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剑成天》 第一卷 阎王怒 楔子 “喂,饿了。” 黑暗的房间里传出一个稚嫩的女音,语调随意。 没过多久,另一道稚嫩的男音也随之响起—— “饿了关我什么事?” “你是我哥,你得给我想办法弄点吃的。” “什么歪理?天阳不也是你哥,你咋不去找他?” “他太笨了,哎呀,于辰哥哥,求求你了,呜呜” “唉——” 良久,一道瘦小的身影从窗户翻出去,脚刚落地,就听见远处一阵盔甲摩擦的划拉声传来。 “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急忙躲到柱子背后,心里不停地打鼓,一队巡逻的盔甲队伍经过,身上黑色的铠甲于惨淡的月光下透着金属的亮泽,少年死死憋住呼吸,没过多久,这队人马便远去了。 他抹了把汗,望了眼半隐半露的月牙,心中期盼道:“唉,在这地活着真累啊,真想出去看看。” 仔细听了听,确定那队巡逻之人已经走远之后,他弯下身子,快速向着南边摸去,奇似一只身手矫健的夜猫。 “呐!” 半个时辰后,烛火微摇的房间里,少年甩手将两只油光亮滑的鸡大腿扔到少女面前的桌子上。 当当! 少女顿时两眼放光,两手各抓住一个鸡腿,“哇,两只鸡腿,就知道还是二哥对我最好!” “哼,想得美!”少年从少女手里硬生生掰走一个,“还有一个是我的,一人吃两个,不怕胖死!” “胖就胖咧,肉越多越有福气!”少女满不在乎地一口咬在鸡腿上,咬下一块肉来,眼睛还直勾勾地关注着少年手上的那个。 “真是服了你了。”少年狠狠咬了一块肉,然后随手扔在桌上,“给你了,我才不想变成个肉山。” 少女却没有如少年想象般那样满脸欢喜地抓过鸡腿,而是直勾勾盯着他看。 少年这才发现,妹妹的眼睛似乎有点湿润。 咚! 忽然,他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这个鸡腿下了药?!” 少年嘴巴张大,瞳孔猛缩,不可置信地缓缓倒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飞速模糊。 “哥哥,我去红梦仙宫了,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时,你还给我偷吃的好不好” 哽咽声消散,房间仿佛陷入没有活物的死寂。 第一卷 阎王怒 第01章 无剑更甚有三分,剑出惊林震娇人 空旷的乡道上,几个行人匆匆忙忙地赶着路,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队黑斗笠长武袍打扮的人马,共七人,个个背后都背了一把剑,准确的说,那是剑鞘。 剑鞘上有着各不相同的花纹,或是鹰眼,或是狼牙。 剑鞘中空无一物,鞘边参差不齐,看起来似是常年都没有装过剑。 他们默默前行,脚下毫无声音传出,若是在黑夜中,即使从他们身旁走过,估计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这时,不远处,一辆红木黑顶的马车随着车轱辘滚动向这里而来,马车背后落下两道清晰的车轮印子。 车前只有一匹黑马拉着,并没有御马之人。 就在那辆马车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一个瞬间—— 嗖嗖! 两道锐器破空穿梭射来,直奔那辆马车,却在同一时间,一把剑鞘似轮盘般飞转着挡在那锐器逼射的路上,随着铿的一声,一枚梅花形状的铁镖飞射入一边的树上,扎进一寸多。 同时,剑鞘飞转着落回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上。 除了出手的那人,其余六人飞速围住马车四周,似是严阵以待。 那出手之人将剑鞘重新放回背上,随着斗笠抬起,一张疤痕纵横的脸庞露了出来。 “咯咯,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树林里响起掌声与笑声,一道身姿绰约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紫衣飘然,面裹一道淡紫轻纱,眸子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为首那人抬手摘下斗笠,随手扔到路边,嘁了一声,冷哼道:“谁她娘跟你别来无恙,你们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吧?今天又要以什么理由来抢我忘极门的东西?” “咯咯” 女子娇笑一声,兰指轻捻,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马车后面,道:“不是早说了吗?你们什么时候把那小子交出来,什么时候就不再缠着你们了,你以为天天找一堆粗汉子麻烦,很有意思吗?” “那小子已经是我忘极门的人了,你让交我就交,我忘极门是不是太没面子了?”那为首疤脸人倍感好笑。 “那小子轻薄我们公主在先,本就已是死罪,而你们收他入门在后,按理,应当先让我们处死了他,然后你们再带走他。” “处死他?收个尸体当门徒?你当我忘极门全是白痴不成?” “哼,是啊,你们难道不是白痴么?”女子摊了摊手,戏谑地扫了眼七人。 “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仗?” 女子笑了笑,静静看着,一股淡紫色的真气缓缓流溢在身体四周,同时伴着幽幽的香气传出。 “你们带上马车里的东西先走,这个娘们我来处理。” 疤脸人眼珠微转,低声吩咐道。 剩余六人不再敢滞留,其中一人上车取下一锁链裹缠的木盒子,然后深深看了眼疤脸人,旋即六人齐齐向后离开。 女子静静看着,丝毫没有阻止打的意思,面带笑容的看着疤脸人。 “一直这么缠着你,你也累了吧?”女子忽然道。 “嘿嘿” 疤脸人耸耸肩,手指在下巴处拨了拨,接着猛地一撕,整张脸都被撕掉,露出一张光洁如玉的脸颊来,两道剑眉斜挺,一股难以名状的锋利气息淡淡散发出来。 “萧于辰。”女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身上淡紫色真气彻底迸发,化作九朵紫莲环绕于周身,强大的压迫力蓦然降临。 “我都伪装成这个样子了,你都认得出来?”萧于辰郁闷地撇撇嘴。 “轻薄公主的贼人,化成灰我都认出的出来!今日,此处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让我埋骨?”萧于辰眉毛轻轻一挑,“我今年才十九啊,正是报效帝国的好年纪,死这么早,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可惜?我天逐帝国有你这样的贼子简直是奇耻大辱!你这可惜从何而论?”紫衣女人气极反笑。 “呼——” 萧于辰舒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腕,“那好吧,那就看看你这个公主贴身紫侍到底有多少能耐吧。” 看着萧于辰那副笑嘻嘻地样子,紫凉韵就气不打一处来。 十个月前,正逢元宵灯节,萧于辰本在睡觉,奈何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把飞剑将他从树上劈了下来,好巧不巧砸在了天逐帝国十三公主的身上,两人当即来了个亲密接触。 故,为保住名节,十三公主暗中派贴身四大侍卫之一的紫侍去杀了这小子。 紫凉韵本以为这是个小喽喽,最多也就是个化气境小子,却不曾想到,不过化气境五重天的萧于辰竟然能和用出六成实力的她战成平手! 尊玄大陆以武为尊,武道大致为:化气境,真源境,金丹境,元神境,三阳境,四灵境,八极境。 每境又细分为九重天小境界。 紫凉韵可是真源境二重天,在这几十万人口的天逐帝国也绝不过一千之数,绝对算得上高手。 而今天,终于抓到了这小子,紫凉韵必要拿出十成十的实力将这贼子挫骨扬灰! 脚下一踏,身影猛动,紫凉韵出手就是绝杀之招! “紫夕掌!” 滚滚紫色真气涌动成一个大掌,直奔萧于辰而去。 眼看着紫色大掌不停逼近,速度犹如利箭穿射,萧于辰不退反迎,猛地拔出背后的剑鞘来,从下往上反手一个斜劈,便有一道黑色的剑光应势迸射而出! 下一刻,紫色大掌蓦然溃散! 黑色剑光竟是斩裂了真气化作的巨掌! 而且,并未结束,剑光之余波接着射向紫凉韵! “嘁,不用剑都可以斩出剑气来?!” 紫凉韵急忙抽身躲避,黑色剑光如一道黑色细线穿过五米,接着树棵树木哗啦啦倒下,荡起一阵尘灰。 “如此一剑,没有数十年的剑道修习绝不可能修成,而这小子才不过十九岁,到底凭什么?” 紫凉韵美眸中异彩流转,心中讶异早已如骇浪翻起。 “打架的时候,看哪里呢?” 忽地,一个声音将她从震惊中扯了出来,心中一个咯噔,她连忙转头,却是一只手于眼前无限放大,下一秒,脖子处便有一股巨力袭来! 巨大的冲力下,她竟被萧于辰按在了地上,如一只绵羊般被扼住咽喉,剧烈的挣扎了几下,紫凉韵感觉几乎要窒息了,额头青筋暴起,四肢都使不出力气来。 “乖乖躺好!听我说!” 萧于辰瞪了一眼紫凉韵,眼神中闪过一道冰冷,见紫凉韵安静了,才接着道:“第一!回去告诉你的公主,老子对她的身体没一丁点兴趣!” “第二!如果你主子还要派人缠着老子不放,那就莫要怪我会把我和你那公主曾经如何亲密接触的事情抖落出去!” “第三!这次不杀你,下次再来,必教有来无回!” “听明白了吗?” 紫凉韵看着萧于辰鼓了鼓嘴,终于是点了点头。 萧于辰这才松开手,紫凉韵当即剧烈的咳嗽起来,着实被掐的不轻。 “告辞!” 萧于辰不再多留,立即离开了此处。 紫凉韵坐在原地,望着萧于辰离去的方向,捏了捏拳头,眼中满是不甘,一向好强的她向来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败,而今天,她竟然败在一个化气境五重天的毛头小子手里,这若传出去,谁会信? 紫凉韵银牙咬了咬,“哼!给我等着!” 夕阳竭尽全力将最后的光辉洒在了玉阳城,城内一片金光。 千秋酒馆。 “小二,随便弄点菜,再加一碗凉水,一坛最便宜的酒。” “额凉水?” “对,快点的!” “好嘞,客官稍等!” 看着满面疑惑的小二离去,萧于辰摇了摇头,看起了窗外街道上的人流。 大人的笑声骂声,小孩的哭声,闹声,嘈杂一片。 “真热闹啊。” 萧于辰自言自语。 就在他收回目光之后,一道蓝衣身影飘然穿过街道,向千秋酒馆而来,步伐忽急忽缓。 进了酒馆,直奔楼上而来,没有回应小二的招呼,直直来到萧于辰所坐的桌子,看着安然无恙的萧于辰,大松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地坐下,这名气宇非凡的蓝衣青年开口笑道:“萧兄总是能化险为夷,真是令云某人佩服!” “废话少说,喝酒!”萧于辰倒了一碗给蓝衣青年。 蓝衣青年闻言嘴角一抽,试探问道:“额莫非这酒又是掺了水的?” “不然呢?” 萧于辰无所谓地道,自顾自地吃了口菜。 这蓝衣青年,名叫云秋长,一年前萧于辰在镖局干事时,与他结识,帮了他好些忙,故成了萧于辰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云秋长摇头苦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难以名状的涩与辣冲入喉头,钻入腹中,腹中当即似有火烧一般,但很快就退却而去,呲牙咧嘴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两人吃了一会,眼看桌子上没两个菜剩下了,萧于辰把清水倒进酒坛子里,单手提起来一饮而尽。 当! 放下酒坛子,萧于辰抹了抹嘴,看向云秋长道:“帮我把忘极门退了吧,我真不喜欢耍剑,我还是更喜欢刀。” 云秋长一阵汗颜,忘极门那可是天逐帝国四大护国宗门之一,平常人是死了命地也要往里面挤,哪怕做个劈柴打水的都愿意,萧于辰倒好,身为忘极门内门弟子,萧于辰竟说退就退。 知道这货说出去的话十头牛都拉不回,云秋长只能叹了口气,接着试探道:“那要不我帮你换个用刀的宗门?天刀宗如何?” “不去。” 一个敢说,一个敢答。 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几桌子人如看傻子一般盯着二人。 殊不知他们已经被当成疯子看待。 第一卷 阎王怒 第02章 打算入行,玉阳李家 “那你做好打算了吗?”云秋长问道。 萧于辰点点头,认真道:“有点小打算,准备入杀手行。” “杀手行?你疯了?” 云秋长惊呼一声。 这一声惊呼让周围不少目光纷纷射了过来, 云秋长急忙捂住嘴,但眼睛里的震惊依旧不散,实在是萧于辰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刽子手的行业一向是龙潭虎穴,一旦入了此行,再想脱身就难了。 他压低声问道:“你真想好了?这杀手行业往轻了说是荆棘遍布,往重了说那可就是日夜舔血啊!” “瞧你那样,修武之人难道不就是要走打杀之路么?不染血的路怎能叫做武道?” 看着萧于辰那满脸鄙夷的样子,云秋长欲言又止,终归是重叹一口气,苦笑道:“唉,罢了,刚好我认识一个风云会的联络人,此处也刚好有风云会的一个据点,彼时我带你去见她一趟吧。” “哦?”萧于辰眼前一亮,笑着抱拳,“那就多谢云老哥了!” 云秋长只能无奈的苦笑,萧于辰那日助他对他来说就像救了他一条命一样,既然他想要走那刽子手的路,那他自然不能看着不管,得为他好好琢磨琢磨。 两人又随意扯了两句,云秋长便准备离开了。 “好了,这个时间点我也该走了,再不回家,我那老爹又得家训为兄一番了。” “哈哈,云兄走好!” 云秋长一边起身,一边道:“这两天我有事,三日之后我带你去见那个人,你这两天多熟悉熟悉玉阳城吧。” 说完,扬长而去。 萧于辰也没站起来相送,而是琢磨起云秋长最后那句话来,他觉得云秋长应该不会是无的放矢。 好友已离去,他没久待,起身让小二找了个房间,住了进去。 清净的房间和喧嚣的外界简直是两个世界,萧于辰心情舒坦了许多,没有多想,他习惯性地上床盘膝,接着就开始冥想起来。 一个黑色的剑形印记在他的眉心渐渐凝现,犹如实质,带着丝丝金属的光泽。 若是有修武者看到此幕,必会惊得瞠目结舌,因为,这种现象正是剑道之中剑心之境的标志。 剑客一直都是尊玄大陆极其普遍的,然而真正能迈入剑道的却鲜少十分。 剑道三境,剑意境,剑心境,剑魂境。 每境细分四小境,是为后天,后天圆满,先天,先天圆满。 能迈入剑意境界的剑客百里挑一,而且还要花费数十年才可,更别说与之差距犹如天地鸿沟的剑心之境,那是多少剑客前赴后继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可是,萧于辰如今才十九岁,竟然已经是剑心之境! 而且,他早已经踏入了剑心后天圆满! 这一切都要从许多年前的旧事说起。 他三岁之时,就熟通人语。 六岁之时,展现出惊人的剑道天赋。 九岁,便已经踏入剑意后天,手一沾剑便知几斤几两重,握剑即可起舞,一门剑技观其一遍,就能熟知于心,并且还能做出完善。 十二岁,剑意先天!惊绝古今! 十五岁,凝聚剑心,剑心后天! 十八岁,也正是去年此时的金秋时分,剑心后天圆满!! 他在剑道上的成长,足以震彻天下,响动寰宇! 可是此时的他,却只是个已经被放逐了整整八年的流浪者,回不到故乡。 天下之大,他只剩下了浪迹天涯的选择。 这便是他,萧于辰。 一个流浪者,从大陆北方流浪而来的人,举目无亲。 剑意为剑道真意,炼化剑意达至后天圆满,已经可以隔空杀人,剑气之距增长无数,而且,通达深刻之处,可以形成剑势,让剑客立于不败之地。 剑心,乃是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冥想洗炼,升华全身剑意,凝化出一颗虚无的剑道之心,乃是人剑合一的桥梁,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剑客冥想之时,额头会浮现出的剑心印记, 每一颗剑心都独一无二,萧于辰的剑心为真我剑心,真我无他,所以是黑色。 随着他的冥想,时间也在飞速地流逝。 月去日来,又一个晴朗的清晨悄然到来。 经过一夜的修炼,萧于辰不仅没有困意,甚至头脑清明十分。 微微一笑,穿着简单蓝衣的他就在这玉阳城里开始转悠起来。 货摊小吃店当铺裁缝铺妙音楼 及至午后,半个玉阳城就让他给转悠了个遍,主要是期间在妙音楼听曲耗费时间有些长了,尤其里面一位叫做无香的女子弹唱双绝,因为是在轻纱幔中弹唱,长相如何倒不知悉。 “无香无香,是什么意思呢?” 萧于辰叫了碗豆腐花,便坐在小吃摊的桌子上,敲着桌子琢磨起来。 “妙音楼里,排行前三的艺女,第三是牡丹,第二是醉荷,第一则是无香。牡丹荷花俱是些香闻天下的花,莫非,取名无香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独树一帜?” 不对,萧于辰总觉得这太肤浅了,这个名字一定还有更深刻的含义。 “客观,您的豆腐花!” 伙计声音响起,碗还未落在桌上,便有豆香四溢着钻入他的鼻孔,撩拨着脾胃,萧于辰顿时胃口大增,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 连干三大碗之后,萧于辰才抹了把嘴,夸赞了两句,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他继续向着玉阳城另一边而去。 这一边,明显没有方才那么鼎沸热闹,许多宅子都坐落在这一边,似乎是为了寻求个清净。 里面尤其三个宅子最为引人注目,其中又以李家的最为奢华,门口的侍卫也长的五大三粗的,看起来很是唬人。 从李家路过,正要离开之际,萧于辰脚步却顿住了,他看到一队身着兵服的官府人马朝着此处而来,直奔李家。 萧于辰想了想,就悄然攀上墙头,小心翼翼地潜伏到院子里,躲在了一处假山背后,就在五六米远的地方,那为首的官爷正和一个妆容华贵的中年男人交谈。 那中年男人笑着塞了几串金币到官爷手里,“有劳官爷奔波,这全当是李某的一点敬意了。” “李某?李家家主?” 心中想着,萧于辰继续仔细听去。 只见官爷冷哼一声:“你不知道朝廷的监察使才刚走,就敢强抢民女,胆子真是够肥的!” “嘿嘿官爷见谅,官爷见谅。”李无治双手抱拳,面上赔笑着,心里却不以为意。 那官爷扫了眼四周,接着才把金币揣入衣袖的暗袋中。 “下不为例!” “那是自然,官爷走好!” “哼!” 那红皮甲衣腰悬佩刀的官爷方离开,李无治就脸色刷的冷下来,满是不屑。 “哼,狐假虎威的东西,没你身上那件虎皮,你算个什么鸟?”李无治挺了挺鼻子,呸了一口唾沫,接着如大公鸡般傲然向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萧于辰已经司空见惯这些官民勾搭之事,不足为奇。 果不其然,没多会,就听见院子外传来声音。 “官爷,是真的啊,就是李无治那王八蛋抓走了我妹妹啊,你要相信我啊!” 青年面色通红地说着,纵然心急如焚,可是那官爷却是听都没听完,就不屑地将他一脚踹开,“滚开,再来惹事,将你以妨碍公务论处!” 说完,带着人马悠然离去。 青年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绝望地看着远去的官兵,一颗心如坠冰窟。 “妹妹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青年猛一咬牙,转过头就向着李家的大宅走去,眼神如赴死一般,血丝遍布。 眼看着距离大门只剩下五六米的距离,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并且按住他,让他一步也走不出去。 青年转头便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白云缭绕的淡蓝色武衣,眸子清明,但是整个人却好似一把利剑,有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青年很纳闷,眉头皱起:“你做什么?” 萧于辰笑了笑,放下手,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请我喝碗豆花。” 青年更加纳闷:“什么豆花?” “你不是想见你的妹妹么?” “是啊,怎么?你知道她在哪里?!嘶!”青年神情急变,着急地抓住萧于辰的肩膀,却是一瞬间手掌如被利刃割破,鲜红的两道血线于手掌上蔓延开来,深可见肉。 萧于辰眉毛一抖,万万没想到这小哥这么着急,心里不禁慨叹一声,兄妹感情真好啊。 “我当然知道,我还可以马上带你去见她。” “真的?”青年喜出望外,完全没在意手掌割裂的剧痛。 “往东有个豆花摊,你妹妹现在应该已经吃上了吧。” 萧于辰话还没说完,青年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冲去。这让他莫名有些怀念,至于怀念什么,他不想记得太清楚。 他转过头又看了眼李家。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你这鸟蛋的眼睛!”看门的下人脾气暴躁地怒喝道。 被斥骂的萧于辰愣了一愣,接着摇头一笑,就转身离去。 下人不禁洋洋得意地炫耀道:“学着点!对那些下等人就要态度强硬一点!咱们这李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接近的!” 另外三个顿时附和着赞叹连连,连夸厉害。 此时此刻,李家大院,满脸肥肉的李无治正对着几个跪地的下人咆哮:“他娘的一个小女孩你们都看不住?你们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废物?” 几个壮汉跪倒在地一言不敢发,满头大汗。 “一帮饭桶!饭桶,饭桶!”李无治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那壮汉的身上,然而并没有什么效用,可那壮汉急忙作势假装摔倒,又急忙爬起来跪好。 “一帮废物,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他妈不找人去?”李无治暴跳如雷地喊道。 几个壮汉急忙爬起来离开屋子,俨然是去找人了。 李无治喘了口气,抹了抹通红的脖子,冷笑道:“你这小妮子,区区下等人,我就不信你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第一卷 阎王怒 第03章 第一个考核 “小妹!你怎么样?李无治那王八蛋没欺负你吧?!” 萧于辰来到豆花摊前的时候,就已看到那青年和他妹妹相拥在一起,一番短暂的相拥之后,青年马上又满脸焦急地嘘寒问暖起来。 小姑娘早已是满脸泪花,一边桌上还有碗冒着热气的豆花,显然是一口未动。 “哥” “哎哎哎,先别急着煽情,加上她这豌豆花,还有我的三碗,一共六铜币,给钱吧!” 萧于辰不近人情地打断了两人,伸出手掌笑着道。 “恩人!” 青年当即反应过来,便要满面感激地跪下来,却被萧于辰一把拉住,他认真道:“别扯这些没用的,给钱。” 青年二话不说,就把身上那唯一的一串十几枚铜币取了出来,想也不想,就放到萧于辰手上,神色激动地道:“若不是恩人你,小妹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伤害,谢谢!谢谢!” 萧于辰眉头微动,从手中的那串铜币上取下来六个子,然后就扔到了青年的怀里。 “恩人?这”青年有些困惑,这年轻侠士明明张口闭口都是钱财,可是为何又还了些给他? “十几钱未必能让我去救一条人命,但,三碗豆花可以。”萧于辰说了一句,兀自坐下来,吃着刚端上来的热腾豆腐花。 在青年和其小妹瞪大的双眼中,三碗就被他似喝水一般咕咕灌入口中。 事毕,萧于辰抹了把嘴,就准备走了。 “你们自行找个地躲起来吧,那李家家主可不是个能忍能让的人。” 简单撂下一句,萧于辰站起身来。 “恩人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 “萧于辰。” 话音落下,萧于辰的身影就没入了街道的人流里。 夕阳渐落,金乌刺眼,十万红霞好似鲜红牡丹花织成的匹练,在西天好一阵飘浮。 千秋客栈的屋檐上,一名蓝衣宽解的青年,正一手拿着凉水,一手抱着酒坛,酒水相惨杂着,不时喝上一口,然后独自一人望赏着那白昼最后的惊艳。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鸡未打鸣,云秋长就已经如约而至。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那人。” “有劳!” 一路上,萧于辰紧紧跟在云秋长边上,云秋长不时跟他说着风云会的各个传说。 风云会乃是天逐国极有名的杀手组织,已经成立有百年历史,足迹遍布天逐国北方,与包揽南方的血寒阁长久对峙,摩擦不断。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了城中有名的荷亭,还未接近,就已经有清澈如波的琴音跃动在空气中。 云秋长带着萧于辰微笑着走上那连接荷亭和岸边的水上长廊,口中赞叹不绝道:“妙音轻婉转,仙曲觅长流,真不愧是玉阳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的琴仙子!” “无香便是风云会中人?” 萧于辰有些惊讶,虽然从琴音中他已经感觉出来,但是当他听到云秋长的话时,仍然心中有不少震动。 谁会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会是那以杀人为生计的风云会中人? 听见声音,曼妙琴音戛然而止,无香轻着一身粉白丝裙,面遮一素色轻纱,只见她收回那纤纤玉指,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来到荷亭的两人。 她似是没有看见云秋长,而是直接看向萧于辰:“这位,想必就是有意加入我会的萧于辰阁下?” 云秋长点头,同时手臂碰了碰有些发愣的萧于辰。 “呃是!”萧于辰忙答道。 无香收回目光,径自于置了一架镀金长琴石桌旁坐下。 “两日前,我在妙音楼弹了一首《不思君》,你看我一百二十眼,喝茶十六次,敲桌十三次。” 无香轻描淡写地说着,萧于辰面色微动容,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只记了我一人,还是当场所有人?”萧于辰直言问道。 “所有人。” 闻言,萧于辰和云秋长齐齐一愣。 “好了,言归正传。”无香淡淡道,“想要入我风云会的散修何其之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的,所以,考核必不可少。” 萧于辰忙集中注意力听着。 “听了考核内容,就算是我风云会的半个人,不可再有退路。”说着,无香看了一眼云秋长。 云秋长咽了口唾沫,深深看了眼萧于辰,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他心知萧于辰是下定决心了,只得叹了口气,对着两人抱了抱拳,退身去到了长廊之外的岸边。 这时无香从桌下取出一个青铜镶边的白玉牌,又取出一卷竹简来,摊开在桌子上。 萧于辰立即注意到,那竹简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文字,再仔细看,尽都是些人名。 “这竹简上都是玉阳城的人员统计,第一个考核,随意选其中一个,杀死,然后再将那人的血滴上几滴在这玉牌上。” “随意?那我要是随便找个乞丐杀死了是否也算?”萧于辰不假思索地问道。 “算,除去外来商人,只要是玉阳城的本地之人,便可以。” 这第一个看起来竟然如此简单? 萧于辰收起玉牌和竹简,虽然满腹狐疑,可不知道该如何发问,似乎这风云会的规矩本就该如此古怪。 “任务有期限吗?” “两天两夜后,若你还活着,自有人找你。” “若是没完成任务呢?” “依旧会有人去找你。”无香面无表情地答道。 这话中怎么杀机凛凛的? 萧于辰莫名一个寒颤,不再多问,转身就往岸边而去。 见他过来,云秋长并未多问。 两人沉默着走了许久,在城门口的位置,云秋长眼含深意地看了许久萧于辰。 “好了,放心,快回去吧,你那老爹不是很讨厌违反家规之人吗?” 云秋长叹了口气,道了声保重,便转身离去了。 确实如萧于辰所言,他们倞云镖局的门规尤其严格,就算是回镖局的时间都规定的死死的。可比起这个,他更加担心萧于辰。 回到千秋客栈,萧于辰就打开竹简看起来,全是些人名,这他怎么知道谁是谁啊,看起来好似随机就能寻找一个目标,其实不然,因为那些越弱的人,越不起眼,越不起眼就越难以查到其行踪。 “李无昌,李无治?” 思绪辗转,他忽然注意到了几个名字,目光不禁一凝。 李家,或许是一种选择? 李家本就作恶多端,其中又以李无治最为可恶,这些天他也听了不少传闻了,杀这种人,会让负罪感减少很多,但是,李家是否有高手护院呢? 萧于辰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良久,他哗得合起竹简,装入身上。 呜呜!呜呜! 夜深人静,空旷大街上的灯火随着萧瑟秋风一阵左摆右晃,发出一阵阵哐当哐当的声音。 李家大院。 黑漆漆一片的屋子里,李无昌刚躺下来,却见一道诡异的黑影从门前晃过,在惨淡的月光下尤其瘆人! “谁?” 李无昌有些胆颤,裹紧被子,紧靠着墙壁。 良久,一点声音也没有,落针可闻的寂静让李无昌愈发害怕,他强行装着胆子从床上下来,伸手去够油灯,点燃后,黄色的火光让屋子亮堂了不少。 李无昌照了照门,什么也没有,不禁擦了下额头的虚汗。 然而,在他回过头的一瞬,却见到一个黑影猛然接近他。 根本来不及惊呼出声,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手整个捏住,半句话都难以吐出。 李无昌这才看清,是个黑色夜行衣加上黑布蒙面的人,此时他脸色紫涨,几乎快要窒息。 “李无治在哪?”一身黑装的萧于辰眼神冰冷地问道,同时稍稍放松了一点力度。 李无昌恐惧道:“右边第一个大院就就是!” 萧于辰眼睛眯了眯,一掌打晕了李无昌,悄然钻出窗子,向着右边而去。 行了数十米,果不其然,一个更加宽阔的院子出现了,萧于辰加快步伐,如一只矫健的黑猫攀上墙头,顺着墙壁飞速滑下,落在了院子里。 刚进院子,便听到中间那大屋子中男女的嬉闹声。 房间里,李无治满身酒气,脸庞通红地抱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上下亲吻,露出痴醉的笑容。 吱呀——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萧于辰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李无治眉头大皱,肥肉乱飞,满嘴酒气地骂道:“他妈的谁啊?敢打扰老子寻欢作乐,不想不想活了?!” 萧于辰看也不看那女子,上前一把抓住李无治衣领,手中摸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看见萧于辰手里的匕首,那女子惊呼一声,紧接着就吓晕了过去。 李无治再醉,也不可能看不清匕首,此时一个哆嗦,酒醒了大半。 “咕嘟你你想干干什么?” 萧于辰不想废话,手中匕首转了个花,便要朝着李无治刺下。 “别!宝物!我有宝物!”李无治吓得浑身肥肉颤抖,脸色煞白地喊道,生怕慢一秒。 “哦?” “宝刀,是一把宝刀,镇宅宝刀!价值千金!!” 萧于辰动作止住了,李无治见有效,继续道:“只要你今天不杀我,那把宝刀就是你的!” 他看得出来萧于辰的手法很明显是个江湖人,对于江湖人来说,最重要的绝不是钱财,而是趁手兵器! 这是他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我杀了你,再去找刀也一样。”萧于辰冷笑道,声音故作沙哑。 “你找不到的,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李无治急忙道,冷汗连连。 萧于辰盯着李无治许久,蓦然收回了匕首,问道: “不杀你,镇宅宝刀呢?” “我不能先说,万一你不守信用怎么办?” 萧于辰眼含笑意,抓着李无治的左手,索性一用力,直接把他提了起来,“不信我,就算了。” “信!我信!我信!” 李无治顿时慌忙喊道,他心里已经后悔到极点了,他是有多蠢,才会去试探一个杀他的人。 “说吧。” 萧于辰把李无治放了下来,这几百斤的肉实在让他的手腕有些发酸。 第一卷 阎王怒 第04章 破六重,出城 在萧于辰的冷视之下,李无治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乖乖的将桌子上的一个茶盏转动。 轰轰—— 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李无治背后的石墙向一边打开,露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密室来,其中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而在最中央的地方,是一个刀架,其上架着一把黑鞘长刀。 萧于辰拽着李无治走进里面,别的一样不看,似乎那金山银山在他眼中连废铁都不如,只有那刀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 他松开李无治,然后拿起刀,霍地一声抽出长刀,登时,银刃煌煌,雪亮的刀光好似许久都被黑云遮掩的月牙,绝世锋芒在黑云退却的一刻毕露无余! 在刀左侧接近柄把之处,刻着这把刀的名字:厉蛟。 李无治咽了口唾沫,当初这把刀,可是让五六个大汉的一起抬着进来的,乃是纯精铁打造。萧于辰竟能如此轻松的拿在手中把玩?!必然天逐国中那些舞弄风云的修武者!! 天逐国人口百万,修武者充其量也就三十万,连半数都达不到! 没去管心惊胆战的李无治,萧于辰认真打量着这把厉蛟刀。 刀背有浓重的青铜纹雕,是一条青色蛟龙,在刀刃背面的极点刚好是血口大开的样子,两只血玉做成的眼瞳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凶唳! 最为让人感觉到不平凡的,乃是在那接近刀刃的三道赤红色爪纹状篆刻,李无治虽然不懂刀,却也清晰知道这把刀之所以称得上是宝刀,就是因为那三道爪纹篆刻。 萧于辰的目光也为之一滞,心中暗暗惊奇:“三道赤火灵纹,三阶灵器!这好东西怎么会流落到世俗人家来?” 霍! 刀被插回鞘中,闻声,李无治就身子一个哆嗦,心里登时一个咯噔,满心惶恐地抬头看向萧于辰,生怕后者突然反悔,那自己必是死路一条。 萧于辰掂了掂手中的厉蛟刀,看了眼李无治,道:“遵照诺言,十二个时辰内,我不会杀你。” “啊?”李无治神色一呆。 “所以,咱们十二个时辰后再见吧。” 萧于辰淡淡笑着走出了房间,还顺手给李无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李无治看着金银珠宝成堆的密室,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女人,只感到一中无以言述的无力感袭遍全身,蓦地白眼一翻,整个人也晕了过去,落地肥肉还连颤了两下。 残月高悬,夜色浓重。 千秋客栈二层一间唯一亮着火光打的屋子,萧于辰正靠着窗框,坐在窗边仔细打量着那把厉蛟刀。 “看来做杀手真的会是一个寻找宝刀的好途径?” 萧于辰轻轻摩挲着下巴,第一次对前路感到无比通明,下定了要在风云会发展下去的决心,当然,此际的主要任务还是通过第一项考核。 杀了李无治! “就让你在蹦哒十二个时辰,又能如何?” 萧于辰笑着自语了一句,回首去到床上,开始盘膝冥想。 对于一个修武者来说,冥想是必不可少的修炼,吸纳灵气,炼化真气,是增进修为的主要途径。 随着一股股不可名状的气流穿遍全身,在十二脉络运转了足足三十六个周天后,萧于辰便感到体内似有一道桎梏,在压迫着自己的吸纳,使自己所纳灵气少了数分,他的双眼渐渐露出亮光。 “灵气闭塞,乃是化气境到达顶峰的征兆,如此看来,我突破六重天的时机已到!” 不容多想,他双手成握之状,额头黑色的剑纹瞬时凝实了数倍,接着,一道道深黑色的气缭绕飞出,于他周身环飞,仔细看去,竟是三十六把气体显化的黑色小剑,飘飘如缕,却又好似隐藏着惊人的锋利! “哼!” 伴之一声沉重的闷哼,三十六道黑气小剑冲入萧于辰的丹田,一股撕裂的剧痛让他猛地咬住牙关,更在他浑身上下所有经络中渐渐蔓延开来,一如千万小刀在千万小经脉中开疆拓土,可萧于辰唯有忍受一念! 尊玄大陆,修武者的道路就是如此艰苦,每一次的蜕变都要承受着常人十倍百倍的苦痛! 强大,是代价的孩子! “唔!!破!” 紧咬的牙关猛然微开,他一声低喝,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他身体喷发而出,衣衫烈舞,四周风动! 短暂的狂风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此时的萧于辰却又是脱胎换骨了一次。 “化气六重天,丹田气海比起五重天的时候要翻涨了一倍不止!” 此次突破既不在意料之内,也不出乎预料。 自从去年此时被十三公主的紫侍追杀起,他就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的契机,直到今日,终于算是踏入了化气六重天。 但着实来论,纵然他剑道方面天赋绝顶,可在武道上实在不算个天才,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些庸废,一般的修武者正常修炼,到十九岁这个年龄基本都是可以突破到化气七重天,甚至更高也不是什么奇事。 可萧于辰不一样,他到如今的这个境界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在每一个夜晚从未入睡,便是为了不输给别人。 “虽然武道境界不过化气六重天,然而,再凭借我剑心后天的剑道,便是真源境之中,也难觅敌手,在这三国天的江湖之上,也算是个大高手了。” 三国天,顾名思义,三国鼎立,各自为天! 萧于辰如今所在天逐国是为其中之一,北上便是终年冬雪绵绵的飞雪国,南下,就可到山河壮丽的龙阳国。 三国天的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自四年前来到这片天地,他就不曾在离开过了。 不错,他是个外域人。 三国天的天,并不属于他。 天蒙蒙亮时,萧于辰彻底将境界稳定住了,周身气力虽不保证应用自如,但是却也适应的七七八八。 他来到床边,一头倒下,蒙上被子就睡去。 而就在他躺下之后,在对面的茶楼二楼,两个茶厮打扮的人眼中皆是闪过一抹诧异。 “咦,怪了,他应该就是萧于辰没错啊!” 一人纳闷道:“对啊,可是,昨夜传过来的资料说,他曾是忘极门的核心弟子,可我怎么看这货也就化气境,而且昨晚才突破化气六重天,这资质嘶莫非忘极门那帮老匹夫都瞎了眼睛不成?” 另一人也满是费解,摩挲着下巴,皱眉道:“资料绝不会有错,不过有一点,就连咱们天逐分会的首座都很在意!” “哦?你是说那件事”同伴微微眯起了眼,显然是联想起了一些事情。 “嗯所以,此人以后咱还是少惹为妙。” “是极,不过十年一度的阎王之争似乎要到了?” 闻言,另一人眼神震动,忍不住缓缓念道:“苍天若见莫笑我,十载阎罗一朝魔!” 同伴颔首,沉道:“却不知这一场腥风,届时要卷起来多大的浪” 睡了许久,客栈内,萧于辰终于是醒了过来。 看了眼天色,竟是夕阳渐晚,红霞满天。 “居然睡了这么久!” 萧于辰不禁自嘲,看来是真把自己累到了,长久的过度修炼对自己身体也不是什么好处,另外,他也发现了,自己的修炼速度越来越缓慢了,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没有一部功法来沟通天地灵气,如果不再寻找一部适合自己的功法,恐怕自己的武道境界会落后很多。 功法乃是修炼的重要根本,乃是道的雏形,也是道的具切化,修武者的第一部功法尤为重要,很大意义上决定了以后的武道之路。 就像是一张白纸,当你在上面落下了第一笔的时候,后面的许多笔都会因这一笔而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萧于辰在自己的第一部功法上十分看重,即使他曾去过天逐国四大门派之一的忘极门藏书阁,也未有寻到让自己满意的功法。 虽不能仓促,可是眼下,得将此事早早提上日程才行! 打定了主意,萧于辰从床上下来,便背起昨夜所获的厉蛟刀,离开了千秋客栈。 在大街上,随便打听了一下,他就知道今早的时候,李无治带着一大堆子家当出远门了,显然是想抓紧时间逃离,毕竟他只有十二个时辰。 对于生命来说,十二个时辰何其短暂? 萧于辰找了匹黑色快马,便长鞭一策,在高亢的马嘶声中,奔腾着出了城门,绝尘而去。 就在他出城不多时,一只乌黑色的长喙大禽亦从某座茶楼后振翼飞向城外。 夜色如水,轻轻流淌在被夕阳染红的大地上,丝丝冰凉的风正幽幽吹过荒野,钻入一座名不见经传的镇子。 黄羊镇。 镇子上人烟稀少,火光寥寥,满街挂着的灯笼多有破旧,十丈才遇见一盏,随着冷风飘摇,在这幽风凄凄的夜晚,显得尤为荒凉。 一个布衣打扮的人牵拉着马车畏畏缩缩地前进,背生冷意地左顾右盼,终于忍不住侧头问向马车里的人:“老爷,我怎么觉着这镇子不大对劲?” “你这混小子好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找的这马跑的太慢?六个时辰才跑了二百多里路,真是白瞎那么多好料了!!” 布衣下人面皮一扯,止不住撇嘴,还不是因为装了一车的金银珠宝,这要普通马,莫说二百里路,一百里路都未必走得了。 “那老爷,我们要不找个客栈歇一歇?” “歇?还歇个屁,再歇老子命都没了!”李无治怒道。 一想起昨夜那个黑衣人,李无治就害怕加恐惧,坐立难安,现在他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05章 十二生肖,激战黄羊镇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拂刷着青石砖铺出的地面,很久没修补过的青石道破旧不堪,很快,就有一滩滩薄淡的积水,冲流过石砖间隙里长出的青苔。 下人顿感浑身凉飕飕的,瞅了眼天空,纳闷地自语道:“咦,怪了,怎么下雨了?这天不应该啊?” “废什么话,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车里的李无治不耐烦地道,布衣下人忙继续赶路。 可是走了许久后,李无治却感觉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焦虑的他不禁怒道:“怎么不走了?”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人回话。 李无治一把掀开了车帘,伸出脑袋看去,就见到布衣下人正面色发抖地看着远处,正想发怒地他也顺着目光寻去,就发现,不远处一道人影正静静站在大道中央。 细细的雨滴化作细流从他头顶那薄而黑的竹斗笠上滑落,打湿的青衫黏在身上,腰间一把闪着红光的佩剑,借着路边偶尔摇晃的灯火,只能看清他的半边脸,一双冷漠的眼睛,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个气场,那个感觉,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主! 布衣下人双腿哆嗦着,身子发抖不止,李无治也一般无二,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畏缩着放下车帘。 “老爷,咱咱们还是住店吧” “好好” 两人小声地交流,然后布衣下人牵着马缓缓转头,同时不敢再去看那个人影。 “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别来杀我,别来杀我” 李无治双手合掌,颤抖不停,嘴里一直念叨着祖宗保佑,一颗心早已经几乎要恐惧到窒息,脑门子上不知是方才淋得雨水还是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淌。 找了唯一一间亮着的客栈,两人放下马车,二话不说,进了客栈。 “嘶——” 刚进去,李无治和下人同时身子一个激灵,那桌旁桌上横七竖八的刀刀剑剑几乎要晃瞎他们的眼睛,再加上,十数双目光齐齐逼射而来,让他俩有种走进狼窝的感觉。 掌柜的却笑脸,露出一口老黄牙,道:“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咕嘟住住店。” 李无治哆嗦着说完,然后就跟着小二埋头上了二楼,下人也紧跟着,深怕走慢了被那些布衣打扮的人给一刀弄死。 直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两人还是难以松气,心情压抑至极。 李无治忽然皱眉,看向下人:“我那些宝贝” 下人闻言道:“老爷放心,我们这样打扮进来,最多就是一般的人家,再说了,谁会想到把财宝留在了马车里面?况且,这些人,真要抢我们东西,我们哪里能抵抗地住啊” 李无治虽觉着有理,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亏你还练了几年拳脚,在这帮江湖人面前就怂得跟个王八一样?” 您还好意思说呢?您自己不比我还胆小? 下人一阵撇嘴,心里虽一万个不爽,却一句不敢说出来。 “这破天气,怎么就下起雨了?真冷啊” 萧于辰哈了口热气,戴着斗笠,骑着马进了黄羊镇,他中途打听了许多次,才能在这个时间来到黄羊镇,此际,已经是黄羊镇了。 淅沥沥的雨声,让这幽静的镇子越发显得荒凉凄冷起来。 “吁” 萧于辰拉住了缰绳,眼睛微眯,看着地上那清晰的车轱辘印,正渐渐被雨冲刷。 没有迟疑,他将马拴在了一间破庙的屋檐下,萧于辰走进去,将自己被打湿的袖管拧了拧,然后挽了起来,接着戴着斗笠出了庙。 “希望李无治这娇生惯养的货会住店吧。” 萧于辰暗暗期盼着,朝着镇子里最后的亮光之处而去。 “黄羊客栈。” 那唯一明亮的地方原是一间客栈,萧于辰瞅了眼一边的马车,心中暗暗松气,然后就轻轻推门而入,瞬时,十数道目光汇集而来,让他肩背肌肉猛然一紧,手已经搭上了刀柄,背上的刀从长鞘中展露出来一寸许。 虽然短,然而其中寒光却让十一人纷纷牙关一紧,一把抓住武器,霍的站了起来。 登时,整个房间内所有人的呼吸都消失了,掌柜和小二同时身子一抖,就连所有灯盏内的火焰都不敢晃动,空气好似都在一点点凝固! 萧于辰的目光缓缓扫过十二人,心中暗想道:“莫非是李无治请的保镖?不对,这些人各个煞气滔天,常年染血,绝不是李无治那种世俗人使唤的动的!” 心念及此,他收回目光,同时手一松,刀落回鞘中,接着缓步来到柜台边上,正欲开口说话。 却是一道青衫身影走了进来,落步无声,头戴着黑色斗笠,被雨洗刷的发亮。 萧于辰转眼看去,却刚好和那人对视到一起。 两人眼神同时一变。 萧于辰心中一动,那是红色的眼睛! 只是短暂地安静了一个呼吸,就听见那红眼青衫的人道:“传言十二生肖丑牛已经身死,看来,传言果真只是传言!” 闻言,萧于辰虽不知其何意,身后的那十一人却是个个眼神冰冷起来,其中还带着丝丝怒火。 嗒嗒嗒嗒!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渐渐就如豆子从天上高速坠落一般,倾盆而下,捶打着这座清冷的黄羊镇! “然而明日太阳亮起之前,此世将不再有十二生肖!” 青衫人冷笑一声,以迅雷之势拔出腰间长剑,同时,脚已经猛踏地面,淡红色真气激荡四周,身子猛然冲向离他最近的萧于辰! 萧于辰从未预料到这一幕,但自踏入此处,就从未放松过警惕,身子迅速侧过刺来的血红长剑! 青衫人一剑不中,自是飞速换招,步如疾风,剑似万点寒雨,一招一式都让萧于辰躲闪不及,终是中了一剑,不过好在只是被刺破了挽起的袖管,布片刚刚飘落,萧于辰就已然拔出了身后的大刀,从上至下,一记斜劈就挡住了那刺射来的长剑! 而这些,不过十个呼吸之间,招数对拼之快,让人目不暇接,难以看清! 铿! “老子不是十二生肖!”刀剑相击的时刻,萧于辰趁机喊道。 青衫人冷笑不语,一脚送飞一个凳子,接着剑势一换,再次斜刺去! 登时,火光迸溅,鸣若惊雷! 然而,面上不语,青衫人却越打越是惊奇,丑牛不是耍拳的么?怎么用刀竟也如此犀利?!难道此人真不是丑牛? 他也没见过丑牛的样貌,毕竟十二生肖是杀手,很少有人知晓其面容,若非有人给消息,他也不知道十二生肖会在此处歇脚。 另一边,掌柜和小二眼见不对,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那被称作十二生肖的十一人交换了个眼色,同时点点头,齐齐拔出刀剑冲向两人。 “多谢兄弟相助!” “我等助你!” “什么兄弟?”萧于辰纳闷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助力。 而此刻,青衫人心中的疑虑却是荡然无存,冷笑道:“还说不是?” 萧于辰险些岔气:“我” 却是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就是铿铿锵锵一阵刀光剑影。 整个一楼一片狼藉,桌椅或被砍得碎裂,或被一脚踩碎烂,屋外暴雨不歇,屋内打斗不止! 很快,双方都有一些力竭了。 青衫人也渐渐发现,这个丑牛虽然修为不过化气境,然而实力却超出化气境数倍,比起那十一个化气境九重天的人更要高出不少! 实力分明,而且,在打斗中也明显与那十一人没有半点配合,更是经常让他们单打独斗! 若是此际他还看不出来名堂,那他在江湖杀手界可算是白混了! 接着萧于辰的刀,青衫人伺机抽身暴退,闪进了瓢泼大雨,几个呼吸便不见影踪。 萧于辰脸色微微发白,这个青衫人差不多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他回头扫了眼那十一人,心头怒火大盛,这帮混蛋,竟然拿自己当挡箭牌? 打斗中全是他在出力,不出力还不行!根本就是全程打工,此刻累得如狗一般,只是强撑着。 那十一人都笑看着萧于辰,其中一个下巴山羊胡极为惹眼的男子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萧于辰的刀,正要说话,却见萧于辰身子一动,也钻入了大雨中,消失不见。 十一人纷纷愣了愣,那山羊胡笑了声:“弟兄们,可不能留着这六个人,他们可是见过我们的真脸了。” “子鼠大哥尽可放心,这两人已经打的力竭,估计真气所剩无多,至于其他四人,不过凡夫俗子,杀之如杀鸡!” 一人顿时怒道:“说了多少遍,别动不动用鸡来形容,鸡很好杀吗?” 那人顿时干咳一声,急忙道:“口误,口误,酉鸡哥!” 子鼠摆摆手:“行了,赶紧去处理了这两人,省的夜长梦多!” 青衫人一个翻身,边跃进了一座破旧的空马厩里,刚坐下,转头时竟然瞅见两个人,六目相对,李无治当时就吓尿了,跟着就晕了,下人还好些,但也马上晕了过去。 他们两个听见动静早就从楼上翻下,落荒而逃,门口的马车是不敢去坐的,这不,好容易找到个避雨的地方,哪知道刚落脚没多会,那个打的最凶的煞星竟然来了 “这不是一个时辰前见到的那两人么?” 青衫人纳闷了几许,就急忙盘膝运气,恢复真气。 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让青衫人猛然惊醒,虽然很轻微,但他仍旧能辨出来,那人约莫一百五十斤,身材不算壮硕,但一定是个高手! “难道说?” 青衫人隐隐猜测,下一刻,一道身影翻身进来,瞬间目光交汇。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道。 萧于辰正要拔刀,青衫人连忙伸手道:“等一下!” “干什么?不打了?” 青衫人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咳,你似乎真不是丑牛” “别呀!”萧于辰眉毛一动,意味丰富道:“我就是丑牛啊,来打啊!” “咳咳咳!”青衫人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若非光线太暗淡,定可以看到青衫人面色略带一丝羞红。 萧于辰哼了一声,将刀插回刀鞘中,挨着坐了下来。 青衫人面色一阵尴尬,见萧于辰不再说话,只得率先开口道:“在下血子枫,先前多有冒犯,望阁下莫怪。” “萧于辰。” 萧于辰随意回道,却是感觉身下软绵绵的,不禁低头看去,居然是一个人,而且,似乎还是李无治?! “这货怎么在这里?” 血子枫道:“怎么?你认识这两人?” “两人?” 萧于辰心中奇怪,这才发现一旁竟然还有个人,不过不认识,想来应该是找的保镖之类的。 喀嚓! 在血子枫的注视中,萧于辰伸手将李无治的脖子拧断。 “你” “怎么了?你这种满是煞气的人看不出我在干什么?”萧于辰白了一眼。 “不是,我想说莫非你也是杀手?” “这你都看得出来?”萧于辰愕然。 “嗯。”血子枫颔首,“你的眼睛,说明了一切。”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06章 万……风 “你杀此人的时候,眼神中既无仇恨,也无愤怒,而是松了一口气,这足以说明,杀他只是你的一个任务,以杀人为生计,不是杀手又是什么呢?”血子枫轻描淡写地说着。 萧于辰不由得心中暗叹,一个人的眼睛竟然能看出如此多的东西? “在这附近!” 忽然一个声音将两人惊动。 “这么大的雨都能找到?”萧于辰纳闷,小声道。 “估计是十二生肖中的戌狗,大雨虽然能冲刷我们的足迹,却无法掩盖我们的气味,而那戌狗的狗鼻子一向灵得很!” 血子枫解释道,萧于辰点点头,手悄然摸上刀柄,方才这帮人渣竟然拿他当挡箭牌,此时绝不让这些人安然无恙地离开,起码也得付出点代价来! “萧兄弟,方才是我误会了你,此际你看着就好,他们是我的猎物!” 猎物? 难道说血子枫也是杀手? 萧于辰心思辗转间,收回了放在刀柄的手,而血子枫也一步跃出了马棚,湿透的青衫粘附在身上,随着血子枫斜握长剑,连串的雨珠从肩上落到剑上,再从长剑滑落,溅出朵朵水花。 那追过来的八个人,互视一眼,朝着血子枫缓缓靠近。 气氛好似点点凝固一般,凄冷肃杀的氛围在大雨中迅速扩散。 “你到底是何人?可有胆子报上名来?” 血子枫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一帮弱鸡,也想知道我的名姓?” 一人突然反应极大,暴跳如雷道:“弱鸡弱鸡他妈的!鸡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总要拿它来比喻弱小?” 血子枫被这一问问的噎住了,倒是萧于辰脑路急转,暗暗想到,莫非此人是十二生肖里的酉鸡? “你们都别动,今天,就让你看看鸡到底弱不弱!” 酉鸡手持白色利剑便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来,脚踏雨花,手上利刃寒芒暴涨,转眼就到了血子枫面前,自始至终,血子枫都只是淡淡看着,剑锋逼至的刹那,他不屑一笑,身子蓦地向后倒去,刚好避开了那尖锐的剑招,同时血色长剑猛刺地面,微微一弯,身子便借力弹回,下一刻,他手腕猛转,血光掠过,一颗头颅就嘭的掉落,滚了两圈,到死不知发生了什么。 嘭! 酉鸡的尸体跪倒,雨水与那涌出来的血水混在一起,哗哗流向青石砖的缝隙。 一剑,分晓! 一步,未挪! “十弟!” “十哥!” 他们哪里想到这个青衫斗笠人的剑法竟然如此犀利,仅是一个瞬间就让酉鸡人头落地,若是早知道,岂会放酉鸡一个人去战斗! “弟兄们,宰了他!给酉鸡报仇!” 马棚内,萧于辰眼色微变:“好快的剑!恐怕这血子枫已经到了突破剑意后天的临界点,只是差一个契机!” 剩下七人气势冲冲而来,转眼将血子枫团团包住,然而刀光剑影之中,血子枫依旧游走自如,淡红色真气四方舞动,这时,血子枫手中的长剑上陡然亮起了三道明亮的金红色纹路! “三阶灵器!” 七人猛的一震,下一刻再不留一丝的后手,施展出浑身解数,因为,有了三阶灵器的介入,血子枫的实力必定再上一个档次! “未羊!我们先撑着,你去找老大!” 一道人影应声脱离战斗,向后奔去。 面对剩下六人狂风暴雨的攻势,血子枫不惧反笑,血色剑影破空穿雨,很快,就在那六人身上留下了不轻的剑伤,而他自己,除了体力略有透支,并无大恙。 而此时此刻,萧于辰已悄然离开马棚,跟着那未羊回到了客栈。 客栈内,子鼠和巳蛇刚杀了那个掌柜和小二,就见到未羊冲了回来。 “大哥,那人有三阶灵器,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三阶灵器?” 子鼠眼睛微眯,巳蛇也表情凝重起来。 “带路!” “带什么路?” 萧于辰扛着厉蛟刀悠悠走了出来,看着客栈内的三人,淡笑道:“正巧,我有点私事想和几位处理一下,不如先把咱们的事情处理完,如何?” 巳蛇冷哼一声,“区区化气境六重天,也敢这么嚣张?” “六弟!不可轻敌!”子鼠拉住了要冲出去的巳蛇,对方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来,绝对有依仗! 未羊心中焦急万分,自己那些兄弟可还打的不可开交,大哥怎么如此畏首畏尾的! “一起上!” 子鼠低声道,说完,身子率先冲出去,巳蛇早就耐不住了,更别说未羊,三人几乎同一时间速度爆发,真气狂涌,刀剑相加的攻势就铺天盖地冲向萧于辰! 萧于辰面上微笑,心中却是怒火未消,厉蛟刀一转,就横劈向三人! 当当当! 几个呼吸下来,子鼠三人就心中乍惊! 这刀威能怎如此不凡? 马上,子鼠就发现了那刀上的三道明亮的灵纹! 所谓灵器,只要修武者以真气催动,便可让灵纹发挥实力,发挥出灵器真正的威能! 血子枫的那把剑是,萧于辰的这把刀亦是! “难道三阶灵器都已经是大白菜了吗?” 子鼠心中忍不住骂娘,但只好拼尽全力与萧于辰相战。 打了许久,子鼠三人早已真气大亏,此时气喘不止,口角更有血液流出,身上血痕交错。 萧于辰真气也几乎要耗光了,此时目光落到了躺在脚边的剑鞘,蓦然手一动,厉蛟刀脱手而出,旋舞着直飞向三人! 子鼠三人诧异万分,但马上用剑当下厉蛟刀,同时一把握住,子鼠不明所以,之前他们攻不破萧于辰就是因为这把三阶灵器,可是对方突然把刀扔给他们是什么个意思? 他们转眼看去,只见萧于辰竟然手握剑鞘站了起来,这让三人更加一头雾水,刚才不记得打到此人脑子了啊?这莫不是个间歇性白痴? 萧于辰淡淡一笑,子鼠三人只感到头晕目眩,大哥,你笑什么?你的武器没了啊,你要死了啊,你知不知道啊?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人怎么气质好似完全换了一般,看着他的时候,浑身都有一种刺痛之感,如被万千把剑割刺。 “不对劲,都小心点!” “小心?”萧于辰眉毛微挑,此时剑鞘上竟然有一层黑气凝固,如有无上锋利! 子鼠瞬时舌桥不下,骇然道:“剑气凝实,你难道是剑意境的剑道高人?!” “万风!” 萧于辰没有回答,带着笑容,轻轻地念到,然后手中剑鞘轻飘飘挥斩了一下。 接着,一股恐怖至极的狂风竟然倒卷而来,整座客栈顷刻之间,嗤嗤嗤无数声之中,化为粉碎,哗哗坠落! 废墟之中,三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呆呆站着,缓缓倒下,只有萧于辰一人站着,大雨竟然也被斩成了万千细小的雨滴,下一刻,便冲刷了萧于辰的身体。 萧于辰张开手,手中沾满了铁屑,脚下更是有大片铁屑,这些,乃是原先那个剑鞘,显然承受不住他方才施展的剑道真意,方才他所施展的那招,乃是剑意后天圆满的程度,却足以将一座四丈高的客栈斩成碎片。 剑客的真正恐怖,可见一斑! 另一边,血子枫和六人都被那楼房粉碎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是血子枫率先回过神来,手中长剑刷刷几下,便从六人间穿过,六人回过神来之时,已经破膛开肚,血如泉涌,一个个不可置信地倒在了水滩中。 血子枫正要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却忽然感到头顶一阵强力气息逼来! 头还未抬,剑已动! 剑光一闪,随着当的一声脆响,震荡出一圈无形的波动! 来人赫然是萧于辰,他手握厉蛟刀,攻势刁钻,但都被血子枫一一化解。 “萧兄弟,这是为何?” 血子枫眉头大皱,却只能应对萧于辰的攻势,马上,他就心头巨震,自己长剑的剑气竟然如沸腾一般开始汹涌,手中的那血色长剑更是发出一声声高亢的脆鸣,似乎也兴奋到了极点?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每一刀落下,都可以带出我的剑气?” 血子枫手中的剑影更加快,剑影从数十道化作数百道,直到如同血色长绫漫空翻飞,血子枫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身上剑气猛然内敛,消失得无影无踪,安静了短暂的一瞬之后,周围空气如被割裂,万千雨珠同时映射出一道血色! 长啸之后,血子枫只感觉自己的剑道升华了一个层次,又或者说,他真正地踏入了剑道大门! “这是剑意之境!” 他口干舌燥地自语道,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兴奋嗡鸣的长剑,还有自己的双手。 他忽然想起来萧于辰,猛然抬头看去,只见他厉蛟刀插在地上,身子借力半跪着,显然虚弱到了极点,但是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却是含笑的! 果然是因为萧于辰的原因吗? 是他,他帮助自己突破了自己整整三年都没有突破的大关! “看来这世间又多了一位真正的剑客啊” 萧于辰如是笑着喃喃道,接着眼前的一切缓缓模糊,身子不听话地失去所有力气,终是倒在了滂沱大雨中。 “萧兄弟!” 血子枫大惊失色,剑插回腰间长鞘,几个健步便已经来到萧于辰旁,抓起厉蛟刀,同时将其抱起离开了这冰冷大雨,几个飞步之后,便躲入了一间屋子里。 过了一会,就在萧于辰跌倒之地不远处的黑暗里,一道人影缓缓露出身形,看着周围的尸体,还有那萧于辰原来所在之处,目光中全是难以置信。 “分会来了个了不得的人啊” 大雨如注,冲刷着满地的尸体,仿佛要在天明之前抹去大地的血污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07章 天衍魔经,风云会 缓缓睁眼,一阵刺眼的阳光便让萧于辰眯紧了眼睛,坐起身来,四顾周围,除了插在自己身边的厉蛟刀,俨然空无一人。 “这是” 他忽然注意到在干草堆旁有一卷白色玉简,在简的侧部,篆着一列黑色的字。 “穿云易风步?这是在笑我轻功太差么?” 萧于辰眉毛挑了挑,心里有些古怪,伸手拿起玉简后,他才发现下面还压了一张折起来的小纸,他又将那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萧兄弟,不,萧兄,因要事在身,恕不能多聊,若有空,可至万煌城鸿运茶阁一叙。另外,吾此行未带什么宝物,此部《穿云易风步》只一点谢意,若至万煌,必大礼相赠,告辞。” 字迹略有急促,然而依旧显得苍劲有力。 萧于辰把纸条和玉简收入身上,无语道:“万煌城是天逐国都城,那可是在五千里之外的地方,就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起码也得大半个月。谁没事去那种地方?” 从干草堆拾起身来,他顿感腰酸背痛,昨夜活动地属实有些剧烈,看来得考虑带把剑什么的了,没有剑的他也就比其普通的化气境战斗经验丰富许多,若非有剑,昨晚他也有些危险。 萧于辰从未想到仅是一个小小的任务,竟然也会有如此波折。取出衣服暗袋里的那枚玉佩,此时,玉佩上面带着一抹血红,一面有个数字一,象征了自己所杀之人的数量,而另一面是一朵黑色残云,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但估计是风云会的标志。 萧于辰把刀插回刀鞘中,然后被在背上,拍去了身上的大部分泥泞,随后就离开了这件茅草屋,出来后,大街上空荡一片,倒是有屈指可数的几家烟囱里已经冒起白烟来。 “这黄羊镇,和荒郊野地也没差了。” 萧于辰摇摇头,径直去到破庙,看见那庙里供奉的一尊古佛,合手躬身一拜,接着便御马离去。 到了中午时分,他便到了玉阳城。 沿路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这才悠然自得地去了城中的荷亭。 人刚至湖畔,悦耳的琴音就不受控制的钻入耳中,不过萧于辰觉着上次听到的也是这一首,第二遍听怎么感觉有些不同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他已来到荷亭之中,琴音戛止,依旧一身素衣粉裙的无香微微抬头,平静问道:“任务完成了?” “嗯。”萧于辰咬了口肉包,点点头,嘴里边嚼边答道,腾出一只手将那块玉佩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一同放下的还有那包揽了玉阳城所有人之名的竹简。 无香看了一眼石桌,接着目光落到萧于辰身上,道:“第二个考核” “诶,你吃东西了吗?要不要来一个?” 萧于辰忽然打断了无香的话,拿出一个香喷喷的包子,递给无香。 无香眉头微皱,视线落在那包子上,看起来颇为诱人,她玉指微捏,别过头,冷道:“不吃。” “嘴硬,不吃就算了吧。” 萧于辰笑了笑,只好将包子放回了自己的袋子中。 无香身子微微一抖,玉牙咬了咬,我说不吃你就真拿走吗? “诶,对了,刚才你说啥?” 无香冷着声道:“第二个考核任务,看一页纸。” “一页纸?” 萧于辰嘴里动作一停,含糊不清地道。 只见无香素手一挥,一张纸便轻飘飘飞了出来,缓缓落在石桌上。 萧于辰瞥了一眼,不过是张空无字迹的纸,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但是,既然是考核内容,必有其深意。 “注入真气,你便可真正看到纸上内容。” 萧于辰拿起纸,转过头忍不住问道:“现在就能看么?” 无香面无表情道:“回去看。” “好吧。” 这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好多留,拿起纸头也不回地走了,嘴里还哼着一支小曲,正是方才无香弹得那首。 萧于辰走后不久,无香正要弹琴,却忽然注意到那石桌上的油纸袋子,白色的热气徐徐冒出,一股让人口腹难耐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无香咬了咬牙,别过头去:“嘁,我会吃这种市井小吃?” 萧于辰依旧是去到千秋客栈,找了间房间,然后双指并拢,将真气灌注进那页纸之中,瞬时一股强力的精神冲击直奔脑海! 轰隆! 萧于辰心神猛地震颤,不容多想,他立时盘膝运气,催动剑心,剑气从浑身毛孔涌动而出,让整个房间布满裂纹,更恐怖的,乃是头上那黑色剑印,竟然滴出血丝来。 这时,那纸上竟然开始浮现出黑色的字迹来! “天衍万物,衍万道,而后道衍魔,魔生万众,万众有心而为种,而为芽,而为花,而为生灵至尊。是为,天衍魔经若欲为尊,心先为种。” 很快,字迹散去,整张纸莫名化为灰烬。 萧于辰不仅心头震动,更是感慨万千,“想不到在南方大地万千门派为之而不惜你死我活的《天衍魔经》,竟会在这偏僻的北方一隅出现?虽只短短残篇,却足以证明其与江湖传言的魔道炼心之法无二,俨然是真这风云会,到底是什么来头?” 萧于辰忽然好奇起来,风云会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杀手组织么 “先不论其他,这天衍魔经强调炼心,倒是与我的剑道不谋而合,自从一年前步入剑心后天圆满境之后,就迟迟无法突破,过往的心之历练已然无法让我有任何进展,可是这天衍魔经,会不会是我的一个契机?” 他眉头紧皱,心中踌躇不决。 “自古,炼心的门派只有魔教中人,而即使是魔教中人,也没几个能真正炼成,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成为心魔傀儡,变为行尸走肉。” “我之心为两颗,本我之心,剑道之心,若我真的要修炼此法门,能修得花开的几率又是多大呢?” “再者,此处仅残篇,若是修至半途,失去了法诀,岂不让人难受?” 不断的分析之后,萧于辰长长呼出一口气来,眼眸中露出一股坚定。 他要确定一件事,于是起身离开客栈,再次前往荷亭。 荷亭之中,无香四顾周围,神色挣扎,许久,终是隔空一吸,那油纸袋子就飞入她的手中,抓在怀里,如此临近一闻,更让她大大咽了口唾沫。 她再次确认了四周无人后,摘下面纱,一张洁白无瑕的脸儿露了出来,眼如丹凤,眉似黛柳,冰清如玉的气质让空气好似更冷了几番。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包子,虽无热气,但还好没冷,朱唇微张,接着轻轻咬了一口,顿时稚嫩的外皮夹着浓汁的肉一同落入口中,一股难以言语的美味逸散在整个口腔之内。 “这个味道好吃” 无香咀嚼着,娇美的脸庞上居然情不自禁落下两行泪来。 “有这么好吃吗?还能吃哭了?” 一个声音语气古怪地问道。 无香抿了抿唇,咽了下去,轻微哽咽道:“你懂什么!” 然而,待她说完,才猛然大惊,一把将油纸袋子藏到背后,心跳瞬时加速,怎怎地有人来了? 她抬眼一看,居然是萧于辰,怎么一个时辰不到他就回来了? “好好好,我不懂。不过再给我来一个,看你吃我又饿了。” 萧于辰笑着挨到一边坐下,伸手从无香背后的袋子里准备拿一个,哪曾想,无香竟然躲开,将油纸袋子放在自己怀里,哼道:“不给!” 萧于辰怔了怔,旋即怒道:“喂,这是我买的啊!” 无香扭过头,不予理会。 萧于辰咬牙切齿至极,却也没办法,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先前不要他给的那一个,原来却是打算将整包拿走。 “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咬牙一字字地道。 无香仍然面色淡然,伸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眼泪。 “好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刚才你给我的天衍魔经还有别的部分吗?” 闻言,无香再不能平静:“难道你已经看过了纸上内容?” “嗯。” 见萧于辰点头,无香再次惊动,那张纸虽然不是天衍魔经的真迹,却也有着天衍魔经十分之一的意志,只要见到,常人意志便会被其吞没,需要许久才能意识复苏。而风云会中,最强的那九大高手最短也耗费了足足十二个时辰才从中苏醒,那岂不是说,这萧于辰 无香强压下心头震撼,问道:“你方才问我” “等一下!” 萧于辰忽然道,然后拿出一旁的面纱递给无香,“你先把面纱戴起来,不然你嘴里的味道太香,越闻越饿。” “你!” 无香玉牙紧咬,拿过面纱戴了起来,却是突然发现两人靠的未免也太近了,近到可以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她往后坐了坐,道:“你方才问我什么?” 萧于辰顿时双眼亮起,身子往无香倾了倾,期盼地问道:“这天衍魔经的其他部分还有吗?” 无香索性转过头,才道:“天衍魔经乃是我风云会根基,莫说其他部分,即使是全篇,都有。” “真的?!” 萧于辰一时喜出望外,若是有了全篇,那么自己就不用怕之后修炼会发生功法不全的问题了! “不过对现在的你来说,别想了。”无香平静道,给萧于辰心头之火泼了盆冷水。 “什么意思?” “既然你已经习得了天衍魔经,便已是我风云会之人,有些事情你是需要知道的。” 无香神色凌厉了几分,续道:“我风云会共得一个主会,四大分会,为紫楚分会岳天分会玉阳分会和赤图分会,每一分会最高首领为首座。四大分会只有残篇的拓本,而真正的天衍魔经在主会。” “那我们玉阳分会的首座是谁?” 萧于辰不禁问道,无香摆摆手,“那不是你能接近的层次,接下来的,你才要记好。” “我风云会与血寒阁向来不合,乃是死敌,若是遇见血寒阁中人,必须禀报分会,若有能力,便自行杀之。” “血寒阁?” “他们也是杀手组织。” 萧于辰点点头,这时,注意到石桌上的玉佩似乎有了其他变化,他伸手抓来一看,上面居然多了个凡字,他不禁问道:“这凡字是什么意思?” “杀手等阶,凡字杀手必须无条件完成组织下达所有任务,其上为玄字杀手,每月有一次拒绝任务的机会。” “再上则是地字杀手,乃我风云会中流砥柱,有资格进入分会,若审核通过,主会也可进入。” “再往上,则是天字杀手,整个风云会中达到此地步的仅九人,唯有主会会主才可发号施令。” 萧于辰认真记住,对风云会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但有一点他比较在意,“这些层次是依据什么划分的呢?”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08章 百炼成种 “实力。玄字杀手最低也是真源境一重天。” “那地字杀手呢?”见无香没了下文,萧于辰追问道。 无香冷然说道:“你如今才化气六重天,有些事,没必要知道。” “我”萧于辰欲言又止,恨恨地看了眼无香,只能作罢,“那什么时候出任务?” “这个,凶夜鸟自会将消息带与你。” 萧于辰知道凶夜鸟,速度奇快,身形模样都如鹰般,但是鸟喙却如笔直的枪尖,乃是一种十分凶唳的飞禽,比普通鸟类要难驯服,想不到风云会用来传信的居然是此等不祥之鸟。 “那我有活动范围限制吗?” “没有。但有一点,凡字的杀手都要受到监控,若你想要逃跑什么的,劝你别” “放心,我不傻。” 萧于辰打断了这唠叨的女联络人,收好玉佩,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就悠悠而去,却是走到荷亭出口时,被无香叫住了。 无香面色略紧,咬了咬下唇,冷冰冰道:“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 “今日之事你是指抢我包子还是哭鼻子呢?” “都不准说!” 萧于辰哈哈大笑,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无香黛眉微皱,那注视着萧于辰背影的眸子里,不知在酝酿些什么。 过了会,她看着那满湖低垂的枯黄荷叶,玉手渐渐攥紧,身上散出真源境修武者特有的威压,平静的湖水以荷亭为中心,一圈圈向外荡出涟漪。 “当年之事,当年之人,一个不忘!” “既然有全篇,那我还顾忌什么?这世上还有比天衍魔经更适合我的功法么?” 千秋酒馆里,萧于辰嘴角微勾,打定了主意,盘腿,直腰,气转通身,额头的黑色剑印清晰浮现出来。 “吾之剑心,为真我剑心,至上纯净,就让魔成为我之剑心的第一道色彩!!” 萧于辰的剑心一如未被雕琢过的美玉,此时,他就要用心中之刃,在其上刻下魔字。 “天衍万物衍万道” “魔生万众” “万众有心而为种而为种而为种!” 口中念着法诀,黑色的气流化作一道道黑色小剑在周身缭绕飞舞,每一道都散透着绝世的锋利!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直到夜幕落下,一个紫色的小点于那黑色剑印上浮现出来,并且,还在氤氲,像是在一点一点剥去那黑色的外壳,获得新生 随着那紫色小点出现,萧于辰的脸色开始飞速发白,同时,脑海中开始莫名的剧痛,准确地说,乃是五脏六腑都在被重新烙印。 “呵这疼痛就像是回到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凝聚剑心一样,不过这一次是对我的身体重新磨炼,用染上魔之色彩的剑来篆刻出新的血肉!” 第二天午时—— “唔” 他吐出一口血来,却未收势,炼心为种一旦开始便可不阻止,更何况他所炼之心乃为剑心,强行中断所遭受的反噬最轻也是被割成万千碎片! 这是一座每上一阶就会消失一阶的大山,山上是迷雾重重,山下是粉身碎骨。 到傍晚之时,他额头的黑色剑印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紫色。 “终于快了” 离玉阳城三百里处,僻静荒凉,却又是穿过月狼山的唯一道路。 日之将落,两个女人正骑着马缓缓行进在大路上,左边的一袭紫衣,娇俏娟丽。另一个黑色皮甲加一条虎皮裙,在这深秋的日子里,竟还穿着单薄,如古铜一般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女人少有的野性与彪悍。 嗖嗖—— 两道利器刺破空气的声音陡然响起! 紫衣姑娘眉头刚皱起,却见那皮甲女人冷哼一声,飞射而来的两道利箭便应声粉碎成灰,在半空中随风消散。 “嘶隔空断物,恐怕是真源境的高手!我们撤!” 躲藏在树上的山匪头头眯了眯眼,立即下令撤退。 两旁簌簌的声音响起,碧绿的常青树叶刷刷掉落,不一会,整个林子里就已经没了一个人影。 “我说雷姐,你这是干什么?”紫凉韵一脸闷闷不乐,埋怨道,“人全被你吓跑了!” “走了,我们眼下要事在身,不能节外生枝。”那被称作雷姐的女子挥了下缰绳,身下黑色马匹就继续前行。 紫凉韵牵了牵嘴角,只能不情愿地跟上去。 千秋酒馆,萧于辰眼眸紧闭。 在他周身,三十六道飞舞的黑剑尽数染上了紫色,如三十六颗紫水晶剑,晶莹剔透,这时,所有剑影化作紫色流光遁入了他的眉心之中,同时,他的紫色剑印也渐渐消散。 耗费了足足十数个时辰,经过一百次的锤炼,他终于将剑心凝炼成了一颗种子,深深埋在了自己的心中,此际要做的就只剩下等待,等待这颗种子在日后他不断的感悟剑道中吸收养分,直至发芽,开花! 这意味从此刻起到花开之前,他的剑道将永远被封禁在剑意先天圆满! “呼——” 萧于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那双黑色的眼瞳依旧深邃如夜。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真气,感受到丹田之内,那壮大了三倍许的气海,嘴角不禁上扬:“即使不算那炼心为种的奇异道路,这天衍魔经光是本身就足以列为上品功法,仅仅十二时辰,就让我的气海再次逼近突破,怪不得那些人为之拼杀不殆,原来奥妙竟如此多!” 他一点也没有因为剑道境界跌落而丧气,反而心头的热火旺盛空前! 从床上下来,萧于辰去玉阳城的一个澡堂子里舒坦地泡了半个时辰。 他换了身黑色纹云的红锦衣,用黑色的皮布束起那终日披散的长发,却又故意落出几绺刘海,斜落在左眼眉上,穿上一双黑色布履,看起来颇为清爽,再加上那本就清秀的脸庞,透出一股大世家子弟的气质,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免吸引不少姑娘的注意。 可萧于辰还没走几步,一道人影从后方而来,就叫住了他。 “萧兄!” 闻声,萧于辰不用转身都知道是谁来了。 云秋长来到萧于辰边上,当即关心地问道:“萧兄,最近可还好?” “人倒是安然无恙,心却是有大恙。” 萧于辰搭着云秋长的肩膀,笑道。 云秋长点点头,旋即啊了一声,看了眼萧于辰胸口,皱眉道:“心?心怎么了?受伤了?” “哈哈哈,算了,不讲了,走,好久没好好喝一杯了!” “啊今天怕是不行了” 云秋长苦笑着摆手拒绝了,解释道:“今日家中来了重要的客人,却是酒水不够了,所以家父让我出来买些回去!” 说着,他指了指后面一辆拉着五口酒缸的马车。 萧于辰别有意味地笑道:“买酒?你们惊云镖局连买酒这种活还有亲力亲为?” 云秋长白了一眼:“呵呵我还不是想过来看看萧兄你如何了?” “反正也无聊,要不我去你们那惊云镖局耍耍?” “求之不得,哈哈!” 两人一起谈笑着随马车前行。 走了十里路,两人便到了惊云镇。 惊云镇乃是受玉阳城所管辖的城镇,其中治安却比玉阳城还要好,只因镇上有着一座府邸,其名——惊云镖局。 “惊从画龙,云自风流” 长灯高悬,府门之处两座石狮镇宅,萧于辰还注意到门口的两句,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云秋长一边帮忙卸酒缸,一边道:“前一句指的是我们云家世代相传的白云画龙枪,后面那句,指的是创立这惊云镖之人云风流,也是我祖爷爷。” 萧于辰点点头,帮忙卸下了酒缸,随同云秋长来到门口,却有人上前单单将他拦了下来,抱拳道:“请公子放下刀再进去!” “行吧” 萧于辰取下厉蛟刀扔给那抱拳之人,那门卫抬手一接,万没想到此刀竟重比千斤,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反应过来,手臂一用力就稳稳接住了刀。 萧于辰暗暗讶异,这惊云镖局在天逐国也算个不小的势力了啊,光是一个守门人就化气境八重天 “萧兄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其中,萧于辰才发现这府邸竟然如此之大,说是小半个镇子也不为过! 刚进去,入目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演武场,其上两边陈列了各种模样的兵器。 再之后,就是大堂。 大门敞开,其中正摆着丰盛的宴席,宽阔的圆桌边仅仅围坐了五人,里面更有一人,看起来颇为的眼熟! “紫姑娘,这饭菜还喝胃口吧?”一个头戴银簪的中年美妇笑着向那紫衣姑娘问。 紫凉韵点点头,正欲说话,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不禁将目光挪了过去,在云秋长的旁边,还有一位清新俊逸的红衣青年。 而那个红衣青年,不是萧于辰还能是谁? “萧于辰?!” 紫凉韵当即霍地一下站起,双眼里满是惊怒。 萧于辰也是无语至极,他挠破头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紫凉韵,索性也不理她,别过头去。 “你转过头我就不认识你了?”紫凉韵冷笑,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闻一旁的皮甲女子冷叱道:“凉韵,坐下!” 皮甲女子一说话,紫凉韵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坐了下来,一双眸子仍然狠狠地瞪着萧于辰。 那坐在圆桌最里边的一不怒自威的浓胡男看了眼云秋长,“这位是?” “哦他他是” 云秋长结结巴巴间,萧于辰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萧于辰。” “姓萧?” 却是那坐在边上的另一银衣瀑发的青年开口了,他剑眉斜挺,眼神犀利,相貌倒是与那浓胡男人,他问道:“什么样的萧?” 萧于辰眼眸中闪过一丝刺痛,笑答道:“是萧然尘外的萧。”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09章 奇女子 云秋长见屋内气氛紧张起来,忙上前道:“爹,哥,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是我至交!” “至交?”云万里抚了抚下巴的浓密胡子,眯起眼睛道:“你出镖最远才不过百里,今年也才二十一,你就懂得什么是朋友,什么是至交了?哼,简直荒谬!” “我怎么不懂?”云秋长不禁反驳,眉头紧紧皱起,“上次” 萧于辰抬手拍了拍云秋长的肩膀,笑道:“萧某忽然想起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诸位了,告辞!” 说着,抱了一拳,便回过头,正要走,那始终没搭理他们独自喝酒的皮甲女人竟破天荒开口了。 “要事?有我们公主的事重要么?” 萧于辰刚抬起的右腿缓缓收回,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皮甲女人,“你不会是在说十三公主吧?” “不错,就是十三公主!” 此话一出,让其他几人都目露疑惑,怎么扯出来个十三公主?那可是当今的天逐君主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 闻言,萧于辰看了眼紫凉韵,紫凉韵眼神匆忙躲闪,他再问道:“哼,那依你之见,今晚我萧于辰是不是该在此地埋骨呢?” 这不是当初自己对萧于辰说的吗? “雷姐” 一看情况不对,紫凉韵忙揪了揪皮甲女人的虎皮裙,眼皮不断闪动,想要让她不再说了,毕竟公主再三嘱咐,绝不可以将她的事情传出去,此处人多,可不适合说此事,可是她纵使她百般扯,百般示意,这女人就是置若罔闻。 “我叫雷燕,打雷的雷,燕子的燕。”皮甲女人右手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乃是十三公主四大侍卫之一的雷侍!” “虽然公主确实下过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命令,然而,那不过是一个女子经历过那种事情之后的正常反应” 那种事情?是哪种事情? 云万里面容古怪,云秋长之兄云疏狂忍不住干咳一声,云秋长则是一脸震惊,看向萧于辰的目光带着几许倾佩 紫凉韵捂了捂脸,心道:公主这可不是我说的啊,都是雷燕嘴大说出去的,不能怪我啊 萧于辰此刻也汗颜了,这糟糕的用语啊 雷燕却不以为然,继续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解决的好!” “不太懂你的意思。”萧于辰目光闪烁了一下。 “很简单,随我去万煌城,当面去和公主说个清楚!” 这下子,萧于辰错愕了。 依她的意思是,准备让自己去五千里外的都城一趟?还准备让他和十三公主当面叙叙话? 砰! 雷燕见萧于辰许久不作声,忽然将手中酒壶猛地拍到桌子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萧于辰的双眼,道:“萧于辰,我问你,你是男人吗?” 她又想说什么? 所有人都把目光汇集到这大嗓门的女人身上。 “我当然是。”萧于辰答道。 “好,既然生为男儿,就应该顶天立地,就要坦坦荡荡,就该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负责!你可有异议?” “我”萧于辰感觉自己的思绪被耿直的女人搅乱了,可此刻他感觉这个女人说的并没有错,“没异议!” “既然如此,明日,你与我们一起启程去皇城!就这么定了!” “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萧于辰更是被绕的云里雾里。深吸一口气,他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去万煌城,然后当面和十三公主解决?” “不错!”雷燕点头,“当然,如果你不服气,我们大可以打一场,你赢了就可以走,败了就要去万煌城觐见公主!” 闻言,萧于辰思索着可行性,他刚才在那演武场看到过剑,这女子虽然内功深厚,但绝不超出真源境三四重的范畴,以自己剑意后天圆满的剑道,用剑败此人不过一招! “好!打一场!” 萧于辰一口答应下来,可不能让这女人反悔了。 雷燕哈哈一笑,将手中酒壶提起,咕咕几口就喝了干净。 云万里看到萧于辰那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禁心生疑惑,这小子一身修为不过化气境,哪来的胆子接下一个真源境,是自大还是真有本事? 云万里正注意着萧于辰的时候,云疏狂却在看云秋长,他能从弟弟眼神中看出那种自信,就算这萧于辰不知道雷燕的斤两,可秋长却很了解,今日雷燕两人来之前,他就跟云秋长讲过。那么,萧于辰到底凭什么如此地自信呢?就凭他的化气境修为? 雷燕朝着云万里抱了抱拳,道:“还请云门主命人将那几口酒缸悉数搬过来。” “好!”云万里略一迟疑,就立即吩咐人去。 比斗就比斗,拿酒干什么? 众人皆是百思不得其解,唯独紫凉韵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不一会,四口酒缸就被搬到了演武场上。 每一口的直径都有一人臂展那么宽,里面那激荡的酒液更是让人看一眼都觉得醉晕晕。 “别看着了,来吧,萧于辰!” 雷燕从萧于辰侧身走过,撂下一句,就一个飞跃,便稳稳落在了那高达一米许的演武场上。 “看你能耍出来什么花样!” 萧于辰嘴角一勾,亦是飞身一跃,作大鹏展翅之状,落地之时,身子止不住下降,半跪于地,同时手成拳,撑了一下地面,才站了起来。 光这一下子,在轻功上的差距就可见一斑。 众人也都走了出来,紫凉韵走在最前面,满脸笑容地看着萧于辰,当然绝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 “你先选,还是我先选?”雷燕问道。 “选?选什么?”萧于辰怔了怔,有些茫然。 “这里四口酒缸,里面酒液的量都差不多,想选几缸选几缸!” 萧于辰忍不住打断了她,“你到底什么意思?” 雷燕平静道:“你不是要和我打一场么?” “是!” “比斗的内容就是喝酒。” “嗯嗯?!”萧于辰嘴角猛地一抽,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雷燕,他怎么感觉自己掉进了好大一个坑 至此,云万里等人总算是恍然大悟,个个哭笑不得,原来这雷燕口中的比斗竟然是喝酒? 紫凉韵冷笑道:“臭小子,雷姐的武力在万煌城虽然还不算第一,可是论起酒量,那是整个万煌城加起来都喝不过她!你败定了!” 雷燕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盯着萧于辰:“怎么?反悔了?” “反悔?”萧于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尘,道:“说说规则吧。” “好,爽快!”雷燕竖了个大拇指,“规则很简单,允许用真气化去体内的水,却不可化去酒力,这一点我想你不会作假吧?胜负简单,谁先醉倒,谁败。” 萧于辰点点头,“你先选吧。” “好!” 雷燕没有推辞,上前,单手各抓一缸直接拎起放到自己边上,酒缸落在地上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此等臂力与沉稳的下盘,即使是真源境修武者也很难做到。 “今日倒真真是遇见了个奇女子!奇女子啊!” 萧于辰心中暗暗一叹,也是选了两缸。 “可以开始了么?”雷燕问道。 “等一下,秋长,烦请你帮我弄一缸凉水来。” 云秋长眼珠子差点突出来,“你该不会是” 萧于辰点点头,云秋长只好无奈的摇摇头,去弄了缸凉水过来。 这回,轮到雷燕困惑了,拿凉水做什么? “开始吧。” 萧于辰拍了拍那装凉水的大缸,缸里的凉水顿时荡起一圈圈涟漪。 雷燕一把拎起一个大缸直接张大嘴,咕嘟咕嘟得灌了起来,同时,真气将酒中的水尽数化去。 “雷姑娘这么喝真的没问题吗?”那中年美妇牵牵嘴角,有点担忧。 “放心吧,雷姐自她出生后,就不饮母乳,不食粥水,唯独对酒情有独钟,一直以来都是餐餐配酒,从未变过!”在雷姐的酒量上,紫凉韵自信满满,“而且,那臭小子撑不了多久的,我估计连半缸都喝不完!” 萧于辰也不甘示弱,不过,他更加浮夸。 在云秋长颤动的眼神中,他两手各拎起酒缸与水缸,一起往嘴里倒,不少酒水都灌倒了他衣服上,而他全然不顾。 “别人最为憎恨之事就是酒里掺水,这萧于辰倒好别人没掺,他自己掺?人才啊,人才!” 云疏狂摩挲着下巴笑道。 府邸之内大部分人索性也都放下了手中之活,能看此等奇事,就算被责罚也值了! 两人的比拼,所有人都在看着。 阵阵白雾从他们的身上飘出,那是体内的水,被他们用真气化成水汽飘出。 “咕嘟” 看着他们喝酒,不少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是嘴馋,乃是由于实在太过惊讶。 六十个呼吸,雷燕拎起来的那缸酒了然一空,被她放了下来,古铜色的面庞上,露出两酡深深的红晕。 她没有立即去拎下一缸,而是静静看着萧于辰。 萧于辰水酒两缸一起喝,倒了不少,但比起总的来说并不算什么,大约一刻钟后,随着两道沉闷的响声,两个空荡荡的大缸落在地上。 “足足一整缸啊!” 不少人纷纷咋舌不已,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萧于辰看着雷燕,脸到脖子都是一片赤红,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眼前更有好多白色的星星在一圈一圈的转,他知道,自己不行了,极限已经到了。 可是对面的雷燕,居然还能如此笔直地站着,最多面红一些,感觉她就算再喝两三缸都未必能倒下。 “奇人真是一个奇女子我服了” 他含糊不清地左一句,又一句,台下没几人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话刚说完,他嘭得一下,就躺倒在地上,吓了众人一跳,又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朝天伸出了个大拇指,然后手臂就软软落了下去。 谁都明白,这个大拇指是竖给雷燕的。 渐渐,萧于辰眼前黑成一片,只能感觉有人靠近他,还说了些什么,却完全听不清,他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一点的消失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0章 另类的传信 “二哥,你又在练剑啊?” “嗯。” 院子里,一个少年正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手中的剑法,瘦削的身子灵活翻舞,一阵又一阵惊人的剑卷起无数落叶,紧接着又被斩成无数细叶,簌簌飘落。 小丫头早已习惯了这一幕,毫不惊奇地蹲在台阶上,手捧着脸儿,眨着眼睛,歪头问:“二哥,你不是喜欢刀么,咋又天天练剑呢?” 少年手中动作一停,噌的一声,长剑入鞘,他道:“你知道吗,每当我握住剑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有一种感觉天不能压我,地不能震我,有种‘群峰并起我独立,一剑可覆天下道’的感觉!” “吹牛!”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满脸不信。 少年摇头一叹,总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那你要那么多刀干嘛嘞,天天去抢那些王侯子弟的宝刀,阿爹知道又要打你了。” 少年揉了揉小丫头的头,笑道:“嘿,你不懂,长大就明白了。” “嘁装大人”小丫头鼓了鼓腮帮,“离长大还有好多好多年呢!” “嗬” 萧于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古朴简单的房间随之映入眼帘。喉咙里火辣的痛感不断刺激着神经,他现在只想喝口水。 他坐起身来,注意到桌上的茶水,过去倒了倒,不见水流出来,又掀开茶壶盖子,才发现里面却是一滴水也没有。无奈之下,他将衣服整了整,摸了摸胸口所藏的风云会玉佩,稍稍放心了一些,然后就走出了门。 今日倒是旭日和风的,不是很冷。 可纵使万里无云,他的脑子依旧糊涂一片,只记得昨晚自己和一个姓雷的女人比喝酒,然后自己喝完了整整一缸酒加一缸凉水,之后就记不得了,此时想起来都跟做梦一样。 “呀喝!” 隔着老远,萧于辰就听见了演武场的操练之声,十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正严阵以待,将一个银衣青年围在当中,这青年萧于辰记得,貌似是云秋长的兄长。 “来吧!” 云疏狂声音沉厚,银衣在阳光跳动着光芒。 十人闻言,便同时冲向云疏狂,出手都是毫不留情,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云疏狂的实力,留手等于和自己玩命,每个人都十分干脆地用处自己所练武学,招招威势凛然! 云疏狂身子一侧,眼神飞速扫过其中的每一个人,最终,步子往前轻飘飘跃出,看似轻如鸿羽,实则快似疾风,身子穿行过十个人的间隙之间,竟是在演武场上留下一道道残影,一共十人,他也只点出了十指! 十指完毕,他回到演武场中心之处,下一刻,十个人几乎同时感到胸口一股爆炸般的力量乍现,个个横七歪八地飞了出去,摔在演武场下。 接下来,十人急忙爬了起来,站直了身体。 云疏狂也不转身,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玉瓶,接着向上袍飞,玉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刚好落在后面一人手中。 “三颗真灵丹,足够你突破真源境了。” “谢公子!” “其他人,今日加练两个时辰!” “遵命!” 十人纷纷身子一躬,便四散离去。 “你醒了?” 云疏狂注意到萧于辰过来,淡笑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酒的话,我想还没醒。”萧于辰苦笑,此时他还头晕脑胀。 “雷姑娘她们正在商议前往万煌城之事,我是在此特意等你的,随我来。” 萧于辰点点头,跟着云疏狂穿过了不少青瓦红柱的长廊,终于是到了书阁。 “爹,萧阁下来了。” 云秋长还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一旁的紫凉韵当即就跳了出来,翻了白眼,愤愤道:“居然没喝死你,真是可惜!” “萧兄弟,昨晚的约定你还记得吧?”雷燕将紫凉韵拽到身后,不顾紫凉韵满脸的委屈,续道,“若是觉得输的冤了,可以重新再比。” 萧于辰摇头一笑,“雷姑娘的酒量属实如汪洋大海,我可输的不冤。” 雷燕这才点点头,“那就好,敢作敢为,才是大丈夫行径。我们此行的具体人员已经确定了,算上你共得十人,具体哪些人,就请云前辈说说吧。” 云万里深深看了眼萧于辰,才详细说起来。 此行共十人,算上雷燕紫凉韵萧于辰和云秋长,还有六个惊云镖局的化气境九重天的高手。 而此行所为,乃是运送天逐国当今陛下五十大寿的贺礼,是十三公主特意准备的,贵重之程度自不必多说,虽然只有一辆大马车,但是贺礼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瑰宝。 “明日启程,晚些给你们摆一桌饯行宴,期间你们就好好休息吧。”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随后,便走进来一个中年美妇,也是昨日出现过的, 云秋长忙笑着招手:“蓝姨!” 蓝七雨朝云秋长笑了笑,来到其旁,拉起他的手,语重心长道:“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今晚想吃啥,蓝姨给你做!” “好!”云秋长眼前一亮,“我要吃清煮鲤鱼,还有烤鹿肉!” “胡闹!”云万里一挥衣袖,严厉道,“库中鹿肉早已没了,离此地最近的山野也有三百里路,你让七雨去哪弄鹿肉?” 云秋长顿时泄了气,往蓝七雨身后躲了躲,这个爹他是最怕的,不过还好有一向护他的蓝姨在。 “好了,此去五千里,路途遥远,尤其劳心费神,大家早些歇息,晚些时候我再去叫大家起来。” “那就有劳蓝前辈了!”雷燕点点头,就率先离开,其后,紫凉韵瞪了眼萧于辰才走。 “走,萧兄,带你去逛逛我们府邸!” “呃” “哎呀,走了!”云秋长一把拽走了萧于辰。 萧于辰和云秋长离去之后,书房之内,只剩下了蓝七雨云疏狂和云万里。 云疏狂将门关上,转身道:“爹,我去看过萧于辰所带的兵器,那是一把三阶灵器,其上所篆的赤火灵纹更是上等。” 云万里目光闪烁了一下,“依你的意思” 云疏狂声音略低了一些,“在孩儿看来,即使此人不是万煌城剑王阁之人,来历也非同一般,而且他与十三公主貌似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此人不宜交恶。可是此行只让秋长去,会不会太过” “行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云万里摆摆手,他看了眼云疏狂脖颈处的一道伤疤,“我问你,当初你是几岁出的第一趟远镖?” 云疏狂牙关不自觉一咬,不假思索地答道:“十六岁,那时,孩儿刚至化气境九重天。” “我再问你,秋长今年几岁?又是什么境界?”云万里来到窗前,看着窗外似火燃烧的枫叶,负手又问。 “十九岁真源境一重天。” “嗯你觉得,秋长天赋如何?” “自是天赋绝佳,即使是在万煌城中,能在二十岁之前就达到真源境的青年才俊,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云疏狂双眼明亮地说着,心中并无嫉妒之感,反而倍感自豪。对他来说,这个弟弟越强大,他越是由衷得开心。 “那你觉得他还不够格去行一趟远镖?而且还是在多人陪同之下我记得,你当年去行的远镖乃是独自一人吧?” “是两人。”云疏狂手指轻轻触了触脖颈的疤痕,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冽,“另一人被我杀了。” 看见云疏狂如此,蓝七雨心中隐隐一痛。 “你看看这窗外之枫。” 云疏狂看去,橙红的枫叶随风飘摇,远看,有如一团团熊熊不灭的火焰,炽烈燃烧着。 “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一如深秋的寒风,若要苦去甘来,唯有如这红叶,在风中成长,在风中燃烧。”云万里语重心长,一字字地道,“秋长啊,是时候出去闯荡闯荡了” “爹说的是,那孩儿便先告辞了。”云疏狂蓦然转身,离开了书房。 “唉”蓝七雨叹了口气,神色哀忧,“疏狂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当初凝怜走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愿在人前落泪,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云万里无奈摇头,忽然转头道:“七雨,你觉得天刀宗宗主的女儿如何?” 蓝七雨微微一愣,旋即露出笑容,“宁决的女儿宁绮儿?莫非你想撮合这两个人?” 云万里摇头,眉毛微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可是宁决那老货前些日子送来的信里说的,按他的意思,他女儿似乎对咱家疏狂挺惦记的。” “呵,这倒是有意思了,想不到你那个死要面皮的兄弟竟然还会主示好?” 闻言,云万里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我估计啊,这老小子是看见疏狂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真源境七重天的高手,所以生怕别人抢了先!” 被云秋长强行拉着逛了半天,及至傍晚时分,萧于辰才得以回到客房,松了一口气。 “呼——” 他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就感到一阵冷风从窗户钻了进来,索性放下茶杯,来到窗边吹会风。 凉风习习,总是让人不自觉回忆起温暖的时光。 “长大,何须多年啊忆曾经,犹似在昨日,我心里藏着的人啊,你们过得可还好么?” 他手搭在窗上,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框,口中喃喃自语。 “喳喳!喳喳!” 两只麻雀飞落在窗外不远处的树梢,叽叽喳喳如在回答他的问题。 他摇摇头,苦涩一笑,“生而为雀,总能长相伴守,可生而为人,怎离合难料唉” “咕——” 忽地,一道短而急促的鸟鸣让他回过神来,抬首之际,只见一道黑影从空中急速坠来,近了,才看是一只通体乌黑的飞鸟。 这是凶夜鸟,此时出现,莫非有活干了? 他正想着,凶夜鸟翅膀一收,落在了窗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看了看鸟腿,并没有绑什么信条之类的东西,心中正奇怪,只闻这鸟咕的叫了一声,然后张开那枪尖似的白喙,吐出一卷纸条来。 萧于辰顿时嘴角一扯,这么另类?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信鸟用嘴传信的! 刚伸手拿过那信条,接着,这凶夜鸟便扑扑展翅而去。 “天燕城虎鹰帮帮主,王不虎。” 看完纸条,他无奈一笑,这天燕城不正是在去往皇城的路上么?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1章 梨城纠纷 日落西山,夜色刚至,便有一名身穿武服的脸生青年来叫他去后堂。 路上,这青年自我介绍了一番,原来是此行镖师中的一个,名叫曾满,不停地跟萧于辰聊昨夜与雷燕的那场酒赛,若非后堂并不远,萧于辰总觉得此人能跟他扯到天亮。 “萧兄,快来!” 还未走近,远远就望见门里云秋长招着手,当然,还有紫凉韵那愤恨的目光,他相信这货一定很想给自己剜上几刀子,如果旁边没有雷燕压着的话。 人未至,香先到。 满屋都浓溢着诱人脾胃的香味儿,大圆桌围着十几人,看起来似乎就差他一个了。 “真丰盛啊。” 萧于辰瞅了眼桌上,约莫数十道菜,将整个桌子都摆满了,中间那大盘子中的烤肉烤得油亮,正是香味最浓烈的一道菜。 他被云秋长拉着坐在了一边,好巧不巧,就紧挨着紫凉韵。 紫凉韵眉头大皱,死死盯着他,手指捏的脆响,见萧于辰视若无睹,只得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萧于辰偷偷瞄了一眼,不禁松了口气,被人一直盯着的滋味属实不好受,心中想着,还是早些了解了和十三公主的恩怨吧。 “萧兄,那可是蓝姨烤得鹿肉,用了独家秘制配料,只此一家,快尝尝!” “鹿肉?”萧于辰不禁神情疑惑,“不是说库中已无鹿肉了么?” “那是大公子下午亲自去三百里外的月狼山打的,快马加鞭可是将马都差点累坏喽。没准还有可能吃一顿马肉呢,哈哈。”一个黑脸青年笑道。 “这算什么,你可不知道,大公子还顺手灭了十数个山匪呢!若非大公子着急赶回来,那山匪估计老巢都要被掀喽!” 云疏狂不禁干咳了一声,道:“行了,赶紧吃吧,这满桌子菜再不吃我可就端走了?要不是因为此镖重要,哪轮得到你们吃这么多的好菜!” “哈哈哈!” 大家一阵哄笑,热闹许多。 萧于辰亦是笑了笑,这云疏狂倒是对弟弟关心的很,只是可怜那伙山匪了。 那六人里有三个都五大三粗的汉子,吃起饭菜来风卷残云,盘子啃得发亮,可谓是叹为观止,然而,更让萧于辰想不到的是,雷燕吃起来,更是纯汉子中的纯汉子,手里抓着比她脸都大的鹿腿,一口美酒,一口香喷喷的肉,看得他直咽唾沫。 他甚至觉得,雷燕准是投胎时被弄错了性别。 末了,大家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各自散了。 这顿饭更像是代替了新元节的团圆饭,此去五千里,加上中途休息,怎么也得耗时一个多月,那时,恐怕已至十二月上旬,回来过新元节必是无望了。 可惜,于他而言,这热闹非凡的新元节却更像是心中的一道口子,痛的撕心裂肺。 就在萧于辰神思不属的时候,那几个青年都朝萧于辰这里围过来,纷纷赞出一根大拇指来。 “萧兄的酒量可真不错,牛!” “是啊,方才李陆那小子灌你几大碗,你脸都不带红的,有空跟哥几个再喝几顿!” “咳咳过奖,过奖” 萧于辰尴尬笑着,几乎被吵得耳朵都生了茧子,却无可奈何。 一夜就这样悄然过去。 大清早,八匹马拉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奔出惊云镇,绝尘而去, 望着那还未散去的尘烟,云疏狂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秋长是第一次一人在外,可定要平安无事啊” 经过推算,他们得在今晚前赶到梨城,补充一下物资,因为在经过梨城后,有五百里都是人烟稀少的山区。 见车中气氛沉闷,那叫曾满的青年找了个话题,问道:“对了,萧兄,你是来自哪里?” “南方。” 萧于辰随口答道,仔细检查着重新回到手中的厉蛟刀,然后背到了背上。 曾满又问道:“家中可有什么惦念的亲人?” 萧于辰不禁苦笑,“都很惦念。” “哈哈,我呢,本是天燕城中人,家中还有爹娘和一个妹妹。”曾满眉飞色舞起来,“我跟你们说,我妹可漂亮了,就算谈不上国色天香,那也能称个沉鱼落雁!” 天燕城? 萧于辰一时忍俊不禁,看来自己和这天燕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啊。 “真的?你这小子,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时,李陆搭着曾满肩膀,笑眯眯道。 “哼,你可别想了,我那妹妹可看不上你这丑汉子!” “哈哈,那可不一定!” 李陆挺了挺胸,极力展示他那武衣下的发达肌肉,曾满顿时一脸嫌弃地推开这黑脸货,懒得理他。 这时,一名叫陈锐的青年提议道:“诶,我们大家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 在众人疑惑中,他从怀里取出了个骰子,在几人眼前晃了晃,道:“掷骰子!” “哎呦,我还以为什么游戏呢,我可没钱,我不玩。” “我也不玩,我从不赌钱。” “赌钱害人啊,陈锐,回头是岸啊!” 见几个青年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陈锐一句话也插不上,终于是忍无可忍,“回头有你妹啊!谁说要赌钱了?” “不赌钱?”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陈锐到底要干嘛。 “是啊,我们来掷骰子,如果掷出一三五,那就要回答一个人的问题,要是二四六,那就不用,如何?” 李陆倒觉得有趣,“可是谁来当出题之人呢?” “这个嘛得找一个大家都同意的” “咱们六个肯定谁也不服谁,秋长公子和咱们也太熟了萧公子怎么样?” “呃我?”萧于辰笑了笑,看向车帘之处,“我还是算了,雷姑娘也驱了快一天的马车了,我去将雷姑娘换进来好了,刚好让他歇息歇息。” 众人闻言,都觉的可行,但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惭愧,他们倒是只顾聊天打诨了,忘了雷燕已经赶了一天的车,同时暗暗打算,不多会,自己就去把萧公子换下来。 萧于辰掀开帘子,只见雷燕单腿坐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狗尾巴草,看起来悠闲至极。 “雷姑娘,大家都等着你进去玩游戏呢,这赶车的活就让我来吧。” “嗯萧兄弟?没事没事,我不累的。”雷燕回头看了眼,满不在乎地道。 萧于辰苦笑摇头,拍了拍雷燕的肩膀,劝道:“大家都等你呢,就快进去吧。” 眼看萧于辰如此坚持,她也确实有些眼乏,只得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答应下来,“这好吧那你注意些,前方那座城就是咱们今晚休息之处。” “放心,快进去吧。” 雷燕进去后,萧于辰在马车前端的车板坐了下来,却是雷燕进去之后没多久,马车内不时爆发出笑声,还有恼羞成怒的骂声,俨然某些人的囧事被挖了出来,看来雷燕问的问题恐怕都不是什么好问题啊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跟这帮人进行游戏,可是心里,又总觉得一丝失落。 夕阳渐落,马蹄踏踏,滚滚尘烟顺着车尾倒卷了出去,宽大的红木马车在一声吆喝中,加快了速度,愈行愈远。 到了梨城,众人四散开来,分头去采购些便于贮存的干粮,又购了些酒水和换洗衣服,马车内只剩下了紫凉韵一人,看守着马车。 半柱香后,萧于辰悠悠转了回来,却见,马车处竟然被不少人围住,里面似乎还有人的惨叫声。 萧于辰穿过人群,只见一个锦衣公子正脸色惨白地满地打滚,哀嚎不断。一旁,紫凉韵俏脸冰寒一片,不用去问,萧于辰也能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故事。 “我天逐国怎会有你们这些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登徒子?真让人恶心!” “们?” 萧于辰莫名感觉自己也被紫凉韵连带着骂了,咬了咬牙,却又不能上去跟她理论,毕竟这女人毫不讲理。 “回来了?”紫凉韵注意到萧于辰,脸色冷漠道。萧于辰懒得理她,把东西放上马车,索性不出来了。 “无视我?” 紫凉韵顿时来气,捏了捏拳头,哼了一声,只得把注意力放到那地上的锦衣公子,抬脚正要一脚踩到那人的手上,人群外却响起来一道怒气氤氲的声音。 “何人敢伤我城少城主?都滚开!” 人群纷纷畏惧地躲开,快速让开一条大路,只见一队威风凛凛的铁甲战士疾步走来,看到紫凉韵和地上的少城主,顿时怒不可遏,厉声道:“大胆贼女,竟敢伤我梨城少主!可是活的不耐烦了?还不住手!” “少城主?住手?”紫凉韵露出冰冷无情的笑容,“哼!” 一脚下去,咔嚓几声,手骨碎裂。 “啊!” 只见那少城主惨嚎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你!” 那为首的铁甲战士队长大为惊怒,立时一抬手,数十个铁甲战士横握铁枪,冰冷的枪尖瞬间将紫凉韵包围,眼看情况不对,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后退。 可那队长却又不敢下令,因为紫凉韵的脚已经缓缓上移,此时正踩在少城主的头上,他不确定这个女人敢不敢踩下去,可他不敢赌,那可是少城主啊,若是真死了,自己也绝对要跟着陪葬的! 可是城中到底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狠辣的女子?眼下还是先救出少城主为首要。 “你已经跑不掉了,如果此刻束手就擒,我城主府可以考虑放你走!” “我?束手就擒?”紫凉韵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嘴里的少城主竟然想强掳我走,如此贼子,你们不抓,却要抓我一个弱女子?” 队长眼神眯了眯,“胡言乱语!你说少城主想要强掳你,可有证据?” “方才这满街的人都看到了,要证据不轻而易举?” 马车内,一直默默听着的萧于辰不禁摇头笑语,“头脑简单啊” 队长转头,目光扫向众人,“你们谁愿意为她作证?” 紫凉韵正得意,却发现,队长一句话问下去,就如石沉大海,竟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作证。 她指着一个布衫青年,“你刚才不就在一旁吗?快跟他说说到底谁是谁非啊!” 那布衫青年大惊失色,连连退却,忙摇头,嘴里不停地说:“没有!我没看到!” “你!” 紫凉韵怒火中烧,这到底是怎样?这座城里的官威竟然大到如此程度吗? 队长阴险一笑,“哼,依我看,分明是你想要劫持我少城主来要挟城主,真是大胆!” “我我看到了” 一个小小的怯懦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一怔,全部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布衣,衣服上有好多补丁的小女孩正羞怯地站了出来。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2章 青光内蕴天,龙凤逐其中 她指着紫凉韵说:“我看到了,是那个哥哥要欺负那个姐姐,才被那个姐姐打的” 铁甲战士的队长狠狠瞪了一眼女孩,“小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闻声,女孩眨了眨眼,不知所以然。 背后她的娘亲神色呆滞了一下,当即上去一把拉回那个女孩。 “啪!” 一记大力的耳光扇在女儿的脸上,猛烈摇晃着女儿瘦弱的肩膀,凶声道:“住嘴!你看错了,你看错了!快跟官爷说,你看错了!” 女孩当即就放声大哭起来,被她娘摇晃了好几下,也不跪下来,只是哭着。 这哭声传进马车里,萧于辰嘁了一声,拳头渐渐捏紧,终于是一把推开了车帘,身子一跃而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下时顺手拔出大刀,所有人只听到一声噌响,就见他落在那队长的背后,大刀反手握着,冰寒的刀刃已经贴在了队长的脖子上。 队长心中一颤,脖子上的冰冷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口水都不敢咽, 萧于辰缓缓开口:“放下兵器。” 那几个战士阵脚大乱,却迟迟不肯放下兵器,萧于辰手腕微微用力,丝丝血就从刀锋处缓缓流下来,几个战士哪敢再有迟疑,急忙扔掉手中的长枪。 紫凉韵生气地哼了一声,“谁用你出手,我自己就能解决!” 萧于辰置若罔闻,手腕旋动,厉蛟刀猛然一转,刀背敲在队长后颈,将其敲晕了过去。于众目之下,他将刀插回后背所负长鞘,来到那大哭的女孩旁,蹲下身子,擦了擦女孩脸上的泪花。 少女梨花带雨地看着萧于辰,“大哥哥,我真的看到了” 他露出微笑,坚定道:“我信。” 少女点点头,抽泣一声,哽咽道:“可是阿娘为什么要打我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说真话是不对的?” 她的娘亲手颤抖着捂住嘴,眼眶止不住红了,一滴滴泪无声地滚落出来,众人的心中纷纷作痛,都感觉眼睛酸酸的,想要流出泪来。 萧于辰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笑容和煦:“你没有错,你娘亲也没有错。” 少女怯怯地看了眼娘亲,小声地呜咽,“那为什么娘亲要打我?” “因为她她”萧于辰咬着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眶一阵发红,他强迫着自己露出笑脸,“因为她不想让你被别人伤害” “说真话就会被伤害吗?”少女含着泪水,眨着水汪汪的杏眼,问道。 少女娘亲的泪水终于是决堤了,一颗又一颗的泪珠淌下脸颊,她跪在地上,一把拥住少女,将少女紧紧抱在怀中,泪如泉涌,她拉起少女的手往自己脸上拍,“梨儿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的错,娘亲对不起你!你打娘亲,好不好?” 那些站在远处的战士本欲偷偷拿起长枪,在这一刻,他们沉默了,没人再打算去拿枪而战,个个都只感到羞愧难耐,无地自容。 少女用力挣扎着不让手去拍娘亲的脸,本已止住的泪水再一次涌出,“娘亲,我不打娘亲!大哥哥说了,不是娘亲的错,呜呜” 母女俩终是紧紧拥在一起,哭成一片。 萧于辰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他不敢再低头,因为如果低头,他发酸发红的眼眶里,那颗打转的泪水就要流下来,他也不敢眨眼,因为如果眨眼,那滴泪就要被挤落下来,他好希望,现在赶快来一场风,把他的眼泪吹干。 他好像回到十年前,自己扇了妹妹一巴掌的那一天。 似乎,也是秋天呢。 “那是我让二哥” “啪!” “是我偷的,我愿意受惩,五十大板,快些打吧。” 他用力去关上记忆的闸门,他害怕,怕记忆打开来,怕泪流下来。 少女的娘亲忽然爬到萧于辰腿边,抓住他的裤脚,呜咽哀求道:“少侠,救救我们吧,救救这座城吧!” 嘭! 一个青年也跪了下来。 嘭! 又一个。 嘭! 这一次,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救救我们吧,救救这座城吧!” 萧于辰手指微颤,他叹了口气,“我救不了你们。” 所有人神色黯然。 他又说:“可是后面的那个姑娘,可以救你们。” 所有人神色一振,又朝紫凉韵哭拜。 扑通一声! 那十数个铁甲战士齐齐跪了下来,低着头不发一言。 紫凉韵收回脚,她早已忍无可忍,此时眼中寒芒闪动,手中拿出一块闪耀的青色玉佩,内有活灵活现的红色雏凤飞舞! “我为天逐国十三公主近侍,玉佩在,如公主亲临!” 无数人惶恐,亦无数人喜上心头! “敬拜十三公主!” “你们心中的冤,都说出来吧!” 她话音落下,空气安静了一刻,接着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说起来,神色或是悲愤交加,或是痛不欲生,嘴里所有的话语,皆在彰示着多年来被城主府的压榨剥削。 萧于辰静静听着,终是忍不住闭了眼,一滴泪划过脸颊,嘀嗒落在地上,不过好在被所有人的声音覆盖了去。他急忙不着痕迹地抹了下脸。 所有人鸣冤之时,雷燕他们相继归来,听萧于辰说完事情经过之后,纷纷脸色冰寒一片,捏起了拳头。 “那现在,我们就去城主府光顾一下!” 怒火中烧的雷燕带着众人气势汹汹地朝城主府而去,所有的民众纷纷紧紧跟在身后。 此刻的城主府,明灯高悬,歌舞升平,衣衫不整的城主张槐正左拥右抱着笙歌艳舞,不时朝边上美人亲上一口,好不快活。 “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滚了进来,来到张槐跟前,“大人,十三公主的人往咱们这里来了,听说是要兴师问罪!” “胡说八道!这可是梨城,离着皇城天涯之隔,怎么可能来这偏远之地!” “不过,你提起十三公主,我倒是想起来个好理由,不如就以给十三公主筹备贺礼,再去收一次税怎么样?” 一旁的总管露出奸笑,谄媚道:“大人英明啊!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再加一条!” “说!” “嘿嘿,十三公主总会缺些宫女丫鬟吧,咱们难道不应该也帮忙筹备一下吗?”总管贼眉鼠眼地道,闻声,城主张槐点点头,直呼好主意,醉醺醺的脸上露出得意。 那侍卫继续劝道:“大人,是真的啊!” “真什么真!不过是一些不要命的小贼,你找人去弄死不就完了?” 侍卫冷汗直冒,却不敢反驳。 砰! 一声巨响,大门直接飞了出来,重重落在地上,所有歌舞女子都吓得身子一颤,张槐手中的酒杯直接咣当掉在了地上。 一个人,一个女人,手握玉佩的女人! 背抵夕阳的金光,紫衣飘然,眼中的杀机让空气瞬间冰冷。 她手臂伸直,紧握着品质非凡的皇家玉佩,一步一步走进去,像是一步一步走在众人的心头上。 紫凉韵冷声质问:“谁叫张槐?” 身后,其他的几人手染鲜血缓缓走出,却没有一人与她平步。 张槐这下被吓得酒醒了,天逐国谁都知道的一句话——“青光内蕴天,龙凤逐其中”,他心中害怕地想到,那玉佩不会真的吧? 青光玉,那可是被皇家垄断的宝玉,唯有皇帝奖赏才可佩戴,内中雕刻不尽相同。而这个女子手中的那块,竟然是一只雏凤! 那不就是说,就是公主才能佩戴的玉佩么? 玉佩至,如公主至! 张槐冷汗大冒,骇然变色,惶恐万分地跪了下来,“微臣敬拜公主!有失远迎!” 总管也马上反应过来,随同全府上下都跪拜下来,瑟瑟发抖! “张槐,你可知罪?” 张槐恐惧不已,但稍微清醒了一些,道:“臣守候一方,民众其乐融融,不知何罪。” “其乐融融?你指的是他们?” 听见紫凉韵声音,张槐抬起头,一眼看去,在门外,竟然站着数不清的百姓,个个面色憎恨地注视着自己。 “这怎么会这样?” 张槐神色一滞,忽然指着那些民众,激动道:“他们都是刁民啊,公主您要相信我!” 他往前爬了爬,义正言辞道:“公主大人不要被这些刁民欺骗了,臣这就命人去将这些扰耳的刁民关进大牢!” “哦?”紫凉韵眼神中怒意氤氲,“依你的意思,你要把这梨城上下整整三千人,统统都关入大牢吗?!” “啊?我我” 张槐嘴唇一哆嗦,彻底坐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唯有满眼的恐惧。 为什么,这些刁民敢反抗?为什么,公主会来到这僻远的城池? 紫凉韵咬了咬牙,她这一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全杀了吗? 可是,整整几十上百条人命啊,杀他们自己不就是个刽子手了吗? 从前,嘴上总说着杀谁杀谁,可真到了要下手的时候,她不知所措了。 雷燕拍了拍她的肩膀,朝她点点头。 紫凉韵心中一狠,手微微用力,眼神中杀机凛然起来,“杀你们,我嫌手脏!可是,不杀你们,我天逐国就会脏!” 她收起玉佩,接着眼神一冷,周身真气高涌,九朵紫莲蓦然飞舞。 “所以我宁愿脏了自己的手,也不要你们脏了我天逐国的天下!” 所有人都惊惧万分,更有人爬起来,往后逃去,其他人也纷纷爬起来四散奔逃。 紫凉韵娇叱一声,身上九朵紫莲瞬时分解,化作无数道紫色花瓣,如无数紫镖破空飞向那些逃跑的人。 嗖嗖! 几声过后,满府的人,就死了个七七八八,遍地为尸,血流成河。 张槐死了,总管死了,所谓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城主也死了。 剩下那些,只是歌舞女子,她并没有去杀。 自始至终,萧于辰只是站在那个叫梨儿的小姑娘边上,牵着她冰凉的小手,小手在渐渐变暖,人们的眼眶也渐渐变湿热。 “城池不可一日无主,我现在就书信一封,把消息传回宫里去。”紫凉韵立即去找了笔墨,开始写起来。 写完信她收入袖中,只需要回到马车,用车中与公主联系的信鸽传信即刻。 末了,众人又推选了一个被张槐关入大牢的将军做代理城主。紫凉韵见民愿所致,便同意了。 “糟糕!” 事了,众人刚刚走出城主府,却见李陆忽然猛一拍头,众人正困惑之时,李陆就已经慌慌张张地奔了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下一刻,却是忽然间瞳孔一缩,不约而同的反应过来,一应飞一般地奔了出去。 “马——车!” 空无一人的街道,八匹马拉着的宽大的红木马车安然无恙。 然而,在隔墙的昏暗巷子里,血流成河,堆满了尸体,一道血衣人影站在一旁,此时一剑挥去剑上鲜血,将血色长剑插回了深红的玉质剑鞘中,鲜红色的狐狸面具下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 “嘁,一帮蠢货。”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3章 荒栖山 城主府门外的民众渐渐被萧于辰安抚着散去,总算做完了一切,他拍了拍手,看了眼飞奔离去的李陆等人,嗤笑一声,反正他也不是镖师,用不着他着急。 “喂,他们人呢?” 紫凉韵从门里走了出来,嘴角洋溢着一丝笑意。 萧于辰指了指人来人往的街道,“他们正去看看皇帝陛下的寿礼咋样了,这回应该快到马车那了。” 紫凉韵笑容顿时僵住,心里咯噔一下,那可是公主殿下特意准备给陛下的贺礼啊,要是弄丢了,就算我再多救两座城也绝对要被公主殿下骂个半死! 萧于辰抱着手臂,笑看接下来某人要狂奔而去。但他没想到,某人出乎意料的没有马上狂奔离去。 紫凉韵忽然朝他凑近了一些,盯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你刚才,哭了吧?” 萧于辰脸色一僵,整个人都怔了怔,“我” “唉我都替你害臊!” 紫凉韵叹了口气,佯装失望的样子,悲哀地看了一眼萧于辰,然后脚步一迈,身子矫健地翻上房屋,纵跃连连,飞速穿梭。 萧于辰心里一慌,身子也跟着跃起,奈何身法本就略差的他,根本难以追上紫凉韵的速度,连翻了两个屋顶,站稳脚跟后,抬眼时紫凉韵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只能仰天一声恼羞成怒地大喊:“不准说出去!” 喊完,他叹了口气,无奈地从房屋上跳下来,刚回头,就瞅见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匆匆忙忙地跑来,手里捏着一串糖葫芦,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正是先前那勇敢站出来的叫梨儿的小姑娘。 小姑娘跑到了萧于辰面前,撑着双腿喘了口气,看起来累坏了,她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笑嘻嘻道:“哥哥,这个给你!谢谢你救了我们!”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萧于辰嘴角一动,忍不住问道。 梨儿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嗯哥哥呀,怎么了吗?哥哥?” “咳”萧于辰嘴角忍不住上扬,弯起一个弧度,“你能再叫我两声吗?” “嗯”梨儿如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眼睛微弯,好似一对可爱的月牙儿,笑嘻嘻道:“哥哥!哥哥!哥哥!” “真乖!那哥哥就谢谢小妹你的糖葫芦啦!” 萧于辰心花怒放地拿过糖葫芦,捏了捏梨儿的脸蛋,逗的小丫头一阵乐呵。 “哥哥,我要回去啦,娘亲一个人在磨面,我要去帮她了。” “嗯,梨儿真懂事。不过,既然你送了哥哥一样礼物,那哥哥也送你一样,好不好?” “真哒?” 梨儿眼睛一亮,萧于辰点点头,小姑娘顿时欢呼雀跃。 “把手伸出来。” 他手並剑指,朝着小手掌心蓦然一刺,一阵幽深的黑色气息透过手指钻入掌心,锋利如剑。梨儿疼得呲牙咧嘴,但就是不喊疼。 大约十个呼吸,他将手指收回,梨儿的手掌心多了一道清晰的黑色剑印,由六道朝向各异的剑纹组成一朵黑莲,透着神秘的美感。 “真好看!”梨儿开心的摸着掌心,她感觉自己身体好像有了什么变化,可又说不上来。 “快回去吧!” “嗯,哥哥再见!” 梨儿用力招了招手,然后急匆匆地离去了。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瘦小身影,萧于辰舔了舔苍白的嘴唇,喃喃道:“但愿你永远也用不到那六道剑意。” 语罢,转身离去。 回到马车处后,众人已经将所有东西装好了,马的粮草也备足了,万事俱备,已经可以出发了。 “哟,回来了!” 萧于辰嗯了一声,径直走向紫凉韵,“你说了?” 紫凉韵阴险一笑,“看心情吧。” “呐!” 他拿起糖葫芦递给紫凉韵,“那个被你救了的小妹妹谢你的,说是代表全城谢谢你!” 紫凉韵抿了抿唇,“都是些小事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不要算了!” 萧于辰佯装拿走的样子,却被紫凉韵一把抓过,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不要的,哼!” “哼!” 萧于辰也不甘示弱,殊不知两人这个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都别有意味。 李陆撞了撞曾满的肩膀,“诶,你说,这两人会不会有点那个意思?嗯?” 曾满正发呆,忽然被打断,看了眼茫然问道:“什么意思?” 李陆用两个大拇指比扇动对了一下,眼睛里满是笑意。其他几人也凑了过来。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会不会是因恨生爱?” “很有可能!嘿嘿嘿” 几个人露出猥琐的笑容,曾满挠了挠头,无法理解。 “好了,今晚大家一定要好好休息,过了这梨城,可就要过延绵四百里长的荒栖山了,其中道路崎岖,颠簸剧烈,会很辛苦的。” 雷燕朝大家严肃说道,“其中的野兽不少,当然,那里也经常有悍匪出没,到时候可得提高警惕。” “那今晚就我来守吧。” 李陆和云秋长同时提议道,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七嘴八舌争了一会,最后索性一起守算了,云秋长也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去了一边的客栈简单吃了些东西,就早早歇息了。 房间里,萧于辰并没有早早休息,他坐在窗边,望着南方的天空,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梨城在天逐国不过是一座小城,满城三千余户,对于拓疆五万里有着百万百姓的天逐国来说,哪怕这座城突然人间蒸发,也没人会去过多的在意。 他不禁心生疑问,这片大陆上,真的可以有那种国泰民安,人人安家乐业的国家吗? 想了许久,想不通透,他索性不想了,他甚至感到自嘲,自己不过一介浪客,何必杞人忧天呢? 这么想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们趁着天还未亮就悄然出了城。 城池之巅,一道血衣人影静静伫立,手臂上的一只鸽子,随着他轻轻振臂,扑腾着飞了出去,飞向万煌城的方向。 血衣人影蓦然消失,片刻之后,他骑马出了城,往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飞速追去。 天亮时分,大家都悠悠转醒,开始了新的一天,这一天开始他们不用再担心毫无止境地剥削与掠夺,他们可以真正开心地生活。 然而,不少人依旧在城里到处跑着,在寻找着什么。 “唉,已经出城了。” 许多人停了下来,满脸失望,就在这时,有人惊叫一声,所有人急忙赶去。 只见,在一个漆黑的巷子里,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怎么好像是土狼帮的老大?” “你这么一说,好像在真的是!” 土狼帮一直以来都通过贿赂梨城城主来在城里横行霸道,怎么此时个个都变成了尸体? “难道是十三公主殿下的人干的?” “一定是了!公主殿下万岁!” 时间渐渐流逝,在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荒栖山之前,满目峰峦叠嶂,唯有一道土路隐隐约约地缠绕山间,满山或有常青树木郁郁葱葱,或有颓败不堪,满地枯叶,尽显凄凉。 驱车的是李陆,他将马车放慢了速度,就这样,一行人真正进了荒栖山。 萧于辰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许久没有进过这等青峰碧野之地,充耳都是昆虫的嗡鸣和鸟类的叽喳,不由得身心愉悦起来。 他放下帘子,注意到愁眉苦脸的曾满,坐到其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天燕城距离皇城千里,不算过于遥远,那座城里可没谁有胆子触犯天逐律法。” 曾满点点头,“话是那么说可是,我这两天,心老是跳得厉害,总感觉家里出了些什么事情。” 另一个镖师捶了下他的肩膀,“是不是感觉到,我就要迎娶你妹妹了?” 曾满笑着回了一拳,“去你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众人哄堂大笑,曾满也好受了一些,只是眼中的担忧不但没有减免,反而有些加重,只得在心中暗暗祈祷:爹,娘,妹妹,你们可千万不要不出什么事情啊 就这样,饿了吃干粮,渴了喝羊皮囊里的水,日夜兼行了将近六天多,终于是到了快出山的时候,期间遇到好几次野狼的侵扰,都被几人快速解决,还顺便抓了些蛇烤着吃。 马车缓缓行进,车里大家有说有笑,这么些天的相处,已经对彼此更熟悉了些,紫凉韵除了对萧于辰还是一副恨入骨髓的样子,对其他人都很活泼,当然,萧于辰自然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终于快出山了!” 驱车的白脸青年缓了口气,望着周边的树木山峰,这几天一直神经紧绷,总算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是吗?” 紫凉韵闻声,掀开帘子,露出半个脸来,睁大眼睛望着前方的大山涧,不禁黯然失色,“怎么还有座大山啊?” “哈哈,紫姑娘不要心急,这可是荒栖山里最有名的山峰,如果我没记错叫做青湖峰,乃是因为峰下的青色大湖得名,只要过了青湖峰,再走个一里就能出荒栖山了。” 紫凉韵点点头,鼓着脸放下了帘子,回到了车里,看见萧于辰悠哉地躺在马车里唯一的床上,更加来气,上去对着某人的脚心就是一脚。 “嘶!” 萧于辰猛然惊醒,捂着脚心怒道:“你干什么?” “杨大哥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你就知道睡?不能去把他换下来?” 萧于辰咬牙切齿,激动的浑身颤抖,他分明一个时辰前才跟杨白换的,真正赶了一天一夜的使自己好吧,怎么才躺下,就又要换回来了? “瞪什么瞪,快去!” 说着,身子一展,趴了下来,脸整个舒服地埋在被子里,腿岔开,成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床。 萧于辰晃了晃手指,终是选择了忍气吞声,不,是懒的计较。 “咦?车怎么停下来了?杨白!杨白?” 萧于辰纳闷地叫了两声,却是没有得到回应。众人也都感觉到车不动了,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会不会是杨白那小子小解去了?” “出去看看!”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4章 青湖村鬼影 几人出来后,只见杨白已经不在车板这了,人正站在大路前方,在他跟前似乎还有什么人。 “求求你了,大侠,救救我们村子吧!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一个蓝布衣的姑娘不断地磕头,额头上满是泥土,脖子上脏兮兮一片,裸露的手腕脚腕上更全是乌漆麻黑的印子。 杨白连忙阻拦,“哎,你别这样啊。” “大侠,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蓝布衣姑娘不打算放弃,连哭带磕。 “怎么了?” 萧于辰等人来到近前,看着地上的姑娘,不禁向杨白问道。 杨白摊了摊手,一脸苦涩,“这姑娘非说她的村子里有邪鬼,要我们帮帮她。” “邪鬼?” 杨白比划了一下,“就是那种飘来飘去的鬼。” 几个人无奈摇头,这光天化日下,哪来的鬼?再说了,这世上真有鬼魂不成?这不闲扯淡呢嘛! 李陆摆摆手,厉声道:“哪来的鬼,小姑娘,我们有要事在身,可没空去抓那什么邪鬼!” 雷燕点点头,李陆没说错,他们起码得在陛下寿辰前一天到,绝不能有太多的耽搁,之前梨城已经有些耽搁了,再加上荒栖山路途艰难,好容易才到了这里,若是再耽搁,出去可就真要风雨兼程地赶路了,那谁受得了。 这时紫凉韵也从车里下来,身后还有云秋长,来到此前,在云秋长的安慰下,蓝布衣姑娘才肯站起来,哭哭啼啼地道起来。 “我叫白小花,是青湖峰上青湖村的人,大概一个月前,村子里有好多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有人就说是有邪鬼作祟,大家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是,直到半月前,大家聚在一起给办白事,却是有一道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鬼魂飘荡着出来,大家都被吓坏了,从此晚上也都不敢出门,几位大侠,你们个个都带着刀剑,一定是武功盖世的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村子吧,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们救救村子!” 白小花又一次跪下了,满脸的泪痕看起来十分凄惨,这无疑激起了众人心中的同情,但是,并没有人愿意点头,这荒山野岭,突然出现的村落就已经很可疑了,若是个中有什么问题,使得丢了镖,那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要不我们帮帮她?”云秋长试探地看向众人。 “唉”曾满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雷姐,这样如何?我和秋长去看看个中玄虚,你们继续行进,留下两匹马给我们即可,如何?” 雷燕想了想,眯眼道:“不妥,这荒山野岭危险无数,我们也不能光相信这姑娘的一面之辞” “要不我和你先驱车出这荒栖山,先将马车送到星月城,留下四匹马,六七个人也够用了。到时候就在星月城会合。你看怎么样?”萧于辰想了个法子。 “嗯”雷燕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是点下了头,“那么你还有凉韵随我一起护送马车,其他人就随白姑娘去看看那邪鬼。” 紫凉韵急忙举手,道:“我也要留下!” “护送马车是要事,凉韵你就不能把个人感情先放下?” “我才和他没什么感情呢!”紫凉韵鼓了鼓了,眼珠子一转,来到雷燕旁边,摇着她的手,撒娇道:“我就是同情这个姑娘嘛,雷姐,你就让我留下吧,求求你了,雷姐,你最好了!” “那好吧。” 雷燕终于是无可奈何,“不过到了村子你们万事小心!我和萧兄弟就先走了!” “要不再带两个人?” 雷燕摇摇头,看了眼萧于辰,“这样,李陆,杨白你们也一起来,不然太重马车也不好尽快到星月城。” 众人点点头,待李陆杨白都上了马车,萧于辰也解下了四匹马,他朝云秋长点了下头,才驾着马车顺着大道离去。 白小花看着那马车离去,眼中闪过一道黯然。 “走吧,带我们去青湖村看看!” 云秋长上前道,白小花点点头,带着几人上了山去。 村子在半山腰以上的地方,众人走了老半天,总算是到了。 村口有一棵老槐树,树皮破烂,满是坑坑洼洼,光秃秃的枝条上满是虫蚁咬破的痕迹,看起来饱受摧残,唯剩最后一缕生机苦苦支撑着。 “这是我们村的守护神,因为有一次一个村民雨夜摔倒,就是这棵老槐挡住了,他才没摔下山去,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这个老槐树,只是可惜,这树快要枯死了。” 白小花说着,眼神定定地看了这老槐树好一会。 进入村子,大都房门紧闭,只有一家还院门敞开着。 “小花!你去哪了?”一个男人一看到白小花,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满脸焦急地伸手拉过白小花,“你去哪了?我都快急死了,还以为你被邪鬼吃了呢!” 云秋长眼神一闪,他看了眼男人,似是想到什么,随后又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们是谁?” 白小花忙介绍道:“这几个是我去山下找来的大侠,他们一定可以帮我们驱除邪鬼的!” 那男子点点头,看了众人几眼,抱拳道:“我叫林大海,是小花的丈夫,小花多有冒犯,还请诸位海涵!” 紫凉韵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云秋长等人倒是点点头,说不用在意。 “那快些到屋里歇息吧!”林大海又道。 “不用了,告诉我们邪鬼在什么地方,我们早些除了还要赶路。”紫凉韵冷声道。 “呃这位姑娘莫要着急,这邪鬼只有到了太阳完全落山才会出来作妖,不如快些到屋里歇息歇息,让我好好招待一番,大家再帮我们去除这邪鬼,如何?”林大海劝道,手往自己家的院子请了请。 “那就麻烦你了!”云秋长抱了抱拳。 “不麻烦不麻烦,里边请!”林大海笑着,带众人进了屋子里。 安排众人坐下,白小花又倒了些茶水来招待几人。 就这样,众人一直待到了晚上。 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最终完全被山盖住了光芒,一阵薄薄白雾缓缓笼罩山头,冰凉的山风阵阵吹过,枯草摇晃,沙沙作响。 “啊!邪鬼!邪鬼!” 一声尖叫突然打破了寂静的青湖峰,林大海家的小院里,众人猛然惊动,纷纷提刀挎剑冲了出去! 但马上,另一边又有一声惊恐欲绝的叫声! 很快,又是一道,眨眼一共六处,六人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分散开来,朝着六个方向极速赶去! 紫凉韵飞速行进,出了村子快百米,却是一个人影没见到! “哼!装神弄鬼,还不滚出来?!” 这时,一阵奇异的香味幽幽传来,紫凉韵眼睛一眯,急忙闭气,马上却心中大惊,这香味只传入自己体内不过一缕,竟然就让她感觉头脑发痛,神志不清起来。 “这到底什么毒,不过闻上一点就这么大威力?这种毒不应该闻所未闻!” 她心神大乱,但也逼迫着自己镇静下来,急忙催动真气去压制毒力,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些毒已经溶于血肉之中,根本无处可解! “怎么办?” 她咬了咬牙,这时,一阵凉风从背后传来,她猛然转身,瞬时心中一个咯噔,一张脸近在咫尺地呈现在她的面前,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只有血的眼睛,血液好似沸腾一样,不断从眼眶里冒着血泡淌出来,幽风吹动披散的头发,时不时地遮盖住这张惊悚可怖的脸,下巴不,没有下巴,只有一团血肉模糊,两根几寸长的獠牙从那血肉里钻出来,沾着浓浓的恶臭。 紫凉韵瞳孔惊惧万分地放大,浑身颤抖,蓦然发出一声害怕至极的尖叫—— “啊!” 哇哇哇! 天空飞过几只乌鸦,马车里的萧于辰蓦然惊醒,他皱了皱眉,瞅了眼外面的天空,忽然说道:“不对劲!” 另外两人急忙问:“怎么了?” “你们先走,我回去一趟!” 雷燕停下马车,没问原因,只是问到:“要取下一匹马吗?” “不用,骑马动静太大,万一吓跑了邪鬼怎么办?” 萧于辰笑着说,然后就跳下了马车。 “等一下!” 雷燕叫住了他,走进马车里,将那锁上的宝箱打开,满是金灿灿的珍宝,而其中又以一把纯白玉打造的剑最为惹眼。 她抓起剑,锁上了宝箱,然后将剑扔给萧于辰。 接过剑,冰软光滑的手感当即让萧于辰心中一赞,这可是冰心玉的材质,在天逐国绝对算得上珍品中的珍品,而再观此剑,长三尺,宽四指,隐隐于月光下光泽流转,造剑之人怕也不是泛泛之辈。 雷燕微微一笑,“我听凉韵说过,要我小心你的剑。” “呵都是些玩笑,那我走了。” 萧于辰把身上的厉蛟刀取下来,扔给雷燕,“这刀对我很重要,这样你就不用怕我跑了。” “萧兄弟真是多此一举了,我雷燕不会不相信一个真汉子。” “拿着吧!” 萧于辰笑着转身离去,快步潜入黑夜里荒栖山。 雷燕坐了下来,“坐稳了,我们已经出了荒栖山了,这下可以全速前进了!” 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树枝上,悄然藏着一个血色狐狸面具的人,他长发用红玉冠束起,手握着一把全为红色的剑,剑与剑鞘,都如同染了血。 他望了眼遁入夜色的萧于辰,忽然一拳砸在树上,顿时无数落叶簌簌落下,他似乎怨气满满,自语道:“这帮人真的来运镖的吗?” 很快,他脚轻轻一踩,身子就腾空而起,一步跃飞出三丈有余的距离,身法有如一只矫健的飞猫,或而蹲下借力一弹,或而翻飞如鱼,在各个树上无声地穿梭起来,尾随在四匹马拉的马车之后,居然无法被甩掉。 而另一边,朝着反方向赶路的萧于辰眼神越来越凝重,他已经越来越感觉自己今日所见的那个白小花有很大问题。 她脖子上手腕上还有脚腕上的那些个脏兮兮的痕迹或许根本不是泥土什么的,而是铁环长期捆缚所至!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云秋长他们很有可能会遭遇莫大的陷阱! 现在,他唯有祈祷,这青湖村所谓的邪鬼,真的只是邪鬼!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5章 幻离花 银白的月牙挂在高空,光辉漫天洒在薄雾中的荒栖山,峰峦之下,照不到的山涧里,却是一片漆黑如墨。 萧于辰握着玉剑奔了十数里的路,悄然穿过林子,来到了青湖峰山脚。他抬眼看了看,正要动步,却是耳边响起一道轻微的呼吸声,他身子一僵,猛然转身,低喝道:“什么人?” 见无人回应,他提高警惕,缓缓靠近那茂密的杂草。 沙沙! 杂草中某样东西快速动起来,萧于辰握剑的手蓦然一紧,漆黑的眼瞳有如寒锋闪过,他快速地用剑拨开杂草,朝里看去,有轻微的潺潺声在黑暗中传来,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用力一吹,黄色的淡淡火光映照在他的的脸上,同时,他心中一动,在那杂草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洞穴。 洞口不大,刚好只够一人爬过去,上面有着不少的土屑,看起来本是用泥土封盖住的,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且,俨然是有人刚刚通过了这个洞口,他低下身,用火折子照了照洞口,里面似乎还有洞口,而且,水流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咬住火折子,他决定进去一探究竟,他强烈的感觉这里似乎会和青湖村的邪鬼有什么关系。 探了个头进入洞口,就有密密麻麻的蚁群到处乱钻,应该是这些蚂蚁在泥土盖子上建了巢,刚刚被弄散了,他吹了几口气,将那些蚂蚁吓了吓,然后就往里面爬去。或许是肩膀有些宽了,连趴着都有些拥挤。 爬了一会,前面出现微微的明亮,他咬紧火折子,然后快速地向前爬去,终于是到了洞口。 他没有着急出去,而是先望了望外面,崎岖的石地上铺洒着大片的月芒,方才所见明亮应该就是月亮的光芒,这是一个三面内凹,一面裸露在月光下的洞穴,地上还有些刚被人弄灭的柴火,散透着红亮与焦味。 萧于辰熄灭火折子,从通道中跳了出来,肩膀一抖,震落身上的许多灰尘,他环视一眼,没有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的呼吸声让他汗毛乍起,右手立时挥向后方,一把抓住了朝头砸来的铁锹,对面是一个满脸怒气的青年,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和身上多处裸露的皮肤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疤。 萧于辰哼了一声,催动真气用力一震,铁锹的木柄瞬时炸裂,青年惊呼一声,手也被震了开来,往后栽倒了下去,却是又爬起来,朝着萧于辰抡着简单的拳头过来,萧于辰一个侧步,手中铁锹飞速翻转,铁锹直朝青年一递,电光火石间,青年拳头还未触到萧于辰的脸,脖子就被冰冷的铁锹抵住。 青年胸口起伏,愤恨地注视着萧于辰,“我死了就做鬼,让你们这帮狗杂种不得好死!” “大牛,别!” 一个像半个多月没有沾过水的沙哑声音响起,接着,一个个人从洞穴最黑暗的地方走了出来,此时,萧于辰才发现在那黑暗之处居然还有着一个洞穴,只是一片漆黑,根不不可能看见。 为首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右手里拄着拐杖,左手牵着一个九岁模样的少年,一步一步走来,身后几人全是些女人,有的怀里还抱着几月大的婴儿,个个面容憔悴,毫无血色。 那老人走到萧于辰近前,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萧于辰一会,最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萧于辰皱了皱眉,扔掉铁锹,环视众人,“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会缩在这青湖峰的山脚?” “我们是青湖村的村民!” “什么?”萧于辰神色一震,诧异万分,“可是” “小兄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人沙哑地道,看了眼左手牵着的少年,“旭儿已经跟我说了,你是今日那伙被小花骗上山去的人的同伴吧?” 萧于辰点点头,观察着那眨着黑亮眼睛的小孩,小孩身上沾着新鲜的泥土,方才应该就是这少年在草中发出了动静。 “我们都是穷乡僻壤的村夫,刚才大牛多有冒犯,希望小兄弟你别介意。” “无妨,这是正常人的反应。”萧于辰释然一笑,旋即声音沉了沉,“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的村子应该并没有遭受什么邪鬼侵袭吧?” 提到这个,那名叫大牛的青年顿时捏紧了拳头,眼中恨意无穷,其他人亦是难过地低下了头。 老人叹了口气,望着洞穴外的月亮,眼中浮现出回忆,“是,也不是。” “一个月前,村子里来了一伙土匪,这伙土匪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伪装成恶鬼的样子,吓坏了村子里的人,他们肆意屠杀我们的村民,还将村里面的众多妇女抓去,其他人一律杀死,好在,旭儿他哥哥曾去外面学过几天武艺,和这些土匪拼命,才让我们这些人活了下来,最终躲到了这天然成型的洞穴之中,好在这洞穴之中还有着更隐秘的藏身处,不然,恐怕我们这些人也已经死了吧。” 老人轻轻说着,深邃的皱纹如开裂的老树皮,满是斑驳,他说着,这些仅剩的十几个村民里就有人嘤嘤哭了起来。 萧于辰想了想,道:“你是说,这些土匪能伪装成真鬼的样子?能再具体一些么?” “有香味!” 大牛说道,牙齿咬得咯咯响,“我死也记得,他们出现时有奇异的香味,那种香气青峰山绝对没有!” “香气如同真实的幻觉”萧于辰沉吟了许久,瞳孔骤然一缩,一个不好的想法出现在他的心中。 幻离花! 植物古籍中基本都有记载,这种花生长环境很苛刻,在大陆上虽闻其名,但真正见到的却少之又少,花香有着极大的迷幻效果,只要嗅上一丁点花香,就足以产生无数幻觉,并且,若是修武者,会感觉到气血不畅,真气无法流转,几乎会成为普通人,若是吸得多了,更会导致神志混乱,很可能一辈子沦为一个傻子。 如果真的是这种花,那云秋长他们可能已经危在旦夕,而且,看这帮村民的遭遇,这帮人很是嗜色,那紫凉韵可能处境还要危险,虽然萧于辰承认对于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对眼,可是,梨城一事,紫凉韵那股子为民除害义不容辞的气概,令他心中钦佩数分。 总之,这个女人,好歹也救了梨儿,就看在梨儿的面子上,自己也得救她! 更何况,自己的好友云秋长和其他人也身在险境,决计不能再迟留了,多呆一会,他们可能更加危险。 萧于辰站了起来,见他这般,老人摇头叹了口气,“小兄弟,你还是快些离去吧,那土匪头子可比你的气息强大多了,你是毫无胜算的。” 他掂了掂手中的剑,笑道:“无妨,大丈夫危难而不前,乃是懦夫,我可不是懦夫。” “唉可是你要如何面对那异香”老人又劝道。 “呵那就更简单了,这花香虽然致命,但是却极易溶在水中,我方才听见这里水生潺潺,想必外面就是青湖吧?” 老人不再说话,浑浊的眸子里波澜不惊,这时,大牛往前一步,眼神坚定道:“刚才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我一个人就行,如果待会青湖落下三块石头,那你们就回村子吧。” 他话音落下,那些低着头的村民都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有和煦的光在往他们心里面萦绕,那颗麻木绝望的心开始渐渐复苏了。 萧于辰看着众人说完,就转身走到洞穴边上,手中玉剑一旋,虽没出鞘,依旧锋利无上,只见自己的身上落下来一块布片,他将其沾湿,然后包住了自己下半边脸,在众人注视中,他身子一纵,就跃上了墙壁的顶端,接着脚尖猛踏山石,身子就往上攀去。 大牛和旭儿都跑到水边,伸出头向上看,月光下,一道人影在山石间跳动,如同一只矫健的夜狼,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旭儿问:“大牛哥,你说,我们真的可以回村子吗?” 大牛没有说话,他转头朝着老人看去,只见老人已经静静地坐下,正静静看着湖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牛看见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多了一点光亮。 青湖峰并不低,他借助陡峭的山石不断上攀,约莫一刻钟,他终于到了半山腰,刚要动步,却是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脚步立时停了下来。 “今天抓的那女人长得是真美啊,可惜了,只能老大一个人耍!” “嘘——你不要命了!背后说老大,你活腻歪了!不过你说的也对,这女人光那身段看一眼就让人口水直流,那脸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就是说啊,以往咱们还能喝口汤,可是今天老大竟然要和这个女人成亲!” “唉,走吧走吧,回去喝酒了,就算没有那种美女,咱们不还有个小村姑呢吗?今晚一起去找她发泄一下,嘿嘿嘿” 两人的声音渐渐走远,山壁上,萧于辰一个翻身,翻上了平地,立即躲进一旁的老槐树后面。 他侧着脸,瞄了一眼,村子里灯火通明,尤其是最中间的地方,人声也特别大,没有多滞留,他趁机溜进村子里。 “先找到白小花,她很可能知道大家的具体位置。” 他心中盘算着,搜寻着大部分的房屋,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在中间的那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坐满了人,大概有三十几个,看起来这些个土匪都聚到一起了,虽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但是,如果对面挟持紫凉韵等人作为人质,自己也将寸步难行,不能冲动,他最后再看了一眼,转身正要继续去搜寻,却看到,在不远处两个男人正连拖带拽地将一个女人带走,萧于辰不会认错,这个女人就是白天所见的白小花! “桀桀,小花,咱们可好就没亲热过了,今晚我们两个会好好疼你的,嘿嘿嘿!” 两人野蛮地拽着白小花,她满脸泪痕,甚至不再求饶,眼神里只有无限的绝望。 白天带来的那些人本以为有可能救下村子,可是没想到竟会全军覆没,这让她如坠冰窟。 “喂,你们有东西掉了。” 一个很轻很冷的声音从两个醉汉背后响起,两人愣了愣,缓缓回头,“什么东西?” “命。”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6章 四九屠魔剑 嗤! 一道凌冽的剑光稍纵即逝,两个醉汉瞬时化作了两具尸体,软软倒下。 白小花的眼睛根本没看清萧于辰怎么出的剑,如何出的剑,又如何收的剑,两个醉汉就已经捂着脖子倒下,头骨碌碌滚向旁边,平滑的切口处,血如泉涌。 白小花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她没有惊呼,也没有瞪大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萧于辰,虽然萧于辰带着面罩,可是从衣服,她就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白日里的那几位行客中的一个。 萧于辰直截了当地发问:“他们在哪?” “他们已经中了毒,都被关在了东边的小屋里。”白小花忙说道。 “所有人都在一起?” “那个紫衣服的姑娘不在,她被老大拉去成亲了,此刻就在酒席后的屋子里。” 萧于辰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白小花,就急急离开了,朝着那办酒席的地方快速摸去。 白小花急忙也跟过去,但是只敢远远跟着,倒了院子外,她静静站着,望着院子。 萧于辰来到那屋子的背后,轻轻一跃就到了院子里,他拔出剑,刷刷几下,剑风呼过,墙壁上浮现出四道正正方方的细小裂缝,他轻轻一推,那斩破的墙面就掉了下去,露出一个洞来,他立即翻身进入, 刚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的紫凉韵,萧于辰咬咬牙,似乎是白担心了。 他避过窗户,靠近床边,用手探了探紫凉韵的脉息,虽不精通医术,但修炼如此之久,起码知道人之经络运转,还好并无大碍,此时她应该只是简单地昏过去了。 白小花本来躲着,却被一喝酒的土匪发现了,顿时两眼放光地向她而来,她神色一慌,正想要跑开,却闻砰的一声,那正屋的大门蓦然被踹开。 大门咯吱咯吱的晃着,一道萧于辰戴着面罩,静静站在门口,手握玉剑,眼神冷的吓人。 “嗯?”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名去抓白小花的汉子,白小花乘机跑开,却是跑出了两步就停下来,看着院子中。她不用跑,因为跑不跑已经不重要了。 “你他娘谁啊?” 一个身穿青布衣的男人愤怒地站起来,看着萧于辰。 萧于辰置若罔闻,瞳孔微缩地扫过众人,“谁是老大?” 那青衣男人冷笑一声,“老子林大海就是!” “哦?”萧于辰这才把目光落到林大海身上,目光如同两把利剑,林大海感觉自己皮肤如若针扎,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哪怕是白小花,也觉得自己身体似乎被万千细小的针扎着。 林大海冷静下来,酒醒了大半,催动真气化去酒力的同时,也将全身护住,气息浑厚。 俨然是一位真源境一重天! 林大海注意到萧于辰带着的浸了水的面罩,冷笑一声,“小子,连幻离花都知道?” 萧于辰冷冷注视着林大海,不发一言,他也根本不准备说什么。 “够狂,我也不欺负你,我不出手,你只要能活着从我弟兄们手下走出去,我就放过你如何?”林大海眼神中满是刀锋暗藏的笑意。 话音落下,三十几个匪徒都猖狂的大笑起来,如看着小丑一般看着萧于辰。 “化气境六重天,这么点修为也敢来坏我们老大的亲事?” “小子,小时候莫是娘奶没有吃足,修为弱得跟个娘们似的!” “哈哈哈!” “怎么样,要不你乖乖从大爷们胯下钻过去,爷爷们一开心没准给你条活路啊?哈哈哈!” 萧于辰手轻轻抚摸过冰心玉打造的剑鞘,光滑冰凉,手温柔地摸上剑鞘,缓缓地握紧,他略感失望道:“还以为是什么不世出的高人,没想到只是些山野杂碎,既然你们一共三十六个人,那么,这一招就叫做四九屠魔剑吧。” 林大海眼睛眯了眯,嗤笑道:“呵呵,四九屠魔剑?小子,你真有胆子动手吗?” 萧于辰走下台阶,众人顿时纷纷站了起来,个个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他全然无视,冷若剑锋的双眸瞥了一眼林大海,那一抹深藏的剑意让林大海莫名其妙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你无需害怕,我并不会杀你。” 他扫了一眼众人,“你们有遗言吗?” 众人纷纷震怒,真是好狂的小子,难道不知道他自己什么处境吗? 真打算一打三十六? 就凭他化气境六重天的修为? “妈的,老子看不下去了,让爷爷来好好教教你做人!” 一个大汉手里抡起一双重锤就双臂大开,朝着萧于辰一锤子砸了过来。 “剑出” 眼看那带起呼呼烈风的重锤骤然降临,萧于辰脸色未变,手势却猛变,白玉长剑毫无声音地被抽出长鞘。 那大汉眼中露出得意与不屑,一把玉剑还想与我这纯铁打造的锤子相抗?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觉得萧于辰根本是在螳臂当车! 但是,下一秒,萧于辰如换了一个人般,漆黑如墨的眼瞳中寒光闪过,白色的剑影斩上铁锤,铿的一声,大汉惊骇欲绝地看着手中蓦然断裂的铁锤,忽然感觉到脖子的凉意,心中一凉,难道? 他用手摸了一下,湿湿黏黏的红色液体从指缝流落下来,下一刻,嗤的一声,脖子处大股的血液喷涌出来,他眼睛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嘭响。 “四九屠魔,第一剑!” 一剑,弑兵,杀人! “他的剑明明没碰到老四的脖子啊?可是”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空气好似凝固,所有匪徒都已瞠目结舌,目光在萧于辰和死在血滩中的大汉之间不停游移,如遭晴天霹雳。 白小花惊讶地捂住了小嘴,她忽然觉得,这个大侠一定可以救她们村子,或许,她也终于不用再受这些畜生的折磨了,想到这些,她身子直不颤抖,脸上不禁落下几颗滚烫的泪珠来。 “村子村子有救了” 一个月,这宛如地狱的地方,终于要重回光明了吗? 院子中,萧于辰没有将剑插回鞘中,浑身散透着无人可挡的剑意。 “愣着干什么,纵然他剑术再强,也不可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 一人高喊,接着众人便气势汹汹地冲向萧于辰,他冷哼一声,长剑下撩,接着旋身越起,半空中又是四道白亮的剑光落下,一群匪徒中立即就有人化作四具尸体! 众匪徒还没反应过来那死去的四人,萧于辰身影已经落在了房顶,只见他脚下一踏,便是执剑直直朝众人而来,长剑划过空气,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嗤嗤的声音。 “四九屠魔剑——第五剑!” 又是一具尸体,所有人慌了,开始有些不敢畏手畏脚起来,然而,纵使这样,萧于辰的剑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白锋如梦幻月影,无法捕捉,亦无法抵挡片刻!落地之时,满地碎尘飞扬,顺势又是一剑刺出! “第六剑!” 不用去看吗,又一具尸体一分为二,满目骇然地向两边倒下,嘭地砸翻了凳子,血涌如泉。 “这么凝实的剑气非是剑意之境的剑客,绝不可能做到!你到到底什么来头?”林大海已经骇然变色,身子不住往后退缩。 他深知,别说他是真源境一重天,哪怕他是二重天恐怕都挡不住此刻的萧于辰,这个青年怎么一握剑就如此让人心惊胆战? 萧于辰置若罔闻,继续着他的四九屠魔剑。 “第九剑!” “第十一剑!”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剑法,不过是剑术中最基本的撩拨刺挑,可是,在这青年手中施展出来怎么如此华丽,如此惊艳?如此无情? “第三十六剑!” 最后一人刚翻过院子的栅栏,落在地上,就身首异处,一颗脑袋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林大海猛然咽了口唾沫,整个院子都好似屠宰场一般,不论是地上桌子上窗户,还是墙壁上,都溅满了鲜血,再观萧于辰手中玉剑,依旧白若飞雪,不染一丝血腥。 “你想要什么,金钱女人,我都给你,给条活路!”林大海咬着牙,看着执剑缓步而来的萧于辰,牙都在打颤。 萧于辰笑了笑,“我说了,不杀你。” 林大海看着萧于辰的笑容,心中一动,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萧于辰来到林大海一丈远的地方,“你可相信因果?” 林大海愣了下,“因果?” 下一刻,伴着一声惨叫响起,萧于辰突然出剑,四道寒光一闪而过,锋影回转,无声入鞘。 林大海连反抗都未来得及,手腕和脚腕都激射出血液,剧痛让他哀嚎不止,他的手筋脚筋都被萧于辰刺断,他痛不欲生地道:“你不是说不杀我的吗?” 萧于辰露出之前的笑容,“是不杀你,我刚才问你你相信因果么,此时,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看看何为因果。” “你想干什么?” “白小花。”萧于辰转身看去,白小花正泪流满面地站在院门口。 “阿弟阿爹,他们死了,这帮畜生都死了呜呜哈哈呵呵呵都死了!”白小花身子一摊,跪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模样满是凄楚,“有人给你们报仇了,可惜,报仇的不是我阿娘阿弟” 一个月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也是在这个院子里。 少年哭喊着捂着断掉的腿,紧紧抓着姐姐手臂:“姐,好疼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可是,那群恶魔哪里会放过这样的妙龄姑娘,他们像恶狼一样撕烂她的衣服,她的爹冲上来,红着眼睛和他们扭打,大喊着:“小花,快跑畜生,你们别碰她!” 然而,喊有用么,不是什么时候,人的声音都能唤醒人的良知。 看着爹爹活活被打死,看着弟弟恐惧地流血到死,她如坠冰窟,身子在那帮畜生的玷污下瑟瑟发抖,如被狂风折磨的花朵,一片片凋零。 她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她还没给爹爹弟弟报仇,她想要杀了那些畜生,可是,她没有毒药,没有体力,她太弱小了。 足足守候一个月,足足在这魔窟里呆了一个月,终于终于看到仇人死无葬身!那些人眼中的恐惧就好像当初他们村民眼中的骇然,那么相似。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7章 为何执剑,如何执剑 一只手轻轻搭在白小花发抖的肩膀上,她抬起头来,看着遮下面罩的萧于辰,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谢? 或许萧于辰救她们只不过是顺手,他真正要救的只是自己的同伴吧? 萧于辰却是心中一怔,白小花的眼睛,一双如何凄惨悲痛的眸子,这是一个十几岁少女该有的眼眸吗? “去告诉他们吧可以回家了。” 白小花怔怔道:“回家这里还是我的家吗” 萧于辰默不作声,他第一次感到,语言是多么苍白。 叹了口气,他收回了搭在白小花肩上的手,冷冷瞥了一眼那痛晕过去的林大海,终是无奈离去。 来到崖边,他拿起三块石头,用力抛下去。 “天快亮了,老村长。” 一个妇人抱着怀里的孩子,苍白如纸的脸庞上,眼眸闪动着丝丝光明,如风中灯火摇曳不定。 坐着的老人不发一言,浑浊的眸子就那样波澜不惊地盯着湖面,偶有小鱼游过,泛出点点涟漪。 在他们的后方,大牛正不遗余力的将洞穴扩大,旭儿没有铁锹,就用手将那些挖出来的土捧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月亮的影子慢慢消失了,一抹鱼肚白在东方悄然氤氲而起。 “老村长,会不会” “不会!” 大牛猛然转身,旭儿也转了身,两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厚壮与稚嫩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似是将那湖面的鱼都吓了一跳,他们喊的时候,眼睛却不是看着妇人,而是看向那湖面,响亮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数下,余音犹在,他们就已经继续挖起来。 通!通!通! 三道声音响起,打破了所有的沉寂,唤醒了夜,亦是唤醒了人们,湖面蓦然漾起大片的白漪,所有人都被惊动,他们目光骤然汇聚到那湖面。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可同时他们又怔住了。 大牛发颤地问:“几几下?” 旭儿笑着回答:“三下是三下” 大牛又问:“几下?” 旭儿再答:“三下” 大牛笑问:“几下?” 旭儿笑答:“三下。” 大牛泪问:“几下。” 旭儿灿然一笑,“三下!” 两人问答了四遍,当最后的声音落下,所有人热泪盈眶。 大牛看向老人,试探地问,“老村长?” 老人仿佛没听见,纹丝不动,只是露着笑脸,浑浊的眼睛淌下了明亮的泪珠子,热的。 他不眨眼,他永远不会眨眼了。 所有人又哭了。 旭儿摇摇小手,笑着说:“没事的,爷爷就是想要休息一会。” 看着这坚强的孩子,众人终于是拥在一起,轻轻的哭了起来。 远处,一抹金光穿越天际,遥遥落在青湖峰的半山腰,照在一个俊气青年的脸上,他瞥了眼一旁枯死的老槐,手中玉剑紧了紧,长发一荡,转身而去。 路过那院子的时候,他听到院子里林大海的惨嚎不止,身上插了三把剑,一把剑插在胸膛,一把剑插在手上,还有一把在他胯间,鲜血蜿蜒着流出裤子。而白小花已不在院子口了,不知去向。 萧于辰默默注视着许久林大海,终是没去帮林大海拔下剑来,亦没打算给他个痛快。 他觉得自己有些绝情,又有些优柔寡断,他头脑很混乱。 找寻到白小花所说的那间木屋,他一拳砸开,里面有不少人,云秋长等五人被铁链子拷着,身上大大小小都有些伤。 看到门打开,五个人同时睁开眼睛,而云秋长的眼睛把萧于辰吓了一跳,血丝密布,好像发了疯一般。 一发现来人是萧于辰,五个人都急忙道:“萧兄,紫姑娘被带走了!” “放心,已经死了。” “啊?”五个人齐齐大惊失色。 “我说的是那些土匪。” 云秋长几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萧于辰一剑斩断了锁链,几个人浑身发酸地站起来。 几人快步来到了那间满是血腥的院子,个个都惊住了,三十几具尸体,死状让人胆战惊心,但是可以看出来,那些人都死于一剑之下,不多也不少,光是这样,就足以展现出出剑之人的凌厉与绝然! 他们纷纷看向萧于辰,以及他手中的剑,除了云秋长以外,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曾满啧啧一赞:“想不到萧兄的剑竟然如此出彩!佩服!” 萧于辰眼神微暗,心不在焉,“剑再强,有何用呢” 此处有着一个青湖村,那里有着一个梨城,可是,谁有知道,尊玄大陆茫茫无尽的土地上,到底有多少个青湖村,多少座梨城呢? 他能杀了林大海这样的恶徒,他甚至能保证见一个林大海杀一个林大海,可是,不说尊玄大陆,光是这三国天的江湖,光是这天逐国的疆土,林大海这样的人甚至更甚者多如繁星,能杀得尽么? 这朗朗乾坤下,又到底有多少黑暗在悄然地弥漫? 他,萧于辰,为了什么拿起剑?为了什么学剑?只是因为他天生就有着极高的剑道天赋?还是因为当真地热爱剑道? 再论,他又应该怎么用剑?天下用剑者不胜枚举,杀人越货者有,劫富济贫者有,开宗立派者有! 那么他又该怎么用剑呢?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他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神经好似打了结,混乱一片。 “林大海,我早说过,你必遭报应!” 此时,曾满愤怒的声音将萧于辰惊醒,他瞅去,就见五个人怒火中烧地注视着林大海,林大海恐惧地看着几人,想要咬舌可是根本做不到,因为他太怕死了,死了意味着失去一切。 云秋长一脚踹在林大海的胸口,后者顿时呛出一口血来。 “王八蛋!白姑娘人呢?” 林大海骇然摇头,“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云秋长脚上骤然用力,喀嚓的声音响起,林大海显然断了几根肋骨,他身子猛一抽搐,插在胸口的长剑晃了晃,疼得生不如死。 “白小花走了”说话的是萧于辰。 “走了?”云秋长转过头,“去哪了?” “不知道。”萧于辰微微咬牙。 云秋长几乎是冲到了萧于辰面前,“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留住她?啊?” 萧于辰默不作声,云秋长拽住了萧于辰的领口,“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可以留住她的?你为什么不留下她?你知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曾满看着两人,终是欲言又止,另外三人闻声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云秋长的样子,皆是叹了一口气。 残忍,血腥,扭曲,这即是江湖! 云秋长更加愤怒,他不得不愤怒,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那日,林大海当着他们五个人的面,残忍地污辱了白小花,那痛入骨髓的哭声他们现在还记得,只要一想起来,他就双眼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萧于辰任由云秋长扯拽着领口,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一阵人声从另一边传来,让几人都微微一愣,萧于辰这才说话,“应该是真正的青湖村民上山来了。” “去看看!” 曾满说着,和另外三个镖师走了出去,云秋长松开了手,也跟了过去。 萧于辰拍了拍胸口的皱褶,缓步向着那边人群聚集的地方而去。 村口,崖边。 十几个女人哭作一团,看着眼前的老槐树,泣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 曾满皱皱眉头,伸头看去,神色瞬时一滞,心脏仿佛都在这一瞬停止了跳动。 老槐树那向外延伸的粗枝上,一道红绫紧紧缠着,下面,一个姑娘脖颈被红绫勒住,吊死了。 是白小花。 “小花你何苦去死呢” “都已经结束了呀” “这是小花自己一针一线缝的出嫁时的衣裳这丫头呜呜却只能穿着这衣裳去死了” 云秋长腿莫名一软,跪在了地上,他望着吊死在崖边的白小花,她没有城外人家那样的红妆,死的时候嘴唇还白得像从未喝过水,但是,她的脖子红红的,手腕脚腕也红红的,还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可是再没有了黑黑的铁环印子,手脚上也只沾了些青湖峰的泥土,她洗得很干净。 她的红衣裳简单朴素,除了红色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却给人一种纯净无暇的感觉,她穿得很干净。 她干净地去到了生命的终点,晒着暖和的阳光去的。 阳光下面,她轻轻闭着眸子,嘴唇好似在发笑, 旭儿咬咬牙,挤出一个酸涩的笑容,对大家摇了摇小手,“别哭别哭,小花姐姐一定是怕爷爷孤单,所以去陪爷爷啦。” 他摇着满是泥土的磨破皮的小手,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 云秋长也哭了,所以旭儿也拍了拍云秋长的肩膀,“大哥哥,你也别哭,是你们救了村子,谢谢你。” 云秋长眼神木然,“不是我救得,如果我早些发觉林大海手上那常年握刀的茧子,白姑娘就能少受一点苦,如果我” “不是你的错。”旭儿安慰着云秋长,“小花姐姐去陪爷爷了,对吧?” 云秋长点点头,泪流不止。 萧于辰静静站在边上,看着这个模样不过九岁的少年,他眼里的酸涩与倔强像两股打在一起的力量,最终倔强打败了酸涩。 九岁,就看遍生死离合,还能笑着面对,旭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旭儿给了他答案。 旭儿拉着抱着云秋长,用他不大的胸膛安慰着云秋长,“爹爹告诉过旭儿,真正的男儿是不能落泪的,大哥哥,你快把脸上的汗水擦擦吧。” 云秋长用力点头,用手抹掉了脸上的痕迹,勉强露出笑容。 “旭儿四岁的时候,他爹为了保护他被狼咬死,那句话是他留给旭儿的小盒子里写的,里面还写着”站在萧于辰旁边的大牛说道。 “真男儿,遇上事就该昂首挺胸地面对!真男儿就该明辨是非,不霸凌弱小,不助纣为虐!” 旭儿笑着讲着,所有人都不再哭泣,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都如此坚强,他们又何来资格哭泣? 旭儿指着萧于辰说:“就像这个大哥哥一样。” “真男儿” 萧于辰苦笑一声,走到旭儿边上,蹲下身来,说道:“我哪里算得上旭儿你才是最坚强的男子汉啊。” 旭儿摇摇头,“大哥哥,你就是的,你说大丈夫危难而不前,是懦夫之举,而你不是懦夫。之后你还救了我们村子,你是真男儿!” 萧于辰怔了怔,这句话,一如醍醐灌顶,让他心境蓦然一亮!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8章 神秘黑衣人!蛮体 大丈夫危难而不前,是为懦夫! 所谓当局者迷,纵使他曾经说过,可是在此刻,他心乱入麻,不知方向,优柔寡断,不正是那懦夫之举么? 什么为何执剑,如何执剑,去他的一大堆问题! 他只是他,何必去在乎他人的人生,何必去感慨他人的境遇? 他的路,为自己而走,他的剑,为自己而执,为自己那一颗炽热的心而执! 无需去想什么为何如何,他只需要记好,自己的初心是什么他的初心便是问心无愧。 无愧本我真心,无愧苍天大地! 心念及此,他感觉自己身上气血沸腾一般,心火高燃,那摇摆不定的信念终于站直了腰子,坚不可摧。 而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一道埋下的种子,在这一刻更加充实了一些,明显吸收了许多养分。 这意味着,他的心境更胜以往,他的剑道也更上一层楼! 萧于辰拍了拍旭儿的肩膀,笑道:“旭儿,谢谢你!” 旭儿歪了歪头,不知道萧于辰到底在说什么。 众人花了些功夫,将白小花的尸体弄了下来,让大牛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 “老村长喜欢青湖,埋在了山下。小花就埋在山上吧,她喜欢阳光,就埋在此处,让她能多乘些暖和。” “好!” 众人一番努力,将小花埋好了,并未小花立了个碑,村民自己用石头在碑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碑文—— 白小花之墓,青湖村立。 “小花,你下一世可要生个好人家,莫要在寻个苦命人家了。” “小花,走好!” 秋风拂过众人的脸颊,好似替小花回答着他们。 萧于辰几人静静地看着,世上有没有轮回他不确定,但他相信,如果有的话,他的娘亲也应该降生在了一个和睦的人家,幸福地活着。 这么想着,他望了望微暗的南方天空,有大雁成群飞过,随秋风一起带走了人们的思念与祝愿。 众人回到村子里,在白小花家的院子里,满地尸体,惨不忍睹,而在那墙边,林大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曾满去探了探脉息,已然死绝了,嘴中还躺着血液,看来是终于受不了痛苦咬舌自尽了。 “大家把这些尸体搬到一起,扔到后山去喂狼吧!” 算上大牛,村里只剩下了四个壮丁,但是他们没有在露出绝望的神情,侥幸活下来,生活总会有希望的!旭儿都能坦然面对这一切,他们也需要坚强起来,重新建造村子! “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耽搁也很久了,接下来也要告辞了!” 大牛本来想挽留一下,忽然想想自己村子什么都没有,便取消了打算。 房间里,紫凉韵还没醒过来,看来林大海对她用的幻离花香比较多,估计想要从昏迷中苏醒还得一段时间。眼下,也只能这样带着她上路了。 “你们谁” 萧于辰刚要开口,五个人齐刷刷地指着自己,异口同声道:“你!” 萧于辰顿时满头黑线,“我还没说呢。” “反正就是你,我们先走了,留一匹马给你!” 曾满带头说完,几个人笑着快步出去了。 萧于辰眉头大皱,他怎么总觉得这几个人的笑容别有意味 “唉”他盯着躺在床上酣睡的紫凉韵,手插着腰,不知道该从哪动手,终是撇撇嘴,满心郁闷道:“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上你这么个灾星!” 几番思索,萧于辰还是伸手把紫凉韵抱了起来,然后走出去,只见一群人正瞅着自己,个个嘴角都勾起,目光在自己和紫凉韵之间不停游移,脸上一副果然是这样的神情。 萧于辰没好气道:“是你们让我” “哎呀,萧兄不必多说!我们先走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众人打断,骑着马上了下山的土路,萧于辰站在原地傻眼了,抱着紫凉韵一步跃上最后剩下的那匹黑马,本来他是打算让紫凉韵趴在马上算了的,可是想想如此做自己有些太小人行为了,最终还是万分不情愿地让紫凉韵侧身坐在马鞍,头靠在自己的胸膛,这样也安全一些,还能尽量避免一些身体接触。 “旭儿,还有大家,都回去吧,我们走了!” 旭儿摇了摇手,望着渐行渐远的萧于辰,忽然喊道:“大哥哥,我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你这样的剑客!” 萧于辰抬起握着玉剑的手晃了晃,算是告诉他自己听见了。 “呵我这样的剑客么?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我会等着那一天!” 旭儿转身,正要走,忽然后脑勺被一个东西砸了一下,他哎哟一声,回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一个钱袋,隐约可以见到里面金灿灿的钱币。 他急忙抬头看去,萧于辰连人带马都已经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他拾起钱袋,放在手中握了握,有些沉,他的眼眸中不禁浮现出一抹坚毅,“算是我借你的,将来必还与你!” 青湖峰下,四匹马缓缓行进。 “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快些赶往星月城吧!” “嗯!” “萧兄,我”云秋长欲说些什么,萧于辰却是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说我们是挚友么?那作为你的挚友,你心里的话我都明白,不必多说。” 云秋长惭愧地叹了口气,朝萧于辰抱了抱拳,然后缰绳一震,马便飞奔了出去,其他三匹马急忙跟上,尘土飞扬中,马蹄踏踏之声渐渐隐去。 星月城外,二十里处,绿荫成片,种满了常青树。 林子里的大道上,一辆大马车忽然出现,正被四匹马拉着飞速奔腾而来。 雷燕目视前方,只要出了这片林子,就到星月城了! 嗖嗖嗖嗖! 四道不,是无数道锋利的箭从两旁飞射向整辆马车,骤如雷电! 雷燕双眼一震,立即扯住缰绳,接着身子飞起,手上真气暴涌,双手成拳,伴着一声怒喝,两个拳头在胸口捶在一起,登时一股强烈的波动传向四方! 所有的利箭都好似遇上一面无形的墙,短暂地停滞了一秒,但是马上又穿透而过! 雷燕瞳孔一缩,“真源境高手?” 她急忙闪避掉那些利箭,却是一道速度更为骇然的利箭破空而来,直冲她的面门,加上周围箭雨的覆盖,此箭的角度之刁钻足以让人心胆俱寒! “妈的,不止一个?” 危难当前,她毫无畏惧,镇定自若,此时手势猛变,成叉状护于头前,“蛮体!” 随着这一声暴喝,她身上所有的经脉都变成了血红色,额头青筋也变成了血色,整个人除了那双棕色的眼眸,都显得极为怪异,可是加上那野性的衣着与甲胄,又不失霸气! 那箭刺到她的手臂之时,所有的箭雨也竟刺到她身上。 铛铛铛铛! 火花飞溅,她的皮肤竟然响起金属撞击的声音,那些被箭雨刺中的皮肤毫发无伤,反观那箭头,竟然已经钝了! “何方贼子,还不现身!” 雷燕怒喝一声,此时李陆和杨白也都抓起刀剑从马车中出来,看着被扎得刺猬一般的马车不禁背后发凉,一颗心高高悬起,握紧了手中的刀剑。 “有意思,在这地方还能见到蛮体的传人,有意思,真有意思。”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雷燕三人四处环顾,却不见其人。 “贼子,有种出来一战!” 雷燕继续激到,可是对方就是不出来。 下一刻,无数的箭雨回答了她,三人奋力阻挡,她很清楚那些人就隐藏在林子里,可是敌暗我明,贸然进入林子太过于危险! 连续三波箭雨之后,他们三人已有些乏力,如此耗下去,他们可能被活活耗死。 这时,竟然不再有箭射出来,看起来对面并没有随身带很多? 就在雷燕等人心思婉转间,左边树林里翻出不下二十道黑影,个个黑衣蒙面,拿着同样的精铁砍刀,身影变幻飞速靠近他们。 一眼看去,如是雷燕,依旧心惊肉跳! 足足二十几个真源境,而且都是一重天到二重天不等! 真源境何其稀有,若大天逐国至多一千多名,而此刻,在自己眼前就出现了二十几人,不,她想错了,因为在另一边也同样冲出了二十多人,亦是个个真源境,众多一重天里混杂着几个二重天。 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小型军队! 那些黑衣人好似无情的杀手,刀光一闪,就杀向他们,杨白和李陆奋力迎战。 三人马上就被众多黑衣人包围成绝杀之阵,如同陷阱中的困兽! 雷燕虽然已经是真源境四重天,自保没有问题,可是杨白和李陆怎么办?自己不可能保住这两个人! 怎么办? 就在雷燕焦头烂额之时,一道身影从林间飞跃出来,飘然落在地上,动作潇洒,同样一身黑衣,但是他手中握的却是剑—— 一把紫色的短剑,长不过半尺,宽不过二指的紫色短剑,散透着幽深的森寒气息。 “你们到底是谁?” 黑衣人首领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你们可以走,不过马车得留下,我给你们三息的时间考虑。” 雷燕眼睛微眯。 马车?里面不过是些金银财宝珍玩,虽说价值连城,可是,方才那毫无顾忌的箭雨分明就是想要毁了马车,对方应该不是冲着财宝来的。 可若不是财宝,那会是冲着什么来的? 难道这马车里除了财宝还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在? 三息过,黑衣人首领佯装遗憾的模样,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唉,时间到杀了他们!”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19章 活着到万煌城 阴冷的声音落下,四十个黑衣人都长刀一转,猛然杀向雷燕三人。 杨白勉强抵挡住朝自己天灵盖劈来的一刀,双臂有如雷震,一片发麻,两腿止不住后退数步,五脏六腑更是气血大乱,呛出一大口血来。 “杨白!” 李陆手中大剑挥舞,躲过一道刀光,看到杨白受伤,惊呼一声,而就在此刻,三个黑衣人趁机从他身后出招。 嗤嗤嗤!三把雪亮长刀齐齐捅破了他的后背,被血染红的刀尖刺出来好大一部分,顺着刀尖滴滴滑落。 “老陆!”杨白眼睛一红,不顾一切地朝老陆旁的黑衣人杀去,“狗杂碎,我杀了你们!” 那三个黑衣人立马抽出长刀,李陆的身体坠倒在了血滩中,他们继续朝着冲来的杨白杀去。 雷燕双拳震退两个黑衣人,急忙大喊道:“杨白!不要冲动!” 可是,喊声已经无济于事,杨白根本不停手,而她也被重重包围住,向她出手的全是真源境二重天,以车轮战法,将她困得死死。 不过三息,杨白就被数人斩于刀下,瞪大愤怒的眼睛倒在李陆尸体三米远的地方,尸体上都是皮开肉绽的刀伤。 看到这一幕,雷燕终是再压不住心中怒火! “蛮体!金刚不破!” 她口中怒喝,双臂外震,一阵恐怖的气波向四面八方激荡而去! 顿时,所有包围着她的二重天高手都连连倒退,附近的一重天黑衣人亦是被震飞出十米远,几个撞在树上,震落一地树叶,脸上的黑色面罩露出深红色的血迹。 站在原地的雷燕胸口起伏,双眼充满杀意,裸露的皮肤上都裹着一层金色的薄膜,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金刚不破?” 那名手持紫色短剑的黑衣人露出几分讶异,短暂的惊讶后,笑道:“这般年纪竟然就已经将蛮体修炼到金刚不破,东门酒空倒是教了个好徒弟!” “你怎知道我师父?”雷燕双目微缩,心中陡惊,她的师父东门酒空向来不与人交际,纵使在拳道上惊才艳艳,却因为低调而鲜为人知。 可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蛮体与她的师父? 黑衣人首领嗤笑一声,“你一定很困惑我是谁吧?我只用三成力,如果你能让我败,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雷燕猛一咬牙,双拳之上红色电光缠绕,胳膊上肌肉虬结,再之,全身都被暗红色的雷电缭绕! “小蛮神拳!” 黑衣人首领立即认了出来,显然对于雷燕的功法与武学熟悉至极。 雷燕此刻只感到浑身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一声怒吼,脚下用力一踩,土路蛛网般崩裂塌陷,而她的身体已经借力冲出,直冲黑衣人首领。 “哼。” 黑衣人的眼神满是玩味,眼看着怒狮扑来般的雷燕逼近自己,视若无睹。 烟尘飞舞,拳风呼呼而至! 嗖! “什么?!” 眼前好似闪过一道幻影,雷燕脸色骤变,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蓦然擒住了自己喉咙! 烟尘渐渐弥散,只见黑衣人单手擒着雷燕,脸色毫无变化,轻松写意。 雷燕想要抬脚来攻击,借此拉开距离,可是,她感觉对方必会在她动手之前就将她捏死。 “按理算来,这般年纪就真源境四重天,可比当年的东门酒空强多了。” 黑衣人注视着雷燕,邪笑道:“可惜就可惜在,你在羽翼丰满前先遇到了我,在我手中,你只剩一条路,死路,哈哈哈哈!” “你到底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雷燕咬牙切齿地问。 “你说东门酒空么?呵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杀了他全家罢了,真要说起来,我应该是他的仇人吧。” 黑衣人首领轻快地说着,声调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雷燕怔了怔,忽然怒道:“原来你就是师父寻找了数十年的仇人——独孤紫阳!” “不错,我就是独孤紫阳!”独孤紫阳冷笑,“知道了本座的名字再死去,你也能含笑九泉了!” “哼!”雷燕怒火填心,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师父早晚都会找到你,为师娘他们报仇雪恨!就算你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躲?哈哈哈哈!”独孤紫阳不屑地斜视着雷燕,“那种垃圾我也需要躲?以本座如今真源境七重天的修为,在这三国天有几个人能杀我?” 嗖! 一道血影骤然闪过! 独孤紫阳猛然皱眉,撇过脸,眯眼哼道:“谁!” 噌! 是一道剑光,血色剑光,如惊雷般,划破空气,直奔独孤紫阳那只擒着雷燕的手臂。 独孤紫阳心中一惊,如此快的剑,他根本没机会先杀死雷燕,只能立即松开手,胸膛一侧,躲过那道剑光。 剑光飞过,穿过十数个黑衣人的身体,一道血线当即在他们身上浮现出来,然后一个个不可置信地死去。 独孤紫阳懒得去管那些同伙,手中紫剑微旋,一道紫色剑影掠出,斩向雷燕。 雷燕当机立断,急忙催运蛮体,金刚不破的身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剑,即使如此迅速,她的肩膀依旧是受了一道猩红恐怖的剑伤,直直拉到她的锁骨之处,鲜血淋漓。 一剑不中,独孤紫阳大为恼羞,可是心知来者实力不俗,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绝不能意气用事! 他急忙撤到所有黑衣人身边,虽然死几个手下不足为惜,但当下更重要的是把正事给办了! 毫不犹疑,他直冲那马车,身影一晃就到了那马车的车板,手一会,帘子飞起。 “什” 嗤! 一把血色长剑毫无预兆地出现,刺破他的胸膛,速度之快,叫人避无可避!冰冷的剑气瞬时将他五脏六腑都绞的粉碎,他甚至连么字都来不及说完,就眼睛一瞪,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圣使!”无数黑衣人大惊失色。 “快撤!” 一人当机立断,所有人顿时后撤,哪曾想怒火高燃的雷燕正在他们后面,只见雷燕用尽浑身修为,右拳上电如蛇舞,接着猛然一拳砸在地上,有如电闪雷鸣的恐怖罡气以雷燕为中心,向四周轰隆隆碾压而去! 两旁树林哗哗震动,更有无数枝条树叶被震得漫天纷飞! 数十名黑衣人根本来不及逃,就被那罡气震破衣衫,浑身血肉模糊地倒飞了出去,不过一息,就先后气绝身亡。 但是,尤有两三个漏网之鱼逃进了林子里,不知所踪。 雷燕按住肩膀的伤口,脸色一片苍白,她望着那马车,乏力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片刻后,只闻一道微冷地声音从马车中传出:“保护好马车!活着到万煌城!” 简短而仓促的声音落下,马车内好似轻了一些,一道血影从马车背后的窗户翻出,雷燕来不及看清,那道血衣人影就已经遁入了左侧的林子之中,不见踪影。 她收回目光,看着满地的尸体,捂住肩膀的伤口,缓缓走到杨白和李陆的尸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两人,心中不禁微微一痛。 好歹相处这么多天,怎么也都有点感情了。 “唉可惜为你们报仇的不是我” 雷燕看向了那马车板上,独孤紫阳还跪着,瞪大的眼睛里尤有一丝惊恐与错愕。 独孤紫阳,自己的师父苦苦追寻了一辈子的仇人,就如此简单地死在了他人手中。 那些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 那个血衣人又是何方神圣?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雷燕感觉自己等人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那是一种非常深刻的直觉。 “这马车是惊云镖局换过的,问题应该不是出在马车,那就只能是马车里的贺礼了。” 她沉思着,眼眸渐渐沉重。 待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她将独孤紫阳的尸体扔掉,带上那柄紫色的短剑,又将杨白与李陆二人的尸体搬上马车,接着就立即驾驶马车离开了这片林子,眼下,得尽快到达星月城,只要进入了星月城,就能安全! 踏踏踏踏! 不久之后,四匹壮马曳出四道滚滚尘烟而来。 “吁!” 四个人蓦然一扯缰绳,看着眼前林间大道上的无数尸体,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神情凝重起来。 “看马车的印痕,是往星月城去了,雷姐他们应该没事,大家快赶上去!” 萧于辰咬咬牙,一拍马臀,带着几人狂奔而去,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紫凉韵颠不颠簸了,雷姐他们的安危更为重要! 在距离树林二十里的地方,一座巨城如卧虎一般沉睡在大地上。 深红色的巨大赤铁城门有五丈之高,十丈之宽,门下有无数战士身着铁甲,腰配钢刀,严格查着每一个进城之人。 在高达二百米的城墙之上,无数铁铠长枪的战士严阵以待,眸子冷冷注视着城下的一切! 这时,一辆扎满了利箭的马车进入他们的视野,向着城下飞速驶来。 “不对劲,这马车上怎如此多的箭痕,注意,停车检查!” 城下的守城战士也发现了异样的马车,个个眼神冰冷地拉过满是尖刺的护栏,为首的一人厉声喝道。 “停下!” 雷燕拉住缰绳,停下来马车,眼见那队战士严阵以待地向她靠近,她从怀里掏出一道玉牌,苍白的嘴唇缓缓而动:“我是十三公主的近侍” 为首的战士眯了眯眼,“什么?你是十三公主的什么人?” 雷燕后半段声音实在过于模糊,战士没听清,但他毫不迟疑地下令道:“你们两个把人先送去医馆,其他人检查马车!” “是!” 立即有两个士兵上来将雷燕背上,步伐快速地进了城中。 “大家让让!” 城内大街上都是熙攘的人群,见到士兵背着人快速进来,纷纷让开一条路,旋即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咦怎么回事?” “城门口好像有一辆插满了箭的马车,马车的车轱辘上好像还有血呢!”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0章 关入地牢 没过多久,萧于辰他们也骑着马匆匆赶到了城下。 此时,那为首战士刚刚让人把马车带进去,回过头,一眼就瞅见了萧于辰马上那昏阙的妙龄女子。 “停下!” 战士立马高声喝到,两个眼睛像是利剑一样扎向六人,快步来到几人面前,背后十几二十名战士也急忙跟上。 看着这般阵势,几人虽然心急,但也只好拉住缰绳,静静看着那战士。 “大哥,我们有急事,你就行行好,啊!”云秋长脸色焦急地说道。 为首的战士哼了一声,瞟了眼萧于辰马上的女子,直勾勾注视着萧于辰的眼睛,“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萧于辰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暴露紫凉韵的身份,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先瞒住,就道:“她是我远房表妹,她受了伤,还请大人让我们进去寻个医馆!” “远房表妹?”战士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人。 曾满下了马,堆着笑脸来到了那战士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往战士怀里塞。 “嘿嘿,大人,这点不成敬意,就让我们快些通过了吧。” 为首战士笑了笑,将怀里的钱装紧后,接着,脸色骤然一冷,喝到:“都给我抓起来!” “嗯啊?”曾满神情错愕万分。 “全都下马,反抗者一律处决!” 萧于辰咬咬牙,只能暴露紫凉韵的身份了,“等一下!” 几个战士动作却没有停滞,全部包围了几人,都拔出一模一样的长刀来,雪亮的刀芒在阳光下极为刺眼。 那为首的战士看向萧于辰,“你想说什么?” 萧于辰盯着那战士一会,终是放弃了说出紫凉韵身份的打算。 若是他暴露出紫凉韵的身份,对面或许会相信,但绝不会相信自己等人是紫凉韵的同伴,反而可能涉嫌绑架公主近侍的罪名。 既然误会已经起了,此刻还是先配合对方吧。 萧于辰无奈一叹,只得下了马。 几人毫无反抗地被十几个战士用铁链锁上了双手,围着向城里走去。 路上,曾满满心不爽地瞪了眼那为首的官兵,“看来大城池的官兵也都一个样!” 那为首战士听在耳朵里,却是置若罔闻,这样的话,他这么多年听得太多了,要是句句都当真,还不把自己给活活气死。 几人被五个战士押送进城,模样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至于紫凉韵的待遇,那是被官兵用担架担着,沿路互送,和他们简直是天差地别。 “哎,你看你看,又来一伙人,今天西城门事情怎如此的多?” “是啊,前面来了辆鲜血淋漓的马车和负伤的女人,现在又来了几个绑架姑娘的” “不过这几个绑匪怕是脑子没了问题,竟敢大摇大摆地驮着那女子来,以为我星月城和别的普通城池一样么?” 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落在萧于辰他们耳朵里,纷纷不由得互相看了看,都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他们只能在心中祈祷,雷姐,杨白,李陆,你们可要平安啊! 在城的最中央,乃是一座辉煌巨大的城主府。 府门之前八道高三丈三人合抱还粗的白色石柱子向两边成对矗立,与城主府门墙等高,上面雕刻着星辰日月的图案。 门口,二十名列兵向两旁站立,个个模样魁梧,眼神严肃。 这时,一个士兵骑着马赶到了城主府,朝门口几人亮出守城兵士的令牌,然后就飞速冲进了府门。 在大堂之内,一名身着昂贵的金色华服的男子正静静饮茶,此时眼眸一动,看向了大堂门口,马上,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报!城主大人,城内来了一个受重伤的女子,似乎是十三公主的什么人,这是她身上的玉牌!” 士兵单膝跪地,双手过头,呈着一枚玉牌。 这玉牌一面刻着金红色的十三,另一面刻着一把剑。 男子站起身来,伸手拿过玉牌,看了眼,只一眼,他当即确认下来,这正是十三公主的近侍才有的玉佩! 皇朝子弟大都有着自己的近侍,但是他们的令牌却非是自己建造,而是皇朝的专属工坊统一打造,他作为一方大城之主,自然见过。 “她人如何了?” “禀告大人,已经送去了城内最好的医馆,眼下还没有消息传来。”战士一手撑膝,一手撑地,单跪着道。 “嗯,重兵保护她,让医馆尽全力医治她。” “是!” “嗯,退下吧。” 战士抱了抱拳,躬身走出了大堂的门,才站直了腰,快步离开了。 金袍男子仔细打量着手中玉牌,目光深沉如海,让人看不清他的心绪,“十三公主的近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重伤” “去看看城外有没有什么激烈战斗的地方!” 他话音落下,守在门口的战士立即跑出去一人。 他名秦剑霄,是为星月城的城主。 星月城,横纵五千米! 天逐国八大城池之一! 而他秦剑霄,乃是当今皇帝亲自下御令任命的八个城主之一。 数年来,在秦剑霄的精心整治下,星月城成为了天逐国第一座满城温饱,大户频出,乞丐绝迹的城池! 而且,这座城池的兵力也旺盛空前,所有进城之人都经过严格审查,从不滥用职权,欺压百姓。 既然十三公主的近侍来到了自己的城池,还满身重伤,他必定会严查不殆,算起来,自己的城池可是好多年没出现血案了。 “报!” 秦剑霄正坐下,拿起了茶杯小饮了一口,外面竟然又响起一声。 “城外出现六人疑似绑架了一个姑娘,而此姑娘身上坠落出一块玉佩,乃是皇族特有青光玉,内有雏凤飞舞,疑似十三公主!” “噗!” 秦剑霄那一口还在口中回味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 他干咳一声,急忙拿过战士手上呈着的玉佩,拿起来仔细一打量,心情蓦然凝重起来。 青光内蕴天,龙凤逐其中! 这就是公主才配佩戴的玉佩! 秦剑霄刻不容缓地下令,“快去将公主接至府上!另外六人先打入地牢,等候发落!” 那名战士应声立即离去。 秦剑霄心中震动万分,这可是十三公主啊,是天逐国皇帝陛下最宠爱的掌上明珠。 前有公主的近侍遭受不明重伤! 后有十三公主昏迷不醒,还疑似被绑架! 这些,已经能让秦剑霄联想到太多太多的东西了! 他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身影一晃,就已经消失在大堂之内。 他连马都没打算起,浑身真气运起,飞速穿过大街小巷,躲避过无数人的眼目。 终于在离城主府三千米远的地方看到了被人小心翼翼抬着的紫凉韵。 他急忙现身,大街上无数百姓怔了怔,纷纷躬身敬语:“拜见城主大人!” 他摆摆手,让那几个单膝跪下的战士起来,然后仔细看向那担架上的女子,登时一愣。 “这个不是十三公主吧?”他有些不确定地自语道。 他见十三公主也是好多年前了,模样早已记不清楚,可是他隐隐觉得这个女子不是十三公主,但不论如何,还是先将其带到城主府,再传名医医治比较好! “人我带去城主府,你们去找全城最好的医师来府上。” “是!”四名战士齐声道。 秦剑霄点点头,将紫凉韵抱起来,身影消失在街头。 大街上的人也渐渐回过神来。 一个姑娘脸上好似红霞浮现,托着脸儿道:“城主大人还是那么帅啊,真想多看看他!” 旁边的同伴没好气地笑她,“花痴!” “什么?关入地牢?” 萧于辰六个人如遭晴天霹雳,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本想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可是这怎么一开始就把步子走死了呢? 这地牢传说中不就是进去永远出不来的那种么 “兵爷,官爷,大哥!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曾满连连说道。 可是,奈何人家根本不理他们。 砰的一声,接着是卡卡锁子锁上的声音。 他们六人被手腕粗的精铁锁链锁住,分别关在了不同的地牢之中,每一个都感觉如同倒了八辈子血霉。 “涉嫌绑架十三公主,没将你们当场处死就不错了!” 这是临走的官兵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无情又冰冷。 萧于辰叹了口气,看来对方应该是无意间看到了紫凉韵身上的玉佩,他现在只能祈祷她早些醒来。 摇头一叹,他盘坐下来,开始静心修炼天衍魔经,这么些天忙着赶路,自己的修为已经到达了化气境六重天的顶峰,正需突破,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曾满等人却是没萧于辰的心境,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坚持不懈地向守牢的兵士招手,喊冤。 对面牢房内,一个面色粗犷的汉子突然喊到:“行了,都别吵了!” “你们这帮人是城外来的吧?”他白了一眼那吵嚷的五人,尤其是曾满,喊冤喊得最凶。 云秋长点点头,意外道:“你怎知道?” 大汉不屑一笑,“你们几乎就差在脸上写下城外人三个字了!” “怎么说?” 大汉叼了根稻草杆子,坐起来说道:“那我就给你们解释一下吧,在这星月城,如果你真的有冤情,城主府绝不会放任不管,他们会查个水落石出。” “当然,城主府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触犯了律法的人。所以,你们要是真的清白,大可以高枕无忧。” 云秋长点点头,这时曾满抓住牢房的铁栏,忍不住盯着对面的大汉发问:“看你如此淡定,莫非也是没有做错事而被误抓进来的?” 大汉怔了怔,摇摇头,舒舒服服地在稻草席上躺下来,“我就是在外银子赌光了,只能故意找了几个人打了一架,这里可是管吃又管住,还有人身安全。” 曾满愣了,云秋长也愣了,另外三人都愣了,就连已经陷入修炼状态的萧于辰嘴角都蓦然抽搐了一下。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1章 连破三境,直上九重天 一周天! 两周天! 直至第九个周天,萧于辰体内的桎梏打破,气息蓦然暴涨,荡出的真气将那稻草灰尘都纷纷吹飞出去。 化气七重天! 但是,突破之后,他没有停止,因为他惊讶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竟然还有真气残余? 他有些不敢相信,而且,以自己为中心,浓郁十分的灵气正不断成漩涡状流转,纳入了他的丹田。 如此鲸吞海吸地吸收天地灵气他还是第一次! 定稳心神,他渐渐发现,自己的丹田气海又一次登临了顶峰! 可惜还未到真源境,不然他就可以内视丹田,了解自己身体之变化。 如今的他只是可以感受气血的细微流动,但只是动向与能量的大小,具体情况他亦不知晓。 此时,整个老方的灵气都被他一个人吸走,源源不断地冲进他的丹田,然后去冲击那又一次的桎梏! 第八重的桎梏蓦然松动! 轰!轰轰轰! 体内的灵气狂暴地冲击着那一层层桎梏,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这声响在他体内,只有他听得到。 伴随声响的,还有着撕裂般的痛感! 轰! 在最后一声钟鸣般的响声后,第八重桎梏彻底冲破,所有灵气真气都贯穿全身,缓缓流动。 连破两重天! 萧于辰震惊不已,且不说他,牢房之内,能看见萧于辰牢房的人亦是舌桥不下,眼睛瞪得老大,几乎都快掉了出来。 虽然云秋长五人无法看到,可那么明显的灵气流动,他们怎么会感受不到? 心中之讶异无以言表,他们却都没有发出声音,那守卫也纷纷在注视着萧于辰牢房的一切。 牢房一片寂静,因为,天地的灵气还未停止! 依然在流动! 那不就是说,萧于辰还在继续? 没错,牢房内,萧于辰正继续肆无忌惮地吸收着天地灵气。 此时他的气海已经比之前壮大了太多了,几乎就是翻了三倍! 怪不得说修行之路一阶之差就犹如鸿沟,看来并非是虚妄之词! 更壮大的气海,意味着他可以施展更加强大的剑道武学! 之前,他曾经在黄羊镇施展一招万风,那可是上品顶尖的武学,虽然凭借着极强的剑道天赋他能够将之学会,但是要真正施展出那般强大的剑法依旧离不开大量的真气! 黄羊镇一战,他施展完万风已经完全耗尽了真气,最后与血子枫的战斗都是凭借着意志与剑,人随剑走的。 这名为万风二字的剑道武学,他九岁之时就已经学会,时隔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有展现过此招真正的威力! 他觉得,若是此刻让他再拼尽全力施展万风,就算不能淋漓尽致,也定然能让威力翻上数番! 体内气海滚滚翻涌,灵气在他的体内纵横不断,这一次,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感觉到达了顶峰,到达顶峰之后,体内立即有不少的桎梏去阻碍那股力量的流动。 萧于辰咬紧牙关,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水,这一波的疼痛可比之前要更增数分! 他心中低吼一声,集中精神,开始去冲击那第九重桎梏! 第一道脉络桎梏破通! 第二道脉络通! 守卫紧紧盯着萧于辰,与另一排牢房的人都是瞠目结舌。 饶是他们训练有素,在此刻也止不住感到口干舌燥,震撼非常。 他真的能连破三境一举冲上化气九重天么? 谁也不知道,都只能静静看着。 此刻的牢房,深深陷在诡异的沉寂之中。 唯有微微的风声响起,昭示着此处并非是时空静止。 第十道通! 第十一道通! 轰轰轰! 连番的苦苦坚持,终于是在半个时辰之后,第十二道经脉轰然被打通了! 化气境第九重天! 两个时辰之内,连破三境,实为惊世骇俗之事! 桎梏已破,真气灵气畅通无阻地涌入他的身体,却是没了之前那么地狂暴,而是缓缓流入身体。 待气息稳定,萧于辰长长呼出一口气,正欲睁眼,忽然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幅度很大,他感受得极为清楚。 接着,一股幽凉的气息从他的心脏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如凉风丝丝拂过身体,接着,又缓缓地缩回了心脏。 而他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道幻影,是一颗种子的幻影! 他没看清楚,但他就是感觉那是一颗种子,他甚至敢肯定,那是自己第一次修炼天衍魔经时,将剑气凝化成的一颗种子。 自己能有这般机遇,应该和种子的成长密不可分! 天衍魔经果然是个好东西! 他现在十分期待起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当这颗种子开了花之后,会如何呢? 再次将体内的气息平稳下来,萧于辰才睁开了眼,入眼便是所有人骇然的目光,其中尤其以对面牢房内的大汉格外突出,嘴巴张着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萧于辰暗暗后悔,不应该在如此人多之地贸然突破的,此次有一些鲁莽。 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次强行阻断,他不敢保证之后能否再有此等机遇。 既然事情已经这般进展,那便顺其自然好了。 几名守卫已经叹为观止,看萧于辰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不能怪他们太过震撼,实在是这等奇事过于罕见,甚至是从未出现过。 云秋长等人脸色已经由震撼变成了钦佩。 “萧兄果然不愧是能和十三公主扯上关系的能人,能和如此出类拔萃之人做朋友,真是让人安心。” 云秋长几人心里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 就在地牢里发生这样摄魂夺魄的震撼一幕之时,城主府大堂,也不平静。 秦剑霄拳头砸在桌子上,口中怒道:“哼,居然是龙阳国的炽火殿!竟偷偷潜入到我天逐国,真是胆大妄为!” 一旁,一灰色长袍的瘦脸男子道:“大人莫生气,眼下两个姑娘都还没醒,炽火殿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我天逐国,我们还是得等两位姑娘醒了再问问,又或者,可以先从那六人下手。” “他们敢大摇大摆地带着有十三公主玉佩的女子进城,就算是再没脑子的匪徒也不会这般作为,所以,我想他们应该确实是无辜的。” “呵”秦剑霄笑了笑,“林兄之言自然无错,而我也从未将那几人真正当成是罪犯,只不过,他们几人既然与带着十三公主玉佩的人待在一起,却没有保护好她,我只不过是想稍微教训一下。” “看来秦兄已经看出来那女子并非十三公主?”林一封淡淡一笑,问道。 秦剑霄惭愧地点点头,苦笑一声,“之前我心犹如受惊的鸟雀,正是担心她的安危,故还有些不肯定,可是现在,待我冷静下来细细回想,此女子没有皇族气质,反倒是与那名近侍有些相似,带着沾过人血的煞气,我感觉她也是十三公主的近侍。” 林一封微微点头,“那我们要不要先将那六人放出来?” 秦剑霄思忖了一下,嘴角一勾,抬手道:“不,不着急放出来,就把他们关个一两天,正好让这些江湖人的煞气减上一减。” “这”林一封没好气地看着秦剑霄,城主这分明是放不下面子啊。 中午刚关进去,然后三个时辰不到又将人放出来。 这样的例子在城主府的大牢固然屡见不鲜,可是城主亲自发令的例子却是不见一例的。 说到底,还是在乎张脸皮,不然传出去了,知道他堂堂城主闹乌龙,岂不贻笑大方? 跟了秦剑霄二十多年,林一封要是还看不透他,那不如一头撞死南墙,省的羞愧致死。 这时,一个战士来到大堂,单膝跪下,恭敬地朝两人抱拳,“见过城主大人,见过总管大人!” “说。” “禀告两位大人,那持有公主玉佩的姑娘醒了!” “哦?”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带路!” “是!” 一番步行之后,他们来到城主府的一间客房,虽是客房,却比一些富贵人家的上房还要宽阔华美。 紫凉韵悠悠转醒,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一切,脑海中的记忆也一点点地复苏。 她想起来自己被林大海用那种奇香弄晕 对了,林大海呢? 那个畜生欺辱了白小花姑娘,还要拉自己成亲,难道自己现在已经 她忙自己给自己探了探脉息,发现身体安然无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华美的装饰,淡雅而高贵,身上的衣服这些也都是顶级的衣料所织就。 等等她的衣服怎么换过了? 她心神大慌,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左边那人高大威猛,一身金袍又显得华贵富有风度。 右边那个长相普通,瘦骨嶙峋,然而那双深似星辰的眼眸里又充满了说不出的锋芒。 她强迫自己镇定,“你们是谁?” “在下星月城城主,秦剑霄。” “林一封。” 秦剑霄似乎对于林一封的自我介绍毫不意外。 “星月城城主?”紫凉韵愣了一下,“难道这里是星月城?” “不错,这里是星月” 紫凉韵当即打断了秦剑霄,着急问道:“那雷姐呢?” 问出口她才想起这两人未必认识雷燕,只能换了种问法,“你们可见过一个穿着皮甲和虎皮裙的女子?还有八个青年,其中一个尤其好色的?” 秦剑霄多少年没体会过被人打断话的感觉了,满心郁闷,却又不好发泄。 两人听完紫凉韵的话,脸容露出无奈的神情,林一封道:“那些青年,现在只剩下六个了。” 他们在马车里发现了两具尸体,既然是十三公主近侍负伤也要带着,想必就是紫凉韵口中的八人之中的两位。 “什么?”紫凉韵心里咯噔一下,“谁死了?长什么样?” “这个”秦剑霄语塞,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但是秦剑霄知道林一封去看过,于是不着痕迹地推搡了一下林一封。 林一封无语的看了眼秦剑霄,道:“一个白脸,偏瘦,一个黑脸,较壮。” “黑脸一定是李陆了”紫凉韵神色有些黯然,“而那白脸又会是谁呢?” 相处这么多天,突然一起谈笑风生聊天打诨的同伴死了,这教她心情沉重十分。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2章 黄泉路上,好走 “那雷姐呢?” “我想你口中的雷姐应该是十三公主近侍吧?”秦剑霄问道,手一晃,手掌上多了两块玉佩,一块白玉血纹,一块青光氤氲。 紫凉韵点点头,脸色略微松了一口气,雷姐应该是早就到星月城了吧,自己考虑她的安全真是多此一举。 见紫凉韵似乎松了一口气,林一封无奈地道:“你口中的雷姐此刻依旧昏阙,她身上中了环血毒,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她人在哪?”紫凉韵声音骤然大起来。 “就在隔壁,我们已安排了医师” 紫凉韵哪里还听得进去,此时一掀被子,半只脚刚落到地上,当即痛呼一声! 她怎么感觉屁股如此之痛,不止,腰也酸痛无比,浑身的骨头都如同散架了一般! 但哪里顾得如此之多,紫凉韵踉跄着从两人身边过去,路过秦剑霄时还一把抓走了他手上的玉牌玉佩,出了门扶着墙快步去往隔壁。 房间内,秦剑霄和林一封面面相觑,这情节发展不太对啊 他们一句也没问,全程都在回答紫凉韵的问题,而且,他们现在连这姑娘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 林一封摇头一叹,“某人真是白当二十年城主了。” 秦剑霄面色一囧,尴尬地干咳一声,就转过身出了门,林一封无奈地紧跟在后面。 另一间客房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边的铜盆,里面的水红黑一片,一条血淋淋的毛巾一半搭在盆边,一半浸在水里。 视线微微上移,紫凉韵就发现了躺在床上,用软被盖着的雷燕。 “雷姐!” 她几步并一步,一个踉跄,几乎差点摔倒,却是顾不了那么多,赶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如纸嘴唇紫黑的雷燕,心如火烧。 “她怎么会中环血毒?是谁做的?” 环血毒,乃是龙阳国特有的毒物银月环纹蛇身上所具,银月环纹蛇会在每月的满月之时从身上的环纹分泌出血色的毒液来,毒性猛烈,中毒之人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若是毒性轻微,还可以通过药物稍加抑制,可以雷燕的中毒深度,就算是全城最有名的医师也束手无策。 “是谁?谁下的毒?”紫凉韵红着眼问道。 秦剑霄上前一步,“下毒之人还不清楚,下毒所用的介质乃是一柄紫色短剑,她是因为受了剑伤,毒液才得以渗入血液。” 紫凉韵心神有些焦躁烦乱,她感觉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发生很多事情,而自己什么都没能做。 “环血毒虽然毒性猛烈,但也有天克之物银月草,此草也是龙阳国特产,我已经命人去城中商行药行询问,若有消息,会立即禀报。” 紫凉韵点点头,心头忧虑却是不减反增。 “眼下,不如先去认一下你同伴的尸首吧?”秦剑霄提议道。 林一封的额头不禁多了一道黑线,这个时候再提这事未免有些伤口撒盐的味道了。 但话虽如此,人已身死,还是早些入土安息了罢,秦剑霄并没有说错。 紫凉韵心里忽得咯噔一下,神思不属,那白脸青年会是谁呢?会是 许久后,她才轻轻点头。 “来人,扶住呃,你”话到了嘴边,秦剑霄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我叫紫凉韵。” “嗯来人,扶住紫姑娘。” 立即有清丽动人的丫鬟进来搀扶住紫凉韵的胳膊,几人才共同前往一处城主府停尸的一座院子。 很是幽冷的院子,好似一切温度都被阻隔在外。 院门之处,秦剑霄和林一封停下脚步来,只有丫鬟扶着紫凉韵进去。 吱—— 她缓缓推开了门。 地上,赫然躺着两具尸体,白色的布罩轻轻罩住他们的面门。 右边那脖子稍黑的一人只会是李陆,她不忍地朝他微微鞠躬,没有揭开面罩,接着,她的视线落到了那青衣的尸体上。 她微闭着眼眸,微抖着,伸手去揭开了面罩。 是杨白。 她眼神一颤,轻轻将面罩放了回去。 夜凉如水。 地牢之中,嚯嚯的锁链摩擦声传来,云秋长几人从修炼中苏醒过来,接着就看到铁栏门被拉开。 “都醒醒,你们可以出去了。” 云秋长几人点点头,伸手让守卫解开了手上的铁链。 他们出来后,先是看到了紫凉韵,接着又看到了萧于辰的牢房上依旧捆着锁链铁锁。 萧于辰正瞪大眼睛看着紫凉韵和几人。 “紫凉韵你干什么?你不准备让我出去吗?” 紫凉韵微哼了一声,声音冷淡地问道:“你不是和雷姐一起的么?为什么她重伤了,杨白和李陆都身死,你却没事?” “什么?杨白死了?” “李陆也死了?” “雷姐受伤了?” 六个人都瞪大眼睛,虽然在看到常青树林的满地尸体就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此刻依然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狠狠轰在他们的心头,眼神一滞,心情沉重起来。 萧于辰咬咬牙,“知道是谁干的么?” 紫凉韵反问,眼底蕴藏着深深的质疑与愤怒:“你和他们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还要来问我?” “先不说这些,雷姐伤势如何了?”萧于辰扯开话题,问道。 “她现在中了环血毒,看了好几个医师都说她已经没救了。”提起雷燕,紫凉韵就变得神情黯然起来。 “环血毒?那不是龙阳国之毒么?”萧于辰顿感心惊肉跳,他去过龙阳国,银月环纹蛇可是龙阳国第一毒物,中了此毒,除非极其稀有的银月草,根本解不了。 “先去看看杨白他们的尸首吧唉”云秋长神色悲痛,走了出去,曾满四人亦是如此,纷纷跟了出去。 杨白,李陆,这两人和他们乃是多少年一起闯风闯雨的兄弟,他们心中的痛可比紫凉韵他们要更深重! “你先放我出去。”萧于辰微微皱眉道。 紫凉韵忽然直勾勾地盯住萧于辰的眼睛,“你的剑道不是很厉害吗?就算是雷姐也未必能打过你吧?你为什么不保护好雷姐?” 萧于辰哑然,欲言又止。 “哼,不说话了?”紫凉韵撇过脸去,冷若冰霜,“本来经过梨城和这么多天的相处,我还以为你确实不如我想的那般恶劣,可是现在,我才知晓我看走眼了!” “你竟对雷姐他们见死不救,如此没有人情味,如此冷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一口气说完,紫凉韵毅然转身离去。 萧于辰直愣愣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喂!你听我解释啊!” “不听!” 远处传来最后一道声音,然后大门砰得关上。 “我” 萧于辰眉头大皱,这个女人就不能完全知道事情始末再作言论么? 一知半解就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见死不救,若他真是见死不救,紫凉韵现在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罪,云秋长他们更是难以活命 “唉” 萧于辰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怒火填心,他还要怎么做? 雷燕那般样子是他乐意见得的吗? 他连连叹气,旋即索性一头躺在稻草堆上,睡起觉来。 “不对!” 却是躺下没多久,他猛然惊醒,眉眼大皱。 “不好!问题在贺礼!” 他用力拍在铁栏上,发出咣咣咣的一声。 “叫紫凉韵回来!快啊,兄弟,叫那个女人回来啊!或者随便谁都行!” 一群守卫无人理他。 他这下真的焦急起来,雷燕可是真源境四重天,要想弄伤她绝对要在真源境四重天以上,而且,我给她的厉蛟刀乃是三阶灵器! 那就是说,对方很可能在真源境五重天甚至之上! 出动真源境五重天上的武者,为了什么?就为了区区贺礼? 问题固然出在贺礼,但是,更大的问题,乃是这贺礼之中到底有什么? 他隐隐感觉,这之间牵涉的东西很危险! 深秋的日子,残月凋零,万物垂败,凄冷的夜色中,风呜呜吹过。 杨白和李陆的墓前,众人发丝飘摇,眼神恍惚。 “杨白,你小子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娶个漂亮老婆,这辈子没完成心愿,下辈子老天爷一定圆你的愿!” “还有李陆,你就只会秀肌肉,要是能再看你秀一次就好了” “杨白,李陆!你们走好!虽然你们死了,可惊云镖局的大家都会记得你们两个,黄泉路上,好走啊!” 说完,五杯酒洒落在墓前。 他们回去的时候,紫凉韵正在雷燕床边守着。 曾满看了眼房间,奇怪道:“萧兄人呢?” 紫凉韵冷冰冰道:“他还在地牢,他这么冷血的人,” “冷血?你不会是在说萧兄吧?”曾满不敢置信,诧异地看着紫凉韵。 “是啊,我就是说他,他明明那么强,为何” “紫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曾满忽然有些严肃起来,“你可曾想过为何萧兄会和我们在一起?” 一句话,让紫凉韵当场愣住。 对啊,萧于辰为什么也被关进了地牢?他不应该逃跑才对么? “换句话,你又可曾想过,你我六人为何能安然无恙的在这星月城的城主府?”曾满又道。 声音不大,可是每一字都好似一道钟声在紫凉韵的耳畔敲响! 是啊,她中了那奇异花香的毒,当时云秋长他们也是中了的,而且听林大海说他们也被关押起来了。 那么,到底是救了他们? 难道是是 紫凉韵呼吸有些急促,她若是还想不到,还联想不起来,她就真的是太愚蠢了。 救了她,救他们的人,除了萧于辰又会是谁? 紫凉韵几乎无地自容,她先前把萧于辰骂的那么狠,说他冷血无情,假想他真的冷血,她岂不已经 她不敢往下想了。 紫凉韵站起身来,不顾酸痛的身子跑出了房门。 “这个浑蛋哼!幸亏你不是那种人!” 她往地牢的方向三步并一步的跑去,甚至自己都没发觉,嘴角轻微地勾起。 地牢之内。 “阿嚏!啊——嚏!啊啊——阿嚏!” 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萧于辰擦擦鼻子,裹紧了衣服,正一脸郁闷地缩在角落里。 对面的大汉被他的喷嚏吵醒,朝他笑了笑,“忍忍吧,这地牢啥都好,就是太冷了。” 说完,他就给自己又盖上几片稻草,呼呼睡去。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3章 月夜侵袭 到了地牢之前,紫凉韵忽然停下了步子,咬了咬唇。 “不行,这个样子那家伙会不会嘲笑我?肯定会的!” 一番挣扎,她让守卫大哥进去开门,让萧于辰出来。 大牢之内,萧于辰刚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来,角落也被捂热了,眼看牢门就被打开了。 他不禁纳闷地盯着开门的守卫。 “看什么看,出去了!”守卫无语地看着缩成一团的萧于辰。 萧于辰青筋微微一鼓,只能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草屑灰尘,出了牢门,顺着通道走了出去。 “咳!” 一个女子的咳嗽声在他脚踏出来的一刻突然响起,吓得他立马把脚缩了回去。 “脑残。” 伸出头看了看,萧于辰撇撇嘴,身子一转,头也不回地走开。 紫凉韵眼睛一瞪,指了指自己,恼羞不已,“我脑残?” 萧于辰走了一会后,又悠悠走了回来。 没什么原因,主要就是不认路。 “咳我闹残,我脑残。”萧于辰忙赔不是。 “这还差不多。” 紫凉韵娇哼一声,带着萧于辰走去了雷燕的房间。 秦剑霄此时也正在房间之中,带来了一名老医师给雷燕把脉。 老医师摇摇头,一筹莫展地离去。 大家都是满脸愁容。 “城主大人,萧于辰有一事相问!”萧于辰抱拳道。 “但说无妨。”秦剑霄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不知为何,这青年眉眼间总是透着一抹摄魂夺魄的锋利。 “雷燕大姐来的时候可是带着一辆马车?” “是。” “马车中可有一铜宝箱?” “还在,我已经命人严于防范,这点你大可放心。” 闻言,萧于辰暗暗松了口气。 “今晚你们就先安顿下来吧,云秋长已经把你们此行的目的跟我说了,明日再另行商讨如何?” “也好,从荒栖山出来,波折就一波接一波,大家也都没好好休息过,今晚好好歇息一下,都恢复一下精力。” 几人都点了点头,陆续离开了房间,萧于辰看着还不肯走的紫凉韵,无奈道:“走吧,你自己身体都还没恢复过来呢。” 紫凉韵摇摇头,握紧雷燕的手,“我不走,我要守着雷姐。” 萧于辰和秦剑霄只能离去。 轻轻合上了房门,萧于辰正欲走,却被秦剑霄叫住了。 “你叫萧于辰是吧?” “嗯城主大人有何吩咐?”萧于辰意外地停下来,转头看去。 “我听说你昨日在牢中连破三境,很是惊人。”秦剑霄面含笑意道。 “机遇所致,不过是厚积薄发罢了。”萧于辰谦然而答。 “哈哈,好一个厚积薄发,不知道你可有意愿在我这星月城寻个一官半职?” 萧于辰笑着婉拒了,“萧某自在惯了,多谢城主美意!” “既然你拒绝,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我便先走了。”秦剑霄邀请得直截了,走的也相当干脆。 萧于辰还以为他会多挽留一下呢,倒是让他稍感意外。 这个城主很不一样。 “什么!独孤紫阳死了?” “他好歹七重天巅峰,不是说对方之中最高也才四重天吗?” “可恶!” 星月城内,某一处高大阁楼之中,一身着青色锦衣的男子暴跳如雷,一掌拍碎整个桌子。 俯首的三个人单膝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额头冷汗直冒。 “算了!”青衣人忽然又冷笑一声,“这货向来狂妄自大,早料到他会翻船。但是,那样东西为什么你们也没有毁掉?” 他声若雷震,吓得三人身子一颤。 “禀告圣使!马车内还有一人,紫火圣使正是死在那人剑下!” “用剑的高手”青衣男人眼中寒光乍现,“会是谁呢?是剑王阁的萧尊,还是忘极门的林图这两个人一身惊人剑术,长久消迹江湖,动向难以捉摸,唯他们嫌疑最大。” “那东西一刻不消失,我炽火殿就一刻难以喘息,必须立即毁掉!”青衣男人手一捏,眼神中露出决绝的狠厉之色。 “召集人手,想办法闯入城主府,不惜一切代价毁了那东西!” “可是圣使,那城主府戒备森严,即使我等想要硬闯也艰难十分,尤其那秦剑霄和林一封,两个人都是七重乃至八重的高手,硬闯是否太过” “哼!你们懂什么,只管照做就好!”青衣人冷哼道,一众手下立时噤若寒蝉,不再敢提出任何质疑。 不得不说,星月城当真是天逐国的八大城池之一。 即使夜晚,依旧满城繁华,如大地上的一颗明珠般璀璨耀人。 这个时候月亮刚刚露出光芒不久,大街上正人来人往,一片热闹。 萧于辰缓缓行走在人群中,心中不停回想着有关于环血毒的一切。 正走着,只见一队战士从一旁飞速冲过,盔甲嚯嚯,似乎在东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于辰立即望去,城中央竟然冒起了冲天火光,映照得整个天空都在发亮。 “不好!城主府出事了!” 不少人停下来,惊呼着看向城主府的方向。 萧于辰毫不迟疑地往东边冲去,若他猜的没错,恐怕是那伙人再次出手了! 这一次他定要一觅真容! 城主大门之处已经杀成一片,刀光剑影,府内高手与近五十名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到处都是铿铿砰砰的声音,尘烟四起,剑影纷飞,缠斗之激烈,直教难舍难分! “呵” 一道眼神万分凌厉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寻了个机会翻过墙头,悄然朝着城主府之中摸去。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出—— “等了半天了,动作也太慢了吧?” “谁?”黑衣人忙转身,同时握紧手中的青色弯刀。 “这青色弯刀真是眼熟,莫不是风浊刀?” 一个高大的金袍男人阔步走出,似笑非笑地看着黑衣人。 见手中刀被认出,黑衣人冷哼一声,撕掉了面罩,露出一张带着大片烧伤疤痕的脸庞,很是狰狞。 “袁青羽当年那场大火中,你果然没死!”秦剑霄眯眼盯着黑衣人。 袁青羽不屑嗤笑,“一场火就想烧死我?天逐国的愚民以为我都跟你们一样愚蠢么?” “我们愚蠢?”秦剑霄好笑十分,“若是我们愚蠢,你现在应该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吧?” “可是现在,你根本脱不开身,我看,果然还是你比较蠢。” 袁青羽眼神阴鸷,手中的弯刀上闪过一道寒光,“你这么多年不会只是磨练了嘴皮子吧?我可不希望当初名闻天下的天逐十杰在我手里死的太惨!” “炽火殿的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一个圣使除了狂,似乎一无所有了呢。”秦剑霄不甘示弱道,眼眸中尽是轻蔑。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袁青羽手中的刀紧了紧,一股雄厚无比的气息缭绕全身,震荡四周! “呵呵这算什么,我还知道,你们炽火殿一共几位圣使,又分别是谁,而你们的殿主,我还知道他的真名是叫做” 铿! 一道刀光划过黑暗,青光暴涨中带着绝世的锋利,如要将秦剑霄整个人斩成两半! “哼!” 秦剑霄眼眸都不带眨,身影一晃,便是躲过了那道刀光。 “九转登云步!”袁青羽眼睛眯了眯,从秦剑霄的身法来看,俨然已经是踏入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武学分为四大境界—— 初窥门径! 登堂入室! 炉火纯青! 登峰造极! 秦剑霄冷笑,手掌一抬,身影如幻,瞬时到了袁青羽的面前,便是一掌轰向他的面门。 袁青羽反应极为快速,身子亦是一幻,刀势大转,朝着秦剑霄的侧身划去。 轰! 秦剑霄一拳挡住,同时膝盖猛然顶起。 砰! 拳与膝盖相撞,如惊雷炸响! 两人几乎在一个呼吸就交战了足足五六个回合,速度之惊人,只见幻影无数,教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下一刻,两人身影从花园翻过,一座假山直接被轰平,菊花漫天翻飞,残叶如绿色的飞雪纷纷扬扬! 这就是真源境高手真正的战斗! 同为八重天,战斗动静足以震动四方,却是无人敢靠近,因为仅是真气震动的余波都将无数武者气血翻涌,无法平复! 砰! 轰!轰轰轰! 连串地战斗让人心惊胆战,亦让人热血沸腾,能观看如此当今江湖上的绝世高手之战,那可是万金难求,个中裨益堪称无穷无尽! 火光之中,几乎半个城主府都打了起来,厮杀之声,兵器相接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在另一半城主府,却是迥然不同,灯火零星,幽寂无声。 紫凉韵守在雷燕床边,这时,砰的一声,忽然一道身影钻门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杀向紫凉韵。 紫凉韵急忙闪身,却是尤被划破了腋下衣衫,露出皎洁白皙的皮肤。 黑衣人带着面罩根本不知道是谁,一剑不中,又是一剑而来。 紫凉韵一把抓住身旁花瓶摔了过去,身子忙后退,却因担心雷燕而不敢离得太远,两人就在这宽阔的房间里战了起来。 一个个瓷器噼里啪啦地摔碎,终是没东西摔了,紫凉韵脚猛然一蹬后方墙壁,身子旋飞着,怀中落出一口紫色短剑,本来缠着白色的布,此刻白布震碎,露出紫色剑身,在灯火之中光华大绽! 那黑衣人虽是真源境三重天,比紫凉韵要高一大境界,可是此时依旧反应不过来,紫凉韵的动作太迅速了,接着,嗤的一声,短剑直直插入他的胸膛,刺破心脏! 那人神色大震,瞪大双眼,血液将面罩染的黑红,随着紫凉韵一把抽出短剑,不可置信地倒在了血滩中。 此时,听闻到打斗之声的云秋长等人已经赶来,发现地上的尸体,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去帮城主府!我和紫姑娘一起守。” 云秋长当即决断,另四人点头出去了。 果不其然,就在四人离开没过多久的时候,再一次有轻微的动静从外面传来。 “你在这,我出去看看!” 云秋长再怎么说也是稳稳当当的真源境一重天,还是惊云镖局之人,临危不惧的心还是有的! 不出所料,外面很快响起了激战之声,不时传出石头被打碎的响声,以及碎裂后落到地上的哗啦啦的声音。 紫凉韵眼神焦急,但并没有出去,她得守住雷燕。 是的,他们都以为对方是冲着雷燕而来,是为了灭口。 但是,有一人不是这么认为,那便是萧于辰! 他已经回到了城主府,不过是从另一处地方悄然翻进去的。 他没有管城主秦剑霄的战斗,也没空去管紫凉韵那边,他始终坚信,对方真正的目标是贺礼! 而至于这些其他的动静,根本是混淆耳目,让人难辨真意罢了! 库房口,他的脚步刚落下,瞳孔就猛然一缩,口中一声暴喝—— “站住!”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4章 糟糕,贺礼被毁 库房大门正大大敞开,一道人影正单手拎着沉重的铜箱。 看了这么多天,即是光线漆暗,他也能认得出来。 那人影脚步微微一滞,下一刻就飞速跃起,翻上了库房的房顶,向后方跳去。 “跑?” 萧于辰猛的咬牙,也紧跟着跳上了房屋,可是,那道人影越跳越远,眨眼间就快要拉开百米之距。 他不及多想,蓦然拔出腰间白玉长剑,剑出之时,一剑破长空,当即一道万风就轰然施展出去! 整个库房顶部的瓦片都轰轰碎裂,被一道无与伦比的剑风狂暴的掀起,卷着直奔向那远遁的人影。 剑风只是眨眼,便已至! 快若雷霆,不,快胜雷霆! 黑衣人眼中露出无以复加的惊骇! 一剑御风破百米! 这根本不是剑气,这是剑意! 而且绝对不止剑意后天境界,很可能已然臻至圆满! 即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仓皇躲闪,他依旧无可避免的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整条右臂都变得鲜血淋漓,月光一晃,萧于辰看到了那人右臂上一道月形的痕迹,像是胎记一样。 漫天碎尘飘落中,箱子也在一招万风下四分五裂,露出无数珍宝来,不少瓷器也被斩碎了。 萧于辰皱了皱眉,刚才那一招用了他五成的真气,也就是曾经挥耗全力的一击的五倍! “这个人竟然能如此迅速地舍弃右臂,来换得性命,绝不低于真源境七重天!” 这不是他狂妄,这是他自信! 以他剑意先天圆满境界,他五成实力施展的万风,就算是真源境八重天当面,也难逃一死! 他方才虽然只施展后天圆满的程度,但也足够让七重天含恨。 趁着黑衣人重伤,他立马追去。 无法拿着箱子的黑衣人忽然手上火焰跳动,竟然是可以催生火焰的武学! 一掌下去,房顶散落的所有的贺礼都化为了灰烬,接着他便毫不犹疑地飞速遁走。 萧于辰来到之时,满地灰烬飘飞,黑糊一片。 “可恶让他们得逞了!想不到,他们竟是想要毁了这些东西!” 黑衣人轻功远在他之上,此时早已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萧于辰拳头缓缓握紧,骨节咯咯脆响。 他不明白那些东西是什么,可是,再傻的人此刻也能明白那些东西可能是对方致命的弱点! 这让他一时间恼火万分。 怒火高燃,他折身冲向另一边,那里是雷燕所在的房间处。 正和紫凉韵打在一起的黑衣人一掌劈退紫凉韵,眼看就要一剑杀了她,却是一道避无可避的白色剑光闪过,瞬间尸首分离,一颗脑袋咚的坠落,喷溅的鲜血直直射到天花板上,滴滴掉落。 “谁要你帮!” 紫凉韵转头看去,话说到一半,就发现萧于辰竟然已经不在了。 她走出来一看,只有云秋长一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地上,地上死了四个人,却足足有八道尸体,惨不忍睹。 城主府门口,已经有了不少士兵的尸体,当然黑衣人也死了无数。 此时,只剩下十数个黑衣人犹作困兽之斗。 萧于辰步步走来,眼神中的怒火依旧没有消减丝毫,看到那些死去战士,反而又上涨数分! “化气境九重天!” 十几个黑衣人看着直直走来的萧于辰,他的旁边也刚好兵力空缺,顿时纷纷朝他奔来。 却不知,十几人正好合了萧于辰的意。 他脚下一踏,身子直冲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心中一声默念:万风。 明明只有一把剑,却在这一刻他周身都有剑影纷飞,白光乱闪,让人心惊肉跳。 十几道人影与他相碰之时,甚至连他的眼神都没看清,身上展露出成百上千道血线,下一刻,血溅三尺,纷纷倒落。 这一幕,惊到了无数人,包括战士,百姓,还有躲藏在暗中的一道血衣人影。 “之前就感觉此人气质超人,想不到竟是剑意后天圆满高手!剑道上,比之我还要强上一个大境界!” 血狐面具人心惊不已,啧啧称奇。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城主府内,袁青羽冷笑一声,借着秦剑霄一拳轰来的力量,蓦然抽身暴退,身影瞬时就遁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秦剑霄气血翻涌异常,他不得不承认,袁青羽的实力隐隐在他之上。 “哼!” 看着袁青羽消失的方向,秦剑霄轻哼一声,眼中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不过,当回过神看见满眼狼藉的城主府,他脑袋一晕,差点没载到。 心中那点波澜不惊已是荡然无存。 这些可都是自己干的啊 他忍不住去想,光是维修费恐怕就会是一大笔开支吧 这时,一个战士深色凝重地来到他面前,纵使腿上血淌不止,仍然单膝跪下,报告道:“禀告城主大人,府门口的入侵者已全部歼灭,侵入府中的暂不明。” 很快,又有人过来报告,“闯入府中除去大人您打跑的那个,已经全部歼毙!” “这么说,就溜了一个”秦剑霄沉吟起来。 “不,还跑了一个。一共是两个人。” 萧于辰的声音响起,身影来到一旁。 看到他,不少战士都莫名地背脊发凉。 刚才萧于辰杀人之时震惊到他们的可不止是那惊艳的剑术,更让人胆颤的是他的果决与杀气。 无情而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明明毫不华丽,落在人眼中,却好似一场华丽至极的表演! “看来你也意识到对方的目的了?”闻言,秦剑霄并不是很意外。 萧于辰点点头,“所有东西都被焚毁了,那个人也消失了。” 秦剑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在意了,或许根本就是些亡命之徒眼看得不到才毁了。” “城主分析的固然不错,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很想问。”萧于辰目光闪烁了一下。 秦剑霄笑道:“但说无妨。” “我想问”萧于辰直勾勾注视着他的眼睛,“城主大人应该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吧?又或者,我应该把知道换成熟悉?” 秦剑霄笑容微僵,无奈一笑,“看来也瞒不住你们了,你说的全然没错。” “他们是谁?”萧于辰迫不及待地问。 秦剑霄摆摆手,“不要太过心急,明日,你们会知晓一切。” 说完,他就转身而去。 萧于辰心中的无数疑惑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萧于辰回到雷燕所在之处时,已经空无一人,应该已经换了个环境。 他将白玉长剑从腰间取下,放到窗边,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沉思久了,挡不住的困意席卷全身,他渐渐入睡。 “萧于辰?” 刚刚包扎完伤口的紫凉韵路过房间,因为房门已经被打烂了,所以她直接就看见了大半个身子躺在床上的萧于辰。 “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着双眼轻轻闭合的萧于辰,咬了咬牙。 “大家都为雷姐担心不已,你倒睡得挺香。” 她又哪里知道,萧于辰自前天就未曾合过眼,而且时不时处在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早已经身心俱疲,累到极点。 “不过,这家伙睡着的样子真傻!” 紫凉韵嘴角微微扬起,站在边上,身子微倾地观察着萧于辰。 刀削一般的精致脸庞上,恰到好处的睫毛不时抖动,空气里响起微微的呼噜声。 咬了咬唇,紫凉韵伸手轻轻拨动萧于辰额前的那缕发丝,发丝飘落,在她瞪大的眼睛里滑落到萧于辰的鼻子边上,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有韵律的颤动起来。 “噗嗤!” 紫凉韵忍不住笑了出来,不得不说某人睡觉的样子确实有几分傻样。 笑了一会,她渐渐平静下来,她还记得当初十三公主给她下命令 “紫姐姐,你可一定要把那个登徒子收拾了,最好把他千刀万剐,然后再毁尸灭迹!不,喂狼,不,喂狗” “嗯,到底喂谁呢?” 画面一转,是她与萧某人第一次相遇 “你轻薄公主,乃是重罪哎,你给我站住!不准跑!” 黑暗的房间里,一道人影不断痛苦的闷哼,身上鲜血直流。 “好犀利的剑!剑气竟然能够驻留在我血肉之中!” 他废了半天劲,直至面如纸色,终于将其中的剑气都逼了出去。 简单的一番包扎,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袁青羽?” 人影咬咬牙,“东西我已经毁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这你放心,我袁青羽从不食言。” 袁青羽脸上挂起笑意,缓缓走到桌前,伸手将那烛火点燃。 火光微明,映在人影的脸上,照出一张瘦削的脸庞来。 “不过,你可不能着急,因为炽火殿的事情还没完呢。” “你想干什么?”人影眯眼道。 “我炽火殿失去一名圣使,以及近百名精锐,必须得有人为之陪葬!”袁青羽眼中寒意渐深。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5章 来袭者的真正身份 紫凉韵醒来时,只闻到一阵臭味,自己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微蹙着秀眉,一点点睁开眼睛。 一只脚? 她瞪大眼睛,记忆渐渐浮现,她想起来自己昨天路过这房间,后来看到萧于辰,回想着以前的种种,没想到自己睡着了。 她心中大为羞怒,自己就这样抱着萧于辰的脚在床边睡了一晚? 她又注意到自己胸口清晰的鞋印,忙用手拍掉。 紫凉韵半边脸鼓了鼓,看到还睡得正香的萧于辰,登时更加心烦意乱,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了某人的脚心。 “嘶!” 萧于辰惊得一个激灵,脚猛然缩了回去,身子急忙一翻,却是忘记了自己在床上,手瞬时撑空。 嘭! 萧于辰眉头大皱,狼狈爬起,神情恼怒万分:“你有病吗?” 紫凉韵冷哼一声,翘着步子,得意洋洋地溜达出去。 萧于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路上被这么折磨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只得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大动肝火伤人伤己,不可不可 “咦?我脚怎么这么麻?” 云秋长几人已经起来,见到从房间走出来的萧于辰,一脸憔悴的样子,云秋长不禁关切道:“萧兄怎么了?可是昨日受了伤?” 萧于辰摇摇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了拍云秋长的肩膀,“召集大家,去找秦城主。” “好,我这就去。” 还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来送洗漱之水的丫鬟们。 萧于辰顺手撩了把水,在脸上抹了抹,又用袖子一擦,在众丫鬟古怪的目光中离开。 不得不说,深秋的晨风还是凉透骨髓,吹过他的脸,让他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秦剑霄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萧于辰进去时,他正在喝早茶。 萧于辰嗅了嗅,眉毛微低道:“玉花茶?” “我听说昨夜你一剑杀十人。”秦剑霄笑了笑,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颇感意外地开口,“想不到你不光剑术了得,就连学识也比常人渊博。” 萧于辰就座,微微一抱拳,放了下去,同时直视着秦剑霄道:“城主谬赞,玉花茶温润怡口,其茶香清新动人,本就是上等的品质,知悉之人不胜枚举,我也只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色微暗,低声道:“可是玉花茶是龙阳国皇族特产,因其得天独厚的气候,只在龙阳国生长,又加之皇室独揽,一般人根本无从得之。我观这大堂十三桌,上一左六右六,桌桌都泡了此茶,若城主不是忍痛割爱,恐怕就是与龙阳国有着不小的关系吧?” 秦剑霄轻轻抿了一口茶,待茶香在口中缓缓融溢,他似笑非笑道:“不过一杯小茶,你就能想到如此之多,那不如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萧于辰顿时为难,苦笑道:“这点,我就难猜了,秦城主高看我了。” 说完,他端起茶杯,轻轻一嗅,茶中香热钻入口鼻中,顿时整个人为之一阵神清气舒。 他轻饮一口,随着温热的茶水流入胃中,一丝暖意透掠心间。 这一口喝下,好似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当真是上品良茶! 但是,他来可不是为了喝茶。 喝了一口,他就将茶盏放下,静静等待着其他人到来。 小半会,众人就会纷纷来到了大堂。 秦剑霄见人来齐,伸手一挥,两道气力散出,穿过空气,接着那两扇门就砰得关上。 他开口了:“昨夜来袭之人,是炽火殿。” “炽火殿?” 几人神色一紧,接着又疑惑起来,显然他们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 萧于辰亦是不知。 秦剑霄面色平静,续道:“不怪你们不知,炽火殿是龙阳国的势力,这个即使在龙阳国也依旧保持着极为神秘的行踪,私下蕴藏了惊人的力量。这两日你们所遇到的都只能算是炽火殿的基层。”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心神动摇,近百名真源境一二重天只是基层? 秦剑霄对众人的反应并不感意外,他道:“在炽火殿,真源境一至三重天有约五百人,之上又有四火圣使,四火圣使再往上,则是炽火殿主。” “五百人?!”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要知道,天逐国明面上的真源境也不过千人,纵然有很多势力不显山不漏水,可是五百真源境已经是一批不可轻视的力量! 萧于辰倒是淡然,抓住了秦剑霄话中的重点,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一至三重天为五百人,那之上呢?” 这句话问出,众人也都心弦一紧,注视着秦剑霄。 “四重天至六重天的真源境武者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是,绝对不少于这个数。” 秦剑霄伸出两根手指。 几人纷纷揣测,“二十?” “两百。” 什么? 真源境四重天就足以从无数人中脱颖而出,五重天即使在天逐四大宗门都未必犹如此数目,而六重天则已经够格在江湖上难寻敌手! 所以,秦剑霄刚刚才会说那百名人不过是基层,可是,让众人更加心惊肉跳的是秦剑霄的那句四至六重天! 界限分明,纵然却是应该如此分,可看秦剑霄的样子,分明六重天之上的也不少? 果不其然,秦剑霄继续道:“四火圣使,紫火圣使七重天,邪火圣使七重天,青火圣使八重天,赤火圣使九重天。” 语不惊人死不休! 然而,出奇得只有紫凉韵一人吃惊不断,活像一群富人中钻入了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紫凉韵诧异地看着其他人,“你们就不惊讶?” 包括云秋长在内,几位镖师互视一眼,道:“紫姑娘初入江湖,自有所不知,我惊云镖局中,七重天一位,八重天两位,至于门主更是还要在八重天之上的绝世高手。” 这话说的底气十足,也分外自豪。 秦剑霄不禁打断道:“若我记的不错,当今惊云镖局的门主可是‘白云画龙千万里,一杆神枪叱苍穹’的云万里?” 紫凉韵看着这几人一言一语,忽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平日里都和公主在一起,而公主一向只管玩乐,她自然也没怎么见识过真正的高手。 这时,她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萧于辰,心中不由想到,那么萧于辰也算是个高手么?她很少去注视萧于辰的眼睛,大部分是因为不敢注视,不止她,云秋长等人亦是,这个青年的眼眸里总像是藏了一把锋芒绝世的长剑,远看之一眼,就觉浑身犹如针扎,忍不住要躲开。 “秦城主可知晓为何炽火殿盯上我们?”萧于辰语气有一丝迫切。 “这个本来我也是不知,可从昨晚发生的一切来看,不得不让我想到了你们护送的那一箱子贺礼。” 几人瞬时集中精神,都仔细听着。 “昨晚,先是府门起火,一众黑衣人来袭,吸引去了我府上大部分的兵力,而同时,敌方一位圣使偷偷潜入府上,与我激战,不但如此,就连紫姑娘等人之处也有黑衣人高手侵袭,这么多处,看起来好似调虎离山,一环又一环,实则上不过还是掩人耳目。然而,本来存在于库房的贺礼,却在库房不远处出现,而且你们本次运送的贺礼已然被焚毁得一干二净。” 紫凉韵不禁皱眉:“我看过那箱子里的东西,瓷瓶古件,文图美画,算上萧于辰手里的玉剑,都只是些玩赏之物,并无实际用处,炽火殿耗费这么大劲难道就只为了这些?” 萧于辰第一次对紫凉韵的智商感到了欣慰,不由得多看她几眼,却比后者翻了个白眼。 秦剑霄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唉这个饶是我也想不明白。” 萧于辰忽然站起身来,神色怅然,“既然袭击我们之人已经身份大白,而且,他们已然得到了想要之物,我想,也没什么好逗留的了,去看看雷大姐吧。” 说着,他轻轻敲了敲桌子,正欲出门,却是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是谁说他们得逞了?” 这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秦剑霄及萧于辰都纷纷瞳孔一缩。 忽然,似察觉到了气息,秦剑霄抬头看去,只见,房梁处不知何时蹲着一道身影! 紧随其后,其他几人也都看到了那道身影。 一身血衣,身姿偏瘦,脸戴着诡异的红色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深沉如夜的眼眸,手握一柄四尺长剑,剑柄与鞘都如同血染的一样。 “你是何人?” 血衣人身子一幻,就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蓦然出现在地上,众人还抬头寻他,可他已经与他们近在咫尺! “好惊人的身法,这等速度就算是我九转登云步练至登峰造极也要逊色几分!” 秦剑霄顿感一阵压力,对方沉厚无比的气息,根本不下于他! “此人剑意境。” 萧于辰心中暗暗地道,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感觉出来,只因他刚才看到了此人的眸子,剑道至深,剑意境之人的双眼永远都有着藏不起来的锋芒。 紫凉韵几个人都神色一震,纷纷站了起来,如临大敌。 “不用紧张,虽然我与你们不同路,但我们目的相同。”血衣人的声音清朗有力,“让贺礼到达万煌城!” 闻此言,秦剑霄忽然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可又很久远,一时半会还记不起来。 “我看未必吧。”萧于辰直视着血衣人的眸子,“我们护送的才是贺礼,而你,护送的恐怕是贺礼之中的其他东西吧?” 血衣人微微一愣,才道:“没错,我们护送的东西确实不同。” “可是现在贺礼已经”紫凉韵忍不住想要开口。 “贺礼根本没有被焚毁!” 语出惊人,说话的不是秦剑霄,也不是血衣人,而是萧于辰。 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他第一次去看贺礼的时候,那贺礼都在一处普通库房,可装贺礼的箱子却是被众多兵力把守的,如此反差,足以看出秦剑霄早就明白这贺礼不简单。 就算它是皇帝陛下的贺礼,那也不用如此防范,试想,谁会冒着天大的危险去偷盗皇帝陛下之贺礼,而且前提还要是闯进如此重兵无数的地方,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秦剑霄偏偏这么做了! 那么,他定然明白这东西不简单,而当晚萧于辰过去之时,根本没几个人,地上一具尸体都未见到。 按理来说,即使府门受袭,那把守库房的重兵也不至于蠢到离开库房,前去支援,可偏偏就去了,到底是为何? 这种种自相矛盾的事情,只能让萧于辰诞生出另一个想法,那就是——秦剑霄早就将贺礼掉了包! 那些士兵离开也都是他事先安排的!所以他现在可以一直面色平静,乃是他知道贺礼根本就还在,萧于辰本来打算佯装离去,再去细察一番,可是还未走出门,就凭空闯出了个血衣人。 这让他彻底肯定了心中想法。 秦剑霄没料到萧于辰竟如此聪明,不由得更想留下这个青年。 “你说贺礼没有被毁?可你不是跟我们说你亲眼所见吗?”紫凉韵脑子有些昏涨,这怎么一个个都跟打了结一样,梳不通呢? 几个镖师也正茫然,秦剑霄开口了,“萧于辰没说错,我已经事先将贺礼换了一处密室。” 话音落下,几个人更加茫然。 “总算有个聪明人!”这时,血衣人避开萧于辰的目光,扫了眼其他人,目光落在了秦剑霄身上,“东西我都已经拿走了,此时正和雷燕呆在一起,你们大可安心。” “雷姐?” 几人眉头猛然一皱,纷纷盯住血衣人。 却见后者淡淡道:“不用担心,对方是龙阳国势力,我早就担心有环血毒一招,所以事先准备了银月草,方才你们说话的时刻,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此刻她正守着贺礼呢。” 这话一说出,整个大堂都鸦雀无声。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6章 神秘的公子,江湖最强 “此言当真?”萧于辰松了口气,但还是问道。 在紫凉韵几人的注视下,血衣人点点头,几个人顿时喜上眉梢,雷燕的事情一直是他们心中的大石,而此刻,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只能简短的跟你们说说了。” 血衣人弹出数道气息,将房门窗户都紧紧封住。 秦剑霄皱皱眉头,缓缓站了起来,“要不我出去吧,这等机密我还是不听了罢” 铿! 剑光闪过,眨眼间,一柄血色长剑擦着秦剑霄的耳朵插在了墙上,剑身赤红,一道银色的雕纹从剑柄蔓延至剑身没入之处,而在剑所没入的墙面,竟没有丝毫裂纹! 剑意后天! 竟真是他! 萧于辰和秦剑霄同时辨了出来,只不过认出的东西各有不同。 秦剑霄淡然一笑,瞟了眼那长剑,站起的身子,又缓缓坐下,拿起一旁的茶盏,佯装抿了一口,实则根本没有茶水,然后笑道:“你继续讲,不用在意我。” “哼!” 血衣人伸手一抓,一个呼吸,那血色长剑顿时悬空被吸回了他的手掌,手段之惊艳让人叹为观止! 长剑铿鸣入鞘,秦剑霄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若非他定力高超,恐怕已经手软了吧,他不禁看了看自己的腿,貌似已经有些发软了。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这个消失了足足二十年的人,甚至传闻中都没了消息的人,自己唯一惧怕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里呢? 秦剑霄心中慨然长叹,真是倒了血霉啊! 这时,血衣人负手而立,说道:“我所属之势力,历来都紧紧盯着龙阳国的炽火殿,而就在不久前,有消息传出,此次的皇帝陛下大寿上,将有龙阳国的奸细谋杀当今皇上!” “杀皇上?”紫凉韵反应极大,捂了捂红唇,难以置信。 “是的!而我们的人找出了一份名单,记载了那些人详细的身份,官职或者宗门中人,等等全都列入一张纸里。” “而这张纸则是被我组织一能工巧匠放入了自己所制的几件物品里,那些个物件又刚好被十三公主所购,故此,我才一路追来了这里。” “那些贺礼中哪一个才是?” 血衣人摇头,“不,我也不知道,因为那位匠人在得知消息走漏后,就已经消除了所有痕迹,然后赶在四大圣使围杀他之前,自刎了。而那些东西,一共有三件,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众人不禁背后一凉。 四大圣使的围攻,足以见证这份名单对于龙阳国的重要程度! 而此刻,众人也渐渐明白过来,这炽火殿,根本就是龙阳国王朝暗中的一把刀。 所以,雷燕才遭遇了袭击,而他们也受到了敌袭,种种信息在此刻终于串成了一条线,却是一条动辄致命的生死线! 云秋长曾满几位镖师感觉活下来很庆幸,可同时又为杨白与李陆感到心痛,他们甚至到死还不知为何而死。 他先前猜的没错,这个东西果然很危险啊! 萧于辰心中暗叹,怎么就弄巧成拙纠缠到两国的纠纷当中来了。 他后悔了,第一次后悔在两年前的那一次中秋灯会上,在一棵大树上睡觉,若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掉下去意外碰到十三公主,更不会被冠以轻薄的罪名,还被紫凉韵这个死心眼神经质外加几分脑残的女人追杀了整整两年,还因此最终踏进了这一大泥潭里面。 “那为何你们不自己运送?你们的势力恐怕不弱于炽火殿吧?”萧于辰问道。 “我们公子只派了几个人来,并没有发令,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血衣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尴尬。 “公子?是你们这个组织的头头?”紫凉韵的智商再次让萧于辰频频点头。 “是的。”血衣人眼神中露出尊敬,似乎对口中的公子极为敬重。 萧于辰直截了当的发问:“那你打算接下来如何?” 血衣人道:“分头前往,我们各自护送一部分。” “那怎么行!”萧于辰断然拒绝,“对方若是看到我们重新上路,起了疑心,那我们岂不是直接暴露在危险之中?暗箭何防?” 紫凉韵十分认同,本想点头,但又不能点头,那可是关系到皇帝陛下安危的东西,肯定不能不送的!一时间为难起来,到底点不点头? 血衣人再次道:“这你放心!我们为以防万一,组织中的五大令主都出来了。” “五大令主?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难道也是四火圣使那个级别的?” 紫凉韵不由得想到,忽然间觉得自己心中的江湖广阔了数万分,好像这个江湖,从来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她突然有些莫名的兴奋,是不是从此刻开始自己也算半个江湖女侠了? 紫凉韵不停遐想着,嘴角不自觉掀起,尽数被萧于辰看在眼里,后者不禁心中一叹,这个女人是不是开始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他哪里料到,自己的直觉准的可怕。 “你们需要分成三拨人马,我们中三人分别保护你们从不同的路前往万煌城。” “此地离万煌城可还有着三千多里的距离,眼见只剩下二十来天,来得及么?” “以常理来算,确实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自有巧妙蹊径!” 他手掌一摊,手中多了一颗药丸,“此为兽阳丹,这丹药对于修武者来说毫无帮助,对于动物来说,却是一种可以激发潜力,让其发挥出数倍于寻常的威力。将之用于马匹上,若是路中毫无阻碍,必定可以只用十天时间到达万煌城!” 不得不说,血衣人准备得真是够齐全的。 “若是你们五个直接运送不就好了,你们个个实力非凡,定然能护其周全。”曾满说道。 “这个问题我讲过了,我们只能暗中保护,公子并没有下此道命令。况且,带着东西与人战斗,极为容易被毁,此物只要到了万煌城,交到了公子手中,一切都会被平息。” “我说你口中的公子真有那么厉害?”说话的是镖师赵靖。 血衣人冷哼一声,当即就让赵靖连退数步,霍然坐倒在背后的椅子上。 “在当今的江湖,公子乃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之人!” 这句话,说的狂妄,然而话中却又满是底气,满是气概,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点,好想血衣人那么说,他们就应该那么相信。 萧于辰怔了怔,最强? 三国天江湖最强之人? 这可是包含了飞雪国龙阳国和天逐国在内所有的势力与人物了,飞雪国与龙阳国虽然稍弱于天逐国,但也决计不缺高手存在。 可是这血衣人一语就断然整个江湖最强,他不禁去幻想,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或许,血衣人口中的公子该当有与他一战之力? 从六岁起,剑道独步十四年,萧于辰还从未见过真正能抵挡住自己手中之剑的人,他忽然对这个公子空前的好奇起来。 殊不知,此时血衣人也在拿萧于辰与心中的公子做着比较。 一个是剑意后天圆满的剑客,另一个则是数年来未尝一败的公子,到底哪一个更强,他旋即又抹去了心中想法,他觉得萧于辰若是突破了真源境,或许才真正有与公子一战之力! 只因,他心中的公子真的太强! “那什么时候出发呢?” “立刻!” 一问一答,简洁明了。 他们似乎自从踏上这路,就已经注定要永远紧绷着神经直到到达那三千里外的万煌城了。 “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我已经分成了三份,具体人员划分等到了雷燕那边再说。” “也好!” 几人选择了接受这个事实,况且,当今天逐国的皇上极为开明,乃是造福百姓的好君主,他们怎能放任不管?! 作为镖师,贺礼也还没到达目的地,怎能停滞不前? 他们心中燃烧起信念来,紫凉韵也是心中下定决心,那可是公主殿下的父亲,作为公主的好姐妹,她定要出上一份力! 如此想着,他们离开了大堂,血衣人并没有跟出去,而是转身看了眼秦剑霄。 “有话要说么?”血衣人问。 “呵来日方长。”秦剑霄答。 简短的对话,血衣人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大堂内,只剩下了秦剑霄孤身一人,他静静看着空荡荡的大堂,神色中满是怀念。 “当初的天逐十杰,现如今,都在什么地方呢?” 另一边,众人回到房间,雷燕正将东西打包起来,看到大家回来,还来不及打声招呼,就被团团围住,嘘寒问暖起来。 “雷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雷姐,伤口还疼不?” “雷姐,要不再让医师检查一下吧?” “雷” “停!”雷燕终是无语道,“我好的很,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大家这才彻底舒了一口气。 见此一幕,雷燕心中暖了许多。 但她没有说出什么谢谢关心,男子汉间的交情,何必多言? 咦不对,她好似不是男人吧?哎呀,管他娘的呢!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7章 启程!萧于辰的来历 好了,大致的划分就是这样。血衣人将几人大致的分配说了一下。 萧于辰和紫凉韵两人一组,雷燕曾满和张靖一组,最后剩下四人为一组。 紫凉韵不禁提出抗议,为什么要把我跟他弄在一组?不行!我要和曾满换!我要和雷姐一组! 血衣人皱皱眉头,这样,你和曾满他们一组,雷燕和萧于辰一组好了,还有异议么? 紫凉韵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她抬眼看了眼萧于辰,这货居然正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秀眉一蹙,用脚往萧于辰的脚狠狠踩去。 某人本来是想帮紫凉韵劝一劝的,让紫凉韵和雷燕一组,毕竟她们二人熟悉,感情也最好,可是,随着脚部传来的痛感,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没有异议,现在就出发! 雷燕问:不需要等到晚上么? 不需要,星月城这里已经只剩下青火圣使一个人了,自有人盯着他,我们无需去管。 几人点头,拿走血衣人分出的不同地图,不出半柱香,就骑上了快马,匆匆上了路。 倒是萧于辰,在离开前去了一趟大堂,找到秦剑霄。 不可能是他,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萧小兄弟。大堂内,秦剑霄的声音微微发冷。 是不是你自然比我清楚。萧于辰说完这句话就回头离去。 府门口,望着几人绝尘而去,血衣人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眼神更加凝重,真正的危险,还未到来,紫火圣使虽然死了,青火圣使也不足畏惧,可剩下的另外两个圣使,邪火与赤火,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物! 入夜,风凉刺骨! 一道黑影不断地逼近城主府,眼看着就要遁入外墙,却是一个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 袁青羽,别来无恙! 袁青羽眼神一冷,拳头蓦然紧握,惊怒交加地瞪着那血衣血狐狸面具的身影,血狐令主!把我炽火殿三起来,北荒境都已经算是他半个家了。他忍不住这么想到。 天空月朗星稀,夜幕下,两匹马纵尘而去,黑暗中踏出无数的飞尘来,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8章 惊遇杀手 一片悄寂无声的城主府,大堂之处,一名丫鬟打开门,将泡好的热茶往里送去。 只见她进去不久后,就从里面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惊动了满府。 怎么回事? 不少人赶来,直至看到大堂内,一滩血液之中,有一条被切下来的断臂,那断臂的手指上,戴着城主秦剑霄的指环。 怎么会这样 无数人哑然,神色震动,心情难以平静。 大人,已经三天时间了,青火圣使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 一道人影模样的青年正静静站在阁楼上望着大街上的人群,手握一黑色折扇,上有龙飞凤舞的金字诗文,在扇子两端的短赤木上,刻着百里二字。 听到身后下属的汇报,他手中扇子蓦然合上,在手掌中一上一下,轻轻敲动,口中念念有词,炽火殿还是先不招惹,此番损失了百余名高手,我这小小分元气大伤,但是还是得派人出去。 可是对方不但有用剑高手,还有未知力量在暗中守护,或许目标还有什么未知的手段这炽火殿也没告诉我们,我们再接是否太过 儒面青年轻轻摇头,淡问: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身后杀手忙回答:收钱买命。 他们付钱了么? 付了,一百万金。 青年眼眸平静,又问:那我们人杀掉了么? 这没有可是我们也赔进去了大量的人手,都是分会的中坚力量。 那你可想过,如果此次我们收手,从今往后,谁还来找我们做买卖? 青年的话,让杀手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罢了,罢了。 青年手一摆,收回了眸光,展开扇子,于胸前微微扇动,转过身走过那名杀手身旁,往里间走去。 随着珠帘晃动,从中传出一道声音。 价格翻上十倍,你去了断了那不知名的剑客,另一边就让七星连月去吧。 杀手眼色顿时一厉,忙应道:是! 话音还未散去,身影就已消失不见。 珠帘还在轻轻摇晃,如被风吹动的落雨,里面,青年坐在凳子上,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无奈。 化气境九重天剑意境后天圆满是个怪胎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29章 七星连月出,屠尽天下城 一千万金?翻了十倍?呵呵。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听完下属的话,嗤笑一声,一个小分会胃口到还挺大。 那我们 无妨,就给他一千万金,我倒是想看看,这号称风云会之中最强的紫楚分会,到底有什么能耐。 属下明白了。 等等林一封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男子眼眸中露出询问之意,淡淡盯着下属。 那名下属本就如坐针毡,此时被直盯着,顿时冷汗直冒,回圣使大人,已经发出很多人去查了,可是无论是星月城,还是该城方圆,不听话的话,到了爹爹那里,可就不给你买小镯子了。女人也看见了那两人,但是没太在意。 一队旅客继续行进,完全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三两片火红色的落叶飘然落下。 叶赤殇眼睛里露出笑意,手掌微曲,一片枫叶从三丈之外蓦然吸入了他的手掌,只见他注入真气,蓦地一弹。 红色的影如一道血色的线飞过。 女人忽然感觉自己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她伸手摸了摸,下一刻,头颅轻轻坠落。 这一坠,好似坠了很久,落地的声音好像能盖掉风声。 小丫头看在眼里,灵动的眼睛,渐渐浮现出呆滞的空洞,下一刻,她的脖子上也露出血来。 一队五人,一个一个睁大眼睛,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 叶赤殇手撑住下巴,半躺在长长的卧椅上,淡笑着道:处理掉。 立即有黑衣身影从一边的枫林中跃出来,将那些尸体都拖走,投入了红绫江。 红绫江,那红色的水,这一刻,更加火红,却是红得过于骇然,让人心寒。 冷瑶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似乎这几日早已看惯了叶赤殇的这般做法。 这几日什么人叶赤殇都杀过,哪怕是官商之人,亦是难逃一死。 宁错杀,不放过。 南部这条大路入城的人,已经绝了迹。 夜晚,风冷月高,一片肃杀。 总是杀人的好时机。 还有一千五时迟,那时快,只见明明是一道红绫飞过,却好像是一把红色的尖刃,竟然将那连月镖斩成了两段。 先杀一个? 黑暗中,一个满是玩味的声音响起。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0章 醒悟,名单现 谁?金连月看向那阴暗处,眼神诧异。 以一道红绫斩断她纯铁打造的连月镖,出手之人,绝非一般! 一旁的屠七星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沉浸在自我的刀法之中,刀风呼呼,狂风暴雨般地杀向萧于辰,后者除了不断去防御,毫无施展身手的机会。 他再一次感到了身法的重要性,但凡此刻他身法稍微精湛一些,都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雷燕那边,一道血衣人影走出来,脸上戴着一个老虎面具,紧束的血衣将那玲珑有致的动人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看了眼萧于辰,撑得住么? 萧于辰一边躲过劈下的大刀,一边勉强一笑,只能点头,却是不敢说话,为了抵御屠七星的刀,他将气力全部于胸腹之中凝聚,若是突然散了,很可能下一秒就会沦为刀下亡魂! 那血虎面具人眼眸不禁多看了一眼萧于辰,屠七星可是真源境八重天的杀手,加之刀法七星重浪刀法乃是上品武学,且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屠七星即使与真源境九重天的人一战也未有不可! 而萧于辰能在这样的人手下毫发无损,足以见其剑道之精湛。 不得不说的是,屠七星的兴致已经被不自觉的勾了出来,他还从未遇到过七星重浪刀法达到一,是本来的金色镀层被斩破,露出来其下遮住的黑色字迹。 难道是 三人眼中齐齐涌现出震惊之色,异口同声道: 名单!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1章 荒原激战,你可记得她 名单! 三人互视一眼,皆是不敢置信。 不是说是一张纸么?萧于辰困惑道。 不然,当初名单确实是一张纸,可是落在了匠师鲁原手中之后,再没人见过,他只说了东西在自己近才所做的作品里,我们将之找遍也未找到,没想到,他居然把内容刻在了镀金瓶之上。血衣女子解释道。 萧于辰点头,鲁原应该就是那位自刎而死的匠师,如果不是方才战斗之时不意让这镀金瓶受到了攻击,恐怕个中奥秘还难以寻解。 那接下来如何?这荒山野岭也寻不到马匹,这东西得尽快交到你们公子手里吧?雷燕愁眉难展,忧心道。 是必须交到公子手里!血衣女子眼神也凝重起来,虽然确保了东西的安全,可是怎么送去万煌城却又是一大难题。 萧于辰试探问道:能否联系其他人? 联系不到的,我们五大令主此次都是单独行动,为了确保安全,地图也只有两份,你们一份我一份,而且,各个人的位置不同,即使用信鸟也做不到。 血衣女子叹了口气,饶是身为组织高层,也感到无可奈何。 等等萧于辰双眼渐渐亮起,你刚刚说什么? 血衣女子愣了愣,看了眼雷燕,后者也满脸茫然,她带着疑问的语气,古怪地缓缓重复道:信鸟也做不到? 不,上一句!萧于辰眼神中光芒闪动。 各个人位置不同? 位置!萧于辰叫道,他眉毛飞挺,笑道:你不是说其他人位置不同么?可是有一个人的位置却是肯定的,那便是你们口中的公子! 你的意,那几个旅客本来看血衣女子一身奇怪打扮,不想让他们上车,多亏萧于辰与之好说歹说,总算让他们搭了一下马车。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四个人正策马狂奔,一个是血狐面具人,一个便是紫凉韵他们。 然而,狂奔了没多久,一道人影却是出现在了荒原之中,静静伫立,背上背着一道剑匣,看到他们过来,不禁抬抬手,好似特地在等他们一样。 别理会,直接过去! 血衣人口中说道,率先冲了出去。其他三个人忙跟上,个个心脏都莫名的加速跳动起来。 只见那一道黑斗笠灰衫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手向后一背,手指在剑匣底部猛的一击,便见剑匣骤然爆裂,一把如人之脊骨一样的长剑在半空浮现,剑刃是黑色,八个骨节一般的部分是深红色,在柄部末端有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的玉珠。 长剑在半空短暂一滞,就见那斗笠人右手猛然抬起,于背后一把握住剑柄,随后手腕一转,一道黑色的邪异剑光随着一声嗡鸣飞向他们。 血衣人猛然从马上飞起,身子一个翻飞,伴着铿的一声,血剑出鞘,当即数道血色剑气缭乱无律地斩了出去,瞬时将那黑色剑光劈得粉碎。 你们走! 半空中他一声大喊,接着如雄鹰展翅般,蓦然落在地上,缓缓站直了身体,三尺长剑锋指斗笠人,背后,紫凉韵三人纵马而去。 斗笠男人亦是举起剑来,一时间,两人隔着百米之距,剑锋互指对方。 下一瞬,两人脚下的土壤同时炸开,身影嗖的从原地消失。 铿! 一声穿透耳膜的剑鸣声忽然响起,长剑相击,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百米的中心,登时一阵恐怖的气波以二人为中心震荡开来。 狂风四起,衣衫暴舞,野草漫天狂飞,两人的发丝呼呼拂过各自的耳畔。 血衣人咬着牙,此时瞳孔一缩,八截剑!你是第五剑门的谁? 闻言,那斗笠人只是冷笑一声。 噌——! 一剑划过,两人错身而过,时间仿佛短暂地停滞了一刻,明亮的火花溅射出去,竟是穿透飞草,而那被穿过的地方一阵焦黑。 两人隔着五米,背对背。 血衣人左臂向左侧抬起来,一松手指,剑鞘嗒的坠落在草中,压弯了一片。 斗笠人单手将斗笠摘下,随手扔在一侧,本被束起的墨色长发霎时间披散开来,风中飘摇。然而,在墨色长发中,却又掺杂着两缕明显的白色头发,散着不同于常人的邪异霸气。 两人同时转过身,面对面。 方才你问的时候,心里明明已经有答案了,多此一举。一身灰衫的男子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从左眼下侧直拉到左脸颊,脸上带着冰冷的笑。 第五南落血衣人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灰衫男子。 男子没有反驳,因为,他就是第五南落。 第五南落静静注视着血衣人狐狸面具下的眼睛,出剑如有万鬼哭嚎这是万殇剑诀。普天之下,能练就万殇剑诀的只有一人,因为那个人在练就那部剑诀之后就将唯一的剑诀焚毁,而那个人姓李,名唤诗笑。 血衣人眼神一阵恍惚。 摘下面具吧,李诗笑。第五南落又道。 血衣人眼神微微暗淡,此时轻轻咬牙,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想不到许多年未见,你已是风云会杀手不错,我就是李诗笑!但是,要让我摘下面具,就看看你可有那个本事! 他的话音落下,两人同时出剑,残影未消,两人剑势猛变,一个血光灿然,寒光凛凛,一个黑气腾腾,有如乌云缭绕全身。 噌噌数声之中,已是交战了不下数十个回合,剑光纷飞,残影不断,整个荒原都只剩下了二人的对招。 二人皆是真源境八重天巅峰的武者,修为差距不大,而在剑道造诣上,竟然也都是剑意境后天,端的势均力敌! 第五南落见无数招都拿不下血衣人,眼眸深处闪过阴狠,他忽然笑道:李诗笑,你可还记得她? 血衣人目光闪烁,剑光暴涨,什么她,不知所谓! 哼!装蒜,那我再问你,人不记得,那一句话总还记得吧? 铿铿锵锵! 第五南落一边应对着无数剑招,一边笑容玩味地念道:行歌四海寂芳华,沧海一剑吟诗笑! 这一句话说出,血衣人心跳猛的一颤,眼神中露出刹那恍惚,顿时空门大开! 第五南落阴笑一声,八截剑刷然落下! 嗤—— 血扬三尺高!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2章 凝风掌 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风呜呜吹过,野草竞飘摇。 轰隆! 灰蒙蒙的天空上,有大片乌云拢聚,时不时打起响雷,天空坠落下零星的雨滴,接着,愈下愈大,愈下愈急,片刻后,已是雨大如豆,雨落如注。 哗啦啦的雨水落在两人身上,浇出一地血红。 血红里躺着一条手臂。 第五南落身子颤抖,左手八截剑砍在血衣人的肩膀,砍进一寸许,那血衣上,深邃的红色如墨水般散开。 可他的眼神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肩膀,血淋淋然,冰冷的雨水冲在伤口上,痛的他面色一白。 血衣人的面具下,一片阴影,看不见眸子里的色彩,他的长剑斜握,剑上的血还没被雨冲干净,犹有丝丝猩红驻留着。 他缓缓抬头,看着第五南落,眸光里充满一股让人如坠冰窟的寒冷。 为什么?第五南落颤着声音问道。 血衣人一剑拨掉肩上的八截剑,冷冷道:和你想的迥然相异,我已经彻底忘记她了。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刚才明明愣了一瞬,而且当初她为了你第五南落无法接受,他不相信。 没什么不可能,万殇剑诀,一旦步入出神入化,便会失去对于最爱之人的感情。三年前,我就已经彻底忘了你口中的那个人。至于我愣的那一瞬,是我故意做给你看的。 今日留你一命,算了去过往一切关系。 血衣人冷冷道完,飞身上马,策马狂奔离去。 第五南落封住肩膀的血,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远去的身影。 一日过去。 紫楚城,一所昏暗的房间里。 什么?又败了? 柳邪风暴跳如雷,败了一次就算了,算是你不了解敌方实力,算我们的错,可是这第二回我们已经把所有消息都给你们了,怎么还是败了? 关键是一千万金什么都没捞到,那么多经费就这么打了水漂啊! 圣使那还要不要 要,当然要!既然已经砸进去那么多钱了,不能半途而废,再出一千万金!柳邪风咬着牙道,阴鸷的眼神下,藏着满满的恼恨。 是! 不久之后,城池的另一边,一所华丽优雅的楼阁上,书生样的文雅青年刚刚听完下属的汇报,眉头一蹙,手中折扇焦躁的合起又展开,展开又合上,来来回回,踱步不止,终是步子一顿,低声道:不接了,多少钱都不接。 他们已经因此而损失了地字武者近两百名,而七星连月也身受重伤,至于第五南落,更是丢失了整整一条手臂!那可是分会第二把手,可是现在连对方那伙血衣人的来历和身份都还不明朗。 这等损失,已经让紫楚分会根基动摇。再者,风云会内部十年一度的阎王之争过完新元节基本就要到了,也就是明年开春不久,在这等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做如此赔本买卖了。 不接了?柳邪风顿时火冒三丈,若不是腿有残疾,他恨不得跳起来,脸色铁青至极,不接生意,做什么杀手买卖?真正是气煞我也! 大人,那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柳邪风彻底没了玩的兴致,他一把抓碎扶手,阴沉着脸道:我们亲自动手! 我们还有多少人? 还有五十名三重天,十名五重天,十名六重天,一名七重天。下属忙答道。 柳邪风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眼神阴鸷,露出一道冷笑。 很好这次我亲自去,我就不信了,一个剑意后天圆满的化气境剑客,还真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对了,那些人没问题吧? 大人放心,已经派了七重天的高手守着,不会有事。 那就好。那些人可是我们的剑柄,若是没了剑柄,用剑的时候就会刺伤自己。柳邪风眼中透着冷冽。 大人说的是。 与此同时,云秋长等四位镖师行了快要八天了,可是一路上畅通无阻,一点阻拦都没遇到。 这时,两匹马从另一侧奔来过来,上面各有一个血衣人影,但所戴面具却不同,左边那个面具上一朵红梅向面具右边绽开,伸出边缘;右边那个面具上是一朵云,却是也向面具左边伸出去一些,背上还背了一把七尺长两寸厚的黑色重尺,待近了,才看清尺上犹有金云纹刻。而在尺上,云秋长等人看不见的一面,还一道血色的浅槽直线贯穿尺身。 你们是谁?见他们如此打扮,云秋长几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血梅令主。 血云令主。 两人边答着,边和几人队伍合在了一起。 云秋长抱了抱拳,我们这一路都未遇到任何危险,眼看就要到万煌城了,难道说是炽火殿在万煌城下了埋伏? 血云令主摇头道:炽火殿的赤火圣使叶赤殇从不会下埋伏,此人一向喜欢光明正大地打。 哦?那此人品行听起来还不错嘛!一个镖师笑道。 血云令主和血梅令主同时一声冷哼,声音微沉道:此人可是炽火殿最为心狠手辣之人!亦是仅次于殿主之下的强者! 云秋长等人眼神一凛,没想到这叶赤殇这么强? 这时,血云令主拉住了马缰,望着前方红如火烧的枫林,中间唯有一条大道,好似火上铺出的生死道。 几人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两个令主。 叶赤殇就在前方。 血云令主道,瞥向四人,你们还有回头的机会,这是最后的危险了,当然,也是最大的一个。 四人没有犹豫,都是拒绝了好意,云秋长道:我们本就是镖师,镖师第一任务便是护镖,这其中固然有你们的东西,然而也有着我们拼死也得守护的东西! 血云令主点点头,如此便好。走吧。 他们缓慢地行进,约莫行了四百米,远处的大道上,有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 你们停下,我们去便好,若是败了,就逃,别回头。 血云令主说完跳下马,手已经将背后重尺从皮带扣中抽了出来,斜握于手,长长的重尺,在阳光下金云闪闪。 血梅令主亦是走在一旁,并列而行。 他们来了。 一身白衣的冷瑶道。 叶赤殇手指一弹,拨下貂绒大袍,淡然一笑,看见了。 叶赤殇站了起来,一身赤袍,袍上又刺着花与月的图案。 他随意一抓,六道落叶就被吸入手掌,瞬间迸射了出去。 犹如六道利箭,嗖嗖破空而至! 血花令主眼眸微动,身影猛的一幻,残影消散,他已经回到了原地,手中捏着那六片枫叶,随着松开手,六片枫叶化作齑粉飘散。 呵万影手。 叶赤殇脚下石地突然四分五裂,接着猛然炸开,他的身影亦是虚幻起来,俨然只是一道残影了。 而血花令主也动手了,身影猛然一变,轰的一声,掌击掌,恐怖的真气之波激荡向四面八方,漫天飘飞的枫叶都向四周倒卷而去,两侧枫树亦是向两旁大幅度倾斜。 血云令主双手握重尺往地上猛的一撞,一股波力向外震荡,将之阻挡住,云秋长四人才得以没被这股波动震出内伤来。 呵 叶赤殇轻笑一声,似是只用了毫不费力的一招。 接着,两人手掌如万千幻影一般对轰在一起,轰轰之声不断,红色真气如浪般在空中四涌,又如烟云一般消散。 叶赤殇轻松地应对着,忽然瞥见站着不动的冷瑶,不禁眉头大皱,你怎么不干活? 冷瑶嘁了一声,下一刻,身法速度竟然是毫不输给叶赤殇,直冲云秋长五人而来。 你们离远点! 血云令主撂下一句话,话音未落,他人已经不在。 再次出现在眼中时,已在三十米之外,手持重尺和那白衣姑娘打在了一起。 你们炽火殿的手伸这么长,注定被我等斩断! 血云令主一尺挥舞而出,劲风狂刮过冷瑶的耳畔,只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颤动。 覆天尺!这等重器明明已经在二十年前就被销毁!你们到底是谁? 冷瑶不停后退,秀眉紧蹙,竟然和我炽火殿作对如此之久! 血云令主狂笑一声,哈哈哈哈!没想到和我们打了那么多年,你们炽火殿还对我们一无所知呐? 冷瑶面上一阵恼怒,狂妄不知死活!真以为我怕了你手中那把尺子! 只见她满身白气如云腾绕,手势凝固,口中娇喝一声,她的周身疾风骤起,瀑发狂飘,好若墨色长练。 另一边,轻松应对着血梅令主的叶赤殇发出一声冷笑,你居然把她激怒了,这一招可是连我都挡不住啊。 哼! 血云令主不甘示弱,黑色光芒流转似龙腾蛇舞,他大吼一声,覆天尺上金与红两色光芒猛然飞舞,从中竟是窜出一条金红二色的虚幻神龙来,围绕着覆天尺,长吟惊天! 重影惊龙破! 覆天尺上,龙吟震九霄! 云秋长四人未来及防护,耳朵中不禁流出血来,却是个个目瞪口呆,被眼前的战斗摄魂夺魄一般,一语难发。 血云的这一招已经步入出神入化,你可挡得住? 叶赤殇眼神闪动,没有说话。 相比与血云令主的宏大气势,冷瑶就显得平淡了许多,但是出手一刻,所有的风势都从她身上诡异的消失! 喝! 叱! 两人同时出手,带着惊天威能的覆天尺与那白皙的纤细手掌碰在一起—— 嗤—— 嗡嗡嗡嗡! 血云令主瞳孔猛的一缩,他手中的重尺感受到一阵骇然的力道! 而他那惊天的气势与力道却在碰上手掌的瞬间都烟消云散。 一股强大的旋力席卷重尺,重尺飞速旋转,血云令主手中已经满是鲜血,接着,那股力道传入了他的手掌。 他急忙松手,重尺旋开,飞了出去,噗得插入地上,震出裂纹一片,而他也落在冷瑶不远处,看着手上血肉模糊,心中惊动。 叶赤殇嗤笑一声,我都说了,别小看她,我都不敢接那一掌。 那到底是什么掌法?血梅令主自然注意到了那一幕,心头大震。 凝风掌。 冷瑶负手而立,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血云令主,你确定不再仔细看看你的手么? 血云令主瞳孔一缩,心跳猛的停滞了一下,下一刻,身子蓦地跪下,哇的一口喷出大片鲜血,接着,手掌上的骨头也发出咔嚓的声音。 在云秋长众人骇然的眼神之中,骨头手骨一节一节掉落,坠在那夹杂了腑脏碎片的血滩中。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3章 令主陨落,惨烈 横纵二十千米的巨大城池,巍峨耸立。 城分内外两城,以长河分离。 中心的内城占据了十分之一的面积,乃为皇族重地,有重兵层层把守。 此刻,在万千楼阁所包围的一座雄伟灿耀的金色宫殿之中,宽阔的大殿内,矗立着八根玉砌高柱,左盘金凤,右盘金龙,栩栩如生。 过了两道长达九米且雕着长龙的红木拱桥,再上九层玉砌宽阶,是一道长椅,椅背金色太阳,椅廓上乃是碗口粗的纯金打造的腾云之龙。 长椅上,卧着一个男子,金袍灿灿,上绣九条飞龙,正微睁着眼,看起来有些倦意,望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一个人。 那人一身锦衣,衣色胜雪,清秀的脸上,一对眼眸深邃如夜,此时显得有些焦急,他尊敬地望着龙椅之上的男人。 你刚才说,城南,这五天人流量大不如以往? 不错,父皇,按理来说,您的寿诞,该是来者络绎不绝,入城之人该当如河海涛涛,可是,八道城门,唯正南门之人少了无数,儿臣派去查探之人也是查不出消息,但是派往火焰长林的人都没回来,似乎是火焰长林那里有异样。 君王缓缓坐起身,眼神中透着冷冽,既然已经五天了,那为何今日你才来此禀报? 儿臣惭愧,只知享乐,不念百姓,望父皇恕罪。白衣青年忙跪下,眼神惭然。 罢了,朕听说樊吉回来了,此时就让他去看看吧。君王摆摆手,眉眼间皆是不怒自威的气度。 樊将军这白衣青年拾起身来,略愁眉道:儿臣觉得樊将军亲自上阵有些大材小用了。恕儿臣愚钝,不解。 邹儿,君王微微摇头,普天之下,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弄是非的岂能是无能小辈,必然有些来头,再者,樊吉不是喜欢打架么,就让他去看看吧,刚好也露一露我天逐国的将领风采。 儿臣明白了,是儿臣愚笨了,儿臣这就去办还有,父皇您注意保重龙体。 白衣青年抱拳一鞠躬,便回头,昂首阔步地出了大殿之门,行走之间隐隐透着上位者的气息。 待白衣青年出去后,君王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心里明白,聂邹只是为了他的寿诞而操劳,几乎日夜不合眼,并非享乐,在如此多的皇子中,他就数聂邹最为满意了。 火焰长林,枫动如火。 这怎么可能 血梅令主睁大双眸,下一时,却是被叶赤殇寻到了机会,一掌轰在了他的胸口,当即鲜血狂喷,倒飞了出去,坠地之后,血液也洒落一地。 哼 纵然手上痛如刀割,血云令主仍旧咬着牙,却避免不了闷哼。 冷瑶负手俯视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血云令主,眼眸中闪过寒意。 你不该激怒我。 血云令主咬着牙看着这女子,九重天修为你你是炽火殿主! 冷瑶不回答,也没有反驳。 什么?炽火殿主! 云秋长四人再难掩心中惊动,骇然惊呼出声。 这一路以来追杀他们罪魁祸首,此时,竟然离他们如此之近。 怪不得轻轻松松就败了那强大的血云令主,竟然是九重天高手! 那可是江湖顶峰! 虽然云秋长的爹就是九重天高手,可是,哪里有见到如此高手真正出招来的震撼! 炽火殿主都到了,他们还有希望么? 叶赤殇走到冷瑶边上,冷瑶淡淡扫了一眼血梅令主,三日后,聂君合寿诞之刻,就是他身死之时,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聂君合正是当今天逐国君王。 她身影一动,便到了血云令主身前,一掌瞬息落下。 血云令主睁大眼睛,却躲不开,因为他全身都被那凝风掌打的麻痹了,动弹不得。 嘭! 却是在那手掌落下的瞬间,血梅令主猛然蹬地,砰得一声将血云令主撞了出去,接着,就被冷瑶一掌击中。 嗤! 这一掌,直接将他整个胸膛穿透,鲜血咕嘟咕嘟地涌出来,将他的衣衫染得更深了,一滴滴落在地上,将枫叶也染的更红了! 他却不惧,睁着双眼,冷笑盯着冷瑶的眼睛,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有血液从牙齿从口中流出,他说:嗬公子会替我雪恨 公子?是谁?冷瑶秀眉一蹙,眼睛一眯,冷冷问道。 赵——迟! 血龙令主眼睛通红,歇斯底里地喊到,他想要动,可是动不了。 还有一点我叫赵迟!赵迟从来不迟。 血梅令主缓缓抬起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他轻轻侧过头,笑着看向十米之外的血云令主,像是对自我的送别,对兄弟的告别,接着,头一歪,死去。 风过,枫飘。 血梅令主就这样死了。 啊!你干什么救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浑蛋!血云令主牙齿都咬出血来,通红的眼眶里,是被血丝颤动的眼珠子。 赵迟 云秋长猛然记起来,这号人物可是传说中的上一任天逐十杰啊! 天逐十杰,每二十年举办一次,乃是江湖上众多顶尖势力的巅峰高手的角逐,而赵迟,正是二十年前那一届十杰! 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的关于天逐十杰的神话,无论哪一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赵迟,当年排行第十,却以速度闻名,即使是排行第一也未必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想不到这样强大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而这样强大的人,却也死在了自己面前!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炽火殿主,连神秘强大的两大令主都战胜不了的九重天高手,这么恐怖的人挡在自己面前,他们要如何才能把东西送入万煌城? 哼! 冷瑶抽出手,血梅令主就倒在了血滩中,她转眼看向血云令主,青火圣使死了,紫火圣使也死了,虽然不是你杀得,但是一命偿一命,总归没错。赤殇,杀了他。 叶赤殇闻言冷笑,身影一跃到了血衣令主身前,一脚踏下,狠狠踩在了他的胸膛。 咔嚓! 肋骨尽断,他喷出大口鲜血,血中混杂着内脏碎片,他咬着牙,不吭一声,他红着眼,怒瞪着叶赤殇和冷瑶,忽然嘿嘿惨笑起来,嘿嘿嘿,你们也会死,而且,远比我们还惨。 哼!叶赤殇脚下一用力,血云令主也死去了。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这所谓的令主也弱得不行 叶赤殇抖了抖脚上的血,接着眸光落在了云秋长四个人身上。 四个人瞬时如芒在背,眼神颤抖,汗流如注。 这等气场,他们那里能抗得了,当即腿部发软,可是,他们每一个又都在极力地站直腰板,不让自己跪下来。 秋长,你快跑。 一旁的青年镖师对着云秋长道,另外三个也朝他点头示意。 云秋长红着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是镖局的少主,你是云秋长,你是我们最敬重的门主的亲儿子,你更是我们的兄弟! 三个青年都咧着嘴,笑着道。 云秋长嘴唇颤抖,眼神恍然,忽然一咬牙,我才不会走!荒栖山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就是我的优柔寡断,才让小花姑娘死去! 那不是你的错!一个青年道。 不!云秋长摇头,眼神中尽是悔恨与决然,那就是我的错!从那天起我就发誓再也不犹犹豫豫,今天,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秋长 三人欲言又止,最终苦笑地摇摇头。 这就是你们的遗言?叶赤殇扫了一眼四人,真是可惜,恐怕你们是一起活不了了,但是呢在去往阴间之前,我还要送你们几个礼物。 四人皱眉看着叶赤殇,然而一个转眼,他就到了四人最右边的那个青年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 孟沅! 三人大喊一声,顿时就向前同时冲去,然而,那眼花缭乱的拳脚在叶赤殇面前就犹如过家家的孩子的打闹,随手一摆!就是,顿时都狂喷鲜血倒飞了出去,撞在枫叶堆中。 第一个礼物,那就是让你们看清楚,和炽火殿作对的下场! 话音落下,他手掌一屈,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孟沅的头软软倒下。 孟沅!王八蛋! 孟沅! 三人眼眸通红,痛不欲生,心若刀绞。 孟沅,我李天武马上来陪你! 我孙浪也来陪你! 还有我云秋长!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用最后地力气冲向叶赤殇。 看来其他礼物送不出去了啊 叶赤殇扔掉手里的尸体,步伐随意而动,然而再随意,云秋长他们甚至连叶赤殇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因为那身法产生的风而下盘不稳。 冷瑶无语道:别玩了。 叶赤殇只好撇撇嘴,脚下一踏,气冲八方,三人再次倒飞出去,个个披头散发,满口血水,下巴染的比枫叶还要红。 云秋长忽然一惊,背上的包袱没了。 再看去时,包裹居然在叶赤殇的手里。 可惜了,本来还想着和那个用剑的人打一场呢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条布条,满脸遗憾地注视着,布条上满是用剑刺出的字。 若是萧于辰在这里,一定能一眼认出,那是他刺的字。 是嘛?可惜老子用的是拳头! 一道雄厚的声音破空而来,接着,一身银铠的男人从火焰长林的北方一步一步地走来,背后的披风迎风而舞。 叶赤殇眯了眯眼,收起布条,转眼看去,冷瑶也看向那个男人。 冷瑶秀眉一蹙,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禁问道:你是何人? 那个男人哈哈一笑,老子樊吉!天虎军大将军,樊吉!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4章 虎相无生拳 天虎军樊吉!冷瑶心头一震,叶赤殇也眼露凝重,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警惕的神情。 樊吉阔步来到十米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眼神好似一头老虎,不怒而威。 这五天不见的了声老娘 掌柜的满头黑线,扇了下小二的后脑勺,我听见了!那么大声,你当我是聋子吗! 小二哎呦一声,满心委屈地瞄了一眼掌柜的,想到自己还得守着他发工钱,只得忍气吞声。 雷燕从身上取出三枚金币,放在了桌子上,我身上就这么多,剩下的可以用东西抵么? 那就要看你拿出的是什么东西了。掌柜的眼珠子一转,闪过一抹精光。 雷燕摇头一笑,从包袱之中一块黑色的木雕,雕的是一只双蹄抬起,欲一骑绝尘的黑马。 小二嘀咕道:一个木头块,能值几个钱 掌柜这一次恶狠狠一脚把小二踹开,转脸笑眯眯地盯着那木雕,小心翼翼将那木雕拿在手中,两眼放光,一嘴的大金牙尤其晃眼。 啧啧这光泽这触感,啊这是百年黑木啊!掌柜的一脸沉醉。 够不够? 够!够!简直太够了!客官您继续吃,我就不打扰啦,哈哈!掌柜心花怒放地离去,一路笑得合不拢嘴。 血虎令主咬牙切齿道:这种见钱眼开的人真应该狠狠揍一顿! 雷燕无奈地耸耸肩,正欲夹一口菜吃,却是见血虎令主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满桌菜都震了一下,只见她盯着楼外的大街,眼眸中一片寒意,咬着牙道:你说得对,这账得找嗯他叫什么名字? 雷燕怔了怔,你是在说萧于辰? 萧于辰血虎令主眼眸中闪过冷光,好,就听你的,等他回来就找他算一账! 雷燕一脸错愕,等等她貌似什么都没有说吧?怎么就我说的对,还就听我的?我一句话也没说吧 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耸耸肩,以萧于辰的实力,这血虎令主估计也没法把他怎么样。 血虎令主正在气头上,心中怒火中烧,胸口起伏不定。 若是你一口菜没吃,还丢掉半年的工钱,一定也会牙齿咬得咯咯响。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5章 不相谋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镇子之外,柳邪风点点头,通知下去,等毒性差不多发作的时候,我们再去。 是! 大人,叶大人那边传消息来了! 一人将信递给柳邪风。 柳邪风打开看了看,顿时一把揉碎,神色怒然。 大人怎么了? 可恶!有一个带着红色龙面具的血衣人闯进了本部,盗走了那把剑!柳邪风恼怒不已,这些天来火气就从未减过。 那把剑难道说是 没错,我说对方五个令主怎么少了一个,竟然去我们本部了,还盗走了那把剑!这帮人真是狡猾至极! 那本部那边的意栈,萧于辰心情很是压抑,莫名地无法放松下来,耳边血虎令主貌似一直在说什么还钱什么的,然而他一句也没听得进去。 杀杀人啦! 一声惊恐欲绝的叫声将他惊醒,满客栈的人也都闻声而动,往外望去。 在镇口,一群杀气凌然的黑衣人正自镇口两侧围堵而来,见一人杀一人,遍地血流成河,横尸不断,所有人都恐慌地往客栈这边聚过来。 这时,黑衣人让出一条道来,一个青衣男人坐在红木轮椅上,被人推着缓缓出来。 正是炽火殿的青火圣使——柳邪风! 柳邪风瞥了一眼前方汇聚的人群,敲着扶手的手指蓦然一停,微一摆手,道:都杀了。 萧于辰三人自然认出了那是炽火殿之人,几人咬咬牙,眼看他要滥杀无辜,怎能容忍? 萧于辰纵身而下,空中两道剑光划过,落地之时,便是四个黑衣人瞠目结舌地倒在血滩中,死不瞑目。其他黑衣人顿时心中凛然,往后退了几步,人群都涌进了客栈之中,大门也哐的关上,只从窗户那露出眼睛来看着。 柳邪风眼神一冷,等你好久了! 萧于辰将剑鞘别再腰间,单手握剑,满心怒火地盯着柳邪风,我也等你们好久了! 柳邪风冷哼一声,随意挥手,便从黑衣人中跃出来两个人,都是七重天的高手,然而,柳邪风的眼神马上就不阴沉下来了。 两个六重天,甚至还没来得及放招,萧于辰迎面一剑,感受到耳畔风呼声之时,就纷纷化作了两具尸体,满身血淋淋的剑痕。 万风,萧于辰一上来就不留余地地下杀手,因为,他再不能忍受这帮滥杀无辜的浑蛋胡作非为,他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好一个剑意境后天圆满! 柳邪风将扶手捏出一片裂纹,眼神阴沉,但是很快,他又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萧于辰隐约觉得不对劲,他在笑什么? 他心中正困惑,忽然感到腹中好似火烧,止不住脚步一晃,闷哼一声。 接着,客栈内一个接一个像是传染般,所有人都哀嚎起来,满地打滚。 很显然,整个镇子估计都中了毒。 萧于辰咬着牙,客栈二楼,除了血虎令主,雷燕等只要是今日吃过这镇子里食物和水的也都腹痛难耐。 他给整个镇子都下了毒! 血虎令主脸色凝重不已,这时,一个本来在地上打滚的人,忽然杀气毕露,袖中窜出一只短剑,下一刻就朝雷燕刺去。 一桌之隔,血虎令主纵使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眼看雷燕就要被短剑刺中,她来不及多想,一掌将包袱拍了出去,刚好挡在雷燕胸前。 铛的一声,短剑插入了包袱,却是没有伤到雷燕,血虎令主一个翻身,单手撑着桌面,一腿横扫而去,却见那黑衣人剑一挑,被血虎令主一腿扫飞出去的刹那抓住了那包袱,接着咔嚓几声撞裂了栏杆,落在了柳邪风面前一米之处。 他马上爬起来将包袱打开,其中一个被刺出一道裂缝的淡白色玉瓶很是惹眼,因为其上都刻满了字。俨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没有犹豫,那名黑衣人马上将瓶子递给了柳邪风。 不好! 萧于辰大惊,可是腹中之毒诡异无比,发力之时就会肝肠如裂,寸步难进。 血虎令主已经从楼上跃下,站在萧于辰身前,冷眼与几人对峙在一起。 看到那一身熟悉的血衣,柳邪风气就不打一处来,肝疼不已,冷着声,一字一顿地咬道:你们可真是好算计! 血虎令主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彼此彼此! 听着两人话,萧于辰不禁眉头皱如川字,他瞅了一眼血虎令主,心中困惑不已,难道当初那血狐面具人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们? 他忽然觉得这事情不那么简单起来,这次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当真只是护送暗杀者的名单么? 噗! 整个玉瓶在柳邪风的手中化为白色的齑粉,转眼,就飘散了一地。 萧于辰眼神震动,这人竟然如此决绝,东西被毁了,眼下,貌似只有那送往万煌城的布信是最后一线的希望了 可是,马上,萧于辰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用布条来传送密文,你们可真是够有想象力的。柳邪风玩味地扫了一眼三人,抬手道:也罢,既然殿主都下令撤退了,我也懒得再动手。 什么?布条!难道说东西没能传到万煌城?血虎令主眼神闪烁了一下,萧于辰再难淡定。 他们一路以来的所有努力,一路以来死去的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不错,叶赤殇还让我给你们带句话,那白毛鹰烤出来的肉,可是真不错。 柳邪风冷笑着合上了眼,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口中道:我们走。 立即有人推住轮椅,跟随着男子离去,而血虎令主和萧于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对方没有动手,他们也没有动手。 血虎令主转身道,先想办法解了毒! 萧于辰直视着血虎令主的眼睛,眼中寒意大胜,为什么不战? 血虎令主道:有必要么?东西已经被毁了,战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对方人多势众,你已经无法出手,那柳邪风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你让我孤身一人何以而战? 哼,何以而战萧于辰咬咬牙,视线一点点移过大街上那一具具尸体,一滩滩血泊,耳边充斥的哀嚎之声犹未绝,他又看了眼客栈,最终收回目光,看来,我们是连自己究竟为何而生陷重重杀机都不配知道?呵呵,既然如此那么,道不同,便不相为谋,又或者,我该说何以而相谋?呵呵告辞! 萧于辰忍着腹痛去到楼上,看了看雷燕的情况,她已经晕了过去,不止她,大部分的食客也都晕了过去。 扫了眼其他人,他立即以真气探过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一白。 一番查探下来,情况很差,有一股毒水在逼近的经络之中到处蔓延,那一部分的经络已经有一些溃烂,他立即以真气强行将那毒逼了出去,张口吐出一道黑血,脸色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他忙以真气从雷燕手腕之脉渗入,帮助雷燕将毒逼出,雷燕吐出一口毒血,虽未从昏迷之中苏醒,但是看之脸色也变好了许多。 接下来,萧于辰强忍着剧痛,先帮那些严重之人将毒逼出,接着又帮那些轻微者治疗,一番下来,已是面色惨白。 他抬眼看向客栈之外,原先站在那里的血虎令主已经不知所踪。 他冷哼一声,眼神沉得可怕。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6章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萧于辰将那些严重之人都移到了客房休息,而后又寻了一间客房,将雷燕搬至床上,让其能平躺下来休息,自己则于边上盘膝而坐,开始借引天地灵气来恢复消耗的真气。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全身真气恢复了五成左右,他便被客栈外街道上的哭声吵醒了。 阿娘你说话,你跟我说说话,我再也不去赌了,你跟我说句话 爹爹!你走了,我怎么办 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没做错什么错的,是我们。 萧于辰站在大街上,静静看着所有人,微微屈身,缓缓站直,眼眸的深处,是一点一点积压的愤怒。 你还我娘! 我爹会死都是因为你们的到来! 滚出去!滚出青玄镇! 所有人悲愤地斥骂着,把菜叶砸向他,把烂鸡蛋砸向他,还有人把石头砸向他还有人踢锤他的腿,是一个小孩子。 他闭上了眼,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他现在,也不确定了,真的只是炽火殿的错么? 那个血衣组织,又是为了什么? 暗杀的名单都已经丢失了,身为令主却是毫无波澜,还是说,他们已经达成了目的。 他想起了柳邪风对血虎令主憎恨的眼神,肯定是失去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愤恨,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他很清楚,那样东西才是这个血衣组织真正的目的,所谓的护送名单只是为了吸引注意,而好让他们暗度陈仓。 萧于辰忽然觉得,根本就是这个血衣组织在自己透露他们的行踪。所以,对方才能一次次知道自己等人的所在,还能赶在他们之前设下埋伏。 不要砸了!别打他了!没有他,你们全都死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在他的身前,脏兮兮的连小雨正帮他挡着那些菜叶,那些鸡蛋,还帮他推开那打他的小孩。 不是因为他,那帮人就不会来,我娘也不会死! 没错,我爹爹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连小雨冷冷扫了一眼这些人,她抬起手指着那些人,怒问道:好啊,那我倒要问问,刚才你娘是如何死的? 那死了娘的青年顿时神色一慌,眼睛乱转,是是那帮人一剑杀得!大家都看见了!是不是? 是的,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满口胡言!连小雨气的发抖,她瞪着黑亮的眼睛,刚才分明是你推开了你娘,自己一人逃跑!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止一次从你娘那里偷钱去赌吧?而且,刚才,你第一件事情竟然是看看你娘尸体的口袋里还剩下多少钱吧? 那人嘴一哆嗦,彻底哑口无言,往后退了两步,瘫坐在地上。 还有你们!方才你爹不是被你自己撞开?还有你,不是你顽皮去看那些黑衣人是谁,你爹你娘会为了救你而被杀?难道,你们就没错么?方才他一个人忍着剧痛,奋不顾身地帮你们逼毒出体,你们就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么? 连小雨恶狠狠地骂着,唾沫横飞,她甚至连那死了双亲的幼孩都不放过。 好了。 萧于辰睁开了眼睛,周身真气一震,身上的菜叶鸡蛋清鸡蛋壳全部被震落。 他看着肩膀只到自己腰间的连小雨,不用多说了,这本就是我的错。 他抬起头,看着那些对他充满愤恨的人们,一字一句道:对于你们逝去的亲人,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但是,我萧于辰,在此发誓,终有一日,我会将那些杂碎杀得一干二净!誓毕,天鉴地证,不守誓,不超生!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没人再说话,四周一片悄寂。 连小雨忽然拉住萧于辰的手,把他往一旁拉去,直到到了巷子里,才松开了手。 她期待地望着萧于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能救救我娘他们么? 萧于辰怔了怔,你娘怎么了? 连小雨神情黯然道:其实我是万煌禁卫都统连天筠的女儿,半年前,我和娘亲出去游玩,娘亲他们都被那些黑衣人抓走,我因为贪玩躲了起来,才逃过了一劫。 她爹是万煌禁卫都统,炽火殿抓她们无非就是因为什么仇恨,但也有可能想要从连天筠那边获得什么。 萧于辰眼神一动,那你娘亲他们人呢?你可知道在哪里? 连小雨点点头,我娘他们就在离这里十里远的万月谷中,我本来不知,是小白帮我找到的,为此,它还被人吃了。 小白是你养的狗么? 连小雨嗯了一声,提起伤心事,心中不禁难过不已。 万月谷中,只有你娘他们一人?萧于辰眼睛逐渐亮起。 不止,我看见有一个人往外逃,不过又被抓回去了,那个人我认得,好像是嗯是云剑侯的小侯爷!连小雨回忆道。 这一刻,萧于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不禁想到,恐怕这万月谷之中有着不少的王臣将相的亲属。 再加之所谓的暗杀者名单,他恍然大悟。 估计这所谓的暗杀者,根本就是天逐国的臣子兵将,而炽火殿,正是通过用这些人最不能割舍的亲情,来要挟他们,让他们成为自己手中的刀,所谓借刀杀人,不外如是! 他相信,这些人必然都是性情中人,不然怎么会让炽火殿肆意操纵。 而炽火殿竟然利用这样的性情中人之软肋,真是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 他定定看着连小雨。 既然上天把连小雨送到了他的面前,又让他知晓了这种种阴谋下的真相,他怎能不管,而且他,更想到了一种本已是不可能的可能—— 或许,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还有一丝机会能够阻止! 走! 连小雨呆了呆,不确定地问道:去哪? 去万月谷! 黄昏渐至,天空飘荡着连绵不断的火烧云。 一片幽寂的万月谷之中,有一处极为隐秘的入口,内中别有洞天。 此刻,在这碧绿色石钟乳倒悬的大洞窟里,近着:娘,死了,小白它死了!它死了!呜呜哼嘁呜呜呜 萧于辰将剑插回鞘中,他不忍心打断眼前所有人的欢呼声,可是他不得不打断。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眼神颤动着,看向这个拯救了他们的蓝衣剑客。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7章 月下人 诸位,我知道你们在此地受苦多日,然而,你们的家人却也深受煎熬,他们被异国之人以你们的安危而相逼,目的是去暗杀当今的天逐国君王。 此话一出,所有人满面惶恐,那可是君王,刺杀君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那岂不是说他们依旧是死路一条吗? 眼见众人惶惶不安,萧于辰忙加大了声音,道:诸位,此刻放弃为时尚早!据我所知,刺杀会在皇帝五十寿诞那天进行,而距离那一天,尚且还有三天时间!我们尚且有一丝机会。 三天 家属们的眼里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都紧紧看着他,等待着后文。 萧于辰咬了咬牙,丹田处的剧痛总是突如其来,他皱起眉头,勉强大声道:你们身上可能有能彰示你们身份的信物?都拿出来。 众人不解,但依旧按照萧于辰所说,纷纷从身上拿出了信物,好在炽火殿并没有将他们的东西都抢去,几乎人人都能拿出来一件来,这些信物种类繁多,或是玉佩,或是香包,或是金簪 萧于辰把那些信物都放在一起,脱下自己的外袍,将东西都裹起来。 连小雨犹豫了许久,才走到了萧于辰的面前,她摊开手,把一颗红色小铃铛递给萧于辰,这是小白的,我只有这个了你可别弄丢了 萧于辰点头,郑重接过,放入了自己胸口的交领中的口袋里,然后将包裹打了个结,将之背在了肩上。 时之此刻,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萧于辰要做什么。 他这是要只身去往万煌城,为他们搏取最后的希望。 你们可以去外面的青玄镇,连小雨对外面应该还算熟悉,他们便交给你了。还有,我有一名同伴,是一个身穿皮甲的女子,希望你们能替我照顾。告辞! 萧于辰吩咐了几句,便将东西在自己肩膀上系牢靠,转身而去。 少侠你究竟是何人? 有人问道,他们想,自己等人无能为力,起码也该知道救他们的是何人。 萧于辰脚步微微一顿,紧了紧手上的玉剑,萧于辰,一个剑客。 萧于辰一个剑客。 连小雨深深记住了这个名字,她望着萧于辰的背影,直至从铁门出去。 这万月谷之中正好有炽火殿的马匹,心无多想,他立即给马喂了一颗兽阳丹,便纵身而上,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即使腹如火烧,他也要极力去阻止这一场暗杀。 他也不知为了什么,他只是想这么做。 心之所向,仅此而已。 万煌城,一片清雅幽静的竹林里,顺延着青石铺筑的蜿蜒石道而去,在竹林的深处有一座四层楼阁,红木所建,碧瓦层陈,简单而不失雅气。 一身白衣的三皇子聂邹正闷闷不乐地站在四层的楼边,满脸愁容。 一名清丽动人的婢女取了件雪白的羽绒披风来到聂邹边上,给聂邹披上。 殿下,请恕奴婢多嘴,已是晚秋,您莫要着凉了。 无妨。 聂邹固执地脱下披风,随意扔给婢女,摇头道: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冷静冷静。 婢女有心劝,却也固执不过,只得将披风放在一旁的玉石方桌之上,身子微微一欠,无奈的退下了。 聂邹在方桌旁坐下来,静静回想着这些事情。 樊吉早就回来,而且,还带回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数以千计的天逐很久了,只是,那两具血衣尸体更令他满腹疑惑。 一具,竟然是上一届天逐十杰第十位的赵迟,他儿时见过那些名震天逐的青年俊杰,后来,随着时间消磨,天逐十杰渐渐被遗忘,很少再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何方。 想不到,再一次见到竟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不禁唏嘘不已,世事无常,可真是难以揣测。 你让我进去! 公主殿下,您请回吧,三殿下已经睡了。 这个时间他睡什么睡,我有急事找他!让开! 公主殿下! 楼下传来的吵闹声,让聂邹无奈地露出苦笑,听这熟悉的声音,该是调皮任性的小妹来了吧。 他正想着,一个白色绒袍的少女就冲上了四楼,楼梯踩得嗒嗒响,上来后,一眼就发现了他,顿时往他这里来。 婢女追在后面,也赶了上来,聂邹摆摆手,婢女才惶恐地下去。 聂邹这才抬头望向他这俏皮的小妹,笑道:亦欣,发生什么事了? 好啊,你还给我装蒜!十三公主聂亦欣上前敲了下聂邹的额头,气鼓鼓地道:你说,父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聂邹佯装古怪的模样,好笑地看着聂亦欣,道:没有啊,父皇怎么会有事呢,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聂亦欣甩甩脑袋,我才没呢!别扯开话题,那你说,为何父皇不见我? 聂邹心里暗暗一叹,看来就连平日里威武如龙的父皇都招架不住小妹啊,居然直接躲起来不见了。 连父皇都招架不住,聂邹又哪里能招架得住这块他的心头肉,他的掌中宝呢? 半炷香的功夫,在聂亦欣的软磨硬泡下,聂邹终于是屈服了,将事情始末跟她讲了一下。 我说紫姐姐和雷姐姐那么久不回来,原来是遇上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可是,那父皇怎么办呢?太冒险了!聂亦欣心急如焚道,马上就嚷着要去找父皇,看样子分明是要拼着上吊的架势来逼父皇就范。 好了,亦欣!聂邹头疼不已,你就不要闹了,父皇寿诞那一天,会有各大武侯随同出行,我听说那云剑侯已经有八重天的修为,还有连都统布置禁卫严于防范,父皇不会有事的,你呀就别添乱了! 聂亦欣咬了咬嘴唇,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聂邹,一颗颗泪珠子正在眼眶里打着圈圈,嗫喏道:你说的是真的? 聂邹最难以抵抗聂亦欣的眼泪,忍着把她搂到怀里安慰一番的冲动,语重心长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的好妹妹,时间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姑娘家不注意休息,坏了皮肤可不好。 聂亦欣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那紫姐姐她们 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要一查到他们的踪迹,就会去将他们接回来。 聂亦欣这才稍稍安了心,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来人,送公主回去。 聂邹乏力地下令道,这个妹妹,可真是将他折腾的死去活来,却又让他心疼,毕竟,在刚出生的时候,聂亦欣的母妃就去世了。 唉但愿一切都好吧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 夜深人静的时刻,万煌城里有着许多睡不着的人。 云剑侯府,一道高大身影,手握一柄五尺长剑,在夜风中独自起舞,一招一式,缓慢至极,柔软如流云。许久之后,剑势一收,他负剑而立,在月光之下,静静地一动不动。 连府,一个男子,身披黑色蛇麟软甲,手握细长直刀,刀插在一旁的地砖里,他孤独地坐在石桌边上,神色恍惚。 寒枪侯府,也有一个男子,他倒了一杯茶,想得出神了,茶水也凉了,他将凉茶倒去,又填了一杯,反反复复许多次后,他忽然转头看去,笑容正要扬起,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终是落寞地叹了口气,那扬起的嘴角又恢复了平常。 巨大的万煌城中,还有着数以百计的府邸里,有着这样的人影,在月下孤独伫立。 他们有时候苦笑,有时候自言自语,有时候孤独的练起了武学。 这个时候,好似约好了一般,他们纷纷抬起头来,在各自相去甚远的府邸院落里,望着那一弯凄寒的月亮。 等着我。 山影之中,马蹄踏踏,一道身影如风一般呼啸着掠过,空气中,驻留着一道声音—— 等着我!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8章 出剑 [上] 天逐国国疆为三国之最,人口诸多,那么在皇帝陛下的五十寿诞上,人自然不会少。 距离寿诞,还剩下一天。 然而整座万煌城都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之上车水马龙,来往商旅浪客络绎不绝。 但是,所有人也明显感觉到,这一日起,万煌城进城盘查更加严苛,白日里巡察兵力也明显增多,很多人想,大概是因为这几日寻衅滋事的人变多了吧,所以才加强治安。 他们不知道的是,悄然之中,一个又一个暗哨在城中各地建立起来,曾经废弃良久的也都重新启用,一个又一个暗中培养的真源境一至三重天不等的高手纷纷到位。这一番番下来,虽然仍旧做不到监察全城,却已经做到了极致。 殿下,全城的兵力已经增强了五倍,连都统那边也派出了一千禁卫,环城巡视。 皇宫内的某一处花园,一个人对着聂邹禀报着,尽可能将所有详细的分配与地点都着重说了出来。 听完后,聂邹点点头,神色中的凝重却是丝毫不减,有禁卫加入,布防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我倒是好奇,云剑侯那边怎么没有什么动静? 回禀殿下,陈侯爷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说是正在闭关,很多人猜测他估计是要突破九重天关卡了。 云剑侯名唤陈云醉,乃是天逐国四大武侯之一,实力超群,备受江湖人士追捧,也受皇帝敬赏万分。 哦?聂邹眉毛微微扬了扬,甚好,甚好!若是他能在寿诞之前出关,那么父皇的安全就又多了一份保障! 殿下说的是。那人颔首,又微微躬身,对了,殿下,那平云武台已经建筑完工了,那边已经有人去视察了,您要不也移步一观? 平云武台是为了新元节论武大会准备的吧? 回殿下,正是。 聂邹略一沉吟,就依你。 殿下有请!那人立即让开身子,伸手请道。随着聂邹阔步走出去,那人不疾不徐地跟在身后,与殿下步伐节奏保持在一致。 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来到宫外一处封禁起来的场地,是一片巨大的广场,跨地两千米,呈正圆之状,围绕广场,矗立着九根十人合抱那么粗的盘龙石柱,高达十丈,犹如擎天之柱,看起来霸气十足,颇为宏伟。 广场正东列高座数位,显然是皇室贵族的席位,而在周围,还有环形十圈层层而上的坐席,足以容纳近万人。 而在广场凹陷下去的正中心,则是一个圆形的灰色斗场,半径达二,让他也去帮忙找紫姐姐她们。 小婢女应声跑了出去,没一会,她又跑了回来,手撑着膝盖,红扑扑的小脸无奈地道:血侍大人又走啦,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这才多久?聂亦欣两眼冒火,这个血子枫,最好永远都别回来啦!等会我就去跟三哥告状,哼! 聂亦欣的四大近侍全都是聂邹为其所选的,所以她自然要找聂邹告状。 小婢女小心翼翼地劝道:公主,三殿下他已经够忙的啦,您还是别去捣乱了。 聂亦欣眼睛一瞪,我捣乱?好啊,秀儿你真是反了天了,罚你去把我的晚饭都吃了,胖死你! 秀儿扑哧一笑,心知聂亦欣根本没生气,她上前摇了摇公主的手臂,笑嘻嘻道:公主,您就吃一口饭吧,我刚刚让御厨做了好吃的点心! 聂亦欣抱紧膝盖,头埋在腿间,晃了晃,闷着声音道:不吃,不吃,不吃 秀儿叹了口气,也跟着蹲了下来,无聊的跟聂亦欣一起发呆。 夜晚来临,满城灯火。 一队队黑鳞铠甲的禁卫巡查而过,所有人都避开。 在禁卫巡逻过去之后,一旁的客栈之中,一个中年汉子扯下脸皮,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来,若是云秋长他们在此,定然惊呼出声,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连败两位令主的九重天高手炽火殿殿主。 冷瑶换了身打扮,穿上白色锦衣,来到窗前,望着满街的长灯,听着满街的喧哗,眼中渐渐露出冷笑。 一天之后,我龙阳国的大礼可就要送给你了。聂君合,你一定会喜欢的。 夜风呼啸,萧于辰的嘴唇已经被风吹的发白干裂,血丝从裂开的嘴唇中渗流出来。腹中的痛感因为剧烈的颠簸而一次比一次严重。 他咬牙坚持着,脸上满是毅然。 放弃绝无可能! 这一场阴谋,他绝对要阻止! 月落日升,又一日到来,十二月二日,时间在止不住地消逝。 天微亮时,有无数的人影从恍惚中醒来。 正午,那一轮炽阳在冷风的侵袭下,毫不起眼,基本满城的人都多穿了几件。 傍晚,城里的热闹依旧不减,城里的人数多了起来,在这万家灯火的景象之下,许多人内心无法平静,许多人也能感觉到那潜伏在满城辉煌中的恐怖杀机。 这一夜,风不吹,月不明,星不闪。 万籁俱寂,一片漆黑,好似整个大地都陷入了沉睡。 巨大的万煌城更像是一头蛰伏的远古猛兽,正发出这唯有少数人才能听见的低吼。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皇宫深处,一身金色皇袍的聂君合将看着手中一个四尺长的黄金剑匣,他的手缓缓抚过剑匣,传来丝丝冰凉,手抚至剑匣的中段,他轻轻打开剑匣的扣子,将剑匣打开,里面露出一把金鞘长剑。 噌! 一声嗡鸣,长剑出鞘,聂君合将剑竖握胸前,凝望着锋利的侧刃,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伙计,明天,可莫要失了威风!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39章 出剑 [中] 北荒历3546年,十二月三日。 天逐国万煌城。 以天逐国历来的习俗,君王的寿诞需做一件头等大事——祭拜天地。 天蒙蒙亮,一列列黑鳞铠甲的万煌禁卫军就将万煌城皇宫门口的中央广场围绕,手握黑亮的长枪,神情凝视着前方。 在广场之上,矗立着九尊青铜大鼎,鼎为四足,模样古朴,每一尊都上篆刻有鸟形之文,在鼎的顶端轮廓又有龙抬头的青铜雕像,龙头朝外,隐约中好似有龙吟之声。 这九尊青铜鼎是天逐国第一任君王所建,意为九鼎至尊。 到如今,聂君合乃是第九任君主,也被人私下传为最有可能一统三国之人。 提到九便不得不说一句,天逐国一向以九为尊,官衔大小,以冠上的玉珠为分,玉珠越多官越大,最多为九级。 各个文武王侯参与祭祀之时,也需要穿着正式,袍上分飞鱼龙鱼蛟龙等各不相同的绣纹。 城里四面八方都逐渐有人汇聚过来,很快,就形成万人空巷的空前景象,人山人海,热闹空前,各个人都七嘴八舌地谈着,却也不敢太过大声,大多数的百姓都神色中都充满了敬意。 聂君合在位三十年,即使控制不了风调雨顺,却能做到架桥通衢,开河济民,法治天下,可以说是深得民心。 人群中,冷瑶眯着眼睛,冰冷注视着那九座大鼎,听到耳畔那些民众的赞叹声,不禁咬咬牙,心中冷哼一声,暗道,这聂君合真是施得一手好蛊! 正午及至,皇宫那三丈高的巨大宫门轰隆隆由内去外,向两旁打开。 鲜红色的地毯如一条宽河,笔直地延伸进皇宫之中。 这时,在尽头,身着官服的百官浩浩荡荡出现,簇拥着最前方的一男一女,昂首阔步而来。 男的身着金色皇袍,袍上九龙冲天,头戴平天冠,冠前玉帘摇摆,无需多想,自然是聂君合。 女的一袭红色长裙,上九凤共舞,裙摆极长,如之凤尾,在宽红毯上轻轻拂过,头上乃是一顶紫金凤冠,如有金凤展翅,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贤淑得体,尽显母仪天下之风采,气势大方,竟毫不输给聂君合,此为当今皇后,亦是聂邹生母。 两人并列而行,隐约间好似有龙凤之鸣,气冲云霄! 聂君合步伐有节奏,不快不慢,每一步都尽显皇者的大方与霸气。身后百官个个神色肃穆,庄重而得体,节奏与聂君合两人协调。 所有人的声音都闭上了嘴,那些背着东方,太阳朝天洒下来,好似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耀人眼球,让人舍不得挪开目光。 这就是他们的皇朝,这,就是天逐的皇朝! 有如此赫赫百官,有如此煌煌君主,天逐,怎忧不强? 广场外,聂邹眉头紧锁,不停地观察着所有的民众,不只是他,在暗中安排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心弦一紧,神色高度警惕起来。 这时,穆古走过来,附在聂邹耳畔轻语了一句,殿下,您派给十三公主的紫侍进城了,身受重伤,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去府上疗伤。以防万一,十三公主那边,我暂时没有通知。 聂邹眼眸微沉,低声道:雷燕呢有消息么? 关于雷侍还没有消息,不过据最新的传信,三天前有一青玄镇,那里曾发生血案,已经派人去查了。 唉但愿她没事吧,若是她出了事,亦欣必然会伤心至极,我听闻最近她不吃不喝,茶饭不思,唉 聂邹神色怅然,摇摇头,望着那即将走来又道:让所有人都提起神来,祭祀快开始了。 殿下放心,万事俱备,现在只差那些歹徒钻进笼子里来了。 聂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祭祀到了此时,根本阻止不了,且看且行吧,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广场,聂君合与皇后缓缓来到,身后有九人,头戴蕴金青玉冠,好似青玉之中有一轮炽烈的火阳,此乃皇帝御封九侯,五名文侯,四名武侯。 那紧随着皇帝皇后的四个威武不凡的便是四大武侯—— 剑似流云云剑侯,陈云醉,手中捧一黄金剑匣。 一点寒光寒枪侯,盖尘。 逍遥醉客武醉侯,计步凡。 皎似明月明月侯,苏白月。 百姓们看到看到她都感到唏嘘不已,此女当年被大皇子以三座城为代价求亲,却被拒绝,而后因其八重天高超武艺,故被聂君合看中封侯,镇守一方,满朝之中追求者源源不绝。 九侯随着皇帝皇后来到九鼎之前,五大文侯都止住了步伐,而四大武侯则是依旧跟随左右后。 最后,皇帝与皇后站在了九鼎之前,身后四大武侯肃穆而立。 北荒历三千五百四十六年,天逐第九代君王祭天,祭祀开始,鸣钟通天!祭司朗声喊到。 咣! 忽得,一声悠扬而深远的钟鸣不知从何方传来,响彻天际,在所有人的耳畔经久不息! 祭祀,即将到来! 咣! 又是一声。 咣! 钟鸣九声,祭祀开始! 天已通!九声之后,祭司又朗声喊到,然后尊敬地朝聂君合躬身,陛下,可以开始了。 聂君合点点头,与身旁皇后对视一眼,然后转过身,同时陈云醉上前一步,单膝而跪,将黄金剑匣奉过头顶。 聂君合打开黄金剑匣,取出其中的金鞘长剑,随后铿的一声,长剑拔出,嗡鸣不断,三尺光芒毕露无遗! 此为天逐剑,乃是君王的象征! 陈云醉站起了身,看着聂君合与皇后向前走去,眸子中微微露出苦涩神情。 同样的神情的还有盖尘,还有计步凡。 禁卫之中,站在最前方的连天筠身着黑鳞战甲,寒芒凛凛,看到聂君合拔出那把剑,手中的刀蓦然紧了紧。 而在场后,凝视前方的百官之中,也有好几位武官都露出苦涩与疲倦,这苦涩凝聚了数不清的挣扎。 接下来,就是要以龙血与凤血祭天,也就是用皇帝皇后自己的血来祭天。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包括所有的禁卫也都眼神一凝。 聂邹眼神凛然,浑身真气凝然,眸子里深邃的光芒扫向周围,尽可能多的关注可疑之人。 那血必是皇帝与皇后的精血,也就是说,精血出的那一瞬间,便是皇帝皇后虚弱的时刻,那个时间,绝对是对方出手的绝佳良机! 聂君合自然也很清楚,皇后也很清楚,然而他们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从眼神中看出了无惧无畏,只因此等庄重肃穆的祭祀,不可以嬉皮笑脸,对天不敬,不然他们定会会心一笑,此时只是微微颔首。 聂君合用剑划过两人的右手手掌,一道血痕当即浮现在两人的手掌之中,他们立即运气阻止血液流出,然后,开始将精血从手掌血痕之中凝聚出来。 要开始了! 人海之中,蒙着面纱的冷瑶静静注视着,手渐渐攥紧。 陈云醉体内真气悄然流遍四肢百骸,在右手的位置开始无声无息的凝聚。 计步凡眸光深了深,脸上肌肉微微一动,五指之上淡如细丝的真气开始运转。 身材最为高大的盖尘暗咬牙关,眼睛里渐渐开始浮现出寒意。 对不起,我是个自私之人 他们的心中都同时响起这样的声音。 聂邹自然注意到了四大武侯的动静,不禁稍稍放了一些心,有四大武侯在,自己的父皇该当不会有事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眼皮也时不时地乱跳,浓浓的不安如雾气般笼罩了心头。 那些暗杀者究竟在何方? 他目扫周围,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杀机,心中更为不安起来。 一滴血,两滴血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漂浮在半空的滴滴精血。 八滴九滴精血! 两人面色明显一白,体内气息虚弱了大半,但依旧以指运气,将自己的九滴血分别弹入了九尊大鼎之中。 嗒! 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响从大鼎之内诞生。 这个声音不大,甚至听不见,却在这落针可闻的广场之内,好似传遍了所有人的耳畔。 开始了 开始了 开始了 无数人的心中,响起无数个这样的声音! 刹那间,陈云醉眼中杀机暴露,率先动手,手掌之中白色真气肆虐,在所有人猛然睁大的眼睛中,一掌拍向了对于后背全无防备的聂君合。 聂君合自然感受到了后面突如其来的杀气,他也来不及阻止了,只能全力将真气催向后背。 嘭! 聂君合被陈云醉一掌轰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大鼎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喷出一大口血来,皇后大惊失色,眼神也露出一刻的呆滞。 包括无数人在内,他们的眼中纷纷闪过讶异,因为,他们没有料到陈云醉竟然和自己同样都暗杀者! 这云剑侯! 聂邹神色短暂的呆滞了一下,如遭晴天霹雳,不止他,所有的百姓都张口结舌,更别说那些离得非常近的文武百官。 云剑侯这是做什么? 怎怎么会这样 我我我眼花了吗? 这一幕,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父皇!聂邹强行压住心中骇然,猛然蹬地,身子飞速冲向广场。 却在这一刻,一道让他万万没想到的黑色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聂邹嘴唇微颤地看着眼前挡住他的黑鳞战甲的男子,难以置信道:连都统?难道说你 噌! 回答他的是呼啸而来的刀气! 聂邹身子一侧,险险避开,然而连天筠眼中寒芒毕现,手中直刀转劈为刺,直去聂邹的胸口。 聂邹忙向后闪去,然而胸口依旧被刺破,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肉。 聂邹咬着牙,满心不解,连天筠刀刀都是杀机,显然是根本就不留情面! 所有的禁卫都怔住了,昨日都统下过令,只要贼人一旦出手,那他们就要毫无余地地围杀贼人。 可此时此刻,连都统口中的贼人竟然是他自己? 那他们到底是出手不出手呢? 不,他们更想知道的是,连都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连都统守卫万煌城二十余年,是当初第一批跟着陛下的,忠肝义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此刻为什么会阻止三殿下去救皇上? 这究竟是为何? 聂邹问出了所有禁卫的困惑,可他根本还没问完,连天筠的刀势又席卷而来,说到底他终归只是七重天,然而连天筠却是踏入了八重天的高手,这一招,他眼看就要接不住了,却是一人凌空一脚将那刀踢开。 聂邹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望着眼前的人,心中不禁定了定,穆古! 殿下退后,我来和连都统过上两招! 穆古眼神闪烁,接着就一步夺出,毫无余地地打向连天筠。 连天筠对眼前此人显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迟疑,亦是握紧直刀,和其战作一团! 聂邹这时把目光望向了那些禁卫,心中暗暗骇然,难道说这些禁卫也反叛了?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众禁卫长枪一划,面色沉痛的围住了连天筠,紧接着就眼眶通红地杀向他,每一枪都不留余地,很快,就连同穆古将其渐渐压制住。 聂邹心中欣慰,马上往广场那而去,哪曾想,竟然又是一人拦住了他,这人自己也很熟悉,乃是武官李飞。 李飞!我父皇待你不薄! 聂邹咬牙切齿地和他打起来,边打,边斥骂着。 场面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人们不敢置信地喊问。 云剑侯,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侯爷你疯了不成! 广场内,苏白月已经挡在了皇后皇帝身前,秀眉紧蹙,俏脸冰寒,陈云醉,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陈云醉冷冷看了一眼被皇后搀扶着的聂君合,一句话未说,身影蓦然消失,刹那间竟然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半米,再度一掌朝着她拍来。 闪影步! 苏白月早已经警惕起来,哪能让他得手,同时往后一退,一掌对上。 嘭的一声,一股真气之波震开数丈,许多文官都被震倒在地,神色惶然。 苏白月冷嘁一声,连闪影步都用上了,看来,陈云醉是真的起了杀心!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0章 出剑 [下] 人群已经一片哗然,哄闹十分。 那可是云剑侯啊,忠义九侯之一的云剑侯啊,当年云剑侯哪怕负着重伤,也挺身而出,一剑开城,救皇帝于水火,此事天下皆闻,他怎么会反叛呢? 真是不够惊喜,还以为一招就够了。 人群中,冷瑶面露失望,渐渐往后退去,退出人群的刹那,她忽然感到脑后一阵恐怖的杀气,毫不犹豫向一旁躲闪,接着转过身,一个浑身银甲的男人映入眼帘。 一旁人们纷纷躲闪而去,面露骇人地看着两人。 樊吉! 冷瑶哼了一声,她还疑惑怎么天逐三军之一的天虎军将军怎么没有参加祭天,原来竟是在暗中调查她的去向。 樊吉眼眸中寒光毕现,他冷冷甩掉手中抓破的面纱,道:陈侯不可能向皇上出手,是不是你搞的鬼? 冷瑶面露冷笑,道:打赢我,自然告诉你一切。 哼!狂妄! 樊吉拳头霍然而来,恐怖的劲风将空气都撕裂,冷瑶避过一拳,向前一步,膝盖蓦然朝着樊吉的下巴顶去,樊吉反应过来,冷哼一声,拳去转回,以爪向冷瑶的肩膀袭去,同时,下巴上扬。 嗤的一声,这一爪在冷瑶的肩膀露出三道清晰入目的血痕。 好一个樊吉,不愧是天虎军将军! 冷瑶咬牙切齿地注视着樊吉,樊吉不屑一哼,再次施展着拳法轰来,冷瑶不敢大意,也和他激战在了一起。 砰砰砰! 白色与银色的真气不断在空气震散开来,两人转眼已经打了数个回合,地上已经满是裂纹。 凝风掌!破! 呀喝! 冷瑶凝风掌与樊吉虎相无生拳刹那间对轰在一起,马上,冷瑶整条手臂上的衣衫都炸裂震飞了出去,而她的手掌之肉更是血肉模糊,冷瑶不禁暗暗咬牙,上一次另一只手被这虎相无生拳打上了,伤势还未好,不然,她此时未必会落得下风。 下一刻,她喷出一口心血,身子倒退了数十步,一掌拍在墙上,才刹住了身形。 樊吉没有丝毫心软,拳头之上惊天的气势眼看就要再一次凝聚,却见冷瑶玩味一笑,淡淡道:你是不是以为,暗杀者只有陈云醉和连天筠两个人? 不好! 闻言,樊吉瞳孔猛的一缩,心中暗道一声,而就是这短暂的一刻,冷瑶身影纵然跃上房屋,待他也跟着跳上去,人已经不见了。 可恶! 樊吉一拳砸在空处,发出一声闷响,接着,朝着广场之处纵身而去。 广场之中,苏白月和云剑侯已经打成了一团,她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因为她发现,寒枪侯和武醉侯竟然是没有丝毫要出手帮她的意思! 聂君合在皇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深深凝视着眼前寒枪侯盖尘,还有武醉侯计步凡。 陛下,我们只要你的性命,不如早些了解了,免得伤了皇后。盖尘声音平静道。 聂君合冷笑一声,那我还要多谢你替皇后着想了? 盖尘不语,一旁的计步凡上前弯身,将天逐剑抓了起来,扔给了聂君合,叹了口气,这把剑只有你配用,你就死在它之下吧,我不想动手。 聂君合目光复杂的看着手中之剑,看了眼远处的苏白月,看了眼身后的皇后,目光从在场所有激战的将士身上扫过,他要记住这些人,记住这些为了他而战的人! 而陈云醉,盖尘,计步凡,连天筠,还有诸多的武官,他本来是刻骨铭心的记在心中,此刻却正一点点将其抹除,他不想记住贼子。 他只记天逐话都不利索了,为为醉刀!难道师师妹? 他马上转头看去,只见身旁空无一人,表情瞬间僵硬,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纵身翻过长空,落在了地上,半空传出一道不爽的声音,哼!本姑娘再也忍不下去了!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1章 那个剑客 所有人都看过去,这姑娘身穿加厚的绿色衣裳,身材不算高挑,反而有些瘦弱,眼眸纯净无杂,正翘着鼻子一副愤慨的神情。 她一步步而来,一把拔出为醉刀,将刀扛在了那颇不相称的肩膀上。 然后,这姑娘扫了眼几位侯爷,恼火道:本姑娘最看不惯的就是背信弃义之徒! 她手中刀紧了紧,冷哼道:今天有本姑娘在,谁也别想动他! 说完她又侧过脸,你放心,我非常同情你,一定保护好你! 聂君合一脸茫然,他对这个年轻姑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时,忽然感到左方目光尤其扎人,转眼一看,皇后正眼眸紧紧盯着他,个中意味瞬间就让人心领神会。 聂君合不禁干咳了一声,这这这百口莫辩啊。 盖尘上下打量着女子,你是天刀宗之人? 糟糕,难道被认出来了?场外的青年看着盖尘的嘴型,暗道不好。 只见那女子响亮地答道:不错,在下天刀宗宁绮儿! 青年顿时神情僵硬,差点吐血。 宁绮儿伸手指了指青年的方向,那边站着的是我师兄章易! 所有人把目光投去,青年吐血了,这一刻,他仿佛受了严重至极的内伤。 他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个师妹 姓宁,你是宁决的女儿?盖尘又问。 咦,你认识我爹?宁绮儿眼睛一亮。 什么?她是宁决的女儿! 天刀宗可是天逐四大宗门啊,这小姑娘居然是天刀宗宗主的女儿,来历真是响当啊! 听着耳边的声音,章易踉跄后退,捂住胸口,心中哭喊道,我的大小姐啊,求求你不要再自报家门了,咱们这一次可是背着宗主出来的啊到时候你是没什么事,可是我就难说了啊呜呜呜 聂君合忙看向身旁的皇后,后者的狐疑明显丝毫未减。 曾经见过一面。盖尘淡淡道,念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且不和你计较,让开。 我就不!略略略!宁绮儿做了个鬼脸,还吐了吐舌头,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盖尘摇摇头,下一刻身影猛动,眨眼就要越过宁绮儿之时,宁绮儿竟然反应了过来,一刀落下,他避之不及,肩上再受一道浅浅的刀伤。 盖尘退后两步,眼神凌然,哼!千影为醉诀! 宁绮儿将刀重新扛回肩上,再次惊讶,你居然连这都看得出来! 当然,千影为醉诀与为醉刀结合,向来有天下第一刀之称,想不到你年纪不大,竟有如此成就!你的千影为醉诀可是迈入了炉火纯青之境? 宁绮儿摸了摸后脑勺,尽量腼腆地一笑,嘻嘻,其实还好啦,我也是刚刚突破,没那么厉害 那笑容的津津自得,基本谁都看的出来。 这时,樊吉也回来了,飞身赶到了场上,站在了皇后身旁。 宁绮儿瞅了眼这个不认识的威风将军,你一个我一个咋样? 樊吉怔了怔,他可还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不过,当他的目光掠过宁绮儿肩上的五尺大刀时,却露出了讶异,这难道是为醉刀? 宁绮儿点点头,眼神灵动地道:我爹是宁决。 樊吉露出笑意,瞅了眼盖尘身上的伤痕,怪不得! 宁绮儿单手握刀,指着盖尘,来吧,本姑娘言出必行,想要杀他,就先从我宁绮儿的尸体上踏过去! 樊吉意外地多看了一眼宁绮儿,接着也警惕地看向计步凡。 广场之内一时间竟然对峙了起来,而在场外,战斗从未停止过,铿铿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白月和陈云醉身上各有伤势,这时,陈云醉蓦然从一名武官手上夺过了剑。 苏白月眼神顿时凝重起来,拿剑的与不拿剑的陈云醉是不一样的,他这是要动真格得了! 苏白月虽然与陈云醉同是八重天,可是她最多与不拿剑的陈云醉旗鼓相当,若是他拿起了剑,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撑过五个回合。 让开!陈云醉平静的道。 苏白月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不让! 那便不让吧。 陈云醉淡然说完,下一刻,身影暴动,苏白月这还是看得清,连忙向后一腿扫去,陈云醉低了低眉,身子向后一倾,躲过了那一腿,接着身子猛地弹起,手上的钢剑陡然刺去寒芒闪过,刹那划过苏白月的脸颊,一道血丝在空中飞溅。 苏白月脸上一痛,果然,陈云醉一出剑,她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还不让?陈云醉斜握长剑,静静看着苏白月。 不让! 苏白月仍然是这么一句话,简单至极,却也响亮至极,她又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苦衷,但是身为臣子,弑君便是大逆之举,不可为之!我也不会让你为之! 陈云醉再不多说,凌空一跃,剑舞半空,手中之剑气好似无尽流云,向四方荡涌! 云流剑歌! 苏白月眼睛晃了一下,心中强烈的震动,下一刻剑气冲破她的抵挡,在她手臂上落下清晰的剑伤来,接着陈云醉转身一脚踢在她的腹部,猝不及防间,她倒飞了出去,空中喷出一口血来,重重落在地上。 陈云醉扫了眼一旁许多禁卫,那些禁卫都感到背脊发凉,犹如针扎! 聂邹将眼前武官勉强震开,注意到陈云醉,不禁心中一沉,心中暗道,外界的传闻果真是真的,陈云醉已经达到了剑意后天境界的极致,距离剑意后天圆满恐怕也就只剩下了一步。 如此,还怎么打? 一个八重天的云剑侯陈云醉,还是拿了剑的陈云醉,这谁能治得了! 铛铛铛! 连天筠将战士劈退,手中刀光一闪,又迎上了穆古,一边打着,肩膀上的血一边掉。 另一边,陈云醉一步步走向广场之中。 宁绮儿一脸警惕,忽然朝着章易喊到:喂,师兄,来帮忙啊! 章易刚转过身,被宁绮儿一叫,身子又一点点转过来,脸黑如锅底。 三打三,不算欺负人吧?宁绮儿朝着陈云醉说道。 陈云醉眸子平静至极,他瞥了一眼宁绮儿,只是这一瞥,让宁绮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那眼中是何等的锋芒啊! 明明平静无波,可是,在那平静之下,却好似蕴藏着滔天的大浪,让人胆颤心惊。 让开。 宁绮儿看了眼远处无动于衷的章易,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我师兄和你打 章易满头黑线,他什么时候要和陈云醉打了,这根本是在找死啊。 下一刻,陈云醉身影消失,宁绮儿心头一震,好快! 铿! 一声惊天之响穿裂耳膜,宁绮儿下意识以为醉刀相挡,然而一瞬间巨力传来,就被陈云醉斩飞了出去,落在广场之外,用刀插在地上才刹住身形,身子刚站直,噗的一下又吐出一口血来。 章易大惊失色,冲了过来,忙扶住差点栽倒的宁绮儿,师妹,你怎么样? 宁绮儿摆摆手,擦掉下巴的血,此刻是满心的震撼,方才陈云醉出剑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施展千影为醉诀。 而且,陈云醉的力道应该没有那么大才对,为什么一招却能发挥出数倍的威力来? 樊吉忙挡住陈云醉的去路,陈云醉没有说话,直接出手,不得不说,常年驻守边关的樊吉很是强大,凭借着九重天的实力和陈云醉交锋,两人打斗比常人激烈许多,地面炸裂,狂风呼啸,碎石未落,两人又是打在一起。 两人动作太快了,平常人根本看不清切,只能听到那连续不断的钢剑嗡鸣,和向四方激荡而去的余波。 这时,盖尘和计步凡对视一眼,朝着聂君合而去。 皇后忙上前阻挡,却是被计步凡凌空震气,将之震退倒地,外加之本来就虚弱,此时直接昏阙了过去。 聂君合眼睛一红,握紧天逐剑与盖尘相战。 哼,我宁绮儿绝不做背信之人! 宁绮儿猛得推开章易的手,蓦然冲了出去,直奔广场内,向盖尘和计步凡杀去,手中的刀有无数幻影,从十道飞速提升,直至百道才停下来! 这便是千影为醉诀,练至最强者,可瞬间达千道幻影,叫人眼花缭乱,分辨不清。 章易头疼不已,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好歹也是个八重天,虽然没有这些老一辈的厉害,但是,勉强撑一撑也好过直接放弃吧! 聂君合对两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宁决真是好运气啊,一个侠肝义胆的女儿,一个天资卓越的弟子! 所有人都激烈的战成一片,所有人也不再有所保留,铿铿砰砰的声音如不绝的惊雷,直教人头皮发麻! 正南城门。 冷瑶骑着马缓缓出城,却是刚出了城,远处一道人影背着一个大包袱,纵马狂奔而来,带起大片的烟尘。 她随手挥去那些烟尘,皱了皱眉毛,忽然注意到地上一块白色玉佩,抬掌一吸,将那玉佩抓入手中,看了一眼,不禁回头看向那消失在路之尽头的人影,口中喃喃道:风云会怎么在这里 人还未到,萧于辰已经听见了那激烈的打斗声,看样子皇帝应该还没有被杀。 也就是说,还来得及! 许多人往外躲避,远远看着皇宫门口的近况,响声彻天。 萧于辰哪能料到这里聚集如此多的人,猛拉马缰,马顿时一滞,他却是整个人连人带包袱一起飞了出去,狠狠跌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脸上的灰尘,顾不得嘴角流出的血液,背紧包袱,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广场。 都住手! 他大声喊到,可是,他再大的声音也被所有人的喊杀声掩埋了,即使是近处的好似也没有听见。 都住手!住手啊! 他再次喊到,一遍又一遍地喊,蓦地,一口血液从口中溢出,染红了他的衣服和地面。 怎么办? 萧于辰心急如焚,突然注意到人群中一个腰间别了剑的人,顿时飞速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人腰间的剑抽了出来。 试一下 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他怎能放弃? 万风 他笔直地举起双臂,双手握剑,剑指苍穹,同时在心中默念。 风,有风出现,却软绵绵毫无威力。 他咬咬牙,双眸之中涌现出无尽愤怒,嘶声喊道:万风! 轰隆隆! 没错,这是风的声音。 在他的身后,大片的地砖都被狂风野蛮地扯起来,如同海浪般倒卷而来。 怎么回事,好大的风! 无数战斗的人都感觉到了异常,场外原先准备去夺回剑来的青年也哆嗦着躲了回去,骇然地看着那惊天狂风掀起来的地皮。 那那是什么? 无数人被吹的甚至睁不开眼睛,他们勉强睁开眼睛,全都望向那一个方向,那里,一个蓝衣的青年双手握剑,遥指苍天,背后狂风四起,将地皮都整个掀了起来。 啊! 萧于辰大喊一声,手中剑一转,猛然插在地上,地面裂纹飞速蔓延开来,如蛛,而上空,一块砖嘣得碎裂,下一刻,满天的地砖都轰然碎裂,无数的无形剑气又将之斩碎成齑粉! 下一刻,狂风过,方圆百丈,漫天尘飘! 威力之恐怖,景象之滔天,让所有人摄魂夺魄,为之震撼心神! 那是剑气?盖尘神情浮现出强烈的震动。 此人的剑道比我强陈云醉的眸子是第一次浮现出波澜。 聂君合长剑顿住,怀里抱住皇后,目不转睛地看去。 苏白月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站起,望去。 宁绮儿停下刀。 陈云醉停下了剑。 盖尘不再出手。 连天筠刀势停下。 聂邹转眼望去。 百官抬眼看去。 万煌禁卫也都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都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去了眼球。 风尘之中,萧于辰松开握剑柄得手,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他勉强站直,他把包袱卸下,抬眼看向所有人。 都住手,你们的家人都没事。 他极力提高却仍然沙哑的声音响起,许多人不明所以,然而那些背叛的武官与武侯,却在这一刻眼神一颤,嘴唇甚至都哆嗦了一下。 那个剑客说我们的家人都没事? 这,是真的吗?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2章 看剑 萧于辰打开包裹,阳光穿透了扬尘,照在上面,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东西。 那是我夫人的簪子! 忽然,一个武官大声地叫道。 那个玉镯子是我送我夫人的! 那个木剑是我孩儿的!他还活着吗? 无数人激动的叫道,他们死死盯住那包袱里的某样物件。 诸位,我知道你们是受了噗! 他喷出一口血来,眉头紧紧皱起,又被他勉强舒展开来,他说:我知道炽火殿以你们至亲至爱之人的性命来要挟,所以你们做出弑君之事。 他这句话,让其中不少的反叛者感到眼睛一酸,终于,还是有人知道他们的苦衷吗? 他们不被理解,他们不能说,因为他们害怕家人受伤,可是此时此刻,那个剑客带来的东西,都是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的随身之物,那些东西他们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让他们本心灰意冷的心,突然有了一道阳光。 萧于辰不顾嘴唇的血往下滴,他露出笑容:相信我他们都没事。 简单的话,好似一把长剑,将他们背上的巨石如先前那惊天一幕一般,全部斩碎,他们忽然感到了轻松,眼睛里滚出泪水。 扑通! 一个武官跪下,笑着哭起来。 萧于辰看见了,他从前不明白,人如何能边笑边哭,直到这一刻,他亲眼见到了,人,当真可以流出满是笑容的泪水。 扑通! 又一个跪下,又一个 这一刻,他们像是去了重心,跪在地上,他们不是反叛者,他们不是!他们只是身不由己。 聂君合目光复杂,竟是如此么,他的心里也豁然起来,他看向眼中露出笑意的陈云醉,此时这位云剑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包袱里的一颗果树种子,他看得见,再远,他也能认出来,那就是他送给儿子的第一个礼物,可是儿子一直舍不得种。 太好了陈云醉喃喃。 盖尘也看见了自己给妻儿的信物,计步凡也看见了熟悉的事物,那些背叛者们的那颗冷冰冰的心终于开始回温,开始暖和起来。 连天筠声音颤抖着,开口:没有这里面没有他们的东西 萧于辰忽然想起来,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串铃铛,清脆的声音甫一传出,连天筠就脑海一震,他怎么会记不清呢,这就是他可爱的女儿养的那只爱犬所戴的。 萧于辰凝视着那个黑甲男人,反应这么大,想必他就是连天筠了吧。 他把铃铛奋力举起来,诸位,救了你们亲人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这串铃铛的主人,它的名字叫做小白,它是一个叫做连小雨的女孩的爱犬,它才是英雄。 牺牲的英雄。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轻,却在所有人的心中响彻。 牺牲,即是死去。 但是死去,未必是牺牲! 就在这时,一只鸽子从天空飞过,在灿灿阳光下,落在了聂邹的肩膀。 聂邹取下鸽子身上的信,他打开来,看了一遍,眼睛渐渐露出喜意,直至最后,喜出望外,他把信举起来,各位,这个人所言非假,消息来报,你们的亲人此刻正在青玄镇之中,平安无事! 这一刻,大部分的背叛者都彻底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意,他们都跪下,包括陈云醉,包括盖尘,这一跪向萧于辰。 萧于辰却突然一把抓起剑来,猛然一道剑气斩了出去! 剑气破空而去,一名站着的武官正要一刀偷袭旁边的连天筠,却被这一道剑气瞬间斩杀,不可置信地倒下。 萧于辰咬着牙,此生,见一个炽火殿之人,便杀一个! 炽火殿!聂邹眼神一凝。 忽的,萧于辰栽倒在地,长剑咣当落地,昏了过去。 萧于辰! 与此同时,一声惊讶的女声响起。 聂亦欣正站在不远处,诧异的看着昏倒在地的萧于辰,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张脸。 就这张脸,阴差阳错下,不仅吻过她的嘴唇,还碰过她的胸! 本来为了安全着想,聂邹把她禁足在府中,可是她哪能同意,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出来,哪曾想,一到这里,先是看到了满地狼藉如战场一般的皇宫门口,接着就看见了某人的脸。 聂邹已经走了过去,诧异问道:亦欣,你认识他? 聂亦欣点点头,马上又猛地摇头,忙说不认识。 这时,聂君合抱起皇后,望着一众臣民,笑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大家暂歇些许十分,到了夜里,可是还有晚宴。 众臣民面色复杂,也充满敬佩。 遇事一笑而过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啊。 马上将那个剑客送至宫里,找最好的御医为他疗伤! 立即有禁卫上前去抬。 这时,聂君合注意到陈云醉等人还跪着,不过是跪自己,神色惭愧。 聂君合笑了笑,好了,都过去了,全都起来吧!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朝之一拜,才站起身来。 禁卫互相搀扶着,个个都面露笑容地看着连天筠,都统,你得请我们喝酒。 连天筠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肩膀的伤似乎也都不再那么痛了! 好!不过在那之前,得把你们的万煌枪都好好保养一番!连天筠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是自然,自从当了这禁卫,我发现每天睡前不把万煌枪保养一下,我都睡不着觉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哄笑一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云醉将剑还给那个武官,朝着聂君合满是歉意的开口:皇上,我 不用说什么,咱几个心里的事还需要多说吗?聂君合淡淡一笑,但是今晚你可不能不喝醉哦! 陈云醉嘴角微掀,那是自然! 对对对!不喝醉不允许跑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盖尘也凑上来。 一旁计步凡闻言,忙笑说道:云醉云醉,先晕再醉! 哈哈哈! 这时,樊吉抱着萧于辰走过去,几人纷纷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莫不是看错了。 樊将军居然亲自出马,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苏白月走到众人旁边,说道。 陈云醉歉意地看了看她,苏白月摆摆手,诶,这樊吉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倒下,我可是听说天虎军有人晕倒了要么被拖回去,要么自己醒了爬回去,今日,这樊将军怎么亲自抱人回去了? 好了,别闲扯淡了,赶紧回宫吧,你们身上也有些伤,尤其是白月,云醉你可得上门赔礼! 陈云醉点点头,皇上放心。 好了,朕也先回宫了。 聂君合抱稳皇后,正欲走却被陈云醉叫住,只见他将天逐剑插回了剑鞘,双手呈给了聂君合。 嗯。 聂君合单手拿过剑,接着便向皇宫而去,忧心忡忡的聂亦欣紧随着,剩下的事宜,则是让聂邹去办了。 在不远处,一座楼阁上,一个身着淡蓝锦衣的青年缓缓收回了目光,转身而去。 萧于辰,剑意先天,有意思 这个下午,并不平静。 那些炽火殿的武官都被聂邹抓了起来,关入了死牢,而那些死去的禁卫,他也派人送了抚恤金过去。 而且,青玄镇那边,他派出了大量车队,加之军队陪行,已经火速赶去。 唉这地弄成这样,真是快去安排人整修一下!聂邹头疼的道。 穆古忙应了声是,接着,他目光深深望着萧于辰先前弄出的那直接被掀起了地砖的地方。 在看什么? 回殿下,我在看剑。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3章 起色 聂邹顺着穆古的眼神看去,望见那一片黑乎乎的土壤,上面不留一丝砖片,刚才那惊天的一剑仍历历在目。 你觉得此人剑道如何?聂邹情不自禁地问道。 穆古沉吟片刻,眼神闪烁,缓缓答道:回殿下,此人的剑卓然世间。 聂邹顿时露出讶然的神情,看了看穆古,他并不懂剑,可是能让穆古做出如此评价的剑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即使是云剑侯陈云醉,在穆古口中的评价也就是出类拔萃而已。 殿下,如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去安排广场整修一事了。穆古微微躬身,拱手道。 去吧。聂邹点头。 穆古离去后,他仍望了一会那裸露出来的地皮,过了一会,喃喃了一句什么,便笑着去往皇宫。 宫里深处的一处宫阁内,数名御医正愁眉苦脸地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那名患者。 樊吉走了进来,见到愁眉苦脸的御医们,不禁眉头大皱,目光灼灼盯着几人,道:怎么?你们治不了他? 八个御医摇摇头,脸色窘迫,摇头道:唉樊将军,实不相瞒,我等虽然医术不凡,却实力低微得很。 治病救人,与实力何干?樊吉不解,眼神冷冷盯向几人,几人冷汗顿生,擦了擦汗,却还是摇头。 樊将军有所不知,这个人的胸口和手臂上均有不轻地撕裂,应是从马上坠下所致,而这,是我们缝合后的手 几人无可奈何地举起手来,血肉模糊,血淋淋一片。 樊吉瞳孔微缩,这是 此人的身上各处,都有剑气肆虐,这剑气不会伤害他的身体,可是却对外来一切都感到极为的抵触,我们也是强行忍痛才完成了缝合。 竟有此事樊吉双眼震动,他倒是听说过一点,一名真正的剑客,在受伤时,会以剑气贯走全身,来抵御更深层次的伤害。 而眼下,樊吉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眉头紧缩地看着昏阙不醒的萧于辰,既然已经缝合,只需调好药物,为他调理内伤即可,为何还在此地发愁? 御医无奈叹气,樊将军,此人可不只是在外身附上剑气那么简单,其体内的剑气之蛮横到连药力都可以抵御的程度,我们已经试了数次,可是根本毫无办法。 这 樊吉一时哑口,略一。 聂邹跟陈云醉大致说了一番,陈云醉忙答应下来,二人立即骑上马,赶回了皇宫。 路上,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二人赶紧来到萧于辰疗伤的那一处宫阁,御医和樊吉听到脚步声纷纷转过身来。 陈侯!樊吉微微拱手,一旁几位御医纷纷躬身拜见。 陈云醉简单还了一礼,接着便来到床边,看着萧于辰裹在身上的绷带,绷带露出深红色,显然其中的血渗出了不少,这让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我该如何做?陈云醉盯着昏迷的萧于辰,直截了当地问道。 一位御医上前道:我等已经让人熬制好了药汤,待会,我每喂他一勺,就得劳烦陈侯爷以剑气来抵御他体内的剑气,个中的注意我想陈侯爷比我等明白。 陈云醉颔首,他是修剑之人,自然听说过剑气贯体的境界,那起码得是剑意后天圆满才做得到,想不道萧于辰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却有如此精湛剑道。 但眼下可不是惊艳的时候,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乃是以他的剑气来将萧于辰的剑气阻开,另一番意思就是将之引开,然后让药力能够到达他的体内。 这万不可以用过与刚强的力量,那样会引起剑气的剧烈反抗,轻则两败俱伤,重则剑气攻心致死。但也不可用过弱的力量,那样会对施力者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所以陈云醉非常适合。 御医传呼了一声,马上,有药童将冒着热气的药汤用一红木托盘端了上来。 聂邹忙帮着将萧于辰扶起,只是这一扶,手中立时就传来一阵刺痛。 御医舀了一汤匙,接着喂入萧于辰的口中。陈云醉二话不说,将一道较为绵柔的剑气从萧于辰的脉中打入,他马上感觉到一股锋利的气息朝他刺来,让他气血一震,浑身发痛。 然而这点痛对陈云醉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见他面不改色,专心致志地催使剑气,向萧于辰全身脉络渐渐蔓延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陈云醉缓缓收息,眉头渗出寥寥数滴汗水,他用宽袖微微擦了一下,接着便向御医投去询问的目光。 此法有效!御医放下药汤,伸手给萧于辰微一把脉,不一会,就面露喜色,虽然只有一点药力催化,但循序渐进,反而能让他的身体更充分地吸收药力! 太好了! 樊吉和聂邹都是眼神一喜,陈云醉亦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还等什么,御医快些继续。 见聂邹着急,老御医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三殿下有所不知,服药切不可着急,此番他的身体还处于异常虚弱的状态,应当等他完全吸收了药力,再接着服用。 呵是我心急了。聂邹苦笑不已,尽量将萧于辰扶好一些。 一刻钟后,御医这才接着喂,陈云醉立时脸色一凝,闭上眼眸,专注地开始引开剑气贯走萧于辰的四肢百骸,将之引离丹田周围的经脉。 唔! 忽地,陈云醉紧闭的嘴唇猛地渗出血来,睁开了眼眸,神色震撼。 在场之人全部大惊,陈侯爷! 陈云醉摇摇头,目光落在了萧于辰身上,他万想不到,此人的护心剑气竟然比其他部分的要深厚上千百倍,而且,那一股力量只盘踞在他的心脏周围,好像是在守护着什么,而他正是受到了这一股力量的攻击。 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一把暗紫色的长剑虚影,那剑影突兀地向他发出一道剑气,顺着他的手指将他内息搅的混乱无比。 让他感到震撼的是,那把剑的剑意,已然超越了剑意后天圆满,绝对有先天之程度! 整个江湖,莫说先天了,剑意后天都找不出几个,剑意后天圆满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可是这个青年,不过二十,居然就已是先天之境! 莫说他感到震撼,只要传出去,整个江湖都会为之震动!及至整个北荒境,都必然会闻风而动。 一个剑意先天的剑客意味着什么,他身为云剑候太清楚了,当年他突破剑意后天的时候,不光天逐的四大宗门拉拢他,就连敌国不少势力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更有北荒境那极北冰雪之地来寻他,当然,他所遭遇的暗杀也难以数清。 江湖之上,不为我用便毁之的势力不胜枚举。 而萧于辰是剑意先天,绝无仅有的天才! 将来,他会遭遇怎样的情况陈云醉可以想象,同时,他也决定将这个消息压下去,能藏一日算一日,而且,他决定不留余力地帮萧于辰在武道境界上前迈,毕竟萧于辰连渡气境都还未到。 无妨我没事。 陈云醉朝众人摇摇头,凝眉压下体内的动静,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才闭上双眸,继续以手指输送剑气进去,这一次,他避开了那心脏周围的经络,果然,那道剑气不再出现。 三个时辰过去,盛着药汤的碗已经空了。 御医让药童把托盘带下去,然后僵硬地站直了身体,这喂药可也是一门功夫活啊,这数个时辰下来,他的腰都已经僵成石头了,站起来酸痛不已。 御医辛苦了!聂邹都看在眼里,颇为感激与欣慰地道。 老御医笑着摇摇头,和几位次席的御医对视一眼,道:老夫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而学的医术,自当不遗余力,况且,我观这人对三殿下陈侯爷还有樊将军似乎颇为重要,我哪敢疏忽大意。 今日的药只能喂这么多,待到明日辰时,我等再来,到时候就不用劳烦三殿下为其扶着了。 聂邹摆手笑道:不,这可是我天逐国功臣,只不过扶一会罢了,何必在意。 樊吉顿时眉头紧锁着上前来,道:那怎么行,三殿下尊贵之躯不可过度操劳,此等体力之事该当樊吉莫属!所以,明日还是我来吧。 聂邹见他神色如此坚持,只好答应下来,那我后天再 后天也让樊某来吧,以后都让樊某来好了。樊吉拱手道。 聂邹古怪地盯着樊吉,怎么感觉这位平日里冷冰冰的樊将军怎么一反往常,他可是天逐国狮虎狼三军当中排号第二的天虎军之将啊!自己平日里找他谈事都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怎么今日句句都显得那么谦卑呢? 这还是太过浪费樊将军的时间了吧? 两人目光对在一起,竟然隐隐僵持起来,空气好似都渐渐凝固了。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4章 贼子之首,祭我忠魂 殿下,还是先将人放着平躺下,有事出去商议吧。陈云醉打破了两人的僵持,沉着声提议道。 几人顿时神情惭愧,先后退了出去。 随着门轻轻合上,御医们也纷纷告辞,带着药童离去了。门口,只剩下了樊吉三人。 樊吉的银铠身影实在过于高大魁梧,比之陈云醉犹高了小半个头,几人站在一起,独独聂邹显得极为不称。 陈云醉看向聂邹,道:三殿下,我觉得樊吉所言不错,平日里你本就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况且皇上还将处理后续事宜交付给你,以后,就让樊吉来吧。 这聂邹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可是既然陈云醉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有云剑候说的很多,他确实还有一大堆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去做,那好吧,过会我让人去给陈候送些补益品吧,我观你此番治疗对于身体伤害颇大。 陈云醉摇头谢绝了,作为四大武侯,他哪里缺什么补益品。 唉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 看着聂邹的身影消失在宫阁门口,樊吉也准备告辞,却被陈云醉叫住。 这么多日不见,樊将军不想与我聊聊么?陈云醉微微一笑,接着朝一旁守候的婢女挥挥手,都下去吧。 话音落去,那些婢女鱼贯而出。 樊吉眸光深邃地瞥向陈云醉,平静问道:我与陈候的交情不算深吧,让人回避,陈候到底打算聊些什么? 陈云醉也收起了笑容,毫不示弱地对上樊吉的目光,反问道:聊什么樊将军难道不比我清楚? 樊吉瞥了眼侧后方的房间,眼神中露出一丝波澜,看来陈侯爷也看出来了? 陈云醉淡淡一笑,说道: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我云剑候里的剑字也差不多该去掉了。 你无非就是想要将他招入你之天虎军中吧 樊吉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樊将军意为天虎军锦上添花,这点自然没有错,但是,我想问樊将军一句,只凭现在的他,固然剑道绝世,可是,他当真能将之实力充分发挥吗? 这一句,将樊吉问住了,让他陷入了沉思。 是啊,萧于辰现在固然剑道极强,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人,可若是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必然是极其竭力的,只要对方不给他出剑的机会,那么萧于辰甚至连自己如何死的都可能不晓得。 剑道到了他这个境界,估计七重天及至以下的人都可以轻松应对,可是,若是八重天甚至九重天,恐怕就有些力有未逮了。 普通人只晓得这天逐国的渡气境强者不过千人,可真正了解的,却是明白,说之有万人都不足为过,其中的七重天以上的高手,也不在少数。 事实上,他们想得没有错,萧于辰与屠七星打的时候,便是险象环生,而他还自以为只是自己身法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固步自封。 陈云醉继续道:樊将军应该不会想不到,他未来成就必是不凡,但前提是活下来。 那依陈侯爷意思,我不该插手,眼睁睁看着一位绝世的苗子从手底下溜走? 樊吉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现在三国都处在非常微妙的边缘,很可能不久之后就会爆发战争,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位绝世天才,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对于樊吉的想法,陈云醉早是心领神会,他道:樊将军不想一想,今日萧于辰救了我等,更是救了皇上,那么,皇上就不会产生招揽之心么? 樊吉恍然一悟,陈云醉所说没错,他们可是很了解聂君合的,江湖上传的那句天下最明主,山河好君王一直都不是传言,聂君合广纳贤才是出了名的,自己确实是有些因为心急而多此一举了。 那陈候爷意思是等皇上亲自下谕令? 陈云醉摇摇头,转身看向房间,我们不该在一个人毫无意识的时候,来贸然决定他的去留,但是,我们也不该放弃让这样一个好的人才流失,所以 他顿了顿,转过身,看向樊吉,续道:所以,我想在其恢复之后,将之带回我的府上,倾尽全力来助他在武道上迈开步子。 你要收他为徒?樊吉不禁迟疑了一下,那为何我不可以来教他? 陈云醉摇头一笑,樊将军并不懂剑,也不懂剑客,每一个剑客的心里都存着一份骄傲,这一份骄傲,不是用剑之人体会不到,让我来教导他,或许他更易接受,而且,我并非是要做他的师傅,我只是报答他罢了。 樊吉深吸口气,终是泄了气,满心无语道:罢了罢了,于情于理你貌似都比我更胜任,我便不争了吧,不过稍后我会派人给你带去一样东西,也算是我对他的谢意,谢他救我天逐国君。 那我先替萧于辰谢过樊将军的好意了!陈云醉拱手道,嘴角泛起笑意。 哼! 看他这副神情,樊吉莫名来气,索性也不回礼,只见身后赤焰般的披风蓦然一甩,就阔步而去。 陈云醉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牛鼻子给说服了,真是费了他好大的心力。 最后看了一眼萧于辰所在的房间,他不禁捂了捂胸口,体内微微刺痛,看来个中内伤还需回去疗养一番,于是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宫阁,出宫阁之时让门口守着的婢女都进去,自己则是往宫中大道上扬长而去。 ———————————————— 此时,皇宫大殿,两侧陈列着无数的席位,席位前各有红木长桌,上面摆放着诱人不已的山珍海味,更有青玉所制的三足酒盏,内中盛着香醇的美酒,各种各样的香气在空中弥漫,而每一个席位上,都跪坐着一名官员,有的静默不语,有的谈笑风生。 喂,师兄,怎么还不开始啊? 一处席位上,宁绮儿眼睛死死盯着面前桌上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大大咧咧地发问。旁边的章易满头黑线,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时,一道金袍身影从侧边的雨帘后走了出来,来到大殿上方的皇座上坐下。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大臣们全部站起身来,朝聂君合躬身礼拜。章易连拉带扯,才把宁绮儿弄起来,宁绮儿鼓了鼓脸,显得很不开心。 聂君合俯视下方,声音明朗地道:诸位,今日中午发生的事情,想必都还历历在目,你们中有向朕出手的,但也有护朕之安危的。虽然祭天已经完成,朕与皇后也无大碍,可是,朕痛失了一百二十九名忠肝义胆的将士,朕不想再去计较那些迫不得已向朕出手之人都有谁,可是,朕一定要让你们知道,那一百二十九名忠肝义胆的将士都是谁! 接着,只见一旁静候的近侍朗声开口:万煌禁卫第十四队,曹三元,杨光祥,赵家路 所有人都静静听着,约莫半刻,那名近侍读完了所有的名字,其中有万煌禁卫中人,有皇宫内卫,也有几名武官。 朕会命人在皇宫门口前设忠义墙,将他们的名字用纯金雕嵌在上面,让朕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朕会一直对他们的忠魂心怀感激! 聂君合慷慨着说完,接着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又道:不过,朕也不会放过那逼迫朕之臣子的歹人!今天,朕要在这大宴上,来将那八个炽火殿之人问斩! 炽火殿? 所有人眼神一惊,接着有一人忙跪下,惶恐万分地道:皇上,不可啊!您的寿诞大宴,可不宜见血啊! 哼!朕今日见得血还少吗?聂君合冷声质问,接着道:你且起来吧,朕意已决,朕一定要用这几人的命来祭我天逐英魂! 那大臣面色焦急,仍是坚持道:不可啊,皇上!皇上若执意如此,臣便不起了! 聂君合一摆手,神情决然道:那你便跪着吧!来人,把那八个贼子给朕拖上来! 马上,有金甲霍霍的内卫将那八个人以锁链拖了上来,那八个人的腿皆以被锯断,手臂软绵绵的,其中骨头估计已被完全敲断,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猩红的痕迹。 八个人恐惧万分地被拖着,身体不成人形,满是血痕的脸上,表情生不如死,口中舌头也被割掉,嘴里淌着血,显然已经受到了极其严酷的刑法。 有人背脊发凉,有人面露痛恨,各个大臣都望着这八人,那跪着的大臣也转头看去,眼神更加惶然与无奈。章易直感头皮发麻,忙遮住了宁绮儿的眼睛,宁绮儿拍掉他的手,当看到之后,顿感腹中翻滚,脸色发白,不禁捂住了嘴,眼神骇然地看着那八人。 她是第一次下山,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平日里喊着打打杀杀,可是当真正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她只感到脑海一片空白。 八个人被十六名内卫分别驾着,八人旁边各有一内卫,手里拖着金色的大砍刀,刀头宽阔十分,刀尖上弯,直刺到刀背,微弯的刀刃上闪烁着寒芒。 斩鬼刀! 不少大臣心惊不已,斩鬼刀,刀如其名,只斩人形恶鬼,乃是用来斩去各种极凶极恶之徒的刀,刀上忘魂无数,想不到皇上竟然会让人用斩鬼刀来斩这八人。 聂君合眼神愤怒地注视着那八个人,咬咬牙关,口中道:今日,就以这贼子之首,祭我天逐忠魂! 闻声,那拿刀内卫蓦然举起大刀,抬上头顶,冷冷盯着那八人的脖颈。 斩! 聂君合一声冷喝,所有内卫的大刀便蓦然落下,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劈在那八人的脖子上!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5章 剑起风云骤,剑落风雨平 咚! 八个沉闷的声音混合着响起,也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八颗人头落在地上,血液刹那从脖子里喷扬出三尺之高,撒溅一地。 八个贼子,死! 聂君合盯着那些人头,冷冷道:将尸身投入红绫江中喂鱼,人头悬在八个城门之上! 是! 十六个内卫将尸体与头颅都带出了大殿,所有人还未从刚才一幕中反应过来,地上的猩红血泊还在彰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聂君合目光扫过大殿之中的众臣,终有一天,朕会起兵,踏烂龙阳国都!那一天不会远了! 声音之洪亮,震彻每个人的耳畔与心扉,大臣们眼神震动不已。 章易看向聂君合的眼神不再只有畏,而是敬畏! 一旁的宁绮儿还没从刚才的一幕之中反应过来,俏脸苍白如纸,让人尤为心疼。 好了!接下来宴会开始,你们就都坐下吧,今日的菜点,可是各地而来的名厨所做,酒亦是。聂亦欣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你一提起惊云镖局,我倒是知道另外三人的下落。聂亦欣一句话让紫凉韵眼眸亮起,不用想,肯定是云秋长他们。 她的神情又微微黯然,心中不禁想到,既然是云秋长他们,不是应该有四个吗?难道说也有一个不幸离世了? 聂亦欣说:一个好像是云什么 秀儿忙提示道:云秋长。 聂亦欣点点头,对!还有一个是孙孙什么来着哦,孙让! 秀儿叹了口气,公主,是孙浪。 聂亦欣红了红脸,咳嗽一声,咳秀儿,我嗓子不太好,你帮我说。 秀儿道:还有一个是叫李天武。 他们人呢? 秀儿想了想,眨了下眼睛,答道:他们三个被樊将军收走了,似乎是打算加入天虎军,现在应该正待借住在樊将军的府上。 紫凉韵心中一叹,看来那不在的人就是孟沅了,想必与她的难过,此刻云秋长他们当时该是肝胆欲断,毕竟他们可是从小到大的兄弟。 她万想不到,自己等人不过是送一次镖,却被卷入了如此的阴谋当中,还因此死了好几个人,不禁感慨万千。 公主,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 不用,天气凉,我自己去就行了。 可是你伤还没好。 紫凉韵摇摇头,不碍事的,我只是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紫凉韵如此坚持,聂亦欣只好不再多说。秀儿一边给紫凉韵把雪白的绒袍系好,一边说道:紫大人要是想去看什么的话,就去皇宫门口看看吧,那里或许能让你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凉韵点点头,便独自出了门,走在公主府的大道上,她感觉这些熟悉的场景好似隔了年般,竟有些生疏了。府里的婢女下人见了她都纷纷礼拜,花花草草或有破败,却也都和以前一样,只是让这些变得生疏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脚步忽然顿住,目光落在了那一地枯黄的落叶堆上,正有下人不断地将落叶刷刷地扫在一起,一堆又一堆。渐渐地,她有了一丝明悟。 对了,是历经生死。 生与死,跨着人世最长的距离,隔着人世最长的岁月。 枝桠光秃的枯树下,她想起了死去的杨白和李陆,还有孟沅,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声,至于祈祷了什么,却只她自己晓得了。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6章 醒来 只见那少年一脚蹬在马鞍之上,腾空飞跃而下,手中的剑铿的一声就拔了出来,霎时间寒光暴涨,剑芒逼人,接着 酒楼门口,说书先生本激情昂扬的讲着,忽然一顿,将钱箱往前递了一递,眼眸微闭,扇子在胸前轻轻一摆,欲知后事,且投三钱。 众人正听至好处,哪里肯作罢,纷纷上前投了三文。说书先生这才继续说,却是还未开口,就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你方才说的那少年,可是前日皇宫门口的? 那说书先生抬眼一看,来人一身雪绒长袍,内着紫色武裙,浑身散透着华贵与秀气,立刻晓得来了个贵人,眼珠子顿时一转,不急不忙地晃了晃扇子,道:一个问题,五十铜钱。 一道弧线划过半空,只见咣当一声,一枚金币落在了桌子上,连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说书先生顿时两眼放光,伸出手抓过那金币,用牙咬了咬,一看是纯金,这可抵得上一万铜钱,不禁心花怒放。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紫凉韵盯着这个财迷,问道。 可以可以!这个少年确实是皇宫当天阻止了所有人的那人,可惜的是,就是不知道这等英才的名字。 英才?紫凉韵眉毛微挑,那你就给我讲讲,此人究竟是如何的英才。从头讲。 众多人顿时不满了,其中也有稍稍富贵的人,也有江湖人,极其扫兴地盯着紫凉韵,这时候说书先生出来打圆场了,其实啊,这故事还有些细节我没说道清楚,既然这位姑娘看得起在下,那我便给你们细细道来,如何? 闻言,那些人才勉强收回不善的目光,朝说书先生点了点头,紫凉韵就站在一边,听了起来。 话说啊,当时 ———————————————— 我看啊,你妹妹,八成是死了! 可惜了啊,一张好脸,长大定然是个大美人儿,本皇子还想享受享受呢,唉! 哈哈哈哈! 少年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眼神冷的像是结了冰,你是不是觉得,身为皇子很是骄傲? 哼!怎么?本皇子身份可比你们尊贵,一个破将军府,只要去求我母妃,本皇子随随便便就能端了! 少年冷声问道:我想,你的身体这么尊贵,走路对你来说应该比较低贱吧? 哼,怎么?看你这意哪里担当得起。萧于辰苦笑着道。 陈云醉微微一笑,两人简单的聊起来。 萧于辰问了一些关于云秋长他们的消息,在得知孟沅死去后,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愁绪难解。可是,当他了解到他们准备加入天虎军时,不禁关心道,这天虎军是何方军队? 陈云醉耐心解释道:我天逐国军队众多,其中以三道大旗为最。 第一个,乃是火狮军,军旗赤红如烈焰,铠甲胸前雕有红色的雄狮头,故名火狮军,将军乃是镇南王。 第二个,就是你那些朋友想要加入其中的天虎军,军旗为银色,铠甲双肩有狰狞猛虎,将军乃是樊吉,前一日,他还来扶过你。 第三个,则是月狼军,军旗为苍狼啸月图,他们的黑色铠甲之上都布满了银色月纹,个个脸戴黑狼战盔 萧于辰耐着性子听完,他只是想知道天虎军,可没想到陈云醉竟然跟他把三军都讲了一遍。 不论如何,等你伤好些了,我都要好好谢谢你。陈云醉深深看着萧于辰,说道。 萧于辰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他很庆幸自己挽救了局面,他觉得真正要感谢的是那个叫做连小雨的小姑娘,她每日提心吊胆地呆在皇城外八百里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为了那些人,自己心爱的小狗也死去了。狗算什么?对于一些人来说,那只是用来看门的,呼来喝去的畜生,可是对于连小雨来说,那是伙伴,是不可分割的家人。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7章 忍 陈云醉走了之后,除了送些淡粥的婢女来过,便没什么人来了。 天色渐晚,萧于辰躺在床上,望着床边的帷帐发呆。 他想起了炽火殿,想起了那些血衣人,他本以为这些血衣人会是皇室子弟,却没料到,居然也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他甚至肯定,自己等人所遭遇的侵袭必然有人在背后牵引,否则,岂会他们每次到之前,对方都明确知道他们在哪里。就算探子厉害,能及时以书信传回消息,可也不至于到实时把控的程度! 这些都让他恼火不已,却也无可奈何,自己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而且,一直处于暗处,要找到更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糟糕!他忽然眼神一凝,玉佩! 他心中一急,就要坐起来,却是又躺了回去,实在是气力不足,那一日过度施展了剑气,让他身子虚弱到极点。 这时,外面守候的婢女闻声,敲门进来,看向萧于辰,怎么了? 萧于辰连忙道:我自己的衣服呢? 已经让人扔了,不过从里面取出来一块玉佩,在我这里。婢女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放在萧于辰边上。 萧于辰转念一想,自己此时哪里看得住这块玉佩,忙叫住了正要出去的婢女,等一下。 婢女转过身来,公子还有什么事? 我可否将这块玉佩暂时寄存在你那里?我这边不便看管。 婢女想了想,点了点头,上前又将那玉佩装入自己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萧于辰又问。 小念。 说完,那婢女就出去了。 萧于辰松了口气,还好玉佩还在。 十三公主的府上,紫凉韵回到了府上。 她看过皇宫门口的痕迹,血迹已经被清洗得非常淡了,可是当日的一切她却好像能看见,好像耳边也能听见兵器相击的尖锐声音,那一块崭新的地砖足足有百米范围,她也明白了,说书先生并非是夸张,甚至可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夸张。 刚回到府上,就听见了大堂里的声音,紫凉韵进去后,只见聂邹正坐在那里喝茶,顿时上前拱手一拜,三殿下! 聂邹朝她微微点头,聂亦欣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蹦带跳地跑到了紫凉韵背后,拉着眼皮,朝聂邹做了个鬼脸。 聂邹是感觉这个妹妹完全长不大的样子,心中纵然再无奈,也不想过多地斥责她,对他来说,小妹这样没心没肺天天开心地活着,反而让他感到安心。 好了,我也该走了,听闻萧于辰醒了,正好去看看他如何了。 醒了? 紫凉韵愣了愣,一旁的聂亦欣闷闷不乐,那个登徒子有什么好去看的,死了最好! 亦欣,不得胡说!聂邹眼神一厉,萧于辰是父皇与母后的救命恩人,对朝廷许多官员亦是有大恩大德,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啊,你凶我哼,再也不理你了!聂亦欣咬牙切齿地甩过头,从门出去,看起来是真的生了气。聂邹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妹妹还真是被他惯的。 紫凉韵却更关心刚刚三殿下的话,不禁问道:三殿下,你方才说萧于辰醒了?他怎么了? 亦欣没和你说吗?聂邹面露无奈,为了赶来救我父皇他们,他从马上摔下,体内外同是重伤的情况下,坚持透支体力,最终导致严重昏迷。 这紫凉韵倒是没想到,她还以为萧于辰正在宫里面被人伺候着吃香喝辣呢!看来她貌似又误会了某人啊 我先走了,这会应该是喂药的时间,想必不会打扰到他休息。 眼见着聂邹快要走出门,紫凉韵忽然上前,道:三殿下,我陪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安全些。 聂邹诧异地打量了眼紫凉韵,感到古怪不已,他们两个在一起,到底谁保护谁? 我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他!紫凉韵编了个理由。 行,走吧。 两人出了公主府,骑着马来到了皇宫内。 到了宫阁前,房间里正亮着烛光,御医正准备给萧于辰喂药,却是一人突然急冲冲地从聂邹旁边跑过,匆匆施了一礼,然后就急急走进房间里,道:徐御医,不好了!大皇子恶烧难退,已经昏迷了,几位御医都束手无策,你快去看看吧! 徐御医神色一紧,这确实是大事,萧于辰道:你们快去吧,我不碍事。 这时,聂邹也走了进来,徐御医快去吧,这里有我在。 徐御医这才放心离去,让药童将药汤放在了边上,随自己一同而去。 萧于辰倒是第一次见此人,可刚才听闻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三殿下,想必此人应该是三皇子。聂邹简单说了说自己,显得有些谦卑,让萧于辰不禁刮目。 对了,快些将这药汤喝了吧。聂邹看向一旁,提醒了一句。 没事,一次药而已 那怎么行,徐御医的话可不能听不得。聂邹却是道,同时他瞥了眼后面,心中奇怪,人咧。 他站起身来,向门外看去,只见紫凉韵正站在台阶下面,神情犹豫。 进来啊! 三殿下已经开了口,紫凉韵那还敢迟疑,只得硬着头皮进来,当和某人对视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怔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萧于辰感到稀奇,这女人巴不得他死吧,还会来看望他? 是三殿下让我跟来的。紫凉韵顿时指了指一旁的聂邹,聂邹神色茫然,不禁古怪地瞅向紫凉韵,只见紫凉韵投来一道近乎哀求的目光,他才没有道破。 不过,聂邹接下来的话让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睛—— 既然如此,就你来给萧兄弟喂药吧。 什么? 两人心里同时一惊,纷纷看向对方。 紫凉韵忍不住想到,这货肯定会要求着要求那的吧?以后会不会拿这事来笑她?可是有三殿下的命令,她又不能不做。 萧于辰心里更是开始琢磨。这个女人会不会用勺子捅他喉咙,或者一下子给他灌进去?嘶光想想就头皮发麻。 愣着干什么?药都要凉了。聂邹微微皱眉,心里奇怪不已,今天紫凉韵怎么怪怪的。 紫凉韵只好端过玉碗,在床边坐了下来,却是一个不小心坐在了某人的手臂上,萧于辰猛一咬牙,差点痛叫了出来,紫凉韵忙又站起来,一脸的不好意思,不过好在药没有撒。 你萧于辰咬咬牙,右手臂的痛感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跟触了电一样,但是看见紫凉韵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只得强行忍了下来去。 紫凉韵小心翼翼地坐下,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萧于辰的嘴边,萧于辰刚张嘴,勺子就塞进了他嘴里,猝不及防间,嘴里烫得发麻。 我以为药没那么烫 萧于辰心说,好,我再忍一次。 紫凉韵接着舀了一勺,在萧于辰警惕的目光之中,多吹了几下,才喂给他。 这一次还差不多 正这么想着,那勺子出去的时候却在他牙齿上咯得敲了一下,牙齿登时一阵发酸。 萧于辰脸有些黑了,这是在喂药吗?这他娘是在折磨人! 我以为这勺子没那么大 你以为好好好他再忍了。 这一次,不光勺子进口的时候,萧于辰提高警惕,就连从嘴里出去的时候,他都神经紧绷着,这一次,很成功,药液入口,轻轻于腹中流转。 等等嘴里这奇怪的感觉这丝丝缠缠的感觉这不会是头发丝吧? 萧于辰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紫凉韵,紫凉韵自然发现了萧于辰嘴角的头发丝,干咳一声,她实在是没料到刚才自己有头发丝掉在了碗里,用勺子舀起来的时候也没发现。 我我没注意到。 这这好,你没注意到。好,我再我再我忍不了了! 我我不喝了。 萧于辰脸色极差,如同这药很苦一样,事实上,这药确实苦,可是紫凉韵的喂药手法,萧于辰简直生不如死。 紫凉韵满脸委屈地看向聂邹,聂邹语重心长道:萧兄弟,我知道这药确实是苦,可是良药苦口,你就喝完了吧。 我 萧于辰哑口无言,心里面一股闷气直冲脑门,他从小到大喝过的药,就是再苦,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可是今日,却被人如此教导,这直直击中了萧于辰的心灵。 他朝着紫凉韵咬了咬牙,后者微微吐舌,一脸无辜。 好,我喝! 萧于辰如同身赴战场一般,警惕万分地张开口。 紫凉韵于是又舀了一勺,这一次,倒是没再发生之前的尴尬,萧于辰终于顺顺利利地喝了一勺。 直到喝完了一碗,当得一声,碗被放在了另一边桌上,萧于辰和紫凉韵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萧于辰想,这简直是打仗。 紫凉韵暗道,真是委屈死我了,想不到本姑娘生平第一次喂药,是给这个浑蛋 聂邹感觉这是他看得最长一次的喂药,以前都没发现,给一个人喂药会如此的累,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萧于辰明明有着忍着重伤的意志力,却被区区苦药吓得退缩了,尤其这点这让他很是费解。 天色不早了,萧兄弟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啊? 萧于辰眼神一震,目光看向紫凉韵,后者也愣了愣,旋即哼的一声,跟着聂邹离开了。 随着门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门外,紫凉韵和聂邹走出了宫阁。 一边走,聂邹一边喃喃道: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啊,只是想不到,萧兄弟那么一个坚毅的人居然会害怕喝药。 闻言,紫凉韵暗暗一笑,等明天,她就去找那个说书先生,哪怕是花个十金百金的,也要让他在萧于辰的内容上加上一点。 萧于辰,你就等着名声大噪吧 她心里想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8章 天落大雪,四方俱动 这一天,紫凉韵正给鼓着脸给萧于辰喂着药,转眼她已经给某人喂了五天了,这些天,两人几乎不说话,所有的交流只在张嘴与喂药之间。当然,光是看对方那满不情愿的眼神,瞪眼眨眼撇脸,光是这样,就已经交流的彻彻底底。 忽然,萧于辰停住了嘴,静静地看向窗户外。 紫凉韵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刚想说话,萧于辰盯着外面,怔怔道:下雪了。 她愣了一下,回头看向窗外,可以模糊地看见白色的飘絮满天飘落。 去把门打开。萧于辰望得出神,下意识道。 开门?这大冷天的,你是不是不想好了?紫凉韵一口回绝,嘴里热气接连呼出,萧于辰这可是最怕着凉的时候,万一再落下什么病,可咋办。 开开,我想看看雪。萧于辰的目光露出深深的哀求,这是紫凉韵第一次看见萧于辰这般的目光,好像一个小孩子在可怜兮兮地向她伸出小手,想要一颗糖果。 她有些抵挡不住,只能把碗放到桌上,无奈地去将门打开了,刹那间,大风裹挟着雪钻进了屋子,紫凉韵感觉脸上痛痛的,凉凉的雪粘在她额间的发丝,粘在她的绒袍上。 萧于辰望着屋外鹅毛大雪,眼珠子微微发颤。 好了,门开了,继续喝药。紫凉韵搓了搓手,一个火炉不太够啊,这门一开风吹的人全身都发凉,尤其是脖子。 她端过了药,舀了一勺喂到萧于辰嘴边,萧于辰微微张开嘴,眼睛却一直盯着屋外的大雪,好似要将每一片雪花都看清楚,散乱的发丝被风吹着阵阵拂动。 眼看着一勺喂完,紫凉韵小心翼翼地收回,再舀了一勺,正要喂给萧于辰,他猛地咳嗽一声,紫凉韵顿时来气,你看看,我就说容易着凉,容易着凉,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别那么任性吗? 我才不是任性!他是活该!我本想宰了他!萧于辰忽然睁着眼睛吼道,像奋力撕开了干涩的嗓子。 紫凉韵被这一吼给吼懵了,呆呆地看着萧于辰,她甚至都没听清萧于辰吼的什么。 萧于辰大口喘着气,白白的热气从嘴里呼出,眼珠子直颤,良久后,他好似情绪平静了下来,费了一番力气,躺了下去,然后侧过身,把头蒙在了被子里,那压着被子的右臂上裹缠着的绷带上还有着深红色的痕迹。 那是一道在整条右臂上延伸的深红色,紫凉韵是第一次看见他受伤后的手臂,恍惚间,她仿佛看到—— 一个青年因为心急从马上摔落下来,才地上连滚了好几圈,灰头土脸,他站起来,然后朝着那些战斗的人嘶喊,又举起了剑,朝着天,血从双臂流下去,他毫无察觉,眼里只有那些无谓战斗的人们 紫凉韵定定地看了许久,忽然眼神动了动,低声道:好,你不任性,这药总能喝了吧? 被子里的萧于辰默不作声。 她再次劝道:再不喝就凉了。 被子裹得更紧。 紫凉韵只能用绝招了:唉好吧好吧,看来你是真的怕药苦,就不为难你了吧 胡说!萧于辰掀开被子,手臂猛地一痛,呲了呲牙,不忘反驳:我从小到大,哪一次怕过苦! 紫凉韵这边勺子还没放进碗里去,却见萧于辰不顾手臂疼痛,伸手抓过碗,一口直接灌了个精光,不少药液从嘴角流出,紫凉韵无语至极,伸手正欲给他擦,哪曾想被萧于辰一手拍开,只见他自己随意抹了抹,接着把碗放到床边,换了个姿势,便又躺下了。 紫凉韵无奈地撇撇嘴,转而望向门边,大雪纷飞,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冬天,到了。 ———————————————— 天逐北边,大雪纷纷扬扬,如漫天鹅毛飘落。 在大雪中,有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辽阔山庄,银装素裹,皑皑无尽。 山庄的门口,大雪压弯了老树的枝桠,噗得坠落在地上。 树前,正站着一个妙龄姑娘,明眸皓齿,一身黄色的毛绒大衣,内里穿着黑纱衣,明黄色的束腰上有墨色的玉珠链,似乎在等人。 这时,山庄的大道上,走来一个男人,来到她跟前。 男人边走着,便将一把剑抛入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那黄色绒大衣的姑娘手里。 姑娘看了看手中的剑,黑色的剑身,铁制的剑鞘,雕纹缭乱,透着丝丝冰凉,剑柄上九颗白色的玉珠,配着黑色的螺纹琉璃剑柄,好似夜里闪烁的明月。她讶异道:这是幻夜剑! 男人摆摆手道:到时,莫要丢了我幻夜山庄的脸。 姑娘嘻嘻一笑,招了招手,好嘞,爹,我走啦! 男子点点头,望着那姑娘骑上了马,在大道上渐行渐远。 又一个人出来,横眉怒目,走到男人边上,大哥,让月儿一个人去,会不会 男子一抬手,接着缓缓将手放下,负在背后,深望着远处,道:无妨,月儿已经将我幻夜山庄能学的都学到了,除非是老一辈的高手,否则根本无惧,况且,先走的那一队人也会在途中接应她。 一旁的大汉便没再多说。 男子又道:若我没算错,今年与上一届天逐十杰诞生刚好隔了二十年吧? 确实,今年的新元武会,恐怕会很激烈。 也好,看看月儿能否为我庄夺得一个名额吧,不,她一定会夺得。声音落下,两个人的身影都已消失,而那原来站的地方,竟是在雪里没留下印子。 天逐国的一片俊秀山峰,此时也渐被白雪覆盖,然而,那满山翠绿的松针犹在散着勃勃生机。 什么?人不见了! 白色宫殿一般的宏伟建筑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吼,好似整个山都颤动了一下,将无数枝头的白雪震落。 还不去找!大殿之中,一身灰色武袍的男人霍的站起来,大发雷霆。 回宗主,都都找过了没找到小师妹 宗主登时火冒三丈,废物!一群废物!老子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好了兴许绮儿自己去了一旁的女子劝道。 还不都是你惯的! 宗主!宗主!一个弟子慌忙冲了进来,手里抓着一封信,交给宗主,这是在大师兄的枕头下面发现的! 宗主打开一看,顿时老脸一黑,只见上面写着:我和师妹先去万煌城探风,莫念。 这臭小子!宗主撇了撇嘴,转眼看见一众直愣愣站在那里的弟子,脸色铁青道:看什么看!你们的小师妹都已经去万煌城了!你们这帮废物还在着磨磨唧唧得干什么? 一众弟子惶然冲回住处,乒铃乓啷地抓了几件衣裳,裹在包袱里,便逃命一般地冲出了宗门,宗门大道上的人慌忙让路,还以为大殿里有什么妖魔鬼怪。 事实上,这里面有个比妖魔鬼怪还蛮横的人。 宗主忽然狐疑地望向大殿的天空,拳头上真气涌动,怎么总感觉有人在说他坏话? 冰雪覆盖的荒原,一个冷面青年一步步走向东方,耳边风声萧萧,手里握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铁鞘,鞘里装着一柄光泽细腻的长剑。 他停下步子,抬眼望着那远远的地平线,握剑的手蓦然一紧,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藏剑十年,天逐十杰第一座,只会是我萧尊的! 冰天雪地,绝崖之巅,有十道横跨深渊长达千米的碗粗铁索,每一道铁索上都挂着成千上万柄剑,各不相同,在冬日的寒雪中,零星闪动着锋芒。过了深渊,便可看见一座巨石,石上刻着忘极两个大字,巨石之后,是巨大的山门,其内宽阔的石阶蜿蜒而上,盘曲山间。 这时,一列弟子从石道上而来,有男有女,边走着边说说笑笑。 为首的青年自信满满道:这一次,定然寻回大师兄! 身后一个女弟子目露迟疑:可是师父不说了吗,萧师兄只是挂名弟子,其实不算咱们忘极门的人的。 是啊,而且,你自己才是忘极门的大师兄吧?你怎么喜欢叫别人大师兄啊? 为首的青年哼了哼,当初剑会上我败给了他,那么,他便是我忘极门永远的大师兄,除非他自己来,将那铁索上的剑取走,否则,永远都是我忘极门的一份子,也是大师兄! 青年指了指那不远处被雪覆盖的铁索,几个师弟师妹不再说话,其实,他们也很想那个人,当初为接七长老的剑鞘回山门,便与他分开了,此时不知道他究竟如何了。 真想大师兄啊! 为首的青年期待不已,却是道出了身后几人的心声。 冰凉刺骨的雪落一个躺在马背上的青年脸庞,青年冷不防打了个颤,仰望着漫天大雪,嘴角轻轻一勾,看来,没空再漫无目的地流浪了。 他身子一转骑跨在马上,揉了揉睡眼,忽打了个喷嚏,顿时擦了擦鼻子,从腰间取下酒葫芦,朝自己嘴里猛灌几口,笑着,吐着热气往南边而去。 新元武会我楚沫泅来了!哈哈哈!咕嘟咕嘟! 爽朗的笑声余音未散,又是几大口烫酒落入腹中。 昏暗的殿堂里,七道黑衣人影伫立,一个人迟疑开口:殿主这次新元武会 上方的座位,黑纱帘后,眉眼妖媚的女人露出笑意,去吧,开心的玩吧,不过这次,可别忘了帮我取回那个狗皇帝的人头。 哼,几个四代的垃圾自然不能成大事,殿主可别小瞧了我们七个啊。 我们才是炽火殿的王牌,嘿嘿 对了。女殿主随口提到,记得把我那天真的傻妹妹带回来,大计在即,可不能再让她胡闹了。 是! 三皇子府邸亭阁,聂邹在雪中打完一套拳法,放下拳头,望着天空的大雪。眸子中透出波澜。 这个黄昏,这个夜晚,多少人望向天空感慨万千,多少人扛起刀,配好剑,骑上马。 这一场大雪,皑皑中透着无数道无形的火焰,从四面八方,渐渐向着万煌城延伸而来。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49章 赏赐 大雪连下了几天,都没停。 一处宫阁里,自从昨日换了绷带后,萧于辰感觉心中那股子闷气一散而空,而且,他也可以勉强下床了。 他来到窗边,打开窗户,任凭雪花飘落在脸上,感到丝丝冰凉。 北荒境的雪,可真大啊萧于辰喃喃道,心里微微发凉。 这时,许久不见的云剑候居然来了。 陈云醉皱眉看着萧于辰,你伤还未愈,怎么随意下床?还开着窗户,快关上! 萧于辰摇头一笑,无碍,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了解吗?说起这个,那些家眷可都平安归来了? 放心,都回来了。只是有的人已经不在了。陈云醉略略遗憾,显然听闻一些武官的家眷并未平安归来。 萧于辰眼神也微微暗了暗。 陈云醉转移话题,道:你在看雪,但你知道这场大雪对于天逐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入冬? 是有这么一层意思,但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萧于辰看了眼陈云醉,又将目光转回了雪上,还请陈侯爷给我说道说道。 新元武会。 陈云醉说了四个字,萧于辰疑惑道:新元武会,不是新元节才办的么? 陈云醉笑了笑,解释道:是,确实是新元节才开始,然而,此时天逐国疆内外,东南西北各方势力都已经出动。这一个月内,万煌城将会源源不断地涌进一批又一批的势力。所以,一般来说,冬至,便是新元武会的开始。 萧于辰点点头,不禁好奇,这新元武会可是有什么好处?居然能吸引如此之多的人? 新元武会许多奖励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却是次次都有,无一例外。那便是被皇权所垄断的灵御神泉! 那是何物? 普通人喝了,可增寿五十年!但是陈云醉顿了顿,若是武者炼化了那泉水,只一滴,便可以足足提升一年的修为!而到时候大会决胜者的奖励,便是一尊玉瓶,也就是一。 进去吧。内侍站在了门口,道。 萧于辰微微点头,便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金袍男子正在,见到他来,抬起了目光,露出笑容。 你就是皇上? 聂君合淡淡一笑,怎么?不像? 萧于辰拱了拱手,鞠了一躬,草民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找我所为何事? 聂君合伸了伸手,示意萧于辰坐在桌前,待萧于辰坐下后,他才道:你可是本皇的救命恩人,朕自然是找你来商量这赏赐一说。 闻言,萧于辰顿时心中一动,直勾勾盯着坐在对面的聂君合。 朕且问问你,你想要什么? 刀!萧于辰立马道,似乎不准备给聂君合反悔的机会。 刀?聂君合倒是万没想到,不禁问出了心中困惑,道:可是朕观你是一个剑客啊,为何想要一把刀呢? 殊不知此刻萧于辰心里想着的却是一把那两个字,他何时说过只要一把了?想不到这个皇帝这么精。心中如此想着,他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喜欢。 见萧于辰不愿意多说,聂君合也不好多问,他轻轻合上书,认真地看着萧于辰,问道:你觉得朕的天逐国如何? 幅员辽阔,山河壮丽。 萧于辰笑说,实不相瞒,我本就是个江湖浪客,从南方而来,这些年也游荡了不少地方。 聂君合点点头,那你觉得朕如何? 萧于辰眼神定了定,反问道:皇上此话的真意,恐怕是要问,做你的臣子如何吧? 聂君合哈哈一笑,没有否认。 两人对视着,聂君合能感觉到萧于辰眼眸中的锋利,微微运转真气,才减少了刺痛之感,而这,也让他更加佩服这个青年的剑道。 只是,既然是问题,便得有答案。 萧于辰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0章 源涡,紫色剑意化形 呵萧某人已经浪迹惯了,恕我只能辜负皇上一番好意。 这,就是萧于辰给出的回答。他并不是很喜欢被皇权束缚,自由自在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如此那好吧聂君合也不准备强求什么。 不过我听闻皇上有征战龙阳国的意吗? 身侧传来一个惊奇的女声,萧于辰转眼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人正朝自己走来。 额你们是? 在下天刀宗,宁绮儿!这个是我师兄,章易。 萧于辰微微颔首,萧于辰。 姓萧难道你是剑王阁的?宁绮儿不禁问道,章易也有些好奇。 剑王阁,天逐四大门派之一,另三大,乃是天刀宗,幻夜山庄,忘极门。其中,萧于辰在忘极门呆过一段时间,到是熟悉的很。 我不是剑王阁的人,不过,你们怎么会那么问?萧于辰不明所以地发问。 三人并步而行,一向话多的宁绮儿解释道:剑王阁分内外两阁,而内阁却是只有萧家的人才可进入。而你剑道又那么厉害,所以才误会你了。 原来是这样萧于辰恍悟,哑然失笑,倒是无巧不成拙了。 三人边走边聊着,在皇宫内的花园逛了起来,这几日为了帮宁绮儿开导心情,章易没少带她来这里逛,此时已然轻车熟路。 想不到令尊居然脾气这么暴躁?萧于辰听完宁绮儿的一番抱怨,不禁心里犯怵。 只见章易无情戳穿,笑道:萧兄,你可别听她瞎说,小师妹犯了错,向来都是我们这些师兄弟受罚,她几时被惩罚了,至多被宗主教训个两句。 师兄你太不给我留面子了。 宁绮儿鼓了鼓脸,伸手抓了把雪,在手里捏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奇形怪状的假山之上。 诶——宁绮儿忽然眼睛一亮,神采奕奕地对两人道:咱们打雪仗吧? 章易皱了皱眉头,多大人了 约莫半炷香后,萧于辰静静坐在长亭中,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打起了雪仗。 嘭,嘭! 可恶,师兄吃我这一招! 忽得,宁绮儿手影好似有百道,令人眼花缭乱,难以辨清。萧于辰目光一亮,这小姑娘看起来不靠谱,想不到是有真功夫的。 小师妹,你居然用千影为醉诀!章易咬咬牙,那可是上品顶尖武学,而且,小师妹还将之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哪里撑得住,几波下来,满身都沾着雪,连忙举手投降。 天下武学,有下中上三品之分,而每一品阶中,各有顶尖。 千影为醉诀是天刀宗传承根本,但是在传授上,却和别的宗门迥然相异。只要是宗内弟子,且对宗门有了一定的贡献,就可以去研习此部武学,然而这么多年来,练至武学四境之二登堂入室的都凤毛麟角,像宁绮儿这样达到第三境炉火纯青之境的天才,属实百年难遇。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 宁绮儿得意扬扬地回到长亭,身后章易边走边拍掉浑身的白雪,狼狈不堪。 对了,萧兄,你为何一身剑道如此惊人,本身修为却停滞不前呢?宁绮儿大大咧咧的问道,章易无言以对,这样戳人家痛处,小师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萧于辰轻笑道:只是功法择得晚了些。 啊?那得多晚啊!章易正想阻止宁绮儿继续说下去,却被宁绮儿以千影为醉诀躲开,落了个空。不过章易也好奇地抬了抬眼,按理来说,十二岁就应该选择功法来修炼,不然光以己身之力沟通天地灵气实属登天之举。 实不相瞒,少年时遇上些变故,况且我一个流浪之人,哪里去寻的什么好功法。萧于辰苦笑着道,眸光落在那漫天飘下的飞雪上。 宁绮儿眼睛一亮,爽朗道:那不如加入我们天刀宗吧?我们天刀宗功法可多了!我让我爹爹给你取。 章易剧烈的咳嗽一声,神情不自然地将宁绮儿拉到自己身后,这小师妹怎么什么都敢说,宗主对剑客深恶痛嫉,你拉一个剑客去宗门,是嫌师兄我活的太长了吗? 萧于辰摇摇头,微笑着谢绝了,章易才如释重负,眼见宁绮儿还想说什么,狠狠剐了她一眼,后者不禁垂头丧气。 不过,我倒是对于真源境有些困惑,劳烦二位为我解惑。 看来,萧兄是临近突破了?章易打量了一番,笑道。 萧于辰淡淡一笑,宁绮儿冒了出来,拍了拍萧于辰的肩膀,道:有问题尽管问我师兄,他可是我们天刀宗的第一武道天才,十六岁可就破了真源境! 哦?萧于辰神情露出一丝讶异,十六岁破真源境,这章易到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武道天才了。 就是刀道太过跛脚。宁绮儿补了一句。 章易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宁绮儿,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收回目光,章易对着萧于辰道:萧兄有问题但问无妨,我已经尽力回答。 若我没记错,真源境之意乃是在丹田内凝聚源涡,可是,这源涡不就是将气海改了一番状态而已,与化气境有何不同呢?萧于辰说出了心之困惑。这个问题,困扰他多日。 闻言,章易稍一沉思,便开口道:萧兄对于源涡的理解有些片面了,源之意为根本,指的是人身之根本;涡之意为旋,旋之于根本。若是凝聚了源涡,真气便不再是普通的真气,将会发生质的改变,以人之根本为中心,与人契合为一体。如果将化气境的炼气之法算之为第一炼,那么真源境,则是第二炼。 萧于辰听完,不禁茅塞顿开,目光渐渐明朗。 也就是说,化气境与真源境的差距在每一缕真气上就得以体现出来,怪不得,化气境与真源境差之鸿沟。不过既然可以以人之根本为旋来凝聚源涡,那么 或许那样也可以? 萧于辰不确定地自言自语着,在长亭里踱来踱去,章易和宁绮儿看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一炷香的光景悄然过去。 忽地,萧于辰脚步一停,朝两人拱手,目光焕然道:多谢章兄,日后再与二位促膝长谈,萧某就先告辞了! 章易和宁绮儿也抱了抱拳,抬头时,萧于辰已经出了长亭,冒着大雪而去。 章易深望着那道背影,此人不凡。 宁绮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你懂个屁。 章易无语至极地转身而去,宁绮儿插着腰,瞪了瞪眼,也忙跟上他。 回到宫阁之中,萧于辰立即坐于床上,冥想入定。 丹田之内,气海凝实,已经鼓涨到了极点,再无法扩大,显然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唯有突破。 但是此刻,他的身体还不足以突破,不说凝聚源涡失败,就算成功凝聚了,之后的突破桎梏会让他身体大受损伤,支撑不住。 萧于辰眉头紧锁,丹田内的真气随着他的催动,向两边滚滚分开,然而只是分开了一瞬间,便又再次合拢在一起。 不行么? 他不信,他要验证那个想法。 他再一次将之分开,气海又重新汇聚起来。 源涡旋之根本对了!根本!根本! 萧于辰眼神一震,幡然醒悟,将一道剑气打入丹田之内。 这无疑是在挺而走险,若是有谁知道萧于辰此刻的行为,定会张口结舌,如看白痴一般观望他。 丹田乃武者之根本,冒然将锋利之气打入其中,一个不意便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纵使如此,萧于辰依旧全然无顾,这是他对自己的剑的信任。 他以那一道剑气为中心,开始再一次剥离出气海中的真气来,这一次就竟然成功了,只是,那些真气虽被剥离出来,可是却并不按照萧于辰的意愿围绕剑气而旋。 怎么会难道说还不够? 他再次打入了十道剑气,与先前的一道合为一体,凝聚为一道剑气。再如先前一般剥离真气,驱之旋转。 成功了不对唉 萧于辰心中一叹,那一道绕着剑气的漩涡刚成形,甚至还没有旋转,就蓦然分离,重新归于气海之中。 难道我一开始想的根本就是错的?萧于辰心中苦笑,也对,不以人为根本,而以剑为根本凝聚源涡,真是个丧心病狂的想法啊想不通,这剑与人的差距就那么大么 差距萧于辰身子猛地一震,会不会是因为这剑气还不够层次来让真气汇涌? 他的注意力放到了护住心脏的那些紫色剑气,那里在他当初凝聚了剑种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封闭,他也因此从剑心之境坠落到剑意先天圆满。 而此时此刻,共计三十六道紫剑虚影,正在心脏周围的经脉中游走,如同守护着剑种。 这些,都是剑意凝聚到极点形成的化形,任何一道,都足以随意碾杀一个真源境九重天巅峰,只因这一道,所凝聚的力量乃是百倍以上于普通剑气。 可惜的是,不知何故,自从凝聚了这些剑意化形,他根本使唤不动,让他极度抓狂,而在凝聚了剑种,更是没有任何可能。 他确信,若是让这三十六道紫色化形中的任意一道来担当源涡之中的源,都必然是绰绰有余! 试之一试! 萧于辰还是心存侥幸,他试着去催使这三十六道一模一样的剑影中的一道。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 萧于辰脸色颓然,又气又无奈,算是彻底放弃了,这些三十六道剑影简直就是自己体内的一尊佛,只能供着,要使唤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方才累的半死不活,这些剑影甚至还微微攻击了他的气息,令萧于辰不禁肝火大动。 他心里的感觉别提多堵了,当初凝聚了这三十六道剑意化形到底是为何呢?为了当佛一样供着吗? 罢了罢了,暂时先放弃吧。 他只能打消了凝聚剑之源涡的念头,毕竟体内也只有那三十六道剑意化形够格,可又催使不动,再惦念怕是要养出心病来了。 不过今日那个女人怎么没给我送药来? 萧于辰从入定中醒来,困惑不已地摩挲着下巴,难道,是我前天吼那一声把她给吓到了,不敢来了?可他专念一想,也不对啊,昨天紫凉韵还来过呢,不像是计较前日的事情啊 想起前日的事情,萧于辰也是心中无奈,自己正陷入往事的漩涡中,紫凉韵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刚好引起他满心的愤怒,他才止不住吼了她一句,但怎么看,其实也都是他的错。 也罢反正现在只需再静养几日,不是太需要药物的辅助了。 萧于辰也懒得多想,索性躺了下去,呼呼睡起了大觉 ———————————————— 十三公主府,一间馨香雅致的房间内,散落着一地的白梅花瓣。 去,不去去,不去 紫凉韵手握着梅枝,一片接一片地将花瓣摘落,每摘下一片,就念叨一句。 终于花瓣摘完了,她怔了怔,去? 她瞥向一旁的食盒,内中装着她亲自所熬的药,忽一咬牙,将梅枝一折两段。 哼,伺候他这么多天,我已经不欠他的了! 喃喃自语完,她就将梅枝扔在了地上。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1章 情在酒自在 第二日清晨,萧于辰自己修炼,这一日,他一遍又一遍着尝试凝聚小型的源涡,对于凝聚源涡更加熟练,渐渐得轻车熟路起来。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到了傍晚之时,皇上命人为他送来了一把刀。全长七尺,柄长两尺,刀长五尺,宽三寸许,刀身微弯,通体银亮,上面更有着无数奇妙的刻纹,三道细长的血槽在刀身蜿蜒延伸,反射着冬日的光芒,晃人眼球。刀上有着四道灵纹,是一柄罕见的四阶灵器。至少,在这北荒境已经足够让不少人眼红。 风震刀。 萧于辰随便挥了两下,顿时手臂发酸,浑身一痛,嘶是把好刀,刀如其名,出刀时犹如伴随着狂风呼啸之声,那四道灵纹想必乃是疾风灵纹,不仅减轻了刀的重量,还增加了刀的威猛。 对于灵纹,萧于辰也是一知半解,对于赤火灵纹到熟知一二,其他灵纹就模模糊糊了。 看来这就是皇上最能拿得出手的刀了? 萧于辰无奈摇头,并不满意。 按理来说,皇家武库里存储的该当宝物无穷,起码拿个五六阶的出来好了。 其实,是他太过想当然了。高估灵纹的篆刻了,刻炼灵纹可比修武难多了,一道灵纹的差异就已经是有如天地之隔,越高自然越难刻炼。 唉 惆怅间,几日过去了。 ———————————————— 十二月十五日,雪势见小,寒风刺骨的正北城门口,皑皑白雪里,正站着四个人,身披甲胄,长发盘起。而在更远处,望去银灿灿一片,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支军队,有骑在马上的,也有站在后面的,身上都扛着一柄刀,队列整齐,于冷风中挺身伫立。 你们真的下定决心了?雷燕问道,望着云秋长孙浪和李天武三人。 三人相视而笑,用力点头,神色或有苦涩,心中的想法却毫不动摇。 雷燕点点头,此时乃是飞雪国有了动作,樊吉领命,正要率军回到边关,所以才有了此刻的分别。 他们在等人,等一个青年。 大街上的雪被人扫到两边,露出一地的湿漉。 忽地,水花溅起! 两道身影骑马而来。 一道自然是紫凉韵,而另一道则是萧于辰,他背着风震刀,嘴唇微微发白。他也是刚刚被紫凉韵告知云秋长将随军离去一事,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云秋长三人微微一笑,雷燕亦是露出笑容,同时望向奔来的二人。 来到跟前,萧于辰和紫凉韵下了马,萧于辰几步上前,问道:当真要从军? 云秋长笑了笑,萧兄,你就换个问题吧,这事雷姐都问了我们三好几遍了。 萧于辰瞥了眼雷燕,转回目光,边关战事时有,厮杀为生,凶险万分,你们可准备好了? 我们准备好了! 云秋长三人同时点头,眼眸中的坚定令萧于辰莫名怔住,良久,他叹了口气,抬起眼来,扫了眼周围,笑道:可惜此处没酒,无法给你二人饯行。 非也!雷燕忽然道,若是心中有酒,何念无酒? 萧于辰哈哈一笑,立时心领神会。 好!就以无酒代酒!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紫凉韵看得一愣一愣的,脑袋发懵。 只见五人齐聚,萧于辰伸手一把将紫凉韵拽了进来,然后,他率先手作举杯之态,口中道:第一杯,祝君! 话音落下,七人同时举杯,于口中一饮而尽! 虽无酒,却有情!故,何愁无酒? 喝完之后,孙浪忍不住问道:何以祝?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萧于辰,只见他笑了笑,祝你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 众人恍然大悟,露出笑容。 第二杯!送君! 送君! 众人瞳孔微缩,再举杯,再饮尽。 饮完,云秋长忙转身,背着几人道:告辞! 且慢! 萧于辰叫住了他,云秋长没转过身,萧于辰伸手将身上的刀取下,鞘与刃相擦,发出呲呲的声音。 我四处浪迹,你们想要寄信与我也没办法,此为风震刀,若是想念我们了,便看看此刀! 说完他将刀一抛,刀在空中飞旋着落下,嗤的一声,没入云秋长身前的雪中。 云秋长将刀拔出,紧紧握在手中,背对着几人向着那远处的军队而去,孙浪和李天武朝着三人抱了抱拳,也转身跟去。 萧于辰定定地望着云秋长三人去到了天虎军中,铠甲霍霍的声响被冷冽的寒风席卷着奔过耳畔,他们的身影在漫天冰雪里扬长而去。 这是属于他们三个的历练。那么属于我的又该是什么呢? 什么?紫凉韵问道,好奇地盯着萧于辰。 没什么咳咳回去了。 萧于辰咳嗽两声,骑上了马,正欲离去,却被雷燕拉住了马缰。 还有事么? 既然都出宫了,不如去公主府上,将那些事情说个清楚,于你于公主,都算了却一件心事。 这不是恩怨两消了吗? 萧于辰茫然道,看向紫凉韵。 紫凉韵干咳一声,瞅了一眼雷燕,没说话。 萧于辰顿时咬了咬牙,难不成这女人骗了他? 行,那就去一趟吧。萧于辰无可奈何地道。 三人向着公主府而去,萧于辰则是坐在马上,马被雷燕牵着。 诶,对了,这十三公主是皇上第十三个女儿吗? 紫凉韵顿时扑哧一笑,看傻子一般看向萧于辰,雷燕也哑然失笑,瞥了眼一头无水的萧于辰,道:非也非也,十三公主乃是十三妃所生,所以才在名前带了个十三,天逐国可只有这一位公主。 哦。 萧于辰点点头,狠狠瞪了一眼还在笑他的紫凉韵,哼了一声。后者也不甘示弱,回瞪了一眼,然后继续笑。 过了一会,公主府总算是到了。 萧于辰忍无可忍地对着紫凉韵道:你都笑了一路了,有那么好笑么? 紫凉韵挺了挺琼鼻,好笑。接着,就步态轻盈地走进了公主府之中,看起来心情愉悦至极。 萧于辰从马上下来,跟着雷燕走了进去。 聂亦欣正在吃早膳,紫凉韵走了进来,她笑道:紫姐姐,一起坐下吃。 紫凉韵笑了笑,对,公主殿下,多吃点,待会你就吃不下了。 聂亦欣吃点心的嘴一顿,旋即边嚼边道:什么意思? 嘿嘿紫凉韵附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聂亦欣那正嚼着的嘴蓦地一停,表情一点点凝固,两个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紫凉韵,等等一下。你你说那个登徒子要来我这? 紫凉韵点点头,聂亦欣立时一口回绝,不行!绝对不行!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个人了,不是让你跟他说了么,我跟他都已经恩怨两消,他还来干什么? 我有啥办法,我拦不住雷姐啊。紫凉韵摊了摊手,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 聂亦欣心里顿时犯堵,许久后只得叹了口气,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忧郁,她感觉雷姐姐迟早会把她给折磨死。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雷大人。 聂亦欣脸色一变,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紫凉韵,紫凉韵恰到好处地撇过脸去。 太无情了吧! 聂亦欣差点声泪俱下,当她再转过头,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那张自己绝对忘不了的脸。 萧于辰索性放开,走了进来,瞅了一眼餐上,笑道:哟,吃的挺好啊?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2章 茶楼的神秘青年 哼!点心是好,可惜现在是怎么也吃不下了。聂亦欣脸色很不好。 紫凉韵嘴角一勾,她猜的果然没错,公主真吃不下饭了。 萧于辰瞅了瞅一旁站着的雷燕,然后收回目光,朝聂亦欣问道:还请问公主殿下,你到底想要怎么解决? 我聂亦欣咬了咬嘴唇,她能怎么解决,她能让人把萧于辰杀了吗?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救了她父皇母后乃至半个朝廷的英雄。聂亦欣为难至极,秀眉紧蹙,这尴尬的境地,令她手足无措。 萧于辰见聂亦欣又不说话,不禁叹了口气,道:不错,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毕竟你是个姑娘,但我也是一不小心,谁能控制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身体乱不乱动呢? 想起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聂亦欣不禁面上一红。 那天,萧于辰确实是在树上睡觉,为了去看灯会,她们又刚好路过了那棵树下,萧于辰正好翻了个身从树上摔下来,把她压在了下面。 见还是没人说话,萧于辰眉毛微低,既然公主殿下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告辞! 说完,他抬手抱拳,转身正要走,紫凉韵忙道:等一下! 萧于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紫凉韵身上,雷燕和聂亦欣也看向她。紫凉韵干咳一声,在聂亦欣耳畔低语了几句,聂亦欣目光渐渐亮起。 萧于辰满腹狐疑地瞥了眼站到一旁去的紫凉韵,接着盯着聂亦欣问道:想好了? 聂亦欣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想好了! 说说吧。 萧于辰拉开椅子,毫无顾忌地坐下,现在身体虽然已经痊愈的七七,可站久了还是有些累。 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帮本公主修剪一下整个梅园,七天之后,往事一笔勾销。 闻言,萧于辰心中一叹,瞟了一眼紫凉韵,神色里满是怨气,但愿这梅园不会太大吧。 哪知紫凉韵正不可! 聂亦欣哼着动听的小调,连蹦带跳地离去。 雷姐姐,送客! 紫凉韵也哼着动听的小调,和聂亦欣哼得是同一曲,身影连蹦带跳地离去。 请吧,萧兄弟。雷燕哑然失笑,朝一旁伸了伸手。 萧于辰咬牙切齿地盯着两人那潇洒而去的背影,一脚踹飞一堆雪,气急败坏道:哼!真难听!难听! 接着,他才转过身,转身时说道:不劳烦雷姐你了,我自己可以走。语罢,萧于辰就一个人离去。 雷燕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在那雪地里深深的脚印上。 骑着马回到了皇宫的那处宫阁里,萧于辰别提有多气了,咬牙切齿了好半天,连灌几口水都没消掉怒火。 这分明就是紫凉韵故意的! 本来那公主都答应让他走了,可是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紫凉韵?那副笑嘻嘻地样子到现在还印在萧于辰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呼—— 良久之后,萧于辰往床上一瘫,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心胸里的闷气却是怎么也舒平不了。 他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会,又坐起来,索性开始冥想,可是,只要一入定,那个女人的脸就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心乱如麻,根本没法修炼,一时间烦闷异常。 算了!睡觉! 他连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渐渐平复下心情,堕入了睡梦之中。 ———————————————— 万煌城,烟雨茶楼。 高大的茶楼黑白相间,当真如烟雨中朦朦胧胧。第七楼,唯一的一间房间,正有一个青年盘坐在窗边,面前是一面棋盘,旁边有一个暖炉,燃着红色的炭火。此刻 盘上摆着一副崭新的棋局,让人奇怪的是白子与黑子都在青年的两侧,好似是在独自对弈。 他穿着简单,一身白衣,除了衣领上的金丝镶边,没有其他任何装饰,好似一眼就可以将他望个干净。然而,在那张毫无瑕疵的平静脸庞上,却有着一对浑浊的眸子,眼白上的血丝若隐若现,每过许久,那对眸子才会眨动一下。 一道血衣身影从楼边上来,面上带着一个红色的老虎面具,体态玲珑,上来后就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娇艳可人的脸庞,对着那青年微微躬身,拱了拱手,然后走了过来在青年身旁坐下。 静望着棋盘的青年忽然眨了一下眼睛,淡淡说道:若雨,你又坏规矩了。 那被称作若雨的血衣女子将老虎面具扔至一旁的桌上,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一头墨发好似瀑布一般洒落肩头,她边捋了捋头发,边嘟囔道:规矩哪有你重要,你都看了三天三夜了,还是一子未落。 青年平静道:无妨,我只是在等待。 等待等什么?楼若雨深望着他,问道。 等一个消息,一个能让我落子的消息。 唉弄不懂你。楼若雨叹了口气,又提道:对了,我今天看见萧于辰了。 萧于辰青年眼眸微微起了一丝波澜,那个迈入剑意先天之境的剑客。他怎么样? 伤好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又进了公主府,貌似和十三公主有什么瓜葛。楼若雨又道,眼神飘乎。 青年沉默了一会,淡淡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楼若雨咋了咋舌,她表现的很明显么? 她稍稍抚平心绪,才说道:公子你上次做的会不会太绝情了? 你在质疑我?青年缓缓转过头,眸光落在楼若雨的脸上,与她对视在一起,楼若雨定定地看着那双眼睛,仿佛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都在那双浑浊的眸子下无所遁形。 我哪有。楼若雨低下了头,声音变小许多,我只是觉得,欺骗了他们,毕竟也是同生共死过的 同生共死?青年淡淡盯着楼若雨,语气带着一丝疑惑。 就是七星连月那一次了,我根本打不过屠七星,如果不是他对付屠七星,我没准也回不来了。 呵所以,你就觉得你和他们同生共死了?青年收回目光,淡然地问道。 楼若雨点点头。萧于辰那一次的话让她现在都还忘不了—— 道不同,不相谋。 青年问:那么,我问你,你觉得萧于辰会为了你而活么? 楼若雨稍稍迟疑,摇了摇头,不会,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 青年又问:那,你觉得萧于辰会为了你而死么? 楼若雨眼神定了定,仍是摇头。 既然如此,你为何觉得他们与你同生共死?荒谬。 青年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的情感,却是一如窗外的寒风般,冰冷刺骨。 楼若雨叹了口气。青年道:不用盯着萧于辰,炽火殿那边也不用浪费人手了,毕竟那把剑已经到手了。现在,该把注意力放到风云会上了。 楼若雨点点头,但略有迟疑,可他是 青年淡淡道:纵使他是剑意先天,现在也敌不过诗笑。 为何?诗笑也不过才剑意后天,怎么会? 他境界太低,御不了剑。青年淡淡说道,接着就继续观望着那一盘崭新的棋局。 楼若雨半知半解地站起身来,将头发披到肩后,再次戴上了那血色的老虎面具,轻手轻脚地下楼。 青年缓缓转头,望着那大街上依旧热闹的人流,自言自语道:这满街的热闹,真让人心情不悦。 锋藏二十载,今朝,血衣众将重登江湖,拭目以待吧,天下呵 天空,雪势渐渐的大起来,很快,鹅毛般的大雪就将这一片城区掩盖,漫天皑皑中,人们都匆匆回家。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3章 谁御谁 及至午时,有人给萧于辰带了个消息,说是皇上已经下令,让他到云剑候府疗养,而这,很显然是陈云醉的意思。 刚好这地方他也呆的憋闷,换个环境也好。 就这样,冒着风雪,他被带到了云剑候府。 府邸辽阔,满府都有切近自然,假山无数,绿植葱郁,尤其是大堂外的那一圈白柱,上面缭绕着流云之纹,在大堂上方,则是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牌匾,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 剑似流云。 那是皇上御赐给侯爷的。一旁的总管笑着说道,朝里面看了看,进去吧,萧公子。 萧于辰点点头,推开了大堂的门,一步踏了进去,空无一物的大堂里,陈云醉正背对着门,望着墙上挂着一幅仙云缭绕的图画,见到门打开,转身望了过来。 这时,萧于辰身后的门被总管带上,他怔了怔,目露疑惑,陈侯爷,你这是 本候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会拐弯抹角。陈云醉看向萧于辰,眼神里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他淡笑地问道:萧于辰,你觉得你的剑如何? 萧某的剑么?萧于辰神色定了定,微微沉吟,还算入得了眼吧。 是么?剑意先天,只能算入得了眼?陈云醉失声笑道,一句话让萧于辰心头一震,他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那个时候 他只在陈云醉面前出过一剑,所以,也只能是那一剑。 所以,陈侯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不要着急,我现在才要问正题。陈云醉露出一丝冷笑,打量着萧于辰,虽然嘴上谦逊,可事实上,你根本不把这天下其他用剑的人放在眼里吧? 咯噔! 萧于辰心跳好似漏了一拍,眼珠子微微颤动,心中如同涌动起惊涛骇浪,他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难道真的如陈云醉所说,自己真的已经心高气傲到了这种程度? 这不可能 他不想承认。 不对,他为何要想到承认二字?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真的不是么? 无限的矛盾瞬间将萧于辰的思绪淹没了。 陈云醉并没因为萧于辰短暂的恍惚而停下,他继续道:不过二十就已经臻至剑意先天,这种程度的剑道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但是,你的剑道有了这种程度,你也有了么? 萧于辰再次震住,剑道和他不是合为一体的么?怎么好像在陈云醉的口中剑道和他是分割开的? 或者,我再换一种问法,这么多年来,是你在御剑,还是剑在御你? 我 话落的一刻,萧于辰好像听到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事情,一时间只感到头皮发麻,额上冷汗直冒,背脊阵阵发凉,满心惶惶难以站稳,砰得靠在了背后的门上,深邃的眼眸不断颤抖,大口喘着气。 我在御剑还是剑在御我 他艰难至极地重复了这句话,神色迷茫,好像是在问自己,他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个掩藏多年的瓶子砰然打碎了,碎片深深扎在他的心头上,他仿佛能依稀看见那血淋淋的痕迹。 陈云醉不再说话,静静望着神情一阵惶恐,一阵又迷茫的萧于辰。他深知,接下来,萧于辰能否接受那个被他深压在心底一直不敢直面的问题,将至关重要,这决定了,萧于辰一生的高度。 就让我看看吧,萧于辰,你到底是否称得上一个真正的剑客! 脑海里,有很多的声音,好似乌云拢聚。 二哥,你又在练剑啊? 二弟,你的剑道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府里都没人的剑能比过你了吧? 二哥,你为什么只练剑啊? 二哥?二哥! 剑在御你,还是你在御剑? 你根本就没把天下剑客放在眼中! 你是心高气傲之人! 你目中无人! 是你在御剑! 不,是剑在御你! 黑暗中,好像有一场漫天大雨哗啦啦倾盆而下,冰冷而刺骨! 忽地,有了一线光明。 二哥,你为什么练剑? 护你平安,护大哥平安,护爹娘平安,护所爱之人的平安。 咔咔咔—— 隐约中,好似有镜子碎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彻心扉。 咔嚓—— 无数碎片掉落,他好像看到满天的光明,洒落在心扉之中! 太阳落山之时,大雪依旧在下着,阳光从西方竭尽全力迸射出最后一道光芒,穿越苍穹,融化冰雪,直直地照入了云剑候府,穿透禁闭的大堂之门,最终落出一地模糊的光影。 萧于辰望了眼那片暖洋洋的光,手撑着背后的门,缓缓站直了身子,满脸苍白,艰难地开口:是剑在御我。 你说什么?陈云醉问道。 剑在御我。萧于辰再次重复,声音大了一些。 请你告诉我!你说的是什么?陈云醉眼里带着冰冷。 萧于辰牙关猛地一咬,眼眸直直对上陈云醉的眸子,嘴唇微颤,张口一字一顿地道:是剑在御我。萧于辰不是剑客!萧于辰只是个剑奴! 他终于明白,他并不是不想施展全力,而是根本就施展不了全力! 他亦明白,那些大大小小的战斗中,他能活下来,才不是因为什么身法问题,而是因为他命大。 他也终于明白,那三十六道剑意化形他为何降伏不了! 这一刻,他大彻大悟,他很弱。 不是剑弱,剑依旧很强,弱得只是他! 所以,那个问题的答案,是剑在御他 陈云醉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小子总算没让他失望,说实话,如果萧于辰没有过这一关,那么他将永远堕入在那个谁御谁的恐怖深渊,再也无法挣脱,而他,也将眼睁睁看着一代剑道天才沦为一个疯子。 可是,并没有发生。 萧于辰苦笑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望着湿漉漉的袖子,摇摇头,道:想不到,我竟是那样一个人。 可是从刚才一刻开始,那个人不是已经不在了么?陈云醉微微笑道,眸子里闪烁着精芒。 而这样的精芒,也同样在萧于辰的眼眸中浮现,他咬咬牙,嘴角渐渐勾起,不错!那个我,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你想要做什么?陈云醉再问。 我想要变强!萧于辰眼神一凝,拳头捏得极紧。 要我借你一把剑么?陈云醉笑着问。 萧于辰淡笑着摇头,从容对上陈云醉的眸子,陈云醉明显感觉到,萧于辰眼神中有股火焰在熊熊燃起,那是一股战意。 与谁战? 与己战! 萧于辰全身已是热血,心头战意无穷高昂。 他未感知到的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脏周围的三十六道紫色剑意化形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蓦地一颤。 你现在应该也猜到了我究竟要如何回报你了? 萧于辰点点头,抱拳一谢,道:还请陈侯爷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哈!陈云醉爽朗大笑,好!我陈云醉便陪你!明日,还是此处,我来教你真正的运气吐气之法! 明日下午可好?上午我要去公主府一趟。萧于辰面色一变,无奈地道,而且,七日内每一天都要去一趟,所以,我想在下午之时再接受陈侯爷。 陈云醉倒没想到萧于辰和十三公主还有瓜葛,他也不问,一口就答应下来。 如此,萧某弟子便告辞了! 萧于辰眼含深意地一拜,转身,接着将门打开。 霎时间,金红色的光芒铺洒在他的身上。 他凝望着萧于辰的背影,他也在凝望着一个即将真正崛起的剑客! 侯府总管将萧于辰带到他的房间,道:有什么事,尽管跟我提。 萧于辰朝总管微微抱拳,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房间内一应物品样样俱全。 萧哥哥! 一个充满了惊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萧于辰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岁模样的少年欢喜地跑了进来。 萧于辰怔了怔,对这个少年并没有什么印象,但隐隐可以猜到他的身份。 萧哥哥,我是陈丘离!上次万月谷就是你救了我们! 萧于辰点点头,微微弯腰,摸了摸陈丘离的头,怎么了?陈丘离,有事吗? 嘻嘻,你叫我小离就好了!陈丘离眨着清澈的眼眸,笑道。 呵小离,有事么? 陈丘离忙哀求道:萧哥哥教小离用剑好不好? 你爹不就是个用剑高手么?为何还要让我教你?萧于辰不明所以。 陈丘离小脸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踮起脚来,凑到萧于辰的耳畔,悄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爹爹的剑不厉害,看起来软绵绵的,小离不喜欢,可是萧哥哥的剑无处不锋利,所以,还是萧哥哥你教我好不好? 呃萧于辰无奈一笑,他揉了揉小离的头,剑或许有强有弱,可是,真正应该变强的是自己。 萧哥哥是觉得小离现在太弱了吗?陈丘离眨了眨眼睛,有些黯然。 不,现在的你并不弱。 那为什么你不教我剑?果然萧哥哥还是觉得小离太弱了,萧哥哥等我,小离现在就去变强! 说完,陈丘离扭过头,满脸倔强跑了出去,萧于辰抚了抚额头,果然现在和他说还是太早了,过了一会,他又释然一笑,走上前,双手展开将门关上。 哐 万籁俱寂的皑皑中,就像是一声宣战。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4章 孺子可教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拂刷着青石砖铺出的地面,很久没修补过的青石道破旧不堪,很快,就有一滩滩薄淡的积水,冲流过石砖间隙里长出的青苔。 下人顿感浑身凉飕飕的,瞅了眼天空,纳闷地自语道:咦,怪了,怎么下雨了?这天不应该啊? 废什么话,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车里的李无治不耐烦地道,布衣下人忙继续赶路。 可是走了许久后,李无治却感觉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焦虑的他不禁怒道:怎么不走了?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人回话。 李无治一把掀开了车帘,伸出脑袋看去,就见到布衣下人正面色发抖地看着远处,正想发怒地他也顺着目光寻去,就发现,不远处一道人影正静静站在大道中央。 细细的雨滴化作细流从他头顶那薄而黑的竹斗笠上滑落,打湿的青衫黏在身上,腰间一把闪着红光的佩剑,借着路边偶尔摇晃的灯火,只能看清他的半边脸,一双冷漠的眼睛,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个气场,那个感觉,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主! 布衣下人双腿哆嗦着,身子发抖不止,李无治也一般无二,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畏缩着放下车帘。 老爷,咱咱们还是住店吧 好好 两人小声地交流,然后布衣下人牵着马缓缓转头,同时不敢再去看那个人影。 列祖列宗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别来杀我,别来杀我 李无治双手合掌,颤抖不停,嘴里一直念叨着祖宗保佑,一颗心早已经几乎要恐惧到窒息,脑门子上不知是方才淋得雨水还是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淌。 找了唯一一间亮着的客栈,两人放下马车,二话不说,进了客栈。 嘶—— 刚进去,李无治和下人同时身子一个激灵,那桌旁桌上横七竖八的刀刀剑剑几乎要晃瞎他们的眼睛,再加上,十数双目光齐齐逼射而来,让他俩有种走进狼窝的感觉。 掌柜的却笑脸,露出一口老黄牙,道: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咕嘟住住店。 李无治哆嗦着说完,然后就跟着小二埋头上了二楼,下人也紧跟着,深怕走慢了被那些布衣打扮的人给一刀弄死。 直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两人还是难以松气,心情压抑至极。 李无治忽然皱眉,看向下人:我那些宝贝 下人闻言道:老爷放心,我们这样打扮进来,最多就是一般的人家,再说了,谁会想到把财宝留在了马车里面?况且,这些人,真要抢我们东西,我们哪里能抵抗地住啊 李无治虽觉着有理,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亏你还练了几年拳脚,在这帮江湖人面前就怂得跟个王样? 您还好意思说呢?您自己不比我还胆小? 下人一阵撇嘴,心里虽一万个不爽,却一句不敢说出来。 这破天气,怎么就下起雨了?真冷啊 萧于辰哈了口热气,戴着斗笠,骑着马进了黄羊镇,他中途打听了许多次,才能在这个时间来到黄羊镇,此际,已经是黄羊镇了。 淅沥沥的雨声,让这幽静的镇子越发显得荒凉凄冷起来。 吁 萧于辰拉住了缰绳,眼睛微眯,看着地上那清晰的车轱辘印,正渐渐被雨冲刷。 没有迟疑,他将马拴在了一间破庙的屋檐下,萧于辰走进去,将自己被打湿的袖管拧了拧,然后挽了起来,接着戴着斗笠出了庙。 希望李无治这娇生惯养的货会住店吧。 萧于辰暗暗期盼着,朝着镇子里最后的亮光之处而去。 黄羊客栈。 那唯一明亮的地方原是一间客栈,萧于辰瞅了眼一边的马车,心中暗暗松气,然后就轻轻推门而入,瞬时,十数道目光汇集而来,让他肩背肌肉猛然一紧,手已经搭上了刀柄,背上的刀从长鞘中展露出来一寸许。 虽然短,然而其中寒光却让十一人纷纷牙关一紧,一把抓住武器,霍的站了起来。 登时,整个房间内所有人的呼吸都消失了,掌柜和小二同时身子一抖,就连所有灯盏内的火焰都不敢晃动,空气好似都在一点点凝固! 萧于辰的目光缓缓扫过十二人,心中暗想道:莫非是李无治请的保镖?不对,这些人各个煞气滔天,常年染血,绝不是李无治那种世俗人使唤的动的! 心念及此,他收回目光,同时手一松,刀落回鞘中,接着缓步来到柜台边上,正欲开口说话。 却是一道青衫身影走了进来,落步无声,头戴着黑色斗笠,被雨洗刷的发亮。 萧于辰转眼看去,却刚好和那人对视到一起。 两人眼神同时一变。 萧于辰心中一动,那是红色的眼睛! 只是短暂地安静了一个呼吸,就听见那红眼青衫的人道:传言十二生肖丑牛已经身死,看来,传言果真只是传言! 闻言,萧于辰虽不知其何意,身后的那十一人却是个个眼神冰冷起来,其中还带着丝丝怒火。 嗒嗒嗒嗒!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渐渐就如豆子从天上高速坠落一般,倾盆而下,捶打着这座清冷的黄羊镇! 然而明日太阳亮起之前,此世将不再有十二生肖! 青衫人冷笑一声,以迅雷之势拔出腰间长剑,同时,脚已经猛踏地面,淡红色真气激荡四周,身子猛然冲向离他最近的萧于辰! 萧于辰从未预料到这一幕,但自踏入此处,就从未放松过警惕,身子迅速侧过刺来的血红长剑! 青衫人一剑不中,自是飞速换招,步如疾风,剑似万点寒雨,一招一式都让萧于辰躲闪不及,终是中了一剑,不过好在只是被刺破了挽起的袖管,布片刚刚飘落,萧于辰就已然拔出了身后的大刀,从上至下,一记斜劈就挡住了那刺射来的长剑! 而这些,不过十个呼吸之间,招数对拼之快,让人目不暇接,难以看清! 铿! 老子不是十二生肖!刀剑相击的时刻,萧于辰趁机喊道。 青衫人冷笑不语,一脚送飞一个凳子,接着剑势一换,再次斜刺去! 登时,火光迸溅,鸣若惊雷! 然而,面上不语,青衫人却越打越是惊奇,丑牛不是耍拳的么?怎么用刀竟也如此犀利?!难道此人真不是丑牛? 他也没见过丑牛的样貌,毕竟十二生肖是杀手,很少有人知晓其面容,若非有人给消息,他也不知道十二生肖会在此处歇脚。 另一边,掌柜和小二眼见不对,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那被称作十二生肖的十一人交换了个眼色,同时点点头,齐齐拔出刀剑冲向两人。 多谢兄弟相助! 我等助你! 什么兄弟?萧于辰纳闷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助力。 而此刻,青衫人心中的疑虑却是荡然无存,冷笑道:还说不是? 萧于辰险些岔气:我 却是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就是铿铿锵锵一阵刀光剑影。 整个一楼一片狼藉,桌椅或被砍得碎裂,或被一脚踩碎烂,屋外暴雨不歇,屋内打斗不止! 很快,双方都有一些力竭了。 青衫人也渐渐发现,这个丑牛虽然修为不过化气境,然而实力却超出化气境数倍,比起那十一个化气境九重天的人更要高出不少! 实力分明,而且,在打斗中也明显与那十一人没有半点配合,更是经常让他们单打独斗! 若是此际他还看不出来名堂,那他在江湖杀手界可算是白混了! 接着萧于辰的刀,青衫人伺机抽身暴退,闪进了瓢泼大雨,几个呼吸便不见影踪。 萧于辰脸色微微发白,这个青衫人差不多也该反应过来了吧? 他回头扫了眼那十一人,心头怒火大盛,这帮混蛋,竟然拿自己当挡箭牌? 打斗中全是他在出力,不出力还不行!根本就是全程打工,此刻累得如狗一般,只是强撑着。 那十一人都笑看着萧于辰,其中一个下巴山羊胡极为惹眼的男子走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萧于辰的刀,正要说话,却见萧于辰身子一动,也钻入了大雨中,消失不见。 十一人纷纷愣了愣,那山羊胡笑了声:弟兄们,可不能留着这六个人,他们可是见过我们的真脸了。 子鼠大哥尽可放心,这两人已经打的力竭,估计真气所剩无多,至于其他四人,不过凡夫俗子,杀之如杀鸡! 一人顿时怒道:说了多少遍,别动不动用鸡来形容,鸡很好杀吗? 那人顿时干咳一声,急忙道:口误,口误,酉鸡哥! 子鼠摆摆手:行了,赶紧去处理了这两人,省的夜长梦多! 青衫人一个翻身,边跃进了一座破旧的空马厩里,刚坐下,转头时竟然瞅见两个人,六目相对,李无治当时就吓尿了,跟着就晕了,下人还好些,但也马上晕了过去。 他们两个听见动静早就从楼上翻下,落荒而逃,门口的马车是不敢去坐的,这不,好容易找到个避雨的地方,哪知道刚落脚没多会,那个打的最凶的煞星竟然来了 这不是一个时辰前见到的那两人么? 青衫人纳闷了几许,就急忙盘膝运气,恢复真气。 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让青衫人猛然惊醒,虽然很轻微,但他仍旧能辨出来,那人约莫一百五十斤,身材不算壮硕,但一定是个高手! 难道说? 青衫人隐隐猜测,下一刻,一道身影翻身进来,瞬间目光交汇。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道。 萧于辰正要拔刀,青衫人连忙伸手道:等一下! 干什么?不打了? 青衫人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咳,你似乎真不是丑牛 别呀!萧于辰眉毛一动,意味丰富道:我就是丑牛啊,来打啊! 咳咳咳!青衫人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若非光线太暗淡,定可以看到青衫人面色略带一丝羞红。 萧于辰哼了一声,将刀插回刀鞘中,挨着坐了下来。 青衫人面色一阵尴尬,见萧于辰不再说话,只得率先开口道:在下血子枫,先前多有冒犯,望阁下莫怪。 萧于辰。 萧于辰随意回道,却是感觉身下软绵绵的,不禁低头看去,居然是一个人,而且,似乎还是李无治?! 这货怎么在这里? 血子枫道:怎么?你认识这两人? 两人? 萧于辰心中奇怪,这才发现一旁竟然还有个人,不过不认识,想来应该是找的保镖之类的。 喀嚓! 在血子枫的注视中,萧于辰伸手将李无治的脖子拧断。 你 怎么了?你这种满是煞气的人看不出我在干什么?萧于辰白了一眼。 不是,我想说莫非你也是杀手? 这你都看得出来?萧于辰愕然。 嗯。血子枫颔首,你的眼睛,说明了一切。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5章 猩红的雪 寻找气体流动的韵律寻找我自己的节奏! 萧于辰眼神坚毅,不顾渐渐发痛的手臂,不顾颤抖的双腿,也不顾发酸的腰。 一炷香之后,脚底只有零星的渐渐淡去的斑点水渍,那是他额头落下的汗。 哼—— 呼—— 渐渐,虽然身体已经止不住摇晃,可是他的一纳一吐却变得韵律有致,毫无紊乱。 咚! 萧于辰微微弯下腰,水桶落地,发出两声闷响,他抹了把汗水,不但没有疲累之态,反而容光焕发。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与以往大不相同,此时的呼吸更富有节奏,仿佛每一次吸气都能纳入天地灵气,吐气之时又能将胸腔内浊气吐个干净,呼吸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今天就先到这里,你可以回去歇息了。陈云醉淡淡一笑,满意地道,萧于辰点点头,抖了抖衣服,离开了大堂。 回到简单宽敞的房间里,萧于辰就在床上凝神盘膝,开始顺着今天的感觉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接着从外边传来声音—— 萧公子,侯爷吩咐打些热水给你。 萧于辰应了一声,那人将一个木桶抬了进来,后买跟着的几个人在里面倒满了水,出去前,一个下人将衣服放在床边,对着萧于辰道:若是公子洗完了,便吩咐我等即可,另外,这是侯爷安排的衣物。 随着门关上,萧于辰褪去衣物,泡在了木桶的热水里,这一泡,不禁让他舒服的长呻一声,这不是普通的热水,乃是浸了舒活人的皮肤经络的药物,属于药浴。 没想到陈云醉会如此费心,在今天下午的训练之后,再配合药浴,他的身体将恢复得更快。 继续用那种富有节奏的呼吸之法,直到让其成为我下意识的行为。 哼——呼—— 时间渐渐流逝,萧于辰泡了足足两炷香的功夫,心情平静如水,呼吸悠长,体内的伤势也以更好的态势悄无声息地愈合着。 夜色笼罩在宁静的公主府,府邸南边的梅园里,聂亦欣在其中散着步,紫凉韵和雷燕打着灯笼走在一旁。 看了许久,聂亦欣仍是感到不可思议,转眼盯着紫凉韵,这些真的是那个登徒子做的? 紫凉韵微一沉吟,点了下头,事实上,她也难以相信,萧于辰明明那么随意的一个人,做的事居然如此精细,而且还是园艺,试问哪个修炼者会花大功夫在园艺之上?一般都是些普通百姓的谋生之策。 还算不错。 聂亦欣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在园子里尽情逛了起来。 真好看。 她不时跳上一舞,身姿在飘雪中优美而轻盈,紫凉韵和雷燕相视一眼,无奈苦笑,忙跟上她。 跳累了,聂亦欣靠在一棵梅树上,身子渐渐下移,蹲了下去。 紫姐姐,雷姐姐,你们就一点也不好奇为何我喜欢在晚上观梅么? 好奇是好奇,就是这么问未免有些冒昧。紫凉韵一边道,一边赶紧朝雷燕眨了眨眼睛。 啊好奇,好奇!雷燕反应过来,忙道。 聂亦欣静静望着地上的白雪,缓缓地说:母妃当初就是在晚上离开 紫凉韵和雷燕心中莫名沉重,不禁叹了口气。 这公主看起来调皮捣蛋,却是用之将自己内心的悲伤掩埋住。 啊! 蓦地,一声惨叫从府墙外传来。 三人全都看向那一处府墙,下人们也被声音吸引住了目光,众目睽睽中,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墙外伸进来,死死抠在墙壁上,抓出五道血痕。 聂亦欣害怕地往两人身后一躲,捂了捂小嘴。 紫凉韵和雷燕心头同时一震,立时冲了出去,可是,还未来得及到墙边,就听到奇怪的声音,脚步不禁一顿。 嘎嘣嘎嘣滋滋滋滋 随着那奇怪的清脆声音响起,那只血手蓦然一松,掉了出去,发出沉重的响声。 紫凉韵和雷燕顿时一脚踏地,飞跃上墙头,待看到墙那边的东西后,眼睛猛然睁大眼睛,随后呕的一声,都吐了出来。 在墙外边,一具已经看不出人形的尸体,浑身都好像被猛兽撕咬过一般,皮肉开绽,骨头散落一地,鲜血淋漓的内脏与肠子延拖出去数米,白雪被染得猩红一片,刺鼻的气味冲击着人的脑神经,唯有那双惊骇的眼眸和张大的嘴巴能依稀看清。 呕! 呕! 两人几欲吐的脸色苍白,直至吐出的全都是酸水,都是还难以停下来。 怎怎么回事 紫凉韵骇然看着,目光望向府外的那一片幽暗的林子。 凄冷的夜风中呜呜吹过,黑暗里,好似藏着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先封锁消息!不能造成民众恐慌!聂邹边一边穿衣,一边道。 他已经得知了公主府传来的消息。站在一旁的穆古点头,只有公主府的下人和公主看见了,此时已经将之全部禁足。 聂邹对着铜镜将衣冠用力一正,眼眸中闪动着寒光,走!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出府,向公主府纵马而去,身后跟着一批黄衣亲卫。 不出半柱香,聂邹就感到了公主府。 刚一踏进去,他就问道:亦欣在哪里? 回殿下,在大堂。一个下人躬身答道。 聂邹拍了拍穆古的肩,去查一查那具尸体后的林子里,小心行事。 殿下放心。穆古拱手道。 聂邹点点头,便急匆匆地向大堂赶去,穆古也不迟留,立即赶往发现尸体之处。 刚走进大堂,聂邹就看到了面无血色的紫凉韵和雷燕二人,聂亦欣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见到聂邹进来,她急忙唤道:三哥! 你没事吧? 聂邹上下打量着聂亦欣,见她似乎无恙,提心吊胆了半天总算松了口气。 我没事,可是两个姐姐聂亦欣忧心忡忡地看向紫凉韵二人,墙外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紫姐姐都不愿意跟我说? 见过殿下。紫凉韵和雷燕嘴唇苍白,虚弱地躬了躬身,方才吐的酸水都已经出来,此时面色一片蜡黄。 聂邹点点头,又对着聂亦欣道:回去睡觉,那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我 聂亦欣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被聂邹快言打断,你们两个送公主回去。 是。 两人连扶带拉地将聂亦欣带走了。 聂邹舒了口气,眼神渐渐阴沉,转身在一个黄衣亲卫的带领下向着那一处发现尸体的地方而去。 殿下。 路过所有下人都纷纷拜见,聂邹置若罔闻,快步来到南边的梅园,那一处府墙上五道血痕清晰入目,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 聂邹跃上墙头,视线下移,便看见了地上那猩红色的碎尸,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烂尸。每一块血肉间都有着皮丝相连,就像是被野兽硬生生地撕扯,地上那些骨头渣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聂邹跳下去,走到一旁,一边观察一边问道:穆古呢? 举着火把的黄衣亲卫忙答道:穆大人已经去林中查探了。 聂邹抬起头,目光顺着那血迹一路延伸,落在了那幽暗的林子里。 这里怎么会有一片荒林? 已经派人去查了! 聂邹从黄衣亲卫手中拿过火把,向着林子照了照,深绿色的叶片上沾染着深色的血液,随着慢慢往里走,地上竟然还有细碎骨头,如同一头野兽边走边吃着将骨头吐在了地上。 光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怪不得紫凉韵和雷燕会那般反应,这岂是常人能承受的得了的场面。 簌簌 忽地,前方的密林中传来了动静。 聂邹步子呈往后退却之意,火把朝那一人高的茂密灌丛照了照,除了血液什么也看不到。 即使是训练多年的黄衣亲卫都紧紧握住了腰间的佩刀,聂邹的眼睛渐渐眯起,一颗心渐渐提起。 哗! 灌丛被猛然推开,一张脸突兀地露了出来。 聂邹神色一紧,旋即又舒展开来,口中道:穆古。 所有人心头猛地一颤,只听嗤嗤数声,一众黄衣亲卫差点连刀都拔了出来,原以为要出来什么东西,竟是虚惊一场。 穆古眼神凝重至极,他没有走过灌丛,而是道:殿下,请随我来! 聂邹略一迟疑,转头道:赶快去将这一片荒林所属查个清楚。另外,将公主府守护好,不要让公主离开。 是,殿下。 一黄衣亲卫领命应到。 嗯。 穆古将灌丛拨开,聂邹踏入了那片灌木丛中,衣服上立时就沾染了叶子上的血迹。 簌簌的声音之后,随着灌丛一阵摇晃,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一片的灌丛之中。 ———————————————— 皇宫的深处,潜伏着一座幽暗的宫殿,在上方,横着一块牌匾,月光中,露着冷咧而苍白的题字:无光殿。 殿如其名,除了那可怜的月光,大殿之内,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如同一潭黑色的死水,充斥着深渊一般的黑暗。 死寂中,蓦地,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说咳咳咳你可以帮我除去我这一身的咳咳疾疾病? 这声音虚弱至极,不时咳嗽几声,然而,那颤抖的音色中,夹杂着一丝迫切的希望。 呵呵这时,另一个声音穿透黑暗,透着一抹玩味,当然,我不仅可以帮你去除那一身的痨病,我还可以帮你登上皇位。 什咳咳咳什么?那个虚弱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剧烈的咳嗽起来。 同样的话,我向来不说第二遍。那声音冷了一些。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变成个痨病鬼么? 我当然记得!咳咳咳!是是陈云醉的夫人,那个婊子,那个贱人! 呵陈云醉将我全家残杀,我能够切身体会到你这黑暗里所有的孤独,所以我才来帮你这个痨病鬼我问你,你不想复仇么? 想!我当然想!我咳咳咳无时无刻不在想! 呵呵哈哈哈哈! 黑暗的殿堂中,狂傲的笑声经久不息地回荡着,使这大殿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6章 全城封锁 灰色的天空,阳光被乌云笼罩,光芒暗淡,整个世界都陷在一股沉闷的氛围之中。 找到没? 没有! 去那边看看! 无数的黄衣亲卫遍布整个荒林,正四处寻找着什么,林子里到处都是白雪,有的地方渗透着猩红的颜色。 这里也没有! 找到殿下没? 没有一点踪迹! 再去找! 都给我把眼睛擦亮点!仔细找! 良久之后,黄衣亲卫的首领看着四处奔跑寻找着的亲卫,神情彻底骇然,失声道:这下糟了!就不该让殿下去的呀! 聂邹进去了一夜之后,竟然在没出来过! 而与其一起进去的穆古,也全然没了踪影。 殿下,你到底在哪?亲卫首领咬着牙,心急如焚,目光到处看去。 大人,都找过了,没有。汇报的黄衣亲卫面色凝重。 这可怎么办啊!亲卫首领顿感腹热心煎,眉头紧成一个川字。 那可是三殿下啊,满朝推崇,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怎么在这个关头人丢了呢! 所有的黄衣亲卫都惴惴不安,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亲卫首领一咬牙,转头道:你们两个,跟我去禀报,其他人将这里封锁住,一有发现赶紧汇报! 是! 对了,这件事情不许声张,公主那里也不可以透露! 亲卫首领再次吩咐了一句,然后带着另两人翻过墙头,三步并一步地去到公主府外,策马狂奔而去。 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内侍脸色焦急地冲进了书房,跪倒在地上。 聂君合查阅了一夜的书文,此时正困倦不已,微微抬眼,问道:何事慌张如此? 内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色俱急地道:三殿下失踪了! 聂君合神色一凛,困意顿消,霍的站起来,口中忙问道:失踪了?什么意思? 据回来的三殿下亲卫所说,昨夜在公主府外发现一件离奇的血尸,所以三殿下就带人去查探,哪曾想一夜过去,人不见了! 聂君合顿感蹊跷,不禁问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那帮亲卫又是何作为?怎会无缘无故的让邹儿失踪了? 内侍忙答道:乃是一片荒林,至于那些亲卫,是三殿下吩咐在外等候的,奴才觉得那些亲卫还没有胆子说假。 现在可不是论其真假之时!聂君合从书桌后走出来,声色俱厉,万煌城何来荒林?还是贴着公主府? 这 哼!带路,朕亲自去看看!聂君合摆了下袖子,走出了书房,内侍忙跟上去。 片刻后,经过一番审问,聂君合不禁咬了咬牙,依你们之所言,朕的天逐都城难道闯进了一头野兽? 皇上,我等所言非假,那具女尸确实是如猛兽撕咬过一般。 那你们能否告诉朕,那个女子是如何越过公主府,到达公主府背后的荒林的?聂君合眼色一冷。 这已经在查了 查?新元武会在即,各种各样的江湖人涌进城内,你准备拿什么查?还是说你是在糊弄敷衍朕不成?聂君合眼眸微怒,砰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书案上。 皇上恕罪!小人万万不敢! 亲卫首领跪倒在地,头抵在地上,神色惶恐万分。 带下去,如果再查不出了件大事? 就在这时,一队万煌禁卫闯进了府中,见其拿着令牌,总管也无法阻拦。 在萧于辰诧异的目光中,两名万煌禁卫给他锁上了铁链,他愣了愣,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为首的人冷笑一声,你就是刚才要进公主府的花匠吧? 萧于辰点点头,那人更不屑道:胡言乱语!公主府的名册上可没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跟我们走! ———————————————— 皇宫的书房内,聂君合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这时,四道身影鱼贯而入。 四道身影正是四大武侯,寒枪侯盖尘,武醉侯计步凡,云剑侯陈云醉,明月侯苏白月。 四人朝着聂君合拱手一拜:皇上。 免礼!聂君合脚步立时停下,忙道。 陈云醉疑惑问道:到底发生何事了?皇上竟会如此焦急? 聂君合与四人说了一下事情的大概,四个武侯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苏白月眼露不解,问道:万煌城怎会有荒林?可查明了那荒林是怎么回事? 朕已经命人去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聂君合重重地叹了口气。 公主那边苏白月迟疑道,有些担忧聂亦欣。 亦欣现在还不知道,但估计瞒不了多久。聂君合眉头紧锁,面色沉痛。 聂邹出事已经让他很是痛心,若是聂亦欣再出事,他的心怕是会四分五裂。 聂君合叹了口气,抬眼道:白月,这几日就让亦欣待在你那里吧。 白月领命。苏白月拱了拱手,眼神中透着不忍,可是,皇上,只怕亦欣不会愿意跟我走。 聂君合怔了怔,闭上了眸子,发出一声叹息,他缓缓道:是啊,那府里可是有着她母亲最爱的白梅,她怎会轻易离开。 这时,一人从外跑了进来,半跪于地,皇上!查清楚了!当初建造城池,因为南边有一处刚好贴着红绫江,水势汹涌,土质松软,所以,那一片是没有城墙的,而那荒林是在公主府建造之前就有的,一直覆盖到红绫江边! 不只是聂君合怔住,就连四大武侯也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他们竟完全不知道万煌城有这样一处地方,竟然是没有建造城墙的! 那为何平日里看不出来?计步凡皱了皱眉。 平日里当然看不出来!盖尘眼睛眯了眯,公主府面积本就不小,加之楼阁耸立,南边又偏僻至极,莫说城墙之事,恐怕就只那片荒林,都未必有多少人知晓其的存在! 这时候,聂君合注意到一声不吭的陈云醉,云醉,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陈云醉沉思被打断,抬眼看了眼众人,最后微微摇头,只听他道:我其实更加好奇那一具被咬得碎烂的女尸。 哦? 众人目光一凝,都看向他。 嗯除非什么迫切因素,那女子肯定不会自己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陈云醉微微沉吟了一下,忽然眼睛一眯,道:如果不是她自己过去,那么就很可能是有人将她带了过去。 而且,那未必是人。 陈云醉的话教众人毛骨悚然,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依陈侯爷的意思,难道说是老虎之类的猛兽? 陈云醉摇摇头,脸色微苦,我也不确定 马上,他话锋一转,道:那个女人在墙外曾经发出过惨叫,也就是说,她在荒林的时候还是活着的。什么东西,会把猎物带回去,然后再 等等苏白月眼神一凝,打断了陈云醉,插话道:说到她活着,到让我感觉这就像是在喂食一样。 苏白月的话让陈云醉心头蓦然一颤,他喃喃道:喂食为了保证饲料的新鲜所以是活的么 不知为何,他们竟然都觉得事态却如心中所想那般,很可能,真的是有什么人给某种野兽喂食。 聂君合脸上差到了极点,难道说邹儿 见皇上意志消沉,陈云醉出声道:皇上不要担心,我们几个也不过是推论罢了,在弄清楚那个女人如何到那里,还有,那在潜藏在荒林里的东西是什么之前,三殿下的安危不好论断。 聂君合点点头,莫名感到头痛欲裂,他忍着痛,道:白月,你再想办法劝一劝亦欣,那公主府紧贴着荒林,让朕心里很是不安,总感觉还会再出什么事情。 苏白月点头道:白月会尽力。 陈侯爷!外面有人要见你!说是侯府的总管。这时,一个宫人在书房外道。 陈云醉看了眼聂君合,聂君合点点头,他才走了出去。心中不由得奇怪,总管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当他来到宫外时,心急如焚的总管马上对他道:侯爷,萧公子被万煌禁卫带走了! 什么? 陈云醉眼色一变,万煌禁卫!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7章 归巢还是圈养 没过多久,萧于辰他们也骑着马匆匆赶到了城下。 此时,那为首战士刚刚让人把马车带进去,回过头,一眼就瞅见了萧于辰马上那昏阙的妙龄女子。 停下! 战士立马高声喝到,两个眼睛像是利剑一样扎向六人,快步来到几人面前,背后十几二十名战士也急忙跟上。 看着这般阵势,几人虽然心急,但也只好拉住缰绳,静静看着那战士。 大哥,我们有急事,你就行行好,啊!云秋长脸色焦急地说道。 为首的战士哼了一声,瞟了眼萧于辰马上的女子,直勾勾注视着萧于辰的眼睛,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她是谁? 萧于辰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暴露紫凉韵的身份,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先瞒住,就道:她是我远房表妹,她受了伤,还请大人让我们进去寻个医馆! 远房表妹?战士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人。 曾满下了马,堆着笑脸来到了那战士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往战士怀里塞。 嘿嘿,大人,这点不成敬意,就让我们快些通过了吧。 为首战士笑了笑,将怀里的钱装紧后,接着,脸色骤然一冷,喝到:都给我抓起来! 嗯啊?曾满神情错愕万分。 全都下马,反抗者一律处决! 萧于辰咬咬牙,只能暴露紫凉韵的身份了,等一下! 几个战士动作却没有停滞,全部包围了几人,都拔出一模一样的长刀来,雪亮的刀芒在阳光下极为刺眼。 那为首的战士看向萧于辰,你想说什么? 萧于辰盯着那战士一会,终是放弃了说出紫凉韵身份的打算。 若是他暴露出紫凉韵的身份,对面或许会相信,但绝不会相信自己等人是紫凉韵的同伴,反而可能涉嫌绑架公主近侍的罪名。 既然误会已经起了,此刻还是先配合对方吧。 萧于辰无奈一叹,只得下了马。 几人毫无反抗地被十几个战士用铁链锁上了双手,围着向城里走去。 路上,曾满满心不爽地瞪了眼那为首的官兵,看来大城池的官兵也都一个样! 那为首战士听在耳朵里,却是置若罔闻,这样的话,他这么多年听得太多了,要是句句都当真,还不把自己给活活气死。 几人被五个战士押送进城,模样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至于紫凉韵的待遇,那是被官兵用担架担着,沿路互送,和他们简直是天差地别。 哎,你看你看,又来一伙人,今天西城门事情怎如此的多? 是啊,前面来了辆鲜血淋漓的马车和负伤的女人,现在又来了几个绑架姑娘的 不过这几个绑匪怕是脑子没了问题,竟敢大摇大摆地驮着那女子来,以为我星月城和别的普通城池一样么? 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落在萧于辰他们耳朵里,纷纷不由得互相看了看,都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他们只能在心中祈祷,雷姐,杨白,李陆,你们可要平安啊! 在城的最中央,乃是一座辉煌巨大的城主府。 府门之前八道高三丈三人合抱还粗的白色石柱子向两边成对矗立,与城主府门墙等高,上面雕刻着星辰日月的图案。 门口,二十名列兵向两旁站立,个个模样魁梧,眼神严肃。 这时,一个士兵骑着马赶到了城主府,朝门口几人亮出守城兵士的令牌,然后就飞速冲进了府门。 在大堂之内,一名身着昂贵的金色华服的男子正静静饮茶,此时眼眸一动,看向了大堂门口,马上,一道人影冲了进来。 报!城主大人,城内来了一个受重伤的女子,似乎是十三公主的什么人,这是她身上的玉牌! 士兵单膝跪地,双手过头,呈着一枚玉牌。 这玉牌一面刻着金红色的十三,另一面刻着一把剑。 男子站起身来,伸手拿过玉牌,看了眼,只一眼,他当即确认下来,这正是十三公主的近侍才有的玉佩! 皇朝子弟大都有着自己的近侍,但是他们的令牌却非是自己建造,而是皇朝的专属工坊统一打造,他作为一方大城之主,自然见过。 她人如何了? 禀告大人,已经送去了城内最好的医馆,眼下还没有消息传来。战士一手撑膝,一手撑地,单跪着道。 嗯,重兵保护她,让医馆尽全力医治她。 是! 嗯,退下吧。 战士抱了抱拳,躬身走出了大堂的门,才站直了腰,快步离开了。 金袍男子仔细打量着手中玉牌,目光深沉如海,让人看不清他的心绪,十三公主的近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重伤 去看看城外有没有什么激烈战斗的地方! 他话音落下,守在门口的战士立即跑出去一人。 他名秦剑霄,是为星月城的城主。 星月城,横纵五千米! 天逐国八大城池之一! 而他秦剑霄,乃是当今皇帝亲自下御令任命的八个城主之一。 数年来,在秦剑霄的精心整治下,星月城成为了天逐国第一座满城温饱,大户频出,乞丐绝迹的城池! 而且,这座城池的兵力也旺盛空前,所有进城之人都经过严格审查,从不滥用职权,欺压中不就是进去永远出不来的那种么 兵爷,官爷,大哥!我们真的是冤枉的!曾满连连说道。 可是,奈何人家根本不理他们。 砰的一声,接着是卡卡锁子锁上的声音。 他们六人被手腕粗的精铁锁链锁住,分别关在了不同的地牢之中,每一个都感觉如同倒了八辈子血霉。 涉嫌绑架十三公主,没将你们当场处死就不错了! 这是临走的官兵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无情又冰冷。 萧于辰叹了口气,看来对方应该是无意间看到了紫凉韵身上的玉佩,他现在只能祈祷她早些醒来。 摇头一叹,他盘坐下来,开始静心修炼天衍魔经,这么些天忙着赶路,自己的修为已经到达了化气境六重天的顶峰,正需突破,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曾满等人却是没萧于辰的心境,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坚持不懈地向守牢的兵士招手,喊冤。 对面牢房内,一个面色粗犷的汉子突然喊到:行了,都别吵了! 你们这帮人是城外来的吧?他白了一眼那吵嚷的五人,尤其是曾满,喊冤喊得最凶。 云秋长点点头,意外道:你怎知道? 大汉不屑一笑,你们几乎就差在脸上写下城外人三个字了! 怎么说? 大汉叼了根稻草杆子,坐起来说道:那我就给你们解释一下吧,在这星月城,如果你真的有冤情,城主府绝不会放任不管,他们会查个水落石出。 当然,城主府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触犯了律法的人。所以,你们要是真的清白,大可以高枕无忧。 云秋长点点头,这时曾满抓住牢房的铁栏,忍不住盯着对面的大汉发问:看你如此淡定,莫非也是没有做错事而被误抓进来的? 大汉怔了怔,摇摇头,舒舒服服地在稻草席上躺下来,我就是在外银子赌光了,只能故意找了几个人打了一架,这里可是管吃又管住,还有人身安全。 曾满愣了,云秋长也愣了,另外三人都愣了,就连已经陷入修炼状态的萧于辰嘴角都蓦然抽搐了一下。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8章 真源之境,魔剑生根 凝聚真气源涡必须要让所有的真气都流动起来 不可着急,但也不可过于缓慢 萧于辰凝眉闭眸,丹田气海之内,一道道真气开始向着同一方向有律而转。 直至一个时辰的时间后,丹田之内的真气终是呈涡状飞速旋动。 这时,时机已至,他心中一凛,虽然无法看到,可是体内气息的流动在这两日的练习之后,使他感触无比清晰。 机不可失,不容多想,接下来,乃是冲击体内桎梏之的大好时机! 可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所以,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一共十二道桎梏,一道一道来! 萧于辰正要咬紧牙关,突然心念一动。 他渐渐放松自己,嘴唇微微张着,一呼一吸开始变得平稳而有律,而体内那股本来激荡起来的气息也逐渐地平缓下来,然而,却并不是失去了气势,反而那些力量更加凝固,如同十二道利剑凝实而锋利! 一次破十二道? 萧于辰怔了怔,旋即坚决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的身体绝对支撑不住,我不能再像以前一般不知天高地厚!脚踏实地,才应该是真正的道! 一念及此,他开始催动真气去冲击第一道桎梏! 根了。 可是我明明是将剑种分开来炼的,怎么会附着在我自己的心脏上? 萧于辰陷入了沉思,困惑不已,他不知道这样会有怎样的影响,亦不确定这会不会对他自己有巨大的伤害。 良久之后,他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应该是我还无法彻底驾驭那颗剑道之心,所以,这种子是跟着那剑心的意志来的。 剑客之道境界重重,在迈入剑心境之后,剑客会凝聚一颗富有灵性的虚幻心脏,形状各不相同,或为剑形,或为万物中的一种。 萧于辰所凝练的乃是一颗真我剑心,所谓真我,便是与自己一般无二,并且,两颗心会重合在一起,但应该可以明想察觉出来虚幻之感,可是,此刻那紫色根茎附着的心脏赫然就是自己的。 萧于辰缓缓睁开眼眸,悠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色透着苦笑,早知今日,应该剑武双修,而非单练剑道,弄得这般田地,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控不了了唉 算了,既然已经如此,也不能自乱阵脚,泰然处之才是师父教于我的真正意境,唯有泰然,才可永远把握住自己的节奏。 萧于辰镇定心神,站起身来,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他现在刚刚踏入真源境,虽然境界突破,可是还需要稳定。 侯爷。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萧于辰目光一亮,陈云醉回来了。 于辰,你突破了?陈云醉上下打量一番萧于辰,眼神中不禁透出一抹喜意。 萧于辰点点头,拱手谢道:多亏师父教给我的那呼吸之法,不然,即使突破了,我这身体恐怕也会轻微受伤。 我可没教过你在破关之时也用那呼吸之法。陈云醉笑了笑,微微摇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萧于辰,那是你自己的活用。 萧于辰微微一笑,接着,就谦卑地问到:师父,我现在刚突破真源境,接下来,我应该如何做? 在武道一路上,萧于辰也是刚开始摸索,在如何彻底掌握实力方面依旧问题诸多。 稳固实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实战。 陈云醉将披风取下,扔至一旁,雄厚的淡白色真气激荡出体,威力直接将萧于辰震得退了半步,他将气息蓦然一收,把境界压在了真源境二重天。 来吧,用你全部的实力。 那是自然! 萧于辰身影一动,这一动,他立即感受到了不同,比之当初快了不少! 心思急转间,他一步站住,腰板向前微弓,一记直拳就打向了陈云醉。 陈云醉手掌迎上那拳头,在与拳风相触的刹那,忽然变成爪形,将那拳头抓住,往自己腰侧一拉。 萧于辰反应不慢,借着陈云醉的力道靠近他,右膝盖凌空击向陈云醉,这一转变让陈云醉不禁目露奇光,这小子反应到挺快! 然而下一刻,陈云醉脚步一换,一道幻影在萧于辰眼中掠过,接着他就感到膝盖击了个空,而且,下一刻他的手臂被一股巨力拉着甩了出去。 嘭嘭! 在地上滚了两圈,萧于辰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诧异地看着陈云醉,刚才并不是陈云醉增加了修为,而依旧是真源境二重天,可是,为何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道远非寻常,还有那诡异的步伐,自己应该能正中他的腹部才对。 继续来。陈云醉微笑着道。 萧于辰亦是一笑,眼中闪动起炯炯光芒,一步冲出,全力打向陈云醉。 接着,又是如出一辙的遭遇,他被陈云醉抓着腿甩了出去,又是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再战。 直到如此十几次后,他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微妙变化。 陈云醉在将他甩出去的时候,手上劲道变化的一刻,他的气是送出去的,换句话说,就是将气息释放出来,而就是那一股全身气息的喷发,让那手上产生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 萧于辰一边爬起来,一边仔细观察着陈云醉的步伐,他的站姿乍一看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要细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重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这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又稳若泰山,矛盾之极,可在他身上展现出来却显得和谐无比。 萧于辰现学现用,他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直到与陈云醉攻到一起的瞬间,他目光中精芒闪动,刹那间释放了所有力气,只见拳头上的劲风呼啸着冲过陈云醉的耳畔,接着,他又被扔了出去。 萧于辰拾起身来,拍了拍脸上的灰,心里无比纳闷:不应该啊,我明明是 可当他再次看到陈云醉那如梦如幻的步伐,写意而自然,蓦然心头一震,眸子醍醐灌顶般清明。 呵,我怎么又回到原点了!这呼吸之法,讲究的就是一个自然,刻意的去控制,固然会有所提升,可是那是对自己身体的强制之举,提升不大还可能伤到自己。他望着自己渐渐握紧的拳头,念头再转,但如果是跟随着自己的身体来,顺应自己体内的气息流动,那么,力量将会达到极致,且不会对身体有一丝伤害,反而裨益无穷! 师父!小心了! 萧于辰微笑着定了定体内的气息,感受着气之流动,忽地,一步踏出,脚下一蹬,身子竟然直接迎空一跃,一个翻转,如镰刀一般,脚凌空倒踢而下! 陈云醉眼露欣慰,这一次,他没有去挡萧于辰的攻击,因为他很清楚,这一脚仅凭他现在的状态是抵挡不住的! 砰! 萧于辰一脚踢在了地上,双掌撑地,微微蹲着,而在他脚下,碎石纷飞,一片裂纹如蛛速蔓延开,直至方圆一丈许才停了下来。 萧于辰站起身来,朝陈云醉拱了拱手,多谢师父,这一招 这不是招式。陈云醉摇头一笑,你既然已经明悟,还不明白么? 萧于辰眼眸微动,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还是那呼吸之法,想不到那法子可以运用在任何地方。 对了师父你刚才的那种步法并非依靠那呼吸之法吧?萧于辰问道。 陈云醉淡淡一笑,自然不是,那是闪影步。 闪影步能否萧于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云醉,嘴角泛着笑意。 陈云醉哈哈一笑,接着语重心长道:这你放心,不过,修武最忌急功近利,你还需要在磨炼些时日,这闪影步方可交与你。 谢师父教导。萧于辰尊敬道。 虽然你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了自身的实力,可是,想要驾驭你的剑道却还犹有云泥之距,我希望你明白,一个武者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将自己本身强大起来。 萧于辰点头称是,这个道理,他将永远铭记在心。 明日继续训练呼吸之法,你还记得一开始的要求是什么吗? 萧于辰立即答道:不敢忘,封禁真气,凭借肉体之力将八个水桶挑起来,并且做到,呼吸三次。 记得就好。 陈云醉看着萧于辰,眸子里尽是满意,他没有看错人,萧于辰不但有着一颗侠肝义胆的心,更有着知错能改的品质。 仅仅是两日,萧于辰就达到了他当初半年才做到的成果。而且,学习能力之快让人目瞪口呆,他甚至都没有教给他,萧于辰就能做到学以致用,活用。 不得不说,他不只是一个剑道天才。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59章 惊悚的食人怪物 此时黄昏未至,萧于辰继续训练呼吸之法。陈云醉则是又离开了侯府,似乎外面确实有什么事情,但他没多在意,毕竟满街的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知道真假。 练至夜里,他才从大堂离去,回到了房间,自己打水洗了一番。 整个身体都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他感到舒适至极,这时,眸光微微一顿,注意到了那因为热水而更加饱满光滑的皮肤,上面,毛孔显然比之寻常要稍大一些。 他不禁想到:或许我不应该只局限于嘴巴和鼻子的呼吸,事实上,人体表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试着来感受毛孔之处的气息流动呢? 这一想法可以说是极其惊人,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彻底泛滥了。 来试一试! 他立即闭上眼眸,细细去体会全身的气体流动,果不其然,是有通过毛孔出入的。空气灵气浊气各不相同,全部混杂在一起。 如果只让纯净的空气与灵气通过,会如何? 萧于辰突发奇想,他选择了一片,开始用真气去微微阻拦那些浊气的进入,只让纯净的空气与天地灵气钻进来。 顿时,心中莫名感到一丝的清明,精神也有了一丝提升,最让他感到妙不可言的是,那股天地灵气由于没有受到浊气的阻扰,渗入他体内经脉与气血之中,不由得感到神清气爽。 如果每一个毛孔都可以做到这般,那我在这呼吸之法上必定又能更上一层楼。 萧于辰眼露奇光,但他清楚,这没有那么简单,全身的毛孔怎能数清? 要想做到这一点,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后的他,都难如登天。 就算做不到所有,我也可以选择性的来净化。 他转念一想,心中更生几分明朗。 再泡了半柱香,他就从桶内出来,换了身厚衣,就将桶内的水倒掉,放回房间的屏风之后。 簌簌 窗外的树影一阵晃动,响声惊动了萧于辰。 他来到窗边,正要关上窗子时,眼神却忽地一定,在他视线内,一道白影矫健的跃过了紧贴着他房间的墙头。 接着,随着风吹来,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冲入他的鼻子。 这是血味! 他心头一震,立即将头伸出了窗子,接着,眼珠子猛然一颤,刹那间张口结舌。 在窗下的地上,一大滩说不清的红白一片,像是被踩烂了的肉,不像是被嚼烂了的肉,地上还有一片血泊。 难道是刚才那个白影! 萧于辰眼睛眯了眯,转身带上玉剑,立即从窗子跃了出去,朝那白影遁去的墙头快步而去。 却是他脚步刚落出窗子,一道恐怖的阴风从左侧刮来! 萧于辰来不及多想,玉剑一抬,凌冽的剑光登时就向左侧斩飞了出去。 吼! 一声沉闷的低吼传来,萧于辰转眼看去,眸子里映现出一个白色的人,没错白色的人。 那人浑身不着片缕,皮肤森白至极,在灯笼的照耀下闪动着金属的光泽,然而,最为阴森可怖的是那张脸—— 没有头发,毫无血色,充斥着血的眼睛,尖而长的獠牙如锯齿一般,森寒夺目。 他马上联想到了刚才那道白影,难道竟然是和眼前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一样? 吼 那白色怪人低吼着,接了萧于辰一剑,胸口上竟然只是有了淡淡的痕迹,好像是在寻找着时机,忽然,身影猛地朝萧于辰冲出,速度之快,让他骇然变色。 萧于辰来不及抬剑,那道白影张开的血盆大口在他瞳孔中无限放大,眼看就要一口咬在他的头上,忽然一道凌厉无比的劲风破空而来,狠狠砸在了那白影的脸上。 萧于辰清楚看到了那白色怪人的脸蓦然扭曲,接着身体就撞破了墙壁,摔进了房间之中,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中,将桌子砸得稀烂。 你没事吧? 来人竟是陈云醉。他上前关照的问道,萧于辰摇摇头,心有余悸地看向那缓缓爬起来的白色怪人,那是什么? 方才那白色怪人施展出来的速度足比八重天!不然萧于辰也不至于完全来不及施展剑术。 陈云醉眼神凌厉了数分,这我也不知道,但是,马上就知晓了。 你是什么? 那白色怪人低吼着,看起来貌似不会说话。 接着,在陈云醉和萧于辰震惊的目光之中,被陈云醉一拳打的变形的脸,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恢复,几乎是两个呼吸,就恢复了原样。 你小心一点。陈云醉嘴中说道,眼神中满是警惕。 没有想到陈云醉不是说让他离远一点,而是小心一点,萧于辰心中一笑,看来,不论如何,陈云醉对自己的剑道还是挺认可的。 我刚才在它身上斩了一道剑痕,它也恢复过来了。萧于辰望着那白色怪人的胸膛,剑痕已经完全消失了。 刀枪不入?陈云醉心底一沉,神情空前凝重。 这时,狂风一起,那白色怪人将脚底石板踩的龟裂,身影极速射至两人面前,手上五个指头伸展出如镰刀一般的森白尖刺,嗤嗤声中,陡然刺裂了空气,直奔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向两旁躲开,那白色怪人抓了个空,在地上磨出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 接着,那白色怪人朝着陈云醉奔去,陈云醉手中无剑,只得赤手空拳与之交战! 萧于辰忽然注意到那刚才被白色怪人擦过的花叶腐烂了,顿时出声提醒道:它的皮肤上有剧毒! 陈云醉大皱眉头,在那怪人的激烈攻势下,蓦然一顿,隔空打出一道巨力,劲气瞬间就把那白色怪人朝着院墙的方向轰去。 此时萧于辰早已准备好了,手中剑势蓦然如花一般绽出,伴着白色剑光飞舞轰去,四面八方狂风暴起,直冲向那白色怪人,在那怪人还未掉落在地上之时,剑光与狂风就将之完全吞没! 院墙完全碎裂,碎叶纷飞,石块也被那剑光绞碎成了齑粉,尘烟之中,一个巨大的窟窿若隐若现。 陈云醉眼神一凛,不禁多看了一眼萧于辰。 那一剑的威力,他不敢确认自己能接的下来,然而,他马上就注意到了萧于辰惊讶的目光,顿时也转过头看去。 只见那白色怪人浑身上下都是深邃之极的剑痕,却不见一丝血液,接着,那白色怪人低吼着,身上开始恢复,然而却没有先前那般迅速,显然萧于辰这一招将它伤到了。 那白色怪人如野兽一般弓着步子,往后踉跄了两步。 萧于辰脸色一变,不好!它要逃! 陈云醉身子已经冲了出去,萧于辰紧随其后,然而那白色怪人也如离弦之箭瞬间跑出了院墙的窟窿,逃入了大街。 萧于辰和陈云醉冲了出来之时,那白影居然已经跑出了百米之远,虎入羊群般钻进了人流之中。 啊! 大街上顿时尖叫声四起,那白影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时竟然顺手抓上一个人,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将那人的头整个咬碎,血液喷溅,漫空洒落,浇在了不少人的衣服和脸上。 萧于辰一边追,一边心惊肉跳地看着那漫空洒落的猩红血液。 大街上人群溃散,不少万煌禁卫反应过来,立即迎面冲向那白影,却只见一个照面,他们的脑袋就被冰凉的尖刺划断,飞在了空中,接着那白色怪人血口一张,两颗脑袋都直直坠入了那张的比蟒蛇之口还要大的血口之中! 那是什么? 怪物,太吓人了! 相公!它吃了我相公 啊! 无数人面色惶然,不但一颗心犹如打鼓一般,更是感到头皮发麻。大街上很快就有人哭喊起来。 萧于辰咬着牙追了许久,才追上了陈云醉,却见他已经止住了步子,正瞳孔紧缩着望向远处,那白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云醉瞥了一眼身后那满街的血红,口干舌燥道:那个东西吃了人能补充体力!它的速度刚才明显提升了! 食人萧于辰舌桥不下,望着那白色怪人离去的方向,心惊胆战。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窗外的那一片碎肉,不禁背身冷汗,那些竟然是人肉! 陈云醉咬了咬牙,镇定下来,走! 去哪?萧于辰问道。 皇宫! ———————————————— 不久之后,皇宫之内,两人就跟聂君合说了此事。 吃人肉的怪物?听完之后,聂君合脸色顿变,霍地站起身来,目光震动,看着陈云醉问道:此言当真? 陈云醉沉重的点头,聂君合难以置信,忽道:先将消息 封锁不了!陈云醉心急如焚地打断了他,满街死去了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万煌禁卫,看到的人太多了,现在,恐怕已经半个城都知道了! 什么?聂君合拳头一紧,眉头紧成了一个川字。 对了,有一事我想说。萧于辰忽然道,我还看到了一个白影,想必和那白色怪人是一样的。 什么? 陈云醉和聂君合心神震撼,萧于辰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假话,可是他们依旧难以相信。 这样恐怖的食人怪物,竟然还有一个! 皇上! 这时,一道身影冲了进来,竟然是苏白月。 她进来后连拜见都跃过了,直接对着聂君合道:皇上!大事不妙,亦欣被一个白色怪人抓走了!盖尘和连都统已经追过去了! 你说亦欣被那怪人抓走了?聂君合心神一颤,气血翻涌。 苏白月看了眼一旁的陈云醉和萧于辰,心思一转,眸中震惊道:难道你们知道了? 萧于辰立即反应过来苏白月话中的意味,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苏白月略一思索,道:大约三刻之前! 这萧于辰和陈云醉相视一眼,三刻之前,那不正是他们和那白色怪人交战在一起的时候么? 陈云醉眼神一紧,道:看来就是那第二个怪人了。 白月,你为何不也跟上去?聂君合看着苏白月,神色微痛。 苏白月银牙咬了咬,抬起手臂,上面一道发黑的伤痕,皮开肉绽,可里面却是流出来黑紫色的血。 你受伤了? 聂君合和陈云醉纷纷一惊。 电光火石间,萧于辰竟然手中剑锋一掠,在苏白月猝不及防间,斩向了她!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0章 被揭开的坟墓 如果每一个毛孔都可以做到这般,那我在这呼吸之法上必定又能更上一层楼。 萧于辰眼露奇光,但他清楚,这没有那么简单,全身的毛孔怎能数清? 要想做到这一点,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以后的他,都难如登天。 就算做不到所有,我也可以选择性的来净化。 他转念一想,心中更生几分明朗。 再泡了半柱香,他就从桶内出来,换了身厚衣,就将桶内的水倒掉,放回房间的屏风之后。 簌簌 窗外的树影一阵晃动,响声惊动了萧于辰。 他来到窗边,正要关上窗子时,眼神却忽地一定,在他视线内,一道白影矫健的跃过了紧贴着他房间的墙头。 接着,随着风吹来,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冲入他的鼻子。 这是血味! 他心头一震,立即将头伸出了窗子,接着,眼珠子猛然一颤,刹那间张口结舌。 在窗下的地上,一大滩说不清的红白一片,像是被踩烂了的肉,不像是被嚼烂了的肉,地上还有一片血泊。 难道是刚才那个白影! 萧于辰眼睛眯了眯,转身带上玉剑,立即从窗子跃了出去,朝那白影遁去的墙头快步而去。 却是他脚步刚落出窗子,一道恐怖的阴风从左侧刮来! 萧于辰来不及多想,玉剑一抬,凌冽的剑光登时就向左侧斩飞了出去。 吼! 一声沉闷的低吼传来,萧于辰转眼看去,眸子里映现出一个白色的人,没错白色的人。 那人浑身不着片缕,皮肤森白至极,在灯笼的照耀下闪动着金属的光泽,然而,最为阴森可怖的是那张脸—— 没有头发,毫无血色,充斥着血的眼睛,尖而长的獠牙如锯齿一般,森寒夺目。 他马上联想到了刚才那道白影,难道竟然是和眼前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一样? 吼 那白色怪人低吼着,接了萧于辰一剑,胸口上竟然只是有了淡淡的痕迹,好像是在寻找着时机,忽然,身影猛地朝萧于辰冲出,速度之快,让他骇然变色。 萧于辰来不及抬剑,那道白影张开的血盆大口在他瞳孔中无限放大,眼看就要一口咬在他的头上,忽然一道凌厉无比的劲风破空而来,狠狠砸在了那白影的脸上。 萧于辰清楚看到了那白色怪人的脸蓦然扭曲,接着身体就撞破了墙壁,摔进了房间之中,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中,将桌子砸得稀烂。 你没事吧? 来人竟是陈云醉。他上前关照的问道,萧于辰摇摇头,心有余悸地看向那缓缓爬起来的白色怪人,那是什么? 方才那白色怪人施展出来的速度足比八重天!不然萧于辰也不至于完全来不及施展剑术。 陈云醉眼神凌厉了数分,这我也不知道,但是,马上就知晓了。 你是什么? 那白色怪人低吼着,看起来貌似不会说话。 接着,在陈云醉和萧于辰震惊的目光之中,被陈云醉一拳打的变形的脸,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恢复,几乎是两个呼吸,就恢复了原样。 噌! 一道剑光掠过! 苏白月只感到手上一阵冰凉之感,接着那破烂的血肉就被全部削落,掉在地上,散发出极其刺鼻的恶臭来。 但是马上,剧痛就从手臂传来,苏白月忙止住了血,深深看着萧于辰,多谢! 举手之劳。萧于辰摇摇头,蹲了下来,望着那地上紫黑色的腐肉,眼眸中透着思索,这到底是什么毒? 几人也看了过来,这毒闻所未闻,还能附着在那钢铁般的身躯之上,看起来不像是人为涂抹,倒像是体内自己分泌的。 那个怪物身上没有一丝真气,甚至也没有一丝生机!萧于辰忽然道,他当时离那个怪物有那么一瞬间特别近,能感觉出来,对方根本没有气息入体。同样感觉到的,还有陈云醉。 你的意思是,这是尸变?苏白月顿感头皮发麻。 是不是尸变萧于辰站了起来,看向聂君合,得看公主是否安全。 不错。陈云醉也出声道,眼神沉重,我的侯府和白月的府邸相去甚远,那白色怪人如果是肆意屠杀,大可以随便找一人,可是,它偏偏去到了公主府,而且,只是将公主带走了是么? 苏白月不禁点点头,回忆起来,陈侯爷说的不错,那个食人怪物似乎刻意避免让公主受到伤害,它是用一具棺材将公主装在里面,才把人劫走的! 用棺材?萧于辰眼露疑惑,心道:不对,方才,那白色怪人只是擦过了一下花叶,就让那花叶飞速腐烂,同为木质,也应该腐烂,他立即问道:什么样的棺材? 苏白月眼神一痛,看了眼聂君合,神情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聂君合心中一沉,到底是什么棺材? 苏白月咬了咬牙,那是十三妃的棺! 什么! 聂君合眼神骤变,身子颤动了一下,神情震动万分。 十三十三的棺? 苏白月于心不忍地看了眼聂君合,却还是神情苦涩,沉痛不已的道:当初娘娘死的时候,我就在一旁,上面有着镀金纹与青光玉珠,那副棺材虽然有些旧了,可是却和娘娘的那个一模一样 萧于辰不禁一震,十三妃,那不就是聂亦欣的母亲吗? 为什么,那个白色怪人要把她装在十三妃的棺材里? 不对—— 为什么十三妃的棺材会出现? 四个人全都猛地抬起头,忽然,聂君合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 去皇家陵园! 陈云醉立即道,也跟了出去,苏白月和萧于辰也紧随其后。 ————————————————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烟雨茶楼,白衣青年穿好衣物,目光看向李诗笑。 李诗笑眼眸中深邃,道:方才大街上出现了一白色怪物,没有毛发,不着片缕,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皮肤,连续吞吃了好几颗人头,现在满大街还都是血。 吃人的怪物? 白衣青年怔了怔,忽地眯起了眼睛,看来,罪魁祸首已经出现了。 李诗笑附道:公子指的是荒林之事? 白衣青年微微颔首,顺了顺袖子,道:除了长得像人,还有其他特征么? 有!李诗笑道,被它用手抓过的尸体,全部血肉腐烂,在短短半柱香之内,就已经完全变成紫黑色,恶臭冲天。 剧毒白衣青年抬了抬眼,会是什么呢? 对了,公子,还有一事。李诗笑拱了拱手,公主府也出现了一个怪人,十三公主被抓走了。 还有一个?白衣青年神色微震,你说是抓走?而不是吞掉? 李诗笑点点头,眸光沉重,公子先前的猜想恐怕是对的! 唉白衣青年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一点来了。 这食人怪人目的很是明显,一个滥杀无辜,引人耳目,另一个却是目的明显,竟然激昂人劫走。 不还不能妄下论断!白衣青年忽然抬起了头,道:你还记得荒林的血尸么? 李诗笑不知白衣青年是什么意思,却仍是点了点头。 那个死去的女人在荒林的时候,可还是活着的。白衣青年渐渐平静下来,道,那么这个怪物可能也会有将之带回巢穴再食用的可能。 李诗笑不禁问道:那难道那怪物的巢穴就在荒林? 白衣青年眼神定了定,未必,但可能性很大。 要不我带人去看看?李诗笑提议道。 不你不能去。白衣青年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继续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行,确保消息灵通,至于那荒林,如果那里真是食人怪物的巢穴,若无必要,你也不用出手,坐山观虎斗即可。 遵命。李诗笑微微拱手,旋即注意到熄灭的炉火,不禁问道:要不要再加些炭火? 白衣青年微微抬手,接着一边放下手,一边神色淡然地说道:冷一点,也就清醒一点。 如此的话公子,那我先退下了。 白衣青年点点头,李诗笑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白衣青年点燃一盏油灯,将窗户打开,灯火摇曳,他眼神飘乎,目光落在了床边的柜子。 他缓步走到那柜子旁,打开柜门,里面有着一个长长的布条,他拿出布条。小心翼翼地撩开了布条,露出一卷画轴。 看到画轴的第一眼,白衣青年便有了一刻失神,神色渐渐恍惚。 ———————————————— 凄冷幽静的皇家陵园,风声呜呜,无数坟冢矗立。 在一个玉石雕砌的墓碑之后,土壤被人翻开,本该葬着棺材的土坑之中,空无一物。 森白的月光落在上面,只见墓碑上刻着—— 爱妃十三之墓。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1章 荒林围杀 可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聂君合眉头紧锁地问道。 内侍忙答道:据来报的万煌禁卫所说,是往公主府外的荒林去了。 聂君合脸色微变,双眼顿时眯起,又是那里! 陈云醉和苏白月纷纷眼神一沉,不由得提起心来。萧于辰到是第一次听到荒林,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困惑。 看来朕是必须亲自去一趟那荒林了! 皇上不可!陈云醉忙道,那荒林之中很可能就是那食人怪物的巢穴之地,若是冒然前去,恐怕会误伤到皇上! 苏白月也是躬身作揖,由衷劝道:皇上,就听陈侯爷的吧!有我们去,再加以连都统相助,必然能将公主和三殿下寻回来! 让萧某也随同吧!萧于辰拱了拱手,他方才已经领略到了那食人怪物的恐怖,更明白自己的剑是可以对它们造成短暂的重伤。 聂君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于辰,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终是长叹,如此你们且小心! 皇上放心。 三人忙离开,片刻后,就骑着马冲出了宫门。 走着走着,萧于辰惊讶地发现,他们走的乃是去公主府的路,难道说那荒林乃是在公主府旁边? 可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皇城,为何会有一片荒林呢? 带着种种困惑,几人在公主府门口停下来,那里已经被更多的万煌禁卫重重包围,堪称水泄不通。 见到陈云醉和苏白月,门口的万煌禁卫急忙让开一条路来,同时微微躬身,倒是有几人,目光多看了萧于辰几眼,眸光中带着奇异的光彩。 萧于辰跟着二人飞速来到了公主府南边那片梅园,接着,翻过了墙头,落地之时,就见到了连天筠正目光深邃地看向那一片林子,前方无数战士拿着大砍刀,伴随着咔咔的声音,将树木刀刀劈断,之后,伴着轰轰的沉闷响声,一棵又一棵树倒了下去。 连都统。几人上前去,叫到。 陈侯,苏侯。萧公子。连都统转头看了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回了荒林,这荒林树木繁茂,根本没有机会施展拳脚,那些怪兽一般的东西却很灵活,火焚又怕误伤到自己人,所以我准备将这整片林子都给推了。 几人点点头,萧于辰眼神思索,扫了一眼那被火把照亮的林子,缓缓道:所以,城门大锁是因为三殿下被劫持了?那劫持之地,想必也是此处吧? 连天筠轻微的点了点头,脸露苦涩,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消息是全部封锁的,之前无法告诉萧公子,还请不要见怪。 连前辈客气了。萧于辰微微摇头,继续观察着这片林子,随着一片片树木的倒下,已经拓出去了百米开外,隐约可以听到哗哗的水声。 这外面有河?萧于辰不禁问道。 是红绫江。连天筠道,这片荒林紧贴着三百丈宽的红绫江,水势滔涌,向南而下。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片荒林才能生长得如此茂密。 之前就没有人发现过?萧于辰点点头,对于红绫江他略有耳闻,传闻天逐国的所有河流都是此江的分支,自北方冰山而来,涌过南方大地。 几人都摇摇头,此处极其偏僻,又有一大片梅园,除非刻意去看,否则难以发现,即使平日里发现了,也未必能感觉出什么异常来。 几人随着一棵棵树倒下缓缓前进,眼看着最后几棵轰隆倒在了地上的白雪中,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所有人的心情不由得下沉,神色空前凝重。 仔细去找,别把那些东西当人看! 连天筠厉声下令,一边向前走,一边警惕地巡查着四周。 萧于辰几人也开始分散开来寻找,然而这一眼望尽的地方,却是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萧于辰眼神微微一顿,用脚将一棵树踢开,露出一个人的脚印来,脚趾印都清晰,很可能就是那身体光秃秃的食人怪物,他身子转了转,目光顺着那脚印的方向看去,心头蓦然一震。 那是公主府的方向 难道是一开始就留下的脚印? 萧于辰抬眼望了望天空,漫空的飞雪飘舞着落下,他瞳孔微缩,目光移到了公主府上,心思辗转。 很显然,那是在连天筠下令将林子推掉之前的脚印。 难道说那东西还在公主府里 萧于辰牙关紧了紧,正欲跟那不远处的陈云醉说,却是电光火石间,一道白影在他十米远的地方,噗得破土而出,混杂着雪的土壤漫空飞溅! 所有人本就神经紧绷,此时只是一个瞬间,就全然反映了过来,萧于辰知道自己躲开的几率很小,率先一道剑光斜斩了出去! 那白影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剑气,顿时两手猛地长出尖长锋利的森白爪子,刹那间,就很那剑光抵挡在了一起! 嗞嗞! 明亮的火焰如同夜里的一抹惊虹,转瞬即逝,那白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仿佛能刺裂耳膜,让人头皮发麻,它嘭的一声坠在了地上,然后马上又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这个吃人的白色怪物。 乍一看下,站姿,除了弓背与常人毫无异处。可是细细观察,萧于辰就发现了上一次没注意到的一点,又或者说,是和上一次不同的地方。 在这白色怪物的全身,附着了许多厚厚的鳞片,指甲盖的大小,大约几十片的样子。 连天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怪物,方才他赶到之时,盖尘已经追进了荒林,其后就全无影踪,此时见之,眼神免不了深深的震动,这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吼 那怪物低吼着,头转来转去,似乎是在寻找机会。 就在这时,那怪物忽然间血口张开,在众人纷纷以为它要有所动作之时,嘴里面竟然露出一个铁盒子来,被它吐到了地上,沾粘着不知是唾液还是毒液的白色水丝。 接着,那怪物沉吼一声,声音蓦然向后一冲,却不知那一路陈云醉已经等候多时,云流剑歌瞬间施展出来,看似绵延若流云,内中剑意却威猛滔天! 铿铿! 激烈的火花绽放之时,陈云醉与那白色怪物错开来,那白色怪物猛然朝他吐出一口液体,如白色利箭刺向陈云醉,后者不敢怠慢,闪影步蓦然一晃,将之躲去。 他深刻感觉到,这怪物的速度比之上一次,要提升了不少! 可当他再看之时,白色怪物毫无预兆地猛然冲向了红绫江,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跳入了水势汹涌的大江之中,只是一个呼吸就被江水吞没。 准备封锁各个方向的连天筠苏白月还有萧于辰都眼神一滞,急忙冲到陈云醉的边上,望着那水势滔滔的大江,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就算是九重天的高手,也绝不敢这般跳入红绫江之中,这怪物水性竟然如此了得! 萧于辰眉头微低,望着一江凶水,说道:比起这个萧某更担心它身上的毒是否会被江水冲去,如此的话,恐怕会遗祸无穷。 唉几人都是叹了口气,陈云醉回过神来,眉头紧皱着转过身,同时道:走,去看看那怪物留下来的铁盒子! 萧于辰用玉剑将铁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张纸。 众人面色顿惑,纷纷对视一眼。 片刻之后,连天筠等人去到了皇宫,那一张纸自然交到了聂君合手里。 见众人只带回来一张纸,聂君合稍有失望,他将之打开,看了上面的话语之后,脸色铁青,砰的一下,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之上,将书案打出一片裂纹。 那张纸也被劲风吹到了地上,落在萧于辰的脚边,他把纸捡起来,心中暗暗古怪,目光看去。 只见纸上面写着:明日黄昏,清阳街,用两瓶灵御神泉来换他们的命。只许陈云醉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这几人心中一凛,想不到这一切,居然是冲着灵御神泉来的。 那可是此次新元武会的宝物之一,而且,也是最为珍贵的一样! 陈云醉拳头一紧,眼神冷了下来,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萧于辰皱了皱眉,这些食人怪物显然就是那个人培养的,他不禁好奇,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可以培养出如此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的恐怖怪物? 武会头筹之奖——灵御神泉,因其神效,江湖之中自然有不少人觊觎,心怀鬼胎妄图不劳而获之辈更是数不胜数!聂君合咬牙切齿,沉痛到了极点,可是,胆敢以朕的孩子要挟为筹码来逼迫,这还是开创武会以来的第一例!真是无所不及用其极! 萧于辰也不禁感叹,不劳而获,心思歹毒,还有那大街上鲜血淋漓的滥杀景象,纷纷涌现在他的心中,此刻他仿佛能看到那背后操纵之人的眼睛,是一双透着残虐冷笑诡计和阴险的眼眸。 灵御神泉乃是国之重宝!若非开国之君的御旨,岂会轻易地分享给江湖之人。聂君合眼神愤恨,怒火攻心,此时,居然将朕之儿女都牵扯了进去!真是可恨之徒! 他甚至打算,彻底封闭灵御神泉,然而,百官岂会同意,说辞无非是尊重先祖等等,实际上,还不是因为他们与江湖之人也有勾结,为的就是寻求一个机会。 皇上 聂君合抬了抬手,眼眸中露出绝然,罢了!若是对自己的孩儿见死不救,朕连一个父亲都做不好,还有何颜面执起天逐剑? 天逐剑——天逐君王之证! 明日,还得聂君合无奈地看向陈云醉。 纸上说只许陈云醉一个人去。 皇上放心,我自会将灵御神泉保管好,还请皇上安心,三殿下和公主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归来。陈云醉拱手道,接着他又看向苏白月和连天筠,还有就是,希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毕竟敌暗我明,我怕两位殿下会有不测。 萧于辰怔了怔,眼神微动。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2章 接剑,剑名墨霄 只能如此了聂君合叹了口气,内心沉重如山,他道:明日我会去取出两瓶灵御神泉,黄昏之前,你就来我这拿吧。 陈云醉点头,拱了拱手,那么 聂君合摆了摆手,眼眸微闭,眉头紧锁。陈云醉和苏白月等人便从书房退了出去。 回到云剑候府后,萧于辰总感觉心中不安,久久难以忘却那一道脚印。 看你方才就心事重重,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在离开之前,陈云醉忽然开口说道。 萧于辰微微点头,目光凝然且深邃,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不是很确定。 随我来。 陈云醉边说着,转过身,往着他的寝宅走去,萧于辰略一疑惑,就忙上前紧随着。 庭院还是如整个府邸的景象一样,古朴无华,院中一棵老树,枝桠上积着白雪,枯枝凌风而不动。 陈云醉来到树下,脚步一顿,萧于辰也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目光定定看着萧于辰,忽然道:为徒,需一拜。 萧于辰眼眸微微触动,旋即跪了下来,朝着陈云醉磕了一个响头。 为何拜我为师?陈云醉笑问,手负在背后。 斩我心魔,引我入道。萧于辰轻轻抹去额间的雪,看了看湿漉漉的手掌,抬头答道。 若不是陈云醉,现在的他恐怕还是那个明明心高气傲却还不自知的萧于辰!还是那个,只求剑道,而不求己道的萧于辰! 陈云醉点点头,神情欣慰,却是笑着说道:先跪着。 萧于辰虽有疑惑,但没有提出来,而是看着他的动作。只见陈云醉将树下的雪堆拨开,露出方形石砖,随后,他将石砖以真气吸力,把其取了出来,在下面的坑中,躺着一个黑色的木匣子。 陈云醉伸手将匣子取了出来,放在了地上,飘下的白雪轻轻落在上面,在萧于辰好奇的目光中,他把匣子打开来。 里面躺着一把剑。 剑鞘纯黑而古朴,多处镂空,剑柄上黑白色交缠,如同白色与黑色的绸缎相互交织,末端镶嵌着一颗菱形的黑色宝玉。 陈云醉小心翼翼地将剑取出,如同捧出此世最昂贵的珍宝,接着站了起来。 萧于辰抬起眼来,此时再去看这把剑,镂空剑鞘间,寒光若隐若现,好似夜空繁星,忽明忽暗。 此剑,墨霄。 陈云醉双手将剑递至萧于辰的面前,眸光深邃,我云流派剑客,每一代,都只收一个弟子。三十年之前,我师父将剑交给我之后,便在不就后逝世。 他顿了顿,苦笑道:想不到我等了二十年,才等来了尤称我心的弟子。 萧于辰眼神一动,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对于这个师父,他何尝不是感天谢地。 陈云醉继续说道:我云流派唯这两把剑代代相传,与之同样的还有一把剑,剑名流云,与墨霄剑出于同一铸剑之人,乃是用同样的原料制成的两把剑。 传到我这一代,我的手中执着流云剑,而这墨霄剑,该当是对于你刚才那一个响头的答复。 云流派第四十九代弟子,萧于辰,此剑墨霄,请接剑。 萧于辰眼神顿时凝住,神色郑重数分,双手抬过头顶,弟子接剑! 长剑落在手中,冰凉如雪。 陈云醉像是了却了一件大心事,欣慰笑道:起来吧。 萧于辰站了起来,细细打量起手中的剑来,霍地一声,长剑出鞘,约莫五尺六的剑身,柄长一尺三,剑身玄黑,没有护手部分,在剑柄与剑身相接之处,有白色的云纹箍圈,雪落在剑上,竟然直接滑落,锋利的光泽似乎无法被掩藏。 陈云醉笑了笑:这把剑,本来是准备等你实力再上几分的时候连同云流剑歌一起交给你,可是,明日黄昏的清阳街犹如龙潭虎穴,纵然我八重天巅峰,也未必能从容脱身。 萧于辰叹了口气,对方点名要师父你去,显然是与你有什么瓜葛,如此的话,师父此去之凶险已经不是寻常。 他眼神忽然一亮,要不,我 你去?陈云醉无奈一笑,不等萧于辰说完,就摇了摇头,望着那满树的白雪,道:现在的你,还撑不起真正的风雪。 萧于辰放眼看去,盯着那雪下的树枝,没有一丝的弯曲,竟是如此的倔强与坚韧。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剑,蕴含绝世锋芒的长剑握在手中,他又能施展什么程度呢? 下面,跟我说说,你之前发现了什么吧。 萧于辰点点头。 ———————————————— 长夜,就这样过去了。 白天里,食人怪物引起的轩然大波还没有平息,街上出门之人骤减数分,许多江湖人都已经萌生了退意,万煌百姓更是惶惶不安。 黄昏将至,寒风四起,大雪也愈下愈大。 皇宫之处,陈云醉郑重其事地接过两瓶灵御神泉,分量不重,却又沉重如山。 灵御神泉,皇室瑰宝,即使是一滴,就足以让人疯狂! 试想,炼化一滴,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获得正常修炼一年所增加修为,更何况,一个玉瓶之中乃是有着百滴,也就是说,百年修为! 交给你了!聂君合道。 皇上放心,臣拼死也会将二位殿下带回来!陈云醉声音明朗,铿锵有力。 他拱了拱手,握剑而去。 苏白月忧心忡忡道:只让陈侯爷一个人去,太过凶险,要不,我们 不可!连天筠咬了咬牙,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对方所养的是什么吧?能养出那等凶狠毒辣的噬血怪物,恐怕那幕后之人也绝非善与之人,一个不小心,二位殿下和盖侯爷恐怕都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闻言,苏白月不再说什么,眼中的担忧却是丝毫未减。 聂君合重重一叹,目光中闪动着期盼。 清阳街所有的人都已经被万煌禁卫带走,去到禁卫总府暂待。此时此刻,那一片阔广的街道,已是空荡荡一片,除了落雪,空无一人。 陈云醉带着剑来到了清阳街,站在街道正中央,目望周围,对方并没有出现。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了,黑色的斗篷与长衣,犹如冰天雪地中的污点。 其出现的身法诡异之极,速度之快,只在一个眨眼! 两人相隔百米,遥遥对望。 陈云醉眼睛一眯,直截了当地问道:人在哪里? 真是心急。那黑衣人沙哑地说道,黑色面罩挡住了他脸上的冷笑。接着,他又说道:先让我看看那两瓶灵御神泉吧? 陈云醉眼中闪过寒芒,取出了一瓶灵御神泉,白色的瓶子一出现,那黑袍人就呼吸急促起来。 灵御神泉我要验货。黑袍人冷冷说道。 这句话却是传入了躲在一间房子中的李诗笑耳中,不禁心头一震,灵御神泉?那不是公子志在必得的东西么?应该是新元武会的奖赏才对,怎会在这里? 他压下心中的惊动,继续聆听下去。 你当本侯是白痴不成?陈云醉冷笑一声,接着,脸色就冰寒一片,道:你先将人带出来! 面罩之下,黑袍人眉头微挑,接着,只见他咬着指头,轻轻吹了个口哨。 嗖嗖! 两道身影破空而来,赫然就是那白色怪物。 两头怪物落在了地上,各扛着一副棺材,皆是青铜棺材。 那棺材一出现,陈云醉的心弦就蓦然一紧,目光死死盯住,脸色凝重。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3章 诡异血珠 呵萧某人已经浪迹惯了,恕我只能辜负皇上一番好意。 这,就是萧于辰给出的回答。他并不是很喜欢被皇权束缚,自由自在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如此那好吧聂君合也不准备强求什么。 不过我听闻皇上有征战龙阳国的意吗? 身侧传来一个惊奇的女声,萧于辰转眼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人正朝自己走来。 额你们是? 在下天刀宗,宁绮儿!这个是我师兄,章易。 萧于辰微微颔首,萧于辰。 姓萧难道你是剑王阁的?宁绮儿不禁问道,章易也有些好奇。 剑王阁,天逐四大门派之一,另三大,乃是天刀宗,幻夜山庄,忘极门。其中,萧于辰在忘极门呆过一段时间,到是熟悉的很。 我不是剑王阁的人,不过,你们怎么会那么问?萧于辰不明所以地发问。 三人并步而行,一向话多的宁绮儿解释道:剑王阁分内外两阁,而内阁却是只有萧家的人才可进入。而你剑道又那么厉害,所以才误会你了。 原来是这样萧于辰恍悟,哑然失笑,倒是无巧不成拙了。 三人边走边聊着,在皇宫内的花园逛了起来,这几日为了帮宁绮儿开导心情,章易没少带她来这里逛,此时已然轻车熟路。 想不到令尊居然脾气这么暴躁?萧于辰听完宁绮儿的一番抱怨,不禁心里犯怵。 只见章易无情戳穿,笑道:萧兄,你可别听她瞎说,小师妹犯了错,向来都是我们这些师兄弟受罚,她几时被惩罚了,至多被宗主教训个两句。 师兄你太不给我留面子了。 宁绮儿鼓了鼓脸,伸手抓了把雪,在手里捏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那奇形怪状的假山之上。 诶——宁绮儿忽然眼睛一亮,神采奕奕地对两人道:咱们打雪仗吧? 章易皱了皱眉头,多大人了 约莫半炷香后,萧于辰静静坐在长亭中,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人打起了雪仗。 嘭,嘭! 可恶,师兄吃我这一招! 忽得,宁绮儿手影好似有百道,令人眼花缭乱,难以辨清。萧于辰目光一亮,这小姑娘看起来不靠谱,想不到是有真功夫的。 小师妹,你居然用千影为醉诀!章易咬咬牙,那可是上品顶尖武学,而且,小师妹还将之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哪里撑得住,几波下来,满身都沾着雪,连忙举手投降。 天下武学,有下中上三品之分,而每一品阶中,各有顶尖。 千影为醉诀是天刀宗传承根本,但是在传授上,却和别的宗门迥然相异。只要是宗内弟子,且对宗门有了一定的贡献,就可以去研习此部武学,然而这么多年来,练至武学四境之二登堂入室的都凤毛麟角,像宁绮儿这样达到第三境炉火纯青之境的天才,属实百年难遇。 哼,知道我的厉害了? 宁绮儿得意扬扬地回到长亭,身后章易边走边拍掉浑身的白雪,狼狈不堪。 对了,萧兄,你为何一身剑道如此惊人,本身修为却停滞不前呢?宁绮儿大大咧咧的问道,章易无言以对,这样戳人家痛处,小师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萧于辰轻笑道:只是功法择得晚了些。 啊?那得多晚啊!章易正想阻止宁绮儿继续说下去,却被宁绮儿以千影为醉诀躲开,落了个空。不过章易也好奇地抬了抬眼,按理来说,十二岁就应该选择功法来修炼,不然光以己身之力沟通天地灵气实属登天之举。 实不相瞒,少年时遇上些变故,况且我一个流浪之人,哪里去寻的什么好功法。萧于辰苦笑着道,眸光落在那漫天飘下的飞雪上。 宁绮儿眼睛一亮,爽朗道:那不如加入我们天刀宗吧?我们天刀宗功法可多了!我让我爹爹给你取。 章易剧烈的咳嗽一声,神情不自然地将宁绮儿拉到自己身后,这小师妹怎么什么都敢说,宗主对剑客深恶痛嫉,你拉一个剑客去宗门,是嫌师兄我活的太长了吗? 萧于辰摇摇头,微笑着谢绝了,章易才如释重负,眼见宁绮儿还想说什么,狠狠剐了她一眼,后者不禁垂头丧气。 不过,我倒是对于真源境有些困惑,劳烦二位为我解惑。 看来,萧兄是临近突破了?章易打量了一番,笑道。 萧于辰淡淡一笑,宁绮儿冒了出来,拍了拍萧于辰的肩膀,道:有问题尽管问我师兄,他可是我们天刀宗的第一武道天才,十六岁可就破了真源境! 哦?萧于辰神情露出一丝讶异,十六岁破真源境,这章易到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武道天才了。 就是刀道太过跛脚。宁绮儿补了一句。 章易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宁绮儿,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收回目光,章易对着萧于辰道:萧兄有问题但问无妨,我已经尽力回答。 若我没记错,真源境之意乃是在丹田内凝聚源涡,可是,这源涡不就是将气海改了一番状态而已,与化气境有何不同呢?萧于辰说出了心之困惑。这个问题,困扰他多日。 闻言,章易稍一沉思,便开口道:萧兄对于源涡的理解有些片面了,源之意为根本,指的是人身之根本;涡之意为旋,旋之于根本。若是凝聚了源涡,真气便不再是普通的真气,将会发生质的改变,以人之根本为中心,与人契合为一体。如果将化气境的炼气之法算之为第一炼,那么真源境,则是第二炼。 萧于辰听完,不禁茅塞顿开,目光渐渐明朗。 也就是说,化气境与真源境的差距在每一缕真气上就得以体现出来,怪不得,化气境与真源境差之鸿沟。不过既然可以以人之根本为旋来凝聚源涡,那么 或许那样也可以? 萧于辰不确定地自言自语着,在长亭里踱来踱去,章易和宁绮儿看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一炷香的光景悄然过去。 忽地,萧于辰脚步一停,朝两人拱手,目光焕然道:多谢章兄,日后再与二位促膝长谈,萧某就先告辞了! 章易和宁绮儿也抱了抱拳,抬头时,萧于辰已经出了长亭,冒着大雪而去。 章易深望着那道背影,此人不凡。 宁绮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你懂个屁。 章易无语至极地转身而去,宁绮儿插着腰,瞪了瞪眼,也忙跟上他。 回到宫阁之中,萧于辰立即坐于床上,冥想入定。 丹田之内,气海凝实,已经鼓涨到了极点,再无法扩大,显然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唯有突破。 但是此刻,他的身体还不足以突破,不说凝聚源涡失败,就算成功凝聚了,之后的突破桎梏会让他身体大受损伤,支撑不住。 萧于辰眉头紧锁,丹田内的真气随着他的催动,向两边滚滚分开,然而只是分开了一瞬间,便又再次合拢在一起。 不行么? 他不信,他要验证那个想法。 他再一次将之分开,气海又重新汇聚起来。 源涡旋之根本对了!根本!根本! 萧于辰眼神一震,幡然醒悟,将一道剑气打入丹田之内。 这无疑是在挺而走险,若是有谁知道萧于辰此刻的行为,定会张口结舌,如看白痴一般观望他。 丹田乃武者之根本,冒然将锋利之气打入其中,一个不意便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纵使如此,萧于辰依旧全然无顾,这是他对自己的剑的信任。 他以那一道剑气为中心,开始再一次剥离出气海中的真气来,这一次就竟然成功了,只是,那些真气虽被剥离出来,可是却并不按照萧于辰的意愿围绕剑气而旋。 怎么会难道说还不够? 他再次打入了十道剑气,与先前的一道合为一体,凝聚为一道剑气。再如先前一般剥离真气,驱之旋转。 成功了不对唉 萧于辰心中一叹,那一道绕着剑气的漩涡刚成形,甚至还没有旋转,就蓦然分离,重新归于气海之中。 难道我一开始想的根本就是错的?萧于辰心中苦笑,也对,不以人为根本,而以剑为根本凝聚源涡,真是个丧心病狂的想法啊想不通,这剑与人的差距就那么大么 差距萧于辰身子猛地一震,会不会是因为这剑气还不够层次来让真气汇涌? 他的注意力放到了护住心脏的那些紫色剑气,那里在他当初凝聚了剑种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封闭,他也因此从剑心之境坠落到剑意先天圆满。 而此时此刻,共计三十六道紫剑虚影,正在心脏周围的经脉中游走,如同守护着剑种。 这些,都是剑意凝聚到极点形成的化形,任何一道,都足以随意碾杀一个真源境九重天巅峰,只因这一道,所凝聚的力量乃是百倍以上于普通剑气。 可惜的是,不知何故,自从凝聚了这些剑意化形,他根本使唤不动,让他极度抓狂,而在凝聚了剑种,更是没有任何可能。 他确信,若是让这三十六道紫色化形中的任意一道来担当源涡之中的源,都必然是绰绰有余! 试之一试! 萧于辰还是心存侥幸,他试着去催使这三十六道一模一样的剑影中的一道。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 萧于辰脸色颓然,又气又无奈,算是彻底放弃了,这些三十六道剑影简直就是自己体内的一尊佛,只能供着,要使唤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方才累的半死不活,这些剑影甚至还微微攻击了他的气息,令萧于辰不禁肝火大动。 他心里的感觉别提多堵了,当初凝聚了这三十六道剑意化形到底是为何呢?为了当佛一样供着吗? 罢了罢了,暂时先放弃吧。 他只能打消了凝聚剑之源涡的念头,毕竟体内也只有那三十六道剑意化形够格,可又催使不动,再惦念怕是要养出心病来了。 不过今日那个女人怎么没给我送药来? 萧于辰从入定中醒来,困惑不已地摩挲着下巴,难道,是我前天吼那一声把她给吓到了,不敢来了?可他专念一想,也不对啊,昨天紫凉韵还来过呢,不像是计较前日的事情啊 想起前日的事情,萧于辰也是心中无奈,自己正陷入往事的漩涡中,紫凉韵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刚好引起他满心的愤怒,他才止不住吼了她一句,但怎么看,其实也都是他的错。 也罢反正现在只需再静养几日,不是太需要药物的辅助了。 萧于辰也懒得多想,索性躺了下去,呼呼睡起了大觉 ———————————————— 十三公主府,一间馨香雅致的房间内,散落着一地的白梅花瓣。 去,不去去,不去 紫凉韵手握着梅枝,一片接一片地将花瓣摘落,每摘下一片,就念叨一句。 终于花瓣摘完了,她怔了怔,去? 她瞥向一旁的食盒,内中装着她亲自所熬的药,忽一咬牙,将梅枝一折两段。 哼,伺候他这么多天,我已经不欠他的了! 喃喃自语完,她就将梅枝扔在了地上。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4章 竟成鹬蚌 萧于辰面色之讶异无以复加,上下打量着那墙角的白色怪物。 那怪物开口了,那唯一的黑色眼眸却充斥着痛恨与恐惧,我是三殿下的下属,穆古。 那个黑袍人不知催了什么法术,这珠子可以将人的身体改变,我本也是一个正常之人,可是在被这珠子红光照耀之后,最终变成了这副模样。 穆古盯着自己的手,那惨白的钢铁般坚硬的皮肤,又摸了摸嘴边的獠牙,心情复杂,再过不久,我就会失去理智,变成和那些白色怪物一样的东西。 既然你神智尚有一丝清明,为何不 我不能救,我也出不去。穆古眼神惨然地看着浮在长在自己心脏上的魔剑剑种之根竟然长长了许多! 虽然体内的气息在缓缓平静下来,可是萧于辰的内心却久久震撼,口干舌燥,心之惊讶难以形容。 萧于辰死死盯着那诡异的血珠,心中道:这红色的珠子可以养育我体内的魔剑剑种? 他试着向前去,却是手一顿,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痛感从手指头上传来,他清醒了许多。 萧于辰深深看了一眼那诡异的血珠,渐渐恢复理智,那诡异的血珠仅仅是一丝气息就让我体内的气息大乱,难以阻挡,若是整个珠子,恐怕那三十六道剑意化形也无法控制,到时候,我恐怕就会沦为食人肉的白色怪物了! 心念及此,他的背后不禁生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次看向那红色的珠子,妖异的光芒之中,充满了神秘的诱惑,似乎能轻易勾起人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并将之壮大。 先救下三殿下! 萧于辰咬咬牙,极力克制着自己,缓缓绕过那血红色的珠子,一旦内心的欲望壮大起来,他就猛地咬上一口手指,仅仅是走了十步,他的五根手指头都已经是血淋淋的,血液顺着指甲盖滴落下去,坠在冰冷的地面上,化作斑斑血点。 终于,他到了聂邹边上毫不犹豫,剑影一闪,那无数根粗壮的铁锁链全都被他斩断,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萧于辰把聂邹背在了背上,接着就向着出口而去,转眼看看那诡异的血珠,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在极力告诉他不要破坏这一颗珠子。 是因为现在的我根本破坏不了么? 他暗暗想着,背着聂邹走出了黑暗的通道。 黑袍人落在了公主府的西边梅园入口,飞速地向着那地下暗室之处而去。 来到那一株梅树之下,他瞳孔一缩,拳头蓦然攥紧,只见地上的铁板已经被人撬了开来,黑漆漆的通道里好像有什么,还伴随着痛苦的声音。 黑袍人向后退了一步,让那两个白色的怪物去看一看。 接着,一只满是剑痕的苍白手臂竟然从中伸了出来。 阴风凄凄,森然可怖!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5章 诡异血珠,谁为渔翁 这是怎么回事! 黑袍人咬咬牙,看着从通道里爬出来的白色怪物,满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剑痕,其上似乎还驻留着锋利的剑气,让人毛骨悚然。 把他带走! 随着黑袍人话音落下,两个白色怪物立即上前去,将穆古化作的怪物抓起来,然后身影一晃就消失不见。 黑袍人孤身走进了黑暗的通道之中,很快,就来到了那被红光铺满的密室。 看到那漂浮着的诡异血珠,他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张开了嘴,那诡异的血珠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蓦然冲进了他的口中。 血珠入体,黑袍人脸色顿时好了许多,他轻轻擦了擦面纱下嘴上的血。 接着,就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衣服上的水渍。 ———————————————— 烟雨茶楼。 公子,这就是我夺来的灵御神泉。 李诗笑已经跟白衣青年双手捧起,将之放在了棋盘之上。 白衣青年眼神波澜顿起,脸色诧异地看着那白色的玉瓶,瞥了一眼李诗笑,口中不确信地问道:这真的是灵御神泉? 李诗笑点头,这是应该是聂君合用来换儿女性命的,当不会有假。 白衣青年这才将信将疑,他伸手将白色玉瓶拿在手中,微微抚摸,接着,手指将那瓶塞轻轻打了开。 啵! 一声轻响。 白衣青年将之以真气托起,接着,手指一触瓶底,那玉瓶之中的清澈液体就不留一丝的冲出了瓶子,被真气包覆浮在半空。 白衣青年微微皱眉,不由得困惑,怎么不像传闻之中那般的灵气浓郁,清香馥郁? 李诗笑也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忙道:这灵御神泉本来就很少有人见到,或许只是市井传闻,公子不如先炼化试试。 白衣青年微微颔首,接着,就闭上眼眸,凝聚心神,将那些液体尽数吸入口中,开始炼化起来。 李诗笑静静地看着,不敢做任何动作。 一柱香之后,白衣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眸。 公子,怎么样?李诗笑不禁问道,上下打量着白衣青年的气息,似乎是想看出来有没有什么变化。 白衣青年脸色古怪地看着李诗笑,良久之后,他苦笑着摇摇头,诗笑,你唉 李诗笑诧异的看了眼那桌上的玉瓶,眉头皱起,问道:怎么,这灵御神泉并没有什么效果? 呵呵。白衣青年望着李诗笑,轻笑一声,不是没有效果,这玉瓶里的根本不是灵御神泉,只不过是被人炼至极为纯净的普通的水罢了。 啊?李诗笑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玉瓶,有些难以接受,终是低下了头,拱手道:公子,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白衣青年无奈地摇摇头,不在意道:无妨,不过,你倒是让我看清楚了聂君合的为人。 李诗笑眸子微缩,公子的意官稍等! 看着满面疑惑的小二离去,萧于辰摇了摇头,看起了窗外街道上的人流。 大人的笑声骂声,小孩的哭声,闹声,嘈杂一片。 真热闹啊。 萧于辰自言自语。 就在他收回目光之后,一道蓝衣身影飘然穿过街道,向千秋酒馆而来,步伐忽急忽缓。 进了酒馆,直奔楼上而来,没有回应小二的招呼,直直来到萧于辰所坐的桌子,看着安然无恙的萧于辰,大松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地坐下,这名气宇非凡的蓝衣青年开口笑道:萧兄总是能化险为夷,真是令云某人佩服! 废话少说,喝酒!萧于辰倒了一碗给蓝衣青年。 蓝衣青年闻言嘴角一抽,试探问道:额莫非这酒又是掺了水的? 不然呢? 萧于辰无所谓地道,自顾自地吃了口菜。 这蓝衣青年,名叫云秋长,一年前萧于辰在镖局干事时,与他结识,帮了他好些忙,故成了萧于辰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云秋长摇头苦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难以名状的涩与辣冲入喉头,钻入腹中,腹中当即似有火烧一般,但很快就退却而去,呲牙咧嘴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两人吃了一会,眼看桌子上没两个菜剩下了,萧于辰把清水倒进酒坛子里,单手提起来一饮而尽。 当! 放下酒坛子,萧于辰抹了抹嘴,看向云秋长道:帮我把忘极门退了吧,我真不喜欢耍剑,我还是更喜欢刀。 云秋长一阵汗颜,忘极门那可是天逐帝国四大护国宗门之一,平常人是死了命地也要往里面挤,哪怕做个劈柴打水的都愿意,萧于辰倒好,身为忘极门内门弟子,萧于辰竟说退就退。 知道这货说出去的话十头牛都拉不回,云秋长只能叹了口气,接着试探道:那要不我帮你换个用刀的宗门?天刀宗如何? 不去。 一个敢说,一个敢答。 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几桌子人如看傻子一般盯着二人。 殊不知他们已经被当成疯子看待。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6章 大皇子,聂顾 “那血珠的真正名字是——万囚邪珠!” 四个字,如滚滚钟声一般,在聂君合的耳畔炸响。 他不知道那珠子到底是什么,可是,再听到这四个字之后,却感到头皮发麻,震撼万分,难以抑制。 “万囚邪珠……” 聂君合胸膛之内犹如大浪翻滚,久久起伏不定。 “万囚邪珠,乃是天地间最为邪恶的东西,可以勾引人的欲望,让人化作丧失灵魂的傀儡,名字叫做丧傀。”老妪继续说着,眼神沧桑,脸上的皱纹好似也都更深邃了一些,“这颗珠子上一次出现,是在一百年前,出现之时,生灵涂炭,万物遭劫,可是,那个时候,也不过是拇指的大小,现在……” “百年之前……”聂君合凝视着那五个神色忧虑的老者,良久之后,挥袖转身,脚步一抬,却是又停住,收了回来,侧过脸说道“朕绝不会让万囚邪珠为祸人间。” 五个老者隔湖望着聂君合的身影,随着大门隆隆打开,他阔步走了出去,消失在了五人打的视线之中。 “隆隆” 巨大石门又一次关上。 烟雾缭绕的湖面上,五个老者轻轻摇头,渐渐闭上了眼眸。 湖面上,轻轻回荡着一个声音—— “万囚邪珠的劫,哪是那么容易就能阻止的。想当然,想当然啊……” ………… 陈云醉正等待着,忽然听见身后大门开启,不禁回头看去,只见聂君合眉头紧锁着走了出来。 “皇上,如何?”陈云醉上前问道,神情微沉。 “唉……”聂君合摇摇头,他看着远方渐渐飘来的乌云,呢喃道“要下大雪了。” 陈云醉也顺着他的目光抬眼看去,远方灰黑的乌云正在滚滚向这边而来,看样子,到明日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确实又是一场罕见的大雪。 他转眼看向目光深沉的聂君合,心中不由得想到,皇上所说的大雪和他所想,是同样的么? 聂君合迈开步子,陈云醉跟在一旁。 走了一些路,聂君合才缓缓开口,边走边道“云醉,朕多久没用剑了。” 陈云醉眼神微微一震,看了看聂君合的背影,道“半个月。” “呵……”聂君合轻笑一声,停下了步子,转眼看着陈云醉,苦笑道“你应该知道朕指的是什么。” “快二十年了。”陈云醉微微苦笑,又开口了,心中满是怀念。 “是啊……”聂君合转过身,望着那座座矗立的宫殿楼阁,金碧辉煌,雕栏玉砌,心生感慨,“转眼,朕在这深宫中已经呆了有快二十年了。呵呵……” “皇上,您还没有回答臣的问题。”陈云醉忽然道,目光认真地看着聂君合。 “你想问什么?灵御神泉?还是……” “臣想问在皇上心中,是灵御神泉重要,还是血脉亲情重要。” 聂君合怔了怔,他回想起来在重重关卡之后的禁地中,和那五个老者的对话,他抬起眼来,和陈云醉对视在一起。 短暂的安静之后,聂君合拍了拍陈云醉的肩膀,道“云醉,在生死上,我是聂君合,在大义上,朕才是皇上。” 说完,他转过身,继续前去。 “那如果有一天,大义与生死重叠,你当如何抉择?或者还是该问,皇上当如何抉择?”陈云醉追问道,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丝锋利。 聂君合没有回头,一步步远去。 陈云醉望着那一道金色的背影,在空旷的玉石大道上,显得多么沉重而孤寂。 就在他要低下目光之时,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朕永远都是聂君合。” 陈云醉心神触动,抬起眼来,只见聂君合正站在不远处,背抵阳光,伫立在那里笑看着他,“我永远都是你从刀光剑影之中背出来的那个聂君合。” 陈云醉嘴角渐渐勾起,眸光轻颤,步伐轻松地向聂君合走去,开玩笑地说道“皇上说的不对,当年,我是将你捞出来的才对。” “你又取笑朕了?”聂君合似乎很是不悦,接着,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笑久了,两人同步而去,互相取笑着对方过去的囧事,不时笑出声来。 从前是兄弟,方才是君臣,现在是兄弟。 “朕不会舍去大义。”聂君合瞥了眼远处的黑云笼罩的天空,心中想着,“但是,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亲人和兄弟身陷险境。” “这……是朕对天的承诺,是我对天的承诺。” ………… 他们回到了书房,连天筠已经回来复命,一旁背着墨霄剑的萧于辰也站着。 “如何?”聂君合忙问道。 连天筠无奈地摇摇头,看起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算了,接下里,朕要告诉你们的是,那血珠究竟是何物。” 聂君合在书案之后坐了下来,伸手示意几人也坐下。接着,他讲道“那血珠名叫万囚邪珠,来历并不明晰,可是,就像昨日萧于辰所说的,那血珠会勾起人内心的欲望,并吸收那欲望之力来滋补壮大自己。同时,那失去了欲望与气血的人会沦为丧失灵魂的傀儡,是为丧傀……丧傀又以人为食物。” 提到这个,萧于辰不禁想起了穆古,毕竟他是亲眼看着穆古一点一点变成了怪物,他的眼睛也是一点一点被那血红吞没。 聂君合眉眼微沉,“这血珠百年之前出现过,而如今,再次现世,定是有心之人所为。” 几人心中不明觉厉,如今已经出现了三头丧傀,往后,定然会有第四头,第五头,眼下之事,是要抓住那神秘的黑袍人,必须将之与血珠剥离。 否则,恐怕真要造成了生灵大劫,百姓水火,便是追悔莫及了。 萧于辰此时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为何当时没有将那血珠带走,他甚至不明白,当初自己心中为何会生出留下此物的念头,那真的是自己的念头么? “会不会……” 他目光渐渐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 在皇宫西角,一座常年无人打扫的大殿,照不到天空的光芒,名唤—— 无光殿。 一个女子孤独走在那大道上,紫色的凤冠光芒渐敛,金红色的长裙拖在地上,裙角湿漉漉一片。 她来到那无光殿前,望着那大门后孤寂幽静的大殿,心生凄凉,幽幽叹了一口气,凝望得久了,似是陷入了悲苦的回忆之中。 “皇后娘娘!”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个宫女快步走来,望着一旁的无光殿,神情惶恐,“皇后娘娘,您怎么又来这里了?” 皇后又是叹了口气,凤目微低,“顾儿就在这殿里,我不来看他,还有谁会来看他呢?” 那贴身宫女看了看无光殿,只见在大殿门口的地上,隐约可见到红木食盒,“平日里会有人给大皇子送饭来的,皇后娘娘还是快些回去吧,可别染了风寒。” “风寒……呵呵……”皇后吴念熙望着无光殿,转眼冷冷瞥了眼那贴身宫女,“恐怕,你是不想本宫染了痨病吧?” 贴身宫女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心情忐忑。 “就算痨病缠身,他也永远是本宫的儿子。”吴念熙目光之中闪动着凄楚,“可惜,本宫很快就见不到顾儿了……” 霍! 门开的声音。 一道白衣身影静静伫立在门口,他嘴角带着一抹邪异的笑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食盒,猛地一脚踢开,口中冷冷自语,“今日起,本皇子……回来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那站在大殿之外的皇后,顿时目光一凝,嘴唇微微一颤,“母后……” “顾儿?” 吴念熙大惊,她不顾贴身宫女的阻拦,一步踏进了那宫廷之门,看着门里出来的聂顾,“顾儿,你怎么能出门来呢,你的病还没好,这风一吹……” “母后放心,儿臣已经无碍!” 聂顾从石阶上走下来,一步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吴念熙的心头。 见其走来,即使一旁的宫女拉扯几下,吴念熙也毫不后退,脚像生了根似的,定定站着,溺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聂顾神情动容地看着吴念熙,双臂摊开,转了个圈,吗,目光明亮地笑道“母后,您看,我真的没事了!而且,你看我还咳嗽吗?” 吴念熙不可置信地上下看着聂顾,他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整个人焕然一新,完全不像是病怏怏的样子。 “怎么会……”她嘴唇发颤,伸手拉过聂顾的手,摩挲着他冰凉的手,眼眶通红地看着他,“顾儿,你……真的没事了?” 聂顾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开心地勾起,眼眶亦是微微发红,“我没事了。” “顾儿!” 吴念熙一把拉过聂顾,将他紧紧拥在怀中,眼泪不禁簌簌落下,她不停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一旁的贴身宫女早已经瞠目结舌,盯着聂顾好一阵打量,确实不像是得了痨病的样子,不禁心中大惑,难道大皇子真的已经没事了? 可是,大皇子的痨病可是十分严重的,就算是御医都治不好,怎么突然就好了? “顾儿,你饿吗?”吴念熙松开怀抱,轻轻抚着聂顾的脸庞,“你冷吗?” “真是好久没有听到母后这般啰嗦了,想想已经有好些年了吧?”聂顾笑道,鼻子发酸。 吴念熙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抹了抹眼泪,“走,跟母后回去,母后给你做你从小最爱吃的红枣酥。” 聂顾点点头,但他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看天色,“母后,我刚出来,这个时间皇上应该还在书房吧?” 吴念熙顿时会意,笑道“是母后着急了,快,快去跟你父皇说说,让他也高兴高兴。” 聂顾点点头,“那是自然,母后你就快去给我做些红枣酥吧,我可要多吃一些呢。” 吴念熙将脸上的泪都擦干,笑道“好!母后这就回去做红枣糕,做的多多的,等你回来。”说完,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贴身宫女紧随在一旁,皇后娘娘这样开心的笑容她已经好些年没见到了。 聂顾走出无光殿,看了眼那渐渐远去的吴念熙,接着,他抬起头来,望着上方那巨大的一块匾,目光渐渐狠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别了,无光殿,我聂顾……就要回去了!”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7章 用心去看 “于辰?” 陈云醉轻轻碰了下萧于辰的胳膊,后者蓦然回过神来,看着几人,正目光古怪地看着自己。 陈云醉出声道“要走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呃……没什么。”萧于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臣等就先告辞了。”陈云醉朝聂君合作揖,一旁苏白月和连天筠也忙施了一礼。 聂君合点点头,“回去吧,连都统记得严加防范,至于那城门,四大正门可以打开,但是只许进不许出。” “臣遵旨,请皇上放心。”连天筠拱手说道。 几人转过头,正要走,却是听见外面慌张的声音传来—— “大……大皇子?” 萧于辰和连天筠同时瞳孔骤然一缩,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目光纷纷变得深沉起来。 聂君合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白衣男子随手推开了内侍,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剑眉星目,气质有一丝的冷酷傲气。 “顾儿?” “大皇子?” 聂君合心头一震,一旁的苏白月眼露讶异,而陈云醉则是眉毛微微一低。 聂顾笑了笑,躬身拜道“儿臣聂顾,拜见父皇。” 聂君合上下打量着聂顾,好一阵后,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的病……全好了?” 聂顾点点头,扫了眼一旁的众人,声音清朗地答道“父皇英明,儿臣的病,已经全部消失,现在儿臣,已经恢复从前。” 紧接着,心情还未平静,聂君合眼眸睁大,再次惊讶道“怎么朕都看不明白你的实力,难道说,你……” “儿臣不才,前日刚刚突破九重天境界,也正是因为突破了九重天,儿臣的病才突然间好了。”聂顾笑答道。 几人目露奇光,突破九重天就可以去除疾病?或许吧,但是,当真正看到,他们却不由地感到心中震动。 “太好了。”聂君合开怀一笑,站起身来,从书案后走出,到了聂顾面前,仔细打量着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 聂顾眼色一动,惭愧道“让父皇愁心,请父皇责罚儿臣。” “何来责罚,唉,朕将你放至无光殿,实在是无奈之策,还望你……” “父皇多虑了!”聂顾道,“儿臣,岂会埋怨父皇。” 聂君合欲言又止,只能点点头,聂顾抬起头来,笑道“儿臣还要赶着去吃母后做的红枣酥,所以,先行告退了。” “也好,稍后父皇就过去。”聂君合颔首说道,神色透着一丝丝无奈。 聂顾环顾几人,目光尤其是在陈云醉的身上停滞了一下,最后才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踏出了书房的大门。 “臣等也告退了。” ………… 出了皇宫,萧于辰一直心事重重,而陈云醉也心不在焉。 两人回到了云剑候府,就分开了。 回到房间,萧于辰就重重地舒了口气,然而,这一口气却是没法将内心的愁云舒散,反而内心更加沉重。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大皇子……聂顾……” 他想起来,连天筠早晨在地下暗室跟他说过的话,当时连天筠说过,十三妃要说跟谁有恩怨,那就是大皇子毋庸置疑了。 这,还要提到八年之前的一桩旧案。那个时候,大皇子刚刚十六岁,为人温文尔雅,君子表象。可是,却有一天,陈云醉的夫人被人劫去,也就是十三妃的妹妹,似是被人抓去玷辱而誓死不从,最后咬舌自尽而亡。被人发现之时,已经尸体冰凉。 而那一天,大皇子却极其巧合地染上了痨病,为何要用一个巧字,那是因为陈云醉的夫人正是得了痨疾之人。 这一消息自然被有心之人联想,顿时,大皇子人面兽心欲霸占云剑候之妻的传言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而陈云醉更是认定了大皇子乃是害死他妻儿的人。 不久之后,大皇子病情飞速恶化,很快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了,终是被打入了无光殿,依靠着无数种药物,终生笼罩在痛苦的阴影之中。 所以说,若是十三妃与什么人有恩怨的话,也只有这一方面可以想到了,所谓爱屋及乌,恨之却也会牵连其亲人。 而,今日,那传闻中快要死去的聂顾却出现了。毫无疾病之相,更是声称自己突破了真源境九重天,成为了整个天逐国屈指可数的巅峰强者。 “太巧了……”萧于辰坐起身来,目光闪烁,“为何这丧傀刚刚出现,三殿下和公主也刚刚昏迷过去,大皇子就出现了?未免太巧合了……” “只是师父那边,恐怕难以接受。”萧于辰叹了口气,今日得知那些往事之后,他也心中暗痛,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师母,虽未谋面,却也有着师徒之情。 萧于辰不禁想起了陈云醉的儿子,陈丘离。 陈丘离才不过十三岁吧,当年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有五岁,还是个对生死离别懵懵懂懂的年纪,现在大了,总是少不了许许多多的心伤。 他能想象到陈丘离抱着膝盖躲在角落哭泣的样子,因为,他也曾那样做过。 “师父当日的眼神我看到过。”萧于辰回想着十二月三日那天,他的目光穿过人海,望在陈云醉的脸上,脸庞的神情是那样的坚定与决绝,“原来,他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宝贵之物了么?” 叹了口气,萧于辰盘膝凝神,很快,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他行那流畅的呼吸之法,吞吐天地灵气,将之流转在四肢百骸,灵气被炼成白色的真气流入丹田之内的那漂浮源涡,凝练的真气源涡蕴藏着尤其精纯的力量。 直至三个时辰过去,他才悠悠醒来。感受着浑身充沛的力量,不禁感到惊奇,“如今我三个时辰已经可以运行十五个小周天了么?曾经最多也就三个小周天,这提升还真是大,足足翻了五倍!” 所谓小周天,灵气充分流过全身经脉一遍,便是一个小周天。 欣喜之余,萧于辰抬起头,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之上,热气还未完全散去,乃是方才下人送来的,见他在修炼便没有打扰。 萧于辰下床,这两天不食不寝,人之精神是难以支撑的,好在现在他已是真源境,所提炼的真气不但更为精纯,而且能隐隐降低疲劳之感。 但是,这饥饿之感却还是去除不掉。 这不,萧于辰马上风卷残云地将桌上饭菜吃了个精光,望着一桌的光盘子,他吐出两个字来“微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萧于辰上前将门打开,只见陈丘离站在门外。 “小离?”萧于辰奇怪地看着他,“有事吗?” 陈丘离咬了咬嘴唇,澄澈的眼眸盯着萧于辰许久,“萧哥哥,是大皇子杀了我的母亲么?” 这话一说出口,萧于辰心头就蓦然一震,他诧异地看着陈丘离,“你……” “小公子!”侯府总管急匆匆地赶过来,无奈地看了一眼萧于辰,接着就对着陈丘离道“回去吧,小公子,别听他们胡说……” “我不!”陈丘离倔强地道,他抬起头来,望着高大的萧于辰,“他们满街的人都在说,杀我母亲的大皇子好了,可是府内哥哥姐姐都说我不是,萧哥哥,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大皇子杀了我的娘亲?” 闻言,管家重重叹了口气,神情悲痛。 萧于辰蹲下身来,注视着陈丘离的眼眸,笑着说道“小离,他们啊都是骗你的。” “骗我的?”陈丘离眨了眨眼睛,“是府外面的人骗我,还是府里面的人在骗我?” 萧于辰摇摇头,“他们啊,都在骗你。” 管家不解地看着萧于辰,这是什么意思? 陈丘离就更听不懂了,满脸困惑地看着面前的萧于辰,后者轻笑一声,捏了捏陈丘离白皙的小脸,“真相,不是靠别人去说,不是听风就是雨。而是在这里。” 他手指微弯,轻轻敲了敲陈丘离的胸膛,道“用心去观察,总会感觉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用心去感受……”陈丘离念叨了一句,眼睛中露出困惑,却又夹杂着一丝清明。 萧于辰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快回去吧,别让大家担心。” 陈丘离点点头,转身离去。 管家朝萧于辰竖了个大拇指,旋即,又困惑不解地问道“这用心去观察,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认真观察么?” 萧于辰古怪地看了看管家,站起身来,无奈一笑,“这个……我只是随便提了提,管家莫要当真了……” 管家脸色精彩至极,嘴角颤动,看了萧于辰好几眼,终是挥袖离去了。 萧于辰淡淡一笑,用心去观察,怎是能用话语就说得清的,那是一个人用经历与磨难才能累积出来的体验,用心,何尝又不是炼心呢? 然而,当管家离开之后,他就眯起了眼睛,大皇子身体痊愈的消息传的也太快了,绝对是有心人故意放出的消息,如果他猜的不错,那个人恐怕就是大皇子聂顾。 “他这是在告诉整个,天逐国,他要回来了。” 一念及此,他就朝着陈云醉的寝宅走去。 萧于辰来到寝宅之中,刚要进去,却看到站在老树之下的陈云醉,他正怔怔地望着老树出神,手负在背后,手中握着一把剑,白色的镂空剑鞘,天蓝色的剑之铭文,正是流云剑。 “师父……你这是……” 萧于辰站在原地,隔着五六米的巨距离,目光落在了陈云醉握在腰后的剑上。 “于辰?”陈云醉回过神来,见到萧于辰盯着自己身后的剑,微微将之藏了藏,道“你怎么来了?” 萧于辰抬起眼来,凝视着陈云醉的眼眸,那里好似藏着一丝执着,他不禁心中一紧,问道“师父,你准备出去?” 陈云醉淡淡一笑,“这几日烦心事多了,想要出去逛逛。” 萧于辰点点头,瞥了一眼陈云醉身后的剑,“师父要去哪里逛,要……带着剑?” “我……”陈云醉眼神微动,嘴唇轻轻一颤。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8章 我要你教,不要你交 “师父,你是要去皇宫?”萧于辰再一次问道,眸光灼灼。 “是。”陈云醉叹了口气,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眸。 萧于辰心情复杂,良久之后,于心不忍地问道“师父,你想要去杀聂顾?” 陈云醉咬了咬牙,握剑的手猛然一紧,剑蓦然一颤,刃与鞘相磨,发出霍的一声轻响。 “我只是……去杀一个畜生!” 陈云醉一字一顿地道,睁开了眼睛,眼珠颤动,目光中的寒光好似锋利冰冷的长剑。话音落下之时,一股劲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震去,遇到大雪也巍然不动的老树却被吹动得摇晃了一下。 萧于辰身子也禁不住往后退去一步,目光复杂地看着陈云醉,他知道,陈云醉已经完全认定了大皇子聂顾就是当年害死他妻儿的真凶! 他,也相信陈云醉。 可是,皇上相信么? 满朝的大臣相信么? 说到底当初的那些,还只不过是一些市井传言,又能信之多少分呢?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错了?”陈云醉喃喃问道,看了一眼萧于辰,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怔怔地望着那一棵老树,一棵梧桐老树。 “我……呵……我当然是相信师父。”萧于辰苦笑一声,缓步走来,在陈云醉的身旁停下,看着那梧桐树,继续说道“莫说师父,就算是我,也觉得大皇子绝非善类。” 陈云醉沉默不语,就静静地看着梧桐树,好像,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梧桐树,而是一段回忆。 “师父。”萧于辰轻轻出声,“给我讲一讲你和师母的故事吧。” 陈云醉目光一滞,在这一句话下,好似完全被回忆的漩涡扯了进去,难以挣脱,渐渐,握剑的手松了一些,负在背后的手放了下来。 他轻轻道“你的师母,叫做叶诗妙。” “二十年前,我和你的师母第一次相遇,也正是因为救皇帝陛下,我才遇上了她。她很美,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陈云醉眉头微微皱了皱,“那时候,边疆战乱,民不聊生,她是一个医师,总是喜欢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去,那里的人都喜欢叫她妙医仙。我为了就皇帝陛下,无奈受了重伤,就是她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说到这,他又露出了笑意,笑意中又荡漾着点点甜蜜。 萧于辰闭上眼睛,静静聆听着,听着属于他师父的过去。 “从此,我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可惜啊,她却根不看不上我这个云剑候,甚至觉得我很烦。”陈云醉微微苦笑,“我啊,软磨硬泡,甚至将皇上御赐的青光玉都送给她,却被她扔了回来。直到有一天,我旧伤复发,她才留了下来。” 听到这里,萧于辰不禁忍俊不禁,恐怕这旧伤复发,是师父自己弄的吧?这是为了美人连命都不要了啊……呵呵…… 但他没有打扰陈云醉。 “她照顾了我很多天,那时候于她而言,不过是医者救人,平淡而不新奇,于我而言,那每一天的每一个呼吸都让我感到弥足珍贵,也正是那么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发现了她美貌之外更美好的东西。” 陈云醉顿了顿,故作神秘地一笑,弯着眉毛瞥了一眼萧于辰,“你猜是什么?” 萧于辰眨了眨眼,略一沉吟,“我猜……” 却是不等他说完整,陈云醉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萧于辰嘴角一扯,诧异地看了眼陈云醉,却是无可奈何地忍气吞声,只见陈云醉继续说了下去。 “她啊,居然害怕有翅膀的东西。” 这一次,萧于辰忍不住了,颇感新奇,不禁笑问道“是不是鸡鸭鹅这一类也怕?” 陈云醉哭笑不得地点了下头,道“怕。” 萧于辰又问道“那飞蛾呢?蝴蝶呢?” “也怕。” 萧于辰念头一动,再好奇地问道“那地上怕的呢,就是蝉之类的?” “呵呵。”陈云醉笑了笑,“她都怕!” 这时,萧于辰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着陈云醉,开玩笑道“师父,你不会给自己做了两个假翅膀装上,去吓唬她吧?” 陈云醉脸色一变,没好气地瞪了眼萧于辰,接着,却是无奈道“这你都猜的出来。” 萧于辰嘴角一抽,盯着陈云醉的目光,不敢置信地问道“她难道被你吓到了?” “怎么可能……”陈云醉笑了一声,摇摇头,接着,笑容收敛,有些心有余悸地回忆道“当时,她差点没拿医用的银针把我给扎死。” “噗!” 萧于辰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了,他失声笑了出来,也亏师父耗费心机特意去做了一对翅膀,结果,还把自己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师父真是太滑稽了啊! 一旁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顿时笑容一僵,干咳一声,“咳咳……您继续说,您继续说。” 陈云醉这才眼色一转,得意道“其实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她才和我渐渐有了感觉,后来,为师总算是抱得美人归。” 这时,萧于辰微微抱着手臂,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心中忍不住遐想到,师父是不是真的抱得美人归?也就是,真的把师母一路给抱了回来? “你是不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陈云醉再一次眼神冰寒地看向心不在焉的萧于辰,后者一个激灵,从遐想中清醒过来,慌忙摇头,连说好几遍不是。 陈云醉这才收回了目光,心中暗暗想到,这小子应该猜不出来他是真的把诗妙给一路抱回来的吧…… 他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唉,现在光想想,手臂就一阵发酸…… “后来呢?你们就生下了小离?”萧于辰认真问道。 “嗯,几年后,她就为我生下了小离。”陈云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似冷风都能被融化,“你知道吗,丘离是她的家乡。” “丘离……”萧于辰就说上一次怎么觉着这名字耳熟,竟是地名,“是靠近龙阳国那一代的一座城吧?” 陈云醉点点头,他知道萧于辰是个江湖浪客,知道这些地方并不算是稀奇之事。 “后来,在丘离五岁那年,她……”这一刻,陈云醉眼神沉痛,心如刀绞,“她……她惨死在野外,为了守护贞洁……咬舌自尽!” 陈云醉手里的剑蓦然握紧,他转过头来,凝视着萧于辰,“于辰,如果你是我,你可会饶恕那歹毒恶徒?” “我会让我和我的剑成为他一辈子的噩梦。”萧于辰瞳孔微缩,口中道,他想起了过去的往事。 一件让他开始流浪大地的往事! “于辰,别阻止我。”陈云醉深深看了眼萧于辰,手中的流云剑微微一晃,“剑谱我已经放在了我床边,你去拿就是,今夜,我定要让那恶徒知道,痊愈只是让他死期临近罢了!” 说完,他一步上前,然而,萧于辰抬起手臂,紧紧抓住了他的流云剑。 “你做什么?”陈云醉眼神微凝。 “师父在说什么,弟子一句也听不懂。”萧于辰声音平静,目光静静望着那梧桐树,“师父就这么将云流剑歌随随便便地扔给了我,云流剑派上四十七代的前辈会同意么?” 陈云醉目光飘向别处,心神悲痛。 “弟子,想要的云流剑歌,是师父教给我的云流剑歌,而不是,师父交给我的云流剑歌!”萧于辰眼神中闪动着愤怒的火光,同时却也充斥着执着。 “教与交又有何异……”陈云醉眼神沧桑,轻轻一叹。 “当然有异!”萧于辰咬咬牙,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陈云醉,“是师父你,将我目中无人的高傲抹杀,将我拉回了正道!” “是师父你,不留余力地教会我真正的运气之法!” “更是师父你,把墨霄剑交给了我!” 一句句话,像是一把把冰冷刺骨的剑,狠狠刺穿了陈云醉的心脏,让他如坠冰窟,心之痛楚有如刀割。 萧于辰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直勾勾看着陈云醉,问道“你教了我那么多,当真想要如此随意地把云流剑歌交给我吗?” 他也不想啊,可是,仇人就在那里,诗妙的尸骨已寒,可是,她的在天之灵看不到那个恶徒死无葬身之地,又如何能安息! 当年,聂顾看到他时的冷笑,今日,聂顾看到他时的眼神,他怎么会辨别不出来,那就是他的仇人! “我……” 萧于辰没等他说,这一次,轮到他来打断陈云醉的话,“师父,我知道聂顾是你的仇人,我也相信师父,可是,现在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命换一命,我想问你,你觉得这样师母会开心吗?你觉得……小离,陈丘离,他会开心吗?他会不记恨你的狠心与决绝吗?” “那我该怎办?让他永远逍遥法外?”陈云醉握紧拳头,眉头紧紧皱着。 那是他的仇人,他绝不会放过! “当然不会!”萧于辰决然道,眼中寒光闪动,“师父觉得,现在聂顾痊愈了,真的是他突破了真源境九重天所导致的么?” 陈云醉眼神一动,萧于辰继续道“虽然我对武道修行不甚了解,可是,我还从未听说过,真源境有什么样的强者能以突破来让身体痊愈,就他那羸弱的身体,恐怕连真气都凝聚不了吧?” “确实……”陈云醉点点头,脸色一沉,“就算是真源境之上,是那承受了一九雷劫的金丹境,也绝不敢说可以凭借突破来换取新生,因为……在突破之前就得死!” 萧于辰眼神一定,“这几天我们的遭遇,师父总不会忘了吧?” 陈云醉心中蓦然一凛,“丧傀!” “不错!”萧于辰眉头一低,双眼微眯,“不论是十三妃坟冢被掘,还是十三公主以及三殿下被劫走,这些,乍一看关联有限,可是纵观过去的恩恩怨怨,所有的仇怨,不都全部指向一个人么?” “聂……顾!”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69章 大雪压城 “所以……”冷风刮过脸,让他脸庞微微有些冻红,他依旧紧紧抓着流云剑的一端,他注视着陈云醉的眼眸,眼神中是不可抹灭的执着,“师父,从长计议。” 陈云醉心情复杂的看着萧于辰的眼睛,目光渐渐落在流云剑上,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我……” 萧于辰朝他点了一下头,陈云醉慨然长叹一声。 “唉,罢了,罢了。” 他神情苦涩,蓦然松开了手,萧于辰忙握住,看着陈云醉一步一步地走进那间屋子。 “师父,这槐树也是你和师母种的?”萧于辰将流云剑紧紧握住,望着槐树,突兀地问道。 陈云醉一只脚刚迈进了门,身子轻轻一僵,心中隐隐发痛,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小离出生的那天,她与我种下的。”语罢,踏进了房间,反着手将门轻轻地关上。 萧于辰微微点头,仔细看着那老槐。 铿! 忽地,流云剑出鞘,剑影掠过长空,疾风涌动。 皑皑白雪被吹飞地满天高舞,又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他手腕一转,将剑插回鞘中,静静朝着那再无白雪压枝的老槐鞠了一躬,接着,他轻轻掂了掂手中的流云剑,将那剑鞘上沾着的白雪用袖子拭去,把剑放在了树下,斜靠在枯冷的树干上。 萧于辰再次看了一眼那陈云醉的房间,“师父,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走了出去。 往住处走的路上,他一直在不断整理着思绪。 “上次那黑袍人已经受伤,既然那万囚邪珠要依靠吸收欲望之力来壮大,那这几日,恐怕还会继续发生其他的状况!” 萧于辰脚步一停,站在了住处门前,眼神转眼飘向那一处假山,那里还有着曾经与丧傀战斗的痕迹,“聂顾,黑袍人。你们是两个人,还是……” 他眸中闪过一道寒芒,推开门,踏了进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入定修行。 不论如何,要想早点完全驾驭自己的剑,就一定要提升实力。 ………… 第二日早朝。 大殿之内,百官此时正在压低声音讨论着。 “听说大皇子已经痊愈了,实力也登上了真源境九重天。” “真是奇事。” “算算时间,大殿下如今才二十四岁吧,居然已是此等修为,整个天逐国都,仔细想想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三殿下昏迷,大殿下更是皇后嫡长子,这太子之位恐怕……” “你们在胡说什么?”苏白月瞥了一眼那几人,那几个官员纱帽一抖,不禁后退一步,背身冷汗,不禁拱手道“明月候。” “聒噪。”苏白月冷言一句,收回了目光。 这时,聂君合走进了大殿,身旁,紧跟着聂顾。 将之扶至了玉桥之前,聂顾忙停下来,聂君合走上了龙椅,双臂摊开振了下金袖,双眼望着下方,一股皇者气息浩荡散发。 “臣等叩拜皇上!” 百官齐拜,气势浩荡。 聂君合目光扫过下方,雄厚壮阔的声音从口中传出“颂何?” 百官身子一震,接着,便是朗声开口。 “臣颂,天逐无疆!” “臣颂,山河万兴!” “臣颂,百姓长乐!” “臣颂,君圣主明!” 每一句,都混合了所有人的声音,每一句,都声彻云霄! 直到最后一句落下,百官齐跪,叩首一拜。 “朕同颂!”聂君合一摆手,在龙椅之上坐下,“颂毕。” 话音落下,百官站起身来,目望前方。 一直站在一旁的聂顾还未从刚才的气势中缓过来,他难以置信,自己不在的这八年,为何连早朝的问候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君王竟已经落至最后一位了么? 那一种气势,直教人摄魂夺魄,震撼连连。 接下来,所有大臣,开始一一上奏。 其中有一人道“天虎军回御雪关途中,连剿四伙土匪,其中一个更是在惊雁城外盘踞已久。” “哦?”聂君合对其中一个消息倒是有些感兴趣,淡笑一声,“这樊吉,还是这个样子啊,那日程……可有耽搁?” 那官员忙无奈笑答道“樊将军行军神速,不仅没有耽搁,还比日程快了一天。” 聂君合哈哈一笑,百官也是忍俊不禁,明月候苏白月笑了笑,她的笑容中,更多的是对天虎军的赞叹。 狮虎狼,并无具体排名,然而天虎军在所有人眼眸中,却始终是最为强悍的一支军队。 樊吉对于天虎军的严厉可是出了名的,出军不过七日,竟然已经到了惊雁城,离御雪关已经非常靠近,恐怕依旧能提前到达。 站在一旁的聂顾也跟着笑,眼中隐晦的浮现过一道寒意,心中冷哼道算你跑得快。 “诸位可还有事禀奏?”及至结束,聂君合望着众官员问道。 百官不语,大殿之内鸦雀无声,却是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宁静—— “儿臣有事。” 只见聂顾走到大殿中央,朝聂君合作了一揖。数百道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嗯,你说。”聂君合微笑道。 聂顾抬起头来,目光微凝,道“儿臣想要提的事情,是立储。” “什么……” “这,太子之位!” “大殿下究竟是何意?” 所有官员都不禁神色一凛,有的紧张的看向聂君合,有的诧异地盯着聂顾。 “聂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聂君合目光微动,注视着下方的聂顾。 聂顾喉结微微一动,目光不卑不亢地与聂君合对视在一起,道“儿臣知道,自开国以来,太子之位向来只有皇上才可以授意、设立之,儿臣知罪。” “罪在何处?” 聂顾拱手道“儿臣……罪在不该破坏君臣之义,不该以卑微之身言及储位。” “既知有罪,你还敢跟朕提?”聂君合目光微微发冷,如两道冷箭刺在聂顾的脸上。 “儿臣要提,儿臣不光要提,儿臣还要当这个太子。”聂顾声音清楚,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百官齐惊。 这聂顾莫不是在无光殿呆的久了,怎如此胆大妄为? 天逐国立国以来,立储之时间、立储之人皆是由皇帝一人独裁,百官只是起到监督储君的作用,至于立储的事情,绝不可以提及半个字。 聂君合站起身来,袖袍一挥,双手背后,冷冷看了一眼聂顾,“送大殿下回去,让他清醒清醒。”说完,他走下龙椅,往长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立即有两个内侍进来将聂顾往外拉,却见聂顾好似一座大山,无论如何拉扯,纹丝不动。 聂君合淡然走过聂顾的身旁,错身而过。 聂顾注视着父皇的脸庞,终是忍不住握紧拳头,咬牙道“儿臣在无光殿之时,日思夜想的便是为父皇解忧,日日夜夜即使被黑暗吞没,儿臣想到的,却是自己无法为天逐奉献一丝力量,心之惭愧无以复加。可是,父皇知道那种寒冷与孤独么?” 聂君合神情一僵,脚步一颤,停了下来。 “儿臣从不怪父皇,儿臣只是想要独自挣脱黑暗。所以,儿臣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受上天垂怜,才可以苦练至九重天,去除病痛。” “儿臣,只是想要为父皇分忧!” 聂君合背影一动,好似叹了一口气。 “三弟已经昏迷不醒,凶手却还逍遥法外,为祸人间。现在两国战事已经在渐渐紧张,父皇何来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不如,让儿臣为父皇分忧。”聂顾转过身来,望着聂君合的背影,字字铿锵地说道。 聂君合转过身,目光扫过百官,最终落到了大殿中央的聂顾身上。 “暂立……聂顾为太子。” 所有人心中纷纷一凛,不可置信地看着聂君合。 暂立?国史上也确实有过一例,就是有太子大部分的权力,然而在衣行住食却仍与之前同样。 “剩下的……看你表现。”聂君合最后看了一眼聂顾,转身离去。 “儿臣谢过父皇!父皇万岁!”聂顾低身一拜,嘴角隐晦地冷笑。 ———————————————— 满天乌云滚滚而来,吞没了天空的光芒,万煌城方圆十里都在阴暗之中。 昏沉的天地间一片压抑,骤然之间落下鹅毛大雪,狂风吹刮着雪花铺天盖地涌来。 万煌城内人人收摊,躲回家去。 不久之后,大街上就空荡荡一片,满地的白雪积了一层又一层。 外面雪虐风饕,各大暖洋洋的客栈之内,却也在发生着另一场风暴。 众人喧声沸腾,都在激烈的议论着。 “大皇子立为储君了?” “天逐太子怎么这个时候才立?” “哎呀,那立不立全是皇上的意思,你一个莽夫瞎想什么?” “大殿下立储?他不是刚从无光殿出来么?真的假的?” “今日宫内就传出来消息了。” 一瞬间,一传十,十传百,满城惊呼。 …… 云剑候府,一处古朴的房间,萧于辰猛然惊醒。 他看了眼窗户,冰凉刺骨的冷风将窗户吹开,刮得人脸生疼,吹着大片的雪花往屋内钻来,地上竟然已经积了好厚一层。 他下了床,刚打开门,一瞬间,飘雪就如鹅毛般纷涌进来,扑在他的身上。 萧于辰抬起手,用袖子遮了遮,望向那天外黑压压的昏沉景象。 “今年的风雪怎如此之大?” 他裹了件白绒袍子,以真气抵御着风雪,往外而去。 这时,刚好碰见了一旁几个下人,正在小声的说着话。 “听说了没,大殿下已经是太子了……” “可是我听说是暂立的啊?” “哎呀,都已经大权在握了,还管他什么暂立不暂立!” “也对。” 萧于辰走了过去,眉头微皱,“你们说什么?” “萧公子。”两人发现是萧于辰,忙尊敬出声,“萧公子还不知道吗,今日早上宫里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大殿下被皇上立为储君了。” 萧于辰拳头一紧,目光顿时凝起,看着周围那漫天飞雪,情不自禁地咬了咬牙。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70章 火焚公主府 萧于辰转过身,正要往陈云醉的府邸而去,却是忽然顿住了身子,他看了眼远处的府门,微一思索,便转过身,向着府门而去。 ………… 烟雨茶楼。 白衣青年凝视着那桌上的热茶,白色的热气飘动着悠悠而上。 “公子。”站在一旁的李诗笑眼眉微低,轻声唤了一声。 “聂顾当了太子。”白衣青年目露思索,“这聂君合到底怎么想的?” 若是他的话被别人听到,必是会目瞪口呆,因为,在天逐国直呼皇上的名讳那可是死罪。 然而,站在身后的李诗笑却感到稀松平常,完全没有在意。 因为在他心中,聂君合就算是天逐国的皇帝,于白衣青年相比,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不止是他,整个血衣众,都是如此。 李诗笑也分析起来,“这个聂顾突然之间痨病全去,还说是突破九重天所致,根本是胡言乱语,也只有当局者才容易相信吧。” 白衣青年闻言,目光微微沉了一下。 李诗笑见公子不语,就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八年之前,聂顾当时正值意气风发,然而,却是在陈云醉夫人出事之后,就染上了痨病,不久因为病重,为防传染,被打入了无光殿。” “属下觉得,他是在利用聂君合对他的愧疚之心,所以,他在今日才有胆子向其提出立自己为太子的大逆不道的话语来。” “而且,他似乎准备接管近日的丧傀血案之事。” 听完这些,白衣青年静静看着那棋盘之上的棋子,轻轻夹起一颗黑子落下,良久之后,他轻笑一声,“随他去吧,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是,先处理了我们的恩怨。” “炽火殿那边已经靠近了紫楚城,要不要趁机把紫楚分会的爪子剁掉一些。”李诗笑点点头,心领神会地说道。 紫楚分会是风云会四大分会之一,其首座是百里书生。 “百里书生的踪迹还没找到?”白衣青年突兀问道。 “没有。”李诗笑摇了摇头,“为了埋伏那炽火殿的七个人,人手不够,就没太深入去调查。” “不用查了。紫楚分会也不能动。”白衣青年微微抬手,接着,边放下手,边说“现在去看着那七个人的都是谁?” “血龙,还有……那四个人。” “哦?他们从飞雪国回来了?”白衣青年似是有些意外,眉毛微微一扬。 “呵呵,一听到公子的命令,他们自然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李诗笑轻笑,接着神色微微一暗,接着幽幽说道,“而且,其中有一个,还是血云的弟弟。” “血云……” 嗒嗒嗒! 急促的上楼声传来,白衣青年声音一顿,两人纷纷看向那边。 只见一身黑武裙长袍的高挑女子走了上来,袍上有许多的雪,却似乎还没有那容颜雪白明媚,脸颊上有着两抹彩霞一般的红晕,动人心魄。 “若雨?”白衣青年心中一动。 “血虎令主。”李诗笑朝走来的女子拱了拱手,楼若雨回了一礼,来到两人边上。 “你……”白衣青年微微皱眉,却是还没说完,就见楼若雨将身上的衣袍脱了下来,抖掉上面的雪,接着,就披在了穿着单薄白衣的青年背上,给他系好之后,又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霍然关上,接着,又把那一道滑门给拉上,屋子顿时暗了几分。 做完这些,楼若雨转过身,瞥了眼李诗笑,“血狐令主,下一次,要是他还是不听话的把门打开,穿这么单薄,你就跟我说。” 李诗笑尴尬不已,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苦笑,毕竟,楼若雨是血衣众里唯一一个有胆子对公子说三道四的,虽然或有不妥,不符规矩,但是他也乐意见到有这样一个女子愿意去关心公子。 公子孤身一人,时常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楼若雨的加入,倒是让他们放心许多。 这时,白衣青年很是不满地看着楼若雨,“你……” 楼若雨又道“对了,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待会我去做点糕点。” “糕……糕点?”白衣青年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楼若雨。不远处的李诗笑干咳一声,心头发颤。 楼若雨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在构思待会要做些什么了。 “待会你也尝尝?”楼若雨望向李诗笑说道,看到那认真的神情,李诗笑浑身一颤,往后连退两步。 风里来雨里去,刀山剑海纵横的李诗笑怕了,他忙道“不了,我还要去安排一下炽火殿那边的动作。” 楼若雨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白衣青年,却见到他神色愕然地看着李诗笑,眼睁睁看着李诗笑戴上了血狐面具,然后走下了楼梯。 “公子,你等会啊。”楼若雨微微躬身,接着,步态轻盈地走了出去,向楼下而去。 房间里,剩下了白衣青年一人,嘴唇颤动,独自凌乱。 “完……完了……” ———————————————— “都统,外面有人求见!” 连天筠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大堂之内,听见声音,摆了摆手,道“不见。” 那禀报的战士却没有走,欲言又止地看着连天筠。 连天筠目光看去,“怎么了?” “那人是当初救了我等的青年剑客,萧于辰。” “他?”连天筠不禁站起身来,忙道“快让他进来。” “是。” 连天筠微微舒了一口气,聂顾成为太子,他正愁没个人商讨。 不久之后,萧于辰走了进来,外面的战士将门关上。 他刚走进去,就发现了愁云满面的连天筠。 萧于辰开门见山地发问“连都统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连天筠点点头,伸手示意萧于辰坐下,口中叹了口气,说道“这大皇子成为了太子,如果他真的和丧傀之事有干系,那么我们恐怕很难在查得出真相了!” 萧于辰刚坐下,却不禁又站了起来,出声道“此话怎讲?” “唉……”连天筠轻轻拍了下桌子,“今日大皇子向皇上请命,让他全权调查丧傀之事。” “这!”萧于辰顿时眉头大皱,“如果真是这样,他就太容易掩盖自己的罪行了……” 两人沉思良久,萧于辰来回踱步不止。 “爹爹!爹爹!” “小姐,不可以进去。” 门外响起声音。 萧于辰瞥了眼门,朝连天筠问道“小雨?” 连天筠朝他点头,上前打开了门,连小雨正被两个战士用手臂拉住,见到连天筠,战松开手,站回原位。 “你来干什么?”连天筠神情不悦地看着连小雨,严厉问道。 “我……”连小雨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忽然看到里面的萧于辰,顿时目露惊喜,“你是于辰哥哥!” “你还记得我啊?”萧于辰打了个趣。 “我当然记得!”连小雨朝他很是江湖气地抱了一拳,“救命之恩,怎敢相忘!” 萧于辰无奈一笑,看了眼神情惭愧的连天筠,“小雨你找都统有什么事吗?” 连小雨顿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连天筠,一看到严肃的脸庞,不禁抓住萧于辰的绒袍,往后躲了躲,露出半张脸,道“那个坏太子要放火烧公主姐姐的家!” 连天筠和萧于辰心中皆是一震。 聂顾要烧了公主府? “这事你从哪听来的?”连天筠不禁问道,目光不觉有些严厉。 “他们都已经把公主府包围了,正在往里面泼油呢,好多人都在看!”连天筠答道,小脸红扑扑的,声音有些焦急,“爹爹,于辰哥哥,你们快去阻止那个坏太子吧,公主姐姐只有那一个家!” 公主府,聂顾为什么要烧了公主府? 对了,这公主府,应该叫做十三公主府! 萧于辰的脑海之中闪过那一片梅园,顿时咬了咬牙,目光中愤怒氤氲。 “我马上去。” 萧于辰正要夺门而出,连天筠一把拉住,皱眉道“你不要命了,太子可是领了旨意全权调查那件事情,你若是去阻挡,他完全可以以你妨碍公务将你抓去!” 萧于辰拳头紧了紧,目光中闪烁着极致的寒光,侧过脸道“那种失去的痛苦,如坠冰窟。更何况,她甚至都不曾得到过。那座府邸,那片梅园,是她唯一的暖炉!” “去可以,别让他们把你认出来。”连天筠看了一眼连小雨,不忍道。 萧于辰踏出了门,风雪中,飘来一个声音。 “放心,我不笨。” 连小雨抬头看一眼连天筠,“爹爹为什么不去?” “我不能去。” 连小雨沉默了一下,忽然咬咬嘴唇,“爹爹不去,我去!” 说完,头一扭就跑出了门,连天筠双眼一惊,忙对那两个战士道“快去拦下小姐!” 连小雨跑到府门口,脸颊冻的紫红,气喘吁吁地看着两旁的路,萧于辰的身影已经不见,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那两个战士跑出来,将连小雨挡住,“小姐,回去吧。” 连小雨转过头,看着那不远处站着的连天筠,忽然一把抹掉脸上的雪,捏紧粉嫩冰凉的小手,转过身跑去,却是没跑几步,滑了一跤,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可她又湿漉漉地站起身来,吐掉嘴里的雪和土,继续往着她的房间跑去。 “小姐!”两个战士惊呼一声,连天筠也眼神一颤,望着那孤独跑去的身影,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都散了吧。” 几个战士离去,他独自凌着风雪,心中沉痛又无奈,“你不要怪爹,实在是这一次……太危险了,我怎能让你们再次出了事,唉……” ———————————————— 公主府,府外站着一个绿锦衣外披长袍的男子,一旁站着两列绿衣紫甲的兵卫,乃是紫龙卫,乃是只有历代太子与君王才能调度的精锐。 一个又一个紫龙卫将那一桶桶的火油倒在府邸的每一处,尤其是那四片梅园,每一棵上,都在往下滴着火油,落在白雪之中,滴出黑幽幽的小洞来。 “太子殿下,可以开始了。”一个紫龙卫上前道。 聂顾冷冷一笑,目光扫过上方那大大的公主府三个大字,手微微一伸,一旁的紫龙卫会意,将一浸了火油的火把以火折子点燃,顿时,火焰嗤的一下猛烈燃烧起来。 聂顾拿过火把,望着乌云之下的公主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永别了。” 第一卷 阎王怒 第一篇 炽火杀机 第71章 叶护,护叶 “永别了。” 聂顾冷笑着,手中的火把随手一抛,在空中低低划过一道弧线,就要坠落在那火油之上。 嗤! 一道犀利剑风破空而至! 将那的地上的火油连着地砖一同绞飞了出去,落在白雪地中。 嘭,火把落在地上,火焰依旧在猛烈燃烧着,只是,聂顾想要看到的盛大火景却没有出现,他眼睛微眯,看向那公主府中。 直通大堂的大道上,正站着一个人,单手握着精铁长剑,冰寒银亮的剑刃将所有接近的雪花划断。 聂顾脸色微沉,很是不悦,“你是何人?” “一个粗汉子。” 那人声音粗犷地道,有些黑的皮肤上,不时沾上些雪花。 “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聂顾冷哼一声,望了眼那地上的火把,眼神冰冷。 “呵呵……”汉子轻笑一声,转了个身,扫了眼满府到处淌着的火油,最后冷笑着看向聂顾,“那请问,你清楚你想要做什么吗?” 聂顾心中不屑,一挥袖子,“看来,阁下是不准备让开了?” 那汉子随意回答道“不让。” “好!那就请阁下不要怪本太子了。”聂顾阴冷地笑了笑,手微微抬起顿了一下,蓦地,朝对面的汉子一指,“一起给我烧了。” 一旁许多拿起火把的紫龙卫早已准备好了,此时将手中火把同时扔向府中。 汉子手中剑锋连转四下,四道剑气穿破空气,将那四道火把下的土地全都掀飞。 “是个高手……”聂顾眼神一定,望了眼一旁大街上冒着风雪聚过来的人,接着又笑了起来,“也好,本太子步入真源境九重天之后,正愁没人与我一战!”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暴动,在半空留下一连串的迷离幻影,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那汉子的面前。 “好快!”汉子虽然早做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心惊,手中的铁剑忙反手握住,向前一道斜劈。 嗤嗤嗤! 风破长空,剑气涌动! 聂顾身影一顿,闪向一旁,突然停了下来,满脸不屑地看着汉子,“真源境……一重天?” 汉子冷笑一声见此机会,手体铁剑再出手! 府外,围观之人已是连连惊呼。 “这人的剑也太犀利了……” “都没看清楚他如何出的招!” “那个太子也不弱,不愧是九重天的高手!” 只是,在人群中却有一人不禁沉思,一旁一个女子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师兄?” 章易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府内战斗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沉思,他心中不由得想到,这个人的剑法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我明白了,你是剑意境的剑客吧?”聂顾的眼中浮现一抹精光。 汉子目光古怪地看着聂顾,眼中露出一丝困惑。 “臣服于本太子,让你一世荣华!”聂顾负手而立,高傲而自信地看着汉子。 他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他,只因他是如今的太子,只因不会有人去拒绝一生一世的富贵。 “呵呵。”那汉子嗤笑一声,仰头瞥了一眼天空,接着神情戏谑地看着他,“抬头便是天,老天爷都还没许诺,你……有什么资格?” “我有什么资格?”聂顾神色一滞,旋即笑了一下,接着哈哈狂笑起来,冷笑望着那黑脸汉子,“好,很好,你是不是以为剑意境就可以无敌了?” 汉子不语,冷冷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聂顾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怜悯,“我会记住你,你会是我重见光明杀的第一个人。” 汉子眉眼微动,看了看一旁的梅园,忽然一笑,“我叫……叶护。” 语罢,他又在心中轻轻的说“也叫,护叶。” “好,叶护,天就聊到这吧,死在本太子手里,你可以安然瞑目了。”聂顾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那淡然的眼神之中,却潜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狠辣。 叶护手中剑锋一转,那个瞬间,聂顾也动手了。 两人的身影对撞在一起,可以明显看出来,聂顾的身法要快上数筹。 铿! 聂顾的拳头直直砸在了长剑的剑锋,剑锋却没刺穿血肉,仿佛刺在了钢铁之上,嗡鸣震耳,一股气浪暴散数米,震得白雪向四边涌动开来。 “刀枪不入……”叶护眼神微微一眯,手中剑上剑气骤然涨了数倍,聂顾顿感手臂传来剧痛,连忙用另一只手将那长剑拍开,却是叶护猛然一剑划过,就朝着另一只手迎去! “万风……” 叶护心中默默喊了一声,剑气擦在那钢铁般的手臂上,撩出一道明亮的火焰,稍纵即逝,化作星星点点地火星坠落一地。 “啊!” 聂顾惨叫一声,向后退去,捂着手臂痛苦不堪,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 “哼,果然是这样。” 叶护冷哼一声,死死盯着聂顾。 这里的叶护当然是萧于辰,他方才出去之后就快速奔行于商行,匆匆买了一些假脸之料,简单弄了一张黑脸,就化妆成了另一幅样子,声音只需用真气可以去压制一部分,就会变得有些粗犷和轻微的沙哑之感。 而现在,叶护已经发现了,这个聂顾恐怕根本不是什么九重天的强者,而是……丧傀! 他那刀枪不入的特性,以及对火焰的恐惧,还有就是身上那明显不与己身融合在一起的真气,一切,已经很明朗! 聂顾,根本就是一头丧傀! “你们还在等什么?放火!”聂顾忽然朝外面大喊一声,接着,眼神阴鸷地看着叶护,嘴角浮现出得意的冷笑,“你很想保护这个地方吧?” 叶护心中一凛,顿时就要用剑去阻挡那些火把,却是一瞬间,聂顾又攻了过来,一腿扫向他,他手中的剑没有掉转,蓦然一剑将那火把落得地方整个一片都掀了起来,刹那间碎石漫天,而叶护也硬生生地接下了聂顾的那一腿,长剑脱手,身影倒飞而出。 长剑噗得掉在雪地上之时,叶护砰的一声撞破了大堂的门,重重摔倒在地上,连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聂顾转眼看着那整个被掀起的无数地砖,土壤中,即使有雪花落下也被绞碎成细雨落下,俨然剑气仍在,不由得眼神震动,“剑意后天圆满……” 府外,章易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那片地方,艰难开口“萧……” 一旁的宁绮儿眨了眨眼,“那不是萧于……唔!” 章易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你想害死他?别说出来!” 宁绮儿眼睛瞪大,许久之后,在章易那严肃的眼神下,她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章易这才松开了手,宁绮儿有些讶异地往府里看去,因为个头不高,踮着脚尖,脖子伸得老长。 “唉……”章易眼神闪烁了一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了……” 曾经不是还救了皇室么?今日,却怎么又与皇族的人为敌了?还易容了,居心难测啊…… “你们认识里面那个用剑的?” 背后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章易身子一颤,却见宁绮儿已经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 旋即,她好像反应过来,又忙摇头,“不对不对,不认识不认识!” 只见,是一个青色长衫的冷酷青年,背后背着包袱,手里握着一把破烂的剑鞘,其中的剑却透着细腻的光泽。 章易白了一眼宁绮儿,把她拽到自己身后,目光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这个青年,“阁下是何人?” 那青年置若罔闻,目光穿过公主府的大门,落在那一地的湿漉泥土上,自言自语道“可惜,这么强的人,却不是败在我手中。”他轻轻摇摇头,神情中露着淡淡的遗憾,接着,就转过身,头也不会的离去。 “哎,你这人……”宁绮儿顿时来气,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嚣张?萧于辰可是她打心底佩服的剑客,这青年气焰也太盛了! 章易也很是不爽,皱眉看着那青年的身影,许久才撇了撇嘴,转过身去。 …… 就在府外发生那样一幕的时候,公主府的大堂之中,碎木屑里,叶护下巴全是鲜血的站起来,血液顺着下巴不断往地上滴落,身子摇摇欲坠。 叶护能清晰感觉到,八根肋骨至少断了四根! 更为恐怖的是,聂顾方才那一腿踢在他胸膛上之时,他的四根肋骨瞬间断裂,其中有两根更是刺向了心脏,然而就在那个时候,三十六道剑意化形其中的一道将之完全斩碎。 他这是内外皆伤! 叶护不由暗骂一声,可也暗暗庆幸,若非那样,他恐怕已经死了。 聂顾回过神来,看着叶护问道“这座府邸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不惜失去命,也要去守护?” 叶护笑着看向聂顾,血液滴答滴答地从下巴落下,他随意擦拭了一下,勉强道“你错了,我不是在拿命去守护。” “我,是在守护生命。” 聂顾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嘿嘿……”叶护笑了笑,“很难理解吧?” 他同情地看着聂顾,“你……有保护过什么吗?” “我……”聂顾瞳孔顿缩,心头一震,望着叶护欲言又止,过了一会,他冷冷道,“我没有!” “因为你没有,所以,你听不懂!”叶护道。 聂顾冷然注视着叶护,“或许,本太子可以再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用不着。” 叶护冷笑一声,现在他没有剑,他还能活命么? 或许,或许活不了了吧。 “算了,管他呢……” 他心中这样想着,等待着聂顾出手。 “把他抓起来。” 声音传来,叶护心头一震,抬眼看去,只见聂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府门口,手负在背后,下了一道命令。 “不杀我?” 叶护心中凛然,不明所以。 数名紫龙卫冲了进来,将他反手押住。 “你是个剑客,少了剑,你只是个废物。” 聂顾淡然道,看着紫龙卫将叶护押了出来,接着,他拿过一道火把,随手一扔,火把划过长空,闪过一道明黄的弧线,落在了火油上。 嗤! 一簇火焰骤然出现! 嗤嗤嗤! 火焰如明黄色的火蛇蜿蜒着穿向公主府的每一处角落。 哗—— 大火,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冲天,将那白雪,将那人脸,都映得通红。 叶护的瞳孔里,浮现出燃烧的房屋,燃烧的梅园,耳边不断有喀嚓的声音响起。 公主府的一切,都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