了桑丘子赫此人的奸诈,“妹妹,我们就只是冷眼瞧着,还是要搭上一把手?” 穆流年白他一眼,“桑丘家族内部的事,你能帮得上什么忙?若是我们还在听风居,倒是有几分的可能。可问题是现在我们在这里,真等到了大婚那日,怕是连桑丘府的府门都进不去的,搭什么手?” 云长安则是使劲瞪着他,“穆流年,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不要以为我就怕了你了!总是贬损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本事!什么桑丘府,便是皇宫怕也是一样的来去自如吧?” 这话倒是让穆流年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嘻嘻地笑了起来,“一直以为你是个呆子,倒是忘记了,你一直是在装呆。” 云长安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不理他了。 浅夏看二人闹的差不多了,笑道,“好了。桑丘府的事,二公子自然是会有法子的。不必我们操心。如今我们既然是闲下来了,倒不如等着旁观就是。一旦这婚事成了,桑丘府的大事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了,到时候,我们也就该离开安阳城了。” “果真?”云长安面有喜色,这安阳城,美则美矣,只是总觉得这里少了几分的灵气,虽然繁华,可是充斥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实在是不适合他和浅夏在此久 ☆、第七十五章 背后谋士? 一刻钟之后,桑丘桃醒了过来。 “哥,这是哪儿?你怎么在这儿?不是三姐姐叫我过去陪她说说话吗?” “是呀,桑丘华叫你过去说说话,可是你便昏迷不醒了。” 桑丘子睿丝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轻视,“身为桑丘家的女儿,你还真是天真!桑丘华自己没有妹妹么?何故要你去多事?你难道忘了自己是大房的人?” 桑丘桃的面色一僵,随即脸色一白,显然是回忆起了什么惊恐之事。 “不对呀!我好像只是喝了一盏茶,然后就觉得有些困。再然后……” 说到这里,不消她再细说,众人也是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浅夏唇角轻笑,她就说嘛,那个心比天高的桑丘华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认命?不过就是想着借着自己成亲,算计桑丘桃罢了!这是想着让大房的嫡女代嫁过去? 浅夏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桑丘华和桑丘子赫果然是好算计! 如今二房这边儿因为婚事急促,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听说连付氏也是忙得一连数日未曾好好休息,这个节骨眼儿上,谁又还会去关心其它的人或事? 只要是婚事如期举行,没有丢了桑丘家的脸面,其它的,自然是都不会有人在意。 浅夏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月色,此时已是极晚,桑丘桃因为太累,又因为姐妹情深,与桑丘华睡在一处,自然是无人起疑。只会让大家觉得她们姐妹的感情要好。 等到天色微亮之时,桑丘华再将自己的嫁衣全都给桑丘桃穿戴上,那么,这一切,自然也就是妥当了。 不过,浅夏的眉心微微拧起,这一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细细地打量着坐在了榻上的桑丘桃,她的模样与那日几乎就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发型换了,衣裳换了。只是,怎么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些怪怪的呢? 浅夏打量她的眼神,自然是被桑丘桃察觉,眸光微闪,头半垂下,似乎是不愿与她对视。 不对! 浅夏的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之前穆流年教她的有关读心术的知识。 一个人的眼神,最容易出卖她的心事的。 如果她是桑丘桃,此时除了震惊、害怕以及庆幸之外,不应该再有别的情绪存在了。可是眼前这位,显然并非如此。 “你是谁?” 浅夏突兀的问话,立马就让众人呆了呆。特别是桑丘子睿,脸色僵硬了一下之后,便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扯住了桑丘桃,迅速地在其身上轻点了几下,双手在她的脸上轻划了几下后,便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假的桑丘桃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是会被人识破,更没有想到向来疼爱妹妹的桑丘子睿竟然是会突然出手,一时促不及防,竟然是一点儿招架之力也无,便被制住了。 “你是什么人?我妹妹在哪儿?说!” 女子翩然一笑,极尽妩媚,一双丹凤眼儿,此时不仅仅是没有害怕,反倒是还冲着桑丘子睿连抛着媚眼儿。 “桑丘公子急什么?奴家不是在这儿么?” 云长安和浅夏大惊,这姑娘竟然是会媚术! “别看她的眼睛!” 桑丘子睿的眸光一寒,他自己亦是一名秘术师,自然是看出了这名女子的不同寻常,唇角一弯,不见他有什么太过分的动作,却听到女子尖叫一声,“啊!” 浅夏没有看清楚,可是穆流年离的近,看仔细了,桑丘子睿竟然是手法极快,极其怪异地直接就折断了女子的一只手! “现在可以说了么?” 桑丘子睿的声音寒冷地几乎就像是寒冬腊月的风,冲着人的脖子和脸面刮了过来,让人觉得一股股的寒气透过了层层叠叠的衣服,钻进了身体里,再透过了那薄薄的皮肤,渗透到了血肉里,骨子里。 浅夏挑眉,这样的桑丘子睿,是有些陌生的。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他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温润的,有礼的,可是现在,分明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透着几分的阴寒! 由此,也不难看出,桑丘桃在他的心底所占有的重要位置。 女子已是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却仍然是咬紧了牙关,不愿意说话。一双美眸,直直地瞪向了云浅夏,恨不能一下子便扑了上去,将其给生吞活剥了。 浅夏挑眉,这是在怪自己识破了她的伪装? “看样子,你是很想试试另一只手被废掉的滋味了。” 话音未来,桑丘子睿便再度动手了,而随之,便是女子再一次的痛呼声! 桑丘子睿身后的长风似乎是有些不忍,上前一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暗骂其心冷手黑。 “公子,这种事情,还是属下来吧。免得再脏了 您的手。” 女子的脸色早已是惨白如霜,因为痛极,冷汗已是快速地顺着她的额前不停地往下滴落着,细看,她优美瓷白的脖颈上,已经是密密地一层薄汗,还有其胸前,剧烈的起伏。 女子的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动,怕是早已寻死,也不愿再受此等苦楚了。 桑丘子睿往一旁挪了一步,长风趁势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就先缷了她的下巴。仔细地搜寻了一番后,才喃喃道,“我说怎么这么硬气呢,原来是牙齿里没有藏毒。” 云长安的眼角抽了抽,很没心没肺地就问了一句,“你就不怕她会咬舌自尽?” 回道他这话的,却是穆流年。 “事实上,咬舌自尽这种事儿,不能说成功地概率没有,只是太低而已!” 浅夏挑挑眉,颇有几分好奇地看向他。这种事儿,他竟然是也知道? 云长安则是轻咳了几声,“概率虽低,可是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来说,倒算不难什么难事!” 穆流年笑笑,看了浅夏一眼,再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名女子,声音温柔得几乎就是能滴出水来一般,“咬舌自尽呢,自然是有死了的可能的。姑娘可要试试?” 那女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下自己的下巴被缷,别说是没有那个胆子自尽了,就是有,也做不到呀! “通常来说,咬完舌头以后呢,会出现三种情况:一呢,就是休克,最后导致活活痛死。若是从根部咬断舌头可能会造成足够多的痛觉信号,由此引发呼吸系统的混乱。所以,你会痛得恨不得立刻死掉。只是这一点呢,有云公子这个神医在,你成功的概率不太高。” 穆流年说着,还面色很是可惜地摇了摇头,“第二嘛,就是窒息死。理论上,这也有两种可能:一是极度疼痛中强迫自己把舌头吞下去,可能会被噎死。二是被自己的血液呛死,因为吞和吐都需要舌头的辅助,没有舌头,又大量出血,血液大量进入气管,造成窒息。” 浅夏听着他用如此轻松且温柔的语气,说着如此血腥且不忍想像的事实,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一刹那,都立了起来,身上,还有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感觉。 女子的眼神里,明显亦是多了几分的畏惧,本就很大的眼睛,更是再瞪大了几分。 只是,穆流年显然是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不紧不慢,继续道,“第三种可能呢,就是失 血性休克而死。这是肯定能死掉的,也是最困难和痛苦的。短时内失去你体内总血量的三成时发生。只要是无人救助你,这一点,还是很可能成功的。不过,你要注意咬对地方。” 饶是浅夏胆子大,此时也是觉得后背发寒。 而云长安和长风等人的脸色,也是有几分的怪异。 咬舌自尽这样的事,原本是觉得很平常,没有什么恐怖成分的,怎么今日被这位公子这么轻声细语地娓娓道来,反倒是多了几分的狰狞? 女子因为手上的痛,再加上穆流年这么一下,双眼早已是充满了恐惧和后悔。 只是,穆流年似乎是根本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歪头想了想,继续道,“其实,无论你咬什么地方,大致造成的后果,也都是相差无几的。因为舌头的血管很丰富,但都不够大,要流这么多血还是比较慢的。所以说,想要失血而亡,还是要有足够的抗痛能力的。可不是一咬了舌头,马上就能死的。” 说着,穆流年还伸出了手,好像是在算帐一样,“你这样的体形,我估摸着,血流上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你放心,如果你想要这么做,我会好心地帮你一把,不会让你痛晕过去的。” “噗!” 长风终于是忍不住,既觉得这事儿被他说的有几分的血腥,可是又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分明就是在捉弄人家了! 血要流上一个时辰才会死? 这是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此血尽而亡么? 浅夏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头一次看到了穆流年如此腹黑的一面,还真是狠! 而云长安突然就开始庆幸,幸好自己平时与他也不过就是看不对眼,倒还不至于得罪了他,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这位爷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治自己呢? 云长安默默地提醒着自己,以后对这位爷,还是不能太随意了,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他心情不好,就会想起了之前自己对他的冒犯,那可就麻烦了。 而此时假扮了桑丘桃的那位姑娘,则是吓得魂不附体了! 如果不是因为手上传来的剧痛,说不定她已经晕过去了。 “怎么样?你还要不要咬舌自尽?” 女子因为被点了穴,下巴又被缷了,哪里能回答他?便是想要摇个头,都是做不到的。只有眼睛里祈求的眼神,算是能让人看懂了。 “如 果你不想咬舌自尽,就眨两下眼睛。” 女子听话地快眨了两下眼睛,生怕自己动作慢了,这位好心的公子就会帮着自己咬舌自尽了。 穆流年一挑眉,一旁的长风会意,直接手在她的下巴上一抹,一用力,成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真正的桑丘桃在哪儿?” 女子稍微适应了一下,“在二老爷的院子里。” “说清楚。二老爷的院子那么大,你真以为我们是傻子?”长风怒道。 女子沉默了一下,在察觉到了一旁穆流年有些诡异的眼神时,连忙吞了口唾沫,胆怯道,“二老爷的书房里,有一间秘室。” “开关在何处?”桑丘子睿的声音凛冽,二房会有秘室并不奇怪,可是让他意外地是,祖父和父亲都未曾对他提及过此事。桑丘业的书房有秘室,他们是知道而不告诉他,还是说他们压根儿也不知道? “就在二老爷书房多宝阁架子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笔筒的下面。” 桑丘子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着她话里的可靠性。 “公子,属下先去看看吧。” “也好,小心些。千万不要惊动到了旁人。” 穆流年双臂环胸,“调虎离山,总是会的吧?” 长风闻言,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快速地退下了。 “她要怎么办?”云长安指了指在榻上坐着的那名陌生女子。 “自然是要看好她,如果她敢有一丝的隐瞒和不实,我定然让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浅夏看着此时痛得恨不能晕过去的女子,心道,这样了,还不够痛苦么? 云长安收到了浅夏的暗示,撇撇嘴,有几分不太情愿地让云雷去取了自己的药箱,然后将这名女子的右手给固定在了一块儿小木板上。 上面用了些止疼的药,女子的眼神里,竟然是还有了几分的感激。 “另一只手不必弄了。等小桃救出来之后再说。”桑丘子睿无情的话,让云长安正在包扎的手顿了一下,也不看那位姑娘,继续为其固定好,便提了药箱,在一旁坐了。 虽然是只包扎了右手,可是这疼痛感,到底还是减弱了不少。女子身上的穴道未解,不能自由活动,可是眼神,却始终是围着云长安打转儿。 “若是你再敢肆意打量,我不介意先挖了 你这双能使媚术的眼睛。” 浅夏轻轻柔柔的声音,一下子便让女子的心里冰寒了几分。 接触到了浅夏温柔中透着几分冰冷的视线,女子很是乖觉地闭了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双眼睛实在是有些骇人! “若不是因为先前为你解毒时,我哥哥对你用了秘药,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这话,是浅夏对着桑丘子睿说的。 桑丘子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路上抱着桑丘桃,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她身上的香味儿,似乎是有些奇怪。 “你中了她的迷药。只不过因为先前哥哥给你用的解药中含有一味灵药,如今那药性未散,你才不至于被她给迷倒了。否则,怕是你早就中招了。” 云长安嘻嘻一笑,“那药要近距离的接触才有效,因为药量太轻。估计是怕被你发现吧。” 几人齐齐地去看那名女子,果然,看到了她眸底的一抹惊慌。 “我就说嘛,既然是个假冒地,怎么会这一路上都没有对你这个最终目标动手,原来是动了手,却没有收到效果。你还真是好命!”穆流年的话,让桑丘子睿有了几分不舒服! 这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如果这一次不是云长安,怕是他就又要中招了。 “好了,既然是没事,那就等长风救人回来吧。”浅夏出声打破了屋子里有些尴尬的气氛,桑丘子睿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眸底的光华闪现,只是来得快,隐去的也快。 屋内的沙漏,不紧不缓地往下堆积着。 摇曳的烛火,时不时地还发出了一阵噼啪声,在本就极为寂静的屋子里,更是格外的刺耳。 女子的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时不时地还会听到了她的咝咝声,看来,便是再强悍的杀手,也不可能是对于痛这个因素,完全的没有反应。 穆流年的心情似乎很好,拉着浅夏在一旁坐了,旁若无人地帮她热着牛乳,剥着核桃。 云长安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压抑,有心出去透透气,可是独留妹妹一人在此,又委实不放心。看看桑丘子睿射过去的视线,十分不甘愿地,便坐在了妹妹的对面,好巧不巧地,正好是隔断了桑丘子睿看向了浅夏的视线。 云长安觉得自己的后背,就快要被人给射穿了。 身子僵地几乎就是不会动了,面对着穆流年,表情可谓是 有了几分的咬牙切齿。 可是偏偏眼前的二人,对于他的反应,恍若未见。 终于,约莫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长风终于再度出现在了屋子里。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进来时,手上还抱着一个女子,正是桑丘桃。 有了先前假冒的桑丘桃的教训,这一次,桑丘子睿自然是再三确定了救回来的是桑丘桃本人之后,才放心了许多。 桑丘桃也只是中了迷药,如今被云长安救醒了,自然亦是有几分的意外。 当听完了桑丘子睿的解释后,桑丘桃则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那是她的亲叔叔,亲堂姐! 看到了她的反应,浅夏便知道,她平日里是被大夫人保护得太好了。 桑丘桃被救回,不过桑丘子睿可不傻,他是不会让人意识到他成功地救回了妹妹,对方既然是想要玩儿,那么,自己就陪他们玩个尽兴罢了! “给她将手弄好,将手上的木板去掉,她是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桑丘子睿对长风吩咐道,然后出了门,对着外头的什么人吩咐了一声,没多久,再进屋时,手上便多了一样儿东西。 那名女子有些胆寒,如今她的穴道被点,武功被封,便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媚术,此时亦是没有什么作用,她实在是难以想像,他们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折磨自己。 “给她戴上。” 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长风不敢有所怠慢,立马就上前,不多时,一个桑丘华,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浅夏看到,桑丘子睿的手里,还有一张面具。 “长风,将这个,给桑丘华戴上,然后再将她送回秘室。另外,记得在明早传消息给我母亲,就说我可能是饮多了,起不来身。不能为三妹妹送嫁了。” “是,公子。” 听完了他的话,屋内几人皆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桑丘子睿,竟然是想要将计就计? 将真正的桑丘华覆上了桑丘桃的面具,然后再送至桑丘业的秘室之中,而这个假的桑丘华,则是被当成了真的,留在府中?这一切,怎么就听着有几分的诡异呢? 桑丘子睿的手下做事,自然是又快又准,不露一丝痕迹。 “今晚,怕是要在此打扰几位了。” 浅夏默然,云长安看了看几人,也只能点头,毕竟是合作关系,不能弄得太僵了不是? 浅夏没有与人同寝的习惯,桑丘桃被安排在了她这后院儿的正屋里,她自己仍然是睡在了里头的寝室。 对于这样明显就是不拿桑丘桃当回事儿的安排,桑丘子睿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前,提醒桑丘桃,不要去招惹云浅夏。 一夜无梦,甚是好眠。 浅夏再睁开眼睛时,三七正好是打了热水进来。 “小姐,您快快梳洗吧。前院儿的三位公子,可是都等着用早膳呢。” “急什么?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人打算出门。” 浅夏不急不忙地梳洗完毕,到了正屋,这才看到外头已是整整齐齐,轻挑了下眉桃,到了外头的正屋,便看到了正与桑丘子睿说话的桑丘桃。 浅夏看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眼下略有些青黛色,想来是昨晚上没有睡好。 这等的尊贵小姐,许是睡不惯她们这等的粗陋之地。又或者,是因为昨日之事,真的将她给吓到了,这才无法安寝。 “妹妹起来了?三七,准备早膳吧。” “是,公子。” 几人都不说话,难得安静地用完了早膳,便听得外头有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这是来迎亲了?”浅夏问道。 云长安一听乐了,“妹妹,你昨晚上是睡得有多沉?这可不是迎亲,这是送亲了。” “呃?” 桑丘子睿看她面有不解,好心地解释道,“在我们安阳城,都是早上娶亲的。男子迎亲的队伍,要天不亮,就到女方这里来迎亲的。这会儿日头已然大高,是新娘的轿子出门了,等于是男方已经在娶亲回去的路上了。” 浅夏这才点点头,“原来是早上迎亲。这么说来,这一切都妥当了?” 桑丘子睿的眉眼一弯,“桑丘子赫是她的亲大哥,自然是要亲自去送亲的。当然,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以为的桑丘桃会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其实也已经是定局了。你们也可以回府了。” 桑丘子睿一挑眉,这是在撵人了? 穆流年却是听到这话,很高兴。 桑丘子睿虽然是心有不甘,不过,也的确是没有了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等到外头的吹吹打打声,渐渐远去,几乎已是一个 音调也听不见了。桑丘子睿才带着桑丘桃,一起回了桑丘府。 果然,一回府,便见到了大夫人正四处派人寻找桑丘桃,已是心急如焚了。 看到了这兄妹俩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了眼前,付氏的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桑丘子睿直接就去了书房寻桑丘弘,有些事,瞒着母亲可以,可是对于父亲,将来桑丘家的家主,实在是没有必要瞒着的。更何况,在桑丘子睿看来,父亲好不容易才能硬起了几分心肠来,这会儿自己若是再适时地添把火,才能让父亲的心思更为坚定一些。 桑丘桃跟着桑丘子睿回府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正在书房里忐忑不安的桑丘业的耳中。 桑丘业的反应也是快,知道这一次他们的计谋被桑丘子睿给识破了,估摸着这会儿桑丘弘也知道了此事,事不宜迟,火速便派人去通知了桑丘子赫。 桑丘业有些失魂落魄地跌坐于太师椅上,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近十岁! 他呆滞了半晌,连桑丘弘是何时进来的,他都是一无所知。 “大哥?”总算是发现了桑丘弘的存在,桑丘业连忙起身,态度恭敬道。 “别叫我大哥,你们父子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有脸叫我大哥?” 桑丘业的脸色一变,知道易女而嫁的计划,果然是失败了。 对于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桑丘业并不心疼,他只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与儿子苦苦筹谋了这么久的计划,竟然是如此轻易地便被人给识破了! 原本是要让大房丢人,颜面尽失! 堂堂静国公府世子的嫡女,竟然是嫁于一名中年侯爷为继室,而且是一过门儿,便要开始打理继女的婚事。若是计成,现在后悔不迭,痛苦不堪的,该是大房的人才是! 可是现在,这一切,偏偏都是发生在了他们二房的身上! 桑丘业强忍了一口怒气,凭什么要拉拢一个侯爷,就要搭上了他桑丘业的嫡女? 没有人知道这两位老爷谈了什么,只知道自从桑丘弘大这里出去后,桑丘业整个人的精神,都已是崩溃了大半儿! 桑丘子赫一进书房的时候,便看到了父亲万般沮丧的模样。 桑丘子赫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不管说了什么,都会刺激到了现在的父亲。 好一会儿,桑丘业才有些失神道,“呵呵!他都知道!原来,这些 ☆、第七十六章 暗渡陈仓! 桑丘弘的脸色有些潮红,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预示着他此刻已经睡熟。 小付氏的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后,左脚才刚刚抬了起来,便又突然顿住,然后再缓缓地收了回去。 一刻钟之后,二房的桑丘美陪着她的生母贺姨娘过来了。 “给七小姐请安,给贺姨娘请安。” 桑丘美点点头,“孙嬷嬷,大伯母在吗?我和姨娘找她有些事情商量。” “大夫人不在,不过,三夫人倒是在里头等大夫人呢。”孙嬷嬷是付氏身边儿的老人儿了,忙笑着应了。 桑丘美收到了她一个放心,妥当的眼神,当下会意,拉着贺姨娘便进了屋子。 “呀!” 随着里头桑丘美的一声惊呼,刚刚在外头与她说话的那位嬷嬷,立马就跟着在外头嚷嚷了起来,“怎么回事?快来人呀,七小姐和三夫人在里面,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等到她带了人冲进屋子,才发现三夫人正好端端地坐在了主屋里,而七小姐和贺姨娘则是面色尴尬地看着主位上的人。 孙嬷嬷故作吃惊道,“咦,老爷怎么也在这儿?三夫人,那你们刚刚?” 这要说不说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瞧奴婢这张嘴,想来,刚刚老爷和三夫人都在屋子里,定然也是没什么的。都是奴婢太过大惊小怪了。”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刚刚这屋子里只他们一男一女,一个是大伯哥,一个是弟妹,委实不妥。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是让人们以为他们二人有了什么苟且之事? 自说自话的孙嬷嬷,没有注意到一侧桑丘美和贺姨娘有些怪异的眼神。 “你的确是太过大惊小怪了。” 孙嬷嬷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身子猛然僵住,然后猛地一回头,桑丘子睿和桑丘桃二人,正一脸气愤地看着她。 桑丘桃冷哼一声,“看来孙嬷嬷这差使是当的越发的好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在院子里头大声地嚷嚷,不仅如此,竟然是还想着往父亲和三婶儿的身上泼脏水,幸亏是我和哥哥都在这里,不然的话,怕是三婶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经过了上一次被劫之事,桑丘桃也总算是体会到了自己与二房之间,可不仅仅是只有血脉关系,还有着复杂不清的利益纠葛。 桑丘子睿没有作声,在桑丘弘的身侧站了,看着父亲仍然 是有些红的脸色,关心道,“父亲现在觉得如何了?这贱婢可有吵着您?” 桑丘弘的眼皮连抬也不抬,伸手揉着额头,“本来用了你的药,已是好多了,可是现在被她这么一嚷嚷,又开始疼了。” 桑丘子睿的脸色一冷,直接就吩咐道,“来人,将孙嬷嬷拉下去,杖责五十。” 孙嬷嬷的脸色一白,杖责五十? 那岂不是要了她的这条老命了? “二公子开恩哪!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刚进屋时,没有看到您和五小姐,所以才会说错了话,还请二公子饶命。” 孙嬷嬷跪在地上,立马就磕起了头,咚咚的声音,还真是磕地实在。 桑丘子睿轻蔑一笑,“说错了话?你跟在母亲身边多久了?这等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你可知道刚刚若不是因为有我和妹妹在,你这番话会引起多大的风浪来?依我看,你分明就是心怀不轨!” “二公子冤枉奴婢了。奴婢可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呀,当年在付府时,也是曾服侍过三夫人的,怎么可能会对她心怀恶念?还请二公子明查。”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桑丘桃轻嗤一声,“哥哥,跟她说这么多有何用?还是让人直接拉下去吧。她自己收了谁的好处,自己心里头能没数儿?还是说,非得让您将从她宅子里搜到的东西都拿过来让她过过眼?” 桑丘桃不轻不慢的话,让孙嬷嬷立马就是呼吸一顿,连被人拉出去,也是没了反应了。 同时,一旁的桑丘美则是吓得浑身直哆嗦! 当着她们的面儿处置了孙嬷嬷,这用意岂非是太过明显了? 贺姨娘何曾见过这等的阵仗?以前在二房,她可是向来伏低做小,处处示弱,如此,才勉强为二老爷生下了一个女儿,也算是有了依靠。 这些日子,也不过就是因为二房没有了正经主母,她又因为是跟在了二老爷身边最久的人,这才被想了起来,帮着打理些内务,如今一看到了二公子出手就是五十杖责,早就吓得三魂丢了两魂了。 “七妹妹还是请回吧,今日之事,我估且就当是与你们母女无关了。若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桑丘美的年纪到底是还小一些,被桑丘子睿这么一吓,立马就服了软儿。 “是,多谢二哥哥了。” 如此一说,便是等于默认了今日之事,她们母女俩 也参与了! 可惜了,等出了院子,桑丘美和贺姨娘才回过味儿来,明白这是等于将整个二房都给绕进去了!可是现在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难道还要再回去解释一番?有用吗? 母女俩打定了主意,回到了二房后,绝对不能将她们承认的事儿给说出来,不然的话,依着桑丘子赫的手段,可是够她们母女俩受的了。 桑丘子睿原本是没有想到这一出儿的,不过,倒是多亏了云浅夏的提醒,才让他想起来,如今大房唯一的一个弱点,便是三婶儿这里了。 如今,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倒是将母亲身边的一个眼线,给彻底地清除掉了。 大夫人从西内间儿里出来,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这个孙嬷嬷,我向来器重她,想不到,她竟然会是这种人!” 桑丘弘轻叹了一声,“怕是之前,有关睿儿送来的家书,以及一些细节,也是她透露给了二弟那边儿了。” 桑丘桃不解,“既然如此,哥哥为何不留下她的性命?说不定,还能找到了二叔找人刺杀你的证据呢!” “谈何容易!”小付氏摇摇头,“二哥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便是你能将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他,没有实际的证据,也是白搭。再说了,如今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健在,若是弄得太过了,怕是反倒被二哥那边儿倒打一耙,说是大哥大嫂不孝了。” 付氏这才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见其面色沉静,便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桑丘桃急地一跺脚,一脸的不甘心。 屋内的其余人,淡淡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十分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入夜,浅夏早早地睡下,自从离开了桑丘府,回到了这处小院儿,她就觉得自己的睡眠一直不错,至少,不必担心是否会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了。 只是近两日,浅夏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她自己也说不来是何故,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感觉。为了不让他们两人跟着担心,自然也就选择了不说。 浅夏因为向来多梦,所以,屋子里向来都是烛火不熄的,为了保护她的眼睛,每每等她睡后,屋子里便只燃一支烛火,且每次放的位置,都是远离她的床榻。 一开始,浅夏睡地很是安稳,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以往缠绕着她的那个梦魇,再度侵袭向了她。 依然 是一袭白衣,一双金色的靴子,她似乎是离那里很近,可是却看不清那靴子上精美的图案,两人的中间,似乎是不仅仅隔了桃花,还隔了一层白雾。 浅夏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身形动一动,可是挣扎许久,一如往常般徒劳。 浅夏想要唤他一声,引起他的注意,说不定就能看到了他的样子。可是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正在焦急之时,那熟悉的琴声,再度传来。 琴声曼妙,似的安魂宁神之功效,浅夏竟然是渐渐地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有些没了精神。 床上的浅夏,轻轻地摇着头,两个手也有了些动作,只是,这一次,梦到了此处,她还没有醒过来。 梦里的浅夏的眼神突然有了几分的清醒,不对!这一次的梦境,似乎是与以往不同。 浅夏强迫自己要精神一些,清醒一些,说不定自己很快就能看到这个白衣男子是谁了,一定要坚持! 很快,浅夏隔着数棵桃花,终于是看到了一个身影,有些模糊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梦中的男子,白衣墨发,手上一柄青纸伞,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面,却让浅夏感觉到了无法言喻的俊逸风华! 浅夏的手不自觉地便轻抚上了胸口,用力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迈开双腿,向那个男子靠过去,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自己似乎是都无法动弹一步,只能是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干着急! 浅夏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这是要离开这个梦境了! 不!她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进展,就此打住! 浅夏轻轻地咬了一下舌尖儿,若是咬的太用力了,怕自己会直接就从梦中醒来。 视线清晰了许多,只是,仍然只能看到男子的一头墨发,和半张侧脸。 男子似乎是在凝思着什么,身形一动不动,偶尔眨动几下眼睛,还能让浅夏确定,他是活着的。 浅夏总算是看清楚了,原来男子那里,竟然是在下着丝丝的细雨,那雨小的,就像是雾的褪散一般,小的几乎就是看见! 难怪他会手执青纸伞,原来如此! 可是不对! 浅夏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自己,为何自己的身上却是干干的?而且她伸出手来,发现自己这里,根本就是没有一丁点儿的雨滴的! 再抬 眼看着对面的那个男子,只见他的一双薄唇轻轻地嚅动了两下,唇角还挂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虽然是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那脸上线条的柔和,让浅夏一下子便呆了呆! 这样温柔的神色,男子显然不是因为看到了她,才会如此的! 浅夏正看得出神,便听得琴音一断! 这是五年来,她做这个梦从未有过的情形! 琴音竟然是断了? 男子唇角的笑却似乎是更深了一些,身子再度侧了侧,已然是完全地背对着她了。 浅夏正有些失望,迎面便看到了一名女子身形快速地向着男子奔来! 浅夏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眼看着对面的那女子的身形越来越近,在这繁杂的桃林里穿梭着,似乎是还听到了女子咯咯地轻笑声。 浅夏的一颗心几乎就是提到了嗓子眼儿,是谁?会是谁?是她认识的人吗? 女子一袭大红色的衣裙,很快便在这桃林里,分外地显眼儿。 当浅夏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容貌的那一刹那,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男子与她轻声细语片刻后,竟然是将手中的纸伞一丢,两手一伸,将女子打横抱起。 浅夏甚至是还清楚地看到了女子顽皮地踢了踢腿,脸上灿烂地宛若云霞的笑容,几乎就是晃花了她的眼! 浅夏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视线再度慢慢地模糊了起来,眼皮也越来越重,她用力地想要再睁大自己的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 终于眼睛完全地阖上,然后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晃,再是有些沉,感觉自己就像是要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了,攸地一下子,便醒了过来。 彻底地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的浅夏,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左手也不自觉地便扶上了自己的心口,想到了自己先前在梦里头的那种窒息感,浅夏的脸色,已然是白了几分。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浅夏慢慢地起身,然后下了床,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还是温的,浅夏看了看屋子里的沙漏,显然自己入睡的时间还不是很长。 浅夏不由得开始细细地回想起了自己这一阵子的梦境,似乎是从自己进入安阳城以后开始,便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一个梦了? 不! 更确切地说,是在自己见到了桑丘子 睿之后,就不再做这个梦了。 可是今天晚上,自己不仅仅是再次梦到了那个场景,甚至是还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过的!而梦里那个奔向了那名男子的女子,分明就是与自己一模一样! 难道说,是自己梦到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太诡异了!便是秘术,也从未听说过这一类的事的。 浅夏突然想到了之前海爷爷曾说过,人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是有可能会梦到自己的前世的,那是属于一种灵魂的深入骨髓的记忆,才会如此,否则,这世间岂不是人人都能窥到了自己的前世了? 而这种机缘,再配上深入灵魂的记忆,还要再加上了各种的天时地利人和,实在是难上加难! 若说浅夏偶尔梦到一次两次,或许她会相信自己是楚到了前世的一些令她记忆深刻的事。可是五年来,时常梦到的同一个场景,这根本就是不能用海爷爷的话来解释的。 浅夏的美眸微微眯了一下,再仔细地回忆着梦里那名男子的模样。 白衣墨发,手执青伞,虽未能看清楚男子的模样,仅仅是看到了他的半张侧脸,可是她仍然能肯定,这样的一个男子,自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未曾遇到过的。 既然是未曾遇到过的,又怎么会总是梦到他呢?而且,以前虽然是只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却是能感觉到梦境里的整个气息,或者说是氛围,都是悲伤的,哀怨的。为何今日的梦里,却是出现了如此甜蜜的一幕呢? 那个与自己的相貌一般无二的红裳女子,到底又是谁呢? 浅夏就这样在桌前坐着,虽然是倒了茶,却是一口未喝,直到手中的茶杯的温度早就凉透了,她仍然是没有什么感知,还两手不停地抚弄着杯子,在桌上慢慢地转着,显然是还在想着梦中之事,想的出神了。 直到感觉到了不远处的烛火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听到了烛火的一声噼啪,浅夏看着那烛台上不规则的烛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在这里坐了许久了。 轻轻动了一下身子,挑挑眉,低喃一声,“看来,安阳城,果真是有我急于解开秘密的线索呢。只是不知道,到底会是某个人,某件事,还是某样东西呢?” 声音轻轻飘散,自然是无人来解答。 浅夏的眉眼处一抹忧伤闪过,她自己似是有所觉察,右手的指尖轻轻地抚上了眉心,目露不解! 她为何会感觉到了忧伤? 是因为梦里的那些? 倏地,浅夏的眉眼一亮,宛若是星空中闪亮划过的一颗流星,美地不可思议! “那支曲子?” 浅夏的睡意、忧伤一下子全消! 竟然是面露欣喜,快速地到了外间儿找到了自己的七弦琴,然后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辰,竟然是深吸一口气,指尖在琴弦上,已是十分优美的舞动了起来。 一开始,曲调似乎是有些不对,反复折腾了四五遍之后,浅夏才满意地继续弹奏,终于,曲子越来越像是曾经在她的梦里出现过的一曲,浅夏的唇角越来越弯,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已是多了好几道的人影。 直到反复修改了四五遍,一首完整的曲子,才终于自她的手下流泄出来。 等浅夏两手轻轻地覆上琴弦,止了琴音,这才注意到了穆流年有些责怪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如今可是三更半夜了。 穆流年拿了一件儿衣裳给她披上,“可是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为何会突然想起来抚琴了?” 浅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梦境有所改变,以及自己这一次终于能清晰地记下这支曲子的事说了一遍。 云长安听罢,面有忧色,“我总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对。以前五年都没有梦到的情景,今日怎么会突然梦到了?还有,你竟然是还能清晰地记下了这支曲子?妹妹,你可有感觉到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浅夏摇摇头,“应该是没有。我感觉不到有别人插手的痕迹。应该就是我自己的梦境。哥哥别忘了,若是有人对我用了摄魂术,我怎么可能会毫无感知?再怎么说,我自己也是精于此道,想算计我,还没有那么容易的。” 穆流年不懂他们口中所谓的秘术,只知道现在的浅夏有些小兴奋,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五年来的梦魇,终于是有了一丝进展。或许,等她将这个梦顺利地做完了,谜底也就揭晓了。 “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穆流年和云长安留在了外间儿,直到确定了浅夏睡熟了,才一前一后离开了。 与此同时,桑丘府上的二公子,则是凭窗而立,眸底极端复杂的情绪,在不停地翻涌着。 这里与浅夏所住的地方本就不远,再加上了如今是深夜,万物静寂,云浅夏的琴声,还是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虽然声音极浅,可是依着桑丘子睿的好耳力,又如何会听 不出来? 先前琴声刚起,他便感觉到了莫名地一种心酸,竟然是不由自主地,闪身出了桑丘府,眼瞅着就快要到云浅夏的住处了,才堪堪地停下了脚步。 他确定,这琴声就是自云浅夏的手中流出的,这般别致的琴声,他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感觉到了这是出自云浅夏之手,甚至是在听着那琴声时,眼前还能浮现出了古琴置于膝上的云浅夏的安静模样。 待琴声落,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自己竟然是循着琴声就追了出来,是何等的草率?若是此事被祖父知晓,怕是反倒会给云浅夏带来了麻烦。 桑丘子睿在琴音落后,便再往任家的方向转了一圈儿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了屋中的桑丘子睿,对于自己今晚的举动,着实恼火! 他很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云浅夏。可是不代表祖父和父亲就会知道!即便是他们知道了,也是断然为不会同意自己娶她为妻的。 这一夜,桑丘子睿失眠了。 两日后,二皇子肖云放奉旨回京,桑丘家自然是让人备了不少的礼物,托其带回宫中。 桑丘业自任氏之事发生之后,整个人便变得有些消沉了起来。 日日酒不离身,且常有一些痴言妄言传出,也不知他是对任氏的情深意重所致,还是因为那日桑丘弘与他的几句话所致。 对于他的表现,老太爷也只是斥责了几次无果后,便不再理会。毕竟都已是中年之人,总不能再用上家法吧? 桑丘业的变化,倒是让桑丘弘的心思又软了几分,几次看到了桑丘子睿后,欲言双止的模样,皆被他自动忽略掉。 桑丘子睿不同于桑丘弘,倒不是他的心肠硬,而是多年来遭受的一些暗杀袭击,早已让他看透了这些人最深层的想法。怎么可能还会对他们心软? 血亲又如何? 在你最不得意,甚至是最为危险的时候,伸手往下推一把的,往往就是这些所谓的至亲之人! 桑丘桃也在得到了桑丘子睿的默许之后,将自己被二房算计的事对母亲付氏说了一遍,当然,也不忘将那个女人化装成了她的模样,险些就害了哥哥的事,全盘托出。 付氏顿时就吓得胆战心惊,在自己府邸上,竟然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她怎能不怕? 而桑丘弘在得 知了这一信息后,自然也就没有了为任氏和桑丘业说话的打算,一切,都由着桑丘子睿的意思来,也就是了。 桑丘子睿对任家,倒是没有急着出手。 毕竟也算是安阳城的望族,再加上,有些事,并非是只要想做,有本事做,就真的能去做的! 任家在安阳城的地位,虽然是算不得多为尊贵,可若是令这个大家族一夕之间,跌入泥底,怕还是会引起一些震荡的! 且此时皇后与二皇子的死敌梅家,可是正在暗中筹谋着什么呢,若是再传出了桑丘家灭了任家的消息,怕只会让皇上对桑丘家,更为忌惮了! 桑丘子睿明明就有一夕之间,就可以灭了整个任家的本事,可是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有些事,有些敌人,不一定就非要自己去出手对付。 迟迟未曾等到桑丘子睿出手的任家,还以为是他惧了任家,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倒是又松懈了不少。 桑丘子赫对此则是有些不安,桑丘子睿越是平静,越是不出手,他就觉得自己和任家越危险。总觉得,他在背地里头,还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许是因为心虚,或者是惧怕,桑丘子赫再次到了任家,去找那位女诸葛,为其再出谋划策了! 任玉娇十分平静地听完了桑丘子赫的担忧,笑道,“看来,你父亲已经是被吓到了。” “父亲这一生,若不是因为心不够狠,这会儿何来桑丘子睿这个人的存在?” 任玉娇莞尔,这话倒是不假。 若是桑丘业当年的心狠一些,或许,这会儿连桑丘弘这个人都没了,又何来的桑丘子睿这么一号碍眼的人物? 虽然是看着桑丘子睿不顺眼,可是任玉娇却不得不承认,跟眼前的这位桑丘子赫比起来,那位才能真的称得上是有才之士! “你的心倒是狠,可这么多年来,不也一样没有除掉桑丘子睿?如今还搭上了姑姑和一个妹妹!” 桑丘子赫的面色一沉,这接连两次的失利,自然都是他的痛处! 他自认自己在安阳城经营多年,这安阳城中,还没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过他桑丘子赫的,可是眼下,桑丘子睿才回来了多久?自己竟然是已经被他给打地退无可退! “我说这话,你也别不高兴!只有认识到了对方的长处,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你才能站的更高,看的更远!” ☆、第七十七章 这是栽脏? 桑丘子睿挑眉一看,是桑丘子赫的人,微眯了下眼睛,“何事?” “回二公子,二老爷说,有些事想跟您说。知道您向来忙碌,可是二老爷说此事异常重要,若是您不去,怕是他就得亲自到您的院子里去一趟了。” “哦?”桑丘子睿倒是真被这话给勾起了几分的兴趣,总不能真的让他的二叔,去看他这个小辈吧? “那走吧,前面带路。”桑丘子睿的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 一连数日,桑丘家因为二皇子终于是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府内上下,都是有了几分的喜气。只不过桑丘老太爷是什么人?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引人注目的。 所以,虽然有了几分喜气,可是桑丘家上下,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做起事来,个个儿都是更加地谨慎小心了。 接下来,一连数日,几乎是日日都有京城传来的消息,有的是皇后命人传来的秘函,有的是二皇子命人传来的,无论是谁传来的,最后这秘函,都到了桑丘子睿的手上。 而桑丘子睿看过,便一点儿没有隐瞒地,对着云浅夏说了。 桑丘府上,对于由桑丘子睿来处置这样大的事情,自然是有些意外的! 特别是桑丘弘,总觉得他们现在本就不在京城,有些事知道地还是太少了些,再加上桑丘子睿人又年轻,万一再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岂非是反倒弄巧成拙了? 桑丘弘找到了老太爷,将自己的忧虑说了一遍。 “弘儿,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有些事情,看地还是不够通透?” 桑丘弘怔然,一时不知父亲这话,到底是在责怪他,还是在敲打他了? “我原以为你二弟那边儿屡屡出事,是桑丘子睿终于不再隐忍,要对二房下手了。一心也只是想着他能手下留情,千万别再做出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可是不想,他却是演了瞒天过海这样的一出大计呀!” 瞒天过海? 可不就是这样吗? 桑丘弘此时也是总算醒悟了过来,人人都以为桑丘府中有了内斗的苗头,不仅仅是安阳城,怕是京城那边儿也收到了这样的消息,可是实际上,谁也没有料到,桑丘子睿竟然是直接就从偏门入手,动了梅家! 而且借的还是和韵长公主的手,更借了皇上的手! 这样的一局瞒天过海,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唱得出的! 连桑丘弘和老太爷,之前都被瞒的死死的,若非是京城突然传来了这个消息,怕是他们也不会想到了这一层去。看来,桑丘子睿,的确是有着成为桑丘家家主的天分! “你还不知道吧?云放先前的那段日子,哪里是在什么闭门苦读?是被他给弄去了暗堂,待的时日虽然不多,可是生生地将他的身手给提高了两成不止!而且,这一次,云放自己又亲自挑了两个人带在身边,这两个人,可是子睿这几年一直在用心栽培的。” 桑丘弘听罢,已是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自己心底的震惊了! 桑丘家的暗堂在他的手上,这一点,桑丘弘一直都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桑丘子睿竟然是敢将二皇子带入了暗堂! 肖云放虽然是桑丘家的外孙,虽然是将来桑丘家能再往鼎盛之路上迈近一步的重要依靠,可是到底不姓桑丘! 而桑丘家的家规,非桑丘氏,不得入内的! 至于里头的那些人,大多都是从旁支中挑选出来的一些庶子庶女,另外就是在外收养的孤儿,无论是什么人,都是被冠上了桑丘这个姓氏!当然,是入不得族谱的那一种! 桑丘弘只知道这几年,暗堂在桑丘子睿的带领下,已是滋生出了许多极为优秀的探了、杀手、护卫。可是却从来不知道,暗堂的规模,现在到底已经有多大了! 桑丘弘自己也知道,依着他的性子,去掌管暗堂,怕是只会给桑丘家带来了隐患。所以,当初老太爷明确地告之他,暗堂已经是越过了他,直接从老太爷的手里,就传承到了桑丘子睿的手中时,他心里,是没有半分的怨气和不服的! 一来是因为交给的是自己的儿子,这没有什么好让他生气的。 二来,也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弱点,都在什么地方,所以,才会如此了。 桑丘弘是相信自己儿子的本事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能布下了这样大的一盘局! 所以人怕是都被他和二房斗法的点点滴滴所吸引,人人津津乐道地,都是二房的任氏如何如何的卑劣毒辣,二房的小姐何等的心狠?谁能想到了,其实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眼球的事实,只是表象? 就连桑丘弘也曾经以为,桑丘子睿真正要对付的人会是他的二叔,可是没想到,竟然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先是有伤在身,再是两房内斗,这样的桑丘子睿,怎么可能还会再将手伸到了京城? 便是 果真有人说出去,怕也是不会有相信的! 毕竟,桑丘子睿的年纪还不大,而且,受伤之事,千真万确,这一次,皇上命人带来的御医,不也就是为了证明此事? 所谓的关心恩宠,自然是也少不了皇上的算计和疑心的。 “父亲,那二皇子的改变?” “放心!若是肖云放来此一趟,回去以后,什么变化也没有,怕是才会更让皇上忧心了。如此,正好!我们桑丘家支持二皇子的心思坦然,毕竟是要叫我一声外公的。如此,才是人之常情!难不成,你要我去支持那个梅贵妃的儿子?” 桑丘老太爷不以为意地瞪了他一眼,“有些事,无须遮掩之时,便不再遮掩,这才是最好的掩护,懂么?” “是,父亲。” “现在想想当年那位大师所言,还真是句句皆准!睿儿的才华,怕是十个子赫也及不上!至于现在二房落到如此境地,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若是他们不算计睿儿在先,又如何会受到了这般重的惩罚?” “儿子明白了,父亲。”桑丘弘的心思一紧,父亲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再心软了! 桑丘老太爷则是一脸哀伤地闭了眼睛,身子有些颓弱地靠在了椅背上,“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岂会不心疼?这阵子老二一点儿正经的样子都没了,我能不难受?” 桑丘弘的眼角一酸,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弘儿呀。你是我的嫡长子。你为人大度,忠厚,这些都好!只是你的心,永远是都没有你二弟的狠呐!这样也好。这次让睿儿借着惩治任氏和桑丘华的事,让老二也好好地反省反省!让他知道,他自己姓什么,他的富贵是谁给的?” 老太爷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若要帮着皇后和云放,就得先从我们自己的周围下手呀!睿儿说的对,若是我们自己这里到处都是漏洞,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莫说是帮着皇后了,怕是反倒还会拖累了皇后呀!现在的梅家,不就是例子?” 桑丘弘愣了一愣,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看来,的确是长大了!自己,也确不如他! “父亲,儿子都明白了。睿儿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您这些年的教导。” 老太爷摇摇头,“单是睿儿在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却又执意不肯入朝为官这一事上,便不得不让我们佩服!他甚至是都未曾与你我提及!现在想想,若是他果真入了朝,怕 是此时倒霉的,就该是我们桑丘家了。” 桑丘弘一听,亦是觉得后背一凉,只觉得心底都有些发紧。 皇上疑心颇重,这些年来,即便是桑丘嫡系已渐渐地退出了朝堂,可是皇上仍然是不曾大意过。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会在这些年刻意地低调,更是委屈了皇后十余年,只是为了两个字,捧杀! 这与平时一些高门府院中捧杀一个孩子可是大不一样! 若是没有这些年梅家人在朝堂上的得意,没有梅贵妃在后宫的风头日盛,这样大的一局棋,又岂能下成了现在这般? “这才只是开始!你且瞧着吧,睿儿的手段,我们怕是连十之一成,也未曾看到。这才只是让梅家吃了一个不算暗的暗亏!真正让梅家再也猖狂不起来的,还在后头呢。” 桑丘弘想了想,“父亲,这梅家根深叶茂,除非是皇上大怒,降下圣旨,否则,想要将梅家完全的铲除,与白日做梦无异呀。” “不错!除掉梅家,自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事。” 父子俩这里谈论了许久,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放手交给桑丘子睿来做,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是他的一番历练。 而同一时刻,桑丘子睿则是在云浅夏这里,跟她说着近日来京城的动静。 穆流年似乎是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有些慵懒地在榻上半倚着,眼睛似乎是困地睁不开了。 浅夏轻瞥他一眼,知道他这样,无非就是不想让桑丘子睿透过了他的眼神来猜到他的心思。 “桑丘公子,这些事,似乎是与我们无关吧。我们的合作,目前为止,仅限于安阳城。” “浅夏,我知道你天资聪颖,又何必藏着呢?我自认这次的计划周密,可是却始终未能瞒过云小姐的眼睛,不是吗?” 浅夏微垂了眼睑,眸光平淡无波,“桑丘公子过誉了。” 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有的时候,在聪明人面前,过多的掩饰,反倒是太拙了些。 “浅夏,说实话,既然是合作,这次的事情,怕还要云小姐能配合一二才好。” “桑丘公子请直言。” “浅夏进安阳城也有些日子了,可曾听说过安阳城的第一名妓,牡丹姑娘?” “自然是听说过的,听闻这位姑娘不仅仅是人长的漂亮,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她 是一名清倌儿。” 清倌儿这样只有在那些烟花之地出现的词,此刻从浅夏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是没有半分的污浊小看之意。 桑丘子睿挑了挑眉,“浅夏,那你可知道是何人为她赎了身?” 浅夏沉默了一会儿,猛地抬头看他,眉眼弯弯,“该不会是桑丘公子吧?” “呵呵!这等艳福,子睿自认还是要差一些的。为她赎身的,是桑丘子赫。” 这一点,浅夏自然知道,她们甚至还曾见过面,只不过,这些,她自然是不打算告诉桑丘子睿的。 而一旁的云长安,听着桑丘子睿一口一个浅夏叫着,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这位桑丘公子的风华、气度、相貌,可谓是样样都是拔尖儿的! 自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确定之后,他看向浅夏眼中的赞赏、惊艳,便一直是未曾加以掩饰!甚至是有时候,还能看到了他眸底的一抹眷恋和爱慕。 云长安对这位桑丘公子并不讨厌,可也喜欢不起来! 早先的时候,只觉得此人才华横溢,风华俊朗,可是相处了一些时日后,他就觉得这位桑丘公子的心计,简直就是太令人惊骇了! 特别是这一次,竟然是玩儿了这么一大出的戏,简直就是让人有些骇然! 算计梅家的旁支? 而且还是借了和韵长公主的手? 真不知道这个桑丘子睿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从侧面打击梅家! 自己的妹妹若是果真被他缠上,怕是不那么容易摆脱掉的。 “梅家主是个聪明人,如今他人已是升至左相的位置,再往上,也就没有什么可升的了!” 桑丘子睿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犀利,“这次的事情,自然不过就是一出小打小闹罢了。怎么可能会伤及梅家的筋骨?莫说是筋骨了,怕是连皮,也不一定能破得了。” “可是桑丘公子早就准备了更好的法子了,不是吗?” “我今日来此,也正是为了此事。浅夏,我当初答应过你,不会借用云家的势力,只是,现在想请你帮个忙,应该是不过分吧?” 浅眉的黛眉一挑,明月他这是有求于自己了。 “桑丘公子请直言。” “听闻云家的人,与太医院的方院使关系不错?” “所以?” “子睿想请方院使为一位贵人诊个病,顺便,再开个方子。” 浅夏的面色冷凝了下来,颇为不悦地看着桑丘子睿。 她面上的轻纱仍在,一双美若灿星的眸子,此时,却是满含了冷冽。他虽未直说,可是浅夏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他的心思。 “桑丘公子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而若是为了保命,便是再危险,也得试一试,你说呢?” 浅夏轻抿了抿唇,“既然如此,还请桑丘公子将话说明白些吧。” 桑丘子睿的脸色瞬间便柔和了下来,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此刻,原本是在榻上假寐的穆流年,突然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桑丘子睿一眼后,竟然是翻了个身,面朝里直接就不搭理两人了。 浅夏知道,翻过身去的穆流年,此刻定然是睁着眼睛,在算计什么呢。 半个时辰之后,桑丘子睿走了,只是他待了一下午的屋子里,自然是留下了些许他的味道和痕迹。 穆流年哧溜一下子就从榻上下来,然后拉了浅夏就往外走,一边儿走还一边儿吩咐,“三七,将刚刚那个桑丘公子所有接触过的东西都给爷清洗一遍。” “呃?”三七愣了愣,“可是元公子,奴婢刚刚在外头守着,不知道他碰过哪儿呀。” 穆流年连头也不回,“问云长安!” 才刚走到了门边儿的云长安一听,身子顿时僵住,怎么又成了自己的事儿了? 三七与公子对视一眼,那位桑丘公子看起来不好惹,可是这位元二公子更不好惹! 默默地彼此同情了一把,还是按照穆流年交待的,将刚刚桑丘子睿接触过的地方,全都擦洗了一遍。至于他刚刚用过的茶杯,三七看了看后,轻叹一声,直接就到了门边儿,然后轻轻一抛,“又失手打碎了一个杯子。” 云长安的嘴角抽了抽,多少天了? 每次只要是桑丘来过,他们家就肯定得少些东西,摔些杯子,不然的话,那就表示桑丘子睿还没走。 浅夏被他急匆匆地拉到了前厅,扶她坐好了,直接就冷着脸道,“以后他再来了,不许进后院儿。” 浅夏也知道他这几日的情绪有些不对,现在再听他这么一说,恍然间倒是明白了,这人是吃醋了! “元初,有些事,你也知道的。我那里 ,虽然是有些不便,可却是最为隐秘的。这里的话?” “有什么打紧的,云风和云雷他们都是喝西北风的?” 浅夏看他说话这般冲,而且脸色也很是难看,不由得想到,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儿,桑丘子睿招惹到他了?可是仔细想想,刚才的那番话里头,可是一个字,也未曾提及长平王府呀。 “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初,你这样没头没脑的乱闹一通,我可是真不明白。” 穆流年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了缘由。 待他说完了,浅夏才有些吃惊,“你说桑丘公子所提的那位贵人,竟是你外祖那边儿的人?是你的表姐?” 穆流年点点头,“虽然是算不得是亲的,可到底也是同我母妃一个姓氏,都是淮安许氏家族的。” 他这样一说,浅夏明白了。 “你怀疑桑丘子睿是故意要利用了这位许妃,然后再嫁祸给梅贵妃的人,若是事成了,梅贵妃自然是会倒霉,可一旦事败,皇上也只会将疑心偏到了淮安许氏,甚至是长平王府?” 穆流年的脸色凝重,眸底些许阴戾闪过,“但凡是长了眼睛,长了心的,都知道皇上这些年看长平王府不顺眼!而我的那位姨母,若不是因为生得漂亮,且身后有着淮安许氏的支撑,怕是早就被皇上给厌弃了!哼!偏偏这个桑丘子睿竟然是想到了要利用许妃来嫁祸梅贵妃。浅浅,这件事,你不能答应。” 浅夏见他如此,也知道了这事情的轻重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位许妃有孕了?” 穆流年点点头,不过随即又苦笑一声,摇摇头,“怕也是生不下来的!” 浅夏的面上一惊,心底一颤,宫里的争斗如何,她自然是明白的,可是眼下被自己最为相信的人,如此说出来,心底里头难免还是生出了几分的悲凉。 “许妃她?” “她前前后后,总共是有孕四次,惟有一次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这个女儿,却是在她六岁那年,意外地失足跌入了荷花塘,溺毙了。自那以后,她整个人就有些魂不守舍了。后来,若非是母妃进宫陪伴劝慰,怕是早就疯了!” “天哪!一位小公主?这,难道皇上就不追究?” 浅夏也是听的有几分的惊心,堂堂的公主,竟然是说没就没了? 莫说是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了,便是大家族里的一些小姐们,出 了绣房,身边哪个不是四五个丫头婆子伺候着?小公主的身分何等尊贵,竟然是能失足落水?那些伺候的宫人们,都是吃干饭的? 什么失足,分明就是有人蓄意谋害罢了! 穆流年一脸悲怆地摇摇头,“那个小公主,我还是见过两次的,甚是可爱。只是可惜了,许妃在宫里,虽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可是在某些人眼里看起来,就是碍眼!皇上后来是不是查出来了什么,我不知道。最终也不过就是杖毙了所有服侍小公主的宫人罢了。” 浅夏亦是无奈一笑,自古如此,主子出事,倒霉的,永远都是下人。宫里头,更是如此了! “我明白了,这一次许妃再度有孕,先不说她的身体如何,便是宫里的人,定然是不能容她生下这个孩子的。” “不错。” “是呀,连安阳城的桑丘公子都惦记上这位许妃了,更惶论是别人?可是元初,你想过没有,便是桑丘不利用她,那么别人呢?总会有人利用她,或者是她腹中的孩子来做些什么的!” 穆流年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许妃此次有孕,的确是大为不妥。皇上已经年迈,这个时候再得子嗣,自然是分外的看重。也因此,她一胎,比之前,都更让人嫉妒、防备。”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干脆想个法子,将许妃和她腹中的孩子保下来?” 孰料穆流年听了她这话,竟然又是一声讥笑!不过不是讥讽浅夏,倒更像是在讥讽着那些所谓的权贵。 “你以为,是那么好保下来的?你怎么不想想,表姐之前失了三个孩子,都是怎么没的?若是小产一次,也便罢了,接连小产两次,还痛失了爱女,这岂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浅夏觉得自己似乎是想岔了!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许妃既然是淮安许氏的姑娘,自然是不可能一点儿心机手段也无的!身边的人,也不能都是些没用的。难道?” 浅夏的眼睛一时瞪得有些大,眸中的不可思议,几乎就是要溢出来一般。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之前若是没有那个人的授意,你以为表姐怎么可能会接二连三的失了孩子?便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死了,他竟然是都能暂不追究?仅仅是因为宠爱那幕后之人?笑话!他分明就是不想让表姐生下肖家的孩子!” 浅夏惊得连忙起身四下看了看,小声道,“你别着急,小声些。咱们可以再想想办法嘛。” “有什么法子可想?宫里头的事儿,你真以为咱们能插得上手?” 穆流年这话原也说的没错,偶尔打探些消息,倒还是有可能的,可若是想要护着一个人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浅夏拧眉道,“桑丘子睿是什么性子的人,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即便是我不肯答应帮他,想必他也会找到别人来帮忙的!而且,今日他这般一说,怕是对我的试探成分居多。” 即便是收买不了方院使,收买一两个太医,可不是什么难事! 穆流年轻叹一声,似乎是极累,伸手捏了捏眉心,“那你说怎么办?我是真的有些头疼了!原以为离了京城,这些个烦心事会少一些,可是没想到,到底还是又卷上来了。” “你是长平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清净得了?” 浅夏轻轻咬了咬嘴唇,开始细细地想着,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借着桑丘子睿的手,推一把。嫁祸梅贵妃之事,只许成,不许败!当然,即便是败了,也要想法子,推到了皇后身上。如此,许妃岂不是就安全了?” 穆流年一愣,随后又摇摇头,“表姐最早入宫没多久,便发现了有人在她的屋子里头搁了麝香。当时表姐虽然是还未曾有孕,可若是长此以往,也只会是让其不得生养。若非是表姐身边儿的嬷嬷得力,怕是?” 穆流年不忍再说,浅夏也明白了*分,保住许妃的孩子,其根本不在皇后那儿,也不在梅贵妃那儿,而是在皇上那里! 皇上不想让许家人为其生孩子,难保不是因为顾忌着长平王府! 可若是皇上想要这个孩子了,任凭宫里头女人的算计再多,心思再狠,想要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又岂是容易之事? 思来想去,终归是有些棘手。 云长安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正愁眉苦脸的两个人! 待浅夏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云长安倒是乐了,“想要让许氏平安生下孩子,这有何难?皇上如今年纪大了,笃信佛法,特别是对护国寺住持的话,那可谓是深信不疑!” 浅夏和穆流年的眉眼顿时一亮! “慧觉大师!” 云长安点点头,“慧觉大师任护国寺住持多年,九华山也因为出了这么一位得道高僧而声名大震!便是山脚下的一些个小寺小贩们,也都是沾了他的光。” ☆、第七十八章 阴谋无底! 桑丘子睿在呆了那么一下之后,很快便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四处查看,发现东墙上的窗户略有一个缝隙,显然,刚刚是有人伪装成了他二叔的动静。 难怪刚才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的不对劲呢! 桑丘子睿正要破窗追了出去,就听到了咣当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这有了几分血腥气的屋子里,瞬间就像是一道尖利的东西,划存了平静的湖面,很是刺耳! 青山脸色苍白,连连后退,摇头不止,“不,怎么会?二老爷?二公子?” 桑丘子睿的眉心猛地一拧,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落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不待他开口说话,就见青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快来人哪!二公子杀了二老爷!快来人哪!” 轰! 桑丘子睿在这一瞬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杀了二叔? 这似乎是有些好笑呢! 桑丘子睿的凤眸微微一眯,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自己的衣衫干净,并无血渍,若是果真是自己杀了二叔,身上怎么可能还会是干净的? 再者说了,自己不过才刚刚进屋,按常理推算,即便是自己将匕首刺入了二叔的胸膛之中,他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留这么多血的! 不过,从刚刚那个叫青山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事先不知情的! 虽然是他有可能是被某些人给利用了,可是如此机密之事,他一个小小的奴才,定然是不可能会被允许参与其中的。 糟了! 桑丘子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自己若是想要动手杀了桑丘业,又何须靠近他?不靠近他,那血又怎么会溅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此刻外面青山的大呼声,直接就引来了大批的护卫和下人。 长风扶了大姑爷到外院,再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了下人的嘀咕声,当即色变,一路飞奔到了书房。 自始至终,桑丘子睿的身形都未曾挪动一步,只是面有悲慽地看着对面早已气绝的桑丘业! 桑丘业身上的血已经是开始顺着他的身子,往下流。嘀嗒嘀嗒的声音,在这静若无人的屋子里,难免让人生出了几分的心寒和畏惧! 长风快速地将几名下人推开,站到了自家主子的身侧,看到桑丘业果然是倒在了血汩之中,亦是有一些诧异。 “公子?” “嗯。”桑丘子睿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屋子里,传来了老太爷的惊呼声。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所有的人,桑丘子睿几人,已是到了书房的正屋,而里间儿的门口,也被老太爷派人守了,就是免得有人趁机做什么手脚。 青山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末了还不忘再抬头瞥桑丘子睿一眼,“当时门口只是奴才和二公子。奴才还听到了二老爷说话的声音,还有他敲击茶碗的声音。后来二公子进去之后,奴才就去泡茶,再回来,就看到了二公子站在门口的位置,而二老爷已经是胸前染了大片的血迹了。” 老太爷的眉峰紧了一下,胸口的剧烈起伏,让人们知道,此时他的情绪,仍然是有些不平静的。 桑丘弘偏头,“睿儿,你来说,怎么回事?” 说着,还不忘再睨一下那个青山,眼神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回父亲,青山句句属实,并无什么不对。” 桑丘弘一愣,那青山也有些意外,原以为二公子定然是会反驳自己,或者是不承认进门前听到了二老爷的声音,可是他竟然是没有这样做? “大公子可知道消息了?” “回老太爷,已经派人去找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回来的路上了。” 正说着,便听到了几声女子哭天喊地的声音,不多时,贺姨娘、桑丘美,以及已经是盘了妇人头的桑丘华也进来了。 一时间,这书房里,倒是哭天抢地,好不热闹了! 而桑丘美倒还只是一脸悲痛的哭着,没说什么话,桑丘华却是一脸怨念地瞪着桑丘子睿,“二哥!你,你何要杀我父亲?我父亲一向待你不薄,你,你怎么能狠得下心?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桑丘子睿不语,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是要将她的面皮剥开,再将她的头骨掀了,看看她里头是否长了脑子一样! 桑丘华被桑丘子睿这样一盯,只觉得浑身发麻,心跳加速,不过,丧父之痛,还是让她再度有了几分的心力! “我唤你一声二哥,都是桑丘家的人,父亲到底是做错了何事,你竟是如此心狠?你,你到底想要将我们二房逼至何种地步,你才甘心?” “住口!”老太爷勃然大怒,“谁准你这样跟你二哥说话的?谁说你父亲是你二哥杀的?事情还没弄清楚, 怎可胡言乱语!” 贺姨娘伸手轻扯了一下桑丘华的袖子,“大小姐,还是少说一句吧,您现在可不再是小孩子了。” 软软的语气,隐忍着的委屈,怎么看怎么听,都是在劝着桑丘华忍一时之气! 桑丘子睿这一刻,眸光总算是闪了闪。 桑丘华是二房的嫡女,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只是后来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变故,让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嫁了人,成了亲。 如今,贺姨娘这样表现上看似劝慰,实则根本就是摸清了她的脾性,在变相地添柴加火的说法,自然而然地,便让桑丘华的火气,更大了几分! 贺姨娘刚刚的话,虽说是在说她不是小孩子了,可也等于是在变相地提醒她,她已经不再是桑丘家的小姐了,她现在是有了夫婿的人!她的姓氏前头,已经被冠上了夫姓! 桑丘华想到了自己侯夫人的身分,自然是又觉得底气足了,不由得挺直了后背,抬高了下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不认罪!” “祖父,孙女儿知道您一直就偏疼二哥,可是现在死的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刚刚二哥不是也承认了,青山所言不虚吗?” 桑丘子睿的眸光动了动,声音有些低沉,“我只是说青山并未撒谎,可是不代表,就是承认了是我杀了二叔。三妹妹,看来,你仍然是不长记性呢。” 桑丘华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对上了桑丘子睿有些阴郁的眼神,一下子,就有了那么一瞬间,想要窒息的感觉! 桑丘子赫很快就回来了,进门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不可避免地大哭了一场! 桑丘子睿一直就在一旁冷眼旁观着,未劝言一句,而桑丘老太爷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然后看着太过冷静的孙子,突然就意识到,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穆流年的消息也不慢,很快就知道了桑丘业去世的消息。 浅夏有些懵,杀了桑丘业的人,自然不会是桑丘子睿,那么,是什么人能有这样大的本事,竟然是能在桑丘府上动手? 而且,听着穆流年的描述,还是一击即中? “妹妹,你可是想不通会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浅夏点点头,脸色有几分的凝重,“桑丘家可是安阳城的老大!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而且不是在外面,还是在守卫森严的府内?事先没有半点的动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你很确定不是桑丘子睿干的?”穆流年挑眉看她。 浅夏白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是他杀的桑丘业?” 穆流年笑了笑,“自然不会是他!只不过,能将这一切算计得如此巧妙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呢!既杀了桑丘业,还算计了桑丘子睿,甚至于,这根本就是挑起了桑丘家两房的内斗!原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这一回,怕是老太爷也压不下去了。” 云长安脸色一变,“听你这么说,那能在这个时候动手的,就只有梅家人了?” “这是对京城的反击?”浅夏有些不确定,“可是,如果那人当真有本事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杀得了桑丘业,就一定有本事杀得了桑丘弘和老太爷!如此一来,桑丘家岂不是更乱了?” 穆流年怔了怔,摇摇头,“未必!桑丘业那边的防范稍松一些,毕竟他不是桑丘家的继承者,二来,想必也是因为这阵子桑丘业情绪低迷,若是再饮了些酒,一时不察,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能在桑丘府内得手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浅夏眼中的惊诧已是渐渐褪去,好一会儿,突然弯起了唇角,“若是此人本就是桑丘府上的人呢?” “呃?” 两人齐齐地看向了浅夏,很快,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随即,浅夏的眸光里闪过了一丝寒凉,“看来,这安阳城,我们也要尽速地离开才好。无论暗中与梅家串通地是什么人,这一次,怕是桑丘子睿都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而我们,还是不要再被波及到的好。” “浅浅,我们要准备离开?” 浅夏点点头,“有些谜底,虽然是近在眼前了,可是却未必就能马上揭开。即便是揭开了,也未必就是真的。” 这话说的有些云山雾绕的,云长安摇了摇头,显然是没听懂。 而穆流年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啰嗦,只是到了屋外,吩咐了几句,无非也就是要加强这里的守卫了。 桑丘子赫到底比桑丘华要谨慎聪明地多,悲痛过后,逐渐也冷清了下来。 “祖父,此事定然是另有蹊跷!二弟不是那样狼心狗肺之人,凶手,怕是另有其人。” 桑丘子睿的眼睛则是在几名女眷的身上来回扫过,不多时,便见长平突然现身,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迅速离去。 “祖父,凶手已经找到了。” 一句话,在场众人皆为震惊! 桑丘子赫亦是有几分的不解,不过,好在他的心思翻转极快,“二弟,凶手在何处?” 桑丘子睿的视线,却是落在了还在一旁悄悄抹泪的贺姨娘的身上。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皆为大惊! “这?二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婢妾自认未曾得罪过您哪?而且,婢妾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杀得了老爷?这,这岂非是太可笑了些?” “是么?弱女子?呵呵!单从体力上来说,你的确是一名弱女子,可是心计上,却是不输于桑丘家的任何一人了!” 贺姨娘的脸色煞白,正欲再为自己辩解,嘴唇突然就发紫。 “不好!她中毒了。”桑丘子睿惊呼一声,只是,还来不及点了她的穴道,贺姨娘便惨笑了一声,倒地不起了! 突然的意外,让桑丘美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倒地而亡,且七窍流血,惨状骇人,竟然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当天晚上,已是将近子时,夜色已是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浅夏三人却是谁也未曾安歇,都坐在了前厅,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妹妹,要不你先去休息吧?”云长安扭头看了一眼那燃了近半的蜡烛,“你的身体本也不是太好,莫要再伤了身子。” 浅夏摇摇头,“回去了也是睡不着,再等等吧。” 穆流年略有不悦,“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来?” 浅夏眸底含笑,“在走之前,总要与人家见一面吧。不然的话,岂非是要说我们不懂礼数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 穆流年轻挑了下眉,不过脸上已是有了几分笑。 两人对视不语,片刻后,浅夏终于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因为不知要等的人何时会到,所以浅夏的脸上早已覆上了白纱,此刻见她轻笑,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温暖轻柔,让穆流年一时看呆了眼,恍若是年节的烟花繁盛,灿花了他的眼,亮透了他的心! 只是穆流年眸底的柔情还未尽数化开,便倏地面色一凛,而后低声道,“不许再笑了!” 云长安一愣,正欲开口斥责他对妹妹说话太凶,耳朵一动,也不说话了。 浅夏虽然是不解,不过看到了两人的表情,想必是有人来了! 桑丘子睿的身后,仍然是 跟着长风。 不待他们问,桑丘子睿便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笑看向浅夏,“我就知道你会等我。如今此事在安阳城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你们想不知道,怕是都难了。” “傍晚时候,听到了消息,说是贺姨娘与外人勾结所致,原以为不过是桑丘府上找出来的一个替罪羊,想不到,却是真的。” 浅夏的声音不急不缓,语调,不轻不重,桑丘子睿听罢,却是眉峰一紧。 紧紧地盯着浅夏脸上的面纱,似乎是想着凭着他的视线,就能将那面纱穿透,看到了她的娇颜一般。 浅夏刚刚的话,看似无意,却分明就是在提醒他,桑丘子赫,极有可能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毕竟,贺姨娘什么也没说,便毒发身亡了! 而后来虽然是长平抓到了那名小厮,也的确是证实了那人的身手不凡,却始终是等于未能让贺姨娘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总归都是有了几分的遗憾。 “多谢浅夏的提醒了。” 这句话里,浅夏听出了几分的诚意,抬眸一笑,“不必!这几日,怕是公子要忙碌了。毕竟是你二叔的丧事,大意不得。” “那依浅夏之见,贺姨娘当是受何人指使?” “桑丘公子不是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了么?这样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果真好么?” 桑丘子睿不料她竟然是能出了这样的一个回答,还真是意外! 穆流年紧紧地抿了唇,强迫自己千万不要笑出声来,那样,可是会很失礼的。 送走了桑丘子睿,浅夏却仍然是毫无睡意,根据桑丘子睿自己说出来的这些消息,看来,桑丘府,即将面临一次大清洗了! 桑丘业身为国公的嫡子,下一任家主的亲弟弟,从小到大受到的严厉教导自不必说,更何况还有桑丘家严密的消息网和暗堂!可是竟然是没有防住了有人潜入了桑丘府的内宅,甚至是成了桑丘业的枕边人! 无论那位贺姨娘是在进入桑丘府之前就被人收买的,还是之后,都不得不让他们提高了警惕! 更何况现在二皇子才刚刚进了兵部历练,这边儿桑丘府就出了事,桑丘老太爷,怕是会对整个家族,进行清洗了。 “他的二叔死了,他倒是还能如此平静淡定!不得不说,这方面,我还真是佩服他!” “这个时候,桑丘业出事,只会让宫里头的那位,对梅家 更为厌恶!” “什么意思?”云长安愣了一下后,脸上便有些不可思议,“你不会说,真正的幕后凶手,就是桑丘子睿吧?” 穆流年瞥他一眼,“很意外?” 云长安这回是说什么也无法淡定了,竟然是直接就挠了挠头,在原地转了几圈儿后,才看向了浅夏,“这是你用灵摆推算出来的,还是你猜的?” 浅夏抬眸,却是看向了穆流年。 “放心,绝对的安全!” 一个眼神,穆流年就知道浅夏在担心什么。不得不说,两人之间还真是有默契!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还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了! “这件事,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桑丘子睿没有动手,可是对于那幕后之人的动作,显然是早有防范,没有阻止他们,任由他们十分顺利地杀了桑丘业,倒是有可能。” “天哪!”云长安一白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就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穆流年白他一眼,十分淡定道,“你的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你才知道?” 云长安顿时一噎,表情微滞,打击人也不带这么*裸地吧? “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便离开这里。”浅夏转移话题道。 云长安眨眨眼,“这么急着出城?你就不怕被桑丘府的人盯上?” 浅夏原本已是走到了门边,听他这样一问,止住身形,“谁说我要出城了?”说着,眼睛看向了穆流年。 穆流年会意一笑,“放心!我会让青朔准备好的,而且定然是会将事情做的隐秘些,不该知道的人,一个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好。”浅夏点点头,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云长安听明白了,这是要搬去牡丹苑? 这里住的好好儿的,为何要搬到那里去? 穆流年也不理会他,转头对着窗外吩咐了一声,“明天天未亮之前,找到三七,让她将小姐的随身物品都带上。然后提前去牡丹苑。” “是,公子。” “通知青朔,明日牡丹苑歇一日,具体什么理由让他自己去想。” “是,公子。” 次日,浅夏还在醒梦中,三七就被叫醒了。浅夏的随身物品本就不多,也没有什么首饰,毕竟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再加上浅夏原本也就不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收拾 起来,倒是快。 等三七趁着些夜色都走了一个来回了,天边儿才略有些泛红。 折腾了这么一通,三七也有些累了,在外间儿的榻上一躺,没多会儿,竟然是就睡沉了。 原本是想着早些出门,不过,穆流年和云长安起身多时,不见浅夏和三七出来,想到她昨晚睡的太晚,这会儿怕是不好叫醒。两人一商量,为了避开一些人的耳目,他两人先坐车出去了,将云雷和云风都留了下来,一会儿再护送着浅夏过去。 穆流年和云长安到了牡丹苑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浅夏才由三七陪着过来了。 “还是你先前住的院子,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说,青朔会帮你安排。” “好。”浅夏也不与他客气,冲着三七点点头,让她先进去收拾了。 三人先在亭子里坐了,天气已是渐热,这亭子周围植满了竹子,倒是清凉的很。 “昨日桑丘业出事时,桑丘子赫在何处?” “在别院,与那位红颜知己在一起。”回答她的是穆流年,“不过,根本我们的消息,他这几日,可是去了两趟任府。” “任家?”浅夏的美眸微微眯了眯,“可是去找任家主了?” 穆流年笑着摇了摇头,“这次怕是你猜错了!他表面上是去找他的舅舅,可是实际上说话最多的对象,却是任家的那位小姐。” “他的未婚妻?” “正是!任玉娇!” “有趣!之前你不是找人去查这个任玉娇了?查的如何?” “很奇怪!” “怎么说?” 穆流年蹙眉,“传闻这位任玉娇之前性子极为软弱,人人可欺,可是不知从何时起,竟然是得了桑丘子赫的青眼。听说这桩婚事,也是桑丘子赫主动找了任家主和任氏提及的。而且,点明了,要娶的妻子,就是这位任玉娇。” “当时任家的人都想不明白,觉得是桑丘子赫定然是被这个任玉娇给迷惑了。孰料,后来,不知他与任家主说了什么,没多久,这位任玉娇在任家的地位,便渐渐地不同了。不仅仅是地位越来越高,而且听说也越来越得任家主的看重了。” 浅夏听罢,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蹿了出来,难道跟自己一样,是重生之人? 不过,再仔细想想,应该是不太可能! 这等离奇之事,怎么可能就会随随 便便地发生在了任何人的身上?自己重生之时,当时头脑有些晕眩,不过,似乎是因为有人启动了九华山上的九转玲珑阵,才会引发了时空逆转,更是吸走了自己的魂魄。 而这任玉娇可是远在安阳城,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不至于影响到了这里! 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个任玉娇之前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处处隐忍了! 思及自己之前在卢家受到的待遇,任家这明显比卢家的身分要高得多的门户,怕是内宅的争斗,更为惨烈! 而穆流年没有说的是,他也曾亲自安排了人试探,很确定那位任玉娇不是什么穿越女,只是,她的行为举止,与先前的差别实在太大,很难让人相信,她们会是同一个人! “看来,这位任玉娇之前倒是隐藏的挺深的!这个女子,显然是对桑丘子赫十分重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频繁地去见她。” “这么说,桑丘子赫的许多计划,倒更像是有这位任小姐的功劳了?”云长安看看两人,突然笑了,“怎么我遇到的女子,竟然是个个都这么聪明?” 浅夏挑眉,斜眼看他,“桑丘华很聪明?” 云长安一怔,脸上的笑容尽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死丫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浅夏不再理他,倒是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这处院子。 发现这里跟上次来的时候比,更多了几分的人气! 感觉院子不再是空空的,而且,这院子里的灯柱似乎是也多了几个,廊道里每隔了两三丈还会备了盆栽,只是等浅夏再一抬头,才发现这廊道的外侧上头,竟然是还备了卷帘! 只是这会儿许是还用不到,卷帘都是被卷到了最顶端的,如果不是那浅色的带子垂下来,怕也是看不到的。 “这是方公子布置的?” 穆流年看她脸上有了笑容,便知道这里的布置还是让她很满意的。 “我刚一进来的时候,也是觉得有几分的怪异。不过,倒是更贴心了些。等太阳升起来了,将帘子落下来,屋子里不会太热,你也能好好的小憩一会儿。因为是有的地方重新装潢过,所以,我吩咐他们多备了些花花草草的,这样,对屋子里的空气好一些,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 “想不到,方公子倒是如此细心。” 听到了浅夏只是夸了一句方青朔,穆流年自然是有几分不乐意了。 “ ☆、第七十九章 福泽双亲! 桑丘府,书房。 “祖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如果说梅贵妃对于许妃没有什么敌意,怕是谁也不信的。而且,之前许妃小产,也是梅贵妃的功劳。” 桑丘子睿的声音有些哑,许是这几日因为忙于桑丘业的丧事,还要日日等着京城的消息,并且做出新的指示,太过劳累了。 “睿儿,你这次的计划,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桑丘老太爷看着一脸沉静的孙子,突然发现,对这个孙子,自己似乎是一点儿也不了解,“怎么?对祖父也不能说实话?” 桑丘子睿摇摇头,“祖父,您知道的。我只是为了姑姑和云放。” 老太爷默了一下,到底也是没有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 不难看出老太爷眸底的失望,“回祖父,如果这次的计划,能将长平王府牵扯进来,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不能,亦是在意料之中的。” 老太爷的眸光闪了闪,颇有几分意外,“哦?为何?” “若是能将长平王府牵扯进来,那么,无异于是我们桑丘家再添盟友的机会。若是不成,亦是证实了孙儿先前的猜测。” “什么猜测?” “长平王府,深、不、可、测!” 犹豫了一下,桑丘子睿终于是将这八个字说了出来,一字一句,仿佛都是带了极大的力道,便是一旁听着的桑丘弘,亦是感觉到了儿子在说出这八个字时,自己的心尖儿跟着颤了颤! 长平王府,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紫夜国的骄傲,是紫夜国绝对的权势! 虽非皇室,可是手中的权势、百年来的富贵荣宠,可都不是骗人的!便是一些正统的亲王贵胄,也是比之不及的。 可也同样是因此,到了皇上这一代,才会愈发地增加了对长平王府,亦或者说是对整个穆家的不满! 权势太盛,功高震主,家族鼎盛,无论是哪一条儿,都不是一个上位者所乐见的。 “你这一招,怕是未必不会有人看得出来!睿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这一次失手,会给桑丘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祖父放心。莫说是孙儿已计划周密,便是真的失手了,也绝不会牵连到桑丘家。便是京城的旁支,也不可能会牵连其中。” 桑丘老太爷的眸底这才有了几分的暖意,桑丘一族,百年繁盛,到了他手里,不指望非 得再登高一步,可也不能就此衰败了下去。 “祖父,一味地保持退让,未必就能护得了桑丘家族。姑姑既然是坐在了那个位置上,而且还生下了云放,那么,无论是云放争不争,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这样浅显的道理,老太爷如何会不知晓? 只是年纪大了,有的时候,更想着求一些安稳和平静了。 桑丘弘听了这么久,也终于出声了,“父亲,儿子觉得睿儿说的没错。这些年,我们的隐忍,成全了梅家现在的跋扈,如今云放已经长大了,而且也到了议亲的年龄,这个时候,不能再退让了。” 连一向好脾气的桑丘弘都说了这话,老太爷自然是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了。桑丘业死了,可是桑丘弘还在,桑丘家族还在,不能就此消沉低迷,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好!一切就由睿儿做主就是。” “是,祖父。” 桑丘子睿从书房里出来之后,便急步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树叶还算是繁茂的桃树,一时有些怔然! 年年如此! 只有叶子翠绿,却无花无果! 这还是桃树吗?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师父不会捉弄他,他是真的怀疑,师父给他的根本就不是一棵桃树! 长风看着自家主子又站在了那株枝繁叶茂的桃树前发呆了,不由得有些疑惑。 要说这株桃树种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只长叶子,不开花,也不结桃子呢?难不成是这院子的水土不好? 再看看自家主子将这株桃树当宝贝一样的样子,一时竟是不知道他家主子是不是魔怔了? 整个桑丘府,要什么样珍稀的花木没有?为何主子偏偏就是对这株桃树如此地上心? 明明就是不开花也不结果的该舍了的废树,怎么还能让主子当宝贝似的养着? 桑丘子睿这一站,便是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一动不动,眼睛只是盯着这株桃树看,又似乎是透过了这株桃树,在看向了别处。总之,在长风看来,就是觉得主子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还有些冷! “还是没有云小姐的消息?”终于,桑丘子睿开口了。 长风的头皮一紧,总觉得这样的主子太过冷厉,比他往日发起火来,还要更可怕三分。 “回公子,还没有。” “整个儿安阳城都找遍了 ?”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而且,属下发现,不止咱们在找云小姐。” 桑丘子睿伸出去扶了叶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唇角一勾,“看来,她是早料到了自己会有麻烦上身,才会早早地躲了起来。” 长风不解,“难道云小姐还在安阳城?” “她想要的结果,还没有等到。多年来想知道的答案,也一直是无果,怎么可能就此走掉?也罢,她既然是想躲,那便躲一躲也好。至少,本公子还没有兴趣为别人作嫁衣裳。”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几分的冷肃,长风甚至是感觉到了公子身上传来的阵阵杀气! 公子温润如玉,人人都道公子清雅,不然也不会被冠以了桑丘公子的美名!现在突然有了杀气,而且是还没有任何敌人的情况下,便动了杀机,可见,主子这一回,是真的怒了! 长风跟随公子多年,脑子略微一转,也明白了公子为何气恼?若是依着他们的手段,再有几日的功夫,未必不能找到云浅夏!当然,前提是她的确是还在安阳城。 现在看来,怕是会有人借了他们的手,来寻找云小姐了!难怪公子会如此气愤! “去查查,看看是什么人在找他们。” “是,公子。” 长风的办事效率很不错,不过是才一个时辰,便有了结果。 彼时,桑丘子睿已经是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正在书房内与几名谋士议事。 打发走了几人,桑丘子睿有些疲倦地伸手捏了捏眉心,如今桑丘业一死,桑丘子赫再病倒,自然是将桑丘家权利收回来的绝好机会,他再累,也不会蠢得放过这样好的时机。 桑丘子睿想的很清楚,因为桑丘业的死,那么接下来,府上的任何人都会对二房的子女多一些照顾,便是他的母亲,也不例外! 比如说桑丘美的婚事等等。 而桑丘子赫,更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本家儿,甚至于,将来他成亲之后,若是他不主动提及,他们大房这边,也绝对不会开口让他搬出去。 所以,桑丘业一死,从某些方面,倒是给桑丘子赫带来了几分的机会。比如说长辈们对二房的怜惜,特别是对桑丘子赫这个二房唯一的嫡子,就更为心疼了几分。 所以,桑丘子睿要抓紧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都牢牢地攥到了自己的手里。 修长莹白的手 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轻笑了一声后,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诡异,“桑丘子赫,我的好大哥,这才只是开始呢!我为你准备的大礼,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的送出去呢。真不知道,若是你收到了这份儿大礼,会不会直接就疯了?” 长风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报,垂手立于几步开外,静等着公子的吩咐。 “任家会找他们,这一点我一点儿也不意外!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连付家也在找?” “回公子,听闻付家的一位小姐患了重症,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给付小姐看病。” “嗯。”桑丘子睿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无论他们找的是云长安还是云浅夏,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任家! “找人盯着任家,特别是那位任家主。这个老狐狸,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是,公子。那咱们是否还要继续打压任家?” 桑丘子睿的唇角一勾,一抹奸笑浮于脸上,偏偏还有着那么几分的明媚之感,实在是让人不敢多看,真怕是一眼,就能让他这笑将自己的魂儿给勾走,或者是吓走了! “当然要继续!”一双有些凉薄的唇,轻轻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后,心情大好,“任家,注定是不能再生存于世的。” “是,公子。” 长风明白,任家这是彻底地惹到了公子,身为公子的护卫,多年来的跟随,岂会不知道公子的本事?既然公子说了这话,那么,任家,离覆灭,怕也是不远了。 只是,长风此时突然就有了几分的怀疑,公子要灭了任家,真的只是因为担心大公子会继续借任家的势,而卷土重来么?明眼人怕是都看得出来,桑丘子赫,在自家公子面前,根本就是一点儿可比性也没有了呀! 不知怎么的,长风突然就想到了云浅夏这三个字! 桑丘子睿的动作很快,京城亦是很快便传来了消息。 许妃突然腹痛不止,召了太医院的数名太医诊治过后,得出统一结论,安胎药无碍,补品无碍,可是有人在许妃的寝殿内,用了一种香料,那香料中,竟然是含有夹竹桃! 因为许妃是用的久了,故而,才会突然出现了这种症状。不过好在救治的及时,许妃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安胎。 许妃这一出事,自然是惊动了整个后宫! 就连向来很少理会这些俗事的太后,也亲自到了许 妃的宫中探视,不得不说,一下子,许妃,便成了这后宫的焦点人物! 而皇上自然是大怒,无论是真是假,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的情况下,突然出了这种情况,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不会高兴的!更何况,他还是皇上,是向来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皇上! 查来查去,便查到了一名小宫人身上,那小宫女又再牵出了尚药局,然后再扯到了梅贵妃身边儿的一位资深姑姑的身上,于是,基本上,算是水落石出了! 虽然是那名姑姑将一切的罪责都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真相到底如何,谁也不是傻子! 一时间,太后和皇上看梅贵妃的眼神,就更有些不一样了! 梅贵妃是欲哭无泪,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偏又出不得自己的宫门,只能是由着外头的人胡思乱想,以讹传讹了! 皇上宠爱梅贵妃多年,自认对她颇为了解,原本也是不相信此事会是她做的。 可是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也由不得她不信。特别是一想到了这等手法,跟之前,他吩咐梅贵妃做的,如出一辙,让他想要偏袒梅贵妃,自己都想不出理由来! 如此,梅贵妃虽然是没有将事情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太后却是动了真怒,以她御下不严为由,再将其禁足的时日延长了一个月,同时,又吩咐了皇后该当将后宫好好整治一番,籍此,倒是让皇后再次将后宫的大权,重揽于手了! 许妃这厢受了惊,虽然是太医们一再保证无恙,可太后哪里肯掉以轻心? 皇上看着娇弱的许妃,心底里不免又生起了几分的愧疚,毕竟,先前她小产了两次,都是他的意思。若非是因为她身边儿的人太得力了,怕是他压根儿就不会让她有孕的! 此事便以杖毙了几名宫人为果,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不想,两日后,九华山上护国寺的慧觉大师被太后下旨请进了宫来,为许妃念经安心。 许妃便请慧觉大师为其批了一卦! 此卦一出,再次震惊了整个后宫。 慧觉大师所批出来的十二个字,“天生贵胄,福泽双亲,奈何薄命?” 太后本就在一旁,听完顿时大惊,连忙让人去请了皇上。 皇上本正在御书房与几名老臣议事,一听说慧觉大师竟然是批出了这样的一副卦像,也觉得意外,自然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还请大师解惑!”等皇上来了 ,太后才请教道。 慧觉大师轻施一礼,不徐不疾道,“娘娘腹中此胎,天生贵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所谓福泽双亲,娘娘腹中之子一旦降生,则会为其双亲,也便是皇上和娘娘带来福佑,严格来说,会给整个皇室带来福泽。只是,此子福泽惠及双亲,有兴家之吉兆,却是需折损了他自己的阳寿。” 许妃的脸色顿时一白,“还请大师明示。” 慧觉大师亦是一脸无奈,“娘娘腹中孩儿,无论男女,定是不会长寿,能活至二十,便已是极限!” 太后和皇上相视一眼,自然是听明白了。 大师的意思,无非就是指许妃腹中的孩子会给肖家带来吉兆,会给皇上和许妃带来福佑,可是这孩子自己,却是不能长寿的! 许妃听罢,眼泪早就忍不住哗哗地下来了,抚上了腹部的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此时看上去更是有了几分的瓷白色,让人看着有些心惊。 皇上听了慧觉大师的话,自然是心动了!眼睛不自觉地就瞄向了许妃的小腹,这里头的孩子,竟然是还有着这等的来历? 太后向来笃信佛法,不然也不会请了慧觉大师进宫,只是为了给许妃念经祈福安心。如今听了大师的话,自然是喜出望外! 她虽然是知道皇上以前的顾虑,可是这一次许妃腹中的孩子,可是对皇上有利的,说不定,就是能为皇上延了十年的寿命! 天下的母亲,都是自私的! 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一直是不愿许妃为自己诞下龙嗣的皇上,这一刻,是真的心动了!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后,大权在握,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身体康健,是长命百岁,是永生不灭! 只是,古往今来,永生不灭,不过就是一个幻想,痴人说梦!可是这身体康健,却还是能搏一搏的。 皇上如今已是年愈五十,自然是希望能再硬朗一些,能再多活上几年。这个时候,许妃的孩子,不得不说,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一个人的年纪越大,就越害怕死亡。特别是当他眼睁睁地瞧着以前的一个个老臣,离他而去,他就更加地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自己爱妃腹中的孩子一旦降生了,便会给自己带来福泽,这比什么都让他觉得欢喜、兴奋,激动! 更让皇上开心的是,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不会长寿!甚至于说,活不到成年! 这对自己来说,无异于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一直不肯让许妃有子嗣,便是觉得淮安许氏一族,权势太盛,二来,也长平王妃出自许氏一族,若是许妃有子,怕是将来的皇权更迭,血腥味儿就更浓了。 可是如今听到许妃的孩子根本就活不长,皇上突然就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不少。 原本,他也还在犯愁,到底要不要让许妃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毕竟,在他的心里头,这个许妃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当初失了女儿,也是着实伤心了些日子,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年,就没有人见她笑过! 这会儿想起来,那个女儿,他也是觉得有些心疼呢! 虽然不是他下的旨意,可是他大概也能猜地出来,是谁害了他的女儿,只是眼下朝局复杂,到底也是没有真凭实据,只能作罢。 如今许妃再度有孕,让他再下手将孩子给打掉,说实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的。许是年纪大了,总觉得这会儿便是许氏真的给他生个皇子,也不会给将来的天家惹来什么麻烦了。只是到底对长平王府有些忌惮,这才一直没有做决定,如今,总算是解决了。 慧觉大师今日批的卦,自然是很快便在宫里流传开了,皇上还特意下旨,许妃安胎期间,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没有许妃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足她的永福宫一步! 圣旨一下,这宫人们的嗅觉自然是十分的灵敏,马上就意识到了,许妃娘娘,再度得宠了。 皇后从太后那里听说了这些后,细一思量,也马上就命自己的六局对于许妃的吩咐,万万不可怠慢。 不仅如此,还亲自去探视了一番后,又以许妃养胎为由,禁止任何妃嫔前来打扰,也算是给了许妃一个能平安生下孩子的良好的环境了。 虽然许妃事先知道了穆流年的安排,可是如今猛地听慧觉大师这么一说,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没想到,要先与外人联合起来,诅咒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如此,怕是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会来到世上!想想自己曾失去的女儿,许妃的心里,不知不觉地,便硬了起来! 想想早先长平王妃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许妃自从失去了女儿之后,才真正地明白了身为母亲的难处! 为母则刚! 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腹中的孩子再有事! 不仅要让他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还要让他平安健康地长大,便是自己最大的安慰了。 消息传到了安阳城时,穆流年正帮着浅夏在整理书籍。 “你怎么总是爱看这等书?”穆流年随手就翻过了一本儿《地理志》,“咦?这是北漠的风土人情,你竟然是对北漠有兴趣?” “我与你不同。我是女子,想要知道外面的世界,自然是只能通过别人描述,或者是从这书本中得到了。元初,你可去过北漠?” 穆流年点点头,“去过。北漠那边的民风开放,不似我们紫夜,男女大妨稍严厉一些。” “民风开放?” “嗯。”穆流年转眸看她,“在北漠,只要是男女都看对了眼,可以直接回到各自府上,禀明了家中长辈,自请婚事的。还有,在北漠,女子出门上街,极少会有人遮面的。” 浅夏听得有些入迷,眼神也有些恍惚,这等开放的民风,倒是不错呢。 “北漠的民风开放,而苍溟和千雪,对于女子的约束,也是稍稍宽松一些。比如说,女子亦是可以上战场为将的!听闻大概是百年前,苍溟就曾出过一名特别有名的女将军。而千雪,当年的一位皇后,亦是巾帼不让须眉。都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想去北漠呢。” 穆流年笑看向她,“会的,以后肯定是会有机会的!等我们成了亲,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浅夏脸一红,嘴角抽了抽,而云长安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含蓄了,直接就扬了扬眉,瞪大了眼睛,“穆流年,你敢不敢再无礼一点?” 相识这么久,穆流年何曾怕过他? 一直以来,也都是云长安惧他,既打不过,身分上又压不过,论口才还没有他好!不怕他才怪! “浅浅,你听到了哦!是你哥哥让我再无礼一点的!”说着,大手就落在了浅夏的小手上,轻轻一覆,迅速收紧。 浅夏愣了愣,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温热,一时竟也是忘了甩开他的手了。 “穆流年!你,你竟敢对我妹妹无礼?” 云长安说着,直接跳了起来,冲着穆流年就是一巴掌! 穆流年却是淡淡一笑,手仍然未松,反倒是用力一拉,浅夏只觉 得自己被一股力道给拽了起来,再然后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紧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出于本能,紧紧地抓住了身边的这个人,生怕自己再掉下去了。 穆流年抱着浅夏竟然是一跃而起,直接就到了屋顶上,“云长安,你确定现在还要跟我打?” 云长安这会儿的火气是蹭蹭地往上冒,大有明知打不过也要打的架势! 可是一看到了他怀里还抱着浅夏呢,若是自己真的跟他打,岂不是会伤了妹妹? 云长安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咬着牙道,“穆流年,算你狠!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云长安会找着机会收拾你的。” 穆流年挑眉,唇角一勾,“好呀!静侯佳音。” 浅夏这会儿两手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整个身体都是悬空了,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不那么害怕了,可是一想到了这厮竟然是公然地占自己便宜,自然是不肯就此作罢,眸眸一转,搂着他脖子的手指便是一动。 “咝!”穆流年轻哼一声,“浅浅,再掐我就要失手了。我一失手,你可就要掉下去了。” 浅夏冲他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穆流年也知道浅夏的心思,自然是不敢闹的动静太大了,只是抱着她在屋顶上坐了一会儿,这会儿正好天色也晚了,天边火红色的夕阳,倒是值得一赏。 “你倒是将京城里众人的反应都算计到了!想不到,你的本事倒是厉害,连宫里头也有你的人?” 穆流年低头看了她一眼,眸光中尽是宠溺,还有满满地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浅夏只对上一眼,便立马别开,这种眼神,还真是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呢。 穆流年看她如此,低笑了几声,小声道,“我这样子,你竟然是都不动心?唉,看来我的杀伤力似乎是弱了一些呢。” “呃?”浅夏没听懂,不理解。 穆流年清了清喉咙,“桑丘子睿这次算计地实在是太完美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们会请动了慧觉大师。” “有了慧觉大师的这番话,想来,许妃能顺利地生下这个孩子了。” “是呀,而且无论男女,定然亦是众多皇子公主们,最为受宠的一个!”穆流年意有所指道。 浅夏轻笑了起来,娇嗔他一眼,“你这个人!倒也亏得你能想出这样的一番说辞来。你为何不让慧觉大师直接说,许妃腹中的孩子可以 ☆、第八十章 离开安阳! 皇上对她不放心? 皇上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关心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 皇上在意的,是她这个云家人,到底会不会秘术?有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对他的紫夜江山,是否有了阻碍? 浅夏的眉心微拧,“这些年来,那位竟然是仍然未曾死心?” “只要云叔叔还好端端地活着,他就是又喜又忧的。喜的是,紫夜还是有一位真正算得上是秘术大师之人,忧的是,若是云叔叔被搅进了这夺嫡之战中,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他的棋局,扰了他的算盘?” “元初,你说若是皇上得知了我的事,会如何?” 穆流年的神色不由得庄重了几分,圈着她的手臂,也微微加重了力道。 “还能如何?若是得知了你的天分,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穆流年低头对上了她清亮灵动的眸子,看着她眸底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影像,淡淡地弯了唇角,“要么让他属意的继承人娶你为妻,要么,便是毁了你。” 毁了你? 最后这三个字,声音虽轻,却是分量极重! 浅夏不自觉地便哆嗦了一下,小脸儿微微泛了白。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穆流年的眸底闪过了一丝戾气,周身的气势也有些冷肃,“五年前,我便发誓要好好地保护你,照顾你。只是当初我没有那个能力,不敢夸下那个海口,现在,不一样了。” 浅夏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然后眼睛微微瞪大了些,再看着穆流年一脸的凝重,便知他所言非虚。 这些年,穆流年奔走各地,甚至是曾听青龙说,他离开凤凰山后,差不多就是一年未曾出过麒麟山,那一年,他的个子长的很快,可是体重却未增反减,可见其辛苦程度。 浅夏突然心底就有些泛酸,没来由地,便为了身边的这个男子心疼了起来。 “元初,你这么辛苦,不仅仅是为了长平王府,是么?” 穆流年轻声一笑,松开了指间的发,将她紧紧地搂了起来,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感受着发间传来的丝丝香气,像是让人上瘾的毒药,死也不愿放手! “浅浅果然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浅浅,我喜欢你。不是空口说白话!我的身分太过招摇,你的天分又太过让人嫉恨。所以,唯有想尽一切办法,培植 出自己强大的实力,我们才能是安全的。” “元初,谢谢你。”浅夏安心地将自己的小脸儿埋在了他的胸膛,听着他胸前传来的阵阵心跳声,浅夏突然觉得这一刻的宁静,实在是让人眷恋难舍。 浅夏知道,他说的对极。他们两个人的将来,的确是不可预料的! 长平王府多年来的鼎盛繁华,让上位者心里生了嫌隙,再加上某些心思不纯之人,刻意挑拨,长平王府实在是难过。 而他们云家,也不见得就比长平王府好多少! 明明就该是那般尊贵傲气的人家,可是却不得不为了全族人的性命,弃文从商! 不得不说,当年她的外祖父做出了一个保全了云氏全族的英明决定,可同时,也让云氏一族,受尽了某些权贵的白眼儿和鄙视。 即便如此,皇上对云家,依然是不放心。不然,舅舅当初又为何会煞费苦心地安排了那么一出苦肉计? 一想到了这些年舅舅对自己的教导,浅夏就觉得云家定然是非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亦非是舅舅口中说的什么,仅仅是秘术师! 凤凰山是什么地方?虽算不得什么名山,可也非普通的小山丘! 可是这整座凤凰山都是云家的,岂非是太过离谱了? 凤凰山地势险要,听闻是百年前云家先人所得,似乎是立了什么功勋,当时的紫夜皇论功行赏时,就将这凤凰山赏给了云家。当然,在赏之前,也是请了不少的高人看过,凤凰山的风水一般,绝对不会影响肖家的龙脉,这才会赏了出去。 不过,饶是如此,浅夏也是有些震惊! 能将一座山给赏了出去,当时云家,到底是立了多大的功勋? 这几年,长平王府有一个假的穆世子,那浮河镇,又岂能没有一个假的云浅夏? 虽然浮河镇上都是云家的人,可云苍璃仍然是不敢大意,毕竟,涉及到的不仅仅是云浅夏的性命安全,更是整个云氏一族的命脉。 两人一直在屋顶坐到了天边的红霞彻底消失,院子里的灯火亮了起来,这才下来。 云长安看到两人有些亲密地粘在一起,就有些不痛快,上前一把就将浅夏给拽了过来。 “妹妹,虽说这几年你在山上一直是跟着海爷爷和父亲的,可是自小学的礼仪规矩,不会都忘了吧?男女授受不亲!” 看着云长安阴沉的脸色,浅夏无 奈地睨了一旁的穆流年一眼,知道他俩向来是有些不对盘,可是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惹恼了哥哥了。 “嗯,我记下了。哥哥别恼了,先吃饭吧。” 看到妹妹的态度还算不错,云长安胸口的气总算是消了大半儿。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继续碎碎念道,“妹妹,别忘了你姓云,如今还未及笄呢。再说,你如今才刚刚下了凤凰山,这外头的好男儿多着呢!你这还没有碰见几个呢,所以,婚姻大事,不着急。” 一旁的穆流年脸蹭地一下就黑了下来,“云长安,我看你是皮太痒了吧?” 浅夏强忍了笑,穆流年的磨牙声,似乎是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不过,看到自家哥哥总算是有了几分笑颜色,说什么也是不能帮着穆流年欺负哥哥的。 可是帮着哥哥欺负穆流年?浅夏心底里摇了摇头,她还真没有那个胆子! 谁也不想得罪,所以浅夏很聪明地选择了冷眼旁观,自顾自地在位子上坐了,开始品尝着桌子上的美味了。 在这里住了几日,浅夏不得不承认,这牡丹苑的菜色,还真是不错! 难怪这里能成为安阳城最贵最气派的地方,看来,这个方青朔,也真是个有本事,有头脑的。 正吃的香呢,就见自己眼前多了一杯酒。 “这是牡丹露,喝吧。” 浅夏看着穆流年,嘴角抽了抽,还以为他们两个真的会动起手来,想不到,两人都是一脸的平淡无奇,似乎是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翻脸的事儿! 三人用罢晚膳,照例开始在园子里走走。时不时地,还会听到了前面传来的丝竹之声,当然,偶尔还会有一些嘻笑声。 浅夏知道,也就只是他们来的那一日,牡丹苑停了一日未开门。这几日,一直是都在正常做生意。只不过,像今晚这般热闹的时候,还真是没有过。 穆流年微蹙了一下眉,“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公子。” 浅夏注意到,这名小厮,之前是跟在了方青朔的身边的。 “不必去问了吧?也没有影响到我们。”浅夏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搬来这里住,就已经是给人家牡丹苑添麻烦了,怎么还能不让人家正常地做生意了? “太吵了!我知道你喜欢静。” 云长安挑了下眉,“算你识相!不过,我妹妹喜欢静,同样也不喜欢给自己和别 人找麻烦,这会让她觉得不安的。” 浅夏睨了云长安一眼,这个哥哥对自己还真是了解! 不一会儿,那名小厮便又回来了。 “回公子,是付家的一位公子做寿呢。这安阳城但凡是有些脸面的公子爷都来了,方公子说是他们包了两个院子呢,自然是要热闹一些。” “哦?”穆流年一听乐了,这牡丹院若是包下一个院子,那可是论时辰收费的! 一个时辰便是一百两银子,而且是不连酒水菜品。如今他们包了两个院子,再加上了酒水菜肴,这一晚上折腾下来,若是没有三五千两,怕是不成了! 难怪方青朔明知道他们在这儿,也没有阻了他们呢。 “可知道他们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回公子,方公子说他也不知道,只说是已经接了付公子送出的一万两的银票了。” 浅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是做个寿,竟然是不在自己府中,还选在了这等清雅之地,一出手便是万两银子,看来,这付家,还真是有钱呢! “行了,别让他们闹地太不像话了。” “是,公子。”小厮说完,便又去传话了。 浅夏怔了怔,“元初,听他这么一说,你这些年,怕是挣了不少银子吧?” 穆流年嘻嘻一笑,“还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呢!嗯,总的来说,这一年挣的比花的多。” 云长安翻了个白眼儿,“那不是废话么?你这么多的产业,便仅是明面儿上的,也是你几辈子花不完的呀!” 穆流年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儿扫了过去,云长安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我挣的的确不少,可若是仅仅指着这些明面儿上的产业,还真是不够用的!” 浅夏募地就想到了先前他说的所谓实力的话,眨眨眼,顿有所悟地看着他。 穆流年略有些不自在,“正如你所想。养人,自然是要花钱的。” 浅夏点点头,“该花的,自然是不能省。能省下的,也便不必浪费了。” 穆流年的眼睛一亮,带些戏谑的语气道,“浅浅果然是有着贤妻良母的潜质呢。” 刚刚浅夏的话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偏偏就让穆流年给理解成了是浅夏在为他省银子了!的确是那么一丁点儿当家过日子的派头了! 浅夏脸一红,“又说什么浑话?” 穆流年也不再笑闹,三人一起到了竹林,听着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倒是让三人极有默契地都止了步子。 “不如在这里坐坐?” 难得的!三人竟是异口同声? “浅浅,表姐之事,多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那慧觉大师又不是我请去的。” “若不是你提醒,我如何会想到了这一层?” 浅夏淡淡一笑,“你们说,接下来,桑丘子赫会不会做些什么?” “为了权势,他自然是不肯就此放弃的。他现在看似最为薄弱,可是却换来了老太爷和老夫人极为厚重的怜惜,也算是不错了。” 云长安眉梢一动,“我就是想不明白,桑丘子赫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怎么想都不像是为了桑丘家好呢?” 浅夏的表情微变,“哥哥看事情,倒是犀利了许多。” “妹妹,你们也有这种感觉?” 浅夏与穆流年二人对视了一眼,笑意浮上,“的确是有。只不过,我不明白,桑丘子赫和桑丘业都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又或者,是桑丘子赫,受制于人了?” “怎么可能?他堂堂的桑丘家大公子,谁敢为难他?”云长安不信道。 “那么问题便来了。”穆流年给浅夏倒了一盏茶,“这个大公子,永远都是及不二公子有权势,有地位,在府里说话,也是永远都不及二公子更有分量。” 云长安愣了愣,“你是说嫉妒?” “不完全是。” “好了,他们家的事,我们就不必操心这么多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桑丘子睿并不相信我离开了安阳城。” 穆流年的神色微有些暗沉,真觉?这词儿用在了桑丘子睿的身上,怎么就让他这么不舒服呢? “那我们就在这里窝着,哪儿也不去。”穆流年这话答地倒是快。 云长安没有作声,既然是有人怀疑,甚至是要查探他们的行踪,自然是没有必要再出去引人注目了。 一晃又是两日。 浅夏和云长安一直待在院子里,未曾出门,也不觉得有什么闷的,毕竟之前两人在山上时,可是难得才能下一次山,也早就被闷习惯了。 而难得的是,穆流年竟然是也一点儿憋闷的感觉没有,反倒是 悠哉优哉地陪着他们,看不出一丁点儿的不耐烦。 桑丘府上,因为梅贵妃再次被罚,且背上了个黑锅,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倒是让合府上下,着实地痛快了不少。 特别是府上的老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些年在宫里头可是没少受那个贱人的气,这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地灿烂了起来。 想想自己的女儿才是皇后,才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可是这些年来在宫里头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在皇后聪明,不然的话,怕是不知道得遭了多大的难了。 “母亲,这二皇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这个时候被皇上突然器重了起来,倒是对联姻极为有利了。” 听着大儿媳的话,老夫人点点头,“皇后有皇后的考虑,再说,眼下二皇子才刚进了兵部,不适宜谈及此事。” 付氏一听,就知道老夫人这是误会自己了,连忙道,“母亲,儿媳的意思是,京城的几门勋贵之家,可是都值得拉拢的。” 老夫人这才听出些不对味儿来,“这是什么意思?” 付氏连忙起身,低头道,“母亲,儿媳知道,原本父亲的意思是要让小桃嫁于二皇子,只是,母亲,小桃的性子太过单纯,若是当真嫁去了京城,我们又不在身边。怕是?” 后头的话,付氏是真说不下去了。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有什么能耐自己会不知道? 若是女儿果真嫁入了皇室,将来二皇子再真的被立为太子,成为最顶端的那个人,那小桃将来的日子,怕是比皇后还要难过! 皇后好歹也是有几分手段的人,可是小桃呢?天真无邪,对于后宅争斗向来是不懂不解,若是果真成了肖云放的妻子,怕是活不过几年,就要香消玉殒了。 付氏的话虽然隐晦,可老夫人也听明白了。 “小桃如今年纪还小,你多教教她,也便是了。何需担忧此事?有我们桑丘家为其做后盾,还能出什么事?” 老夫人脸上虽然是笑着,可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说出来的话,却让付氏的身子,顿时就凉了半截儿! 女儿嫁给二皇子的事,怕是板上钉钉了! 浑浑噩噩地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付氏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 自己可是只有小桃这一个女儿呀!若是果真就这样远嫁京都,将来要见上一面,怕是都要难上加难呢! 付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眼泪便不知不觉地下来了。 自己就只这一个女儿,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室? 付氏身边的嬷嬷一瞧,一使眼色,便有丫头机灵地退了下去,请二公子过来了。 桑丘子睿大概也明白了母亲的心思,劝慰了一番后,见母亲的脸色仍然不好,只能将所有人都遣了下去。 “母亲放心吧,二皇子不会娶我们桑丘家的女儿的。” 付氏一愣,随即问道,“怎么回事?这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祖父的意思?” “母亲,您放心,儿子何时骗过您。小桃的婚事不急,儿子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云放就是了。” “你,睿儿,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母亲,桑丘家,不能再出一个皇后了。同理,亦是不能成为下一个梅家。” 一句话,便彻底地安了付氏的心!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儿子看问题的眼光和角度,都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能想地这般长远。他说的对,桑丘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不能再出第二个了。否则,盛极必衰! 当然,桑丘家更是不可能再出一个梅贵妃这样的人物,否则,怕是会死的更快! “睿儿,你祖父他们可曾听你说起过?” 桑丘子睿摇摇头,“还未曾。不过,儿子已经当面跟姑姑和云放都提过了。若是真想得到桑丘家的鼎力支持,桑丘家的女子,便不可入宫。” “你姑姑答应了?” 桑丘子睿轻笑一声,“她自然是不肯如此轻易地应了的。只是当她知道我早已接手了桑丘家的暗堂,便明白,我的话,便是代表了整个桑丘家族,她若是不答应,我又何苦为她筹谋这么多?” “如今,我既然是有能力让肖云放入主兵部,自然是也就有本事,再将他给扯出来。姑姑隐忍多年,可到底也是在宫中经历了大风大浪之人,如何会看不明白这一点?我桑丘家如今便如此势大,若是再出一位皇后或者是贵妃,那桑丘家族会落个何等下场?姑姑虽为皇后,到底也是出自桑丘家,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这些?” 付氏这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我也便放心了。你妹妹是什么样儿的人,你也清楚。若是她真的嫁给了二皇子,怕是?”付氏顿了顿,面有不忍,“母亲只你和 小桃两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的。不然的话,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付氏对他们兄妹是何种感情,桑丘子睿如何会不明白?淡淡地点了头,“母亲放心,一切有我。断不会忘了妹妹的。” 桑丘子睿说完,便去了老太爷那里,将这番话再说了一遍后,换来了老太爷许久的沉默。 最终,老太爷还是点了头,看桑丘子睿的眼光,又有了些许不同。 桑丘子赫一场大病,竟是许久未见好转。 老太爷也派出了多方人马去寻找云长安,却是始终未果。 桑丘子睿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是在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这日,浅夏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只紫色的水晶泪,想到了那个银发白衣的男子,一时竟是有些迷惘了起来。 桑丘子睿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是他对自己很了解,又很心疼。那温柔似水的目光,与穆流年看自己时,几乎是一般无二!这让她想不明白。 一个未曾见过她的真颜的男子,竟然是能有着那般深情的目光,说出去,怕是无人会信吧? 浅夏轻咬了咬唇,再次拿起了那支灵摆,底下铺了一张宣纸,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些东西,然后便开始控制灵摆,不多时,那只紫色的水晶泪,便慢慢地旋转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浅夏出了屋子,将三七唤来。 “准备一下,我们今日出城。” 三七一愣,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小姐,可要与公子商量一下?” “你去收拾吧。我自去与他说。” “是,小姐。” 浅夏将自己的决定与两人说了,静静地等着两人的反应。 穆流年虽然是有些意外,不过,却是高兴大过了吃惊,自然是点头同意。倒是云长安,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 “妹妹,桑丘家族的事儿,不是还没有完全解决?你确定你现在就要离开?” “哥哥,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桑丘家内部的事,不是我们再能继续插手的了。另外,哥哥别忘了,那桑丘公子是什么人,他若是想做什么事,有什么是做不成的?何需我们相助?之前,也不过就是借了我的一双眼睛,帮他快些除去了任氏那些碍眼之人罢了。” “那好,就依妹妹之见吧。” 云长安话落,又面有犹豫,“若是那位桑丘公子 要寻我们,你说,该当如何?” “放心。哥哥别忘了,他也是一名秘术师,虽然我们现在不能肯定他到底是精于哪一类,可是至少,绝非寻常之辈。” “妹妹,你是怀疑将我们引来安阳城的人,就是他?” 云长安这回开窍了,“我就说他怎么会知道了我们帮着三夫人之事,原来如此。” “不!”浅夏摇摇头,“不是他。” “呃?” “设计我们来此的人,绝对不是桑丘子睿。不过,这个人定然是与他有关也就对了。”浅夏轻轻一笑,事实上,她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是何人,故意将云家秘术这件事透露给了三夫人。 除了蒙天,还真是不做它想!只是,让自己来安阳城,这个蒙天,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而且,舅舅也不可能会猜不到这一点,又为何会同意呢? 猛地,浅夏便想到了之前自己的那个梦境,眸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几人吩咐下去,便开始收拾行装了。 为了避人耳目,方青塑特意安排了两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没有什么的标识,一看便是那种普通的富贵人家会用的。 “何时出城为妥?”云长安问道。 浅夏抿唇不语,倒是穆流年看向了方青朔。 “回公子,临近午时那会儿,城门口出入是最多的,那会儿出城,最不易被人察觉。而且属下多备了几辆马车,会跟着您一起出城,便是有人想要追踪,也不容易。” 浅夏笑了,这位方公子,还真是个人才!连这个都能想到了,不得不说,这个元初用人的眼光,还不是一般的独到! “好。那就这样吧。你速去安排。我们午时前必须离开安阳城。” “是,公子。” “等一下,记得在马车上备上几坛牡丹露。” 方青朔的嘴角抽了抽,面露心疼,可是一对上了自家主子那凌厉的眼神,再不舍,也不敢说什么了。 浅夏与三七共乘一辆马车,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意外,倒是顺利地出了城。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后面,远远地缀着两个人,在看到了几辆马车竟然是分成了三个方向离去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还真不知道该追哪一辆了。 “看来公子说的没错,只是咱们当时只是守在了门口,没有注意到这马车是从哪个方向过来 ☆、第八十一章 禁忌之恋? “元初,看来,我要请你帮个忙了。”浅夏说完了任玉娇的事,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什么忙?” “找个人,去一趟安阳城,然后将牡丹带过来。” “牡丹?”穆流年蹙了一下眉,不解地看向了浅夏。 “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我虽然不知道她在这个局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我能确定一点,她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罢了。” 穆流年何其聪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你说她是桑丘子睿特意布在了桑丘子赫身边的一颗棋子?” “不然呢?一个风尘女子,色艺双绝,却能在几年的风尘之中,守身如玉,你觉得她身后若是没有足够强硬的后台,一定就能等到了桑丘子赫?” 云长安也有些懵了,那个牡丹他也是见过的,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透着无比妩媚的风情,这样的女子很显然是招人眼的。 穆流年一拍额头,“瞧我!在看她的第一眼,我便觉得有几分的古怪,如今被你这样一说,我总算是知道了有什么不对了。” “什么?” “那个牡丹,说是以清倌儿之身跟了桑丘子赫,可是她的言谈举止,一蹙一笑,都是透着一股子风情。而那种风情,如果不是天生的,便是后天有人刻意培养出来的!” 云长安微愣,不明白穆流年为何能如此肯定这一点。 浅夏的明眸一转,很快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弯弯绕,眼睛眯了眯,“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手里,可是人才辈出呢。” 穆流年的表情明显就是僵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又连忙讨好地起身到了她身边,“那个,浅浅,我发誓,我没有亲手训练过这种人。所有的这些,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呵呵,你也知道,我是王府的世子爷嘛,怎么可能会去接触这个?” 浅夏一脸的不信他,扭了头,冷着一张脸道,“哥哥,咱们要不要出门逛逛?” 云长安看到了穆流年在妹妹面前吃瘪,不知道心情好到了什么程度,连连点头,“好呀!” 两人说完,便旁若无人一般,径自往外走,一边儿走,云长安还一边儿跟她讲着这里的风土人情,时不时地还回头挑衅地看上穆流年一眼,那眼神儿,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看到了这兄妹俩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自己,穆流年是真的要气炸了肺了! 一 跺脚,自尊心算什么?面子算什么?还是哄心上人最重要!打定了主意,一溜烟儿地便追了过去。 陪着浅夏逛了近一个时辰的街,穆流年觉得自己几乎就是要累死了! 他可是习武之人,便是翻山越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不会觉得累!可是现在,看着始终对自己冷着一张脸的云浅夏,他是真心觉得自己栽在她手上了! 能陪着她,本身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可是偏偏被自己一句话就给弄砸了! 不过,穆流年也不是一点儿脑子也没有!他是多聪明的一个人?不然怎么可能会小小年纪便创建了夜煞? 等往回走的时候,穆流年才一点一点地品出味儿来! 等想明白了,面上的忧色和焦虑一去不返,反倒是兀自傻傻地笑了起来。 原本是看他着急,心情愉悦的云长安,一看他竟然是笑了,反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喂,你没事吧?傻了?” 穆流年白他一眼,“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了!呃,不对,不包括浅浅。” 云长安呲了呲牙,瞪着他,“喂!你不怕妹妹生你气了?傻笑什么?” “浅浅会生气,那是因为她在乎我!她这是担心我之前没有洁身自好,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别人了!如今,我只要让她知道,我一直为她守身如玉也就没事了!我苦等了她五年,总算是换来了她能为我吃回醋,也算值了!” 云长安扯了扯唇角,这位世子爷的脑子有毛病了吧? 自古以来都是听说女子守身如玉,何时听说过男子要为姑娘守身如玉了? 而且还是长平王府的世子爷?他脑子进水了吧? “你别告诉我,你刚刚傻笑,就是觉得妹妹吃醋了,然后你才知道了你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难道不值得高兴吗?也是我笨,早先没想到这一层,这会儿想明白了也不晚。我心里可是只有她一个!说好了要等她及笄,然后娶她,自然是不能食言的!除了她,我怎么可能会去碰别的女人?多恶心!” “?” 云长安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给抽了一下,然后用力地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咝!”云长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挺疼的呀!那自己刚刚就不是在做梦!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刚刚听到的,分明就像是某个人在说胡话呢? 怎么可能去碰别的女人?多恶心! 这应该就是刚刚这位世子爷说的话吧?自己没听错呀!难不成,这位世子爷还打算一辈子就只娶妹妹一个了?不纳妾了?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这样痴情的男子? “你刚刚是在说笑吧?”云长安出声确认道。 “什么说笑?”穆流年一瞪眼,神色无比的严肃,“我自然是说真的!我的女人,就只能是云浅夏!我的浅浅,只能是由我来疼,我来护着!” “可是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分!你将来可是要袭爵的,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位王妃?” “怎么不可能了?”穆流年十分嫌弃地看了云长安一眼,“我说,你好歹也是她的哥哥吧?你怎么就不能盼着她点儿好?你还盼着将来我左拥右抱,冷落了浅浅?” “你敢!”一听这个,云长安立马就像是炸了毛的猫,“穆流年,别以为你是长平王府的世子,我就怕了你了!将来你若是敢让浅浅受半分的委屈,我便饶不了你!” 云长安的脸色略有些红,“我,我便是打不赢你,我,我下毒毒死你!” “噗!”穆流年实在是忍不住了,笑道,“云长安,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云长安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他。等过了好一会儿,听到了穆流年不曾停过的低笑声,他才回过味儿来,自己刚刚那么说,不是就等于默认了将来妹妹会嫁给他?难怪这厮笑得这么欠揍! “穆流年,逞嘴上功夫算什么,真要是喜欢我妹妹,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将她娶到家才成!我告诉你,想做我们云家的女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 云长安想到了什么,有些诡异地笑了笑,“你别忘了,她可是我父亲,以及整个云氏家族,选出来的继承人!云氏未来的家主,你确定,是那么容易娶到手的?” 这话一出,穆流年的笑立马就僵在了脸上,颇有几分的难看。 “该死!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转瞬,穆流年的脸色又欢愉了起来,“云叔叔想来也是不会反对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应了我,每年可以见见浅浅了。” 云长安看他这么快又恢复了原样儿,一时觉得有些不解气,从鼻子里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哼字,便再也不理他了。 回到了别庄,浅夏自然是一路就直接去了后院儿。这里可是比先前在安阳城住的地方要大,差不多就是四进的院 子。也不知道这个穆流年到底是有多少钱,竟然是到处都有他的产业! 不过想想,云家虽然是富足,也算是皇商了,可是到底不比穆家。那可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积攒下来的财富惊人,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浅夏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看着三七收拾那些被自己一时冲动之下,买回来的东西,就突然有些脸红了! 自己怎么能这么幼稚? 干嘛要生气?干嘛不理穆流年? 像是他那样身分的人,已经行了冠礼,便是有了通房,有了小妾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自己现在在意这个,不觉得太晚了么? 想到这里,浅夏不由得又有些小小的失落,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前世徐泽远待自己已经是极好的了!京城中的贵妇小姐们哪一个不是羡慕非常?可他不也一样有着通房丫头的? 自己是什么身分?那穆流年又是什么身分?那样高不可攀的一弯明月,周围怎么可能会只有她这么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 浅夏苦笑一声,连通房小妾都可以有,若是为了自己的势力,再去训练一些什么人,有什么过分的呢?他堂堂王府世子,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第一次,浅夏开始正视起了自己的身分。 自己虽然是一名秘术师,虽然是有着别人没有的超凡能力,可是那又如何? 自己不过是商户之女,即便是母亲嫁入了定国公府,成为了上将军的妻子,那又如何?定国公府,到底不能算是自己的家。自己姓云,不姓林! 以前从未在意过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就全都浮上了自己的脑海,一切都变得异乎寻常的清楚了。 穆流年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浅夏一个人笼罩在了一种浓浓的悲伤里。 心头一紧,穆流年的脸色也不由得便凝重了起来,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她不仅仅只是吃醋了? “浅浅,你怎么了?”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头一次,浅夏没有急着抬头,没有寻着声音去看他的模样。 见她如此,穆流年更加肯定这丫头的心里有什么事,急步到了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地笼罩在了自己的气息之下。 “浅浅,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 穆流年刻意调侃的语气,却没有得到浅夏的回应。 “浅浅?”小心 翼翼地再轻声问道。 浅夏始终不肯抬头与他对视,对他的话也是没有什么反应。 穆流年一看她如此,知道她这次不是跟自己闹着玩儿,怕是真的生气了。当下便有些慌了! “浅浅,你别这样,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浅夏的沉默,让穆流年不由得心中大乱,一时情急,竟然是直接两手一用力,将她给捞了起来。 浅夏被迫与其面对面,可是半低垂的眼眸,很明显是在逃避着什么。 “浅浅,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信我?” 浅夏抬眸,眸底一片沉静,“元初,我们从未正视过我们的身分和地位上的差距,不是吗?长平王、长平王妃,甚至是皇上,他们怎么会允许你娶我?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将来的王爷,而我呢?” 穆流年听了,竟然是失声笑了出来,“浅浅,你不觉得你现在才担心这个问题有些晚了?” 浅夏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清亮的眸子,细细地看着他脸上的笑,似乎是想要在他的笑容里,找出什么答案来。 “浅浅,我既然是说过要娶你,就自然有我的办法。只要你的天赋不被外人所知晓,那么,我们的婚事,就简单得多。” 浅夏明显不信,正欲偏了头不理他,不想竟是被他一手将自己的下巴钳住,竟然是无法挣脱。 “你,你欺负我。”浅夏扭转不得,只能是小声地控诉道。 不想穆流年竟然是痞痞地一笑,“欺负?呵呵,这才叫欺负。” 话音未落,浅夏便觉得唇上一阵温热,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是完全地僵硬了。 轻轻浅浅的一吻,不过就是唇与唇的碰触,未曾太深,甚至是连她的贝齿都未曾挑开,说不上多么缠绵,谈不上有多么温柔,只是让浅夏有那么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天分?什么地位?全都被她抛诸脑后,忘了个干净! 浅夏不过就是一时的迷失、呆怔,可是穆流年显然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待他与她的唇分开,穆流年却是觉得自己的气血翻涌,仿佛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自己将眼前的这个姑娘拆吃入腹! 穆流年是真有些慌了! 不过就是一个吻!一个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吻!可是自己竟然是险些就要把持不住了! 穆流年一时心惊,连忙就将浅夏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浅夏被他抱得极紧,几乎就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因为身高的差距,浅夏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清楚地听着他一下接一下的心跳声,明显,是比往常快了许多。 “浅浅,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穆流年的妻子,我也只会娶你一个!浅浅,只要是你愿意,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所以,浅浅,别让我失望,好吗?” 浅夏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几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穆流年的这番话,在他的心底里,自己果真是这般地重要么? “浅浅,回答我,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浅夏没有说话,两只手却是缓缓地攀上了他的腰,掌心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后腰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浅夏的举动,显然是取悦了穆流年,他脸上的笑,欢快得几乎就难以让人相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夜煞之主的脸上! 两人紧紧相拥,久久未曾分开。 如果不是浅夏轻咳了几声,穆流年甚至是想要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再也不松手。 两人虽然分开了,可是穆流年却低下了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与她的相抵。 “浅浅,我不轻易给人许诺的,因为我知道,一旦有了承诺说出口,便不可能会再收回。所以,不要放弃我,不要因为有了些许的困难就让我一个人走,好吗?” 浅夏不语,只是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已经是发生了改变。 穆流年轻轻地阖上眼,“你知道我的身分,虽然是尊荣,却也是杀机四伏。我知道你的天赋,虽然出奇,却也一样无法逃脱那个人的算计。前头的路,还很长,或许会很苦,很累,甚至是很痛。可是有我陪着你,我们彼此就不会觉得人生太过灰暗了,是不是?” 浅夏的心头一跳,这样的话,严格来说,算不得什么情话吧?可是为何听起来,却比任何的情话都更让人心动? “元初!” 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柔柔曼曼,宛若是屋中的袅袅轻烟,迷迷蒙蒙。 “浅浅,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我们身后的亲人,好不好?”穆流年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吓到了她。 浅夏的唇角微微弯起,宛若蚊蚋的一声低笑,还是传进了穆流年的耳中。 有些泛红的余晖,自西窗洒进了屋内,笼罩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轻轻柔柔的感觉,像是蒙上了一层玫红的薄纱,美且清雅,便是连屋子里的再普通不过的茶盏香炉,似乎是都被染上了一层浓浓的绯色,光华耀眼。 经过了这一次的事,两人间的感情,再次突飞猛进,明显是比以前,更多了几分亲昵、信任! 看到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云长安面上有些看不顺眼的样子,可是看向了穆流年的眼光,已是大大不同!细看,偶尔还能看到了几分崇拜的神色。 几人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便再度启程了,只是,还没有到凤凰山,便接到了云苍璃派人送来的信。 “父亲要我去趟允州。”云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则是直直地看着浅夏。允许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让浅夏心灰意冷的地方!他真的有些担心,妹妹会不会愿意同往了? 浅夏一听到了允州这两个字,便不由得轻蹙了一下眉头,低喃了一声,“允州?许久未曾去过了呢!五年了吧?” 云长安点点头,“是呀,五年了!听说,现在的卢少华,还是那里的少尹,官职没升,不过也没降,算是不错了!” 看到浅夏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云长安想了想,“你若是不愿意去,我便让云风他们先送你回凤凰山?” 穆流年也有些期待地看向了浅夏,在他的印象中,浅夏可不是一个如此经不得事的人! 果然,浅夏含笑点了头,“放心吧,哥哥,我没事。舅舅特意让人送了信来,定然是有要紧事要你去办。一起吧。” 他们这边儿说着话,那厢,青龙突然现身,在穆流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便再度消失了。 浅夏看着他,想来,能让青龙现身的,不是京城的事,便是安阳城那边儿的事了。 “牡丹被我的人救下了。不过她的情形不太好,青龙说,一路上,她曾多次寻死,都被他们给拦了下来。他说那位牡丹姑娘一心求死,如今,整个人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吃不喝的,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 “你的人就这点儿本事?”云长安突然又开始挑衅道。 穆流年瞥他一眼后,再度将视线锁定在了浅夏的身上,“青龙后来没法子,便让人点了她的穴,然后每日强行喂她一些粥之类的,否则,怕是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了。” “哥哥,元初,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客 栈也好,只要是安静一些,不影响我用催眠术也就好了。” 穆流年沉吟了一下,这附近似乎是没有他的庄子之类的吧? 云长安想了想,“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子,我们可以在村民家借宿,或者,干脆就自己搭帐篷也行。” 浅夏点点头,“那便搭帐篷吧,离村民们远一些。” “好!那就过了那个村子,我们再安营扎寨。”穆流年做了决定。 晚上,浅夏总算是见到了呆坐在地上的牡丹。 此时的牡丹,双目呆滞,脸色发黄,一双原本极为性感的红唇,此时也是干涩的起了皮,甚至是还有了裂子。头发凌乱干枯,一双原本是莹润如玉的手上,此刻竟然是看到了几处抓痕。 这样的牡丹,与先前浅夏曾在牡丹苑见过的那个牡丹,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宛若两人! 来此之前,浅夏听穆流年说,她被人带去了桑丘府本家儿,去了老太爷的书房,不过半个时辰后再出来时,人便已经是一幅痴傻的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都是有些恍惚了。 因为桑丘府老太爷的书房,乃是整个桑丘家族的最高权利中心,那里的守卫亦是最为严密,所以,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姑娘,进去了一趟,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仅仅是她,听说她走后不久,桑丘子赫便有些失魂落魄地出来了,从老太爷的书房,到他自己的院子,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磕磕碰碰了多少次! 浅夏对于这样的变故,很是意外! 她只是算出了牡丹会有劫难,却不知道,这所谓的劫难,竟是她自己要结束自己的性命吗? 浅夏让三七将牡丹扶到了一个简易的床上。说是床,也不过就是在地上铺的几块儿木板,上面铺了几层褥子,他们不是没有简易的床,只是,不会给这位牡丹用就是了。 待牡丹躺好了,浅夏吩咐了三七退到外面,将整个儿帐篷都裹地严严实实,而云风几人,则是在周围守了。 穆流年这一次没有进去,因为这里是郊外,不似以前是在府邸内用秘术,所以,他选择了栖身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全神戒备地关注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安排好了一切,浅夏冲着一旁的云长安使了个眼色,帐篷内,便已是有了一支极为哀怨,又有些缠绵的曲子。 随着这支曲子的慢慢浮起,浅夏的眸色也越来越 深,而眼前的牡丹,则因为浅夏轻轻吐出来的几个字,便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她,然后,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浅夏没有想到,已然如此的牡丹,竟然是在听到了桑丘子赫的名字的时候,还会有所反应?而且,反应还不是一般的激烈! 只不过,牡丹原本有些惊恐的瞳孔,在一接触到了浅夏的那双黑亮且带有迷幻色彩的眸子的时候,很快,便陷入了一个绝美的梦境之中。 一曲《春华》,迷醉了安阳城多少公子的心? 一舞惊艳牡丹花会,又是让多少的名门公子为之趋之若鹜? 可是由始至终,无论对方是什么身分,什么家世,何等的才华,她最终都是谨守了最后的底限。始终保持了自己的一份清白! 浅夏开始慢慢地引导着她,将自己看到的一切,慢慢地说出来。 “我喜欢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他!那样温文尔雅的一个男子,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是透着一股贵气!可是我知道,我的身分低贱,不过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哪里配得上那样风华俊逸的公子,多看我一眼?” “直到后来有一天,一个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公子,将我带走。然后找了许多人来教我各种各样的才艺!甚至,到了后来,他竟然是还让人带我去看活春宫。让我模仿那些女人的动作、神态,我一开始只觉得那就是一种屈辱,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无论是他们让我怎么学,都不会真的让我破了身!” “当时我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后来,我在艺馆,再次看到了那位公子,仍然是那般儒雅,让无数女子为之心动。我便知道,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而此时,我发现,他竟然也将视线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想到,那个带走了我的主人,交给我的任务,便是要让我好好地服侍这位公子。不是做眼线,亦不是做什么坏事,只是要好好地服侍着他。” 浅夏注意到,此时闭着眼睛的牡丹,枯黄的脸上,竟然是有了几分的笑意,看来,那个人,的确是让她爱之入骨!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桑丘子赫了。 “我很幸运!真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积了多少的福,才能换来他对我的一分怜惜!他竟然是愿意与我说话,听我抚曲,看我跳舞?到了后来,他似乎是不满足于让我的美貌再呈现于众人眼前,所以,他便将我包下,不准我再任何公开的场合露面了。” “我知道 ☆、第八十二章 见她如我! 安顿好了牡丹,浅夏示意让三七守在这里,他们三人退了出去。 浅夏四下看了看,穆流年便将一件儿披风给她披上了。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先去我的帐篷里坐吧。” 穆流年的帐篷比较宽敞,也比较干净,甚至是里面还有小几和几个矮凳,小几上那精致的茶壶里,飘出的浓浓的茶香,还真是有些让人想喝的冲动。 “你都听到了?” 穆流年摇摇头,又点点头,“一部分吧。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提到了*?” 云长安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有些惊悚的,“你都想像不到,那个牡丹,竟然会是桑丘业的女儿!” 穆流年的眉心只是轻蹙了一下,挑眉看向浅夏,“你以为呢?” 浅夏摇摇头,“我不太确定,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牡丹怎么会突然成了桑丘业的女儿?而且,现在桑丘业已经死了,那个任氏?” 浅夏的眸子突然一亮,“对了!任氏!既然他们说是任氏因妒生恨,将那个姨娘遣出府去的,那么,她是否知道当初那个女人已经有了身孕?” 穆流年似乎是明白了,淡淡道,“任氏在桑丘子睿的手上。就算当年之事是假的,只怕现在,任氏也会一口咬定是真的!” 云长安轻叹一声,摇摇头,“所谓大家族的争斗,还真是黑暗呢!那如此看来,这位牡丹到底是不是桑丘业的女儿,还真是两说呢。可是,即便不是,妹妹,你难道要帮助牡丹将这一切给弄明白吗?” 浅夏垂眸,她之所以会愿意帮助桑丘子睿,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她知道,她与桑丘子睿之间有着一段无法说清的纠葛,将来他们是否还会再是同一条战线上,还真是有些不说好。 眼下的这位牡丹,何其无辜? 虽然她无法说出当年救了她的人到底是谁,仅凭着他让人来刻意地调教这个牡丹,便说明了这个局,很久以前就布下了! 任氏被休,接而失踪! 亲父枉死,凶手却是他父亲的小妾! 未婚妻陡然失踪,任家整个家族陷入混乱,大笔的银子不翼而飞!甚至是连桑丘家的产业,也受到了一丝牵连!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饶是桑丘子赫是一名神人,也不可能会不受影响! 偏偏此时,再曝出了桑丘子赫最最引以为傲的红粉知己,竟然是他的亲姐姐?这 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仅仅是奇耻大辱,还成了压垮桑丘子赫的最后一根稻草! 浅夏有些明白了,轻笑一声,“呵呵,原来,我亦不过是此局中的一颗棋。” 云长安愣了,穆流年原本平静的脸上,此时已是溢出了几分的阴戾。 “桑丘子睿?” 浅夏自嘲一笑,扭头往牡丹所住的那个帐篷的方向看了一眼,“真是好算计呀!这世上能将人心都算计得如此精准,桑丘子睿,你果真是不愧被誉为了才华横溢的桑丘公子!” 穆流年一双剑眉微冷,“浅浅,你是说,桑丘子睿布了这一局?” “呵呵!更准确地说,怕是桑丘子睿和他的师父蒙天联手吧?利用了三夫人引我下山。一提到了安阳城,自然而然地便会让舅舅想起五年前与蒙天的那番夜谈。蒙天,这一切算计得还真是精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蒙天知道你的天赋?” “以前或许不知道,不过现在?呵呵,很明显,他知道了。”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后才低低地吐出一个名字,“桑丘子睿!” “此事倒也怨不得他!是我自作聪明,以为我与桑丘子睿之间,定然是有着什么牵扯,或许是前世,或许是幼时。总之,就是不可能与他没有什么关联。可是我没想到,从一开始,我就被他们给算计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想法子将你的事情压下去?” 比起找桑丘子睿算帐,现在穆流年更担心的是浅夏的重瞳之事,会不会传出去?那样的话,对浅夏可就是太过危险了! “我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与桑丘子睿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他只是利用了我,而且在利用我之前,大概就已经猜到了我的天分。所以,才会选择与我合作,由我来出手,算计那位二夫人任氏!对我,他还不至于蠢到了将我的秘密泄漏出去。” “妹妹,你果真如此肯定?我看那位桑丘公子,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是不是好人,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浅夏的情绪有些低沉,眉眼间,略有疲倦。 “浅浅今晚就睡在这里。我和长安轮流守着你。” 浅夏没有多说什么。云长安也明白了,穆流年这是担心桑丘子睿的人会来。想到了妹妹不会武,说不定就会有麻烦了。 穆流年让云长安先去休息,后半 夜再来换他。 云长安哪里知道,自己才进去睡着了没多会儿,帐篷里就燃起了薰香。 这一夜,不用说,陪着浅夏的,自然就是穆流年了。 浅夏很早便睡着了,是真的睡实了,并不介意守着她的,到底是穆流年,还是云长安。 穆流年看着床上的浅夏,知道她能在知道了这些消息的情况下还能入睡,是何等的不易。 薰香的味道,很快就将整个帐篷充满,穆流年看着浅夏渐渐松开的眉心,在床边坐了,将毯子往上拉了拉,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细发给拨了拨,低喃了一声,“浅浅,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有我在。” 又陪了她一会儿,确定她已经睡熟了,才转头对着外头唤了一声,“朱雀!” “是,公子。” “马上让人去查。看看这些年桑丘子睿身边都有些什么高人与其接触,另外,重点去查一个叫蒙天的人,有关他的所有的消息,我都要知道。” “是,公子。”朱雀犹豫了一下,“公子,那位蒙天,可是让许多人颇为忌惮的秘术师?” “正是。怎么?你见过?”穆流年的眉梢一挑,眸光凌厉地看向了朱雀。 “回公子,那位蒙天,属下并未见过。不过,听闻其曾是紫夜皇室下令诛杀之人。而且,听闻此人不仅仅是秘术了得,而且武功极高,还精通五行八卦,是个难得的人才,却因其性情狂傲不羁,故而,不被皇室所容。”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更想知道的是,他都教会了桑丘子睿什么?” “是,公子。属下即刻去查。” 朱雀退下后,穆流年再度转头看向了床上的浅夏,因为住的是帐篷,自然是怕火,无论是穆家还是云家,自然是都不缺银钱,所以,这帐篷里,是用了夜明珠来照明。 那有些黄的光晕,笼罩在了浅夏的身上,似是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穆流年有些着迷地看着她,视线柔柔地在其细眉上、睫毛上,轻轻地滑过。 如今安静恬淡的浅夏,是最为让人着迷和留恋的。不知何故,穆流年总觉得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极大的诱惑力!这种诱惑力与她的相貌无关,与她的身分和才华无关。 就只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样一种平静的气息,让人很容易就会感觉到了一种全身心的放松和惬意!这是多年来,他从未在别的女子身上发现过的。 便是他的母亲,也没有这样容易影响人的气质。不得不说,云浅夏,的确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再想到了之前她说过的那些话,穆流年的神色有些冷,桑丘子睿?竟然是敢算计他的人,简直就是找死! 穆流年五年来除了潜心习武之外,便是尽自己的最大力量,发展自己的势力,无非也就是想着保护他的心上人! 当然,他知道他的家族同样需要他的守护,可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自私的人!在他的眼里,占有主导地位的,永远都是这个云浅夏! 穆流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妥! 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堂堂亲王府的世子,竟然是将一个女子看地如此重,是多么丢脸的事!喜欢就是喜欢,在意就是在意!这才是人之常情,人之本性!若总是一味地压抑着,处处受制,便是真的得了权势富贵,又岂能真的开心展颜? 穆流年看了一眼帐外,知道此时云长安定然也睡熟了,原本有些冷的脸色,总算是有了一抹笑意,然后再轻轻地挨着浅夏躺了,再慢慢地将浅夏给搂到了自己的臂弯里,动作小心轻柔,生怕会吵醒了她。 浅夏嘤咛一声,手臂动了动,便依在了他的怀里,不动了。 次日一早,浅夏是被一阵阵的香味儿给诱惑醒的。 三七服侍着她梳洗了一番,笑道,“因为是在村外,附近没有什么人家,所以元公子亲自熬了粥。另外,还好咱们准备了一些小咸菜,再有昨天在客栈里买的那些豆包,早膳也还是不错的。” 浅夏点点头,却是微微挑了眉梢,熬粥?那位穆世子大人竟然是还会熬粥么?似乎是很难想像,那样的一位公子爷,下厨的模样会不会很滑稽? 等到出了帐篷,浅夏才注意到,日头已经是不低了! 牡丹就在不远处,静静地坐着,云长安在她的身前说着什么。浅夏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大概也猜到了他是在劝慰这位牡丹姑娘了。只是不知道,向来不怎么会说话的哥哥,是往好的方向劝,还是在往死里劝人家了! 穆流年一看浅夏出来了,自然是连忙给她盛了一碗白粥,再将筷子等一一备好。 “正好,差不多也可以吃了。” 此时未曾刻意地隐藏自己身分的青龙看了,脚底下却是一个踉跄!用力地眨了眨眼后,再三确认,那是他们家主子吧?没看错吧?夜煞的主子,怎么会也有如此温柔且 奴性的一面? 要说以前青龙陪在穆流年身边的时候不多,与这位云小姐所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如今看到了向来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是这般小心翼翼,且一脸狗腿子样儿地来讨好一位姑娘,怎么就觉得那么地不可思议呢? 浅夏表现地却是毫不客气,好像是由他穆世子爷伺候她一介民女用膳,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浅夏吃的很慢,吃了一个水煮蛋,还喝了一碗粥,毫无疑问的,那水煮蛋,也是出自穆流年的杰作。 直到浅夏和穆流年二人吃完,云长安和牡丹还在那里说话,更准确地说,是云长安在说话,牡丹一直在听。至少,偶尔能看到了她眸子的转动,应该是对云长安的话,还有些反应的吧? 一行人继续上路,云长安原本是牡丹与浅夏共乘一辆马车的,可是穆流年不同意,又将后面拉了货的马车腾出了一个地方,就让牡丹坐在了一角,虽然是有些不太舒服,可总比骑马要好一些。 牡丹的脸色比起昨日来,已是好了一些。虽然仍然是泛着白,已不再是那种跟鬼一样的吓人脸色了。 浅夏对此安排,只是浅笑了笑。 途中那位牡丹姑娘终于是再难坚持下去,病倒了! 除了先前已是有两日不吃不喝外,主要还是因为心里头受的打击太大,一时受不住了,才会如此。 几人只得是在一处小镇上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镇子本就不大,浅夏他们一行人,便几乎是将这客栈的客房给住满了。掌柜的自然是高兴,连带着小二的态度,也都是一等一的好。 三七仍然是与牡丹同住一处,毕竟现在她生了病,而这一行人中,总共才只有三位女眷,云浅夏、三七、牡丹!总不至于让浅夏去照顾那位牡丹姑娘吧? 而穆流年则是再度光明正大地进了浅夏的屋子,只不过这一次,屋子里多了一个云长安。 “我们睡外面,妹妹睡里间儿。”云长安丝毫不觉得将他和穆流年当成了值夜的丫头,有什么不对的。 穆流年挑挑眉,不语。 云长安又是一夜好眠,而穆流年,则是再度堂而皇之的躺在了浅夏的床上,与其光明正大的同床共枕了!当然,前提是,在浅夏睡熟了的情况下。 牡丹这一病,似乎是愈来愈厉害了,用了药,也不见有所缓解,云长安对此给出的解释是,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主要还是 因为心病所致。 如此,他们的行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浅浅,你有没有想过,利用你的秘术,让牡丹将之前的那段过往尽数忘掉?”云长安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道。 “为何?”浅夏的表现,却是异乎寻常的冷静,并没有什么意外,语气上甚至是还有些冷! 云长安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换来浅夏这样的一个反问句。 “妹妹,你不觉得牡丹太可怜了么?明明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却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似乎是都发生了变化。妹妹,你确定你忍心见她如此?” “我说过了,有些事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未必就是我们想像的那样。” 云长安在穆流年的脸上扫了一眼,“这么说,你是在偏帮桑丘子睿了?依你的聪明,我就不信你猜不到在背后布下这一个局的人是谁?妹妹,你是不是中了桑丘子睿的什么毒了?为何明明事实俱在,你仍然是还要护着他?” 浅夏抬眸看他,眸底闪过了一抹冰凉。“你何时听到我护着他了?我只是说,有关*之事,只怕是未必!既然如此,真相未明,何必要将她所有的记忆抹去?将来若是真相揭晓,岂非是没有了它的任何意义?” “可若是真相便是如此呢?他们之间的关系,确是如此呢?若是果真那样的话,牡丹岂非是必死无疑了?” 看出云长安对于牡丹的关系,浅夏的脸色微微有些不满,“哥哥很在意她?” 云长安怔了怔,好一会儿,才顶着略有些红的脸色道,“我不是在意她!妹妹,你该知道我是一名医者。我不能见死不救的。” “她现在死了么?” 云长安这下子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的妹妹平时虽然是有些顽皮,爱捉弄他,可是却从未用如此冷淡的语气来与他说话,而且,不说则已,一张口,便是将他给堵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妹妹,可是你觉得她真的能挺过去么?若是真相果真如此残忍,对于她来主,未免是太过可怕了些!” “哥哥,我承认她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再等等吧,便是要对她用秘术,最好,也是在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吧?” 云长安不说话了,妹妹这样说,已经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了。别看平时这个妹妹性子温婉,可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什么事儿,只要是她自己拿了主意,便是容不得别人置喙的。 牡丹这一病,他们一行人在这个镇子上便停留了三四日。 “浅浅,安阳城有消息了。”穆流年一进来,便一使眼色,三七便极有眼力见儿的退下了。 “出事了?”浅夏的眼皮也不抬,直接就问道。 “桑丘子赫自杀了。”穆流年沉默了一会儿后,面色有些凝重道。 浅夏拿着书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这才抬眸看他。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昨天傍晚时发现的,估计是昨天早上服的药。他自己吞服的是砒霜。死状凄惨。桑丘老太爷听闻后,当即病倒,而老夫人听说当场就昏厥过去了。” “看来桑丘子赫的死,对他们的打击很大。桑丘子睿这一手,还真是狠!” 穆流年不语,能让浅夏清醒地意识到了那个白发妖物的狠,对自己而言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浅夏对他的印象越坏,自己的优势就越大。 浅夏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桑丘子赫一死,有些事,也就没有了再清楚的必要了。至少,对于桑丘家来说,当是如此了。” 穆流年看着浅夏眉眼间的一抹痛色,心有不忍,“你怀疑这一切都是桑丘子睿的阴谋?觉得事实上他们根本就不是姐弟?是桑丘子睿为了给自己清除障碍,所以才会如此心狠?” “我不清楚。”浅夏摇摇头,眉眼间的光华渐渐地黯淡了下来,“现在,还有再弄清楚的必要么?事实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果,是桑丘子睿想要的。” 看出了她的情绪有些不对,穆流年靠了过去,在她的身后站了,两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然后再轻声道,“你可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明显感觉到了浅夏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穆流年又道,“浅浅,你是人,不是神。” 浅夏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头的那抹烦燥,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身子再向后靠,整个人就靠在了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男子独有的气息,浅夏轻轻地阖上了眼。 “桑丘子赫,我与他的接触不多,我虽然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是我竟然是没有想到,我亦是逼死他的一个凶手!我自以为聪明,以为只要是帮着他将任氏这个麻烦解决掉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发展成了这般,元初,我真的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该帮桑丘子睿?浅浅,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你是人,不是神。即便是你有着常人没有的本事,也无法更改这个事实。你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再说,你的本意,并非是为了对付桑丘子赫,而只是为了帮桑丘子睿确立他在桑丘家,在安阳城的地位。” “不都是一样?无论如何,是我出手了。若是我没有出手,至少桑丘子赫不至于死的这么快。” “你也说了,不至于死的这么快。无论早晚,他的结局都是注定了的。谁让他对上的是桑丘子睿?那个男人的心太狠了!桑丘子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我现在,甚至都怀疑桑丘业是不是被他给杀了的?” 浅夏明白,穆流年这是在宽慰她,可是一想到了现在的牡丹,和已经自尽的桑丘子赫,浅夏的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有愧疚,有自责,更多的,则是一种被人利用做了坏事的愤怒感! “元初,无论如何,现在桑丘家族的一切,都已经是在按照桑丘子睿的计划在行事了。他手中有桑丘家族的暗中势力,二皇子肖云放,很快就会上位了。” “不一定,梅家的人,不会就此轻易罢手的,而且,那个失踪了的任玉娇,定然是与梅家脱不了干系的。” “我以为你会怀疑她是桑丘子睿的人,最起码,哥哥就是如此怀疑的。” 穆流年有些嫌弃道,“浅浅,不要拿我跟你的那个缺心眼儿的哥哥比!将任家利用地如此彻底,的确是有些像是桑丘子睿的风格。” 浅夏对于穆流年的判断颇有些意外。毕竟,她能肯定了任玉娇不是桑丘子睿的人,也是多次占卜后,才得出了结果。如今,想到穆流年明明不通此术,却能如此清楚地判断出这一点,可见其头脑十分的清醒冷静。 “你是如何断定了那个任玉娇是梅家派去的人的?” “简单!表面上看,是任玉娇在暗处动了手脚,坑了整个任家。同时,又在私底下成了桑丘子赫的谋士,且在二房出事后,这个任玉娇又不知所踪。怕是大部分的人,都会怀疑到了桑丘子睿的头上。可是有一点,显然是被大家给忽略了。” “什么?”浅夏也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判断出了任玉娇与桑丘子睿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桑丘子睿多年不在安阳城,可是这几年来,桑丘子赫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说实话,在我得到的消息来看,与任家,以及那位任小姐,可是秘不可分的。换言之,如果没有 任玉娇的从旁协助,怕是桑丘子赫不一定就能有了与桑丘子睿对抗的本事。” 听到这里浅夏明白了,淡淡一笑,“你果然是看问题比较全面。的确,若是那任玉娇是桑丘子睿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一开始就相助于大公子?怕是任家也会忽略掉了这个问题。不过,我想桑丘家的老太爷和桑丘弘,应该是不会忽略的。” “浅浅,无论如何,安阳城的事,也算是了了。过去的事便过去了。再说,将来我们回到了梁城,难保不会与他再见面。他那样的一个人,是不可能永远都在权力中心的外围转悠的。” 这话可就是有了几分的嘲讽了! 浅夏不是没有听出他话里对于桑丘子睿的贬低,事实上,从他们一开始,浅夏便知道穆流年不喜欢桑丘子睿。她甚至是知道,穆流年之所以不喜欢他,不单单是因为桑丘子睿表现出来的对自己那么明显的兴趣。 “说实话,从个人的感觉上来说,我不期待再见到他了。可是从某些事上来说,我又很期待能再次与他相遇。” 浅夏的话太过矛盾,穆流年也听不太明白,只能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她。 “我不喜欢桑丘子睿这个人,甚至是还有些讨厌他!可是我知道,他与我之间有着牵扯不清的麻烦。” “怎么说?”穆流年有些紧张,一句牵扯不清,可是实在是容易让人想歪了。 “还记得我曾说过的那个梦魇吗?” “记得,五年来,不停地出现在你的梦境中。说起来,此事倒也是因我而起。”穆流年的脸上,有了几分的自责。 “那日在安阳城,梦里我竟然是意外地看到了那个人的半张侧脸。若不是有长发挡着,或许,我能看到他的整张侧脸。” 穆流年的心底一紧,手微微蜷了蜷,眸底的那抹幽深,似乎是有什么难言的情绪,在不停地翻涌着。 浅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在安阳城的那些日子,那个梦做的少之又少,几乎是夜夜安眠。可是自从离开了安阳城之后,我便发现,曾经的那个梦境,再度侵扰到了我。虽然是我还记得那支曲子,可是,梦境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仍然是只能看到了那个男子的一片衣角,一双金色的靴子。” “浅浅,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梦境,与桑丘子睿有关?” 浅夏点点头,“应该是的。只是到底是不是他用秘术在帮我,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和蒙天在利用秘术 ☆、第八十三章 初至允州! 宽大的城门口前几十米处,几辆马车停滞不前。 浅夏轻挑了帘子,看着那城门上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允州! 五年了,自己到底还是又回到了这里,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在允州,会不会再遇到可恨又可笑的那一家人呢? 几人都知道浅夏曾经在允许长大,对于这里既熟悉,又有些厌恶,所以,也没有人出声催促,倒是云长安,还是让云雷先带着牡丹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庄子,将她安置在那里了。 等到云雷回来,他们仍然是停在了那里。 “妹妹,要不要进城?还是说,我们今日先在城外落脚?” 浅夏摇摇头,知道他们这是在担心自己,既然是来了允州,怕是难免会与某些让人厌恶的人碰上的。 “无妨。走吧。咱们云家,不是在允州城有一座别院么?正好再住进那里。” “好。” 事实上,云长安早就派人送了消息过去,今日在城门口,已是有人侯在那里了。 时隔五年,再次住进了云家的别院,浅夏这一次的心情,显然是与上次,大不相同! 五年前那会儿,自己还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才能彻底地与卢家断个干净,才能真正地拿回属于她们母女的一切! 五年后的今天,自己再回到了这里,已是心境大变! 一路顺畅,进了院子,浅夏顿时就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倒也不是觉得这里是云家的产业,才会如此。而是先前她和母亲云氏在此住过一阵子,这里的摆设器具,还是之前的那些,并未变过。 到处都是当初她们母女留下的痕迹,自然是会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更何况,留在这里伺候的下人,也还是当年的那一拨儿老人了,自然是更为亲切一些。 不过是才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浅夏便将允州的情形,大概弄了个明白。 允州城新任的刺史方亮,本就患有喘鸣之症,前些日子不知何故,竟然是越发地严重了起来。请了无数的名医前来看诊,始终无效。不仅仅是未见缓解,反倒是更重了一些。 这方刺史听闻云长安是玉离子神医的高徒,便修书一封到了京城本家儿,请本家儿的兄长,到云府去了一趟,刚好云苍璃也才回京城,这倒是正巧遇上了,所以,才会修书一封,让云长安来一趟允州。 对于云长安妹妹曾是允 州少尹卢少华妻子之事,这方家岂能不知?如今那位云氏已是京城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亦是上将军夫人,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慢待了云家之人的。 刺史府一收到消息,说是云家别院里已经是有人住了进去,亲眼瞧见了好几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那方夫人是个性子急的,立马就让人上门去请。 方亮的嫡长子方桦一把就拦住了。 “母亲,云公子今日才刚刚到,总要容人家沐浴梳洗。长途跋涉,岂能不累?咱们既是有心求医,总要有些诚意的。” 方夫人这才想到云家可是皇上钦封的皇商,而且云苍璃身上也是有着正三品的品级在身的,再怎么说,也是官身,他的公子,岂是自己随意打发个人请来就妥当的?更何况,人家还是玉离子神医的高徒! 那玉离子是谁?那可是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方夫人一想到了这位玉离子,脸色立马又黯淡了下来,“桦儿,你说,那玉神医性情古怪,医人全凭心情好坏,你说,他的徒弟,会不会也会如此?” “母亲放心,之前不是听说他还医好了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的病吗?听说那位桑丘公子,也是因为身中巨毒,被云公子所救,想来,他倒是还不至于如他师父那般古怪。” “也好。”方夫人说着,便抬眼看了一下天色,“这样,这会儿天色还早,等过上半个时辰,让管家备份儿厚礼,你亲自带着过去请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那位云公子请过来。” “是,母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安排。” 方桦今年的年纪与云长安相差无几,也都是风华正茂,因为出身大家,气度做派,自然是非寻常人家可比。 要说这方家,在京城里,那可是名门望族,这方亮出自京城方家的本家儿,也的确是有着几分的才干。而方桦身为方家的嫡系,自然是从小便得到了极好的教养,无论文武,皆有涉猎。 云长安自然也料到了方家会派人来,毕竟,这里是允州,不能说是方家的天下,至少,想要瞒过方家什么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们到了允州,也没打算瞒着谁。 云长安正在后院儿跟浅夏和穆流年说话,一听云雷说方家的公子来了,立马就有了兴趣,整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就在眼前晃悠一般,笑地很无良。 “妹妹,你可是想好了!方刺史的喘鸣之症,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大病。若是我医好了他,你可以想想,让他拿什么来付酬金。” 浅夏一挑眉,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为难卢家一番了。 浅夏摇摇头,“哥哥,你是医者。若是真的让方大人做什么仗势欺人之事,怕是不妥。毕竟,你可是才刚刚开始扬名的小神医呢。若是再传出了与玉离子师父一样的怪名声,以后还怎么行医救人了?” 听着明显就是有了几分打趣的话,云长安笑了,“怕什么?只要是能让妹妹开心就好了。我先去了,你且好好想着。反正也不急。” 穆流年看着云长安有些得瑟地离开了后院儿,忍不住笑道,“他还真是个有趣的!原以为五年前的事,他已不放在心上了,想不到,也是个性子窄,爱记仇的。” 浅夏瞪他一眼,“你自然是不会记仇!当年那恭桶之事,该是你让人做的吧?” 穆流年挑挑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当初你倒是解了气,给了卢少华一个教训,可是我哥哥却是未曾出气的!这口气在他心里头憋了五年了,总该是让他出了。不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母亲。” 穆流年抿抿唇,清了清嗓子,“浅浅,如今卢家的当家主母,你可知是何人?” 浅夏一愣,对于这些,这些年来她还真是未曾多关注过。毕竟,当初自己将卢家给折腾地也不轻,特别是那个云敬丽,自己可是给她挖了一下着实不小的坑呢! 毕竟前世他们这些曾经害过她的人,也都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所以,重活一世,虽然是对他们有着恨意,却不再如上一世一般冲动,不会直接就让人下了毒,再去取他们的性命了。 况且,在浅夏看来,前世的仇,自己亲手结果了他们,也算是报了。而这一世,他们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做对她危害太大的事,所以,她也不着急! 如此,浅夏再度想到了徐泽远。 这一世,自己离开了梁城五年,与徐泽远是没有半分的交集,没有了与徐泽远的纠葛,或许这一世,他会过地好好的。至少,不会再被自己的妻子给亲手算计地险些丢了性命! 穆流年看她的眼神有些呆滞,眸子一动不动,显然是在想什么想地入神了! “浅浅!”穆流年轻唤了她两声后,见她仍然不曾回神,不免有些生气!当着他的面儿,竟然是就开始走神儿了?而且,瞧她这样子,定然是在想着某个人了! 穆 流年只觉得心里头有什么东西给压在了上面,而且,心底还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很不舒服! “你在想谁?”几乎就是想也不想地,穆流年直接就脱口而出。这话一问出口,穆流年便觉得这周围的空气似乎是有了一种浓浓的酸味儿! 浅夏转眸看他,见他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一时有些好奇,“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穆流年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没!你,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注意到他前后两次的问话有什么不同,浅夏略微发了一呆后,轻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元初,对于卢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穆流年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原本心头的不快迅速地压下,“卢少华现在的夫人,是吏部尚书的庶女。” “吏部尚书?”浅夏不由得有些意外了,就凭着卢少华这样的人,竟然是还能娶到了尚书的女儿?即便是庶女,那也是实打实地出自尚书府呀! “嗯,吏部尚书梅远化的庶女,原本是订过两次亲事的,可是每一次都不太顺,一次是未婚夫本就有顽疾,后来死了,还有一次,那未婚夫与人一同出门狩猎,结果摔断了腿。是京城有名的煞星女。嫁与卢少华时,已是二十一岁了。” 浅夏这才点点头,她就说嘛,即便是庶女,若是无缘无故地,那梅尚书也不可能会答应将人嫁给卢少华这样的一个伪君子!既然是有了这个恶名声,在京城自然是无人敢娶的,再加上那梅夫人说不定也是一个不喜庶女的主儿,再动些手脚,让二人成婚,倒也是容易的多了。 二十一岁才成亲,这可是真正的老姑娘了! 不过,好在这位梅小姐身后还有一个尚书府帮忙撑着,总归也不算是太丢脸! “那靳氏和云敬丽呢?” “两人还是妾室的身分。不过,听说云敬丽倒是个有福的,为卢少华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只不过,那儿子的体质太差,听说一年三百五十六天里头,差不多得有三百天在吃药。饶是如此,因为是第一个儿子,在卢府也是极受宠的。” “第一个儿子?这么说,他还有别的儿子?” 穆流年摇摇头,“梅氏进门后不久,也有了身孕,只不过,却是胎死腹中,后来打下来的时候,听说是个男胎。” 浅夏睁大眼睛看着他,显然是还在等着他的下文。穆流年一对上了她有着几分期待的眼睛,便不由得笑了, 小丫头果然还是小丫头,竟然是还有些幸灾乐祸了。 “听说此事与云敬丽有关,不过到底也没能找出确凿的证据,而那云敬丽再怎么说也是为卢少华生了儿子,只能是做做表面文章,禁足了几日。” 浅夏略有些意外,“连这些你都知道?” “与你有关的事,我自然是要打听地更为详细一些。还有那位宋佳宁小姐,你不想知道她现在的近况吗?” “她?仍然是姓宋吗?我还以为卢少华会直接给她改了姓的。” 穆流年摇头,面上的笑意不浅,“卢少华还真是有了这个心思,只不过,靳氏不答应,卢家的老太太也不答应。那宋佳宁比你小不了多少,若是她改姓了卢,那么,她可就成了卢家的大小姐了,这一点,可不是靳氏等人愿意看到的。再说了,卢家老太太那是个什么人,你会不清楚?” “若是宋佳宁和云敬丽母女俩的手上有着大把的银子,她自然就会点头了!说白了,还是看着她们母女太穷了,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与你和你母亲有着血缘关系的,一看到了她们母女,怕是就会想起你们了,那老太太的心里头能好受了?” “这倒是!怕是那老太太恨毒了我们母女俩吧?”浅夏竟然是低低地笑出了声,好像被一个人恨,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似的。 “你呀!”穆流年也笑了,“说起来,那位老太太还真是一位极品呢!听说那梅氏进门不久,便开始从自己的嫁妆里头拿出银两来贴补卢少华了。之前卢少华被连降了两级,这一回,如果不是梅家出手相助,怕是卢少华,还做不回这个少尹的位子呢。” 浅夏点点头,心里头却是将卢少华给鄙夷了个透! 永远都是借助于女人上位,真不明白,当初祖母他们怎么会认为卢少华这个人可信的?如今他与梅家结亲,无非也是相互利用罢了。 梅远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卢少华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无非就是觉得这样的人好掌控,只要是他们愿意扶植,那么卢少华就能步步高升,可是再怎么升,也永远不可能会越过了梅家去! 卢少华为官多年,处事向来是圆滑老道,这也是梅远化看上他的原因之一吧! 只是,有一点浅夏没想明白,这个梅远化,明知卢少华曾与云家是亲家,却还上赶着拉拢,若是如此,那么,京城的定国公府,应该就与梅家不是一派了? 定国公府未来的主母会是自己的母亲 ,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毕竟,连旨意都下了,谁还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母亲与卢家,自然是势不两立的!而林少康苦恋母亲多年,怎么可能会容忍曾经欺负了母亲的卢家做大? 如此一想,那定国公府,或许就是偏向于皇后这一派了。那么,倒是与桑后家成为了志同道合了? “在想什么?”穆流年看她又开始走神了,心有不悦,“你今日是怎么了?” 浅夏回神,轻笑一声,“还没有回京,这所接触地,所见所闻,便尽是与京城的暗斗扯上了关系。元初,你说若是我们真的回到了京城,会不会得是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免得再被人给算计了去!” “呵呵!放心,有我在,谁也休想伤你。” “卢家?想不到,卢少华竟然是攀上了梅家?我原本是不想再与卢家有什么纠葛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如今看来,怕是早早晚晚,都是会再扯上关系的。” “需要我出手么?” 浅夏摇头,她知道,若是穆流年一出手,怕是就会连根拔起,那样的话,允州城,怕是就要引起一些震荡了!少尹这个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可问题是卢少华是在这个职位上,起起伏伏,且背后还有一个梅家,总归是会有些麻烦的。万一再因为处置一个卢家,再将梅家给激怒了,可就不妙了。 “允州刺史方亮,是哪一派的?” “梁城方家,亦是百年旺族,这位方刺史,便是出自方家的本家儿。方家,一直以来都很是聪明地保持着中立。” “中立?”浅夏轻蔑一笑,“怕是在想着等机会,看看能不能猜透了皇上的心思吧?这是坐待时机呢。” 穆流年弯弯唇,不置可否。 如今已是仲夏时节,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太阳放射出万道光芒,让人难免生出了几分的懈怠和慵懒的心思。 不过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底下人已经是送来了在井中冰过的瓜果,给两位主子解暑了。 “小姐,因为这里是别院,五年前自您和夫人走后,这里便一直是空着,未曾有人住过,所以,五年来,这里也未曾存过冰,您就将就一些吧。” 浅夏笑着点点头,“有劳嬷嬷了。这样便很好了。” 穆流年顺手抄起一块儿西瓜,尝了一口,“嗯,很甜!这样正好,不会太冰。你是女子,无论冬夏,吃的太冰了,对身体也不好。这样刚刚 好。” 浅夏也挑了一块儿小一些的,慢慢地吃着。 这会儿还早,夏天本就黑地较晚,现在也不过才是申时初了。 “你可要小憩一会儿?” 浅夏摇摇头,“怕晚上会睡不着了。” 两人所在的亭子周围,种了不少的月季,各色的大朵花盏,在金色的阳光下,倒是有了几分的圣洁之感! 偶尔还能嗅到了淡淡的花香味儿,浅夏觉得自己似乎是许久未曾如此轻松了,明明离开凤凰山还不到两个月,为何自己却觉得这般累了? 浅夏自嘲一笑,看来,这五年自己在凤凰山上是太自在了些,竟然忘了,这世间有人的地方,都会有算计!不然的话,桑丘子睿怎么可能会算计得了自己? 眸中闪过一抹犀利,前世自己能有法子将几乎是被判了死刑的徐泽远救出,还能让卢家合府上下给母亲陪葬,那么这一世,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任人欺凌之人? 桑丘子睿,你算计了我,我可以不与你计较,若是你再敢起了云家和林家的心思,我是真不介意与你一较高下了! 穆流年岂知浅夏心中所想?微微偏头,看着这院子里的美景,五年前,他也曾在这里小住过,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浅夏,还真是聪明地让人以为她是被妖魔附身了! 阳光洒在了不远处的莲花池里,水面上泛起点点金光。那硕大的莲叶,看起来翠绿悠闲,静静地漂浮在了水面上,将盛开的莲花,衬得更加娇美。几枝嫩绿的荷叶悄悄地从池底冒了出来,那清新的模样,倒是让穆流年又想起了当初的云浅夏! “你打算在允州多留几日?”穆流年细细地想着刚刚浅夏的话,突然明白过来,无缘无故地,浅夏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卢家,不能再往上走了。卢少华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他这种人,一旦得了势,真的有了靠山,大权在握,头一个要对付的,只怕就是云家了!” 浅夏将瓜皮放到了另一只空盘里,三七早就端了一盆水过来,动作缓慢而优雅地净了手,再拿一方浅色的帕子擦了,才道,“在卢家人看来,云家便是再富贵,也不过就是商户出身,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若非如此,当年母亲与我,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便离了卢家。再说,现在卢少华的身边,可是还有一个将云家恨之入骨的云敬丽!” 穆流年了然,那个云敬丽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在那种不堪的情况下 ,还嫁入了卢家,的确是有着几分手段的!更何况,整个卢府上下,现在可是就只有云敬丽一人生了个儿子。 “你的忧虑倒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现在就动手?有必要么?” 浅夏睨了他一眼,穆流年的意思,她懂! 卢家现在在允许也算不得什么显赫世家,顶多就算得上是二流的富贵人家。与方家,根本就是没的比! 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卢家,的确是还没有让穆流年出手的资格。 “凡事,我都不喜欢超出我的掌控。这次下山,桑丘子睿的事,已经是让我有些后悔了!在凤凰山上待了五年,我的心,竟然是变的有些软了。这可不好,很不好!” 看着浅夏有些懊恼,还带着几分惋惜的表情,穆流年不知何故,突然就很想笑! 她的心变软了么?为什么自己没发现?若是果真变软了,为何不直接就答应了跟自己一起回梁城,先将亲事订下来?免得别人再觊觎他的人? 穆流年的眸底尽是一种打趣的情绪,“浅浅,其实,这心软,在某些时候,也未必就是不好的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 浅夏一愣,一脸茫然,“什么提议?” 穆流年的表情一滞,被她这反问给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敢情这丫头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先前说的话,放在心上? 磨了磨牙,穆流年的脸上再度泛上了笑,只是这笑,怎么看,都是有几分的狡诈! “浅浅,你说,咱们便是不回去,也不影响你我二人的订亲吧?” 浅夏再度怔了怔,眨眨眼,一脸的不明白,不是刚刚在说卢家的事么?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的婚事上?而且,自己何时说过要与他订亲了? 难得地看到浅夏如此萌萌的一面,穆流年十分满足地笑了,她这个样子,怕是连云长安,也不见得见过几次吧? “你不说话,那就表示你默许了?那好,回头我给母妃去封信,让她寻个合适的机会上云府去提亲。” 浅夏再眨眨眼,面色透了几分红,“胡说什么呢?你若是再这般地胡闹,你便自己先回梁城吧。” 穆流年也不急,知道她现在是羞大于恼,“浅浅,你不觉得我现在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么?” 安全感? 浅夏顿时一噎,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他了。 谁知,浅夏不 说话,那厢的穆流年倒是更来劲了,“浅浅,说起来,你都没有给过我一件像样的订情信物呢!若是你给了,我不就有那么一些安全感了么?” 浅夏的嘴角抽了抽,订情信物?这厮是不是疯了? “行了,别闹了。眼下还是想想该如何将卢家给打压下去才是真的!我无心取卢家人的性命,可是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会危及到了云家的隐患,我便都不能放过。” 穆流年看她的神色庄重,知道再闹下去,怕是她就真的恼了,从善如流道,“浅浅,你的意思,只是打压,不取他们性命?” “到底也还是与我有着血缘关系,不到那一步,还是手下留情吧。” 穆流年看着眼前的这个风华无双的女子,不久前,她还嫌弃自己的心太软了,有意再硬起心肠来,可是一转眼,又顾忌到了血缘亲情,看来,还真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那你打算如何?” 浅夏想了想,颇为认真道,“将卢府仔细地调查清楚,所有的主子下人,能有多详尽,便查地多详尽。” “好!”穆流年点点头,眼睛仍然是盯在了浅夏略微泛红的面颊上,“你这是想要挑起他们府上的内斗?” 浅夏白了他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穆流年轻笑一声,“云长安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喘鸣之症,他还看不了了?” 虽然语气中有些调侃,却并无鄙夷,倒也不让人讨厌。不过,平日里云长安对浅夏的疼爱,可不是假的,浅夏哪里会容许别人说他一个字的不好? “你少来!你若是有本事,你怎么不去?这可是一个拉拢方家的好机会,对你们长平王府,不也是有利无弊?” 穆流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鼻子,讨好道,“我不是不会医术吗?要不?我也跟着玉离子去学一学?” “好呀!你想学是好事,学海无涯嘛!可问题是,你这样笨的学生,无离子前辈肯不肯收?” 穆流年一怔,看着她眸底明显的戏谑,一扬眉,“我这么笨的人,你说,收集起消息来,会不会慢了些?” 浅夏的身子顿时就僵了一下,白了他一眼,“你若不想帮忙,我自去找别人就是。何苦在此受你威胁了?”说着,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穆流年一见她如此,急了!连忙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 ☆、第八十四章 认错人了吧? 有关那个假冒的任玉娇的事,浅夏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理会了。既然知道她是假的,那么,她的那张脸,自然也就是假的。而对于一个精通易容术的人来说,想要再从茫茫人海中将其揪出来,可就是太难了! 不过,浅夏一点儿也不急,甚至是隐隐还有几分的期待!因为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定然是会遇上的!而且,下一次,就不仅仅只是耳闻其人,不能亲眼得见了! 方亮的病在云长安的几副药下去后,终于是有了起色。已经是能出门走走了。 浅夏自从到了允州后,便一直是未曾出过院门一步,她相信,卢少华已经知道了她来允州的事,毕竟,方家能得到消息,卢少华在允州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浅夏将朱雀送来的几页消息,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之后,始终未曾让人去做些什么。她身边儿的三七,倒是有些急了! “小姐,这几年您不在允州,当年您与夫人离开之事,怕是早已被这允州的人们淡忘了。再说,当初的刺史还是刘大人,如今,已经换成了方大人。您说,他会不会?” “放心吧!当年之事,闹的可不小。再说,后来母亲被皇上下旨赐婚,且又亲封了诰命,方大人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的。” 三七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这流言猛于虎,小姐还是小心为上。” “可是最近允州城里有了什么动静?” “回小姐,最近有人说当年卢府的大小姐有违孝道,不敬亲父,故而被赶出了族谱。” 三七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小姐的脸色,生怕小姐再气着了,“小姐,可要奴婢去查查?” “不必了!这等的流言,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散出去的!简直就是蠢笨如猪!” 三七不解,一脸茫然,“小姐?” “当年之事,本来是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地被人们遗忘,可是现在,那个蠢货竟然是以为我来了允州,故意想要以此来抹黑我。哼!却是不想想,当年知道此事的,可是皆为允州城的名门世家!刺史换了,可是这些世家可是没换的!” 三七的眼珠子转了转,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说,这流言反倒是等于旧事重提了?用不了几日,这流言的风向自然就会变了?” “自然!”浅夏点点头,“卢少华,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的宝贝继女想要为难我呢 ?这下子倒好,省得我出手了!” 云长安在方府再次为方亮诊完脉后,微点了点头,“方大人的病情已无大碍,以后只要是记得按时服药,注意饮食也就无碍了。” “多谢云公子了。” “方大人客气。”云长安的脸色冷冷清清,好似是方家的人得罪了他一般。 方桦接收到了父亲的眼神,立马拱手问道,“不知可是府上有人怠慢了公子?” 云长安瞟他一眼,对这位方桦,他还真是有几分的欣赏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欣赏他的时候! “不敢当!如今你们允州可是个是非之地。我妹妹足不出户都能被你们这儿的所谓名门给诟病了,哼!人人都说方大人治下有方,如今看来,倒是传言有虚了。” 一句话,一旁的方夫人倒是听明白了,连忙上前道,“云公子许是误会了。这五年前之事,我虽未曾亲见,可也听了不少夫人提及。说到底,也是那卢大人做事不够厚道,更惶论那位小妾了。更是让人提及便觉得污秽。云公子放心,此事,不是什么难事。最迟明日,定然是会让云公子放心的。” 方亮虽然是有些不解,可是从夫人的话里,大概也听出了些许的端倪。 “贤侄放心。不过是些起子小人作祟罢了,不必理会!”方亮出自梁城方家,自然是知道云家的不同寻常,如今又被云长安救了一命,自然是要小心地说话,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原本晚辈的确是不想理会的。奈何这城中的流言愈演愈烈,我妹妹陪着我来此,本就是委屈了她。故地重游,难免不会让她想起当年她生父对她和我姑姑的无情之举。故而,她虽来了,却是从未踏出过府门一步!可饶是如此,那些人仍然是不肯放过妹妹,这让我如何能忍?” 方桦大概也听懂了,这是有人在故意对付云长安的那位表妹,云浅夏了! “云兄放心,此事母亲既然是说了,就定然是会给云兄和云小姐一个满意的交待。” 待送走了云长安,方夫人才将外头关于云浅夏的一些流言说了一遍。 方亮听罢,冷哼一声,“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分,竟然是还敢去招惹云家?简直就是不自量力!真以为卢少华现在又恢复到了少尹的官职,就能前程似锦了?蠢!” 方夫人听了略有些意外,毕竟在她看来,云家再富贵,也不过就是商户出身,虽然是有了皇商的身分 ,可到底是出身算不上有多高贵的。 可是如今听自家夫君这么一说,方夫人瞬间就有了一种错觉,好像云家是多么高贵的门第,寻常人家,根本就是连提一提云家这两个字都是不配的。 方夫人虽然是心中有疑,却也聪明地没有再问,她相信自家夫君绝对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眼见夫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知道定然是有什么是不愿意让她知道了。 方夫人聪明地不问,也只是劝慰了几句。 方桦很快再回来,“回父亲母亲,儿子已将云公子送回去了。” “嗯,桦儿,你做的很好。特别是头一天,你竟然是还亲自送了云公子回府。你长大了,总算是可以让为父放心了。” “父亲,儿子看那位云公子言谈举止,皆有一股超脱之气。想来,定然是受过高人指点的。” “不错!他自然是不同于常人的,即使是他没有他先祖的那份儿本事,也不是寻常的公子能及得上的。” 这话可是就更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 方夫人的眼睛也是瞪地大大的,云家,果然是有着什么更为高贵的身分吗? 方桦的眼神也是倏地一亮,直觉告诉他,这个云长安定然是不简单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能如此说。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以后,定然是要与其深交了。 “桦儿,你且记下,将来无论如何,且不可得罪了这位云公子,不,应该是说,莫要得罪了云家人。听闻云苍璃对他的外甥女,极为宠爱,五年前,云浅夏身受重伤,便是被云苍璃用了秘术将其心脉护住,而后,又请到了玉离子神医为其诊治。也正是因此,云长安才会拜在了玉离子的名下。” “是,父亲,孩儿记下了。” 看到这个儿子还算是听话,方亮欣慰地点了点头,“桦儿,为父知道你是行事正直,一直是不肯攀附权贵,可是你要知道,你首先是方家的孩子,然后才是你方桦自己。为了家族的利益,莫说是你的婚姻了,便是你的性命,也是由不得你自己的。” 方桦颤了一下,而方夫人则是直接就僵直了身体,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孩儿的婚事,一切由父亲做主。”方桦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唇角浮上了一抹苦涩。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心里头,仍然是免不了有那么一丝的痛楚,几乎就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滞空的状态 。 方夫人也总算是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了夫君一眼,却见其双目微合,便知道他是有些累了,连忙扶了他躺下,正要说什么,却被方亮摆了摆手,打断了。 “这里不必你伺候了,有桦儿在就好。你去尽快安排,明日,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云小姐的流言。” “是,老爷。” 待方夫人出了屋门,脚下才是突然一个踉跄! 仔细回想了一下,老爷刚刚提到的是云小姐,而非云浅夏! 那云浅夏是什么人?不过就是一个和离妇的女儿,是商户家的外孙女。自己老爷可是正三品的大员!为何会如此地称呼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一个实在让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倚仗的晚辈! 方夫人回身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所谓的名门夫人,其实,不了解的东西,还真的是有很多。 云长安将今日的方府之行,一一说了,浅夏也只是笑了笑,“辛苦哥哥了。” 次日,关于云氏和浅夏两人的流言,果然就弱了下来。不仅如此,也不知是何人突然就有了兴趣,将五年前的那一幕又给掀了出来。 卢少华在原配夫人寿宴之时,竟然是与小妾的表哥有私,而且还被人给撞破了! 云氏不堪受辱,请了当时的刘刺史为证,做主和离!那卢家老夫人竟然是没脸没皮地,还想要以孙女儿做威胁,贪了人家云氏的嫁妆,简直就是丢尽了脸面! 不想那位卢少华恼羞成怒之余,竟然是一脚就踏到了亲生嫡女的心窝处,一脚,几乎就要了女儿的半条命! 云氏当场痛哭,求了刘刺史做主,而卢少华竟然是也果真就狠下了心,与女儿断绝了父子关系,从此以后,女儿再不姓卢了! 当年的旧事一一被人翻出,更有卢府如今受宠的一位小妾,竟是当年卢府主母云氏的庶妹!而且还是在未曾和离期间,便被人发现了奸情,从而才会引得云氏一心和离的主要原因! 如此一扒,很快,五年前云敬丽当年在前夫家所做下的一些个龌龊事儿,也都一一被人给揭了出来。这么一闹腾,卢府倒是热闹到了极点! “啪!” 云敬丽被一巴掌掀翻在地。 “贱人!你说,你之前是不是就做过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不然的话,为何被宋家也不容?你竟然是被宋家休了的弃妇!贱人,你竟然是敢欺瞒 我?”卢少华一脸怒意,铁青的脸色,预示着他此时,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身为一个男人,被外人指着脊梁骨如此作践,简直就是丢脸到家了! “没有!妾身没有!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呀!当年妾身不是就与您提过此事?都是那小叔看上了我夫君,呃,不,是前夫的家产,才会刻意抹黑了妾身,好独霸宋家的产业呀,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呐!妾身虽说是庶出,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家,自小便受到了各种教导,岂敢做出这等没脸的事?老爷,您一定要明查呀!” 云敬丽哭哭啼啼,仍然是趴在了地上,未曾起来,一双杏核眼,此时是说不出的委屈悲愤! 若是以前,卢少华定然是就会对她心生怜惜了,只是今日,这卢少华受到的屈辱实在太多。特别是又被人翻出了五年前之事,那一直以来就是他的一块儿心病! 特别是在他刚刚与云氏和离,云家就被册封为了皇商,自己的大舅子,还有了一个正三品的官职在身了!而没多久,云氏离了自己,竟然是能嫁入了京中的显贵,定国公府!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卢少华的心里头本来就不顺畅,如今再一听到了关于云敬丽的一些流言蜚语,自然是怒不可遏!哪里还有心思来怜惜她?恨不能直接就将其暴打一顿才解气! 卢少华越想越气! 同为云家的女儿,这姐妹俩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当初云氏未曾离开时,他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年纪不大,做到了少尹的位置,当年的同窗有多少是对他羡慕的很? 可是自从与云氏和离后,他的官职一降再降,若不是后来使了手段,娶到了梅远化的女儿,怕是他这会儿根本就不可能再重新坐回到了少尹的位置! 再想想自己的仕途,几年来颇有些坎坷,可是云氏却是如日中天,听说不仅仅是被封为了郡夫人,还给林世子添了个儿子!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 如今,这百般的难堪、屈辱感涌上了心头,怎么可能还会怜惜云敬丽,反倒是越看她越不顺眼了! 卢少华此人心胸本就狭窄一些,当官这些年,更是为人圆滑精明的同时,又习惯性地喜欢将功劳抢到自己身上,将过错推到了底下的替罪羊身上。 如今,一想到了自己的种种不顺,自然而然地便以为这一切都是云敬丽的错! 如果不是她事先勾引了自己,自己又怎么会 与云氏生分了?如果不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又怎么会将她给纳入府中?如果自己没有纳她为妾,那么,如今的这些流言,又怎么会栽到了他的头上? 卢少华此时完全忘了,当初自己会与她滚到了一起,分明就是他自己为色所动,犯下大错! 卢少华更忘了,在云敬丽出现之前,他与云氏就已经是生分地几乎是无话可说了! 这就是人性! 卢少华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毁了,却是丝毫不想想,这一切,果然就是云敬丽造成的吗?与女儿断绝关系,这是云敬丽逼她的吗? 卢少华一脚猛地就踹向了云敬丽的胸口,力道之大,超出了云敬丽的想像! 噗! 云敬丽吐出了一口血,整个人的脸色,已是惨白地跟鬼一样!那樱红的血迹,滞留在了她尖尖的下巴上,看起来,真是有几分的恐怖! “贱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了整个允州城的笑话?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贱人!” 卢少华说话间,作势就要抬腿再踹了! 而云敬丽此时只觉得胸口处热血翻涌,整个人都是疼得动弹不得!如今一听了卢少华的话,眼看着他抬起来的腿,眸底已是一片惊恐之色。 “住手!”一道苍老却凌厉的声音传来,卢少华已经抬起来的腿,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卢少华扭头一看来人,顿时有些尴尬,“母亲,您怎么来了?”语气里隐隐还透着几分的不耐烦,卢老夫人,自然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你们都下去吧。” 卢老夫人摆摆手,扶她进来的几名嬷嬷极有眼力见儿地退了下去,关好房门,守在了外面。 “少华,我知道你是在气恼外面的那些流言。可是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可是官身,这小云氏虽然只是一名妾室,可到底也是为你生养了儿子,还是你亲口抬进来的妾室。如今若是传出你打杀了她的消息,岂不是等于将外头的那些流言给坐实了?” 卢少华给老夫人这么一提醒,顿时脑子里清明了许多,人也冷静了下来。 仍然是躺在了地上,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云敬丽听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至少,自己今日是不会死了! “少华,为娘知道这几年你过的不易。可是你想想看,自从新媳妇儿进了门,你的官运不是一直就还算是顺畅?至于外头 的那些流言,理它作甚?不理会它,过上几日,自然也就消停了。” 卢少华脑子一冷静下来,只觉得整个灵台也都是清明了许多。 “母亲,这些陈年旧事,怎么会无端地被人给翻了出来?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针对我,针对我们卢府!” 老夫人双眸闪过了一抹狠戾,恨恨地瞪了一眼地上的云敬丽,“先前若不是有人刻意散出了有关浅夏的流言,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浅夏?卢少华的脑子立马就转悠了起来,云长安兄妹俩到了允州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之前老夫人还曾暗示过他,可以带些东西过去看看浅夏,借着看女儿的名义,可以探探云长安的底,看看云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是自己总觉得身为长辈,又是有着官职在身之人,让他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小辈,怎么也是觉得失了面子,一直没肯去。难不成,是有人先对浅夏她们不利了? 云敬丽强忍了胸口处的剧痛,勉强开口道,“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 说着,云敬丽还拼命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妾身和佳宁都是很守本分地待在内院,咳咳,未曾出过府门一步!若是老爷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咳咳咳。” 云敬丽痛苦的表情,再配上了那有些柔弱的声音,倒是让卢少华的心软了那么几分。 “嗯,此事我自会去查明。”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老夫人身为女人,又是经历过了大风大浪之人,对于云敬丽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会不明白? “哼!你自己好自为知吧!不曾出过府门,不代表就做不了坏事!记得好好教教你的那个蠢货女儿,别再给我们卢家找麻烦。卢家养了她这么些年,可不是为了让她给她的继父带来祸患的!还有,最好是提醒你的女儿,她姓宋,不姓卢!不要真的就把自己当成了卢府的大小姐了!” 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有,说完这番话,直接就拄了拐杖出去了,聪明如云敬丽,怎么会不明白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云敬丽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胸口的疼痛似乎是再强了几分,整个人,忍不住就抽搐了一下,再吐了一口血出来。 等到人都走了,外头伺候的下人才敢进来将云敬丽扶上了床榻。 “姨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云敬丽此时时浑身都痛!特别是那胸口处,宛若是 被压了一块儿巨石一般,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去,快去将小姐唤来。我有话问她。” “是,姨娘。” 宋佳宁一过来,便看到了凌乱的屋子,虽然已经有人在收拾了,可是仍然可以看得出,这里曾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那位夫人又来这里闹了?” 梅氏自入府后,便一直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时常过来找些麻烦。这些宋佳宁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会闹地这样大! “不是夫人!佳宁你过来。” 宋佳宁看到了母亲的脸色不对,再看她一手还捂着胸口,立马就有些焦急了起来,“母亲可是身子不适?有没有请府医?要不要紧?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原本是有着一肚子气的云敬丽,在看到了自己女儿如此着急的样子后,火气已是消了大半儿。 吩咐人们都退下后,便拉着宋佳宁说起了话,不多时,屋子里,便传来了宋佳宁嘤嘤的啜泣声。 “好了,这次知道错了,就莫要再犯了!佳宁,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这卢府,虽说是给了我们母女安身之所,可到底不是我们自己的家。有些事,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妙。” 宋佳宁一罚,抬头一脸狐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可是那位卢老夫人又说了什么?” 一提到了这位老夫人,宋佳宁便是一肚子气。原来她刚进府那会儿,还是很得宠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那个卢浅柔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是让老夫人渐渐地就疏远了她。 如今,便是自己过去请安,也是十次有八次见不到老夫人的面儿。 “夫人容不下我,那卢老夫人心里更是将你看成了一根刺!看到你,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嫡亲的孙女浅夏。佳宁,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比那个浅夏差,可是问题是,你不姓卢呀!若非是因为我给卢少华生了一个儿子,你以为,我们母女现在还能在这卢府立足吗?” “母亲,那依您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佳宁,如今母亲受了伤,不能出府。只能是让你化装成丫头的模样,从后门出去。”云敬丽说着,便拿出了一样信物,然后又小声地嘱咐了几句后,便见宋佳宁的眼睛都亮了! 宋佳宁前脚出府,紧接着就被人给盯上了。 直到天色擦黑,宋佳宁才又从后门,回了卢府。 浅夏一个人在亭子里静静地练着琴,亭子一角,穆流年双臂环胸,眸光有些迷恋地看着那一位白衣佳人。唇角的笑,浓的怎么也散不去。 一曲毕,某人已经是很狗腿地拿了一方帕子过来,轻轻地为她拭了一下额头上的一层汗,再极为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到一旁的水盆里,慢慢地洗着。 “穆流年,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实在是觉得这样的他有些让人不习惯,浅夏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脸笑意的三七,怎么就觉得现在的这个男人,以前的那点儿霸气,一丁点儿也看不见了呢? 这还是浅夏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 穆流年勾了勾唇角,“有最新的消息,想不想听?” 浅夏白了他一眼,然后很无奈地任由他细心地服侍着自己,“关于卢家的?” 穆流年的眼睛一亮,歪着头看她,“你还真是聪明!我只是说有消息,你竟然是就能猜到了是卢府的?” “说吧!”浅夏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一会儿哥哥就要回来了,你确定要让他看见你对我无礼,然后你们再打一架?” 穆流年挑眉,看了一眼外头已经偏下去的夕阳,“虽说是黑了,可是天气仍然是有些热。还是算了!打完架,身上粘粘的,也是着实不舒服。再去沐浴,万一再影响了你用晚膳就不好了。” “不会影响。我可以自己先吃。”浅夏毫不客气道,一个眼神也没甩给他。 穆流年脸上的笑顿时僵了僵,孩子气地撅着嘴道,“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了呢!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你说我不可爱了?”浅夏低头不看他,声音轻柔得仿佛是像水一样,可是听在了穆流年的耳朵里,却是生出了几分的警惕。 “哪有?不过是跟你闹着玩儿而已。对了,你可知道这几年那个云敬丽在允州过地如何?” “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喂!不是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消息哦!”穆流年一脸神秘道,“之前的时间太紧,没有查到。今日我让人跟着宋佳宁,发现原来这几年,云敬丽在允州可是捞出了不少的银子。” “她?”浅夏终于抬头,给了穆流年一个不信的眼神。 “之前不是说因为她给卢少华生了儿子,所以在卢家很得宠吗?在梅氏进门之前,她可是曾把持了卢府的中馈的!” “你的意思是说, ☆、第八十五章 被盯上了! 云敬丽一呆,表情瞬间就有些僵硬了起来。而四周的百姓们一看,则是纷纷掩面而笑!眼神里的嘲讽,不言而喻! 自称是人家的姨母,却是连人也不认识!这脸丢的也实在是够大的! “那,那长安可在里面?”云敬丽虽然是也知道丢脸了,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问,希望能见上云长安一面,或许,她的儿子还有救! “云兄昨日去了方大人府上,昨晚上才回来。听闻了卢小公子的事,嘱托在下,若是小公子再来,直接去方大人府上就是。因为今日要为方大人针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要说云敬丽也实在是倒霉。当年云长安陪着云苍璃一起到允州来时,云敬丽受罚,压根儿也不过才见了云长安一面,而且还是匆匆一眼,哪里还记得当年他的模样? 如今看到了一名青年男子出来,且穿戴不凡,自然就以为是她的外甥云长安了。 云敬丽看着周围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真恨不能找个地缝就钻进去!可是一想到了自己儿子的病,又不得不低了头,一咬牙,就吩咐了人去方府门外等了。 虽然是云长安留了话让她直接去方府,可是那方府是什么地方?那是刺史府!莫说是她一介妇人了,便是卢少华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没法子,云敬丽只好是连人带马车,都等在了方府的大门口。 浅夏看到穆流年一脸坏笑地晃了回来的时候,便知道这厮定然是整人成功了。 “她去了?” “去了。” “她倒是好骗!” 穆流年一甩衣袖,直接就在浅夏的身旁坐了,“不是她好骗,而是我瞧着那个小孩子怕是真的有些不太好。” 浅夏的表情微怔,“你还懂医?” 穆流年淡笑着以手肘撑在了长几上,然后支了下巴,“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是否看到了那个小孩儿?” 浅夏挑眉,“原来你竟是一直深藏不露?只是不知道,你与哥哥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穆流年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与他比?我不过就是学了些皮毛。你也知道,穆家世代都是武将。我要学一些处理外伤的基本手法,另外,在野外,总要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吧?” 浅夏莞尔,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吧。 “你呀!我说过,从不骗你的。”穆流年 知道她不信,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对了,浅浅,你说他们今日能不能等到云长安?” “天知道!” 穆流年一愣,没明白。不过,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他便明白了。 因为原本还算得上是晴朗的天空,竟然是突然就阴云密布,大雨突降了! 因为天气突变,浅夏和穆流年二人坐在了水榭里,看着外头的狂风大作,一时心情大好。 “你说,云敬丽会不会还继续坚持等他?” “不可能!除非她是真的傻!这种天气,若是她还带着孩子继续等,那就是真的不想要她儿子的命了!” 浅夏的眉心一动,侧脸看他,“如此说来,你的医术也着实不差。虽不一定能及得上哥哥,却是明显比寻常的医者要强。” “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对我的夸奖吗?”穆流年挑眉一笑,伸手便将浅夏拥入了怀里,“浅浅,我对医术的确是算不得有多么精通。我只所以会肯定那小子身体不成,主要还是朱雀搜集来的资料。对了,今天那个宋佳宁倒是挺聪明的,没有出府。” “嗯,她也是怕被卢府的人怀疑了。几年不见,这个宋佳宁,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浅浅,你想对付卢家的人?” 浅夏轻蹙了一下眉头,要对付他们吗?她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前世的仇,前世她已经亲手报了!只是这一次,宋佳宁不该自作聪明地来招惹自己! “卢家的那个孩子叫什么?” “卢子荣。这名字,还真是俗气地可以!”穆流年轻笑了两声,察觉到了浅夏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低头一看,她竟然是湿了眼眶。 “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从前的事,难过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浅夏的声音哽咽,身子也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似乎是在寻求着一种庇护一般。 “浅浅!”穆流年低喃一声,再不说话,两手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是想要通过了自己的拥抱,能让她感觉到了自己强大的保护欲,以及对她无底限的宠溺。 水榭里四面通风,最主要的是被建在了荷塘之上,这里是夏季避暑的最佳之地。 外头急如湍流的大雨,大力地冲刷着所有阻碍了它们坠落的一切障碍物! 浅夏从穆流年的怀里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微微有些红,不过倒是没有肿,看样子,应该是没 有哭的太狠。穆流年甚至是怀疑她根本就只是象征性地落了两滴泪! 毕竟,在他的眼中,浅夏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当年卢家人对她的伤害,她可以选择淡漠,却绝对不会选择了遗忘! 更何况,如今是那些人再刻意挑起了她的怒火,想要悄无声息地就此过去,怎么可能? “你想让云长安去帮一帮那位卢子荣?” 浅夏点点头,“我只是不希望哥哥的名声受损!再者,孩子是无辜的。即便是她有一双无耻的父母,只要是他的本性还不错,那便值得救。” “你如何就肯定他的本性不错?” 浅夏紧紧地抿了唇,就在穆流年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的时候,想不到,却听到了她低低地回复。 “人之初,性本善。他还是个孩子,世间万物,皆有其降临且存在的道理!当然,也会有其痛苦甚至是消亡的道理!” 微微有些清冷的声音,伴着那外面的雨滴敲打在了窗棂上的声音,都流入了穆流年的耳朵。 雨虽然是来的有些急,也着实不小,可是这种急雨,往往也是去的较快。 等到云开雨歇,天色再度呈现出了蔚蓝的晴空模样。 浅夏看着那纯净的天空,再看看大雨过后,那更加翠绿的叶子,被大雨洗的干净至极的屋檐,以及被冲刷地到处都是的花瓣,阖上眼,深深地嗅着这带着几缕湿气的清新空气,生机盎然中又微微带着几分的颓废的气息! 有那么一瞬间,浅夏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置身于仙境与魔境的交汇口,一面是慈爱的微笑,一面是带血的尖刀。 微微有些失神的浅夏,是很难见到的,穆流年不愿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细微的表情。恨不能随时随地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浅夏给穆流年的感觉,始终都是有些清冷的,即使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可是他偶尔仍然是会感觉到了浅夏的某种疏离。 不是某些举动上的疏离,而是从心灵上,觉得浅夏离自己还有些远。就像是晚上偶尔看到夜空上的星星,看着某颗很亮的星星,觉得很近,却是怎么也够不到。 穆流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他也知道,浅夏的性子,便是如此。所以他也不着急! 即使是当初在安阳城时,看到了风华万千的桑丘子睿,他也没有觉得压力有多大!因为 他能感觉得到,浅夏对于那位桑丘子睿,是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纯粹地想要在他的身上,找到某种答案。 虽然到现在为止,那个答案还是模糊的,甚至是说算是没有找到。可是浅夏很清楚,再继续留在安阳城,会让她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所以,必须离开。 当然,这是今天下午,浅夏才对他说过的话。她可以让自己置身于危境之中,却不允许自己被搅进了所谓的感情旋涡之中。 当天晚上,浅夏与云长安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久到让外面站着的穆流年,几次都想冲进屋子,将云长安给拖出来! 云长安出来的时候,脸色是有些复杂的。 他与穆流年对视了一眼,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力道,“浅浅希望我能为那个孩子医治。” “所以呢?”穆流年挑眉问他。 云长安的神情有些沮丧,“卢子荣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些,虽然是还不能确诊,可是看情况就是需要一些好药才能治好他。而这些药,你以为我会舍得给卢家?” 穆流年的嘴角抽了抽,“浅浅只说让你为卢子荣医治,又没说一定要你来给他寻药,你急个什么劲儿?” 云长安瞪他一眼,“我只是不愿意接触卢家的人。” 穆流年看着有些不争气的他,摇头道,“浅浅都能将这些是非分开,你为什么不能呢?别忘了,当年的受害人可是浅浅和她母亲,又不是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呀?” “你不明白。卢子荣是云敬丽的孩子,这个女人可是可恶的很!我听我母亲说,当年她们姐妹都未出嫁之前,她就曾故意设计了姑姑一次,还害得姑姑被祖父罚跪禁足呢。” “那又如何?你是医者,云敬丽是云敬丽,卢子荣是卢子荣,若是这两者你总是分不清楚,岂不是会影响了你的心志?” 云长安低着头,有些烦燥,对于那个云敬丽,他最深的印象,便是在这别院里见她的那一次了。明明就是刚刚丧夫之人,却是除了一身素服外,还满头珠翠,这样的一个女人,如何能算是良善之辈? 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弟卢子荣,他却是只要一想起那是云敬丽的儿子,便没来由地一阵嫌弃,甚至是还有些恶心! 那是云敬丽在姑姑还未曾与卢少华和离前,便怀上的孩子! 上天真是不公,凭什么让这样一个龌龊又卑鄙的女人,竟然是还能生下了儿子?还能活 地这般滋润? 穆流年看到他的样子,便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伸手拍拍他的肩,“别再揪着不放了。连浅浅都能放得下,你又何苦?再说,现在云姨不是也过得挺好的?她与林世子不是也生下了儿子?所以说,云敬丽的插足,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至少,加快了让云姨离开那个渣男的步伐,如此,才能更早地一步地得到幸福。” 云长安愣了一下,细想想似乎也的确是如此!至少,姑姑现在与姑父过的很幸福!而且听说这几年来,姑父的身边儿莫说是姨娘了,连个通房都没有!可见是对姑姑动了真情的。 “你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儿了。我明日不出去了,若是那云敬丽再求上门,我见一见便是。” 穆流年看了他半晌,才犹豫道,“浅浅可有说她也出来?” 云长安摇摇头,“浅浅的性子虽然是清冷,可是她也不是一个真心好说话的。她不过是觉得那个卢子荣有些无辜罢了。又岂是真的原谅了云敬丽?再说了,就冲着前几天,那个宋佳宁让人抛出的流言,也不可能会愿意见她。” “这倒是!” 穆流年点头赞同,浅夏看起来是对什么事也不是看的太得,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太过在意的东西,可是实际上,若是有人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可是真的会死的很惨! 浅夏这个人,在穆流年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复杂且又发着一种极致光茫的矛盾体! 而现在,穆流年想做的,就是怎么样想办法将她身上的那种极致且勾人的光茫给遮掩起来,除了他自己,别人谁也不给看! 在安阳城遇到一个桑丘子睿就已经是让他很闹心了,说什么也不能再碰上几个了。 还好,浅夏不是那种爱出风头的性子,来了允州之后,人倒是老实,一步也未曾出去过。否则,怕是真的不知道要勾走多少人的魂儿了。 只是穆流年没想到,自己头天晚上还在琢磨着他的大计,第二天,就有人主动送上门儿来给浅夏勾了! 次日,云敬丽果然是再带了人过来了,这一次,云长安倒是在偏厅见了他们。 卢子荣,这个年仅四岁的小男孩儿,脸色十分不佳,嘴唇却是出奇的红艳! 这便造成了一种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试想一下,男孩儿的脸色很白,眉毛也很浓密且黑,而一双嘴唇又是红的像樱桃一样,这样的孩子,怕是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因为一看,就有些不太正常。 而云长安从穆流年那里得到的消息上,也是说这位卢家的小公子,无论是到了哪里坐客,都是没有什么人与他一起玩儿的。原因无它,一是觉得他一介庶子,且生母又是那样的一个人,所以许多的大家族的孩子们,在家人的引导下,都是不屑与他玩儿的。 第二,则是因为他这般有些怪异的模样了!原本就是一个病秧子,脸上的对比又是这般明显,谁敢与他一起玩儿? 云敬丽一进来,便有些局促不安。因为她是真没有想到云长安竟然是肯为卢子荣诊脉。她来了两次,却是始终未曾得见他一面,自然而然地便以为这是他在故意地作践自己。 云敬丽本不想来了,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再加上现在自己在府中岌岌可危的处境,若是能让云长安出手相救,那么,她与宋佳宁的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些。 只要是她的儿子能身体康健了,那么,做为现在府上唯一的儿子,只要卢子荣受宠,那么,她这个生母的日子,又会难过到哪里去? 云敬丽一进来,原本就想着与云长安套套近乎的,哪里想到,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个面色铁青的年轻人,他的身后,还站了一名同样英武的年轻男子,腰带佩剑,很是吓人! 云长安压根儿就未曾看她一眼,直接就将视线锁定在了卢子荣的身上。 “最近可有出现胸闷、恶心的症状?” 卢子荣摇摇头,小声道,“云大夫,没事儿,能治就治,不能治也无碍。反正这些年,我看过的大夫也不少,吃过的药比饭都多了。” 看着卢子荣一脸不甚在乎的表情,云长安倒是有些吃惊!小小年纪,倒是难得他能看得开了。 云长安不语,继续把脉,许久后,便又问了一些问题,卢子荣都一一答了。 云长安对于这个孩子,倒是突然有了几分的兴趣了!这样的做派,无论是与卢少华,还是云敬丽,都是半分的不像! “你晚上入睡可困难?” “不会不会!他很容易哄睡着的。”云敬丽终于是仗着胆子,插了一句话。 “我问你了么?来人,闲杂人等,都请出去。”云长安寒着一张脸,眼神虽然是没有看向她,可是就连那眸底都是透出了几分的凉寒之意,直让云敬丽看得几分心惊,真怕他再故意将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治死了! 云长安没有拖地很久,又看了看他的 眼睑及舌胎之后,便开始写方子。 卢子荣眨了眨一双略有些褐色的眼睛,稚气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姨娘?” 姨娘?云长安乍一听到了这声称呼,突然就很想笑! 云敬丽费心竭力地进了卢府又如何?即便是生了儿子又能怎么样?她的儿子,不也一样是不能唤她一声母亲? “我没有不喜欢她!” “哥哥骗人!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可是她明明就很好呀,至少,她很疼我。” 云长安的眸底突然就闪过了一抹狡黠,转头看向他,“卢子荣,如果说她只是因为疼爱你,就去伤害别人,你觉得对么?如果她只是为了想要得到荣华富贵就去伤害别人,你觉得对么?而她伤害的还是自己最亲的人,你觉得有道理吗?” 云长安每说一句,便往卢子荣的方向逼近一步,虽然是没有刻意地冷下自己的气息,可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独属于秘术师的桀骜之气,还是将卢子荣这个小孩子,几乎就是压得喘不过气来! 卢子荣如果知道云长安还只是一个半吊子的秘术师,就该庆幸,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云浅夏,否则,怕是那种冷冽的傲世之气,估计会将她给压的晕了过去。 卢子荣的一张小脸儿上,已是开始有了汗珠凝结,对于云长安的话,却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的姨娘是什么人,他不清楚,只是私底下,听到了不少人说他姨娘不好之类的话,可是现在,被人当面就这样说出来,还真是有些不太舒服! 卢子荣的年纪不大,虚岁才五岁,对于云长安的那些话,并不能完全地领会。不过,他还是知道,刚刚那话,是*裸的指责和鄙视! 云长安说完,看了一眼他的反应,便直接一甩衣袖大步出了偏厅,“方子在桌子上,自己按方抓药吧。” 云长安走出了几步后,复又止步,转头有些阴恻恻道,“当然,若是你信不过我,也可以不用按那方子抓药。就当是我没有开过就是了。” 云敬丽一愣,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也不敢上前去问。事实上,不等她有什么反应,云长安就走远了。 云长安才过了穿堂,便看到了前头厅里坐了几个人,近前几步,才看清竟然是方桦来了。而主座上坐的,正是云浅夏和穆流年。 云长安急步进来,连看也不看方桦,“你怎么出来了?” 浅夏的脸 上仍然是覆着面纱,一双黑眸清亮孤冷,眉梢处微微透着的几分笑意,勉强还能让人觉出了些许的暖意。 “方公子来此,哥哥正巧不在,自然是该由我出来招待贵客了。” 浅夏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柔软,方桦的眸子随意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便亮了亮,仿佛眼前的女子,不止是一个人,更像是一道让人着迷的风景!那清婉的声音,更似是春风细雨,让人不忍离去。 方桦的反应看在了穆流年的眼中,自然免不了就是有些腹诽,暗骂这厮上门拜访不会挑时辰! 难道不知道这会儿云长安正在为人诊治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他不在才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穆流年还真是冤枉了人家方桦,他哪里知道这里会有人来求医? “现在我回来了,你快些回去吧。”云长安有些不耐烦,“三七,快扶你家小姐去后院儿歇息。” “是,公了。” 方桦对此倒是没有多大的疑心,毕竟,云浅夏是女子,自然是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云浅夏一动,一旁的那位元二公子也跟着动了,而且两人几乎就是并肩离开了大厅,直奔后院儿了。 这就让方桦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那位元二公子的身分,另有蹊跷?可是再有蹊跷,也不应该是陪着一位姑娘回后院儿吧?便是护卫,也断没有并肩而行这样的道理呀! 更何况,刚才他是坐在了主座上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护卫,难不成,是这位云小姐的未婚妻? 云长安看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坏心眼儿立刻就转了起来,“让方兄见笑了,刚刚那位元二公子,其实是在下的一位堂姐,这是故意扮作了男子,只是为了出府方便的。” 方桦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 “不知方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哦,家父的身体已然大好,母亲一再叮嘱要在下备了薄礼,前来答谢。” “方公子客气了。在下既然是医者,治病救人,自然是分内之事。方府既然是付了诊金,便无需再另外酬谢了。” “云兄这便是见外了。说起来,我祖父早先原是与云家的老太爷交好的。只是后来,云老太爷早逝,而家父又一直是被外放,云伯父也是常年不在京中,故而两家才生疏了。” 这便是有意套近关系了? 云长安不动声色,笑道,“说起来,我也是离京五年了,这五年来,若非是因为妹妹的身体不适,需用灵药续命,我也不必四处奔走。刚刚我妹妹你也见过了,身体本就有些差,五年前,先是被卢少华一脚踢中了心窝,在床上养了近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地。孰知后来在京城,竟然是又意外遇袭,险些丢了性命。” 方桦在一听到他说起了浅夏的时候,便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关于云浅夏的消息。 “五年前的事,在下也曾听过。当时年幼,正在京中陪伴祖父。听闻,令妹还是为了护住林夫人,这才伤了自己?” 林夫人?当时的云筱月,可还只是明面儿上的未婚妻,根本就未曾过门,看来,这方家示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人家上赶着递好话,自己这边儿自然是不能拿了难听地来堵人家的嘴! “是呀!当时我这妹妹也是急了,为了救姑姑,竟然是直接就扑了上去。那一剑,正是刺在了左心处,若非是父亲手里头还有些奇丹妙药,怕是妹妹根本就活不过当晚。” 方桦知道他这是在避讳着秘术一词,也不点破,点头道,“听说云小姐当时便昏迷不醒了,说来,也实在是受苦了。” “好在父亲手底下的人能干,没几日便寻到了师父的踪迹,后来再三请托,才肯为妹妹救治,而我,也便是在那个时候,拜了玉离子为师父。” “这么说,当初云兄学医,还有一些原因,是为了令妹?” 云长安淡淡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妹妹现在的身体仍然是禁不得折腾的。这也是为何来到了允州这么久,她却始终未曾出过府门一步了!不瞒方兄,若非今日是你来了,她连后院儿也是不会出的。” “云小姐看起来,的确是瘦弱了一些。” “是呀,这些年,若非是我和师父用了灵药一直在为她调理身子,怕是现在根本就受不得一丁点儿风的。如今,总算是能出来走走了,原本是想着直接回京城的,可是没想到,半路上父亲来了信,说是令尊与他是故交,特意让我来此走一遭。如此,倒是能与方兄结识,倒是投缘。” 方桦一听,顿时大喜,不过面上仍然是强压了喜色,“早就听闻云家公子玉树临风,丰神俊逸,此番能与云兄结识,实在是在下的福气。” “方兄也不必客气了。方兄的大名,以前在京城时,我便有所耳闻。既然来了,那不若一起小 ☆、第八十六章 猫捉老鼠? 穆流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一点,他也想不通。 “算了,别想了。等回头见到了舅舅,再当面问他,岂不是更好?”穆流年安慰道。 浅夏点点头,却是有些迟钝地错过了穆流年眸底的笑意,更没有听出来,刚刚穆流年竟然是也十分顺嘴地唤了一声舅舅! 等到云长安过来时,两人已经坐下开始吃着冰镇西瓜了,悠然自得的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担忧? “那个卢子荣如何?果真就是病的厉害?”浅夏咽下一口西瓜,轻声问道。 “是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先天不足之症,不太好治。” 浅夏挑眉,“不太好治,却并非是不能治。这么说,你已经有了方子了?” “方子给了她了,能不能将药淘换来,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浅夏微愣,“那药都是极为难得的药?” “嗯,有几味甚是名贵,不好淘弄。不过,如果有银子,倒也不是换不来。” 穆流年听了,倒是乐了,“这下子,卢府怕是真的要闹上一闹了。” 浅夏不语,为了一个庶子,怕是卢府要大出血了。只是不知道,那位梅氏,是否愿意呢?而且,卢府五年前可是出了大笔的银子,当时卢府已是外强中干,这些年,卢少华的官途又有些不顺,不知道,到底还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呢? 几人在这里吃着瓜果,聊着天,赏着花,乘着凉,而卢府里,却已是乱作了一团! “老爷,这是长安给开的方子,妾身已经找了几位名医看过了,都说是极佳,正对了子荣的病症。”云敬丽小心翼翼地拿了方子递到卢少华跟着,知道他的气还没消,只能是赔着小心。 “什么时候开的?”卢少华见她果然是能求来了方子,脸色好看了不少。 “回老爷,今日上午。只是这上头有几味药甚是名贵,妾身担心他会居心叵测,所以,便特意找了几位大夫仔细看过。都说无碍,且按这个方子吃药的话,估计最多用上三个月,子荣的身子就会大好,甚至是还能习武了。” “果真?”卢少华的眉心动了动,这卢子荣可是目前为止,自己唯一的儿子,若是果真能好起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只是,待他细看了这方子,眉心又紧了紧。 千年灵芝、霍山石斛等等,这里头的几味药,可是着实价值不菲! “你确认这方子对子荣的身 体有利?” 云敬丽怎么会看不出来卢少华是心疼银子了?当下心中就有些鄙夷了!给自己的亲儿子看病,竟然是还心疼银子,也不想想,你可是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治不好,你将来指望谁? “回老爷,要不,您再请刺史大人府上的府医给瞧瞧?” 卢少华听了,脸色冷了冷,拿了方子便走了。 云敬丽一看他还真拿着方子出去了,气得是直跺脚!暗骂这个卢少华是个狠心的,连救自己的亲儿子,竟然是都得考虑考虑花多少银子! 其实云敬丽还真是冤枉了卢少华了! 初一看见这药方,上面这么多名贵的药材,自然是要花费不少的银子,只是卢少华也知道自己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自然是要好好地治,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就不给儿子看病了? 只是他担心这是云长安为了报复他,故意给他设个套儿! 想想当年云家人可是没少整自己,自己如今能再坐上了少尹之位,何其不易?若是再被人家给耍一次,那可就真是笨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卢少华就出现在了卢府主母梅氏的院子里。 “这是云长安给开的方子,我找人确认过了,的确是对症下药,而且,方府的府医,还颇为激动。你也知道,他也是来咱们府上给子荣瞧过病的,他一直在惊呼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出这么好的方子来。” “老爷的意思是要妾身让人去采买这几味药?”梅氏的脸色不冷不热,说出来的话,听着却有几分的别扭。 “夫人,你也知道,如今我膝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不能再出事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对症的方子,能治好他,你就当是为了我们卢家的香火着想,再费费心。” 这话听着还算是顺耳,梅氏伸手将方子接了过来,然后再仔细地瞧了一遍后,唇角微微一勾,“老爷,这上头差不多一半儿的药材,咱们库房里就有,至于其它的,妾身立马让他们去办。” 卢少华顿时一喜,“还是夫人贤惠。” 其实,这方子卢少华完全不必给梅氏看,自己就可以吩咐了管家去外头抓药,可问题是,如今府内是由梅氏当家,而且自己能再度升回来,也是仰仗了梅家的提携,所以,在府内,卢少华对这个夫人,那是颇为敬重。 再加上,夫人本就年轻,人生得也漂亮,又没有生过孩子,这身材自然也是府里头几个女人中最好 的,所以,他对梅氏除了敬重外,自然就多了几分的宠爱。 “多谢夫人了。” 梅氏娇嗔了他一眼,那眼神儿是妩媚多情,直看得卢少华的眼睛都直了! 很快,云敬丽那边儿便得到了消息,说是老爷已经说动了夫人让外头的人去采买药材了,这才放下心来,这心中一松气,顿时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疼了。 先是被卢少华给踢了一脚狠的,昨天又在方府门外头淋了雨,这会儿,她浑身酸痛,自然也是正常的。 “最近小姐可还安分?”云敬丽躺在了床上,问一旁的嬷嬷。 “回姨娘,小姐最近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没出去过呢。” 云敬丽一听,便知道自己打发她去外头的事儿,没有被人发现,顿时安慰不已,看来,这个女儿这回做事,果然是再添了几分的小心,点点头,“如今为了子荣病,怕是要委屈她几天了,告诉她,莫要轻易出自己的院子,见到了府上的几位小姐,也要客客气气的,千万别争强好胜,再被人告到了老夫人和老爷那里。” “是,姨娘放心吧,小姐最近可是乖巧着呢。” 云敬丽这边儿倒是放心了,可梅氏那里,却从未想过要顺了她的意! “夫人,这药材都采买的差不多了,可是这里头,还差了一味希希草,听说此药极为名贵,一般来说,只有京城才有得卖,而且,整个紫夜也就只有云家的药铺里才有得买,不过也是极少,大问他的希希草,都是送进宫去了。” “希希草?”梅氏微微一笑,她在看到这个方子的时候,便知道这味药肯定是买不到的。 梅氏在京中长大,怎么会不知道这希希草的名贵?便是京城的药铺里,也并非就是每日都能寻得到此药的! 若不是因为卢少华强调请了几位名医看过,这方子无碍,怕是她真的会以为这是云长安在故意刁难卢家呢! “这味药本就不好买,允州没有,也是正常。” “夫人,那您看?” “将这个消息送去给老爷,这不是我不肯花银子,是允州城根本就没有这味药,让我拿银子买什么?” 嬷嬷一愣,随即看到夫人的脸色,转瞬就明白了过来,夫人的小库房里头,可是收着两支希希草呢,当初,可是做为了陪嫁给带过来的。 这希希草有多名贵,嬷嬷自然也知道。听闻当年这两支希希草,还 是夫人花了近万两银子才得来的。如今,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等着那个云敬丽求上门来了。 果然,卢少华一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便不好了! 希希草,他也略有耳闻,听闻这种药材本就是生于高山之巅,很是难得。想不到,如今自己的儿子竟然也要用到此味药。 只因这希希草极为少见,从药用价值上虽不及那灵芝、人参,可是这价钱却是贵得离谱! “夫人那里怎么说?”卢少华阴着一张脸问道。 “回老爷,夫人什么也没说,只说是如今其它的药都配齐了,就差这一味了,可是这方子上点明了,必须要有此药,否则,其它的药也算是白凑了。所以,差了奴婢来问问老爷,是不是要找人去趟京城?” 卢少华不语,开始细细地琢磨着这位嬷嬷的话,当初梅氏的陪嫁单子,他自然也是看过的,并且是吩咐了人抄写了一份儿。为的自然就是不能让当年云氏的事情再来一次。 所以,自梅氏进府后,卢少华便从未花过梅氏的一两银子,一来是不想被梅氏给看低了,二来,也是不想让自己再蠢一次。 可是这梅氏的嫁妆里头,却是有着希希草这味药的。而且,貌似还不止一支! 现在,自己要不要去让梅氏给拿出来呢? 卢少华很肯定,只要是自己开了口,那么梅氏定然是会拿出来的,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在梅氏这里,便有了话柄了。以后但凡是有个什么不顺心的,难免梅氏不会再想起这一出儿来,到时候,被动的就是自己了。 在卢少华看来,这梅家可是跟以前的云家不同! 云家不过就是有钱罢了!而且现在即便是成了皇商,那云苍璃也成了官身,也只不过是个闲差,没有什么实权的!那梅家可就不同了! 梅远化可是吏部尚书,那可不是自己能随意招惹的人物! 再说梅家在宫里头可还有一位贵妃娘娘呢,而且还为皇上诞下了长子,可真正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如今自己得了梅家扶持,自然是要一心为梅家效力,若是将来大皇子登上大位,自己还愁没有锦绣前程? 思量再三,卢少华明白了梅氏的意思,“将这件事去告诉小云氏吧,顺便告诉她,夫人那里有药,让她自己去求吧。” 那位嬷嬷一愣,对于老爷能看透夫人的心思,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老爷竟然是会偏 帮地如此明显! 虽然老爷一直敬重夫人,对夫人也颇为宠爱,可是任谁也知道,老爷对于那位小公子,还是极为上心的!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大意了? 如今既然是老爷明确表态了,那么,她们这边儿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等嬷嬷回到了梅氏这里,将老爷和云敬丽两人的反应都是一一细说了一遍。 梅氏轻轻地笑了,深吸一口气,“老爷果真是个聪明人,知道孰轻孰重,而且,老爷明显还是偏心我这边儿的。如此,我倒要看看那个云敬丽,还能折腾出什么样的花儿来。” “可是夫人,您这么做,就不怕这个小云氏对您怀恨在心?她是个有手段的,而且在老爷那里,可是比那个靳姨娘要吃香的多。奴婢也不明白,那小云氏明明就是一个寡妇,怎么老爷却是迷上了她?” “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这个小云氏床上功夫了得了!哼!若是平平安安的,老爷自然是会迷恋上她,可是老爷也是个头脑清醒之人,轻重缓急,还是分的清的。” “夫人,您就不再想想了?要不,您也去请那位云公子为您请个脉?说不定,您这不孕之症,就能治好了呢。”嬷嬷边说,边打量着上头夫人的脸色,说出来的话,声音也是压得极低。 “怎么可能?连去年母亲特意寻来的御医都说我这身子是没法子了。若不是因为先前小产之时,有人动了手脚,我又怎么可能会再不能生养?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思来想去,敢对我下这个手的,也就只有这个小云氏了!如此,她生的儿子,才有可能是个宝贝了!” “可是夫人,若是云公子那里,真的有什么秘方呢?如此一来,您若是要将那个卢子荣能养在了名下,岂不是亏大了?” 孰料梅氏淡淡一笑,“本夫人会是那种做亏本儿买卖的人么?也罢,既然是你说出来了,咱们便去会一会那位云公子。正好,也出去避一避。” 梅氏前脚才出了二门,那厢云敬丽得了信儿就求上门来了。可惜,扑了个空! 云敬丽这个着急呀! 好不容易有了方子可以治好自己儿子的先天不足之症,她怎么能就此放弃?可是那希希草,便是她动用了一切法子,也是根本就买不到! 如今听说夫人这里有,她自然是不能放过!便是要让她跪上三天三夜,她也一定得将那药给求了过来。 哪成想,想 法是好的,可惜现实是她不能左右的! 夫人不在府中,她去求谁? 云敬丽一咬牙,一跺脚,便直接就气冲冲地去了二门外的书房,可惜了,卢少华早就发了话,书房重地,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而且,卢少华既然是有意要给梅氏脸面,自然也不可能会在她事成之前,来见云敬丽,否则,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见两边儿都行不通,云敬丽也不傻,一扭头,竟然就去找老夫人了。 这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是最看重孙子了。虽然是知道梅氏的身分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可是这几年,对唯一的孙子,也是疼到了骨子里头。 云敬丽一见到老夫人,自然就是将自己从云长安那里得到了方子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最后还差一味药,夫人却是不愿意拿出来用,眼瞧着卢子荣的身子就能大好了,如今,也只能是干瞪眼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当即也有些懵了! 在她的眼里,梅氏这个正室的身分,自然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只是,卢子荣可是卢家唯一的根苗了,这个时候,莫说是用她两味药材,便是将她的那些宝贝东西全都用了,她这个做嫡母的也不能有个不字! 云敬丽的一番巧言蜜语,很快,就让老夫人铁了心,要为她和卢子荣做主了。 却说梅氏这厢出了卢府,也的确是到了云家的别院。 梅氏到底是正经的官夫人,云长安自然是不能真的就将她给晾在了府门外。 初见梅氏,云长安倒是颇有些意外,想不到云长安竟然是还能娶到了像是梅氏这样既漂亮又文雅的女子为妻。更没有想到梅氏这个在梅府里算不得多受人待见的庶女,竟然是还能有这样让人惊叹的一面。 “不知卢夫人上门有何指教?”云长安并没有因为她的气质出众,就有了什么好脸色,谁让她嫁的人是卢少华呢!但凡是卢家的人,他一个也不待见。 梅氏将自己的病情大概说了一遍,然后态度十分诚挚地恳请云长安能为其看一看是否还有机会。 云长安虽然是不满意,可是一想到了出来前妹妹的叮嘱,也只好是忍了心中的不快,为其号了脉之后,再将她的病情细说了一遍,然后再开了一张方子。 “卢夫人的体内,曾长期滞留了一些不利于女子生育的药物,所以才会如此。虽然是后来停了那些药,可是怀孕后又误食了什么药物才会导致小产, 故而才会对卢夫人的身体损伤极重。” 梅氏听了,身子一僵,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自己虽然是也大约猜到了这些,可是现在听到了云长安亲口说了出来,心里头的震撼,自然还是不小的! 一旁的嬷嬷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夫人的脸色,“那云公子,敢问夫人的身体可还有调理好的可能?” “自然是有!只是需要耗费一些时日罢了。另外,还要注意饮食搭配,许多忌口的东西也是不能用的。我会另外写一张单子,但凡是上面写的,都不可食用。再者夫人的身子偏寒,即便是夏季,也不可用冰镇瓜果。” “多谢云公子了。只是,我这身体,果真还有再怀孕的可能吗?” 云长安一挑眉,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卢夫人既然是信不过我,大可不必前来!”说着,作势就要将刚刚开好的方子给撕了。 那嬷嬷一瞧见,立马就扑过去将那方子给护了下来,“云公子可千万别见怪。我家夫人也是寻了多位名医,皆是说没有什么法子了。若非是因为听说您治好了方大人的病,夫人也不会过来请您给看诊的。” 云长安冷哼一声,眼睛瞪了那嬷嬷一眼,梅氏似有所悟,“嬷嬷先到外头去等吧。” “是,夫人。” “云公子有话直说无妨。” 云长安突然就笑了!刚刚还是阴着一张脸,只是这么一晃眼儿的功夫,竟然是就笑得有些灿烂了! “卢夫人难道不好奇,我为何要给你看病?刚刚你的人也说了,请了数位名医都束手无策,你怎么就能相信本公子不会害你呢?难道就不怕,我给夫人下的是毒药?” 梅氏笑了笑,将自己的衣袖都整理了一下,“医者父母心。本夫人相信云公子的医德。” 云长安却是冷笑一声,“医德?卢夫人以为我对你们卢家的人还用讲什么医德?” 梅氏的脸色变了变,一时难以相信一直温和尔雅的云公子,竟然是一下子会有了这样的一面! “当年云家小姐与卢少华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说实话,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只是我一介女流,我的婚事,亦非是能自己做主的。” 云长安注意到了她说的是卢少华,而非‘我家老爷’这样护着他的话,一时对这位新任的卢夫人,倒是有了几分的兴趣。 “卢夫人,当初我姑姑是如何离开的那个卢府,想必你入府这几年, 也查探到了不少。如今因为你是梅大人的千金,所以卢少华才会对你颇为看重。可是卢夫人,想想当年的卢少华,可是一穷二白,当年我姑姑下嫁与他,他对我姑姑又何尝不是颇为看重?” 梅氏的心思一凛,这些事她自然是知道,心底里来来回回地也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可是现在被一个外人如此清楚地说出来,还是一个对卢府颇有敌意的云家人说出来的,实在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可是她也明白,云长安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提起这个,这不是摆明了在公然表明了他对卢家的态度? 更重要的是,这在梅氏看来,分明就是对她的一种提醒,一种善意的提醒。 “云公子,我是梅家的人,如今既已嫁入卢家,自然是要为卢家着想的。只不过,前提是我自己得是安全的。不是吗?” 云长安一挑眉,眸底的笑意甚浓,看来,妹妹说的不差,这个梅氏,的确是个聪明的。 送走了梅氏,云长安将这一切都与浅夏说了一遍。 “妹妹,你觉得那位卢夫人真的会选择与我们合作吗?” “我们与卢夫人的合作,不是在眼前。不急!梅氏嫁与卢少华为妻,怎么可能会是她自己自愿的?她如今虽不能说是正值妙龄,可是比卢少华可是小了有十来岁!若非是因为自己做不得主,又岂会甘心?” 云长安点头,“这位梅氏,看起来不像是个容易掌控的,而且,按你先前教我说的,现在梅氏,定然是对她娘家的嫡母已经生了疑心了。只是我不明白,我们现在为何要让她对自己的娘家生出几分的嫌隙来?” 穆流年轻叩了叩桌面,“我们在安阳城救了桑丘子睿,在梅家人看来,就已经是半个敌人了。如今,浅浅选择了拉拢梅氏,这是在为了将来做打算。” 云长安却不太赞同,“梅氏到底是在允州的,我可不认为对于将来在京城的一切,能帮上什么忙?更何况她不过就是梅家的一个庶女,而且亦非是嫡系一脉的小姐,能有多大的作用?” 浅夏的面容平淡沉静,今日只是简单地用了一根发带将头发松松垮垮地束了,面上又未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清纯姣美。 “有的时候,影响了一盘棋局的,并不一定就是最中心的一颗棋子。看似不经意的一颗落子,极有可能就会反转整个局势。” “浅浅先是让长安给卢子荣开了方子,如今又给那个梅氏也开了方 子。若是将来梅氏果真为卢家诞下了子嗣,怕是就更加难以掌控了。” “不急!总要她能生得下孩子再说。”浅夏的唇角浮上一丝笑,宛若是那莲池里的含苞待放的静莲,浅浅淡淡,清清爽爽。 “刚刚得到了消息,卢子荣所需要的那味希希草,梅氏手里有,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拿出来罢了。” “她会的。”浅夏很肯定地说了一句后,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哥哥,你弹支曲子给我听吧。” 穆流年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借着喝茶的功夫,掩饰了自己脸上的不满,暗自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得去学学抚琴呢?现在自己都二十了,这个年纪学琴,会不会太晚了些?还能学得会吗? 卢府,梅氏的院子。 “夫,夫人?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云敬丽一听到了梅氏提出的条件,几乎就是要站不住了。若非是心里头仍然是有着几分傲气,怕是会忍不住,当场就要跌坐在地了。 “本夫人的话你听不明白?云姨娘,你该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身分!本夫人如今心情好,愿意赏给卢子荣一个嫡子的身分,那是他的造化。你也不想想,将来他有着嫡子的身分,无论是亲事,还是前程,自然都是比跟着你要好上了太多!而且,云姨娘,虽然是本夫人不愿意与你一般见识,可是有些事,却不得不提醒你。别忘了你之前曾做过什么?你的一切,对于卢子荣来说,都是污点!” 梅氏的话不可谓不毒! 这字字句句都是将云敬丽心底最痛的伤疤给揭了出来,当下哆嗦了几下嘴唇,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云敬丽不傻!若是卢子荣有了一个嫡出的身分,自然是会比现在要高贵了一些。可是她更明白,现在卢少华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即便是庶出的,也改变不了,他是卢家唯一的根苗的事实。 如今自己能在卢府里还算是过地不错,那正是因为自己还有着儿子这个护身符,若是一旦没有了,卢子荣成了梅氏的儿子,那么,自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被这个梅氏给整死了! 她也是曾经做过主母的人,主母的手段如何,权利有多大,她自然是知道的。想当初她在宋府的时候,折腾了几个小妾没了孩子?又算计了几个通房没了性命? 身为卢少华的小妾,她只有卢子荣这一张牌可用,更何况,她身边可是还有一个宋家的女儿,若是她一旦出了事,那么宋佳宁,定然也会跟着倒霉的。 ☆、第八十七章 催眠渣父! 猫捉老鼠?穆流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浅浅,你还真是真是会想!不过,不得不说,你这一招,的确是放长线,钓大鱼。在下佩服。”说着,还颇有些搞笑地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 “元初,我发现你不去唱戏,真是糟蹋了你的这张脸。”浅夏神情淡淡地说完,一转身,出了水榭。 “噗!哈哈!唱戏?”云长安看到妹妹让这个男人吃瘪,顿时就乐了,忍不住便开始大笑不止了。 “怎么?看到我被消遣,你很开心?” 穆流年的眉梢微微挑着,脸上虽有笑意,却是未达眼底,说出来的话,看似无力,却给人极为冰寒之感。 云长安的身子顿时就打了个激灵,很快就止了笑,然后讪讪地看着他,“又不是我说的你,你就是想要找人算帐,也该是去找她吧?” 穆流年挑挑眉,然后脸上的笑更是多了几分的高深狡黠,“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自然是舍不得跟她说一句重话了,可是你就不一样了。本世子的心里头不舒服,总得找人发泄出来吧?你是医者,也该明白,火大伤肝,若是我再得了肝疾,岂不是会影响了将来你妹妹的幸福?” 呃? 云长安傻了!这是什么论调?怎么跟自己又扯上了关系?而且看着穆流年那笑,怎么就觉得有些不怀好意呢? 这会儿不跑,云长安就真成傻子了! 只是等云长安跑出了二门儿,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凭着穆流年的身手,哪里能容许自己从他的手里头给溜掉了?不对!云长安咬了咬牙,又被这厮给骗了! 他分明就是又跑到了妹妹的闺房了! 只是等云长安好不容易再回到了妹妹的院子,还没到门口儿,看到一道青影闪过,然后青龙以双臂环胸抱剑的姿势,华丽丽地站在了那里,他就知道,自己是进不去了。 “穆流年,你等着,早晚有我扳回一局的那一天!哼!”云长安一跺脚,知道自己既然是进不去,索性就在离院门儿不远的亭子里坐了,吩咐了下人为自己备了瓜果凉茶,倒也还算是惬意。 屋子里,浅夏看也不看穆流年一眼,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灵摆。 紫水晶的成色本就极好,如今在下午,略有些昏黄的阳光下一照,更是光彩流溢! 看着渐渐慢下来的灵摆,浅夏的神情,开始慢慢地松缓。 穆流年一直就安静地站着,右 肩轻靠着那木质的隔断,眼睛一直是看着浅夏,眼神里却没有一丁点儿的侵扰之意。 直到灵摆静止不动,浅夏的头上竟然已经是开始有了一层细密的汗,她看着灵摆下方的略有些泛黄的纸,一直有些发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浅夏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眉眼间的疲惫一目了然。握着灵摆另一端的手,似是这才感觉到了有些酸软,无力地往下一垂。 不过就是一瞬间,穆流年的手一动,将眼看就要重重地落在了桌面上的纤细的胳膊给挡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 浅夏似乎是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眼睛仍然是看着那方图纸,紧抿的唇,说明了她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浅浅?” 穆流年紧着眉,不敢大声说,生怕是再猛地一提高了嗓门儿,再吓到了她。 浅夏轻叹一声,然后再轻轻地阖了眼,身子微微挺直了些,面有难色。 “元初,桑丘子睿的人也来了允州。” 穆流年的表情不变,显然是对于这个消息没有什么意外,在他看来,桑丘子睿既然是喜欢浅浅,那么,自然是有他的法子能找到了浅浅。 “你早就猜到了?”浅夏睁开了眼睛,看向穆流年。 “他对你有心,自然是不肯轻易地放开你。” “我就一直在奇怪,明明允州城的一家药铺里是有希希草这味药的,为何却突然就说是被人给买走了?我的人动作已经够快了,想不到还有更快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也一直就知道我的计划,我真的会以为是你的人做的。” 穆流年不语了,他并不知道在允州有这味药,如今看来,倒是他太过大意了。 “也未必就是他的人来了,更大的可能便是这里一直都有他的暗桩。” “允州,可不是皇后一派的人在主政的。这里连续几位刺史,一直都是皇上的人,如今梅远化的女儿嫁给了卢少华,可以说是梅家的一个突破,那么,桑丘家的手段,未必就是走明面儿了。” “浅浅,有些事,现在没有必要弄的太清楚了。而且,依现在的形势来看,我们也未必就能弄的很清楚。” 浅夏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我的目的本来只是陪着哥哥走一遭,然后就回凤凰山的。如今看来,怕是别想走的太清净了。” “你要出手对付卢家的人?” “我没那么傻!再怎么说他也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对他出手?”浅夏的唇角微微勾起,“五年前,他踢中了我心口的那一脚,怕是许多人都忘了呢。” 穆流年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你还想再来一次苦肉计?” 浅夏抬眸看他,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有些朦胧的流光,“当年为了离开卢府,我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太弱了呢?只是现在嘛,呵呵,卢少华,至少名义上我与他已经没有了半分的关系。元初,想个法子,将他约出来吧。” “嗯?” 浅夏瞪他一眼,“别告诉我这里只有桑丘子睿的人,没有你的人?” 穆流年心情颇好,咧嘴一笑,“怎么会呢?放心,此事交给我办就是了。” 允州并不算是一个多么富足的地方,比起安阳城来,怕是远远不及!不过,这里却是历朝历代以来,紫夜皇最为重视的一个地方,不为别的,只因此处乃是通往紫夜各处的一个要塞!允州离千雪国及苍溟国,都是极近,过了允州,再过一座城池,便到了千雪。 而从允州到苍溟,也不过才隔了两座城池! 还有一点不能忽视的便是,允州有几味药材,可是得天独厚,除了这里,其它地方哪里都是长不好的,即便是长出来了,药效也是比这里的差了不止一截! 而这些药材,对于治愈外伤来说,可都是疗效极佳。 紫夜皇看重这里,自然是无论哪一任的刺史,都会挑了自己的心腹派来!而且,现在皇上的年纪大了,皇子们也都长成了,越是这个时候,皇上派来允州的刺史,自然就越是谨慎小心了。 允州在百年前,曾被苍溟和千雪两国联手攻陷过,也正在因此,自收回允州之后,紫夜皇便对这里的安防颇为看重。距离允州城不足五十里处,便驻扎着大军十万。 这十万人马的统领,自然不可能会是穆家的人,皇上现在对于穆家的人,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可是偏偏世人皆知这百余年来,穆家为了紫夜皇室,效了多大的力,立了多大的功,死了多少年轻的生命! 与其说穆家现在的身分地位,是紫夜皇给的,倒不如说是穆家的历代鲜血浇铸而来! 驻扎在允州城外五十里处的十万大军,其主将为定国公府直系一脉,是林少康的堂弟,严格说来,倒也算是与云家是亲戚了。 虽然这里的将士不是穆家人所统率,可是浅夏知道,穆流年这五年的忙碌奔走,绝对不仅仅只是提升了些许暗卫的实力罢了!若要保护一个家族,仅仅是靠着这些,俨然是不够的。 以浅夏对于穆流年的了解,他定然是会想尽了法子,通过各种途径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而兵权,便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而要获得兵权,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一定就非得是需要他皇上点头降旨才成! 一切正如浅夏所料,卢子荣被抱到了梅氏的院子里抚养,却没有正式地宣布卢子荣是嫡子。这样有些模糊的做法,让卢少华自己也有些弄不清自己这个小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妻子得了不孕症的事,他这个做丈夫的自然是知道的。当然,整个卢府,除了梅氏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了。她毕竟是梅家的人,卢少华便是知道,也只是假装不知,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对卢子荣格外地疼爱,才会允许梅氏,将卢子荣接到了身边来抚养。 穆流年也没有让浅夏失望,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借着一位下属请客的机会,将卢少华请到了允州城最大的酒楼里。 当然,卢少华直到进了雅间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还以为是自己来早了! 直到看见了云长安的出现,他才惊觉不对头,可是想走,已然是不可能了。 浅夏面覆薄纱出现在了这里,一双清亮的眸子,让卢少华瞬间,便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那个被自己舍弃掉的女儿! “你,你是谁?”卢少华的指尖儿微颤,明明就是想问你是浅夏?结果一紧张,说出来的话,完全就变了味儿。 “许久不见了,卢大人。” 一声卢大人,彻底将卢少华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卢少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里头却是突然就涌上来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恐惧!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眼前的这名女子是谁,特别是看到了她身边站着的云长安时,他就更加确定这是他的女儿卢浅夏了! “浅夏,你,你是小夏?” 听着跟五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嗓间,浅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可笑! 小夏?五年前他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前世他害死了母亲之后,想要让云敬丽成为自己母亲时,那小心翼翼的询问? 前世与今生的一幕幕几乎就要重叠,浅夏也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卢大人,请注意您的措词,我与您,似乎是没有那么熟吧?”浅夏的声音微冷,眸底的嘲讽几乎就要溢出眼眶。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我的女儿,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小夏,你别忘了,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的存在!” “是么?那我是不是应该痛恨上苍,竟然是让你成为了我的生父?” 浅夏的冷声回复,让卢少华一时僵硬在了当场,一脸的不可思议。 卢少华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准备看好戏的云长安,再看了看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年轻人,模样虽然是算不得多么俊逸,可也还算是周正。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分? “小夏,父亲知道当年的事情是父亲做的太鲁莽了。可是当时如果你没有刻意地气我,我又怎么会对你动手?小夏,无论何时,你都是我卢少华的女儿,是卢家的骨血,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硬的不行,那就只好来软的了。 “小夏,这几年父亲也一直在让人打听有关你的消息,父亲知道你五年前受了伤,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听到他这番慈爱浓浓的话,浅夏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点儿冷。 “是吗?那么为何也不曾见卢大人派人到云府去问一问?而且这些年来我都在浮水镇养伤,为何一直未曾见到过卢大人来探望我?” “那,那是因为我太忙了。你也知道,我食朝廷俸禄,总不能不做事的。”卢少华略有些尴尬道。 “呵呵!”浅夏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回荡在了这有些安静的屋子里,明明就是很冷的一种气氛,偏偏她笑的又是这般可爱,着实是有些让人心底发寒。 “小夏,你相信为父,为父这几年是真的一直在惦记着你呢。” 不得不说,现在的卢少华,还真是有些脑残,明明就将浅夏赶出了卢家,并且也写下了切结书,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女儿! 即便是被云家宣布她冠上了云姓,那又如何?仍然是改变不了她是自己女儿的事实! 在一旁的穆流年看来,卢少华的想法是天真的,可笑的,甚至是有些让人觉得无耻的! 既然是真的当她是女儿,当初为何还要那样对待她们母女?若是亲生父亲,即便是受了些许药物的刺激,也不可能会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直接就对亲生女儿下了那么重的一脚! 卢少 华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所谓的父亲的慈爱和关心,在穆流年看来,当真是有几分的恶心! “卢大人还真是有趣!妹妹都已经不姓卢了,也被你给轰了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哦,对了。我听说,当年府上还曾有人借着我妹妹来威胁我姑姑呢!似乎是想要我姑姑将她丰厚的嫁妆全都放弃呢!啧啧,我一直以为卢大人也是一个极有自尊的读书人,想不到竟然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着实是让人意外呢!” 一席话,让卢少华的一张老脸来来回回地变了几个颜色! 云长安说完,也不理会他,似乎是多看他一眼,自己都会吐了一样! 卢少华为何现在会主动对妹妹示好?这不是明摆着呢! 云家有了皇商的身分,地位上去了不说,还代表了云家比以前赚的银子会更多!再加上姑姑又被册封了一个郡夫人的身分,那可不是什么样儿的女人,都能得到的殊荣! 姑姑现在是定国公府的儿媳,还是将来定国公府的女主人,虽然浅夏随了母姓,可是这几年林少康待浅夏还是真不错的!每年都让人寻了大量的珍稀药材送到了浮河镇,比卢少华这个亲生父亲,当的不知道要尽职了多少倍! 不用说,也是这卢少华看出了浅夏这会儿四周有人护着,身分地位都是倍增,想要借着这个女儿,来为自己谋求更好的前程了。 穆流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鄙视,冷哼一声,已经娶了梅家的女儿还不甘心,竟然是还想着要借助被自己舍弃的女儿来上位,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浅夏自然是知道他们二人不可能对卢少华有好感的,上前一步,头上的流苏微微晃动,细微的叮咚声,直让穆流年的心底有些痒痒的,又有些恨恨的! 最近几日,这丫头都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呢,甚至是连与自己独处,都不愿意!如今却是离着这个渣爹这么近,真是让他有些憋屈的慌! 云长安自顾自地打开了琴匣,慢慢地抚着琴,不多时,穆流年都险些沉醉在了这惑人的琴声里。 浅夏的一双明眸,颜色越来越深,而被她亲手扶了坐在一旁的榻上的卢少华,则是觉得自己越来越疲惫,越来越有些无力感。 浅夏的手轻轻抬起,微微动了一下,穆流年会意,慢慢地挪向了门口。 其实外头早已守了人,只是浅夏行事更为小心谨慎,现在不是在别院,谁知道这里里外外都有什么人的眼线呢? “卢少华,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会娶云筱月为妻?” 云长安听到她竟然是先问这个,当即就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是微有些不合作,声音略抖了一下,那当然,不通音律的人,这样细微的一丁点儿变化,是听不出来的! 就比如说是穆流年,他就听不出来。 浅夏的眉心微蹙了一下,不过并没有看云长安,而是双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意识尚未完全失控的人。 “云筱月?她人长的美,又是云府的嫡女。更重要的是,我要读书应考,家里却是连顿饱饭,都快要吃不上了。娶了她,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好一句何乐而不为? 浅夏的眸光微寒了一分,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初。 “那你告诉我,云筱月为你生了女儿,你为何在后来却待她凉薄寡情?” 这下子,就连穆流年也有些弄不明白了! 浅夏让他们费尽心思地将卢少华给诓了来,就是为了翻这些陈年旧帐?有意思么? “不是我!没有!她心里有人了,却根本就不是我。只是她自嫁与我之后,一直也是很贤惠。只是后来,生了女儿,她却不愿意我再碰她了。” 浅夏的眉梢微动,“为何?” “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卢少华,我是在帮你,只要你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那么你的心里便会舒服很多,再没有人能压抑着你的情绪了。便是你的母亲,也不能!” 浅夏的语速很慢,似乎是有着一种诱人的魔力! 穆流年看着她的背影,听着这般致命诱惑力的话,也一时有些恍神了。 “她嫌弃我纳了妾!她说一开始她是真的打算与我好好过日子,可是我变了心,纳了妾,收了通房,她看出了我的本性!” 说到此处,卢少华的语速有些快了起来,嗓门儿也略有些偏高,显然是有些激动了。 “她说我当初根本就是为了云家的钱才会娶她!说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不过就是花了她些银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能步步高升,凭的是我的真本事,跟她们云家有什么关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浅夏明显地看到了已经处于半梦状态的卢少华,左手不自觉地微蜷了蜷,还略有些发抖。 “卢少华,你以为我是那么好骗的吗?告诉你!这是 你最后的一次机会,若是你不能将当年的实情说出来,那么,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都留在这里。永远,永远!” 随着浅夏的轻声细语,卢少华的身子一震,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是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那冰冷的海水,已经是到达了他的小腹处,一个巨浪拍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打湿了不说,还害得他一时站立不稳,跌倒在了水中! 好不容易才再度站了起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了脸上,胡须也是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整个人不仅仅狼狈,还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凉! 卢少华伸手抹了一下脸,刚刚跌进水中时,那海水的咸味儿瞬间便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卢少华,你真的不准备再说吗?既然如此,我便让慢慢地,慢慢地送你去地狱,让你知道,我刚刚是不是在骗你?” 半空中飘来的声音,让卢少华惊惧不已,他来回地转动着身子,四处看着,两只眼睛匆忙且慌张地寻找着声音的主人,却是最终无果。 “呵呵,看来,你果然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话落,卢少华便看到了又一个巨浪打来,这一次,远比上一个海浪的冲击力更强!一下子,便将他完全地淹没在了海水之中! 好一会儿,卢少华终于再度站了起来,因为呛了几口水,他不停地咳嗽着。 当他终于不再咳嗽,却惊恐地发现,原本到了他小腹的海水,此时,已经是到了他的前胸了。 “不!不要这样!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哪路的神仙?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不想我杀你,那就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说!” 卢少华咽了口唾沫,左右转动着头颅,却发现自己根本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只能作罢。 “当初,我娶了她之后,一切原本也都是好好儿的,直到后来她有了身孕,一次无意中,我发现了她院子里的一位婢女有些不对劲,筱月是我的妻子,她肚子里的,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能不紧张她!所以,我便让人暗地里盯着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后来,果然发现她与府外的什么人有联系,我便让人将她给抓了来,却不想,她见到我后,竟然是一点儿也不慌张,反倒是对我十分轻视。” 随着卢少华的叙述,穆流年和云长安的面色也是越来越严肃, 越来越凝重。而云长安此时手下的琴音,已是早不在了正常的调上。 浅夏注意到,卢少华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被她安放在了胸前的两只手,此时竟然是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可见其心底的恐惧! “细问之下,我才知道,她竟然是宫里头派来的人,倒不是为了害我的妻儿,只是等着看看云筱月生下来的孩子。” “可是要看看生的是男是女?” 卢少华竟然是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是!不仅仅是要看看生男生女,还要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个正常的。” 浅夏没有再问,眼睛微眯了眯,不用想,她也知道,所谓的正不正常指的是什么了!十有*,是想看看自己的眼睛是否正常了! “那位婢女呢?” “后来说是孩子很好,没问题,便走了。不过,走之前,她警告我,说是若想保住卢府,保住我的官位,那以后就最好是不要再让云筱月有孕了。” “这才是你与云筱月渐渐离了心的主要原因吧?” 卢少华的两只手交握地更紧了些,面色微微泛白,身子偶尔还打了个冷颤! 浅夏知道这次被自己说中了,摇摇头,想不到,十五年前,便有人盯上了母亲和未出世的自己了。 一想到了刚刚卢少华说的话,浅夏猛地心中一紧,如此说来,那母亲嫁于林少康之后,又有了身孕,想必这其中,定然是有了许多的波折的。 而能将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生下来,怕是母亲也是不知受了多少罪,这里头怕是有不少人动了心思的。 “那你可知道云筱月现在已经是又为林少康生了一个儿子?” “知道。”卢少华的声音里似乎是还有些懊悔,“可怜我当初为了顾及前途,竟然是害得自己多年来一直无子。即使是妾室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也是一直体弱多病,想来,也算是我的报应了。” 报应? 浅夏的眼中闪过一抹凉薄,若是一切全凭天意,恶人也未必就会有恶报,好人也未必就会有好报。这世间便是如此,强者自能保命得福,而弱者,终归也是逃不脱,被人算计的噩运。 想到前世自己处处行善,即便是对那位继母继妹,亦是从未有过半分的不敬,可是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 若说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致使前世的云家败落,那么在她 ☆、第八十八章 当年真相! 皇甫定涛怎么也没有想到,初至允州,便让他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刚才的琴音,明显就是有些起伏不定,且有的地方还完全就走了音,可见这抚琴之人分明就是受了某些情绪的影响,而且,从琴音上判断,应该是负面情绪。 “有意思!本公子初至允州,便赶上了一出好戏。来人,去看看那几位是什么人?” “是,公子。” 夜幕落下,万物俱寂。 浅夏倚窗而立,一抹愁绪,浮于面上。 穆流年进来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她的一个侧影。 因为天色晚了,浅夏早已将发髻拆了,三千青丝迎风而舞,如玉的侧脸上,被一旁的烛光给晕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翼一般,偶尔晃动一下,幅度不大。 “浅浅,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浅夏的身形未动,甚至是未曾转过脸来看他一眼,“你不是也没睡?这般晚了,你来我这里,于礼不合,还是回去吧。” “你心情不好?”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却又是十分的笃定。 浅夏不语,微微垂下了眼睑,将眸底的情绪,遮掩了大半。 屋内烛光摇曳,气氛却有些僵硬烦闷。 穆流年轻叹一声,在这静得宛若无人一般的屋子里,格外地清亮。 缓步靠近她,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愁绪,以及那有些浓郁的恨意,长臂一伸,拥其入怀。 “浅浅,别怕!一切都还有我。事实上,我们也早就料到了早晚有一天会与那个人对上的,不是吗?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必答应了桑丘子睿的提议,与他合作了,你说呢?” 浅夏沉静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的涟漪,“元初,我想过卢少华的背后会有人,如今他投靠了梅家,我亦无所惧!只是,我没有想到,在暗处,在最深最深的那里头,竟然是还藏了一双眼睛。” 浅夏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身子往后一顷,将自己整个的重量,完全交付于身后之人。 “元初,有对手不可怕,有敌人也并不可怕。可是偏偏这敌人还如笑面虎一般地对你示好,你若是对其反击,便成了天底下最无情无义之人!成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元初,他怎么会这么狠?” “身为帝王者,怎么可能会不狠?这便是他惯用的手段!既为难了你,还让你说不出话来!既断了 你所有的一切,还得让你对他千恩万谢!所以说,浅浅,别急,我知道有些事,你现在猜到了一些眉目,可是只凭我们自己,斗不过他的。” 浅夏的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她自然知道仅凭他们二人,是不可能跟紫夜最顶端的那个人斗的!可是她不甘心!云家多年的隐忍算什么?只是为了换来一个所谓皇商的身分? 当年母亲明明就是有足够的身分地位,与林少康成亲配对,可是结果又是如何? 为了整个云氏家族,牺牲了云家直系一脉应得的尊重和荣耀,牺牲了母亲的婚姻,可是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猜忌!是怨恨! 紫夜皇早已将云家视为了眼中钉,后来的所谓皇商的身分,也不过就是一把双刃剑罢了! 若是用得顺手了,自然是会在那剑鞘上给镶上几颗宝石,若是用的不顺手了,甚至是厌弃了,直接将丢入炉中,便已死无全尸了! 浅夏越想,越为她的祖父不值,为了舅舅不值,为了母亲和林少康不值! 如果林少康得知了当年母亲不得不离开他的真相,不知心中会做何感想? 如果林少康知道,母亲明明就是有着既高贵又尊荣的身分,却是生生被那个人给逼地不得不成为了一个商户之女,他对那个人,会不会也有几分的恨呢? 浅夏的眸中一抹光亮闪过,挣开了穆流年的怀抱,直接一个转身,与其四目相对。 “你说,定国公府,我们可不可以拉拢过来?” 穆流年微蹙了一下眉,“你是说林少康?” 浅夏点点头,“他不仅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还是上将军。如今他娶了我母亲,自然是有责任来守护我母亲了!而且,你别忘了,我母亲还为林家生了一个儿子。当初那人既然是能派了人潜入卢府,那么母亲生产之时,他自然也有法子派人去上将军府。元初,母亲这几年,怕是未必就如信上所说,过地不错吧?” 穆流年知她聪明,心思细腻,且对于一些事情,也是较为敏感。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通过卢少华口中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想到了这么多。 “你放心!虽然之前定国公府也有人刻意为难她,可是到底有林将军护着呢。信上不是说了,林少康特意挑选了十几名女护卫寸步不离!而且,为了她和你弟弟的安全,但凡是有宴会之类的,林少康从不让你母亲单独出席。” 浅夏心中的担忧,这才淡去了一 些,只是,仍然有些挂念母亲。 “不过,你刚才说的,倒是不无可能!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着拉拢林家,至少,林将军不会对于云家的事,坐视不理的。要说现在,我们应该是庆幸,你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点,若是放在云家,或许会觉得有些失望,可是现在的情势,倒是能保全了他的一条性命了。” 浅夏原本清澈的目光,此时倒是有了几分的戒备和狐疑。 “你是如何得知我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 穆流年微微一笑,他从云长安口中得知了她是云苍璃选定的云家的继承人的时候,便知道了,定然是云筱月和林少康的儿子同样于秘术一道上,没有任何的天赋,甚至是还不及云长安! “舅舅告诉我的。” “舅舅?你何时见过舅舅了?” “在去安阳城之前。”穆流年眨眨眼,这是借了云长安的口听来的,其原本说这话的,也是云苍璃,这样说,自己也不算是欺骗她了! “元初,我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我人还未曾回到京城,想不到就先是看到了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原本这也是正常,只是,现在云家毕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商,舅舅也不过就是领了一个闲职。若是果真让皇上觉得我和哥哥搅进了这所谓的夺嫡之战,怕是就麻烦了。” “话虽如此,可是有些事,仍然是要做的,不是吗?而且,先前我们在安阳城救了桑丘子睿,难免会让皇上疑心云家与桑丘家走的近,如今长安又救了方刺史,那么,或许反倒是可以打消一些皇上的心思。毕竟方亮是皇上的人。” “这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此,若是往坏处想呢?只怕皇上反倒是会以为我们四处拉拢朝廷大员呢。” 穆流年扑哧一声便笑了,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胡说!舅舅并不在朝中任具体的差使,而且云家与皇族也没有什么牵扯,皇上干嘛担心你们拉拢什么朝臣了?” 浅夏被他这一说,也轻笑了两声,“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有些事,无论如何,仍然是要做的!反正我与卢家不对付。即便是皇上查到了此事与我有关,也是怀疑不到其它的层面上去。” “卢少华这等身分的人,是不会知道云家的秘密的。所以,这些年来,怕是他一直以为是那个人觊觎了云家的财富,所以才会想要将云家给处置了。那个婢女的警告,再加上了他自己官运的亨通,自然而然地,也便开始疏远你的母亲了。” “是呀,云家还没有没落呢,卢少华便已经是开始为自己另谋出路了,还真是精明的很呢!” 那精明二字,浅夏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想到了自己有这样的一个不顾廉耻的父亲,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浅夏就觉得有些脏! 若是有可能,她是真恨不能将自己这一身的血都给换掉了才舒服!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免得一会儿又被我哥哥给揪住了。” 穆流年看到浅夏现在的状态好多了,点点头,走之前,又留了一句话,“卢家,还是要尽快地想法子解决了为妙。我知道什么给卢子荣看病,给梅氏治疗不孕症之类的,都不过是幌子。你真正打算的,显然并不在此,我说的可对?” 浅夏愣了愣,冲着穆流年就眨巴了眨巴眼睛,那眼神儿是看起来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清澈有多清澈!特别是那长长的睫毛,简直就像是在控诉穆流年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穆流年摇摇头,眸底的宠溺甚浓,“不管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我说过,我不会站在原地等你。不许你说不可以,不许你说不需要,不许你说让我等。这些话,你总不会是忘了吧?” 浅夏一时心底波涛汹涌,仿佛是有着滔天的巨浪,眼看就要自她的心底翻越而出,微微泛红的玉颜上,难掩眸底的激动与感激。 “我也曾说过,我不是一个心理纯粹的人。元初,我只希望你才要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莫要让我对你失望才好。” 穆流年突然就倾身过去,然后快速地在其眉心烙下一吻,在浅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是退至了门口。 “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浅夏还被他刚刚的那个举动给慑住了,哪里有心听他说了些什么? 此时的浅夏一双明眸,波光流转,明媚潋滟,宛若是那静好的湖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得亏是穆流年走了,不然的话,看到这样的浅夏,怕是真的会把持不住,一呆之后,便不想走了。 浅夏细细地品着今日穆流年与她说的话,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卢子荣、云敬丽,甚至是梅氏,统统都不过是幌子而已,自己真正想做的,从来就不是这些不起眼的琐事! “小姐,准备好了。”三七进来,在门口低声道。 “嗯,哥哥 等在门口了?” “回小姐,正是。” “走吧,正好我也看看几年不回卢家,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浅夏换了一身男子的行装,脸上遮了一顶面具,在三七的陪同下,很快就到了别院的后门,而云长安,早已是等在了那里。 “快上来吧。怎么那么久?” 浅夏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弯腰钻进了马车里。而云长安似乎是也没有指望她会回答自己,直接就打马离开了。 寂静的夜里,马车的声音就格外的明显。 即便是马蹄上被人用厚厚的棉布裹了,可仍然是难以让车辄声都全部消散。 马车几乎是绕着允州城转了一圈儿,在每个路口都稍稍地停了那么一下。 云雷驾着马车,仍然是慢慢悠悠地走着,此时的马车里,只有三七一人在里头揪着心。 浅夏与云长安二人自卢府的后门入内,那里的院墙较矮,云风用轻功带着她还稍微方便一些。 三人动作麻利,很快便到了前院儿的书房。 卢府的守卫,算不得有多么的森严,而此时,卢少华自然是早就去了后院儿歇息,这书房除了有两个小厮看守之外,也没有刻意地安排什么人守着。 “我进去找找看,卢少华的字我比较熟,比你们动作要快。” “好,小心些。云风在这儿守着,千万莫要被人发现了。” “是,公子。” 卢少华的书房,也不过就是三间正屋,浅夏知道他一般都是在西侧屋里处理公文的,所以进去之后,直接就去了西侧屋。 小心地翻找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书信。对此,浅夏倒也是不急,毕竟她今日要找的都是一些十分重要的,卢少华自然是不可能就随意地搁在了桌子上的。 一刻钟后,浅夏终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卢少华与京城梅家来往的书信! 浅夏的眸子顿时一紧,数了数,总共是有十六封。最早的一封,在他迎娶梅氏之前写的,可见,在他娶梅氏之前,就已经背叛了桑丘家族。 除了这些,浅夏还找到了一些让她更为感兴趣的东西,只是现在,不是她细看的时候。 浅夏将这些书信交给云长安,“你先走,我让云风带我去一趟后院儿。” “去后院儿做什么?” “将这些书信拿走,卢少华不可能会发现不了的。让云风带我去找卢少华,现在他正处在了睡梦中,更改他的记忆,也是最为容易的。” 浅夏说完,抿唇一笑,“卢少华此人向来谨慎小心,我总要让他放心大胆地继续为梅家做事的。还有,这次我发现了他藏这些书信的地方,就在他椅子后面的夹墙之中。以后再来找,可就容易的多了。” 云长安有些不放心,可是浅夏说的没错,总要让卢少华以为这些信是被他自己亲手毁掉的,才能真的让他放心,否则,他们今天晚上做的这一切,怕是打草惊蛇了。 可是所谓的更改一个人的记忆,也不过就是借助了一些药物和秘术,将某一个场景或者是画面,强加在他的记忆之中,这样的手段,除了浅夏,别人还真做不来。 云长安叮嘱云风小心,自己拿了信,先快速地出了府,好去寻找云雷,让云雷来接应他们。 云风先在屋子里吹了药量不太重的迷香。 外间儿守夜的两个婆子,睡地就更沉了些。 浅夏挑开了帘子,看着里面那一层深色的帘帐,一步一步,慢慢地踱了过去,说不紧张,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浅夏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毕竟,这一次自己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 白天的时候,她自然不怕,因为有那么多人在。 现在虽然也有云风陪在了她身边,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晚上的气氛本就有些偏冷暗,而此时自己是偷闯进了卢府,多少总会有些心虚吧?到了那帘帐前,浅夏收住了脚步,云风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帘帐一角,里面的两人,睡的正香。 浅夏此时,看到床上熟睡的两人,才算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先前虽然是知道用了迷香,可是总觉得有几分不安,现在,总算是心定了些。 云风就掀着帘子在那儿站着,浅夏进去了不过是连半刻钟也不到,便快速地退了出来,“走吧。” 云风知道,小姐此事成了。 只是两人还没有高兴多久,才刚刚出了卢府的院子,站在了院墙外,前头的路,便被一名黑衣男子挡住了。 浅夏此时是男子装扮,且戴了面具。而云风自然亦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两人这个样子,被人堵到了半路上,任谁看,应该也是他们两人是做坏事的那一方。 双方就这样 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 浅夏自然是不会开口的,一说话,马上就会被人发现她是一个冒牌的男子。而对面男子也不说话,倒是让浅夏有些意外。 也不知浅夏是不是太无聊了,竟然是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 在黑夜不睡觉出现在了这种地方的一个黑衣人,竟然是没有遮面?而且,在浅夏的印象中,做这种事情的人,虽不能说是多么的猥琐嚣张,可是至少也得是剑眉厉目吧? 可是眼前之人,却是一双细长的凤眼,怎么看,都是透着几分的阴柔。明明就是男子,那狭长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却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妩媚之色! 男子许是感觉到了对面的人在打量她,眼神也转移了过来,眸底略有吃惊,似乎是没有想到,明明做坏事被人家截住了,竟然是还能这样若无其事、明目张胆地来打量别人? 浅夏看他的视线射了过来,立马就低了头! 她虽然于秘术上厉害,可是到底也是一名女子,而且是未经过杀伐之人,对面男子身上的阴柔之气虽重,可是那一身的杀气,亦是不容忽视的,她还没有蠢到与这样的一名男子来个硬碰硬! 若是果真四目相对,男子那样柔媚中带着几分凌厉的视线,可不是她能够抵挡的。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是敢夜闯卢府?” 男子的声音清冷中不失魅惑,浅夏的身心猛地一震!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男子,十有*,亦是一名精通秘术之人! 云风感觉到了浅夏身上紧张的气息,下意识地就跨进一步,将浅夏护在了身后。 “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若是让本公子满意了,本公子自然是会放你们走!不然的话,呵呵!”男子的动作潇洒肆意,哗地一下,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笑意吟吟地看着两人。 云风的手微紧,对方的功夫不弱,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怕是会伤了小姐。可若是不出手,他们又怎么过得去?逃?怎么可能?自己一人倒是还有可能,可问题是现在自己的身后还有小姐在呢! 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万一被附近巡逻的衙役看到,只怕是会更麻烦了! “你想怎么样?” “啧啧,是本公子的声音太小了,还是你的耳朵聋了?本公了说了,你们为何潜入卢府?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云风此时的脑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 “这位公子怕是弄错了吧?谁说我们是去了卢府?卢家是什么地方?阁下以为我们二人便可以轻易地进入?” 男子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着云风此话的可靠性。 “公子,我二人与公子并无过节,而且,我兄弟二人此番出行,也是为了我们的私人恩怨,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过去?好哇!那至少,也得让本公子看看,本公子放过的是什么样的人吧?” 浅夏的神经立刻就紧绷了起来,显然,这是不打算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云风护着浅夏退后两步,“公子在此稍侯,属下尽快想法子带您离开。” 话落,浅夏只觉得一阵风过,再看,两人已是混战在了一起! 兵器的碰撞声,很快就会惊动了附近的人,浅夏的手心已经出了汗,这名男子的身手,明显是在云风之上,若想快速地逃离此处,只怕是有些麻烦了! 浅夏正想着如何才能脱身,便见两人的混战中,又加入了一道身影,浅夏顿时大喜,来人正是云雷! 云雷既然是在这里了,那么想必哥哥也就不会离此太远了。 因为有了云雷的加入,男子应付起来,明显就吃力了多。 浅夏正想着要不要试试自己手中的迷香,就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已是凌空而起! 来不及尖叫!事实上,她也没想着尖叫!因为男子身上好闻又有些让人畏惧的清香,让她大脑中只是一闪,便什么动作也不敢做了。 浅夏将头直接就埋在了他的胸前,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支撑一般,只能是软软地依附于身边之人。 等终于再感觉到了脚着落在了地面上时,终于有了那么一些踏实感时,浅夏才将头抬起,然后四处观望,竟是别院? 浅夏看到了穆流年眸中的怒气,却是咬紧了嘴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再咬就破了!你想给你自己的嘴唇上上些白药?” 浅夏有些忐忑地松开了贝齿,穆流年到底是有多大的火气,她现在还不清楚,所以,她只能是什么事都听他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穆流年的怒气显然是还没有下去,不过看到浅夏如此地小心翼翼,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那个,元初,我哥 哥呢?” “放心,他没事,就在不远处接应他们两个呢。” 浅夏的眸子一亮,“这么说,云风和云雷也没事了?” “自然是无事!我既然是出手了,总不能就只救你一个吧?难道让他们两个死在了乱剑之下,然后再被你骂?” 浅夏被他这话给噎地一滞,表情也是有些不太自在,两只手慢慢地搅弄着,似乎是在发泄着她心底的不安。 “浅浅,我说过什么?你不是说你都记得吗?为何今天晚上要做这么冒险的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元初,对不起。”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浅夏不再说话,只好是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焦急地等着他们三个的归来。 穆流年也知道她现在没有心情说别的,一心只想着他们三个能平安地回来,否则,今天晚上的一切,怕是都要白做了! “喏!”穆流年将怀里的一个布包掏出来,啪地一声,便落在了浅夏眼前的桌子上。 浅夏一惊,看了穆流年一眼,发现他却是根本就不理她,显然是还在生气,只能是小心地打开。 竟然是先前她交到了哥哥手上的那些密函! “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们出府后没多久,我便跟上了你们,然后发现了有人往卢府的方向靠近,这个时候,云长安已经出来了。他看到我,便将这些东西交由我保管,然后他再去救你们。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在拿了这些东西后,先去救了你,然后才回来的。” “你?” “这些东西,便是再要紧,在我眼里,也不及你的一根头发重要!”穆流年说着,脸上的表情再度地凝重了起来,“你竟然是瞒着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云浅夏!好!你很好!” 浅夏只觉得自己的心底颤了颤,显然,她现在即使是有些心慌,也还没有愚蠢到以为穆流年的那句你很好,是在夸她! 很快,云长安三人也回来了。 “如何?” 云长安的脸色有些阴沉,“云风受了伤。我去帮他包扎一下。云雷,为了稳妥起见,你再去确认一下,我们是否真的安全了?” “是,公子。” “不必了!”穆流年面无表情道,“青龙已经将你们留下的尾巴处理干净了。至于那名黑衣人,你们恐怕很快就会 ☆、第八十九章 浅夏出手! 浅夏的话,让穆流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毕竟,皇上的心思,有几人能猜得透? “浅浅,无论如何,现在你母亲是安全的,这便足矣。而且,相信你弟弟能活到现在,定然也是皇上得到了某些消息,得知林云冲并非有什么特殊的天赋了。” “那以后呢?我母亲以后就安全了么?” 穆流年定定地看着浅夏,这样的浅夏让他心疼,可是没办法。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不是你难受,你痛苦,就可以不必面对了的。 “你母亲在生完了林云冲之后,便被告之,她已经没有了再孕的可能。林少康也知道了。” 浅夏听罢,眨眨眼,不可思议地看了穆流年一眼后,便呆坐于座位上,一动不动了。 许久,浅夏都未曾再发一言,直到云长安再行色匆匆地过来,看到了屋中二人紧绷的脸色,知道情况不妙了。 云长安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分别扫了一眼,见谁也无意理会自己,索性就自己抄起了桌上的那些信函细看,直到也读到了那一封所谓的圣谕之后,也是险些就站不稳了。 “这?这怎么会?” 穆流年冲他摇摇头,再瞥了一眼浅夏,云长安会意,不再出声,只是寻了一张椅子,安静地坐了。 终于,浅夏回神看了一眼那些密函,“元初,这些东西,你不能动。我不想把你们长平王府也牵扯进来。这也是今天晚上我们有所行动,却不愿意告诉你的原因。” 穆流年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可与此同时,又略微有些失落。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晚之事,大家就当做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今晚上我们看到的这些密函,也都不存在。” 云长安狐疑之下,倒是突然想到,“那这些信你要如何处置?” “哥哥不必问了。我自有法子。” 这一晚,注定是难以入眠。 浅夏躺在了床上,脑子里却是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了前世母亲和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难道说,前世都是因为接到了皇上的这道密旨,所以,母亲才会死,而后头云敬丽和宋佳宁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卢少华授意的?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卢少华必然也是听了上头什么人的命令,这个人,又会不会是皇上呢? 浅夏越想越精神了些,想想,自己前世嫁给了徐泽远,后来他袭了爵位,成为了侯 爷,自己也就是侯夫人了,按理说,这样的身分,应该是让卢少华这个做父亲的感觉面上有光才对,怎么可能会纵容了她们母女来坑害自己和徐泽远? 除了是受人指使,她实在是想不出其它的! 而能指使得动卢少华的人,到底是梅家,还是皇上呢? 应该不会是皇上,毕竟在皇上眼里,真正碍眼的就只有一个云筱月!前世她死了,对于皇上来说,也就等于是消除了一个障碍,而徐泽远,对皇上而言,似乎是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格外看重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梅家了! 不对! 浅夏的眉心一紧,这一世卢少华是投靠了梅家,可是前世,却也未必!毕竟前世卢少华没有因为和离之事而颜面尽失,如此说来,前世的事,难不成与桑丘家也有关系? 浅夏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都有些疼了! 错综复杂的关系,真的是让她有些理不清楚了! 浅夏他们几人这一晚上没睡好,允州城的另一座宅院里,同样也有一个人没有睡好。 皇甫定涛拍着身边的一只高大的大狼狗,神色恹恹地看着前头,只是那目光似乎是没有什么焦距,心思早不知道抛到了哪里! “小狼,看来,你主子我是碰上硬茬了!你说,今晚上与爷斗法的是什么人?那两人的身手,倒是不错,可若不是有人在暗中对他们出手相助,爷还不至于那么快就让他们给溜了。” 皇甫定涛轻轻地给那大狼狗顺着毛儿,站了一会儿,许是累了,走回到了榻上,靠坐了起来,一只手,还枕到了脑后,脸上明显的兴奋之色,丝毫未见减少。 那大狼狗似乎是也通人性,跟着他也到了榻前,就在那地上趴了起来,张开了嘴,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榻本就稍矮,而这只大狼狗体形比寻常的狗怕是要大了将近一倍,此时趴在了地上,这高度倒是与那矮榻相差无几了。 皇甫定涛伸出右手,轻轻地给大狼狗顺着毛儿,样子说不出来的肆意,唇角一弯,原本就有些偏于中性美的他,此时看上去,更像是一位阴柔美人儿了! “小狼,你说,会不会是那位方大人的手下?” 大狼狗自然是不会回答他这种问题,只是偏头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显然是听不明白。 “算了,看来今天晚上,爷是睡不着了!爷好久没有遇到能在暗处偷袭 爷的人了!还真是挑起了爷的兴趣了!” 皇甫定涛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让你们去查的那几个人,还没有消息吗?” “回公子,已经查到了,是云家兄妹。”窗外有些冷且恭敬的声音传来,令皇甫定涛的表情一下子就兴奋了不少。 “果然是他们么?呵呵,这么说来,那支曲子,十有*是云浅夏弹的了?”皇甫定涛说着,眼前不自觉地便浮现出了一双很纯净的眼睛! “怎么办呢?师兄?我似乎是也对你的这位浅夏姑娘,很感兴趣了呢。呵呵,那我们就看看,谁的动作更快一些吧?” 窗外的那道影子似乎是抖了抖,像是听到了多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恨不能立马就消失在了原地。 浅夏一晚上没怎么睡,直到天快亮了,才总算是睡着了。 因为得了云长安的吩咐,三七也不敢叫醒她,任由她直接就睡到了将近午时了。而这,还是因为穆流年担心她早饭没吃,若是再不吃午饭,怕对她的身体有影响,才不得不让三七叫醒了她。 等三七出来,看到神情疲惫的云长安,就知道他昨晚定然是没睡好。 “哥哥,给卢子荣的那个方子,的确是没有问题么?” 云长安点点头,“我说过了,他这是先天不足之症,想要完全地治愈,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是卢家舍得花钱就成。” “那希希草和灵芝之类的名贵药材,他大概要用多少才会有效?” “保守来说,至少也得用上二十次。灵芝倒还好说,只要是有银子就能买得到。可是那希希草就比较棘手了,那是有银子,也未必就给买得到的。说句不中听的,便是这孩子是梅氏自己亲生的,梅远化也不可能会将自己收藏的希希草拿来给她用。” 这一点,浅夏倒是毫不怀疑,毕竟那希希草的产量极低,主要是人工养植,大部分都是养不成的。再加上了梅氏本就是梅远化的一个庶女,自然是更有难度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浅夏摇头,“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卢家这唯一的独苗,是不是很快就能痊愈?” 云长安轻嗤一声,“怎么可能?那药,他若是用着,自然就会有效果。可是你觉得依卢家的本事,别的不说,就单这两味药,卢少华会真的一直供他用?那药若是一停,药效很快就会衰退了下去。等到下次再用,等于是前头的药都白吃了!” 穆流年听了,倒是直接就被手中的茶给呛了一口! “你这一手倒是毒!给了人家希望,偏偏卢家又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要是细说起来,他的病治不好,也与你无关。你还真是心狠!人都说医者父母心,我怎么看你是医者虎狼心?” 云长安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若是寻常的人家也便罢了!可那是卢家的人,虽说那卢子荣没有惹到我,可是他爹娘都惹到我了。俗话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再者说了,那方子他们不是自己也找了多人看过?我开的方子是没问题的。他们自己没本事将药配齐了,能怨得了谁?” 浅夏也是轻摇了一下头,唇边还藏了一抹笑。 正如穆流年所说,给了云敬丽和卢少华希望,可是偏偏这希望又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不足,所以亲手给掐灭了!这样的痛苦,怕是比看到了卢子荣心疾发作时,更为难受吧? 云浅夏倒没有觉得哥哥做的有多过分,本来就是如此!方子没有问题,可是卢家没有那个能力,就只能怪卢子荣托生的人家不好了! 再则,卢少华和云敬丽不是向来将银钱这种东西看得颇重吗?那她倒要看看,这一回,他们两人为了卢子荣,愿不愿意舍了一身的财? 穆流年自然是对卢子荣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突然就觉得这个云长安也不是真的没脑子!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整治卢家,可见他的手段之高明! 若是不救,怕是会污了他和他师父神医的名声,若是救了,他自己又觉得有些不解气!干脆就弄出这么一个方子来,倒是让卢家人自己去折腾吧!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穆流年觉得,自己以后,似乎是应该对云长安态度好一点儿。穆家虽然是不差银子,可是难保这厮哪日不会想出别的法子来报复他! 浅夏不知穆流年心中所想,继续问道,“那梅氏呢?” “她跟我没什么仇,我既然说了她的不孕症能治好,自然就能治好了。不然的话,岂不是污了我这个神医徒弟的名声?”云长安有些坏坏地笑了。 而浅夏则是抬眸轻瞟了他一眼,“说重点。” 一句话,云长安的笑,就在脸上凝固了那么一下下,然后感觉有些无趣道,“怎么什么都能被你猜中?真是没意思!” 浅夏不回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 云长安也知道这事儿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嘟囔了一句,“真不明白你当初 为何不习医?脑子怎么就这么好使呢?”说完,清了清喉咙,“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别的。只是忘记告诉她,她的宫寒之症是多年来的药物所致,并不可能会真的一下子便解决的。所以,若是她稍有不慎,那么,小产是无可避免的。” 浅夏听到这个答案,倒是没有多么意外,“什么叫稍有不慎?” 云长安一听浅夏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立马就来了精神,“这个就简单了。比如说,饮食偏寒了一些?再比如稍微累着了?还有,若是动气太多,也会小产等等。” 浅夏这才有了些许的反应,白了他一眼,“云长安,你别告诉我说,她若是站的久一些了,都有可能会小产?” 不想云长安竟然是真的就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妹妹是如何猜到的?” 穆流年听了,直接就是嘴角一抽,两眼一闭,一脸怒其不争气的样子,微微扭了头,大有我不认识这家伙的样子。 浅夏的表情比穆流年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她脸上的难以置信,还是要稍稍多一些的。 “果真这么严重?” “所以我才说,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小产呀!这可不是我的错!她只是说要我帮她治不孕症,又没说要让我给她开什么养胎的方子。再说了,我给她的方子,可都是养身的,没有一丁点儿的问题!” 浅夏有些无力地抚额,有这么一个极品的哥哥,她是真不知道现在应该是该喜,还是该怒了! 细想了想,浅夏最终还是长舒了一口气,正如哥哥所说,最起码,是让梅氏可以怀孕了,至于其它的,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说白了,即使是将来梅氏没有办法平安的生下孩子,也不可能会怪到了云长安的头上的! “浅浅,卢家,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如今我要做的,差不多也都齐了。剩下的,就是让卢家自己去内哄吧!卢子荣被梅氏养在了身边,云敬丽以后想见他一面都难。我倒是要看看,她这个慈母,要如何才能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扮慈爱?” “那个宋佳宁呢?就这样放过她吗?我可没忘,当初我们刚到允州,那谣言就是她散出去的。”云长安有些恨恨道。 “宋佳宁么?”浅夏失声笑道,“我还真没有把她当回事儿!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她当初的确是做了出格的事儿了!听说,她现在在卢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再不好过,也比当初没进卢府时要强!最起码,也算是锦衣玉食了。” “当初卢少华之所以会让宋佳宁也住进了卢府,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讨云敬丽的欢心,毕竟那会儿她可是怀着孩子呢。另一方面,他可没忘,宋佳宁的身上,好歹也是流着云家的血的!他是想着,云家也算是要脸面的门第,怎么可能会真的对云家的女儿和外孙女,不管不顾?” 浅夏说着,不由得想到了五年前云敬丽从自己母亲身上盗走所谓信物的事儿。 “不过,怕是经过了五年前的那一出儿,云家是铁了心不会让云敬丽再入云家族谱了。只不过,卢少华还是想着,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再怎么说,宋佳宁也是一个小孩子。将来,总会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穆流年的眉心一跳,“浅浅,你可是想到了要整治宋佳宁的法子了?” 浅夏唇畔含笑,一脸的神秘,“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有京城来人特意透露一些消息给卢少华,他会怎么想?” “什么消息?” “京城某家的名门望族有意与云家结亲,可惜云家直系并无适龄的女儿,而且,我因身上旧伤未愈,身体不适,暂时不适合与人联姻。” 浅夏不急不缓地说完,便见穆流年便瞪了眼睛,“你,这样的法子你竟然是也能想得出来?” “不然呢?她既然是敢算计我,就得有本事承受我的怒火!不然的话,人人都以为我云浅夏是个好欺负的,万一再有样儿学样儿,也跟着起哄,我岂不是很丢脸?” 云长安撇撇嘴,“你还是个好欺负的?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穆流年也笑了,看着浅夏偏偏还是一脸极其无辜的表情,心里头就更乐了。 “浅浅这法子倒是不错。至少,我们可以让宋佳宁给弄离卢府。没有了卢家庇佑,我倒是要看看宋佳宁,还能再玩儿出什么花样儿来。” “此其一!”浅夏淡淡道,“没有了宋佳宁在这里,云敬丽还会再让谁出面去帮她看着那些店铺?而且,宋佳宁若是果真离来允州,你们以为,云敬丽不会给她准备些体己银子?” “这倒是!如此一来,倒是等于断了云敬丽一半儿的后路。” “云敬丽虽然是被遣出了云家,可到底也是从云家出来的。若不是因为顾念着云家的名声,我怕是早就出手,让她声名尽毁了!如今,不过是开始慢慢卸了她的两条腿罢了。” 浅夏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言语中又有些不屑道,“云敬丽的后路,绝非只有这一手。慢慢来,既然是来了允州,就将敬丽这个最不安分的主儿,给收拾老实了再说。” 几人说着话,便见一袭红色衣裳的朱雀再度现身,低头在穆流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便再度离开了。由头至尾,没有看过旁人一眼! 浅夏心里明白,这位朱雀门主,也是位清高的主儿! 穆流年的脸色有些不安,“皇甫定涛已经盯上了我们。而且,已经派人在四处打探关于浅夏的消息了。” 云长安的眼睛转了转,这回倒是反应快了。“打探?这么说,他没有从桑丘子睿那里得到太多有关妹妹的消息?” “聪明!”穆流年难得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桑丘子睿,许是担心这个皇甫定涛会坏了他的事吧。”说着,还若有所思地看了浅夏一眼。 明明就未曾看过浅夏的真容一眼,竟然是就对浅夏如此上心,穆流年觉得,怕是浅夏的秘术,吸引了桑丘子睿。许是浅夏的秘术对其还有大作用,所以,才不想让皇甫定涛知道。 浅夏对于这些,都只是不甚在意地一笑而过。 两日后,卢少华果然不知从什么渠道打听到了京城云家的打算,一时便有些心动了。当然,这个消息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云敬丽在卢府再度得宠了。 而宋佳宁的各项用度,也突然就好了起来。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大家都以为宋佳宁会离开卢府,被人护送到京城时,靳氏竟然是会横插一杠! 也不知靳氏使了什么手段,不仅仅是将卢少华给哄的团团转,甚至是还说服了卢少华,要将自己的女儿卢浅笑,给送去京城。 消息传到了浅夏的耳中时,亦是让她也有些意外了! “我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几年不见,以为她也老实安分了。想不到,竟然是还有着这般厉害的手段!” “若是卢浅笑被送走,那岂不是?” “卢浅笑是卢家的孩子,靳氏定然就是以此做为筹码。毕竟,在卢少华看来,那宋佳宁也只是一个外姓人。将来若是没有了云敬丽这个人,宋佳宁也未必就会再帮着卢府了。” 云长安纳闷儿,“可是不是还有一个卢子荣么?” “卢子荣年纪还小。再说了,这次的事情,只怕宋佳宁和云敬丽还不一定 知晓。靳氏?哼!十有*是那个梅氏在背后给出的主意。这样隐秘的消息,你以为卢少华会轻易地透露出来?” 穆流年点点头,“无论是宋佳宁,还是卢浅柔,被送去京城云家,都等于是卖女求荣!他卢少华现在还是丢不起这个脸的。只不过,想要利用女儿来攀上云家,再攀上了京城显贵,他的主意,倒是打地好。” 云长安沉了脸,“妹妹,那咱们要不要让卢浅笑进京?” “她?我要对付的人不是靳氏,她进京有什么用?”浅夏说着,突然就弯唇笑道,“哥哥,你说,既然你给卢子荣开了补身的方子,是不是也有责任去关心一下?” “呃?”云长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顺便,在长安进卢府之前,安排他和宋佳宁的一场偶遇?”穆流年接话道。 “没错!哥哥,元初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云长安脸色来回地变了几变,“你们两个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利用起我来,还真是理所当然地可以呀!” “行了,我去安排,就今日吧。若是迟了,说不准那卢浅笑就准备好进京了。” 因为云长安这突然的现身,卢少华和靳氏原本的打算自然也就泡汤了! 因为云长安既然是认出了宋佳宁,并且是在他的言词间,还透露出最近就要回京了,如此一来,那卢浅笑这个假的进了京,不是一切都露馅儿了? 卢少华也不傻,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确认了先前京中传出的有关云家联姻的消息,的确是真的,倒也就不再想其它的了。 闹了这么一出儿,便是靳氏再不甘心,也没法子了。毕竟,云长安是认识宋佳宁的,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最近就要回京了,若是卢浅笑代替宋佳宁回了京城,怕是下场会很惨! 卢浅笑是从靳氏那儿得知了这么一回事的,原本是想着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攀上了真正的名门贵族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突然就杀出来了一个云长安! 眼看这成为名门少夫人的美梦是做不成了,卢浅笑对宋佳宁,那是真给恨到了骨子里! 不过,靳氏却是并未因此而气馁,竟然是又给卢少华提了个建议,宋佳宁一个人去京城,一路上多无聊呀,不如让浅笑陪着,一路上也好做个伴儿。 卢少华明白了靳氏的意思,靳氏的哥哥如今已是在京中当差了。虽说官职不高,可是认识的达官贵人们,也是不在少数,这 个时候,让卢浅笑跟着一起去京城,自然也是为了给她一个机会了! 卢少华与梅氏商议了一番以后,梅氏倒是痛快,没说什么,还让人多备了一些路上有可能用到的东西,一幅大度主母的做派,又让卢少华感慨自己娶对了夫人! 云敬丽虽然是舍不得让女儿去京城,可是一想到了女儿在这卢府里,到底也是无名无分的,不过是卢家的一个继女罢了,将来能有什么好的婚事?更何况,依云敬丽一个小妾的身分来说,宋佳宁,怕是连个正经继女的身分都没有呢! 含泪不舍地送走了宋佳宁,云敬丽又开始为了自己外头的那些事儿犯起了愁。 以前虽然是也是自己在打理那些产业,可是那会儿卢少华对她好,自然也不会干涉她太多事。可是自从上次宋佳宁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云敬丽就知道,自己在卢少华那里,已经失宠了。 这一次,卢少华会突然想起她来,无非也就是因为想要利用自己的女儿罢了! 云敬丽不傻,知道自己在卢府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如今这个靳氏又再度冒出了头,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能将自己这最后的退路给堵死了! 等到女儿走了两天,云敬丽终于再度有了动作。 浅夏原本就猜到了这个云敬丽是个天性狡诈之人,即便是对宋佳宁,怕是当初也没有完全地将自己的家底儿给交待清楚了。 果不其然! 浅夏看到了云风带回来的消息,冷笑了一声。 “云敬丽的手底下竟然是还有一家金饰店!不错呀!竟然是还瞒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云敬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小姐,云敬丽在宋佳宁离开前,悄悄塞给了她一千两的银票。每张都是一百两的,总共十张。” “嗯。那一千两银子,怕是这几年来云敬丽好不容易攒下的。如今给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倒是不心疼。” “小姐,您是要出手对付她的金饰店?” 浅夏勾唇一笑,略有些坏的表情,浮现在了她的脸上,竟然是让人觉得有几分鬼魅了! 浅夏在云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云风的眼睛立刻便瞪得极大,一脸不可思议道,“小姐,这成吗?” “放心!这一次,也是该给云敬丽一个小小的教训了!” 皇甫定涛正在亭子里,陪着他的小狼纳凉。 “启禀 ☆、第九十章 你属狗的? 云敬丽整个人都傻了! 这些铺子里头最值钱,也最赚银子的,也就是那家首饰铺子了! 可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那铺子里竟然是没了人,也没了首饰了?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的一些家底儿,竟然是所剩无几了? 绸缎庄里赔钱倒是不多,可问题是进的那些新料子,全都等于是废布了!不仅如此,经这么一闹,绸缎庄的名声也被毁的不轻,短期内,是不可能恢复得过来了。 而其它的产业,也是同样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而首饰铺子,无疑就是让她损失最为惨重的了! 云敬丽的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嘴唇早已是被她给咬的透着丝丝的樱红,她的喉咙里甚至是还感觉到了丝丝的腥甜,可她却是丝毫不知,只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什么人给一把揪住了,险些就要了她的性命! 云敬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定然是梅氏和靳氏二人在联手整她! 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地回想了一遍之后,云敬丽更加确定,这件事情与梅氏分不开! 梅氏将自己的儿子据为己有,而且担心自己的女儿若是果真得到了云家的承认,从而攀上了京中的权贵,自己这个妾室在府中的地位会有抬高之势,故而这才对自己出手打压! 云敬丽此时悢不能冲到了梅氏的院子里,将其大卸八块了!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梅氏是卢府的主母,无论如何,卢少华都是会向着她那边儿的,而且,自己在外头的这些产业,到底也是有些来历不明,自己本就是说不清楚的,若是闹大了,被老爷知道了,怕是自己就能被他给扒层皮下来! 云敬丽思索再三,也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而那家首饰铺子,她也只能是想法子转卖了出去,因为不过只是一个空壳子了,能卖的,也不过就只是那几间房子而已! 偏巧因为之前出了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的事情,那几间房子的价格,亦是被压得极低。 等到云敬丽将一切都盘点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没有多少能够随意支配的现钱了。无奈之下,只能是将那处绸缎庄也转卖了出去。 总算是最后,手头上又有了几千两的活钱,可以供其它的几个铺子正常运作了。 只是,浅夏既然是出手了,又怎么可能会给她留出喘息的机会? 就在云敬丽为了外头铺子的事,费心劳力之际,卢府再度传来了一则好消息,靳姨娘,有孕了! 这个消息,对于卢府上下来说,自然算得上是喜事一件。 只是对于云敬丽来说,这个消息,就算不得是多么高兴的事了。 云敬丽心里很清楚,现在卢家肯花那么多的银子来为卢子荣看病,其根本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他现在是卢府的独子!若是一旦靳氏再为卢少华生下了一个儿子,只怕向来小心眼儿的卢少华,就未必肯为了卢子荣花大笔的银子了。 而更让云敬丽意外地是,靳氏竟然是已经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若是细算下来,怕是差不多再过五个月,她就要临盆了。而不到半年的时间,卢子荣的病情到底能被治到了何种程度,谁又能说得准呢? 希希草的珍贵和难得,云敬丽是知道的。若是卢府再得了一个健康的儿子,那卢子荣要怎么办?一个身有隐疾的庶子,将来的路,怕是要更加地坎坷了。 云敬丽心里头再怎么不好受,也得前往靳氏那里恭贺。 这贺礼,自然是不能不准备的。 云敬丽是个聪明人,所有的礼物都是到了靳氏那里之后,特意让人将府医请来,一一当场验看,就是担心这个靳氏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再将所有的脏水,都往自己的身上泼。 对于她如此的小心翼翼,梅氏也只是轻抬了抬眼皮,未做任何的表态。 而靳氏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这分明就在防着她了?这不是等于在告诉大家,她靳氏就是一个爱胡乱诬陷别人的坏女人? 不过,偏偏云敬丽这么做,又让她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人家打出来的幌子,可是为了她们母子均安,自己还能说什么? 云敬丽倒是趁着如今合府上下的注意力都到了靳氏那里,冒着风险,出了府。 云敬丽手底下如今还有一处小庄子,另外在东城还有一处三间房的民宅,如今是租了出去,每年收些租金。另外,就是还有一家茶庄和棋社了。 要说云敬丽的心思,那真是一般的女人比不得的! 她在生了儿子之后,便开始步步筹谋,为自己儿子的将来打算了。 而这茶庄和棋社,都是文人墨客们爱去的地方。特别是棋社,若是没有些真才实学之人,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这棋社虽说也是沾了一个商字,可是到底还是与文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也算得上是一种风雅的生意。 云敬丽利用了茶庄,来为她打探各府第的一些消息。毕竟这种地方,可是人们最爱聚在一起东拉西扯的地儿。如此一来,她对于各府第的事儿,虽不能说有了七八成的了解,可也至少有一半儿的消息,是真的。 这几年来,云敬丽可是没少利用这些,从而在一旁为了卢少华出谋划策。 若说是卢少华是借了梅家的力,再度恢复到了少尹的位置,那么,这几年卢少华与各位同僚们的关系打地不错,这与云敬丽可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哪家的公子有什么喜好?谁家的千金要过寿诞了?哪家的夫人又生了急症了等等,这些消息,可是为云敬丽在卢家的立足,立下了汗马功劳。 也因此,让一些夫人们虽然是对云敬丽的出身和以往的做派有些鄙夷,可是到底对于她的处事方法,也颇为赞赏的。不得不说,云敬丽高超的交际手腕儿,让一些原本对她态度不佳的夫人们,倒是慢慢地多了几分的同情。甚至是开始怀疑,当初云家将其逐出家门,是不是真的是那位嫡姐在里头故意搅局了。 浅夏让人打听了卢家每一个人的消息,自然是对此早就知晓了。对于云敬丽能利用了这五年的时间来为她自己正名,浅夏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云敬丽的这份儿心思了! “小姐,这个云敬丽也太不要脸了!自己是什么样儿的身分,做过些什么龌龊事儿,她自己当真就不知道吗?竟然是还敢四处乱咬,简直就是恶狗一只!”三七有些忿忿道。 “你也说了,她不过就是一只恶狗,难不成,她咬了你一口,你还咬回去?” 三七一噎,有些讪讪道,“那总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吧?只是损失了些银子,她在卢府还不是一样好吃好喝的?这岂非是太不公平了?再说了,您就果真容忍她如此地污蔑咱们夫人?” 浅夏瞥了她一眼,不语。 此时,她们主仆都坐在了云敬丽的茶楼里,听着这里人们的闲言碎语,自然,好巧不巧地,便又听到了关于当年的卢家之事的新传闻。 无非也就是说,嫡姐欺负庶妹,算计了庶妹不说,还要坏了庶妹的名声,最终害得那庶妹被赶出了家门等等。 浅夏活了两世,对于人言可畏四个字,自然是更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只是,她不再是那个轻举妄动的浅夏,有些事,不必急于一时!而且,既然是要打击对方,她就会选择一击致命! 而先前打击云敬丽产业的事儿,这才不过刚刚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手段,她还没有让云敬丽看到呢。 穆流年寻过来的时候,两人已是准备走了。 “你们两个倒是胆子大,也不怕被坏人给盯上了,两人竟然都是一幅女子的打扮便出门了。” 浅夏笑笑,眼角有意无意地往二楼瞟了一眼,“累不累?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她的举动,穆流年岂会看不到?而且,穆流年刚刚进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二楼某个方向隐隐有着一种高手的气息外露,看来,这个皇甫定涛的动作倒是快! 穆流年顺了她的意,落座后,三七便为他斟了一盏茶。 “长安一发现你不在院子里,整个人跟傻了似的,生怕你再出一丁点儿的差错。还好我聪明,事先让人跟着你,不然的话,我也未必能找得到。” 浅夏抿唇一笑,隔了薄薄地轻纱,如此近的距离,穆流年也只是模糊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 “你没告诉哥哥,你派人跟着我呢?” 穆流年一撇嘴,“本来是不想告诉他的,可是后来看他是真的急了,也就不好再瞒他了。”说着,四处看了一眼,“这里倒是还算干净。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请问这位是白小姐吗?”一名打扮得体,看样子像极了大家的大丫环的姑娘过来问道。 浅夏点点头,“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我家公子想请姑娘楼上一叙,还请姑娘移步。” 说是一名丫环,可是这姑娘身上的气势可是真不容小觑,穆流年只一眼,便能看出这名姑娘的身手不弱。 “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更不知姑娘口中的公子是何人?难不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姑娘就想要威逼小女子?” 浅夏的声音清冷中不失威严,语调不高不低,正好是足以令大堂的人都听个清楚。 一时间,这名下来请人的姑娘,倒是有些尴尬了。 穆流年轻嗤一声,“罢了,走吧,何必与生人一般见识。” 浅夏点点头,三七扶了她,眼看三人就要出了茶楼,那名姑娘倒是有些急了。 “姑娘可知我家公子是谁?我家公子肯赏脸与姑娘品茶一叙,是看得起姑娘,姑娘又何必如此倨傲?” 浅夏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意,自己不应她的要求,便是自视甚高 了?这丫头倒是生了一张毒舌! 穆流年察觉出了浅夏的不快,直接就冷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与她说话?”说完,衣袖一甩,一股真气随着他的动作倾泄而出,直直地冲着那位姑娘的面门而去。 那姑娘也是个练家子,自然是不易被这道真气所伤,只是那真气过来的速度太快,她一时躲闪不及,竟然是生生地被那真气给划破了衣袖,右臂上传来了一股*辣地疼痛感,她知道,自己的右臂这回可是伤的不轻。 女子还要再追出去,只听上头传来了一声轻斥,“回来!” 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低了头,极为顺从地上了二楼,拐进了一间雅间儿。 皇甫定涛就站在了窗口处,静静地看着云浅夏在三七的搀扶下上了一辆马车,而那名青衣男子,竟然是在她们上了马车之后,猛地就抬头往他所站的方向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而且是极快的一眼,却让皇甫定涛在那一刹那,便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皇甫定涛只觉得自己的瞳孔缩了又缩,心底紧了又紧,仿佛那青衣男子的一眼,足以杀了他,并将他焚尸灭迹一般! 待人都走远了,皇甫定涛这才回神,身子才刚刚一动,后背上传来的湿湿凉凉的感觉,便让他不由得皱了眉头。那男子不过轻轻一眼,自己竟然是就被他给吓得后背全都是冷汗了。这个男子的实力,绝对不在自己的师兄之下! 如此一想,皇甫定涛没来由地便是一阵心烦。 扭头正好看到了垂手立在了那里的女子,冷哼一声,“让你请个人都请不动!废物!” “奴婢该死。”女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恐,似乎是极为害怕主子会发怒,连连认错。 其中一名护卫上前看了女子的衣袖,一点儿也不避讳地直接就将她的衣袖扯下,只见那原本是宛若葱白一般的右臂上,已是紫了一大片。 不但紫,而且已经是开始肿起来了! 女子的面色大惊,快速地抬眸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随后又想要将这只胳膊上的伤给遮起来,可惜了,衣袖都被直接给扯了下来,拿什么遮? 皇甫定涛的眼神一暗,在那紫色的伤痕上轻轻地瞥了一眼,“你可试过了云浅夏?” “回公子,奴婢无能。不过,拒奴婢观察,云小姐确实不会武。” “这么说来,师兄倒是没有骗我了?呵呵!”皇甫定涛阴 柔一笑,“爷倒是越发地喜欢上了这个云浅夏了!能有着那样的一双眼睛的女子,容貌定然也是不差的!” 其中一名护卫的脸色骤变,“公子,若是被桑丘公子知道了,怕是您就要有麻烦了。” “怕什么?爷就不相信了,他还能为了一名女子与我为难?这些年,我还真是没有见过他在爷面前发怒是什么样子呢!呵!被你这么一提醒,爷倒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对爷恼了?” “公子,您这是在玩儿火。” 皇甫定涛的脸色猛地一沉,“放肆!” “属下知罪。”护卫连忙单膝下跪,低头不再说话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便降到了冰点,皇甫定涛再度冷哼一声,转了头,再度看向了云浅夏一行人消失的方向。 没有人看到皇甫定涛眸底翻涌着的那些情绪,宛若是天空被阴云密布,使他整个人的周身,都弥漫上了一层阴鸷的气息。 浅夏前脚才进了院儿,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凌空而起,顿时大惊,双手本能地就攀上了他的脖子。 “你做什么?”浅夏脸上一层薄怒,“快放下我。” “浅浅,我们之间的帐,得好好算一算了。” “呃?”浅夏一脸茫然,完全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上次晚上你们背着我行动,我念在你是为我考虑,不与你计较,你今日竟然是又敢私自带着一名婢女出去!浅浅,看来,你最近是真的太闲了!” 浅夏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白天出去有什么要紧的?再说了,你不是也派人跟着我呢?” “云、浅、夏!”这一次,浅夏的身子僵了僵,因为从他刚才的话里,不仅仅是听出了他的怒气,似乎是还听到了他的磨牙声,看来,他是真的恼了!虽然,浅夏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恼了? 浅夏不敢再动,甚至是连吭一声也不敢了,任由穆流年抱着她一路进了后院儿。 “你自己说,你今日自己出去还有理了?明知道皇甫定涛也在那儿,你竟然是还敢坐着不走?云浅夏,你是不是你觉得惹得桃花还不够多?” 浅夏扁扁嘴,没敢说话,就现在穆流年那样子,摆明了根本就不是为了听她解释的,就是为了训斥她呢。 “那皇甫定涛是什么人?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你是生怕人家不盯着你,是吧?还是说,你明知道他是桑丘子睿的 徒弟,所以故意想要引起了他的注意?你是担心那个白发妖物找不到你,没有你的消息,是吧?” 浅夏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穆流年,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那样想了?” “你若是没有那样想,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日不是我赶过去了,你被那人强行请去了二楼之后,你到底会面临什么样儿的困难?云浅夏,我这么担心你,宠着你,就是为了让你没事儿将自己置于险地的?” 浅夏怔了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原本的确是有意会一会这位皇甫定涛的。不过,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我要走的时候,正好你就进来了。” 顿了顿,似乎是怕穆流年不相信她,又道,“再说了,我去那间茶楼,主要也是想要看看云敬丽到底是还有些什么出奇的本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吗?” “行呀!你现在倒是给我讲起大道理了?”穆流年怒极反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是有了几分的冰寒之意,就连守在了一旁的三七看了,都有些肝儿颤了。 “公子,您别怪小姐,小姐一开始也不知道皇甫定涛会去那里的。事实上,是我们在那儿坐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才来的。而且他们上二楼之前,那位皇甫公子的眼神,还在小姐的身上来回地扫视了几眼呢。” 浅夏一听,顿觉无力! 三七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了! 果然,原本就有些恼怒的穆流年,这回火气更大了,直接就瞪了三七一眼,“出去。” 三七吓得打了个激灵,嘴唇也跟着哆嗦了几下,不过仍然是很有骨气地挺了挺身子,“那个,元公子,奴婢是小姐的丫头,只听小姐的吩咐。您无权赶奴婢出去。” 浅夏一听,原本对三七说错话的责怪心思,立马就飘没了。转而有些感激地看着三七,这个丫头,果然是忠心! 孰料,穆流年听了,反倒是轻笑了两声,直直地甩了一记冷刀过去,“你确定你不出去?” 三七这回是吓得竟然是双腿发软,身子晃了晃,然后再小心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只是这一回,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分明就是在告诉浅夏,小姐,奴婢尽力了,您自求多福吧。 眼神一递过去,再也受不了穆流年那迫人的气势,手忙脚乱地便跑了出去。 三七一走,原本还略微有些底气的浅夏,直接就是身子一软,往那榻上 一靠,索性就赌气一般,竟然是脱了靴子,翻了个身,脸儿冲着里侧,将自己有些僵硬的背部留给了穆流年,假装累了,也不动了。 穆流年没想到浅夏竟然是还敢与他置起气来了!顿时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当真是有些头疼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浅夏更是身子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她僵直的背,还是让穆流年看了出来,她不仅仅是没睡,反而是还很紧张。 穆流年见她如此,心里头再大的火气,此时也是消了大半儿。 缓步靠了过去,一撩衣袍,在浅夏的身后坐了。 而浅夏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只觉得更紧张了,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一颗心砰砰乱跳,生怕穆流年再一生气,打自己一顿,那可就是太丢脸了。 感觉到了榻上的人越来越紧张,穆流年却是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长臂一伸,浅夏便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眼前。 只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是到了穆流年的怀里!而且这姿势,还真不是一般地暧昧! 浅夏动了动身子,想要摆脱这样一个让人有些脸红的姿势,可是偏偏穆流年的一双铁臂,将她给圈的紧紧的,莫说是挣脱他的怀抱了,便是动一动,都有些困难。 “浅浅,我不是故意要凶你。实在是你今日的举动太过冒险。你可知道那皇甫定涛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虽然是不多,可是无一例外地都与阴狠二字挂上了钩。若是你果然是落到了他的手里。你?” 浅夏没说话,不过两人现在这样的姿势,让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男子身上紧张且有些后怕的那种情绪浮动。 “浅浅,若是你果真出些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情何以堪?” 穆流年说完,便将头抵在了她的颈间,轻轻地摩娑着。 浅夏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身上传递过来的信息,担心、害怕、自责等等,几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了一起,让浅夏心生内疚,同时,她突然发现穆流年的身体,竟然是在轻轻地发抖。 “对不起,元初。是我考虑不周。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也会出现在了那里。那个男人,就是那天晚上拦住我们的人。如果我即刻就走,我担心反倒是会被他起疑,所以才会又坐了一会儿。我真的是没有想过其它的。” 穆流年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其它的,便 是指刚刚他说的所谓的惦记桑丘子睿的事。 穆流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就张口在浅夏的肩上咬了一口。 浅夏咝地一声,然后疼地直咧嘴,“穆流年,你疯了吧?你属狗的呀?” 可惜她又是蹬腿,又是抡胳膊的,也没能让他松开口。 直到浅夏疼得眼睛里都漾了一层水气,呜咽道,“穆流年,你混蛋!你要咬死我么?” 穆流年闻声,眸底倏地一亮,唇角竟然是微微翘起,慢慢松开,然后再有些宠溺地看着浅夏。 “疼吗?” 浅夏的眼泪终于溢出了眼眶,“废话!不然我也咬你一口试试?” 穆流年低笑,轻轻地吻上了她的眼角,将刚刚溢出眼眶的泪,尽数吞入了他的喉间,这一举动,让原本想要大哭的浅夏,竟然是呆了呆。 许久,穆流年才道,“有些咸。” 浅夏又愣了一会儿,才恍悟他说的是她的眼泪有些咸。 浅夏不由得有些火大,直接两手搂紧了他的脖子,然后将她自己的体重大半儿都悬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猛地抬起了上身,直接就咬向了他的肩膀! 穆流年皱了下眉,唇角却始终是向上翘着,眉眼间的笑意,温柔又宠溺。 直到浅夏自己都觉得累了,才恨恨地松开了嘴,然后凶巴巴地问道,“疼吗?” 穆流年笑着摇摇头,“你都没有力气,怎么会疼?” 浅夏顿时再度呈呆滞状,怎么会不疼?她明明就很用力了的! “浅浅,以后千万不可以再如此冒险了。皇甫定涛此人,丝毫不比桑丘子睿安全。甚至于,他比桑丘子睿更难缠。一旦被他盯上,就很难从他的手上逃脱。” “嗯。”浅夏知道穆流年也是担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你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了那儿?是因为派人盯着我,冲着我去的?还是说,果真只是凑巧了?” “目前来看,前者的成分居多。”穆流年的脸色再度暗了下来,偏头看了一眼被她给咬地湿湿的衣裳,勾唇一笑,“下次想咬我的时候,提前知会一声,我把衣服脱了,好让你咬个尽兴。” “呃?” 云长安正一脸铁青地与挡在了门口的青龙对峙,就听到了屋子里猛地传来了一声尖叫,“你这只色狼!” 色狼? 云长安直接就是 ☆、第九十一章 人车失踪! 卢少华此时是杀了云敬丽的心都有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堂堂一介朝廷命官,自然是不可能会做出如此有*分的事! 不仅仅是不能如此做,还要帮着云敬丽将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哪怕是让他大出血,出银子,他也不能对云敬丽坐视不理。 卢少华倒是恨不能这个云敬丽犯的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如此一来,自己倒是可以大义灭亲了! 可是偏偏她犯的却只是要出银子,且毁了名声的事儿! 这样的事情,衙门也不会重判,最多,就是罚些银两,再将具体牵涉其中的人杖责一顿,或者是罚去做苦役罢了。 最后,在卢少华的周旋下,此事自然是由云敬丽出银子了事,另外,那几名棋手每人被杖责了二十板子后,再被罚做苦役十日,如此,也算是给那位小公子有了一个交待。 此事看似了了,可是实际上,只有云敬丽知道,这五年来,她在允州城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完了! 她名下的店铺这一次被人当中都给抖了出来,以后便是开着,也再不会有人光顾了!不仅如此,便是她将这些铺子转卖出去,怕也只能是卖出一个最低的价钱。 最糟糕的是,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而她最不想让知道的卢少华,却是在这种情形下知道了一切,回府之后,等待她的是什么,云敬丽几乎都是不敢想了。 果然,回到了卢府之后,卢少华甚至是等不及到了前厅,才刚刚绕过了影壁,遮住了外人的视线,卢少华便已经对她拳打脚踢了! “贱人!你竟然是敢瞒着我在外头私立了产业?说!这些银子都是哪儿来的?从我的卢府里头贪了多少银子去?云敬丽,你果然就是个天生的贱人!你简直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大门口那边儿管家连忙摆摆手,守门的两个小厮,立马就将大门给关了,这家丑不可外扬,管家倒是领会地挺深的。 浅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 三七却是乐了,先前在茶楼里听到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传言,这会儿她心里还不舒服呢! “哼!活该!这种女人,就该直接乱棍打死了才对!不过,她这回给卢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估计回到卢府,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她还不会死。”浅夏平静地说道,“别忘了,她的女儿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了,卢少华心里 便是再恨她,也不可能会在这会儿杀了她。至少,也得等京城传来了消息再说。” 三七一下子又有些气愤了,“这个卢老爷是傻了不成?那云敬丽都快让他成了整个儿允州的笑话了,他竟然是还惦记着让那个宋佳宁成为云家承认的外孙女?他是没睡醒吧?” “为了一己私欲,许多事情都是可以容忍的。有的人,为了能得到锦绣前程,甚至是可以娶一个给别的男人生孩子的女人,现在卢少华不过是再缓一缓,多让云敬丽活些日子罢了,有什么为难的?” 三七惊地呆了呆,似乎是没想到小姐会突然说起这个。而且还是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 “浅浅,我们是现在离开允州,还是等到卢府的事情都解决地差不多的时候再离开?” “明天吧。我不想让人想到了卢府出了什么事,都与我云浅夏有关。” “好。”穆流年答应地痛快,原本他就是这样打算的。不能让人将卢府的事,与云家兄妹联系在一起。现在走,时间刚刚好。 只是浅夏他们一行人,次日一早才出了允州城的城门,上了官道,就被一辆华丽丽的马车给拦住了去路。 上等的金丝楠木,浅夏透过了一条缝,轻易地便认出了,这是桑丘子睿的马车。 “不知桑丘公子有何贵干?”云长安打马上前,桑丘子睿不下马车,他自然也没有必要下马说话,他可不认为自己比这个桑丘公子就低了一等。 “云公子,请恕在下情急之下,一时失礼了。还请几位能随下在去一趟安阳城,我祖父突然昏迷不醒,已有三日了。在下原本就是打算去允州城请云公子的。如今,倒是巧了。” 桑丘子睿并没有自马车中下来,甚至是不曾打了帘子,这让云长安,颇为不悦。 浅夏一挑眉,若是果真情急,为何不是派了人骑马前来,反倒是他自己坐了马车,倒是自在?再说了,那个皇甫定涛不就是他的人吗?只要一封密函,便能阻止他们离开了,又何需他亲往? “抱歉,在下急着护送妹妹回去,怕是去不得了,还请桑丘公子另请高明吧。”云长安的语气不善,不欲与桑丘府的人再多做纠缠,打马就要借过。 桑丘子睿轻咳一声,“云公子,不询问一下令妹的意思吗?” 云长安的眉心一紧,“桑丘公子这是何意?难道阁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马车内一下子倒是静了 下来,再没有声音回复他,浅夏的眸光闪了闪,刚刚桑丘子睿的声音,似乎是有些不妥。 “哥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再往前走一走再说吧。” 云长安四下一看,此处为三岔口,此时亦是人来人往之时,的确是有些碍眼。 “往前十里地左右有一处小亭,到那里再说吧。”云长安话落,也不管桑丘子睿是否回应他,直接就纵马走了。 浅夏所坐的马车与那上等的金丝楠木的贵族马车,错身而过,浅夏甚至是能闻到了一缕浅浅的薰香的味道。 她素来不爱鼓捣这些东西,所以一般情况而言,无论是她的马车,还是她的寝室,都是从来不用这些东西的。当然,若是到了别人的府邸,就由不得她了。 以前在桑丘府小住的那几日,她便曾嗅到过这个味道的薰香,听云长安说,似乎是由几种极为名贵的香料调制而成,整个府中,有资格用到这种香料的,也不过那么几位而已。 浅夏单手支了自己的额头,桑丘子睿刚刚的声音,似乎是有些虚弱,虽然是不太明显,可是自己因为修习秘术,感官上自然是不比那些习武之人差,总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的。 穆流年的马骑的较慢,到了马车一侧,弯了身子,“浅浅!” 三七挑开了小帘子,“元二公子,小姐问您何事?” “她没事吧?”穆流年看不到浅夏的模样,只是隐约看到了她的一角衣裳,略有些不满意。 “回公子,小姐无碍。她说要想些事情,暂时需要清静一下。” 穆流年一挑眉,清静一下? 待到了那处有些破旧的小亭子,这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几乎就是看不见几个。云长安勒住了缰绳,浅夏的马车才刚刚停稳,桑丘子睿的马车也在其后面,停了下来。 这一次,桑丘子睿的车夫跳下了马车,而自马车里,跳下来了一名男子,正是他的贴身护卫长风。 “云公子,我家公子突发恶疾,还请公子出手相救。”长风说着,竟然是单膝跪地,一脸痛色。 浅夏也在三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莲步轻移,到了云长安的身侧。 “怎么回事?”云长安没有急着上马车里去看,只是沉声道。 “公子近来不知何故,偶有心疾,原本以为不过是累着了,所以便未曾在意,不曾想,这几日竟是越发地严重了。这一路上,公子竟然 是还曾痛昏了过去,还请云公子移步车内,为我家公子看诊。” 浅夏眨眨眼,亦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了云长安,好一会儿,似乎是听到了马车里传来了一道极为清浅的声音,却是听不清楚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云长安犹豫了一下,随后与穆流年对视一眼,见其微微点头,这才上了马车,又吩咐了云雷将其药箱带了过来。 而穆流年,则是自发地站到了浅夏的身侧,与三七一左一右,呈保护状了。 不多时,云长安的声音传来,有些焦虑,“妹妹,你上来看看。” 穆流年登时便有些色变,一旁的长风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连忙出声道,“若是元二公子担心,也可以一起进去。我家公子的马车宽敞,你们四人在里面也不会拥挤。” 穆流年这才直接就跳上了那马车,然后再伸手将浅夏也拉了上来,两人先后进了车厢。 马车内的装潢精致,处处都是透着华贵雍容,不过此时,浅夏却是没有心情来观赏他这马车的构造如何了。 最里侧的长榻上,桑丘子睿半靠在了一个大迎枕上,脸色苍白,便是那一双薄唇,此时似乎是都失了血色。再看其面颊,比他们离开时,明显就消瘦了不少。 云长安的面色凝重,“妹妹,从脉相上来看,倒不像是病症。” 浅夏一愣,再触及他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几分,她不懂医,可是于秘术上,显然是鲜少有人能及得上她。 浅夏近前,伸手翻开了桑丘子睿的右眼皮看了看,再轻轻地掬住了他的下颌,然后微微往下一用力,看到了他的唇不仅仅是没有血色,而且是还很干涩,里面的舌胎的颜色,似乎是也不太对劲。 哥哥查不出来的病症? 浅夏的眸光一闪,“难道是中了蛊?” 要知道,这蛊毒,既为医毒之术,亦为秘术中的一支。难怪哥哥会诊不出是何病症了。 蛊? 马车外的长风不由得轻蹙了蹙眉,什么人这般厉害,竟然是能给公子下了蛊? 浅夏转头看向了半眯着眼睛,有些无力的桑丘子睿,“将你的手伸出来我看。” 桑丘子睿自薄毯中将手抽出,再缓缓地置于身前。不过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可是在桑丘子睿做来,似乎是极为费力! 浅夏的手将他的衣袖往上撸了两下,隔着衣料,桑丘子睿身上的冰寒之气,宛若 是飞虫一般,直接便钻入了浅夏的肌肤之内。突然而至的寒气,令浅夏的手往回缩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桑丘子睿一眼,再慢慢地将他的手臂翻转了过来。 如此,桑丘子睿的手心朝上,衣袖被浅夏给撸到了肘部,而手臂上一道极为清晰的红色印迹,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云长安不解,这种奇怪的症状,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浅夏冷静下来,细细地回想着自己曾看过的有关蛊毒的书籍。 而桑丘子睿两眼似乎是稍稍有了些神采,目不转睛地盯着浅夏的娇颜看着,似乎是想要将她整个人,全都看到了他的眼里,再也拔不出来。 那眼神里的霸道,让一侧的穆流年极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要以为仗着自己是病人,就可以打他的浅浅的主意。 桑丘子睿接收到了穆流年抛过来的敌意甚浓的眼神,也只是无奈一笑,眸底,似乎是有些绝望的情绪在翻涌着,不过一刹那,又快速地湮灭在了他浓密的睫毛之下。 “浅浅,你怎么看?” 浅夏细想了一会儿,又再度俯身细看了看这条红线一般的印迹,“应该是碎心蛊。” “碎心蛊?那是什么东西?”云长安一边儿自言自语,一边儿想着自己曾接触到的医书中,可有这么一种蛊毒。 “你可是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心悸,而且也不是很严重,甚至是不过三四个呼吸之后,便无碍了?” “正是。”桑丘子睿有些费力地点头道。 “后来这种症状便愈发地频繁,而每次心悸所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现在,已是发展到了心痛的地步了?” “嗯。痛的时间我也不确定有多长,只知道每次发作,都会痛得让人恨不能闭气,不再呼吸。可是偏偏在那个时候,又是痛得根本做不到的!” “你甚至是痛到了想要自残,是吗?” 桑丘子睿在她清澈中带着几分忧郁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此时虚弱的影子,苦笑一声,“是。不过,好在我的定力还算是不错,不至于真的自残。” 穆流年的眸子微暗了暗,看向桑丘子睿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惊诧。 云长安似乎是也想到了有关碎心蛊的事,喃喃道,“传言碎心蛊不是已经绝迹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是还出现在了桑丘公子的身上?” “的确是有些奇怪。 而且,从他目前的症状上来看,他中碎心蛊的时日已然不短了。估计在我们离开安阳城之前,他就已经中了碎心蛊了。只不过,当时这蛊虫在他体内的时日尚短,没有被催动,所以当时他才没有什么症状。” “浅浅,若是按你所说,那下蛊之人,极有可能就在桑丘府内了?” 穆流年的反应是最快的。因为那段时间,桑丘子睿可是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一来是因为他自己受伤,外出的时候并不多,再者后来桑丘业过世,他身为晚辈,自然是更不能离开桑丘府了。 桑丘子睿的手指微蜷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这一细微的变化,并未躲过穆流年的眼睛。 “哥哥,你那里不是有之前海爷爷给的一种药?就是那种可以抑制蛊虫活动次数的药?” 云长安点点头,似乎是才想起来,“对呀,我怎么给忘了。” 云长安在自己的怀里一下子掏出来了三四个小药瓶,打开试过之后,才直接就倒出了一粒,送到了桑丘子睿的嘴边。 穆流年的眼睛看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云长安手中的小瓶子上,可是眼睛的余光,却是紧紧地盯着桑丘子睿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中了蛊,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多谢云公子和浅夏了。只是子睿现在这番模样,怕是还要有劳浅夏和长安兄了。” 云长安与浅夏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点了头,同意了桑丘子睿的说法。 因为桑丘子睿的身体原因,所以一路上众人走地都不快,毕竟桑丘子睿的身分有些不同,不能不顾忌。 而云长安则是在云雷的陪同下,与长风率先策马直奔安阳城了。 桑丘子睿并未说谎,桑丘老太爷是真的突然不知何故,昏迷不醒了。 这日,一行人在一处客栈落脚,浅夏想到了牡丹,想到了自尽的桑丘子赫,想到了那个被人刺杀的桑丘业。这么多的人,无论生死,似乎是每一个都与桑丘子睿脱不了关系。 可是偏偏每一个人出事,又都与他没有太大的联系,至少,在外人看来就是如此。 浅夏的黛眉微蹙,她也不想怀疑桑丘子睿,毕竟是那样一个看起来风光霁月之人,若是果真心思如此缜密且狠辣,还真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可再一细想,真正的桑丘子睿就该是如此。若是没有些许的计谋,没有所谓的心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了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又怎么可能 会有了那么多的倾慕者? 浅夏轻叹一声,人就是如此矛盾且复杂的动物,明明觉得那样有些奇怪,可是再一细想,似乎是又合情合理了! 穆流年看她一个人对着烛台发呆,知道她是为了桑丘子睿的事才会愁眉不展。 “碎心蛊绝迹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据我所知,这碎心蛊已是有近百年未曾出过世了,这等厉害的蛊毒,怕是不容易解。” 浅夏点点头,面色平静,“我知道。无论是否容易解开,总是要想办法的,不是吗?” “浅浅,若是此蛊无解呢?”穆流年的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平静的外表给逐层剥开,再细细地看一看,她的脑子里,到底是不是在想着解蛊之事。 “我从来不信这世上有无解之毒。天生万物,相辅相成,亦是相生相克!碎心蛊既然是有它存在的理由,那么,这世间就一定有能克制其肆虐的方法。” “碎心蛊的威力不小。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凡中此蛊之人,最多不会活过半年的。而且,最后的几个月,将会异常痛苦,苦不堪言。病情发作的频率,甚至是能达到了每半个时辰一次,每次持续的时间会超过一刻钟,简直就是让人生不如死。” 浅夏的表情突然有些愤慨了!小手儿紧紧地攥着,脸色亦是一片铁青,“也不知是何人发明了这种蛊,简直就是害人不浅!那下蛊之人最好是别让我找到了此蛊的配方和养蛊人,否则,我定然是要想尽法子将他们毁了。” 穆流年眉梢一动,“你是要毁了那方子,还是要毁了那养蛊之人?” “两者一并毁了!”浅夏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这么说,你是恨极了这碎心蛊了?”穆流年状似无意地问道,只是若是细看他的眸子,便会发现了,似乎是蒙上了一层幽暗,那种比外头的天色,还要更暗上几分,更让人生畏的幽黑色! “自然是恨了。这等害人的东西,要来何用?”浅夏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难道你觉得这等恶心的东西,还应该流传于世?” “自然不是!我以为你是因为中了蛊的人是桑丘子睿,所以你才会这般地激动。” “怎么会?”浅夏笑着说完,便惊觉有些不对,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浅浅,我知道你对桑丘子睿无意。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对你实在是太上心了。不是我小心眼儿,而是我总觉得这个 桑丘子睿这次要我们回到安阳城,似乎是另有目的。” 浅夏的嘴巴张了张,不过最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略有些不自在道,“能有什么目的?桑丘老太爷确实昏迷不醒一事,不是已经查证过了?估计这会儿,哥哥已经到了安阳城了。” 穆流年知道自己现在无法说服她,毕竟现在桑丘子睿中了蛊毒一事也是真的,做不得假。而桑丘老太爷的病,也是确有其事。看来,有些事,是真的得慢慢来了。 “浅浅,今天收到了一个消息,我觉得有些奇怪。”穆流年决定还是岔开话题的好,不然,怕是浅夏会以为他太过小心眼儿,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容人之量了。 “什么?”浅夏的心思仍然是在那碎心蛊上,对于穆流年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穆流年也不介意她这样,倒是慢条斯理道,“卢浅笑和宋佳宁两人一路北上,可是才不过是越过了一座城池,便出事了。” 穆流年说到这儿,刻意停顿了下来,观看着浅夏的反应。 浅夏的心神一时没有完全被他给绕过来,先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是一两个呼吸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猛地抬头,一脸惊诧道,“出了什么事?” “连人带车,全都消失不见了。” “消失?这是什么意思?”不怪浅夏太过大惊小怪,随行的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连人带车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穆流年说着,便看见三七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瓷碗,“这是刚才青公子送来的,奴婢看您与小姐说话,便先拿去热了,都是按您以前说的方法热的,现在喝刚刚好。” 穆流年点点头,三七将牛乳放下,便又退到了门外。 “先喝吧。” 浅夏看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喝这碗牛乳,怕是他也不肯讲。只能是端起了小碗,大口大口地急急喝着。 穆流年轻笑,“慢些喝。我又不是不告诉你。别再呛着了。” 浅夏喝完了牛乳,一时又有些好奇,“元初,这些牛乳,你都是从何处弄来的?我们在安阳城的时候,便是青龙送来的。后来在允州,依然是每日晚上一碗。现在在这半路上,又是如此。元初,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每日都派了人不远千里去弄的。我可是消受不起。” “有什么消受不起的?再说了,这些也不是每日千里之远 才弄来的。只是在这附近,有我的庄子,正巧庄子上养了奶牛罢了。这东西对身体好,不是先前长安也说过了?” 浅夏想想穆流年一路上的产业确实是不少,不过是些牛乳,当也是难不倒他的,遂不再纠结此事,继续一脸疑问地看向了他。 “听说是当天夜里他们一行人宿在了驿站。因为卢浅笑是官家小姐,自然是有这个资格住在驿站的。只是没成想,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甚至是还有人听到了那两人拌了几句嘴,可是天一亮,便发现他们的马车不见了,那两位小姐也没了踪影。” “那随行的丫环呢?” “随行的丫环都是好好的,无一伤亡。只是他们一行人的马车没了,马也没了。现在一行人的银子也被盗走了。被困在了驿站。幸好那领头儿的聪明,连忙找了当地的熟人,让人快速地给卢少华送了信,另一方面,又将随行女眷的首饰之类的全都当了,不然的话,他们怕是连吃馒头的钱都没了。” “连银子都盗走了?做的这么绝?那这是冲着卢浅笑和宋佳宁去的,还是冲着卢家去的?” 不怪浅夏有此一问。毕竟那卢浅笑是卢家的小姐,若是她真的出些什么事,那么卢家的名声,自然也是跟着受损。若是卢浅笑和宋佳宁被劫的消息一传出去,无论她们是否失贞,是否平安回来,她们的名声,都是毁了!再不可能有人会愿意再娶这样的女子为妻的。 如此,那么卢少华自然是跟着要受到影响的。 “那消息现在可传回允州了?”浅夏突然很想知道卢少华和云敬丽这两人的反应了。 “嗯。”穆流年看着她,浅夏刚刚喝完了牛乳,还未曾擦拭唇角,便直接问他话,这会儿唇角两边儿都是有些乳白色的液体在那儿浮着,倒是引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欲火强压了下去,然后自袖间取出帕子,轻轻地在她唇角是擦拭了几下,“卢家的老太太急得当场便晕了过去。而靳氏也是哭得一榻糊涂。至于卢少华,他算是一家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了。派了人手出去秘密寻找,另外,又让人严密封锁消息,不可将她二人出事的事,泄漏出一个字。” 浅夏听罢,微微怔了怔,复又笑道,“这分明就是自欺欺人!他得到消息,便已经是晚了,如何还能再将此事捂住?再说此事亦不是发生在允州,就凭他?怎么可能会压得住此事?” “是呀,他的确是想的太简单了。”穆流年也笑了。 ☆、第九十二章 皇甫定涛!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再度抵达了安阳城。 桑丘老太爷已经醒了过来,而且基本上也是能下床了。 桑丘子睿一回到了桑丘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去探望老太爷了。 从老太爷那里出来,桑丘子睿的脸色则是有些复杂。长风扶着他,感受到了主子身上的冰冷,一颗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公子,您的手怎么这么冰?可是又发作了?” 桑丘子睿摇摇头,“我没事。估计再有几日,京里便有会圣旨下来了。这些日子,不止是桑丘府,便是整个安阳城,也是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的。” “是,公子。属下会派人日夜巡视的。” 云长安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那处小院儿,看到了正在凉亭内等着他的两人,也顾不上这几日的劳累,直接就过去了。 “哥哥这几日辛苦了。先喝些凉茶吧。” 穆流年看着云长安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桑丘老太爷的病很严重?” “还成。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偏又还不服输。” “哥哥,那碎心蛊的事如何了?你可有传书给玉离子师父?” “嗯。师父还没有信传回来。不过,我有一种直觉,想解这碎心蛊,似乎是还得需要妹妹的秘术。就像是当初解他身上的毒一样。”云长安看了一眼穆流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解此蛊,就得先知道此蛊的来历以及它是如何被人饲养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此蛊,当是在活人体内饲养的,吸食人的血液,最后是心脏,然后再慢慢地长成。” “妹妹的意思是说,这碎心蛊是在以人心为食?” “这只是在书上看到的,也未必就全都是真的。”只是她那一双略显薄怒的眸子,再配上了隐有怒气的表情,很难让人相信,这会不是真的? “以人心为食?”穆流年低喃了一声,“我似乎是也在哪本儿书上看到过。何时那蛊将那饲养着它的人的心给吃光了,何时,这蛊也算是练成了。” “听起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甚至是还有那么一些让人恶心。”云长安一脸嫌弃道。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这碎心蛊当是出自南疆的可能性较大。” “千雪国的南疆?”云长安一惊,“南疆自古便是以养蛊而有名。并且南疆皇室所养的蛊,可是被称为天下蛊王。不过,这 碎心蛊,在南疆,也是有近百年未曾听说过了。” “我在想,如果这碎心蛊现世了,那么,其它曾肆虐四国的那些颇为恶毒的蛊毒,是不是也会接踵而来?” 穆流年的话,成功地让云长安和浅夏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传数百年前,南疆的蛊毒天下无敌,而南疆皇室私欲膨胀,从而开始利用一些龌龊手段,对四国皇室进行了几乎就是毫无疏漏的蛊毒渗透。 幸好当时四国联手,最终是将南疆打压得只剩下了不过一个区区郡县那么大的地方。最后,以千雪国付出的代价最大为由,成功地将南疆收入麾下,而与此同时,南疆皇室的众多邪恶的蛊毒,也被销毁一空。 据传大部分失传的蛊毒,就是在那一次后,彻底地失了踪迹。 而有一些不是太过繁琐的蛊毒培育方法,则是被南疆皇室的人,偷偷地记在心里,再一代一代地秘密传了下来。因为之前南疆皇室的贪欲给南疆的子民曾带来的巨大的伤痛,几乎就是灭顶之灾,所以,在之后的几百年内,南疆王室都将这些做为了不外传之密,除了直系的王族亲属,根本就不会传给任何人。 更有甚者,到了百年前时,南疆王室的一些蛊术,到了只传继承者的地步。就是担心,这些他们自以为神圣的东西,会给他们全族再带来灭族之灾。 可是现在这碎心蛊,竟然是又突然横空出世,若说是与南疆无关,怕是没有人会信吧? 浅夏与云长安本来只是想着,这碎心蛊怕是不太好解,说不定,会拖上个一年半载,若是如此,那他们可是就麻烦了。总不能跟着桑丘子睿在这儿耗着吧? 可是没想到,穆流年所考虑的范围却是比他们宽广了不止一圈儿! 浅夏心中微叹,穆流年到底是王府出身,自小的教导便是注定了让他与常人不同,便是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所站的立场,亦是大不一样。 若是还有其它蛊术一并问世,那么,怕是要引来天下大乱的同时,更是会给南疆带来了灭顶之祸! 既然是没有其它的蛊术,若是桑丘子睿身中碎心蛊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怕是他的那些倾慕者们,定然是不会就此罢休,定会竟力上书朝廷,重惩真凶,且向千雪国施压,逼迫南疆了。 浅夏微微拧眉,嘴唇轻抿了几下后,看向了穆流年,“你的意思是说,那人给桑丘子睿下蛊,怕是不仅仅只是为了取桑丘子睿的性命?而且是还要将整个 儿南疆给拉下水?” “极有可能!”穆流年的神色不比她轻松多少,“毕竟,桑丘子睿的身分特殊,若是一旦被人泄漏出去他中蛊的消息,怕是南疆王室的日子,不会好过。” 云长安手扶了下巴,也跟着点点头,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可不认为这碎心蛊就一定是出自南疆。 “现在我们只是按着以前的传闻来猜测,可是这碎心蛊到底是出自何处,我们谁也无法确定。特别是现在桑丘子睿所中的碎心蛊,想要查出下蛊之人,可谓是难如登天。先是桑丘业死时,来了那么多的宾客,虽然不是谁都有资格靠近桑丘子睿的。可是这种事,也难保万一。” “没错,当务之急,是要先查出下蛊之人是谁,如此,才能顺藤摸瓜,只是不知道,桑丘子睿那里,到底查地如何了?” 穆流年的神情反倒是不似刚才那么凝重了,倒是有了几分的轻松之意。 浅夏睨了他一眼,眸光微闪,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反倒是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片荷塘,如今,这荷花开的正艳,只是总觉得有了几分的颓废之感。 云长安突然觉得这凉亭的气氛有些低沉了,明明就是夏季,怎么就觉得有了一种阴冷的感觉?动了动身子,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再清咳一声,“桑丘家已经在查了。不过,目前来看,初步锁定在了任家人的身上。” “任家?” 浅夏有些意外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有些不认同,“任家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来对付桑丘子睿?再说了,当时桑丘业出事的时候,任家行事十分低调,而且是在此之前一直未曾有人去过桑丘府。不可能会是任家的人。” “如果是桑丘子赫呢?”云长安突然出声道。 “他?”浅夏挑眉,“不会是他。如果是他的话,至少在他死前,不会不将这个说出来。即便是他不肯说出真相,依着他的性子,为了挑衅和满足,也会稍稍地提点一下,从而在自己死前看到桑丘子睿惊恐的样子,可惜,他没有这么做,那么,这下蛊之人,就断然不会是桑丘子赫。” “桑丘子睿的事,怕是瞒不了多久的。长安,你的时间不多。若是任由他的症状如此发展下去,我敢保证,引起的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将不会是你愿意看到的。” 穆流年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浅夏一眼,“我先去看看青龙有没有弄来新鲜的牛乳。你们聊吧。” 浅夏从他刚才的眼神中看出,他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去做。难道他在安阳城,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而穆流年在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后,便直接将青龙唤出,沉声吩咐了几句后,再负手立于窗前,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约莫一刻钟之后,朱雀出现在了窗外,与穆流年隔窗相对,即便如此,仍然是能感觉到了主子身上骇人的戾气。 “查到了?” “回公子,皇甫定涛也来了安阳城,在您和浅夏小姐动身之后,次日离开的允州,昨日抵达的安阳城。如今住在了桑丘府上。皇甫定涛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身分。只是在他离开允州到达安阳的这段路程中,曾经于晚上离开过落脚的客栈,具体化行踪,没有跟上,还请主子恕罪。” “皇甫定涛的本事,不比桑丘子睿小多少,你们跟不上他,也是情理之中,可有被他发现了?” “回公子,属下发现了他的身手极好,便没有跟的太近,所以才会跟丢了,估计他并未发现属下的存在。” “嗯。”对此,穆流年显然不是特别在意。“大概的方向总知道吧?” “回公子,是往北边儿去了。” “北?”穆流年狐疑地紧了紧眉,“北?还真是奇了。” “启禀公子,那位皇甫定涛,似乎是对云小姐的兴趣颇浓。属下听到了他的属下议论,似乎是皇甫定涛在让人打听有关云小姐的事,甚至是还专门派了人去打听小姐的生辰八字。” 穆流年的神色一暗,竟然是还要打听生辰八字? 皇甫定涛与桑丘子睿师出同门,他是秘术师这一点,浅夏也曾说过,难不成,他已经在开始怀疑浅夏了?可是现在就连桑丘子睿都不能确定浅夏到底是比较精于何等秘术,身上又是有着何等的天赋,他凭什么以为,他就能查得出? “让玄武来见我。” “是,公子。” 玄武过来时,桑丘子睿已经是静静地喝了一盏茶,整个人周身的气势,已是与先前大不相同。 “参见公子。” “马上回长平王府,看看你之前在我院子周围布的阵法如何了?若是有被人闯入的痕迹,立马重新布阵。还有,记得传信给我父王,就说我怕是短期内不会回京了。让他自己小心。另外,再将安阳城这边的消息都透露给他,包括桑丘子睿身中碎心蛊一事,也都说明。顺便问问,在他的印象中,可有 什么人还精于巫蛊之道?” “是,公子。” 玄武正要退下,却被穆流年再次唤住,“麒麟山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回公子,一切妥当,请主子放心。” “好。长平王府的事了之后,你就回麒麟山。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了。” “是,公子。” 桑丘子睿的手缓缓地转动着茶杯,直到云长安有些消沉地踩着缓慢的步子进来,他才动了动眼皮。 “很难解?” 云长安长叹一声,神情沮丧,然后半趴在了桌子上,整个儿左臂直接就都搁在了桌面儿上,然后将头枕上,有些无力道,“这样的东西,竟然是还有人在养?我刚刚收到了师父的传书,这碎心蛊的养成,可不是只要一颗人心就能练成的。” 穆流年的手一紧,凝眸看他,“不止一颗心?” “师父信上说,碎心蛊分为大蛊与小蛊。小蛊需要吞食七七四十九颗人心方能养成,而且,这小蛊天食人心的速度很慢,从进入体内,到最后的养成,至少是需要半年的光景。而这大蛊,就更为令人咂舌了!” 云长安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是厌恶,又像是有些不忍,“那大蛊的养成,则是需要吞食掉九九八十一颗人心,而且至少是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养成。最离谱的是,师父说,一般来讲,同时植入十个人的体内开始养蛊,最后能养成大蛊的,不会超过两个。可见其养蛊的成功率有多低。” 穆流年的脸色有些泛青,“那穆流年所中的是什么样的蛊?” “小蛊。小碎心蛊。我真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觉得惨烈了!即便是小蛊,也并非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有的蛊在吞食人心的时候,可能会因为人与人之间有着差异,而蛊并非是能马上就适应了它的新载体,所以,也会出现到了一半儿的时候,蛊虫死在了培育它的人体内。” 穆流年听他说着,眼前似乎是就开始出现了一幕人心被吞食一半儿时,那黑漆漆地小虫子死在了血泊中的景像,的确是有些令人作呕,但是更让人觉得有些太过凄惨。 显然,培养出这碎心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倏地,穆流年的眼睛一亮,“既然此蛊如此难养成,那么,那养蛊之人,又是从何处找来了这么多的人来为其养蛊?” 云长安呆了一下后,猛地就坐直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流年, “对呀!这么多的人,自然是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来做那虫子的食物!那么,什么地方出现的尸体最多?而且是还不怎么引人注意的?” “乱葬岗!”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后,异口同声道。 “不错!就是乱葬岗。那里不会引人注意,而且死的大多都是些流民或者是乞丐。再不然就是被一些大家族打死的刁奴。如此,我们倒是可以沿着这个来查一查。” 云长安的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茫,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这的确是一个极为有利的线索。只是,我们不能确定,这是在何处养的蛊呀?” 云长安说出了最现实的一个问题。且不说四个大国,还有其它的一些个小国小部落了。单是紫夜,这么多的城池郡县,如何查?若是一个一个地查,怕是查到了他们死,也未必能有一个结果。 穆流年抿了抿唇,“据你推断桑丘子睿应该是在安阳城中的蛊?” “没错。应该就是那段时间。这碎心蛊虽然是养成之后,可以脱离那些载体,但是一旦养成,每日还需其主人的鲜血来喂养,如此,才能被其主人催动。否则,即便是给别人下在了体内,也只会是以一种深眠的状态存活,不会去啃噬这个人的心脏。” “即便如此,那碎心蛊也不能长期地脱离人体吧?” 云长安点点头,“没错。若是长期地被人用东西封存,时日久了,即便是有主人的鲜血供养,也是一样会死。” 说到这里,云长安突然恍悟,“我明白了。这么说来,那蛊的养成,应该就是在安阳城周边的郡县,不会太远。” “不错。安阳城治下的郡县并不是太多,我们想要查出来,也并非是难事。” 两人说干就干,当天晚上,便在云浅夏就寝之后,悄悄地到了安阳城外的两个乱葬岗去查看。 夜黑风高,两人出现在了一堆尸体的附近,身前身后,还有几名黑衣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穆流年的手下!这样的打扮,出现在了这种地方,还真是有些诡异惊悚。 更让人惊悚的是,穆流年和云长安不仅仅是要来此看尸体,还要亲眼看着手下挖开尸体的心肺处,看看其体内是否还有一颗完整的心脏。 一连几个晚上,两人分别看了附近几处的乱葬岗,都没有收获。 云长安一时有些心灰,“你说,若是那人是个有权有势之人,将尸体直接就埋到 了地下呢?” 穆流年想了想,摇头,“尸体阴气太重,于养蛊之人来说,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蛊毒虽阴,可是在其养蛊期间,还是喜欢阳气重一些的地方。若是你家后院儿里埋了几十具尸体,你家的阴气会不重?再则,这尸体也是会散发出气味的,怎么可能会不被人发现?” “有道理。可是我们一连看了几个晚上,依然是一无所获。我担心我们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打草惊蛇了。” 穆流年蹙眉,他不得不承认云长安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他们每天晚上都是要剖开了那么多尸体的胸膛,虽然是乱葬岗,可是未必就不会有人在意那里。若是一旦被人发现,那么他们的确是就有可能惊扰到了那养蛊人了。 “可是我们现在是真的一点儿别的办法也没有了。难道,就这样放弃?”穆流年说着,眼睛则是看向了云长安。 两人相视无言,同时摇了摇头,沉默以对。 许久,穆流年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朱雀!” “是,公子。” 云长安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这才轻拍了拍胸口。“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就不能在叫你属下的时候,先提醒我一下吗?” 云长安说着,还一脸你当真是一点儿礼数也没有的样子,狠狠地瞪了穆流年一眼,然后便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穆流年不理会他,“先前你说皇甫定涛是在哪个位置离开了客栈的?” 朱雀细想了想,“大概是洋河县,和那个叫柳镇的地方。” “洋河县?柳镇?往北?柳镇往北是什么地方?” “回公子,柳镇往北是洪县。” “那洋河县往北呢?” 朱雀细想了一下,“回公子,洋河县城的北侧,分别洪县和宋县各占了一半儿。” “都会通往洋河县?” “回公子,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朱雀虽然是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可是直觉此事,对于主子似乎是十分重要。 云长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太确定道,“难道是在洪县?可是,为什么会是和皇甫定涛有了关系?” 穆流年睨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勾,略有那么一点点气定神闲的模样了。 “皇甫定涛,洪县,碎心蛊!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之间,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联系。” 当天晚上,穆流年亲手热了牛乳之后,直到确定浅夏已然睡熟之后,才起身离开。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距此不过百里的洪县。 洪县的乱葬岗,在一处荒废掉的旧村庄附近。两人刚到了没一会儿,底下的人,便有了发现。 空气中浓郁的尸臭味儿和血腥味儿,很快就让穆流年有些作呕。 最近两三天扔过来的尸体,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而大概是在十几日前的尸体,虽然已经腐坏,可是待人用长剑将其胸膛剖开后,发现里面赫然就是空荡荡的。 穆流年没有过去,答案已然是显而易见。 云长安因是医者,之前为了熟悉一些器官,也没少接触尸体,倒也不会觉得太过恶心,只是那尸臭味儿,还是让他近前看了一眼后,便大吐不止了。 “就是这里了。” 吐完以后,云长安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是洪县,亦是皇甫定涛曾过来的方向,难道只是巧合?”穆流年双臂环胸道。 云长安摇摇头,“我不相信那么多巧合。或许,我们应该再试试看从皇甫定涛本人的身上下手。” 穆流年蹙了下眉,“皇甫定涛的本事不小,让人跟着,怕是不太容易。洪县这里的事情,你就暂时不要插手了。我会安排人手。另外,你还要去桑丘府的,见到了皇甫定涛之后,千万不要露出丝毫的马脚。如果有可能,尽量地避开他。” “我明白了。那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妹妹?” “桑丘子睿怕是还要与浅浅见面的,将我们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吧。她向来聪慧,或许,她能从中发现什么我们忽略掉的问题,也说不定。” “也好。” 一行人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下,有些诡异的乱葬岗上,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荒凉感。乱葬岗所草草掩埋的,大都是身分卑微之人,这里因长期尸骨满山经常有野狗、野狼出没,因此夜间一般不会有人经过。 而刚刚这里却是热闹了一会儿,然后又突然地归于平静,倒是让这夜色看起来更凉了几分。 所谓的乱葬岗,并非是真的就是无人管理,无人干涉的。一般来说,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官府会派出人手来清理一番。 所谓的清理,也不过就是将坑挖地深一些,然后再将尸体掩埋。当然,还有一种法子 ,便是直接在这里燃上了干柴,将这里烧个干净。 一般来说,用烧的这个方法的时候并不多见。一般都是会在出现了瘟役,或者是战乱的时候才会用。死者为大,百姓们还是信奉入土为安的。 次日,二人将他们的发现和猜测都坦言后,浅夏的眸光微微暗了几分。 “哥哥今日还要去桑丘府?” 云长安本来是想等着听她有何高见,不想竟是突地被她这么一问,倒是有些促不及防了。 “嗯,昨日就未去,今日该去了。先前的那种药,怕是已经不能阻止那碎心蛊的发作了。” “桑丘子睿的碎心蛊若是再发作地狠了,怕就是那蛊虫在开始啃噬他的心了。”浅夏面无表情道。 “没错。不过,好在昨日师父传书与我一个方子,倒是可以暂时地稳住那只蛊。” “也好,那今日,我与哥哥一起去桑丘府吧。” 浅夏说完,却是看了穆流年一眼,眸底有什么东西闪过,只是太快,穆流年没有来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见了。 浅夏要去桑丘府,穆流年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在他眼里,浅夏去桑丘府,那就是与羊入虎口无异的! 自己好不容易守了五年才终于是长大的心上人,自己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就拱手让人了?莫说是让别人有机会掳获她的芳心了,便是连他们表现的机会,自己也是不能给的! 对于穆流年要跟着去,浅夏未作表态,只是他总觉得浅夏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是多了一分疏离。 这让穆流年心底里头很不舒服! 为什么会疏离?因为桑丘子睿?可是自己这次来到了安阳城,可是什么事儿也没干过!现在那桑丘子睿身体正是不中用之时,自己若是存心与他为难,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穆流年一路上就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为什么浅夏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冷淡了许多?是因为自己最近不够温柔了?还是说自己这阵子在她眼前晃的太少了?或者是那个桑丘子睿背地里头便了什么阴私手段了? 三人与穆流年见面之后,云长安便直接开始诊脉,然后再写了方子。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长风在门口的一句问好声,却是险些没让云长安将手中的银针给扔了出去。 幸亏此时他只是在自己的药箱里鼓捣这些东西,背对着桑丘子睿,不然的话,定然是会让他看出端倪来的。 ☆、第九十三章 有眉目了! 浅夏不动声色,却是猛然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儿迅速地在她的口中弥漫,一下子,便刺激到了她身上所有的神经,特别是一双眼睛,明显地比先前清明了许多,整个人的身子,也是微晃了晃。 幻术! 浅夏垂了眼睑,没想到这个皇甫定涛所修习的秘术,竟然也是幻术?幻术?她有多久没有想到过这个词了?自从在穆流年的口中得知了这种方法,还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汇代替之后,她便一直在回避着幻术这个词汇。 催眠术,虽然是听起来有些简单,却是比幻术这样的字眼更让她喜欢,至少,在她看来,催眠术更像是一种普通的心理暗示,而非是什么邪术。 浅夏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穆流年年也出来了。 事实上,他刚刚就站在了浅夏的身后,门是开着的,浅夏有些僵硬的身形,自然是让他看了个真切。 “你没事吧?”声音很轻,也很低。 浅夏摇摇头,“快好了吗?” “快了。屋子里的药味儿太重了。我陪你到院子里走走。”穆流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那边儿的皇甫定涛,直接就拉着浅夏的手,下了台阶儿,走在了院子的甬道上。 夏季的阳光太盛,穆流年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青纸伞,远远看去,上头似是一幅青墨烟水画,清淡疏冷中透着浓浓的诗意文雅。 皇甫定涛的双唇紧紧地抿着,事实上,自从穆流年一出来,他脸上的那抹好坏难分的笑,便不见了踪影。反倒是神色越来越阴暗,穆流年对他的无视,让他的心底,瞬间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被辱的感觉。 虽然那个青衣男子,看起来其貌不扬,可是周身的气势,却是不容忽视。仅仅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便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强者气度。 而先前他在屋内看到这个人时,也不过就是觉得此人没有什么太强的存在感,想不到,前后不过才这么一会儿,竟然是有了如此大的差异。 一个男人,既能让人觉得他没有什么存在感,又能突然强悍到了让人无法忽视且心底生畏,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便是江湖上的那些有名的煞神们,也未必有此强大的气场,和调整自身气息的本事。 特别是现在,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两个人的背影竟然是出奇的般配! 一想到了穆流年从头到尾,连看也未曾看自己一眼,皇甫定涛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自 己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 浅夏与穆流年慢慢地走着,两人的身形离的很近,穆流年察觉到了浅夏对他的那抹疏离,似乎是淡了几分,只不过,仍然是有些别扭的感觉。 “浅浅,你在生我的气?” 浅夏挑眉,“没有。小心这个皇甫定涛,他也是擅长幻术之人。想到,他所修习的秘术,就是这个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其它的。若是你和哥哥单独对上了他,一定要千万小心。莫要被他给催眠了就是。” “与你相比如何?”穆流年一听说这个皇甫定涛竟然是也精于此道,倒是有些意外的同时,更有了几分的担心,“刚刚你可是险些被他给催眠了?” “没错。不过,他只是修习了幻术的一些功法,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至少,他的眼睛没有问题。跟我比,还差的远了。” 穆流年知道浅夏素来不喜张扬,不喜夸大,她说及不上她,自然就是及不上。 “浅浅,那若是我们将皇甫定涛制服以后,你可能在他的身上使用秘术?” “自然可以,没问题。” 穆流年一蹙眉,“可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比如说,会不会引起他的反噬?” 浅夏猛地抬头看他,“你该相信我。于幻术一道,我自认如今天下,能超过我的人,惟有一个。” “一个?”穆流年挑眉,以为她说的人是云苍璃。 “对,一个。皇甫定涛的师父,蒙天。”浅夏说完,便止了身形,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而此刻,浅夏却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他这院子里的莲花,怎么就有了几分的怪异? 浅夏再转头看向了正屋的方向,廊下的那株桃树,依然是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倒是让人有了一种清凉之感。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次来,他这院子有什么不一样了?” 此处本就只有他二人,而浅夏此时的声音又是刻意压得极低,可见其小心。 穆流年不着痕迹地四处看了一眼,略一垂眸,“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不仅仅是院子的陈设、花草,便是这感觉,也有些不同了。这院子里的气息,似乎是有些阴凉。” “不错。这可是有些不对劲呢。”浅夏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此扬起,落在了仍然坐在了那里的皇甫定涛的眼里,只觉得浅夏的这一笑,分明就是有了几分的挑衅和轻视! 浅夏缓缓地转回头,对于皇甫定涛投过来的有些敌意的视线,则是恍若未见。 三人看桑丘子睿的脸色好了些,正要告辞,便听说是宫里来了旨意,请桑丘子睿去大厅接旨。 如此,三人只能是留在这里稍等片刻,皇甫定涛,倒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打量起了云浅夏和穆流年。 对于他如此不礼貌的行为,浅夏微微蹙眉,“桑丘公子名满天下,文才武略,皆是出类拔萃。想不到,竟然是还有一位师弟。只是不知皇甫公子与桑丘公子,可是有着十几年的同门情谊?” 皇甫定涛被她这么突然一问,倒是愣了愣,随即笑道,“虽然是做了十几年的师兄弟,可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怕是不会超过三年。” 浅夏点点头,作了然状,“哦,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话落,便低眉顺眼地往云长安的方向略靠了一靠,而穆流年则是一个没忍住,或许是压根儿就没想忍,直接就笑了出来。 云长安也在穆流年笑出声之后,也弯了弯唇角,有些宠溺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这个妹妹,不说话是不说话,一开口,便是犀利地很,骂人不带脏字,也的确是厉害! 皇甫定涛的嘴角抽了抽,脸色阴郁得几乎就是要下起雨来一般! 桑丘子睿是名满天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之才,而他却是与师兄大不相同,那自己成什么了?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在骂他是个一无是处的无用之人吗? 皇甫定涛磨了磨牙,心里头将云浅夏给骂了不下百遍,这丫头怎么这般地牙尖嘴利?看上去是个性子清冷寡淡的,想不到说话竟然是这般地毒舌? 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地骂他,而且还是拐着弯儿骂的,偏又好像是人家姑娘无意的!可是,皇甫定涛就是知道,这个云浅夏就是故意来挤兑他的! 虽然心中有气,可是皇甫定涛也不傻,人家又没有点明了说他,他总不能自己还上赶着去承认自己是个一无是处之人吧? 恨恨地哼了一声,皇甫定涛扭了头,意有所指道,“如今这世道果然是让人有些摸不透了,你说是不是,云小姐?” 浅夏不知他要说什么,不过想来定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话,笑笑不语,微微弯起的眉眼,看起来心情倒是极好。 “怎么?云小姐不赞同在下的话?”皇甫定涛才刚刚被她拐着弯儿地骂了几句,如何肯就此罢休?这是非逼 着她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并非是小女子不赞同公子的话,而是小女子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自然也就无从回答。” 皇甫定涛的眼神一暗,好一个聪明的丫头,这是知道自己定然是会出口为难,所以不愿意再接自己的话茬了?只是,你既然是得罪了本公子,又怎么可能让你好过? “在下所指,自然就是世风日下。难道云小姐就一点儿感触也无?” 浅夏眨眨眼,“小女子甚少出门。此次也是因为伤病养的差不多了,所以哥哥要护送小女子回京拜见长辈,而途中却是偶遇了桑丘公子,如此,才会耽搁了下来。” 皇甫定涛心里头这个恨呀! 他原本就是想着利用这个,来将浅夏一介女流,竟然是跟着自己的表哥自处游逛,简直就是一点儿矜持也没有,如何自认为大家闺秀?但凡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就断不会如此。 可是没想到,云浅夏还没应,就先用了几句话,将他后头的话给堵死了,一时,皇甫定涛觉得自己的心口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虽然是不重,没有什么分量,却是让他几乎就是有些上不来气儿,快要憋死了! 只是,皇甫定涛也不蠢,一双好看的凤眼乌溜溜地转了一圈儿后,笑道,“回京么?只是,在下竟是不知,从安阳城这里离开,竟然是要去允州?这借道允州回京,岂不是绕了远了?要知道,这梁城在安阳城的正北方,而这允州却是在安阳的东边儿。云小姐,这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呢。” 皇甫定涛说完,便好整以暇地看着云浅夏,似乎是在等着看她会有何反应? 既然是说要回京,可是这行程岂不是有些不通了? “有劳皇甫公子费心了。只因家兄接到了舅舅的来信,说是方家伯父的身体突染急症,故而,当初我与兄长离开安阳城时,走的急,连声招呼也没打,便直接去了允州。不想才出了允州,便又遇上了桑丘公子。” 浅夏说的不徐不急,而且表情仍然是恬淡的模样儿,真真是让皇甫定涛看了,有几分的气恼了! 这丫头怎么就总是这么一番云淡风轻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个半仙似的,这也太无趣了! 浅夏这话说完,便听得帘幕响动,桑丘子睿和长风一前一后进来了。 “我本来还在纳闷儿,可是我何处得罪了云小姐。如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方大人重疾之事。倒是我误会了云小姐了。” “桑丘公子客气了。如今,既然无事了。哥哥,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桑丘子睿的脸色微凝了一下,缓声道,“也好。刚刚我去了外头接旨。皇上已经准了祖父请退的折子。父亲已经是静国公了。怕是这两日,前来恭贺之人较多,怕是府上还要办上几桌宴席,到时,还要请几位赏脸,一定要来。” 浅夏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这桑丘子睿接了什么旨,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何必要故意说给他们听? “自然!桑丘公子有请,在下自然是没有不来的道理。如此,那我们兄妹就先行告辞了。” “好,长风,替我送送几位贵客。” “是,公子。” 几人出了院子,皇甫定涛的脸上又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然后冲着里间儿唤了一声,“小狼,出来。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怎么这般地没有规矩?” 桑丘子睿睨他一眼,眼神略有些冷,“你刚刚故意招惹她了?” 没有指名道姓,可是皇甫定涛也知道他说的那个她是谁。 “怎么?不过就是说几句话,也让你容不得?你刚刚可是没瞧见,陪在她身边的那位青衣公子,可是与她拉着小手呢!我才只是问了几句话,算得了什么?” 皇甫定涛说着,眼睛则是紧紧地盯着桑丘子睿的俊颜,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脸上发现些什么,比如说失望、激动,或者是生气的情绪等等。 不过可惜了,桑丘子睿除了一脸淡然,竟然是没有一点儿其它的情绪。 “呿!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她,闹了半天也不过如此。我瞧着那个青衣公子对她倒是宠溺的很,而且,那云浅夏待他的态度,似乎也与旁人不同。师兄,不是我打击你。你若是再不出手快一些,怕是这美人儿,就要落入别人的怀里了。” 桑丘子睿瞪他一眼,眸光犀利冰寒,“小心说话!她是我的,注定只能是我的。现在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有记起我来罢了。等到哪日她突然恢复了记忆,那么,此生能相伴她左右的,便只能是我。” 皇甫定涛被他这一眼给瞪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等到好不容易想到了要说的话,却发现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和一只大狼狗了。 “恢复记忆?什么记忆?难道他们之前见过?” 皇甫定涛的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支了下巴,“这么说,他们之间倒是真有缘分?是 师父给他推算的?啧啧,看来,我倒是应该多找机会去接近接近我未来的师嫂了?” “师弟,好奇心有的时候是会让人丢掉性命的。” 里间儿传来的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中了碎心蛊之人会有的状态。 皇甫定涛打了个激灵,知道他的这位师兄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而且,认识他这么多年,几乎是没有什么是真正地能让他在意的。即便是现在的所谓桑丘家族,对他而言,亦不过就是一个闲来无事,拿来打发时间解闷儿的地方罢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皇甫定涛是知道的,他的这个师兄,志不在朝堂,更不在权势!可是偏偏就有像是桑丘子赫那种不怕死的人,三番几次地来找他麻烦。 若不是将他逼得急了,他也断然是不会想出这一系列的法子,直接就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皇甫定涛看了一眼里间儿,“你打算一直留在桑丘府,做你的静国公世子?” “与你何干?” 皇甫定涛的样子有些嫌弃,“喂!你也差不多一些!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弟吧?你摆这幅样子给谁看?你当我愿意管你的事?再说了,这次若是没有我,你怎么可能会……” 话没说完,迎面就过来了一道剑气,皇甫定涛大惊,连忙侧身避过,饶是如此,他一侧的头发,仍然是有那么几根,被削断在地了。 皇甫定涛愣了一愣后,似乎是真的怒了,起身大步跨出去了两步后,似乎是被刚才的剑气所慑,又堪堪地止住了步子,在原地跺了跺脚后,一脸悲愤道,“好!桑丘子睿,你真是好样儿的!哼!你当我愿意管你的破事儿?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师父说要我下山来助你,你以为我会留在这里看你的脸色?” “不愿意留下,你可以走。”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丝的温度,听到了皇甫定涛的耳中,只觉得是无比的讽刺心凉。 “好!这可是你说的。桑丘子睿,只要是你别后悔就成!哼!爷还不信了,离了你桑丘子睿,爷还不活了?” 皇甫定涛负气走了,屋子里总算是消停了。 “公子,可要派人去拦一拦皇甫公子?”长风有些担心,毕竟是公子的师弟,而且也是那位比较中意的徒弟,千万莫要闹的太僵才好。 “不必。他不会走。” 长风抬了抬眼皮,见自家主子侧躺在了床上,阖着眼眶,知道主子向来是说一不二,也不 再劝,小心地退到了门外,带好门后,便吩咐了下人们小心服侍着,他自己则是去了小厨房。 公子的药,可是绝对不能假手他人的,虽说是府里没有了二房那一脉的人捣乱了,可是世事无常,且人心难测。指不定哪一日,就会有人再被外头的什么人收买,然后再做出一些于公子不利的事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桑丘子睿,脸色惨白中,还透着一丝的青色,藏于那锦被中的玉手,则是冰冷如雪,紧握成拳。 一头银发,在那透过了窗格洒进来的细碎的阳光中,竟然是宛若那宝石珍珠一般,闪耀着盈润且华丽的光泽。 嘴唇此时已是开始微微泛紫,额上的冷汗宣示着此时这具身体的主人,在承受着怎样痛苦的折磨。可是这一幕,都被掩藏在了这间华丽的屋子里,藏匿在了锦被之中。 三人出了桑丘府,并没有急着回到小院儿,而是一起在街上慢慢地溜达着。 大街人,人声鼎沸,穆流年与云长安相视一眼,却都只是笑了笑。 身后数丈之外,两名人形有些鬼鬼崇崇的人,正不紧不慢地跟着。 “浅浅,你知道有人在跟着我们?”穆流年借着浅夏在一个小摊前看首饰的时候问道。 浅夏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果然有么?我还以为我会猜错。”说着,还有些兴奋地眨眨眼。 穆流年有些无法淡定了,合着这丫头是猜出来的?再一想,她本就不会武,自然是不可能通过了内力和气息来察觉到有人跟踪。如此,倒是自嘲一笑,是自己太笨了些。 三人随意地在街上晃了几晃,穆流年担心浅夏的身体会吃不消,她虽然是没有真的中了一剑,可是和他们两个比起来,她的身体还是太弱了一些的。 “要不,我们进去喝杯茶?”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茶坊。 “也好。妹妹也累了吧?总是这样逛也不妥。若是不想进去,我们就坐马车回去。” 浅夏摇摇头,低声道,“还没有甩开这些人呢,怎么也得再费些心思。” “怕是我们甩开了,他们依然能找到我们。别忘了,知道我们住在哪儿的人可是不少呢。”云长安轻叹道。 “那又如何?他们若是去打听别人,难免不会让桑丘子睿的人察觉到,如此,想要解决掉这些尾巴,自然就容易地多了。” 云长安的眉毛挑了挑,敢情这丫 头就是故意的!只是,她怎么就能肯定,这些人不是桑丘府里出来的?不是桑丘子睿派来的? “没有必要!”浅夏许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桑丘子睿现在的情形,还没有必要来盯着我们。而且,他也料准了我们现在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如此这般,别忘了,你可是地地道道的医者,他现在的状况既然是你已经插手了,若是没有令其有些起色,定然是就不会罢手的。” “那会是谁派来的?” “还能是谁?京里头刚来的旨意,我们就被人给跟踪了,哥哥你说会是谁?” 云长安的眉峰一紧,看到了穆流年微不可见地冲他点了点头,“进去喝杯茶吧。正好也让浅浅休息一下。” 这一次,云长安没有再阻止,三人一起进了茶坊的一处雅间儿,要了一壶上好的碧罗春,三七和云风二人在门口一里一外地守了,好让三位主子放心地说话。 事实上,进了屋后,三人只是静静地喝着茶,许久未曾有人说过一句话。 云长安的心里是有些纠结的,他不明白为何他们三人突然就引起了京城里的关注。那些人又是冲着谁来的?是他们兄妹俩,还是穆流年?又或者,根本就是冲着浅夏来的? 云长安不敢往深里想,可越是不敢,便越是忍不住会去想。 若是果真是冲着妹妹来的,那么妹妹怕是就真的危险了。想想妹妹的重瞳,再想想五年前皇上便对妹妹起了疑心。一旦是被人抓住了些许的把柄,怕是妹妹要么是被逼着嫁入皇室,要么,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云长安的手心已经是开始出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有些后怕。族里也不是没有堂妹,可是与他血缘最近的,便是浅夏这个妹妹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莫说是父亲那里不好交待,就是他自己这一关,就过不去! 相较之下,穆流年的神色倒是比较平淡,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会如此。若是没有人盯上他们,反倒是不正常了。 不过,想想,先前自己将这些尾巴除去的法子,倒还真是没有浅夏的法子管用且有效。 借着桑丘子睿的力量,将这些尾巴除去,既不会引人生疑,而且还是再正常不过。毕竟,他们是桑丘子睿请来的贵客,特别是云长安,还担负着为桑丘老太爷看病的重任,若是他出事,那老太爷怎么办? 不得不说,浅夏的心思较他而言,许是更为缜密细腻,当即,看向她的眼神里,便又多了些难言的情绪。 “妹妹,都是哥哥没本事,不能好好的保护你,反倒是还要让你处处受制,委屈你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反正我们云家,在那人的眼里头,也是有些碍眼,既不能重用,又不能拔除,实在是有些头疼呢。不过,比起长平王府来,我们云家人的日子,算是好过的多了!” 穆流年苦笑一声,“浅浅,何必又要扯上了我?罢了。我先让人去引开他们,然后,我们再走后门出去。” 浅夏点头,云长安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难怪他会一直说要进来这里喝茶,原来早就将退路给琢磨好了。 三人回到了小院儿没多久,朱雀便送来了消息,桑丘子睿已经知道了有人在打他们三个的主意,已经派人出手解决了。 浅夏挑眉,“元初,你的人身手应该都是不错的吧?不知道在桑丘公子的手下,能走几招?” 穆流年轻笑,了然于心,“说吧,你的意思是全都放走,还是只放一个?” “全都放走,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位?放走一个,已经是本姑娘的仁慈了。当然,也不能便宜了他,至少,也得弄个重伤什么的吧?” “放心。”穆流年说着,只是扫了朱雀一眼,朱雀便点头道,“是,公子,属下即刻去办。” 看到穆流年不过只是一个眼神扫了过去,朱雀便能这么快地会意了主子的意思,浅夏的心里怎么就觉得有些酸酸的。 “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元初的眼神,看来还真是很好用。” 穆流年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倾,然后眸底含笑道,“浅浅可是想要喝醋了?” 浅夏的脸一红,娇嗔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直接就回自己的后院儿了。 穆流年倒是并未追过去,抬眼看看天色,对一旁的云长安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再去洪县看看了。” “好,走吧。我有一种预感,今天晚上,我们绝对会不虚此行。”云长安的眸底闪耀着几分肯定的光茫,周身的气势,也是十分的强悍。 这一次,两人将云风和云雷都留在了小院儿,毕竟因为得知京城里有人盯上了浅夏,自然是不可能就放她一人在此。而且,穆流年又暗中将青龙也留在了这里,虽然他们只是出去那么几个时辰,可是谁能保证,这几个时辰里,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两人到了洪县之后,没有直接去乱葬岗,而是在离那不远的一个小村 ☆、第九十四章 暗中操作? 两日后,桑丘子睿到了这处不怎么起眼的小院儿。 脸色仍然是有些苍白,手脚冰凉,而且,几乎是每走一步,都要承受着一种极大的痛苦。 浅夏坐在了凉亭里,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了过来,不远处的穆流年和云长安只是相看一眼,也到了亭子。 “浅夏,我知道你是秘术师,所以,能不能告诉我,若是一直找不到解药,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浅夏的眉眼松缓,恍若那艳丽的牡丹绽开,闪耀的眸子,宛若是不小心坠下的星辰,明亮的同时,又透着几分的晦暗,正应了之前穆流年说过的那句话,复杂的矛盾体。 “不一定。你的体质较好,再加上发现地还不算晚,至少可以撑过半年。而且,现在哥哥不是一直有给你用药么?若是你能全力配合,撑过一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桑丘子睿的唇角漾过了一抹苦涩,“一年么?我尚未娶妻生子,我桑丘家嫡系一脉,如今只余我一人,呵呵,那我桑丘家将来,岂非是只能依靠旁系了?” 浅夏的眸光微闪,“你想的太多了。你体内虽然是有碎心蛊,可是不影响你成亲生子。当然,你若是担心你的妻子不一定能为你生下一个儿子的话,也可以多纳几房美妾,如此,得子的机率会高一些。” 桑丘子睿的脸上似乎是闪现了一抹裂痕,不可思议地眼神紧紧地追随着浅夏的一举一动。实在是难以想像,向中来温婉清冷的她,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良久,桑丘子睿才道,“我们能单独谈谈么?” 云长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阻止他,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算计浅夏!无论他体内的碎心蛊是否能解,都与浅夏没有半分的关系。 “不行!” 出声阻止的,是穆流年。“桑丘公子,这里是后院,你能到这里来与浅浅说话,就已经是对你特殊的礼遇了。若是男女独处,怕是多有不便。” 浅夏看了穆流年一眼,在他的脸上,似乎是看到了一抹害怕!他堂堂长平王府的世子,有何所惧? 桑丘子睿沉默了片刻,再抬眸看向了对面的浅夏,“果真不能么?” 浅夏笑笑,“哥哥,你们先到前厅去等我吧。这里有三七,不会有事的。” 穆流年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一接触到了浅夏略有些强硬的视线,也知道自己是 拗不过她的,只好随她了。 “三七是我的贴身侍女,我总不可能让她也离开。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桑丘子睿犹豫了一下,眼睛在三七的身上来回地扫视了一番后,轻叹一声,突然一抬手。速度之快,莫说是浅夏了,便是会武的三七也未曾反应过来。 等三七明白了桑丘子睿要做什么的时候,一道剑气过来,三七便全身不听使唤,刚要惊呼,另一道剑气打了过来,直接就封住了她的哑穴。 对于桑丘子睿的突然举动,浅夏亦是一惊,不过,那抹惊色也不过就只是在她的脸上快速地闪现了一个瞬间后,便又恢复如常。 对于她的反应,桑丘子睿看在了眼里,弯唇笑道,“浅夏果然是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气魄。” “桑丘公子过奖了。倒是桑丘公子如此费尽心思,不知何故?难不成,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之密?” “浅夏,你对我一定要如此么?” 浅夏挑眉,“请恕小女子愚笨,不能理解桑丘公子话里的意思了。” “浅夏,你明明如此聪明,为何总是故作无知?说吧,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桑丘子睿的音调有些低,眸色也略有些暗沉。 “不是我在你面前故意装不懂,而是实在不知道桑丘公子所指何意?我知道什么?我又该知道什么?在桑丘公子的眼里,我到底是有着何等通天的本事?” 浅夏沉静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的轻嘲,明明就是这个男人自己多疑,且有心试探自己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却偏偏不明言,反倒是如此地迂回,还真是费心了。 桑丘子睿一言不发,双眸紧紧地盯着浅夏的眼睛,似乎是要透过她的那一双黑眸,直接就看到了她的脑子里一般! 浅夏不急不燥与其相对,目光清冷微讽,对其犀利的视线,毫无畏惧。 桑丘子睿也的确是有意试探浅夏,他不明白,为什么浅夏竟然是会成为了秘术师?根据他所掌握的资料,云苍璃虽然也是一位秘术师,可是其能力,与其亡父相比,已是相差甚远了。 而他从师父那里得知,云家老爷子的眼睛,是与众不同的。只是没想到,生了几个子女,却是没有一个袭承了他的天赋,这一点,也实在是令人意外。 当然,没有这种所谓的天赋,倒是给云家带来了些许的生机,虽然是有些脆弱,可到底也是让云家,继续繁衍到了 这一代。他曾收到消息,五年前皇上对云浅夏曾十分上心。 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位九五至尊,竟然是对一个小姑娘上了心?除了她身上有着过人的天赋这一项,他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了。 不过,两人的对视持续了许久,从浅夏的眸子里,桑丘子睿感觉不到丝毫的所谓什么与众不同,更感觉不到她的眸子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可是一想到了当初二夫人,以及当时发生在了桑丘府的事,桑丘子睿,不得不心生狐疑,难道是自己多心了?或许,当时他们只是使用了一些药物? 可是浅夏明明就曾亲口承认过她是一名秘术师,这一点,是绝对错不了的。 会是药物的作用么?桑丘子睿不知道,也不能确定。 感觉到了浅夏身上淡淡的排斥感,桑丘子睿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太冒失了。 “定涛告诉我,昨天晚上有人袭击了他。”桑丘子睿的眼睛仍然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浅夏看。 “定涛?哦,可是那位皇甫公子?说起来,他还真是有些不讨喜,难不成,除了我,他还得罪了什么武功高强之人?”浅夏的唇角微微一勾,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皇甫定涛的不喜。 桑丘子睿有心说就是你身边的人做的,可是偏偏又找不到丝毫的证据和痕迹。而且,那个元二公子,一看也不像是喜欢背后偷袭人的那种小人,一言一行,虽说让人有些不喜欢,可是至少却处处透着大家之气,应该不会是他。 至于云长安?以他的身手,根本就是不可能有机会偷袭皇甫定涛的。 桑丘子睿看浅夏对于皇甫定涛的事,似乎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难免有些生疑。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何人袭击了他?” 浅夏抬眸看他,唇角浮着一丝笑意,“桑丘公子以为这件事与我有关系么?何人袭击了他,与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所以,我何必要多管闲事?” “你昨天晚上一直在这里?”桑丘子睿突然就别过了脸,同时也岔开了话题。 浅夏轻笑,这一次略有些空灵的笑声,让桑丘子睿的手微颤了颤,“桑丘公子这话实在是太过好笑。首先,我为何要回答你这样无礼的问题?桑丘公子以为自己是国公府的世子了,便可任意妄为不成?还是说,在这安阳城,什么衙门都是形同虚设,唯有你桑丘家的人,才是这里真正的掌权者?” 这话难免就有了几分的挑衅,更是多了些嘲讽和危险性。 “再则,桑丘公子不觉得你这问题实在是太过好笑么?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难不成会飞到了你们桑丘府?” 桑丘子睿的眉心一紧,眸底似有暗涌在不停地翻滚着,“你非要如此与我这样说话么?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你梦境中的那个男子到底是谁?” 突然的挑明,让浅夏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大为吃惊地看着对面的男子,一头银发,将其整个人映衬得更是多了几分道骨仙风的气质。 “怎么会?你,你刚刚说什么?” 浅夏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梦魇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她可不记得曾经在他的面前提起过。再则,他又如何会得知自己梦中常常会出现一名男子?而且,更为诡异的是,他如何知道自己是压根儿不知道梦中男子的身分的? 浅夏紧紧的抿了唇,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中了他的什么秘术,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他怎么会突然提及了这个?而且,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梦魇的? 桑丘子睿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师父曾一再地叮嘱他,万不可在她忆起那些事之前,在她面前提及那个梦境,免得其生疑,如今看来,自己在她的面前,还是有些失控了。 桑丘子睿万分懊恼的同时,更是将自己的内心给剖析地明明白白了。 他自诩自制力惊人,他可以五日五夜不吃东西,也可以美人在怀,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更甚至于,多年来在生死边缘的游走和挣扎,让他自认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可是现在,他不禁是有些开始自我反省了! 他的自制力,果真是有那样好么?为何才与这个丫头交锋几次,自己便忍不住了? 到底是她的魅力太大,还是自己的能力太差? 桑丘子睿看着浅夏面纱上面的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竟然是有着几分的呆怔后,竟然是轻轻一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有关你的梦境?” 浅夏点点头,不语。 桑丘子睿的左手再扬,被禁的三七,终于是再度恢复了自由身。而她在能动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扑向了桑丘子睿。 “去准备文房四宝。” 浅夏不解,不过也只是冲着三 七点了点头。三七心中不忿,可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桑丘公子呢? 等到三七备好了文房四宝过来,桑丘子睿却是冲着浅夏,意味深长的一笑,提笔便开始在那纸上飞舞了起来。 浅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是不过少顷,浅夏眉眼间的惊奇之色,却是再也难掩,甚至于,直接就问出了口,“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 浅夏很想问他,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相貌的?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是问不出口。 浅夏开始费力地在自己的大脑中搜寻有关桑丘子睿的一些记忆,可是无论她怎么找,自己也没有发现在来安阳城之前,与这位桑丘公子,有过什么接触。 难不成,是自己的记性太差,忘记了? 可是不应该呀! 自己身边的三七,可是几乎是从不离身的,她也对这位桑丘公子一点儿印象没有,可见自己无论是幼时,还是后来,都是未曾见过他的。只是,现在又如何解释他能如此轻松且清楚地描绘出自己的样子呢? 等到桑丘子睿收笔,浅夏才眉眼间全是戒备地问道,“你是谁?我从不记得自己见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浅夏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的一句话,却是让桑丘子睿几乎就是要开心地跳了起来! “果然是你!” 浅夏微愣,显然是没有听明白,他这句果然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很快,浅夏也就明白了,不由得心下懊恼,她刚刚分明就是中了人家的计了! 浅夏再看到了桑丘子睿有些惊奇的表情,有些后悔地抚了抚额,很明显,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相貌是否就是画像上这般的,只不过是赌一赌罢了! 如今倒是好,自己就将这一切都跟人家挑明了!自己刚刚的反应,分明就是告诉了人家,这画像上的女子,就是自己了。 浅夏咬唇,“说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桑丘子睿挑眉,这话,竟然是又翻了一遍,只不过,这一回,说这话的,却是成了云浅夏了。 桑丘子睿却是笑地有几分的凄苦,“我早知你是不可能会记得的,可是我却偏偏不肯死心。不记得也好,至少,如此我们倒是可以重新开始。” “?”浅夏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些什么?” “浅夏,难道你对我就真的一点儿熟悉的感觉也没有么?还有你的那个梦魇, 我实话告诉你,除了我,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能力,帮你摆脱他。” 浅夏眯了眯眸子,眼前的这个桑丘子睿,为何会与外界的传闻相去甚远?竟然是还对她一个弱女子,用上了威胁的手段了? “桑丘公子,你的话请恕我听不明白。若是无事,公子还是请吧。” 浅夏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此时的三七,连忙护到了小姐身前,颇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浅夏,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不过,至少请你仔细地考虑一下。那个梦魇缠了你五年了吧?你这一生当中,有多少个五年可以随意支配?浅夏,只要是你与我成亲,那么,将来无论我是生是死,那个梦魇,都不会再来缠着你了。” “呵呵,桑丘公子不觉得你太过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恶梦,我还不至于因此而搭上了我一生的幸福吧?再说了,桑丘公子以为那个梦会困扰我一生吗?” “难道你一直未曾受到那个梦魇的影响?浅夏,你别否认!你明明心里快要想疯了,想要去揭开真相,如今机会就摆在了你的跟前,你却为何突然就退缩了?” 桑丘子睿竟然是缓步逼近,强大的气势,让浅夏和三七都不由得倒退了一步,这样的桑丘子睿,着实是有些陌生难懂。 浅夏的头微微仰着,一双明眸坦然地与其相对。 “桑丘公子,我的确是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还不笨,至少不至于因为一个梦,便将自己的一生都给赔付进去。退一步说,我又怎么知道,桑丘公子是不是在故意地诈我呢?万一与你成亲,却仍然是梦魇缠身,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更何况,我压根儿也就没有要与你成亲的打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浅夏挑眉。 “浅夏,我对你的心思,你怕是早就感觉到了吧?为何一直用这样疏离,甚至是有些冷漠的态度来对待我?即便是我现在中了碎心蛊,都不能让你对我和颜悦色一些吗?” “桑丘公子才名在外,只要是您振臂一呼,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美娇娘,前赴后继地冲您扑来,您又何苦来此为难我一个小姑娘呢?” 浅夏说完,笑着摇摇头,“这件事情,我若是说了出去,怕是都不会有人信的。罢了,桑丘公子,今日之言,我就当是你喝醉了,胡言乱语罢了。来人,送桑丘公子出去。” “是,小姐 。” 浅夏刻意拔高了声音,如此,在不远处伺候的小丫头听到,自然就忙不迭地过来了,“桑丘公子,这边请。” 桑丘子睿的眉心微皱,“浅夏,你确定你不再好好想想了么?” “桑丘公子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觉得您自己中了碎心蛊,担心您活不了多久了?先前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了,您大可以多纳几房美妾就是。” 送走了桑丘子睿,浅夏整个人的气息看起来都有些不好了。 “浅浅,到底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 浅夏摇摇头,好一会儿才道,“他说皇甫定涛昨天晚上受到了袭击。看样子,他怀疑是你们做的,可是又没有证据。” 两人一愣,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情形。 两人顺着穆流年的属下所指,追到了一处农庄。那庄园看起来不大,可是里头的各项东西却是极为讲究。 只是当时天色太暗,借着微薄的月光,也只是勉强看到了一名男子正在小心翼翼地鼓捣着些什么。 两人当时交换了个眼神,便先出手将那人给逼离了那里,云长安留下来查看,而穆流年则是与那名男子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后,直接将人给打伤了。 通过交手,穆流年看出了那人就是皇甫定涛,而云长安在那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如此一来,反倒是二人打草惊蛇了。 “皇甫定涛是他的师弟。他今天竟然是直接就说自己被人袭击了,可见他是对于昨晚之事,有恃无恐。摆明了认定你们昨天晚上,是没有什么收获了。” 浅夏说完,竟然是神秘一笑,“只是,元初昨天晚上最多也只有八成的把握认定了是皇甫定涛,可是现在,有了桑丘子睿的说法,那么,我们便是能完全地认定,那个养蛊人,就是皇甫定涛了。” 浅夏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却是有些古怪的。 云长安紧着眉,“妹妹,这一点,即便是确定了,可问题是昨天晚上我们几乎是寻遍了那处庄子,也未找到了他饲养碎心蛊的任何痕迹,这岂不是太奇怪了?” 浅夏勾辰一笑,“有什么好奇怪的?昨天晚上,你们会认出了是皇甫定涛,再加上了今日桑丘子睿说昨晚上皇甫定涛遇袭之事。你们不觉得太巧了些么?” 穆流年猛地瞪大了眼睛,“浅浅,你的意思是说?” 浅夏点点头,“显然,这是有人在暗 中操纵着一切,故意让我们将所有的怀疑,都锁定在了皇甫定涛的身上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关心了。今天的字数不多,因为公司十五号要正式放假了。所以,十四既是情人节,也是飞雪最忙的一天了。不过,相信明天我就可以多更新一些了。 ☆、第九十五章 竟然有他? “皇甫定涛是桑丘子睿的师弟,那么他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让你们得手了?还有,别忘了,我曾经提到过,皇甫定涛可是一名秘术师。元初不过是十几个回合就将他打伤,未免是有些太容易了。” 穆流年倒是有些不太赞同了,“浅浅,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身手不及皇甫定涛那个家伙?” 浅夏一抚额,“我没有人告诉过你们,皇甫定涛修习的秘术,亦是幻术?也就是元初一直在说的催眠术?” “所以?”云长安扬眉道。 “可是元初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不是吗?如果说皇甫定涛在这个过程中,对他使用过秘术的话,那么元初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皇甫定涛的眼睛是真的没有问题,而且他也不存在其它的天赋,所以,他是一个普通人在修习幻术。而这种人使用幻术,会有一个很明显的后遗症。” “哦,对!这个我知道。如果说皇甫定涛对你使用过幻术,那么你在过后,定然是会出现头痛的症状,或重或轻,都会有。” 穆流年这才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浅浅的意思是说,那个人不是皇甫定涛?那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就是他的幻术地修练地还不到家,所以,当时的情况太突然,他还来不及对我使用幻术?” “不会。这种情况虽然是会有。可是你别忘了,皇甫定涛是什么身分?桑丘子睿又是什么身分?一旦他养碎心蛊的事情被曝出,那么,莫说是他的性命了,便是他的全族也无一能活命了。” “那浅浅的意思是?” “即使是他被你打伤了,仍然是有机会对你使用幻术的,至少,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也要想法子让你忘记你曾看到的一切。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足以说明了他并不畏惧自己的身分被揭穿。” 穆流年笑了,“倒是我疏忽了。如果一个人不惧于做坏事时被人看见,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其一,便是此人有着极为强悍的背景,于此无惧。而另一个原因,怕就是本就是故意栽脏陷害了。” “不错。所以,我们现在要想的,就是什么人故意让我们将视线锁定在了皇甫定涛的身上,这对什么人最为有利?” “事情似乎是更加地扑朔迷离了。这个安阳城,难不成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势力?” 浅夏摇摇头,对于这些,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穆流年的神色一震,然后整个人的 身子突然前顷,看了二人一眼,“如果说那天晚上,皇甫定涛也是去追查此事呢?毕竟他是桑丘子睿的师弟,不是吗?” 云长安与其对视一眼,喃喃道,“其实想弄明白,也不是很麻烦。” 说着,他与穆流年二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浅夏的身上。 浅夏微微抬眸,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点点头,“如此也好。只是,想要将皇甫定涛引来这里,似乎是有些麻烦呢。” “不麻烦。只要是他能出了桑丘府,那么我们自然就有法子制住他。桑丘府的护卫太过森严,的确是不宜动手,可若是他出了桑丘府,那就容易地多了。” 穆流年说完,便开始琢磨着有关皇甫定涛的一切资料,想着该从何处下手,才能将其引出来,而且还不会引起桑丘子睿的怀疑。 对于这些,浅夏没有多问,这不是她操心的事儿,凭借她的能力,也是无法办到的,倒是有穆流年在,这种事情若是不让他去办,也委实是有些人材浪费了些。 想了约莫有一刻钟,穆流年也没有想出这个皇甫定涛到底是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了。 不好色,不嗜酒,似乎是也没有什么其它的特殊嗜好。看起来,的确是有些难办呢。 倏地,穆流年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画面,勾唇一笑,“皇甫定涛不好引出来,可是他身边养的那条大狼狗应该是不难引吧?” 云长安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以为那是寻常百姓家的狗?哪里就那么好引出来的?扔块儿肉,怕是人家都不会动的。” 穆流年挑眉,“我有说要食诱了吗?” “什么意思?” “软的不行,自然就是要来硬的了。” 当天晚上,皇甫定涛的那只大狼狗,就守在了皇甫定涛的床榻下头,屋子里的烛火已经熄了。那只大狼狗倒是精神,时不时地转动一下脑袋,显然是尽职地守护着它的主人。 突然,狗的身子突然一挺,然后头往外一转,嘴巴张开,吐着舌头,猛地一下子,就起了身,下一秒,已经是蹿出了屋子。与此同时,床上的皇甫定涛倏地转醒,慌忙套上衣裳就往外追了出去。 大狼狗轻而易举地被引到了桑丘府的外院大门口处,当皇甫定涛到了这里的时候,只见他的宝贝宠物,正在不停地用它的前爪挠着眼前的大门。 那爪子在厚重的大门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划痕,有些刺耳的 声音,开始飘荡在了夜空之中,严重地刺激着人的耳膜。 可是如此难听且刺耳的声音,却并未将门房的守护惊醒! 皇甫定涛的眼神微闪,快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进入了全身戒备的状态。 这里是桑丘府最外围的地方了,换言之,亦是整个桑丘府守卫最为薄弱的地方。一般来说,他们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在书房以及男主人的寝院和二门附近。 偏巧负责值夜的护卫们,此时全都不在这里,而是开始在院子里四处巡逻,这使得这里的空气,更为诡异了些。 而皇甫定涛不是桑丘府的主人,他的身边,自然是不会配备桑丘府的暗卫了。他自己出来地急,他的手下也没有来得及被他通知到,如今,整个儿前院儿空落落地,只他一人,四处察看着。 很快,皇甫定涛的耳朵一动,转脸看向了他的左侧,当即便神色微凝,一提内力,直接就跃了出去。 等到皇甫定涛再落地的时候,人已经是在桑丘府的院墙之外了。 等到察觉出不对劲,前后已是被人堵死。 小院儿里,浅夏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棋盘,手中的白子,迟迟未落。 “浅浅,镇静一些。他们不会失手的。我说的法子,一定灵。” 云长安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是很想拆穆流年的台,可是一看到了妹妹担忧的神色,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再出声,已不是原本的初衷了。 “妹妹,你就算是不信他的法子,也该信青龙和朱雀的本事才对。他们两个若是联手还制不住一个皇甫定涛,也就不必再跟着他混了。” “我不是担心他们会失手,我担心的是,今晚上的动作,是否能瞒得过桑丘子睿?他的手段,你们已经见识过了。即便是现在身中碎心蛊,也不是好惹的。” “放心,我已经另外想法子绊住了桑丘子睿,即便是他发现了皇甫定涛出事,也不会赶过来。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怕是无暇顾及皇甫定涛了。” “什么意思?” “他的碎心蛊暂时不会发作,可是老太爷那里,今天晚上怕是要受些苦了。” 云长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一下,“若是桑丘老太爷出事,桑丘子睿身为嫡孙,是不是得守孝三年?” “不错!按道理来说,应当如此。像他们这等大家族,除非是皇上有特别的旨意颁下 ,否则,他们是不可能做出有违孝道之事的。” “这么说,你是让人在老太爷那里做了些手脚,然后将桑丘子睿给引了过去?” “不过就是让他今晚上离不得身罢了。而且,桑丘老太爷的病,本就反复,不是吗?在他们回来之前,应该是会先派人来请你的。你还是自己想想,如何能既说的不重,又不能说的太轻了。至少,要让桑丘子睿在那里留上一晚。” 云长安手扶着下巴,这件事穆流年先前已与他说过,只不过当时两人考虑到了浅夏,所以没说出来。就是担心浅夏知道他们两个竟然是对一个老者下手,未免有些不地道了! 现在一看穆流年神色淡然地说了出来,云长安的眼神则是落在了浅夏的脸上,想要看看这位妹妹,会不会对穆流年有了些什么新的看法! 说实话,云长安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坏心眼儿,如果妹妹突然发现这个穆流年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会不会直接就不再理他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浅夏对于穆流年这话的反应,似乎是平淡的很,将手中的字终于落下,这才十分淡定道,“桑丘老太爷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二皇子成为太子之前,不能死。” 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云长安自然也是明白一些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助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他即位,果真就是对天下苍生负责的一位明君么? “妹妹,我们现在就这样认定了二皇子,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毕竟,我们现在可是还没有见过那位大皇子。若是那位大皇子比二皇子更为出色呢?你要怎么办?” 浅夏睨了他一眼,用略有些嫌弃的眼神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穆流年则是直接就笑出了声,很不给面子道,“长安,我发现你们果真不是亲生兄妹,这智商,真是让人着急呀!” 云长安一听就有些炸毛了,“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 “行了。这等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无事时,就慢慢想吧。”说着,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捏了棋子的手在半空一顿,“有人过来了。想来是请你去桑丘府的,你去准备吧。” 果然,进来的人是云雷,的确是桑丘府的大管家亲自来请的人,连马车都备好了。只等着云长安带着药箱去了。 云长安一走,这屋子里的气氛,立马就变得暧昧了一些。 穆 流年也不再刻意地保持什么君子风度,没了云长安在,美人在前,傻子才会只想着什么谦谦君子呢。 “浅浅,你不准备将你的打算说与他听?” 这话说完,人已经是直接就抓了一把棋子扔在了棋盘上,认输了。 浅夏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已经是坐到了自己的身侧。 浅夏这才有些不太甘心地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再度扔回了盒子里,“明明就是你赢定的棋,竟然是投降了?原本我还想着试试,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招是否有效呢?看来,你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了。” “不过是一盘棋而已,你若是喜欢,我日日陪你下又何妨?倒是眼下的这一盘大棋,浅浅,你确定你现在的判断没有错误么?肖云放的上位,果真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好事?” “你比我哥哥聪明,只是,仍然是没有理解对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穆流年的呼吸一窒,他竟然是也没有完全猜对? “我要支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二皇子!我要的,是桑丘家的势力。” 穆流年沉思了片刻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身上的气息陡然转冷,而后便是有着一种极为强大的怒气一般的情绪,铺天盖地般地向着浅夏袭来! “为什么?只是为了守护云家?有必要么?你确定桑丘子睿会帮你?他绝非善类!浅浅,你在玩儿火!” 穆流年的语气、措词以及他周身的气势,都让浅夏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我并非只是想要单纯地利用桑丘子睿,他也同样能在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好处,不是吗?将来若是肖云放登基,自然是好。至少,念在我们的相助的情分上,不会,或者是会迟些才会对我们两家动手。可若是肖云松上位。你觉得,他会放过已经与桑丘家有了牵扯的云家吗?” 穆流年的眉峰紧了紧,“浅浅,这样做太过冒险。你该知道,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和云家有事。” 浅夏摇摇头,面色平静中透着几分的沉重,“元初,你的心意,我都懂。可是你是否想过,若是那位执意要除去我与云家呢?我是秘术师的事,现在或许能掩藏一阵,可若是日子长了,比如说舅舅老了以后呢?纸包不住火,这些事,那位早晚会知道。我要么成为他手中没有反抗之力的棋子,要么就是成为一个死人。而你?” 浅夏起身,清亮的眸光中,微微泛着一层愁 绪,“到时候,你要如何护我?” “浅浅,我说过,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便是要我造反,覆了这紫夜的江山,又何妨?” “不可胡言!”浅夏快步上前,直接就伸手覆上了他的唇。 时间就此静止,两人四目相对,本就算不得多么清凉的晚上,此时更是觉得心头热了几分,屋子里的气氛,也是愈发地暧昧了起来。 穆流年的唇角浮上一抹笑意,好看的弧度,慢慢地泛开,直让浅夏的心底,宛若是那平静的湖面,突然被人投进了一颗石子,开始泛着层层的涟漪。 一圈一圈,一层一层,让人既有些慌乱,又有些迷恋上这种心动的感觉。 “浅浅,你在担心我?” “元初,你是长平王府唯一的嫡子。不能因为我而冒险,不值得的!” 穆流年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是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吸力,直让有心避开他的浅夏,怎么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浅浅,云家被那位忌惮,我们长平王府,又何尝不是?所以,浅浅,不要以为我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就一定只是为了你。我也有我怎么的考虑,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浅浅抿了抿辰,她知道穆流年说的没错。他是长平王府的继承人,更是穆氏家族将来的领头人。他若是一丁点儿也不为穆家考虑,只是一味地想着自己,那么,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也便不值得她爱了! “元初!” “浅浅,我说过我喜欢你,会娶你。可是你现在的天赋和身分使然,一旦在我们婚前,被人透露了出去,那么,你觉得我想娶到你,还能什么别的法子?再则,即便是我能顺利地娶你过门,诚如你所说,将来那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岂会放过你我?”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些事,她自然也是想过的,只是没想到,今晚竟然是被他直接就说了出来。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沉思,也打断了二人的这种有些尴尬且暧昧的气氛。 “启禀公子,人带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还是很有默契地一起去了前厅。 “吩咐下去,所有的人手都要全神戒备,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是,公子。”青龙奉命退下,与朱雀二人一起守在了门外。既然是主子看重的人,自然是不能大意。 浅夏看着榻上躺着 的皇甫定涛,眼睛是阖着的,微皱了一下眉,“你将他的穴道解开吧?” 穆流年挑眉,“这样不行?”话落,又觉得这样问的有些不妥,“我是担心他会伤到你。” “我只是需要他醒过来,至少,要让他睁开眼睛。” 穆流年点点头,“好。” 皇甫定涛有些头懵地睁开眼睛后,还来不及多想,直接就跌进了一双黑得宛若是无月的夜空一般,让人的心口,甚至是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紧张?畏惧?似乎是都有一点儿! 而随后而来的感觉,似乎是又有了那么一些的放松,舒心。这让皇甫定涛原本在刚刚醒来时紧握的拳头,慢慢地再松了开来,直到他的两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身前,上下相并,他的意识也是渐渐地有些开始涣散了。 悠扬的琴声飘出,三七有模有样儿地坐在了七弦琴跟前,代替了以往做这差事的云长安。 “皇甫定涛,现在,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你看到了什么?” 声音婉转轻柔,宛若春风细雨,能将人的心给柔醉了一般。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好黑。” “不着急。你往前走,往前走,便会看到你想看的。”浅夏开始慢慢地引导着他。 “尸体,好多的尸体。没有心的尸体,师兄说了,要找没有心的尸体。” 一旁的穆流年心思一紧,果真是他们误会了么?皇甫定涛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难道竟然真的只是为了查寻那碎心蛊的事? “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尸体?如果找不到呢?” “要找!必须要找!如果找不到,师兄会死,会死。”榻上的皇甫定涛的情绪有些失控,脸上的表情也是有几分的拧巴,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会死?”浅夏伸手开始拨弄着那香炉里的薰香。 “碎心蛊!师兄中了碎心蛊。要找到养蛊之人,或许还能有法子将蛊毒解了,否则的话,师兄怕是要受尽了苦楚而死。不行!师兄不能死。” “是人都会死,只是早晚不同而已。为什么他就不能死?” “他不能死,不能死。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他还没有按照师父为其占卜的命数走,所以他不能死。” “命数?什么命数?” 出乎意料地,这一次,皇甫定涛却是没有回答她。 浅夏的眼神暗了暗,看来,皇甫定涛这个秘术师的身分也不是假的,显然是早先便有了防备了。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在那些尸体那里,又看到了什么?” “有人抛尸,我追了过去,然后看到了有两个人在商议尸体的事,虽然是没有提到养蛊,不过我想,他们之间定然是有联系的。” “哪两个人在商议?” “洪县的县令,还有允州的卢少华。” “谁?”浅夏的声音猛然一冷,整个人的脸色,瞬间便僵硬了起来。 ------题外话------ 今天下午陪妈妈待了一下午,帮着收拾了一下屋子。直到后来傍晚爸爸回来,爸爸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进了厨房,然后开始做饭、炒菜。这让我的心里头一下子便感慨万千!父亲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呢,性子极强,许是因为是生意人的缘故,总是喜欢说一不二。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在家里,妈妈都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可是当我看到爸爸熟练地做着这些事,最后并且是再扶了妈妈一起到餐厅吃晚饭的时候,我才觉得,所谓的恩爱夫妻,所谓的相濡以沫,也不过如此!他们也曾争吵过,可是无论吵的多么激烈,父亲从来不会对妈妈动一下手的。现在能让脾气不好,性格强势的父亲,为了妈妈做到这样,除了是因为相伴多年的夫妻,更让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爱情的力量。 ☆、第九十六章 死罪难逃! 卢少华竟然是也参与进了这件事? 浅夏一直是一脸凝重地站在了窗前,不言不语。 而穆流年和云长安两个人,也都只是保持了沉默。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里头,竟然是还会牵扯进了卢少华?再怎么说,那也是浅夏的亲生父亲! 青龙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启禀公子,人已经送回去了。没有打草惊蛇。” “嗯,下去吧。” 云长安看了一眼青龙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桑丘府里,竟然是也有你的人?” 穆流年瞟他一眼,不语。云长安继续道,“我原以为桑丘子睿的手段就不错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了?” 穆流年仍然是不答话,懒懒的神情,倒像是云长安口里说的是别人。 浅夏此时的心绪自然是无法平静的,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与卢少华还扯上了关系?如此一来,那么,给桑丘子睿下毒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难怪梅远化会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卢少华为续弦! 这允州离安阳虽不算是太近,可至少比梁城要离的近。这几年来,卢少华怕是没少为了梅家做事吧? 浅夏的手扶在了窗棂上,再慢慢地收紧,眼睛微微眯着,想着先前皇甫定涛的一字一句。 “我只是听到他们在说尸体的事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说如今人手的供应似乎是有些不足了。若是再如此,怕是就要断了什么了。” “卢少华的表情似乎是很着急,而且瞧着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太正常,显然是很害怕!我还看到了他亲手交给了洪县县令一个小瓶子,后来两人分开,我便盯上了卢少华。” “后来卢少华鬼鬼崇崇地将一样东西丢出,我注意到了他上了马车,是要连夜回允州,便再度折了回来,去看他扔掉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反倒是被人给盯上了。” “那样东西,我仔细地看过,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什。想来也是,若是十分要紧的,他怎么可能会随手丢弃?不过,我闻过了那瓶子的味道,有着浓浓的药香味儿,而且,根本我的经验,当是炼制那碎心蛊所需要的必备药。” 皇甫定涛的每一句,都十分清晰地她的耳边回荡着。 浅夏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毕竟这是桑丘府和梅家的事。现在的卢少华,也不再只是卢家的老爷,更是梅家的女婿! 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自然是不可能亲手去解决自己父亲的性命! 用力地甩了甩头,“这件事,我们不插手了。皇甫定涛既然是查到了这里,那么,就由桑丘子睿自己来处置吧。” “浅浅!” 穆流年的眼中透出一抹心疼,他知道浅夏之前在卢府曾受过不少的苦,他也知道浅夏虽然是算计卢少华,却终归是狠不下心来做地更绝! 这一次,能让她说出不再插手此事,想必也是让她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样的浅夏,真心让他觉得心疼。 “元初,我姓云。卢少华自己做的事,只能是由他自己去承担后果。碎心蛊这样丧心病狂的东西,他竟然是都敢参与进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再成为朝廷命官?有什么资格为人父母?” 浅夏的语速很慢,可是每一句都像是费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让人觉得一字一句,都宛若是重石一般压了下来。 “尸体还在增加,这就说明了碎心蛊还在继续炼制。元初,莫说现在我不姓卢,便是姓卢。我也不能只是为了自己的安逸生活,就罔顾了那么多的性命!” 浅夏说到此处,轻轻地闭了眼,有些无力,有些无奈。 穆流年也大孩子不得云长安就在这里,竟然是直接就到了浅夏的身侧,直接将她拥入怀中,坚实有力的臂膀,温热的胸膛,让浅夏体会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浅浅,这次的事情,我们就什么也不做,我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你放心,我会让人关注着有关卢府的任何动向,不管最后桑丘子睿如何处置卢府,我都不会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浅夏点头,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指自己好歹也是卢少华的女儿,若是被桑丘子睿有所顾虑,那么,他自然是会全力地护着她。 事实上,浅夏心里明白,他的这一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桑丘子睿不可能会对自己如何! 倒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因为她相信桑丘子睿不是一个糊涂人!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姓云,是云家的小姐,而且,还是与他有着合作关系的云家小姐。 桑丘子睿选择跟她合作,那么,自然是不可能对于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自己当年是如何离开卢家的,想必,他也是清楚地很吧?而且,这一次,自己在允州发生的事,他定然也是收到了风声的。 所以,自己与卢家的人不 和,也没有什么感情,想必他也是明白的。 只是这一次,碎心蛊的事,暂时还是无凭无据,想要将卢少华给拉下马,似乎是有些麻烦呢。更何况他上头还有一个吏部尚书护着,岂是那么好拉下来的? 倏地,浅夏突然就想到了允州刺史方亮,喃喃道,“看来,碎心蛊的事,不宜闹大。不过,想要整治一个小小的少尹,对于桑丘子睿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棘手的事。” 穆流年的眸中闪过了一道流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过,倒是没有急着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浅夏。 “元初,你说,当初方刺史的病情突然加重,桑丘子睿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呢?” 穆流年修眉一挑,“你是说,他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先关押了卢少华,然后再借机搜府?” “若是能在卢少华的府里搜出了一些养蛊必备的东西,你说,卢少华还能不能活了?”浅夏的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的忧虑,也不见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 “桑丘子睿一旦出手,那可绝对是比我们出手要重得多的!” “随他吧。毕竟中了碎心蛊的人是他。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个皇甫定涛竟然是这么快就查到了洪县那里。” 穆流年不以为意,“你也说过,他本也是一名秘术师,他得知桑丘子睿中了碎心蛊的时间,定然是比我们早。而且,之前他一直未曾离开,只怕也是使了一个障眼法罢了。是不想打草惊蛇。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他回到安阳的途中,竟然是三番四次地于深夜离开了。” “嗯,或许吧。” 浅夏没有说出心头的疑惑,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是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到底有多复杂,她又说不上来!或许,只是单纯地她想多了。 次日,浅夏有些无精打采地在院子里游荡着,昨晚上自然是未得好眠,现在这个时辰,云长安去了桑丘府上,而穆流年一大早就被青龙给找走了,也不知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浅夏百无聊赖地看着院子里的柳树像病了似的,有些蔫的样子。尤其是那叶子上面还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不动,像是半个死人一般。 浅夏甩甩头,自己怎么会总是有这么消积的想法?自己这是怎么了?果然是人心情差,看什么也就不顺眼了么? 转头再看向了水塘里的莲花,这个时节的莲花,虽不能说开地正好,可一池子莲花,总该有几 朵像样的吧?可惜浅夏一眼看过去,那些谢了莲花,却是远远比开得娇艳的莲花,更让她注意。 轻叹一声,果然是心情不佳,所关注的焦点也就不同了。 心情好时,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了灿烂娇艳的模样,心情不好,看什么都是有颓败垂死的状态了。 “小姐,元二公子回来了。”三七跟在了她的身后,自然是看出来小姐的心情不佳。 浅夏一扭头,果然是看到穆流年过来了。 “我还以为是京城出事了。” “暂时不会。青龙找我,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或许你会有兴趣。” “什么?” “那些养蛊人用来培植碎心蛊的*的来源。” 浅夏的眉心一紧,“难道不是那些大街上的流浪汉吗?” “有一部分是。可是有一大部分不是。” 浅夏的神色除了几分诧异外,更多地还是凝重肃穆。“难道卢少华的胆子,竟然是大到了要用普通人家的男子?” “是囚犯。”穆流年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浅夏,“他利用关系,将牢房里的那些囚犯花银子买出来,然后再送到了洪县。而且,这些囚犯大都是一些被判了一二十年的人,有的甚至是才刚进来没久,直接就被他给弄走了。” “这个消息,青龙是从何处得来的?”敏锐的浅夏,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穆流年轻笑,“是皇甫定涛查到的。他本来去允州,就是想要查一查卢少华与梅家的关系,另外,还要再查查方亮突然病重的事。没想到,竟然是意外地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么说,现在桑丘子睿也得到这个消息了?” “不错。其它的不论,单只这一条儿,便足以让卢少华身首异处了!” 紫夜的律法,穆流年自认还是很熟悉的。卢少华这样的做法,那可是让他必死无疑的。 “你找我来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浅夏低了头,穆流年一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是如实相告,“可需要我帮你将这件事情处理了?你若是不想卢少华死,现在还有机会。”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现在桑丘子睿虽然是得到了消息,可也同样没有任何的动作,难不成,是在等她出手相阻? 猛然,似乎是有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只是太快,一时没来得及抓住,不由得 有些郁闷,有些郁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不必出手。什么事也别做,只是看着就好。这些消息,我总觉得,好像是桑丘子睿故意透露给我们的。” 穆流年也微微凝神,“你的意思是说,他料准了你会关心卢家的事,所以?” 浅夏摇摇头,“我既然是改姓了云氏,便与卢府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也罢,此事,就让桑丘子睿自己去处置吧。云家,不能因为他是我的生父,就被牵扯其中。” 云家? 穆流年似乎是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浅夏出手,势必会让桑丘子睿重新估量浅夏的能耐,当然,也会让他不由自主地便将浅夏的做法,当成了是云家的态度,毕竟,浅夏现在姓云,而且还跟云家唯一的嫡子在一块儿,她若是说只是她个人的意志,怕是都不会有人信的。 “你的意思,这是桑丘子睿对你的试探?”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桑丘子睿为人聪明,行事颇为谨慎小心。这一点,从他出手对付桑丘子赫上,我们便能看得出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击即中!丝毫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自己身中碎心蛊,如此痛苦,且能不能继续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却在得到了消息之后,未曾立即动手,便能想见他的态度了。” “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浅夏没有再说话,她现在的心里,没来由得便是有些恐慌了! 不是对于卢少华会出事的恐慌,亦不是出于对碎心蛊的畏惧。而是对桑丘子睿这个人,她越来越看不透,也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男人了! 真是有些弄不清楚,当初选择了助他,到底是对,亦或错? 或许将来某一日,自己再有什么事触怒了他,自己曾经相助过他的事,会让他能网开一面吧! 浅夏又自嘲地笑了笑,她怎么忽略掉了桑丘子睿的实力呢?当初关于桑丘二房的事,即便是没有她出手,桑丘子睿一样可以解决掉这些麻烦。 桑丘子睿的动作很快。准确地说,是在两天后,一出手,便直接将卢少华给下狱了。 卢少华罪名有二,其一为谋害刺史,这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其二为勾结狱卒,私放囚犯,其罪当诛! 二罪并发,至少,也是个斩立决了。 当然,卢少华是官身,再加上梅氏一听说他出事,便立马给京城的梅家去了 信,所以,卢少华的罪名,自然是不会那么快就定下来的。 不过,梅氏打听了一番之后,也是有些沮丧了。 方刺史那里已经是掌握了大量的人证物证,这案子想要翻身,几乎就是再无可能了。 梅氏也是个心狠的,当然,若是站在了公平的角度来说,应该说她是个冷静理智的。卢少华一被人带进了府衙里,梅氏便以进京求父亲为其奔走为由,带了自己的金银细软,直接就回京了。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 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卢少华最终被定下了罪名,且定了行刑的日期之后,是桑丘子睿亲口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 浅夏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桑丘子睿,面色平静地问道,“你的蛊毒最近发任地不太多了吧?” “还好。应该要多谢云公子了。” 浅夏突然勾唇一笑,金黄色的阳光透过了薄薄的轻纱,直接就洒在了她的娇颜之上,使她整个人宛若是被人镀上了一层金粉一般,圣洁,却又高贵。 “桑丘公子,我们这间,应该是合作的关系吧?” “自然!这一点,早在上次浅夏来安阳城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确定了?怎么?可是浅夏觉得子睿何处做的不好了?” 浅夏轻笑,不语。好一会儿,云长安进来,看了两人一眼,才道,“妹妹,东西都准备地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马上。” 桑丘子睿略有不悦,他并未收到任何他们要离开安阳城的消息,就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一点儿痕迹也未曾留下,这种不受他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被动。 “你们要去何处?” “你不是来告诉我,我的生父,将会与我阴阳两隔了?我虽不再是卢家的人,可至少,他也是我的生父,总该去探望一番吧?至少,在他临死之前,我总得让他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不是吗?” 浅夏盈盈笑着,只是那笑,与她周身的气质怎么就那么地不符!至少,在桑丘子睿看来,现在的浅夏,这笑里头,似乎是还藏了几分的寒意。 桑丘子睿微微转动了一下自己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只是拧眉看着她笑,那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次日,浅夏不过才行出去不足百里,便听到了朱雀送来的最新的消息。 卢少华的罪名一定 ,自然后头就该是抄家了! 浅夏冷笑一声,“好一个桑丘子睿!好!很好!我说他怎么会那么好心,亲口来告诉我这一切,原来,昨日他找我叙话之时,正是卢府被抄之际!这是生怕我不知道他的本事么?” “妹妹,卢府被抄,按理说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呵!哥哥,你太小看桑丘子睿了!之前皇甫定涛能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洪县县令的头上,紧跟着便揪出了卢少华。如此神速,却在后来卢少华被下狱之后,任由他的消息被送回京城梅家,任由梅氏回京,甚至是任由梅远化在京城开始活动了。” 浅夏说完,眸带笑意地看了二人一眼。 穆流年则是轻笑一声,“这个桑丘子睿,他的胃口倒是大,如此看来,洪县应该也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云长安咬唇冥想了一会儿,脑海突然大亮,“桑丘子睿是想要借此机会,将京城的梅家一举给拉下水?” 穆流年摇摇头,“他的计划虽然是完美,可是可行性并不高,收到的效果不会太明显。毕竟,梅家,可不止是一个梅远化。再则说了,只要是梅家的羽翼稍加周旋,那么,便没有人能够将这里的事,与梅家扯上关系。” 浅夏转身看向了车外,“或许,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动梅家。” 穆流年的眉心一动,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中有着几分惊艳地看着浅夏,点头笑道,“若是如此,倒是说得过去了。这一次,便是动不了梅家,至少也会让梅家在南边儿的这些势力,一一被他给清除瓦解。看来,桑丘子睿这是在给肖云放铺路了。” “这些不是我关心的,只要是没有人打我母亲的主意,没有动云家,那我也乐得见他们这么折腾。” 等到浅夏到了允州之后,几乎就是未做停留,直接让人去允州城里最好的酒楼订了酒菜,再随她一起,进了死牢。 陪她去的,是穆流年和三七。 初一见到卢少华,浅夏几乎就是不敢认了! 不过才多久没见,这个卢少华,竟然是已是憔悴不堪,而且一身的污浊,衣裳上,还有一些变黑了的血迹,头发上的干草,代替了往日的官帽玉簪。 卢少华待一看清来人之后,惊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身子亦是僵硬得一动不动,那模样儿活像是见了鬼似的! 牢门被打开,三人进了牢房,三七将酒菜一一地为他 摆好了,这才躬身退至一旁。 “你?你是浅夏?” 浅夏挑眉,“不然呢?现在你这个样子,你的靳姨娘会来看你?还是你的夫人会来看你?抑或者是你其它孝顺的女儿会来看你?” 一句话,便让卢少华本就枯黄的脸上,再添了尴尬和羞愧! 自他进狱之后,这头一个来看自己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可也只不过是来了一次,便再没见着!至于浅夏口中所说的那些人,自然是一个也未曾来过。 “呵呵,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卢少华的语气里,已是分不清是懊恼、自嘲、还是羞愧了! ------题外话------ 美人们,新年快乐!停更了几天,我又回来了!谢谢你们大家在这几天里能体谅飞雪!多谢了!无论是评论区,还是在群里,都没有让飞雪看到大家的不满,谢谢你们!当然,你们对我厚爱和宽容,不能成为我懈怠的资本。飞雪会尽量不再断更了。初三要带妈妈去复查,只要是这次没有什么问题了。那么,就不必做手术了。这样,我也就多少安心一些了。再次祝大家天天喜羊羊,时时美羊羊,在这个冬季里,人人暖洋洋。 ☆、第九十七章 另有所图! “呵呵,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卢少华的语气里,已是分不清是懊恼、自嘲、还是羞愧了!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生父。我身上既然是流着你的血,自然就不能眼见你快要被处决了,还不为你送一顿好饭来。” 语气里听不出嘲讽,当然也听不出有什么难过或者是心痛,有的,只是再平静不过的那种冷淡和疏离。 “小夏?”卢少华的心底是万般纠结,浅夏刚出生时,他的满心欢喜,心底的种种纠结,那位女官的警告,还有那密函上的字字句句,卢少华突然觉得,自己当初若不是因为顾虑太多,疏离了这对母女,说不定,自己的下场,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之说,如今自己既然是已经如此了,自然也不能再怨天尤人了。 “小夏,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你若恨便恨吧。是我一时官迷了心窍,在这牢狱的几日,也的确是让我明白了许多。” 卢少华的态度,倒是让沐心暖的眼神微闪了闪,她知道当一个人到了绝境的时候,便会发生巨大的性格或者是心境转变。可是没有想到,卢少华的转变,竟然是这般地彻底和让人不可思议。 “小夏,我知道现在你母亲过的很好,我也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云家的人了。也好!不姓卢了,自然就不必受我的连累了。至少,你还有云家可以依靠。小夏,你总归是要回到京城去的,我只有一件事拜托你。” 卢少华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凝重,浅夏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地点了头。 “小夏,我知道你母亲为林家生了一个儿子。对此,我恨过、怨过、甚至是嫉妒过。可是我也知道,是我先放弃了你娘,怨不得旁人,小夏,我只盼你见到你娘之后,告诉她,当初远了她,也并非就是我的真心实意。我也是没有办法。” 浅夏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卢少华,这样一个男人呢!还真是,该怎么说他好呢? 当年的事,她现在基本上也算是知晓了九成。不就是因为担心母亲会再生下一个孩子,反倒是会将他的仕途给逼到末路吗?为了一己私欲,可以对母亲冷淡,可以让母亲不再为他生下孩子,可以让自己这个嫡女过的日子远远比不上一个庶女? 浅夏面上冷笑,卢少华,我知道你现在后悔了,可是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太迟了么? 卢少华许是被她的笑给吓到了,竟然是生生地退了一步! 眼前的浅夏,模样儿虽未完全摆脱稚气,可是至少,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哪里还有当初的那个小孩子的模样儿? 这眼神,没有恨,没有怨,却是冷地让人忍不住全身发颤! 这是他的孩子呀!是他们卢家唯一的一个嫡女!现在呢?竟然是改为了母姓? “小夏!”卢少华再出声时,声音已是干涩晦暗,头微微低下,竟然是有了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离你被处斩,还有十日,以后的这十日,我会天天来为你送饭的。这是一套干净的衣裳,你一会儿换上吧。至于这些东西,我明日来时,再直接取走。不打扰你了。” 浅夏说完,直接就转身出了牢房,脚下未做片刻的停留,直接就出了大狱。 上了马车,一言不发,直到回了云家的别院,她仍然是面色微寒,紧抿着唇,连口茶也未曾喝。 穆流年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虽然当初她能心狠地算计了卢少华将她逐出卢家,可是不代表她对于一个人的生死,就能如此地淡定和平静。 至少,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陪你出去走走?”穆流年询问道。 浅夏回身看了穆流年一眼,摇摇头,一脸的寂寥,让他没来由地便是一阵心疼。 “我看到后院儿的石榴花开了,红绿相间,倒是美得很。去看看?” 浅夏点头,两人并肩出了屋子,一起到了后院儿的几株石榴树前,看着那满树的翠叶红花。 “五年前,我的确恨他。可是我自以为五年前我离开了卢家,并且是算计了他一把之后,便觉得我们之间两清了。我不欠他什么。虽然没有他,就没有我,可是自问这么多年来,他何曾尽到过一名做父亲的责任?” 穆流年不语,眉色微敛,略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地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攥到了手心里。 “我忘不了,每每他当初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给了卢浅柔,即便是那个卢浅笑,也比我的日子过的要好上许多。我因为有母亲的照拂,吃穿用度,自然是不会太差,可是从未得到过所谓父爱的我,自然而然地,便会被府上的那些人给鄙视了。” 浅夏轻笑一声,“你知道吗?我甚至曾经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不然的话,明明是嫡女,为何却连一个庶女的位置都不比上?难道在他的心里,她们才是嫡女 ?” “浅浅!” 穆流年心疼她,她每说一句当年的事,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跟揪起来了一样!当初自己遇见她时,起初也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地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直到后来,他才终于明白,卢少华虽然是没有打过她,可是带给她的伤害,远远比打了她几巴掌,更让她难受! 原来,无视一个人,竟然是比责打一个人,更让人的心底发凉。 “都过去了。浅浅,不要让自己再沉溺在了过去的那些苦痛之中,那会让你变得偏激,也不是你母亲想看到的。” 浅夏抬头看他,浅浅地笑着,眉眼处的风华,此刻看上去,竟然是更胜往昔! 浅夏慢慢地伸出手,然后那有些白的指尖,慢慢地触碰到了穆流年的浓眉之上,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抚弄着。 穆流年不动,看向她的眸子里,却是多了一分的灼热。 “元初,你知道吗?我从小便有一个梦想,什么时候可以像另外的两位妹妹一样,也可以坐在了父亲的怀里撒娇,也可以任性地去扯他很短的胡须,也可以用自己的小手,去感受他浓眉下的那一抹慈爱。” 穆流年的眉心微紧,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感受到了浅夏身上付来的浓浓的伤感和失望。 浅夏一边抚弄着他的浓眉,一边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亦或是有些遥远的记忆里。 想到小时候,看到了父亲进门后看到她们姐妹几个,第一眼看到的,永远都是卢浅笑,第一个被他抱起来的,也永远都是卢浅笑。最后,才会淡淡地看自己一眼,然后,再随意地问上一两句便作罢了。 那个时候,她虽然是渴盼父爱,可是更多地,是恨! 她恨卢浅笑,也恨靳姨娘,更恨卢少华! 她不明白,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吗?是自己这个嫡长女有什么地方让他丢脸了吗?为什么他的眼里永远都看不到自己? 直到自己重活一世,她才对于这个父亲,不再抱有了任何的幻想! 可是没想到,之前得到的那些密函,却又让她陷入了一种在亲情上两难的境地。 她自认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心都不曾软过!想想当初自己中了他们的计策,将无辜的徐泽远送进了牢狱中时,她未曾心软过! 最后得知真相,给卢少华和云敬丽,以及那个宋佳宁投毒时,她也未 曾心软过! 只是,重活一世,她对卢少华没有了什么期待,也没有了亲情,有的,也不过就是世人眼中的那一抹血缘的联系了! 在她的心底里头,以为前世自己毒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也算是大不孝了!如此有违人伦的做法,竟然是没有让她堕入到了地狱,反倒是重活一世? 当然,她应该是庆幸,应该感激上苍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如此,才让她将前世的一些因果,终于都找出了由头! 前世,真正害死了母亲的人,是那龙座之上的九五至尊!害得自己自小便无父爱可以享受的,也是那一位! 如果说现在的她,还有些什么恨意的话,也只是独独恨那一位了! 当然,浅夏并不因为这个,就会选择原谅了卢少华! 一个男人,为人夫,为人父,却是在仕途与家人面前,果断地选择了前者,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得到幸福!更不配得到她和母亲的宽恕! 如果这一世,自己不是设计让母亲与他和离,怕是母亲仍然逃不过被他下药害死的结局! 一个连发妻都能狠心害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好人? 当然,前世自己能将这些所谓的亲人全都送入了地狱,所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浅夏的手,终于轻轻地滑至了他的眼皮上,温热的感觉,让浅夏的手指尖儿,似乎是被什么给灼了一下一般,快速地收了回来。 穆流年不待她做出什么反应,直接便将其拥入怀中,轻轻地呢喃着。 浅夏的脑子有些混乱,对于穆流年对她说了什么,基本上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直到最后,穆流年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她才听到了。 “别怕!有我,一切都有我在!” 最终,只有这一句话,是真的被她给听了进去。 经过这么一出儿,浅夏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显然是好了许多。虽不见得是多么欢愉,但是周气的气息,至少不再是那种低迷地让人不敢靠近的那一种。 之后一连九天,浅夏都会亲自带了饭菜到了死牢,卢少华也因为她每天的送饭,脸色也渐渐地红润了起来。 到了最后这一天,浅夏再次带来了一套衣裳。 “换了吧,明日你就要上刑场了,至少在换上死办服之前,你还是很得体的。” 事实上,这死牢里,有谁能穿除了死囚服以 外的衣服?也不过一个卢少华而已! 卢少华的嘴唇嚅嗫了几下后,最终什么也没说,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因为有浅夏来日日为他送饭,他怎么可能会在临死前,还能有这样的滋润日子? 想到了之前对她的态度,对卢浅笑的偏袒,他就觉得自己这个父亲,果然是没有一丁点儿尽责的地方! 起初,他只是故意冷落她们,可是心里头,还是有她们母女的,可是随着日子越来越长,他对她们母女,就真的是一点儿心思也没有了!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靳氏的温柔,浅柔的乖巧懂事,何曾在意过浅夏和云氏一丁点? 卢少华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明日就要奔赴刑场了,身首异处,再无牵挂,可是为何就觉得自己越到了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亏欠她们母女良多呢? 卢少华看着浅夏出了牢门,只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最终,只是叫了一声浅夏的名字,让她的身子,僵直在了原地。 “小夏,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为父也不求你们的原谅。只是你妹妹,到底也是与你一样流着我的血,若是有可能,我只盼你能对她们帮扶一二。不求富贵,只求她们能平安过日子就成!至于浅笑,我知道她失踪了。如果有可能,就请你念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也帮忙寻一寻她吧。” 浅夏心头冷笑,还是放心不下她们么? 浅夏抬腿,卢少华又急急道,“小夏!当年之事,我也是没有办法。” 浅夏转回头看他,眸光清冷,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小夏,你,多说无益,你早晚都是要回京的。记得转告你母亲,小心小月家的人,还有你,也一定要小心他们。” 小月家的人? 浅夏的眸子一眯,小月?肖?当即神色不动,只是眼神四处扫了扫,很显然,卢少华这是担心这里也有皇上的眼线,万一将他的话给听了去,岂非是给自己和母亲带来了灾祸? “你放心。不过是一个婢女,生不出什么大浪来的。” 卢少华听她如此回复,便知她是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当即笑了笑,“那便好,那便好。” 次日,卢少华还是被套上了囚服,押到了菜市场。 其实,浅夏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处斩卢少华的,毕竟他也是朝廷命官,这从下狱,到最后的判决下来,也不过就是二十天左右的功 夫,这在处斩官员上,还真是首次听闻,竟然是如此迅速。 当然,浅夏大概也猜到了缘由,铁定是桑丘子睿将自己身中碎心蛊一事,特意透过某种渠道,让皇上听闻了此事,并且,还在卢少华的府中,搜出了这一类的药,皇上自然是会震怒了! 梅家,皇上暂时是不会动的,因为他还要借着梅家,来平衡后宫的势力,平衡朝堂的势力,所以,这倒霉的,自然就只能是这一个卢少华了! 卢少华自己似乎是也猜出了几分的圣意,所以在得知自己被判了斩刑之后,也不过是难过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便灰心丧气了。 浅夏身着一袭白衣,此刻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的忧郁气质。 卢少华跪在了行刑台上,看到浅夏面覆白纱,款款向自己走来的时候,竟然是流着眼泪笑了出来。 卢府上下,一个出来为他送行的人也没有! 老夫人身体不好,年纪大了,他可以理解,可是没想到,自己宠爱了多年的靳氏也未曾出来相送,自己的女儿、儿子,竟然是一个人影儿也不见。 “喝了他吧,喝了这碗酒,走在黄泉路上,也就不会害怕了。”浅夏的声音不大,轻轻浅浅,不见多少悲意,反倒是透着一股子洒脱之意。 卢少华点点头,“好!好!” 手被锁着,浅夏亲手将碗捧到了卢少华的嘴前,再慢慢地倾斜着手中的碗,不多时,便已饮了三大碗! 今日的监斩官,自然是方刺史! 周围的百姓、官吏们见此,无不摇头轻叹。卢少华风光时,他的儿女妾室,是何等的哄着这个少尹大人?如今他落难了,竟然是连个丫环,都未曾出来相送。 “这是谁呀?瞧这样子,不像是卢家的人哪?” “唉!你不知道,这原本是卢府的嫡长女,卢浅夏,后来不知何故,被卢少华给赶出了族谱,跟着他和离的妻子一起回了京城,听说现在这姑娘姓云,是云家的小姐。这次是听说卢少华出事了,特意回来相送的。” “是么?难得她倒是孝顺!” “可不是嘛!我听说,这云小姐十日前便来了允州,日日到酒楼里订了最好的饭菜,再亲自送到了死牢里。一个姑娘家,丝毫不觉得这牢房里头晦气,对于这个不尽职责的父亲,似乎是也没有半句怨言呢。” “是呀,我表哥的小舅子就在牢房里当差,听说不仅仅是给他送饭送菜, 还给他送了衣裳和热水呢。你们没瞧见如今这卢少华虽然是身着囚服,可是这周身都是干干净净的?” “听说是这云小姐特意央了方大人,未曾让他游街,算是给了他最后的一份儿体面,好让他干净地上路呢。” “啧啧,这卢少华的官儿当的不怎么样,倒是有个好女儿!” “什么好女儿?都说了人家都不姓卢了!这若不是念在了他是生父的份儿上,人家何至于大老远地跑来这里?” “这倒是个好姑娘呀,也不知当初那卢少华怎么就瞎了狗眼,将人家给撵出去了?”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未曾刻意地掩饰什么,自然是时不时地有一两句飘到了卢少华的耳中。 他苦笑一声,看着浅夏用一方干净的帕子将他嘴边的酒渍擦拭干净了,才低声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善待我,也便是因为这个吧?” 浅夏丝毫不避讳地迎上了他的眼睛,“我说过,你到底也是我的生父,再则,你死了,我不能让人再有了置喙母亲的把柄。” 卢少华嘿嘿一笑,“说的对!我这一生,将你们母女给坑的不轻。到了,我算是明白过来了,可也晚了!我知道,你从心底里头瞧不起我,觉得我不配为人夫为人父!小夏,筱月能有你这样的女儿,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浅夏的眸中闪过了一道暗茫,“母亲的闺名,岂是你能再叫的?” “呵呵!也对,我不再是她的夫君了。你做的对,我死不足惜,此生我亏欠你们母女良多,绝对不能再给人诋毁你们母女的机会。如此,你这孝女的名声传出去,自然是不会有人再置疑你母亲的人品了。” “你能明白就好。我这么做,也是一举双赢,至少,也让你死得极有体面,心底里头,也不至于那么悲凉,不是么?” 卢少华竟然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一脸赞同道,“说的也是!就当是我最后一次能为你们母女做的事了!” 浅夏却是嗤笑一声,“卢少华,你要搞清楚,这些日子,是我让你在牢房里过的舒坦了,是我让你在临死前有了体面。你不要把事情的因果弄反了?你要明白,你是死囚犯,你配不配合,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毕竟,我能做的很多。” 卢少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浅夏,突然就觉得,这些日子她表现出来的孝顺,似乎是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孝顺! “如若只是为了要一个好名 声,我大可以在外面做做样子,何必一连十日都要亲自去牢房见你?还有,又何需真的为你置办这么多的酒菜?” 卢少华这回是真的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这个女儿了。不过,他很清楚,若是这一次浅夏表现地太过冷血,只怕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候,头一个倒霉的,定然就是云筱月! 毕竟,谁都知道,云长安携妹妹云浅夏就在安阳城,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亲女在父亲临死之前都不肯尽孝,即便她不姓卢,也定然是会落个心狠不孝的恶名声!而她的生母云筱月,自然也是难免会被人非议了! “小夏,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一切,自然不仅仅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也是做给我自己的。” “什么?” 浅夏却没有再解释下去的兴趣,手一摆,三七将东西收了,她则是退后了几步再冲着卢少华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幕,落在了方亮及方桦的眼中,自然是另有一番触动。 浅夏未曾留下来观刑,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生父人头落地,她还真的是做不到的。 她没有告诉卢少华的是,其实,是皇上为难了他,她一早就知道了。 她一连十日尽孝,也不过就是想看看,自己的这个父亲,到底是不是真的那般无情无义?人至绝境,总归是有些自己遗憾的、愧疚的,甚至是懊悔的! 直到昨天,她亲耳听到了卢少华的那番话,足矣! 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生父,听他亲口说出了这些,至少,在自己的心里,他也算不得外人口中十恶不赦之人了! 浅夏回到了别院,便看到了云长安和穆流年都在门口等她。 因为她的坚持,所以他们今天破例没有一个人陪她外出,如今看她安然回来,自然是放心了许多。 “没事吧?”穆流年亲手扶她下了马车。 “没事。允州的事情,总算是了了。”浅夏抬头望天,觉得今日的天色,怎么就这么地灰暗了呢? 卢少华被当众斩首,尸体于当日,被浅夏派去的人收走,并且葬在了允州城外,浅夏命人为其刻了一块儿石碑,上面,却只是写了卢少华之墓,未曾写明是何人所立。 穆流年陪着她一起到卢少华的墓地前转了一圈儿,“卢家现在是彻底地乱了。老太太被气得起不了床了,听说人已经是处于半疯巅的状态 了。至于靳氏,先前便因为卢浅柔的失踪,大受打击,如今梅氏一走,府上没有了主事儿的人,她也携了细软金银,逃了。” “逃了?”浅夏挑眉。 穆流年低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如今我已经让人将她给弄到了这城外的庄子上,就是先前你安置牡丹的那个庄子。” “哦。”浅夏看他一眼,“你倒是好心!” “她也是一时急了,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说的就是她这样儿的。如今,已经同庄子上签了卖身契,这会儿,只能在庄子上做一辈子的苦力了!” “她会甘心?”浅夏的眉眼间突然就浮上了一层笑,“要知道,卢浅笑是死是活,到现在,可是还没有一丁点儿的消息呢。” ☆、第九十八章 准备回山! “你担心的,只是一个卢浅笑?”看透了她心思的穆流年有些坏笑道。 “行了,如今卢府如何了?据我所知,卢府也是有几个忠仆的,怎么今日竟然是未曾出现?还有卢浅柔和卢子贵呢?” “府里头没了银子,卢子贵的药,如何还能再继续?至于卢浅柔,她倒还算是个有些良心的,带了几个忠仆将卢家老夫人和卢子贵,都接到了乡下去了。” “乡下?卢家的祖宅可不在这里。” “早先卢少华得势时,族里的人,倒是年年来那么一两拨儿,图的是什么,自然也就不必多说了。而如今卢少华的小命儿都没了,你还指望着卢家的那些族人?” “去了乡下何处?”浅夏愣了愣,正所谓世态炎凉,也不过如此。 “听说卢浅柔之前藏了些银子,另外,她似乎是将早先属于卢少华的一些地契和房契都秘密地给转移了出去,就在卢少华才刚刚下狱不久,便动了手。不然,现在的她,也未必有那个心思,将老太太和卢子贵带走。” 浅夏挑了挑眉,“看来,她是一早就有了准备了。倒是个聪明的,知道梅氏一走,定然就是没有什么好事了。现在梅氏是自顾不暇,自然是不会理会允州的事宜了。” “我知道他们的落脚地,你可要去看一看?” 浅夏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去看一看也好,就如卢少华所说,总归是一脉相承。” 次日,浅夏便被穆流年带去了一处有些偏僻的村落里。 “我打听过了,这里原本有处宅子,是早先年的时候,卢少华买下的,听说是老夫人找人看风水,说这里的风水好,能助卢少华官运亨通,所以便买下来了。自那以后,卢少华没几年的功夫,便坐到了少尹的位置。” “嗯。看这宅子,倒是还不错,至少在这村子里,也算是好住户了。” “是呀。听说是那位王嬷嬷提及,卢浅柔才会做主将他们都接来了这里的。” 浅夏点点头,“咱们昨日看到卢少华的坟前,不是有烧过纸钱的痕迹?倒是有可能,就是这位三小姐的心思了。倒是还不错,也不枉卢少华疼了她一场。” 穆流年让人去叫了门,不多时,便有一老汉将他们迎了进去,这里头的人一看来人是浅夏,当即就有些吓到了! “大姐姐?”卢浅柔表现地是最为意外的。“我知道大姐姐回到允州了,也知道大姐姐去牢房里 看过父亲了。说起来,大姐姐这个外姓的女儿,倒是比我做地还要更好一些。” “你也不容易。卢家的事,我都听说了。老夫人已是半疯巅的状态,在卢家落难之时,你还不忘了将老夫人和卢子贵都带走,足见你心地还是善良的。” “大姐姐!”卢浅柔红了眼眶,再说不出一句话,呜咽了起来。 等到浅夏估摸着她哭地也差不多了,才道,“好了。不都过去了吗?如今,你们在这里落脚倒也不错。至少,这里清静。虽没有允州城内的繁华,可到底还是少了一些是非的。我已经让人去打听卢浅笑的行踪了,一旦有了消息,便立刻让人来告诉你。也省得你们为她挂心了。” “多谢大姐姐了。”卢浅柔哭着福了身,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有多么难熬?若不是有姨娘在,只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将这一切安置地这般地妥当了? “不必如此唤我!我早就不是卢家的人了。”浅夏说完,看了看这屋子里的装潢和摆饰,倒还不差,瞧这样子,应当也是不缺银钱的。 “我走了。若是果真有什么为难之事,等将来,可以派人到京城的云家找我。不过丑话我说在了前头,我不姓卢!所以,我若是帮你们,那是我念及了情分,我若是不帮,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们怨怪不得,可明白了?” “是,妹妹记下了。” “这里可有你们的农田?” “有的。虽然不多,可是养家糊口,还是足矣。” 浅夏点点头,“那便好,我也就放心了。这样,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先拿着,如今卢家落魄了,卢浅柔,什么样儿的人能信,什么样儿的人不能信,你可是要擦亮了眼睛,莫要被人家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卢浅柔的脸色有些尴尬,迫于她身上的气势,竟然是不自觉地便点了点头,轻声应了。 “那便好。我已经找人在里正那里答了话,虽不能说多么照顾你们,可是至少也不会有人来这里找你们的麻烦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卢浅柔没想到她只是坐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竟然就要走了,连忙劝道,“再坐一会儿吧?姨娘去了村西头儿的一位婶婶家,说是去请教绣品的事儿了。” “不了,你们好生在这儿过日子,将来,自然也不会再有麻烦上身了。我不打扰了。” 回去的路上,穆流年就一直将视线锁定在了浅夏的身上,看着她 有些疲倦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她,扶她在软榻上躺了,再接过了三七手中的扇子轻轻的打着,将三七赶到了外头。 浅夏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他岂会不知? 那卢浅柔虽然是有心了,可是瞧着样子,从卢府里头卷出来的钱财可是委实不少!又何需浅夏再给他们银子? 穆流年想不明白,也不愿再想,这女子间的算计,有的时候心狠起来,比男人们杀人放火还要更阴毒百倍!当然,这里头,自然是不算着他的浅浅的,这么久了,浅夏无论是做什么,大多时候也都是为了反击。 他也看明白了,只要是对方不先动手,她自然就不会去主动招惹人家。而这一次卢家遭此大难,她没有落井下石,让卢家合府抄斩,就已经是她的仁慈了。 穆流年只要是一想到了当年浅夏在卢府受的委屈,便气不打一处来,周身的气息也就变得有些凛冽了些。 榻上的浅夏自然便睁开了眼睛,有些戏谑道,“你是知道我有些热,故意给我降降温?” 穆流年有些窘,随即又是坦然一笑,“若是能让你舒服一些,自然也无不可。” 浅夏娇嗔了他一眼,“可是觉得我今日做的有些过了?” “你不像是一个会如此心软的人。而且,今日那屋子里的摆设你也都看到了,这卢浅柔没少弄出银子来,或者说是她的姨娘没少弄出银子来。” “是呀,她们自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己,这也正是卢浅柔的聪明之处!知道卢家已经败了,再无立足于允州的可能,倒不如退回到了这小村子里,反倒是可以让她们的日子过地更加地滋润了。这也正是她的过人之处。” “你的意思是说,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是什么身分,又该过什么样儿的日子?” “这里有什么不好?至少,她和她的姨娘,成了府里头名正言顺的主子,将来,卢浅柔嫁的人家儿,自然也不会太差了。你别忘了,现在虽然是没有了允州的卢府,可是这里的卢家,也是有着不少的银子呢。富贵人家的女儿,自然是不愁嫁的。” 穆流年的眸光一闪,“我明白了。她们这么做,一是为了防备将来卢家的族人找到了允州,得知卢府还有这么多的家业,自然是不肯就此罢手。卢家的人,自然是有资格来处置卢少华的东西的。将来即便是有人找来了,她们也是有说道的,至少,她们还养着卢少华的亲娘和亲儿子呢!” “不错,这世上,原就 没有那么多大公无私之人!再说了,卢浅柔母女,压根儿也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无论是出于何等原因,她们母女总归是做的不是太绝。你的人,不是已经四处看过了?” 浅夏抬眸看他,对于他早就派了人四处查看,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穆流年低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老太太身边儿有那位王嬷嬷伺候着,倒是还不错。至于卢子贵,虽然是气色不太好,可是至少身边儿还有一个嬷嬷一个小厮伺候着。” “由此便可看出了她们母女俩的精明,这是担心云敬丽的事,会发生在她们身上。当初云敬丽的第一位丈夫死了,家财不就是都归了她的小叔子?虽说是云敬丽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可是那宋佳宁,不该是一点儿财产也得不到吧?她们这是未雨绸缪呢。” “浅浅,你怎么能把人心给把控得这么精准?” 为什么? 浅夏也有些意外,轻笑了一声,眼睛瞟到了别的地方,似乎是隔着厚厚的马车木板,能看到外面的田野一般。 重活一世,如果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亲人都是些什么人的话,那她岂不是白白地浪费掉了重生一次的机会?脑子里略有些混沌,想到了自己的游魂,似乎是在阳世间飘荡了三年,是谁?是谁开启了九转玲珑阵,竟然是让自己重回到了十岁之时? 浅夏的脑子似乎是有些疼,太多的未知,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是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掌控,总觉得在暗处还有那么一只手,在不停地推动着这一切,可是,是谁呢? 穆流年看她眉眼间的纠结,便知道她这是有些不舒服了。 “别多想了,好好躺着吧。卢府的事情既然已了,你今日亦是做地十分妥贴了,将来即便是有什么事,也与你无关了。” “嗯。我给她一千两的银票,也不过就是想要让她知道,我的心太软。毕竟,我人现在在允州,想要查出她们的下落,并不会太难。如今,也算是让她们彻底地放了心,能安心地过日子了。” “卢浅笑还要不要继续找?” “当然要找!最主要的是那个宋佳宁,我可不相信她会这么早就没命了。” 穆流年没再说话,而是轻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安心地休息。 回到了别院,云长安早已等在了门口,看到他们回来,有些埋怨道,“你怎么带她出去也不说一声儿?如果不是我问过了门房,还以为是有人将妹妹给掳走了。 ” “只是去看看了卢家的人,如今也算是让浅浅彻底地歇了心思。以后,这允州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浅浅记挂的了。” “嗯,刚刚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要我们回凤凰山。” 穆流年的步子一顿,随后有些狐疑的眼神,便扫向了云长安。 云长安看他看过来,正要解释,不想穆流年竟然是继续往里走,走地不快,很稳,很轻,似乎是怕惊醒了他怀里的佳人。 等到穆流年从浅夏的闺房里出来,就见云长安一脸不赞同地盯着他,“你这样会把她宠坏的。等回到了凤凰山,或者是将来回了京城,你还能这般地宠着她?” “有何不可?”穆流年一挑眉,“京城那里没有问题,就是这凤凰山上,有些麻烦。” “父亲说,这一次妹妹的历练已成,要回山入桃花林了。” “这么快?” “这还快?她都出来几个月了?这会儿荷花都快要败了!”云长安不认同道。 “安阳城那边怎么办?桑丘子睿的蛊不是还没有解?”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妹妹早就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穆流年的眼睛一眯,有些危险的目光射出,“我为何不知道?” “这个。呃,你还是一会儿问她吧。” 穆流年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当即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都一点一滴地细想了想,从皇甫定涛到桑丘子睿,从允州到安阳,无一遗漏地仔细回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难不成,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云长安看他想的费神,似乎是也不愿意看他太过劳心了,“你别想了。桑丘子睿的蛊,自然是会有人帮他解的。只不过,这个人不会是我罢了。” “什么意思?” 云长安摇摇头,往浅夏的寝室那儿看了一眼,扭头走了,“我今日再去刺史府一趟,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穆流年看着他急匆匆往外赶的步子,表情一暗,随即便进了屋,在正屋里等浅夏睡醒。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浅夏才睡醒了。三七帮着梳洗了一番之后,这才到了正屋。彼时,穆流年正兀自对着棋盘发呆呢。 “怎么了?你有心事?” 穆流年抬头,眸光温柔且留恋地看着浅夏的眉眼,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 “浅浅,长安说收到了你舅舅的信,明日一早,便动身回山。说是要你入桃花林历练。” 浅夏怔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抹愉悦的笑浮上了脸,那眉眼间的神采,恍若是原本阴暗的天空,一下子,便有星星亮了起来一样。 “果真么?太好了!我终于有资格进入桃花林了。” “浅浅,长安还说,桑丘子睿的蛊,有人解。还说你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你不觉得,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浅夏沉默了一会儿,眸光略有些躲闪,穆流年见此,便更加地肯定,她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瞒了自己,这种被她有什么秘密,却将自己排除在外的感觉,让他很不爽,且突然就有了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元初,我不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我在防备你。而是这件事,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而且,这件事,你便是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反而会让你有些不舒服。所以,何必呢?” “若是我坚持要知道呢?”穆流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被蒙过去的? “也好,你若是非要知道,我便说与你听就是了。” 浅夏浅浅一笑,吩咐三七去备了些冰镇的果子过来后,便娓娓道来。 浅夏的语速很慢,说的内容也很简单,却是将前后因果,都说的清楚明白。 “你的意思是说,桑丘子睿早就知道自己中了碎心蛊?而且他还是故意不用解药,就只是为了引你过去?” “不!不仅如此!引我过去,只不过是他这一计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效果。而最有效的,便是借此机会,将梅家在允州和洪县那边的势力一一拔除。” 穆流年沉默了,他必须承认,浅夏所说的丝毫不差! 这一次桑丘子睿中了碎心蛊的事,自然是早已有人秘报到了皇上那里,皇后自然也已经知晓了。 虽然是他们在卢少华的府中发现了有饲养碎心蛊的几味药材,可是也不能就此肯定了,这一切与梅家有关!甚至于,他们未曾亲手抓住了卢少华来饲养碎心蛊,这样的罪名强行加在他的身上,也是明显证据不足的。 而且,早先得到消息,洪县县令已经服毒自尽,那些由他们联手饲养的碎心蛊的*也被找到,已是死了半截之人了! 那碎心蛊本就是邪物,皇上自然是不可能会允许其再留下来祸害臣民,故而早已密令,将这一切尽数毁掉。当然, 皇上考虑到了桑丘子睿身中此蛊,特许留下一个活的,只为了让太医们共同研究出这碎心蛊的解药而已。 难怪云长安会说这解蛊之人不会是他! 如今太医院已经接手此事,那么为桑丘子睿看诊的,自然也就是太医们了。 只是,桑丘子睿为了整垮梅家在南方的这些势力,竟然是不惜以身犯险,值得吗?而且,依着他的聪慧,完全可以假装中蛊,为何要真的受这痛心之苦呢? “浅浅,这桑丘子睿之所以选择了明知是碎心蛊,却仍然要服下,可是因为他想要将你拴在桑丘府?” 浅夏的脸色闪过一抹不自在,眨眨眼,“也许吧。桑丘子睿到现在,都未曾得见我的真容,想必是有些不甘心吧。不过,现在事情既然是已经被挑了出来,相信现在,桑丘子睿也不必再受这等的苦楚了。” “太医院已经配出了解药?” 浅夏挑眉看他,一双清清亮的眸子,却是有些笑意。 “不对!这桑丘子睿的手里头本身就有解药?他是故意不肯服下,直到见到了你们?他是担心云长安会判断出他体内是否真的中了碎心蛊,所以才会冒险服下?” 穆流年说到此处,情绪已然是有些激动,然后竟然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面有怒容,“简直就是太狠了!这个男人,对自己都能使出如此狠的招数,果然是不可小觑!” 浅夏笑着摇摇头,“他的确是够狠!若非是因为你们抓住了皇甫定涛,我也不会想到了这一层。你想想看,那皇甫定涛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会那么快就查到了碎心蛊的大致出处!更惶论,那会儿,他人还在允州。” “要说,他当初会在允州,也不过就是为了证实一下他们的猜测,那晚他会出现在了卢府的府外,也正是因此了。所以说,这个皇甫定涛的出现,本就是个疑点。你想想看,那会儿即便是他得到了桑丘子睿中了碎心蛊的消息,却是能冷静地前往卢府查探,而不是急着回安阳,这不是有些前后矛盾吗?” “对!不错!”穆流年此时也想通了这里头的环节,“若是那皇甫定涛一早就知道了桑丘子睿中蛊,也该是先发现了卢少华与洪县的县令勾结一事之后,再去卢府。而不是在从卢府回来之后,再发现了这一点。这前后的顺序是不一样的!” 穆流年想到了那晚皇甫定涛被催眠后所说的话,分明就是那天晚上才发现了卢少华与洪县县令相勾结,又怎么可能会提前预见到了卢 少华有问题? “浅浅,那这么说来,之前皇甫定涛被催眠后,说的也并不是实话?” “那是因为他自己本就是一名秘术师,在我为其催眠之前,他就先将自己给催眠了。将这一事实进入了他的潜意识。如此,我问他的时候,他才会这么说。” 浅夏话落,吃了两小口西瓜之后,才悠悠道,“皇甫定涛为人谨慎,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他会如此小心,倒也是说得过去。” 穆流年点点头,“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我收到的最新消息,紫夜南边儿的这几个州郡,大小官员总共已是有近三十人牵涉其中。如今抓的抓,死的死。而且,这次被牵连到的官员无一例外,不是梅家的人!更甚至,这里头还有两位根本就是梅家的旁系子嗣,如今,已是押解回京了。” “梅家不会就此罢手的。损失几个旁系的官员,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们不会让人将这两人平安地押回京城。若是半路上这两个人死了,那关于他们两人的罪名,就不好订了。如此,倒是保住了梅家的名声。” “不错!这倒像是梅家会做出来的事。” “无论如何,这里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无论是桑丘子睿,还是卢家,都不是我会关注的范围之内了。” 穆流年心中一喜,听到了她不会再关注桑丘子睿的消息,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了,她要回到凤凰山,又觉得有些不舍。毕竟这一次她进山,是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下山了。 穆流年有心劝浅夏先回京一趟,将两人的亲事订下再回凤凰山,可是一想到了能入桃林历练,一直以来都是浅夏的一个心愿,也不好让她失望。只能是空叹一声。 次日一早,浅夏一行人便趁着天未全明,直接出了允州城。 两日后,桑丘子睿终于是腾下手来,能有了喘一口气的功夫,才立马派人去允州请云长安,却发现他们兄妹,先一步离开了允州。 桑丘子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阴沉地恍若是要下雨一般。那一双冷眉皱的,几乎就能让人预见到了一场极大的风暴,将要来临。 他在听说了浅夏竟然是日日去牢房探望的消息后,便以为浅夏还是心软之人,而且又得知是她葬了卢少华,自然而然地便以为浅夏会将卢府以及卢少华的三七过了之后,或许才会离开允州,没想到,这一次,倒是他大意了! 他猜的一丝不错,先前浅夏会做出如此孝顺的举动,有一半的原 因,便是为了迷惑桑丘子睿的,如此,她才有可能会走的脱。 “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长风心底一紧,硬着头皮道,“回公子,目前为止,并未查出他们的行踪。” 桑丘子睿的嘴唇动了动,一眼原本十分俊美的眼睛里,此刻却是散发着阴鸷冷厉的光茫,眼神落在了那株桃树之上,竟然是击出一掌,掌中灌入了几分的气劲,只听砰的一声,那株桃树晃了晃,抖落下了厚厚一层的叶子。 待桑丘子睿甩袖进屋之后,长风这才注意到,那桃树的树干之上,一个清晰的掌印,已是入木三分!心底里打了个突,长风隐隐觉得,公子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题外话------ 感谢美人们为飞雪妈妈送上的祝福。初三陪着妈妈又去拍了个片子,大夫说恢复地不错。于是飞雪和家人也终于放心了。只是还要再继续躺着,不能动,直到脚上的石膏拆除以后,才能稍稍地活动。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个很好的消息了。因为先前大夫说不好恢复,怕是要手术的。如今结果一出来,我们大家都安心了…再次谢谢大家的关心了! ☆、第二卷 第一章 初入桃林! 浅夏一行人回到了浮水镇,穆流年便是再舍不得,也知道凤凰山的规矩,更知道浅夏一心想要入桃林接受试练,所以,一路上,除了更加倍地对浅夏关怀体贴外,每每看向她,那眸底似乎是都有着说不尽的柔情。 浅夏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可是这凤凰山的规矩,她不能破。即便是能破,她也不会允许穆流年为了她,而将自己关入深山,消息闭塞。 如今的朝局渐渐地混乱了起来,京中的事务,怕是更为繁杂棘手。长平王府,本就是皇上的眼中盯,肉中刺。这个时候,穆流年还是回到京城,最为妥贴。 自己这一趟下山,穆流年已经在自己身上耽误了不少的时间,怕是有许多事,都在等着他亲自去看,去拿主意。自己既然是有心将来与他携手,自然就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到了浮水镇的时候,天色还不是太晚,不过,云长安这一次倒是难得地开明了起来,吩咐人在此落脚,歇一晚,也不过就是只穆流年与浅夏再多一些的时间独处罢了。 这一天的晚膳,是浅夏亲手做的。 等到一切忙完了,浅夏夹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之后,小脸儿便皱了起来,“呸呸呸!怎么这么咸呢?” 浅夏郁闷了,明明就是做的拔丝竽头,可是怎么竟然是成了咸口儿的? 三七在一旁偷笑,“小姐,你莫不是错把盐当成了糖了吧?” 浅夏轻咬了咬唇,再尝了一旁的一道油淋笋丝,味道虽然是淡了一些,但好歹是没有将盐放成糖。至于那盘红烧鱼,则是彻底甜地不能吃了!用浅夏的话说,就是能腻死人了。 抬头看看天色,再重做一桌?怕是来不及了。 “将这些都倒掉吧!去镇子上的酒楼里买几道菜回来罢了。” 浅夏本是想着做几道菜,也算是答谢了这一路穆流年对自己的照顾,哪知道自己平日里学别的东西倒是快,可是一碰上了这厨艺,便实在是说不是个有天分的人了! 严格地说,怕是连普通的女子,她也是比不上的! 三七将菜放到了托盘里,“原来也有小姐屡次学不会的东西!呵呵,这一回,奴婢的心里倒是平衡了。奴婢除了会些粗浅的功夫外,学什么都是笨地不行!跟小姐比,也就只有这一手好厨艺还能说得过去了。” 浅夏瞪她一眼,“怎么?看我做的不好,你也就跟着来取笑了?” “奴婢不敢!只是您进 厨房那会儿,公子便跟元二公子说了您在凤凰山上这五年来下厨的经历,所以,元二公子便吩咐了奴婢,无论是您做出的菜品如何,什么味道,都不许扔了,直接端过去就是。” 浅夏愣了愣,呆呆地看了一样那托盘上的菜,就这样吃?会不会太丢脸了?再说了,那道红烧鱼,果真能吃么? “小姐放心,奴婢瞧着还有一些肉馅儿,一会儿奴婢再做一道水氽丸子就是了,总归是要让您几位主子吃下饭的。” 这样一说,浅夏的脸色就更为窘迫了些。轻叹一声,“早知道我每次做菜都这样,就不逞这个能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提前知道知道,我不是一个什么贤妻良母的角色,现在没有这个潜力,将来也就别指着我能做的多好了!若是他果真嫌弃了,这会儿未曾订亲,倒是正好有机会让他反悔了。” 三七笑笑不语,端了那托盘便出去了,而浅夏咬咬唇,再无奈地看了一眼被她给折腾地乌七八糟的厨房,想想自己果然是没有这个天赋吗? 等到浅夏也过去,看到云长安已经将酒倒好了。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只是桌上的菜,还纹丝未动,显然,这是在等她过来了。 穆流年注意到她,笑吟吟地看了过去,再低头看了看这些菜,“这品相还是不错的。我倒是没想到,浅浅还会做鱼?” 浅夏有些尴尬道,“那个,这鱼是云风帮着剥的,具体的做法,也都是三七教的。只不过,我做菜的时候,有几样调料弄混了,所以,你们还是等等三七再做两道菜过来,再吃饭吧。” “我尝尝!”穆流年不待她的话音落稳,直接便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入口时,眼角的余光,自然是看到了浅夏瞪大了的眼睛,一时觉得好笑,也不看她,轻嚼了几下后,便点点头,还一脸陶醉的模样对云长安道,“不错!这道鱼的火候掌握地倒是极好。不像是第一次做的。” 云长安原本就对今日的晚膳不抱希望,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几分的兴趣,见他吃得痛快,似乎是极为美味的样子,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儿,直接就送入了口中。 只是才嚼了两下儿,云长安的脸色就古怪了起来,正要将嘴里的鱼肉吐出来,就听穆流年道,“长安,民以食为天!这鱼可是浮河镇的百姓们亲手捉来孝敬你的,又是浅浅亲手做的,你可不要糟蹋了大家的一番心意。” 浅夏听了,顿时就弯起了唇角,拿帕子轻轻半掩了,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倒是愉悦了穆流 年。 云长安被他这么一说,还真就是吐出来不是,咽下去更不是了! 看看穆流年明显就是有着几分威胁意味的眼神,云长安心底一硬,一跺脚,干脆又闭着眼睛胡乱地嚼了两下,直接就给吞了下去! 的亏了他夹的这块儿鱼虽大,却是没有刺,不然的话,这会儿还真就卡在嗓子眼儿里了。 “这就是你说的极好?”云长安连忙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几乎就是咬着牙问的。 “是呀,我只说是了,她做的这道鱼的火候极好,可没有说味道极好。是你自己听不清楚,怪得了谁?” 云长安顿时一噎,眼珠子一转,想到他先前似乎是真的这么说的,顿时看向了穆流年的眼睛里便多了两簇的小火苗儿!恨不能将穆流年给烤来吃了似的! 穆流年也不理会他,再夹了一块儿拔丝竽头,直到咽下,未曾皱一下眉,也未曾说一句好吃难吃,这倒是让云长安有些吃不准,这菜到底是能吃,还是不能吃了? 犹豫再三,云长安还是将手中的筷子颤颤微微地伸向了那盘儿拔丝竽头,这次倒是聪明,只是夹了一个小块儿的,只是才夹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哪儿不对劲,他一时也没想起来,看了浅夏一眼后,还是小心地放入了口中。 “咳咳!妹妹,这浮河镇的盐不要钱是怎么着?你这是放了多少盐?” 这会儿,云长安才醒过味儿来,就说刚才怎么夹了一块儿这芋头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呢!所谓的拔丝芋头,却是压根儿一条丝也没拔出来! 云长安瞪了眼睛,“妹妹,你别告诉我,你是把盐当糖用了?” 浅夏压低了头,不说话。这等于就是默认了! 云长安有心再说她两句,可是察觉到了穆流年扫过来的冷冰冰的视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将原本要出口的话,都当菜吃了,就着白米饭给咽了! 一顿晚膳,经过了这么一出儿,气氛倒是有些僵硬了。浅夏只是吃着那道油淋笋丝,虽然味道淡了些,可是只是当是在吃主食,不就着米饭,倒也没什么。而且浅夏吃地也很慢,原因无它,在等着三七做的两道菜呢。 而云长安可不知道三七竟然是又回厨房做菜去了,这一路上赶路,本也就饿了,这桌上的几道菜虽然是不怎么样,可是那道拔丝竽头虽然咸了些,也能就饭吃,倒也就这么凑合着大口地吃了。 当然,主要还是吃 白菜和咸菜多一些。 穆流年倒是不急不慌,时不时地再喝口酒,桌上的几道菜,每一道,他倒是都吃了几筷子,看到了浅夏只吃油淋笋丝那一道菜,便知道这几道菜里头,还只有那一道菜做的最像样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云长安的筷子快要伸到那盘儿菜时,手法极快地便将那道油淋笋丝与红烧鱼换了换位置。 云长安的嘴角抽了抽,他只吃了一口油淋笋丝,可也知道这四个菜里头也就只有那一道菜,勉强还能入口,想不到穆流年这个黑心的家伙竟然是给换到了浅夏那里! 云长安闷哼一声,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便大口地吃起了白饭。 他想的其实很简单,有穆流年在这里,他自然是不能说一个字的不好的,而眼看着一桌子美食,却是入喉如毒的感受,实在是不怎么好。 所以,摆脱现在这种状况,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赶快吃饱了去睡觉,省得再被穆流年这个黑心的人再算计了。 云长安才刚刚吃饱,放下了筷子,这边儿三七也就端着两盘儿菜过来了。 一道是汤菜,水氽丸子,一道是清炒小油菜。 三七将菜放下,笑道,“元二公子慢用,小姐做的几道菜里,有甜菜,有荤腥,所以特意吩咐了奴婢做一道素菜来解腻。” 三七说着,也不看一旁云长安的脸色如何,直接就拿了小碗儿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汤。 云长安一低头,看着那白瓷的小碗儿里,上头飘着几片香菜叶子,似乎是还淋了几滴麻油,清亮的汤底下,是三四个小肉丸子。别说吃了,只是闻着这味道,就有食欲了! 云长安看着浅夏慢慢地就着那盘儿小油菜吃着米饭,再看看穆流年,也拿着小匙喝了两口汤,顿时就火大! “你们早就知道还有两道菜了?” 穆流年转脸看他,“我一直与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如何知道?浅浅过来的时候说了么?” 浅夏将口里的食物咽下,闷声道,“没有!我没说。” 云长安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浅夏道,“云浅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那么咸的菜,你是想让我明天说不出话来么?” 穆流年淡淡道,“咸你不会少吃一些吗?知道咸,还吃那么多,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猪脑子!” 浅夏被话说的想笑,奈何嘴里还含着一口汤,这样一笑,登时便呛到了自己,咳嗽了起来。 云长安看她这样儿,倒是转怒为笑了! “哼!让你不告诉我。云浅夏我告诉你,以后只要是跟我一起,你就不准再下厨了。” 浅夏好不容易止了咳,红着脸点点头,“还用你说?以后你请我下厨我也不做了!丢脸死了。” 最终,三七做的那盘儿清炒小油菜和油淋笋丝倒是吃了个干净,而那个水氽丸子,最后也只是剩下了几个孤零零的小丸子。穆流年一个人将那条红烧鱼吃了大半儿,最后,还是被浅夏实在看不下去了,将盘子给抢了过去,穆流年才改喝了两碗汤。一顿晚膳,就此作罢。 晚上,穆流年抱着浅夏直接就跃上了屋顶,这个时节已是不那么热了,房顶略高,偶尔一缕风丝吹过,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浅浅,你这次再上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会不会想我?” 浅夏脸一红,“你明日是要回麒麟山,还是回京城?” 穆流年的眉心处略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倒也没有再追问她,只是顺着她的话答道,“应该是要回京城了。我蜇伏地够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在盼着我死,连那个梅侧妃,自己都以为很快就会成为与我母妃平起平坐的王府女主人了!” 浅夏听出他话中的一丝阴狠,“元初,无论你做什么,都定要记着,莫要轻易地暴露你的实力。我昨晚为你卜了一卦,总的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你身边的小人太多,你自己要多加防备。” “嗯,我知道了。” “我的占卜之术,虽不能说胜过舅舅,可自认与他不相上下,元初,你此番归京,怕是要有一场血光之灾。你自己定要小心行事,莫要露出了行踪。” 穆流年的眼神一转,“你的意思是说,会有人在半路上对我下手?” “不错!只是,目前来看,我不能推断出是何人对你动手。总之,你自己万事小心就是了。” “放心吧。既然你占卜过了,我虽有血光之灾,却也未必就会伤及性命。你安心地应付桃林的试练。我等着你通过的好消息。” “嗯。”浅夏点点头,抿唇一笑,便偎在了他的怀里,十分贪恋地嗅着他身上有些清冷的味道,还有听着那一下下,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浅浅,等你再下山,就回京吧。” 浅夏的唇角轻轻弯起,好看的弧度,越来越大,渐渐地,那 抹笑意弥漫在了她的整张俏脸上,连那弯弯的睫毛,似乎是都带了几分的满意。 虽然是只字未提亲事,可是一句回京吧,便让她明白,他会尽快回京安排好一切,然后,就只等着自己嫁入长平王府了。 “好!” “对了,你的及笄礼,终归是要在梁城的云家办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浅夏摇摇头,“没有想过。我对这些,都没有什么特别期待的。” 穆流年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加重了些力道,“你不期待,我可是一直期待着呢!回京后,我们先订亲,等你及笄了,我们就成亲。” 沉默了片刻,穆流年又摇摇头,“长平王府的内宅?” 话未说完,可是浅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论理,凭着穆流年和王妃的手段,想要惩治一个侧妃庶子,并不难,可问题是,这背后牵扯到了梅家,还牵扯到了皇上那里,所以,总归是有些不太好办的。 “说起来,元初,我倒是不明白了。为何皇上会插手长平王府的内宅?我的意思是说,他堂堂一位帝王,这样就不怕于他的名声有损?” “自然不可能是皇上亲自出手了。他是借了梅贵妃的手罢了。” “梅贵妃?” “人人都只道我是体弱多病,患有隐疾,可是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我是中了毒。而梅贵妃的手里,却有这毒的解药。当然,并非是全解,需一年服用一次,若是到了时候,未服下那解药,长平王府的世子,自然便不能存活了。” “怎么会这样?”浅夏自他的怀中挣脱,有些不可思议道,“不是说是玉离子师父一直在为你看诊吗?” “玉离子为我看病,也是后来这几年。奈何先前的毒已深入,自然是不好解。即便是解了。你忘了五年前,我受的是何等的折磨?这几年,父王为了不让人起疑,让我能安心地做自己的事,便只能是与母亲商议,委曲求全,只是为了拿到梅贵妃手里的那颗解药。” “她竟然是有这样大的胆子?她就不怕此事被人揭破,反倒是让她再无立足之地?” “她怕什么?这本就是皇上的授意,她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再则说了,那些人行事,又岂会让你轻易地捉到了把柄。宫里头,什么不好找?尤其是那替罪羊,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浅夏好一会儿,才将这些消息给消化了下去,面上的担忧和凝重,让穆流年又有些心疼了 。 “别怕!等我明日回京,就会开始着手处理此事。我不会让你去做一些龌龊之事的。” 浅夏摇摇头,“不!元初,你该知道我不是在担心这个。现在听你将这一切说地如此明白了。或许,我们当初选择了与桑丘子睿合作,的确是正确的!至少,在他们看来,我们是站在了二皇子这一边的,二皇子登基之前,都不会将我们如何。这便就够了。” 穆流年心思急转,他自然是明白浅夏的意思,只是,这朝局之事,何人能说得清楚?若是最终二皇子落败呢? 这一夜,两人各自回房之后,谁也未能安寝。 一个想着将来要如何才能保全云、穆两家。 一个想着回京后,要如何做,才能既娶到了云浅夏这个身分有些特殊的姑娘,还能不让上头的那位起疑。另外,若是与桑丘家合作,那么,将来二皇子登基之后的事,谁又能来保证? 次日一早,云若谷倒在院子里等着了。 “妹妹总算回来了!” “竟然是劳烦若谷哥哥亲自来接我了?”数月不见,浅夏自然是对这位表哥又多了几分的注意,似乎是黑了一些,莫不是又被海爷爷给折腾了? “走吧。叔父已是等了你多时了。” 浅夏心底微紧,“可是我一入山,便立刻去桃林么?” “自然不成!总要沐浴焚香的。桃林是我凤凰山的禁地,亦是圣地。小夏,你这话若是被海爷爷听到,怕是又要对你教导一番了。” 浅夏四处看了,都没有找到穆流年,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直到她的身影渐渐地没入了那密林之中,一双眼睛,才依依不舍地瞥开,往梁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吧,回京!” 浅夏次日才到了清水湾,彼时,云苍璃等人,早已是等在了那里。 一番寒暄,再看她浑身上下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地让三七陪着她去沐浴更衣了。 云长安则是没有那么好命,直接就被云苍璃给唤去了书房,将这几个月来的事情,大大小小,事无具细,尽数地详述了一遍。 云苍璃最终也只是在桌上轻叩了叩,“你也去休息吧。明日,浅夏将要入桃花林试练。这一进去,怕是没有七日,她是出不来的!” 云长安一惊,“父亲,往常有人进去试练,不是最多两天便可出来了么?” “你们是你们,她是她!” 云长安的身子僵了僵,这才想到,她是父亲和几位族老选定的云家继承人,所以,她受到的试练,怕是不止会难,还会更多几项了! “三七会陪着她进去,不过,那桃花林本身就是一个八卦阵,三七是不能进到最里面的,最多就是在外围等她。那里我已让人准备好了食材,你放心,你妹妹,还是饿不死的!” 次日,浅夏在三七的陪同下,带了一把七弦琴,带了一把琵琶,就这么简单地进了桃林。 云长安想不明白,那桃花林里有阵法,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妹妹本身不会武,她进了桃林试练,能有什么?难不成让她自己拖着剑去砍树? 云长安想不明白,云若谷自然也想不明白。不过,对于云苍璃的决定,他们都是没有半分置喙的理由的。 浅夏进入桃花林,入目的,便是那层层叠叠,粉嫩娇艳的无尽桃花!微风轻拂,时不时地有片片的桃花被吹落了下来。而浅夏的脚下,偶尔也会有着落下的桃花,被辗转成泥! 浅夏的心底有些激动,多年来,她一直都梦想着自己也能有资格进入桃林试练,如今,自己真的进来了,可是为何却有些迈不开腿了呢? 浅夏的一袭白衣,站在了这无尽的桃花当中,分外地扎眼! 万粉之中,一点白! “小姐,奴婢还能看到老爷他们呢,咱们应该继续往里走。” 三七的提醒,终于让浅夏回神。轻轻地挪动了步子,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只是不知走了多久,浅夏的神思,便开始有些恍惚了。 一直专注于这些桃花的浅夏没有发现,三七,早已是没有继续跟在自己身边了。 渐渐地,眼前的桃花开始出现了重叠! 不是眼前事物的重叠,而是如今这桃花林,与曾出现在了她梦境中的桃花林的重叠! 浅夏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眼神亦是开始有些迷离。眼前的桃树上,竟然是渐渐地出现了黄丝带!就像是她梦境之中,曾出现的黄丝带! 浅夏的身子僵直不动,轻轻地咬着嘴唇,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并不是在梦境之中,手指掐入了手心里,传来的疼痛感,清晰无比! 终于,浅夏的瞳孔一缩,一双黄色的靴子,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浅夏的呼吸一滞,感觉这么一刹那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甚至是连那飘动的桃花,也悬浮在了半空中,一 动不动,而那双黄色的靴子的主人,终于渐渐地自桃林中走出,随之舞动的月白色衣袂,让她的眼神,一下子便变得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