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做你胸前的朱砂痣》 第一章 前言 写在《红颜劫》，原名《来生做你胸前的朱砂痣》前面的话。 这是一本现代都市的网恋故事，是一个当今再现高山流水知己之情的故事，是一个用事实诠释红颜知己确切含义的故事…… 本故事是风根据几个故事改编的，文中有你的影子，也有他的影子，更有执笔的风的影子。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历经几个月的思谋，几个月的精心雕琢，一年的时间突破三十万字，精心打造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拒绝庸俗，力创精品文学；拒绝快餐，立志精益求精；不为名利，只为爱好而舞！ 青，一个率真激情的女人在这个势利世俗的社会里跌宕起伏的命运、抗争和失望——包括对男人的失望。失望的婚姻、生死的恋情、异国的漂泊、艰辛的爱路、心灵的共舞贯穿了一个女人二十年的人生，酸甜苦辣、悲欢离合难熄心中爱的火焰，她能找到自己一生一世的幸福吗？ 风历经半年之久的辛苦劳作，完成了小说的初稿；又经过大半年的反复沉淀与修改，精心打造出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红颜劫》。 在此风向几位默默支持、帮助、关心、鼓励自己的好友，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给风一路走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第二章 序 红颜劫 《来生做你胸前的朱砂痣》 相传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记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了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识。可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喝下孟婆汤，孟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但在这些人身上做了记号，这个记号就是在胸前点颗痣。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颗痣寻找前世的恋人。所以朋友们请珍惜身边胸前有颗痣的那个人，无论是亲人、朋友，因为他（她）也许是你前世的恋人，经过千年等待来寻找前世情缘未了的人，去完成前世未了的心愿，请永远不要去伤害他（她），因为不是谁都有勇气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煎熬之苦。 盼：来生，再续前缘…… 愿：来生，还能再见…… 窗外长夜对残烛 寒星冷月隔浓雾 愁容满面发未梳 镜中素颜眉头蹙 自古多情无情误 总是相思穿肠肚 悠悠岁月几寒暑 此去经年是陌路 三生石，三生路 三世情缘尘归土 苦相思，莫相负 再见来世盼如故 如花美眷谁人顾 浮生无你是虚度 似水流年惹人妒 人间有你胜无数 今生的我还在读 前世诀别一纸书 手握传世的信物 而你此刻身何处 可你转世的脸谱 究竟轮回哪一户 没有你，不见你 无奈痴心问谁吐 没有你，未见你 满腹心事向谁诉 只因你，未见你 青史绝唱传千古 人，一生都在希求完美，永远得不到完美，这就是人生的命运。 爱，太重了，太累了，我们背负不动。许多人在爱情里跌跌撞撞，磕磕碰碰，结果留下满身伤痕，却还是死性不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三章 邂逅网海 彼此间的欣赏，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相互间的文字互访，给相遇增添了许多熟悉的味道。 天地间由无数有形和无形的银线，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我们都处身在网的边沿，只是有的在网里，有的在网外…… 屈指算来，十余年时间，网络如同流行的瘟疫席卷了中华大地，它的触角已经爬满了角角落落，终端扎根在千家万户。随着流行起来的网络时代，衍生了许多新生的事物，正悄然无声地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社会的角角落落，如水润物一般，网络时代的触角像青藤的枝枝蔓蔓在所能触及的地方迅速蔓延着，达到了难以遏制的境地。 如果现在走在大街上，你说你不知道网络，人家一定会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你；如果你经常玩电脑，你说你不知道qq，人家一定会把你当傻瓜一样看着你；如果你玩qq，你说你不知道空间，人家一定会把你当白痴一样看着你…… 萧，是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精明、强干、睿智、浪漫……因为婚姻和家庭的变故，他把自己暂时寄存在网络里，一边蓄精养锐；一边让时间的流失来愈合自己在婚姻上的创伤…… 以前，萧因为生意上的活计经常用电脑，却从来不上网聊天，认为那是无聊的人打发时间的玩具，还常常取笑那些沉迷网络的人说：那是慢性自杀，自己整天忙得手忙脚乱的，自然就离那些无聊的东东很远了，网络相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服务自己查找资料与图片的工具而已，必不可少，却很难真正融入其中。 萧与qq的缘分，还要从三年前说起。2006年的初夏，他在招待远方的朋友育的过程中，聊起了网络，育说；“萧哥，对聊天是个了解吗？你经常用网络的。”在育的纵容和帮助下，他有了个自己的qq号，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玩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因为经常接触电脑，他很快就对聊天玩得得心应手了。 萧依靠在电脑桌旁，静静地燃起一支烟。明灭闪烁的烟头，轻烟袅袅。透过淡淡地烟雾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萧仿佛看到夜空里一个飘舞的女子，胸前一点朱砂殷红似血，触目惊心……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一年来说仅仅是十二分之一，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仅仅相当于眨眼的瞬间。而萧却在这个眨眼的瞬间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轮回，面对心灵广场上的残垣断壁，满目荒凉，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有泪涌出的时候才发现，命运早已写好了结局，只等我们去经过。 萧沉迷qq的不是聊天，qq于他的意义仅仅相当于拥有一个空间，一个可以用文字真诚展示自己的平台。他可以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无所顾忌地堆砌文字，真诚地写出自己的心情文字，用字、词、句子、段落来真实地反映自己的内心世界，把自己的压抑与不满痛快淋漓地用自己的爱好渲泄出来，来减轻现实生活给他造成的压力。现实生活的残酷与复杂，迫使人人都戴着厚厚的虚伪的面具来保护自己，而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他完全可以扔掉那层虚假的伪装，把自己坦率、真诚地展示出来，毫无顾忌，为所欲为。 萧每写一篇文字，都是在意境中捕捉瞬间的灵感，都会在潜意识中，认定一个参照物，某件事，或某个人。也不管那件事，是不是还值得提及；也不管那个人，是否还值得去回忆。随意而发，稀里哗啦的写了一大通，大都以伤感的格调为主。有时候，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写哭，写到痛处，涕泪横流，肝胆俱裂，心碎欲绝。真诚的流露，坦诚地发泄，萧的文字更贴近生活，贴近心灵，伤感的文字更容易悄无声息地走进人的心里，与读者产生心灵与心灵的共鸣。所以，与别人的文学作品不同之处，萧的文章更多地加入了现实的元素，有着真实的伤口、鲜烈地泛着血腥与伤感的气息…… 在网络相对的圈子里，萧很有人气，带给他人气的恰恰就是他婉约伤感、凄美细腻的文字。他常常说：流浪、坐牢、从军是他人生的三部曲。九岁与十五岁的离家出走，让少年的他经历了太多的艰辛与无奈；十八岁为了朋友义气失手伤人，让他的成年礼倍感曲折与伤感；十九岁的冬天，他穿上草绿色的军装走进军营，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给他今后的人生道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出身于草根阶层的萧，他看到更多的是现实生活中最底层劳动人民的艰辛与困顿，为生活苦苦挣扎的疲惫与伤痕，面对这些人们的窘迫，他自己有贴身的体会，像一道烙印烫在他的心上。他的感情与婚姻更是一波三折，经历过苍白与伤感的初恋，生生死死的恋情，迷茫无助的婚姻，他向往一份完美的感情，却苦苦挣扎难以实现。坎坷曲折易于常人的人生和感情经历，艰辛与无奈的生活感悟，愤恨与不满的生存现状，使他的文风趋向于伤感，也使许多圈子里的人沉迷在他伤感的文字里无力自拔。 岁月刚刚在新的一年中迈开脚步，墙上的日历刚刚有了撕去的痕迹，阴历还没有走出这年的正月，人们还在望着刚刚离去的年的身影意犹未尽，地上依稀还可以寻觅到过年鞭炮留下的残骸，星星点点的残红…… 初春已经来临，但不时有倒春寒袭来，早春料峭的寒风中，依然冷得瑟瑟发抖。走到原野上，当你努力在刚刚泛绿的枝条上努力搜寻春的信息时，你会惊讶地发觉，万物复苏，枝头上已经爬满了鲜嫩的芽，星星点点，透着生机，像顽皮的孩子，眨着眼睛，水汪汪，绿盈盈，惊喜中料峭的空气里瞬间洋溢着春的气息。望着那点点新绿，让人的心不禁一紧，春一路低吟浅唱，脚步摇曳，竟来得这般轻巧，一眨眼的工夫，就从厚重的冬天里走了过来。 春寒料峭并没有阻挡住春天的脚步。 萧下班回到家，像往常一样简单洗了洗，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挂上qq，点开自己的空间，浏览别人的留言，看到一个叫“说好不分手”女网友在自己写的小说《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的留言： “安静地看完《只要你过的比我好》想谈谈自己的看法，不知道萧介意吗？” 萧是个在网络里很挑剔的男人，与这个女网友只是因为相互文字上的欣赏在空间里来回走动的网友，相识在空间里也仅仅是几天的工夫。萧感觉她每次都能很认真地把自己投入到文章里，并留下自己真实的感受，而且每次留言都可以无声无息地走进他的内心世界，所以对她很是欣赏。萧很自信地拉开一个微笑的弧度，嘴角上扬五度角，顺手打出了几个字“畅所欲言”。 约有十几分钟信息提示“说好不分手”留言了，萧点击空间看到：“我猜想到这里已经是故事的结局了。沉浸在萧用优美的文笔创造出来的意境中，感受着一段别人的故事，但是有一些困惑萦绕在心头，还是想问问萧？既然敏处于那样的一个家庭，那样的一段婚姻，而又找到了自己挚爱的人，为什么不挣脱那个枷锁，开始新的生活呢？母亲和家人真的宁愿敏一生在痛苦中挣扎，而理由只是在亲戚朋友面前有个交代吗？而晓作为一个男人，既然不顾后果的爱上一个女人，却不能给她一个结果，这是爱吗？抓住了她的心，却不去善待她的心，只一句‘只要你过的比我好’就可以让一切归于平静吗？那么这段所谓刻骨铭心的爱，带给敏的是幸福，还是灾难？不是故意挑剔，只是想谈谈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认为，爱就要光明正大，爱就要有个结果。以上仅代表我的个人意见，如果觉得不妥，我不介意删掉这段评论。” 萧开心地笑了，一个率真激情的女人，表达着与自己年龄及其不相称的关于爱情的豪言壮语，而这份激情与率真恰恰是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所欠缺的。萧沉思片刻，随即指尖轻舞：“爱情是盲目的，生活中有很多无奈！欲爱不能，欲罢不能，在生活中随处可见。萧也是这种中国式婚姻里的牺牲品，在这个国情的国度里，有多少人是为自己在活着！！！”敲击完后，他从新审视一遍，点击上传。 “我并不知道这是萧自己的故事，还是萧的作品，妄加评论，抱歉！爱可以得到一些东西，爱就该放弃一些东西，这要看值不值得？哪个更重要？如果各自的家庭、事业，都比这爱重要，那彼此有什么权利轻言爱？在开始爱的时候，想没想过这爱的命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个爱字出口，那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萧看着“说好不分手”的回复，若有所思，觉得她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一个轻轻的点击，便邀请她做自己的好友。很快回复同意的信息就到了，“说好不分手”就这样走进了萧的好友行列。也就是这瞬间的思想坦露，也就是这个轻轻的点击，却拉开了萧一场生与死的轮回。 这个世界上，人的情感很微妙。和你很熟悉的人，就像左手熟悉右手一样，但他却永远走不进你的内心深处；而有的人，或许只有几面之缘，有的甚至穷其一生也见不到面，也许他简短的几句话，也许只是一个暖心的举动，他便可以悄然无息地闯进你的内心世界。萧与青也许就是后者，彼此间的相互欣赏，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相互间的文字互访，给相遇增添了许多熟悉的味道。 “你好！” “你好！很喜欢你伤感凄美的文字，带给了我许多似曾相识的感觉，希望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谢谢你的厚爱，我从你的文字里看到了你也有和我一样坎坷的经历，也看到了你不凡的文字功底，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那是你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吗？可以给青一个明确的答案吗？” “呵呵！那不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根据几个网恋故事为原型题材，结合自己的意境思维写出来的。由我执笔写，肯定糅合进了我的许多观点、个性和感情，所以处处都留下了我的身影。”萧此时才知道她叫“青”。 青，一个好有韵味的名字。 “哦！萧，为什么你身上始终弥漫着浓浓的伤感，文字是那么婉约、凄美。真心希望你可以快乐起来！” “一个人的文风是与他人生的经历、生活的环境息息相关的，是根植在他的生命与灵魂里的，不是别人可以轻易改变得了的。你看完我所有的日志，就会很清楚地了解我，每一篇文字都是我现实生活中真实的感受。” “好的！我去感受真实的你，你忙去吧！不要管我了。” “呵呵！那你要自备纸巾呦！萧可没有配送的业务服务。” “^-^~嘻嘻……！你放心吧！青很坚强的，俺的金豆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骗出来的。” “‘~’怎么看就像眼角的鱼尾纹。你要掉金豆豆的时候，喊萧，俺也去捡些卖俩钱花。” “笨，那叫媚眼如丝。青的金豆豆是谁都可以捡得吗？哼！” “媚眼如丝，应该是笑靥如花时，形容眼笑成了一条缝的意思吧！” “切！青认为它是媚眼如丝，它就是媚眼如丝，你能怎么着？” “哈哈！好，好，就算是媚眼如丝。”萧被青固执的任性惹笑了，与女人讲道理是自不量力，她们擅长胡搅蛮缠，宽人待己是他人生路上的为人处事格言，何况现在仅仅是在一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 “什么就算是媚眼如丝，本来就是媚眼如丝。”青任性地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没有丝毫退却的余地。 “哈哈！本来就是媚眼如丝，好了吧！”萧被这个固执的近似偏执的女人逗笑了，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自己为这点小事与一个女人斤斤计较，显得自己也太没有胸襟了吧！ “^-^~嘻嘻……！你去忙，青去感受真实的萧。”青得意洋洋地笑着说。 青看到萧在自己百般抵赖的固执中举了白棋，心，瞬间像被一条紧缚的绳子揪了一下，却没有疼痛的知觉。那种深埋在心底的渴望，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种被呵护与关爱的温馨，在身边弥漫氤氲，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迅速扩散到自己的四肢百骸。轻轻地闭上眼睛，仿佛自己置身在一个阳光温热的春日午后，那暖暖的感觉是那样惬意、安逸与舒适。 久违了，温馨的呵护与关爱。 青轻轻地闭上双眸，让自己沉浸在那温馨的幸福中，如痴如迷，如幻如梦…… 萧很快沉浸在午夜疯狂的文字中去了，他一直嬉戏说自己是文字搬运工，搬弄文字是他的嗜好。在萧的骨子里，写作是个神圣的字眼，他认为自己只是生活中名不见经传的小脚色，说这两字有点玷污它们的神圣。午夜是他一天中思维最敏捷，灵感最突出的时候；也是他一天中最清醒，最快乐的时光。两个小时很快就在萧的痴迷中流失了，精雕细琢排列有序的文字呈现在他面前，他看着自己的辛苦劳作所收获的果实，心满意足地笑了。那喜悦的表情，宛如母亲望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宛如农民望着硕果累累的庄稼；宛如教师望着一群孜孜不倦的学子…… 萧惬意地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一口烟，随着呼吸吐出的淡淡烟雾，点击qq头像。毅然看到青的头像还在顽强地闪烁着，萧若有所思地想：又是个夜猫子，同样是一个在午夜飘荡的灵魂。随手送上一个咖啡的表情，轻击键盘： “怎么还没休息呢？” “^-^~嘻嘻！被你优美伤感的文字迷惑，走不出来了，你去休息吧！明天星期天，青不上班的。” “哦！萧明天还要上班的，晚安，好梦！”萧的工作性质是不分星期的，所以周末的概念很模糊，完全忘了今天是周末。 “晚安，好梦！” 萧淡然地笑了，惬意地收线关机。 尘缘，如月华般的美丽，相遇也是这么诗情画意。 第四章 岁月如歌 希望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一个轻灵优雅的古典美人，撑一把月白的油纸伞，轻叩萧古铜色的门环，这也是今天我送给萧的祝愿！ 第二天中午，萧下班回来打开电脑，上qq就看到青的头像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心中的疑虑就像一颗投进平静湖水的石子，荡漾开来，她一直没有休息吗？在忙什么呢？随手发出惊讶的表情与自己的疑虑： “你好！玩了个通宵吗？女人熬夜对容颜是很大的伤害，你不要命了。”随着发出去轻微责怪的信息，他的心有点隐隐地痛，是心疼，是怜悯，还是关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萧，你下班了，累不累。青答应要了解你的，一天一夜我看完了你所有的日志。”青边回复信息边困倦地打着呵欠，急忙收手捂着自己的小嘴，好像怕自己的窘相被萧看到。 “啊！你……”萧一下惊呆了，那份感动与惊异是任何华丽的词藻都难以言表的，他感觉都是对她真诚的亵渎与侮辱。萧太清楚了，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承诺是何等的廉价与随意。多少人给自己说要看完他所有的日志，却都没有真正有耐心去看完，而眼前这个小女人却用一天一夜看完了他200多篇日志。 “^-^~嘻嘻！偶尔一次是没有关系的。萧，你的故事吸引了我，我们有太多相似的经历。今生最爱的人被车祸夺去生命、不幸的婚姻、坎坷的人生、曲折的命运……青明白了，你的文字为什么始终弥漫着婉约伤感、凄美细腻，那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东西，是你一生挥之不去的根之所在。”青动情地敲击着自己的感受。 “是的！萧的人生是与厄运同舞在一起的。你先去休息，好吗？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聊的，没有什么是比身体更重要的了，命运不怜悯我们，我们要爱惜自己，这样我们才有与之抗衡的本钱。”此时的萧，已经被感动的眼角潮湿起来，竭尽所能来劝说屏幕对面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青。 “嘻嘻！青比萧大一岁，萧叫青姐姐，青就乖乖去睡觉。” 青边敲击着文字，边俏皮地吐着舌头，好像屏幕对面的萧就站在自己面前。 “姐姐！快去睡觉吧！”萧毫不犹豫地喊青姐姐。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有一丝迟疑，一丝牵强，一丝难为情。是对青犹然而生的怜悯之情，是对青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还是为青的真诚所感动！ “^-^~嘻嘻！以大欺小就是爽，青去睡觉了，乖弟弟自己玩吧！警告你：不许去泡妞。” 萧在淡淡的笑意中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无意识中去空间翻找青的评论，是对青的好奇，还是对青的行为的感动，自己也一时分辨不清。 “只是个过客，却因为萧的心事驻足。曾经的自己，现在的你，几许相同，又有几许差异。但是那痛，那伤，一样深，我用十年的时间忘记一段噩梦。希望你可以把这时间缩短到明天，真心希望看到你快乐起来的那一天，有歌唱到《在乎的人始终不对》陌生的我们，就为在乎的人祝福吧！萧所期待的那盏灯，一定在某个角落静静的为你亮着。” “经历了，才知道那痛有多痛；体会了，才知道那伤不想被撕开；感受了，才会淡淡地祝福：明天，一定是个艳阳天，只要你相信，未来的每一刻都可能会有奇迹，加油！” “经过萧的空间，总有一丝忧伤淡淡的，总有一丝感动涌动着，眼底总有一抹雾模糊视线。如果一个陌生的祝福，可以换萧一丝微笑，即使陌生也绝不会吝惜！” …… 萧细细地品读着青的文字，感受着她的真诚，感受着她的怜悯，感受着她的相知。萧看完青的的留言评论就点击她的头像进入到她空间，去感受她的文字，那一篇篇文章给了萧许多心灵上共鸣。萧点燃一支烟，透过飘渺氤氲的烟雾，他清晰地看到：一个率真激情的女人在这个物欲横流、势利世俗的社会中跌宕起伏的人生、命运、抗争和失望。让萧的精神经历着地狱般的煎熬，那些字、词、句就像一把把飞舞的利刃，在紧裹着渔网的萧周身旋舞，那片片飞红，都镌刻着萧的爱怜与心痛。 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遇的可能性，大约是千万分之一；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大约是两亿分之一；成为终生伴侣的可能性，是五十亿分之一。青，千万分之一，我们现在就是。两亿分之一，我要努力争取。萧在心里默默地说。 “嘀嘀”一个信息的提示声音打断了萧身陷囹圄的沉思，点击查看。原来是个很要好的朋友发来一个文件，接受文件、杀毒、打开，电脑屏幕上开始次第怒放一朵朵玫瑰花，五颜六色、重重叠叠、娇艳欲滴……当电脑屏幕被玫瑰花铺盖的严严实实的时候，出现了一行字：祝萧情人节快乐！萧才猛然醒悟过两天就是情人节了，自己原打算写一篇关于情人节的文章的，却被凡事俗物给搅扰的忘记了。收敛心神，沉浸文章的构思中去。半个小时过去了，当文章清晰的思路曾现的时候，萧收回自己游荡的心境，开始奋笔疾书，一气呵成《情人节遐想》： 情人节！这个西方泊来的节日如星星之火迸溅在神州大地上，瞬间展开了燎原之势，火红的玫瑰与馨香的巧克力渐渐被国人所接受。 情人缘何而来？情人是对婚姻生活的倦意，情人是对婚姻之约的遵守，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有多少有情人无法牵手相伴，只在心中默默念着对方的名字，在夜深人静的午夜，苦思冥想对方的音容笑语。情，如冬日梅花上的落雪，晶莹剔透。情是滚滚而来思念，是惊涛骇浪中那朵祥和的浪花，是心有灵犀的那份感动，是含在眼睛中的那滴泪……有多少人为情憔悴，有多少人用情折磨着脆弱的心灵。情是跨越时空的感动，是心与心的交流，一个会意的眼神，一个简单的手势。 情不离，人相随，世界因充满情而美好！ 记忆像腐烂的叶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绿早已埋葬在时间刻度的前段，惟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留在时间刻度的尾部。当萧倔强地独自背上行囊开始全新的路程，萧知道，只有仅有的几个朋友站在萧身后凝望。他们的眼神像落日一样苍茫而深邃，让萧觉得沉重不过。当萧决定了孤独地上路，一切的诅咒，一切的背叛都丢在身后，萧可以倔强地微笑，无语地哽咽，难过地哭泣，可是依然把脚步继续铿锵。 不知何时，卸下了伪装，家里的电脑开始成了萧的依靠。在这纷繁复杂的网络世界里，你如一滴清透悠远的水滴声，如一朵深谷绽放的幽兰，如一曲穿透黛墨夜色的琴声，让萧浮躁的灵魂驻足凝望。 那一夜，你来过，仿佛前世许诺过的约定，你的笑容如天边血红的彩霞飘飘摇摇地熨贴我；那一瞬间，我无歌的咽喉有了初春的感伤，那些淡漠而从容的忧戚，竟然不离不弃；那一刻，我想起了伯牙子期的相知如镜，便也有了“伯牙断弦绝音以明志，子期长眠黄泉当解意”的感悟……你用兰指在这绝美的夜里为萧敲击出一扇开启迷茫的门，如同在古琴上弹奏着亘古的旋律，令萧陷入相知的梦中…… 总是幻想着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你撑一把月白的油纸伞，扣响萧古铜色的门环。宛如一个轻灵幽雅的古典美人，轻舞霓裳，暗香盈袖，如烟如雾，那时候你是否会看到雨雾从足底到心间悄悄蔓延的疼痛？总是会将自己慢慢地沉静下来，静静地回味相处的点点滴滴，片言只语，一种感动总是由心底慢慢地漂浮出来，宛如紫砂壶中渐溢的香浓氤氲在萧的周围，弥久沉香的悠远不过如此！相知是种何样的滋味？是踮足相望时的丝丝牵挂，还是倾心畅谈时的畅然？是文字与心灵的纠缠，还是相互慰籍时的宽容与懂得？ 只记得那日，你对萧说：只要一直在，一切又何妨？ 一汪春水萦绕时分，一叶孤舟却在远行，凤凰台上寂寞的身影里，一双痴目在屡屡回眸，扑捉那邂逅心动的余光。琴音袅袅中，萧又听到了彼岸的花开，花开的瞬间，萧听见花蕊欢快轻舞的声音，花开的瞬间，萧看见你微笑着，向萧走来…… 于是那个夜里，萧静静独坐在夜的一隅，透过香浓氤氲的飘渺，遥想与伊琴瑟合奏，演绎一曲绝世的天籁《相知如镜》，将灵魂化做一面镜，在你必经的路口等待。 于是从此，伯牙子期琴弦缠绵…… 于是从此，雨落花间相知相伴…… 关于相遇有一种解释叫缘分，关于生命有一个信念称轮回，而萧有一种情结是爱恋，如果真有轮回，萧希望每一次生命中都能遇见你！ 萧静静地燃起一支烟，透过袅袅升起的淡淡烟雾，细细地品味着自己飘渺的意境构思出来的文字，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情愫，在身边弥漫氤氲，期盼与神往呼之欲出…… 徐徐展开一幅江南水墨画，清绝纯美。与我，也是一次江南梦回的逢源。水乡的景致，在探询迷失的眸光中缓缓流淌而来：淡泼水墨的小桥流水、静静的依水人家、古朴风情的小院、幽深苔重的小巷、发生故事的千年书院。在泛黄温暖的岁月里，在青葱的记忆中缓缓诉来，轻轻抵心。 在漫山遍野的粉红里，落英缤纷，轻舞漫漫。烟雨亭中，双目凝视，来不及做作，来不及矜持，来不及掩饰。在四目交错的瞬间，我读懂了你等待千年的眼神，你领悟了我寻觅几世的目光。在专注、深情的凝视中，两颗心发生了无数次撞击。“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蓦然认定，你就是我千百次轮回，苦苦寻觅前世今生的爱人。 烟雨亭边，相拥而立，你用青色丝绦绾就了我的心结，江南的水光潋滟了你的眼，你已是我一生的水源，润我干枯的视线，柔我冷硬的心痂。亭外落英如雨，清风曼舞，爱随风飞舞在旖旎的天空里，轻吟着缠绵悱恻的歌谣…… 萧的人生是与厄运同舞在一起的，几近传奇的人生经历，异于常人的曲折感情。那段相知如镜的爱恋，被无情的命运浪潮搁浅在人生的中途，却零落成他心底的一道内伤，他渴望被人读懂，他渴望被人疼惜。婚后，当他把全身心的感情都投注到家庭后，命运却再一次捉弄了他。失败的婚姻足足可以毁灭了他，他痛苦，他彷徨，他绝望……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挣扎，他终于艰难地跋涉出感情的泥潭。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关于感情的承诺，但不代表他没有渴望一份真挚感情的欲望。所以他经常沉迷在自己臆想的意境中去寻觅，奢望自己可以得到一份圆满、完美的情感。婉约伤感、凄美细腻的文风也多来自他的情感经历与自己臆想的完美意境，他常常深陷其中无力自拔。 “滴滴”的声音骤然响起，把萧从虚化的臆想意境中惊醒，qq系统提示空间有了新的评论。单击鼠标左键，萧打开qq空间，原来是青对他刚写的《情人节遐想》留下了评论： “希望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一个轻灵优雅的古典美人，撑一把月白的油纸伞，轻叩萧古铜色的门环，这也是今天我送给萧的祝愿！” 萧看完青的留言，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一个俏皮地笑意拉上嘴角，随手打出： “谢谢姐姐！人家情人节都送玫瑰的，姐姐给萧送美女，谢谢！谢谢！！！” “滴滴”的声音响起，萧急忙点击空间去看青的回复：“不过，那把伞你要记得的还我，嘿嘿！” “嘿嘿！”萧望着青调皮的回复，情不自禁地笑了，随手回复： “姐姐好吝啬，大萝卜都给俺了，还要什么萝卜缨！” “滴滴”与此同时，青的回复也在同时响起，萧忙退出再次打开空间，看到：“玫瑰才不送你，我还得留着送人呢！反正你也不稀罕。美女我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谁让萧一定要美人撑一把月白的油纸伞，所以才勉为其难搭上一把伞。” “哈哈！这么快就睡醒了吗？”萧乐得合不拢嘴，在聊天的对话框里敲击道。 “唉！刚刚进入梦乡，一个坏小子就拎着个大铜锣，在姐姐梦里‘咣，咣’地敲，还能睡得着吗？”青一边挥手轻舞着，一边笑得前仰后翻。 “哈哈！老祖宗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看来姐姐做了什么坏事了吧！” “切！臭小子，姐姐能做什么亏心事。” “那萧怎么知道呀！” “哼！白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还给你送个大美人。” “谢谢姐姐的厚爱，可萧没看到姐姐送的大美人呀！” “^-^~嘻嘻！萧去开门迎接吧！马上就到。” …… 第五章 迷茫都市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了，萧明白了，眼前繁华的万家灯火对萧是陌生的，不是自己的世界。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农舍篱墙，河道山川却是萧了如指掌的，那是萧的乐园，那是萧的灵魂…… 萧，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坎坷的人生，曲折的感情，所有的经历几乎一直在与厄运同舞，也打造了他异于常人的思维与处世之道，精明、强干、睿智、浪漫……折射出他中年成熟男人独特的人格魅力。 萧的成长历程，从蹒跚学步开始，经历了无数次坎坷与曲折、受伤与蒙羞，最终才学会了做人的。好奇与叛逆的性格给他坎坷曲折的人生道路，带来了诸多的麻烦与困难，也打造磨砺了他内心的坚韧。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不过，嫦娥的眼睛看上去忧伤暗布，流溢出浅紫色的哀愁和凄迷。桂树的枝叶婆婆娑娑，有淡香弥漫，丝丝缕缕，挥之不去。萧的心思呈深蓝色，如同静海深流，凄迷朦胧的眼光中，透过氤氲缭绕的烟雾，记忆穿过时空的隧道，飘荡回久远的童年…… 萧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是当时典型的工农结合家庭。父亲远在七八百公里外的邻省都市上班，萧随母亲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家乡，对家乡有浓浓的根深蒂固的眷恋。童年的故乡有清清的河水可以嬉戏，有酸甜可口的野果，有淳朴的乡情和高高的老鸦窝……多少次在梦里相会，河水的畅意，田原的狂野，大柿树上的童趣……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情结是萧一生撕扯不去、梦牵魂绕的根之所在。 萧，是庞大家族中这代孩子的老大。从小就以玩劣闻名十里八乡，有九岁跟着爷爷奶奶在陕西咸阳上学，因想母亲独自往家跑的历史；有十五岁离家出走，流浪大半个中国的“荣耀”。他有一身好抱打不平江湖义气的性格，在三邻五村很有人缘，在年轻人中很有威望。 萧今生把自己放漂过许多次，但真正的漂泊有两次……那些流浪的日子是年少的无畏与凄惶，深深地镌刻在萧的记忆深处。 也许他喜欢那种感觉，也许漂泊太自由，可以无拘无束地放任自己。即便没有生活保障，没有安全系数，有说不完的艰辛与苦辣也毫不畏惧…… 第一次是年纪还小，九岁从陕西盛平往河南济水…… 在七八十年代，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到城里上学，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和恐惧心理，还夹杂着对新环境的好奇心。常常惹出同龄人认为可笑的笑话来，遭到取笑，受到别人另类的眼光，成为被作弄的对象。 萧那年七岁。随爸爸去陕西陈仓氮肥厂子弟学校上学，平时野惯了的山林河道没有了，玩惯了的伙伴没有了，熟悉的环境没有了……望着天空飘荡的黑烟想，城里的天怎么是黑的呀！那有老家蓝蓝的天漂亮呀！看着厂里排出的污水想，河里的水怎么是热的呀！里面有鱼蟹吗？……看着宽广的马路，漂亮的楼房，城里还是美。 晚上睡觉做了个梦，自己也穿着城里孩子的漂亮衣服、小皮鞋，在转呀！转呀！转呀！……哈！哈！哈！笑醒了。一看，妈妈做的衣服，千层底的布鞋还在身边，那份懊悔和羡慕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到了学校，哇！好漂亮呀！高高的楼房，宽敞的教室，明亮的窗户，整齐的木头桌椅是农村的小教室无法比拟的。那破旧的教室，泥巴垒的课桌，砖头椅子永远告别了。萧美滋滋地憧憬着自己的未来，一种脱离苦海的笑意洋溢在他幼稚的小脸上，能不高兴吗？萧从一个农村的土娃娃一跃成了城里的孩子。 “怎么来了个土八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冲进了耳膜，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几个男孩子兴奋的跳了起来。刚才得意的笑容僵在萧稚嫩的脸上，一种敌意的愤怒爬上萧的眉头，不由握紧了双拳。老师和爸爸说什么，萧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几天风平浪静地过去了，萧除了和同路邻班的利利一同上学、放学外，那天的敌意也在随着时间的流失渐渐地淡薄了。 一天下午上体育课，老师把全班同学领到一个竖起来的铁架子前说： “今天爬竿，谁爬过吗？” “老师，和爬树一样吗？我在老家爬得比这还高呢！”萧得意洋洋抢着说道。 “哦！你来试试。”萧听了，三步并着两步就过去了，把衣服扎在裤子里，“噌，噌，噌……”就上去了。 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里萧滑了下来，老师说：“好！就像汪萧一样，每个人爬一遍。” 老师说完就交待给班长走了。刚开始，同学们还一个挨一个地爬，胆大的爬到竿顶，胆小的就爬两下，有几个女同学就比划了两下。没有爬过一半人，有的就跑去别的地方玩去了。轮到了萧，萧刚走到跟前，几个男同学就围住竿子，不让萧爬。萧左冲右撞也抢不到，在他们得意的眼光里，萧无奈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留恋的目光爬在萧无助、幼稚的脸上，边走边喃喃自语：什么破玩意，老家的树比这高多了。 离的远了，萧在寻找着自己的乐园，无意间望着校园墙外高高挺立的杨树想：不让我爬竿，我爬树。萧望着不远处的铁大门，有了主意，溜过去从栏杆中间钻了出去。到一棵杨树前，三下五除二就窜了上去，登高可以望远，萧立刻被远处旖旎的风光吸引住了。他不停地变换着方向远眺远方的景色，宛如电线杆一样耸立着的烟囱，宛如火柴盒一样大小的房子，宛如蝼蚁一样匆匆行走的路人…… 时间久了，乏味、厌烦的心绪就弥漫开了，在树上觉得没意思，就折了许多树枝下来。坐在树根前编起了帽子，戴上遮阳的帽子，萧发现了地上，树上源源不断爬来爬去的蚂蚁。萧饶有兴致地在蚂蚁来来去去的路上设置了一道道障碍，用草梗驱赶着它们……时间在一秒秒地过去，萧却浑然忘了时间，不知道在萧贪玩的时候，老师和同学们找不到他，学校已经闹翻了天。爸爸从单位被叫来了学校，同学们被三五一组的分开找他，萧却在树下安然地睡着了…… 当萧睡眼惺忪被同学拉到老师面前时，那狼狈的表情至今记忆犹新。 “老师，他还毁坏树木。”找萧的男同学又帮他加了一条罪状，萧低着头想：什么跟什么呀！我们老家的树任你折着玩，还定罪，哼！城里人就是小气。萧被老师严厉的批评着，委屈的泪水在萧眼里打着转，如果…… 萧被爸爸带回了爸爸的宿舍，看着萧可怜巴巴的样子，爸爸说：“你怎么可以逃学呢？”“我……”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扑了出来…… 傍晚，萧坐在外面旋转的铁楼梯上，忘着渐渐西沉的夕阳发呆，没有了往日淘气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了，萧明白了，眼前繁华的万家灯火对他是陌生的，不是自己的世界。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农舍篱墙，河道山川却是萧了如指掌的，那是萧的乐园，那是萧的灵魂…… “妈妈…”萧仰天长嚎！凄迷，失望的喊声像一把利剑穿破深邃的夜空，被夜的厚重吞噬的无影无踪，宛如一只在草原与父母失散的幼狼。思慕的泪水如小河流水一样，涓涓流淌在他幼稚的小脸上…… 日子在不咸不淡地流失，萧在日月轮回中穿梭。这里没有清清的河水可以嬉戏，这里没有可口的野果，这里没有淳朴的乡情和高高的老鸦窝……多少次在梦里相会，河水的畅意，田野的狂野，大柿树上的童趣……醒来时，泪水沾满了枕巾。 半年后，由于种种原因厂里不让农村子弟寄读了。望着爸爸紧锁的双眉，无奈的目光，萧却在心里窃喜：哈哈！我可以回去了，久违的家乡，再也不用做梦了。 事愿人违，爸爸和爷爷奶奶联系好了，让萧去咸阳盛平上学。思乡的愁绪再次爬在萧稚嫩的脸上，站在高高的旋转的铁楼梯上想：妈妈，萧什么时候能回到您身边…… 在盛平西关小学萧做了插班生，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一天，老师说：“汪萧，回去让你家长来一下。”原来萧期中考试两门都不及格。 下午放学，萧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懒地拖着书包，一路上踢着一块小石头想：怎么办呢？说，肯定要挨叔叔的揍了；不说，怎么向老师交待呢？在说与不说的矛盾中，在害怕与无奈的纠缠里，萧回到了家。看着在身边来来去去的爷爷、奶奶和叔叔，萧茫然地望着天空发呆…… 猛然间，妈妈满含笑容慈爱的面容在萧面前一闪，对，明天回老家找妈妈。萧也突然被自己这个胆大的念头吓了一跳，老家离这里千里之遥，自己怎么回去呢？可又怎么给爷爷奶奶说呢？在难言与无奈，害怕与内疚的复杂心理下，萧渡过了傍晚。 一切都在平静中渡过，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有的就是萧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沉重与无奈。 早上，慢吞吞地吃着早饭，望着爷爷奶奶，无言地内疚和无奈在萧幼稚的脸上游走。吃完饭，顺手拿了个馒头塞进了书包，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家门。在巷子口，回头望了许久许久……深深吸了口气，咬着牙，义无反顾地转身向学校相反的方向迈出返乡的脚步。 在矛盾与无奈的思绪中走出了城区，天开始沥沥拉拉地飘起了小雨。细小的雨点没有一点儿节奏，从天而降，随风飘摇。不均匀、不连续，一丝丝、一阵阵……萧仰望着苍天想：你凑什么热闹呀！为我送行吗？ 在城外不远的汽车站，萧眉头紧锁正愁着怎么上车呢！抬头看见一位伯伯吃力地拎着一个包裹走来。有了，萧冲过去帮他抬起来。来到汽车站牌下，那位伯伯摸着萧的头笑着说：“谢谢。”萧望着憨厚、木衲的伯伯笑了笑。一会，开往西安的班车过来了，萧热情地帮伯伯抬着包裹上了车。售票员还以为瘦小、单薄的萧是伯伯带的孩子呢！天真、狡诈地微笑弥漫在萧幼稚的小脸上。在颠簸的班车上，萧好奇地打量着上上下下的旅客，脑子里一片茫然。 两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陕西省的省会——西安。 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了汽车站，哇！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走呢？萧迷茫的表情不亚于刘老姥姥进了大观园。突然，一辆公交车从他身边开过。对，公共汽车。萧急忙奔向不远的公交车站，瞅着一个挨着一个的公交站牌。认字不认字啃着半个字，老师这么说的，一边想一边在站牌上寻找火车站。有了，终于在21路车的后面找到了。随着蜂拥的人群混上21路车，也没有人注意瘦小、单薄的萧是谁的孩子，就这样在忐忑的心情下，一会工夫就到了火车站。 萧迷茫地望着那一排高高的房子，该去哪里呢？行李房、候车室、售票厅，眼睛在来来回回地穿梭着……萧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爸爸带自己来的时候，是先去售票厅买票，然后去候车室等车，然后……萧开心的笑了，先去售票厅看看。萧一路小跑，书包在屁股后面随着他颠簸的脚步拍打着他的屁股，像一匹被皮鞭抽打着的小马驹，转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了。 在售票厅，望着庞大的时刻表，萧一脸不知所措地茫然，宛如一只猎狗逮住了一只畏缩的刺猬，涎水下垂，却难以下手。 “那，那，宝鸡——新乡的，十一点到，三站台，晚上到洛阳。”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好熟悉的地名，那是家乡的城市，一种窃喜涌上心头。紧紧地盯着他们，就能回到久别的家乡，见到慈爱的妈妈。萧靠在一根柱子上，不远不近地盯着那两个陌生人，眼睛在死死地瞅着他们，生怕眨眼间他们会在视野中消失。在那紧张的半个小时里，萧的小手捏出了一手的汗。终于，他们捏着两张票转身走了出去，萧急忙追上去，生怕错一步跟丢了，怎么办呢！随着拥来拥去的人群，混进了侯车室，萧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瞅着他们，拿出早上塞在书包里的馒头，边吃边苦苦思索着：怎么上车呢？ 时间在不慌不忙中流失，萧在苦思冥想里煎熬着…… “旅客同志们，由宝鸡开往新乡的51687次客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有乘坐51687次客车的旅客，请在进站口排队进站……”突然，候车室里的广播喊叫起来。 随着广播的喊叫声，只见那两个人站了起来，萧一跃而起向他们靠近。随着慢慢移动的人流，渐渐接近检票的地方，萧的小心肝像揣了二十五只小兔子——百爪挠心啊！在接近栏杆的一瞬间，萧侧身挤到那两人的前面，有个人摸了摸萧的头，萧扭头给他做了个鬼脸，他憨厚地笑了，一切仿佛是冥冥中神的相助，萧顺利地混过了检票的关口。 啊！萧如一只跳跃在枝头的雀儿一样，兴奋地蹦蹦跳跳在人流中穿行。 走上了站台，萧紧张的神经再次提了起来，还有列车员那一关呢！萧躲在站台的一隅，观察着上车的旅客，拥挤的旅客在车门口根本没有一点秩序，显然没有刚才那么严。得意、狡黠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萧的小脸上，跃起就扎进拥挤的人堆，在拥挤的车门口，抓住一位伯伯的行李，顺利的混上了车。 第六章 流浪少年 在寂静的孤独中，窗外斜风细雨，风儿的思绪随着多愁善感的秋雨在飘荡。我该怎么办呢？他们会把我怎么办呢？我能回老家吗？…… 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沛着整个列车，过道，门口都是没有座位的旅客，萧在人海里挣扎，满脸是流离颠簸的无奈。随着列车的颠簸，萧坐在地板上抱着自己的书包，靠着不知是谁的行李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俄那包哩……”一阵熟悉的乡音把萧惊醒，萧激灵地用袖子擦擦惺忪的双眼，刚才的睡意跑的无影无踪了。望着面前两个面貌憨厚，又满含睿智的脸，在不停地用家乡话闲谈着。望着他们，萧想：跟着他们不就回去了吗？萧怯生生地问道。 “你们是那里的？” “俄们是河南济水哩。” “那村的呢？” “辛庄东逯寨哩。” 那熟悉的地名就是萧家的邻村，萧惊喜地脱口而出：“我是尚庄哩。” “哦！你大人哩？” “我……”萧胆怯地小声支吾着，本能地抱紧了书包向后挪着身体。 “孩，你一人，咋出来哩” “我在盛平跟爷爷奶奶上学，想我妈哩，我妈在老家哩，你们把我带回去吧！”说着萧的泪水就扑满了脸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 “孩哩，你也真胆大，一人往家跑。我们还要去山西哩，要不就把你带回哩！”年长的老乡伯伯有点不知所措地说。 “查票了，查票了”一阵吆喝声由远而近。 “你们把他交给公家，公家会想办法的，肯定丢不了”一个陌生地声音说。 “孩，俄把你交给公家，他们会把你带回去哩。”年长的老乡伯伯惊喜地说。说着拉着萧往查票的人群走去，萧在一片惊恐中跌跌撞撞地被带到查票的乘务员跟前。 “同志，这孩是从盛平他爷家跑出来哩，俄们是老乡，要回去就把他带着哩，可俄们还要去山西哩，这小的孩，丢了咋办哩，你们把他带着吧！” 萧望着周围惊奇的目光，怯生生地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陷入一阵恐慌和惊悸中。 “先把他带着”一个声音温柔地说。 一只大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扣在萧瘦小的手腕上，随着那只手萧跌跌撞撞地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最后被丢在列车的餐车上。 萧胆怯地倦缩在餐车的角落里，翻着书包里落下的馒头渣，往嘴里塞。“给他弄点吃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萧扭头望去，是一个挂着《列车长》牌子的漂亮阿姨，萧冲着她憨憨地笑着。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萧面前，“小家伙，吃吧！”一个和蔼的胖叔叔说着走了。萧拿着筷子挑着面条，边用胆怯地眼光打量着周围，全是匆匆的身影，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一头扎在碗里，不停地往嘴里扒着面条，饥饿早已侵袭了他的全身。狼吞虎咽，风扫残云，几分钟那碗面条就解决了，萧望着空空的碗意味悠长。 “说说你吧！小朋友。” “我……”萧胆怯地抬头望着走过来的列车长阿姨。 “怎么？吃饱了，不想回答问题了。”阿姨边说边摸着萧的头，她转身坐在萧的对面，摘下帽子放在餐桌上。迎着阿姨满含笑容和蔼地眼光，萧的畏惧如退潮的海水在慢慢地一点点地消退。 “我想妈妈了”萧怯生生地说。 “妈妈在那呢？” “河南省济水县辛庄公社尚庄村尚一大队”萧熟练地背出牢记于心的家乡地址。 “哦！那爸爸呢？”阿姨耐心地善善诱导着。 “爸爸在陈仓氮肥厂炭化车间上班”萧边说边伸手去摸餐桌上阿姨的帽徽。 “你是从宝鸡上来的吗？告诉阿姨，这个就给你了”阿姨边说边把帽子扣在萧的头上。 “不是，我跟爷爷奶奶在盛平上学。想妈妈了，回去找妈妈，我是在西安上的火车。” “哦！那你告诉爷爷奶奶了吗？” 萧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够胆大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萧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后黑压压站了一大片人。 火车在风雨中驰骋，萧爬在餐桌上酣睡着，不知什么时候萧被列车长阿姨摇醒了。 “快！孩子，下车了。”萧迷迷糊糊地被带下了车。 “麻烦您！把这孩子送上往宝鸡的车，让宝鸡站的同志把他交给他爸爸，他爸爸肯定急死了，孩子你要听伯伯的话。”列车长阿姨说完就跳上了徐徐开动的火车。 萧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之中，抬头看见那位伯伯胳臂上挂着《站长》的牌子。萧被站长伯伯拉着带进一个屋子里，不一会，屋子里来了许多陌生的叔叔阿姨们。他们问这问那，萧倦缩在墙角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书包，怯生生地眼光在他们的脸上扫来扫去，像是询问，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去，去，去，上班去，别把孩子吓着。”在站长伯伯威严的命令下，屋子里的人一哄而散，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孩子，你不要出去，外面很多坏人的。”站长伯伯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时间在不紧不慢中流失，萧挪挪麻木的双腿，慢慢走到临门的窗户下向外望去。天空依然飘着毛毛细雨，远处的景色在雨的笼罩下显出模糊的轮廓，看不清楚是什么！近处是几条并行的钢轨，不时有列车呼啸而过，站台上不时走过行色匆匆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离家还有多远呀！妈妈呀！您在那？我不去宝鸡；我要回老家；萧的脑子里不停的在翻滚着这几个问题。 站长伯伯急匆匆地走进来，望了萧一眼，抓起帽子出去了。没等萧明白过来，一列火车徐徐开进了站台，只见站长伯伯在雨中和一个从车上下来的叔叔在说着什么，最后用手指了指萧呆的屋子，又匆匆走了过来，萧本能地往后退缩着，一种不祥的预感霎时笼罩了全身。站长伯伯冲进屋子，抓住退缩的萧，不由分说地拉了出去。萧挣扎着向后拉扯着自己的身体，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叔叔也走过来，抱着萧往列车跟前去。 “哇！我不去宝鸡，我不去……”萧一边哭叫着一边努力地挣扎着，无奈如何是两个成年人的对手。在靠近列车的瞬间，萧猛然本能地伸腿蹬在了车门的边上，冲击的惯性一下把萧和车上下来的叔叔撂倒在地上。趁着那位叔叔松手的瞬间，萧犹如脱笼的虎崽翻身向出站口冲了过去。 “抓住他”站长伯伯一边吆喝着一边去扶倒地的叔叔。萧在几个人的围追堵截下被摁住了，这时列车也徐徐开动了，萧长出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被带到站长伯伯的屋子里。 “小家伙，还挺犟的吗？小杨，跟我来一下”站长伯伯说着走了出去，其余的人也纷纷散了。 在寂静的孤独中，窗外斜风细雨，萧的思绪随着多愁善感的秋雨在飘荡。我该怎么办呢？他们会把我怎么办呢？我能回老家吗？……面临的一个个问题不停地在萧小小的脑瓜里来回闪现。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雨夜的黑总是来的特别的早。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站长伯伯和小杨叔叔推门进来了。 “走孩子，给你找个地方住，等你妈妈来接你。”站长伯伯笑着说。 萧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想从他们的表情里寻觅出一丝破绽，来预测自己将面临的命运是好是坏。望着他们平静地脸，萧戒备的心依然难以消退，在他们近似于押解的护送下，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眼光不停地在周围游走，来熟悉和默记周围的景物，以应变自己认为不利的事件发生。在一溜上坡的街道中前行，紧张的心情不亚于逛了一次阎王殿，那幼小而近似本能的戒备至今记忆犹新。 在三十余年后，萧从此偶过，仍能体会到当时的情景。走了大约有五百米左右，右拐进了一座两层的小楼，一位年长戴着眼镜的伯伯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在与站长伯伯与小杨叔叔一阵寒暄之后，眼睛伯伯满含慈爱亲切地询问起萧：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汪萧” “家是什么地方的呀？” “河南省济水县辛庄公社尚庄村尚一大队”萧怯生生地回答着熟悉的地名。家，对他来说就是家乡，就是有妈妈的地方。 “妈妈叫什么呀！” “冯荣” “爸爸呢？” “汪平” “在那上班呢？” “陈仓氮肥厂碳化车间” “你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呀？” “我从盛平来的，回老家找妈妈”在与伯伯和蔼亲切的谈话中，萧的戒备在慢慢地消退，在谈话的过程中，伯伯不时用笔在纸上记着什么。 “爷爷奶奶的地址知道吗？” “塔南巷十六号” “叫什么？知道吗？” “汪正财，李秀兰” …… 伯伯仔细地不厌其烦的询问着萧的一切。“好了，你住在里面，等你妈妈来接你，好吗？” 伯伯说完拉开身后的门，大声吆喝道：“老张，这孩子交给你了，照顾好他，等着他家人来接他。” 萧怯生生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忐忑不安地心情有点急噪。周围都是高高的房子，萧的前面是一排数间的屋子，三个人懒懒散散地蹲在屋子的门口，犹如大人们说的监狱。伯伯说的老张冲萧摆摆手，萧怯生生地挪动着十分不情愿的脚步走了过去，老张看着狐疑的萧说： “这是政府的收容所，是专门收容外流人员的，在这等你家人来接你吧！”他一下就看穿了萧的心思，仿佛知道萧心里在想的一切，萧只有乖乖地靠着他蹲了下来。 “吃饭了吗？小家伙”萧畏惧地摇了摇头。 “那只有等到明天了，这刚开过饭。”其实他又怎么知道，萧紧张的恐惧感哪还有吃饭的心情呢！ 夜已经黑的看不清眼面的景物了，他们进了屋子，拉亮了电灯。萧用一种复杂的眼光观察着，这是连着的三间屋子，有点像老家的大瓦房。挨着墙是一排用砖头垒的炕，炕上铺着稻草编的草席，草席上乱七八糟的，扔着几床破烂的脏兮兮的被子。萧倦缩在草席上，望着门外的夜空发呆，这是萧长这么大第一次单独在外过夜，又在这样的环境里。想着在家的温暖，想着爸妈的疼爱，想着这一路的艰辛…… 无言的泪水在萧稚嫩的小脸上恣意流淌，但在萧幼小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悔意，因为那陌生的都市生活不是他的，他的世界在那遥远的有着妈妈慈爱的农家篱舍里，那儿才是他的乐园…… 第二天，当萧睁开惺忪的双眼，外面依然飘着绵绵的秋雨。萧爬在床上想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呢？我什么时候能回老家呢？…… “开饭了，小家伙。” 老张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不说还好，萧的肚子已是空空如瘪，饥饿霎时笼罩了萧的全身。连忙爬起来跟着他们来到外面，看见他们从右边墙上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口里，端出一个个碗来。怀着惊讶，好奇的目光，萧掂着脚吃力地望着，肚子也不那么饿了。 “还有个孩子，昨傍晚来的，你看个小，我帮他递过去。”老张对里面说。 哦！原来里面有个人在为他们递着饭呢！萧接过老张递过来的两个粗瓷大碗，一碗是能照出人影的玉米糁稀饭，一碗是一点咸菜和一个玉米面馒头。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啃起来，好香呀！可能是肚子太饿了，一会工夫萧就把自己那份消灭了。萧用袖子擦擦嘴意味犹存地问： “张叔，中午吃什么呀？” “怂娃，想的美哎！一天就两顿饭呀！” “啊！”萧惊讶地看着空空如几的碗呆了。 …… 一天，萧就在幻想与期盼中煎熬着，想着家里的种种好处，想着父母的疼爱，想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期盼着父母早点来接他，期盼着外面自由的天地，期盼着下一顿饭的来临……日子就这样在幻想与期盼的两棵藤的缠绕下，不紧不慢地复始了一天又一天。 第五天中午，萧已经适应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坐在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汪萧，过来。”寻声望去，看见眼睛伯伯站在萧进来时的门口招手，萧一脸惊讶地慢慢站了起来。 “小子，你家人来了”老张在身后说。 “啊！”喜悦的笑容霎时布满萧幼稚的脸庞，三步并着两步窜到伯伯面前。 “里面掉有东西吗？” “哦！书包”萧转身往屋里跑去，抓住书包就返了回来，在门口回头向老张他们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了。 “妈……”萧吞下下半截话呆住了，原来想象中的妈妈没有来，映入眼帘的是爸爸满脸的笑容。萧象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了头，心想：一会准得挨顿暴揍了。刚才的喜悦一下不知飞到那里去了，低着头看着爸爸和伯伯交接着手续和几天的生活费。 “小家伙，以后别再乱跑了，看大人多操心呀！”伯伯抚摸着萧的头笑着将父子俩送出门外。 “想吃点什么？”爸爸抱着萧的肩膀关怀地问。萧惊悸地摇了摇头，心里在想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那还敢奢侈什么呢！在沉默中一路走来，到了火车站的广场。 “来，坐下”爸爸招呼着惊悸的萧。 “说说，你想回宝鸡呢？还是老家？”萧抬起头用惊悸地目光在爸爸的脸上扫视着，期盼能搜索到某种信息。 “不用看，不打你，征求你的意见。” “老家了”萧小心翼翼地哼到，还没有蚊子的叫声大。 “你走出家门的勇气呢？不说就回宝鸡了”爸爸笑着调侃到。 “我想妈妈了”萧脱口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好小子，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爸爸笑着抚摸着萧的头。 “这是慰劳你的，在这等着，不要乱跑，我去买回老家的车票。”爸爸将一包熟肉递给萧，转身走了。萧一边抓起熟肉不分青红皂白拼命往小嘴里塞着，一边望着爸爸的背影想：我终于可以回去了，梦魂牵绕的故乡啊！笑容洋溢在稚嫩的脸上，刚才惊悸、拘谨的样子早不知丢在那里去了，一边满嘴冒油地咀嚼着美食，一边洋洋自得地扫视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 “走，去看看车站那些叔叔，伯伯们”不知什么时候爸爸拎着两包东西回来了。萧极不情愿地拖着双腿在爸爸身后踢踏着，一付事不关己的懒散样，好象爸爸的作为是多余的，原来他在记恨站长伯伯和杨叔叔的欺骗，让自己坐了几天的‘牢房’。萧走到车站的雨棚下，再也不愿走了，爸爸无奈地放开双手，自己拎着买的礼物向站长伯伯的屋子走去。萧远远地一脸漠视地望着满含谢意笑容的爸爸和站长伯伯寒暄着，一边恨恨地念叨：哼！不是他们…… 少不更事的萧怎么会明白前途潜在的危险与莫测，步入中年后的他常常为自己当年的无知和愚昧感到愧疚与歉意，‘好人一生平安’常常用内心的祈福来表达自己对他们的谢意！ 下午三点左右，萧和爸爸坐上了返乡的列车。 第七章 生命挽歌 萧想道歉，却已无法挽回一个冤屈的灵魂，萧想赔罪，却无法救赎一条远去的生命。 在广袤的豫北平原上有一条黄河中游最大的支流——沁河，她像一条母亲的脐带，滋养抚育着沿河而居的人们。沁河，从太行山的悬崖峭壁间喷涌而出，穿山越岭，一路奔腾，直指太行山南麓，迎着逶迤的孔山，突然来了个大回环，又破斧一击，冲向广袤的大平原。这里是豫北平原与太行山交汇的地方，沁河在这里冲出了一个丰饶肥沃的冲积扇平原，使其成为“泉甘土肥草木茂，时看梨枣堆满筐”的鱼米之乡。在这太行山下，沁水河畔，就是萧的家乡——沁水湾。 沁水湾犹如一本厚重的史书，随便打开一页，里面的任意章节、段落、字句，都会让关注的目光在此长久地停留；沁水湾又像一部哲学，这里的峡谷、崖壁、坑洞、河道，都蕴含了太多人文自然的奥妙；沁水湾更是一幅精美的水墨画，山水画宗师、沁园春词牌、“北国都江堰”等无不在这幅画卷上浓墨起舞，重彩流芳。 沿沁河溯流而上，太行山中有一座灵空山。山中有一股清泉从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奔涌而出。传说，它从灵空而来，是灵空山净化了的灵空之水。 山清水秀，地杰人灵，浓厚的文化氛围使一个个才子俊杰从青山秀水中走出来，沿着沁水湾的清波，沿着这灵空之河一直走出济水，走出中原。他们中有杰出的画家、名相，有悟道的名士、高僧，有行藏的药王、茶仙。荆浩，中国艺术史上一位影响深远的人物。他兼取吴道子用笔和项容用墨之长，著有《笔法记》，其开图千里、气势雄壮的画风，对后世影响深远。他的代表作《匡庐图》就取材于沁水湾“十里画廊”。他开山水水墨画之先河，构建了水墨山水画的理论体系，以“笔愈简而气愈壮，景愈少而意愈长”的美学观点，奠定其成为唐至五代时期泼墨山水画的“北宗”之祖地位。中国古代十大名医之一孙思邈晚年隐居济源，采药种药，为民治病，在王屋山区和沁水河畔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集名相、高僧为一身的裴休，博学多才，修养极高。为官，他政绩卓著，官至相位；为佛，他潜心学法，齐名宗密；为书，他艺比公权，千古流芳。“商山四皓”、“大侠聂政”，一个个称号背后都有一段段传奇故事，一个个姓名浓缩着人杰地灵的荣光。 离开繁华陌生的都市，回到生他养他的沁水湾，萧仿佛如一条被抛之岸上干渴的鱼被上苍放生到渴慕的江河之中，很快融入到他熟悉的环境中去了。 从此，沁水湾的河道沟壑边经常走出一个满怀笑意的顽劣少年，手里拎着一只小桶，桶里荡漾着的水花，蹦跳着鲜活的鱼虾；果园篱墙边经常徘徊着一个一脸狡诈的俏皮男孩，头上戴着树枝编的遮阳帽，手里拎着一把弹弓；大街小巷里经常看到一个风风火火的猴急小子，身后跟着一帮小喽啰…… 萧十岁左右的时候，在妈妈给的少得可怜的零用钱里七拼八凑，攒了一块五角钱，从同学的哥哥手里买来了一只两个月大的小白兔。欣喜之余，就找了一块整齐的半截青砖，当时还郑重其事地找了个小瓷碗，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延边画了个圆，自己用凿子一下下凿了个半圆坑，用来给小白兔喂食。从此，那只小白兔就成了他形影不离的伙伴，只要不上学走哪里把笼子拎到哪里。给它割草，换清水，打扫笼子……那种殷勤的关爱与呵护，不亚于现在饲养的宠物。 时间的钟摆固执地前行着，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当初的小白兔也长大了，有三斤多重了，这时候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在家探亲。 放学归来，萧搬来小桌椅在院子里写作业，把小白兔拎在旁边。生性贪玩的他边做作业边用青草逗引着它。父亲看着萧三心二意的样子，三番五次警告他，他依然如故。有点恼怒的父亲生气地走过来一脚把笼子踢飞了出去，萧惊叫着扑了出去去捡笼子，面对萧举动的无意，父亲认为是对他的公然反抗。父亲怒不可遏地冲过来夺下萧手里的笼子，打开，抓住小白兔狠狠地摔了下去。一道白色的弧线随着父亲落下的手怦然着地，淡淡地尘土袅袅升起，迅速灰飞烟灭，小白兔挣扎几下，蹬着腿抽搐着，鲜红的血从它的口鼻汹涌而出…… 天地空静，世界在瞬间静止住了，眼前惨烈的一幕犹如一记重棒，萧惊呆了，用陌生仇恨的目光怒视着父亲，无声的泪水喷涌而出。闻声而出的母亲，气愤地推搡着父亲，把他拉进了屋子…… 天际间，一阵冷风吹起，残阳如血。 “啊！…”萧尖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着，把自己的委屈、愤怒，甚至仇恨一股脑倾泻了出来……萧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与小白兔以这样的方式决别，怀着虔诚的悔恨与难过，他把已经冰冷的小白兔装在一个小纸箱里，觅一方净土来安葬小白兔无辜的灵魂，来安葬自己倔强的爱恋与呵护。 事隔几个月之久，老师布置一篇《我和**》的作文，萧声情并茂地写出了自己和小白兔的经历，被老师当做范文让萧在课堂上朗读。也许那是自己真实的感受，也许那只小白兔留给了青葱岁月的萧太多的回忆，记得当时读着读着他就失态的泪流满面了，最后是在呜咽声中读完的，片刻的宁静之后，赢得了全班热烈的掌声。 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伤有多痛。时至今日，萧已经为人之父，女儿也如他当初般大小，对父亲的恨意早在岁月的流失中化成一抹理解的笑意。不论女儿做错了什么事，他不会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来处理，总是要问清女儿做错的始末缘由，才考虑怎么处理，他不愿意自己受到的伤害，再传承到女儿身上。 弹弓，这个土玩具几乎贯穿了萧完整的童年，也融合了萧许多童年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在他的成长道路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也给他的人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从七八岁起，萧就可以凭着一把老虎钳，一根八号铁丝，握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弹弓架，装订皮条、bao皮，一个完美的弹弓就诞生了。如果兴致使然，还可以去寻觅一些五颜六色的炮线（电雷管上的引线），细致均匀地缠绕在弹弓架上，宛如一件珍藏的艺术品。每做好一个弹弓，都要找个小瓶子来，试射、修正、熟悉它的秉性，是必不可少的功课，直到它可以在手中玩得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随手捡来的石子或楝子（楝树的果实），都可以带给萧意想不到收获与喜悦，枝头上活蹦乱跳的鸟雀，左邻右舍果树上硕果累累的大枣、石榴、柿子……都是萧猎取的目标。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这些意外的收获无疑是最能勾起一个农村孩子肚子里的馋虫的。带给了萧许多童年的乐趣，也给顽劣的萧带来了不少的打骂与惩罚，为此萧没少挨母亲的打，也没少罚跪…… 弹弓，也曾经带给萧许多当年的辉煌与荣耀，让许多小伙伴佩服的五体投地。曾和一位小伙伴打赌，一百粒石子如果打下八十只麻雀，他输给萧一本萧渴慕已久的连环画，否则萧输他两本连环画，谁知萧竟然打下了九十三只麻雀，在小伙伴的欢呼声中萧被冠以“弹弓王”的绰号。 那时候的农村孩子都有狭隘的地域观念，或是一条街上的，或是一个生产队的，一帮一帮的。邻街的一帮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所以经常欺负萧他们街的孩子，萧街上的孩子聚在一起商量报复邻街孩子们的办法，商量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萧就在邻街孩子们每天晚上聚头的地方转了两天，熟悉一切的房屋建筑，犄角旮旯，思谋每一次潜伏和退出的地点与道路，而且每个地点必须有两条以上的退路。然后召集小伙伴们宣告自己的计划，用弹弓与楝子伏击偷袭邻街的孩子们，每个伏击地点都守候一个人，动手的就萧一个，每个地点守候的人只管给萧望风，而且每个地点的人在萧撤离后就去约定的地点等候，不能随萧去下一个地点，因为人多更容易暴露目标。 晚上，萧和小伙伴就悄悄地潜伏在各自的地点，黑暗的夜幕给他们创造了及其完美的伪装。大约半个小时，邻街的孩子们就陆陆续续在灰暗的路灯下聚齐了。萧隐身在黑夜的包围下，拉满皮条，平心静气，一颗楝子呼啸着射向领头的那个大孩子。 “啊”只见对方捂住嘴蹲了下去，在一片吵杂的喊叫声中，有人喊到：“流血了。”萧知道那颗楝子肯定打在了对方的人中上了，想着他平时的嚣张，此时的垂丧，萧心里掠过一阵窃喜与快意。萧在他们的吵乱声中，先后又射出两颗楝子，听到对方被打住先后的喊叫声，萧和小伙伴从容地撤退了下来。 当萧赶到第二个伏击的地方，对方似乎已经有所警觉，都在惊慌失措、四处张望，茫然地搜寻着楝子飞来的方向。萧沉着地寻找目标，拉满皮条，发射，“啊”一个茫然四顾的孩子捂住头蹲了下去。萧又拉开弹弓发射了一颗，拉着小伙伴就撤退了下来。 萧匆匆赶到第三个伏击地点的时候，对方显然已经明白是被人故意打的，就在争执楝子是从哪里打来的。 “我看到是从哪里打来的”一个孩子指着萧刚才藏身的地方喊道“他站在我旁边，又是后脑勺挨打，是哪里没错。” “啊”刚才说话的小子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快跑，有人是冲我们来的”不知道对方谁喊了一声。 转眼间，对方十几个孩子就鸟飞兽散，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刚才还闹哄哄的街道，现在只留下桔黄色灰暗的路灯在孤零零地守候着。萧打发小伙伴去喊最后一个伏击地点的人，就得意洋洋的往约定的地点走去。在小伙伴们一片的赞叹和鼓吹声中，他们相约发誓谁也不许向外透露这次伏击的事，就各自回家了。 谁知，第三天这事就给母亲知道了，弹弓被没收，还挨了顿暴揍，记得那次笤帚疙瘩都被打散了。母亲又拉着萧去给挨打的孩子们挨门道歉，并告诉人家不行的话就去医院，我们家拿钱。农村的孩子皮实着呢！那点皮外的小伤转眼就忘了，在那些孩子怨恨的目光里萧恨不得落荒而逃，这件事因为大人的参与也就不了了之了。 过后，母亲告诉萧：既担心萧下次失手打伤别人，又担心那些挨打的孩子报复萧，因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个弥久尘封的记忆渐渐地清晰起来，原来它却如刺一样，扎在萧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有时候以为它不在了，有时候又像一个遥远的故事，潜伏在不经意的回忆之中。身体的伤痛总有愈合淡忘的时候，内心的疼痛却无所不在，这种心灵上的疼痛感虚无的几乎全身都是，那也是让弹弓消失在萧生命中的一件事。 萧十三岁那年的初秋，艳阳高照，风和日丽。萧帮着母亲淘麦，准备磨面。那时候农村磨面的麦子，都是先用水洗淘过几次后，然后晒干，才去磨面的。 麦子摊在院子里的苇席上，萧在抬头的瞬间鄙见一只喜鹊俯冲下来，顺手从口袋掏出弹弓，包上石子，瞄准，发射。 一连串动作，熟练老道，一气呵成。 那只喜鹊被击中胸部，只见它扑扑楞楞挣扎几下，叼起一粒麦子，挣扎着歪歪斜斜飞走了，地上留下一滩不规则的鲜血。萧呆住了，是什么让这只重伤的喜鹊在逃命的时候，还不忘衔走一粒麦子，难道麦子比生命还重要吗？ 萧拔腿向喜鹊飞走的方向撵去。那只喜鹊飞的很慢，不停地颤抖着受伤的身体，有两次险些栽了下来。 在萧家西边大约五十米的院落里，有一颗白杨树亭亭玉立，喜鹊挣扎着一个仰冲，歪歪斜斜落在二十来米高的巢边。“喳喳喳喳”只见巢里伸出几个黑糊糊的小脑袋，嫩黄色的喙分张着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只见喜鹊迅速把嘴里的麦子喂进其中的一张嘴里。数秒的呆立，好像在巡视，贪恋地望一眼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孩子，猝然从巢边翻滚下来，如一道优美的弧线怦然落地。 天很蓝，风很清，萧的眼睛开始潮湿了。 萧呆了，世界在瞬间静止住了。那道弧线犹如世间最凄美的落红，把瞬间的美，深深地烙在萧的心上。那该是一面让人崇敬的母亲的灵旗，生命传递的悲壮在萧眼前演绎，而最拙劣的制造者就是自己，是自己用最原始的杀戮毁灭了一个生灵完整的家。无言的泪水喷涌而出，萧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满含着愧疚与不安望着奄奄一息的喜鹊，它那双漆黑的小眼睛无神地望着萧，犹如两把利剑把萧的心切割的七零八碎…… 萧用双手捧着余温尚存的喜鹊，步履沉重地走在路上，虔诚的愧疚与不安如一把飞旋的利刃，在萧心上狂舞，洒下一路飞红…… 觅一处依坡临水的山坡，山坡上的野花犹如晴朗夜空的星星点缀在绿色的海洋上，掘起黄土为喜鹊垒上一座荒冢，来安葬它高贵的灵魂，来安慰自己愧疚与不安的心情。 默默地哀思沉淀着自己的心情，转身把弹弓抛掷向不远处的河流，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随着“扑腾”一声弹弓落水的声音。从此，弹弓走出了与萧相依相恋的岁月。 无数次来到那颗杨树下仰望，是来为自己的愧疚与不安赎罪，还是为哪几只黄口幼鹊担心。所幸的是不久萧就发现还有一只喜鹊在不辞辛劳地喂养着那些幼小的生灵，这该是那只喜鹊的爱侣，在失去爱妻的悲痛中默默地承担起抚养孩子的重担，给了萧些许的宽慰！！！ 萧想道歉，却已无法挽回一个冤屈的灵魂，萧想赔罪，却无法救赎一条远去的生命。 记得一九五三年十月三十一日获颁诺贝尔和平奖的艾伯特•；；史怀哲，被誉为“非洲圣人”，他曾说过一句话：当悲悯之心能够不针对人类，而能扩大涵盖一切万物生命时，才能到达最恢宏深邃的人性光辉。 第八章 轻狂少年 “生活原本不易，世道也的确艰辛，无论经受什么样的打击，都要咬牙挣扎向上。”父亲希望他保持青春的勇气与纯良，父亲认为这是一个人走出家门，走向社会最大的选题。 青春是黯然的、烦躁的、残酷的，也是莫名其妙的！ 过于成熟的世界，萧却犯了最简单的错误。 那是九八年的夏天，天地间宛如一个炙热的大火炉，太阳像铜盾一样肆无忌惮地横行在天空上，炙烤着这世间的万物生灵。 树上的知了拼命地“知了，知了”地喊叫着，有点歇斯底里地疯狂。房间里的电风扇吱吱啦啦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宛如一位病入膏肓的暮年老人在余生的岁月蹒跚前行着。屋子里收拾的井然有序，墙上横裱着一幅毛笔字，是陆游的词《钗头凤》和他表妹唐婉的和词；白色的宝丽板做的写字台书柜上，一盏红色带着流苏的台灯，和一排堆砌的整整齐齐的书籍。 萧只穿了一条小三角裤头，趴在床上酣然入梦，一条白底青蓝色的毛巾被半压在他身下半拖拉在地上。 “萧，萧…”一个与萧年龄相仿的毛头小伙，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边喊边推着熟睡的萧。 “怎么了呀？跟你家失火了一样。”萧边拉扯着毛巾被边抬手擦擦惺忪的双眼。 “东被窑头村的黑头他们几个打了，看样子打得不轻。” “什么？”萧顿时机灵了许多，愤怒爬满了扭曲的脸庞。 “东伤的不轻，你看我们怎么办？” “我靠他妈的，先去看看东，再说。”萧翻身起床，抓起搭在椅子背上的衣裤，三下五除二就穿戴完毕，边扎着皮带趿拉着鞋边往外边走去。萧回头说： “嘎兵，你把门拉上。” “哎！” 那个叫嘎兵的毛头小伙边答应边随着萧走了出来，随手拉上了房门。 嘎兵推着萧家门口的自行车，飞身上车，萧紧赶两步纵身骑在后座上，自行车像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去，车后是一溜淡淡的黄色尘雾袅袅升起，瞬间就迅速在燥热的空气中灰飞烟灭了…… “东”萧急火火闯进东的房间，看见东鼻青脸肿地靠在床头，身边坐着同村的小强与疤眼。 “萧，你来了。”东挣扎着要起来。 “你躺着别动，怎么回事？”萧向前紧垮两步坐在床头东的跟前。 “我今天去城里回来，路过窑头村，被黑头他们三个拦住，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起来。” “打完东，他们还说：你不是萧的兄弟吗？叫萧来也照样收拾他，太他妈张狂了。”小强抢着说。“是不是这么说的？”萧逼视着东问道。 “萧，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是皮外伤。”东诺诺捏捏地说。 “你呀！就是太老实，都被人打了，还说这样的话。” “萧，我…” “你别管了，我就不相信反了天了。小强你今晚去我们村，我和嘎兵等着你。”萧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放心吧！哥。”小强毫不犹豫地答应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 暮色四合，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天空已经稀稀疏疏撒了几颗星星。平静的夜，悄悄降临了，衬托一种暗淡、平静、安详的氛围。 夜风习习，带来丝丝清凉，与燥热的白天形成鲜明的对比。清爽的夜风吹过脸颊，清新、惬意、凉爽，但也浇不灭萧心头的满腔怒火，他翻起枕头下的褥子，拎出一把三八大盖的军刺，别在腰上，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件深蓝色的春秋夹克穿上，和嘎兵匆匆而去。 大街两旁三五成群地坐着纳凉的人们，许多人家把饭桌搬到了街上，悠闲地吃饭纳凉。“叮铃铃，叮铃铃…”嘎兵不厌其烦地打着自行车铃，后座上的萧，一脸平静却掩盖不住他满心的火气与烦躁。 …… “小强”萧望着村头跨在自行车上的黑影喊道。 “哥，我们三个行吗？”小强有点心虚地问道。 “闯进他家，最好把他和家人分隔开，速战速决，打完就撤。” “好！我们听你的。”嘎兵和小强齐声应道。 窑头村西头，街头的第二家，正房是三间坐北朝南的土墙大瓦房，正房两边都有耳房，左边是两间略低正房的厢房；院墙有两米高是黄土垛垒的，中间是青砖一砌到顶的门楼，这就是黑头的家。 萧他们三个在村口找了个比较方便而且隐蔽的地方，把自行车藏好，鬼鬼祟祟地潜行到黑头的家。嘎兵与小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守在离黑头家四五米的地方，萧悄悄摸到黑头家的院子门口，探头张望。 院子里一片安宁，正房的条案上放着一台黑白电视，吱吱啦啦地放着并不清晰的电视节目，一个黑影蹲在正房的门槛上，边喝着稀饭边不时举头看着电视。“黑头”萧咬牙切齿地低吼着，他按耐住不断上涨的怒火，慢慢退了下来。嘎兵与小强看着萧退了下来，连忙走了过去。 “黑头蹲在门槛上吃饭看电视呢？估计他家人都在堂屋。小强你在后面关院门，嘎兵我拽出黑头后，你把他家人反插在房里。”萧简短地交待着，随后三人悄悄摸向黑头家。 萧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与嘎兵悄悄潜行向黑头的背后。农家小院依然是一片安宁，与往日没有很大差别，几串悄悄潜行的脚步却带来了几分杀机与血腥。 “啊！”黑头被萧拽着脑门后的头发摔在院子里，嘎兵迅速拉上屋门，用早已准备好的木棍插上门搭，与此同时小强也插上了院门。三个人对摔倒在地的黑头拳打脚踢，在一片哀嚎声中，一位老妇人从西耳房匆匆跑了出来。看到儿子被人打倒在地，喊叫着冲过来，扑向她最近的萧。在你推我挡的打斗中，欲挣扎起身的黑头扑向被母亲拉扯的萧，萧挥手向黑头打去，谁知顺在手臂下的刀刃迎着黑头的脸划了下来。霎时鲜血飞溅、哀叫嚎起，老妇人丢开萧扑向儿子。始料未及的事突然发生了，萧三人在惊呆片刻之后，仓惶而逃，拉开院门冲了出去，门外听到喊叫赶过来的人看见萧拎着把血淋淋的刺刀，都慌忙闪身后退，三个人夺路落荒而逃…… 乡派出所门口，萧两臂抱着头懊悔地蹲在地上，母亲在身边焦灼地走来走去，不时走过来踢萧一脚骂道：“混小子，看你怎么办！” “快！你兴叔出来了。”萧循着母亲的喊叫望去，看见村长从派出所走了出来，便起身迎了上去。 “叔…” “混小子，打架就打架呗！干吗还带着刀呀！” “我…” “不要怕，进去把实际情况讲讲，先去看守所住几天，我和你妈会想办法的。” 萧跟着村长与母亲无奈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坐着一个中年男警察和一个身穿便装的女人，男警察一边和村长寒暄着，一边指着桌边的椅子示意风坐那里。送走村长和萧的母亲，男警察进来说： “小郭，我问你记录。”那女的点了点头。 “小伙子，你不用怕，你能主动和家里人来投案，是很好的表现，你把昨晚的具体情况说说吧！下面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嗯！” “姓名” “汪萧” “年龄，出生年月” “十八，七一年腊月初五” “那是还不到十八周岁了” “是的” “家庭住址” “尚一大队” “说说事情的经过” “昨天中午，黑头伙同别人打伤了我的朋友，并扬言要收拾我。我义愤填膺，便在昨晚伙同朋友嘎兵和小强，去找他算账。我们昨晚冲进他家，把他父亲和妹妹反插在屋子里，原以为他母亲也在的，没想到他母亲在伙房。他母亲听到打斗声就跑了出来，他母亲死死地拽着我，黑头就想从我这里挣脱，在你推我挡的打斗中，我顺在手臂下的军刺误撞上扑过来的黑头脸上，后来我们害怕了，就跑回家了。这件事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注意是我出的，人也是我伤的，与他人没有关系。” “呵！你小子满义气的吗？” …… 两个警察押着戴着手铐的萧，走上一辆警用吉普，那辆警车呜叫着绝尘而去。 萧垂头丧气地坐在警车上，一种本能的感觉，他扭头望去。在回头的瞬间，从后窗看见母亲在派出所的门口满含泪水望着拉他而去的警车。望着妈妈伤心、忧虑的眼神，萧终于深深体会了那句话：妈妈知道孩子受的和将受的所有委屈，孩子却不知道妈妈已受的委屈。自己一时的感情冲动，不能自持，却带来终生的悔恨，给母亲带来如此的伤害，不安与内疚充满了脑海，萧惭愧地低下了头 …… 看守所，是限制人正常出入的地方。萧常常抱着双膝，把头深深埋在胸前，这样的动作是心的重压让他逃逸现实的唯一动作，也有迷失脆弱自己的惶恐在里面。萧的青春没有了活路，过早地夭折在一次冲动中，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被风雨打折了枝条，在等待命运的宣判，是怒放，还是凋零。 生活中恶的逻辑的代言者，最终成为恶的结果的承担者。萧不是恶，他不该是承担者，他只是被莽撞的青春撞了一下腰。亲朋好友都明白萧的罪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不应该让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夭折在一次偶然的风雨中。都在努力斡旋这件事，私下和受害者的家属协商调解，挽救弥补他们的损失，让他们撤案。萧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让一次偶然的冲动给他的人生道路留下污点。 特意从单位赶回来的父亲从看守所接出满脸恐慌、羞涩的萧，没有丝毫的埋怨与责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生活原本不易，世道也的确艰辛，无论经受什么样的打击，都要咬牙挣扎向上。”父亲希望他保持青春的勇气与纯良，父亲认为这是一个人走出家门，走向社会最大的选题。 一时的感情冲动，萧沦落成了情绪的奴隶，也给萧人生的道路上一次惨重的教训。人生正是因为有了伤痛，才会在伤痛的刺激下变得清醒起来；人生正是因为有了苦难，才会在苦难的磨练下变得坚强起来。 漫漫人生旅途中，失意并不可怕，受挫也无须忧伤，只要心中的信念没有改变，只要自己的季节里没有冬天，即使风凄雨冷，大雪纷飞，艰难险阻只是人生对你另一种形式的馈赠，坑坑洼洼也是对你意志的磨砺与考验。无论你在人生路上如何行走，请千万别忘了你最初行走的姿势，别忘了做人必须坚守的本色。生死有一剂解药，这剂解药的药引，就是做人的品德。你倒下去，是因为背离了它，你站起来，必须要靠它。 佛教里有一句话叫急事慢做。就是着急的事情，要慢点来做。 第九章 情殇军旅 忘，谈何容易？烟水亭边，你用青色丝绦绾就了我的心结，江南的水光潋滟了你的眼，你已是我一生的水源，润我干枯的视线，柔我冷硬的心痂。忘记你，不如忘记我自己！ 忘，谈何容易？烟水亭边，你用青色丝绦绾就了我的心结，江南的水光潋滟了你的眼，你已是我一生的水源，润我干枯的视线，柔我冷硬的心痂。忘记你，不如忘记我自己！ 时间短得像缩水的绸布，十年的时间很快，快如烟花绽放，只留下了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也会在空气中慢慢地稀薄散去，消失得渺无踪影。 夜幕降临，晚风习习，萧拎着千难百易买来的祭品和冥币坐上出租车，车在白马山火车车站往南环的路上不紧不慢地奔跑着，萧心中难言的情愫在慢慢地扩散。十余年了，小雨点，你是萧今生至死不渝的爱人。 当车拐上南环，泪水已流满了萧的脸，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珊，从相识到你为我离去虽然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你却如一株常春的藤深深地扎在我的心房，成了我心中不可触摸的痛，成了我今生今世最真挚的爱恋。 五四青年节，基地和泉城中医学院搞联欢，萧被挑选做学生参观的向导和讲解员。面对一大帮都是同龄人的天之娇子，侃侃而谈的萧难免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熟悉的军事专业知识结合着一些军事趣闻被萧讲解的妙趣横生，不时引起学生的欢呼和掌声。可最让萧为难的就是一些学生不着边际的问题，让萧的回答几经险处还生，心惊肉跳，印象中一个叫小雨点的是其中最刁钻的一个小丫头。 下午的文艺联欢会上，萧是学兵大队派出的主持人，而地方学院派出与他搭档的恰恰就是那个刁钻的小雨点，相视默契地一笑，他们就投入到紧张的沟通协调工作中去了…… “下面该我了，你快帮我拿着”萧惊奇地接过小雨点的话筒，展开报幕单：维族独舞——陈珊。 “快，报幕呀！”陈珊在身后推萧，萧有点惊慌失措地走上舞台。 “下面是陈珊——陈珊为大家表演维族独舞。” 萧回头望见陈珊调皮、娇叱的鬼脸。萧在幕后看着陈珊阿娜多姿，栩栩如生的舞姿，沉醉在她如三月春风中的杨柳飞舞，六月河塘里夏荷摆动的丰腴般的舞蹈中…… “怎么样，我的兵哥哥”陈珊接过话筒在萧的耳边轻声问道。 “什么呀！”萧的难言没有掩饰住内心的欣赏。 “他们怎么叫你‘小雨点’。” “因为我是小家碧玉呀！” “是吗” …… “萧，电话” “好的！”萧丢下正在看的专业书跑去队部接电话。 “喂！你好！” “嗨！我是小雨点，你还记得我吗？” “哦！”萧惊诧了，他慌忙收敛心神，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边警觉地望着周围的情况。 “我在你们基地外面的小卖部，你可以来吗？” 当初聊什么已经被岁月冲淡了，只记得那个初夏的黄昏，一抹残阳的余辉笼罩着珊远去的身影，珊像一只夕阳下舞动的蝶。一切在悄悄地发展，你来我往的交往都在秘密的进行着，萧和珊知道他们的感情是部队纪律所不允许的。每次，珊就会在萧的中队营区晃一圈，萧要好的几位战友和同乡就会告诉萧，他们就会在车场或基地外面的小卖部见面，因为那里都是萧的好朋友或老乡单独的岗位，他们会给萧和珊提供一切的便利。萧和珊的感情在一次次见面的时间里升华，周日的结伴同游是他们最快乐的相会，珊会在僻静的地方为萧表演自己不同的民族舞蹈，而欣赏珊的舞姿成了萧今生最大的享受。珊的柔情和体贴牢牢栓住了萧漂移的心，每次提心吊胆的约会是他们乐而不倦的事，拉着珊的纤手是他们唯一亲密的接触，但无数次触撞萧今生的情怀…… “萧，小雨点出事了”王军匆匆跑到训练场告诉萧。萧一下呆住了，萧傻了，不知该怎么办？ “你让我叔往车场打电话，就说：让萧去司令部。”同乡的小靳说，他叔叔是司令部的参谋。 萧一路狂奔，在大门口会同王军和靳参谋一块往出事的地点，一路上萧把他们甩了一里多地。在南环路的铁路立交桥口萧看到了一群人和几个交警在勘察现场，一辆带挂的红色大货车失控撞在路旁的围栏上，宛如一头死气沉沉被制约住的怪兽。在货车的挂车尾部，一辆自行车被撞的甩在路边，萧心爱的人倒在一滩暗红色的血泊里，边上散落着两个方便袋包着的东西。 “萧，你要冷静，这离基地不远”随后追上来的王军紧紧地抱着泪流满面，欲扑上去的萧，随后而来的靳参谋在萧耳边轻声说： “你这样会害了我们几个的。你放心，我会安排在她火化前再让你看看她的。” 王军和靳参谋一边安慰萧一边把萧往回拖。萧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煎熬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一直在撕咬着萧破碎不堪的心，而萧又不得不装出一脸的平静，萧明白：事一但暴露出来，他的几位好朋友和同乡都逃不脱部队纪律的惩罚。萧从王军送来的消息知道：小雨点中午吃包子想起了萧，给萧买了四个包子和一双布鞋，在来的路上被同方向行驶的大货车挂翻的。 两天后的中午，中队长告诉萧：靳参谋找你帮忙，你去司令部找他。萧来到靳参谋的住处，看到王军也在，靳参谋说：“萧，我们已经见过小雨点的父母了，帮你解释了你们的情况，并得到了老人的理解。你要体谅人家失去女儿的悲痛，安慰安慰他们。”萧的泪水已铺满了他的脸颊。 在中医学院附近的宾馆，萧见到了两位老人，痛失爱女的憔悴和悲伤爬满了他们的脸。萧“扑通”一声跪在老人的面前大哭起来，哭喊着：“伯父，伯母，小雨点是我害的，你们打我吧！你们骂我吧！” “孩子，她有你这份感情也值了，我们了解她的性格，你也不容易，这不怪你。”老人泪流满面地扶起已完全失态的萧…… 萧陪着老人去白马山的医院再次看停在太平间小雨点，她一脸平静地躺在床上，萧仿佛又看到她飞舞在自己眼前，那优雅、轻曼的舞姿在萧面前飞舞。萧扑过去，铺天盖地撕心裂肺的嚎啕痛哭把几天的压抑与无奈全宣泄出来了…… 当萧醒来时，他靠着王军躺在太平间外的椅子上，他们按住萧想起来的身体说：“萧，我们帮你，就是冲着你们俩的这份真情来的。人，总有一别的……” 萧从靳参谋的口袋里拽出钢笔和纸，写下自己家和部队的地址，跪在出来的老人面前说：“爸妈，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老了，我给你们养老送终，披麻戴孝……”这是萧今生第一次向父母以外的人喊爸妈。 …… 萧静静地守在小雨点遇难的地方，反复地念叨着：亲爱的，我来了！ 夜静了，身边不时飞弛过一辆辆汽车，萧点燃买来的烧纸和冥币，反复地念叨着对另一个世界爱人的名字。夜风席卷着燃烧着冥币飞舞着，在淡淡地火光烟幕中，萧又看到她翩翩的舞姿…… 珊儿，你如一颗流星划过了我的心空，落成冷硬的心痂，沉重的枷锁背负在我每个梦境，明知无望，却固守着仅存的坚持！十余年过去了，你依然是我心底、梦境最美的一道风景。 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渐暗。人走茶亦凉，有明月，照你的背影涉水而过，十丈红尘饰你以锦绣，千朵芙蓉衣你以华裳，而你竟无半点眷顾。就这样，你轻易地穿越了我一生的沧桑。 在梦中的路途 有一片芳香四溢的百合谷 在晨曦里 我渴望的眼眸凝望 一株株湿漉漉的百合 随风而摇曳 缤纷吹散了 清晰又迷朦 一对翻飞的蝶温柔地炫舞 轻盈而流畅 如晴空里的蔚蓝 如原野上的翠绿 眼里的沉静与忧伤 心却甘愿 或喜或悲地追逐 即便终将失落 也甘愿为失落痴狂而舞 …… 隔一世的山水，你是我不能回去的原乡，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彼处桃花盛开，绚烂如漫天凄艳的红霞，你笑得从容，而萧却仍在这里守望，落英如雨，印证我佛拈花一笑的了然。 爱，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这座城市很繁华很安然，也很包容，如我们当时的性格。而我在这里只呆一天，明天便踏上归途。如若没有你的灵魂在这里安息，它在我的眼里只是一座毫不相干的空城。 风起，花落，秋凉。将尘俗琐事折叠，束起。是夜，萧悄悄走出房间，独立风起萧瑟的阳台，静静地把弄着手中的茶具。俯看茶叶在滚水里旋转着，绽放着身体所有的激情和美丽，看似一杯淡绿色晶莹剔透的固体里镶嵌或包裹着恬静的生命。空气里弥漫着珊儿的气息如影相随，不离不弃，是最忠实的观众。一股清香的热气在升腾中扑面而来，片刻迷离了神智。轻呷一口香茗，圆润微涩的茶水在舌尖打了个转，温柔地滑下。微张开双唇深呼吸，满嘴顿时甘甜，霎时顿悟：想念一个人就是这种微苦后的甜蜜。 今夜黑幕如遮，繁星渺渺，安然若素恰如我意。于是这样的夜，哪里也不想去了，什么也不想去做了，只想立在这沁凉的阳台发呆。双臂缓缓合拢胸前，藉以抵御那湿润的凉意沾身。噙一抹淡若云烟的浅笑，仰首，苍穹如黛，那一抹入眼的黑给了人最稳妥的慰藉，最神秘的放纵。这样的黛黑是温润的，它给了人一种超然离世的脱俗感。一直抗拒与黑有关的东西，只是抗拒不了这无边黑夜的迷离，才明白，那温和的黑恰似这夜的眼睛，那么低调、淡定、柔和地审视众生，无端生出几分万家灯火之外的怜意。心是空的，人是寡淡的，只因一份偶然的独立，这无边的夜色竟是属于自己一个人演绎孤独的舞台。于是一些风烟俱净的薄凉感觉，霎时如潮水，顷刻间漫顶而过。 夜深了，深秋的凉风楼外劲吹，室内却暖如三春。心灵不曾睡眠，独独望着窗外如同两排哨兵一样的街灯。明知你的灵魂就在这个城市的夜里飘荡，却无法测知你所处的方向。这又何必知道？整个城市上空都有你笑靥如花的靓影与曼妙的舞姿。 萧迷离的心智在飘忽游荡，眼眸在流转中定格在不远处一座戒备森严的大院落，心突然像被一只铁爪无情地攥紧，仅有的血液也被压榨的点滴不剩。一道心痂被无情地揭开，血淋淋的伤口汩汩流淌着鲜血，在伤口上迅速绽放成一朵朵迎雪怒放的红梅，那伤，那痛，让萧不由自主地倒吸着冷气…… 院落大门前伫立着两个宛如路灯一样表情严峻的哨兵，这里是泉城陆军学院。萧曾是这里的学员，从小向往的将军梦是在这里开始飞扬的，也是在这里匆匆凋零的。萧，在珊儿遇难不到一年的时间，由于他是全师唯一一名有坦克三项专业技术等级证书的士兵，加上他出色的表现，优异的军事素质，被保送到陆军学院来学习。进入军校深造，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一直以来是萧多年的夙愿。 到学院报到第一夜开始，珊儿遇难的血淋淋场面就开始侵入他的梦魇，如一个如影随形的灵魂在他身边游荡。然而，无论他怎样对抗、舒缓、掩饰……都无济于心头的痛。那是一种心如刀绞、无可忍受、无可抑制的痛，他以为他是明白人，他以为他可以从容、达观……但无论怎样他都无法给自己的灵魂找到皈依的栖息地，让浮躁的灵魂趋于平静，舒缓……他甚至采取最古老的办法，去祭奠珊儿，花钱请人去做法事，这一切都无济于事，还是难逃噩梦的追随。他始终弄不明白，一直爱他惜他如命的女人，会如此侵扰他的生活，让他如此不得安宁，失魂落魄…… “萧，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萧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反反复复咀嚼着爱人重重复复的叮咛，口口声声的呐喊，瞬间顿悟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机缘。这是一种警示，一种心与心碰撞的警示，只是自己被功利蒙蔽了双眼，没有体会到身在天国爱人的心意。 第二天，他毫不犹豫地向学院递交了申请退学的报告，返回原部队，脱下军装离开了他魂牵梦绕一往情深的军营。 沉戈军旅一直是萧心底难以言喻的痛，郁结成他心底一道冰冷的心痂，潜伏在他难以触摸的灵魂深处。多年以来，一身威武的戎装一直是他难以割舍的心结。每当身边划过那身草绿，都会吸引他炙热、羡慕、嫉妒的目光，直到那绿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 第十章 围城炼狱 女人是一种商品，男人是唯一的购买者，但是所有的男人都不情愿出钱，因为男人对金钱胜过对女人的贪婪。反过来男人也是商品，女人却愿意把身体折算为金钱去购买男人，因为男人不仅是一个事实的凝缩。 屋外月光如练，皎洁的有点儿不真实。萧仰头望着澄清的夜空中银盘一样亮堂的月亮。这样的月亮其实很多个夜晚都有的，只是他从没在意过，这些年，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就是怎样给妻女奋斗一片湛蓝的天空，那才是他生活的全部。现在，在寂静的月光下，萧第一次抛开一切来回首审视自己婚姻的过程。 时间在倒流，萧在情感的泥潭里挣扎了许久，那道心痂是他无法逾越的障碍，弥久尘封的记忆渐渐的清晰起来，原来它却如刺一样，扎在萧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有时候以为它不在了，有时候又像一个遥远的故事，潜伏在不经意的回忆之中。身体的伤痛总有愈合淡忘的时候，内心的疼痛却无所不在，这种心灵上的疼痛感虚无的几乎全身都是。萧很明白自己安置不好这道心痂，就无法面对新的感情。 在一个寂静的午夜，萧摆下香案祭奠小雨点，缅怀他们甜蜜的记忆，陈诉自己的思念与无奈，然后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把那道心痂深深掩埋在心底。酒醒后，萧整理好自己零乱不堪的房间，干净利落地站在亲人面前，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面对亲人，面对生活…… 飞翔同样需要根性，再好的鸟也有落地的时候。所以，德国著名的抒情诗人、小说家、儿童文学家彼得•；赫尔德林说：人，要诗意地栖居！ 萧再一次面临感情的时候，没有退却，没有回避。萧终于定下了心，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与娟的感情中去…… 婚后，萧发现娟睡觉特不老实，经常踢被子，就每晚抱着她睡，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娟就不会因为没有被子着凉。而萧的肩膀就露在外面，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 娟说：“冬天你是我的棉袄，夏天你是我的阴凉，你的怀抱是我今生的依靠，没有它我会睡不香的。” 萧说：“那我今生就抱着你睡。” 一天，萧陪怀孕的娟逛街，遇到一位自己多年没见的女同学。女同学望着复原回来四五年，依然穿着军裤的萧，再看看一身洋气的娟，掩着嘴笑了。望着萧疑惑的眼神，她调侃说： “看看嫂子穿的多洋气，像个城里人；再看看你，都多少年了，还穿着军裤，简直就像个乡巴佬，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萧坦然地笑了，说：“呵呵！正是因为有我这牛粪的滋养，才有她鲜花的娇艳呀！” “唉！没想到当年公子一样的萧，也沦落成今天这样不修边幅的市井之徒。” “呵呵…”萧大大咧咧地一笑了之，娟满含笑容小鸟依人地拉着萧的手，一脸幸福的小女人。 后来有了女儿，女儿晚上和娟抢萧的怀抱说：“这是我爸爸。” 娟说：“这是我老公。” 萧怜爱地抱着她们说：“好了，不许吵了，一起抱。”…… 箭在弦上，一箭射了十年。一句：‘那我今生就抱着你睡。’萧抱着娟睡了十年，十年里他为她掖了十年的被子，十年了他甩了十年压麻了胳膊，十年了他的肩膀一直在外面抱着她，为她筑起一道温柔的防线。萧得了很严重的肩周炎，经常胳膊疼的抬不起来，阴雨天会更重，但他依然无怨无悔地兑现着自己的承诺…… 经过婚姻的洗礼，平实的家庭生活后，缺少了花前月下的浪漫，丢失了耳鬓厮磨的激情，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和单调。面对生活、工作、生存的压力，已习惯了机械地重复着年复一日的生活轨迹，柴米油盐酱醋茶早已取代了琴棋书画诗酒花。人生多的只是一种责任，一份忙碌，而缺失的是那份憧憬和激情，就连在身边的风景也无暇顾及…… 萧静静地坐在桌前，手在不停摩挲着桌上的两本日记本，温馨与无奈宛如两棵青藤在缠绕着他此刻的心。这是两本见证他苦心经营家的佐证，也是他独创的专利——夫妻日记。 轻轻地翻开笔记本的扉页，是萧写的卷首语： 风雨同程，相爱永远，心心相印，甘苦相伴。 坎坷人生路，风雨夫妻船。 温馨家园 今生缘此一生 既然 苍天赋予你我今生的缘！ 就让我们珍惜吧！ 走在同一片天下 风雨中我们同撑一把伞 泥泞中我们相扶蹒跚 幸福中我们相视含笑 阳光下我们相握含泪 这就是我们今生的缘！ 每句话的下面都有娟重复写的相同的话和最后她的签名。望着这些，萧回忆起他们一起题写扉页的温馨与娟兴高采烈去买回本子的情景。 那是婚后的第三年，萧渐渐发现自己与娟有许多语言难以沟通的尴尬与无奈，他明白夫妻间的沟通与协调很重要，是维系幸福家庭的必要与唯一的选择。为此他失眠了，家是他付出自己全部心血的结晶，当初在事业与家庭产生冲突时，他义无反顾选择了后者，用自己的勤奋与睿智为妻子和女儿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家在他心中有不可替代的位置，是他身心栖息的港湾，他不允许有丝毫的纰漏。在苦思冥想中他想起了文字，他可以和娟用文字交流，写出他们语言难以表达的东西，相互沟通来化解矛盾。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娟以后，得到娟的热烈拥护，在萧去上班后，娟还跑去专门买了两个日记本回来。萧精心地题写了日记的扉页，并要娟跟着他的话镌抄了一遍，然后两个人郑重其事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他们相约自己写一面，把对面的一面留给对方，这样更容易针对问题，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两本日记每人一本，一星期一交换。 翻开日记，一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而另一面却是空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一页页空白的纸张宛如一张嘲讽的脸，在击打与冲撞着萧脆弱的心灵。完美的理想并没有得到实施，却因娟的冷落被搁浅，萧真诚地付出就这样被娟遗弃。但他并没有伤心失望，一直在心里为她寻找借口，说她不善于文字，说她照顾孩子还要上班忙等等。每次娟也总是以撒娇的方式来应对萧的责问，萧也就坦然一笑不了了之了，久而久之，萧也不再责问她了。萧认为娟能知道自己的想法，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他一直坚持不懈地写着；一直痴心不改地把那一页空白留给娟，也许是他出于对娟的宠爱，不忍心把她的空间独占；也许他是给自己留一份希望，希望有一天娟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把自己对家的一些想法，对女儿的教育，把离家的日子对娟的思念等等都付诸笔端，坦诚地流露给这两本默默无语的日记。 温馨的夫妻日记因为娟的单面违约，因为纸张的告罄，无奈而又不甘地流产了。 萧与娟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买了房子，开了店……昔日羁骜不逊、骄傲的大男孩变成了干练、成熟、睿智的大男人。单纯、不韵世事的小女人也在老公的呵护，公婆的宠爱下，加上环境的变换，同事间的攀比也在慢慢地蜕变…… “这衣服不好，你不知道现在都不流行了，听我的……” “看你干的什么呀！你不会……” “爸，你们吃吧！不用给我送了，我们科室兑汇……” “老公，你下班了去店里，我逛街呢！……” “你看人家……” 萧和娟的婚姻慢慢地出现了裂痕，娟总喜欢抱怨，总觉得自己不幸福，过分放大自己的不如意，她不明白，一旦抱怨起来，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其实幸福是一种感觉，只要心态平和，在每一个生活细节里都能找到幸福和快乐。娟宛如一个雕刻师，时刻拿着一把雕刀想把萧刻成自己的幻想，自己却在沉迷幻想着虚荣、奢侈的生活。从来不想萧的感受，老公只是她解决麻烦的机器，是她奢侈生活的保障…… 萧在她雕刻的生活里，离她越来越远，萧曾想努力拉近与她的距离，但心却越拉越远…… 女人嘛，红头绳一头拴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头牵在男人手里。有人牵着总是比放风筝没人管得好。 娟以为爱情和婚姻是做生意呢？ 他们俩在各种商品中审视。 商品在商店里是一种崇拜物，它代表一种想象性美丽，仅仅是人的一种观念，就像女人的红头绳，柜台展示的是一个女人的头发。 商品在流通交换中仅仅只是一种欲望与意念，当它停在个人手里便成为一种生活形式。 手机就是一种最新的生活形式，可惜它仅仅只揭示语言之谜。表明声音被拍卖了。 女人是一种商品，男人是唯一的购买者，但是所有的男人都不情愿出钱，因为男人对金钱胜过对女人的贪婪。反过来男人也是商品，女人却愿意把身体折算为金钱去购买男人，因为男人不仅是一个事实的凝缩。 货币与商品就像男人与女人的关系，离开任何一方都不成，可是待在一起总是矛盾的。交换成为它们最本质的品行。如今生活也成为了购买物。 在情感的世界里。当两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始终无法取得一致，忍让就是调节的最好办法，但忍让也是有底线的。由于双方在性格、习惯、爱好以及为人处事的态度上有很大分歧，精神境界不一样，兴趣爱好不一样导致生活圈子的不一样。 一天晚上，萧的肩周炎犯了，他的臂膀又困又疼，疼的他冷汗直淌。萧是那种很倔强的男人，不是万般无奈，他是不会轻易屈从的。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说： “我上班就帮你找人拔火罐，你在家等我的电话”说完匆匆上班走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萧在病痛中煎熬着，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女儿被萧痛苦的表情吓坏了，手足无措地跑来跑去，又是拿毛巾给萧擦汗，又是给萧倒开水…… 一个半小时过去…… 女儿看到自己不能给爸爸减轻痛苦，就拿起电话给娟打电话，一连数次都因为占线而打不通，这时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小家伙着急地说： “爸爸，咱们去医院找妈妈吧！” 萧挣扎着站起来，女儿连忙去开门。走到门外萧看着满头汗水的女儿，怜爱地对女儿说： “乖，你在家休息吧！” “爸爸，你能行吗？” “呵呵！放心吧！好好呆在家里，等爸爸回来。”萧摸了摸女儿的头，转身走了。 医院，急诊科。 娟的同事看到萧来了，对萧说：“娟去供应室送东西去了。” 萧强忍着疼与困难言地折磨，慢慢走出急诊科，他在用这种走动的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缓解疼与困对他的侵袭。 一窜脚步声清晰地传来，他太熟悉这个脚步声了，在他转身回眸的瞬间，他看到娟在眉飞色舞地煲着电话。伤感与失望如迎面而来的洪水，无情地冲击着萧的感官，续而是不满与愤怒宛如烈焰一样在他脑海里熊熊燃烧……这时，娟也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萧，她惊诧地呆立了片刻，匆匆挂断了手机走过来…… “把手机给我”萧冰冷地说，娟呆滞地把手机递了过来。萧抓过手机，举起手臂，狠狠地摔了下去。红色的诺基亚手机在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分崩出去，宛如此刻萧绝望的心。 无语，转身，拖着疲倦的身体，绝望的心情而去…… 在共同生活中逐渐产生了矛盾和摩擦，两人间的隔阂越积越深，不能沟通成了最大的问题，吵烦了，也累了，只觉身心疲惫不堪。三天，五天，十天半月都不说一句话，夫妻之间的冷战也就从此开始，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婚姻把双方折磨得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终将凝聚成一生难以忘却的疤痕，仔细想想，婚姻真的将就不得。比如说你可以和一个看不惯的人吃一顿晚宴。在这个晚宴上，他的毛病和缺点你都能忍受，因为毕竟只有几个小时，但如果这个专横、自私、多疑、缺少责任感的人要和你过一辈子，你还能忍受吗？一场独角戏，将付出一个人一生中最宝贵的时光。渐渐地萧终于明白，一张结婚证，有时真的会成为一个人一生的痛苦。 萧无法忍受躺在一张床上，却形同陌路的那种陌生。沉寂的如同幽静的山谷一样，掉个针都听得见，谁也懒得说一句话。十次走进家门，有九次娟都不在，萧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一天下午，萧在自己家门口流浪了一把，因为前两天上班时，萧无意间把钥匙掉在家里了。萧颓废地坐在门口的草坪边，百般无聊地玩着手机……突然，一种莫名地被遗弃的感觉恐怖地笼罩着他，“啊！”他大叫一声，那种穿云裂石的声音，遭来了一圈疑惑不解的目光，他甩了甩头尴尬地傻笑着，默默地向街上走去。 走在繁华的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萧突然孤独得浑身发冷，感到那是别人的氛围，是别人调制的一坛盐水，而自己只是一只带泥的箩卜，被腌渍之后，身上仅有的一些汁液，也被盐水吸出体外，抽缩得越来越小，找不到自尊的影子。 在密密麻麻的雨幕中流浪，远处的楼房虽然有着宽大的屋檐，但给萧的却是阴郁的忧愁，因为近处的萧，当下需要的，仅仅是一把小小的伞而已。 萧拿不出理由说服自己去原谅娟的一切。只是在维持着一个表面还完善的家，一个渐行渐远渐无声的家，面对娟的言行萧也在慢慢地接受，萧在漠视着一切变化。 家，对萧，只是一种奢望！！！ 尖锐的矛盾还是无声无息地来临了，萧发现店里的一万多块钱对不上帐，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钱的去向。萧问急了，她就开始胡搅蛮缠、百般抵赖…… “你……”萧瞪圆眼珠，望着娟。娟不屑的样子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怒，可是他根本没有发泄愤怒的机会，娟说完话，扯过被子转过身睡了。 萧的愤怒叫娟冰冷的态度给冻结了。他想发的火还没燃烧起来就叫娟轻轻吹出一口气，扑哧一声，灭了。这些年，娟的态度很明确，还把萧当家里人，但没把他当男人！萧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早习惯了娟的冷淡。 萧想了很多，什么心思都有了，就是没大声质问老婆的勇气。他的勇气前几年就叫娟给熄灭了，吃不上热饭菜，睡不上热乎被窝，更看不到好脸色。这个家除了是他的窝外，他什么都没了，他只能沉迷在文字中寻求生活的乐趣。曾经有那么几回，萧想明白了，想跟娟好好过日子，可娟不给他机会。萧就像一件过期的衣服，扔掉舍不得，但她不会再穿了。娟经常就当萧不存在，漠视就是一种遗弃。在与娟的较量中，萧是失败的。女人一旦对男人失去了信心，用什么招都挽不回。 后来萧就索性不管了，也管不了，该用的招数都用尽了，他无能为力。慢慢地，萧对娟心灰意冷，很少主动与娟说话，娟跟他说什么，他也当没听见。 不知不觉中，女儿长大了，更重要的，她懂得心疼萧。萧被娟冷落，即便是做好了饭，也不喊他，女儿就偷偷悄悄地给萧端过去，背着娟递给萧的时候也不说话，只用目光安慰萧。好多次，萧被女儿的这种目光感动得泪水涟涟，要说萧还有一点儿牵挂的话，就是他的女儿。 饮如甘饴的世俗空间，父与女，那是地老天荒的爱呀！ 萧越想下去，越觉得难受、憋屈了。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娟，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家，他突然有了一种烦躁的感觉。他爱她们吗？如果不爱，那么，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他所有的中心和目的，不都是围绕这个家吗？可是，他真的是爱她们的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们在他的心中，变得像一幅挂在墙上的画一样，那么地隔膜和陌生呢？她们到底是谁呢？她们是他生命中最亲密最重要的两个人吗？可是，她们为什么又似乎离他那么远？她们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呢？再往下一想，这么多年来，自己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走，学习，成长，付出，哭，笑，悲伤，欢乐，愤恨，爱恋，纠缠，挣扎，屈辱，忍受，嫉妒，焦虑，急躁，发怒，疼痛，衰老……他像只蚂蚁那样奋力地蹦跶，不敢有一丝的松懈，怎么能松懈呢？每一天的生活都是一副担子啊。他赔付着青春、精力，还有小心。可是，所有的一切，究竟又有什么意义呢？……萧的泪溢了出来。起先一行行的，后来就滂沱了。这泪是莫名其妙的泪，流得也莫名其妙的。心里堵得发慌，喘不过气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萧是个有倔强性格的男人，在他的人生字典里‘眼泪’这个词语是陌生的，他一直认为这个词，不属于男人，是懦弱的代名词。而这一刻，他惊异地发现，人并不是懦弱才流泪的，是真的没有到那个伤心处，眼泪有时候仅仅只是一种宣泄的出口，与坚强和懦弱并没有牵连。 萧心里就像爬进了一只毛毛虫，灰着脸，心情烦躁地顺着窗户缓缓坐下，靠着墙裙，在水一样温柔流淌的月光下，坐到了天亮…… 正是因为婚姻和家庭的变故，萧把自己暂时寄存在网络里，一边蓄精养锐；一边让时间的流失来愈合自己在婚姻上的创伤…… 第十一章 如水柔情(上) 思念总是带着一丝伤感！但是，萧是幸运的，毕竟有人可以思念，有人可以等候，如果要祝福，那就让萧的思念可以幻化成真。 萧坐在月夜的窗前，陷在弥久地记忆中，月光吞噬着宁静的夜，却无法吞噬着萧的思念；眼泪洗刷着萧的痛苦，却无法洗刷记忆的跳动。 婚姻凝结成痂，落成萧心底的一道内伤。他原以为自己全力争取过就可以无悔而放下，原以为履行过程序就可以安心了。但是那种无以名状的痛苦，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在心底悄悄增长、蔓延……萧真切地品味到了错误的婚姻远比不结婚可怕得多。无论萧怎样对抗、舒缓、掩饰……都无济于心头的痛。那是一种心如刀绞、无可忍受、无可抑制的痛，他以为他是明白人，他以为他可以从容、达观…… 过去，他一直以为伤心吐血，是文学的夸张描写。而这一刻，他惊异地发现，那不是文人的夸张描写，是没有到那个伤心处。这一刻似有千万根针刺入心脏，一种像岩浆一样爆发出来的绞痛，撕心裂肺，胸腔哽咽得让人想哭都哭不出来。在这月夜下，在这无人的夜晚，萧仿佛听到月光的低泣，风的抽搐，而萧泪人般的颤栗，犹如风过的残柳，雨后的落叶！那么无助、无奈，那么苦涩、疼痛…… 一句话在此时此刻生硬地闯进了萧的脑海：婚姻是男人赌自由，女人赌幸福，是暴风雨中的避风港，也是港中的暴风雨；婚姻的好处，是你永远有个属于自己的去处，问题是你也永远只能有这个去处。 伤感带动了萧灵动的文字，痛苦的沉淀让他更迫切奢望得到一份纯洁、真挚的情感。萧陷入一种期盼与思念纠葛在一起的复杂的意境中，思维的游弋把意境幻化成文字，一阵深思熟虑之后，箫起身一气呵成了一篇散文《月夜情思》： 窗外的月光透过花树倾泻进来，斑斑驳驳撒落一地，那映入眼帘的斑驳影绰，宛如挥洒一地的牵挂与思念。没有顾虑，没有尽头，没有边际，就这样我想起了你…… 此时的思念就象一种遐想的心情，好心情，坏心情皆在其中，思念或许是一种另类的休闲，思念也是一种美丽的孤独。也只有在思念的时候孤独才显得特别美丽。思念是一种幸福的忧伤，是一种甜蜜的惆怅，是一种温馨的痛苦。思念是对昨日悠长的沉湎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思念在午夜，朦胧的景致，更易勾动人思念的情怀，也更衬托出思念那种有些苍凉的美，伴随着不尽思念而来的必然是漫长的等待。或许前世我欠你一杯水的恩情；或许前世我欠你一枝花的赠送；或许前世我欠你一抹微笑的善意；终究是欠下的情，我在逃脱中不愿逃脱；我在挣扎中不愿挣扎，我愿为了你束缚自己的自由，用今生一辈子的牵挂与思念来了却前世心愿。 曾己何时，习惯用音乐来打发时光。沉迷在那些伤感的旋律里，听着自己心灵颤动的声音。每首歌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渐渐感悟：不同的经历，却相似的情感。每每夜阑人静的时候，也渴望着有一份牵绊和浓情，来感化自己冰封的心。 曾己何时，我喜欢上了伤感的文字，曾经处处透着诙谐的调侃变成了午夜梦回的哀吟。因为想你，我总是在最静懿的午夜安置自己起伏的思绪，思念纠缠，无法躲闪，难以入眠。想你，是一种无言的美丽，也是一种淡淡的伤痛。泼洒馨香，释放闲情只为你。眼里有你，心里有你，生动的文字岂能写尽跳跃的激情？优美的语言也排不出现在的心情，烟波流云皆含韵，轻敲键盘诉心绪；网事幽幽匆匆过，一脉心香长久存。本以为网海人事匆匆，一切皆如幻影，没想到一不小心，将你的名字尘封在心底。从此，将带着它一起前行！ 曾己何时，我喜欢在这静静的夜里，边遐想，边抽着烟静静地想你，思绪像茶烟氤氲一般缭绕。夜深了，你总是我沉思中最轻盈的那段曲子，有一朵思念的玫瑰总在我心里悄悄绽放。在你心里，是否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成为你梦里喃喃的呓语？ 曾己何时，卸下了伪装，可爱的电脑成了我的依靠。只因为网络那边有一个你可以让我去守候！面对冰冷的屏幕，看见一个热情洋溢的你，虽然我无法释放自己的柔情，无处安置自己的脆弱。心在漂泊，只有无法安静的心陪伴着我；只有无边的落寞与孤单陪伴着我；只有灵动而幽怨的文字陪伴着我；其实这就已经足够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一份无言的美丽——静静地想你！ 天上飘飞的流云捎来你的信息，它们告诉我，其实你也在关心我的一举一动，我的一频一笑也在牵动你的心，对吗？此生也许不能共剪西窗烛，不能共话巴山夜雨，但是，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努力能够一起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现在能够拥有相思这份无言的美丽就足够了！ 从不期望可以一生荣华富贵，更不奢望可以一生惊险浪漫，有一个能够思念的人，是一种幸福。只是静静地等待你的出现与归来，仅仅让你知道有那么一个男人，在这滚滚红尘，喧嚣尘世，想和你有共同的情结，共同的心愿。好想拥着你在寂静的小路上漫步；或是静静地聆听一首曲子，然后双目相视，浅浅一笑；或是一起看日出，赏斜阳；或是品生活的无忧无虑，看世间的风花雪落，平平淡淡；或是轻轻的，轻轻的对你说： “我真的好想你！”就足够了。真的！ 萧静静地抽着烟，起身去泡茶，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最适合的就是品着茶来欣赏自己的成果。萧燃起**净香，沉浸在净香氤氲缭绕的淡烟中，娴熟地将茶具清洗、摆放起来。虽然静懿的午夜只有萧一人，依然把茶道演绎的淋漓尽致，一丝不苟。放入珍藏的碧螺春，滚烫的开水冲下去，只见黛绿的茶叶如观音纤纤素手含笑绽开，奇崛纷披；茶烟如一曲袅娜的清歌，似一丝浅浅的轻叹，自素净的杯底柔曼美妙地翩跹而起；霎时，满室清香涌动，使人如踅入香拥翠绕的深坞，沾染一身乾坤灵气，陶醉不知归路。唇落杯沿轻抿一口，把一杯金汤和一缕芳香吸入嘴中，细细品咂，甘醇的味儿深入齿髓，旷达胸襟，涤荡六腑。那香，那味，如锦章绣句，令人反复吟咏，久久难忘。茶津潺潺淌出，人也随之清爽起来，远离尘世的喧嚣，处身在茶与净香的香浓氤氲中，安静地品味自己的文字。那份安详，那份惬意，那份陶醉，是那么令人神往…… “滴滴”的声音骤然响起，把萧从沉迷的意境中惊醒，萧宛如熟睡的婴儿被突然惊醒一样诧异，微微的迷怔，才恍然醒悟。原来，qq系统提示空间有了新的评论，单击鼠标左键，萧打开qq空间，原来是青对他刚写的《月夜情思》留下了评论： “思念总是带着一丝伤感！但是，萧是幸运的，毕竟有人可以思念，有人可以等候，如果要祝福，那就让萧的思念可以幻化成真。” 青的话总是那么质朴、实在，让人感觉真实、可靠。遥远的心是贴在一起的，空间上的距离就不会使他们有疏远的感觉。萧深深感觉到：青总是用她的方式温暖、呵护着他，如水润物一般慢慢地浸润到萧的内心世界。一抹坏意的笑如莲绽开般撒满萧的脸庞，指节轻击： 第十一章 如水柔情(下) “呵呵！青姐姐在潜水摸鱼呀！不知道摸到了多少，是不是情愿给萧分一钵羹呀？快出来透透气吧！小心憋坏了。” “滴滴”的声音响起，萧满怀好奇地点击查看青的回复：“哈哈！姐姐有的弟弟还能少吗？只是姐姐捉的都是帅哥，弟弟也喜欢吗？想着你在写东西，不好意思打扰你！” “呵呵…”萧禁不住失声而笑，果然是个精灵古怪的小女人。 “呵呵！偌大的网海，姐姐就那么老道吗？敢保证自己捞到的都是青蛙而不是恐龙。” “哈哈！姐姐独具慧眼，难道萧是只恐龙吗？只是不知道是雷龙呢？还是霸王龙呀？” “呵呵！萧是风，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悄悄的来，轻轻的去，划过你的天空，不留下任何痕迹。” “萧，大家都在问，青也想知道：你是风儿，谁是沙？” “萧的世界里，只有坎坷、磨难、孤独、寂寞……惟独没有叫沙的东东。萧的沙，是封存于心底深处的记忆，却像一瓶封存很久的美酒一样，打开瓶塞才发现美酒已经自己挥发了。” …… 一直以来，萧像一条受伤的流浪狗一样，躲在角落里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独自承受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在孤独里漂泊……萧的婚姻是不幸的，而越是不幸却越想寻求幸福，这有点像是一个赌徒不相信自己老是输一样，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 人的生命本身就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部分是我们通常认为的肉体生命，这是我们都可以看到的；另一部分是精神生命，精神生命相对肉体生命来说，更具有永恒的意义。无论人的寿命多么长久，相对精神生命来说，都是非常短暂的，只有肉体生命和精神生命完全融合了，才能达到生命的极致状态。 其实，生活也是教会了我们许多东西的，真、善、美就存在于生活本身，只是需要我们自己去慢慢体会。萧突然想起席幕蓉的一首诗来《疑问》： “我用一生 来思索一个问题 年轻时 如羞涩的蓓蕾 到花满枝桠 却又别离 而今夜相见 却又碍着你我的白发 可笑啊 不幸的我 终要用一生 来思索一个问题 席慕容的诗，轻描淡写间道尽人世的沧桑，让读的人为之隐隐作痛，很想去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经历过怎样的一些事，拥有过怎样的过去，沉迷在怎样的回忆，为什么，在她的笔下似乎道尽了所有人的欢喜哀伤？ 席慕容说她写诗是为了“纪念一段远去的岁月，纪念那个只曾在我心中存在过的小小世界。”不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一个怎样的小小世界？她的诗句，让人深刻的感触到这人世存在的遗憾，可又总有些欲说还休的余味，让人无法从中去生出些什么怨忿之类，却只能像欣赏一幅画一般，去回望着自己留有缺憾的过往，或者正如她说的：“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或者，那需要用一生去思索的问题是要无法避免的要用一生来思索了，谁能在年轻的时候就把它想透呢？天意的、人为的、无能为力的、甘心情愿的，统统把问题交给时间来解答吧！ 席慕容多年前写的诗，居然击中萧的心房。是啊，这是无法抹去的回忆，但只是回忆而已，在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就注定要用一生来思索这一个问题。席慕蓉还说，世间幸福的爱情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爱情却各有各的不幸。最常见的原因，不外乎两个，太早，或太迟。也许他的太阳，是出现得太早了吧，就像是一朵花在蓓蕾羞涩的时候遇见了迷人的夕阳，而当花满枝桠的时候，也许已是另一个明天。 百般纠结的时候，猛然间，席慕容的另一首诗硬生生闯进萧的脑海，就是那首《错误》：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 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 你我的相遇 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 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 有一天 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 这不是 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 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 然后将你 将你一笔抹去 “青，你是萧的的另一轮太阳吗？”萧突然在心中轻轻地扪心自问着。一个人在感情的道路上不管遭遇多大的挫折，只要你不熄灭心中爱的火焰，你就会找到风雨过后那片绿茵茵的爱的芳草地，找到自己一生一世的幸福！那份心中祈愿的幸福就像一轮永恒的太阳，在萧的心中悬挂着，而他自己，只是一朵小小的向日葵，为了一点点阳光，心甘情愿地一直追随着那轮太阳。 向日葵的仰望，不需要让太阳知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向日葵，只要一点点阳光就可以了。终于释怀，他轻轻地对着她的头像说再见，轻轻地对着空气许愿：希望有一天，当我们遇见的的时候，我可以自信地直视你的眼睛轻轻地告诉你：你，曾经是我臆想的太阳…… 人生，面对着这个拥挤、灰色、浪漫、温馨、幸福、挑战、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生之旅，需要擦亮眼睛，去面对各种挑战与考验。生活并不需要这么多无畏的执着，没有什么东西真的不能割舍，许多时候放弃了是另一段美丽的开始，失去了是另一道风景的展现。人生不过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所不同的是，有些失去你可以选择，有些失去你只能承受！于是，失去就有了新的更高更美丽的名词，可以理性选择的失去是放弃，而不能选择无奈接受的失去是分离。 二十世纪英国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历史学家，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分析哲学创始人之一伯特兰•；罗素伯爵。曾经说过，累累伤痕是生命给你的最好礼物。 人生在世，往往会因这样或那样的伤害而心痛不已。流年似水，灼痛终将沉淀为一种经历，成为躲藏在灵魂深处的暗夜精灵。与其喋喋不休，不如静下深思；与其抱怨牢骚，不如静心修炼自我；与其怒形于色，不如痛过之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残泪，用灿烂的笑脸遮藏明媚的忧伤，将暗涌深藏，再一脸阳光重新投入忙碌的生活。 痛而不言是一种智慧。为人沉敛，不大惊小呼；为人谦让，不傲慢自居。 笑而不语是一种豁达。朋友之间的戏虐，遭人误解后的无奈，这时，过多的言辞申辩反让人觉得华而不实，莫不如留下一抹微笑，任他人评说。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有时一个微笑可以让两个宿怨之人冰释前嫌，可以让身居他乡之人倍感温暖。世界上最简单的动作完美的诠释了人世间最复杂的道理。笑而不语留给人们更多遐想的空间，犹如蒙娜丽莎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散发出来的魅力，让世人为之作出无数猜想，一个平凡的女人因为不平凡的微笑而感动了无数人，而世界也因此多了一份神秘的美。 痛而不言，笑而不语。短短两句，囊括了做人之最高境界。 第十二章 灵犀同舞(上) 萧说“~”代表青眼角的鱼尾纹，青却坚称那叫媚眼如丝。争执的结果始终一样，每次到最后萧总是在青的赖皮中举了白旗。 桌案一侧一套敦厚内敛、古雅蕴藉的紫砂茶具，六只茶盏、公杯、滤网、茶壶依次整齐地摆放在竹子做的精美的茶海上。那是一把经岁月沉淀而成的紫砂壶，壶身是暗茶色的，镌刻着“竹报平安”的图案，通体润泽古雅，线条圆润流畅。让人不由得想起徐风的《紫砂》散文：“无论时代兴衰、王朝变更，壶中沸水依然滚，茶里方语扑面香。许多人把生命里的宝贵年华留在了一壶茶里，泡老了悠悠岁月，恍惚了百年人生。那一排排黑苍的紫砂老壶已经记不清侍候了几代茶客，温暖了多少从风雪驿道而来的寒士，抚慰了多少潦倒失意的心灵，承载了多少普通人的欢愉和惆怅……” 萧，是个嗜茶如命的男人，爱鸟及屋，对紫砂有浓浓的情结。不论走到天涯海角，但凡有卖紫砂的地方，总能让他流连忘返，自己也淘得了几件宝贝收藏，闲暇之余常常把玩不舍。倘若日日与紫砂壶相伴，心灵便会得到如自然山水般的滋养，浮躁而忙乱的心便会随着紫砂的静而沉静下来。静心之后，再去体会紫砂的古拙、俊逸、灵巧、情趣、清雅，一种生活之美由此得以体验。 午夜的静懿，萧时常沉迷在文字与茶香中如痴如迷，文字与茶是他相得益彰的伴侣。从茶中寻觅文字的灵感，精美的文字组合又离不开香茗的相贺。 “滴滴”的一声，系统提示新信息的声音。六点三十分，很准时。萧拉开一个微笑的弧度，嘴角上扬五度角。无须打开，萧就知道信息的内容必是那几句话： “萧” “萧” “萧，真巧，又在这个时候看到你。” 总是以这样的形式开头，尽管他们彼此皆心照不宣，这样的相逢绝非偶然——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单击鼠标左键，萧点击青的头像，打开对话框，照例地回了一句话：“青姐姐好！”点击发送，看着信息发出，萧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了些。 “^-^~”青随即发来一个笑脸的符号。萧望着这个符号开心地笑了——想到他们就这个符号而产生的争议：萧说“~”代表青眼角的鱼尾纹，青却坚称那叫媚眼如丝。争执的结果始终一样，每次到最后萧总是在青的赖皮中举了白旗。 青的笔记本边上放着两个杯子，一个小些，有樱桃的图案，装着咖啡，容量大约在一盎司左右，双份奶精不加糖；另一个透明的水晶杯中飘浮着几朵白菊，感受到开水的温度，纤尘不染的花瓣正自优雅地舒展着，绽成一室清香。 咖啡的温度刚好，沉褐色的液体缠绵在舌尖，醇厚而细腻，焦香微苦，青意犹未尽地放下杯子。抬头的瞬间看到萧的头像在闪烁，点击，打开： “感冒好些了吗？要按时吃药。” “嗯，还是有点咳。” “不要吃抗生素类药，对身体不好。” “知道啦！你都说过无数遍了：（” “还是菊花茶吗？” “是啊，咖啡刚刚喝完。” “菊花茶不错，清火明目。咖啡还是少喝些，你胃不好，要注意保养。” “是……老大！你越来越唠叨了，像一个啰嗦的小老头。”青轻嗔薄怒却是满脸幸福的神情。 “淘气！我是关心你。” “我知道啊！我只是喜欢看你无可奈何的样子嘛……^-^~” …… 青下意识地抬头看看书桌上的闹钟，八点，时间过得真快呀！一个半小时就在他们的忽悠中转眼而逝。到自己和男友约定的时间了，她不能再缠绵与萧畅意的灵犀共舞的聊天之中了。偌大的网海，真正找到一个聊得来的人是很难得，何况他们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不论是人生的经历，还是个人爱好，甚至对待一些事物的处理方法与观点。她含着几分无奈与不舍匆匆敲击： “萧，姐姐有事，你先忙吧！有时间姐姐找你！” “好吧！姐姐你忙！” 萧无精打采地收线，点击一个文学网站，去收寻自己喜欢的文章。自从萧不做生意以后，就把自己沉迷在文字里不亦乐乎，不是去欣赏别人的文章，就是自己搬弄文字。书读得多了，人的心里就亮堂，就透彻，能明白更多事理。 萧渐渐顿悟，其实什么事也不必赶着去做，真正没有遗憾的人生，是每个年龄段就做那个年龄该做的事情，不着急也不落后，到年龄渐长，回头看看不曾缺少什么快乐，就如人生的书中没有缺少章节一样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轻轻地触摸生之意义，闲闲地敲打下几段文字送给自己和朋友：人生就是经过。目标即使实现不了，人生也会因为这一路风雨跋涉而变得充实，只要自己用心灵去感受过程，就会领略生命的美好。让自己放慢脚步，用纯粹的心去体味人生的真谛，仔细品味生活给他带来的一些忧伤、一些惆怅、一些迷茫、却也有一些甜甜的滋味吧！ 走在岁月之中，萧不知道他的美丽在哪一刻，被生活凝固成一颗晶莹的泪珠，在若干年后，也成为一颗美丽的琥珀，在历史的长河中永恒并幸福着。不管活得精彩与否，他也不想把自己的生活的某一个片段象扔一张废纸一样扔掉。萧认为，他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美的。因为每一天他都是认真过了的。这正如他开花了，而不管别人喜不喜欢看，他开了，仅仅为开花那个过程，他就值得骄傲。他努力展示了自己的美，自己的快乐，自己的自由，他就是精彩的。 记得两年前的一个午夜，萧在网上闲逛，无意中看到一篇文字《可以改变你一生的十句话》，看过后他欣喜有加，感到有切身的体会，就连忙把复制到自己的空间，做为自己做事的标准来制约自己的言行。这是十句话就是： 第一句：“人都是逼出来的”。每个人都是有潜能的，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所以，当面对压力的时候，不要焦燥，也许这只是生活对你的一点小考验，相信自己，一切都能处理好，逼急了好汉可以上梁山，时世造英雄，穷者思变，人只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第二句：“如果你简单，这个世界就对你简单”。简单生活才能幸福生活，人要知足常乐，宽容大度，什么事情都不能想繁杂，心灵的负荷重了，就会怨天忧人。要定期的对记忆进行一次删除，把不愉快的人和事从记忆中摈弃，人生苦短，财富地位都是附加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是快快乐乐的生活。 第三句：“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偶尔会想，如果人生真如一场电子游戏，玩坏了可以选择重来，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正因为时光流逝一去不复返，每一天都不可追回，所以更要珍惜每一寸光阴，孝敬父母、疼爱孩子、体贴爱人、善待朋友。 第四句：“怀才就象怀孕，时间久了会让人看出来”。人，切莫自以为是，地球离开了谁都会转，古往今来，恃才傲物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即便再能干，也一定要保持谦虚谨慎，做好自己的事情，是金子总会发光。 第五句：“过去酒逢知已千杯少，现在酒逢千杯知已少”。不胜酒力，体会不了酒的美味，但却能感受知已的妙处。没有朋友的人生是孤独的，不完整的，可是，因为生活的忙碌，渐渐少了联络，友谊就变的淡了，所以，抽点时间，联络朋友一起聊聊天，让情谊在笑声中升腾，当朋友遇到了难题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挺身而出，即便帮不了忙，安慰也是最大的支持。 第六句：“人生如果错了方向，停止就是进步”。人，总是很难改正自己的缺点，人，也总是很难发现自己的错误，有时，明知错了，却欲罢不能，一错再错，把握正确的方向，坚守自己的原则，世界上的诱惑很多，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不要因为贪图一时的快乐而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发现错了，一定要止步。 第七句：“人生两大悲剧：一是万念俱灰，一是踌躇满志”。现代的人好象特别脆弱，报纸上天天报道众多名人得抑郁症，这些人一定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别一个极端。正因为踌躇满志，才坚信自已是完美的，是无所不能的，如果受到一点挫折，就会变得极度自卑，甚至失去继续生活的勇气。为自己找一个准确的定位，享受生活乐趣。 第八句：“人生和爱情一样，错过了爱情就错过了人生”。爱情是什么？让人无所适从，让人神魂颠倒，面对爱情的时候，勇敢一点，大胆说出自己的爱，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总会生老病死，怎么过都是一生，错过了爱情就错过了生命的精彩。 第九句：“天下有钱人终成眷属”。现代社会的人变得越来越势利，爱情也越来越无足轻重，于是我不得不相信“天下有钱人终成眷属”就对现代爱情的最确切的描述。 第十句：“要成功，需要朋友，要取得巨大的成功，需要敌人”。有竞争才有发展，因为有了敌人的存在，因为有了不服输的决心，才会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所以，有时候，敌人比朋友的力量更大，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却有永远的朋友，有些时候，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萧一次次点击qq的对话框，看到青的头像依然是灰暗的，当再一次看到青灰暗的头像时，他凝望着那熟悉的头像呆住了…… 自从前天晚上他们分别以后，萧在揣测青是不是自己的太阳以后，他变得拘谨与小心起来。早已没有了相识最初的大胆与无畏，多了几分惆怅，几分不舍，还有几分浅浅地羞涩。而青却还是一贯的温顺，一贯的微笑，一贯的俏皮，一贯的魅力逼人。 萧依然去青的空间里看她新写的心情与日志，却再也不敢贸然留言，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一直仰望着她，她的文字，她的变化，她的一切，包括她爱情的甜蜜与苦涩。在相互思念的人中间会有心灵感应，萧每天都在思念着青，她也思念我吗？萧爱青，可他知道她只是把他看做一个可爱的弟弟，在认识他以前，她有一个疼爱的她的男朋友——斌，已经是谈婚论嫁，筹措婚礼了。 也许正是因为真挚，萧才害怕失去；也许正是因为难得，萧才懂得珍惜；也许正是因为太在意，萧才倍感小心谨慎……所以，萧宁愿像向日葵一样去追随、去仰望、去守候，他生怕自己一时的小小失误，再也走不回去，再也无法走进那梦幻般的情缘里，错过了梦中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浪漫，他真不知该怎样把思绪的翅膀收拢，把遗忘留在纷乱的尘世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个爱字要在心里酝酿多少年，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萧深深感到了无奈和心痛，因为他等的太久了，为了等一份真挚的爱恋，他在人生的路口站了整整一个世纪。可如今在沉甸甸的感情里，当爱来临时，他却不能追求，他却不能表白，他却只能仰望，他却只能守候，他却只能放弃，放弃这本该千年前就属于他的爱 ！现实真的好残忍、好无奈、好心痛…… 第十二章 灵犀同舞(下) 萧仰天叹息：上帝为什么总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是喜欢随性跟人开一些残酷的玩笑呢？为什么要在今时今日还要给我这份迟来的爱，使我即无力承受，又无法拒绝 ，虽然我已经准备多时，但真正来临时，我还是不知如何应付。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冒然表白了，被青拒绝，在她决然的转身的瞬间，自己会冰封成一座雕塑，站成一尊冷漠。处身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心痛不已，他不停的问自己：我离开，可以吗？我留下，不可以吗？ 青，你是懂我的，你是知道我心中有爱的，可我却不能敞开心扉。因为太在意，因为怕失去，所以我才将它紧紧揣在怀里，总是不敢轻易去表露，心中的幽怨又向谁诉说，你能明白吗？在那过去的时光里，我曾经做过无数次美丽如画的梦，可随着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变迁，所有的梦想都在现实中朦胧，我的心有多痛，你明白吗？有多少个不眠的夜里，期盼的是把你装进我的梦里，让我的梦偶尔的凄凉变欢笑，结果当爱迟来的时候，我还是，还是乱了心绪，一种无法用文字表达的苦楚和幽怨浸渍了脆弱的心，酸涩的情愫在心中涌动纠缠。 曾以为，尘封的心境再也不会滋生出绿色的枝叶。大喜大悲的懵懂岁月早已走过，完全可以淡定地笑看庭前花开花落，静观天上云卷云舒，风雨洗刷后的心情再也不会掀起情感的波澜壮阔。曾以为，漫长的心旅让我失去了曾经的热烈，渴望的心情已布满了旅途的风尘，看透了沿途的风景，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悠长的牵挂能在风中飘荡多久。 可是在今夜，就在今夜，我读懂了自己的心语。才知道，原来幸福是一个债主，借给我一刻钟的快乐，却要让我背负一生的风月情债，却要让我用一生来思索一个问题，却要让我用一生来遗忘一段感情。才知道，原来爱是有时间和顺序的；才知道，人世间最痛苦与无奈的事，是面对自己真挚的感情，却不能表白。一瞬间，我的心好疼好疼。却不知道，以后湿润的日子里，我的心雨还会为谁飘落。 青，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其实，我只是你人生的一个过客，你网络里可以灵犀共舞的一个朋友，仅此而已。只是你情感路口的芳菲一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我真是无药可救了，病入膏肓吗？我总是渴望更多的温暖，更多的爱，可又怕失去爱，总想将爱深深地藏在心底，因为我苍桑的心再也经受不了风雨的揉扯，我更怕在无人的角落，一个人狼狈地收拾残局。 想想这些天这样的路，我们一起走过来，我们无话不谈，我们心有灵犀，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含蓄以对。我们开心，我们痛苦，我们笑，我们哭。如果失去了你，我一个人该怎么走下去？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走进你的心灵深处，也不该让你驻留在我的心房，不忍离去，却又不得不唱一曲忧伤的离歌，无奈而又苍白！所以，我要走了，要让心离开了。离开是必然的事情，这个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一切会来得那么快，快到我来不及回味。 青，做萧的红颜知己吧！只有这样我们才会走得更坦然，更自在，更长久……这样，明天的我，还会在你文字的蛛丝马迹中读你的落寞、读你的心语和你的艰难、读你的欢乐和你的幸福，与你同喜同悲，与你患难与共，与你地老天荒。在这个春天的倒春寒里，努力把自己拱成那片片绿芽，来装扮你灿烂的春天。如果可以，请让我把自己对你的爱删除，一点点剔除我的记忆，慢慢忘记那些自己对你萌生的情愫，慢慢地将你移出我的心房。再次想你时不再是痛，不再是无奈，不再是苍白；而是含着丝丝的温暖 ，淡淡的依恋，满满的坦然…… 青，能在千万飘逸的身影中走出来，能站在你的面前，能做你的知己良朋，就有了此生的欣喜和满足。因为只做你的朋友，就可以将许多期待放在你坚强的肩膀，将深深的关怀注入你温柔的怀中，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让我把爱深藏在心里一辈子，就可以一生都幸福的拥有你，不会再担心失去你。我不断告诉自己，能在深夜里用真情的文字为你堆砌起一篇篇情感日记，能在平淡岁月里倾听你那纯净缠绵的心语，就足以湿润我今生情感的荒原。心的旅途中，能有你一路的陪伴，留下友情的轨迹丝丝点点，此生又有何求？ 青，谢谢你！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为我点亮了一盏灯，让我的心不再孤单；也谢谢你在朦胧与暧昧之间很好地把握了分寸，没有任其发展。在此，为你送上最诚挚的祝福，祝愿你和你的家人健康、平安、快乐、幸福！ 第十三章 品味孤独(上) 品味孤独，需要一种心境！品味孤独，把它作为一种享受。孤独能令自大的人看到自己的渺小，能让喧嚣的人感觉到自己的浮躁。 午夜的静懿，寂寞如影随形。久坐的劳累，萧起身伸伸懒腰，揉揉困乏的双眼，折身去打水沏茶。坐好漆黑如墨的电茶壶，萧习惯性地摸起桌边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左手，送上含在嘴里，右手瞬间点燃火机，低头对着烟。狠狠地抽上一口烟，仰头吐出长长的烟柱，淡蓝色烟雾迅速氤氲开来。一连串动作，熟练老道，配合默契，一气呵成，显得优雅而从容，长久的习惯已经潜深默化在他的身体里，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此时，孤独便如约而至，宛如洪水猛兽吞噬萧寂寞飘荡的心灵。平时萧会迅速给自己找点事，来转移孤独的侵蚀，此时此刻，萧却轻轻闭上双目，沉浸在孤独之中，去感受浑身发冷的颤抖，沉淀自己浮躁的心。 “吱吱…”电茶壶高温时刺耳的尖叫声，把萧从无边的思维里拉了回来，萧定了定神，‘孤独’两字跳跃在脑海之中。萧慢条斯理地取出抽屉里的崂山绿茶，倒出一手心的墨绿色茶叶，小心细致地装进紫砂壶，抓起已经趋于平静的电茶壶。一注银白色的水柱升腾着滚滚白烟从电茶壶里倾斜而出，精确无误地冲进紫砂壶，茶叶在水流的冲击下，在紫砂壶里翻滚斡旋，“品味孤独”四个字闯进萧的脑海。抚摸烫手的紫砂壶，轻轻摇晃两圈，倾斜壶身，洗茶水喷涌而出冲进茶海，洗茶的工序在瞬间完成。再次倒上开水，茶叶便舒展着身姿，曼妙轻舞起来，绽放着身体所有的激情和美丽，茶香迅速氤氲开来，散发出满室清香。将滤网置放在公杯之上，慢慢倾斜壶身，清香的茶水冒着热气缓缓而出，室内的茶香愈来愈浓厚起来。翻起茶盏，举起公杯，一套“关公巡城”在茶盏间精彩演绎着，金黄的的茶汤在茶盏里涌动激荡。 静静地摆弄着手里的茶盏，一股清香的热气在升腾中扑面而来，片刻迷离了神智。轻呷一口香茗，圆润微涩的茶水在舌尖打了个转，温柔地滑下。微张开双唇深呼吸，满嘴顿时甘甜，闭目遐思会浑然陷入一种忘我的境界！ 慢斟细饮中，萧的思维却在脑海里飞速地旋转，文字的布局，旁引佐证，一篇文字在萧的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丢开茶盏，一篇《品味孤独》在萧的敲击下呈现出来： 人自有了心灵的感知力量，便逃脱不了孤独的追随。 古来圣贤皆孤独。 孤独伴随里尔克的一生。里尔克以“长空包围的旗帜”的意象，向我们暗示了他身边无所不在的孤独，在《孤寂》一诗中，他把孤独的意象描绘得是那样的惊人：“孤寂如同江河，铺盖大地……” 离群索居的尼采已远远不能表现心中那份孤独，尘世已让尼采找不到他的同类，所以当他见着被人鞭打驱车的老马时，他不由得扑上去痛哭流涕：我受苦受难的兄弟！ 另一个被人讥为“疯子”的梵高，孤独与贫穷的他最后一眼打量这世界时，他的眼里只有星空，而没有人世。 中国的文人大多是孤独的，这种孤独往往来自不为世人理解的苦闷，得不到帝相赏识重用或是报国无门、悲国愁家的伤感，或哀叹自身处在黑暗荆棘丛中寸步难行的彷徨。他们都是伟大而孤独的，历史赋予他们使命感和责任感，又无例外地需要他们品味那份难言的孤独，这是历史的悲哀，另一方面，又未尝不是文化的幸事。 文学史上，最早具有孤独心态的是屈原。在《离骚》中，我们看到屈原执著不懈地艰难跋涉，孤独无援地上下求索，“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有人说陶渊明生前是孤独的，他的诗歌是“一个孤独者的自白”，他宁可选择孤独而不留恋官场，以逃离方式来反抗社会，“抚孤松而盘桓”，孤独的人面对着孤独的松，欲辩已忘言。 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更是写出了一位因无用武之地而感到孤独悲伤的诗人形象，今天读来，仍不免叫人唏嘘。 正是孤独和苦难滋养了伟大的人和伟大的创作，使我们有机会从中得到那些来自远方高处的信息，使我们在中国历史上听到清醒的声音和警世的呐喊。行到水穷处，卧看云起时。 我们是凡人，凡人也有拥有孤独的权利。只不过不要将它作为负担，当作蜗壳，却不妨将它看作一道恬静的风景线。没有噪音烦人，没有琐事缠身；听不到说三道四，听不到无端指责；不去为凡事伤心，不为虚伪和怯懦而劳神；想你所想，做你所做。孤独之时，心平如镜，这样你可以恬谈地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思绪可与苍穹中的大雁一同飞翔。你可以静听林中的鸟鸣、园中的花语，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独居陋室，你不妨尽情享受独处的宁静，冷静地思考，深刻地剖析，在恬淡的境界中自我调节，让心纯净，让情感升华，寻求一个真实的自我。 闲来无事，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去摆弄茶具，去把茶道演绎的淋漓尽致，一丝不苟。滚烫的开水冲下去，绿色的叶片争先恐后地翻滚着身躯，宛如花朵绽放，煞是好看。人也随之清爽起来，远离尘世的喧嚣，处身在茶的香浓氤氲中，安静的品尝那份孤独。那份安详，那份惬意，那份陶醉，是那么令人神往…… 曾几何时，品味孤独，喜欢冥想，那是一种心境，亦是一种姿态。只有在孤独的时候，也能找到真实的自我，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能找到那份自在，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能找到那份洒脱。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才能找到对万事的不屑，对纷争的无畏，对尔虞我诈的嘲讽。孤独有如萧瑟的秋风，亦如飘渺的烟雾，有其悲凉，有其朦胧。孤独不是不幸，更不是悲哀，走进孤独，会有太多莫名的心悸与颤动，那是对青春的感悟，对往事的评析。孤独让人沉思，让自己有机会聆听自己内心的独白，所以孤独却并不寂寞。 当世事不堪重负地压迫我喘不过气来，在逃脱中不愿逃脱，在挣扎中不愿挣扎，就选择去漂泊。漫步在荒芜与熙攘交错的陌生街头，漂泊的心早已是一片荒凉，那远处熙熙攘攘的闹市，近处霓虹闪烁的门庭，却都不是自己的世界。荒凉与苍茫，悲怆与孤寂笼罩着我漂泊的心，在瑟瑟的寒风中起舞！独自一人，浪迹街头，观人生百态；独自一人，品茗观景，赞自然神奇；独自一人，饮酒做乐，叹世态炎凉……此乃人生之一大幸事也。漂泊其实就是为了寻觅那种孤独的感觉，那种处身闹市却浑身发冷的孤独，那种一片陌生举目无亲的孤独…… 品味孤独，需要一种心境！品味孤独，把它作为一种享受。孤独能令自大的人看到自己的渺小，能让喧嚣的人感觉到自己的浮躁。孤独实在是一种最好的心灵洗礼，能够令人在浮华的尘世之中学会思索，从而冷静地看待生命，看待这滚滚红尘之中的一切与自己有关无关的事或物。 品味孤独，享受孤独，在平凡的人生中享受生命中最深邃美丽的时刻！ 第十三章 品味孤独(下) 重拾茶盏，燃起一支香烟，在茶汤的滋润下，烟雾缭绕中慢慢欣赏自己的佳作，兴奋的笑容荡漾在萧的脸庞。 “滴滴”的声音响起，qq系统提示空间有了新的评论，单击鼠标左键，萧兴奋地连忙打开qq空间，有点迫不及待的失措，却看到一个叫“梦”的网友的留言： “有幸坐到了沙发，品味孤独，迷离在这夜色朦胧中……胡言乱语，望不要见笑！” 一丝失望的心情漫上心头，萧有点颓废地失落，后仰在椅子上，狠狠地吸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让青烟袅绕升腾。就在萧在失落中徘徊的时候，“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萧再次兴奋跃起，慌忙点击打开空间，看到一个叫“蝶影蹁跹”的网友的留言：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孤独，我希望你幸福，不要给自己孤独的理由，无论怎么美，都会让人难受！” 萧又一次被失望抛进深渊，百般无聊地点击一个文学网站，打开散文的版面，打开游览，也不知道看了没看，就关闭；再打开，再关闭，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什么都没看到。就在萧怅然所失的时候，“滴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萧马上一扫颓废，点开空间，却又一次看到另一个叫“空谷幽兰”的网友的留言： “品味孤独，需要一种心境！品味孤独，把它作为一种享受。孤独能令自大的人看到自己的渺小，能让喧嚣的人感觉到自己的浮躁。能有这样的心境，很好！” 萧再一次被推进失望的深渊…… …… 希望，失望；失望，希望；再希望，再失望；又希望，又失望……失望与希望交织着反复出现，宛如两支春藤紧紧地缠绕着萧疲惫不堪的心，让他时而立在希望的巅峰，时而跌入失望的深渊。如此的反反复复，如此来来去去……萧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希望什么，又为什么失望，仅仅是为了得到那种灵犀相通的欣赏吗？还是……这人的心里不能存有什么念想，一旦有了，就如同熊熊烈火，继而发展成燎原之势，再也扑不灭了。 三个多小时，经历十余次的反复洗涤之后，在萧的心情极度沮丧，面临崩溃的时候。他已经对qq空间系统的留言提示完全绝望时，青的评论终于如迷雾中姗姗来迟的阳光如约而至： “孤独有时是种美！那就借古人的夜光杯一用，与风儿小酢几杯如何？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记得还人家杯子啊！” 萧顿时兴奋起来，两眼迸射出惊喜的光芒，犹如一个守候在家门口翘首企盼亲人回来的守候者，远远望见亲人熟悉的身影跃入视线，那份期望得到满足的喜悦不言而喻。萧已浑然忘记了刚才等候的心痛与颓废，已浑然忘记希望与失望如两道绞索令他窒息的痛苦，只有这一刻他在生命峰巅上俯视一切，青宛如亭亭玉立在他面前，他仿佛看见她嫣然灿烂的笑容，此刻他如拥有万物的帝王。 喜悦的心情带动了萧激情四射，宛如初春开冻的河流涓涓的流水，又恢复了生命的灵动与盎然。他轻叩指节敲击： “青姐姐去月球旅游回来了，没给风带一枝月中的桂花吗？” “呵呵！看了萧的《品味孤独》，咱也静下心来，仔细享受了一下孤独的心情！” “姐姐沉淀出什么了吗？可以与萧分享分享吗？” “谁家那个谁，在花丛中流连忘返，百花争艳呀！俺挤破了脑袋，好不容易才签上名^-^~” “：（萧在姐姐心目中是个沾花惹草的浪荡子吗？” “呵呵！俺可没这么说，只是某人的婉约伤感、凄美细腻的文字迷惑了很多翩翩而舞的蝴蝶呀！^-^~”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看来萧要做昔日的王导了，萧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自己了。” “小子，跳黄河之前，要先把姐姐的夜光杯还了，你跑了，俺找谁讨俺的夜光杯呀！^-^~” “怕了，人都被你逼的跳黄河了，还追着讨个破杯子，你是黄世仁呀！：（” “谁让你整天招蜂引蝶的，俺是黄世仁他姑奶奶。^-^~” “：（” “坏小子，这篇文章真的不错，好好整理一下去投稿吧！一定没问题的。” “呵呵！姐姐是萧肚子里的蛔虫吗？萧也有这样的意图，准备再修改修改的。” “呵呵！是吗？那姐姐就敬候佳音了。” …… 萧，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修改着自己的文字，时而闭目遐思，时而指尖飞舞，宛如一幅平静厚重的水墨画。现实生活中的萧完全是另一付模样，他活波开朗，好说爱动，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母亲经常说他是腊月生的孩子，冻（动）手冻（动）脚。每日他骑着摩托车上下班，风驰电制穿行在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的繁华都市街头，他总能左冲右突，像一条活鱼一样游刃有余，十余年来总是分秒不差地卡着自己的时间段，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在描述自己的文字里说自己：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也许只有此时，他是最安静的，面对自己认为神圣的文字，他在静静地沉淀着自己，搬弄着自己的心情文字。 萧每写一篇文字，都是在意境中捕捉瞬间的灵感，都会在潜意识中，认定一个参照物，某件事，或某个人。也不管那件事，是不是还值得提及；也不管那个人，是否还值得去回忆。随意而发，稀里哗啦的写了一大通，大都以伤感的格调为主。有时候，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写哭。文字，就是萧的心灵之声，即兴，才能尽情。 萧对文字的痴迷与嗜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追溯到小学那个蹒跚的少年，行走在封闭而又物质匮乏的农村，满足对外界的好奇心，主要的途径还是每次父亲带回来的报纸杂志。那些严寒的冬夜，外面是雪后的冰天雪地，在有着火红炉火的屋子里，一个手捧着一本厚厚的杂志在灰暗的煤油灯下孜孜不倦的少年，磕磕巴巴的读书声，时常被不认识的字打断，不得不求助于身旁纳鞋底子的母亲……这幅温馨、祥和的母子画面永远定格在他记忆的深处。 多年来的夙愿与梦想，终于在萧走进网络的时候，重新拾起搁置了多年的文字，找到了给自己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 萧喜欢文字，喜欢文字里的清净与淡雅；痴迷文字里的忧伤与凄美；欣赏文字里的婉约与激扬，喜欢文字里的海阔天空。寂静，空灵的午夜，任文字在他的指尖飞舞，缀连成句，连接成段，组合成章……萧自认为，他的文字基础很差很散乱，毫无规律和风格可言。各种文体相比之下，对自己而言散文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些。 萧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随着吐出来的淡淡烟雾抓起漆黑的电茶壶，沏茶、过滤、酌饮一系列动作，优雅而从容。左烟右茶的从容，并没有影响他眼睛对文字最后的审视，当烟在他手中飞灰湮灭的时刻，他也看完了文字的最后一个字。抬手将烟头按抿在桌头的烟灰缸里，丢下茶盏，迅速把文字复制到邮箱里，网址、标题、正文、联系方式，他一一审视一遍，确认无误，点击发送到《济水日报》的文艺副刊征稿信箱里。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四十分了，萧洋溢着满意的笑容，边伸懒腰边点击收线。 第十四章 茶语人生(上) 生活，就象一杯浓香四溢的茶。从沏茶到品茶，都有着很大的学问，在文学上，人们称它为茶文化。当你摒弃了浮躁，仔细地琢磨，慢慢地品尝时，就会品出许多苦中带甜的美好滋味。 当然，闲下没事时萧也会禁不住地猜测：“青”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她长得什么摸样？多大年龄了？她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呢还是远在海角天涯？和一个人神交到如此之深的程度，却又从未谋面，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也很缥缈，他需要付出巨大的心力才能抵制住那无边的虚无感。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想不顾一切的去见她一面，哪怕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影子亦可。不过，每一次他都拼足全力剿灭并扼杀掉这个念头……他明白，时机还不到，只要那个人在地球上活着，任何的可能性就都是存在的。目前，他只能通过电脑的鼠标和键盘来感触这个女人脉搏的跳动，这对他来说是唯一也是最佳的选择。 在虚拟中构建真实，虚就是真；在死亡中经营生命，死就是生。有时即便她不开口说一句话，但萧也觉得，他们的心确实是息息相通的。他想到了一句古语：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青只不过是网络里一个虚拟的人，也许穷其一生也见不到她，但是萧还是迷恋上她了。痴迷她，喜欢她，她就真真切切地存在了。真和假，存在和虚无，一切都是相对而言的。如古人所言：真做假时真亦假，假做真时假亦真。 两天后，济水火车站站外，这里是焦枝铁路与候月铁路的交汇处。两条主干线的连接处是由两座特大桥连接沟通的，整个联接的所有设备被称为疏解区。在南联线特大桥梁上一片繁忙的景象，三十多个身穿米黄色工作服的工人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们在更换报废的桥梁步行板。萧，身穿杏黄色的防护服，肩上挎着对讲机，手持红黄两面信号旗与喇叭，在离工地二十米的距离游走，他担任着工地的防护员。工地防护员，工作虽然轻巧，但责任却很重大，他是工地所有人员生命安全的最后一道保障。萧一边机警地扫视着前方来车的方向，一边与对讲机里驻站防护员的联系着行车动态。 “候月下行线，暂时没车。” “候月下行线，暂时没车，工地明白。” 突然，萧身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悦耳印度舞曲。萧掏出手机，翻盖，接通，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耳畔响起： “请问，你是汪萧吗？” “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姓葛，是《济水日报》文艺版面的编辑，你的稿件《品味孤独》被我们采用了。记得以前你也发表过几篇散文，文字功底不错，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你好！葛老师，我在铁路系统上班，以前在部队干过文书，搬弄文字是自己的爱好！还希望葛老师以后多指教呀！” “难怪！文笔如此流畅，以后要多支持我们工作呀！欢迎以后多投稿，我们会择优录用的……” …… 萧眉目之间流动着难以控制的喜悦。稿件被报社采用也不是第一次了，那份惊喜与激动早已随着岁月的流失，失去了光彩，但这次却有着难以逾越的纪念意义。他憧憬着下班回去后如何与青说这件事，幻想着他们心有灵犀的聊天，这时，肩上的对讲机响起来了： “候月下行线，暂时没车。” 萧猛然惊醒，自己肩负着几十条生命的安全保障，这是自己的工作职责，非同儿戏呀！自己这样心有旁骛，思想不集中会酿成大祸的。此时，许多事故血淋淋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翻转，难言的愧疚让他的心发紧，发冷。他连忙收敛心神回答：“候月下行线，暂时没车，工地明白。”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是好喜欢……”萧喜形于色地边哼着小曲边锁着摩托车。生，容易；生活，不容易；人活着其实就是一种心情。 萧，在楼道锁好摩托车，来到家门前，从腰上取下钥匙，开门。女儿还没有放学，妻子娟也不在家，家里一片宁静。萧摘下头盔，随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车钥匙和手套放在鞋柜旁边橱阁的第一格里。多年养成的习惯，他的东西都摆放在雷打不动的固定位置，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失急慌忙地乱找。 萧换好拖鞋，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开机，上线。 萧端着茶海去清洗茶具，守候是一种漫长的煎熬，没有茶的滋润，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的。点燃一支菩提净香，浑厚的香味如炊烟淡淡飘散，让萧焦灼激动的心情慢慢趋于平静。娴熟地摆弄着茶具，仿佛在做着一件极其细致的工作，虽然只有萧自己一个人，依然把茶道演绎的淋漓尽致，一丝不苟。熟练地烫壶、置茶、洗茶、冲沏，端起一盏茶，弥漫氤氲的茶香就陶醉了，在金黄色茶汤的侵润下，萧顷刻间就迷离了神志，浑然不知归路。 茶，亦雅亦俗，却是个人品位的象征。古人品茗论道，煮茶听琴，为的是在袅袅幽香中揣摩世态炎凉，体味人生苦乐。 北宋诗人苏轼，十分嗜茶，爱茶之情常见于诗行之中：“仙山灵草湿行云，洗温香肌粉末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冰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因为爱茶，才具有对茶独特的感受。“沐罢巾冠快晚凉，睡余齿颊带茶香”，“春浓睡足午窗明，想见新茶如泼乳”。可以说，苏轼咏茶，总是那么绘声绘色，情趣盎然。 在烹茶这一环节，苏轼以为“精品厌凡泉”，好茶必须配以好水，因此常常亲自到钓石之旁汲取深潭活水。“活水还须活火烹”，所以他用于泡茶的滚水皆由“有焰方炽的炭火”煮沸。对煮水的器具和饮茶用具，苏轼也很讲究。在宜兴，他设计了一种提梁式紫砂壶。后人为纪念他，把此种壶式命名为“东坡壶”。“松风竹炉，提壶相呼”，即是苏轼用此壶烹茗独饮时的生动写照。 萧，从小受外祖父的熏陶，对茶有很深厚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茶道日渐沉迷、嗜好。为此，他专程南下广东到中国贵族茶道的延绵之地，潮州汕头去探访，感受那里浓郁的茶文化氛围。在汕头专门拜会茶艺比赛的亚军，一个叫媛的女子，并向她悉心求教，在媛的指点下，萧深得功夫茶的真传。一向孤傲的萧，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睁着一双冷寞的眼看世事沧桑，红尘变迁，别人的情绪根本传递不到他的中枢。他能低下头来，师从一个与己年龄相仿的女子，专心学习茶道，可见他的痴迷与执著。 生活，就象一杯浓香四溢的茶。从沏茶到品茶，都有着很大的学问，在文学上，人们称它为茶文化。当你摒弃了浮躁，仔细地琢磨，慢慢地品尝时，就会品出许多苦中带甜的美好滋味。 茶对水温有很高的要求，水温不同，茶叶的沉浮就不同。温水沏茶，茶叶轻浮水上，不会散发清香。沸水沏茶，反复几次，茶叶沉沉浮浮，终会释放出四季的风韵：既有春的幽静、夏的炽热，又有秋的丰盈、冬的清冽。世间芸芸众生，又何尝不是沉浮的茶叶呢？那些不经风雨的人，就象温水沏的茶叶，只在生活表面飘浮，根本浸泡不出生命的芳香。而那些吹风沐雨的人，如被沸水冲沏的茶叶，在岁月沧桑里几度沉浮，才有那沁人的清香。浮生若茶，我们何尝不是一撮生命的清茶，命运又何尝不是一壶温水或炽热的沸水呢？茶叶因为沉浮才释放了深蕴的清香。而生命也只有遭遇一次次挫折和坎坷，才激发出人生那一脉脉幽香。 第十四章 茶语人生(下) 水温因茶而异，如果是上等的绿茶，滚水就会伤了茶的香气。外祖父嗜茶，一生亦如茶，如他爱喝的那一大茶缸滚烫的粗茶，质朴而热忱，欲望在生存与灵魂之间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在能养活一家十几口老小后，不再为多打一件活计而加班至深夜，宁愿在晚饭的餐桌上，守望着一个晚归的家人。 事业如茶，它有苦、有涩、更让你有苦尽甘来的意外。人人都渴望成功，都在寻找成功的机会。在一个相同的环境里，有人成功，有人失败，关键还在于有没有捕捉机遇的能力和坚韧不拔的耐力。有的人遇到了成功的机会，却没有想到去做。有的人浅尝辄止，最终与成功擦肩而过。有时成功与失败之间的差别，仅仅是因为你比别人多了一点点勇气和耐心。 人生如茶，在漫漫旅途中，失意并不可怕，受挫也无需忧伤，只要心中的信念没有萎缩，总会收获到秋天的果实。 友情如茶，浓时太苦，淡时悠悠，泡过三、四巡后，意犹未尽，回味绵厚。外祖父是个嗜茶之人，闲暇之际总要与茶为伴。一次，萧与外祖父共啜酌，谈起有次去友人家饮茶之事，蛰伏已久的满腔不快如茶倾壶倒出：势利的人，把茶与客上下分等，贵客来了上香茶，萧是托了别人的福才有幸与那香结缘，当香气殆尽，心里就不是味儿。一脸敦厚慈祥的外祖父则不以为然：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是把你当真正的朋友，想你必定不斤斤计较，不在乎过多的礼节，随和亲善。正如李叔同在老友家用饭，一碟萝卜、一杯白水、一碗米饭，也尝出好滋味来；而要费尽心思款待之人，一定是挑剔刁钻、得罪不起的。外祖父的话让萧有醍醐灌顶之感，同是一杯茶，个中滋味自在人心！只因自己俗念攘扰，才品不出各种茶中的情趣。 爱情与婚姻也如茶，恋爱时的苦涩与甜蜜、相思和缠绵，正如一杯新茶，色泽诱人，磬香扑鼻。婚姻的味道，如正在品茗的功夫茶，苦、涩、凉、甜，个中滋味，如何细说？而那不断冲泡后的淡茶，最后沉在杯底，相互簇拥的残茶叶，不正是夕照下相互搀扶的老年夫妇吗？！ 在慵懒闲适的时光里，萧常常燃起一支菩提净香，沉浸在净香氤氲缭绕的淡烟中，娴熟地将茶具清洗、摆放起来。虽然静懿的午夜只有萧一人，依然把茶道演绎的淋漓尽致，一丝不苟。放入珍藏的铁观音，滚烫的开水冲下去，只见黛绿的茶叶如观音纤纤素手含笑绽开，奇崛纷披；茶烟如一曲袅娜的清歌，似一丝浅浅的轻叹，自素净的杯底柔曼美妙地翩跹而起；霎时，满室清香涌动，使人如踅入香拥翠绕的深坞，沾染一身乾坤灵气，陶醉不知归路。唇落杯沿轻抿一口，把一杯金汤和一缕芳香吸入嘴中，细细品咂，甘醇的味儿深入齿髓，旷达胸襟，涤荡六腑。那香，那味，如锦章绣句，令人反复吟咏，久久难忘。以致现在一回味，舌尖、齿缝、双颊仍有茶津潺潺淌出。人也随之清爽起来，远离尘世的喧嚣，处身在茶与净香的香浓氤氲中，安静的品尝那份孤独。那份安详，那份惬意，那份陶醉，是那么令人神往…… 人们品茶，话茶，共赏茶趣，寄茶蕴思，茶里悟禅。茶味，早已糅合于人们的生活中。 茶语人生，人生茶语。 茶走进萧的生命，成为他难离左右的伴侣。在他的品茶生涯中渐渐悟出许多与人不同的生活哲理，茶与人生许多相近相通的蕴含，激发他许多灵动的文字，也让他通过文字把茶表达的淋漓尽致。 “滴滴”的声音骤然响起，唤醒沉迷在茶香中的萧，qq系统提示有新的信息。不用看肯定是六点三十分了，萧自信地点击青闪烁的头像：很准时。 “萧” “萧” “萧，真巧，又在这个时候看到你。” 固定的时间、固定的模式、固定的话语，这一切俨如萧的生活方式一样，让萧感到亲切而温暖，也成为连接他们息息相通的导线。 “姐姐，萧的《品味孤独》发表在《济水日报》的文艺版面了，快拿出你珍若生命的夜光杯来，与萧举杯庆贺吧！：）” “贺喜萧的文章发表。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只是坏小子，不要窥视姐姐的珍爱呦！^-^~” “姐姐，干杯！”萧下意识地举起茶盏，虽然房间只有自己，依然脸上洒满了真诚，他感觉青一定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举动，感觉冥冥之中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此时此刻他彻底明白了“苍天有眼”这句话的诠释。 “萧，干杯！”青也不由自主地举起咖啡杯，她仿佛看到千里之外的萧正满含笑意一脸真诚地举着他的茶盏。这段时间的交往，她越来越熟悉萧，他是一个与自己拥有太多相似的男人，不论是性格，还是经历，亦或是品性。一个念头突然划过青的脑海，天哪！萧太像壮了，他们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翻版，言行举止，待人接物，以及在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呵护有加，让人感觉很踏实，很安然，就像山一样值得人依靠。难怪自己这样依赖他，与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短短的时间内与他可以灵犀共舞，心心相随，难道？难道他真的是壮的化身，是壮把他引到了自己面前。 想起自己心爱的男人，青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迅速蔓延泛滥开来………… 第十五章 青的苦恼(上) 相同的性格，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品性，也会具有相同的执着。是该给他坦言了，她太喜欢他，正因为喜欢，所以不愿伤害他，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夜，静懿，空灵。 桔黄色的台灯灯光下，乳白色布满淡黄碎花的桌布上，松下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菊花茶和咖啡早已冷透，六朵吸足了水分的菊花泛着灰黄的色泽静静地躺在杯底，毫无生命的迹象。 寂静的房间，墙上钟表的“滴答”声与桌上笔记本静音工作微弱的“嗡嗡”遥相呼应，折射出生命跳动的脉搏。桔黄色微弱的灯光稀释了夜色的厚度，在夜色与灯光的交汇处，青宛如塑像一样端坐在桌子前，清秀的容颜布满了忧伤，目光呆滞地陷在痛苦的思绪里…… 相同的性格，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品性，也会具有相同的执着。是该给他坦言了，她太喜欢他，正因为喜欢，所以不愿伤害他，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自从自己无意间闯进萧的空间，便被他的文字吸引。他婉约伤感、凄美细腻的文字，字里行间洒满的真诚就像古老传说中的蛊毒一样，埋藏在自己的心底，诱惑着她在他的空间流连忘返难以自拔。萧的文字就像一块块烙铁，烫着她的眼，烙着她的心，燃烧了她的神经枢纽。他的文字宛如是用画画的颜料笔写的，因饱蘸了太多的浓汁，在纸上滴下了几串血迹似的斑点，触目惊心。 那夜，她彻夜未眠，用心去一遍遍精读他所有的日志，萧便鲜活地伫立在她的面前。坎坷曲折的感情经历，易于常人的传奇人生，打造出萧的精明、强干、成熟、睿智、自信、浪漫、多才多艺……让他具备了一种专属于中年男人的人格魅力。生活的不易与艰辛，使他的文风趋向于伤感，也使许多他周围的人沉迷在他伤感的文字里无力自拔。青心里明白：萧的心中是怀着悲悯与大爱的，因为这悲悯和爱，他才会在虚拟的网络里抒写着自己的真诚，他的文章加入了更多现实的元素，有着真实的伤口、鲜烈地泛着现实生活残酷血腥的气息…… 正是这一切唤醒了她体内母性的柔情，让她身不由己不得不十二万分地疼爱他，呵护他，关心他……虽然她时不时的故意刁难他，打击他，甚至逼迫他，但那也是她出自一个小女人内心的特有的呵护与怜悯。青知道萧是：心有至爱而无语，字字句句皆是爱。而萧总能默默地容忍她的任性与跋扈，在细微的地方去关心呵护她，宽容地宠爱着她。他们就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怀有共同的伤痛和怜惜。静寂在午夜，朦胧的景致，更易勾起人思念的情怀，也更衬托出思念那种有些苍凉的美。青在心里默默地呼唤： 萧，你知道吗？相识的岁月，相伴的点点滴滴，你宛如悦耳绕梁的琴音，那么从容，那么坦然，那么平静，那么恬然就悄悄走进了青的心间，从此你的身后就追随着青深邃、痴情的目光。你的悲欢离合，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一言一行，无不牵动着青的爱恋与怜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如履平地，就那么高山流水般的憨直而又高亢。 茫茫人海，烟波浩淼，流年似水中有千千万万的人群与青擦肩而过。青都未曾回眸，唯独与你相遇，却让青千回百转，难以忘记，并恬淡的走进青的心间，这真是个奇迹。 你从岁月沧桑里千年的等待中款款而来，抖落满身烟霞，一地寒霜，化一个温情脉脉，才情翩翩的男子，甘愿从静寂不朽的空谷步入繁华的尘嚣，携一张千年的瑶琴，抚一曲千古流传的高山流水。在一阕词里，轻唤着青的名字，唤醒青朦胧的睡眼，悄悄叩响青沉寂的心灵。以跫音轻轻摇醒沉睡的青，以盈盈之温柔，溶化了青千年的寂寞。 宛如你的文字写的：或许前世青欠你一杯水的恩情；或许前世青欠你一枝花的赠送；或许前世青欠你一抹微笑的善意；终究是欠下的情，青在逃脱中不愿逃脱；青在挣扎中不愿挣扎，青愿为了你束缚青的自由，用今生一辈子的牵挂与思念来了却前世心愿。夜深了，你总是青沉思中最轻盈的那段曲子，有一朵思念的玫瑰总在青心里悄悄绽放。在你心里，是否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成为你梦里喃喃的呓语？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天天和你见面，有的甚至一天见几面，但是你们始终是陌生人；而有的人也许穷其一生你也只见过一面，但他却从此走进了你的生命，成为你一生的牵挂与思念。相逢虽然短暂，我们却用心灵的翅膀，在网络里织起一片清朗纯净的天空，轻轻地拂去市井的尘埃。执手相望无语，落花、流水、风雨、沧桑，地老天荒尽在不言中。我们用心胸分担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孤寂；品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浩淼；从平平仄仄声中领略唐诗宋词的无穷韵味，在你天籁般的声音里青醉去又醒来…… 萧，此刻，青已浑然忘记千年守望曾有的心碎，在你的文字中徜徉，在你的柔情与呵护里沉醉，在云之外，在月之下。在天空中画出你醉人的笑涡，看你低语轻吟蒹葭苍苍，斟你温情绵绵而自醉，你那不绝如缕的温柔，让春天在青身边轻轻地呼吸。 青的脑海突然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个词的意义，这个词呢，就是重逢。在此之前，这个词还是个无生命的东西，像路旁不起眼的石子，像家里熟视无睹的水龙头，也像电脑屏幕里冷冰冰的白纸黑字。难道萧真的是自己前世今生的守候，难道他真的是…… 青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她惧怕再次走进围城，真的！婚姻的失败是一个人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它几乎可以毁掉一个人。婚姻不是儿戏，一旦走进这个围城，你就会担负起沉重的责任。十九年前，青二十岁的妙龄青春，为了心中理想的港湾，她毅然匆匆早嫁，步入婚姻的殿堂，走进围城。三年噩梦般的婚姻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为了逃出围城，她只身流落异乡，为了生存，艰难打拼。艰难跋涉出婚姻的沼泽，当面临真挚的感情时，她却纠缠在婚姻的噩梦里难以自拔，那个疼她如命的男人，总是默默地陪着她，给她关怀与呵护。命运弄人，疼她如命的壮却没能陪她多久，就被可恶的车祸夺去了生命。面对一片狼藉的爱的城堡，青眼看着心爱的男人撒手西去，自己却自始自终没有亲口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开始的羞涩到后来的心之坦然，自己却始终没有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把内心的爱表达出来，这让青悔恨终生。每想到这些，无言悔恨的泪水就不由自主流淌下来，为了走出愧疚与不安的阴影，她毅然把日渐兴隆的生意打理出去，独身漂泊到异国他乡。十余年来，她孤单地徘徊在生命的旅途，独守着千年的孤独，矜持着一份孤傲，将最后一脉余香，淡淡芬芳，缓缓散尽，在惜别天边的斜阳中沉沉睡去…… 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伫立在岁月的尽头，把身影站立成一片苍茫…… 不知从何时起，我竟然习惯这样的夜，喜欢一个人在这午夜回忆以前的点点滴滴。那时的寂静，叫人心痛，叫人心酸；那时的寂静难免会让人多愁善感；那时的寂静难免会让人悲天自怜。寂寞也成为一种忧郁，一个美丽伤感的画面，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能体会得到的伤痕…… 又是一个这样的夜晚，我坐在电脑前发呆，想着以前，想着那个与自己生死相恋的男人，只有此刻，我才真的明白：他真的不在了。或许只有午夜的时候，只剩下孤单和寂寞相伴的时候，眼泪缓缓地打湿我的心情，如水浸物一般蔓延着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守侯的记忆涌出丝丝凄凉，在夜色里融化、挣扎，成为酸楚、心痛，淹没在这黑蓝色的海洋…… 只有这样的午夜，当繁华褪尽，当生命回归真实的时候。我才会携着我那长长的酸楚的往事再勉强给自己一张灿烂的笑容，一份开朗的情怀，一个心灵的寄托，一个纯洁的灵魂……只有这样的午夜，才会在这漆黑的世界里聆听花落的声音，欣赏满天的点点繁星，凝望天边那轮哭泣的残月，翻出那些经年已久的往事，翻阅那些曾经幸福的岁月，拨响那地老天荒的誓言，数数自己走过的脚步，抚摩那漂泊的双眸，抚摸风尘里自己灿烂过的笑容。最后撩起那羞涩的心潮，抛开那一路星星点点的的怨恨，滴落下这一生的遐想…… 第十五章 青的苦恼(下) 蓦然回首，收拾起一路的心悸，在无奈中洗刷掉熟悉的影子。刻画在心中的爱恋，悄悄滑落相思的泪，慢慢淡化了一切的过去，让夜的黑色覆盖慰藉心伤。我恍然明白，曾经幸福的日子，恍惚昨天，淡淡的挂在天边。时光一转，你已经消散，那份属于我们的情已经走远，不再温暖…… 此刻星星依然点缀在你我的身边，植在我心灵深处的却是曾经拥有过你的碎片。我知道，那些有你的日子，感觉真好，回忆，只剩下伤痛。虽然花落一地，鲜亮的颜色褪尽，在风月中散落。但是我也知道，此时没有你的日子，孤单的人会愈来愈憔悴，留恋的心也会越来越痛。所以我才会喜欢上这寂寞的午夜去回忆以前。想要告别的时间，也会很残酷，在爱的道路上停止前进，落下这相思之雨，化作行行清泪…… 躲在寂寞的角落回味那曾经的甜美，那种甜美简直就是一种深深的折磨，即便如此，我还是义无返顾的喜欢这深沉的午夜。喜欢这时候翻出我对你点点滴滴的记忆，脑海里残留你的碎片，在这一刻还原。想着你的好，想着以前自己对你所做的一切，开始后悔。酸痛的感觉冲击着全身，不知道是自己伤了还是伤了你之后的心疼…… 午夜，深沉静懿，万籁俱寂…… 天国里的爱人，你还好吗？你有那么多的话，都没有跟我讲，我是如此的担心，担心你离我越来越远，担心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心情随着回忆越来越难受，直到自己无法去支撑，贫乏的文字功底已经无法描写心底的疼，只有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对你的思恋入梦。 一片相思语，满行相思泪。青的文字诉说了她对幸福往事的怀念，对现实生活的无奈，这种回忆更加深了她对幸福生活的渴望与期盼！ 世道艰辛，人生坎坷，孤单的身影需要依靠的臂膀，但自己守候的肩膀在哪里呢？找不到自己的真爱，就嫁给一个爱自己的吧！万般无奈之下，青将自己托付给一个爱她如命，两年来辛辛苦苦照顾自己留在国内的儿子，把自己感动了的斌，虽然青不爱他，但她知道斌爱她。因为惧怕婚姻的伤害，而斌又不是她理想中的爱人，她徘徊在婚姻的门口，曾两次无故推迟婚期。而此时，萧却出现在她面前，那种久违的感觉，那熟悉的影子，让她梦魂牵绕恋恋不舍。难道自己无意间的犹豫，自己久久的徘徊。就是在等候萧的出现吗？他是自己等侯千年的寂寞，寻觅千年的渴望，而苦苦守候的那个人吗？ 春风得意马蹄疾，人生何处不相逢！ 青叹息着：萧，你早干什么去了？如今我已经伫立在围城的门口，宛如一支搭在满月弓弦上的利箭，嫁与他人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了。 生活有时真是没头没脑的，让人无法琢磨，当你以为它会沿着既有的轨道前行的时候，在不经意间却多出一条岔道来，让你无所适从。 张爱玲说过一句话：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在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 站在生命的十字路口，青踌躇难行，茫然失措……何去何从？ 萧呀萧！青该怎么办？ 早春三月，你携裹着春风，走进青的生命。如和风细雨般滋润了青的心田，唤醒了青深埋文字中的儿女情长；如夕照暮霭中最后一抹的霞光，惊醒了青记忆中沉睡许久的往日情怀。就这样你平平淡淡从从容容走进了青的灵魂深处，如一粒红豆深植在青荒芜的心田，在青惊诧的目光中，从容地生根发芽。青心急如焚的担忧施予你充足的阳光，青彻夜难眠的思念施与你丰盈的雨露，青望断烟雨的渴慕施予你充沛的养料，你就如神话般迅速把自己的枝枝蔓蔓爬满了青心灵的广场，每一片叶片上都闪烁着你笑靥璨然的容颜…… 萧，如果青还是自由身，青会舍弃一切投入你的怀抱。可如今，斌呢？我岂能置他的生死于不顾，虽然他给不了我惺惺相惜心神共舞的感觉，给不了我精神上的皈依，但他毕竟苦苦守候了我三年；虽然他始终没有走进我的心间，始终给不了我依靠的安全感，但他毕竟踏踏实实跟着我走了三个春夏秋冬酷热严寒。舍弃他，我如何面对道义与良知的谴责与责难？舍弃他，我如何面对他的痴情与守候？舍弃他，我如何面对良心的拷问与鞭笞？ 萧，青舍弃不了与你心神共舞的感觉，灵犀相通的畅意，那么就让我们做一生的姐弟，那么就让青做你今生的红颜吧！ 有缘相识，三生有幸！我们能在清寂的岁月里的邂逅，拥有这份纯洁惟美的相逢——我惜！让青的心灵尽情的徜徉在你的文字中，一字一句，一行一行，带给梦里的熏香与浅醉。喜欢在文字中品尝你的美丽，用所有的微笑伴随你走过时光的夏，你轻轻地浅吟低唱，在耳边婉转流淌，将心弦在这片春天里弹奏出点点火花，于是，我们用灵魂的舞蹈，演绎出一幅幅淡雅的图画。当你琴弦竖起，琴韵丝丝入耳时，青就横握一管短笛，轻送唇边，凭风而立，吹奏我们应景的和鸣，缥缈的天际，放逐思绪，青愿与你醉赏流霞，依黄昏唱晚，眉尖心上氤氲我们纯真的情意。 人的命是注定了的，命里有的东西，跑也跑不掉，命里没有的，也强求不来。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对与错，好与坏，也往往就在自己思想灵光一闪的瞬间；对与错，好与坏，也往往没有具体的区分。前途茫茫，高深莫测，谁又能窥视前景未来呢？所以人生的路途上，随处都丢弃洒满了悔恨与后悔的叹息！也衍生出残缺也是一种完美的自我安慰。在人生前行的道路上，你总是要舍弃一些让你心如刀割的东西，虽说你恋恋不舍，频频回顾，但又不得不放弃，因为你沉重的行囊里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位置。 青在艰难抉择的沼泽里苦苦挣扎而出时，时间的脚步已经跨进了新的一天，她突然有种预感，慌忙点击qq栏目，看到萧的头像还在顽强地闪烁，她如释重负宽慰地笑了，纤指轻击： “萧” “萧” “萧” “姐姐，给萧招魂呢？怎么还没有休息呀！” “叫着玩，还真有个傻瓜答应了，你在忙什么呢？^-^~” “萧在收集整理一些资料。姐姐是不是孤枕难眠，春心浮动呀！：）” “臭小子，拿姐姐开涮呀！你是不是在泡妞，小心我去告诉咱妈去！^-^~” “呵呵！咱妈说了：男人泡妞天经地义，说明魅力四射！” “少臭美了！姐姐心情不好，陪姐姐聊聊，好吗？” “呵呵！来找萧做语言垃圾清理器了，萧愿意为姐姐效劳，做一个虔诚的倾听者！” “切！好像被逼无奈的样子，想陪本美女的人海了去了，俺找别人去，哼！” 青轻嗔薄怒却是满脸幸福的神情。 “好！好！好！萧该死，萧多嘴，姐姐不生气，好吗？”萧一看青生气了，慌急失忙地给她赔礼道歉。 青掩嘴轻笑，故作生气不理萧，心平气和地看萧的动静。 “对不起姐姐！姐姐想聊什么呢？萧洗耳恭听。” “姑且念你初犯，下不为例。^-^~”青笑颜璀璨。 “姐姐想聊什么，咱这就开打吧！：）” “聊聊姐姐我自己吧！萧不想了解姐姐吗？” “好呀！萧静候姐姐开讲。”萧有点疑惑不解，又有点好奇十足。 …… 第十六章 青的故事(上) 岁月悠悠而过，洗尽沧桑铅华，苦难是一所锻砺人成长最好的学校。一群失去父母依赖的孩子，就像一个握紧手指的拳头，每根手指都使足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上个世纪，时间的脚步刚刚跨进七十年代，在白山黑水之间闻名中外的冰城——哈尔滨，市区的远郊一个不显眼的乡村里，一个女孩呱呱坠地，她就是青。 五千年的封建文化传承，多子多福是这个古老国度根深蒂固的思想禁锢。青是这个穷苦农家夫妇的第六个孩子，她上面已经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添丁加口在农村是件喜事，多个孩子，对农家夫妇来说就是做饭的时候，锅里多添口水，饭桌上多双碗筷而已。在随后的日子里，又有一个男孩子降临在这个农家小院。数千年思想禁锢的根深蒂固，加上当时许多人对伟人毛泽东“人定胜天”论的误解误导，中国踏上了高生育的快车道。 日月穿梭，时光流转。艰难的生活无法阻挡生命倔强的成长，青已经出落成活泼伶俐的小丫头了，宛如田间地头的小树苗，风雪雨霜严寒酷暑，她依然仰着不屈的头，源源不断接受阳光充足的施舍、雨露丰盈的滋润、大地充沛的养料，长的枝叶繁茂生命盎然。 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活虽然清贫窘迫，但依然被勤劳的父母打理的井井有条，温馨祥和。青七岁那年，噩运如魔鬼一样降临在这个贫困的家庭。父亲身患绝症，在贫困与无奈中苦苦挣扎，望着患难与共的妻子，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怒睁一双绝望的双眼撒手而去。父亲一直是这个家的天，是家里的主心骨，是家里的顶梁柱。正值壮年的父亲突然撒手去世，对这个虽说贫困却充满温馨的家，就像天塌了下来，宛如顶风冒雨屹立在尘世沧桑的百年老屋，顶梁柱的轰然倒塌给这个家带来了灭顶之灾。母亲沉浸在丧夫之痛的绝望与郁结中，整日以泪洗脸，郁郁寡欢。时隔不久，就抛弃与她相依为命的七个孩子，去寻觅与她恩爱有加的丈夫去了。 喧嚣尘世，滚滚红尘，一群孩子的伤与痛，一个家庭的悲与喜，在这个喧嚣的世界是算不了什么的，没有人会在意。何况那个年代的那个岁月，在这个多苦多难的古老国度的广阔天地中，这样的家庭面临这样的困境，何止千千万万，已是屡见不鲜。面临父母相继撒手西去，多灾多难的家庭瞬间就会轰然倒塌，土崩瓦解之际。穷家的孩子早当家，在苦难与艰辛中磨砺出来的大哥大姐脱颖而出，勇敢地站了出来，用稚嫩的双肩代替父母挑起了家的重担。 岁月悠悠而过，洗尽沧桑铅华，苦难是一所锻砺人成长最好的学校。一群失去父母依赖的孩子，就像一个握紧手指的拳头，每根手指都使足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七个兄弟姐妹，在艰苦的人生道路上相扶相掺、蹒跚前行，其间的艰辛与苦难，让青现在想起都潸然泪下。 大哥大姐是这群孩子的领头雁，苦力争飞，还要悉心去照顾到每个弟弟妹妹，不可能像父母一样把每份关爱都施舍给每一个孩子。缺少关爱、被人呵护就落成了青内心的一道心痂，也成了青身上的软肋。青春年少的孩子，在磕磕绊绊成长的岁月里，渴望被人宠爱，被人呵护；渴望享受与同龄人一样的撒娇持宠，并不为过，也是成长历史中再也正常不过的欲望。而失去父母的青，这点小小的要求，也是生活中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及。时常被同龄人在父母前前撒娇耍泼的画面，吸引住匆匆急行的脚步，眼眸里流露出羡慕与嫉妒的目光；时常被父母关爱孩子的画面诱惑，目光流转中迸射出奢望与贪婪的渴望；时常在午夜梦回的灵魂里缠绵，里面有父母与自己嬉戏撒娇的镜头……在青以后的岁月里，渴望被人宠爱，被人呵护，慢慢凝结成一种如影随形的欲望，左右着她的心结情绪。这人的心里不能存有什么念想，念想转化成渴望，一旦渴望幻化成欲望，就如同熊熊烈火，继而发展成燎原之势，再也扑不灭了。 穷家的孩子更懂得生活的艰辛与不易，青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来帮助哥哥姐姐支撑家庭的重担，步入学堂的她明白哥哥姐姐供自己上学的苦衷与艰难，也更加的勤奋与刻苦，唯有拿出优异的成绩来回报哥哥姐姐付出的艰辛与困苦。也许是没有父母的缘故，也许是缺少关爱的原因，青的性格趋向于腼腆、内敛、谨言慎语。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担任着班干部。中学马上就要面临毕业了，这意味着青又将被生活送上命运的十字路口，以她的学习成绩，她绝对可以考上重点高中，将来上大学。但她犹豫了，她不忍心再这样拖累哥哥姐姐，增加他们的负担。经历过磨难与痛苦的人更懂得珍惜生活，在几经痛哭的抉择中，她毅然选择了考中专，这样她就可以早日参加工作，来分担哥哥姐姐的责任。 在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抱撒娇耍泼的时候，青幼小的心灵，却在承受着生活的坎坷与磨难，她的梦，依旧在悄然延续。有种感动，不会因岁月流逝而淡化，因为它们源自真实的情感，它们属于永恒。心灵因爱而感动，生命因感动而美丽。 青终于如愿以偿地踏入了哈尔滨的一所财会学校，生命在她面前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新的生活，新的环境，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观念。走进都市生活，接触了新鲜的事物，不是她在封闭的乡村所能想象得到的，她潜意识的思想也在悄悄的发生变化。 青的天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按部就班孜孜不倦的功课，业余时间她大量地阅读了许多以前她接触不到的书籍。书读得多了，人的视野就开阔，人的心里就亮堂，就透彻，能明白更多事理。青渐渐明白，一个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你想改变它，就一定能够改变，她真诚地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开开心心地渡过每一天。拥有许多金钱的人并不一定生活得幸福，具有很高社会地位的人不一定就生活得轻松，名满四海的人并不一定生活得开心。做人，只要活得轻松、开心就好。 青的思想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与扭转，内因决定了外因。她一改以往腼腆、内敛、拘谨、内向的性格，慢慢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加上她学习好，又是班长，很快就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在没有父母的家庭里长大，青早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做事有主见，能独立处理一些问题和事物。这在其他同学身上是没有的，也是难得可贵的，慢慢地青的优势就在同学中间脱颖而出，也越来越得到老师的器重与依赖。青是一个很独立很有思想的女生，她的言行与周围其他同学已经明显与众不同，引领着班里的风景。自然，她是美丽的，同时也是聪慧的。最为不同的是她明显比别人成熟、独立，思维老练，观点独到，常令大家吃惊。 第十六章 青的故事(下) 一天早上，寝室里的一个女孩脸色苍白地围着被子坐在那里，满脸的惊悸与恐慌，大家问她，她又摇摇头什么也不说。青把大伙都赶出去洗漱，走上前亲切地说：“丫丫，你究竟怎么了呀？”丫丫不说话，只是怯生生地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脚，青看到床单上一块鸡蛋大的血迹，恍然明白丫丫初潮来了，生理卫生知识大家初中都学过，她只是第一次的恐慌与惊吓，让她无所适从而已。青笑着说：“傻丫头，你长大了。”说着坐到丫丫的身边，仔细交待了一遍经期的卫生与注意事项，然后出去帮她买了两卷卫生纸，教她折叠卫生巾的方法，然后帮她换掉床单，拿着帮她清洗去了。 真正的成熟是理性、智慧、纯真与道德的统一。成熟不是庸俗与市侩，成熟并不排斥纯真。青宛如一架沟通的桥梁，在同学与老师间往返穿梭，处理着那些不大不小婆婆妈妈的杂务琐事，用自己的真诚与善解人意来为大家服务。许多同学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找青拿主意，青也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去帮他们，同学们亲切地喊她“小大姐”，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连一些老师都跟着喊上了。 时光如箭，青徜徉在如鱼得水的中专生活中，直觉得还没有品出幸福的味道，三年时光就在眨眼间过去了。 生活再次将青搁置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中专毕业面临着找工作就业，将要独自面对生活时，青才发觉一个如山一样的大问题摆在自己面前。 找工作谋出路，是青上学的最初动力，此时她才恍然发现这个世界到处充沛着不公与无奈，给她善良、单纯的思想带来极大的震撼与委屈。那些家里有权势有门路的同学，家里早早替他们安排了去处，好工作可以随意的挑；余下的像她这样出身于农村，而家庭又无权无势的孩子们，只有等待学校帮助联系分配，而且大部分都是效益不好，面临倒闭破产的中小企业。即便是像她这样各方面成绩优异的学生，也无力扭转命运的宣判！而那些所谓家庭有权势有门路的同学，反而大多都是学校里那些不学无术，混吃混喝混日子的差生。 面对命运无情的宣判，岂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丫头可以逆转的了的。孤独、无助、彷徨、无奈、甚至愤恨充沛了她的胸膛，她像一个被命运遗弃了的孩子一样，整日疲惫地往返穿梭在寝室与学校分配办之间打探着消息，等待那一纸命运的宣判书。 深秋的黄昏，桔红色的彩霞渐渐褪色了，天空变成了灰濛濛的一片。在暮霭的深处，蓦然传来了幽幽低沉的二胡声。胡声隐隐约约地悠荡在飒飒的秋风中，像是要为这个季节的落叶的飘舞作伴奏似的；也给脚下这条曲折起伏的青石路，增添了几分苍凉的寂静。 行走在这季节的端口，曾经浪漫的豪情在现实的墙壁上撞得粉碎失落。理想和抱负在风雨中摇曳，在迷茫中萎缩。面对着许多没有预约的挫折，青黯然神伤，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懦弱，那么的无可奈何。 一阵秋风悄悄地掠起，撩动着无可奈何的思绪。沉默时，落叶飘零的季节便如期而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寒意，一丝伤感的气息。 青的目光呆滞地望着梧桐树枝上残留的黄叶，不时地低下头凝思，像是要透彻地感受从不远处传来的胡声拉出的凄凉。 青的心，悸动而潮湿了。 看着从不远处的烟囱升起的袅袅炊烟消散在秋风中，青深邃的眼中溢出了忧伤的感触，思绪的潮顿时涌起了对世事的慨叹。嘶哑的嗓音无奈伤感地吟出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诗句。随后，便是深沉的一声叹息。 这一声深沉的叹息声，似乎令怜悯她的上苍也受感染了，忽然下起了潇潇秋雨，纷纷扬扬，像是要滋润她随风飘飞而干枯的思绪。在叹息声中，思绪的潮沉淀经年往事，不再激起涟漪。只是，在秋风中抖颤着苍老的心魄，仍然无法改变现实的无奈与困顿…… 暮色四合，夜色悄悄地拉上厚重的帷幕。寝室里只有青一个人，没有开灯，寂静的有点孤独，她静静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久久凝望着，却不知望着什么？ 萧瑟的秋风中带着冰冷的寒意与孤独同行，丝丝浸入肌肤，侵入骨髓，攫住一颗脆弱的心。失望与愤懑如蛇蝎一样吞噬着青无助的心，她不甘心就这样在命运面前低头，可她又不得不屈从命运的摆布，宛如一片落叶在狂风中沉浮飞舞，不由自主而又无可奈何。此时，她好想一双手，一个温暖的怀抱，此刻将她揽进怀里，哪怕塞进怀里，那也是温暖的，让自己无助的灵魂得以依靠。 自从父母去世以后，青就明白自己只有依靠自己闯出一条路来。她就拼命的为自己的未来打拼，中学时代，老师灌输的思想就是人生只有考学这条希望的出路，那口气，那神色，就像自古华山一条道，但是也激起了她对未来的憧憬。于是，她拼命读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如愿以偿考上了中专。本想着跨好人生的第一步，从此前途不辉煌也会无量，没想到自己还是跌进了命运的地狱，让她的自尊从此找不倒依附的对象。如今，她如井边的辘轳，永远没有休止；如离弦的箭，一发不可收拾；然而，辘轳总有个底限，箭终会尘埃落定。可是她呢？面对迷茫的前景，她宛如屹立在晨雾弥漫的路口，看不清前方的路在哪里？自己会被命运推向哪里。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没有实力可以依靠。 笙歌散尽，静夜独处时，方发觉心中那份莫名的失落，那份无奈的孤寂是那么那么的浓重。 青，感觉自己就像窗外随着秋风四处漂泊，无处着落的落叶一样无助与凄凉，寻觅不到停靠的港湾。 第十七章 芳心萌动(上)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青猛然回头，望着诚惶诚恐落汤鸡般的李棋，惊呆了。一股暖流霎那间从青的心头传出，迅速传遍了全身的四肢百骸。 蓦然转身的瞬间，发现季节已经走进秋天的末端，在飘走的岁月里，随着被秋风褶皱起来的满地落叶，总是一番叹息与伤感！ 深秋的阳光，撒在身上，似乎没有一丝温情，青的思绪与忧伤开始在这个季节里徘徊，与秋相关的词语便在心头萦绕，是秋遮住青快乐的心，还是青忧愁的心打湿了秋的衣裳，站在这个季节的末端，青完全被失落的伤感所笼罩，满怀激情的期待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一种对未来的失望萦绕心怀，阴霾的心情宛如这深秋的浓雾驱之不散！ 北国的秋末到处写着别离时候的伤感与凄凉，探头俯视校园里边的那些树，因为昨夜的寒风，在一夜之间，显得憔悴了许多。校园里到处散落被霜掩盖着的树叶，白日里充满活力欢快的校园，此时就像一个美丽的少女在安静地做着一个美丽的梦，青对着窗外不敢大声喘气，似乎也怕惊扰了那一个个熟睡的梦……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青心头突然闪现出这样的诗句，站在这个季节的凌晨，随着古老的诗句她似乎听见了这秋的声音，心里突然燃起一股喜悦与快乐！是的，尽管这个季节的痕迹写满了离愁别恨，但是，当面对着在东方即将升起的太阳时，我们还是无法放弃心中的渴望与期待！昨天已经过去，我们的人生收获了几层，终究成为历史，是记忆了。倘若一味地沉浸在对那个季节的怀念中，我们人生的损失可能不仅仅是昨天，甚至就连今天也会在犹豫之间突然消失。如果真是这样的，那我们人生未来的岁月还能看到什么希望呢？蟋蟀独知秋令早，芭蕉下得雨声多。此时此刻，青的心思漫步在这秋末的早晨，才真正体会到关于秋的味道！ 人往往很奇怪，走在人生的旅途，人常常会为某些细微的变化突然顿悟，而扭转自己的一些想法，这就是人生成长过程中质的飞跃。 青瞬间的顿悟让她对分配工作有了新的认识，她不再死死守候分配办的消息，而是给分配办的老师留下联系方式，让他们有消息通知她。而她却走出校园，积极去联系用人单位，并和许多同学互留联系方式，来相互扩大信息的来源…… 大路两边是挺拔的白桦树，高大的树木，矗立在路边，此时却多了些冷峻，多了些沉默，也多了些坚毅和挺拔。树叶渐渐萧疏，它抖落的是一季繁华的往事吗？看树尖，那存留的树叶中，黄色的、青色的、褐色的、甚至红色的叶儿，在晨光中，都各自展现出不同的秋容。秋风中，它们如蝶一般飘舞，真的获得了一份洒脱，真的拥有了一份再也不在意俗世繁华的孤傲吗？ 这是一个与同学相约去应聘面试的初晨，青轻快地奔走在寒霜满地的大路上。轻松、愉快的心情，往往会引导人去领略人生美好的一面。 太阳已渐渐升起来，金色的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枝，树荫下是斜斜浅浅的花纹。沿着这些浅浅的花纹缓步，你一定会发现，昨夜刚落的树叶在风中飞舞，发出金色的光闪，如一只只蝴蝶翩翩飞舞。青微怔间迷离了眼神，痴痴地想：如果此时的她身着裙裾，那些黄色的叶子或是红色的叶子，一定会追逐她漂亮的裙裾，就像她曾经去追逐的一个个色彩斑斓的梦！ 因为迷恋秋色的绚丽，青匆匆赶到应聘的地点已经有点迟了。挂了个号就排在队伍里，用目光开始在人群里搜寻相约的同学，当失望的目光回旋身旁时，也想起自己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同学可能等不到她已经面试完，走了。焦灼的等待中，一丝懊悔的心情在心中涌动翻腾，因为贪恋一时美丽的景色，错过了相约的时间，现在只留下自己孑然一身在这陌生的地方等待。 递上履历表，单板、枯燥的询问，青已经从面试人轻蔑的眼神里窥视到了结局。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那种失望的疼痛早已经麻木，传输不到神经的中枢了。现在这个社会，失业率倍增，大学生到处求职都不稀罕，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中专生，而且还是刚刚从学校毕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黄毛丫头。 青带着一丝懊悔，一丝无奈，匆匆走下楼去。当走到门口时才发觉，来时的秋阳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外面已经秋雨飘零，寒风瑟瑟。懊悔的心情无端被阴冷的天气加重了，不禁重重地跺了一下脚。 雨已经越下越大了，它絮絮扬扬地飞舞在天空中，淅淅沥沥，点点击落，本来，应当是很有情怀的。可想到雨渍花落，红散香凋，就有几份凄迷，更有几份感伤了。雨点，它既不像牛毛那样柔和，也不像花针那样坚硬，它一阵阵，一点点，仿佛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青的心田，宛如青此刻的心情有一份失落，有一份沮丧，还有一份无奈！ 犹豫再三，拉紧红色夹克的拉链，义无反顾地冲向雨幕。也就在此时，青的右臂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宛如一道铁箍硬生生拉住了她前冲的脚步。青诧异地回头凝望，发现一个并不陌生却与她一样稚气遍布的脸庞。原来是她的同班男同学，青惊异的喊道： “李棋，你怎么在这里？”“小大姐，你沮丧地走出来，那还有心情旁顾他人。” “你面试过了吗？怎么样呀？” “我在排队，连我们的高材生都落败而归！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别去碰那软钉子了。” “呵呵！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了，你可是咱班的才子呀！平时的傲气呢？” “还傲气呢？早让这个可恶不平的世界践踏完了，再说我看见小大姐没打伞急匆匆跑出来，我是英雄救美来了！” “少贫嘴，不是图谋不轨吧！我可是带刺的玫瑰，小心扎你的手。” “得，现在这年月学雷锋做好事都难，什么世道呀！” “打住，别贫了，咱走吧！” 李棋慌忙撑开自己左手拎着的雨伞，与青走进雨幕。李棋紧跟着青，却始终保持着一前一后交错的距离，青春的懵懂与羞涩使他既紧张又欢喜。青可是他们的班长，而且是大家公认的“小大姐”，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众矢攻之的对象。他奋力将雨伞尽量向青的那边倾斜，却没有想到小小的一把雨伞，岂能遮挡住两个人，何况他还与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雨伞的倾斜，让李棋大半个身子，几乎全部暴露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不知不觉他全身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完了，只是他还没有察觉。 “为了表示本班长对你的感谢，我请你吃咱们学校大门口的兰州拉面！”青漫不经心地说。 “……”诚惶诚恐为青打伞的李棋那听到青的话了。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青猛然回头，望着诚惶诚恐落汤鸡般的李棋，惊呆了。一股暖流霎那间从青的心头传出，迅速传遍了全身的四肢百骸。 第十七章 芳心萌动(下) 漫长而又短暂的人生路上，谁也会碰到几场大小不一的风雨，谁也会遭遇这样那样的沟沟坎坎。磨难，或者说历尽磨难，是人一生必须经历的业障。用佛教的话来讲，人生就是来偿还前世欠下的业障的。其实人的一生，在更多的时候我们展现给自己太多的无奈和无助，甚至是可怜。有太多的时候我们渴求得到来自别人的庇护和关怀。特别是当我们碰到风雨坎坷的时候，我们的这种愿望更强烈和迫切。我们总企盼在我们最无助和伤感的时候，能够有一个人为我们悄悄撑起一把小雨伞，替我们遮挡哪怕一丝风雨，我们也会感到非常的欣慰和满足。有种感动时常在心里，温暖着自己和他人，尘世虽然有着斑驳的欲望，可在生命的向往里，我们可以看见希望的景象。 我们知道，生命必然存在坎坷，可我们不会放弃追寻，因为在前方，有着我们等待的结果。无论生命，怎样留下纪念，我们都会在生命里收获自己的愿望。叶子落了，我们也许应该为它的归去，感到欢喜并祝福。因为，每一片叶子的舞蹈，都会给季节以成熟的美丽，它们离白雪也越发亲近，春天的阳光，在守侯绿色滋生。人生最可怜可悲的是什么？是没有金钱，没有财富，没有权力，没有荣誉，没有地位，这一切都不是。是在你最无助和无奈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为你撑起一把哪怕已经有点残破的雨伞。这才是人生最可怜和可悲的事情。当我们尝遍了人情的冷暖，心灰意冷，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时，再回味，会发现，我们视为珍宝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还在，一直还在，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喜！ 我们知道，世界因为有了感动，而越发温暖。。。。。。如果下雨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想起为他人去撑起一把雨伞，我们的社会也许会变得更加和谐和安康。 经历一次次岁月的沧桑，经受一次次命运的洗礼，青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了，但是那一刻，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眼睛突然模糊起来。然后，有湿热的泪水顺着青的脸颊滚滚而下。感动的激流在她的身体里急切地涌动着，像百年不遇的洪水，冲垮了青心中脆弱的堤坝。那潜伏在心灵深处多年的夙愿，此时才发现它其实并未走远，它仍在脑海萦绕，它留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时候以为它不在了，已经淡忘了，其实它却如刺一样，扎在她最柔软的地方。青突然想起汪国真的话：“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此刻，青的心灵空间在这个秋雨绵绵的阴雨天里撒满了阳光。 “你，你傻呀！”青伸手抓起李棋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扭头就走。 李棋跌跌撞撞地跟着青一路前行…… 细小的雨点没有一点儿节奏，从天而降，随风飘摇。不均匀、不连续，一丝丝、一阵阵，渐渐的，青仿佛听出了它的旋律，似乎是它的叹息。雨中的深秋仿佛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清澈的水、灰白的墙、五彩斑斓的树、各种颜色的楼房，浓浓淡淡深深浅浅远远近近，变化无穷，晨岚晓露，凄雨迷雾，莫不入曲，曲曲动人心弦。青善感的心陶醉了，我是醒是醉还是梦？如若是梦，那就永不要有醒来的时候吧！ 一路无语，回到学校，青丢开拉着李棋的手，扭头轻轻地说：“快回去换换衣服，当心感冒了。”说完扭头向女生宿舍跑去。 青匆匆忙忙冲上三楼，一头扎进自己的宿舍，快步走到窗前。一眼望见李棋，还呆呆地打着伞伫立在与她分手的地方，青有点恼怒地自言自语“呆子”，而就在此刻，她看见李棋缓缓地挪动着步子走了。望着那把伞，那个人，缓缓地走到小路的尽头，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青伫立在窗前，那幅温馨的画面在脑海里驱之不散，那久违的念想弥漫氤氲在她心头，让她心血涌动，面如潮红…… 毕竟，青还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一旦遭遇爱情，就会如烟花绽放…… 爱情，真是一刹那间的事情。一分钟，就是六十个刹那，往往决定一场爱情的时间，就是这六十分之一的刹那。唉，爱情啊，有时真的是很无道理的事情。一次偶遇，一次回眸，一次擦身而过，爱情就来了，挡也挡不住。令人落了牵挂在心里，随着感觉跑，像决堤的海，完全由不得理性来支配的。 是啊，如果爱情真的存在理性，那爱情还是爱情吗？ 天空里堆砌着灰色的云块，一层层的，密密麻麻地凝聚着，把天空堆得阴沉沉的低得像塌在人们的头顶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雨点伴随着风一起袭来，刹那间，好急促，好急促，势不可当。不知道是风太急，还是雨太促，风雨交加，配合得总是那么天衣无缝。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暮色四合，黑夜拉上了厚重的帷幕。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宛如铁板上来回翻腾的烧饼，担心一时的失误，被烤糊了一样。 秋风秋雨愁煞人，留得残荷听雨声。 听雨的气息，那是一种享受——心灵上的无与伦比的、愉悦的、平和的、自然美的享受。听雨的婉转，听雨的深沉，听雨的低语，听雨的咆哮，听雨的微笑，听雨的吟唱、呐喊和怒吼。雨是自然界的精灵，它和人类一样，多愁善感。青爱冬雨的飘逸清高，爱春雨的喃喃细语，爱夏雨的热情奔放，更爱秋雨的哀怨伤感。深秋的雨是多情的缠绵的，一丝丝、一缕缕，在天地间织成了一个偌大的雨网，网住了青驿动的心。想着那雨中温馨的画面，一丝由心而生的笑意荡漾在青的脸庞…… 在无限的遐思中，在雨声的催眠中，青模模糊糊就睡过去了。青又梦到久远的心结，又梦到与父母一起嬉戏、撒娇的场景，被父母呵护、关爱的画面。夜半醒来时，泪水打湿了枕巾。青又想起了白天那一幕让她感心肺腑的画面，又想起了那个呆呆的有点可爱的李棋…… 青是那种生得美丽，却对自己美丽并不自知的女人。所以她美得柔软温和，平实自然，绝不咄咄逼人。这或许是因为，她是生长在一个多灾多难的贫苦家庭的孩子。 而这个世界上，很多女人，并不美丽，却太自知。有三分姿色，却自以为九分、十分，更加折损了那本就不多的三分。 女人，永远没有她们想象的自己漂亮。就像男人，大都会高估自己的能力一样。 只是，青这样的，例外。 第十八章 初恋如花(上) 青就像这深秋月夜里的一面湖水，李棋宛如一枚石子被命运这个俏皮的孩子扔进青平静的心湖，安静的月亮顿时碎成千万片，星星点点地闪亮了整个水面。 第二天，一个要好的同学通知青去参加北郊一个工厂的应聘，青就急急忙忙赶去男生宿舍。当她来到男生宿舍楼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如此莽撞跑进男宿舍，是不是不太妥当。青伫立在楼下许久，也没有看到一位同学路过，也好托人家进去喊李棋出来，原来低年级的学生都上课去了，而毕业的学生或各自在寻觅自己的去处，或钻在寝室背床与周公相约。万般无奈之下，青也不顾自己一个女孩的矜持，站在楼下高喊起来： “李棋，李棋，你出来一下。” “李棋，李棋，你出来一下。” “李棋，李棋，你出来一下。” 当青第三次喊叫的声音刚刚落地，四楼的一个窗口一下子伸出三个脑袋，一个个污头篷发的，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拱出来的样子。 “小大姐，你找我有事吗？” 青才募然看清那个夹在中间的脑袋就是李棋，她有点气愤地说：“太阳都把屁股晒热了，你还不起来，我有事给你说。” “好！你等我一会。”李棋缩回了脑袋，余下的两个却冲着青喊了起来： “小大姐，请客也不喊我们。” “看你们那懒虫样，都什么时候了，还拱在被窝里，也不害臊。”青的脸瞬间通红通红的，宛如深秋季节红透了的柿子。 不一会，李棋趿拉着鞋，拎着衣服冲出了楼道，边跑边整理零乱的衣服。他边半弯着腰提鞋，边说： “小大姐，你找我有什么事，该不是请我的客的吧！” “请你个大头菜，就知道吃，跟我走。”青说完扭头走了，李棋边蹦跶着提另一只鞋，边快步追了上来。当他们走出男生宿舍的视线之外，青才停下脚步说： “红告诉我北郊一个工厂明天招聘面试，你回去把你的材料准备一下，明天和我一起去。” “唉！我都丧失信心了。” “你去不去。” “好！好！好！我舍命陪君子，不，舍命陪美女！” “少贫了，明天七点三十分，我在我们女生宿舍楼下等你，过期不候！”青说完扭头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李棋。他自言自语地嘟囔： “脾气蛮大的嘛？我招惹你了吗？……” 深秋的初晨，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淡淡地轻雾，让秋更增了一份寒意，也给人一种难言的无奈。 青伫立在窗前，静静地望着那条寂静的小路。她扭头看看床头的小闹钟，已经七点过五分钟了，心里不禁忐忑不安起来：李棋会不会不来呀？他会不会睡过了头？……青的心情开始焦灼不安起来。 七点十分。 七点十五分。 七点二十分。青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焦急地不停挪动着脚步，人的心里一旦存有什么念想，便像星星之火，继而发展成燎原之势，再也扑不灭了。青的心就在那个无眠之夜，如莲般悄悄地绽放开来，只是纯洁的她不明白而已，自己的一颗芳心已经为那个傻傻的李棋如莲绽放。 就在青焦灼万分，胡思乱想的时候，女寝室楼前那条隐没在晨雾中的小路尽头，匆匆跑来一个模糊的身影。李棋有点忙乱的脚步声，击碎了初晨的宁静，也惊醒了沉思中的青。青在望见那个期盼的身影后，笑靥绽开，宛如阳春三月怒放的满枝桠的桃花。青，就像春天跳跃在枝头的山雀，一蹦三跳冲出寝室，从三楼飞奔而下。当青跑到一楼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感觉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呀！她顿住匆忙的脚步，用手按了按狂跳的心房，等自己呼吸均匀了，才迈开矜持的脚步走了出去。 李棋站在女寝室楼下茫然四顾，当他眼睛落在从楼道走出来的青身上时，傻傻地望着她笑了。他匆忙迎上去说： “小大姐，我没有迟到吧！” “嗯，还算准时，我们走吧！” 青迈开从容的脚步率先走向学校的大门方向，李棋尾随而去。初晨金色的阳光照在远去的两个背影上，朦胧而有诗意，远远望去宛如两只在盛开的花丛中蹁跹舞动相随追逐的蝴蝶。 都市的早晨，大街上随处是熙熙攘攘匆匆而过的行人，揭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行走在喧嚣的尘世间，那个匆匆的身影不是在为衣食住行而忙碌着，但凡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概不例外。 青和李棋一面匆匆地走着，一面躲避着身边飞驰而过的自行车，左冲右撞地向学校大门口左边的公共汽车站牌下赶去。就在他们距离站牌还有三十来米的时候，青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一辆他们要乘坐的21路公共汽车，在拥挤的车流中伸出头来，正在向站牌缓缓靠近。她边加快步伐边回头喊道： “李棋，车进站了，快点。” “啊…”与此同时，一辆快速行驶的自行车将青挂翻在地。李棋在惊呆了片刻之后，连忙冲过去，扶起挣扎欲起的青。 这时，那个停好了自行车的肇事车主也匆匆赶了过来，只见他满含着愧疚与不安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要紧吗？用不用上医院，我急着上班，不是故意的。” “你说要紧吗？我撞你一下试试。”李棋怒睁双目气势汹汹地抢白道。 “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咱们上医院看看吧！”中年人慌忙谦恭地道歉赔礼。 “叔叔，没关系的，你走吧！我自己也不小心，不能全怨你。”青边活动腿脚边用手拉了拉李棋的衣服角。 中年人慌忙脱下手套，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支钢笔和一张折叠的纸来，在上面飞快地挥动着。片刻之后，他一边别着钢笔一边把纸递给青说：“小姑娘，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按这个地址去找我。” “谢谢叔叔！一点皮外伤，估计没什么大碍的，你赶快上班去吧！”青边接过纸条边说。 “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再见！”中年人边说边匆匆而去。 “你…”李棋有点怒气难消地望着满含笑意的青。 “算了，我光顾喊你了，不小心也有错，再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走吧！”青娇嗔地拉了拉李棋，心里却乐开了花。一个男孩子为自己这么着急上火，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是多么重要，一种被人关怀，被人呵护的温暖从青的心里弥漫氤氲开来。使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摔倒过，便跨步先前迈去。 “啊！”青尖叫一声，缩回自己迈出的脚步。 “怎么了？”李棋赶忙扶住她问道。 “没事，有点疼！”青动了动有点疼痛的腿，坚定地跨了出去。 “要紧吗？不行我们就不去了。”李棋连忙扶住一瘸一拐的青，心疼地褶皱起眉头。 “呵呵！那怎么行？要轻伤不下火线，我们都出来了，快走吧！” 李棋扶着一瘸一拐的青走到公交车站牌下，另一辆21路车刚好稳稳地停靠下来。李棋扶着青一瘸一拐的上车，售票员赶紧伸手拉着青说： “慢点，小姑娘。那位乘客给这个小姑娘让个座，谢谢！” “来这里吧！”一位中年妇女边站起来边摆手招呼着他们。 “谢谢阿姨！”青连忙点头致谢。 “谢谢阿姨！”李棋急忙也跟着青道谢。 青羞涩地用眼角瞄着身边拘谨站着的李棋，心花怒放，不禁陷入一阵无尽的遐思之中…… 第十八章 初恋如花(下) “小大姐，你怎么了？”青的两个好朋友郑玉霞与于小莲窜出白山机械厂大门前密密麻麻的人群，迎了出来异口同声地喊道。 “没事的，来的路上被自行车撞了一下。”青不好意思地回答。 “咦！李棋你怎么也来了呀！”郑玉霞诡秘地眨着眼睛。 “我，我…”李棋茫然失措地结巴着。 “他刚好碰见我被自行车撞到，就护送我过来了。”青急忙掩饰地说。她怕李棋说漏嘴，自己被好朋友笑话，这个鬼机灵郑玉霞已经明显怀疑到什么了。 “哦！那真是凑巧呀！”郑玉霞有点失望地说。 青一瘸一拐地走进招聘面试的大厅，看到一个人在埋头看着什么东西，他左边一个中年妇女在捧着茶杯喝水，一边不时用眼瞟着她，好像她是个怪物一样。而最左边的那个年轻人站起来接过她递上去的履历表，挥手示意她坐到她身后的椅子上去。 “谢谢！”青边道谢边退身准备坐下。 “怎么是你呀！小姑娘。”中间那个人抬头的瞬间惊奇地说道。青循声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早上骑车撞了自己的中年人。 “我是来应聘的。”青含笑点头。 “哦！快坐下。”中年人从身边的年轻人手里拿过青的资料仔细地翻阅起来。青才仔细地端详起这个中年人，他，四十岁左右，国字脸，小平头，宽厚高耸的鼻梁上一付精致的金属框架近视眼镜，整个人让人看起来精干、成熟、稳重、睿智。 “乔科长，你认识她。”中年妇女凑过头讨好地问。 “她的腿就是我早上不小心撞的。” “哦！…”中年妇女恍然明白了。 “肖青，你在学校担任过学生会主席，一直是班干部。”乔科长抬头望向青问道。 “是的。”青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 “好！不错。你回去等我们的通知吧！”乔科长边说边站起来向青走过来。在他欲伸手扶青的时候，青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点头含羞地说： “谢谢！那我先走了。”青慢慢地转身向外走去，乔科长随她走了出来。 “哐！”身后的门砰然合上，乔科长伸手拦住青，低声说道： “肖青，你腿好了以后，直接到厂里人事来报到，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的。” “谢谢乔叔叔，早上那个男孩子也来了，您看……” “肖青，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帮忙的。” “那我替他谢谢您了。” “好了，你先走吧！我就不送你了。”乔科长拉开门，扭身进去了。 …… “李棋，乔叔叔说过要帮你的忙的。” “总共才要二十名，你看今天应聘的都有三四百号人，你算幸运的了，早上也没白受那场罪。”李棋扶着青茫然地说。 “乔叔叔是科长，他答应帮你的。”青依然天真地固执着，她已经无数次憧憬着和李棋一起上班下班的情景。 “唉！怎么说呢？……”李棋现在都有点嫉妒青早上被撞倒的幸运。 “中午，我请你吃拉面，为我们的未来生活庆祝一下。”青兴高采烈地说。她没有把自己被招聘的消息告诉两个好朋友郑玉霞与于小莲，一是怕她们说自己沾了乔科长撞了她的光；二就是想和李棋单独在一起庆祝一下，也告诉李棋，自己希望以后和他一起上下班，做同事。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看似一件坏事，但转眼间它就能变成一件好事；而一件好事，也未必就一定是好事，也能在瞬间变成一件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世事往往也是人所难预料的到得。这样的事，就在今天，就在青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验证。谁能说青早上被撞不是一种幸运呢？偏偏撞她的人就是招聘的主管乔科长，这是一种缘分呢？还是冥冥之中上苍对青的垂怜呢？ 故人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各行各业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地蓬勃发展，人们的思想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劳动致富已不再是过去的资本主义尾巴，已经是社会发展的趋势所向。很多精明的商人就把投资的眼光放在了这些莘莘学子身上，所以学校周边仿佛一夜之间就遍布了许许多多围绕学校衍生的，专门为学生服务的店铺摊点。可谓是五花八门，要有尽有，尽你所需，尽你所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学校大门外对面的兰州拉面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有孤独一人偷偷跑出来解馋的学生，有三五成群相约而来打牙祭的同学，也有满面青涩牵手而来的学生情侣……青与李棋坐在一个安静一些的角落里，桌子上放着青点得一荤一素两个菜，一瓶雪花啤酒和一瓶饮料。青上学三年来，第一次出来外面的饭店吃饭，而且是她请客，这在她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质的飞跃。一是主要是她的家庭不允许她有这样奢侈的开销；二是她不愿因为自己而增加哥哥姐姐的负担。所以三年来，她一次次婉言拒绝了同学们的邀请，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到这种让她觉得奢侈的地方。青不时把好奇的目光投向进进出出饭店的人身上，原来拿钱消费是这样的潇洒，吃了饭碗都不用洗，可以起身走人。 李棋把啤酒和饮料倒上，又夹起一些菜放在青面前的小碟子里说： “别看了，快点吃吧！跑了一中午，早饿了吧！” “嗯！”青低头看到李棋给自己夹的菜，羞涩的红晕瞬间布满了脸颊，她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对学生情侣，男孩子喂女孩子吃菜的情景。青再一次被李棋殷勤的关爱与呵护所感动，她甚至想到自己将来做李棋的妻子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来，为你找到工作干杯！”李棋举起酒杯，看见青满脸的红晕，有点莫名其妙。 “来，也为你马上找到工作，干杯！”青有点陶醉地应和着李棋。 …… 年年岁岁，自然界在四季轮回，走过严寒的冬天、浪漫的春日、热情的夏岁，再走进这金色的原野，色彩斑斓的金秋，硕果累累的金秋，青深深感觉到秋的魅力，于是在心中就会掀起颇多的感慨。秋，不仅收获的是成熟和果实，播种的更是未来的希望和憧憬！金色的秋天，注定要让人们把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放在杨树枝头的黄叶里，在饱含雨露阳光之后，去见证风花雪月，最终没有方向甚至不由自主地随风而落，与大地一同去见证另一个季节的故事！ 青就像这深秋月夜里的一面湖水，李棋宛如一枚石子被命运这个俏皮的孩子扔进青平静的心湖，安静的月亮顿时碎成千万片，星星点点地闪亮了整个水面。 爱！就这样悄然降临了。 在青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人还没有思想准备迎接它的时候，就这样悄无声息，落落大方地走进了她的世界；就这样不容置疑，翩然而至地走进了她的生命。 第十九章 爱情逃兵(上) 当青转身上车的那一刻，李棋就明白，青这一转身，就再也难以见面了。李棋仰头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心里注满了忧伤。 李棋搀扶着一瘸一拐的青走进女宿舍楼，宿舍的管理员阿姨看见早上活蹦乱跳的青，回来却变成了一瘸一拐的，惊诧地问道： “小大姐，怎么回事呀？” “早上赶公交车，被一辆自行车撞倒了。”青眉开眼笑地说。 “哦！那赶快上去吧！叫他一会下来登记一下。” “哎！”青答应着，被李棋扶着走上楼去。 “这小妮子，是不是撞傻了呀？被人撞了，还眉开眼笑的……”管理员阿姨边摇头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宿舍里六个同学，走了四个，只剩下青和一个叫小倩的姑娘了，前两天小倩家里有事回家了，现在就青一个人。所以李棋把能想到的事，都帮青安排好，免得她瘸着腿来来回回的不方便。青靠在被子上，看着李棋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心里荡漾着幸福的涟漪。 “小大姐，我走了，晚饭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你不要乱动，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我来了帮你做。”李棋有点紧张的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看样子像是打了半天腹稿的准备。 “哈哈…”青笑得花枝乱颤地趴在了床上。 “你，你笑什么呀？……”李棋莫名其妙地说。 “才子，我是老虎吗？你能如此细心照顾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呢？你紧张什么呀？”青像连珠炮一样发完自己的话，含笑望着李棋，有点欲探究竟的样子。 “不是，我……”李棋更紧张了，有点语无伦次地挪捏着。 “李棋，我真的有那么高不可攀吗？我也是一个普通农家出来的孩子，父母早亡，我更渴望被人关心，被人呵护，从前天开始，你的一举一动感动了我。我为你放弃一个女孩子的矜持，去为你求情，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青伶牙俐齿地把自己的心里话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倾倒了出来，她用火辣辣地眼神望着李棋，期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小大姐，我…我…我先走了。”李棋挪捏着，慌不择路地扭头而逃，差点撞在门框上。 “你……”青委屈的泪水脱眶而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坦诚的表白会遭到李棋如此的推诿。她不明白自己哪一点做错了，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李棋在男生宿舍楼前的小路上来来回回地徘徊着，复杂、矛盾、自卑的心情在他心里纠葛成一团乱麻，让他难以理出头绪来。青率真、坦诚的表达让他惊慌失措，青在他眼里是完美无缺的女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小大姐。她美丽、漂亮、纯洁、善良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现在她又被白山机械厂招聘了，而自己的工作还如迷雾中的小路，不知道前途在那里？自己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和妹妹拉扯长大的。为了让自己出人头地，老父亲含辛茹苦奔忙在建筑工地上，妹妹放弃了学业，自己就是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才选择上中专的。如今自己毕业了，却找不到施展才华的地方，怎么不让他悲哀呢？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找不到工作，自己拿什么来承载她的爱情，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安稳的生活，自己怎么能接受她真诚的爱意，所以他感到了深深的自卑。也许是她受伤了，需要依靠的肩膀，等她伤好了，去工厂上班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的男孩子，自己还是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了。能与青相伴这段岁月，已经是上天对自己垂怜了，自己应该尽心尽力照顾好她。等她伤好上班去，自己就卷铺盖回家去，这个黑暗、不公的城市不接纳自己，自己就回农村种地去…… 与此同时，青依靠在临窗的床铺上静静地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景发呆，自己是不是太直接太坦率吓坏了李棋。如果他把自己想象成随意的女人，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呢？李棋很有才情，是班里公认的才子，他真诚、善良、憨厚、实在，与自己一样出身在贫寒的农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孩。几天来，他用一个男孩子的柔情悄悄地走进了自己的心房，让自己疲惫的身躯得以依靠。他是不是没找到工作，而不好意思接受自己坦率的表白，这样更说明他是个有责任感的好男人，更值得自己珍惜。他没找到工作只是暂时的失意，并不能说明他没有能力，自己今天不也是沾了乔科长撞了自己的便宜吗？……青也陷入在无尽的猜测思绪之中，苦苦挣扎难以自拔。 青从小失去父母的疼爱，生活在温饱线上的家庭，哥哥姐姐都在为生存苦苦挣扎，根本无暇去关爱呵护她。从小失去这种感情寄托的她，更期待得到别人的关怀、别人的疼爱、别人的呵护，就像溺水的人，此刻就是飘过来一根稻草对她来说就是生的希望，越抓不住，越期望可以拥有，根本不会去考虑那根稻草是否能承载住她的生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不会因为某些人而静止不前，它固执地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迈着铿锵的步伐义无反顾地前进着。 转眼间，就到了晚饭的时间，青趴在窗台上翘望着那条小路。心不时被闪现的身影牢牢抓住，当看清楚不是李棋时，失望的情绪就爬满了心头。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又希望，又失望；希望，失望犹如两道绳索套在青的脖子上，就像绞刑架上被套上绞索的犯人，在翘首企盼着特赦令的到来，每一个闪现的身影都是一次希望的诞生，每一次失望的来临宛如跳了一次悬崖。青猛然想起自己坦率的表达会不会让李棋对自己望而怯步，他不会再也不来了吧？他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吧？ “李棋”正当青绝望地面临崩溃的边缘，失声喊出李棋的名字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头，那个熟悉单薄的身影就像从天而降跃进了她的眼眸。她立刻喜形于色，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期盼、失落的沮丧。 李棋右手端着满满一饭缸晚饭，下面是一份稀饭，上面是一份炒豆芽和两个馒头；左手拎着两个暖瓶，急匆匆在小路上走着。他在抉择中苦苦挣扎，差点忘了时间，他担心青焦虑的等待，所以脚步就更加急促了。 李棋与管理员阿姨打过招呼，就匆匆走上楼去。走到青寝室的门前，他无奈地抬起脚去踢了踢门。 “进来，门没锁。”青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大姐，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过来晚了。”李棋用肩膀扛开门边往里走边解释着。 “哼！我还以为你不来呢？正准备自己去打饭呢？”青故作生气地说。 “别，别，我真的有事……”李棋放下饭缸与暖瓶，慌忙摆手解释。 “哈哈！我逗你玩的，看把你吓得。”青掩嘴大笑，身体跟着俯仰起伏。 “呵呵！你没生气就好！”李棋松了一口气，跟着青的笑声傻笑着，惊慌失措的表情还隐现在脸上。 “端过来，我看看什么饭，我都饿坏了。”青止住笑，对李棋指手画脚地指挥着。 第十九章 爱情逃兵(下) “稀饭，炒豆芽和馒头。”李棋慌忙把饭缸递了过去。 “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青抬头望着李棋问道。 “你快吃吧！我吃过了。”李棋慌忙摆手解释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青打开饭缸，拿着馒头低头吃了一口，抬起头拿狐疑的目光扫视仓促不安的李棋一眼。 “嗯！”李棋有气无力地应着，望着青津津有味地吃着饭，不争气的口水直往肚子里咽，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也是饥肠辘辘了。原来他差点错过了时间，只想着青在等着他送饭，自己根本就没来得及吃饭。 “来，你把这馒头吃了吧，我吃不了。”青抓起另一个馒头递过来，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我……”李棋惶遽地摆手。 “我还不清楚你，一定惊惶失措自己没有吃饭。反正我也吃不完，就一起吃吧！”青从容淡定地说。 李棋默不作声地接过馒头，开始慢慢啃了起来。 “喏，拿着筷子吃点菜吧！不吃也倒掉了，我吃饱了。”青边递筷子边说，心里却在窃喜自己判断的咋呼是如此的准确。他一心想着她，却忘了自己吃饭，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想到这些，青心里暖洋洋的，被人呵护的暖意迅速扩散到她的四肢百骸。 “小大姐，我拎来两暖瓶开水，一瓶你洗洗，一瓶你喝着，我走了。”李棋边收拾着饭缸筷子，边交待着。 “明天早点来陪我一起吃饭，饿坏了我，小心我男朋友收拾你。”青调皮地调侃着李棋。 …… 第三天，青已经能活动自如了。其实第二天她就可以慢慢地行走了，只是贪图李棋的照顾与呵护，享受着吃喝伸手即来的安逸，癞在床上不肯下来而已。 这几天，李棋也没有接到白山机械厂的通知，青也渐渐地明白，自己的思想过于单纯，其实乔科长的承诺只是一种表面的推脱而已，几百号人里招聘二十个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托关系找门路的呢？自己被应聘上，完全是一种巧合的幸运。 傍晚，李棋把饭菜送来，他们在一起吃完了饭以后，青恋恋不舍地对李棋说： “明天早上，我去厂里报到。你也把你的东西整理一下，继续努力，你那么有才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的……”青喋喋不休不厌其烦地叮咛着李棋。 李棋默不作声地听着青的叮嘱，心中难言的留恋在氤氲弥漫，他何尝不期望自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追求青。可是现在三个月过去了，诺大的学校都无力分配他们，自己也只是在招聘的现场之间疲于奔命。现在找个工作都在拼命地拉关系找门路，他寒窭的家如何经得起自己如此折腾……他早已萌生了退意，只是这两天青的伤牵扯着他没有离开而已。 清晨，李棋踏着晨雾如约而至，青飞快地下楼，与他一起向校外走去。 秋天，有缤纷绚烂的色彩，也有五谷丰登的飘香。青与李棋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听着脚下“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青心中有几分神秘的喜悦，此刻一切景色在她眼里都是美好的，都可以给她带来无尽美好的遐想与憧憬。其实，每一枚落叶，都有一段美妙的旅程，都是一支动人的秋歌。 但青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棋会在她去报到的时候，宛如在她坦率表白爱意的时候一样，仓惶出逃。 清新，朦胧的清早，远方的钟声敲响了，清越而悠长，凄冷地划过天空。 李棋抬起头，望着萧瑟的深秋，心里幽幽地叹息：秋来了，当秋天来临的时候，万物的生命都已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巅峰。然而，这时生命也将走向衰败，一切都将结束了。 公共汽车站牌下，青与李棋挥手告别。一早上，他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都不曾向对方说些什么，也许是默契，一份没有语言的恪守，守着一份纯洁的美丽。青的缄默，是担心自己的喜悦刺伤了李棋敏感的心；李棋的缄默，是怕自己沉重的心情影响青去报到喜悦的心情。 车呼啸而至，走下匆匆的乘客，一群人蜂拥而上，又匆匆开走了。李棋，望着那辆载走青的车，直到那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当青转身上车的那一刻，李棋就明白，青这一转身，就再也难以见面了。李棋仰头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心里注满了忧伤。 那一刻，李棋的心忽然痛如火焚，想要大声叫喊几句，却始终没有喊出来。这个城市太冰冷太无情，这里不是他的世界，容纳不下他的留恋。不适合他，即使留下，也难以承载他沉重的哀伤。 也许，是该道别的时候了。 “青，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就此别过。”李棋在心里默默地呐喊着。他垂头丧气地返回寝室，把自己昨晚写好的信送到女生寝室，交给管理员阿姨，再三叮嘱她亲自交给青。然后，回去仓惶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急匆匆地走了。 青伫立在拥挤的车上，望着立在寒风中的李棋，眼眸中流露出依恋与关切地目光。青心里感慨地想：爱情真的很神奇，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自己如此依恋他。李棋，你要努力呀！青在期盼着你的好消息…… “大爷请问，新职工在哪里报到？”青站在白山机械厂大门口向门卫打听着。 “哦！姑娘是新来的吧！往里走左转的办公楼，二楼西头人事科。”门卫大爷热情地边说边比划着。 青迈着轻快地步伐一路走去，左转，上楼。在一排悬挂着各种职能科室的楼道里，青来到人事科门前。 “请问大姐，新职工是在这里报到吗？”青推开虚掩的门向门前办公桌前的年轻女人问道。 “哦！你是肖青吧！来签字领上本子和笔，去五楼会议室培训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我？”青狐疑地探问着。 “呵呵！别人都来两天了，乔科长把你的情况交代过了。把这个拿好，去总务科让他们给你安排宿舍。”年轻女人微笑着给青仔细的交待着。 …… 总务科的胖女人领着青来到单身宿舍的二楼，打来216房间说： “你就住在这里吧！和你一个宿舍的两个姑娘都是新来的，这是钥匙。”胖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阿姨，我明天就可以搬过来吗？”青满含笑意地询问着。 “这你随便了，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搬。二楼住的全部是女同志，上面的三层都是男宿舍。”胖女人挤出一点笑意给青介绍道，也许那一声阿姨叫的她心花怒放，话自然就多了一些。 …… 会议室里，零零落落坐着刚来报到的二十名新职工，十五名男职工，连青一共五个女职工。讲台上一个中年男老师在唾液横飞地讲着白山机械厂从无到有，老一辈艰苦奋斗，兴盛年代的光荣历史。 第二十章 爱路艰辛(上) 他们守着这条小路，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坚强地矗立在这片狭隘的土地上，任凭风吹雨打，守侯着他的恋人。他们是孤单的，同时他们又是幸福的。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青迈着轻快地脚步哼着流行歌曲走进学校的女生宿舍。 “小大姐，你的信。”宿舍管理员阿姨喊住正准备上楼的青。 “什么？我的信。”青转过身满脸疑惑地问。 “对，你的信，就是那两天照顾你的男孩子送来的，一再嘱咐要亲手交给你。”管理员阿姨神情诡秘地笑着。 “哦！那谢谢阿姨了。”青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信，转身飞奔上楼。 青飞快地打开门，进屋，关了门把自己靠在门背后，两只手把李棋的信紧紧地按在胸口，一颗心“咚，咚…”地跳动着，那心跳的声音清晰的好像满世界都可以听到。她想起李棋笨嘴拙舌的样子，不由的一抹红晕飞上脸庞，这个傻傻的李棋竟然会想到给自己写情书。青心里泛起一阵惶惶地甜蜜地涟漪，静静地呆呆地望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行书字体，几次伸手想拆开却又退缩了，她怕自己的莽撞惊飞了她的爱情，惟恐它像一只小鸟那样展翅飞走了。好久好久，她等自己的心情慢慢地趋于舒缓，心跳慢慢地趋于自然，她终于下定决心撕开了信封，展开折叠的信纸，映入眼帘的是李棋俊美的行书字体，青悄声念道： 小大姐： 你好，我还是这样称呼你自然一些。 当你率真、坦诚地向我表达你的爱慕之情时，真的让我受宠若惊，喜不自禁。三年来，你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纯洁、高贵、美丽、淡雅，高高在上地绽放在我的心上，你是我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能得到你的爱慕，是我今生前世修来的福气，按说我该更加珍惜你才对。可你想过吗？我李棋只是一个从农家走出来的穷孩子，原想通过读书来闯出一条路来，光宗耀祖，让贫窭的家翻身解放。让老父亲不在奔波在艰苦的建筑工地上，让为我辍学的妹妹可以重新拿起书本。可是我，却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处处碰壁，没人可以收留我这个贫寒学子。 唯一令我欣慰的就是小大姐你对我的爱慕之情，让我惊慌失措，受宠若惊，可是我却没有能力来接受你的爱。从此，你我将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应该有你的生活。我走了，既然这个冰冷无情的城市不容纳我，我就回家种地去。 小大姐，你忘了我吧！你应该有更幸福美满的爱情！ 祝你工作愉快，生活幸福！ 一个你不该爱的人：李棋 1980。10。17 青猝然跌坐在床上，两行不争气的泪水喷涌而出，她恨恨地在心里骂道：李棋呀李棋，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不经事呢？人生就像一次漫长的旅程，通往目的地的路有千万条，虽说眼下的路崎岖而又漫长，但脚下有好多的路等着我们去走，为什么你要轻易的放弃呢？我们都是凡夫俗子，谁都不能如圣人一般将自己的脚印叠成一个准确无误的路标，有时难免迷惘和失意，但重要的是心中要有一个爱的执着。当然，人的一生风风雨雨几十年，难免会有几个凄惶的日子，几个生死离别、爱恨交加的黄昏和夜晚。然而，只要我们始终拥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就会有冰雪压不住的欢乐和雨过天晴后的彩虹。面对人生之旅，勇敢地前行，才能步入人生辉煌的顶点。李棋，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自己人生的目标，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青对你的爱恋了吗？ 青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学校，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有时侯，这种叫做孤单的东西真的能够吞噬人的灵魂。真正的孤单是发自内心的。青感觉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空气里都是病怏怏地伤感气息。 夜色中，路两旁的树木、行人渐行渐远。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下，青的眼睛开始迷离。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也许只有夜色，才能让人得到片刻的休息。不过，城市的夜也滋生了很多的衍生物。曾经有人说过，夜之所以美丽，是因为你看不到它背后的丑恶。 “李棋，暗夜里微笑，那是我想起了你；凝眸处，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你。没了你，我的世界草木枯萎，一片荒芜，了无生机。”青对着夜色在心里叹息着，她希望自己的话语可以穿破浓重的夜色飞到李棋的身边，她希望自己的爱恋可以击溃李棋的沮丧与颓废，重新激起他生活的勇气。 “也许是因为寂寞才想起你，也许是因为想你才寂寞。”青突然想起这两句话，反复在心里默念，感觉它们就像一颗小草，在自己的心中深深地扎根，疯狂地生长。 第二天早上，青毅然放弃搬去厂里的想法，她要想方设法找到李棋，她不愿放弃自己爱情，她不愿自己寻觅的依靠过早地夭折，她苦苦守望了十几年岂能如此轻易放弃。她决定下午下班回来去找李棋家的地址，她要把李棋找回来…… 下午下班，青匆匆从厂里赶回学校，她没有回宿舍直接到了学校的分配办，找分配办的老师问李棋是否留有联系的地址，分配办的老师找到遗留下来的学生名单，仔细查找了半天，失望地对青说： “李棋，没有留下联系的方式，后面的栏目是空白。” “谢谢老师，麻烦你了。那我再去找同学问问吧！”青无奈地与老师告别，怀着茫然失望的心情走出分配办，马不停蹄地往男生宿舍楼走去。 男生宿舍楼前，青拦住一个低年级的学生，让他帮自己去喊自己班上留下来的几个男同学。在焦急的等待中，青来回走动着来舒缓自己的焦虑，不时抬起满布焦灼的脸在楼道口来来回回的人群中张望，希望可以捕捉到一个自己熟悉的面容。 突然，从楼道口冲出俩个慌慌张张的男孩子，望着他们青脸上展开了久违的笑容，她看到了自己班上的张洋与孟继军，而且她知道李棋与孟继军关系很要好，他们的家好像都是城市北郊那一块的，离得不是太远。她举起自己的右手，一边给他们摆着手一边喊道： “孟继军，张洋。” “小大姐，你找我们什么事呀？”孟继军与张洋跑过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好像两个人事先商量好了一样。 “孟继军，你应该知道李棋家的地址吧！告诉我，好吗？”青焦急的满含希望地望着孟继军。 “没问题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昨天收拾行李急急忙忙走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也是晚上才知道的。” “你不要问了，你把他的地址给我就可以了。”青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小大姐，李棋家的地方很难找，既然你要找他，我就陪你走一趟吧！”孟继军仗义地说。 “可我明天要上班的，只有下午下班的时间。”青无可奈何地说。 “小大姐，这样吧！明天下午我找个自行车到你们厂门口等你，这样方便的多。”孟继军一付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大义凛然表情。 “那我谢谢你了，真的！如果不是你这样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青真的被孟继军这份真诚的同学情意感动了，洋溢着一脸的激动与喜悦。 …… 第二十章 爱路艰辛(下) 今夜黑幕如遮，繁星渺渺。 青独守在孤寂的寝室里，没有开灯，她静静地独立在窗前，望着楼前的小路上几盏路灯如她一般伫立在萧瑟的秋风里，散发着桔红色的灯光笼罩着延伸的小路。 这些路灯恪尽职守，忠诚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彼此都有自己的路段，遥遥相望，又彼此相依。 他们守着这条小路，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坚强地矗立在这片狭隘的土地上，任凭风吹雨打，守侯着他的恋人。他们是孤单的，同时他们又是幸福的。 风起，花落，秋凉。 将尘俗琐事折叠，束起。 为你点燃的浣花诗灯一盏一盏次第而亮，为你酝酿的柔情千顷一寸一寸绿满天涯，为你渐生的牵挂缕缕一点一点氤氲弥漫。爱是一种感受，痛苦也觉得幸福；爱是一种体会，心碎也觉得甜蜜；爱是一种经历，破碎也觉得凄美。我眼中有一道彩虹，那是你永不消失的笑容；我心中有一份情感，那是对你朝思暮想地思念。你如水，我亦如莲花，生长于水，沐浴于水，与水呢喃相依。 夜深了，寒风楼外劲吹，室内却暖如三春。 回首与你的相逢，或是交汇，或是邂逅。你雨中的呵护有加，如一盏温心的热茶，让青的心猝不及防地与你碰撞在一起，从此再也无处可逃。 第二天下午，青随着下班的人流走出厂大门，触眼望见对面路边上斜跨在自行车上四处张望的孟继军。此时，孟继军也看到了她，拼命地朝她摆手。她匆忙跑过去，推着自行车前行，然后抓住自行车后架一跃而上，关切地问道： “孟继军，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看着时间来的，刚到。”孟继军大大咧咧地说。 “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陪我去找李棋。” “什么话呀！小大姐，三年来，你帮了我们大家多少忙，我做这点事，还不应该吗？”孟继军看似五大三粗的人，说出如此细心贴己的话来，让青感动的差点掉下了眼泪。 …… 自行车在下班的人流中，宛如一条江河中灵巧的鱼，飞快地前行着。二十分钟就窜出了市区，路上的行人慢慢地稀疏起来，孟继军奋力地蹬着车，头上升腾出一股白色的热蒸气，在这寒风凝固的深秋宛如火炉上掀开的一锅开水。 “还有多远呀！孟继军。”青不好意思地问。 “走了一半了，前面不远就拐进乡道了。”孟继军气喘嘘嘘地回答道。 “我换你一会吧！”青满脸真诚地问道。 “不用了，你骑得慢。”孟继军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前行，转弯。 自行车拐进了一条比较狭窄的柏油路，路两边矗立着宛如两排哨兵一样的白杨树，高大挺拔。十几分钟过去了，孟继军边奋力蹬着自行车边说： “小大姐，直直前行是去我家的，李棋家就在前面右拐了，前面是乡间土路，颠簸的很，你要抓好坐稳了。” “我知道，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家比这里还要偏僻的多。”青深深理解那种农村孩子走出去的自卑感，人要自强，虽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地，但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农村的孩子在田野间的广阔天地里畅游惯了，走在城市钢筋混泥土的狭窄天地中反而有种深深的压抑感，青深深地呼吸着田野间清新的空气，那里面含着一丝泥土的清香，一丝青草的芬芳，甜丝丝的让人陶醉。正在青如痴如醉沉迷在久违的气息之中时，自行车一个右转，柏油路与土路接壤处的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差点把她颠簸下来。她连忙抓紧自行车的后架，挪动了一下坐姿。 自行车在土路上颠簸前行，就像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行驶的一叶孤舟，青不时趁路况较好的时候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刚才惬意的心情也被这颠簸的土路给颠到爪哇国去了。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孟继军把车停在一个紧靠路旁的屯子边上，青也慌忙跳下车来。孟继军推着车子向迎面而来的一位中年男人打听道： “大叔，请问李棋家住在那里？” “李棋家，往前走第五个大门就是。”那位中年人热情地边说边用手指给他们看。 “谢谢您，大叔。”青连忙给人家道谢。 青与推着车子的孟继军走向不远处的李棋家，推开虚掩着的柴门，一溜四间破旧的平房，与许许多多农家一样简单纯朴。 “家里有人吗？”青高喊着。 “谁呀！”一个清秀的声音传出来，随着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十五六的丫头，她后面跟着出来的不是李棋是那个。 “你们……”李棋惊诧地望着他们。 “你们是我哥的同学吧！快请屋里坐。”机灵的小丫头热情地摆手招呼着青与孟继军。青走上前去拉着小丫头的手说： “你就是李棋的妹妹李娇吧！我听你哥哥说起过你。我叫肖青，是你哥哥的同学。”青亲热地和李娇打着招呼，女孩子相见更容易相处，彼此间的陌生感会随着只言片语而烟消云散。孟继军扎好自行车，与青她们一起走进屋子，倒是把李棋凉在了一边，李棋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垂头丧气地跟了进来， 家是贫窭的家，陈旧的桌椅，墙上贴着往年的年画。相互间谦让着，纷纷落座，李娇转身去烧水招待客人，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同学。 “李棋，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在农村呆一辈子吗？”青直言不讳地逼问道。 “我…”李棋把头低得更低了。 “我们都是农村走出去的孩子，家里为了供我们读书的窘迫，我想我们都清楚，你就这么轻言放弃，对得起伯父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对得起李娇为你小小年纪就辍学在家吗？” 李棋，此时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他没脸抬起头来看青一付恨铁不成钢的容颜。他万万没有想到，青会不顾一切丢下一个女孩子的矜持找到他家里来，他感觉自己对不起青的希望，对不起青对他的那份情谊，更对不起青的感情。羞愧与内疚就像两道紧紧缠绕在他脖子上绳索，压迫着他喘不过气来，他无力辩解，他知道任何语言都是对青真诚的亵渎与侮辱。 “走出校门，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经历一些坎坷曲折我们就选择退缩吗？古埃及人说，能登上金字塔的动物只有两种：鹰和蜗牛。人生的道路上，要把鹰的千里之志和蜗牛的坚韧不屈完美的组合在一起。人生是一张空白的纸，生命就是一支画笔，赤、橙、黄、绿、青、兰、紫，任你随意涂抹描绘。这是人生的自由，更是生命的追求。我们要懂得人不会有无缘的期待，只有不懈地努力、珍惜、充实而有价值地度过每一天，实实在在地做人，勤勤恳恳地做事，使飘逝的岁月成为一份可贵的进取，即使身陷逆境也孜孜以求，永远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青喋喋不休地开导着李棋，可谓用心良苦，看来青是有备而来。那些道理与哲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让孟继军都听呆了，好像青不是他的同学，而是课堂上侃侃而谈的老师，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青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哥哥你不能放弃，你安心去找工作，家里有我呢！”不知何时李娇端着两碗荷包蛋走了进来，她一边递给青和孟继军一边说。 “好！我听你们的，明天就搬回学校去，继续找工作。”李棋坚定地说。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死心的。”孟继军举拳朝李棋的肩头打了一拳。 青望着从新燃起希望与坚定目光的李棋欣慰地笑了。 此时，屋外已经暮色四合，繁星闪烁了。望着漆黑的夜色青流露出难言的无奈，孟继军也无言地摇了摇头，李娇连忙笑着说： “今晚就住我们家吧！孟大哥与哥哥挤一个屋子，我和青姐姐一起睡，你们别嫌弃我们家不好就是了。” 孟继军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起身拉着李棋走了出去。 青与李娇低声说笑着，不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远处的天际接合处渐渐露出了一点光亮，黎明的曙光刚刚探出头来，李棋家的小院就开始嘈杂鼎沸起来。几个人忙着洗漱吃饭，一阵杂乱之后，孟继军亮着大嗓门说： “小大姐，让李棋送你去上班，我拎着他的东西回学校，免得这小子半路又逃跑了。” “好吧！昨天也把你累坏了，谢谢你呀！”青含笑躬身致谢，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自己这样大张旗鼓来找李棋，再傻的人也品出了点端倪，与其说是怕李棋逃跑，还不如说是孟继军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小大姐，客气撒呢。你们快走吧，当心上班迟到了。”孟继军大大咧咧地说。 李棋推出自行车，青与李娇手拉着手依依惜别。 走出大门外，李棋飞身上车，青跃上后衣架，挥手与李娇和孟继军告别。 第二十一章 美女逼婚(上) 人都是有欲望的。一个人如果没有欲望，他就不可能有生存下来的理由。世界也是有欲望的，没有欲望就不会这般变化莫测。 已经是深秋了，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宛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一样的欲望。土路两侧与田野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原野里片片的高粱时时摇曳着丰满的穗头，好似一望无垠波动着的红色海水；而衰黄了的叶片却给田野着上了凋敝的颜色。 青轻轻地拉着李棋的衣襟，把头靠在李棋的背上，她嗅到了李棋身上的气息。青悄悄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能听得到他沉重有力的心跳，怦、怦、怦，和着青的，在这深秋黎明的晨雾里一起跳动。随着乡间土路的颠簸迷离了她的神智，把她带进了无尽的遐思意境之中。 秋，在凉意的墙里墙外，在这初晨的薄雾里，在匆忙的时光里开始了壮丽的抒怀。 秋，是乐观者的思考，悲观者的叹息；秋，是收获的季节，果实挂满技头的喜悦；秋，是退潮之后的冷静思绪，更是新生事物重生更替，重新组合的开始。 秋，如一场经典的大戏，完全富于哲理的安排，入情入理的情节，所有重量级的人物均己出场完毕，各有各的戏份，各自努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如果说春天是引子，夏是铺垫，冬是谢幕，那么，秋便是高潮。 啊！我正处在一部戏的高潮里，我提醒自己要赶快享受这收获的喜悦！这高潮里矛盾最集中，情结最交织，所有的悲伤开始发作，所有矛盾开始真正有意义地碰撞，所有明的、隐藏的东西都将悉数上场，纠纠结结的故事与人物，都将在这个季节里有个了结。 金色的秋天注定让人把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放在杨树枝头的黄叶里，在饱含雨露阳光之后，见证风花雪月，最终没有方向甚至不由自主地随风而落。 一个希望，蕴含着一份绝望，而一份绝望才可以滋生出一个希望。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还是在随秋而逝的起起落落中充满生机地徘徊。 有风吹过，扬起一丝一丝的头发，无数的枯黄的落叶“哗哗哗”地落下，不知不觉滑到脚下，“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腐朽的气息，弥漫在匀称的灰蒙蒙的空气里。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了青的思绪，也点亮了她的希望，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清脆地喊道： “李棋” “嗯，青…小大姐，有什么事吗？”李棋沉浸在青温存的依偎中迷恋，没想到青会突然打破这种安静地甜蜜的依偎，有点惊慌失措。青清晰地听到了李棋喊她的名字，心中一阵窃喜，知道他刚才一定沉浸在自己依靠他的柔情中。 人经过岁月的锤炼，拥有了优良的品质，又有许多劣根性杂糅在一起。好比一块顽铁得在火里烧、水里淬，一而再、再而三，又烧又淬，再加千锤百炼，才能把顽铁炼成可铸宝剑的钢材。好钢的锤炼需要掌握火候，人亦如此，现在该敲打敲打他了，也让他清醒清醒。 “李棋，你看到这满地的落叶了吗？在落叶的那一刹，它倾尽了所有的情感，尽管它在脱离枝头的一瞬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不代表一落为空，它虽然结束了旧的生命，在来年却可以获得新生。正如一位先哲所说：“飘落是一种过程，正是飘落才会成熟，才会变得完整。”落叶就是这段话描述的对象，它的实质其实就是一种生命的轮回。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的人生不也如此吗？每临收获的时光，我们却已凋零残落；每当我们展开希望，便会相伴冷雨寒霜。此时，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在我们必须面对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穷尽我们的智慧，我们的努力，我们的坚韧，方能不负此生！方能获得一份人生和一份心情的美丽！……” 青一篇长篇大论，侃侃而谈，她都被自己声情并茂的演说折服了，看来这三年自己看那么多书，在关键的时候还是发挥了作用的。 “小大姐，你不用再说了，你对我的这份情意我铭刻在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决不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请你相信我。”李棋真的被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真诚所感动，他也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不再辜负青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晚上，青拉着李棋到学校操场上跑步，这是她三年中专养成的生活习惯，临睡前要去操场跑几圈。两个人特别开心，跑完步就相互讲起了各自成长中发生的美好事情，感觉到彼此都很开心。有一刻，他们没有话说了，这种沉寂既让人感觉舒服，又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李棋怯生生有些紧张和吞吐地说了一句：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就是爱的表白吗？青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李棋高兴地蹦了起来，拉起青的手，飞跑起来。青跟着他一起跑，停下来后才感觉手有些痛，原来李棋把自己的五指与青的五指交叉在一起。青问李棋，别人牵手都是那么轻轻一握，你为什么这样牵手呢？李棋说： “我想一辈子把你牵牢。” 青真的感动了，她相信，她找到了一个真心诚意爱护她的人，他爱她用的不是金钱，不是华丽的词藻，而是一颗无比真诚和坚定的心。 第二天，李棋帮着青搬到厂里的宿舍以后，自己和孟继军就在白山机械厂附近的城乡结合部租了一间房子，他边继续找工作边打些零工来维持自己的生活。自从那晚的表白，两个人的关系就逐渐明朗化了，李棋三天两头去看看青，陪青吃个饭看个电影，正式投入到与青的恋爱状态中去了。 一天晚上，李棋与青看完电影回来。街边一对中年的夫妇在卖棉花糖，机器嗡嗡地响着，飘出棉絮一样的东西，有几个孩子围在旁边，脸上带着雀跃的神情。 李棋突然拉紧青的手紧走几步。几分钟后，他把一个硕大的粉红色棉花糖递给青，笑着说，本打算做成心形的呢？可人家说技术达不到，只好将就点了。 青完全没有意识附和李棋的幽默，这突如其来的浪漫让她措手不及。 捧着大大的棉花糖，青仿佛捧着整个世界，那是一种孩童般被宠溺的感觉。 忍了又忍，青的泪终于滑落，滴在棉花糖上。 那个冬季似乎特别寒冷，而青的心，却如同走在仲夏的阳光下一样滚烫火热。 第二十一章 美女逼婚(下) 有时李棋会说爱青一生一世的誓言，青说：“我不要你的承诺，你也不要轻易给我这样的承诺，因为违背诺言的话，后果会很严重，我绝不原谅。” 蓦然转身的瞬间，发现季节已经走进隆冬时节。 “下雪喽！下雪喽！…”一阵稚嫩的童音把青从睡梦中惊醒，带着一份欣喜雀跃的心情翻身下床，推开窗户将信将疑地张望。天地间一个刺眼的白，青本能地打了冷颤，退缩着举臂遮挡。凝眸望去，阴灰迷乱的空中还在抛洒着零零散散的小雪花。 空中飘舞的雪花，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变成银装素裹的世界。青不禁吟起唐代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真的好美呀！ 好几天没有看见李棋的身影了，青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前段日子他还是满怀激情来回奔波于招聘的现场，时常打些零工挣点钱来维持自己的开销，最近好像很沮丧，颓废的情绪有点抬头。今天自己休息，去他租住的地方看看，也好摸摸他的情况，便于自己对症下药，来打消他的懈怠。 青想到这里，急忙转身去打水洗漱，梳妆打扮。 十几分钟后，青走出宿舍楼的楼道口，她穿着军大衣，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显得青春靓丽。青伸手拉了拉红围巾，遮挡一下风雪的侵袭，心里暖洋洋的。这红围巾是李棋前段时间与孟继军一起打零工，领到工钱后，给她买的。 青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雪的天地间，一种情愫在心中悄然氤氲弥漫开来，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而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活雪人。白的树、白的房、白的街道、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顿时成了一座圣洁的殿堂。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心儿仿佛也被沉淀、净滤，变得纯洁、圣灵、安静，使灵魂升华的像冰雪一样晶亮透明。晶莹而洁白的雪，是大自然恩赐给人世间的精灵。雪总是在更深夜静最冷的时候，紧裹着寒风从天而降，轻盈的步态悄然无声，好象唯恐惊醒人们甜美的梦乡似的。漫天飞舞着，满世界都成了她们的舞场。虽然没有舒缓的音乐伴奏，浪漫的舞姿一样轻盈而洒脱，在空中大翻，小转，而且每一朵雪花，都是在独舞，跳累了，跳够了，才扑进大地的怀抱，静静地听着大地的心跳，向大地无声地倾诉着一年的思念之情。 青来到城市与乡村的结合部，这里是一片片低矮简陋的平房，与远处城区里层层叠叠拔地而起的楼房形成鲜明的反差。这里聚集着许多外来打工的人，他们是手工业者、贩车走卒、街头小贩等等不一而足。尽管他们怀着对高楼大厦的向往来到都市，尽管他们为这座城市的繁华付出了自己辛勤的汗水与心血，却注定无法真正走进这座城市，被这座城市所容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城市的“边缘人”。 青拐进一个胡同，拐来拐去，走到一个门口，推门而进。这是一个有着三间主房和两侧厢房的小院，主房里住着房东一家，一对老年夫妻，李棋与孟继军就租住在左边的厢房里。青来到门口，抖了抖了身上的积雪，跺了跺脚，举起手敲了敲门，里面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她疑惑地望着这扇没有上锁的门想：他们不在的话，应该锁门的呀！ 青犹豫半天，伸手推门，“吱嘎”门轻轻地开了，发出木质干燥的摩擦声。一阵呛人的酒味夹杂着轻微的霉味扑面而来，青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抬手捂住了口鼻。抬眼望去，看见屋里的炕上一片杂乱，炕桌上扔着两份装在白色食品袋里的剩菜，一个空荡荡的酒瓶横倒在那里，炕桌里面躺着一个和衣而睡的人。青努力瞪大眼睛透过屋里灰暗的光线望去，看见那人穿着一双半成新的棉靴，那是自己上个月开支给李棋买的，那一定是李棋了，这鬼东西，什么时候学会酗酒了。 青气哼哼走进屋子里，伸腿狠狠地踢向那趿拉在炕沿的脚。“嗯”李棋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青无可奈何地望着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委屈的泪水不由自主淌了下来……想起上个月，青发了工资，精心把他打扮一番，自己花钱买了些礼品，把他带回家里给哥哥姐姐看。哥哥姐姐听说他们是同学，高兴坏了，不停地夸奖青有眼光。后来听说李棋没有工作，都缄默不语了，本来喜庆的一家人，像一台演着精彩节目的电视机突然停电了一样，显得苍白冷清。当时尴尬的场面让青下不来台，青气愤地心里直埋怨哥哥姐姐势利，气哼哼拉着李棋就走出了家门。还是心疼她的大姐拿着她掉在家里的手套追出了屯子，把她拉到一边说： “青，我们都是在为你着想，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原想你可以找到一个有工作的人，和和美美过一家子，也算我们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了。”大姐凄楚地说。 “大姐，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怨无悔。我们不能以李棋没工作就看不起他，他当时在我们班也是个才子，写一手漂亮的行书字，有很好的文笔，只要他努力，将来一定会有前途的。”青坚定不移地为李棋辩解着。 “青，你善良、单纯，出了学校就上班了，没在社会上打拼过，怎么会知道生活的艰辛与无奈。” “大姐，我自己选择的，只要李棋真心待我，就是吃糠咽菜我也跟着他，不后悔。” “青呀！姐知道劝不了你，也是来尽尽姐的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大姐无奈地说。 …… 青不由地打了个冷战，从回忆中惊醒，摸摸炕冰凉冰凉的，就知道昨晚李棋肯定没有烧炕。她急忙起身，去外面抱了些柴回来，脱掉大衣，蹲下身来开始烧炕。炕洞里熊熊的火焰映在青清秀的容颜上，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从炕头拉了条被子给李棋盖上，转身收拾起炕桌上的残局。青在忙忙碌碌中收拾了半个小时，小屋子一下变得耳目一新，凌乱的东西得以规整，该摸该擦的地方都铮亮地还原了原本的色泽，这样的蜗居真的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这中间李棋翻了身，唧唧咕咕说了两句梦呓，也不知道是什么，就又睡着了。青坐在炕沿上，从窗户中间的玻璃望着外面飞舞的雪花发呆…… 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而下。漫天飞舞的雪片，一团团、一簇簇的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窗外飞舞着雪花，宛如一个白色的小精灵，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窗玻璃，在玻璃上调皮地撞一下，又翩翩地飞向一旁。 倚窗而立，凉意犹存，一朵晶莹的小雪花穿过微开的窗棂随风飘落在青的手上。青怜爱般地轻轻举起自己的手臂，仔细端详着，小雪花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却感受到它已叩响了自己的心扉。青想起了父母健在的时候，虽然生活清贫，却也度过了两年无忧无虑的童年，雪停的时候，可以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兄妹几人在雪地里你追我赶、摔跤、打滚、尽情嬉戏。耳畔响着脚踩在雪上面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像一曲随意的调子，但却感觉别有一番韵律。每次下雪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滚雪球，雪球在不断的滚动中越来越大，累了，倦了，就把两个雪球拼堆成一个雪人；采两朵黄色的菊花做雪人的两只眼睛，长长的尖鼻子自然是拿胡萝卜装上的，红色塑料水桶的帽子，扫把做的手臂，憨态可掬。雪朵擦亮了这个世界，总能在雪后看到一方碧蓝的天空下，那树、那房、那人、那原野，如一幅意境灵动、简约的画卷尘封在记忆深处，那份当时的喜悦与陶醉至今仍在心里萦绕。 青开始从影影绰绰的记忆碎片里，串连与李棋的交往，刚开始总有点找不到根的感觉，就像天空中的云，飘忽不定，无根无形的。慢慢地随着时间的脉络，她与李棋的事，一件一件枝枝叶叶、丝丝缕缕的都特别清晰。时空的隧道一下子向青打开，她在这突然而回的时空中，又一次与李棋真真切切地重新走了一遭。青的脸上洒满了温馨与柔情，她是个倔强执着的女人，既然选择了李棋，绝对不会轻易回头的，何况李棋给了她期盼已久的关爱与呵护，轻轻地开启了她的心门。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击溃李棋的沮丧与颓废，促使李棋为自己，也为她奋斗出一片湛蓝的天空。 突然，“结婚”两个字跳进青的脑海，对呀！我爱他，他对也我呵护有加，我们为什么不能结婚呢？他现在正在失意的时候，我毅然下嫁 与他，一定可以激起他昂扬的生活激情，他一定会感恩戴德更加努力，自己在他身边还可以督促他照顾他。青在反复思索中，终于下定决心结婚，她要做自己与李棋幸福方舟的舵手，为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奋斗。 …… “青，我……”醒来的李棋满含愧疚地喊道。 “我什么呀！偶尔的放纵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能堕落。睡醒了呀！我们去吃饭，回来我有事和你商量。”青被李棋从沉思中拽回现实，她干净利索地把自己的想法向李棋表达了出来，起身下炕站在了地上。 “哎！”李棋没想到青会如此通情达理，不去追究他酗酒的事，迅速下炕，打水摸了把脸，就尾随着青走了出去。 “掌柜的，一份花生米，一份猪肉炖粉条，两份米饭。”青干净利索地点着饭菜，回头看着坐下来的李棋说： “还喝酒吗？” “不喝了，不喝了…”李棋有点受宠若惊地慌忙站了起来。 “呵呵…”青意味深长地笑了。 饭菜马上就端了上来，李棋殷勤地给青夹着菜，青一边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李棋殷勤的服务一边诡秘地笑着，她心里在盘算着怎么给李棋摊牌。 青与李棋拉着手回到李棋租的房子，青顺手抱着一捧跺在门外的劈柴，李棋打开屋门，转身慌忙接过青怀里的劈柴抱进了屋。青抬腿坐在炕沿上，笑着望着蹲在炕洞前烧炕的李棋说： “李棋，你喜欢我吗？” “喜欢”李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那你爱我吗？”青诡秘地笑了。 “爱”李棋抬起头来，望着今天感觉怪怪的青，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那我们结婚吧！” “什么？结婚！”李棋丢掉手里的劈柴跳了起来，惊诧地望着青，好像青是宇宙里掉下来的外星人一样。“结婚”青坚定地说。 “不，我不同意。”李棋焦急地脱口而出。 “怎么了？你刚才说的话都是为了骗我开心呀！”青故作生气地逼问着。 “不是，我们刚从学校毕业，都还小；何况我还没有工作，你哥哥姐姐也不同意。再说，我拿什么来养活你；结了婚我还怎么找工作……”李棋紧张地结结巴巴地找着理由，恨不得多长几张嘴。 “好了，好了。你娶得是我，不是我哥哥姐姐。结了婚一样可以找工作，而且你也能更好地照顾我，我也可以帮你打理着家，你也安心的出去打拼……”青逢招拆招一路回答下来。 “我…”李棋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急得汗都流了下来。 “我什么呀！本小姐铁了心要嫁人，你不娶自然有人娶，你看着办吧！”青一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那我也得和家里商量商量”李棋无可奈何地拉着救命的稻草。 “好！给你三天时间，我等你的答复，过期不候，后果自负！” 青说完起身走了，丢下目瞪口呆的李棋。 人都是有欲望的。一个人如果没有欲望，他就不可能有生存下来的理由。世界也是有欲望的，没有欲望就不会这般变化莫测。 第二十二章 走进围城(上) 当两个身躯像蛇一样缠绵在一起的时候，摇曳的红烛迷离了，夜空上的星星也羞涩地躲到云彩后面去了。鸳鸯交颈，温存缠绵，他们在极其宽松的环境里尽情地舒畅地放松地安享着鱼水之欢…… 一九九零年的元旦，也就是青逼婚的一个多月以后，她终于在自己还不满二十岁的青春年华如愿以偿地做了李棋的新娘。 事情并没有青想的那么简单，首先他们不够法定婚姻年龄，他们没有领结婚证。哥哥姐姐因为她固执地草草而嫁，都没有来参加她的婚礼，只有大姐托人送来了五百块钱让她置办婚礼的嫁妆。又是因为没有结婚证，青在单位不敢说自己要结婚了，虽说她只是厂里的合同工，但是也是有明文规定限制的，她只有利用自己的公休假草草把婚事办了。同学中也仅仅只有自己要好的郑玉霞与于小莲，李棋的好朋友孟继军，三个人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青春的懵懂与青涩让青在现实中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但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有含着泪把自己亲手酿造的苦酒默默地吞咽下去。 唯一让他们欣慰的就是他们结婚那天，李家屯几乎万人空巷，所有村子里的人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其中的隐情却是他们并不清楚的，李家的小子李棋结婚了，娶的是城里工厂里的漂亮女职工，这在这个不大的李家屯不能不说是新鲜事，都想看看这个漂亮的女职工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其中也不乏怀有幸灾乐祸来看热闹的想法，有人说李棋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所以不得不与他结婚了；有人说他们在学校就怎么怎么，那女孩还来屯子里找过李棋，而且当晚就住在李棋家；更有人说…… 农村的婚礼，那就是个热闹，到处是红色的渲染，张灯结彩的喜庆，锣鼓喧天的张扬，轰鸣震天的鞭炮，人声鼎沸的酒席都在衬托与哄架着婚礼的喜庆与热闹…… 一身大红衣服的青在小姑子李娇与两位闺蜜的陪伴下走出房门，西装革履的李棋赶忙迎上去，两个人并排走上婚礼台。在主持人铿锵有力的主持下，他们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又在主持人的引领下绕着满院子的酒席桌开始一桌桌地敬酒。每张面孔都堆切着灿烂的笑意，面对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善意的调笑、诚挚的祝福，青总是微笑着颌首点头，李棋与一些熟识的人相互谦让招呼着，一群小孩子尾随在他们身后嬉笑打闹着……丰盛的酒席将婚礼推向了高潮，猜拳行令胡吃海喝，人声鼎沸笑颜戏语……贫窭的家并没有因为拮据，在婚礼的场面上显得简单与吝啬，反而更加奢侈与铺张，老父亲宁愿负债累累也不愿意亏欠和冷落了青，让别人瞧不起她，他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弥补他们家里对青的愧疚与不安。 夜色慢慢地拉上了厚重的帷幕，宾客散尽，喧嚣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家里到处散落着各色糖纸与鞭炮残红的遗迹，它们在寒风中斡旋飞扬，尽显繁华热闹过后的斑驳与寂廖…… 洞房的桌子上两根粗大的红烛在燃烧，跳跃的烛光，宛如是一个人的生命在燃烧，闪耀着燃薄了夜色的厚度。简陋的房子被粉刷的耳目一新，装饰的喜气洋洋，炕上与周围是里外一新的家具陈设，到处张贴着大红纸剪得囍字，窗玻璃上贴着两对交颈相依的鸳鸯剪纸，依墙而立一摞高高的新被子，炕洞里的劈柴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下，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仿佛是在燃为灰烬前发出的呻吟。青一身大红衣服端坐在炕沿，满脸的喜庆也掩盖不住眉角淡淡的忧伤，她呆呆地望着点点烛泪顺着烛身流下，心随着烛泪在一点点收缩……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西装革履的李棋抱着一捧劈柴满含笑意地走进了新房，把劈柴扔进炕洞后，回身轻轻地掩上房门，来到青的身边。沉吟片刻，他伸手去揽青，没想到青满腔恼怒狠狠地推开了他。猝不及防的李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下，他收稳身姿，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青，陡然发现两行委屈的泪水顺着青清秀俊美的面颊滚滚而落。李棋恍然明白了青的恼怒与委屈，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地抱着青的肩头。与此同时，青猛地向前扑进了李棋的怀里，一下子用双手搂紧了李棋的脖子…… 青泣如雨下，她紧紧地搂着李棋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前，头发摩挲着他的下巴，热气灼烫着他的心房，哭声冲撞着他的耳膜。李棋竟在这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和冲动，他把自己伸出来的两只胳膊扣在了一起，紧紧地搂住了青，青越哭，他把青就搂得越紧，最终，使青与自己的胸部和腹部成为了一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青停止了哭泣，平静了下来，像波涛过后的大海显得尤其的安静与沉寂。两个人一时无语相对。 其实，两个人心里却正如这海底的激流，冲撞得无比厉害。这一刻，青就觉得她需要李棋热乎乎的胸怀，需要他钳子一样，搂着她的有力的胳膊，她需要那咚咚跳的心声。刚才她就像一只雏鸡一样，被李棋搂在自己的翅膀下，她感受到了那种鸡雏在老母鸡怀里的那种安全与温暖。她十九年来，还没有一次这样的感觉，重来没有被男人如此搂着她，也重来没有这种感觉。她的内心是多么渴望这种感觉啊。青想，李棋能一直这样把自己搂着多好啊！世界能停滞下来更好。 青突然又感觉到李棋是那样的孤单，她是从他的心跳中听到的，她一听那心跳就想起李棋这几个月来为她做的一切。李棋的失意，李棋的沮丧，李棋的颓废……等等一股脑冲进了她的脑海。青想，李棋的心一定是苦苦的孤单的，可现在他拥有了她，他是她的男人了。这样想着，青自己仿佛成了一只扇着翅膀的母鸡，她真的想把李棋搂在自己的身体里，进入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融为一体。这时，青的身体内突然升起一股股热流，很快地冲到了她的脑子里。冲进脑子里的热流，使她失去了控制，她又一次搂住了李棋：我要你，你要了我吧！ 第二十二章 走进围城(下) 李棋的脑海里，就像有一团气，呼地燃烧而烬，继之而来的是一片焦灼的空白和眩晕。青突然而来的动作，把他刚才的思绪一下子冲断了，冲得无影无踪的。李棋的思维经过一段空白和眩晕后，一些新的感觉和思绪又开始从脑海的四周生长出来，他的脑海就像春天的竹林，那些思绪如一个个新笋一样，尖着脑袋从里向四周一齐膨胀。他真想进入青的身体，这种想法似乎过去也产生过，但都是一闪而过。 现在，李棋就真的触到了青如雪般冰清玉洁的肢体，而且青就像溪水里的鱼儿一样，张着那柔软温润娇小嫩红溢着黏液翘着须儿的小口，一下子把他吸进了她那深不见底的口中，那小嘴先是有吞有吐的吸着吐着，忽然死死的把他吸进了深处。而自己呢，也紧紧的搂着那像鱼一样光滑的小身子，越搂越紧，最终把她挤压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李棋觉得这种感觉好像并不是今天才有的，好像已有过千百万次了一样，是那样的美妙与默契。 这是一个极尽风情的夜！ 这是一个水乳jiao融的夜！ 当两个身躯像蛇一样缠绵在一起的时候，摇曳的红烛迷离了，夜空上的星星也羞涩地躲到云彩后面去了。鸳鸯交颈，温存缠绵，他们在极其宽松的环境里尽情地舒畅地放松地安享着鱼水之欢…… 激情在时间的流失中慢慢地退却，呢喃细语，青满含着娇羞地趴在李棋单薄的胸膛上…… 婚后不久，当时的风言风语就通过不同的渠道传到了李家人的耳朵里，小姑子李娇气愤地要去骂街，青平静地拉住李娇的手说： “你有千张手也堵不住万人口，这个世界上搬弄口舌的人多了，你气得过来吗？算了吧，谁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与其和他们争长论短，不如静下心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李棋的父亲望着通情达理的青欣慰地笑了。 青经历了结婚时的尴尬，现在表面上比过去平静多了，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并不是那种蔫头耷脑的样子，相反，她却表现得更有精神，腰板挺得更直，脸也更为严肃了，而且笼罩着一层傲气。这并不是青刻意做出来的样子，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仿佛这些变化是一个坚硬的盾牌，是专门对付别人对他们的议论的。 其实，青心里是苦的，这种苦只有在自己的心里来来回回循环地流动着，一圈一圈地流动着，每一次流动带给青的，都是钻心的疼痛。也就是这样，青必须以更精神的外表来应对，不然，那钻心的疼痛就不会有一丁点儿地发泄了，不要说青，是谁也是承受不了的。 青默默地承担起家庭的重担，用自己单薄的双肩挑起了贫窭的家。年迈体弱的公爹需要照顾，她就死活地拒绝他再次出去打工的要求，留在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小姑子李娇被她撵回了学校；她让李棋把自己的简历从新规划一遍，只要那里有招工的消息就督促他去应聘，没事的时候就去城里打些零活或短工。青除了上班就匆匆赶回自己的家，把自己简单贫寒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年迈体弱的公爹与上学的李娇需要补充营养；李棋要在外面应聘，穿着要体面，否则会被人看不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七零八碎杂七杂八下来，自己微薄的工资就所剩无几了，她自己根本轮不上。生活虽说艰辛、拮据，但也被她经营的有声有色、不乏温馨。 李棋原来死气沉沉的家在青的精心打理下变得生机勃勃，蒸蒸日上。青在家里尊老爱幼，与公爹、李娇相处融洽，互敬互爱；与李棋更是恩爱有加，郎情妾意，相敬如宾。公爹与李娇逢人便称赞青的贤惠能干，知书达理；李棋也心服口服言听计从地听她的安排，每次打工回来都把自己挣的钱如数交给青统筹安排。屯子里的人在长时间的耳熏目染下，也认可了青的聪明能干，质朴贤惠，只要谁提起李棋的小媳妇，无不伸出大拇指交口称赞。 一般情况下，小户人家或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他们珍惜，谨重，自持，有敬畏，用心生活。一针一线，一米一粟，一碗热粥里，都包含着对生活的爱戴与珍重。 对生活，对物质，他们会有周密的算计与思量。那些精打细算里头，蕴含着小小的智慧与趣味。那些小小的，却绵密深重的心思，让人敬重。 也许生活的趣味，正在于此。 他们从不铺张，情感和需要都不会铺张，从不指望很多，所以更容易有满足的欢喜。 一个容易满足，容易欢喜的人，是值得敬重的。 忽然想到，鲁迅之所以能成为鲁迅，一定与他十三四岁时家道中落，从一个殷实的大家族堕入困顿仓惶不无干系。小户人家的辛酸，成就了他。他需要更多更重地承担人生。在这样的境遇中，他的精神迅速成长。 喜欢小户人家贫困家庭出来的孩子，就像喜欢中等姿色的美女。中等偏上，或者中等偏下，都挺好。那样更会让他们的心地格外惹眼，格外招人。 第二十三章 祸起萧墙(上) 添丁加口在这个古老国度的农村，应该是一件喜庆的大事，但是这个不约而至的小生命却给青带来了无奈的尴尬，却给李家带来了再次颠覆的劫难，却给青苦心经营的婚姻带来了灭顶之灾。 四季轮回，日月穿梭，时光就像一条永不停息的小河，匆匆地、悄悄地从人们身边流过。不知不觉中，渡过严寒的冬天，走过浪漫的春日、蓦然转身的瞬间，发现季节已经走到春日的末端。 在飘走的岁月里，青已经从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完全脱落成一个精明强干的少妇。她谨与持家、精打细算，把小日子操持的红红火火，在她精敲细打的算计中，还完了公爹为他们结婚借贷的外账，那个困顿仓惶的家已经成为历史，现在虽不富裕，但也衣食无忧、日子宽松起来。李父、小姑子李娇对她尊敬有加，李棋更是言听计从，她现在是一家人的主心骨。 哥哥姐姐对她擅作主张草草成家的怨气，也在时间的流失里慢慢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紧张地关系慢慢松动，渐渐开始了频繁的来往，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子热妹，毕竟有血浓于水的亲情纽带关系。 看似温馨和睦、和和美美的一家人，看似幸福美满、平平淡淡的生活，却隐匿着难以琢磨的变数，宛如平静海面下深处隐藏的不可预测的暗流；宛如核爆炸的原因来自分子的裂变。 一天，青早早起来做好饭，打发一家人吃好饭，各忙各的去了。她收拾好锅碗瓢盆，就急急忙忙把家里人的脏衣服收拢在一起，准备洗衣服，在家休息一天她有忙不完的家务活。拎着一桶水刚走两步，她突然感到眩晕，接着是翻肠倒胃的难受，一股胃酸顶着嗓门喷涌而出。青跌坐在旁边的树墩上，半天才缓过来那股劲，她嘀嘀咕咕念叨自己没吃什么不当的东西呀！活见鬼了。嘀咕归嘀咕，那一堆衣服还是要洗的，起身拎着水就去忙自己的了。谁知道，洗衣服的中间这样的情况又出现了两次，她害怕了，边搭衣服边掂记着明天上班去医务室看看去。 傍晚，忙忙碌碌的一天，青望着自己干净、整齐的家舒心地笑了。饭菜已经做好了，小姑子李娇也放学了，只等着丈夫李棋干活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几个月宛如流水一样匆匆而过，李棋在左奔右跑中也没有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当时的激情也在生活的磨砺中渐渐褪去了原来的颜色。他现在和一帮农民工在城里打零活，做短工，好好干也不比上班差多少，就是辛苦点、脏点、累点。人都有一种安于平稳的懒惰思想，李棋慢慢地安于现状，青也不再逼迫他去找什么工作。老百姓的思想，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丰衣足食，一家人可以在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夕阳已经完全坠入地平线下，黑夜慢慢地拉开了帷幕，李棋还是渺无踪影。青几次站在家门口翘首遥望，村前的小路上依然没有出现她熟悉的身影，小姑子李娇都开始叽里咕噜发牢骚了。青知道她在乡里上学很辛苦，中午吃的是早上从家里带的干粮，现在早饿了，也不跟她计较，只是宽厚地笑了笑。当青再一次在家门口失望而归之后，就拉着李娇，喊着李父说： “我们先吃吧，李棋估计在外面赶活，回来要晚点。” “我早就饿了，这个鬼李棋，他回来你要好好收拾他，知道不。”李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交待嫂子，青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说： “快吃饭吧！鬼丫头。” 打发李父与李娇吃过饭，担心地望着李棋空落落的座位，青怎么也难以下咽。她有点赌气地把自己啃了一口的馒头狠狠的按在盆里，就把剩下的饭菜扣在锅里，这样李棋回来饭菜还是热的。弯腰扣上锅盖刚要起身，她再一次受到了胃酸的侵袭，她捂住嘴慌忙跑出去。青蹲在墙边干呕了半天，站起身来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天犯几次这样的毛病。转身准备回去的她看见暗淡的夜色里，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往屯子里走来，“李棋”她突然想起丈夫李棋还没有回来，她惊慌失措地迎了上去。 “李棋，你怎么了。”青跑到那身影几步之远的距离后，确认就是自己的丈夫李棋。 “你，你，你别管我，知道不。”李棋口舌不清地挥舞着胳膊，一身难闻的酒气扑鼻而来，青不顾引诱自己开始返胃的熏天酒气慌忙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棋，奋力把他往家里拖。 “你，你，你别管我，知道不。”李棋嘟囔着奋力挣扎着。 “李娇，李娇，快出来，你哥喝多了。”临近家门口已经筋疲力尽的青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拼命地喊叫起来。 李父与李娇纷纷从自己的房里夺门而出，慌忙跑了过来。在三人的奋力拉扯下，终于把李棋拉回了家，李棋像一头死猪一样栽倒在炕上。青终于大喘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坐在炕沿，李娇气愤地狠狠踢了李棋的腿两脚，李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出去了。 突然，青又被胃酸顶撞着嗓门，她捂住嘴跑了出去，李娇惊慌失措的跟着她跑了出来，边跑边喊： “嫂子，你怎么了呀！”青摆了摆手蹲在墙角干呕起来，李娇蹲在她身后关切地帮她捶着后背。 “嫂子，你要紧不，要不要上医院？”李娇看青慢慢平静了，焦急地问道。“没啥事，就是干呕，不是什么大毛病，我明天上班去厂里的医务室看看，你放心吧！”青便站起身来边拍拍李娇的肩膀安慰着她。 青打了盆水，帮李棋擦洗着，心疼地表情遗漏无遗，她心疼自己的男人，知道他辛苦挣钱的艰难与不易。尤其像他这样出身校园有一技之长，现在却放下自己的孤傲与一帮农民工混在一起打工，心里的落差是难免的，喝点小酒发泄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他平安就好。她有气无力地拉扯着李棋的衣服，帮他脱掉外套，然后拉床被子给他盖上，把他安顿好。 青拖着近似乎虚脱的身体，上炕，关灯。黑暗的夜色笼罩了一切，青望着无边的黑暗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 自己虽然身体单薄，但很少生病呀？今天怎么三番五次地干呕呢？李棋，李棋很少喝酒的，今天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她不是不让他喝酒，男爷们，喝点小酒也很正常，但她反对酗酒，喝酒要根据自己的情况适可而止…… 人世间，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第二天中午。 “赵医生你今天值班呀！我昨天到现在时常干呕，你帮我看看吧！”青来到厂医务室对医生说。 “你坐下来，我看看。” 检查舌苔，号脉，赵医生仔细帮青检查一遍，有点疑惑地问：“姑娘你最近都做什么了呀？” “没有呀！上班，回家，就这些事呀！”青坦率地说。 “姑娘，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赵医生诡秘地说，她哪里知道青结婚了呀！还认为青是个大姑娘呢！ “啊！…”青张大嘴巴惊叫着，霎时羞红了脸庞，转身跑了出去。丢死人了，自己年轻不懂，这下可惨了，厂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结婚了，说不定私下里怎么议论呢？青边跑边想委屈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祸起萧墙(下) “哎！你知道不，成品车间的检验肖青怀孕了……” “不会吧！看着她挺文静的小姑娘呀！” “真的！厂医务室赵医生说的，她还跑去找赵医生说自己干呕……” “唉！现在的人呀！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说她早不在厂里住了，是不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下午还没有下班，青怀孕的事就传遍了白山机械厂的角角落落。临近下班的时候，车间的党支部书记陪着厂女工部的郝副部长把青叫走了。 “肖青，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郝副部长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我……”青一付欲言又止的难为表情。 “肖青，你平时不是伶牙俐齿的吗？今天怎么了呀？我什么呀？”车间的张书记边敲着桌子边逼问道。 “我去年元旦就结婚了，在李家屯办的喜事，屯子里的乡亲都是证人，丈夫就是李家屯我的同学李棋。因为不够年龄，没有领结婚证，所以没有给厂子里说。”青看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就干脆竹筒倒豆子利利索索地说了出来。 “哦！是这种情况呀！”郝副部长恍然大悟。 “反正也躲不过去了，是打是罚我都认了。”青无奈地说。 “我回去给领导汇报一下，怎么处理党委会研究决定，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在家等候厂里的处理结果吧！反正你也怀孕了，正好休息休息，补养补养。”郝副部长一付公事公办冰冷严肃的样子。 青满脸沮丧与懊悔的样子，病怏怏地走了出去。 青慢悠悠骑着自行车晃在回家的路上，难言的泪水在脸庞恣意流淌…… 回到家，青扎好车子，冲进房间一头扎在炕上，拉了条被子蒙住脑袋，先是小声地抽泣，慢慢成了呜呜咽咽的哭泣，最后就变成了嚎啕痛哭…… 哭吧！也许哭出来就会好得多，她压抑得太久了，她用稚嫩的双肩挑起了贫窭的家以来，心里压了多少委屈。她不能发泄，不敢发泄，也没有地方可以发泄。自小丧失父母的青，养成了倔强、好强的个性，从来不轻易掉眼泪，更不轻易嚎啕痛哭，她知道哭解决不了问题，与其哭的时间不如来想办法解决自己面临的困难，所以在她成长的足迹里哭是很难找到的。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有人说：女人的泪腺比男人发达的多。像这样的嚎啕痛哭，通常都是她感到最难过、最无助也是最脆弱和绝望的时刻。 李父望着青满脸泪水一言不语地冲进了房间，一脸的茫然失措，他不明白早上还高高兴兴上班去的儿媳妇，回来就变成了如此模样，他不便问，不能问，更没有办法问。他惊慌失措地站在大门口，遥望着回村的土路，期盼儿子与女儿早点回来。 一轮红日悬挂在西边的地平线上，宛如一个庞大的大红球，天地间披上一层虚幻缥缈的红纱，燕雀闹巢，土路上不时走来回屯的归人。劳碌一天的打工者脸上洋溢着收获的笑容，不用问，今天一定收益不错；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娃娃，或细声悄语，或高声谈论，交流着一天的趣闻轶事…… 李娇在村口跳下同学的自行车，与她挥手告别，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走去。老远看见父亲站在家门口焦灼地张望着，她心里陡然紧张起来，慌忙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她边走边想：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是哥哥，还是嫂子？ 李父在眨眼的瞬间，看见女儿李娇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仿佛突然间从天下掉下来了救兵，急忙伸出手来给女儿招手。李娇匆匆赶到父亲身边，满脸疑惑地望着父亲，李父拉着女儿在她耳边说： “你嫂子下午回来满脸泪水的，回到房子里哭了半天，刚刚停了下来，我又不便问，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娇慌忙往家里跑，迈进屋子的瞬间就焦虑地喊叫了起来： “嫂子，你怎么了？” “娇娇，你回来了。嫂子不舒服，晚饭你去做，好吗？”青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急急忙忙闯进来的小姑子欲言又止。她心里想：她还是个孩子，给她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哦！你看医生了吗？”李娇满脸狐疑地看着一脸泪痕满脸忧伤的青说，她不相信向来坚强的嫂子会为一点病痛而泪流满面。 青对她这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女孩子来说，就像母亲一样，给了她疼爱，呵护，关爱，虽然相错仅仅几岁。青走进这个家门后，因为自己从小失去了父母，知道一个残缺家庭对一个女孩子成长的欠缺，就对李娇呵护有加，时常关心她，呵护她，在一种形式上说她们即像母女，又像姐妹，又像朋友。李娇失去了母亲，女孩子成长的历程里，有许多难言的话，既不能给父亲说，也不能给哥哥说，给别人说又怕失言被别人笑话。自从青进了门以后，她就有了依靠，有了可以说暖心话的地方，所以青对她有着不可替代的依赖。 “嫂子，你歇着吧！我去做饭。”李娇有点不甘心有点担忧地走了出去。 “啊！”李娇在出门的时候与匆匆进来的李棋撞了个满怀，她没有了往日对哥哥的刁钻，慌忙拉着哥哥说： “嫂子，不知道怎么了，你快去看看，一定把嫂子哄高兴了，否则晚饭不给你吃。” “我知道。”已经见过父亲的李棋不耐烦地匆匆走进了房间。 “青”李棋一脸茫然惊诧地望着呆坐在被窝的青，走到炕边坐在她的身边。 “李棋”青喊着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样拖着哭腔扑进了李棋的怀里，一下子用双手搂紧了李棋的脖子，两行泪水像脱闸的洪水滚滚而落…… 此刻，屋子里的一切宛如静止的钟一样凝固了，两个人宛如雕塑一样伫立在那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此刻，院子里已经笼罩在淡淡的夜色里了。青推开李棋的肩头，用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凄惨地说： “我昨天一直干呕，却傻的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去厂医务室找医生看，厂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领导找我谈话，没办法，我就把咱们结婚的事说出来了，我可能要被厂里开除了，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呀？……”青用无助的眼神望着惊诧的李棋哭诉着。 李棋在片刻功夫，脸上的表情由惊诧转为黯淡，他木然地站起身来默默地走了出去。青失望地望着一言不发走出去的丈夫，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她就那样呆坐着望着空落落的房门…… 此时，站在门口欲探究竟的李父与李娇也像跌入了万丈深渊一样的困顿仓惶不知所措，完全没有注意到失魂落魄的李棋从身边走了出去…… 这个噩耗无疑就像夏天晴朗的天空里，突然一个霹雳夹裹着一个轰天炸雷，在李家隆隆而过。青是家里的顶梁柱，虽说一个月就二三百来块钱的工资，却是按月就可以拿到薪水的固定来源，支撑着这个贫窭的家。刚从困顿拮据的日子里走出来的家，就像八九点钟的太阳正蒸蒸日上，现在这个家失去了青的经济来源，就像一棵大树在暴风雨中被打折了主干枝条，无异于陷入了灭顶之灾。 这个残阳如血的黄昏过后，苍茫的夜色无疑把李家人推向了无边的黑暗。李家人一个个失魂落魄地陷入了绝望与悲戚交织的陷阱之中，苦苦挣扎却难以解脱，李娇做的一大锅晚饭，谁也没有动一下…… 添丁加口在这个古老国度的农村，应该是一件喜庆的大事，但是这个不约而至的小生命却给青带来了无奈的尴尬，却给李家带来了再次颠覆的劫难，却给青苦心经营的婚姻带来了灭顶之灾。 第二十四章 烽烟四起(上) “听说她是被人糟蹋了，没办法嫁到你们村的。那傻狍子，怀孕了都不知道，去厂医务室看病被查出来了，现在工作也丢了。”老板幸灾乐祸地笑道。 李棋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暗的无边的夜色里，绝望仓惶的宛如一条被主人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他现在就像一个迷失在沙漠里孤独的旅人，无助、绝望、不甘、无奈却又难以停住灌满希望疲惫沉重的双腿……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那里是要去的地方？ …… 晚春的夜风夹杂着一丝寒意扑面而来，李棋打了个冷战，迷茫地心情陡然清醒了许多。他望望四周，全部是黑沉沉的夜色，这是那里？这是什么地方？他惊悸地陷入一阵恐怖之中，突然前方一个灰暗的灯光吸引住了他，一种本能的驱使，一种寻觅温暖的欲望，他不由地加快脚步向那个给自己航向的灯光奔去。 跌跌撞撞地走进那个地方，原来这里是一条公路，那个灰暗的灯光是一家营业的路边夜店。刚才紧张的心情陡然松懈了下来，他疲惫地靠在商店的售货窗口，虚弱地问道 “老板，这是那里呀？” “外环路呀！你…”中年老板惊奇地看着这个操着本地口音的陌生人，充满了警惕。 “哦！请问现在几点了。” “差十来分就零点了。” “哦！”李棋恍然明白自己从家里跑出来将近五个小时了，可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呢？他又有点不可思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抬头看见商店里的吃喝，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地闹腾开了，他想起来了，自己还没有吃饭。他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找出来今天打零活挣的十五块钱，抽出那张五块钱递给老板说： “买一包蛋糕，一包花生米，一瓶烧刀子。” “小伙子，你是哪里的呀？怎么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了呀？”老板迟疑半天望着撕开蛋糕狼吞虎咽的李棋疑惑地问道。 “李家屯”李棋低着头咽着蛋糕瓮声瓮气地回答。 “李家屯”老板重复着疑问道。 “嗯”李棋此时已经吃完了蛋糕，打着嗝站了起来。 “你们村有个在白山机械厂上班的小媳妇叫肖青，你认识吗？”老板慌忙边把自己的大茶缸递过来边好奇地问。 “嗯”李棋借过茶缸“咕咚咕咚”海饮起来。 “听说她是被人糟蹋了，没办法嫁到你们村的。那傻狍子，怀孕了都不知道，去厂医务室看病被查出来了，现在工作也丢了。”老板幸灾乐祸地笑道。 “放你妈的屁。”李棋铁青着脸把茶缸“哐”地蹲在老板面前，拎着自己的酒和花生米气哼哼地走了。 “你……真他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板冲着李棋的背影骂道。 唉！天下事，无巧不成书。这幸灾乐祸得主，怎么知道他就偏偏碰在青的丈夫李棋手里了呢？这些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材料幸亏是碰在李棋手里了，要是咱，不狠狠甩他俩个大嘴巴子才怪呢！ 李棋走出那个令他羞辱气愤难耐的地方，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才恍然明白自己现在就在白山机械厂与他们家中间的位置，前面就是往他家去的路口。他举起酒瓶，奋力拧开酒瓶盖，把酒瓶盖狠狠地扔向那片曾经给他温馨的灰暗灯光，扬起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烧酒，拖着有气无力的脚步踢踢踏踏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他边吃着花生米边喝着烧酒，像一只斗鸡场上被撩逗的气势汹汹地大公鸡，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却找不到自己的对手。他边喝边想：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你混得差了，有人耻笑你、奚落你、甚至狠狠地踩你；你混得稍微好点，就有人得红眼病，忌妒你、恨你、巴不得你立即落入火坑……由此引申到青身上，从与青雨中相伴到一起去白山机械厂应聘，从自己被青从家里找回去到出租房的逼婚，从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到今天的落魄出走，一幢幢画面，一幅幅场景，宛如放电影一样在他面前重现。他恍然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青牵着戏弄着的小狗一样，被青耍弄着自己还摇着讨好的尾巴；他又像从一开始就跌落在一个连环陷阱里一样，身不由己的由青一路领着走到现在。他又想起自己婚后出去打零工，时常被同伴取笑，说他怕老婆，就像老婆裤腰带上的一条哈巴狗。其实，当时他还是蛮得意的，因为青挽救了他贫窭的家。可如今他已经被烧酒与愤恨烧的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是非，他那里还能想到青的种种好处。愤恨与不满已经充满了他狭隘的胸膛，就像一颗压在枪膛里复仇的子弹，呼啸而出是它的责任与使命。他愤怒地狂吼着，像一匹被青掠走了狼崽的母狼，咆哮着，狂舞着，恨不得撕吃了青，如果青在他面前。他仰脖灌下最后一口烧酒，狠狠地把空瓶子摔向前面的柏油路面，就像那瓶子就是站在他面前的青。空瓶子带着呼哨跌落在前面的路面上，“啪”一声四分五裂飞溅出去，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很远很远…… “啊！”与此同时，青尖叫一声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起来。她茫然四顾地望着房子里的一切，灰暗的灯光下一片虚幻的朦胧，她癔症片刻，才突然想起丈夫李棋还没有回来。她慌忙起身下炕，披着衣服冲了出去，在房子的门口她嘎然收住了脚步。外面黑沉沉的夜色，让她望而怯步，远处影影绰绰的黑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等着她自投罗网一样，青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在门前木然地张望，呆立了片刻，转身掩上屋门，呆呆地回到了炕前。无奈地爬上炕，围着被子，抱着自己的双膝，望着冰冷的房门发呆着……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青想起与李棋一路走来的岁月与日子，虽然是平淡而琐碎的，没有多少浪漫，但很踏实，很实在，这也许就是生活。牵在一起的手，真实地传递着爱的温暖，会让人在黑夜里感受到火光，在伤心时感受到安慰，在绝望时感受到力量，在无助时感受到坚强。 今天自己真的希望他可以安慰安慰自己，他却一声不响地走了，虽然有点失望，但她却明白：李棋生性有点怯弱、腼腆，虽说心底善良，有满肚子的墨水，却笨嘴拙口的，自己都难以承受的现实，怎么可以奢望他来分担呢？自己性格倔强、好强，正好与李棋互补，如果他与自己一样的性格还不天天吵架打仗吗？想到这里，青宽慰地笑了。 “宝宝”青突然想起了自己怀孕的事了，想起了这一切变故的罪魁祸首，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抚摸自己还没有什么变化的肚皮。想着自己与李棋已经孕育出了他们爱情的结晶，青把这一切带给她的灾难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一遍遍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无尽的遐想之中。他是男孩呢？还是女孩？他一定是个男孩子，他一定要有李棋一样的才情，自己坚强的个性。青在一遍一遍幻想憧憬着自己、李棋与小宝宝未来的日子，她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设想了无数的可能。如果她是编剧的话，她可以编出一类又一类的剧情。这些不同的版本，在她的幻想里上演着不同的情节，而她自己呢，既是编剧，还是演员，又是仅有的观众。她幻想着千姿百态的将来场面，完全沉迷在自己遐想的空间里，久久徘徊，难以自拔。 “呵呵…”她被自己编导的剧情逗笑了，才猛然醒悟自己是在幻想。现实无情地摆在自己面前，丈夫李棋出走还没有归来，她又开始深深地担忧起李棋来，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望着虚掩的房门轻轻地说： “李棋，我们有小宝宝了，你当爸爸了，知道不。青只想对你说，这一生，不管贫与富，贵与贱，我只陪你过！与你培养我们的宝宝，建造我们爱的城堡，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李棋，你在哪里？你听见青深情的呼唤了吗？……” …… 第二十四章 烽烟四起(下) “哐”李棋摇摇晃晃使劲踹向虚掩的门，“咕咚”他随着敞开的门摔倒在屋子中间，他边挣扎着爬起来边骂道： “操你妈的，你是不是不想让老子回来了呀！” 青被两声紧跟着声音惊醒，她慌忙起身下炕，冲了过去，她惊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李棋，一边醉醺醺地挣扎着爬起一边满嘴脏话地骂着，几次看着他要站起来了，又无力地摔了下去，她迟疑片刻，还是慌忙走过去搀扶起他。 “操你妈……”站起来的李棋抡起胳膊就向青甩了过来。 “啪”猝不及防的青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翻在地，不容她回过神来，李棋的脚就铺天盖地的踩了过来，青“啊！”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吱声，她用手抱着本能曲上来的腿，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死死地咬着嘴唇，只是随着李棋的脚在地上翻滚着…… 李父与李娇被一阵叫骂声和“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惊醒，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惨状，李父冲上前去边拉着李棋边甩起巴掌打着儿子，随后而来的李娇紧随着李父冲了过来，狠狠地推了一下李棋，在李棋的脚下拉起一身灰土的青，边帮青拍打着灰土边埋怨说： “你傻呀！怎么不喊我们呢？” 猝然抬头看见青紧紧地咬着上嘴唇，血已经淌了出来，满脸的泪水，一双失望的双眼里满含着忧伤与鄙视，她瞪着李棋，像瞅着一个陌生的怪物一样显得平静而又忧伤……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暑天寒。”这一直是青生活中恪守的准则，她从来不愿说出伤害他人的话，她认为那是对别人的侮辱更是对自己的侮辱，那是对别人的贬低更贬低了自己，她懒得那样做，更是不屑于同别人争吵。 今天，青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今生挚爱的男人会对她大打出手。刚才她还沉浸在与他幸福生活、共同培养小宝宝的遐想之中，转眼间，自己就被他如此残忍地暴打，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无言面对命运如此的残酷与无情，一天时间不到，竟然如此反复戏弄她，所以她选择了默默地承受，也许沉默就是最强烈地反抗。 李父拉扯着不断挣扎的李棋走了出去，李娇欲把青扶上炕，青甩手自己扑到了炕上，拉了条被子蒙住了头，任恣意的泪水无声地滚滚流淌…… 李娇尴尬地呆立着，片刻，无奈的轻轻地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黎明的曙光稀释了夜色的浓重，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悄悄地慢慢拉开了帷幕。时间，并没有因为李家接连的变故而停滞自己固执前行的脚步。 李娇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匆匆忙忙地洗漱。 望着父亲与哥嫂沉寂的房门，说不出的无奈与伤感。伫立片刻，她无奈地走过去推开厨房的门，从昨晚自己摆放的盆里，拿出两个馒头塞进自己的书包，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家门。 时光仿佛凝固在这个农家小院里，缺少了往日的生机与焕然，死气沉沉的院落弥漫着悲哀苍凉的氛围，宛如濒临暮年残喘苟活着的鳏寡孤独的老人。 李父坐在自己房里的炕沿上，低着头默默地抽着旱烟，吞云吐雾，袅袅青烟氤氲弥漫慢慢地烟消云散在屋顶的上空。李父久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皱褶，显得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苍老与沧桑，自从老伴丢下他与一双儿女撒手西去，他是既当爹又当娘，把这一双儿女拉扯成人。当初，李棋执意要成家，他是反对的，他希望儿子可以去外面的世界闯出个名堂，自己老来也有个依靠。后来，知道青是个吃公家饭的工人，也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怕自己贫窭的家慢待了青，就不惜借贷给他们红红火火办了一场婚事。所幸的是，青是个稳重持家的好手，尊老爱幼，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原以为自己可以歇心了，享几年清福，也可以放心地去找老伴团圆了，对地下的老伴也有了个交待。谁曾想到，屋漏偏逢连阴雨，出了这样接二连三的变故，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他都无颜面对贤惠的儿媳妇。 老汉是越想越气，都是这个不生气的小畜生惹的祸，他愤恨地站起来，举起旱烟袋对着呼呼大睡的儿子“噼里啪啦”地猛揍起来。 “哎，哎，哎……”李棋睡意朦胧地躲着父亲的旱烟袋，一脸茫然失措地样子。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打他？更不明白自己怎么跑到了父亲的房间？ “小畜生，清醒了没有，给你媳妇赔礼道歉去。”李父怒吼着。老汉希望儿子能尽早消化青的怨气，其实工作丢就丢了，丢了，那说明咱没那个福气，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能在一起过日子，平平安安，日子穷一点也是舒心的。 “我给她道歉，凭什么？她丢了工作怨我吗？”李棋恍然记得昨晚在外环路那档事，自己喝着酒晕晕乎乎地回来了，其他的事就想不起来了。所以，他犟着嘴反驳着。 “你……”李父愤怒地再次举起旱烟袋。 “我怎么了吗？”李棋边举起手臂遮挡边委屈地喊叫着。 “你昨晚回来对你媳妇拳打脚踢的，你忘了。”李父看着儿子的样子，估计他喝多了，不记得了，就提醒着说。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旱烟袋，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饮如甘饴的世俗空间，父与子，那是地老天荒的爱呀！ 儿子喝醉了酒，犯下了糊涂事，只要他能改就好，自己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李棋揪着头发陷入苦苦的回忆之中。 青对他的好，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浮现。在他最失意，最沮丧，最颓废的时候，青不离不弃地守候着他，安慰他，鼓励他，甚至最后委身下嫁。青自己不舍吃，不舍穿，把自己的工资贴补在家里，给他父亲、妹妹增加营养，给他置办体面的衣服……是她挽救了他贫窭的家，让他在屯子里的老少爷们面前抬起了头等等。李棋抱着自己的头，深陷在两腿之间，充满了内疚与悔恨，不安与愧疚。 院子里，李棋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慢慢腾腾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李父在后面看着儿子，阴郁的脸上绽开了缓和的容颜。老祖宗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小夫妻打架不记仇，白天同吃一锅饭，晚上伙枕一枕头。只要儿子能真心诚意地给儿媳妇赔礼道歉，没有过不去的坎，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屋里，青裹着被子静静地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李棋轻轻地走到炕跟前，探着头望了望蒙着被子的青，满脸的愧疚与不安。他既害怕又不安，他害怕青不原谅他，不安自己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对青下的去手；他即担心青与他大吵大闹，又不忍心吵醒熟睡的青。他静静地望着青酣睡着的容颜，愧疚与心疼交织缠绕着他复杂的心…… “嗯”青翻了个身，从浑身的疼痛中发出一声浅浅地呻吟。 “青”李棋赶忙走过去拉青的被子。 “呼”一声，青像受了突然而来的刺激，一下子坐了起来。李棋吓得收回了双手，青两眼直直的逼视着李棋，就像两把剑一样射在李棋的脸上。虽然是无形的，但李棋还是感到锋利的剑锋，倏地扎在了脸上，脸部的肌肉一阵阵抖动了起来，是那种从里到外的抖动。 “青，我……”李棋再一次伸出手来。 “哼！”青扭头把身子转向里面。 “扑通”一声，李棋屈身直杠杠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喊道：“青，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时间在慢慢地流失，李棋看青还是没有动静，就举起自己的手，“噼里啪啦”扇起自己的耳光。青皱起眉头回头说：“你再敢动我一指头，咱就一拍两散，俺也没领证，知道不？” 说完，翻身拉着被子蒙住了头。 李棋尴尬地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沉思片刻，他就下定决心：什么时候青不说原谅他，他就跪着不起来。 第二十五章 故伎重演(上) 屋子里陷入凝固的气息，木然的青，怀着错综复杂心情跪在地上的李棋，构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时间在钟表秒针的滴答声中掘而不舍地前进着，一秒一秒，一分一分…… 青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浑身的疼痛令她不由皱起了眉头，抬头的瞬间看见跪在地上的李棋，她疑惑地望了望床头的钟表：14：18。她的心被那刺眼的数字扎了一下，这么说他跪了六个多小时，青心疼地说： “我饿了，你去给我做点吃的。” “哦！”迷迷糊糊的李棋答应着连忙站起身来，也许是跪得太久起身猛了点，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惊慌失措稳住自己身子，匆匆迈步往外走去。 青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她用手轻掩着嘴心里乐开了花，心里却在盘算了起来：原谅是可以原谅，但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这次要狠狠惩罚他一下，不能养成他这个坏毛病。 哎！这个拥有五千年灿烂文化文明历史的国度里，女卑男尊的男权主义思想经历了五千年的历史沉淀，早已深深地根植在广大劳苦大众的思想深处。农村妇女更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解放了三十余年，天天高喊着妇女解放，三十年与五千年相比，是那样脆弱不堪，尤其是在农村的广阔天地中。青虽说是上过学参加过工作，但她毕竟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生于斯长于斯，这种思想潜意思走进了她的思想之中。 “青，饭来了。”李棋毕恭毕敬地把碗递给炕上的青。 “做的什么呀！这么咸，怎么吃呀？”青吃了一口，拉着脸把碗递了出去。 “好！我马上重做。”李棋诚惶诚恐地接过碗连忙端了出去。 青掩嘴轻笑想：小样，也让你知道你平常像二大爷一样，俺是怎么伺候你的。 …… 傍晚，青抱着被子钻进了小姑子李娇的房子，留下李棋孤零零地守着房间。他沮丧又彷徨，一天来，青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让他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个底。 李娇的房子里，姑嫂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李娇对青说： “嫂子，我支持你，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今天跪那么久，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大老爷们，能那样降贵屈尊，说明他是真的后悔了。俺就是想难为难为他，让他长点记性，知道不。”青有点怜悯地说。 第二天早上，青早早起来给一家人做饭。不论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李棋打了她，总不能连累李父和李娇吧！再说自己有孕在身，一直生着闷气对孩子也不好。她昨晚和李娇商量好了，要李娇今晚陪她去一趟乔科长的家，看看自己的工作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天，在忙忙碌碌中渡过，几天积累的家务活被青一天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她回房从柜子里取出五百块钱，靠在炕上歇歇困乏的四肢，在思谋着去乔科长家买些什么礼物，不管事情能办不能办，人情世故还是要走的，再说乔科长帮自己应聘的事，自己因为七事八事一直没有去谢谢人家。 “嫂子，我回来了。”李娇喊叫着走了进来。 “哦！我们走。”青从沉思中惊醒，连忙起身下炕。 姑嫂二人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李娇飞身上车，青抓住后衣架轻轻一跃，跳上后座。自行车飞快的冲出村子，洒下一路欢快的铃声。 夕阳西下，沉暮悄然。倚天际露出红灿灿的笑脸。多情的云儿穿上霓裳羽衣，依偎在左右身旁。娉婷弄巧，妩媚百态，意欲挽留这红日的离去。 残照的都市，如同披上了红色纱衣，朦朦胧胧，似雾非烟，为这座水泥森林带来一丝柔软的妩媚，林立的高楼沐浴着淡淡的“红泉”，却抛出灰色的丝带，随夕阳的沉落，伸展，蜿蜒。 青无心欣赏这良辰美景，匆匆下车，拉着李娇折身走进一家商场，出来时拎着两条云烟与一盒中华鳖精。 “咚咚”青抬手轻轻地敲击着房门。 “你们…”一个中年妇女拉开房门望着防盗门外青与李娇疑惑地问。 “请问，这是乔科长家吗？” “谁找我？”乔科长闻声走了过来。 “乔科长” “肖青，快进来。”乔科长伸手拉开防盗门。 一阵寒暄，宾主纷纷落座。 “乔科长，我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我的事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青开门见山地直言而语。 “肖青，当初你是我招到厂里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为难呀！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匆匆嫁人呢？”乔科长满脸疑惑地问。 “乔科长，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哥哥姐姐把我拉扯大的，我不想再拖累他们就匆匆嫁了……” “哦！是这样的情况呀！你的事是党委会举手表决通过的，恐怕很难斡旋。”乔科长无奈地说。 “乔科长，既然这样我也不难为您了。早应该来你家坐坐的，一直没有机会，这点东西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收下吧！” “肖青，你能来我很高兴。这东西我不能收，你也失去了工作，正困难……” …… 青与李娇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了家，李棋已经做好了饭在等着他们，当知道青的工作已经无回天之力，一家人难过的都没有了胃口。李娇边蜻蜓点水一样喝着稀饭边对青说： “嫂子，你也别难过，办法总是有的。” “屯子里这么多人家，人家没工作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吗？咱不比别人差，只要人不懒，一定有饭吃。”李父也宽慰着青。 “青，我以后出去好好干活，多挣钱来养活你和孩子。”李棋也诺诺捏捏地哼唧着，声音还没有蚊子的叫声大。 青望着一家人，幸福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虽然自己失去了工作，但此时亲情的温暖却深深地感动了她。 几天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李娇依然每日往返乡里的中学上学，李棋早早去市里打零工干活，青就在家忙里忙外地打理着家，李父偶尔在家里搭把手，闲不住的老汉不是去田里拾撵庄稼，就是去找屯里几个年龄相仿的老头唠嗑去了。 夜已经拉上了重重的帷幕，李棋还没有回来，青打发李父与李娇吃过饭以后，把李棋的饭扣在锅里。她焦急地转来转去不得一刻安宁，心也随着焦虑的心情在胡思乱想：李棋为什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第二十五章 故伎重演(下) 她索性靠在大门口张望着回屯的那条土路，时间在一分一分地流失，依然不见李棋的身影。 20：00 21：00 李娇跑出屋来，把青拖回了房间，边走边说：“哥哥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能丢了吗？回来陪娇娇唠嗑吧！” 22：00李娇已经睡着了，青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忧心重重。李棋这几天很辛苦，为了养家他确实在努力，他不回来自己怎么能放心呢？ 突然，村口的狗儿愤怒地狂叫起来，引起屯子里一片犬吠。青慌忙起身下炕迎了出去，站在屋门口，听到村口一片嘈杂的声音，然后听到自行车滚动的咔啦声夹杂着一窜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向他们家而来。青慌忙跑过去，拉开柴门，与此同时李棋夹裹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青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又去喝酒了。” “老子自己挣钱，愿意喝，你管的着吗？”李棋怒骂着，突然他一把推翻自行车，向青扑了过来，在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棋的手和脚已经铺天盖地笼罩住了她。 李父与李娇被一阵叫骂声和“噼里啪啦”的打斗声惊醒，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李父冲上前去边拉着李棋边甩起巴掌打着儿子，李娇急忙冲过来搀扶起滚在地上的青，边帮青拍打着灰土边冲着李棋喊道： “你喝点马尿，张狂的还知道你是谁不？”边喊边拉着青往自己屋里走去，青微张着淌着血水的嘴，一双绝望的双眼里满含着忿怒与鄙视，她扭头望着张牙舞爪的李棋，绝望地泪水滚滚而落…… 青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木然地望着房子的顶棚，宛如一截兀立的木桩，呆板、滞纳，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李娇喋喋不休地给青讲着道理，诚惶诚恐的样子，好像打青的不是李棋而是她。李娇望着木然的青，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她慌忙伸出手去摇着青喊道： “嫂子，你说话呀！你可别吓我，哇……”李娇喊着喊着，六神无主地放声大哭起来。 “不早了，你快睡觉吧！”青木然地说，呆板的宛如一尊摆放在那里的雕塑，冰冷绝望的声音没有一丝生机。李娇惊恐地慌忙拉灭了灯，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浓重的夜色之中。 青眼前重重叠叠飘忽着李棋恐怖、狰狞的嘴脸，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满脸惊悸、恐怖，被一步步逼着后退，再后退，失足跌落万丈深渊。 “啊”青失声喊了出来，惊坐而起。 “嫂子”李娇惊慌失措地坐起来，“咔嚓”一声拉亮了电灯，茫然地望着满脸恐怖与惊悸交织的青，一脸的无助与伤感。 “嫂子，你做噩梦了吗？”李娇怯生生地问道。 “没”青木然地回答，“扑通”一声生硬地仰倒在炕上。李娇慌忙帮青扯了扯被子，无奈地摇头叹息着。 …… 早上，李娇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慌忙爬起来，冲出家门。她在村口与自己的同学轻声嘀咕了一阵，就又匆忙跑回了自己的家。原来她实在不放心自己宛如枝头摇摇欲坠残叶一样的家，担心它随时都可能坠落的命运，托同学帮她给老师请假，她要极力维护这个给自己温暖依靠的港湾。 李娇满面愤怒气喘吁吁地冲进哥哥李棋的房间，拼命挥舞着胳膊铺天盖地地打向酣睡的李棋，边打边喊： “没出息的男人，灌了二两马尿就打老婆；嫂子都被你打傻了，你还有心睡觉；起来给嫂子赔礼道歉去，你这个酒鬼……” 李棋满脸恐慌地望着发疯一样的妹妹，举着无力的双手遮挡着妹妹李娇拳头，满脸羞愧与内疚，窘迫的一句话也没有。 李娇上气不接下气地瞪着哥哥李棋，抬手指着他怒吼道：“去给嫂子赔礼道歉去，安抚不下嫂子，你以后就别再进这个家门……” 李棋怯生生地望着像狂怒的狮子一样的妹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狼狈地走了出去。 李棋徘徊在妹妹的房间门口，满脸的焦虑与不安，他是即害怕又担心，焦灼的心情如火焚心一般，只有借助来来回回的脚步来稀释他心头的无助。 李棋，现在他完全是个清醒的李棋。其实他心里是很爱青的，在青的面前他有深深地自卑与内疚的感觉，处处不如青的他又有着大男子主义的欲望在内心膨胀，在他思想里：他应该是个强大的男人，而青应该是依附她的小女人。可是现实中青却比他能干，比他强大，所以他觉得自己窝囊，觉得自己像一条栓在青裤带上的哈巴狗。他没有把这种压力变成动力去积极进取，去努力奋斗，却让他怀着沮丧、颓废的心情在沉沦，在困顿与仓惶的茫然中堕落，悲哀的心情让他的心灵逐渐扭曲，阴暗的心理让他的灵魂逐步变态。平时他压抑着自己私欲的膨胀，一付勤奋的样子在努力生活。一旦他脱离了这个压抑他的环境，他的私欲就极度膨胀，同伴们的玩笑，调侃，甚至冷嘲热讽，都刺激着他膨胀的欲望。烈酒就是推动他私欲膨胀的催化剂，就是点燃他内心私欲炸弹的导火索，他在烈酒中完全迷失了自己，幻想着自己是一个强大无比的男人，所以每次醉酒之后，他总是疯狂地摧残青，来发泄他积压在内心的压抑。 清醒以后，他又后悔无比，面对青他显得愧疚不安、悔恨自责，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和青过日子。 这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心理呢？就像染坊里一个染缸，里面放进去了自卑、懦弱、沮丧、颓废、悲哀、欲望、愧疚、不安、害怕、自责、悔恨、内疚等染料，被一根棍子在翻滚、搅动，这会是一种多么复杂、多么难懂、多么难以让人理解的心理。 李棋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一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凛然走进了屋子。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得到青的谅解，他不能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现在即便是要他跳悬崖，只要青可以原谅他，他也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青木然地坐在炕上，空洞无神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什么却又像什么也没有看，就像一尊塑像那样静止不动。 李棋望着青，愧疚与不安像两条皮鞭一样抽打在他身上，虽然是一种无形的拷打，他却感到火辣辣地疼痛。他怯弱地望了青一言，“扑通”一声，屈膝跪倒在地。 青被李棋跪地的声音惊得打了个冷战，当她看到是李棋跪在那里时，又恢复了木然的表情，好像那里什么也没有一样的熟视无睹。 青的平静和无争，使李棋感到心里很不舒服，现在对于他来说，青跟他大干一场，大吵大闹，才是正常的，可青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因为，他心里也压抑得很，就像堵在堤内的洪水，冲不出来就得不到平静一样。 屋子里陷入凝固的气息，木然地青，怀着错综复杂心情跪在地上的李棋，构成了一幅静止的画面。时间在钟表秒针的滴答声中掘而不舍地前进着，一秒一秒，一分一分…… 屋外的门口，李家父女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被屋里静止的画面炙烤着，焦灼不安地来来回回走动着，无奈而彷徨，茫然而焦虑…… 第二十六章 为情牵绊(上) “刺啦”随着一声衣锦破裂的声音，青白皙的肌肤坦露无遗，丰满的乳房失去了约束，豁然蹦跳出来，颤动着自由的跳跃。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早上的太阳是从东面冉冉升起的，爬呀！跳呀！跌呀！落呀！现在已经跌到了西面的半空中了。 “哈哈…”木然呆坐的青忽然凄惨地笑了起来，她望着跪在地上的李棋，眼里流露出轻蔑与不屑，绝望与鄙视的目光。 人，最大的悲哀不是被人轻视，而是自卑。 青恍然明白她无力挽救眼前这个卑微男人猥琐、自卑的阴暗灵魂，她把自己的一切压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是多么的可怜与悲哀。短短数日之内，他疯狂地上演着相同的闹剧，把自己对他深深地感情，化做一把把凌空飞舞的利刃，在他的拳脚相加中，凌迟了她的心。那空中飞舞的片片飞红，宛如这晚春随风零落的片片桃红，惨烈如漫天凄艳的红霞，但过后却是沉重、漫长的黑夜。 青想：我曾经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是的，除了希望，他还给了我许多快乐！但是我们注定没有未来，没有。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炼狱般的生活了，我的精神快崩溃了，我想选择离开。 走近你，就走近了痛苦，离开你，也远离了痛苦。 爱，是伤害，散，还是伤害。 然而，这一切都是当初自己固执的选择，此时才深深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这喧嚣尘世，滚滚红尘中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并不是救苦救难，普度天下众生的观世音菩萨。酗酒的男人竟是如此的可恶与卑劣，青厌恶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感到深深的反感与厌恶。 一个人对一种物或人的反感与厌恶，有时候就是一件事而引发的。一旦产生了这种情绪，一生都难以改变。 她愤然起身下炕，迈着一瘸一拐的步子从李棋身边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怜悯这个跪地求饶的男人，仿佛眼前是一片真空。她的不屑与无视像两把通红的烙铁，重重地按在了李棋的心上，他沮丧地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被那两把烙铁交替的起落，烫成一堆乌黑的灰烬。 屋外的李家父女被青凄惨地笑声惊醒，惊悸地爬在门边向里面张望着，那笑声就像夏天深夜诡秘惊心的猫头鹰的笑声，让他们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的茫然与彷徨，就像一个被大人丢失在繁华十字街头的孩子那样孤单与无助。 青目不窥园地走出李娇的闺房，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收拾自己简单的行李，快速逃离这个让她伤心、绝望的地方。 李父与李娇相视一望不约而同地跟着青走了过去，李父走到屋子门口停滞了自己的脚步，手眼并举地给女儿暗示着，他希望女儿能去挽留住青。李娇心知肚明地快步迈进哥嫂的房间，她看着翻箱倒柜的青拘谨地说： “嫂子，你要做什么？”青旁若无人地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仿佛一个哑巴一样听不见也不说话。 “嫂子，你真的要离开我们吗？”李娇此时已经泪水涟涟了。 “娇娇，你看我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吗？”青木然地面无表情回答着，抓起自己打理的包袱就往外面走去。 “嫂子”李娇喊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扑上去抱住了青的腿。 青惊诧地望着泣不成声的李娇，心像猫爪抓挠过了一样，她万万没有想到李娇会突然给她跪下。几个月的朝夕相处，青虽是李娇的嫂子，虽然仅仅相差几岁，却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职责，给了李娇无微不至的关怀。从小失去母亲的李娇，在青身上得到了慈母一样的关爱与呵护，青已经成了她的依靠，此时此刻的举动完全是她内心真诚的表白。那种失而复得的关爱与呵护，即将在她面前再度消失的时候，什么矜持，什么尊严，都已经没有比挽留更有价值了。李娇嚎啕痛哭，歇斯底里地喊道： “嫂子，你可以丢下那个没良心的酒鬼，可你怎么忍心丢下娇娇和父亲，你一个人去哪里呀？你怎么生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你自己受苦受累，可你怎么忍心那未出世的孩子跟着你颠簸流离……” 李娇的话像一把小锤，一下子敲击到青的心上，唤醒了她迷茫的心境，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小腹。“宝宝”她在心里呼唤着，母爱的爱意在心中弥漫氤氲陡然升起，自己不论受什么的苦，遭什么样的罪，但不能连累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去承受这不该他承受的苦难。自己走出了家门，就会居无定所，四处漂泊，让自己还没有出世的孩子跟着自己颠簸流离，确实不是个事。青在心中暗暗地对自己说，也像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宝宝，虽说你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来到了妈妈身边，给妈妈带来了诸多麻烦，但妈妈还是庆幸拥有了你。无论妈妈受到什么样的艰难，什么样的痛苦，妈妈都不会放弃你！ 此时，李父颤颤抖抖蹒跚着走了进来，满脸关爱与不安地说： “孩子，我们老李家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我……” 青抬头望见苍老、木讷的公爹，心中更是一阵酸楚。她从小失去父母，自从进了李家的门，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看待，老人家也对她关爱、呵护备至，李棋的过错，她总不至于迁怒到老人头上吧！青弯身拉起李娇说： “我不走了，就是走，也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你们放心吧！” “嫂子…”李娇慌忙搀扶着青坐在炕上。 “娇娇，你把我的被子搬到你屋子里去，从今后我与你住在一起。”青满脸伤感地说。 “嫂子…好吧！”李娇无奈地说，极不情愿地抱着一床被子走了出去。 “唉！…”李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也出去了。 青缓缓的扫视着房间，这个曾经给自己温馨、呵护、皈依与幸福的房间，她即将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要把这里的每一处，每个犄角隔落都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它曾给自己青涩的年华带来过温暖。她缓缓地站起身来，拎着自己刚才收拾的包袱，恋恋不舍地最后扫视一边房间，伤感地缓缓转身而去，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此时，李娇正把哥哥李棋往屋子外面推，边推边说： “你个酒鬼，窝囊废，就知道给女人发酒疯。从此以后没有嫂子的话，你不许到我房间里来……” 李棋趔趄地后退着，用疑惑不解地目光望着妹妹李娇。青绕过李棋走进李娇的房间，根本没有拿眼光瞄一眼身边这个让她厌恶、鄙视的男人，好像他似真空一样根本不存在。李棋惊诧地望着缓缓而过的青，悔恨与无奈，喉结滚动了两下，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也许他觉得自己苍白的话语对这样的结果于事无补，也许他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只要青不离开他们家，一切都还有斡旋的余地。 青搿着自己的小腿，把脸轻轻地枕在双膝上，呆呆地想着：走过坎坷与磨难，翻过伤痛与不安，她在静静地审视自己的婚姻。十几年缺少关爱与呵护的成长，让她深深渴望拥有一份这样的依靠，当李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青春的张扬与无知，让她轻率地认为李棋就是她的依靠，就是她的等候。李棋的懦弱与自卑，让她升起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母性欲望，就这样李棋越是后退，她越紧抓住不放，就像一个失足溺水的人，当他面前飘来哪怕只是一根弱不禁风的稻草，他也会把它当做是生的希望，根本没有静下心来想想，这根稻草是否能承载住他生命的重量。 第二十六章 为情牵绊(下) 李棋悻悻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家庭中深陷孤立与尴尬境地的他，倍感伤感与痛苦。悔恨与内疚让他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一种青要离开他的恐惧感，在他身边弥漫氤氲，笼罩着他脆弱的心理。他搿着自己的小腿，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里，来减轻那种无形的压力对他的侵袭。 李棋的怯弱与失意交织在一起，纠葛住他内心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从小在农村这种环境中成长，大男子主义他早已司空见惯，并深深根植在他的灵魂深处，重重的心理缺陷编织成他猥琐、懦弱的灵魂。当没有外因的引导情况下，他在家与青面前是平静的，一副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的虚假面孔。当他脱离家与青的视线，他内心的私欲就会极度膨胀，加上一些外因的引导，尤其是酒精的刺激，他就逐步陷入一种自我难以控制的癫狂与膨胀，发泄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唯一途径。懦弱的性格让他在外面不敢胡作非为，这种面临崩溃边缘的癫狂病态，发作的时候往往选择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就把眼光投到了家里，一向疼爱他，与他有亲密关系的青就成了他宣泄的出口，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日子在平淡中静静地流失着，并不以某些人或者事物而停滞自己前行的脚步。 青平淡无争地静心打理着家里的一切，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初次怀孕的妊娠反映经常折磨她疲惫不堪，她总是静静地忍受着，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依靠的肩膀，只有自己默默地选择坚强。 其间，李棋前后出现了几次酒醉的癫狂，都因为他晚上回来的晚，李父与李娇都在家，并没有与青发生正面的冲突。现在只要李棋晚点回来，家里就进入了戒备状态，李棋一回来，李父就点着旱烟袋默默地蹲在李娇的房门口，静观事态的变化；李娇就会立刻把自己的房门插上，与青相拥坐在炕上。李棋一看自己的父亲堵住了他，就开始在院子里或自己的房间里闹腾，癫狂的他不是摔东西，就是自己捶打着自己发出绝望的哀嚎。李棋对父亲自小就有一种深深地敬畏感，他母亲去世后，父亲拉扯着他与妹妹过日子，一个大老爷们在没有女人的家里，鳏寡孤独，难免有心情烦躁与不顺的时候，这时候李棋就首当其冲的成了他怒骂与呵斥的对象。所以李棋始终不敢在他父亲面前造次，无处发泄的他就选择了一些桌椅板凳或者他自己，只要他不再去伤害青，李父也就默默地容忍了，任他在家里翻腾发泄。 每次，青都默默地看着外面手舞足蹈丧心病狂的李棋，满脸地无助与伤感，后悔与绝望交织在一起鞭挞着她的心。她真的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近似于魔鬼的人送到她的面前，让她遭受如此的折磨与摧残，难道上辈子她真的十恶不赦吗？这辈子是来偿还前世的业障来的吗？ 北国的仲夏，沉闷的天地间像一个炙热的大火炉，太阳像铜盾一样肆无忌惮地横行在天空上，炙烤着这世间的万物生灵。 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午后，与平常流失的岁月没有什么区别，李父吃过饭就出去找屯子里的老汉们唠嗑去了，青在厨房里洗着家里人的衣服。 静懿的院子里一片宁静，阳光透过院墙外几棵高大挺拔的白杨，在院子里投射出一片斑驳的树荫，杨树上几只知了歇斯底里地“知了知了……”嘶吼着沙哑的嗓子。青穿着单薄的白底印着碎花的半截袖，挥舞着纤弱的玉臂搓揉着李棋满是污渍的衣服，汗水顺着她俊俏的脸庞悄悄地滑落，一起一落的手臂绷紧了她并不宽大的衬衣，勾勒出她苗条、丰满的身材，尽显一个风韵成熟却不张扬的少妇姿色。 突然，一阵莫名的恐惧感迎面压来，让青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随之而来一股令青厌恶反感的刺鼻的酒味，本能的驱使青回头惊恐地望向门口，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狰狞面孔遮挡住门口的阳光。 “李棋”青惊恐地脱口而出，迅速起身想避开这面临的劫难。但是蓄谋已久的李棋怎么可能容她轻易逃脱，他恶狼一样扑了上来，此时他恐怖狰狞的面孔，就像一只饥肠辘辘的恶狼，看见了一只唾手可得的小肥羊。 “啊！”青惊叫一声，从后面扑上来的李棋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啪”甩起右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股血水顺着青的嘴角淌了出来，洗衣的脸盆随着“哐”的一声，被他踩踏的扣翻在地。青慌忙奋力紧紧地抓住眼前掩埋在地下半截的大水缸，这样她已经渐渐隆起的腹部就被阻隔在她与水缸的中间，不至于完全暴露在李棋面前。当劫难骤然而至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危险已经完全置之度外，而是全心全意在维护自己肚子里孩子。青咬住自己的嘴唇，两只手死死地抓住缸沿，李棋伸手想把青扭过来，无奈酒后的虚脱却让他有气无力。 李棋狂舞的手臂不停地挥舞着，“刺啦”随着一声衣锦破裂的声音，青白皙的肌肤坦露无遗，丰满的rufang失去了约束，豁然蹦跳出来，颤动着自由的跳跃。 李棋惊呆了，眼前的一切吸引住他的眼球，面对这样的诱惑，他压抑几个月的xingyu被撩逗的极速膨胀。色yu宛如拦截在堤坝内的洪水，澎湃起伏，在冲击着他的脑海，有着得不到宣泄就誓不罢休的势头。他反手就抽去了青的腰带，“唰”一声，伸手就拉下了青的裤子……青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恶魔要做什么，她想反抗，她想呐喊。却想着自己腹中的孩子，深深地顾及到做人的礼义廉耻。再说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她现在还是李棋的妻子，这样的事传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在屯子里做人。只有无奈地瞪着无助的眼神，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着，任由他胡作非为。只期望他快点，快点，再快点……自己好早点脱离这种尴尬、屈辱的处境。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呢？一个利令智昏丧心病狂的就像一头野兽一样的恶魔，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人的尊严，丝毫没有顾及到有孕在身的妻子，疯狂发泄膨胀的兽yu是他最终的目的。一个孤苦无助却一心呵护肚子里的孩子的女人，她在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与摧残，紧紧咬着的嘴唇溢流下来的血水，在发着无声的呐喊，在泣诉着恶魔的狂暴，人世间的不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屈辱的劫难总是那么漫长，“哦”一声，随着李棋无奈不甘的叹息，他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拎着自己的裤腰，衣襟不整地拖着踢踏蹒跚的脚步悻悻然往他的房间走去。 青木然地站起身来，拉了拉难以遮羞的衣服，悲伤无助地回到了李娇的房间，她艰难地爬上炕，面无表情地呆坐在那里，任由无声的泪水恣意飞扬。 …… 李父一手拎着旱烟袋，一手背在身后，回到了自己家。他望望平静显得诡秘的院子，走进厨房，看见眼前一片狼藉的伙房，他惊呆了。他急急忙忙走向女儿的房间喊：“青”。半天没有听到回音，他迟疑片刻，还是难耐心中的疑惑走了进去。他抬头看到青衣衫不整地呆坐在炕上，满脸是忧伤的泪水，慌忙回头，他疑惑地退了出来。他一边暗自懊悔自己的冒失，一边狐疑地打量着诡秘的院子，当他的目光落在儿子半开的屋门的时候，匆匆走了过去。推开虚掩的房门，抬头看见倒在炕上浑身酒气的儿子，老汉顿时明白过来了，一股愤怒的火气自胸膛熊熊燃起，他举起自己的旱烟袋冲了上去。一阵“噼里啪啦”地猛揍，李棋被父亲铺天盖地的烟袋锅打醒，他慌忙举手遮挡，看见父亲没有停手的意思，就挣扎着爬起来，绕开父亲往外落荒而逃。 李父紧跟着追了出来，追着儿子李棋逃出院门的身影，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是懊悔，是悲叹，还是绝望？ 第二十七章 喜得贵子(上) “哇…”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响彻萦绕在寂静的屯子上空，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很久的委屈，又像一个新生的小生命在向世界宣告：我来了…… 自从李棋半天跑回来，对青进行疯狂的侵犯之后，李父再也不敢远离家门，每天就在自己家门口溜达，用无声的行动来呵护胜似女儿的青，让她免遭自己儿子李棋疯狂的侵犯与虐待。 青依旧平淡无争地在自己家里忙碌着，收拾家务、洗衣服、给一家人做饭，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懈怠忙碌的日子。看似平静如水的青，心却一点点枯萎了，她只想早点生下孩子，养上一年半载，离开妈妈可以独立成长。自己就赶快逃离这个让她充满伤心与屈辱的地方，逃离李棋那充满欲望整天尾随着她的目光，找个充满自由阳光的地方，好好生活。偶尔抬头，她看见李父不远处的身影，心里升腾起一阵感动，她明白公爹的良苦用心。 昨天，青的哥哥姐姐终于知道青因为怀孕被厂里知道，又因为早婚被厂里开除，就一起相约前来看望安慰妹妹。看着她平淡无争的生活，哥哥姐姐纷纷宽慰她，工作丢就丢了，好好过日子吧！农村那么多人没有工作，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吗？大姐看到青住在李娇的房间，还以为青有了宝宝，担心李棋骚扰她，搬到李娇房间里来的，她拍拍妹妹的肩头说： “这样也好，来日方长嘛？” 青凄楚地笑了笑，伤心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她强忍着悲伤把眼泪逼了回去。她不愿意哥哥姐姐知道她真实的情况，让他们跟着自己操心，都已经成家了，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自己都快当妈妈了，还让哥哥姐姐操心，太不应该了。虽说以后难免会知道的，现在隐瞒一时是一时吧！何况比自己小不到两岁的弟弟也来了，如果知道她受了李棋的欺负，那爆竹一样的火爆脾气，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张扬的满屯子都知道不可，自己还怎么能在这里安心把宝宝生下来。她强忍着悲伤，洋溢着虚伪的幸福笑容，款待了哥哥姐姐，把他们打发走，望着那一群与自己一母同胞满意而去的兄弟姐妹，青再难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悲伤，两行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 平淡的日子，青没有了说知心话的人，就经常抚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孩子，上苍既然把你赐予给了我，必然有他的理由，你既然来了，从此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分开；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日子像缩水的绸布，转眼间就过去了两三个月，时光走进了深秋季节。青一直在板着指头细数着日子，再过几个月宝宝就要降临了，她除了平时忙碌的家务，又添了一项令她开心的事，那就是给小宝宝做些小衣裤，这给她孤苦难熬的日子平添了许多乐趣。在做这些活计的时候，她可以无限遐想与小宝宝在一起快乐的时光，编导一幕幕与孩子一起嬉戏、玩闹的幸福画面，她时常沉浸在这些幸福的遐想中露出开心的笑容。 李棋再也没有来打扰她平淡充实的生活，其实不是李棋变好了，而是他数次在不同的时间回来，当看到家门口父亲威严的身影之后，又灰溜溜地逃走了。 数次谋划都未得逞的李棋，酗酒的次数更加频繁，往昔十数日一次的频率变成了三天两头一次。李父与李娇看着李棋反常的举动，再看看青越来越隆起的肚皮，更加地小心谨慎。李棋无时无刻不在密切关注着家里的变化，希望有可乘之机来达到自己日益膨胀的欲望，无奈父亲与妹妹李娇的严防死守，只能望洋兴叹了。 李父与李娇只要看到李棋进家门，就十二万分小心，把青死死看守在屋子里，轻易不让她与李棋有面对面的机会，只要他不去打扰青，家里别的一切随他去折腾。李父感慨地叹息道： “现在这年月成了防火，防盗，防孽子呀！”由此看见老汉内心的无奈与悲凉。 走过岁末年尾，转眼就到了冬季的末端，虽然初春料峭的寒风还在继续着自己的淫威，但已经春回大地，世间万物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村外的田野里，麦苗青青像一块硕大的绿毯，油菜花开得黄黄的，艳艳的，散发出阵阵醉人的馨香。这时，映入人眼帘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那一簇簇，一片片红、白、黄、绿，互相映辉，镶嵌在春天的田野上，这美丽如画的春景，给大自然衬托得多么美丽动人。 黄昏来临了。晚霞像火焰一般燃烧，遮掩了半个天空，鲜红的光辉落在树木上、房顶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来。渐渐地，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底下，只剩下几条微微温暖的光线，为田野、为城市涂上一层灿烂的金黄色。 乡村的傍晚，当晚霞消失以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乳白色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像是给围墙、屋脊、树枝和街道等等都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玻璃纸，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很有几分奇妙而神秘的气氛。这时，夜色渐渐拉上帷幕，鸡飞狗跳、人声鼎沸的屯子，恢复了一天初始的宁静与安详。 夜越来越深，漆黑如墨的夜空上只要无数星星在调皮地眨着眼睛，寂静的屯子里，偶来传来几声犬吠声，天上人间构筑了一幅和谐、宁静、自然的图画。 “哎呦”随着一声喊叫，“咔嚓”惊醒的李娇慌忙拉亮了电灯，抚摸着青的肩膀问： “嫂子，你怎么了呀！”李娇关切地问道，父亲昨天就给她交待了，青的预产期到了，让她晚上睡觉灵醒点。 “娇娇，我肚子疼，小家伙在我肚子翻来翻去地闹腾。”青满头大汗地喘息着说。 “啊！血。”李娇抬头望见青身下渗透出来的血，惊呼着。 “娇娇，你嫂子怎么了呀！”李父在窗外关切地问道，原来老汉已经惊醒起床了。 “爸爸，我嫂子快生了，都出血了。”李娇手足无措焦急地喊道。 “啊！都见红了。”李父嘟囔着连忙去喊儿子李棋，李父冲进李棋的房间，拎着儿子李棋的耳朵就把他拽了起来说： “快去屯西头喊你大娘，你媳妇要生了。”睡眼惺忪的李棋听了，马上拎着衣服下炕，急急忙忙跑了出去，李父紧跟着走了出来，李棋慌忙的脚步声惊起屯子里一片慌乱的犬吠声…… “孽子呀！你就要当爸爸了。”李父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李棋背影叹息道，他又慌忙走进厨房，开始点火烧水。为了期盼中的这一天，老汉私下里不止一次请教过屯子西头的接生婆，他本家堂哥的老婆他嫂子；也在心里不止一次筹划着这件事的细小章节，每一道工序。老伴去得早，儿子又是那样一个不知轻重的混蛋小子，女儿年幼还没出门，他不得不操这份心呀！ 第二十七章 喜得贵子(下) 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李父慌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他大娘，辛苦你了！”李父对着慌慌忙忙走进院子的本家嫂子说。 “都是自家门上的，客套撒！”李大娘边说便推开李娇的门，回头甩了一句：“快点烧开水。” 李棋不等父亲交待，就匆忙跑去厨房接替了父亲的职责。饮如甘饴的世俗空间，父与子，那是地老天荒的爱呀！李棋虽说是个有着阴暗扭曲心理的混蛋小子，但面对即将出生的儿子，他还是清醒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李棋呢？他边烧水便哼着不着调的东北二人转，火红的膛火映照在他眉开眼笑的脸上，与喝了酒发起癫疯的李棋完全判若两人。 “使劲，使劲，再使劲……”李大娘在屋里不断给青鼓劲，青痛苦的呻吟声叽叽呜呜地传出来，显然是李娇按自己的吩咐让她嘴里含了早就准备好的软布，这样就不会咬烂自己的唇齿。 李父在院子里焦灼地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李棋也不时从厨房探出头来张望…… “哇…”一阵响亮的婴儿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响彻萦绕在寂静的屯子上空，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很久的委屈，又像一个新生的小生命在向世界宣告：我来了…… “他大娘，怎么样呀？”李父听到哭声连忙跑到窗下焦灼地问道。 “恭喜了，大兄弟，一个大胖小子。”李大娘回答道。 李娇匆匆忙忙跑出来打了一盆热水端了进去，青满含笑意虚弱地依靠在床上，望着李大娘与李娇在精心地擦洗着儿子粉嘟嘟的弱小的身子。 擦洗干净，用早就准备好的小被子包裹好，李娇把孩子递到守望在炕上的青手里。青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近自己的儿子了，也许是刚才闹腾累了，儿子正闭着眼睛睡觉，还是不是地摆动一下自己的小脑瓜，很可爱调皮地样子。青满心的幸福和甜蜜，满足的笑意荡漾绽开在她疲惫虚弱的脸上，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终于，在提心吊胆中熬过了十个月漫长的等待和撕心裂肺的阵痛后，和儿子见面了。从此以后，她和儿子会相互依偎、相互支撑、相互温暖，会成为实实在在母子连心的一家人。儿子也会慢慢长大，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小伙子，也会给她领一个姑娘回来，结婚生子，繁衍后代，这也是人类延绵不息繁衍至今的道理。青怀里抱着真实温暖的儿子，心里却像做梦一般，恍恍惚惚的，似乎幸福已经在她心中满溢。那一刻，她深刻地体会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做母亲的幸福与骄傲，被新生命和生活的新希望激动着、快乐着。 忽然，儿子似乎和青有心灵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朝她看着。青知道，刚出生的婴儿是看不见什么的，但是他还是当儿子能够看见一样，和儿子对视，跟儿子说：“宝宝，我是妈妈，妈妈。” 李大娘洗了洗手，对青说： “这三天可以给他喝些糖水，等你奶水下来再喂他，我走了。”青对转身出去的李大娘说： “大娘，谢谢您呀！”李大娘身也不转冲她摆了摆手。 “他大娘，你辛苦了。”李父从身上掏出早就预备好的红包边说边恭恭敬敬地塞给迎面出来的本家嫂子。 “自家门上的，客套啥呦！”李大娘边说边虚假地遮挡一下顺手把红包装在身上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棋，还不快去送送你大娘。”李父对着厨房的李棋喊道。李棋慌忙跑出来，跟着李大娘身后屁颠屁颠地走了出去，纷争的脚步再次引起屯子里一阵疯狂的犬吠声…… 青的大姐在屯前的土路上匆匆而来，身后跟着挑着一担东西的小弟肖彪。青这两天就要产生了，大姐是受几个姊妹们的委托过来看看的，肖彪挑的就是大家凑在一起的礼物，扁担后面挂着两只老母鸡，筐子里堆着鸡蛋、红枣、小米、挂面……。 “咦，她大姐，你咋来了？”李父与匆匆进门的大姐差点撞了个满怀，亲热地问道。 “叔，青马上要生了，我们姊妹几个不放心，叫我和彪子过来看看。” “呵呵！昨晚上就生过了，是个胖小子，快进去看看吧！”李父边说边闪身让进姐弟二人，大姐与肖彪匆匆跨过院子，走进李娇的房间。 “大姐，彪子”青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姐弟亲热地喊道。 “大姐，彪哥”李娇也甜甜地喊道。 “来，让俺看看俺的小外甥。”大姐边说便凑上前去抱起襁褓中的孩子，肖彪也忙凑上去。 屋子里的人兴高采烈地纷纷讨论着孩子的模样与动作，李棋在屋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大姐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李棋，喊道： “李棋，你怎么不进来看看儿子。” “哎！”李棋答应着站在门口却不敢进来，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望着炕上的青。 “有酒要儿子做什么。”李娇抢白着说道。 “青”大姐疑惑地看着青，暗地里用手拉了拉青的衣襟。青厌恶地把头扭向一边，外面的李棋看到青默许的动作，畏手畏脚地迈进了房间，急忙走到跟前，从大姐的手里接过襁褓中的儿子，惊喜地打量着叫他爸爸的小人儿。 “青，不行让彪子先回去，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几天。”大姐扭头望着青说。 “大姐，不用了，娇娇毕业了闲着在家，有她照顾我就行。”青慌忙说，她不想让大姐在这里，万一大姐待时间久了，看出什么端倪，不是让姊妹们都跟着她伤心吗？ “大姐，我可以照顾嫂子的，你放心吧！”李娇连忙应道。 “我放心。”大姐边说边伸手摸了摸李娇的头。 …… “青，夫妻之间没有不吵架的，不能斤斤计较，要宽容、忍让……”吃过午饭就要回去的大姐，临行前拉着青的手叮咛着，她已经在李家看出了青生活的不顺，李棋的乖张让她看出了端倪，她希望妹妹能与李棋好好过日子，又不便过多指责什么，就来叮咛嘱托青。 大姐与肖彪临出大门的时候，大姐仍不放心，就对出来送行的李父说： “叔，我妹妹性格好强、倔强，但心底善良。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老要多指教，也多担待……” “她大姐，青是个好闺女，好媳妇，你就放心吧！”李父并不愿揭儿子的短，他还心存侥幸，希望有了孩子以后，李棋可以念在孩子的面子上，能改邪归正，与青和好，好好过日子。 第二十八章 逃离围城(上) 感情这把双刃剑在理智或者不理智的时候都会挥舞出鞘，而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让世界上又多了一对分飞燕，两个伤心人。 送走亲家，李父在村口往回返的时候，思谋了一路，他决定找儿子李棋好好聊聊。回到了家，他直奔儿子的房间，李棋抬头看见父亲，惊诧的连忙站起来。李父走到炕沿坐了下来，回头对惊呆的李棋说： “你也坐下吧！今天咱爷俩唠唠嗑。” “嗯”李棋有点受宠若惊地边点头边坐了下来。 “儿呀！自从你母亲离开了人世，咱爷俩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今天，我坐下来与你好好唠唠。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都当爹了，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不为孩子想想吗？再说青，多好一个闺女，人家没有嫌弃咱家穷，嫁到咱家来。上对老下对小，那个没的说，街坊邻居谁不夸咱祖坟上冒了青烟，找了个好媳妇呀！越是这样，咱就更应该争口气，好好地待人家闺女。俗话说的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以后能不能不喝酒，把你的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爹也安心了，就死了见到你娘也好有个交待……” 李父唠唠叨叨说了一大箩筐的劝解，李棋也跟着边点头边暗暗下决心：只要青肯原谅他，他就和青好好过日子，一起抚养儿子长大成人。 第二天，李棋早早去市里找活干，下午早早回来。还把自己挣得二十块钱给妹妹，让她转交给青，满心欢喜等在门口，希望青可以让他进去看看儿子。谁知青根本不理他那茬，把钱扔在炕桌上，倒头去睡了，他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天，太阳都落山很久了，还没有看到李棋的人影。晚上十点钟，他踢踢踏踏地推着自行车回来了，浑身的酒气，撂下自行车从口袋掏出一件东西，边往李娇的房间走边喊： “青，我朋友给孩子买的小银镯。”快到门口的时候，李父突然站到了他面前高高举起了旱烟袋。 “这是我朋友送给孩子的，我最后一次喝酒了，以后再也不喝了。”他边叨叨边把手里的银镯子递给父亲看，李父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扬手把银镯子扔了出去，气愤地对李棋喊：“滚。” 李棋怯生生地后退着，扭头哭嚎着冲进自己的房间…… 岁月匆匆过，时光追流年。 转眼间，平儿已经蹒跚学步了，青与李娇分站在四五米的两边，俩人轮流呼唤着“平儿”，让孩子在她们中间来回奔波，锻炼孩子学步。 青给儿子取名叫——李平。她给李父与李娇说：她不希望孩子能有什么大富大贵，只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健康生活着就好！ 陪伴着孩子成长，青多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快乐，他前天会做什么动作了，他今天又学会了一样动作。孩子总能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与快乐，让你在他不断翻新的花样中领悟他的成长。 家里以往的生活秩序都被打乱了，随着孩子的出生、成长在不断变迁着，以小李平为圆心，青、李娇、李父，有时候甚至李棋，都在围绕着他的成长在潜意识中悄然变化。有了一个弱小的、需要呵护的小生命，家里变得忙乱不堪，大家的生活重心都围绕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而展开。他所有的一切变化，今天多走了两步路，会伸手呀呀喊人了，可以认识自己家的人了等等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一些细小琐碎，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事，却都可以牵动着家里每个人的心，几乎成了一家人津津乐道的全部话题。 青不止一次望着蹒跚起步的儿子，在心里默默地说：亲爱的儿子，我不会再软弱，因为有你需要我坚强的支持；我乐观坚强，因为我要为你做最好的榜样。我变得太多太多，这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向前走吧，孩子。我知道在未来的道路上必将有平常人所不能遇到的坎坷，我知道前方会有数不清的风和雨，你会遇到想象不到的困难。你会流泪、伤心、失望、痛苦，但是，你一定要坚强、勇敢、自信、努力。要知道，人确实是生而不同的，但是，却可以自己选择去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你还要知道，不论发生什么变化，在你的身后，永远都追随着我炙热关切的目光，永远都有我的支持，我的心将伴随你选择坚强，共度风雨。 第二十八章 逃离围城(中) 在人生的长途上，亲情才会对你不离不弃的，寒时加衣，雨来打伞。每当此时，青欲离开的信念都会随着对儿子爱而动摇，她甚至有放弃离开的念头。 青此刻的情景，让我们再一次深深体会了那句话：妈妈知道孩子受的和将受的所有委屈，孩子却不知道妈妈已受的委屈。 李棋自从那天被父亲堵在门外之后，好像也死心塌地的不再去骚扰青了，三天两头的酩酊大醉，痴迷的留恋往返，回来以后就钻进自己的屋子里。李棋并不甘心自己得到的一切，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失去。他害怕失去，害怕留不住青，他越是害怕，越是紧张，越紧张，就越去酗酒来麻痹自己。每次李棋喝酒回来，疯狂的发泄，坐在房间里的青，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惊恐，还有绝望。是的，绝望，绝望过后，她开始明白，她已经无法挽救他，所以她选择沉默地离去。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树梢。旁边，几颗星星点缀着。李娇与儿子的鼾声此起彼伏，青在无边的夜色里沉思。她在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有大把安逸的时间可以挥霍，闲来无聊，就痛定思痛开始思考自己的婚姻。青春年少的懵懂与青涩，根本不懂得爱，激扬的个性，让她把现实当成了梦，把梦当成了现实。她走到今天，就是为了一个梦！她只是追求了一个少女的梦，这个梦却改变了她的人生，让她沦陷在噩梦一样的婚姻里。她常常暗自叹息：这都是命，命里注定的东西，谁也改变不了，不是有句俗语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青在三年的中专里读了许多书，书读得多了，人的视野就开阔，人的心里就亮堂，就透彻，能明白更多事理。她虽说一直在农村生活，却没有一般农妇狭隘的思想观念，更不会有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树挪死人挪活，逃离噩梦一样的婚姻就成了她根深蒂固的期望！ 在李棋日复一日的疯狂和自责里，青越发地绝望，坚守随时随地都有伤害的威胁；离开是对亲情的伤害，襁褓中的儿子，疼爱她的公爹与小姑子李娇，而离开是她唯一可以逃避伤害的途径，她别无选择。什么时候离开，只是时间问题，儿子现在还小，尚在哺乳期，她不能丢弃襁褓中的儿子。看似两面平静的海水，深处都在激荡着汹涌的暗流，都在酝酿着更大的更激烈的发泄。 小人用卑微的生命粘住一个人的生命，人的生命高贵在与它是一个人字，人之高贵是因为，他称得起这个人字。人，就在于受不得侮辱，然而，高贵的生命不想受侮辱，有时候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或自由！一旦付出代价，猛然发现生命的天平严重失衡，与小人较劲犯不着，中国人不是流行的那句俗语：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世上，最厉害的东西就是岁月。岁月像一把精致的锤，一直捶打着人，那痕迹都留在了脸上，心上，谁也逃不了的。岁月又像一袋高浓效的化肥，施撒在幼儿身上，他就会日渐成长，暮然回首，好像昨日还是襁褓中粉兜兜的儿子，今天就满地乱跑，呀呀学语了。 转眼间，春夏秋冬就跑了一个轮回，青靠在床上看着小姑子与儿子在阳光下嬉戏、追逐的画面，脸上荡漾着温馨、幸福的笑意。 突然，李棋推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走进了院子，青陡然间紧张起来，她脑子里混沌一片。就在青茫然失措的时间，李棋扔下车子，绕过儿子与妹妹李娇冲了进来，迅速转身把门插住，回头向她扑了过来。没等青挣扎着起身，李棋就把她按倒在炕上，那满身的酒气熏得青几近窒息，透不过气来。青奋力挣扎着，举起双手不停的推打着，但她怎么会是一个欲望极度膨胀的恶魔的对手。 这时，门外的李娇一手拉扯着侄儿李平，一手拼命地拍打着门喊着：嫂子。小李平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吓的放声嚎哭，他不明白为什么姑姑不陪他玩了，毫不顾及他去拼命地拍打着门，他只有用自己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拼命地啼哭，来表达自己的意愿，来吸引大人的注意。 青被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吸引，无奈无力地放弃了挣扎，她紧紧地咬住嘴唇，痛苦地闭上眼睛，把布满泪痕的脸扭向一边。她真的一眼也不能再看这个人面兽心的恶魔一眼，她只想他早点满足他的兽欲，早点滚蛋，自己早点结束这种屈辱，早点让儿子平息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儿子的哭声就像在青的心里装进了二十五只焦虑的小猫仔，那是百抓挠心呀！ 李棋，狞笑着充满欲望的脸，得意洋洋地进行着自己的动作。他那充满欲望的双眼迸射着绿色的光芒，满脑子都是极度膨胀的欲望发泄，欲望，欲望，还是欲望。门外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妹妹李娇的喊叫与拍打声，青痛苦无奈的表情，在此时李棋的眼里都不存在，他脑里，心里都是让他抓心挠肺积压已久的欲望发泄…… 李棋狞笑着得意洋洋地望着炕上木桩一样的青，在收拾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通，哐”的响声，宛如巨雷一样在李棋头上炸响，他惊诧地向门口望去，被踹开的门口站着一脸愤怒与威严的父亲。他慌忙拎着还没有系好的裤子，畏畏缩缩地向门口走去，颤抖的双腿不听使唤地挪捏着，刚才那副得意洋洋地嘴脸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惊悸与恐慌。“啊！”随着父亲旱烟袋的起落，李棋边招架遮挡边夺门而逃，李父满腔愤恨地追打着这个让他失望伤心的孽子，直至他逃出家门。 第二十八章 逃离围城(下) 窗外玄月如勾，繁星闪烁。“喔喔…”谁家的鸡已经打头明了。 青悄悄地起床，溜下炕沿，拿起自己藏起来的包袱。当她回头看到熟睡的儿子的时候，泪水禁不住滑落了下来，她丢下包袱，走过去把儿子抱起，把自己布满泪水的脸贴在儿子的小脸上。儿子突然睁开了眼，惊喜地望着她笑了，她惊慌地慌忙撩起衣襟，把自己的乳tou塞进儿子的嘴里。小家伙拼命的吮吸着，像一只饿极了的小猪崽，青恋恋不舍的目光一遍遍扫视着怀中吃奶的儿子，心如刀绞，她在心里说：孩子，不是妈妈狠心，而是妈妈实在忍受不了那种屈辱与伤害。妈妈走了，等一天妈妈扎稳了脚跟，就回来接你。她像是在对儿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喔喔…”又一声鸡叫，像是提醒，又像是催促。 青满脸的忧伤，恋恋不舍地把儿子放在小姑子李娇的身边，小家伙瞪着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望着她，绽开天真无邪的笑容，像是在问：妈妈你去那里呀？又像是在向她告别：妈妈，再见！青抬头望望窗外的夜色，低头亲了亲儿子，扭身抓起地上的包袱，轻轻地拉开门闩，回头望一眼炕上的儿子。轻轻地合拢房门，她立在门缝前，再一次望着炕上挥舞着小手的儿子，伫立片刻，合拢屋门，扭身走了，无言的泪水在脸上恣意飞扬…… 一步三回头，这是自己生活了三年之久的屯子呀！这里有自己骨肉至亲的儿子，这里有疼爱她的公爹，这里有亲如姐妹一样的小姑子…… 青的离去，并不是义无反顾。因为她天性的善良，她从来不曾真正的放下，所以她痛苦。她曾深深地爱过李棋，深深地爱过李家。不仅是李棋，李父、小姑子李娇，还是骨肉至亲的儿子都曾给过她温暖的幸福，只是现在，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村口，再次回首，青突然转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低泣道：对不起，对不起，叔，娇娇，我的平儿。叔，娇娇，以后平儿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 起身，迈开步子，离去…… 青走了，走得那么无奈而又坚定，那么不舍而又干脆。她走得有多坚决就有多痛，她为这个家做出的一切，她曾经的付出，她骨肉至亲的儿子，一点一滴都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也会回放在她的脑海中。 每个人对待爱情的方式是不同的，但无论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绝对，还是隐忍退让的包容，只要自己心甘情愿，怕就怕左右摇摆，自我分裂。遵从自己内心的呼唤，即使经历痛苦也是有价值的，因为尊重自己的决定也是自尊。 这世界上，没有人的感情道路是平坦的，青的感情经历再一次向我们印证了这个事实。有时候看似风平浪静，貌似甜蜜恩爱，相信水到渠成就在不远处，却总会在不经意处偶露端倪，让感情之路骤然风波迭起，陷入僵局。感情这把双刃剑在理智或者不理智的时候都会挥舞出鞘，而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让世界上又多了一对分飞燕，两个伤心人。 我们走进婚姻是为了什么？为了爱，为了这一生有一个知心的爱人给你安定从容地相伴相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像我们要建一座房子，让它为我们遮风挡雨，有红泥火炉让我们此生温暖。可是，当这所房子出了问题，就如遭遇了地震，它表面完好，实际已成危房，这时，你还会再住下去吗？你一定会说户外最简陋的帐篷也比它让人安心。 在婚姻中习惯了的女人一门心思扑在家上，视婚姻幸福为最大的幸福。可是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光咱感觉好那是一厢情愿啊。这样押宝的胜算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那百分之五十在丈夫那里，要是有一天万一他有了什么想法呢？遇到婚变，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束手无策，不要说保卫自己的战斗力，连捍卫个人尊严的本能几乎也丧失了。如果放在做姑娘的时候，你能任凭某个男人这样欺负你，不把你当盘菜吗？ “女人是要人来疼的”，这句话我们可能都听说过。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也在不断地暗示，女人靠在一个坚强有力的臂膀上，那才是最后的归宿。这无疑把幸福的主动权交给男人了。在某种程度上男人承受压力的能力还不如女人，他们也许还想找一个臂膀靠一靠呢？所以有时候经常见到这样的想象：她越缠他，依赖他，他越朝后闪，恨不得赶快撇清，她越离不开他，他越没心没肺。李棋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他觉得他离不开青，越担心越害怕，就越去酗酒，酒醉后就会加倍地践踏青的尊严，而酒醒后又后悔不已。 第二十九章 挽手文字(上) 萧一遍遍看着青的话，心中升腾出一阵阵感动，没有细心的呵护，怎么可能如此的细致入微。青总能把自己的关怀与呵护悄声无息送到萧的内心，这让萧真的很惊诧，也很感动。 一天，萧无意间在《小说月报》的杂志上看到一则：“我心中的香港”全球华文散文大赛的通告。萧的心跃跃欲试，他无心追名逐利，只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看看这些年来自己潜心的修为，究竟有几斤几两。 萧一面在网上收索资料，私下悄悄地准备。一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平时关系要好的两个文友，想探寻一下他们的口气，毕竟别人的眼里，可以给自己一个公正的评价。 “萧，结果并不重要，重在参与。以你的文字功底，我对你很有信心。努力争取，这也是一种锻炼自己办法，我拭目以待。”成都的文友筱筱给萧留言。 “萧，燕子很佩服你的文学修为，也相信你会脱颖而出的。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燕子一定支持你！”贵阳的好友燕子如是说。 当萧在网络上翻天覆地寻觅关于香港的资料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凤毛麟角的简介，根本不足以自己的需要。几个好友也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但也都只是简单的介绍而已，匮乏稀少的资料让萧无从下笔，渐渐蔓生出退却的心理，为此萧陷入了难言的苦闷之中。 无语磋叹，萧突然想起唐朝大诗人，被人称为“诗圣”的杜甫在成都游武侯祠写的《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难道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吗？萧陷入无力的挣扎之中，那种执著不懈艰难跋涉的凄楚与有心无力的无奈情绪，在萧身边氤氲蔓延，让他陷入困顿与仓惶的辛酸之中。 “滴滴”qq系统提示新信息的声音骤然响起，唤醒了身陷苦闷囹圄的萧，紧跟着青的头像闪烁起来。单击鼠标左键，萧点击青的头像，打开对话框。 “萧” “萧” “萧，真巧，又在这个时候看到你。” “青姐姐好！”萧指尖轻舞，点击发送。 “^-^~” “好郁闷那，青姐姐。” “呵呵！什么事可以让我们的萧郁闷呢？说来听听，姐姐给你点化点化。” …… 午夜的孤独与落寂，萧对青倾述出自己心中的苦闷，自己的构思，资料的匮乏娓娓道来。青沉吟片刻，她从萧的文字功底谈到萧的日志，从萧的文笔论到征文的要求，循循渐进因势利导，最后她说： “萧，姐姐看过你所有的日志，以你犀利的文笔，丰富的情感，敏锐的洞察力，你绝对可以力挫群雄脱颖而出。可为而为之并不能说明你的能力，不可为而为之才是一个人能力的展示。”青深深知道萧的性格，响鼓不用重锤，督将不如激将。 “好！不可为而为之，萧就奋力搏一回。”萧激情澎湃地说。 青耐心的开导，真诚的鼓励，深情的期待，点燃了萧沉沦的心情，挑逗起他挑战自己的欲望，给身临绝地苦苦挣扎的萧一片开阔的视野。 “你安心整理资料，静心写吧！姐姐明天要上班的，先休息了。” “好的！写好后给姐姐审批。” “呵呵！乖。再见！” “再见！晚安，好梦！” 萧静下心来把资料从头至尾精细地看一遍，从新排列组合再看一遍，就陷入文字的构思之中去了。抽出一支烟，点燃，随着淡淡升起的烟雾，萧从文字的形式，文理的展开，一点点地斟酌、推敲。一支烟燃为灰烬的时候，萧已经了然于胸，他按灭烟头，拉出键盘，随着指尖的轻舞，一篇文字慢慢呈现而出。结尾，收手，萧扔下键盘就去泡茶。随着茶香的氤氲弥漫，萧边品茶边看文章，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像一份调查报告。这时，已是天色大亮，上班的闹钟也“铃铃”响了起来，无奈，只好匆忙洗漱，悻悻然上班去了。 第二十九章 挽手文字(中) 中午，萧下班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上线。触眼就看到青的头像在跳动、闪烁，点开： “萧，姐姐来检查作业了。”萧被青调皮地话语逗笑了，连忙回话说： “姐姐，萧的文章，感觉自己像特首在给中央做述职报告。” “呵呵！拿来给你的上司过过目，看合格不。” 萧连忙打开文件，复制、粘贴、发送，静静地等候青的评论。十分钟后，青告诉萧：我仔细地看过了你的文章后，感觉应该撇弃空虚、枯燥、单调的数字，拿出自己的眼光来审视香港，找出自己的文字与香港的切合点动笔，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文字里，把自己的感情融合到文章里去，这样写出来的文字是不是有更好的效果呢？青给萧说完，就急匆匆上班去了，萧知道她中午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青匆匆而别。萧细心地把自己的文章再一次看了一遍，然后大胆地把那些空虚、枯燥、单调的数字全部删除掉，对残留下来的少得可怜的段落，他大脑里一片混沌。怎么办？面对思维的一片空白，他起身端着茶海去清洗茶具去了。 萧在厨房慢条斯理地清洗着茶具，思维却飘忽在自己对香港的认识上。洗好后，他端着茶具路过客厅突然脑子里跃出：自己什么时候知道香港的？烫壶、置茶、洗茶、冲泡，萧一丝不苟地重复着与往昔一样精密细致的工序，宛如他在精雕细琢一段心仪的文字。香气馥郁的贵定云雾贡茶在沸腾的开水冲泡下，舒展绽开出优雅的身姿，浓郁的茶香随着青烟弥漫氤氲。萧贪婪地深深吸一口气，茶香经由鼻孔冲进他的肺腑，驱散了他积压在心肺脑海的污浊，让他不由的神清气爽。萧慌忙地置杯滤茶，摆放茶盏，一套看似简单却极其精细的“关公巡城”，茶汤均匀细致地分摊在各个茶盏之中。 一盏茶汤在手，可以忘却世间的所有烦恼与苦忧，轻呷一口香茗，圆润微涩的茶水在舌尖上打了个转，温柔地滑下，满嘴顿时甘甜。霎时小学历史课堂的画面闯进脑海，对，就是，自己第一次听说香港的名字是在小学的历史课上。记忆的闸门豁然打开，少年的好奇曾经掘而不舍地去了解过那个曾在自己心头划过伤痕的名字，往事一幕幕接二连三走进脑海。萧仿佛又回到了小学生活的那个时代，沿着初识香港的脉络一路走了下去，中学、弃学、军营、参加工作、香港回归…… 萧清晰的思路在脑海里慢慢呈现，丢开迷恋的茶盏，他拉开键盘，随着飞舞的指尖，一篇文字在屏幕上逐渐脱水而出，浮出水面。他敲击完最后一个字，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抓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吞云吐雾中又仔细把文字审视了一遍，看完了，一支烟也已告罄。萧拎起电茶壶开始冲茶，边喝茶便开始修改文字，时而举盏酌饮时而垂首敲击，时而随文读念时而托颌沉思…… 萧从不曾为一篇文字花费如此的精力与心血。是为了一举成名吗？不，他是一个名利很淡薄的人，要不不会为家庭放弃事业。为了证实自己的实力吗？有，却又不完全是，实力不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可以彰显的。为了那份朋友对他的信任与期望吗？是，应该是，也绝对是，那几个朋友对他殷勤的期待是他的原动力。在坚持与放弃的抉择中，是青给了他开导与鼓励，青点燃了他挑战自己的欲望，给了他深情的期待，让他面临绝望而奋起！ “萧” “萧” “萧，作业完成了吗？”随着点击而出的对话框，青轻叱的话语让萧哑然失笑，他举手复制、粘贴、发送，才敲击出一句话： “请姐姐审阅。” “^-^~”青回了个曾惹他们争论的表情给萧，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萧的文字。萧也静下心来，开始从头重新审视、检查自己的文字，他担心真的出现什么常识性的纰漏，会让青笑话自己。 萧细心审阅完最后一个字，正满心狐疑望着青的头像沉思：她看文字如此之慢，她可是比自己先开始看的，自己小心翼翼审视，按说她早应该看完的。此时，系统提示青的消息到了，萧点击查看： “萧，仔细阅读完毕，总体比上次有了很大的改观，也把自己的感情完全融入文章里去了。有几点意见你酌情看看，首先引用的诗词要绝对的准确，这些名人的诗句如果借鉴错了，会贻笑大方的；把文章的段落再调整一下，主线是直叙，其间夹插叙，这样更能突出主题；字、词语、句子再仔细推敲、斟酌，例如：沉重的枷锁，使你失去了自由，落入了深渊。‘落’字如果换成‘坠’是不是更恰当。字、词语要做到恰如其分，这是细节，高手如云的比赛细节要缜密。姐姐有功课，要陪哥哥，你自己改，改好了发给我。” 萧一遍遍看着青的话，心中升腾出一阵阵感动，没有细心的呵护，怎么可能如此的细致入微。青总能把自己的关怀与呵护悄声无息送到萧的内心，这让萧真的很惊诧，也很感动。 萧收敛心神再次把自己投入到文字之中，查阅资料，落实名人诗词的出处。再次仔细阅读一遍，重新调整段落的布局，按青说的方法：直叙间杂着插叙的手法。逐段逐句，一字不漏地斟酌字、词语、句子的使用，选出有疑问的字、词语反复推敲。时间以它惯有的方式嘀嗒而逝，一个多小时转眼就过去了，萧把自己修改好的文章又一次仔细阅读了一遍后，就复制、粘贴，发送给青。 萧对文字的痴迷与嗜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追溯到小学那个蹒跚的少年，行走在封闭而又物质匮乏的农村，满足对外界的好奇心，主要的途径还是每次父亲带回来的报纸杂志。那个严寒的冬夜，外面是雪后的冰天雪地，在有着火红炉火的屋子里，一个手捧着一本厚厚的杂志在灰暗的煤油灯下孜孜不倦的少年，磕磕巴巴的读书声，时常被不认识的字打断，不得不求助于身旁纳鞋底子的母亲……这幅温馨、祥和的母子画面永远定格在萧记忆的深处。 多年来的夙愿与梦想，终于在萧走进网络的时候，重新拾起搁置了多年的文字，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 第二十九章 挽手文字(下) 萧喜欢文字，喜欢文字里的清净与淡雅；痴迷文字里的忧伤与凄美；欣赏文字里的婉约与激扬，喜欢文字里的海阔天空。寂静，空灵的午夜，任文字在他的指尖飞舞，缀连成句，连接成段，组合成章…… 萧的文字基础很差很散乱，毫无规律和风格可言，与他少年弃学不无关联，一个系统学完文科的人，尚不敢说自己可以随意地驾驭文字，何况一个连初中都没有读完的萧。但萧对文字有一种天生的悟性，如果完整的一句话，里面有一个或两个他不认识的字，他可以顺着话的意思来准确领悟到它们的意思，并知道在那里用可以恰如其分。泉城军旅，萧遇到几乎改写他一生命运的陈珊，她曾经叹服地说：萧，你对文字有特殊的悟性，尤其是古诗词文言文，我都难以理解，你却能说的头头是道。如果你在文字上发展，一定可以有所发展的。从此，萧更加痴迷文字，他随身携带着一本厚厚的《新华词典》，每遇到拦路虎，他都力求自己一定要搞明白。 生活因为有所追求才丰盈和圆满，当然也在追求中才能彰显生命本体的价值。二十余年孜孜不倦的追求，萧经常丢下正在看或在写的文字，却翻阅那本厚厚的词典，虽然这样笨拙吃力地书写着，但他发现自己还能一直写的时候，激情和信心成了他坚持的动力。他感悟的点滴、感知的生活巨细汇入他那杂乱文字中，心中有一种释然、淡定。各种文体相比之下，对萧而言散文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些。 萧每写一篇文字，都是在意境中捕捉瞬间的灵感，都会在潜意识中，认定一个参照物，某件事，或某个人。也不管那件事，是不是还值得提及；也不管那个人，是否还值得去回忆。随意而发，稀里哗啦的写了一大通，大都以伤感的格调为主。有时候，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写哭。 文字，就是萧的心灵之声，即兴，才能尽情。所以，萧的这些无章可循的文字，自然避免不了被批、被指责。人的性格、爱好、文化程度；人生的阅历、生活的环境，及自己的文字风格，直接导致着对文字的见解不同。萧真的很感激那些热心的读者，尽管有些汗颜，但他会认真的对待每一个读者所提出的不同见解，既然能指出，说明人家认真的读了，被人欣赏是一件愉悦的事。 很喜欢古体诗词的意境，短短数语可以把思想、意境发挥的淋漓尽致。可被批被指责的最惨的，就是古体诗词。当初只依着自己的意境，随意涂鸦，把词牌名写词，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结果，可想而知，短短的几句词，就被人指出了十几处的错误！什么仄起，什么平落，萧压根就一窍不通，被搞得神魂颠倒。二十多年前的初中生，根本就不懂这些。于是，这样的状况之下，既历练着自己，也促使自己长进。面对这些责难，依然挡不住萧的爱好。就这样徘徊在古不古，今不今，诗不诗，散不散的边缘。心情感触而已，随意最好，爱谁是谁。他很敬佩那些，把古体诗词的格律运用娴熟精琢的作者。他们在文章里规规矩矩的标明格律的形式，萧别说学，看着就是一头雾水。古体诗词的规格讲究是很严谨的，什么对仗、粘贴、韵律、平仄都有着很严格的规定。所以，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了自己的心情。搬弄文字，本身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不习惯被某种形式所限制，也就作罢了。喜欢，就是欣赏；欣赏，就想模仿。萧依然我行我素，把那些精美的文字，拼凑在一起，字数，压韵，读着顺口，就懂这个。 自己的心情，自己做主，无病呻吟也好，滥芋充数也罢，齐宣王不死，我得过且过。文字，是一个人心情的折射，在萧的感觉里，被别人欣赏转载是件愉悦的事。在文学的道路上，语句、段落的拆借、挪用是极为平常的事，文字语言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但被作者缀连成章也是付出许多血汗的，希望欣赏者可以尊重作者最起码的尊严。萧深深地明白：谁都从青涩的文字时代走过，谁都羡慕精美的华章，只有脚踏实地付出辛勤的汗水，你才会拥有秋天丰硕的果实。把别人的文字改名换姓，有什么用？人家辛辛苦苦的血汗，你几秒种搞定！不知道要是把你的血放出来一碗，泼在地上，你会是什么感觉？ 文字给萧带来的感觉，就是一种与心起舞的愉悦享受。他知道，如果能“呻吟”出声来，也是一种成功。别人是为了“写”而写，他是为了“心”而舞，就这样，没有为什么。写着顺手，说出来痛快，轻松，快乐，郁闷的发泄，这就是他对文字的痴迷与感受。 萧说：“虎过留名，雁过留声。”希望有人能记得，在你曾经的天空中，有一只叫“萧”的小麻雀飞过。 第三十章 精文诞生(上) 他依然怀念那个早春的寒夜，与一个靓丽的姐姐在一起用心谱就了一篇精美华章，这是他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在他剩余的生命里，将会成为他反复咀嚼值得珍藏的回忆。 萧明白，要真正读懂一篇文字，必须把自己沉迷在作者的思维中，随着作者此起彼伏的思想，走进他的内心。所以他静静地守候着青，给她充足的时间，自己安详地饮茶，闭目沉思文中的细节。 二十分钟后，青的头像开始闪烁，萧慌忙点击查看： “^-^~，果然大有进步，不失一篇才情并茂的好文章。” “姐姐有王婆的嫌疑呦，萧是在姐姐的指导下完成这篇文字的。” “呵呵！你就不能不说破吗？让咱也得意一会，臭小子，就你聪明。闲话少说，咱们再从新改改。” 青与萧开始逐字逐句地交流，为不同的意见他们可以争的脸红脖子粗，有两次差点闹掰了，最后都是萧忙着赔礼又道歉，把青哄得心花怒放才得以继续。过后青给萧说，其实当时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喜欢和他争论，即便是吵架也能吵得痛快淋漓，她就是喜欢那种感觉。从语句的转换到词语的搭配，从段落的切合到词语的推敲…… 一直到邻近午夜，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一篇自认为精美的文章《明珠璀璨》诞生了： 香江水暖，紫荆花开。香港，您宛如一颗光彩夺目和绚丽多彩的明珠闪耀在祖国东南边陲，闪耀在世界的东方。 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在小学的历史课堂。当知道你被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从母亲的怀抱割离出去的时候，幼小的心灵瞬间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划伤，那汩汩流淌的飞红与你结下了浓浓不解的情缘。那个在自己国家版图，生活着自己的同胞，却飘扬着异国旗帜的地方，深深地揪住了我的心。在那个知识与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一个十余岁的学童为了揭开你神秘的面纱，开始了撅而不舍的寻觅。从那些零零碎碎的纸片中，你的容颜渐渐清晰地凸现在我的面前。一百多年前，在那个国人倍感耻辱的年代，帝国列强依仗自己的坚船利炮打开了软弱的国门，我们伟大的母亲被瓜分的体无全肤。你被强行从母亲的怀抱里割离出去，异族的铁骑漂洋过海，践踏在你美丽富饶的土地上，惊飞了你怀里憩息的海鸥，惊散了你甜美的梦境……从此，你沦为米字旗下的殖民地。沉重的枷锁，使你失去了自由，坠入了深渊；你与母亲近在咫尺，却苦苦相望，成了你挥之不去的隐痛与阴霾。对着远影，喟然长叹，我想着你背依母亲却沦落异邦，无比的忧郁和神伤，如青烟萦绕心头，不知不觉，泪已成行。 我好比凤阁阶前守夜的黄豹， 母亲呀，我身分虽微，地位险要。 如今狞恶的海狮扑在我身上， 啖着我的骨肉，咽着我的脂膏； 母亲呀，我哭泣号啕，呼你不应。 母亲呀，快让我躲入你的怀抱！ 母亲！我要回来，母亲！ …… 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闻一多先生的《七子之歌》，代表了亿万炎黄子孙的心声。一个半世纪里，无数仁人志士为你奔走疾呼，振臂呐喊，只为让血脉相连的亲人不再日日隔江相望，只为母亲不再为离开家门的游子夜夜梦牵魂绕…… 你背负着屈辱和沉重的枷锁走过了艰辛的百余年，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了斑驳的印记。一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一百多年的沧海桑田，一百多年的深情呼唤，依然不改的是你执着的信念。“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个伟大的构想宛如晴天霹雳，炸开了你心头阴霾，照亮了你回家的征途。你用赤子之情融化了百年的寒冰，你用百年的思念编织一道回归的彩虹，你用百年的爱恋穿越了时空…… “雄关漫漫铮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你对母亲的眷恋，没有丝毫的顾及，也没有任何的遮掩，面对黎明前的黑暗，魑魅狰狞疯狂，你毫不畏惧一路风雨，一路坎坷，一路高歌…… 《公元一九九七》一夜红遍神州，振奋寰宇，在华夏子孙中传唱。 百年沧桑尽，喜迎游子归。当五星红旗和紫荆花区旗在雄壮的国歌声中徐徐升起……经历了百年沧桑的你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那个与你息息相通步履蹒跚的学童，已经经历军旅之路成长成热情奔放的青年，在你回家的路口他在苦苦守候，年少的夙愿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他要陪你走完最后的征途。当国歌响起，家门敞开，滚烫的热泪伴随庄重的军礼是他送给你回家的礼物。 人生的道路上，有的人或事物你天天看见，甚至于一天看见几次，你却与他形同陌路，而有的人或事物，也许就与你只有一面之缘，却可以成为你一生的朋友与牵挂。香港，就因为幼小的心灵上那道伤口，你就走进了我的心间，从此成了我一生的牵挂。再与你相约相伴成长的旅途，你的遭遇与变迁一直追随吸引着我炽热的目光，二十余年的注视，从未停息。我的灵魂深处觉得你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来等候我的到来，我也是因为你的存在而出生的。虽然从未谋面，却从不陌生，无数次午夜梦回就是与你的邂逅。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苦难是一所最好的学校，而历经磨难的你也铸就了你临危不惧，高瞻远瞩的性格。家里的路也并非一帆风顺，经历了亚洲金融风暴、全球经济不景气的金融动荡，经历了sars疫情、禽流感的相继侵袭……面对挑战接踵而至，你像一位少年老成的智者，充满了理性、成熟、睿智的光芒，沉着应对，挥洒自如。因为你更明白，你身后有对你不离不弃的母亲与同胞，有他们做你的后盾，你宛如一名断腕的壮士，一身豪气毫无顾忌地走上厮杀的角逐。走过危机与伤痛，翻过不安与狐疑，你宛如一张深蕴千古的瑶琴，那悦耳绕梁的琴音，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如履平地，就那么高山流水般的憨直而又高亢。你这颗闪耀于祖国东南隅的明珠，以其悠久的历史背景，深厚的文化底蕴，发达的经济水平，频繁的国内外贸易，以及中国特别行政区的特殊地位，吸引着全世界瞩目的眼光。 旅游，是香港近几年重点发展的一项朝阳产业。从香港旅游业发展的浮光掠影中，我们便能感受到香港十余年来的磨砺、成长与蜕变。香港，有人说你是朝气蓬勃，仪态万方的少女。而少女的矜持与青涩如何能体现你的万种风情，你更应该是一位成熟、端庄的少妇，在岁月的长河里展示着你日的妩媚，夜的娇娆。 “香港好、祖国好，祖国好、香港更好。”董建华的名言道出了你与母亲及全体同胞的心声。一路走来，你终以一个朝气蓬勃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形象站在世人的面前，我们看到了一个永不言败的民族精魂！香港的前途和祖国的前途是紧密相连的，香港同胞与祖国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回守你十余年走来的历程，心中不禁为祖国而自豪。这是一个除旧立新的祖国，这是一个沸腾上升的祖国，这是一个如日中天的祖国。我们深深地祝福：香港明天更美好！祖国明天更美好！ 第三十章 精文诞生(中) “傻小子，姐姐要休息了，姐姐这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青发过来困倦的表情告诉萧说。 “姐姐的是日本时间吗？萧这里还不到零点。”萧满心狐疑地问。 “^-^~，姐姐真的在日本北海道呀！” “啊！”萧发出惊讶的表情，也感觉到青说的是真的。惊讶之余，他诚惶诚恐地向青道谢，说些诸如辛苦之类的谢意，发出鲜花和咖啡的表情。然而这一切如何能表达萧发自内心的谢意呢？萧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聊天，聊出了国门，聊到了异国他乡。 第二天，萧把自己与青通力合作的文字，发给他的几位文友后，得到了大家齐力的赞赏与夸奖。萧真的兴奋难耐，成就一篇精美的文字固然可喜，但与青那种灵犀共舞的感觉，在他搬弄文字的生涯里尚属首次。她可以循循善诱把自己从沉迷的低谷拯救出来，悄声掩息地激起他昂扬的斗志，他想起了那个视他如宝，为他而亡，却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女人，冥冥之中他感觉这些事隔多年的偶遇必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后来，虽然这篇征文，在萧用邮件发出去后，宛如泥牛沉海再也杳无音信。他依然怀念那个早春的寒夜，与一个靓丽的姐姐在一起用心谱就了一篇精美华章，这是他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在他剩余的生命里，将会成为他反复咀嚼值得珍藏的回忆。 早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照在青恬静、清秀的脸上。青猛然睁开眼睛，慌忙伸手遮挡，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翻身起床，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毕，“啊”青举手掩着嘴再次打了个哈欠，转身关门的一刻，望见镜子里的容颜。她呆了片刻，反身走回去静静地站在镜子跟前，望着对面的自己。 二十年的的风霜都堆积到脸上，还能不老吗？眼睛，哗地刺了一下；心，刷地痛了一下。她伸出手来，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脸，一寸一寸地慢慢滑过，青春的靓丽早已随着年华流失殆尽无存，即便再精心打扮，也难掩饰住岁月刻画的痕迹。 从岁月的长河里一路走来，想起了多苦多难天真无邪的童年；想起了豆蔻年华青春四射的少女时代；现在已经渐渐地步入了不惑之年。岁月是一把弯刀，在生命的轮回中游戈，苍老了年轮，却历练了心志。岁月是一条长河，在生命的历程里蜿蜒，洗绦了年华，却增强了内涵。岁月是一年四季，在生命中绽放，走过了温馨浪漫的春，踏过了热情奔放的夏，步入了成熟收获的秋，人生路上少了一份锐气、轻狂和矫情，却多了几份淡定、成熟、风韵和优雅。 人经过岁月的锤炼，拥有了优良的品质，又有许多劣根性杂糅在一起。好比一块顽铁得在火里烧、水里淬，一而再、再而三，又烧又淬，再加千锤百炼，才能把顽铁炼成可铸宝剑的钢材。黄金也需要经过烈火的烧炼，去掉杂质，才能成纯金。 人经过岁月的洗绦，慢慢地磨砺，磨去了几多锐气、轻狂和浮躁。在漫长的岁月里，让一个人坎坷曲折、受苦受累、百不称心，才能养成他坚忍的性格。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了不同程度的修养、素质和智慧。就像山上崩裂下来的一块顽石，经过风雨的侵蚀，水流和泥沙的洗绦，才慢慢磨砺成河道中坚硬、圆润的鹅卵石。就像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 第三十章 精文诞生(下) 人，谁又能逃脱岁月的敲打呢？想到这里，青的目光慢慢地柔和软了下来，心呢，有了牛奶般的滋润和温和。只是，想起时，心里还会漫过一种无边的淡淡的伤感，那东西，想一想，应该就叫沧桑吧？ 有情众生，终有不晚。青经过曲折坎坷的婚姻，沿途下来的心境，是因为懂得之后的淡定与珍惜，放弃是为了将来的重生。镜子中的自己素颜如此，未来像透进的阳光照亮了她的心房，心中升腾起阵阵的暖意。今天得做点什么呢？做排骨吧，对，做糖醋排骨。眼前恍然一盘热气腾腾的糖醋排骨置于桌上，记得萧也喜欢这一口来着，又可以让他贪婪地馋一回，想想他眼馋的模样，青露出了笑容。“青姐姐”那称呼在脑海里闪过，初次听到时生涩而清脆，现在好像渐渐生动起来。这小子在干嘛呢？ 青捧着凉水再次洗了洗脸，清凉的水让她清爽了许多，然后素面朝天地走了出去，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中她都喜欢这样自然而然的自己，从来不愿过多地使用那些化妆品。她悠然自得地款步来到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启动蜂鸣的声音中，萧本能地再次跃进她的脑海。他在忙什么呢？有没有在线呀？现在他不上班，一定在线的。若有所思中，电脑已经进入桌面，她嫣然一笑，迅速上线，玉指轻舞： “萧” “萧” “萧，你在忙什么呢？”萧打开电脑，上线就看青发来的信息，而那时间正好是萧刚刚开电脑的时候。萧脑海里闯出灵犀相通的字眼来，他不由自主地拉开一个微笑的弧度，嘴角上扬五度角，顺手打出了几个字： “青姐姐，好呀！又和萧撞了个满怀！”青没想到，自己的信息刚过去，滴滴的回复就来了。似乎萧一直在屏前守候。 “^-^~，你把咱们写好的文章给别人看了吗？他们怎么说呀？”笑侃着，原来与萧的面对，是青心灵轻松的源处。 “呵呵！大家一致认为不失是一篇精文。萧要谢谢姐姐的鼎力相助不辞辛劳呀！”萧连忙道谢并送上一些感激的图片。 “虚假的东西，姐姐才不稀罕呢？”青故作生气的样子。她静静地想：我喜欢他更多是因为对另一个神秘的生命的依赖和灵犀共舞的那种感觉，而别的都不过是附加的东西。 “：（，那姐姐需要萧怎么做呢？只要姐姐满意，萧义不容辞。” “是吗？那就再做姐姐的一次垃圾桶，让姐姐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哈哈！好呀！不知道姐姐今天开讲那一段那一章，萧就洗耳恭听了。” “你仔细听就是了……” 第三十一章 漂洋过海(上) “你们中国人”这五个字使青感觉被黄蜂蜇了一般刺痛。她竟忘了眼前这位中国血统的女人持有日本护照，她当然可以把她们称为“你们中国人”。 回忆常常让人感知岁月的力量。 想到初到日本开始打工，已经是十余年前的往事。时间的沙土埋没了无数的白天和黑夜，十年做过什么，当时是想着什么做下来的，蓦然回首竟一片迷茫。能记起来的，已经不是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倒是一个一个的人、一件一件的事情还能连贯地接掇起来。 十年前，经历噩梦一样婚姻的洗礼，经历一场生生死死感情的沐浴，青脆弱的心灵逐渐变得成熟沉稳，也带来了意志的坚强。自尊、要强的青没有迷茫与彷徨，没有哀怨与颓废，只是为了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只是为了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爱，只是为了忘记某个地方的某个人，也为了生计，为了梦想。她毅然把沈阳日渐兴隆的两家布艺店转手让给别人，通过远嫁在日本的同学于小莲的帮助，东渡扶桑，漂洋过海，来到日本的北海道。 在国内，青对北海道没有丝毫认识，只依稀记得看过的日本电影《狐狸的故事》、《远山的呼唤》，故事情节已经记不清，但北海道的风光令她难忘：一望无际的莽原被冰雪覆盖，远山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大树参天、雪压枝头，一尺厚的积雪旁静卧着茫茫的大海，雪白与蔚蓝相间是醉人的色彩，当时她就认定北海道的冬天与故乡一样，是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选择它也是因为它与故土有着相近的环境，这样她会很快熟悉融入，没有陌生感。 北海道位于日本北部，面积占全日本的五分之一 ，是日本四个主岛中最北的岛屿，日本第二大岛。而人口只有东京的一半，人口密度极低，而且多集中于以札幌为中心的小樽与旭川之间，因此游客到了北海道，往往会有广大安逸的感觉，与日本其它城市的拥挤繁荣相比，实在是别树一帜。北海道是以其迷人的雪景闻名于世，故冬天是游览北海道的最佳季节。 一年一度之北海道雪祭盛会约于每年2月上旬展开，会场分别设在大通公园及真驹内自卫队广场两处，游客可到此参观，各国高手云集尽展身手而雕砌成的冰雕艺术杰作，雄伟壮观，匠心独运。 此外，北海道亦有很多值得游览之地。登别温泉是北海道最大的温泉，四周群山环抱，在狭窄的峡谷里涌出十一种温泉，水温由45c至93c不等，可治疗多种疾病。亦可在此游览著名的地狱谷、药师如来像、火山口褚色的绝崖及琉璜喷泉口等奇景。支笏湖为北海道第一大湖，湖畔耸立着之樽前山及惠前岳，均为活火山，曾于1978年爆发，目前仍有喷烟，与波平浪静的湖面相映成趣。附近的四方岭上有一个别具特色的熊牧场，饲养着珍贵棕熊二百多只，并可作精彩的表演，游客可在园内自由饲喂并拍照留念。 白老虾夷民族村是日本大和民族以外的唯一少数民族，居住在北海道一带，带有苏俄及爱斯基摩人的血统，外貌亦与大和民族不同，游客可在村内参观到该族的日常生活用品及狩猎器械等，并可欣赏到充满民族色彩的音乐与舞蹈，加深对日本民族的了解。 滑雪往往是游客前往北海道旅游最主要的目的，这里亦有不少的滑雪场地。其中以真驹内滑雪场的设备较为齐全，也较适合初学者使用，又有教练在此教授滑雪的技巧。因此，无论你是否懂得滑雪，在这里均可享受到滑雪的无穷乐趣。 据说，对日本人来讲，有两件事是一定要做一次的，就是攀登富士山和参加札幌雪祭。可见日本人对雪祭的喜爱。 第三十一章 漂洋过海(中) 飞机呼啸着俯头冲向跑道，随着降落带来的剧烈颤动，青的心也跟着“突、突……”狂跳起来，现在她已经完全离开了熟悉的祖国故土，踏上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心情难免的紧张与激动。这两种心情交织缠绕着她的心房，让她不禁担忧起来，如果小莲不来接她或者有事耽搁来不了，自己该怎么办呢？人生地不熟，加上语言不通，青的情绪陡然烦躁起来…… 青随着熙熙嚷嚷的旅客人流缓缓地走向机场大厅，一双俏目在流顾四盼，在人群里收索那个她盼望已久的熟悉身影，北海道暖洋洋的阳光也驱不散她心头的忧虑与阴霾…… 走进出闸的甬道，随着人流缓缓地向前移动着，通过海关人员的签证检查，青焦灼的目光洒向大厅里的人群。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于小莲嫣然璀璨的笑脸，喜悦的心情霎那间冲上了脸庞。与此同时，于小莲也看到了青，她连忙冲青挥舞着手臂，青拖着拉箱向她奔了过去…… 青清秀美丽的脸庞涂满了疲惫与沧桑，于小莲和青相互对视了几秒钟，尖叫着拥抱在一起。其实在此之前，她们之前的感情或友谊，已经达到了这样炽热的巅峰。她们相互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任恣意的泪水在玉容上飞溅横流，如此亲密的情景，招来了四周惊诧的目光。这里是日本北海道，日本人的忍韧性格断然不会有如此过激的亲密。当她们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对方，自然而然地挽住对方的手臂，有点狼狈地往大厅外面走去。 于小莲从停车场开出自己的本田车，帮青把拉箱放在后备箱里，拉着青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坐上驾驶的位置。点火，起步，车像一只离弦的箭窜了出去。 窗外是广袤的原野，一望无垠的田野，除了树木，连栋小房子都看不见。小莲望着青关切地说： “青，不管你是为了逃避，还是为了疗伤，日本的生存环境对每一个初来者都是很艰辛的，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你放心吧！我早就想过了。只是刚开始要麻烦你多费心了。”青委婉地说。 “说得什么话呀！跟我还客气。青，法国女作家弗朗索瓦兹？萨冈有句名言：当生活中忧愁向你走来时，你无法回避，最好迎面而上说一句‘你好，忧愁。’”小莲循循善诱地开导着青。 “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还有儿子，我要为他支撑一片晴朗的天空。”青迎着小莲怜悯的目光坚定地说。 很多人怀着一腔饱满的热情，抱着宏伟的理想目标从中国来到日本。出国之前，除了日本制作精美的电器、雄伟挺拔的富士山、清丽飘逸的樱花，这几样美好的东西之外，很少有人知道日本这个一衣带水的邻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国家。 人们往往凭着幻想，凭着自己的想象把出国到日本工作、留学，或者是结婚定居当作改善目前现状的最佳选择，当作可以一步登天的阶梯。也许是因为这种想象过于美好，大家为了一纸出国签证可以不惜代价，因为相信自己即将奔赴的是一块乐土，就一厢情愿地认为等待自己的不仅遍地是黄金，还有满地的鲜花。这里不同于中国的清洁环境，高度发达的交通系统，温而文雅的服务也会让中国人唏嘘不已，由衷赞叹。对于没有真正走进日本的国人来说，日本就是一个舒适、方便、充满礼让的现代国家。 可是，现实又是怎样呢？有多少人在走下飞机之后的短短数日就开始后悔？又有多少人在数年后才开始真正喜欢上这个国家？ 在梦想被现实击得粉碎之后，在日华人才能以冷静的心态看待日本，在经历了脱胎换骨的奋斗之后，才能以平常的心情对待日本。在克服艰难困苦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之后，他们才可以由衷地表达出对这个国家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对于漂泊海外的华人来说，选择在日生活本身就意味着自己将面临异国生活的挑战。日本不仅有我们不熟悉的语言，生疏的地理环境，无法理解的风土人情，无法接受的宗教信仰，还有对于外国人设立的各种严格的管理制度。选择异国生活就意味着自己注定要在一个特定的人群中成为异类，接受各种可能并不合理的对待与管理，遭遇说不清的不便、困难与挫折。 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是，在日华人还要承受难以落叶归根的思乡之情，忍受着感情与尊严被践踏的痛苦，忍受着对亲人无穷无尽的思念…… 第三十一章 漂洋过海(下) 在世界的任何地方，生存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青在小莲的帮助下，找到了一家补习日语的学校，从国内带来转让店面的钱她暂时不会为生计困顿与发愁，但她还是央求小莲帮自己找到了一份寿司料理店的工作，她想边学习日语边打工，这样自己就会更快融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的平民生活中去。青与一个叫小玉来日打工的女孩，还有一个叫殷玲的留学生共同租了一栋房子，一来大家都是来自相同的国家，有浓重的乡情，可以彼此相互照顾；二来也可以排除孤身一人的孤单与寂寞，拥有相同的母语，交流起来也很方便。 寿司料理店离青的住处不远，大概7、8分钟的路程，上下班很方便，就是工作时间有点让人头痛！上午11点到下午3点，正好是午餐时间，对餐馆来说不错，对青这个边学习边打工的来说有点上不上下不下。不过为了生活，就没法计较那么多了。 老板也是个中国人，开的是日本料理店，她来日本有十来年时间了，刚开始是嫁到日本来的，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就离婚了，自己开了家寿司料理店。几天后，青发现她有个特别的习惯…… 那几天连着下雪，青刚去上班的时候天气很差，天空飘舞着雪花，白茫茫的一片，好看倒是蛮好看的，只是这种天气谁会出门吃东西呢？因为积雪太厚，连公车通车都很困难，所以店里的生意也不好。青走在冰天雪地里，享受着雪落在脸上凉凉的感觉，走进店里上班。刚进门就听见老板的歌声，“呵，老板的心情一定很不错了。”青静静地想着，只是有些疑惑，明明生意不怎么样，老板怎么会那么开心的唱歌呢？还是女高音的那种，不过想归想，却没有问…… 差不多快12点的时候，有人来要外卖，他们是常客了，总是点同样的东西——三文鱼铁板烧。每次付的钱一样多，给的小费也一样多，来了那么多次青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告诉老板说那几个常来吃三文鱼铁板烧的人要点同样的东西外带，他们点完餐，就出去逛了。过了大概15分钟，那两个人还没回来，青有点焦虑与头痛了。因为在店里，如果客人点了之后又不回来拿走，那么这个就是她的过失了，是要赔偿的。再过5分钟，还是没来，青有点茫然失措了，要知道她一天也赚不到那两份三文鱼铁板烧的钱。又过了大概10分钟，青已经做好赔偿的准备了，终于看到那两个人姗姗而来。青在心里呼喊着： “啊，上帝，圣母玛利亚，我太感谢你们了。” “三文鱼来了。”老板一看他们来了，对青开心地说。 哇！三文鱼来了？青当时脑海里反应的第一个画面是：两只三文鱼开门走了进来。强忍着笑意把客人打发走，然后青和老板捂着嘴失声地笑了起来，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三文鱼自己也会走了。 两位三文鱼先生刚走，来了三个经常来店里吃饭的白领，好像是附近某公司的职员，也不用给菜单，他们肯定是吃一样的东西的。只是每次给他们上汤的时候，他们都会比较谁的汤里蘑菇比较多，比较大，点的菜上来之后又会看谁的比较好看，估计这是他们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方法吧！青感觉他们争蘑菇的时候像三个小孩子，但是他们人真的很好的，而且小费也高。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尽如人意，客人也不是都那么好相处的，有些客人让青有翻白眼的冲动，也有些客人看起来色迷迷的，让青感觉很不舒服。还有一拨客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点了些什么东西，不过他们也没有难为青，开开心心吃完结账走了。更有甚者，青碰到一个吃霸王餐的女孩，结果老板扣了她的月票和驾照，通知她老爸来把她领回去，让青看到了老板的手段，好厉害！让青既担心又钦佩！ 午餐时间一过，客人都走光了，老板又开始唱歌了，青一丝不苟地打扫着地面卫生。这时，老板很开心的对青说，因为天气不好，她担心没生意，心情很郁闷，而她排解郁闷的方法就是唱歌。此时，青恍然大悟，原来老板唱歌的时候是心情不好，看来自己以后要注意点了。 日升月落，如古钟的钟摆；生活非常平静，如水。 转眼间，青来到日本北海道三个多月了，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掌握一般生活常用的日语。这时，一件偶然的突发事件，让她离开了寿司料理店，开始了她真正的异国打拼生涯。 那天，殷玲考上了北海道大学的博士课程，约几个中国留学生来店里请客，本来殷玲是看在青的面子上，来照顾生意的。青很热情地招待着她们，学生们本来就很兴奋，加上殷玲考上了博士请客，所以相对气氛就热闹些，一时兴起就开始又唱又跳的。这样就影响了别的顾客用餐，当青赶去制止的时候，老板也走了过去，她一脸不屑地对着殷玲他们说： “你们中国人吃饭也这么吵闹吗？” “你们中国人”这五个字使青感觉被黄蜂蜇了一般刺痛。她竟忘了眼前这位中国血统的女人持有日本护照，她当然可以把她们称为“你们中国人”。 青努力克制即将点燃周身血液的沸腾情绪，用平静得让自己听起来都感觉陌生的语气轻松说道： “有的人摆起谱来，连自己的祖宗都忘了。大家都是出来谋生的，就该享受同等待遇，这好像跟持哪国护照无关。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本，要对自己的道德和良心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无论在哪里，都不要说出对不起祖国故土的话来。” “你……”老板面红耳赤地望着平时寡言少语的青，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走了，你另请高明吧！”青愤然脱下店服扔给老板，丢下目瞪口呆的老板扬长而去。 身后传来一帮留学生热烈的掌声。 青没有想到，她扬长而去根本没打算要那几天的工钱。殷玲回来却把工钱给她带了回来，原来老板拉住殷玲，托她给青带回来的。青此时才明白，老板那人原本不错的，可能是在日本呆久了，习惯性不自觉地带出了那句话。心中就有点隐隐的后悔与不忍，但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自己也只有从新开始找工作了。 暂时失业的青，一边专心上学学日语，一边开始四处找工作。偶尔的闲暇，她就买菜回来烧些家乡菜，等着小玉与殷玲回来一起解解馋。 第一次，青做好了几个菜，蒸了一锅米饭，等着小玉与殷玲。两个人回来看着漂漂亮亮的一桌饭，目瞪口呆地宛如小孩子看到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随后是欢呼雀跃的仿佛得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礼物。三个人面对面坐下吃饭时，一下子多了许多聊天的话题，自然很多是与各自的家乡菜有关系了。吃过了饭，小玉与殷玲抢着收拾桌子，清洗餐具，打扫屋子。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三个女人开始经常互相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她们相互学习取长补短，最后殷玲只要没课就匆匆跑回来，再也不在外面吃饭了。 身处异国他乡，青和小玉、殷玲因为共处一室共同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天天说汉语，吃中国菜，与她们实在是难得的享受。其实出国之前她们都各自拥有自己最基本却视而不见的幸福，偏偏在失去这种普通幸福的环境里才会备觉珍贵。 第三十二章 茶艺老师(上) 茶味先苦涩而后回甘，恰如人生之壮美，它启示我们格守这样的人生信条，人生的航旅，不是一帆风顺，总会有风浪与挫折相伴。 小玉与殷玲不忍心情同姐妹的青四处奔波找工作，就通过自己的社交圈子来帮青四处打探招聘的地方，终于殷玲的同学帮青联系到福岛一所茶艺学校做清洁工的工作。 福岛县内东有阿武隈高地，西有奥羽山脉，两山南北走向，将福岛县分为中通、会津、滨通三个地区。这三个地区不但地形迥异，而且在气候、经济、文化等方面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福岛县内高山很多，群山与猪苗代湖现在被开辟为磐梯朝日国立公园，景色优美，吸引着众多游人。由于福岛县高山资源丰富，因此到了冬季，这里也是滑雪胜地。会津高原的滑雪场，是喜爱滑雪的人们的好去处。以高山为中心，福岛县的温泉也十分多，以会津高崖温泉、会津东山温泉最为闻名，单纯性碱性温泉可以治疗神经痛、筋肉痛、关节痛等疾病。 福岛美丽的大自然资源丰富，一年四季盛产各种水果，被称为“水果的王国”。在福岛市郊外，各种以水果的名字命名的街道很多。街道两旁种满了各种水果树，到了春天，桃花、梨花、苹果花竞相开放，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鲜艳的花的海洋中，十分美丽。 福岛县素有“招福桃源”的美称，是日本屈指可数的一年四季都可享受游览娱乐的胜地。春花（三春泷樱）、夏山（五色沼）、秋叶（净土平）、冬泉（大内宿）是福岛县的四大自然季节特色。其中，夏威夷温泉度假休闲地的露天温泉、猪苗代湖、滑雪场等都是著名的观光景点。 猪苗代湖岸长为55。32公里，最深的地方达93。5米，是日本第四大湖，湖水透明，在全世界也很有名气。猪苗代湖由于地处高原地带，随着气温的变化会产生雾。大雾有时还会散发到会津若松市的附近。此外，湖的西岸有日本重要文化建筑的天镜阁、东岸的志田滨会有天鹅飞来，景色优美。湖的周围各种水上运动也很盛行，吸引了各地爱好水上运动的人们。 因为福岛距离较远，为了免除来回奔波的辛苦，青不得不告别小玉与殷玲，独身来到福岛的茶艺学校。她在茶艺学校的旁边租下了一间房子，因为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旧交好友，她只有自己独居了。 日本现在是世界上唯一仍在学校里举行和教授茶道礼仪的国度。记得有人说过：日本茶道是从古老中国延伸出去的，却在日本被发扬光大。可见茶道在日本有着浓郁的文化背景。在日本，茶道有专用的场所，仿佛是戒律严格的机密之处，人们在小门悄然而入。在京都，这类茶室为达官贵人预定，但也向兴趣盎然的游客开放。许多人家都把子女送去学习比芭蕾更为严格的茶道。 日本茶道与中国茶道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他们一般把绿茶捣成粉末，他们叫抹茶，和竹匙一起放入茶碗。水煮至微沸将沸水沿着竹匙冲入茶碗，然后用竹指搅拌器搅匀。茶道表演时，即便是烧水的木炭也是特制的，严格遵循一成不变的规矩。 日本茶道之源流：中国茶叶最早传入日本，约在汉代就开始了。唐代，日本僧人来华，高僧最澄禅师和空海禅师到中国天台山国清寺留学，回国时带回茶籽栽种于日本滋贺县。荣西禅师著有《吃茶养生记》一书，是日本第一部茶书。而根据日本历史中记载：天平元年（公元729年），圣武天皇在宫中，召集僧侣讲谈般若经后，有行茶礼仪。又说：平安时代桓武天皇时，传教大师返国，带回茶种，种于比睿山附近，是日本种茶之始。虽然日本茶道历史悠久，却完全变质了，与我国古时茶道旨趣大不相同，日本敢把茶道说成“国粹”，傲视西方，理由就在早已把中国茶道彻头彻尾改变成了“日本茶道”。 第三十二章 茶艺老师(中) 茶道之精神：日本茶道的基本精神，是将饮茶视为生活规范，藉以修身养性，学习礼仪，以环境幽雅为主体，以高尚享受为目的。而其缺点是违背时代，脱离现实，费时费事，名为固守茶道的传统，实则维持茶道在充当古迹。 茶道之流派：一主流派：“千利休”与“三千家”。二其他流派：a“薮内流”b“远州流”c“石州流”d“镇信流”e“宗偏流”f“不味能”g“江户千家流”……等等派别。 茶道之饮法与礼仪：以驰名的茶道“数寄屋”为例，它建筑在私人的花园中，包括可以容纳五人的茶室，与一间毗连的水屋（洗涤茶具之场所），另有一间待合（提供宾客暂时休息等待，等主人邀请进入茶室的临时场所）。从待合到茶室，有一条小径，幽静之极，奇石与石凳陈列两旁，古松参天，枫叶满地，景致高雅。茶室的入口为活动格子门，高仅三尺，人须躬身而入，以保持谦逊态度。室内陈设简朴，瓶花佩合季节，且悬有名贵字画，供人欣赏。室之右角，设有小巧木架，挂着铜包锡的茶壶。茶碗各用饰盒贮藏。待客之礼仪与饮法： 一 宾客进入茶室之后，依序面对主人就座，宾主对拜称见过礼，主人致谢称恳敬词。 二 室内从此肃穆，宾主危坐，静看茶娘进退起跪调理茶具，并用小玉杵，将碗里的茶饼研碎。 三 茶声沸响，主人则须恭接茶壶，将沸水注入碗中，使茶末散开，浮起乳白色饽花，香气溢出。 四 将第一碗茶用文漆茶案托着，慢慢走向第一位宾客，跪在面前，以齐眉架式呈献。 五 宾客叩头谢茶、接茶，主人亦须叩头答拜、回礼。 六 如上一碗一碗注，一碗一碗献；待主人最后亦自注一碗，始得各捧起茶碗，轻嗅、浅啜、闲谈。（惟忌谈世事）。 日本茶道：茶大多以蒸青绿茶（煎茶）为主，近年来也饮用乌龙茶。民间普遍用泡茶法，最不良的习惯就是喝冷茶，与中国所忌喝冷茶及隔夜茶有所出入。道以日本的茶道基础来说，一大篇的繁文褥节和不断重覆的规定动作，再加上宾主间严肃拘谨的心态与宁静萧瑟的气氛，最不敢恭维的是一问一答的对话，将整个过程“礼仪化”，如同天皇召见一般，这样的茶道简直是作茧自缚。 青的工作就是每天学员上完课后，打扫清洁教室。学员上课的时候，她没事可做，就在教室里和学员一起听课，渐渐地她有点喜欢上了这门艺术。也许是出于一种生存的本能，自小受多门手艺多条路的思想熏陶；也许是出于一种对新生事物的好奇或者是排遣寂寞孤独的方式。青在听课的时候异常的专心致志，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上课老师的眼睛，她的勤奋与执着深深地感动了这位茶艺老师。 一天，学员都走了以后，青细心地把教室打扫清理完毕。在她临出门下班的时候，被茶艺老师用流利的汉语喊住： “请等等” “您……”许久没听过母语的青，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母语是这么动听与悦耳，瞬间迸发出的感染力击溃了自己脆弱的情感防线，激动得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落。 “我是在日华人，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喜欢茶艺吗？”老师问道。 “以前没接触过，刚开始只是好奇，慢慢就喜欢了。”青坦率地说。 “哦！只要你干好本职工作，你可以像其他学员一样安心学习，我不收你的学费。”老师真诚地说。 “太谢谢您了，老师！”青激动地边说边鞠躬。 后来，青慢慢地知道老师是台湾人，精通中国大陆、中国台湾、日本茶道，在茶艺界也是薄有威名的高人。青在课堂遇到什么疑难问题，每次干完工作就找老师虚心求教，老师看青也是一块可塑之才，对青也是倾囊相授，循循善导。在老师的不断地指点下，青博学所长，对三个地区的茶道都深有探究，茶艺技术也日渐精熟。 在青到茶艺学校上班十个月左右的时间，学校组织学员到东京去进行茶艺师资格鉴定考试，在老师的不断鼓励之下，青报考了资格鉴定。经过严格的考试，激烈的角逐，青顺利地通过了茶艺师资格鉴定，拿到了茶艺师从业资格证书，被老师聘请留在学校从教。 静静地课堂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青端坐在榻榻米上，前面是一张古色古香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当水在木炭炉上煮沸，升腾袅袅淡白色的水雾时，她开始给下面的学员演绎着茶道的流程。只见她精熟地演绎着一招一式，拿捏得恰到好处，纤细的手指在紫砂器皿上弹跳着，细腻的紫砂器皿衬托着她白皙的手，显得极有韵致。每一道茶泡制好后，她都要给学员介绍茶的品质、冲泡的水温、茶的功效以及一些注意的事项，这些枯燥、单调的话题从她口中娓娓道来就别含了一种弥漫感情色彩的韵味。声音温柔甜美，热情得让人心底荡起阵阵暖意。 第三十二章 茶艺老师(下) 中国是茶的故国。 茶是中华民族的传统魂宝。 饮茶品茗，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是我国人民生活中一项颇具典型意义并富有特色的生活艺术。源远流长的中国茶文化凝结着千千万万爱茶之人的智慧。 “美感尽在品茗中，雅趣亦从盏中出”。在饮茶品茗中。接受茶礼的教化。沐浴茶香的熏陶，走进茶艺的境意，推崇茶德的品位。 数千年的中国饮茶史中，沉淀着深厚的礼仪文化。这种礼仪文化是人格魅力的重要因素。 中国的饮茶礼仪是大众化的，以茶敬客，是每个中国人待人接物的起码礼节，客来敬茶，充分体现了中国人热情好客，注重友情的传统美德。 中国自古便有浅茶满酒之俗成，饮茶讲究浅斟慢饮。若满杯茶递与客人，便有欺客逐客之嫌，谓之不礼或失礼，浅浅一杯茶，浓郁着人情美，反映了宾主之间和谐温馨。一杯茶，七分满。宜浅泡三开，慢饮细品，以显示文雅与修养。浅茶慢饮，作为一种审美状态，茶人是把它作为一定程度、一定分寸来把握的，含有我们东方文化中简约、含蓄、宽容、自律的处世哲学。饮茶礼仪之美，可以高雅人的气质，规范人的言行举止，优化人的艺术教养。 茶艺是以茶为载体，经茶人和艺人审美加工使二者珠联壁合之产物。它以茶音乐，茶诗画，茶艺表演等多种艺术形式来表现茶对人的思想感情、生活情趣、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的影响。是一种对人产生精神鼓动，情感愉悦并具审美效应等文化功能的艺术。 茶音乐是以茶为内容创作的词曲，借以抒发情思引起听众共鸣的艺术形式。如《采茶扑蝶》、《茶之舞曲》等。清茶一盏香自幽，悠扬乐曲常相伴，卢士七碗荡诗腹，《茶中杂咏》流百世。历来的文士茶客对茶进行了出神入化的品饮活动。吟诗作赋妆茶之妙，言茶之功，留下了大量的艺术精品，成为我国博大精深的茶艺大观园中一枝极富特色的奇葩。 “乐声扬，茶艺小姐步出堂，调、沏、端、泡皆文章，水纯茶且香。”茶艺表演顺应人们求知、求美、求乐的要求，将茶礼茶俗形象化、艺术化地再现出来，给人以身临其境之美感，训练有素的茶艺小姐以准确规范的程序。净具、勺茶、斟茶、敬茶，手势轻柔利落，举止优雅端庄。茶技师傅当堂表演制茶工艺，揉、搓、翻飞，令人眼光缭乱。茶业专家坐堂咨询，介绍茶业史话，传授茶叶知识，吸引更多的人识茶、爱茶，弘扬茶文化。 茶艺之美，美在一种浓浓的艺术氛围，听茶歌，观茶画，吟茶诗，品茶味。使人对茶的享受由生理延伸到心理，从而提高人的精神生活质量，以美启真，乐趣无究。饮茶雅称为品茶，茶人一直有意识地将品茶作为一种显示高雅素养，寄托感情，表现自我的美的艺术活动来刻意追求、欣赏和创造的。 品茶之美，美在意境。闲来独坐，沏上一杯茶，观杯中汤色之美，亦浓亦淡，如酽如醇；看盏中叶芽之美，若眉若花，栩栩如生；赏手中茶具别致，或古朴大方，或精巧玲珑，香雾缭缭，云气袅袅。细啜慢饮，悠悠回味，只觉齿颊留香，清幽扑鼻。此等意境令人心旷神怡，矜持不燥，物我两忘。 品茶可雅志，在品茶的意境中，人们追求的是和、清、静、寂的根本精神，他能使人跨越时空，摆脱人生烦脑，不为名利所累，在超凡脱俗中享受人生的美丽。 品茶可纯情。尤如一杯见底的清茶，平淡而磊落，没有杯来盏去的油腻与嘈杂，更无世俗势利的虚枉和矫饰，如同茶一样的品味纯正，真切实在。昭示了宾主的修养与品行，以诚挚纯化人际温情。 在品茶的美的意境中品出岁月的艰辛、人生的真谛、生活的美丽。它对于我们的品格修养具有极其丰实的内涵。 当人们以审美的方式饮茶时，特别欣赏茶的内质。茶香寓于味中，茶味以浓鲜、甜、醇为特点，这种绝妙的滋味纯属天然，难以合成。爱茶之人常将不同茶所独具的风味称为韵味。茶之韵味，美在不同品种，各有千秋。绿茶味浓烈而后回甘，红茶味浓甜厚，黑茶味醇清甘，青茶鲜浓甘纯，白茶清凉甜爽，花茶芬芳清雅，茶韵各异，均味浓香永。饮茶之风尚独领风骚数千年，全在于茶之灵味的诱惑。 茶味先苦涩而后回甘，恰如人生之壮美，它启示我们格守这样的人生信条，人生的航旅，不是一帆风顺，总会有风浪与挫折相伴。 人生如茶，有淡淡的愁苦，亦有咀嚼不尽的温馨甘甜，茶味不管有过怎样浓郁的甘甜或苦涩，最后终会归于平淡。正如同人生无论有过怎样的壮观辉煌，最终总不失质朴与平凡的本真。茶味之美，启示人们把苦涩吞噬在心田，以浓郁的清香与甘甜怡人，以美启智，创意出乐观向上奉献的高尚情操。 “茶能性淡为吾友，从来佳茗似佳人”。无论在文人雅士的视野中，还是在普通百姓的民俗风情里，茶都被认为是纯洁高尚人格的物质载体。 茶德之美，成为人类备受崇尚的道德风范，著名茶业专家庄晚芳教授以精辟的语言概括了中国茶德为“廉俭育德，美真康乐，和诚处世，敬爱为人”。 第三十三章 异国打拼(上) 青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严谨务实的工作作风得到了所有日本同行的认可与尊重。三年后，她终于和公司签约，成为丰田自动车工业株式会社北海道株式分社的正式员工。 世界上没有不美的花朵，至于对某种花的喜爱，却是由于个人心中的感触。日本文人从美而易落的樱花里，感到人生的短暂；武士们就联想到捐躯的壮烈；至于一般人民，他们喜欢樱花，就是因为它在凄厉的冬天之后，首先给人民带来了兴奋喜乐的春天的消息。 在日本樱花就是多！山上、水边、街旁、院里到处都是。积雪还没有消融，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幽暗的房间里还是春寒料峭，只要远远地一丝东方吹来，天上露出阳光，这樱花就漫山遍野地开了，不管是山樱也好，吉野樱也好，八重樱也好，它向人民报告了春天振奋蓬勃的消息。 那是一个残照如血的黄昏，随夕阳的沉落，天际间一片鲜红，夺目的色彩，摄人魂魄，在这余晖似火的天地间，形成一道绚丽的风景。 望着那片红彤彤的景色，青突然有种烦躁与不安的感觉在身边氤氲弥漫…… “河山只在我梦里，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激情澎湃地手机铃声陡然响起，吓了青一跳，她掏出手机惊诧地望着屏幕，迟疑、惧怕地呆滞了半天，无奈地按通了接听键： “青姐，我是小玉。殷玲出车祸了，你快点过来吧！……”电话里传来小玉急促带着哭腔的声音，那种担忧的心情还是变成现实如山般压了过来…… 青风风火火地闯进医院，已经临近午夜了，看到医院手术室外围了一大帮人。小玉迎着青赶过来，一把抱住青，呜咽失声，青轻轻地拍了拍小玉的后背说： “什么情况？”小玉抬起茫然失措的泪脸摇了摇头。 “已经抢救很长时间了，恐怕不行了。”她们身边一个女孩伤感地说，青望着她，想起来她是殷玲的同学，见过几次面。 殷玲是下午放学回去的路上，被一辆同向行驶的汽车撞倒的。在停尸间，青与小玉看到了殷玲安详地躺在一片洁白的床上，只能看到她的脸，从额头到右耳有一道带血印的创痕。那种耀眼的洁白，再一次刺伤了青的眼，这一刻似有千万根针刺入心脏，一种像岩浆一样爆发出来的绞痛，撕心裂肺，胸腔哽咽得让人想哭都哭不出来。 在殷玲同学的倡导下大家搞了募捐，青和小玉都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殷玲的同学和一些热心的日本朋友，纷纷解囊相助，很快就筹到了一笔钱，足够她父母亲和亲属来日以及丧事的经费。开追悼会火化那一天，几乎知道的留学生都参加了，大家轮流着把白色骨灰一块一块拾进象牙色的瓷罐中。 青哀怨地望着那个盛装着殷玲的象牙色的瓷罐，在心里默默地说：妹妹，一路走好，但愿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青对萧说：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我们这样近，但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触手可及的死亡。死亡是一块冰冷的铁板，再青春的头颅碰上去也有去无回。死亡让我们看到人生的尽头，在那里，银行的存折上的数字是苍白的，房子和汽车都是苍白的。死亡逼着人去想怎样的人生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人生。 第三十三章 异国打拼(中) 返回火车开了很久，窗前拂过连绵的雪山和奔流的春水，青一直反复沉迷在张恒的歌曲《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中： 她，一个爱唱歌的小姑娘 曾天真地对我说： 老师送我一支歌，好吗？ 我愉快地答应了 那个时候九月的阳光 正温柔地照射着她甜甜的笑容 谁知，那次谈话竟成了永别 那天下午，那个阳光灿烂的九月的下午 那个她背着书包匆匆走向学校的下午 她被城市汹涌的车流无情地淹没 那一天，她刚满十三岁 九月的天空，依稀晴朗 阳光下许多故事缓缓酝酿 车来车住，车来车住 十三岁的小姑娘，背着书包去课堂 那个下午有风在轻轻流淌 孩子你难道听到一种声响 车来车住，车来车住 最后你是否看见天使在飞翔 月儿高高，黑夜很长 空气中吹拂着的黎明的芳香 亲爱的孩子什么是吉祥 车来车住你有没有生的光芒 愿大家快乐……~-~ 你对我说起你死去的爸爸 你说你梦里会时常会见到他 爸爸我来了，爸爸我来了 牵着我的小手你不要太悲伤 孩子你的书包在我胸膛 你说你喜欢学校，喜欢课堂 匆匆你走了，匆匆你走了 那个世界里，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月儿高高，黑夜苦长 孩子睡着了，我为你歌唱 你找到吗？你的爸爸 那遥远的地方，没有车来车住 童声： 月儿高高，黑夜很长 空气中吹拂着的黎明的芳香 亲爱的孩子什么是吉祥 车来车住你有没有生的光芒 月儿高高，黑夜苦长 孩子睡着了，我为你歌唱 你找到吗？你的爸爸 那遥远的地方，没有车来车住 那安静的地方，小河在流淌 那洁白的地方，命运没有方向 …… 突然，她眼前闯进一片她从未见过的绚丽樱花！这樱花一堆堆，一层层好像云海似的，在朝阳下绯红万顷，溢彩流光。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殷玲在花丛中向她招手，一会又变成了壮，当她仔细去看时，却谁也没有看到…… 在来日本之前，青虽然做好了多种多样的心理准备，屈辱、痛苦、寂寞、劳累，她想她是能够战胜的。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面临与死亡直面相对的抗争，原来在天灾人祸面前，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这让她陷入了长久的思索之中…… 就来日本打工的经历而言，青相对而言，是比较幸运的。虽说一路上走得很艰辛，经历了从不适应到适应的脱胎换骨的困顿，但她一路上巧遇贵人相助，走得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没有太多的坎坷与曲折，困惑与不解。她想自己从新走一条路出来，毕竟茶艺学校的薪水不是很高，她想多挣一点钱，早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人生就那么几十年，不能痛痛快快为自己活一回，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了一遭吗？ 青工作之余，开始寻觅各地的招聘启事。经历了几次应聘，不是工作不称心，就是待遇太低，青没有灰心，依然执著地寻觅着。三年多的日本生活她积蓄了许多便利的条件，可以熟练地驾驭日语，不会有语言上的障碍；对一些日本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法律制度了如指掌，不会有生疏的感觉；暂时有一份可以解决温饱略有盈余的工作保障，她不会急于困顿而匆忙选择…… 有一天，她在网上看到一则丰田自动车工业株式会社北海道株式分社招聘员工的启事，青知道这是一家跨国大公司，有着丰厚的薪水与福利待遇，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去参加了应聘。 应聘后的第三天，她接到了公司要她上班的通知。当她满怀愧疚地去给老师告别的时候，老师宽厚地笑了笑说： “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你不远千里来到异国他乡不就是为了更好生活的梦想吗？你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要好好珍惜。如果不顺心，你还可以回到这里来……”老师殷殷嘱咐着青，让青感动的热泪盈眶。 青来到了位于北海道札幌的丰田自动车工业株式会社北海道株式分社上班，在宽大的车间里，到处都是机床，青的工作就是流水线上的车工。繁重的工作，单调如一的流程，显得枯燥而又乏味。但青知道日本人有执着的专业精神，很敬业，这是日本人从小被培养起来的价值观。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对每件产品都精益求精，力求达到完美。在日本社会里生活，他们追求倡导的就是人的“专业精神”。他们每年都在各个行业评比谁做得更专业，无论是开面店的，还是做点心的；无论是打扫卫生的，还是卖东西的，只要干一行，就要追求专业精神。这恐怕也是日本产品、日式服务能够被普遍认可的主要原因。 第三十三章 异国打拼(下) 青所在的工作环境里，只有她是一个中国人，其他的七个人都是日本人。他们的领班是一个叫渡边的中年人，沉默寡言的，但很有威信，平时一般很少看见他，每天检验查收产品的时候，他是一定亲自在旁边监督的。他们中间有一个叫佐藤的女人，经常在领班面前阿谀奉迎，领班不在的时候，她就趾高气扬地发号施令，其实大家都很烦她，但又不愿意得罪她，就听凭她为所欲为了。 佐藤虽然与青年龄相仿，与青一样是流程上的车工，但在青面前的神态举止，说话的口气，却像她是青的领导一样。“你去干这个！”她挥手一指。青还没有明白她指的是哪一个，她又说：“那个不能动！”青注意到她的习惯是扬着头用下巴指点，颐指气使。青知道日语中有“先辈”一词，意思为先于自己进校、进入公司的人。即使我比你早来一天，我也是你的“先辈”。入乡随俗，佐藤是在和她摆“先辈”的架子了！ 有一天，几个送货工人走进了他们的车间。他们身后背着高过头顶的沉重纸箱，步履艰难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日本人干活的态度非常令人钦佩，让青不由得暗生敬佩。 青不由得对身边的酒井说：“你们日本人真了不起！”话音末落，佐藤气势汹汹冲到青的面前，一阵暴风雨般劈头盖脸地训斥：“干活时不许说话！”她的日语快而难懂，青只好努力用笑脸去化解她的怒气。而她似乎还不过瘾，连续冒出一串古怪而奇特的音阶。 面对佐藤的刁难，青想起一句中国的老话：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酒井是一位日本大学生，北海道大学经济学部的。酒井把青拉到一边，两手握拳，各伸出食指，竖在两耳侧，同时吐出舌头，做个怪脸。这个意思是：佐藤发火了。 青被他的怪相逗乐了。问：“如果你遭到训斥，你会怎样做？” 酒井笑了笑，双手垂直，两脚并拢，弯腰、低头，嘴里发出一串“哈依哈依！” 唉，这就是日本！这就是日本人！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酒井的学科研究方向是“中国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第一次听到日本大学生中居然有人在研究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青不禁万分惊奇。问他为什么要选这个课题，酒井平静地说：“到了2020年，中国将成为世界经济大国。所以必须从现在就开始研究。” 青的心头不由得一震。子以家贵，人以国荣。祖国呀，但愿您能早日成为“经济大国”！ 在青出国的多种精神准备中，惟独忘记了准备“反抗”。为了不再和佐藤发生冲突，青采取了躲避的策略。经常不与佐藤有直接面对的机会，实在躲不开，就埋头在自己的工作里来避免。这个佐藤似乎要故意找青的麻烦，她的目光常常在青的周围抛洒，一束一束地向青刺来。青明显知道，有一场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 那天，青在埋头车自己的配件，把自己车好产品放到一个箱子里。青在车床前干得正紧张，佐藤突然绕过那堆材料窜了过来！她面带凶光，两只发红的眼球狠毒地盯着青，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语言，大意是：青放产品的时候不小心，手重了。青认为自己干的活儿没有出错。没出错，便不能忍受这无端的挑衅。 前人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而此时的青，长时间的压抑终于到了她忍耐的极限，就是当局连夜将她驱逐出境，她也不在乎了！ “我x你妈！”青一反常态，指着佐藤的鼻子破口大骂。青过后都难以理解，自己当时会那样骂，以她文静的秉性，一定是逼急了，中国有句俗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当时在场的人都怔住了，谁也没想到，平时文静、谦让的中国女人会爆发如此大的火气。 所有的人都关了机床，整个车间静静地，连掉根针都可以清晰地听到金属落地清脆的声音，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佐藤没想到青突然变得如此强横。她有些惊慌。但没过片刻，她又恢复了进攻的姿态，继续用嘶哑的嗓音吼着。而青则用比她高八度的嗓音来压倒她。 青像一只被掠走幼仔的疯狂母兽，窜到她面前：“我x你妈！我x你妈！” 佐藤听不懂青的中国话，但她知道这个中国女人发怒了，惊诧地退后半步。 青紧紧地逼进半步。 青突然意识到用她听不懂的中国话骂她并不解气。于是，青抓起一根铝合金条，举起手狠狠地敲在铁板制的条案上，用中国人都懂的一个日语词汇骂道：“巴嘎牙路” “巴嘎牙路！” “巴嘎牙路！” 青继续狠敲条案。嘭嘭嘭！嘭嘭嘭！回音在空阔的车间里震荡。 佐藤被青的气焰震住了。 领班渡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临近车间的人以及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工人，一下子围拢过来。 酒井上来劝青。 同班的同事也来劝青。 青侧立一旁，余怒未消，用仇恨的目光刀一般地一刀一刀削着对手。 从这一刻起，青彻底摆脱了精神枷锁，感到一种由衷的痛快！不再有任何负担，不再有任何惧怕。 渡边终于在旁边的人中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始末。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中国女人的执着专业精神，一年多时间里，她的产品没有一件因为不合格而返工过。而佐藤呢？除了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阿谀奉迎之外，产品是三天两头出错，经常返工，而且她在工人中影响很不好，经常趾高气扬地代他发号施令，这些情况他是早有耳闻的。 渡边上前叫着佐藤走开了，临行前交待大家继续干自己的活。 从此以后，佐藤就在这个车间里消失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大家不得而知。 这件事过去后不久，青被渡边安排在检验查收的岗位上，只要工作任务不是很紧，她的专职工作就是检验查收。 青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严谨务实的工作作风得到了所有日本同行的认可与尊重。三年后，她终于和公司签约，成为丰田自动车工业株式会社北海道株式分社的正式株员。 第三十四章 感悟漂泊(上) 青感慨地说：其实每一位漂泊在外的中国人，都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无奈、坚韧与奋斗，都是一本厚厚的人生履历书，都有着无数真实的沉重与无奈、艰辛与困顿。 青在经历了婚姻与感情的伤痛之后，带着一身创伤来到与中国一衣带水的日本。在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乡，凭着自己执着的信念，她克服了重重苦难与不适应，经历了脱胎换骨的洗浴，冲过艰难困苦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之后，她终于在这个异国他乡站稳了脚跟。 刚来的那两年，每当青遇到什么难以克服的困难时，她都会思念家乡，思念亲人，那种孤苦无助的感觉，常常让她泪流满面。后来她也不哭了，她清楚地知道：再怎么发泄也是需要自己去独立面对困难的，也好像眼泪都流光了，与其在发泄中沉迷，不如积极想办法去克服困难。 回忆起以前打工的痛苦往事，青感慨地说：其实每一位漂泊在外的中国人，都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无奈、坚韧与奋斗，都是一本厚厚的人生履历书，都有着无数真实的沉重与无奈、艰辛与困顿。都是在一次次的流泪之中，蜕去了幼稚和幻想，把希望建立在个人的奋斗之上。有时候我也有一种一定要把它写出来的冲动，但后来知道了许多别人的故事，才发现人生的道路上，顺风顺水的人寥寥无几，如果可以都能写一本书。 青在日本生活了五年以后，也就是她刚到丰田自动车工业株式会社北海道株式分社不久，她取得了日本长期居留权，她没有像有的人那样急急忙忙加入日本国籍，而只是换了换本本。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再好再繁华，是人家日本人的，不是她的，她只是这里的过客。她的根在隔海相望的故土家园，那里才是她灵魂的栖息地。那里的山山水水，冰海雪原才是她真正的家，也是她一生的牵绊。故乡有太多她幼稚的身影，是她梦牵魂绕日思夜念的牵挂，是她一生撕扯不去的情结，是她今生根之所在……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苦难是一所最好的学校。走过艰辛与伤痛，翻过不安与狐疑，历经磨难的青开始用冷静与平淡的心态来看待日本的生活。从刚开始的谦虚与忍让，到后来的坚强与反抗，她逐渐明白，在这个国度里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你就必须得自尊自强。中国的国情是同情弱者，对待强者是心态复杂的。日本人正好相反，如果你真的比他们强，他们还就真的尊重你。她要求自己遇事要做到有礼有节，自强自尊，始终保持一个中国人应有的尊严与美德。在工作上，日本人尊崇“专业精神”，非常讨厌耍滑头的人，喜欢敬业的人。这是日本人从小被培养起来的价值观。她就要求自己在工作中兢兢业业，脚踏实地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来赢得同事们的认可与尊重…… 青说：如果有人问我，在日本生活让我感觉最深的是什么。那就是让我知道了饥饿的滋味，并能想尽一切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那就是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竞争意识，这里没有同情与怜悯，只有努力做好自己；那就是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尊重，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你就必须自尊自强……日本好比是一个充电器，而我就像正在充电的电池。在电池的承受范围内，电压越高，则充电越快；充电越足，则能量越大。相信以后不管走到那里，在日本的日子都会刻骨铭心。这里是我人生真正的起点。 青慢慢融入到异国的生活中去了，也有了待遇丰厚固定的工作，女人的小资情调也就渐渐滋生出来了。闲暇之余，她会自己做顿丰盛的家乡饭，来慰劳自己疲惫的身心；会自己独自一人，静心摆摆茶道，来享受感悟茶的熏陶，沐浴茶香，修身养性；或者利用短暂的假期出去转转，感受一下异国他乡的情调…… 第三十四章 感悟漂泊(中) 北海道小樽是个不大的港都，干净的小巷，精致小巧的工艺商店，《情书》的追忆，“小资”的圣地--小樽运河。这个日本北部最纯美的地方，让青时常想起，她的思绪也时常流向那个令她魂系梦牵，一见钟情的地方，几年时间里，她无数次在这里流连忘返，痴迷不改。 北海道大雪纷飞。青在札幌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开往小樽的列车，奔向她梦中的小镇。小樽离札幌，坐车不过40分钟，一路上走过的小站，名字个个都充满了诗意、浪漫：琴拟、手稻、稻穗、发寒、星置、星见、钱函、朝里、小樽驻港。过了钱函，车就行驶在海边了，看着窗外向后退去的湛蓝的海水，感觉似乎乘的不是车，而是船，非常美妙。 小樽车站站台上那怀旧的站牌，让人一望就产生一种怀旧的情愫。闻到了，小樽那充满浪漫与怀旧的空气。在这个北海道飘雪的季节，青来到了小樽。 走出车站，紧了紧衣服，便向港口方向走去，10分钟左右就看到期盼已久的小樽运河以及旁边的旧式仓库群。青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太过兴奋导致的，只有飞舞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脖子上，冰凉的感觉让她知道她不是在梦里。沿着运河静静地漫步，由于已近黄昏，雪也越下越大，没有多少游客，也就没有人来打扰她这片刻的独处。就这样，她和小樽一见钟情了。 清晨穿过街道，又来到了著名的寿司街，寿司是日本的主要食物。而寿司最好的地方就是小樽，传统的寿司店，手艺高超的寿司师，以及极品海鲜--海胆的诱惑，让她不禁想驻足品尝，虽然价格不菲。在寿司横丁品尝到了小樽寿司里的极品--海胆寿司，虽然是650日元2个，但青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它，还点了牡丹虾寿司，牡丹虾配合青芥鲜美无比，虾肉略带甜味；海胆鲜涩，但回味无穷，特别是入口即化。当海胆存在时，帝王蟹、鲍鱼、三文鱼、扇贝等都变成了配角。 随后就来到小樽最浪漫的街道，首先看到的就是小樽浪漫馆，沿街道向右走，就是那个让小樽媲美西方玻璃水城威尼斯的玻璃制品店--北一哨子。北一哨子有很多家店，分布在街两侧，特别是陈列威尼斯经典玻璃制品的美术馆，最大的玻璃八音盒，玻璃灯饰店--北一哨子5号馆，玻璃餐具店--3号馆以及现场制作玻璃制品的手工作坊。美好的东西只希望被人们记在心里，所以这个玻璃世界也不喜欢人们用相机来记录，在这里是严禁拍照的。玻璃的世界，浪漫的音乐，温暖的烛光。醉了，晕了，认真的欣赏，努力的记住。用相机的录音功能录下一首非常非常美妙的天籁之音，虽然不知道曲名，但却是能打动心灵的音乐。青站在cd机前当了10分钟的dj，一遍遍的重放这首曲子，这也让不少游客驻足来看放在角落里不被人注意的cd。真想买下那盘cd，可是1500日元的价格。还好，录下了这首音乐。 小樽除了玻璃制品，八音盒是非常出名的，有好多家八音盒馆，让人们在走出玻璃世界后又进入了奇妙八音盒的世界。其中收藏上千年的很有历史的老八音盒更是让人惊叹，就连店外的钟也会在整点时演奏动听的音乐。由红砖仓库改造的小店，保留下来的旧煤气灯，散发着浓浓的怀旧风情，整个小镇营造了一个童话世界。 当青拿起那个玻璃八音盒时，她立即被它精致的做工，绚丽的色彩所吸引，再也放不下了。虽然是3000日元(折合人民币200元)。就当是送给马上就要过生日的自己的生日礼物吧！她在心里为自己辩解道，这也是她在日本第一次收到礼物，虽然送礼的人也是她。它是一个精致的玻璃旋转木马，能发出光彩，而且是3种色彩的光伴随着木马的旋转交替，音乐可以自选，她选的是一首她非常喜欢的曲子——《天空之城》的主题曲，中文名叫“伴随着你”。当它在交款柜台被店员演示时，美妙的音乐，被3色光映着的旋转木马，竟然吸引过来几个香港游客，她小心的收起八音盒，对他们的赞叹报以微笑后离开了5号馆。在手工作坊看两位日本女人认真的烧制玻璃制品、吹玻璃、雕花纹、做造型，就像在欣赏两位艺术家在作画一样，她们专注的神态，就像在侍弄自己襁褓里的婴儿，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细心与呵护。经过多道工序，可爱的玻璃杯子诞生了。 到了中午，太阳出来了，正好品尝北海道另一著名饮食——冰淇淋。用纯天然原料，不加任何色素的北海道冰淇淋，居然有很多让人惊奇的口味，青选择了一个原味的冰淇淋，其他的留给夏季再品尝吧！很多家小吃店也开门，让人们品尝他们的作品，青一一品尝，真是美味的食品，还品尝到了其它有名的食品，如北海道生巧克力、小樽啤酒等等。 青在小樽的运河工艺馆的顶楼俯瞰了整个小樽市。在顶楼有个留言簿，厚厚的一摞，大概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无数游人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笔迹，留下了自己的心声，留下了对小樽的爱。青翻看着，这里简直是世界语言集锦，虽然是各种语言，但是大都会有“i love otaru”。青每次都毫不例外地在这里写下自己对小樽的感受，从2005年11月16号那次开始，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写了多少次了。 入夜，华灯初上，运河被煤气灯的灯光映的很迷人，灯照水影，水映灯光，运河的美，在夜晚达到了融洽和谐心神合一的意境极致。站在运河旁的雪地里，站在发出柔和灯光的路灯下，宛如走进了时空隧道回到了那个怀旧的时代，让心在一片安宁中行走的感觉。 每一次走进小樽，都会有一种不同而又曾相识的感觉。每一次到来都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景色中从新认识了小樽。顺着熟悉的路，又一次站在运河旁，时间以它惯有的方式嘀嗒而逝，不会停止，跟小樽分手的时间还是到来了。这次不会一步三回头了，因为小樽已经永远留在青的记忆里了，这里已经是留有她的痕迹的家乡小城，她想当她再到小樽时，是回家的心情，是回到了一个熟悉地方的激动心情。 青现在已经开始想念你了--小樽。 你好吗？小樽。 第三十四章 感悟漂泊(下) 大雪漫天，飘飘洒洒，汽车在雪地里宛如牛车一样缓慢地爬行着。一个警示木牌跳出来：此地无路可通！井上却告诉青和小玉：就是这里了！ 空旷的雪野除了他们，周围没有人，也没有车的痕迹，四周一片寂静。他们也不由得小心翼翼，轻手轻脚，面对一片空旷的雪的世界，他们歉意因为他们的出现破坏了这份宁静。前方，一排白桦树精致地勾勒出雪坡美妙的弧度。它们的出现，仿佛令漫天飞雪也蓦然静默下来，仿佛在倾听它们无语的心事。小玉激动地沿着白桦指引的路径一直往前走，喊道：“我真想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白桦那纤瘦的手臂，似乎在大雪中发出充满诱惑的召唤，让人一心一意地想融化在纯洁的白色世界里！ 大家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在这样的美景面前，他们剩下的感觉，只有幸福！这就是美瑛之丘啊！ 翻开推介北海道观光的书刊，林林总总，五光十色，却都不会漏掉最曼妙的一笔：美瑛之丘。虽然如此，有备而来的他们，还是被它无以伦比的天生丽质炫惑了！ 美瑛地处北海道中心，因而有北海道“肚脐”之称。多丘陵，其起伏柔和轻缓，极具女性曲线之美，且一重重如波浪般向远处推开。据说，夏秋季节，一重重丘陵中，是一层层明艳的色彩，不光有漫山遍野的紫色熏衣草，其他花事也盛极一时。一时间，仿佛天使打翻了上帝的颜料罐，所有鲜丽的色彩一股脑都倾泻到美瑛的山坡，美不胜收。 现在，虽然天使又收走了所有色彩，只用铺天盖地的白雪涂抹出一天一地的纯白，但这份纯净之美却更摄人魂魄。一丛丛的白桦与红松错杂交织，或轻盈或粗放地使这份纯净在曲线起伏之中，拥有了层叠变化之美。 在那排白桦树的尽头，还孤伶伶地矗立着一棵宽叶柏树。它和近处远处的植物都不搭调，亭亭如盖，凋零的叶片还努力掌托着一丛丛雪，让它塔形的优美身姿有了一轮雪白的镶边儿。 “天！多美的一棵树！”他们惊叫着。 然而，他们却并不是美的第一发现者。日本名烟“柔和七星”的电视广告，独具慧眼地选中了这棵树为模特，一下子使它声名远播。本来，美瑛的冬天很少有观光客，现在，却有许多人为了看这棵树专程赶来。有趣的是，它出名以后，一些农民砍掉了自己田里的树丛，都只留下孤伶伶的一棵，希冀着被导演选中，也能步其后尘，成为“名模”。 美瑛不光美景如画，出产也颇为丰富。除了经济价值颇高的薰衣草以外，这里还盛产小麦和蔬菜，如马铃著、洋葱、甜菜，从盛夏到深秋，它们的果实与花朵，是美瑛画布中最壮观的大手笔。可是，这一美景却在渐渐黯淡，甚至有失色之虞。 这些蔬菜，种植面积虽广，却因量大价低，农民们从中赚不上钱，一些人只好纷纷改从他业。这片广袤的美妙丘陵，可能由于缺乏人的种植与管理，面临荒废的危机。地方政府只好到城里宣传，企图召募人员前来耕作，但乏人响应。美瑛的观光业虽然颇为发达，但是，观光收入虽有一部分流入花农的腰包，却与大部分农户没什么关系，他们仍然增收困难。 “这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啊！”井上不无感慨的说。对这片土地感情极深，不由得发出痛惜的感叹。农民增收，看来是亚洲面临的共同难题。中国不也为此头疼了十几年，并且还在继续头疼着吗？中国一些地方的办法，就是一窝蜂地弃农从工，盲目地办了大批企业。结果呢？却造成了难以逆转的环境重度污染，那里已经找不到“美瑛”了！ 无工不富，办了工业，农民成了工人，兜里有了钱。可是水黑了，地荒了，淳朴的美景消失了；不办工业，农民永远没钱，不甘心守着土地受穷，最终美景也会荒芜！ 唉，难道在新世纪，美景的生存，就这么两难吗？青、小玉和井上面面相觑，刚才的幸福感荡然无存，一种孤儿般的凄惶涌上心头…… 这些年来，不断地有朋友和亲戚给青介绍对象，身边也不乏有人追求，但青都拒绝了。 青总是无形中拿现在她接触到的交往的男人和壮比，她觉得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别人，因为她的内心始终都没有放下过他。他虽说不是她的初恋，她的第一个男人，但她却用心去接受了他，用心去爱了他，是她生命中一切美好东西的缩影。 曾有两个日本成功男人追求过青，她连想也没有想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从骨子里拒绝这种多金的男人，认为这些人除了能给她安逸的生活，什么也给不了她。她常常想：自己努力的生活，就是想将来能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难道我真的为了钱就出卖自己的爱情吗？ 有时她感到自己是那么孤单与无助。寻寻觅觅，岁月总是在无声无息中消失。“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那是易安居士灵魂深处的叹息。孤守黄昏，听梧桐细雨，点点滴滴，怎一个愁字了得？！人世间，有些事如水一般难收，“携手处，今谁在？”有些人，浮云般飘过心海，撩起一圈圈不能平静的涟漪。 第三十五章 祖国万岁(上) 青蓦然间想起童年第一次戴上红领巾，在少先队队旗下将右臂高高举过头顶，周身血液刹那间涌上脑门，让她热血沸腾，满脸通红。几十年后的今天，在异国他乡的长野，她又体验到这种久违的感觉，同儿时一样神圣的感觉。 2008年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年份，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年。当南方的大雪灾刚刚落下帷幕，刚进入春天，空气中就弥漫着难以平静的激奋与狂热。期盼了一百多年的中国人和海外的每一位炎黄子孙，一百多年的梦想，一百多年的追随，在这个姗姗来迟的春天里，将全部心思与热情聚焦在北京奥运会上。 3月14日西藏拉萨发生暴乱，在政府的英明决策下，虽然很快平息了，但给即将到来的奥运蒙上了一块挥之不去的阴霾。青每天都打开电脑，游览与奥运会相关的信息，那片国土与她有息息相关的血脉相连，是她梦牵魂绕的祖国故土，怎会不吸引她炙热的目光。 当那一星采集于古奥林匹亚的火种，从北京天安门出发，开始向世界各地传递的时候，青便追随着火炬传递的行程。当奥运圣火来到法国巴黎埃菲尔铁塔下，沿途民众挥舞着彩旗花束，期待亲眼目睹来自奥林匹亚的圣火。 圣火来了，坐在轮椅上的火炬手是个中国女孩叫金晶，她是缺了一条腿的残疾人，无法跑步传递火炬。她用健全的双手高擎火炬，同时向巴黎人露出五月鲜花般灿烂的笑容，展示着每一位炎黄子孙的自豪与骄傲。不知上帝为何要让如此可爱的天使肢体残缺，也是为了让世人更怜惜她，她灿烂的笑容感动着每一个看到她的人们。突然，道路旁一侧的人群骚动起来，警笛声随之响起。一个面目可憎的暴徒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向我们天使般的火炬手金晶，企图摧残天使熄灭圣火抢夺火炬。天使般的女孩用柔弱的双臂紧紧地抱住火炬，她一定想起儿时被母亲这样抱在怀里，本能地把火炬这样抱住，来抵御暴徒的侵袭。天使秀美的长发散开来，俊秀的脸蛋涨的通红，如同遭遇暴风雨摧残的花朵。巴黎，你的优雅浪漫哪里去了？你的宽容仁慈哪里去了？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那双罪恶的魔爪去蹂躏阳光下灿烂的花朵。 中国残疾火炬手金晶被人殴打抢劫火炬，火炬四次被迫熄灭，并被迫更改传递路线。一时间这条噩耗像一个引爆源，引燃了四通八达的导火索，在全世界的华人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群情激愤，每一位华夏儿女炎黄子孙都被激起了自己民族的自尊心。每一个血管里流淌着炎黄子孙血液的人都感到了屈辱与愤怒，这是每一个做儿女最本能的反应，无论如何不能眼看着母亲遭受侮辱而无动于衷。 青当时正在电视旁观看火炬传递的实况转播，当她看到暴徒冲出来欲抢夺火炬时，她本能地跳了起来，试图冲过去保护那天使般的女孩。一瞬间她明白自己是在看电视，但她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热泪宛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落她匆匆打开电脑，看到一些西方媒体歪曲事实发表的一些虚假报道，她震惊了，感到心在隐隐作痛，痛得她几乎要发疯。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惊醒沉迷在伤痛中的青，她一把抓起手机，按下接通键： “青姐，我是小玉，你看电视转播了吗？”小玉急促地说。 “看到了，在法国巴黎埃菲尔铁塔下我们的奥运火炬差点被抢，网络上也有许多虚假地报道，歪曲我们的祖国……”青痛心地说。 “他们蓄意侮辱我们的祖国，身在海外的我们可以做什么呢？”小玉焦急地说。 “为母亲制作一张真实的名片，才是我们海外当儿女尽的最大孝心。小玉，你去北海道大学看看我们中国的留学生，他们一定会有所举动的，他们比我们更专业，有消息或有什么活动，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青叮咛着小玉。 “好的，青姐，你放心吧！” …… 其实，当时何止北海道，整个日本，乃至整个世界，只要有华人的地方，群情都在激奋，各种华人团体，留学生学友会，都在蜂拥而动。他们纷纷组织有规模的抗议游行，来支持祖国，支持北京奥运，用真实的资料、图片以及影像来反驳那些歪曲的谬论。 第三十五章 祖国万岁(中) 日本长野是北京奥运会圣火境外传递的第十六站，日期是四月二十六日。许多华人团体呼吁华人声援确保火炬在日本顺利传播，所有的日本华人，尤其是留日学子，都纷纷起来表示要为奥运圣火的传递尽一份自我的力量，并纷纷痛下决心挥师长野誓保火炬的顺利传播。在日本最大的学生组织——全日本中国留学生人员友好联谊会组织下，北到北海道、南到北九州的七千余名同学准备集体乘车赶去长野，为奥运火炬的顺利传递保驾护航。 在这里最值得一书的是我们的留学生，由于四月二十五日不是休息日，绝大多数同学还要坚持上课，而北京奥运圣火长野传递在二十六日早上八点就要拉开帷幕。为了学业、圣火两不误，同学们相约在结束一天学习后星夜驱车共赴传递盛会。四月二十六日凌晨五点，一辆辆满载着中国留日学子的大巴从北海道、从东京、从北九州……从日本四面八方汇聚到长野。近万名莘莘学子披星戴月而来，准备迎接来自祖国的圣火祥云。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二十几小时的跋涉不但没有让热情高涨的学子们感到疲劳，路上《歌唱祖国》的歌声，整齐划一的口号反而使大家更加精神抖擞。从名古屋赶来的杨琨告诉记者，同学们此次完全是有备而来，“支持北京奥运，传递奥运精神，宣传和平理念，促进中日友好”的口号也已深入人心。学友会会长李光哲表示，在迎接圣火的时候中国留学生一定会严格遵守日本的法律法规，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和语言，杜绝暴力事件，反对不文明行为，与日本人民一道迎接奥运圣火，感受更快、更高、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 仅东京一地的留学生就坐满了七十辆可以坐五十人的大巴士。“还有很多想来的同学受客观条件所限，没能挤上我们的大巴。”学友会会长李光哲不无遗憾地说道。除了学友会，还有许多自发组成的“临时车队”也源源不断地赶到了长野。日本影响力最大的中国留学生论坛之一的小春论坛负责人奥萨卡介绍说，论坛中的网友千余人、数十辆车相约而来。“绝大多数人彼此都不相识，但大家通过网络组织起来，一起为圣火加油。”青与小玉驾着车随着北海道一个民间华人团体的车队也来到了长野。 长野火炬传递执行委员会委员、长野县日中友好协会理事长西堀正司先生自有一番道理：长野可以说是日本和中国渊源最深的地区之一。目前，有八千多华人华侨中国留学生长期生活在长野，其中仅中国“新娘”就不下千人。“中文学习班、中医研究会、太极拳会，各种各样的民间组织令中日交流渗透到长野家家户户的日常生活中。长野民众一说起中国就会感觉特别亲近。 长野的初春三月，乍暖还寒，天公不作美，还飘着靡靡细雨。许多留学生都穿着火红的t恤，静静的举着鲜红的国旗，默默而又坚定地并排站在路边，坚守在各自划好的路段上。青他们的那段是上午十点多火炬要经过的道路，冷了，大家举着国旗来回做接力跑，饿了，跑到附近的便利店买碗热面后继续回去坚守岗位。一直等到十点多，来自祖国的圣火被一个方队的护旗手守护着慢慢跑来。激动和兴奋将寒冷和疲惫一扫而光，大家开始用已经沙哑的嗓子高唱国歌，用那不知疲倦的双手向火炬挥舞着国旗。殷殷赤子情，他们用对祖国的热情和爱坚定地守护了那一段的火炬传递。 火炬经过以后，几百人的队伍开始沿着火炬路线一路的追随了下去。刚开始，他们高喊着“中国加油”，“北京加油”。后来就唱起了《国歌》、《龙的传人》、《我的中国心》或是《歌唱祖国》。一首歌才落，准会有人抢着起唱另一首，歌声随着队伍行进的步伐，一刻都不曾停下。队伍在前进中不断壮大，许多人默默地走到队伍中来，最后拖起了延绵近两公里长长的人流。青与小玉拉着走，随着队伍与大家喊着口号，唱着歌。青蓦然间想起童年第一次戴上红领巾，在少先队队旗下将右臂高高举过头顶，周身血液刹那间涌上脑门，让她热血沸腾，满脸通红。几十年后的今天，在异国他乡的长野，她又体验到这种久违的感觉，同儿时一样神圣的感觉。天空的雨越下越大，一些不友好的藏独分子也趁机阻挡道路，搞些见不得人的破坏，大家都义无反顾地奋勇护送火炬到最后。 这期间，日本著名的华人帮派福清帮，为保护支持奥运的华人奋勇与藏独分子对抗，虽说他们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以经营地下赌场为目的的社团，但他们在这个民族危难的时刻，毅然挺身而出为自己血脉相连的祖国奉献自己的赤子之情，他们高呼着自己的口号：我是一个中国人。不能不让在场的许多华人感动，每个人生存的方法不同，但在此民族大义上，他们决然为维护自己的同胞舍身冒险，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无数媒体的镜头向这些沸腾的人群汇来，捕捉着一张张在雨水中泪流满面高喊祖国万岁的面孔。身居海外却能心向祖国，自发组织起来为祖国加油，为捍卫祖国母亲的尊严不惜以身涉险，这也许就是中国人对民主和自由作出的诠释吧！他们以自己的行动来反驳了西方媒体歪曲、虚假的报道，给自己的祖国打造了一张真实可信的名片。 这一夜，青睡得从未有过的香甜。 第三十五章 祖国万岁(下) 5月12日下午2点28分，四川发生里氏8。0级强烈地震，震中位于四川省阿坝州汶川县。地震造成伤亡惨重，死亡人数近七万人，无数房屋垮塌，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噩耗传来，青震惊地上网查看，那一幅幅惊心动魄的图片让她触目惊心，不寒而颤。她心里一阵阵揪心的疼痛，那么多同胞在经受着地狱一般的煎熬，有多少同胞在废墟里苦苦等待着救援，这天夜里她在苦苦挣扎中难以入眠…… 第二天，青拉着小玉去当地的一些华人团体想看看自己可以为那些苦难的同胞做些什么。她们看到许多人都在奔走呼吁为受灾同胞捐钱捐物，她们就与上次一起去长野的团体约好，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来做志愿者，为受灾同胞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青回家收拾了一些衣物，并在自己的生活费里拿出一万日元，决定明天去做志愿者的时候捐出去。 六月二十日，青受殷玲的同学邀请，去北海道大学参加他们的大学祭活动，为他们加油鼓劲。 大学祭是日本大学每年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在日本学生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谓大学祭，就像校庆或各院系的博览会。大学祭活动有很多内容，各种演讲、讲座、学生社团活动、演唱、表演、比赛等等。食品一条街是大学祭活动的重头戏。不同文化、不同肤色、不同的饮食风格在饮食一条街上都可以充分地得到展示。各国留学生的精神风貌在这项活动中一览无余。 北海道大学祭分两个展区，一边是日本学生展区，另一边就是国际留学生区域。今年的国际留学生区域共有40个。这是一个展示各国文化、美食、交流的平台，同时也是发挥个人及团体智慧和想象力的舞台。在今年的舞台当中，中国留学生无疑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他们共展出7个摊位，并且各有风格。其中以中国学友会的摊位最引人瞩目，历年都是以庞大的阵容、豪华的店面、丰富的美食而技压群雄。其它几个中国留学生摊位主题鲜明。分别为四川麻辣、中华春卷、珍珠奶茶、粽子、水饺煎包、冰糖葫芦等等。 在大学祭的同时，中国留学生心系祖国，心系奥运，进行了奥运展示和宣传，把中国留学生良好的精神面貌，热情洋溢的笑脸，友好勤奋的风格呈现给各国留学生。同时，四川大地震，也时刻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在大学祭活动还专门设立了捐款箱。虽然力量微薄，但却表达每一位中国留学生的心意，祝福祖国，祝福灾区的同胞！ 举办一次大型的活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前期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递交申请表，抽签选定摊位，交保证金，参加卫生安全培训，借帐篷器材，确定制作品种、试作、采购食品材料，招募人员、分工、培训，此外还有店铺门面设计、装饰、广告牌、宣传单等。但此次活动准备工作主要担当者仅是一位1989年出生的“80后”留学生，参加这次活动人员大多也是80后，他们身上有着80后的活力、激情、竞争劲头，兼具老一辈人吃苦耐劳、勇于奉献的团体精神，让参与活动的“70后”刮目相看。店铺起名“奥运中国龙”，体现了中国传统又富有时代特点。 大学祭正式开始的那天，天气不错，碧空千里，在蓝蓝的天空上点缀着几朵白云，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白牡丹。北海道大学校园中间林荫大道两边店铺栉次鳞比，各国国旗外加各种彩旗高高悬挂，真有点万国博览会的味道。青与小玉拉着手漫步在其间，来到中国留学生的摊位前，看到留学生的销售人员趁着人较少的时机，开始了热身宣传活动。臃肿的熊猫服套上身，俨然一个活生生的熊猫。“熊猫”真是太可爱了，一路上万众瞩目，好多小朋友禁不住过来要和“熊猫”握手、合影。 活动现场，成群结队的大学生、着水手服的女子高校生、蹦蹦跳跳的小学生，还有领着小孩的夫妇和白发苍苍的老人。大学祭真是一个大乐园，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中午饭只能往后推了。一阵高潮过了，才抽空吃点饺子等自己制作的食物。活动中，有一个感人的小故事。当时天色已暗，路上的人已经很稀少了。这时走过来一位身材瘦小的老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销售人员以为他想买点食品，迎上去招徕生意。老人却只摆手，径直走到募捐箱前往里投钱。结果箱子放置太高老人够不着。留学生的销售人员急忙赶上前帮着投进去了。大家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老人投完钱，转身就急匆匆走了。看着老人远去的身影，所有人的心里都非常感动。青与小玉虽然都在社团捐过了衣物和钱，但她们还是再次走上前去，又一次为自己的同胞奉献了一份爱心。 北海道大学祭，留学生纷纷展现出了奋发、团结、文明、开放的精神风貌。积极宣传了中国传统文化，宣传奥运，也为四川大地震赈灾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8月8日，晚9时许，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开始。青守在在电脑旁看实况转播，一场场精彩的表演，美仑美奂的组合，都给青很大震动。她看到了祖国改革三十年的惊人变化与成就，祖国繁荣、骄傲与自豪，让身居海外游子的她振奋不己，幸福溢满全身，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涌动着一个个激动自豪的因子，宛如核爆炸一样在身体里裂变。 青对萧说：“在这些年间，我脚踩着的是异国的土地，心怀的却是遥远的祖国。这些年生活经历里面也就满满地嵌刻着祖国的印记。我一次次地为了祖国的痛苦而悲伤，为祖国的成长而欢喜，为祖国的荣耀而倍感骄傲和自豪” 萧从青平淡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一个在异国他乡漂泊的女人对自己祖国故土的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 2008，一个接一个的考验让这个本应充满了光荣和梦想的年份变得如此漫长而艰辛，然而这些事情，叫我们很多人在这一年里看到了民族尊严、人性光辉和那些被忽视了许久的温情。 改革开放了，经济发展了，有钱了，小资了，物质上丰富了，精神上却越来越荒芜和空虚，正是这些灾难，叫我们再一次发现了自己，知道了原来有些眼泪可以不受控制的流下，有些情感可以发自内心的迸发。 或许我们应该感谢这些磨难，让我们那在浮尘喧嚣的空中漂浮的灵魂清醒过来，重新审视这个世界，那些对祖国、对人民、对同胞、对亲人的热爱，这些事件和这些感情，使我们的灵魂踏上大地，回归自我。 当我们携手共度难关之后，让我们也同时记住这些磨难吧！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能叫我们越来越麻木。共和国的历史上，2008将是凯歌悲壮的一笔…… 第三十六章 一见钟情(上) 一个男人一生最亲近的人不是生他养他的人，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出现可以改变一个男人的一切。 三年前，凭着一股不向命运低头、不向困难妥协的韧劲，已经在日本北海道扎稳脚跟的青，回国休假。 中国东方航空公司0268航班的747客机静卧在北海道国际机场，透过落地窗巨大的玻璃望出去，飞机尾翼上的五星红旗是那样的鲜艳亲切，宛如看到了自己久别的亲人。青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也许是急切盼望着重返祖国故土，那个永远令她梦牵魂绕的故土家园，那种迫切的心情让她激动的难以自制。 从那一刻起，她的心情就再也难以平静下来。进闸、登机、起飞，她都满怀着激动难耐的心情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祖国的空乘小姐，她激动地用母语向人家打招呼，好像惟恐人家把她当成日本人。一路上，她兴奋地向舷窗外张望着，急切盼望着早点看到大陆，当飞临祖国的上空，她就紧紧贴着舷窗向外看去。好像那天，那云，那空气都是那么亲切，她贪婪的目光，就像是饿极了的孩子望见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恨不得都吃到自己肚子里才安心。 今日的冰城已非昔日可以比拟，一条条宽广的马路，两边商铺林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如织，一辆辆汽车宛如静海深流中的游鱼来来去去穿梭不息。城市还在不间断地向外扩张着，比十年前的冰城膨胀扩大了好几倍，青望着这日新月异的变化，仿佛完全置身于一个陌生的都市，如果不是亲友时刻陪伴在她身旁，指不定她就迷失在这个她已经完全陌生的城市里了。 同学聚会，昔日同班的女同学，当官的当官，开公司的开公司，即便无所建树的也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一个个都活得特滋润，而当初人人看好的“小大姐”却还是形单影只，孤身一人。昔日要好的几个女同学，纷纷打探青有什么要求，意欲撮合青与她们的关系户。一个国外打工的美女，多金且漂亮，肯定在国内是抢手货，属于一方有价，八方举牌的抢购股。青都淡淡一笑，婉言拒绝了。 聚会结束，当年的闺密郑玉霞拉着青去一个亲戚的饭店，说是那个饭店的厨师做的糖蒜很漂亮，她给人家打过招呼了，她知道青从上学的时候就爱这口。因为相距不远，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在大街上往那饭店走去。 走进饭店的时候，青差点与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撞在一起，青连忙反感与厌恶地后退躲避，今生她最见不得酗酒的男人，前夫的恶行曾给了她十年的噩梦。只见那醉鬼慌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斌，怎么又是你呀！”郑玉霞望着那个叫斌的醉鬼惋惜地直摇头。 “不能喝就别喝，何苦作践自己呀！”青看到闺密认识就礼貌地说了句关切地话。也就是这句话，让青改变了她的命运，再次陷入一场感情的漩涡，注定了她悲剧性的一生。也深深地验证了一句话：一个男人一生最亲近的人不是生他养他的人，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出现可以改变一个男人的一切。 斌仰头看看娇小、清秀的青，满含歉意地冲她笑了笑，走了出去。 青与郑玉霞在饭店拿了老板早已准备好的糖蒜，青低下头去包里取钱，被郑玉霞拦住了，老板也客气地说： “都是自家人什么钱不钱的，客气什么呀！大姐喜欢这口，以后回来只管来拿就是了。” “那多不好意思呀！”青不好意思地望着老板笑了笑。 “快走吧！不用你管了。”郑玉霞连推带拉地拽着青往外走去。 “老板，那谢谢你了！”青边后退边对老板喊道。 青与郑玉霞边走边说笑着，青半开玩笑地说：“我好像专门来讨吃的似的。”郑玉霞边打她边说：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客套，难得回来一回。”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你和刚才那个醉鬼好像很熟悉似的，我今生最反感和厌恶男人酗酒，你以后最好离他远点。” “斌呀！可怜人一个，可惜了。” “哦！那你说说他怎么可怜了。”青好奇地问道。 “斌，忠厚、老实、孝顺、仗义。他是咱们区的一个老干部的子女，在农村信用社上班，他的婚姻是母亲包办的，自从生了孩子后，女的就与他不和，不让他碰她。他一个朋友去劝解，他整天给人家又是买酒又是买肉，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他前妻和他朋友好上了。大男人，这种事难以启齿，想离婚母亲又压制着不让，斌孝顺就一直苦捱着，整天酗酒度日。去年他母亲去世了，才离婚……”郑玉霞怜惜地说道。 “哦！”青恍然大悟。 …… 第三十六章 一见钟情(中) 三天后，青假期即将到期，就匆匆返回日本，开始了朝三晚九的上班生活。 夕阳残照，倦鸟归林，一派温馨祥和的景色。夕阳的余晖散发着最后一缕光和热，照在归途的人身上，显得温馨安详，让人想起那盏为自己守候的灯光，不由地加快回归的脚步…… 青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突然手机传来《求佛》悦耳的铃声，青掏出手机一看，是闺密郑玉霞的电话，她狐疑地想：国际长途很贵的，一般她们都在网上聊的，不会有什么急事吧！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郑玉霞急促而不乏温柔的声音： “青，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去拿糖蒜碰到的那个斌吗？他这几天三番五次来找我要你的电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我给不给他。” “嗯……你给他吧！”青轻蹙起眉头想起了那个酒鬼。面对闺密的求救，她明白有一份奈何，闺密是不会浪费这个钱打越洋电话的。自己远在千里之外，那个让她反感和厌恶的家伙敢打电话，冷冰冰回绝他两次，让他碰两回软钉子就老实了。想到这里她欣慰地笑了。 回到家里，青草草做些饭吃了一点，一个人的生活懒散惯了，凑凑合合哄着肚子不饿就可以了。打开电脑上网，这几年的时间，她把自己的寂寞与孤单都挥霍在网络里了，与亲友的联系一般也是通过网络相互交流的。 青在网络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突然qq里有个好友的头像在闪烁，她一般都是隐身静音上线的，这样可以避免一些无聊的人的骚扰。她轻移鼠标，点击，打开，原来是郑玉霞在叫她： “青，在吗？” “在呀！你下午的电话究竟是怎回事呀？” “那个斌这两天三番五次来缠我，问我要你的电话，刚开始我拒绝了。我告诉他，别人给你介绍很多条件很好的对象，你都拒绝了，就是你想找，也不会找他这样酗酒的男人，你第一个男人就是因为酗酒打你而离婚的，叫他死了这份心吧！谁知道他说，就从那天你说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酒。我那天路过亲戚的饭店，亲戚也说你不知道使了什么魔法，那个斌不再喝酒了，这么多年，多少人劝都没有用。呵呵！你一句话，人家把酒戒了。”郑玉霞有点幸灾乐祸隔岸观火地说。 “那关我什么事呀！我也没说什么呀？”青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但她还是被兵做的事，猛地触动了自己的心弦，一个几年嗜酒如命买醉麻痹自己的男人，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的一句话，戒掉了自己视为生命的酒。这件事放在谁身上，能不触动呢？但他又能坚持多久呢？如果他真的戒了酒，本姑娘就嫁给他，青有点难以置信地赌气地想到。 “那傻瓜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们‘小大姐’了呀！要不……”郑玉霞半开玩笑半调侃地说。 “切！那也得看本小姐愿意不愿意呢？”青不屑一顾地说。 “我可是把你的电话给他了，你看着应付吧！”郑玉霞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说。 “就他那俩工资，打两次就不打了。”青自信地说。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一阵悦耳的《求佛》电话铃声传来，青放在床头的手机闪着淡蓝色的光芒，响着颤抖着。青走过去，抓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青回身走到桌前，刚坐稳，郑玉霞的qq头像就跳动起来，青轻击打开： “青，你刚才是不是有电话呀？”郑玉霞问道。 “是呀！你怎么知道？”青满脸疑问地反问道。发送出去时猛然顿悟：肯定是那个醉鬼打的。 “哈哈！人家都问到我这里了。”郑玉霞幸灾乐祸地说。 “我刚猜到了。”青漠然地说。她犹豫了起来，她不知道那个让她有一丝丝好感的醉鬼会说些什么，如果真的招惹上一个无聊的人，自己平静、无争的生活是不是将不得安宁，她有一点懊悔的心思涌上了心头。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当这首曾感动青的音乐再次顽强地想起来，青有点迟疑又有点无奈地起身，走到床前，抓起手机，接通： “喂！你好！”青尽量平缓自己有点紧张的情绪，用轻松的状态来迎接这难测结果的事。 “你好！我，我，我是那个你那天在饭店碰到的酒鬼，我叫斌，斌，你想起来了吗？”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与结结巴巴的话语，青脸前浮现出一个男人紧张与茫然交织在一起的脸庞，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青缓慢地温柔地问道。 “我就是，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戒酒了。”斌紧张而又语无伦次地话传过来。 “那很好呀！要坚持住。”青亲切地说。 “好的！我会的。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斌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三个贝分，显然是紧张与激动的心情所致。 “打电话多贵呀！你上网和我聊吧！我经常隐身在线的。”青亲切地说。她很明白国内企业的状况，一个工薪阶层的薪水，怎么经得起昂贵的国际长途，她不愿意一个喜欢自己的人过多地承受不必要的负担，因为她原本善良，用一颗善良的心去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是她做人的原则。 “好！那好吧！” “再见！” “再见！” 第三十六章 一见钟情(下) 青挂上电话，“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马上人仰马翻笑作一团。她止住花枝乱颤的身形想：太好玩了，一个笨的连话都说不成的男人居然让自己如此紧张，想想他紧张的结结巴巴的样子一定很好玩。她反身坐在电脑跟前，给郑玉霞发过去一句话： “太好玩了！” “呵呵！情话说完了呀！都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呀？”郑玉霞半是调侃半是好奇地问。 “笑死我了，结结巴巴的说着语无伦次的话。”青笑意嫣然地说。 “疯丫头，人家如果真的爱上你，看你怎么办？”郑玉霞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与他远隔重洋，他还能跑来日本，把我绑架回去做他的压寨夫人呀！”青半是调侃半是满不在意地说。 …… 初晨，淡淡地一层轻雾，太阳那圆圆的红红的大脸蛋挂在远处的树木和房子上，只现出淡淡的一点儿影子，就像用笔轻轻地勾绘的轮廓线一样。 青迈着轻松地步子走进自己服务的日本丰田自动车工业株式会社北海道株式分社，她是这里的正式签约员工。 丰田汽车公司(简称：丰田)（toyota）是世界十大汽车工业公司之一，日本最大的汽车公司，创立于1933年。 在1933年时，丰田汽车仅是丰田自动织布机公司的一个分部，1937年时令人激动的丰田汽车公司正式成立了，1947年其产量超过了100，000辆，1957年丰田汽车进入美国，现几乎一半的丰田汽车在美国生产和销售，其生产的花冠轿车享誉全球，创单一品牌最高销售纪录。 晚上，青刚上线，就有一个叫“等你”的人添加好友的请求，她点击资料查看，是自己故乡的地址。漂泊在异国他乡，对故土有深深依恋情结的她，对来自故乡的一切信息都有种熟悉的亲切感，今天她也有一种深深的聊天欲望。她没有一丝犹豫就点了同意，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青就指尖轻舞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朋友怎么不说话呀？”青望着自己发过去的话在静静地等候回音，时间足足过去了五六分钟，对方发过来一句话： “我……斌”青望着这句话猛然想起了昨晚那个紧张的结结巴巴的斌，一抹调皮的笑挂在脸上，她笑意灿烂地在键盘上飞舞着，点击，发送： “哦！改好了的酒鬼，你说话呀！” 足足等了十几分钟，对方还是没有回音，青就自己去找自己朋友聊天去了。与自己熟识的网友侃的热火朝天，开心的话语，幽默地玩笑，青完全置身在自己快乐的网聊中，渐渐淡忘了那个沉默地酒鬼。转眼几个小时就过去了，青困倦地与朋友告别，收线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依然是空空的对话框，心中疑团顿生，这人是怎么回事呀？猴急猴急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又走了，真让人搞不明白。 每天朝三晚九按部就班地工作，机械着重复着每天相同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单调、乏味时时冲击着理智的防线，让人困顿、迷茫、压抑。青每天就在网络上发泄自己内心的恐慌与孤单，可以卸下虚伪的面具真诚地发泄自己真实的情感，无疑排解了心中的压力，她喜欢不拘一格地与人畅谈。 第二天晚上，青吃过饭就开始了一天她最放松的心情之旅，打开电脑，上线。她就发现昨晚那个一直沉默的斌，头像在不停地跳动，怀着十二分的好奇，她点开了他的头像： “我不会打字，拼音也不熟练。” “今天我去买了一个少儿读念的拼音表，挂在墙上，好多了。” 青望着这短短的两行字，真正打对的字还没有一半，没有标点符号，她是在半天才捋顺了这两句话。她能想象出这个笨拙的近似乎可爱的男人，为这两句话付出的艰辛，但他的真诚却是绝对的，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到处游走飘荡着浮躁的灵魂，她感动了。不论怎么说，他为了自己一句话，就可以放弃嗜酒如命的恶习，为了和她有一个交流的渠道，不惜放弃一个男人的尊严，甘心像小孩子一样从头学起，这在很多这个年龄段的男人中是很稀少的，同时也是很值得珍惜的。青不能无视他所做的一切，不能他不说就装作不明白，那是对他真诚的亵渎，对自己人性的亵渎。青含着潮湿的双眸，打下了与他交往以来最谨慎的满含着真诚的话： “你慢慢来，不用慌，我等着你。” 虽然就这几个字，荧屏对面的斌，却是如获至宝，他看出了新的希望与未来。一个女人的柔情从这几个简单的字上迎面扑来，滋润了他渴慕已久的心田，宛如一块久经天旱的农田，终于盼到了期盼已久的甘霖穿云破雾而来。带给了他一份欣喜，一份激动，更是一份希冀。他激动的手舞足蹈，怀着十二分的虔诚与渴慕，连忙笨拙地敲击着键盘： “谢谢，我会努力学习的。” 青莞尔一笑，觉得斌就像一个坐在教室里满怀着虔诚与渴慕求知的孩子，他的这份纯真与真诚是那么容易让自己感动。 十余年来的漂泊生涯，她真的累了，倦了，也困了，她不是不奢望有一付坚强的臂膀让自己依靠；不是不奢望有一个甜蜜而又温馨的港湾；不是不奢望有一把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伞。而是她那颗受过伤害摧残的心，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伤害，噩梦一样的婚姻，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留给了她十年的恶梦，每次从恶梦中惊醒，都是大汗淋漓，宛如一只孤单无助的惊弓之鸟。她是真的伤了，痛了，也怕了，她宛如一只行走在海边的寄居蟹，背负着一个沉重的贝壳，举着一对自以为威风凛凛的大螯，来给自己壮胆，可是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迅速躲进了自己背负的贝壳之中。那对自以为威风凛凛的大螯，就是她冷冰冰的外表，是做给别人看的，也是给自己壮胆的。而那沉重的贝壳就是她一付半遮半掩的心门，随时都准备着关闭，来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灵魂，来抵御外界的侵袭。 她一向是自认有些孤僻的，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睁着一双寂寞的眼看世界，别人的情绪传递不到她的中枢。而眼前这个笨拙、可爱的男人，却给了她无比安全的感觉，她渴望被人关怀，期盼被人呵护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她决心与他交往下去，平淡地交往下去，这样自己进可攻退可守，不会给自己一丝一毫地威胁。但她忘记了时间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进攻武器，宛如她是站在涨潮河水中心一块干燥的沙洲之上，脚下的干燥是安全的，也是暂时的，河水涨不上来，她以为就是万无一失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沙子会被河水无情地卷走，水也会透过沙砾的空隙慢慢地侵袭上来，最终她会沦陷在一片汪洋之中。 青终于放下心理上的重负，坦然地松了一口气，她轻击键盘敲出： “很高兴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 第三十七章 斌的家庭(上) 此时的他，就像一辈子没有破茧而出的蛹，只能看着别人扑扇着五颜六色的翅膀。生活本来就是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就是一团漆黑，分开来就是色彩缤纷。 斌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末期，他宛如一个幸运的精灵降临在哈尔滨市区一个高干家庭中，做为家中长子且是男孩，父亲又是年过而立，可想而知他受到的礼遇是何其的尊贵与荣耀。 斌的父亲是当地一位赫赫有名的地方政要，是一个建国初期从农村参军入伍，参加过抗美援朝而转业到地方上的军转干部。在那个年代，可谓是根红苗壮的无产阶级战士，在讲政治，讲出身的特殊历史时期，这无疑是一个响亮的招牌。恰逢华夏神州，泱泱大国刚刚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文化大革命，全国上下一片荒芜，百废待兴。此时，走出军队来到地方的他，无疑格外受到重视，被委以重任。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他转战南北，颠簸流离，一直过着单身生活，如今走到地方，生活逐渐稳定，就开始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那个时期，他那样的身份与地位，加上一个钻石王老五的金子招牌，有多少蜂拥而来的姑娘期盼攀龙附凤，可以让他尽量的挑，让他挑花眼。但人的命运往往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的一位上级领导就趁势将自己待字闺阁的女儿嫁给了他。老祖宗说：不怕入错行，就怕嫁错郎。一个在官场滚打多年的掌权者，深蕴其中的道理，把自己前途无量的下属招募为东床快婿，实在是一招很精绝的棋。斌的父亲，一个受过军队多年教育的军人，首要一条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已经是他多年养成的行为准则，况且是上级领导的千金下嫁，怎不让他受宠若惊而倍感感恩戴德。这样，一场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足以震动一方的婚姻，就在顺水推舟中完成了它的使命。 斌的母亲，一个出身于高干家庭的豪门千金，又嫁给一位前途无量的丈夫，出门身份显赫，在家居高临下，无疑倍显了自己的尊贵与奢华。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她自私、狭隘、目空一切眼中无人的贵夫人秉性。婚后第二年，她又给丈夫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在这个深受传宗接代封建礼教熏染的国度里，她更是有了炫耀的资本，日渐地飞扬跋扈，日渐地目空一切。生活上的处处养尊处优，让她显示出自己处处高人一等的自我良好感觉。 斌出生在这样显赫的家庭中，他生性的木讷、老实无疑继承了父亲出身的秉性，在父母娇宠、溺爱的关照下慢慢长大，深受母亲飞扬跋扈的熏染，养成了他多重性格的综合。富足、荣光、优越的生活环境，在自知不自知中，养成了他依赖、骄矜、傲慢，习惯而且永远相信自己被簇拥与被中心的性格。母亲在家里家外的飞扬跋扈，说一不二又深深地影射着他的生活，造就了他心中一切以母亲为中心，母亲规划与铺陈了他的生活轨迹。他对母亲的遵从，并不单单是一个外表看似的孝顺，夹杂着更多的依赖、敬畏、盲从的心理。 优越的家庭环境养成了慵懒的思想依赖，在成长的历程里，斌缺乏自信、自尊、奋斗、努力向上的个性。无忧无虑的童年是在衣食无忧尽显奢华的生活中度过的，走进校门也是在同学与老师仰目的尊崇下成长的，所以学习的好与坏都与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出了什么事自然有父母出面为他开脱与解决。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当和尚去砸钟。在他眼里，母亲所到之处，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他对母亲越来越尊崇与仰慕。 斌按说是个不错的孩子，长的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性格又木讷、老实、不与人争强霸胜，也不惹事生非，就是让那样的母亲给惯坏了。看着精精明明的孩子，一到学习上就蔫了，宛如一个阳痿患者的新婚之夜，那是心急如焚有气无力呀！那时候兵的父亲仕途如行中天，这个学校不行，母亲就帮他换到那个学校，那个学校不满意，再换一个。换来换去，也没有个起色，母亲也只有伤心绝望地放弃了，随他在学校里混日子吧！ 在混混沌沌的日子里生活，日子就像流水一样轻快与自在。转眼间，斌就混到了高中毕业，生活对他这种人来说，上不上大学一个样，学习好与不好一个样，只要母亲在身边，一切万事大吉。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确实不是鲤鱼跃龙门的料，就趁早通过关系把他塞进了农村信用社，有个混吃混喝混工资的公家饭碗端着，自己也省心了。 第三十七章 斌的家庭(中) 斌走进了信用社这个当年半企业半事业的单位，一个高中毕业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享受了当年半个事业单位人员的待遇。风不吹雨不淋的，到号拿工资，相当地金领儿。坐在清闲的科室里，整天一张报纸一杯茶，还有名目繁多的各种福利，平日里发实物，半年一载，去外地出差，也就相当于公款旅游，那小日子过的是相当地舒适惬意。 穷家的孩子度日如年苦争时光，富家的子弟年如流水快乐逍遥。转眼到了结婚的年龄，母亲看看自己的儿子，宛如扶不起的刘阿斗，比自己家显赫或相当的人家根本不会看上自己的心肝宝贝疙瘩，掂量来掂量去，就给他找个一般家庭家的孩子吧！ 按照母亲的安排，斌与一个叫玲的女孩子结婚，携手踏上红地毯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新婚燕尔，浓情蜜意，那股新鲜的滋味还没有过去，一切都在平平淡淡中渡过，丰衣足食的生活，清闲却又忙碌的工作，按部就班，也没有什么突出的矛盾。 很多大户人家富足家庭出身的人，他们富足，荣光，漂亮，优越，看起来令人艳羡。只是对他们来说，仿佛一切恩宠都是天经地义，他们理所当然地照单全收，不问出处。他们自觉不自觉地，自知或不自知地，霸气，骄矜，傲慢，习惯而且永远相信自己被簇拥与被中心的命运。于别人，与他们自己，那都是一种压迫。 随着时间的推移，斌身上这些富足家孩子的弊病就慢慢地表现出来了，宛如冰雪下的石块，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慢慢呈现出原有的本色。尤其是他做什么事没有一点主见，什么事都依赖母亲来操办，这是他二十多年长久赖以生存的依靠，怎么可能会因为婚姻就可以马上扭转过来呢？这样夫妻间的矛盾就开始慢慢出现了，玲望着这样一个男人，虽然披着一个男人坚强的外衣，其实就像一个处身在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她与兵没有经过恋爱的磨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她是伤心又绝望。此时想全身而退，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她已经怀上了这个让她伤心绝望的男人的骨肉，不得不让她退而居其次地慢慢考虑。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随着孩子的降生来临，玲在两年的时间内彻底看清了自己的男人。他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终身的依附，彻底的伤心绝望之后，就彻底地拒绝了他的一切要求，包括拒绝行使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与义务。她无力摆脱这样显赫家庭的纠缠，只有来拒绝丈夫的要求，通过他来实现自己走出婚姻泥潭漩涡的目的。 斌屡屡被妻子玲拒绝，他感到很茫然无助。一个大男人安抚不住妻子，本来就够窝囊的了，何况还是这样的生理需求，他更无法启齿，就是对他顶礼膜拜尊崇的母亲他也难以言明。他只是认为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失去了妻子的礼遇，可他具体又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好，所以就求助于自己的朋友浩明来帮忙劝解。人家来帮忙，他又对浩明的仗义抱有无限希望与感恩戴德的心理，就忙前忙后地又是买酒又是买肉，来款待自己的朋友。 一来二去，浩明在与玲的倾诉中，对这个苦命女人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与怜悯，加上自己也是刚刚从婚姻的沼泽中挣扎出来，在慢慢地交往中，两个人就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情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刚开始，两个人还顾及彼此的身份，浩明也难以化解自己是斌的好友的心结，都在拼命压抑着自己内心疯长的依恋与爱慕。偶然的一次机会的巧合，斌与浩明回去后，被一个朋友喊去办事了。玲哭诉起斌的无能，婆婆的专横，浩明原本是想安慰安慰她，就上去拍了拍玲的后背。也许压抑太久的缘故，伤心绝望完全失态的玲，反身扑进了浩明的怀里，久经压抑的情感火苗终于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两个人完全抛弃了压抑在心头的顾忌与道德底线，纵身跳进了情感与欲望的悬崖，痴情的缠绵，激情的欲望，燃烧了他们薄弱的心理防线，两个人就苟合在一起了…… 人一旦冲破了那道生命的底线，就再也难以收手。浩明与玲也不例外，他们疯狂地寻觅着每一次可以释放自己情感与yu望的机会，从而一发不可收拾。终一天，在他们狂热的jiao合中，被上班半路折回来取东西的斌撞了个满怀，斌惊诧地望着赤身luo体纠缠在一起的好友与妻子。他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一个是自己视为兄弟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狂热却拒绝他的妻子，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又能怎么处理。望着朋友羞愧惊慌的目光，再看看妻子轻蔑鄙视的眼神，他在尴尬的处境中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默默地转身狼狈而出是他无奈而又无助地结果。 第三十七章 斌的家庭(下) 斌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长这么大大事小事都是母亲做主说了算，自己从来没有去单独处理过什么事，现在面对这样的事，他感到茫然无助。在街上流浪了一天，晚上，他有气无力地回到家，去找自己的母亲说： “我要离婚” “离婚，为什么？”母亲威严地望着自己像丢了魂魄一样的儿子问道。 “我……”这样的事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的出口。 “离婚就别想了，回去吧！”斌的母亲自以为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这么懦弱无能，谁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自己千辛万苦给他找个媳妇，容易吗？岂能让他轻易离婚。 斌无可奈何而又心有不甘地走了，游走在万家灯火的街市上，他感到悲愤与无奈，茫然与无助，那种难以启齿的悲愤像一条皮鞭无情地抽打在他疲惫的身上。在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家饭店，饥肠辘辘的他走进了这家饭店，郁闷的心结让他在酩酊大醉中暂时寻得了安慰，麻痹了自己的痛苦与悲愤…… 从此，他与酒结下了不解之缘。 借酒浇愁愁更愁。酒能麻痹斌脆弱、悲愤的灵魂，却麻痹不了他内心的痛苦与伤感。日日沉迷日日醉，天天伤感天天泪，就这样他整日留恋在酒中自我买醉，混混沌沌地苦捱着时光。他自以为是的母亲，刚开始还训斥了他几次，慢慢地见没有什么改观，也就听之任之了。妻子玲，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闹个天翻地覆，谁知道他只是郁结地去买酒寻醉，也就更加地瞧不起他，与浩明走得更近了。朋友浩明，还以为兵会找他的事，与他不依不饶，丢人现眼名义扫地肯定在所难免，谁知道他就这样不了了之，让浩明百思不得其解，反正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斌越来越嗜酒如命，家里劝没用，单位领导劝也没用，什么办法都使尽了，依然起不了效果，只要他不酒后闹事，也就听之任之了。时间越来越长，慢慢地浩明与玲的事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成了半公开半明朗的事，就像那句经典的舞台台词：地球人都知道。但是斌整天沉迷嗜酒，小醉天天有大醉三六九，把自己那两个工资都给酒厂捐助了。不明白的人看着他这样，对玲的出轨也就认为是理所当然了，见怪不怪，相安无事就好，许多人都有这样的心理。 岁月匆匆过，时光追流年。 斌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婚姻炼狱里挣扎了十五六个年头，兵的母亲得了癌症一去不复返了，送走了母亲，斌回头与妻子玲离了婚。随着斌与玲婚姻的解体，人们都以为浩明会与玲结婚的，谁知他们也一拍两散，各走各的阳关道去了。哎！真是世事难料，人心不惑，谁也难测命运的玄机。 通过法院的裁决，离婚后，孩子与斌一起生活，有了生活拖累的兵，虽然没有以前那样每天酩酊大醉不醉不归了，但是三天两头去酗酒还是很正常的。孩子跟着斌整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没有着落，斌的父亲万般无奈，只好把孙子接到了自己的身边，这样斌就又恢复了往日的自由与放纵。 单身生活的自由与放纵，并不能替代斌内心的孤单与苦楚，他也渴望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渴望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疼爱他。但是人们都知道他是一个嗜酒如命，整日掏钱买醉的酒鬼，谁敢给他介绍对象，就是介绍了，只要一打听他的情况，就不了了之了。生活的失意与落魄，让斌更加心灰意冷，整天痴迷在酒中得过且过。 直到那一天，斌从饭店里走出来的那一刻，那个温柔的近似于天籁一般的声音对他说： “不能喝就别喝，何苦作践自己呀！” 斌在猛然间感觉到了人世间的温暖，映入他醉眼朦胧地眼帘的是一个气质不俗，清秀优雅的女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渴望过正常人生活的愿望，渴望被一个柔情的女人疼爱的欲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他在自己内心里想：如果可以娶这样的女人做老婆，让我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心有所思，夜有所想。当晚斌在一个温馨的梦境中尽享着温柔与缠绵的惬意，但他始终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面孔。那种愿望与欲望像两座山似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觉窒息与焦灼。想想身边的人，不论是亲戚朋友，还是邻里同事，都有一个温馨的家，惟独他没有。此时的他，就像一辈子没有破茧而出的蛹，只能看着别人扑扇着五颜六色的翅膀。生活本来就是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就是一团漆黑，分开来就是色彩缤纷。难道自己就这样孤单地终老一生，落个一团漆黑的下场岂不恶心？ 第二天，斌就去昨天的饭店去找老板打听，才知道那个女人是老板亲戚的朋友，现在在日本一家跨国公司上班。他当时就感到了失望与颓废，心灰意冷地走了出去。在矛盾与复杂的心境中苦苦挣扎，在失意与希望交织的欲望中眷恋，突然老板那句话响在他心头脑海里：看上她了，就不顾一切去追呀！说不定真的成了呢？这句话燃起了他心中的希望，他决心奋力一搏，老祖宗不是说了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只有努力了才有希望。 斌历经艰难费尽周折，在别人的口中打听到那个女人叫“青”，以前的婚姻就是因为男人经常酗酒打她，才离婚分手的。他毅然决定戒酒，并通过饭店老板打听到郑玉霞家的地址，亲自登门拜访，在一次次被拒绝后，依然三番五次登门去打听青的电话与联系方式。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还是拿到了青的电话号码。 第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上) 老张听了后，开怀大笑说：“你小子，总算开窍了。人，不论男女，只要找到他的软肋，就没有攻不破的心理防线。” 斌在网络与青联系上以后，就一直在思索着怎么才能打动美女的心。他着了魔似的，整天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上班也无精打采的，在办公桌前一坐就是半天。斌潜意识的变化，引起了一个办公室老张的注意，老张在心里嘀咕着：这个斌最近怎么了，以前只要说喝酒，他兴奋的两眼放光，现在喊他，他说戒酒了，还整天失魂落魄的像掉了魂一样。老张走到呆坐着苦思冥想的斌跟前，斌好像没看见他一样熟视无睹，老张气愤地甩手狠狠地拍在斌的肩头，边打边喊： “想那个小寡妇呢？” “啊……哎！吓死我了，老张。”斌有点恼羞成怒地说，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老张可是机关里有名的精灵鬼，说不定他，能帮自己想出个办法。想到这里，斌连忙满脸笑意地说： “张哥，下班我请你喝酒吧！但有一条，我不喝，戒了。” “呵呵！还真当回事了。你小子请我喝酒，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你就直说吧！”老张老奸巨猾地说道。像这些年已不惑在机关混得如鱼得水之人，只有四个字——老奸巨猾。老，是相对而言的，指的是年龄的跨度，而这跟成熟、稳重、风度是同义词。奸，是说善解人意，懂得风情，知道哪个年龄的女人需要何种程度、何种样式的精致生活。巨，自然是说经济基础和生活经验，老男人，奋斗几十年多少都有点儿积累。至于滑，狡猾也。人海沉浮了几十载，场面见得多了，不狡猾也变得狡猾了，狡猾到了骨髓里，运用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像小孩子生下来就会找奶头，个把女人又焉能摆不平的道理？ “张哥，我想追个女人，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斌只好直言不讳地老实交代了，他知道斗心眼，他根本不是老张的对手。 “哦！什么样的女人呀！你这是又戒酒又失魂落魄的，看来是动真格了。”老张一下子来了兴趣，反身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来，凑到斌眼前急切地问道。 “她叫青，现在在日本一家跨国公司上班。她前夫就是因为经常喝酒打她离婚的，所以我把酒戒了。”斌坦诚地交待着。 “哦！你小子能呀！谈朋友谈到国外去了。”老张调侃着。 “不是还没有成吗，要不怎么会请教哥哥你呢。” “她有孩子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老张问。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斌老实地说。 “你小子打听好了，回来给我说说，我帮你想办法。”老张老谋深算地说。他与斌同事多年，知道这个高干子弟存在许多生活的弊端，给他想办法需要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才行，要不好事也能让他弄成坏事。 “好的，我下班就去打听。谢谢你张哥！”斌客气地说，老张伸手拍拍斌的肩膀走了出去。 斌下班后，就急匆匆赶往郑玉霞家。快到郑玉霞家的时候，猛然想起上次人家给电话号码的事，自己还没有谢人家呢？这次空着手去，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他想着就折身拐进一家卖水果的店里，买了两样水果拎着，才走向郑玉霞家。 “怦！怦！”斌站在郑家门口礼貌地敲着门。 “谁呀！哦！斌，还拎着东西，不是来谢媒人的吧！”郑玉霞边开门边开玩笑地说。 “呵呵！我……”斌窘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成景致。 “快进来吧！”郑玉霞笑着说。 走进家门，主宾寒暄让座。斌赶忙把自己拎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好像它现在是烫手的山芋。郑玉霞看着满脸通红的兵，开心地笑了。 第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中) “说吧！找我什么事，电话也给你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呀！” “我，我想问问青家里还有什么人，她不在家，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去帮帮忙什么的。”斌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呵呵！你怎么不问青呀！你们不是一直在聊天吗？”郑玉霞盯着斌问道。 “我，我，我是不好意思问。”斌不好意思地撒着谎。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呀！朋友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那是，那是。”斌慌忙边点头边回答。 “青有个儿子叫李平，在开发区那边的双语学校上高一，因为青前两年回来买的房子在那边。”郑玉霞坦诚地说。 “哦！孩子自己在家上学够辛苦的了。” “平时有他父亲、爷爷、姑姑，青的几个姊妹也帮着照顾。” “哦！难怪！”斌恍然大悟地说。 …… 晚上，斌吃过饭就急切地开电脑上线，他笨拙地敲击着键盘，打了几个字，发送： “青，你在吗？” 青此时正与郑玉霞在聊天，知道斌下午去了她那里，问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尤其是自己的儿子。青猛然间感到这个兵，要做什么事，可是自己又揣摩不出他会做什么，他要干什么呀！当她看到斌的头像闪烁时，就点击，打开，她莞尔一笑，就轻敲键盘： “在，你好！” “听说你有个儿子在家里读书。” “是的，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孩子在开发区上学，人很聪明，就是不好好学习。爱玩好吃，长的像个小肥猪，不让他吃卤肉就是不听话……”女人一说起自己的孩子，总有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题，完全忘了自己刚才的顾忌与猜测。 斌看着电脑上青发过来的絮絮叨叨的话，心怀诡测地笑了。这一瞬间明白了老张让他打听的事是什么意思了，他有了主意：女人最牵肠挂肚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要征服这个女人，还得从她孩子身上下手。老祖宗不是说：刺猬只说它孩子光，屎壳郎只说它孩子香。自己的孩子即便再丑，在自己眼里也是最漂亮的。只要攻破青孩子的防线，她的防线也就不攻自破了。 难怪有人说：上帝为你关了这扇门，就为你打开了另一扇窗。这话真的不假，看似愚笨的人，往往有意想不到聪明之处。 第二天上班，斌没等老张问，就把自己昨天自己打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老张，并把自己的想法给老张说了一下。老张听了后，开怀大笑说：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人，不论男女，只要找到他的软肋，就没有攻不破的心理防线。” 斌第二天下午给单位请了假，骑着自行车跑到市里最有名气的德记卤肉店买了一斤猪头肉，兴冲冲地去了开发区的双语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斌慌忙给门口保安问好上烟，说明了自己是受朋友之托，来看她孩子的来意。保安把他安排在会客厅，就给班上打了个电话，让李平到校门口会客厅，有人找他。斌考虑到自己以后要常来，就把自己身上一包没有拆封的香烟塞给了保安。 李平慌慌张张跑进了会客厅，他惊诧地望着陌生的斌，带着戒备的心理问道： “请问，是你找我吗？” “你是李平吧！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我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你，这是你喜欢的猪头肉，德记的。”斌满脸堆笑讨好地说。 “我妈妈的朋友，我怎么不认识你？”李平狐疑地反问着，他的眼神解剖刀似的在他脸上游弋。李平，当初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经过岁月的洗礼，现在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了。面对一个陌生人的诱惑，他还是具有足够的戒备心的。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她。”斌看到了李平对他的戒备，但现在他是在讨好人家，只有低三下四地做一副奴才的嘴脸。 “我还要上课呢？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李平说着就转身欲走。 “把这个带上。”斌边说边讨好地笑着，把他特意买的猪头肉塞在李平的手里。 李平拿着斌买的猪头肉头也不回地走了。斌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悻悻然离开。 唉！这世界上的人，如果没有自己心里所想的，谁愿意来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第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下) 夜如水浸物一样悄悄地拉上了帷幕，青静静地坐在桌前等着儿子李平上线，下午他发来信息说晚上要和她聊聊。青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当年离家出走丢下年幼的儿子，一直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心痂，她觉得自己亏欠儿子的。因为儿子从小就听人说：母亲抛弃了他。在孩子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自从青与儿子和解之后，她知道儿子与她有很深的隔阂。天底下的母亲那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只是他现在的年龄还不能理解自己当初出走的无奈与凄苦，所以青一直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她只想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来弥补自己内心的亏欠。 “嘀嘀”信息提示的声音惊醒了思索中的青，紧接着儿子李平的头像开始闪烁，青赶忙点击： “妈，您在吗？”青被这一声“妈”喊得眼角有点潮湿，她连忙轻舞指尖，敲击键盘： “乖，你找妈妈有什么事吗？只要妈妈可以办到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青现在的心里，儿子就是她的一切，为了儿子她可以不惜一切。 “今天有个中年人来学校找我，说是你的朋友，还送来了德记的猪头肉。”李平直言不讳地给青说。 “哦！是吗？”青脑海里闪现出兵的影子，惊诧、感动还有一丝淡淡地不快，交织在青的心里，搅动成一种她也说不清楚的滋味。 “妈妈，我感觉他像个汉奸一样，满面的献媚与讨好。”李平坦露无疑地说。 “平儿，不能那么没礼貌。虽说是妈妈的一般朋友，但人家那么远去看你，也是一片好意。”青边教育孩子边给孩子解释，她怕兵暧昧的举动给孩子一种错觉。 “怎么看他都像一个汉奸，我不喜欢他。”李平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我说说他，让他以后不要去找你，对妈妈怎么说都可以，但对别人不能这样没礼貌，知道不。”青耐心地开导着儿子。 “我知道，妈妈放心吧！” …… 青打发好儿子，点击自己qq的对话框，看到斌在线，就点击他的头像，敲击几个字发了过去： “你好！你今天是不是去我儿子的学校了。” “我是路过，顺便去看看孩子。”斌看到青发来的话，一时难以捉摸她的意思，就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其实，这就是他一个年近不惑的狡诈，这是他精心挑选并经过别人指点的绝妙之策，自己不但不能明言，还要想办法掩饰。他心里很清楚，他所做的不需要自己去说，就会很快传到青的耳朵里。 “我们之间的交往，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孩子，他在上学，这样对他影响不好。”青极力解释着，她不愿意亏欠别人的恩惠，再说自己留给大姐的钱，足足可以保障孩子在国内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你离得远，作为朋友我帮你照顾照顾孩子也是应该的。”面对青的拒绝早在斌的意料之中，这样的局面他早和老张预谋策划好了。望着青在自己的计划中一步一步走着，他大度地一笑，脸上的安详让一切画像里的观音菩萨自愧弗如。他太渴望命运的改变了，既然自身努力无效，就得依靠一个叫做“婚姻”的跳板上层次。面对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或者是心里迫不及待，脸上还要用矜持来伪装。可惜伪装到底是伪装，伪装是可以脱掉的，但表情连着脸皮，脸皮连着肉，肉连着心。一个表情，把什么心里话都说了。 “我求你了，以后尽量不要去打扰孩子。”伸手不打笑脸人，青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地付出，她怎么不明白斌所做的一切，明着是帮自己照顾平儿，其实他是在讨好自己。 …… “老弟，像青这样的女人，就像垂钓一样，你不能直接甩勾开始，要先打好窝子，然后静心等待。在这个过程中，你要做的就是多一丝耐心，多一些等待，多一点执著，多一份坚持。打好窝子就是去讨好她儿子，小孩子，投其所好，没多久就摆平了。窝子打好了，鱼就自然而然来了。”老张是同事间公认的“鱼鹰”，深谙垂钓之道，他就举了个简单易懂的钓鱼之道来叮咛斌。一个年已不惑的男人，经历过坎坷婚姻的洗礼，对家的温馨的渴望已经深深刺激了他的四肢百骸，斌已经到了不惜自己的一切，来达到自己跳跃一个生活层次的疯狂。 斌随着自己的心里诉求，开始慢慢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为了可以了解李平这个年龄段孩子的生活需求，他把自己与李平年龄相仿的儿子接回家里一起生活。晚上陪青不着边际地聊天，培养他与青的感情。三天两头买些李平爱吃的德记猪头肉给李平送去，再塞给他一些零用钱。 转眼之间，两三个月就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日子里过去了。 斌的这些举动都会随着一些联系渠道静静地传到青那里，李平从开始的厌恶与排斥，也随着一次次的见面在潜意识中悄悄地变化着。当初那个口口声声的汉奸叔叔慢慢变成了斌叔叔，从前那些厌恶的口气在青面前慢慢变成了一种炫耀的姿态。随着儿子对斌态度的改观，青对斌的态度也在潜意识中慢慢地变化，对他的那种戒备与反感在日渐熟悉中悄声无息地随着岁月的流失而荡然无存。 老子曰：道非道，非常道。 时间是浸淫与腐蚀一切事物的利刃。人最怕的就是习惯，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习以为常了，慢慢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如同海洋是河流唯一的归处，如同死亡是生命最终的结局，在时间分分秒秒、日复一日地浸淫与腐蚀下，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阻止这个无可避免的过程。 第三十九章 身不由己(上) 此刻，青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处河心孤岛的干燥的沙洲，已经在水的浸淫之下荡然无存了，自己现在完全是孑然伫立在一片汪洋之中。 斌一个信用社的普通科员，一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三核桃俩枣的，要顾着家里的开销，爷俩的基本生活费，再加上三天两头地去照看青的孩子李平，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一个普通的科员，划拉来划拉去就那些工资，也没有其他的进项，面对这样的窘迫境地。他把自己每月需要开支的地方都列出来，李平那里是不能节俭的，正在攻城的紧要关头，此时抽兵，岂不是前功尽弃，弄不好最后落个孙权嫁妹——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只有家里这一块与他和孩子的生活费了，他是零打细敲仔细盘算，以至于最后爷俩整天是清汤寡水，整月不见个荤腥。 这样的生活就出现了完全两个截然不同的情景，一面是别人的孩子，经常肉来肉去，有求必应，恭敬的如同伺候着皇帝一样；另一面是自己的孩子，清汤寡水苦渡时日，甭说有求必应，让你吃饱不苛刻你就不错了。大人是心有所想，心有所求，孩子不理解呀！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对人家的孩子比亲儿子还亲，而自己就像跟着个后爹一样，这心里甭提多别扭了。小家伙逢人就说，自己是斌抱养来的，要不斌不会这样刻薄他怎么怎么的。一来二去，亲戚朋友、邻里街坊都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议论四起，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 “虎毒不食子呀！他真的是想女人想疯了，为了讨好别人的孩子，如此苛刻自己的儿子，一定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看似木讷、老实的男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被什么蛊惑住了……” “听说那个女人在日本的跨国公司上班，这一下财色双收了，要不会那么下本钱……” …… 总之，说归说，这是人家私人的事，谁也无权干涉，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郑玉霞把这些流言蜚语、道听途说都通过不同的方式转告给了青，并把斌为了李平经济捉襟见肘，极其孩子到处宣扬的事，都一一给青说了。青当时真的感动了，一个男人为了讨好自己，与自己的孩子过着清贫的生活，却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慷慨、大方，她能不为之动容吗？她明白自己劝解不了深陷思想囹圄的斌，就悄悄委托自己国内的朋友想方法把自己的孩子李平办到辽宁大连的外语学校，让他补习日语，自己开始着手给他办理来日本的手续。这样就可以用距离来阻止斌的付出，自己实在是背负不起这样的人情债。 时光如流水一样悄悄地流失，当青的朋友把一切手续都办好的时候，几个月也就过去了，李平要转学去大连上学。青利用自己的假期匆匆回国，一是儿子李平要转学，自己作为母亲应该回来帮儿子准备准备；二是这一年多的时间，斌为了李平付出很多，自己作为孩子的母亲总得有个交代，她不想欠人家太多的人情；还有一个隐情是谁也不知道的，只有青自己清楚，与其说是对斌照顾李平的事有个交代，还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感情有个交代。 在长时间与斌的交往中，青慢慢地感觉到了自己与斌有很大的差距，从一些为人处事到一些人生的理念，从一些做人的标准到一些思想的概念等等问题。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自己其实说一句很普通的话，斌却理解不了，自己要费半天的功夫给他解释清楚。这样的事很多，让自己很尴尬，也很费精神，经常让自己疲惫不堪，等解释清楚了，自己当初的心情早就荡然无存了。这一切都清楚地告诉了青，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感情不是单一的居家过日子，它需要一种精神的皈依，西方有句谚语：人的肉体是完全可以独立存在的，但人的精神是绝对需要皈依的。当代德国的哲学大师海德格尔有一句名言：人，应该诗意的栖息。所以，青不愿再在这个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她想用经济一次性补偿一下斌的付出，明确告诉他：他们可以是一生一世的朋友，但绝对不能成为情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世事并没有青想的那么简单，也不会依着她的意志所转移。青回到哈尔滨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巨大的社会舆论的漩涡之中，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以及周边的人，都知道斌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为帮她照顾李平不惜苛刻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整天清汤寡水地生活，对李平是如此的慷慨大方如此云云。此刻，青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所处河心孤岛的干燥的沙洲，已经在水的浸淫之下荡然无存了，自己现在完全是孑然伫立在一片汪洋之中。 青无力地陷入在一片迷茫之中，当她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大姐与郑玉霞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不约而同地说：“如今，对你这样好的男人，你去哪里找呀？都年近不惑了，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挥霍呀！找不到自己爱的人，找一个爱你的人也不错，不要再挑剔了……”她们如何知道青内心的苦衷，只希望她早早结束单身的生活，将来好有个依靠。 第三十九章 身不由己(中) 风起，花落，秋凉。 是夜，青悄悄走出房间，孑然独立在风起萧瑟的阳台。 今夜黑幕如遮，繁星渺渺，安然若素恰如心意。于是这样的夜，哪里也不想去了，什么也不去做了，只想立在这沁凉的阳台上发呆。双臂缓缓合拢胸前，藉以抵御那湿润的凉意沾身。噙一抹淡若云烟的浅笑，仰首，苍穹如黛，那一抹入眼的黑给了人最稳妥的慰藉，最神秘的放纵。这样的黛黑是温润的，它给了人一种超然离世的脱俗感。一直抗拒与黑有关的东西，只是抗拒不了这无边黑夜的迷离，才明白，那温和的黑恰似这夜的眼睛，那么低调、淡定、柔和地审视众生，无端生出几分万家灯火之外的怜意。心是空的，人是寡淡的，只因一份偶然的独立，这无边的夜色竟是属于自己一个人演绎孤独的舞台。于是一些风烟俱净的薄凉感觉，霎时如潮水，顷刻间漫顶而过。 青已经是清泪满面，无语磋叹：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人生真的难以寻觅那份相知、相惜、相恋的真爱吗？ 青从国外归来，斌俨如一个地方官员在恭迎皇上莅临一般。他给单位请了假，全程跟班陪护，一路小心陪伺。因为早就得到同事老张的点拨与交待，他不善语言，也害怕他一时出言不恭，把事情搞砸了。木讷、老实的他碰到青的亲戚、朋友只是点头憨厚地一笑，并不多言，给所有见到他的人都留下了良好的影响。背后当着青的面一致夸奖他：多好的男人，忠厚、老实，对你呵护有加，百依百顺，我们等着喝你的喜酒了。此时，只有青心里有一杯难言的苦水，不知道该往哪里倒。 青窝着一肚子的委屈与难言，匆匆办完儿子李平转学的事宜，不等假期休完就返回日本公司上班去了。 每晚的在线聊天成了青与斌的必修科目，只要青一天没有理他，儿子和郑玉霞的电话就能被他给打爆了，孩子和郑玉霞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青。这样的日子就像自己被橡皮糖粘住了一样，青感到无奈而又彷徨。最后，她干脆一上线就陪斌说几句话，永远都是那两句干巴巴千年不变的话： “我爱你！” “我想你了。” 青慢慢就把这样无聊的聊天见面，当成了一种必修的课程，就像小学生一样当成一种无奈的功课来完成。有时候她心情烦躁，就噼里啪啦地训斌一顿，他只是呵呵地笑着，也不顶嘴说什么，宛如他本来就是青的出气筒，面对这样的人青感到无助而又无奈。慢慢地时间久了，青就想了个办法，上来先劈头盖脸把他训一顿，然后说：我生气了，你面壁去吧！然后自己就跑去找别的网友海阔天空地神聊，等自己开开心心玩够了，要下线了，才去问他想清楚了没有。当他开始一遍遍检讨自己，哄得青心花怒放开心了，青就收线，睡觉。有时候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下线了也没有给斌说，没说也就没说了，第二天再审问他，就说自己气了一晚上，斌也不计较，依然是一大通检讨，直到青满意为止。 青有时候想想也蛮不错的，就当找了一个出气筒，开开心心的过一天是一天。就这样无奈地恋爱着，就这样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日子里过着简单却快乐的生活。异国他乡的生活与工作，难免会让青遇到一些麻烦与困扰，她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她会在与斌聊天的时候，不问青红皂白毫无理由地大发雷霆，来排解自己内心的不快与苦闷，发完脾气就自顾自或玩或走，根本不需要去顾及斌的感受。事情过后，她细细想来，这事完全不怨斌，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完全就是自己发泄的出口。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可以完全放任撒野的地方，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借口，也不要去赔礼道歉，有时感觉这也是一种幸福。 青也有清醒的时候，当她清醒地去考虑这场被动的感情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小幸福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一不小心就把悲伤的底色露了出来。她也常在内心发出呐喊：爱在心底发出呼救，我还犹豫什么呢？难道我真要成为斌爱情的祭品吗？当她下定决心要离开的时候，想着斌情感的坎坷与曲折，他的木讷与老实，他的真诚与付出。于是，心就一次次地软了。有几次她确实做出了行动，狠心切断了一切与斌的联系，但是儿子李平与郑玉霞就成了斌控诉的对象，郑玉霞到可以交待，儿子呢？自己没办法给正在上学的儿子解释清楚，只有一次次委曲求全，为的就是给儿子一个安静地学习环境。 就这样在分分和和走过了严冬，就这样在别别扭扭中走过了阳春。青宛似一颗出了枪膛的子弹，不论是风向，还是天气的变化，都无力更改她义无反顾射向目标的最终目的。 第三十九章 身不由己(下) 终于望见大陆了，青兴奋地把脸凑到飞机的舷窗向外望去。虽然不是第一次回国了，但青的心情依然汹涌澎湃激荡的不能自己，祖国故土是她撕扯不去的情结，也是她经常午夜梦回的地方。她时常感觉，自己就如故乡田野上泥土里拼命发出来的一朵葳蕤不羁的野花，把自己的魂魄都抛撒在那片热土里了……她时常感到自己就像飞舞在空中的风筝，即便是飞得再高，飞得再远，但牵引着她的线却在地上；就像高高枝头的树叶，走过温馨浪漫的春，踏过了热情奔放的夏，步入了成熟收获的秋，最终要回归根的牵挂。所以当她在日本取得永久性居留权的时候，她没有像别人那样急不可待地加入了日本国籍，直至今日她也没有，她知道自己的根在祖国大陆，日本只是她暂时的寄居之地，迟早有一天她是要回归根的牵挂的。 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披上了绿装。起伏的丘陵像一条卧龙，隐约可见一片片彩霞般的桃花、杏花点缀在绿色的“卧龙”身上，给“卧龙”增色添彩。这时，映人青眼帘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那一簇簇，一片片红、白、黄、绿，互相映辉，镶嵌在春天的田野上，这美丽如画的仲春美景，把大自然衬托得多么美丽动人。 青在这临近暮春的时节回去，一是儿子李平的签证下来了，要把孩子接到日本去。二是回去与斌订婚，虽然她心里有几分的不愿意，但是有时悲观地想想：一个年近不惑之年的女人，容颜已经随着岁月的流失渐渐衰老，自己还有多少人生的筹码。女人要在青春递减的时候，以对责任的更多承担，来让自己的魅力增值。 生命如此之重却又如此之轻。生命是多么绚烂多姿，又是多么无可奈何…… 飞机俯冲着冲向跑道，随着剧烈的地面摩擦，慢慢地趋于平缓。青随着旅客人流缓缓地走到机舱门口，伫立在故土暖洋洋的仲春阳光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阴霾一下烟消云散了，迈起轻快地脚步走下舷梯。 走进出闸的甬道，随着人流缓缓地向前移动着，青一眼就看到斌捧着一捧红玫瑰，他身边站着自己的闺密郑玉霞，两个人正朝着关口张望着。青举起手向他们摇摆着，郑玉霞看到了她，郑玉霞伸手拉了一下斌，抬手给他指着青的位置，斌抬眼看到青，红着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斌迎着走出闸口的青，把玫瑰塞进青的怀里，默默地顺手接过她的旅行箱。青看了看眼前这个年已不惑却羞涩的如同毛头小子一样的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与走过来的闺密挽着手小声地谈笑着走了出去，斌拉着青的行李紧紧地跟着她们走出了机场大厅。 斌的同事小姚看到他们走了出来，忙开着车靠了过去，斌殷勤地为青与郑玉霞拉开车门，青与郑玉霞笑闹成一团坐到了后面。斌忙把行李箱放到奥迪车的后备箱里，快步坐到车的副驾驶位置，小姚松离合，加油，奥迪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车在回城的高速路上风驰电掣地行驶着，青与郑玉霞在后座嘻嘻哈哈地笑闹着，悄声说着女人间的私密事，斌满脸通红不时回头望着她们莫名其妙地笑笑，只是不说一句话。司机小姚专心致志地开着自己的车，对这车里即热闹又有点尴尬的气氛置若罔闻，只是微笑着开着自己的车。 四十分钟后，奥迪车四平八稳地停在市区冰城大酒店，门口站着一帮青的同学好友，他们都是斌邀请来，为青接风洗尘的。斌慌忙下车去帮两个女士开车门，他那种呵护有加的殷勤招来一帮人闹哄哄的调侃，青下车与大家打着招呼嬉闹着，一帮人热热闹闹地走进了早就订好的雅间。 雅间里热闹的氛围逐渐高涨，无非是围绕着今天的主角——青，在不断地调侃着。大家哄闹着说着为他们祝福的话，吵嚷着要他们给大家讲讲恋爱的经过，青与他们嬉笑打闹着说些中年人特有的不荤不素的话，斌脸更红了，低着头殷勤地为大家倒酒倒饮料，只是用有点尴尬或是幸福的笑容，来抵挡着这种或幸福或尴尬的处境…… 第四十章 龙凤和鸾(上) 斌，在一片忙乱中毫无章法地完成了他的又一次处女作，紧张与慌乱的感觉，要更多于他从女人身体中获取的快乐。 推杯交盏，嬉笑打闹，一个小时后，一个个酒足饭饱。一帮人早已是面红耳热，在一片嘈杂的嬉笑打闹之中，同学小鹏觉得大家聚在一起确实不那么容易，尤其是青常年不回来，就提议大家一起去楼上的练歌房再聚一会。小鹏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于是一帮人三五一群，勾肩搭背上到了四楼的练歌房。斌无奈地望着这一帮同学挚友，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他们到练歌房去继续他们的聚会。 服务员把他们让进一个大包厢，帮他们开开机器，介绍一些服务项目和一些注意事项，就关门出去了。一帮人嬉闹着谈论着当年学校的陈年旧事，无非是谁与谁怎么怎么样，谁与谁谈恋爱被人抓住了，说起那些青春年华懵懂青涩的旧事，引起了一片骚动。这时，小鹏走到前面的台上，抓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说： “今天，我们的班长‘小大姐’回国定亲，我为她献上一首歌《同桌的你》来表达我的心情与祝福，如果咱当年胆大点，咱的班花就是咱的了，没有斌什么事了。”他说着指着正给大家倒饮料啤酒的斌说，话音一落，招到大家一片起哄与笑骂之声。小鹏深情地歌声响起：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斌悄悄地为大家服务着，他知道他们的世界里自己是陌生的，自己两眼一抹黑，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反而会落下笑柄。他知道自己嘴笨口拙，言多必失，这是老张三番五次对自己的交待，这世道做人，嘴笨口拙，吃亏啊。面对他们的调侃，自己唯一的做法与表情，就是报以憨厚的一笑。即便是自己心里怎么不舒服，也不能露出来，切不可因小失大。 青一边与朋友嬉笑打闹着，一边静静地观察着斌的一举一动，其实他所有的动作与表情都没有逃过她犀利的眼睛。一个大老爷们这样尽心尽力任劳任怨为他们服务，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木讷、实诚、寡言给大家留下了良好的口碑，也给自己挣来了很大的面子。居家过日子，其实就是平平淡淡的岁月，能被这样一个老实的男人呵护、疼爱，也是一种幸福。 红日西沉，暮色降临，晚霞像火焰一般燃烧，遮掩了半个天空，鲜红的光辉落在树木上、房顶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来。 青与斌站在酒店门口一起一一送别自己的朋友，俨如一对小夫妻一样。青与大家说些话别的客气话，斌默默地站在身后，对每个人都含笑点头，最多与人家握一下手，权当告别的仪式，面对一些调侃与赞扬，他仅仅报以憨厚地一笑。最后一个是青的闺密郑玉霞，她与青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望着后面的斌意味深长地说： “斌，把青交给你了，不许欺负她呦！” 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为青打开后座的车门，等青上车后，把身后的行李箱顺便塞在后座上，自己折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开发区的新城花园”兵简短地交待着目的地。 “好嘞！”司机边答应边起步，出租车缓慢地驶入主车道熙熙攘攘来来去去的车流，宛如一条灵活的游鱼，出租车在拥挤而又有序的车流中左冲右突地前行着。 第四十章 龙凤和鸾(中) 斌拎着行李箱尾随着青走进新城花园，这是一个新城开发的小区，大体属于欧式建筑风格，在一些角落里仍然残留着中式建筑风格的特点。但道路与楼间的绿化很好，葱茏的树木，修剪整齐划一的草坪，显得井然有序。大门口的保安都个个穿戴整齐，彬彬有礼，像旧时代公馆门外的侍从。 斌一直在青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娇小玲珑，风姿卓雅的小女人；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朝盼暮念的女人，也是可以让他重新跃上一个生活新层次的女人；她完全掌控着自己命运的生杀大权，自己必须得小心侍候着，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他不断地在暗中警告着自己，惟恐一时的出错就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来到青位于三楼的家，这是一个有着一百二十多平方，三室两厅，一厨两卫的大房子。简约的装修，显示着女主人特有的简单风格。斌放下行李箱，惊诧地打量着如此精致、优雅的房子，这完全与自己五十平方的蜗居有着天差地别的概念，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地隔两重天的奢侈与梦幻。 “傻站着做什么，快帮我把遮盖的布去掉，简单打扫一下。”青望着目瞪口呆的斌娇叱地喊道。 “好！好！……”斌惊慌地有点不知所措在原地转了两圈。 “来，先帮我把这些沙发上的盖布揭掉，然后去卫生间取拖把拖地。”青望着惊慌失措的斌哑然失笑，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一阵手忙脚乱地折腾，屋子里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整洁与温馨，青仰面把自己摔倒在席梦思大床上，轻轻闭上双眼静静地安享着身心的依靠与安然…… 桔红色柔和、温馨的灯光投射在青安静恬然的笑脸上，宛如披上了一笼纱衣，显得更加俊俏静美。斌望着一袭优雅曲线躺在床上的青，不禁浮想翩翩，如此一幅动人的灯下美女图，怎不让他动心，内心潜伏多年的某种yu望蓬勃滋长。他像一只已经饥饿很久的野兽终于窥探到自己的猎物，内心蠢蠢欲动难以经受饥饿的熬煎，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的贪婪。青其实此刻已经感觉到了斌那一双色迷迷的眼光，但她既想拒绝又似乎有点希望，一种难言的矛盾在心里挣扎着，一种欲罢难休的心理在酒精的刺激下慢慢转变成一种焦渴的希望，宛如一块久旱的田地，在渴望这一场甘霖的施舍…… 斌终于在蠢蠢欲动之中难以自禁，他轻轻地走过去，唯恐自己带来的声响惊扰了这甜美、宁静的画面。他俯身想轻轻地吻一下青恬然的脸庞，就在他将要挨住青的面颊的时候，青突然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双唇送了上来，斌忍不住抱住了青。这个时候，要是有哪一个男人能够抵挡住青的诱惑，那他一定不是人，是神。当青用自己焦渴、湿热的嘴唇去亲吻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不断膨胀，眼看就要爆炸了，急忙用自己健壮的双臂手忙脚乱地开始拉扯青的衣服，两条同样焦渴的身躯纠缠在一起，宛如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在蠕动着。斌，在一片忙乱中毫无章法地完成了他的又一次处女作，紧张与慌乱的感觉，要更多于他从女人身体中获取的快乐。 开始的斌，像一头疯牛，直着一只独角，横冲直撞个不停。这头牛终于停了下来，就像犁了一天的土地似的，卧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吐着沫。而此时的青呢，静静地躺在那里斜望着身边赤身luo体的斌，显得平静与安然。这个结果是青过去想过很多次的，每次想，每次都有点担心，现在这个结果真出现了，她反而没有了平时想这种结果带来的那种紧张了。就像阴天时，你老担心天会下起暴雨，可天真正下起了暴雨，而且雨真正淋在你身上，你反而不觉得可怕了。现在，青就是这种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房间里短暂的安宁，宛如夏天雷雨的间歇，暂时的宁静只是为了蓄备、酝酿再一次的爆发。当斌再一次起身来揽青的时候，青就不准他那么随意了，她已经悄悄做好了一切准备，让他按照她的程序开始一步步地工作，斌也没有了头一次的慌乱与紧张，有了充足的时间细细品味这份快乐。怀抱着这样美貌而高贵的女人，他觉得像做梦。 第二天，斌陪着青来回穿梭在各个政府部门，给李平办理出国的繁杂手续。他像一头勤奋的耕牛，在他挚热的土地上任劳任怨地忙碌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懒惰。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此时良好的开端来之不易，他不能大意失荆州，他最终的目的是通过与青的联姻，达到跳跃一个新的生活层次，而不是简单的xingyu之欢。 第四十章 龙凤和鸾(下) 一天的东奔西跑，这个门出来进那个门，宛如打仗一样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终于在这忙碌的一天搞定了李平的一切手续。青累的够呛，但放在心头的石头搬了下去，不由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回到家里，简单地洗漱一下，她就倒在了床上。短暂的休息之后，紧张的心情慢慢舒缓，只剩下了疲惫的倦意，她冲着刚刚洗漱回到房间的斌说： “我要吃水果，我要喝哇哈哈。” “好！我去外面买。”斌一听到青的要求，慌忙穿上衣服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青望着一阵风一样走出去的斌，开心、幸福的笑容荡漾在小脸上，拿着电视遥控器开始收寻自己喜爱的电视节目，静等着自己小资的享受。 斌穿行在晚春有点炽热的阳光里，心情无比的愉悦与幸福。他终于可以和其他男人一样，有了疼爱着自己的女人，而且可以通过婚姻这块跳板，可以轻松地跳跃到一个新的生活起点。为此，他付出了许多，但他无怨无悔，并将继续着他艰辛地付出。他在商店之间穿行着，为了讨得那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女人的欢心，他在执著地寻觅着青喜爱吃的红富士苹果。一种恋爱中男人的亢奋促使他近似苛刻地去完成青赋予他的任务，即便是多跑十里八里路，他也毫不吝啬。当他心满意足地拎着买到的东西往回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猛然间想起今天确实跑了不少的路，加上昨晚激情的纵欲，毕竟不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了，斌不禁哀叹岁月的无情与沧桑。 回到家里，当斌看着那个心爱的小女人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辛苦买来的东西的时候，他欣慰地笑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个年过不惑的老男人，口拙嘴笨，技无所长，也只有拿这份殷勤来增加与延长自己的魅力了。 晚春的阳光透过淡黄色的亚麻窗帘的缝隙，照在床上，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双眸，回头看到床上那一半空空的地盘，满心狐疑地想：那个傻得可爱的斌哪里去了？昨晚说好的今天睡个懒觉，好好在家休息一天，他跑哪里去了？ 青悄悄地起床，趿拉着拖鞋轻轻地走了出去，穿过静悄悄的客厅，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瞬间映入她的眼帘。她悄声掩息地来到餐厅看到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基本都是她平时喜欢的菜：红烧排骨、韭菜炒西红柿、凉拌大拉皮……她的心微微地潮湿起来，她静静地坐在餐桌旁，痴痴地望着厨房那个忙碌的身影想：他木讷寡言，但也忠厚老实；他不会花言巧语，却让人觉得温馨可靠；真实的婚姻生活其实就是一杯平淡的白开水，平平淡淡，却实实在在。如果他一生就这样如此踏实、体贴地宠爱着自己，把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也是一种幸福。 青就这样简单地快乐着，沉浸在这种简单地小幸福中，那种幸福的感觉充沛着她的四肢百骸。 “青，你什么时候醒的呀！”斌惊诧地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看你半天了，累吗？”青从沉迷中惊醒，关爱地问道。 “没事”斌憨厚地应着笑了笑。 青莞尔一笑，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去了，她知道自己说再多对斌来说都一样，他需要的是实心实意地温柔与体贴，语言相对他来说是苍白的。刷牙，洗脸，青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走了出来。 此时，斌已经把饭都盛好了，抬头看见从卫生间走过来的青殷勤地说： “开饭了” 青走过去，在餐桌前坐下来，两个人相视一笑就坐下来开始吃饭。斌殷勤地不断给青夹着菜，青望着碗里小山一样的菜肴，心陡然间痛了一下，她想起了久远的记忆，那次与李棋在学校门前的烩面馆。此时，青才发现有些人其实并未走远，他仍在脑海萦绕，留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有时候以为他不在了，已经淡忘了，其实他却如刺一样，扎在最柔软的地方。就像一个遥远的故事，潜伏在不经意的回忆之中。青迷怔间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淡淡一笑望着斌说： “你会永远对我这样好吗？” “会的”斌莫名其妙地望着青答道。 “快吃饭吧！我只是随便问问。”青淡淡地掩饰着。 …… 沸腾的街区，在落日的残辉下，享受着暂时的休憩，为入夜里的再次燃烧堆起了柴薪。马路上汹涌的甲壳虫依旧驰骋，只是脚步加快了许多。小区的中心广场里，一缕缕斜阳透过林立的枝杈，洒向绿地，明暗交相，编织着红悒鲛绡。广场里萧条的人群，身着长衫、素袄、罗裙、短裤。以各色华服享受着这乍暖还寒的季节。 高大的法国梧桐，用繁茂的绿枝搭起穹顶，形成一道绿色屏障。牡丹花魁也不甘寂寞，在这豆蔻岁月，含苞吐蕊，展露芳华。有清风微抚，花儿曼妙的腰身随之轻摆，时而招手，时而弄眼，加之淡雅的体香，夺目的色彩，摄人魂魄。 万物妖娆，在这余晖似火，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斌匆匆来到小区广场边的超市，拿了两排哇哈哈，在柜台算账的时候，好心的售货员大姐好奇地问： “你家孩子多大了呀！” “不是孩子喝的”斌尴尬地不知道怎么给人家解释。 “那是……”售货员大姐满心狐疑地望着斌。“俺媳妇喜欢喝这口”斌满脸通红地小声说道。 “哦！”售货员大姐恍然大悟。 斌匆匆地拿着哇哈哈走了回去。回到家，他结结巴巴给青学着在超市遇到的尴尬，惹得青在床上笑的前仰后翻。笑了一阵子后，青突然直起身子来，趴在坐在床边的斌的后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可怜巴巴地说： “老公，你以后还去给我买哇哈哈不。” “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斌憨厚地一笑，给青打着保票。 “啵”一声，青猛然间在斌脸颊上亲了一口，暧昧地说：“你真好！老公。” 斌被青撒娇的憨态撩拨得心猿意马，他翻身一把抱起青，用自己坚强有力的臂膀把她放倒在床上，两个人很快像两条蛇一样缠绕在一起…… 斌觉得一生一世的干劲全部在此刻使了出来，青越叫唤，他越勇猛，直到甜蜜而痛快的感觉直冲心头，顿时觉得胸口被什么淘空了，身子像腾空而起地飞了起来。整个身体在万米上空摇晃起来！ 青从没有过的心满意足，双手搂着斌渐渐地发出均匀的呼吸，那么安然，那么甜蜜。 然而，斌却毫无睡意，尽管头脑昏昏发涨，但是兴奋中枢却异常活跃起来，许许多多往事毫无阻拦地闯入眼前。 青轻轻地翻了个身，一只手搂了搂斌，嘴里含糊地说：“还，不睡呀……” 斌拍了拍青的后背，感觉着青的甜蜜，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他痴痴地面对着这一切，这一个温馨的大床，这一个人，他体会到了从前有人所谓的“但愿时间停下来”并不是泛泛而谈，而是切肤般的呼唤！ 他多么希望永远像今天晚上这样温馨而激情，人生永远像今天晚上这样甜蜜而幸福。 第四十一章 端倪初现(上) “你……”青突然间有种无可奈何地感觉，难以沟通的尴尬还是不约而至地出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她知道今生自己选择了斌，穷其一生他也难真正读懂自己。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婉转的曲子，跟轻风流水应和着。在风的吹拂下，满山满坡的野花睁开了眼，一朵、两朵，一丛、两丛……连成片，汇成海。人们面对这蓝的、红的、黄的……气势磅礴的色彩的海洋，烦恼没有了，萎靡没有了，忧虑也没有了。感谢春天的色彩给我们带来向上的力量和信心。 屯子外的田野里，一片晚春的繁华锦绣，絮花飞扬，莺歌燕舞。油菜花已是漫山遍野一片金黄，刺得眼睛都有些痛了，好象谁不小心把颜料桶弄翻了似的。油菜花是百花中的草根阶级，它的身上有着先天带来的特殊品质：务实而不张扬，热情绽放就是为了孕育沉甸甸的菜籽；合群而不孤傲，簇拥成团便成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坚强而不娇贵，经历风霜雨雪，到时如期怒放；甜美而不矫情，默默无闻地把春天装扮。油菜花的外貌极其平凡，它们没有月季、玫瑰、牡丹那样层层叠叠的花瓣与多变的姿态，奇异的色彩。它们只是自始至终的黄色，那样充满朝气的黄色，仿佛是那阳光沉淀下来了，沉淀在薄薄的花瓣尖上。油菜花四片花瓣，整齐地围绕着花蕊，朴实的个性。花瓣十分精致，有细细的纹路，那是技艺多么高超的雕刻家也无法雕琢出来的。中间的花蕊弯曲着凑在一块，仿佛在说着悄悄话。它有粗壮的根茎，茂密的叶，有着像栽种它们的农民们一样的淳朴与粗犷。 在大哥大姐的带领下，青姊妹七个在为父母扶碑。那些年大家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没有那个经济基础，也没有那个精力。现在大家的日子都逐渐富足起来了，老人的事也渐渐提上了日程，趁着青回国办理儿子李平的出国手续，就商量好为父母立个碑记，也不枉父母辛辛苦苦养育姊妹几个一场。 埋好了青石篆刻的石碑，按照风俗应该是子女先给父母叩拜祭祀，接着是儿媳与孙男娣女，然后才是这些女儿的夫婿，有个主次分明的礼仪。还没等大家准备好，站在旁边的斌就急忙冲过去，扑通跪了下来，“咔咔”就开始躬身行礼。搞得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斌异常的举动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再急，也得等人家这些做儿女的先祭拜完了，才能轮到你呀！半天了大家才迷瞪过来，都被斌忠厚实诚的举动逗乐了，因为他毕竟在城市里长大，不懂得乡下的规矩，估计是认为迟早都要祭拜，管你们那么多，我先来吧！想到这些大家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青被这个傻的可爱的男人给逗急了，冲上去抡着自己的粉拳噼里啪啦一顿乱捶，娇叱地说： “就你实诚，就你急。磕头也是要讲规矩的，哪有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乱磕一起的……” “哦！”斌听青讲完这些繁文缛节，这时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又办错事了，原本想争个先当个表率，没想到却闹了个笑话。 冰城大酒店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一片热闹喜庆的气氛，来来往往的人都满含笑意与人打着招呼，即便是陌生的面孔也都含笑点头示意。正对着餐厅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对龙凤呈祥的图案，下面是一排打字：张斌先生、肖青女士定婚誌禧。 中午十一点二十五分钟的时候，青的同学小鹏走上宾礼台，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友、各位先生女士，中午好！ 我受张府的委托主持今天的定婚仪式，首先对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小鹏一开始发言，原本闹哄哄的大厅立刻就鸦雀无声了，只有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音响，在大厅里激荡回旋，当他的话音落地，下面传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小鹏抬手压了压，下面马上静了下来，他接着说： “今天是公元2008年4月18日，农历三月初九。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今天是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日子，今天是个值得大家举杯相庆的日子…… 英俊潇洒，颇有中国男子风度的张斌先生和苗条俊俏颇具东方女性美的肖青女士，经过相识、相知、相恋，终于走到了今天的喜庆之日，他们庄重而简朴的定亲典礼将在这里隆重举行。 来宾们、亲友们、先生女士们，让我们伸出祝福的双手，用最真挚最热烈的掌声对他们喜结良缘表示祝贺吧！” 第四十一章 端倪初现(中) 小鹏说完，率先带头鼓掌，下面立刻传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现在是11点30分钟，吉时良辰已到，我宣布，定亲典礼正式开始。”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鞭炮声与喜庆的鼓乐声。 “首先，请两位新人闪亮登场。”随着小鹏的话音，斌与青携手走上宾礼台。斌穿了一身深蓝色暗条纹的西服，一条暗红色间杂着花纹的领带，显得一表人才，彬彬有礼；青一身中国传统的大红色旗袍，衬托着喜庆与富贵，显得典雅大方，委婉秀丽。 “走在左边高大、伟岸的东方美男子就是我们今天的男主角张斌先生，他现在高就在我们市农村信用社，他为人忠诚老实，一表人才；那么走在他右边的清秀、美丽的东方美女，自然就是我们今天的女主角肖青女士了，她哈尔滨冰城财会学校的校花，现在高就在日本北海道丰田汽车工业公司，她温柔贤淑，美丽大方。”台下传来欢声雷动的掌声与一片欢呼声。 “现在首先由男方的父亲接受礼拜。请张斌先生的父亲出场就座，接受两位新人的拜见之礼。”随着小鹏的邀请声，斌的父亲走上了礼宾台，小鹏忙走上前去搀扶着老人家坐下。 “请肖青小姐向父亲献茶改口叫爸爸。”斌与青向前走了一步，青端着茶款款躬身喊道： “爸爸” “哎！”老人答应着接过茶盏，喝茶，忙从身上掏出一个红包递给青，青接住，屈身向前搀扶着老人起来。小鹏看着老人家下去了之后，对着话筒说： “现在请女方长辈接受礼拜。在这里我想声明一点，肖青女士从小父母双亡，是哥哥姐姐把她抚养大，供她上学。哥哥姐姐秉承了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挑起了父母的重担，给了青一个完整的家，我们应该为有这样的哥哥姐姐感到骄傲与自豪。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来欢迎肖青大哥大姐上来就座。”在大家欢声雷动的掌声中，青的大哥大姐走上礼宾台。 “请张斌先生向肖青女士的大哥大姐献茶改口叫哥哥姐姐。”斌端着茶上前躬身喊着： “大哥，大姐你们辛苦了。”大哥大姐分别喝过茶，并分别送上自己的红包，大哥站起来与斌紧紧拥抱在一起，然后把青的手放在斌的手上，拍了拍斌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 “兄弟，我把青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大哥激动地说，他能不激动吗？妹妹走出婚姻十几年了，一直没有成家，长兄为父呀！他感到自己肩上沉重的责任，青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忠厚老实的他的一块心病。如今看着妹妹终于有所归宿，他激动的热泪盈眶，不论是对他，对青，还是对死去父母，他都有了交代。 小鹏看着青的大哥大姐走下去，落座，就接着说： “现在新人互赠信物。今天，两位新人都为对方准备了定情信物，表达对爱情的忠贞，请新人互戴定婚戒指。”随着小鹏热情洋溢的话音落地，掌声与欢呼声此起彼伏，许多亲朋好友都纷纷站了起来。斌拿出口袋里的锦盒，打开，一枚闪闪发光的白金钻戒烁烁生辉，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给青戴上这枚象征他们纯洁爱情的信物。青等着斌给她戴好以后，也从自己口袋拿出早已准备的定情钻戒，给斌戴上。正当他们专心致志望着对方的时候，青的两个同学悄悄地从两边摸了上来，猛然把他们推得撞抱在一起，在下面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声中，斌满脸通红地浅吻了满面娇羞的青一下…… “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再次祝福他们。”小鹏边说边举起手领先鼓掌，下面再次响起一阵掌声……小鹏等掌声静下来，清了清嗓子，面对青的娘家客人说： “今天，你们亲自把掌上明珠送到这里，张府深表谢意，两位新人也十分感动。为表达对你们的感激之情，由两位新人鞠躬示谢。”青与斌面对着青的娘家客人深深地三鞠躬，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随着青与斌的起身，小鹏面对着所有来宾说： “今天，来见证两位新人爱情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各位先生女士们，你们是爱情的使者，你们是联姻的桥梁，因你们的到场，张斌先生与肖青女士的定亲仪式更加喜庆隆重，更加喜庆洋洋，我代表张府、肖府深表谢意。现在请两位新人把感激之情变为实际行动，向你们鞠躬示谢。”青与斌面对着大厅向来宾深深地三鞠躬，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小鹏满含春风地对着大家说： “定婚是中国传统的婚庆仪式，也是新人们幸福美满的见证，希望他们记住这个特别的时刻，珍惜来之不易的缘份，在以后生活中，不管是酸甜苦辣，还是风雨兼程，都希望他们走好人生的每一步，白头偕老，永不放弃。 我再次衷心祝愿他们幸福快乐！ 为记住今天的感动和幸福，永远留住这美好的瞬间和画面，请两位新人和亲朋们拍照留影……” 在一片喧闹的景色中，青和斌与在座的亲朋好友分别一一合影留念，摄影师频频闪烁的镁光灯把一幅幅喜庆欢乐的场面留成了永恒的记忆。 半个小时后，小鹏对着麦克风招呼大家分别坐好，然后大声喊道： “现在我宣布，也是大家最期盼在等待的，一项最重要的礼仪：定婚喜宴开始。” 第四十一章 端倪初现(下) 青与斌一身华服穿梭在酒席之间，不断给来参加他们定婚喜宴的人敬酒。亲朋好友无不夸奖斌的忠厚实诚，青的贤淑温柔，不断地把最真诚与美好的祝福送给他们。在这个高朋满座的时刻，他们向大家宣告，今年的国庆节，他们将携手踏上红地毯，给他们的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天下午，青与斌携手去照了一套婚纱照，一对情侣千娇百媚地摆弄着亲密的姿势，在摄像师频频闪烁的镁光灯下，留下了幸福的瞬间，把一组组甜蜜定格在永恒的镜头，留做一生最美好的记忆。 转眼间，青一个礼拜的假期就要过去了，后天早上就要走了，晚饭时青触景伤情，不由地想起了元朝王实甫的《西厢记》中，有段写莺莺与张生长亭道别，倾诉离别之苦，小女子唱道：“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青想到自己年近不惑，为了生计还要出外打拼，遭受这样分别的离别之痛，不禁郁郁不乐，喃喃自语道：“总是离人泪。”便推开碗自顾自走回了卧室。 斌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呆了，他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细细回想着这几天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怎么突然间惹得青如此生气，连饭也不吃了。莫名的恐惧与担忧困扰着他，使他欲想弄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他不知道人有时候往往会被情绪所左右，并不需要什么事左右，这时候人需要的是默默地相守与陪伴。他轻轻来到房间，站在床前，对青说： “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如此伤心。” “没你的事”青淡淡地说。 “可是你明明生气了吗？”斌委屈的说。 “真的没你什么事，我只是突然很伤感。”青惊诧地解释道。 “我错了，你告诉我。”斌真诚地说。 “我只是感叹世事沧桑，人往往身不由己而已。”青感叹着。 “你是不是嫌弃我嘴笨口拙，后悔了呀！”斌紧张地问。 “我说了，没你的事。” “那你说什么身不由己。” “你……”青突然间有种无可奈何地感觉，难以沟通的尴尬还是不约而至地出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她知道今生自己选择了斌，穷其一生他也难真正读懂自己。不由想起了有篇文章里的一段话： 古人云：“世上最无可奈何的是砚不幸遇到俗子，镜不幸遇到嫫母，剑不幸遇到庸才。”春天来了，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樱桃看着煞是喜人，只是叫卖的人让人颇觉遗憾，樱桃不幸遇到粗鄙的商妇叫卖也是大煞风景的。 “何人无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男子戏谑所疼爱的女子，不是说“女子不必通文，但须得趣”吗？听听该女子如何娇嗔夫君“是君种了芭蕉，又怨芭蕉”，这样的女子该是多惹人疼惹人爱啊。 现实与向往总是有一定差距的，青不得不按住自己心中的不快与难言，屈身向前抱住斌，拍着他的后背说： “老公，没事的，不许胡思乱想了。” …… 谁能真正清楚明白，现实是多大一把尺子啊，它会把每个人都量得清清楚楚。远了，可以关心冷暖病痛，然而离得近了，却未必看得见脸上的泪，心里的伤。或者，都是视而不见吧！生活早就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即使曾经如何深刻的相爱也会渐渐把彼此身上的灵气消磨，把爱情割得体无完肤。 斌与郑玉霞一起去机场为青与李平送行，望着走进闸口渐远渐行的青，斌感到一种若有所失的怅然。他心中有一个信念，就是有一天，他能和青一起走进这闸口，去过一种天堂一般的生活。 青在走上电梯的一瞬间回头望去，看到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男人。此去再短也要半年之久，聚散两依依，怎不让她暗自伤神。 斌在机场大厅落地窗前，瞩目凝望着飞机起步，滑行，抬头仰冲上天空，载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渐渐消失在远方的云海里…… 第四十二章 曲折爱路(上) 青深深地感觉到，她已经处在一种连自己都无法驾驭的情势当中，如同被抛在急流涌浪中的一叶小舟，根本无法左右自己行进的方向，只能随着波涛起伏涌进。 离别故土，离开恋人半年，半年的时间，对于历史长河来说是多么短暂，而对于恋人，又是多么漫长的岁月！ 青一路劳顿颠簸，但思想始终难以平静下来，那种无法交流难以沟通的尴尬，像一块阴影在心头徘徊，久久难以散去。虽然并没有酿成后患，但她不能无视这种交流尴尬的存在。在今后的生活中，如何采取必要的手段，来化解这种难以交流无法沟通的处境，以确保自己爱的方舟在人生的海洋中顺利航行呢？ 青记得在哪本书里曾看过一条核磁共振成像研究的结果，说热恋中的男女核磁共振图像与血液中的复合胺水平会发生变化，荷尔蒙可的松卵泡刺激素和gao丸激素的水平，以及神经增长因子的水平也会升高，但所有这些在十二到二十四个月之后就会失效。 马克思曾经说过，每一件事物都有两面性，是绝对性和相对性的统一体。其实，人都有人前人后的双面，就好像有阴就有阳、有黑夜就有白天。中国的国情，是以男权为主导的社会，男人的社会属性要求男人在别人眼里是完美的、成功的。为了这一目标，他需要不停努力改变自己，适应社会，但很多时候事情不是自己力所能及，或要顶着巨大的压力才能达到，这期间他会不堪重负，心力交瘁，一身烟火气无处宣泄……思来想去，外人是招惹不得的，一方面要维护自己的好男人形象，另一方面万一把一肚子的怨气邪火发在路人甲身上，遇上对方也是火爆脾气，难保他不砖拍。如此一来，只有发泄到家中最亲近的人身上才是安全的，知道她永远都不会伤害自己。 婚姻的最大便宜是既可以相爱亦可以伤害，于是这便形成了周期性的发作，并由此演变为某些男人的生活方式。他会说：家嘛，就是让男人休息放松的地方。男人在外打拼累了，在外受了很多委屈，他不跟你回家发泄，难道去外面砸别人家的玻璃窗吗？所以当男人这样说时，好像他的两面性是很合理的，唯一不合理的是，没有人天经地义应该承受如此伤害，亲人也不行，难道嫁给你是要给你做出气筒的吗？ 如果夫妻双方对前一天（或者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的话，诸如此类的小误会很可能升级成一次严重的夫妻矛盾。这种小误会如果未被及时解除，经长时间的积累，很可能就会导致夫妻关系长期紧张，甚至是冷战。 从一定的角度来看，这不仅仅是一件小摩擦，也并非一次小误会那么简单。妻子很苦恼是因为她认为丈夫对自己所关心、所期待的事情漠不关心，故而开始感觉丈夫不爱自己，甚至责备丈夫。然而此时，丈夫也会觉得很委屈，他会引用所有丈夫常说的一句话：无论我怎么做，都不合你的意。丈夫感觉自己未受到尊重，甚至还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指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果夫妻双方不知道如何及时扑灭这次误解之火，它将会迅速发展成危及婚姻的“火灾”。 青清楚地知道，激情的潮水退却之后，现实生活的沙滩上贝壳残骸又会刺痛脚底。爱经过婚姻的洗礼，当耳鬓厮磨的激情慢慢消退之后，平淡的生活将是机械地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枯燥和单调，沟通就成了夫妻间最基本的交流手段。没有沟通与交流的婚姻，就相当于一个人没有了眼睛与耳朵，那是残缺的婚姻。青明白，既然自己选择了斌，就必须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优点与缺点，甚至他的生活环境与社会关系。所以她必须在婚前找出可以解决这种沟通与交流的办法，防患于未然，把每一次危及到婚姻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青临行前，给斌留了一部分钱，交待他买些东西去他们领导家坐坐，为他在单位铺铺路。还把自己房子的钥匙交给了他，斌的孩子上学离她买的房子近，这样他即可以照顾到孩子又可以经常把他们的家打理一下。青已经到了习惯用现实主义眼光审视生活的年龄，没有那么多浪漫和任性。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最想要的是一个稳定且温暖的家庭。 第四十二章 曲折爱路(中) 飞机俯冲着冲下跑道，剧烈的摩擦与振动把青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一边交待身边的儿子李平一些注意事项，一边通过舷窗向外张望着。 走进出闸的甬道，随着旅客人流缓缓地向前移动着，李平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就是四处樱花烂漫的日本吗？通过海关人员的护照签证检查，青领着儿子匆匆走出机场大厅，招手拦了辆的士，叽里呱啦地说出目的地，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青给儿子找了个工作，把他单独安置了一个住处，她不想让孩子跟着自己住，这样儿子会有依赖性，适应异国的生活会慢许多。她不想掺杂到儿子的生活中去，她知道这样儿子会吃很多意想不到的苦头，但她还是愿意让儿子独立面对，自己去适应异国他乡的生活节奏。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为生存搏斗，搏斗的方式各不相同，谈不上谁笑话谁。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喜欢做梦，无论已有的生存环境怎样优裕，你仍然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值得去寻觅的地方，似乎不闯荡一番便会遗憾终生。虽然青的作法有点残忍，甚至对国人来说有点不通人情，但却包含着她一颗殷殷爱子之心。 青又开始了朝三晚九的上班生涯，日复一日，只是闲暇之余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思念，多了一份度日如年的期盼。 每晚青与斌的在线聊天成了固定的功课，只要青一天没有和他说话，或者青有事没有上线，斌的电话就会尾随而至，让青感到苦恼又无奈。青不能说出哪怕一丝责备或厌烦的话，否则将面对斌无穷无尽地问题与盘问，这让青很闹心，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遇上这样难以沟通的男人。和斌聊天对青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或者一种酷刑，丝毫引不起她聊天的欲望，说的就是家长里短，邻里单位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就是那两句干巴巴千年不变的话： “我爱你！” “我想你了。” 青有时候急了就说：老大，你能不能变变花样呀！这两句话从古到今被无数人说过无数遍了，你来点新鲜的好不好。她的逼迫与责问只能换来斌憨厚的笑容，次数多了，青也无意再改变他了，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只是赶鸭子上架，何苦自寻烦恼呢。 慢慢地时间久了，青就开始故伎重演了。上来先劈头盖脸把斌训一顿，然后说：你整天就知道惹我生气，你去面壁思过吧！然后丢下莫名其妙的斌，自己就跑去找别的网友海阔天空地神聊，等自己开开心心玩够了，要下线了，才去问他想清楚了没有。斌知道自己嘴笨口拙，不是伶牙俐齿青的对手，再说自己一无所长，能讨上这样漂亮能干的老婆，即便是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所以他尽量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只要可以讨青欢心，他都不惜去做，哪怕根本就不是他的错，他也不会计较。当斌开始一遍遍检讨自己，那种嘴笨口拙的憨态往往就逗乐了青，她开心得了不得，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斌的可爱近乎与傻的笨拙，还是为自己的小聪明。在与斌的聊天中，青始终出于一种主导地位，当她感觉斌有点不对的时候，就安分守己地陪他聊几次；当实在感到枯燥乏味的时候，她就抛出自己的杀手锏，让斌去面壁反省，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快乐。对斌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要把握的恰如其分，这也正是她的聪明之处。 青是个有自己思想与追求的女人，当她彻彻底底清楚的时候，往往有一种恐惧感笼罩着她，让她怎么也摆不脱。想想自己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一个这样的男人，让她胆怯而又六神无主，她不是不明白，这样的婚姻就像隐没在浓雾之中的小路，丝毫看不到前途在那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乱哄哄的脑袋平静下来，便对吉凶未卜的前途有一种无端的恐惧感，她始终认为这是不祥的预兆。青深深地感觉到，她已经处在一种连自己都无法驾驭的情势当中，如同被抛在急流涌浪中的一叶小舟，根本无法左右自己行进的方向，只能随着波涛起伏涌进。 星转斗移，岁月如梭，只是有的梭织成了锦缎，有的梭织成了网。 转眼几个月就过去了，树木显得肃穆悲凉，发黄的叶子宣告一个季节的来临。眼看着离青与斌定亲喜宴上宣布的结婚日期越来越近了，青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仓惶与恐惧，那个纠缠她十年之久的噩梦也隔三差五来侵袭她的梦境。白天繁忙的工作让她无暇去思考这些烦恼，难的是熬过漫漫长夜。想起即将面临的婚礼以及那段不堪回首的婚姻，青的心就像正在凌受传说中古代的剐刑，一片渔网紧紧地压迫包裹着她脆弱不堪的身心，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在周围飞旋，片片飞红飞舞，滴血不止。没过身子，没过脑颅，彻底淹没了她。黑暗中，青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完全是一片血海，波浪汹涌。 但青并未放弃挣扎。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浮出了水面。马车难以掌控，但缰绳终究在手里抓着，只要握牢就是。 第四十二章 曲折爱路(下) 青选择一个斌开心的日子，小心翼翼地说： “老公，我们的婚礼怕不能如期举行了。” “为什么呀！你后悔了吗？……”斌马上反应强烈地追问着。 “傻瓜，我也很想回去让你照顾我。可是公司请不下假，我该怎么办呢？”青望着视频里紧张恐惧的斌，心里是万般地怜悯与愧疚，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伤害了斌，但她更害怕与恐惧婚姻。所以她只有装出万般无奈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过感，并得到斌的宽容与理解。 “哦”斌陷入了无端的苦恼与痛苦之中，他盼星星盼月亮地在盼望着，每天无数遍在掐算着日子，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算错了。但命运还是给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真的以为是青请不下假，丝毫没有想到是青恐惧婚姻万不得已编造的谎言。唉！天不遂人愿，他只有再苦苦等待了，望着对面仓惶可怜的青，他强装笑颜地说： “老婆，这不是你的错，我等着你嫁给我。” “可是我们已经给亲朋好友说过国庆节结婚的呀！我们该怎么办呢？”青心里一阵暗暗地窃喜，但她还是把这个并不是难题的问题抛给了斌。 “没关系的，我去通知所有的亲朋好友，只是我们定在什么日子呢？我好给他们说呀！”斌掩埋着内心的别扭与不快，装着神色平静的样子，拼命挤出一丝男人宽容的笑意。 “那就放在元旦吧！新年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好吗？”青尽量用宽松的语气来掩饰自己心虚。 “那好，我就这样通知他们了。”斌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把压在心头的石头放了下去。两个月的时间，从人生的角度看只是一个瞬间的时间，对一个满怀期盼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漫长难熬的六十个日日夜夜。 …… 青这晚例外地老老实实静心陪了斌很久，他们一起幸福地憧憬与向往了他们未来的婚姻生活，谈了许多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的细节。也许是自己无奈的谎言让自己愧疚与不安，青尽量把一些话题延伸，用一种虚幻的幸福来弥补自己对斌的亏欠，让他与自己在一个虚幻的梦中陶醉。 说到底，人是喜欢舞台的，即使我们根本没有表演的经历，即使我们的生活跟表演无关，我们是仍然向往舞台的。这一场只有两个演员，一个千古不变的话题，精彩的台词与剧情是那么令人陶醉，观众只有一个人，就是导演兼演员之一的青。也因此可以说，她的沉醉是斌的好几倍。 天空飘下细小的雪花，一片一片打在斌脸上，冰凉而温柔。时间像一条永不停息的溪水，在哗哗地流淌着，在这岁末年尾，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过去，斌算时间很简单，春夏秋冬，不同的季节忙不同的事，四个季节就是一年。周而复始，看起来每个季节是旧的，当它来临时会发现它是新的，和过去的任何一个都不同。人活在四季里，四季活在人心里。现在斌则用天来计算时间，一天天度日如年，过去了又发现快如穿梭，再有二十来天就是元旦了，但愿再也不要出什么变故了。每一天是旧的，然每一天也是新的。斌活在每一天，每一天活在斌心里。 青此刻走在北海道冰天雪地里的下班路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即将来临的婚约，心在一点点收紧，感觉婚姻就像在这冰天雪地里行走一样艰难与担心。她担心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摔倒，真的摔倒了，自己脆弱不堪的心是否还有站起来的勇气与坚强？她一个年近不惑之年的女人，拼命抓住青春的尾巴走进婚姻，这将是她最后的依赖。她不由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首无名氏爱情诗歌《黄昏去爱情花园》： 黄昏时分进入爱情花园， 你可以见识比正午更奇特的景色， 草木花朵知道夜晚即将来临， 便用尽生命的能量再绽放一回…… 年轻时人们常单凭一时激情或异性相吸就肆意奔驰在爱情花园里，最后跑累了静下心来才发现两手空空，心灵也空空荡荡。除了脚底有些泥土，什么都留不下。 平心而论，在都市街头“星巴克”或“麦当劳”里经常可以看到少男少女两人合吸一杯饮料，或男孩喂女孩食物之类的爱情镜头，青却很少被感动，只觉得那样的场面太容易模仿，就像暴风雨过后又见了阳光，路面上再也找不到水的痕迹，来得容易去亦然。然而在公共汽车站或某处菜市场偶尔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十指相扣，内心竟会萌生出无比的羡慕。试想在阳光灿烂的早晨，谁都会有充沛的体力冲进爱情花园；可当你手里仅仅握有夕阳残留的一抹余辉，你还依然有兴致在爱情花园里流连忘返吗？ 晚上，当夜在阴郁的天空拉上浓厚的帷幕，青与斌又在电脑前相会了。 “老公，今天我有些忧伤。”青抬起遍布忧伤的脸看着视频里的斌。 “老婆，你病了吗？”斌满是担心关切地问道。 “没有，不知道怎么了，我最近老是做噩梦。”青循循善诱。 “怎么了吗？”斌满脸疑问。 “我老是梦到被李棋酒醉暴打的场面，醒来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青伤感地说。 “……”斌瞪着一双惊恐地眼睛望着视频里伤感的青，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安慰她，显得有点惊慌失措。 “婚期越来越近，我却惶惶不可终日，我会疯掉的。”青终于吐出了自己内心的不快与压抑。 “……”斌目惊口呆地看着失魂落魄的青，他六神无主，没有人给他指点迷津，他也只能随着青的思维任意漂泊了。 “老公，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嫁给你是迟早的事，你总不会希望娶一个一脸憔悴没有思想的女人吧！” “可是……”斌焦急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公，我们能不能先不要结婚，等我思想有了准备，我们再举行婚礼好吗？”青委婉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等到什么时候呢？”斌焦灼地问道，此刻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等到五一，好不好！那时候春暖花开我就做你的新娘。” “这……”斌左右为难地结结巴巴说不成话。 “老公，我就知道你最疼我。”青连忙赔上笑脸说。 “我，我……”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他根本就没有答应的机会，青已经堵住了他的口。 “我知道老公会有办法给亲朋好友说的，五一，五一我一定做你的新娘。”青不等斌说，连忙给斌打着包票。 …… 青又一次用自己的聪明推迟了婚期，她不是不想走进婚姻的殿堂，而是那场失败的婚姻给她心里留下太深的伤痕，那个噩梦直直困扰了她十年，让她对婚姻有深深地恐惧感。 青用自己无尽的温柔来安抚沮丧的斌，与他再一次来憧憬那梦幻的幸福…… 第四十三章 心之共舞(一) 唯独——唯独喜欢与你交谈的感觉，那种无须言语便已言无不尽的灵犀。如果我够诚实，我会承认每晚与你相伴的时刻是我一整天中最清醒、最快乐、最惬意的时光。 萧感觉到荧屏对面的青比站在自己面前更真实坦率，他相信她没有为他编故事，她需要将内心积郁得太沉重的情感宣泄出来，而距离与陌生感会减少这种宣泄时的心理障碍，所以青选择他作为宣泄的出口。 “萧” “萧” “萧，你在忙什么呢？”青见半天萧不吱声，就开始叫他。 “青姐姐，萧在想你怎么和萧一样，经历过那么多人生的坎坷与曲折。”萧坦率地说。 “^-^~，所以姐姐与你一见如故呀！”青娇嗔地说。 “青姐姐，萧能坦率直言吗？说的对姐姐就采纳，说错了就当萧没有说。”萧沉思一会就直言不讳地说。 “^-^~，好弟弟直说无妨，姐姐想听听你的意见。” “人生路上能相遇是一种缘分，佛家都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姐姐应该珍惜你的缘分，哥哥忠厚木讷是他的短处也是他的长处，他不会花言巧语哄你开心，但却能真诚实意地待你；他不能与你心神共舞，但却能踏踏实实地疼爱你。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熊掌与鱼岂可兼得，萧认为你要珍惜得来不易的真情。人往往对事物的悟性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得以提高，但真情错过了也许今生就再也没有了。萧祝愿姐姐能得到人间至纯至洁的感情，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姐姐深陷他感情的囹圄，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青无可奈何地说。 “其实，人有缺点并不是什么耻辱，正如有人戏言的那样，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都是有缺陷的。任何一个人知识、水平、能力都是有限的、局部的，生活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有缺点错误是正常的，没有缺点错误，才是不正常的。姐姐，完美只是一个圈套，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青沉默着，萧见她沉默不语，就接着说： “我看过一个佛教小故事，说从前一个庙里住着两个和尚在修行，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一天，师傅问徒弟：世上什么最珍贵？徒弟回答说：还未发生的事最珍贵。师傅摇摇头。几天后，徒弟顿悟，告诉师傅说：现在发生的、现在拥有的最珍贵。师傅笑着点了点头。” …… 但是当着萧的面，青又能如何表示呢？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没有能力抗拒了，一叶扁舟被风浪摇摇晃晃地送到了一处港湾，不论这港湾是否称心如意，这儿就是小舟的归宿。 完全无奈，她只能偷偷地埋怨命苦。面对人生，她没有能力选择，只有听凭命运的摆布。 不错，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人能够左右自己的命运？ 应该说，现在对于青的情况，萧有了十足的了解。但是他除了深深地惋惜之外，又能有什么表示呢？毕竟青已经伫立在婚姻的门口，她和斌之间的矛盾是他们准夫妻之间的事，旁人虽能评判，但却无力干涉。他是个从农村到军营走出来的男人，思想有点正统，虽然不是那种很死板的人，但在农村耳熏目染了许多正统的原汁原味的人伦道德，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地扎下了根。他笃信故土一句俗语：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所以他竭尽所能来开导青，希望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有个好的结局。 第四十三章 心之共舞(二) 萧在偶然的机会里，接触了一些佛教的禅语，慢慢喜欢上了禅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去领会与感悟一些禅理。萧对《三世因果经》略知一二，人本来就是有来世的可以不信，但是安排他们这段缘分绝对是天意，做人应该只管自家事、不管别家是。佛教和道教的戒律以及修行非常符合天理循环，缘分不良只能是他们的一个劫，可能上辈子是仇人，跟你毫不相干。对于姻缘你千万别起挑拨作用，拆散人家婚姻损你今生的福气，反而撮合一段姻缘你可是公德无量而且生生世世都受用。古代讲“宁拆十座城、不拆一座庙”这说明了对佛的无限尊敬和敬仰，而“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见婚姻是上天安排的，如果逆天而行罪孽深重，此罪孽在佛教经文记载中是不可忏悔的。 “谢谢你，萧。这些天与你聊天，真像病人在倾诉病情。无论大夫的治疗方案如何，病人都会自我感觉轻松了不少。^-^~”青真诚地说。 萧与青的相识时间不长，但是了解一个人，时间并不是唯一的尺码。萧的出现，确实为青干涸疲惫的情感河流中荡起了一片涟漪。很多时候，萧就成了青的听众。她的愁，她的苦，她的闷，她的忧，一切的一切，她自顾自地倾诉着自己的情绪，而萧总是让她感到很舒服，动情处也会陪着她一起喜怒哀乐荡气回肠。 青静静地依靠在床头，望着电脑屏幕发呆，萧模糊地的影子在她脑海里徘徊，她幽怨地说：我一向是自认有些孤僻的，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睁着一双寂寞的眼看世间繁华人间冷暖，别人的情绪传递不到我的中枢。唯独——唯独喜欢与你交谈的感觉，那种无须言语便已言无不尽的灵犀。如果我够诚实，我会承认每晚与你相伴的时刻是我一整天中最清醒、最快乐、最惬意的时光。 萧静静地坐在电脑前，望着深邃的夜空若有所思，随着嘴中升腾起的淡蓝色烟雾，手中的香烟消失殆尽，他手指轻舞，飞快地敲击着《想你，与爱情无关！》：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我们没有擦肩而过的机会，但我们却有着比擦肩而过更深的缘分，缘于网络，我们相识；缘于文字，我们相知。因为相知，我们相惜；因为相惜，我们走近。因为走近，有了思念。 你说，数日不见，想我了吗？淡淡的想念。你会想我吗？我轻笑，无语。其实，我也会想你。我们是真诚相待的朋友，我们是亲如手足的姐弟，想念当然是自然而然的事。 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在某个转身的回头，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一举一动，总会滑过我的脑海…… 你说，对我有了依恋；你说，喜欢上了我。我再笑，喜欢一个人不要紧，喜欢不是爱…… 喜欢，是一种心情；爱，是一种感情。喜欢，是一种直觉；爱，是一种感觉。喜欢，不一定爱；爱，就一定很喜欢。恋，我们承担不起。网恋，更是海市蜃楼。在我们相遇的时刻，花期已过…… 你说，是否因为内心太寂寞太孤独，而渴望在喧嚣的红尘中寻求一位能够慰籍你心灵的知己？ 其实，寂寞，人人都有。 寂寞是心灵的慎独，宛如开放在高山之巅的雪莲，美丽、静肃！在独处的岁月流年中，悄然绽放在自然界的天地间，孤寂，傲然！ 不要害怕寂寞，要学会享受寂寞。 一直把你当很好很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友情是什么？没有人能说清楚，友情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那它到底是什么呢？你只有付出关爱，付出真诚才能得到的东西。 友情因无所求而深刻。友情是精神上的寄托。有时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要一份默契。而这一份默契不过是因理解自己而彼此理解，只有和谐才是身心疲惫时依然不泯的微笑。 一直坚信，没被爱情浸润的友情更能持久，不敢许下无望的诺言，只是怕长久的失望大于瞬间的希望；不敢牵你温柔的小手，只是怕瞬间的温柔满足不了内心长期的温暖渴求。只想远远地观望，默默地注视，将念想留在心海，淋上思念的雨露，生根、发芽、成长…… 第四十三章 心之共舞(三) 想你，淡淡地想你。心，在某一个瞬间，温软缠绵。想，有很多种，对亲人，对朋友，对爱人，对恋人，对身边认识的其实交往并不深的人，都可能会想。 夜阑人静，回望过去，点点滴滴，化作了漫天细雨，悄悄洒落在心头。南归的大雁，能否带去我的问候？东流的江水，可否捎去我的思念？ 岁月的长河里，总会遇到很多很多不同的风景。有的，一经而过，未曾留下任何印记；有的，稍作停留，在心的海洋荡起一层涟漪；有的，不长不短，陪伴着自己走过一段岁月，终是会在心海深处刻下深深浅浅点点滴滴的印痕。 此刻，我又想你了，这份想念，与爱情无关，与友情相牵。 你能感受到吗？ 萧最后一遍审视自己的文字，复制，粘贴，发送。把自己的文字发送给了青，这是他惟独没有在空间发表的文字，他知道这只属于一个人——青。 时间如往日一样滴答前行，在萧的心中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其实今天与往常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心里有了期盼，所以感觉时间是如此地漫长。 “萧” “萧” “萧”青如往日一样喊着萧，萧其实早早就守候在电脑边，他情愿这样默默地守望着青的到来，希望看到她一遍遍地这样呼喊着自己，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只是喜欢而已。 “青姐姐，好呀！”萧指尖轻舞，点击，发送。 “^-^~，有这么乖的弟弟，我能不好吗？谢谢你为姐姐写的文字。”青半开玩笑半是娇嗔地说。 “那么客气呀！青姐姐在忙什么呢？”萧笑着问道。 “在想萧是怎样一个男人，多愁善感、感情细腻、敏感，有点像女人呦！^-^~”青笑着说。 萧沉默了。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内心感知世界的触角过于敏锐，一只蝴蝶从他面前飞过，它的翅膀扇动的气浪，足可以让他心潮起伏。一只蜜蜂携带的香甜气息，也足可以让他眩晕，当然，一枚秋叶从他头顶滑过，肯定能把他的心击穿。 “萧，你生气了吗？怎么半天不说话呢？”青有点焦虑地问。 “呵呵！萧是那样小心眼的男人吗？在想姐姐的话呢。”萧辩解着回答。 “萧，姐姐帮你在日本找个对象吧！凭你的聪明才干，来日本一定会比姐姐干得好，十年八年之后，你就可以回国安享晚年。”青一本正经地说。 “呵呵！世界上去那里都可以，萧惟独对那个弹丸之地的岛国心生反感与厌恶。一个恩将仇报看门家奴的国家，萧可不想去。”萧一番感慨地说。 “呵呵！姐姐忘了萧是军人出身，难怪你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日本人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们团结、坚忍、感恩、耐心，崇尚专业精神与强者，极端民族主义只是少数人。我们的国家不是也有吗？”青耐心地给萧解释着。 “姐姐，萧有份还算稳定不错的工作，在一个厂矿里入有股份，每年也能有几万块的分红，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还是免了吧！萧虽然不能活得十分精彩，但每天搬弄搬弄文字，摆摆茶道喝喝茶，也算活得很精致。”萧笑着说。确实他喜欢现有的这样的生活，并打算将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 “萧，你上网几年了。” “四五年吧！” “你见过网友吗？这么久了，你难道就没有遇到一两个红颜知己吗？你是一个温情浪漫的男人，还有如此好的文笔。”青狐疑地问道。 “萧聊天是个很挑剔的人。那种心神共舞的红颜知己简直就像在大海里捞针一样，我都试探四五年了，仍旧迷茫一片！我曾经见过一个不错的网友，而且有过肌肤之亲，但过后我断然拒绝了再与她见面。”萧坦诚地说。 第四十三章 心之共舞(四) “哦！为什么呢？能有那样的关系应该是个很让萧欣赏的女人，能讲讲吗？”青好奇地问。 “那是一个暧昧的游戏，暧昧的基础在于彼此有所求，谁求的越少越简单，谁就在暧昧的游戏里占据了主动。任何游戏的玩家都需要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游戏总让人心怀忐忑。”萧意味深长地说。 “游戏？？？”青不解地问道。凭她对萧的了解，以及对他文字的感触，萧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用游戏这个字眼来形容这种关系，更不应该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是的，游戏。那充其量只能说是一个游戏。”萧若有所思地说。萧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娓娓道来： “前年，我认识了一个在省城经营建材生意的女网友，她是几个知名品牌的省代理商。刚开始她和你一样，在短短的时间内看完了我所有的日志，让我惊讶的是，她能够准确地描绘出每篇日志背后隐藏着的另一番风景，甚至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日志的破绽。我向来对于能够读懂我文字的人抱有敬意，认为那是一种心灵的相通。 后来，我们发展到无话不谈，爱情、婚姻、家庭、工作……也许都受过婚姻的伤害，彼此有许多相同的观点，对一些事物的看法也有着惊人的相似。 她说，不可否认你是个温情浪漫的男人，对爱情你有着不同常人的理解与领悟。但一个温情浪漫的爱情高手不一定是一个经营婚姻的高手。你不懂婚姻，所以你走的很艰辛。 爱情无法假设，婚姻更没有如果。爱情与婚姻原本不同，爱情由激情点燃，是人性自然流露，越纵情燃烧越让人陶醉，达到忘我之境，长相思亦甘甜；婚姻却要日日相对，彼此交绕，枝枝蔓蔓，互为消长；需要技巧、容忍、修正，婚姻是一种智慧，是一门艺术，是一种能力，需要不断地学习。一个爱情高手未必就是经营婚姻的能手。 我愣住了。我怎么不懂婚姻？我现在不还在婚姻里徘徊吗？ 婚姻与爱情是两码事，有过婚姻并不代表你就懂婚姻。她很认真地说。 我不能说这女人的话不对，自己曾在报纸发表过一篇文章《爱如温茶》，就是自己对婚姻的深刻感悟，其中就是拿喝茶来诠释婚姻生活的： 月色清凉，扑鼻而来的是窗外阵阵的花香。静静地坐在窗前，去感受故土的静懿与清香。也许对于游子，故乡是一个撕扯不去的情结，也是魂牵梦绕的地方。早谢的花瓣被吹落，在秋风中细碎地飘散，吹乱了心头隐藏的一面海水。再一次动容，我想起来了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天真童年；想起了勇力无畏、放浪不羁的顽劣少年；想起了满怀豪情、雄心壮志的豪迈青年，正在逐渐地老去…… 边感叹着岁月的的艰难与无情，边沏上一杯铁观音，滚烫的水中，一片片茶叶正争先恐后地朝上面翻滚着身躯。优雅、从容地摆弄着手中的紫砂壶，熟练地演绎着一套“关公巡城”，把茶汤均匀斟在茶盏中…… “啊！”一条火龙从嘴里一下窜到了胃里，烫得我差点蹦了起来。一阵灼人的痛感后，我陷入久久的沉思。 婴儿用哭笑来表达自己的喜恶感受；幼儿用不安分的四肢将自己的快乐和无忧尽情绽放；少年是羞涩敏感的年龄，一句诗、一首歌就可以感天动地；青年是人生的花季，可以做五彩缤纷的梦。走过而立之年的我，经历天真懵懂的少年时代，踏过热情奔放的青年时代，步入了不惑之年，好比司机已经走过了春夏而进入了秋。此时此刻该怎样形容呢？是荣辱不惊的平静？是处事老练的沉稳？还是不用扬鞭自奋蹄的孺子牛呢？因为当今现实生活，生存的压力，已习惯了机械地重复着年复一日的生后轨迹，柴米油盐酱醋茶早已取代了琴棋书画诗酒花。人生多的只是一种责任，一份忙碌，而缺少的是那份憧憬和激情，就连在身边的风景也无暇顾及…… 经过了婚姻的洗礼，平实的家庭生活后，无不感慨缺少了花前月下的浪漫，丢失了耳鬓厮磨的激情，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与单调。婚姻就像喝茶一样，水已经烧开了，已经到了可以冲茶的程度。爱的太自私，太炙热，就像这滚烫的开水，会把人灼伤；爱得太自我，太平淡，就像水太凉，会伤胃；最好像杯温茶水，不温不凉，正是斟饮的火候。 第四十三章 心之共舞(五) 漫长的婚姻生活毕竟是平淡的，百人百性，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爱的表达方式，我们是不是都怀着一颗宽容的心去看待对方呢？留给对方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支配自己的生活。现实中，我们许多人都做不到，爱一个人就希望他变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在逼着对方失去自己，同时自己也在失去自己。细想想，在婚姻中，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弄丢了呢？自己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了，所以，在看对方时，也是面目全非的！ 喝开水和喝温水感觉是不一样的，如果一个人总是在喝开水，是不是会高度紧张！现实生活中，谁会一天到晚端杯开水呢？而经常喝凉水的人，长久以往，胃是不是受不了呢？只有喝温茶的人才会滋滋润润，永远不会过凉，也不会过火。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无道理。一张结婚证并不能让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靠的是两个人不断地沟通、发展、调整心态，相互理解，相互信任，支持！彼此吸引，经历了风风雨雨走到一起来，是去相互拥抱的，而不是燃烧的。婚姻虽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但是也应该你是你，我是我。 就让爱如温茶吧！平淡温和却能与相爱的人相守到老。 我装出不懂的样子，问她爱情与婚姻有什么区别。她说，爱情是精神的守候，婚姻是物质的消费；爱情是单纯的性爱，婚姻是复杂的生活；爱情是用来珍藏的，婚姻是用来挥霍的。 你还别说，仔细咂摸一下她的话，是有些味道的。我故意笑得很夸张，说，我不懂得什么珍藏和挥霍，我就知道爱情是甜蜜的，婚姻是苦涩的。 她说，你错了。爱情是有味道的东西，但不是你说的甜蜜。爱情具有强烈刺激的味道，有辛辣也有苦涩，让人品味后很容易上瘾，就像四川人吃火锅一样，辣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却一个劲儿说过瘾。爱情就是痛并快乐的感觉，这样的爱情才会长久。婚姻是没有味道的，就像一杯白开水，没有颜色没有滋味，是平平淡淡的守候。 她着重强调了一遍说，对，就像一杯白开水，没有颜色没有滋味，是平平淡淡的守候。 我的心一颤，没想到她对婚姻有如此精辟的见解。 …… 再后来，我们见面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美丽与魅力共存的风情女人。那是一个雨夜，稀疏的雨点敲打在窗玻璃上，格外有力。屋内是暧昧的灯光，当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射在一起时，我们宛如深冬时节山坡上厚厚的茅草，被欲望的火星点燃成一片熊熊的火焰，只觉得心在沸腾，大海在呼啸。江水在倒流…… 当激情慢慢趋于平静的时候，她说，她需要我的爱情，她可以在济水给我买一套房子，买一部好车，甚至可以在济水代理她拥有的所有品牌，但是我必须要保证随叫随到。 我沉默了，我知道自己是个崇尚自由的人。不论是爱情还是暧昧，双方就像天平的两端，当一方加入金钱与利益的筹码，就意味着另一方必须得无条件地服从。我是一个男人，不否认自己好色多情，不尽风流的劣根性。但要我像一条宠物狗一样被一个女人豢养着，被她呼来喝去，在她面前摇尾讨欢，我做不到！ 走出宾馆的那一刻，我删除了她的手机号，在脑海里剔除一切有关她的信息，只把这当成一次暧昧的游戏。” “萧，你不后悔吗？那一切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青直言不讳地问。 “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我更看重自己的尊严。” “萧，姐姐没有看错你。就凭这一点，你是个值得姐姐尊重的男人。”青真诚地说。 …… 第四十四章 风波迭起(一)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自己一时的感情失控，做了冲动的奴隶，与他恶语相加，伤害了他人，也伤害了自己。是不是与自己平时的修养背道而驰呢？ 感情这东西在真诚的友谊之间，真的是与日俱增。 青与萧的情谊在流失的日子里，愈加的浓厚与依赖，与其说是友情，其实更像一种姐弟的亲情。萧告诉青说要回去看父母，青就坦言地说：代我向老爸老妈问好！没有丝毫的拘谨与约束。每当萧故意逗青的时候，青会说：我找咱妈收拾你…… 青与萧每晚心神共舞地聊天，恪守着彼此友情与亲情的底线，连句略显暧昧的话语或表情都没有，他们都怕自己的言行会给对方造成误解，会伤害他们彼此纯洁的友情或亲情。他们在彼此的空间频繁地走动着，留给对方真诚地祝福或殷切的期盼。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青与萧简单地相互问候之后，青就去做自己的“功课”了。萧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在青陪斌的时间，萧走进了青的空间。看到青刚写的嬉戏日志《逃婚》，被青幽默诙谐的调侃语言逗得前仰后翻，他沉吟片刻调皮的笑意飞上眉梢，指尖轻舞打下自己的留言： “斌哥哥去日本把她绑回来，只是去的时候别忘喊萧去帮忙，咱也顺便绑个日本婆娘回来做老婆。” 萧留完言就去空间整理自己的文字了，在文字中沉迷，意境的构思、词语的搭配、句子的排列组合，往往让他如痴如迷乐不思蜀，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突然，青的头像闪烁起来，萧慌忙点击，打开： “萧，不好意思！被你那傻哥哥缠住问东问西的，怎么也解释不清楚，我先下了。”青满含歉意地说。 “好吧！再见！”萧宽容地笑着回复。 “再见！” 此时，萧发现系统提醒斌的空间回复了他在那里的留言，就漫不经心地点击查看： “你以后远离我老婆，我们不欢迎你！看你就不像好人，你最好在我们面前消失。” 萧顿时像在自己的饭碗里看到了一只苍蝇一样，感到窝心与恼火，他在想：我做错什么了吗？自从走进网络，他始终提醒自己真诚待人，现实中总是戴着虚伪的面具，那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在虚拟的网络里，不必考虑那么多顾忌，他对人总是坦诚以待，所以，从来没有人像斌这样评价他，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起身，拉开窗户，早春的夜风吹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热恋中的他宛如一只护家的刺猬，稍有不安，就弓起满身的利刺，虽然话语很无理，但也看出了他很痴情。自己当初也不是有与他相似的举动吗？三年的苦苦守候，三年的引颈期盼，走过那么多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他们真的很不容易。自己只是一个善意的玩笑，他误解了原有的本意，也是情有可原的。自己与姐姐有相知相惜的情缘，难道不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可以幸福快乐一生吗？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何苦因为自己而伤害人家情侣之间的感情呢？如果自己退出他们的圈子，可以成全他们的幸福生活，自己又何必去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想到这些，萧的心情慢慢趋于平静。他坐回到电脑前，沉吟片刻，开始敲击回复： “其实人生的每次相逢是一种缘分，并不是每个相逢的人都会对你有所窥视。虽然不舍与姐姐相知相惜的情缘，但也知道你们走过坎坎坷坷风风雨雨的感情是多么艰辛与不易，既然萧的出现带给你恐慌，为了姐姐的幸福，萧答应从此在你们的世界消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祝愿你们早结连理，白头偕老！” 萧原本不错的心情，被这无端的指责搞得烦躁与黯淡起来，索性关掉电脑，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第四十四章 风波迭起(二) 午夜过后，心情慢慢平稳缓和下来的萧，又打开电脑，上线整理那篇未完的文字。看到青灰暗的头像在跳跃，他点击查看，原来是青的留言： “萧，斌是个不善言词的人，说什么过份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萧，对不起！是姐姐带给你侮辱与伤害，姐姐代斌给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看到青的解释与歉意，萧无奈地苦笑着。思绪在脑海里翻滚：相逢是一种缘分，而且还是一种那么难得的知己之缘。可是以后我们将成陌路，因为萧不愿你们的恋情因萧而受伤，因为萧对他的承诺，大丈夫一言既出，死而不悔！从此天各一方，道歉不道歉已经不重要了。 萧却不知道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青与斌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争吵，不亚于一场大级别的地震，让日月无光，山河失色。 萧打开文件夹，准备修改文字时，发现一个好友的请求，点击接受之后才发现是斌。原以为斌是为自己的鲁莽道歉的，毕竟大家都是已经或临近不惑之年，经历过许久人生曲折与坎坷，不可能那么没有头脑，就打字过去说：不要说了。谁知道斌却开口就骂，面对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面对如此丧失理智无礼之人，萧沉默无语，知道他是情火生妒而起，就默默地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让萧始料未及的是，斌竟然跑到他的空间接二连三开始破口大骂。开始萧还耐心地解释，并保证遵守自己的诺言。此时的斌，因为自己的出言不逊，恶意攻击青的尊严，说青与萧裸聊，还说萧告诉他，萧有青的裸照等等无稽之谈。完全激怒了青，青已经给他提出了分手，并关了手机。斌始料末及自己一时的情感激愤，弄巧成拙口无遮拦惹下了如此弥天大祸，他没有去检讨自己的过错。却把这一切的后果归根在萧的身上。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忍辱负重三年的艰辛付出，化作一江春水付之东流，它宛如一只丧家之犬，完全丧失了理智，一而三，再而三，去挑衅萧的尊严。最后斌竟然说：我看过你女儿的照片了，让她上学的时候小心点，我不会放过她的。 萧无名的怒火“腾”一声串上脑门，可以说女儿就是他的短处，如果不是女儿他不会在残破的婚姻中苦苦挣扎，为的就是给女儿撑起一个表面还完整的家，给女儿一片晴朗的天空。斌的无理与羞辱终于激起了萧内心潜伏的心魔，恼羞成怒激起了一个男人的血性，萧把自己犀利的文笔发挥的淋漓尽致，开始措词尖刻的还击，竟然血淋淋地把他的短处与伤疤揭了起来： “一个大老爷们，老婆跟自己朋友混在一起，你有血性，早拎刀把那对狗男女砍了。” “看你那笨嘴拙舌的样，还出来骂仗，骂来骂去就那三句话，丢人败兴的，回你师娘那再吃两年奶以后，再出来显摆吧！” “天下谁没有母亲、姐妹，老祖宗说：骂人如骂己。你妈在墓坑等着你呢？去xx吧！” “历代的战争都把屠杀老幼妇孺看成大逆不道之事，令人发指，被世人所唾弃。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公开叫嚷拿一个黄口乳燕来说事，你还有一个做男人的尊严吗？东北爷们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 …… 萧犀利的文笔把斌数落的一无是处，然后限制了他的访问权限，也无心整理文字了，满心窝火扭头去睡觉了。 第二天上班，萧一直精神恍惚，那羞辱和伤痛像挥之不去的梦魇，在身边萦绕不散。慢慢地他的思维走向理性，情绪宛如一潭湖水荡漾的水波，随着时间的流失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仔细一想，自己平时品茶、悟禅，不就是修身养性吗？自以为很有耐性的人竟然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斤斤计较，值得吗？俗话说：冲动是魔鬼。自己一时的感情失控，做了冲动的奴隶，与他恶语相加，伤害了他人，也伤害了自己。是不是与自己平时的修养背道而驰呢？ 第四十四章 风波迭起(三) 中午，下班回来萧看到了青qq与空间的留言，如此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如此刻薄恶毒的语言，也是那个满面文静的姐姐说的吗？平心静气的萧没有生气，只是不屑与后悔地把青拉进了黑名单，并限制了她的访问权限。伤心与难过之后，狐疑顿生，那陌生的语气，生硬的话语与姐姐的语言相去甚远，一个人语言表达的习惯，是天长日久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萧迅速翻出qq，查找它最近登录的ip地址，当看到是青故乡的地址之后，他不禁哑然失笑。为自己的狭隘感到不安，为自己的鲁莽感到愧疚，更为自己草率而伤感。同时他也为斌的龌龊与卑劣而感到耻辱，更为斌的懦弱与自卑而怜悯，一个男人使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可见其内心的阴暗与污秽。 萧的手指无意间触摸了几个键，电脑屏幕刹那间变得一片漆黑，将他整个身子一同拽入无底的黑暗中。萧为青伤感，一个原本很出色的女人，偏偏被命运的潮汐冲上婚姻的海滩，还来不及欣赏彼岸秀丽的景色，四周已是迷雾茫茫，找不到了归去的方向。 佛说：有些事情是生命里的劫数，每个挫折后面都站着一个魔鬼。难道我就是那个站在青与斌身后的魔鬼吗？萧在思绪中苦苦挣扎，青与斌不论怎么，那是人家自己家的事，所谓蟹有蟹路，虾有虾道，横着走也罢，竖着走也罢，都是人家的事。而自己在这个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他们的世界，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良之举，也没有什么过错。人家三年的恋情，三年的守候，却因为自己崩生裂痕轰然倒塌，自己能用什么办法来弥补呢？对自己而言，相对这种状况，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文字，突然文字这两个字闯进萧的脑海，只有文字是自己最擅长，也是如今最有效的办法了。萧在脑海里翻腾着、寻觅着，寻思一个浅显的可以表达自己心意的道理来完成自己的拯救。一抹佛光在萧的脑海闪现，他思绪中冒出一个灵感，迅速拉出键盘，敲击出《爱她，就好好地活自己！》： 记得去年曾读到过一个禅理故事，今天整理出来与大家一同禅悟。 某个朝代的某个地方，生活着一个卖肉的屠户，中年丧妻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后来，一位大户人家暴亡，其小妾被赶出了家门，就下嫁给了屠户。屠户如获至宝，对新妻宠爱有加，百般疼爱。一日，屠户妻百般无聊出门逛街，偶遇邻居秀才，与秀才谈起诗词琴韵。两人甚是投机，为避桃前篱下之嫌，就经常在家门口隔街闲聊。一日，被卖肉回家的屠户看到，屠户妒火大发，认为秀才勾引其妻。屠户先是责言相加，后是百般辱骂，秀才被三番五次羞辱，与其辩论。屠户嘴拙，恼羞成怒，欲拎刀行凶，被地保押送至县衙。县令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王化之地，岂容屑小之徒如此胆大妄为，欲重责棍棒，以儆效尤。此时，秀才上前说：“老爷，其之莽撞，为情火妒生，像一只护家的刺猬，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其情可谅，其为不当，望看在其未造成后果的份上，宽恕了他吧！”县令看秀才为其讲情，即严加训斥，予以放行。 屠户回家，其妻为其为甚恼，说：“妾与秀才并无越礼之处，经你一闹，妾以后怎么为人？你去恳求秀才原谅，他不原谅你，妾亦不依尔。”屠户无奈，随来秀才家。 “……” “知你嘴拙，我且问你，你爱嫂夫人吗？” “我爱之有过往而不及”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如果你爱她，可有为她而想。自古杀人偿命，欠账还钱。你欲行不道之事，而亡。可想过她今后如何生活？去依靠谁？她岂不是四处漂泊，无所依靠。” “……” “爱她，就好好地活自己，爱自己才能爱他人。人生路上不是每个相遇之人都对你有所窥视的。你想明白了，我就原谅你了。” 萧敲击完最后一个字，又静下心来，把文字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然后发在自己的空间里。虽然他清楚地知道，斌并不一定明白，也不会领他的情，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心安，可以问心无愧。 斌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不断变换号码登录上来，在萧的qq与qq空间继续着自己的怒火发泄。甚至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说一些恬不知耻的话，让萧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一个男人活到这种份上，不能不让人感到可怜与悲哀。萧知道，对于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沉默不语，他只有设置限制陌生人访问的权限，封闭自己的空间，让自己的眼睛清静些。 第四十五章 不再轮回(一) 她难受地想，生成个女人就是倒霉，一步错了就要步步错下去。即使错还不在女人，也要女人来承受错误的后果。命运太不公平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几千年不都是这样吗？ 晚上回来，萧挂上qq看到青灰暗的头像上换了网名，一种伤感与不安就笼罩了心头，他难以置信地点开青的对话框。 “不再轮回”四个字宛如流淌着鲜血硬生生闯入萧的眼帘，他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此时的他，宛如一片视野下贫瘠的荒滩戈壁，放眼望去，满目苍凉，丝毫不遮掩他的伤感与忧虑，将他失态的神情袒露无遗。偌大的房间，死气沉沉，嗅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只有令人发怵的凄凉。 萧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再轮回”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萧的眼里就宛如万把利剑在萧的心上飞舞，那种决绝与痛苦是没有经受过的人无法理解的。萧的感觉像是坠入一条漆黑的峡谷，任凭激流冲撞，跌宕，天旋地转，死去活来，终于被抛到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那个如菩萨一样善良与美丽共存的青，在萧的世界竟如昙花一现般飘然而去，却留给萧满目的创伤与凄凉。 萧看到qq上青的留言，那伤痛与绝望的斑斑字痕如一滴滴飞红飘洒在萧的心间，萧仿佛看到了青那颗跳动着哭泣的心。萧恍然明白，此刻，青才是最需要劝解与安慰的，他经常出去漂泊流浪很清楚那种身处异乡的艰难与孤单，苍凉与无奈。而此时青又经受如此大的感情变故，虽然不是他造成的，却有着与他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把自己写好想和解青与斌的文章《爱她，就好好的活自己》发给了青，并把自己的感叹、担心和宽慰的劝解一起留给了青。蓦然间，青灰暗的头像跳动起来，萧慌忙点击，打开： “姐姐遇到你，是姐姐的不幸，也是万幸，我心死了。我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却不原谅他对我的羞辱到了我忍耐的极限，我输了，输在一个爱我如命的男人手里。也许我前世欠他的，但随着我的离开也偿还清了。面对如此地步，一切都无所谓了，对不起风儿，姐姐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姐姐要拉黑你。” 青的头像随即在萧的好友框里消失了，只留下对话框孤零零摆在桌面上，萧望着这几行如杜鹃啼血般的字迹，伤感如水润物般浸漫上来，他不敢关闭这对话框，他明白一旦关闭，青的一切真的就消失在茫茫网海里了。 萧静静地坐在电脑前，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想象着此刻青近乎绝望的凄惨面孔，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施以援手。突然法国女作家弗朗索瓦兹•；；；萨冈在《你好，忧愁》里说过一句话萦绕在耳边：忧愁，无论你接纳还是拒绝，它都在我们身边。 “青姐姐！”萧仰望苍天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着。 望着青决绝而去的背影，萧此刻如沦陷十八层地狱。扪心自问，是什么，是什么把萧逼到如此绝地，充当一个如此不堪的角色。他不担心自己，也不畏惧斌的什么恐吓，最担心的就是青！如今她漂泊在异国他乡，遭受如此大的打击，谁来抚慰她创伤累累的心。 萧满面的颓废与伤感，他仰倒在床上，拉灭了灯。霎时，漆黑黑的夜色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黑暗里仿佛有无数个恐怖狰狞的魑魅在狂舞。难过与不安，愧疚与担心横七竖八地交织着，宛如无数条绳索缠绕压榨着他疲惫不堪的心。整整一夜，萧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宛如一只在火红的铁板上苦苦挣扎着的活物，绝望地望着自己的身体被煎炸的芳香四溢。 第四十五章 不再轮回(二) 静懿的房间，笼罩在桔黄色柔和的灯光里，青宛如大理石雕像一样捧着一杯咖啡，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下来，正好滚入咖啡杯，在杯沿上溅起一星浅褐色的小点。 “萧，对不起！是姐姐遇人不淑，带给你伤害与屈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青喃喃自语地念叨着，她的嗓音少了些许萧记忆中的娇嗔，沙哑中布满了伤感与绝望。 昨天晚上，就是昨天晚上。青与萧告别之后，并没有下线，斌一直死死咬住说她与萧有不正当关系，让她解释清楚，她只好把自己解释无数遍的话重新说一遍： “我和萧真的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是文字上相互吸引，我们之间即使有什么也是纯粹的友情，或者是姐弟一样的依赖之情，没有半点暧昧的关系存在，真的是你多心了。” “我不相信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你一定在欺骗我。”斌狐疑地逼问着。 “老公，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还不相信我吗？”青苦苦解释道。 “说不定你们早就有了暧昧的关系。”斌不死心地苦苦逼问着。 “老公，爱是需要相互信任的。”青近似哀求地说。 “你们都说是对方的知己了，你们是不是见过面，都有对方的手机号，经常联系。”斌完全根据自己的思维在固执己见，窗外繁花似锦，一派美妙的春光，他狭隘的心怎么看得见呢？ “老公，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你要相信我。”青疲惫地苦苦哀求着。 “一定是这样的，你们是不是裸聊过。”斌完全丧失了理智，胡言乱语地说。 “谁说的，简直胡说八道。”青惊诧地说，话出口的瞬间就突然醒悟，自己中了斌的圈套，他在诈自己。 “怎么，承认了吧！他都说有你的裸照，还说要发给我的。”斌突然把话题扯到萧身上，其险恶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青怎么也没有想到斌会这样侮辱她，她深知萧根本不会说这种子虚乌有的谎话，更不会对他说这样无聊的话。此刻，青宛如骤然被人推进了万丈冰谷，她的伤心与绝望已经到达了冰点。 “你们都那样了，还在欺骗我……”斌完全没有注意到青的变化，还在喋喋不休地继续着自己的谎言。 “好了！我们分手吧！”青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她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泪水宛如夏天的暴雨倾盆而下。面对这样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她怎么也受不了他对自己的侮辱到了自己忍受的极限，这变故宛如突如其来的一场瓢泼大雨，使得青有点晕头转向。斌犹如当头一棒，只觉得天昏地暗，好像自己重重地从一个制高点摔向万丈深渊，已经成为一个魂不附体的躯壳。希望与光明之途一时都塞绝了，他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身体如同浮萍似的毫无依靠，只欠一死，别无他路。他打死都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把自己逼上绝路，慌忙说： “我不是……” “分手，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了。”青不等他说完，就像连珠炮一样把自己的话说完，气愤地把笔记本电脑“啪”一声合上了。与斌相识三年之久，这是她最伤心、最绝望的一次，她竭力排除心中那些荒唐而又危险的意念，让激愤的思潮慢慢吞没那些多年累积起来的美好希望的暖流。 斌与青相处三年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平时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连大声说话都怕惹恼了青。天长日久，已经养成了卑躬屈膝的性格，有时虽然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却怎么也不敢发出来。今天，他被嫉妒烧红了眼，失去了理智，刚才还有点得意洋洋的心态，在青决然提出分手的一瞬间，已经跑到爪哇国去了。面对青灰暗的头像，冰冷的电脑屏幕，他面如死灰茫然失措地站起来，摇晃着身体，如同踩在海绵上一样，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第四十五章 不再轮回(三) 斌是在青的空间看到萧的留言，他顺着萧的脚印来到萧的空间。看到那一篇篇精美的文字，那一幅幅精致的图片，还有那么多美女精彩的留言，他惊呆了。他是即羡慕又嫉妒，别说那一篇篇构思新颖、字字珠玑的文字，就是那一幅幅意境优美、精巧华丽的图片，他今生也怕学不会。随即，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在心底油然而生，渐渐氤氲弥漫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想：青如果早遇到这个才情翩翩、温文尔雅的萧，那还有自己的戏呀！即便现在已经与青谈婚论嫁，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长此以往说不定……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滚而落，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由嫉生妒，由妒生怕，所以他就开始上演这一幕幕丑剧，也许是刚开始青与萧的一再谦让，让他得意忘形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以至于他弄巧成拙把戏演过了。 现在，现在怎么办呢？面对青决然转身的分手，他宛如风雪中迷途的羔羊，面对四周白茫茫的天地，他不知道自己该往那里去？萧，突然间他想起了这个让他即羡慕又嫉妒，而且有点恐惧的男人，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安生。他固执地认为是萧的出现，搅乱了他的幸福，恶从胆边生，就开始每天三番五次去骚扰萧，在萧的空间想着法去漫骂。 昨天晚上，青躺在床上，流着泪直到天明。在黑暗的夜色里，她突然间有几分恐惧，一动不动地蜷曲着身体，令人窒息的伤痛如山一样压过来闷得她透不过气来。总想美美地睡一觉，满脑子的屈辱与绝望在翻滚回旋，虽然感觉到又累又困，可就是睡不着。她记得那年她要去沈阳，第二天就要离开故土奔赴沈阳的时候，也是这样默默地流泪直到天明的。那时候，她是为自己吉凶未卜的前途感到茫然、害怕，此刻她的心情依然如此。 她想起离开家乡时，在火车站的站台上，大姐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女孩子每走一步路都要格外小心，因为女孩子错不起。如今回想起这句话来，似乎大姐那时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难受地想，生成个女人就是倒霉，一步错了就要步步错下去。即使错还不在女人，也要女人来承受错误的后果。命运太不公平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几千年不都是这样吗？我哭了，因为我痛了；我痛了，于是我哭了。是谁冰冷了我火热的心？在这早春绵长的寒夜里。我蜷缩如一只小猫，清晰地听到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是我孤苦无助的灵魂。该如何诉说？这痛楚的心事？面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失望跌落一地，铺开一席悲凉！ 青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伤感与疲惫，一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显得黯然无神。今天中午上班她一直精神恍惚，难以让自己收敛心神，所幸是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下班后，她没有一点食欲，就在公司休息了一会，没有回家。休息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早上手机没开，掏出手机，打开，瞬间未接电话的提示铺天盖地涌了进来。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的，她一股脑把全部删除了。 走出厂房，她漫步在厂区的水泥甬道上，在这里上班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从来没有去仔细欣赏这身边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早春的风已经有了丝丝暖意，甬道两侧的樱花都蓄满了花蕾，青仿佛一下看到了满树灿若云霞的樱花。低头的瞬间，她猛然发现树下早春的残雪里一丛几茎折肢断臂、垂头丧气的小草，心境陡然有点黯淡。心情陡然一紧，这与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同呢？她好奇地蹲下身来，用手轻轻地削去枯黄的冬衣，惊奇的发现，嘿！里面却是绿的！原来外表枯黄的小草也在孕育着，孕育着更美的春天。她一边看着这神奇的绿色，一边呼吸着无比清爽的春的气息，感受到了春剧烈跳动的脉搏。啊！如此充满活力的春季呀！ 第四十五章 不再轮回(四) 青颓废的表情这一瞬间有了灵动与活力，心情随之豁然开朗。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就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陡然响了起来：“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青掏出手机，那个熟悉的号码跃进眼帘，她刚刚有点晴朗的脸，马上又阴郁起来，就像初晴的天空，太阳刚从厚重的云层里探出一丝光芒，即刻又被浓郁的云层遮掩了起来。青恼怒地重重按下手机的关闭键，她知道她不关机，斌会一遍遍地打，不厌其烦地纠缠她。 下午，青拖着疲惫的身躯跌跌撞撞回到了家，身体的疲惫得以休整就可以恢复，而心灵与精神上的疲惫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即使经过时间的洗涤得以恢复，也难免会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当体力稍加恢复，她就挣扎着开机上线，因为她内心有一份揪心的牵挂，已经折磨她一天了…… 萧，那个大男孩一样才情翩翩的弟弟，相识虽然短暂，他却在无声无息中走进了自己的心间。人生的道路上，他经历了太多的坎坷与苦难，作为姐姐，她不能再让他为自己再经受一次风雨的洗浴。已经让他为自己受了屈辱与尴尬，他那样个性鲜明的人，面对这样的屈辱怎么忍受得了？如果他反唇相讥，以他犀利的文笔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斌那笨嘴拙舌的样子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就她知道的，萧一直对斌好言相劝，就她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所以不愿意与斌兵戎相见。他现在好吗？…” 青一脸的担心与忧虑挂上了qq，萧的头像就在跳跃闪烁，点击，查看： “青姐姐，是萧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你们的世界，带给了你伤害，对不起！” “佛说：有些事情是生命里的劫数，每个挫折后面都站着一个魔鬼。萧就是那个站在你们身后的魔鬼，从此萧消失在你们的世界，姐姐你要多保重！” “姐姐你要照顾好自己，身在异国他乡，也没有人值得你依赖，爱自己才可以爱他人，你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呢？” …… 最后是萧写的《爱她，就好好的活自己》。 青的泪水已经滂沱成河，什么是人间的真情，此刻她体会到了。就是在劫难来临的时候，没有去考虑自己，而是去千方百计安慰与劝解对方，去为对方考虑。今生能在生命的轮回里遇到萧，虽然不能相知相伴一生，但能共度一段岁月，她已经是无怨无悔了。她不想再给萧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惟愿一切苦难都让自己来承担，她含着热泪给萧敲击告别的话。止不住的泪水几次中断了她的行为，她不得不停下来让自己的思绪舒缓下来，当那些绝情的话语敲击出来时，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心像被腌渍的萝卜，身上仅有的一些汁液，也被盐水吸出体外，抽缩得越来越小，痛得已经没有了感觉。点击，发送： “姐姐遇到你，是姐姐的不幸，也是万幸，我心死了。我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却不原谅他对我的羞辱到了我忍耐的极限，我输了，输在一个爱我如命的男人手里。也许我前世欠他的，但随着我的离开也偿还清了。面对如此地步，一切都无所谓了，对不起萧，姐姐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姐姐要拉黑你。” 青强忍着失态的悲痛，移动鼠标把萧拖进了黑名单。那一刻她失声痛哭，趴在桌子上边哭边喃喃自语： “萧，不是姐姐狠心，是姐姐不能再给你留下念想，你是无辜的，不该跟着姐姐遭受这样的屈辱与伤害……” 第四十六章 事实真相(一) 她感叹地说：青姐姐得到你这样的知己，真是她的福气。可惜得到她的人却不知道珍惜，而你凌受着屈辱，还在为她考虑，你帮那么一个狭隘龌龊之人，不知道是帮她还是在害她。 临近黎明的时候，萧再也难以忍受翻来覆去的煎熬，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睡着了。于是翻身起床，跳下来打开电脑，他要把事实的真相写出来，不为澄清自己，也要给青开脱。电脑在运行启动的时间，他的思路已经明显清晰起来，点开文档，一篇《谁之错》的文字在他不断地敲击下，慢慢呈现出来： 漆黑黑的夜色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黑暗里仿佛有无数个恐怖狰狞的魑魅在狂舞。难过与不安，愧疚与担心横七竖八地交织着。整整一夜，萧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宛如一只在火红的铁板上苦苦挣扎着的活物，绝望地望着自己的身体被煎炸的芳香四溢。 让萧如何能安心？眼看着你们三年的恋情，三年的守候，即将瓜熟蒂落的时候，在萧面前轰然倒塌。老祖宗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仅仅是因为萧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你们的世界，仅此而已。“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王导昔日的痛哭流涕与萧今日何异！佛说：有些事情是生命里的劫数，每个挫折后面都站着一个魔鬼。难道萧就是那个站在你们身后的魔鬼吗？ 回首，与姐姐的相遇仅仅不足满月。你无意间踏进了萧的空间，被萧伤感、凄美的文字迷惑，欣然写下你对萧的劝慰和鼓励，萧从你的文字中也感受到了你经历的沧桑与艰辛。在那个被孤独侵漫的午夜，一时的好奇让萧轻轻的一个点击，你便走进了萧的好友。也许就是姐姐的无意，萧的好奇，酿造了如此不堪的厄运。 那时，萧正为自己的征文散文而苦闷。匮乏稀少的资料让萧无从下笔，渐渐蔓生出退却的心理。午夜的孤独让萧对姐姐倾述出自己的苦闷，你耐心地开导萧，并说你看过萧许多日志，为萧的文笔折服，对萧有莫大的希望与信心，并坚信萧一定可以脱颖而出。你的鼓励与期望再次点燃了萧挑战自己的欲望，给身临绝地的萧一片开阔的视野。萧静下心来整理资料，奋笔疾书。一个通宵下来，萧的文章诞生了，可怎么看都像一份政府报告。无奈中只好悻悻然上班去了。 中午，萧告诉你：“姐姐，萧的文章，感觉自己像特首再给中央做述职报告。”“呵呵！拿来给你的上司过过目，看合格不。”你仔细得看过萧的文章后，告诉萧撇弃枯燥、单调的数字，拿出自己的眼光和感情去写，把自己的感情融合到文章里去，就急匆匆上班去了。萧沉浸在写作的癫狂中，整个下午在不断地修改、推敲自己的文字。不为别的，就为姐姐那份对萧的信任与期望。你下班回来，萧把自己的文章发给了你。你仔细看过之后，提出了诸多不同的意见后说：“姐姐有功课，要陪哥哥，你自己改，改好了发给我。”一个小时后，萧把自己改好的文章发给了你，你仔细看过后与萧开始交流，从语句的转换到词语的搭配，从段落的切合到词语的推敲。一直到邻近午夜，在我们的通力合作下，一篇自认为精美的文章诞生了。这时你才告诉萧，你在日本北海道，你那里已经过午夜了，明天要上班需要赶快睡觉。惊讶之余，萧诚惶诚恐地向姐姐道谢，说些诸如辛苦之类的谢意，发出鲜花和咖啡的表情。然而这一切如何能表达萧发自内心真诚的谢意呢？ 第四十六章 事实真相(二) 第二天，当萧把那篇文章发给自己的文友后，得到了大家齐力的赞赏与夸奖。兴奋之余，萧再次留言向你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在几天的你来我往中，了解在逐步加深，我们聊起了彼此对人生和婚姻的一些看法。你向萧说起了你甜美而又苦恼的恋情，说起了哥哥的痴情和他的以往、过去；说起了他为你付出的艰辛与执著；说起了你们沟通的难言，你说一句话往往要解释许久，他才理解。萧也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力劝你珍惜得来不易的真情，人往往对事物的悟性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得以提高，但真情错过了也许今生就再也没有了。并且殷切地祝福你们可以得到人间至纯至洁的感情，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前天，也就是那个可怕而又黑暗的前天，也就是那个魔鬼厄运潜伏的前天。临近我们告别的时候，先是他误解了萧对你嬉戏日志《逃婚》的留言，开始对萧出言不恭。萧看到他的回复，坦然地笑了，因为萧也曾有与他相似的举动。热恋中的他如一只护家的刺猬，稍有不安，就弓起满身的利刺，看到了他的无理，也看到了他的痴情。萧虽然不舍与姐姐相知相惜的情缘，但也知道你们走过坎坎坷坷风风雨雨的感情是多么艰辛与不易，为了姐姐的幸福，就忍痛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并且承诺从此不再与你们有任何来往。然后就下线去看电视了。 午夜过后，萧又上来整理一篇文章。看到姐姐灰暗的头像在跳跃，你留言解释了他的鲁莽，并代他向萧道歉。萧只是一笑了之，相逢是一种缘分，而且还是一种那么难得的知己之缘，可是以后我们将成陌路，因为萧不愿你们的恋情因为萧而受伤，因为萧对他的承诺，大丈夫一言既出，死而不悔。萧并不知道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当萧刚刚打开文件夹，发现一个好友的请求，接受之后才发现是他，原以为他是为自己的鲁莽道歉的，毕竟大家都是已经或临近不惑之年，经历过许多人生的坎坷与曲折，不可能那么没有头脑，就打字过去说：不要说了。谁知道他却开口就骂，面对如此丧失理智无礼之人，萧无语，知道他是情火生妒而起，就默默的把他拉黑了。 谁知道，他竟然到萧的空间接二连三开始破口大骂。开始萧还耐心地解释，并承诺遵守自己的诺言，情火妒生的他根本失去了理智。一而三，再而三，他的无理与羞辱终于激起了萧的心魔，恼羞成怒激起了一个男人的血性，萧开始措词尖刻的还击，竟然血淋淋地把他的短处与伤疤揭了起来。然后限制了他的访问权限。第二天上班，萧一直精神恍惚，自以为很有耐性的萧竟然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斤斤计较。与他恶语相加，伤害了他人，也伤害了自己。中午，下班回来萧看到了你qq与空间的留言，如此不堪的话也是那个满面文静的姐姐说的吗？萧不屑与后悔地把你拉进黑名单，并限制了你的权限。伤心与难过之后，狐疑渐生，萧迅速地查找qq最后登录的ip地址，当看到是你故乡的地址之后，萧哑然失笑。为自己的狭隘与鲁莽感到不安与伤感，也为他的龌龊与卑劣而感到耻辱，更为他的懦弱与自卑而怜悯。 第四十六章 事实真相(三) 晚上回来，萧看到了你灰暗的头像上换的网名，一种伤感与不安就笼罩了心头。“不再轮回”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万把利剑在萧心上飞舞，那种决绝与痛苦是没有经受过的人无法理解的。那个如菩萨一样善良与美丽共存的姐姐，在萧的世界竟如昙花一现般飘然而去，却留给萧满目的创伤与凄凉。萧看到了你的留言，那斑斑字痕如一滴滴飞红飘洒在萧的心间，萧看到了你哭泣的心。萧把下午自己写好想和解你们的文章《爱她，就好好的活自己》发给了你，并把自己的感叹、担心和自己宽慰的劝解一起留给了你。你的头像跳动了，你说：姐姐遇到你，是姐姐的不幸，也是万幸，我心死了。我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却不原谅他对我的羞辱到了我忍耐的极限，我输了，输在一个爱我如命的男人手里。也许我前世欠他的，但随着我的离开也偿还清了。面对如此地步，一切都无所谓了，对不起萧，姐姐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姐姐要拉黑你。然后你就消失在茫茫网海。 “姐姐！”萧对苍天歇斯底里的呐喊，望着你决绝的背影，萧如沦陷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是什么把萧逼到如此绝地，充当一个如此不堪的角色。萧不担心自己，也不畏惧他的什么恐吓，最担心的就是你！如今你漂泊在异国他乡，遭受如此大的打击，谁来抚慰你创伤累累的心。 面对心灵与心情广场上的残垣断壁，满目荒凉，这究竟是谁的错？？？？？？ 只留下萧在早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 萧把文字仔细审视一遍，然后发表在自己的空间里，然后又复制粘贴到斌的空间。想想自己这样有点欠妥，就在自己的日志后面留言： 面对你的无知与愚昧，冲动与无智，萧无语。 萧能做的就是把经过和真实的情况写出来，怎么做是你的事了，能不能挽回爱情看你的造化了。从此，萧遁形网海，为你这样愚昧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心情，值得吗？有生之年，你可以找到萧，萧和你单挑。临行之际看在你孝心厚道，痴情可爱，帮你支两招。一：你不是疑惑我和姐姐相识有多久吗？去查她空间的留言吧！什么是萧最早的留言，那就是相识最早的时间。二：做事要多动脑子，四肢发达只是个蠢蛋。三：你不自吹很有钱吗？去买回姐姐的心，萧才佩服你呢？那样的话，萧会为你们写一篇华章，以示萧的祝贺！！！ 萧毁灭诺言来你的空间，就是为了留下原本的经过，萧可以对天发誓，所言绝对真实，以自己的人格担保！并赌咒有谎言天诛地灭，永世不得翻身！！！ 萧去他空间的留言，不为别的就是为别人对自己的诽谤澄清事实。 萧做完这一切就匆匆上班去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斌像着了魔一样，并不领他的情，依然三番五次到他的空间来漫骂。 中午下班回来，萧在空间看到斌的污言秽语，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清楚青与斌之间发生的具体情况，但从青的话语中，他知道是斌说话不当，惹怒了青。可是这个头脑不清楚的家伙，怎么分不清主次，怎么去挽回青的心才是他最应该去做的，难道在他这里骂，就能让青回心转意吗？ 萧静静地坐在电脑边，他一直在分析着斌目前的心理状态，是担心，还是沮丧？是愤怒，还是恐惧？就像到了嘴边的一块肥肉，已经闻到香味，甚至就要靠到嘴唇了，却突然间掉到地上了！想到这里，萧一点也不怪斌的无礼与鲁莽了，甚至想点化一下他。 第四十六章 事实真相(四) 想到这里，萧就找到了一位与自己关系不错的网友——星空，她了解这件事发生的原本经过。当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星空之后，她担心自己词不达意，无法把萧的意思表达出来。最后，两人商量好了，萧执笔写出来，由星空发到他空间的留言上。萧沉思片刻，就挥舞着指尖打出了原文，然后发给星空，星空到萧的空间把复制粘贴到萧的文章《谁之错》的后面： “两个大男人在这里争强斗狠算什么出息呀，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一个视她为知己姐姐的男人，有没有想过现在最伤心的是谁呢？如果真的在乎她就不要让她在异国他乡饱受心灵折磨的痛苦。网上聊个天算什么呢？那现实生活中是不是就不能有一个两个异性朋友了呢？想想你们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些什么吧！” 昭昭之心，可鉴日月。萧的坦诚与大度感动了星空，她感叹地说：青姐姐得到你这样的知己，真是她的福气。可惜得到她的人却不知道珍惜，而你凌受着屈辱，还在为她考虑，你帮那么一个狭隘龌龊之人，不知道是帮她还是在害她。萧顿时哑然无语。 斌，这个年过四十有二的男人。 《论语•；；为政》有“四十而不惑”的说法。不惑：遇到事情能明辨不疑。人到四十岁，可以说已经进入了成熟的时期。在这个时候对于人生、命运、生命的意义，自己应该有的作为，人们已经有了明确的认识和透彻的理解。所以，这个时候的人们就应该“不惑”，不在为生活感到困惑！ 按照常理说，步入不惑之年，应该有很成熟、理智、淡定、睿智的光环。可是斌呢？他的心态简直如同鸿蒙初辟轻狂的少年，所言所为让人很难把与他的年龄画上等号，遇到这样的变故，他没有从自己身上查找问题，而是一味偏执地认为是萧出现在他们的世界，才让他落入这种尴尬的境地的。 几天来，斌像发疯了一样不停地打青的电话，青不是关机就是拒接，他像一个迷失在都市繁华街头的孩子，望着熙熙攘攘来来去去的人群，却不知道自己该往那里去。茫然困惑之中，突然定亲酒店的一幕冲进他已经麻木的脑海，那些喜庆举杯相贺的亲友像夏夜的一道闪电，让他心头一颤。他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漂至身边的木头，不管它是否能承受他的体重，他都不会撒手。 斌开始一家一家拜访青的亲友，哭诉着他的委屈，说青为了一个网友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自己就是说了说，青就要和他分手。当然，在说到自己为什么惹恼青分手的时候，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再傻也不会把自己原本的话说出来。面对一个大男人呜呜咽咽的哭诉，青的亲友都被感动了，有如此疼爱她的男人，青怎么回事呀？亲友们对斌的同情心都被激起来了，纷纷表示给青打电话，劝她迷途知返。尤其是青的二哥，一生痴迷诗词，听了斌的哭诉，他拍案而起说：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青这丫头是昏了头了。 青，这几天成了亲戚朋友轮番轰炸的目标，青在亲友们的苦苦逼问下疲于奔命，她知道她解释不清楚，只能是越解释越糊涂。在她的脑海里突然跃出一个成语——骑虎难下，年少时节一直对这个成语似懂非懂，难以诠释，现在她在瞬间顿悟了这个成语的真切含义。脑海里一片混沌，一种痛楚的无奈与悲壮在身边氤氲弥漫，她在键盘上敲击出自己后来也难真正看懂的心情文字： 第四十六章 事实真相(五) “在我面前，仍是那堵我已司空见惯的白色墙面，依然那样的洁净和空旷，沉默的散发着让我眷恋的淡淡温馨。就当我想伸手触摸这熟悉的气息时，却惊异地发现在墙的一角，正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爬着无数令人发麻与恶心的虫豸，五彩斑斓的跃入了我惊恐万分的眼眸。他们纵横交错的蠕动着，前进着，洁白的墙面上留下了一道道黏稠得使人作呕的凌乱痕迹。我不由自主的退缩着，仿佛感觉它们正成群结队地爬上了我的肌肤，钻入了我的血管，吞噬着我那已不堪一击的衰弱心脏，最后浩浩荡荡的刺穿了我无助的瞳孔，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片兵荒马乱的悲壮…… 没有了方向和依靠的哭泣惊醒了荒芜的宁静，我却紧紧地闭上了困惑的眼睛，干涸的眼中再也流不出疼痛的泪水。我只想在黑暗里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沉沉入睡，再也不要看到丑陋的污秽了，可那些虫豸却根深蒂固的挤进了我裂缝的大脑，重复地回放着它们的欢呼雀跃…… 一切就如夕阳一样，温暖而悲伤地在坠落，在一点一点离开我的世界，当我满怀欢喜的用手拨开那些柔软而青葱的蒿草时，下面却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残骸，不寒而栗！！！” 那种无奈的压抑像一潭沸腾的湖水，在青的胸腔里翻腾激荡，却找不出宣泄的出口，折磨她几天几夜难以入眠。在一个不眠的午夜过后，她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大姐家的电话，大姐睡意懵懂地接过电话“喂”，那一声久违的亲情，那一声亲切的声音，仿佛在瞬间掘开了青胸腔里的压抑。“大姐”随着青凄凉的喊声，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滚滚宣泄而落，她像一个饱受委屈压抑的孩子失声痛哭起来，那一刻，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青的情绪随着宣泄的泪水，呜咽的哭声渐渐趋于平缓。大姐擦了擦自己无声的泪水说：“青，有什么委屈你给大姐说吧！说出来心情就会好些的。” 青止住自己的哽咽，把自己与萧之间的事，以及后来与斌发生的争吵，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倾诉了出来。 大姐太了解青了，她是看着自己的老妹长大成人的，看着她经历了婚姻、感情的重重曲折与坎坷。眼看着青在感情的苦难中苦苦挣扎，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壮却在意外的车祸中撒手而去。原以为青会沉迷伤痛，青却把日渐兴隆的店铺打理出去，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去异国他乡打拼。这几年老公身体不好，自己生活困顿，又是青源源不断地在接济着自己…… 当大姐听到青嗓音嘶哑，如同寒风中的枯枝，稍用力就会折断，大姐心疼地掉下了眼泪。又听到青被斌无端指责与羞辱之后，满腔的怒火熊熊燃烧，如果斌当时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扑上去撕碎了这个浑小子。她尽量缓和自己的愤怒，劝青宽心，来稀释青的伤痛。然而她毕竟饱经了人世的风霜，有自己做人的一套哲学，她依据现实来劝解青： “青，大姐相信你！能被老妹看上的男人，一定不一般。但他毕竟是存在虚拟网络里的人，他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了解，而且他还有一个家庭。你和斌已经订婚了，他老实木讷也很厚道，等了你三年，你一再拖延婚期，人家也无怨无悔地等着。别的不说，就凭这一点我们就欠他一个交待……” 大姐安抚下悲伤的青，在第二天去市里找到了斌，劈头盖脸把斌训斥了一顿。 青的儿子李平也接到了斌哭诉的电话，当时就打电话给母亲说：他要找萧算账，斌三番五次打电话，快烦死了。当他听到母亲嘶哑疲惫的声音，心情陡然紧张起来，他挂断电话就急匆匆从学校回到了青的身边。当他看到母亲憔悴的容颜、悲伤的情绪时，才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在母亲的倾诉中，他看出了母亲矛盾、复杂、难言的痛苦。他了解了事实的真相，知道这完全是斌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他感到了事情的棘手与难缠，他不想插手在母亲的感情纠葛中，但为了安慰母亲，他说： “如果您真的感觉痛苦就放手吧！不论您选择谁，只要他对你好，我都没意见。” 第四十七章 忧心如焚(一) 牵挂、担心、忧虑、不安……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种难以表述的心情，让他烦躁、焦虑，心里像一座熊熊燃烧着的火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向里面装填着煤炭，让它永不停息地燃烧着…… 萧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眼窝深陷，满脸疲倦，可他就是难以入眠。只要他躺在床上，青悲伤绝望的面容就会在他脑海里出现，她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他就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就坐在电脑前，望着冰冷的屏幕发呆，他多想青会笑容嫣然地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像白驹过隙稍纵即逝，让他知道她依然安好，即可。但青就像一粒水滴掉进了网络这个大海里，一片水色茫茫，让他无迹可寻。 牵挂、担心、忧虑、不安……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种难以表述的心情，让他烦躁、焦虑，心里像一座熊熊燃烧着的火炉，一只无形的手在不断向里面装填着煤炭，让它永不停息地燃烧着…… 困倦在午夜过后如山一般压了过来，萧瞪着疲倦无神的眼睛望着一如既往的屏幕，“趴一会养养神吧！”他闭上困倦的双眼对自己说。 萧走进一个五彩缤纷的原野，一望无垠的青草地上，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像晴朗的夏夜里繁星闪烁的天空。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身边越过，他瞬间就看明白那是青，“青姐姐”他喊着便追了上去，青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匆匆走着，他在后面紧追不放。路越来越难走，他已经是大汗淋漓，但他始终咬着牙苦苦坚持着，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盘旋曲折的山道。他喊叫着紧追不舍，他知道一旦看不到青，就再也找不到她了。突然，青连着她走着的那块地一起翻滚下去，落进一个望不到底的悬崖，他追过去趴在悬崖边上，边呼喊边把自己的手尽力向前伸去…… “青……”萧失声喊出来，发现自己趴在电脑桌上，除了电脑“嗡嗡”工作的声音，什么也没有。原来他刚从梦中惊醒，他抬起手插插满脑门的冷汗，随意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下，进入桌面，凌晨三点五十二。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人，满脸是水珠，深陷的眼窝，憔悴的面容，简直不像个人样子，他吓了一跳。 折身回到房间里的电脑桌前，萧忐忑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点，俯身抓起茶叶筒往紫砂壶里倾倒了一些茶叶，回手按下电茶壶的开关。伤感与牵挂带动了他灵动的思想，他觉得自己该写点什么，思绪随着飘荡起来…… 电茶壶的尖叫慢慢趋于平静，他抓起电茶壶，随着一注白色的水柱冲击出的抛弧线，黛绿色的茶叶在紫砂壶里翻滚，一脉茶香袅袅升起，迅速在眼前氤氲弥漫开来。他快速倾倒出洗茶水，随即将沸水再次冲进紫砂壶，随着头道茶从壶嘴缓缓流出，清香沁入心脾，他轻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久违的笑意荡漾在他憔悴的容颜上。 细斟慢饮中，随着意境的跌宕起伏，他清晰的文路已经了然于胸，推开茶盏，拉出键盘，他敲击出《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 第四十七章 忧心如焚(二) 晚霞燃烧着最后凄艳的辉煌，空余下一沫残红，暮霭渐渐拉开了帷幕。鸟儿在山间婉转地鸣唱，我慢慢徘徊山间小路独守着千年的孤独，矜持着一份孤傲，将最后一脉余香，淡淡芬芳，缓缓散尽，在惜别天边的斜阳中沉沉睡去…… 夜静寂，空灵。明月皎洁，熠熠的光芒穿透山峰，如水的月色温柔地在山野中蔓延开来。月色清凉，迎面扑来的是窗外阵阵的花香，静静地坐在窗前，感受着此时的静懿与清香，也许对于游子，故乡是一个撕扯不去的情节，也是魂牵梦绕的地方。早谢的花瓣被吹落，在春风中细碎地飘散，吹乱了心头隐藏的一面海水。 你自暮霭里千年的等待中袅袅而来，抖落满身烟霞，一地寒霜，幻化成一个婉约娉婷，柔美清雅的女子，甘愿从静寂不朽的空谷步入繁华的尘嚣，手执一片兰叶为笛，把幽幽心曲一路吹响。你从早春的烟雨中款款而来，抖落满身落花，一地春泥，幻化成一个风情雅致，善良妩媚的女子，甘愿从一尘不染的天堂来到滚滚红尘，携一张千年的瑶琴，抚一曲千古流传的高山流水。在一阕词里，轻唤着我的名字，唤醒我朦胧的睡眼，悄悄叩响我沉寂的心灵。以跫音轻轻摇醒沉睡的我，以盈盈之温柔，溶化了我千年的寂寞。 我们用心灵的翅膀织起一片清朗的纯净的天空，轻轻地拂去市井的尘埃。执手相望无语，落花、流水、沧桑，地老天荒尽在不言中。我们用心胸分担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孤寂；品尝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浩淼；从平平仄仄声中领略唐诗宋词的无穷韵味，在你天籁般的声音里我醉去又醒来…… 此刻，我已浑然忘记千年守望曾有的心碎，在你的诗词中徜徉，在你的温柔下沉醉，在云之外，在月之下。在天空中画出你醉人的笑涡，看你那低语轻吟蒹葭苍苍，斟你温情绵绵而自醉，你那不绝如缕的幽柔，让春天在我身边轻轻地呼吸。 我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你的关切和怜爱下，已浑然忘记红尘的纷扰，时光的匆忙；我像一个肆意妄为的顽童，在你的纵容和呵护下，任性玩乐，随意涂抹，红笺上画满了我无病呻吟的文字；你深夜挑灯，悉心批阅我的拙文，无怨无悔。在你的精心呵护下，我吸收月之精华，水之灵气，山之神韵，迅速成长为真诚善良、睿智豁达的铮铮男儿；在你的循循善诱下，我爱上了诗词，枯燥无味的诗经里竟蕴含些许甘露。 我常常痴痴地想，漫漫人海，烟波浩淼，流年似水中有千千万万的人群与我擦肩而过。我却未曾回眸，唯独与你相遇，却让我千回百转，难以忘记，并恬淡的走进我心间，这真是个奇迹。尘缘，如月华般的美丽，相遇也是那么诗情画意。 我是一个放浪不羁率真无拘的大男孩。而你自喻为纤细柔弱洁白轻盈的雪精灵，超热，则香消玉殒，超冷，则僵硬成冰。你说：“哭和笑相同的地方是都是10画，虽然经历的过程一样，却有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所以结果并不重要，关键要试试。”才情翩翩，婉约清雅的你把我千古不灭的内质凝结成皎月旁最近的那颗星星，永远悬挂在夜空里晶莹地闪烁着。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心底最柔软的那一片，被翻搅卷起，此时此刻，对于我，你就是近水楼台最先看到的那片月辉，迷离温馨；你就是暮霭炊烟中最悠闲舒卷的那朵游云，气定神闲；你就是曲径通幽处最沁人心脾的那缕暗香，经久不绝。 子夜时分，我遥遥地关注，如同月色一样清澈寂静；默默地想念，如同水波一样在我的心间泛起层层涟漪，我满任思念和祝福串落成的音符飞舞，在舞尽思念中我研千山的流岚为墨，幻我殷殷祝福为笔，奋然写下： 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 第四十七章 忧心如焚(三) 青在拉黑萧的第二天晚上，就重新申请了个号，加上了萧。她走进萧的空间，看到斌的污言秽语，心一阵阵地绞痛，是她带给了萧诽谤与屈辱。自责与亏欠让她不安与愧疚，原本只是纯洁的知己之情，姐弟之爱，却被斌的一番闹剧搞得流言四起，不清不白。 看到萧写的《谁之错》，她想起了与萧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种心神相通的相惜，那种无需多言的灵犀……许多事，即使已经过去了，想起来，心里总不能平静。如一粒石子，投入静如止水的心湖，不由激起一圈圈涟漪。 青不由地暗自伤怀，不由吟起：“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她借用了唐•；；张籍《节妇吟》这两句诗来表达自己的无奈与悲哀，瞬间她决定了，牺牲自己来还萧一片清净的天空。有一种离歌，不是不爱，是珍惜。有一种离歌，不是生命的绝唱，是温暖。萧为了她不愿与斌兵戎相见，甘愿封闭自己引以自豪的空间，是因为心中有对她纯粹的爱，就像萧文章里写得：比坦然接受更深情的爱，是尊重；比浮华更高境界的爱，是懂得。 青此时想起了壮，那个对她耽溺有加的男人。萧与他有太多的相似，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疑心，萧是壮带到他面前的，让萧来完成他未尽的心愿。现在，不论是壮还是萧，她都无缘相守，那么就让自己来为自己的爱写一篇祭文吧！她纤指挥舞在键盘上开始敲击： 三生石上，是谁，写下你的名字。我路过你身旁的时候，无意之间的回眸，你的微笑，温柔地绽放，如一枚心形的叶子。经年的风雨，从此无声地飘落了生生世世。 你出现之前，我的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一直以为，我会固守这样的平静，在幸福的涟漪里，轻言，巧笑，然后，在岁月的纹路里，苍老了容颜。直到，你的出现。 为何让我遇见你，在这美丽的季节？我怎么舍得，让时光老去？就算错过了花期，我依然，如最初的美丽，只为等你。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一年，又一年，一季，又一季。 喧嚣尘世，滚滚红尘。多少人与我擦肩而过，皆如过客匆匆，我都未曾回眸。唯有你，让我频频回首，在我的记忆里永远不老。人世间有豪情万种，我独爱你那一种。 我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为你盛开最初的妩媚。我只能安静地，如一株睡莲，在你的掌心里，开成淡淡的绝色。那一刻，我只想这样，紧紧地贴着你的温暖，不需要语言，你温情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我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你，从来没有对谁提起。那时候，我们不懂什么是爱恨情愁，我只知道，你经过的时候，我的天空，有一缕佛光，一如春天般的温暖。是否，这就是前世的约定？云水之间，谁是你最初的心悸？也许这注定的缘分，你我，都无法逃离。 第四十七章 忧心如焚(四) 曾经以为转身就是天涯，曾经以为离开就能把你忘记，可当你的名字再一次出现的时候，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愫，再一次将我伪装起来的坚强击溃。泪水，又一次迷朦了我的双眼。原来，在你面前，我依然如此脆弱，不堪一击。我不得不承认，你，依然是我不忍轻触的柔肠；你，依然是我今生不舍的守侯。 青敲着敲着，泪水就开始滴落，后来就滂沱成河了，萧与壮的容颜在她脑海里交替闪现。当敲完最后一个字，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开始失声痛哭…… 青的情绪慢慢趋于平静之后，她起身走进卫生间洗了洗脸，望着自己憔悴疲倦的容颜，她感叹道：老就老吧！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没有了心，要容颜有什么用呢？ “当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想我就快变了模样，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汤，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桌上的手机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响了起来，随着音乐发出轻微“嗡嗡”振动的声音。青刚后走出卫生间，望着那令人生畏的手机，她轻蹙起眉头想：一定是那个讨厌的斌。她有点恼怒的走过去，抓起手机刚想按下关机键，却看到是闺密郑玉霞的名字，她平稳了一下自己的烦躁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喂！青吗？我是玉霞。”郑玉霞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玉霞，打电话有什么事吗？”青以为又是为斌说情的，面对闺密她不好意思，只有反问道。 “青，我今天见到大姐了，她刚从斌那里过来，把真实的情况都给我说了，说她把斌臭骂了一顿，我也认为他活该，骂的不亏。”郑玉霞直爽地说。 “玉霞，我……”几天来，青第一次听到为自己说话的声音，面对闺密她再也难以控制自己委屈的泪水，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青，不要再伤心了，明天我去为你出气，他吃了豹子胆了，敢欺负我们小大姐……”郑玉霞絮絮叨叨地劝解着青，与青相识十几年了，她这是第二次遇到青落泪，青在她心中一直是个坚强自信的女人。第一次，是青逃出噩梦的婚姻，给她与小莲倾诉婚姻的苦难时，青也是痛哭失声。如今她再次听到青难言痛苦的哭声，却是她凌受爱人的屈辱，人生有如此的相似之处，她不禁感慨起闺密感情经历的坎坷与曲折，她知道身在异国他乡的青，现在是最需要宽慰与劝解的，所以不遗余力地把自己可以寻找到的劝解理由都毫不吝啬地吐给青，希望她能早点走出内心的阴霾。 第四十七章 忧心如焚(五) “玉霞，我与萧之间真的只是纯粹的友谊，至多是相互依赖的姐弟之情。相识三年来，斌始终给不了我安全感，更别说走进我的内心世界了，这也是我两次拖延婚期的主要原因。与萧相识之初，我就时刻提醒自己是即将走进婚姻的女人，虽说我和斌没有结婚，但在我的意识中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不会做一丝一毫对不起他的事……”青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及感受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给闺密倾诉了出来。 “青，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年你不是也没有嫌弃李棋，下嫁……”郑玉霞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失言，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不该顾此失彼揭起青的另一道伤疤。 “没事的，我早已经淡薄了。”青知道闺密一定在电话那边暗自愧疚，就反过来安慰起她来。 “你看我这嘴。青，你不要伤心难过了，事已经出来了，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郑玉霞边自嘲边安慰青。 “你不用说了，这几天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已经决定原谅他了，但原谅并不代表宽恕。”青怕玉霞又开始无休止的说教，连忙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 “哦！那就好，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你说的萧有那么好吗？听大姐说他是个才情翩翩的男人也。”郑玉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完成大姐与斌的嘱托，但是她还是满怀好奇地问起了萧，因为在她心中，青这样的女人看得上的男人，一定不简单。 “是的，他和壮有许多相似之处，但他比壮的人生要坎坷曲折得多。”青说起萧，言语间不禁流露出难以控制的欣赏与遐想。 “哦！我说呢？……”郑玉霞恍然大悟，难怪萧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可以走进青的心里。那可是青心上的心痂，又怕自己话多失言，就适时打住了话头。 …… 坐到桌前的一瞬间，青陡然想起了萧，他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想起她这个绝情的姐姐。她点出自己的新qq号，调出萧的头像，顺手敲击出： “你好！” 等了半天，见没有回音，就疑惑地敲出： “你好！可以聊聊吗？” 又等了半天，还是没看到回音，她心慌了。看来自己不想出办法，他是不会理自己了，想了想，就顺手敲出： “我看了你的日志，你和所谓的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说吗？” 漫长的等待中，她始终没有等到萧得回复，看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这么说国内现在是接近十一点了，萧挂着qq，能去哪里呢？她怎么知道，萧这几天的疲惫与困倦，根本没有心情与别人聊天，对于她这样的问话，这些天萧遇到太多太多了，他没有聊天的欲望，更没有解释的欲望，置之不理是他最好的办法。 第四十八章 错不容诛(一) 人世的轮回中，你我只凝结了五百次回眸的缘份。在前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你滴下了一滴千年的情泪在我心底，于是那滴泪，成了我今生夜夜的心痛，挥之不去…… 斌的脸上没有表情，显得呆滞、木讷，无神的两眼就像是干涸了的泉眼。他呆呆地坐在家里的书房，望着冰冷的电脑屏幕，心像秋风中飘落的落叶一样，四处飘零，无处着落。打死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一时得意忘形，弄巧成拙，把自己逼上上不去下不来的峭壁之上，他肠子都悔青了。一时的冲动，意味着自己三年的艰辛与付出，忍辱负重为一个新生活阶层而得到的一切，将附水东流，能不让他后悔吗？眼前的一切都将变成泡沫在阳光下烟消云散，这里的一切都是青的，会随着他们婚约的解除而消失，他怎么会甘心到手的肥肉成为别人碗里的佳肴。 这个房子里留有太多他与青的点点滴滴，他人生里最美好的一段记忆也是在这里发生的，怎不让他留恋与向往。闭上眼就可以想象出青美丽清秀的容颜，她的音容笑语就回荡在他的耳边，她的温柔贤淑，她的娇小可爱，她的活泼俏皮……无不在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神魂颠倒为之痴狂。 可是，这一切美好的现实将会在他眼前慢慢消失，那种得而复失的复杂心理，就宛如溺水的人，在看着自己的身躯在水中慢慢沉没，现在哪怕是漂来一根稻草，都是生的奢望。面对眼前这一派荒凉的景象，他再也忍不住了，感情的潮水像突然决堤的江水似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号啕大哭起来，一任泪水滂沱。此时他仿佛感到，只有将肚子里的泪水哭干，将弥漫在胸膛里的委屈情绪全部吐出来，他才能感到好受一些。 如果此刻，有人给斌说，他有办法挽回青的心，让斌去跳悬崖，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滴滴，滴滴”手机收到短信的提示音惊醒呆滞的斌，他面无表情迟钝地掏出手机。当他的眼睛落在屏幕上时，他难以相信地抬手揉了揉麻木的眼睛，当再次看到是青来的信息的时候，他惊喜地跳了起来，他就那么站着手忙脚乱地翻看起来： “你现在上网，我有话给你说。”虽然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但对于斌来说，无疑是溺水临近绝望之际看到了一根木头飘了过来，不管这根木头是否能承载住他生命的重量，但至少是一线生存的希望。已经是第四天的傍晚了，打了无数个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拒接，都是泥牛沉海杳无音信，现在他接到了青的短信，能不让他兴奋吗？ 斌慌忙去打开电脑，急忙的脚步差点被身边的椅子绊倒，一个趔趄他抓住了电脑桌的边沿，丝毫不去顾及翻倒的椅子。伸手按下主机的启动键，两眼便焦灼地盯着电脑屏幕，电脑启动的几分钟，对于心怀急切心理的他来说，宛如过了好几年，他不停焦灼地拍打着电脑桌。 上线，启动qq，进入界面，拉出青的对话框，他就急不可待地敲击： 第四十八章 错不容诛(二) “老婆，我来了。”点击，发送，他就扶起椅子，坐下，然后死死盯着青的对话框，就像一个饥渴难耐的孩子一样死死盯着眼前的一桌佳肴。 “谁是你老婆，现在我们是路归路桥归桥，各是各。”随着接到信息的声音，斌看到了青的话，他的脸上顿时像死灰一样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片刻地犹豫，他急忙敲击出： “我能看看你吗？”他不敢像往日那样贸然去点击视频，深怕惹恼了青，她会一走了之。 “可以，但不要有非分之想。”大约过了四五分钟，青的信息过来了，这段难熬的等待，与斌无异于一场脱剥灵魂的洗浴，那种焦渴的状态，宛如久旱龟裂的土地渴望一场甘霖的降临。 斌急不可耐地用自己颤抖的手指点击视频请求。 青此时端坐在电脑前，困倦疲惫的容颜显得憔悴不堪，她端起卡布奇诺咖啡一饮而尽，今天她已经是第三杯了，几天来的睡眠严重不足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只有依靠咖啡来提神了。 与斌简短地聊天之后，她答应了斌视频的要求，她想看看斌究竟想怎么样。斌的视频请求在她刚刚放下咖啡杯的同时过来了，她点击接受，在等待的同时，她故意把自己的头发揉乱。 女人那点小心思在青身上表露无疑，她也是一个女人呀！也有女人正常的心理诉求。 视频接通了，斌的脸像一块荒凉的土地，显得呆滞、仓惶，两只无神的眼睛里布满了焦渴。 青从斌脸上看到一种罕见的属于男人的沮丧，这种沮丧呈现在一个中年人脸上很令人同情。看似碌碌无为甚至有几份窝囊，却是活得踏踏实实安分守己的男人。她故意拉着脸低下头敲击着： “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还要我脱了衣服与你裸聊呀！” 突然她看到斌后退了一步，屈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脑袋在地上“咚、咚、咚”磕了起来，那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像一柄大锤敲击在她的心上。斌异常的举动，让她始料未及，她有点惊慌失措地喊道： “你快起来，要不我不理你了。” “老婆，我对不起你呀！你就让我给你陪个礼吧！”斌边嚎啕大哭边喊道。 “你先起来，要不我真走了。”青故意威胁道，其实在她看到他沮丧的面容时，就在心里原谅他了，他毕竟已经是她事实上或者情理上的男人，那有女人不心疼自己男人的。 “老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不是人，不该拿屎盆子往你头上扣。”斌仓惶地爬了起来，望着青说。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青意味深长地说。 “老婆，你说，别说三个，一百个我也答应你。”斌像小鸡叨米一样点着头急不可耐地说。 “一 不许再去萧的空间胡说八道，否则后果自负。二 我有自己的自由，不许干涉我这个那个的。三 从今以后你要信任我，我也会注意自己的言行。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原谅你。” “我答应，我答应。”斌边点头边回答。 第四十八章 错不容诛(三) “好！你去面壁思过吧！我要去睡觉了。”青敲击完点击发送，就顺手关了视频，关掉斌的对话框，不久她的头像就会自动暗下来的，她一直隐身上线的。打发完斌，她常常地出了一口气。 凌晨将近七点的时候，青“啊！”的一声从梦里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她梦见萧站在一个山崖前，突然萧的身后露出斌狰狞的面孔，斌一把把萧推下了山崖。 拖过来枕边的电脑，掀开屏幕，她用自己的新号“千年的泪”走进萧的空间，看到了萧刚刚发表的文章《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看着看着，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她何尝不想过那种灵犀共舞、心心相携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她已经是斌的人了，怎么可以得陇望蜀。她怀着悲愤的心情与无奈的凄凉，在键盘上敲击着自己的心情文字： 人世的轮回中，你我只凝结了五百次回眸的缘份。在前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你滴下了一滴千年的情泪在我心底，于是那滴泪，成了我今生夜夜的心痛，挥之不去…… 红尘中 寻寻觅觅 今世里 千回百转 欲还你一世的温柔 一碗孟婆汤香飘万里 模糊了你前世的容颜 抹去了擦肩的记忆 哪里才有你的踪迹 脊背渐渐弯曲 韶华悄悄老去 散落的白发提醒我 剩下的距离 整理好决心 打点好勇气 在围城的入口前伫立 有点慷慨赴义的悲壮 有些凤凰涅磐前的美丽 只为 寻一方心痛的解药 只为 解一个前世的谜底： 留下那滴泪的是不是你…… 青敲完这些心情文字，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准备随时去上班。 此时，她按下了斌这头，惟独余下萧了。她挂上“千年的泪”，点出萧的头像，沉思片刻，在键盘上敲击： “你好！”等了半天，不见萧的回音，青满心狐疑地又敲击出： “我看了你许多的日志，你和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说吗？” 萧此时正心情颓废地坐在电脑前，望着电脑发呆。当他收到青的新号“千年的泪”发来的第二句话，感到有点奇怪，恍惚记得昨天也是这个人，在问相同的问题，他很反感这样苦苦追问咄咄逼人的人，就有点气恼地打出： “国人是不是都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 “我不是关心你吗？”青看到萧的回复，一丝笑意绽开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几天来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有点僵硬。因为她明白，此时的傻弟弟还在忧心如焚地担心着她，要不不会如此冰冷与急躁。她的内心又有点隐隐地作痛，她觉得自己亏欠萧太多，自己带给了他那么多屈辱与诽谤，而他却执著地牵挂与担心着自己，这不能不让她感动与愧疚。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谢谢！我现在没心情聊天。”萧不好意思地回复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总不至于去责怪一个关心他的人吧！ “不客气了，说不定和我聊聊，你心情会好一点呢。^-^~” 第四十八章 错不容诛(四) “谢谢你的好意！我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萧在发出信息的那一刻，看到那个让他熟悉的表情符号^-^~，他突然想起与青发生的争执。萧说“~”代表青眼角的鱼尾纹，青却坚称那叫媚眼如丝。争执的结果始终一样，每次到最后萧总是在青的赖皮中举了白旗。想到这里，萧心中升腾出一阵融融的暖意。 “萧，你不能这样沉沦。”青飞快地敲击，发送。当她抬头看到自己发的消息的时候，不禁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时性急她失言喊出了萧的名字。 萧望着发过来的信息，呆了。天下有如此相似的人吗？她的言谈举止，以及话语的特点、癖好，完全和青一摸一样，瞬间他明白了，他抬手飞快地敲击着： “青姐姐” “我是妹妹不是姐姐。”青看到萧的信息，心头一软，这就是知己的灵犀，即便是伪装也是逃不过他心的感应。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想抵赖，但发出去她就又后悔了，这句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青姐姐，你别再装了，我知道是你。”萧看到青发过来的信息，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得到青的消息，瞬间也激起了他敏捷的思维能力。 “我是姐姐，原谅我以这种方式与你交谈。”青知道自己再也躲不掉了，所以就坦言承认了。 “青姐姐，你还好吗？”萧几天几夜的担心与牵挂，心中积压的万语千言，在此时却都凝结在这一句话里了。 “看到你封闭的空间，姐姐很自责，这一切都是姐姐的错。”面对萧简短的话，青焉能不知道萧的心思。她不禁在心里感叹道：不愧是个山一样的男人，遇到什么事，总是自己扛，为女人遮风挡雨。记得自己当初看到他的个性签名图片上的那句话：做山一样的男人。还在心里笑他轻狂呢。在越来越深的了解中，尤其是这次变故，她深深地感觉到了萧山一样的胸怀。面对萧的真诚与内敛，她愧疚地说。 “萧不悔，只要姐姐你平安无事，萧比什么都开心。”萧坦率地说。 “空间一直是萧的骄傲，那是萧的多少心血，姐姐知道。那样精美华丽的空间，离不开萧的心血与呵护，宛如萧的孩子一样，姐姐怎么会不明白。”青真诚地说，从她开始接触萧的空间，她就明白萧把自己的空间当做真诚展示自己的平台，是用了一番心思来打理的。 “呵呵！只有姐姐明白萧的心思。”萧已经完全恢复了他敏捷与灵动的思维。 “萧，姐姐对你有太多的亏欠。”青真诚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青姐姐没有对萧亏欠什么，人生的曲折有很多，只是遇到了一个魔鬼潜伏的日子。” “萧，你打开空间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捣乱啦！” “青姐姐与他和解了。” “斌是疯了，那是因为萧太优秀，他感到了来自你的威胁。”青坦率地说。几天来，她设身处地地反复思考过了，她太了解斌，所以她清晰地看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萧对姐姐当初无任何非分之想，感动于你们的爱恋，出于内心真挚的祝福！” “姐姐焉能不明白萧的心，但斌不明白，如你说的他是情火妒生，错不容诛。所以姐姐原谅了他，他也答应不会再来骚扰你，还你以往的宁静，姐姐也就可以安心了。”青无奈地说。 “只要姐姐幸福、快乐，萧受点委屈也无所谓。”萧真诚地说。 “傻弟弟，姐姐只想这件事快点平息，还你以往的宁静，也算姐姐的一份心意。” …… 第四十九章 恍然梦醒(一) 恍然间，他明白在自己几天几夜的担心与牵挂中，青已经恬然地走进自己的心间，宛如一株常青的春藤悄悄地根植在他的心灵广场上。 清晨，萧出门就感到一股清新醉人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惬意。昨晚他与青聊天后，就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几天的疲惫与困倦如山一样压过来，他早早就休息了。 今天他调休，早上像往常一样早早醒来，想起好久没有回去看父母了，他就决定回一趟老家。沁水湾，想起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心里就莫名的激动，那里的山山水水是他灵魂的栖息地，是他的心时时刻刻牵挂与向往的地方。 萧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徜徉在早春温馨的阳光里，早春的风虽然还有点点的寒意，但也让他心旷神怡，心情愉悦。不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披上了浅浅的绿意。起伏的山梁像一条卧龙，隐约可见一片片彩霞般的野杏花、野桃花点缀在绿色的“卧龙”身上，给春天增添了一道绚丽的色彩。乡间的公路两边是笔直高大的白杨，已是满树绿色，成群的喜鹊在有点寂静的乡路上悠闲地散步，眼前的美景宛如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洋溢出春天优美迷人的韵致，啊！春天，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 走上沁水桥，那“哗哗”的流水声，像一曲美妙动听的音乐，群山也在静静地聆听着沁水的“演奏”。看那群山的姿态，它们听得是那么认真入神如痴如迷。 沁水湾，萧又回来了，你漂泊的孩子又回到了你的怀抱！萧在心里呐喊着，眼睛里霎时有点涌动的浪潮。 慢悠悠地骑在故乡的路上，不时有相熟的人与萧打着招呼，他沉浸在浓郁亲切的乡情里，宛如一个馋嘴的孩子留恋瓜果飘香的果园。 “臭小子，没上班呀！”萧妈妈望着在家门口扎车的儿子喊道。虽然孙女都十来岁了，萧也慢慢靠近不惑之年，但她还是喜欢这样称呼自己的儿子，那里蕴含着她深情的溺爱与呵护。儿子，是她今生的自豪与骄傲。 “妈”萧笑着边与母亲打招呼便把自己在集市上买的鸡肝与猪蹄递给她。母亲的糖尿病十五年之久了，虽说药物维持的不错，但也引发了些并发症，自从去年母亲说自己的视力下降后，他经常给老妈买些鸡肝、猪肝之类的动物内脏辅助药物的治疗。 “你最近干什么了呀？怎么瘦成这样，眼窝深陷，是不是整晚玩电脑累的。”母亲接过萧手里的东西，心疼地责怪道。 “没那么严重吧！”萧边回答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腮帮，微笑着掩饰道。转头的瞬间，他眼里滚落两滴泪水，慌忙拿手轻轻擦去。他怎么不明白，自己几天几夜在电脑边守候着青的消息，那份憔悴与疲惫他早在镜子里领略到了。恍然间，他明白在自己几天几夜的担心与牵挂中，青已经恬然地走进了自己的心间，宛如一株常青的春藤悄悄地根植在他的心灵广场上。在这几天的日日夜夜里，吸取着他的精血，以他的关切为阳光，以他的牵挂为养料，以他的担心为水分，迅速地将她的枝枝蔓蔓霸道地延伸到他心房的角角落落，每一片招展的枝叶上都镌刻着她的名字——青。 第四十九章 恍然梦醒(二) 萧一时间惊呆了，他爱上一个网络里虚拟的姐姐，而且还是一个即将嫁做他人妇的姐姐，那滴滑落的泪水是在为自己悲哀，还是在为现实伤感。这在他的人伦道德中是不允许的，但是他确实是爱上她了，他在痛苦与彷徨中苦苦挣扎。 萧的一生是极具传奇的一生，走过了无数的坎坷与曲折，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他十分清楚那份心灵上的共舞与震撼是很不容易寻觅的。当初的迷茫是因为他的道德范畴所不容，现在的清晰是他不愿放弃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做人的理智让他有所顾忌，可这一切与那种难得的机缘相比，又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萧在可为与不可为之间徘徊，犹如一条在午夜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不知道那条路是自己前进的方向。 萧下午回到城里的家，往常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跑了半个多小时。也许是整天回来就呆在电脑前，难得出去一次，特别贪恋外面的景色；也许是窝了一冬天，看到春天的景色，有种久别依依不舍的情愫。 当他打开电脑，挂上qq，走进自己的空间。他在茶香的陶醉下去构思自己灵动的文字，那种难以用语言表述的徘徊心情，让他用自己的文字含蓄地表达出来，他敲击出一篇《爱着，就是一种幸福！》： 生活中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像一个小丑，在玩着五个球，分别是你的工作、健康、家庭、朋友、灵魂。这五个球，只有一个是用橡胶做的，掉下去会弹起来，那就是工作。另外四个球都是用玻璃做的，掉了，就碎了。 古人有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直苦苦寻觅的却往往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发现的，人生莫不有着重大的感叹与遗憾！刹那间不经意的目光交触，由此却引起了心中情感宁静湖泊的一阵阵涟漪。于是，心中就再也难以久久平静！ 人生的旅途中，能遇上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实属不易；而要遇上一个你真心爱上的人，更是海底捞针！于是，人常常觉得，须珍惜眼前人，把握好机会。人的一生，没有自信是不行的，但是人往往是太自信了，以为自己一定能给对方幸福。可是，生活往往也是不尽人意的。所以有了这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佛家曰：人世间就两件事，饮食男女。饮食即是温饱，男女也就是一个情字。对于爱情，很多人更是晕头转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人的一生，穷其毕生精力，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情字。但是，又有谁能真正的去看透呢？俗话说：读尽诗书，看破红尘，悔悟人生，参透生死。可是，却没人去看透这令人醉生梦死的爱情。 张爱玲有句脍炙人口的爱情名言：在爱情的世界里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两朵玫瑰，至少两个，红玫瑰与白玫瑰。得到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玫瑰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还是“床前明月光”；得到了白玫瑰，久而久之，白玫瑰便成了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玫瑰却成了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第四十九章 恍然梦醒(三) 爱一旦经过婚姻的洗礼，平实的家庭生活后，习惯了机械地重复着年复一日的生活轨迹，柴米油盐酱醋茶早已取代了琴棋书画诗酒花。多少人在感慨缺少了花前月下的浪漫，丢失了耳鬓厮磨的激情，取而代之的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和单调，平淡的生活中我们是不是都怀着一颗宽容的心去对待对方呢？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无道理。一纸婚书并不能让人相亲相爱白头偕老，靠的是两个人不断地沟通、发展、调整心态、相互理解、互相信任、支持！彼此吸引，经历了风风雨雨走到一起来，是去相互拥抱的，而不是燃烧的。 爱的真谛是什么？可能没有几个人能回答出来。想父母对子女的爱，只是希望子女幸福；情侣之间的爱，也是想让对方快乐；佛家的爱则更是想度化世人，建立人间天堂！可以看出，无论怎样的爱，其真正的目的都是想让别人幸福、快乐！因此，我相信我们可以说，爱的真谛，就是希望你爱的人活得幸福，过得快乐！所以，只要你爱的人能如此，那你又夫复何求呢？不然，人们也不是常说，爱一个人，是不一定要和他（她）在一起的。这是因为，只要那个人过得幸福、快乐，相信你也就无怨无悔了，不是吗？只要你是真的爱着那个人，不管你付出多少，或是付出了什么，你都在所不惜，但是你所想的，一定是他（她）要真的过得好就行了，这就是真正的爱！ 爱就像喝茶一样，水已经烧开了，到了可以冲茶的程度。爱的太自私，太炙热，就像滚烫的开水，会把人灼伤；爱的太自我，太平淡，就像水太冷，会伤胃的；最好像杯温茶水，不热不冷，正是火候。爱，不是自私的占有，也不是无谓的牺牲；爱是一种尊重，是一种懂得，是一种成全。 尊重对方，也成全自己，不要太过于在意自己的付出。在追求爱的过程中，最感人的不是你历尽千辛万苦，最后得到了你所想要的爱；而是你在追逐爱的过程中，为爱所付出时的勇敢！虽说在追求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美，对美的一种追求。但是，我宁愿相信，两人之间所持有的距离也是能够产生美的。在你的心中，能实实在在的藏着一个人，并且你可以天涯海角地带着他（她）走，且时时刻刻有他（她）陪伴着你。这时，你心中能不感到有那么的一丝丝欣慰吗？与其曾经拥有过，还不如在自己的心中永远保持着一份未知的、神秘的感情，且可以给自己无限的遐想以及其中的甜蜜！ 于是，我深深地相信。爱着，就是一种幸福！ 萧边喝着茶边把自己的文字修改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纰漏了，就把它发表在空间里。看看时间女儿快放学了，自己平时工作忙，很少去接送女儿，今天自己刚好在家，就怀着愉悦的心情去接女儿放学回家。 第四十九章 恍然梦醒(四) 穿行在熙熙攘攘人来车往的都市街头，萧没了往日的孤单与寂寥，走出心灵的困顿，眼前一片豁然开朗的景色。因为他心中有了爱，虽说那只是一种网络里虚拟的感情，但它却实实在在存在萧的内心世界里了。 学校门口，女儿望着含笑看着自己的萧说： “天呀！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爸亲自来接女儿放学，受宠若惊呀！”她边喊边乖巧地依靠在萧的身上。 “少贫嘴了，走吧！”萧笑着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头，与她一路说笑而归。 当萧回到家，安排女儿去做作业。自己就坐到电脑前，他发现系统提示斌给自己留言了，想着无非是被青教训，来道歉的吧！当他点击查看时，愤怒的表情霎时充沛了他的胸膛。这个斌简直不可理喻，他公然在空间挑衅萧说： “我老婆说了，她永远不会看上你这样花心的人的。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青是我的，你永远也夺不走……” 面对斌的挑衅与他的污言秽语，萧被激怒了。他瞬间感觉到，青嫁给这样的男人纯属暴殄天物，如此卑劣龌龊的男人根本不配他心中纯洁善良的青姐姐，心中的顾及与忌讳都被愤怒的火焰燃烧的荡然无存了。他沉思片刻在斌的后面跟帖道： “爱一种懂得，不是卑劣地占有。我不否认青是一位难得的好女人，但她却沦丧在一个社会渣子、街头流氓的手里，不能不说是她的悲哀。爱是神圣的产物，不是某些人认为的物品，穷其一生你也难以懂的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既然你那么自信，我就接受你的挑战，我会不遗余力去追求青，萧今生的奋斗目标就是娶青为妻！” 萧在空间对青公开示爱的消息一发表出去，萧的一些笔友与好友就纷纷跟帖，纷纷表示全力支持萧的举动。 萧静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去泡了一道珍藏的铁观音，在茶清香地熏陶下，带动了他灵动的文字，通过巧妙的构思，立刻写了一篇文字《琴之哀》： 传说，一位忠厚老实农民在一处废弃的府邸刨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是一把古琴。细细赏来，只见，额宽尾窄，通体髹以黑漆，色泽丰润古雅。琴面有蛇腹状断纹，配以黄色的轸穗，更显得苍古而华贵。农民如获至宝，携于家中珍藏。农民虽不识琴韵律谱，但却视琴若子，从不轻易示人。久而久之亦被乡邻传阅，视为笑柄。 一个烟雨朦朦的日子，一位琴师来访，许以重金，想一睹古琴之风韵。农民既舍不得与人一观，又受金钱的诱惑，思谋良久，终痛下决心取琴于琴师欣赏。农民捧出古琴，琴弦发出锃锃颤音，琴师内心陡然一紧，知是千古名琴，已颇具灵性。琴师执琴在手，悠扬的琴声如云烟飞舞，优美动听。雅致悦耳的琴声从窗内飘出，仿佛是穿越遥远的时空而来，与窗外潇潇雨声融为一体化作天籁之音。琴弦顿挫铿锵，在轻灵点染，或疾如星矢，或缓若行云，切分恰到好处。琴师矜持独立，勾拨捻挑，或急或徐或重或轻或打开大阖，或小打小击。琴声时而雄壮高亢如山的雄伟延绵，时而清新流畅时如无尽流水，时而穿云裂雾如千军厮杀万马奔腾…… 第四十九章 恍然梦醒(五) 曲毕，琴师对古琴赞不绝口，爱不释手。与农民商量，愿倾其所有与农民换琴。农民一口回绝，说自己的琴是传世之宝，心爱之物，给多少钱也不卖的。琴师拂袖而去喟然长叹：“如此有灵性的千年古琴，却失之与一介农夫之手，真乃暴殄天物呀！”此时，古琴在顷刻间琴弦崩断而裂，农民惊然垂丧，迭悔不已。 谁之错？琴之哀，师之叹，农之丧。 萧在自己的文字后附上两首在在网络里摘抄来的格律诗《有感伯牙与子期》： 一 高山流水遇知音 琴瑟灵犀抵万金 人去曲终何处觅 拾来遗韵慰诗心 二 伯牙悲寂碎瑶琴 泣下燕台不再吟 千古奇情弦里诉 人生难得一知音 萧仔细整理好自己的文字，又细细修改了一遍，然后发在自己的空间里。 青下班匆匆吃了点东西，还没等手里的寿司吃完，就开始冲咖啡、泡菊花茶、开机上网。下午，上班的时候她心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几次三番都难以舒缓下来，她只有耐着性子捱到下班。在回来的路上，萧满含笑容的音容笑貌突然闯进她的脑海，让她心悸而痛。 青打开萧的空间，看到了斌的胡言乱语以及萧公开示爱的话，她感到又是气愤又是羞愧，气愤斌的失言与无礼，羞愧自己对萧的承诺及他的爱语。这个傻笨的斌，你去挑衅萧，不是自取其辱吗？原本平衡的关系，被斌搅乱了牌局，萧如果真的向自己表白，她又该怎么办？看完萧的文章《爱着，就是一种幸福！》与《琴之哀》，青心里深深地哀叹，如此才情翩翩的萧却沦落在一片沼泽的婚姻之中，让她的心莫名地感到阵阵隐痛。 脑海里闪现出一个长着长指爪的细瘦身影，传来嘶哑但狂放的吟唱：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惊天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那是唐朝诗人李贺。童年既能词章，十五六岁已经因为工于乐府诗与先辈李益齐名，却始终不得登第。喜欢在与友人游历的路上作诗，得有诗句，便投进一个破旧的锦囊。母亲心疼，说：“是儿要当呕出心乃已尔”。惊人的想象诡谲而又感觉过敏，像许多天才一样，一生体弱多病，二十七岁就早早死去。 青泣泪无语，萧在她的世界宛如李贺行走人间一般，短暂，就像白驹过隙。他把他的一切美好的品行都展示给了自己，也会给自己留下难以愈合的内伤。萧，我不能太贪恋与你的交往，这样会害了你的，也会害了我自己。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第五 十章 爱之辩论(一) “如果不让萧再为姐姐担心，萧也许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姐姐理解萧此刻的心情，都是姐姐的错。”青伤感地说，她随手关了视频，她不能再看萧伤感的眼神，那两道目光宛如两把利剑，会把她疲惫不堪的心刺穿。 “萧” “萧” “萧，你在忙什么呢？”青柔情款款地呼唤着萧，不知不觉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也许她知道这是她想与萧告别的时刻，心中有万分的不舍与伤感。 “青姐姐，你还好吗？”萧问。 “萧，对不起！是斌食言又去你空间捣乱，姐姐都看到了。姐姐求求你，把那些留言都删除了，好不好。”青哀怜地说。 “为什么？萧是真的喜欢姐姐，也不会说违心的话。”萧坦率地说。 “我让斌给你赔礼道歉，就当姐姐没看见你说的话，好不好！”青惊惶地说，她预感到了萧会对自己直言不讳地表白，但真正面临的时候仍然有点不知所措。 “萧一直把空间当成自己的魂魄，是自己的心灵空间。但是萧不悔，他那样的男人很危险，只要姐姐你好好的，萧什么也不在乎。”萧把自己的心里话坦露无疑地表白出来。 “空间一直是萧的骄傲，那是萧的多少心血，姐姐知道，姐姐不能让你为了姐姐封闭自己的空间，有姐姐在，斌就不敢胡作非为，也算姐姐对萧有个交代。”青把自己的心里话也坦诚给萧说。 “姐姐仅仅因为要他向风儿道歉，就把自己舍身虎口，你值得吗？这样你难道不是违背了萧的心意，现在你什么也不用做，好好调整心情，给自己一个平静的心情，再来考虑自己该怎么办？萧一个大男人不用你这样的呵护。” “萧，姐姐对你有太多的亏欠，这是姐姐唯一能做的补偿。”青近似哀求地说。 “为一个小小的坎坷让自己心仪的女人为自己去涉险，不是萧做事的性格。你没有对萧亏欠什么，人生的曲折有很多，只是遇到了一个魔鬼潜伏的日子。” “萧恢复到以往的宁静，姐姐也就可以安心啦！斌是疯了，那是因为萧太优秀，他感到了来自萧的威胁。”青无助地辩解着。 “但经过这件事，萧明白了姐姐的选择是多么的错误，不会再让姐姐去冒这样的风险。”萧坚决地说。 “萧，姐姐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从来对萧没有非分之想。其实姐姐对斌也绝无背叛之意，这些斌可能没想到，三年不能让他信任姐姐，这是姐姐的错。”青叹息道。 “萧对姐姐当初也无任何非分之想，感动于你们的爱恋，出于内心真挚地祝福姐姐。姐姐只是狠不下这个心，萧知道。” “姐姐自己的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解决。现在姐姐只想让这件事尽快过去，不要再影响到萧，知道萧生气姐姐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爱的是什么人。” 第五 十章 爱之辩论(二) “昨天，几个要好的文友都说了，姐姐的选择迟早还会出事的，难道姐姐非要把自己当作祭桌上的供品吗？第一次婚姻的伤害还不值得姐姐借鉴吗？再次沦落为婚姻中的奴隶，人生已经过了一大半了，姐姐你要慎重呀！”萧诚恳地解释着。 “萧，姐姐何尝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把任何人扯进来，何况是你。如果要解决，也要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时候，那就不会别人受到伤害。可是，如果姐姐离开，兵的世界就什么都没有了。”青忧心重重地说。 “萧虽然不是什么仁人志士，但至少的善恶之心还是有的。一个敢去羞辱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着的人，心中有多少爱，也根本不配谈爱，他心中只有占有的欲望与狭隘，这样的人穷其一生也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爱不是任何人的私有财产。”萧忿忿不平地说。 “斌，至少他现在不敢伤害姐姐，所以他疯狂的伤害你。也许等这件事平息了，我们事会好解决一点，姐姐无心知错，让萧做了替罪羊，这不是姐姐想要的。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吧，还萧以往的宁静，就当姐姐从来没有来过。萧，姐姐会以另外的方式，感受你的一切，但绝不会再打扰你。”青无力地辩解着，她在寻找给斌辩解的理由。 “人世间的悲哀，萧经历的太多，所以萧的文字里有挥之不去的伤感和凄楚。造化弄人，也许今生不遇到姐姐萧还无所遗憾，没想到俞伯牙的凄凉今日会在萧身上重现。”萧凄惶地感叹道。 “萧，姐姐心里真的好难过，不知道怎样表达。萧一定会无憾的，一定会有个比姐姐强一万倍的女人，成为萧的妻，萧的知己，萧的红颜。萧，别说傻话，让姐姐安心地离开，就不会有人再去打扰萧。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不会看到而已。”青呜咽地说着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你知道今天回家，妈妈骂我的时候，萧哭了，莫名其妙。在偷偷擦泪的瞬间，萧明白几天几夜的担心，姐姐已经宛如一株常春的藤扎根在萧心灵的广场上。你知道几天来萧的样子吗？那份憔悴让许多人都问萧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骂萧？萧，姐姐没事的，别为姐姐担心，姐姐只是伤心而已……” “姐姐，那一刻，只有萧明白自己在担心一个虚拟的姐姐，那泪水是为自己的悲哀，还是为姐姐的伤感。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萧知道那份心灵的震撼得来的有多么不容易，既然碰到了，我就不会放弃。姐姐，萧可以看看你吗？”萧动情地说。 “萧，姐姐不值得萧如此，姐姐给不了萧想要的那份温柔。萧，你不是爱上了姐姐，可能你自己也不清楚，萧只是担心姐姐受到伤害，萧只是不想柔弱的姐姐一个人面对风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不是爱，你只是有了种想保护姐姐的冲动。”青面对着萧的视频请求，不知是接还是拒绝，她本来是与萧告别的，却陷在与萧的争论中左右为难。她现在都搞糊涂了，不知道究竟是自己错了还是萧错了，神情恍惚之间，她接受了萧的视频请求。 第五 十章 爱之辩论(三) 几天不见，青显得憔悴不堪，脸上那层健康的红晕消失了，变得如同屋子里的墙壁一样苍白，一双大眼虽然还是那样漂亮，可是却少了从前的清纯与鲜亮，像是被一层阴霾所遮盖。萧发现青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似有晶莹的泪珠在闪亮，萧的心蓦然一颤…… 青也通过视频看到了萧，他满脸的疲惫与憔悴，原本丰腴的脸颊消瘦了一圈，往日满含笑意的脸庞显得苍白而布满伤感，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显得空洞而无神，这一切都是自己所赐，她不由地捂着嘴，无言的泪水瞬间成了泪帘…… 眼泪是柔弱的，又最有力量，是一种无声的语言。 “萧真的爱上了姐姐。” “萧，你傻呀！” “姐姐，萧更明白自己该怎样去爱一个人，更懂得自己该怎样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也许当初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身陷在感情的囹圄之中，但现在萧很清楚。” “萧，姐姐的傻弟弟。萧此时可能和姐姐一样混乱，答应姐姐，好好地平静一下，让自己可以安静地去剖析自己真实的感觉，姐姐无力保护萧，但是姐姐答应萧，姐姐会好好保护自己。” “今生能以心相悦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遇到了萧不愿意错过，也许今天姐姐不说，萧也不会说，是姐姐一步步把萧逼到了不表达不行的地步。” “如果不让萧再为姐姐担心，萧也许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姐姐理解萧此刻的心情，都是姐姐的错。”青伤感地说，她随手关了视频，她不能再看萧伤感的眼神，那两道目光宛如两把利剑，会把她疲惫不堪的心刺穿。 “姐姐，萧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姐姐有拒绝萧的权力，萧也有表达自己的自由，你可以拒绝萧，却不能剥夺萧表达的自由。” “萧，算你的幸运啦，没娶姐姐这样的女人。姐姐呢，好吃懒做，爱睡懒觉，不爱做饭，不爱洗衣服……哈哈！牙尖嘴利，以大欺小，你偷着乐吧！” “萧不怕，女人是要人宠爱的。萧找的是爱人，不是老妈子。”萧固执地说。 “好了，我们不谈论这个了，早点休息吧！姐姐也累了。”青知道这样争论下去永远没有结果的，于是就想出逃避的办法，让彼此都冷静一下，也许…… “萧放假在家，睡一天了，姐姐去睡觉吧！” “哼！姐姐可是上了一天的班，不公平。不干，姐姐昨晚也是一夜没睡。萧答应姐姐不再难过，不再担心，好吗！” “姐姐去睡觉吧！萧写情书，给姐姐写一封情深意长的求爱情书。” “昨天，一夜没睡，姐姐偷偷地去你的空间好几次。呸！不害羞，讨厌，不理你了，睡觉去。” “去吧！” “讨厌！不许写，不许占姐姐的便宜，姐姐是姐姐，弟弟是弟弟。” “萧有表达的自由，姐姐有拒绝的权力，当姐姐也不能剥夺俺的自由吧！” 第五 十章 爱之辩论(四) “还犟嘴哈，看我告诉咱妈去，你等着。” “妈说了，你俩的事管不了。” “呜呜……后妈！好，我只爱自己就好，别人，哼！谁都不爱，这是弟弟教的。” “应该是：我爱自己，更爱弟弟，爱弟弟胜过爱自己” “呸！说什么呢，讨厌你！姐姐就是姐姐。” “姐姐就是姐姐，爱弟弟也是天经地义，去休息吧！” “玩赖，不和你玩啦，88。” 青走了，萧收敛心神开始专心致志地给青写信。他点燃一支烟，随着淡淡升腾的青烟，望着明灭闪烁的烟头，他沉思在与青相识、相知的日子里，那一幕幕镜头就像一台放映机在脑海里播放，一切恍如昨日。 当一支烟燃为灰烬的时候，他也从记忆中清醒过来，拉开键盘，随着指尖飞舞，一封情书慢慢呈现出来： 亲爱的姐姐： 萧今生的挚爱！ 你从暮霭里千年的等待中袅袅而来，抖落满身烟霞，一地寒霜，化一个婉约娉婷，柔美清雅的女子，甘愿从静寂不朽的空谷步入繁华的尘嚣，手执一片兰叶为笛，把幽幽心曲一路吹响。你从早春的烟雨中款款而来，抖落满身落花，一地春泥，化一个风情雅致，善良妩媚的女子，甘愿从一尘不染的天堂来到滚滚红尘，携一张千年的瑶琴，抚一曲千古流传的高山流水。在那阕词里，轻唤着萧的名字，唤醒萧朦胧的睡眼，悄悄叩响萧沉寂的心灵。以跫音轻轻摇醒沉睡的萧，以盈盈之温柔，溶化了萧千年的寂寞。 姐姐，你如一本蕴藏千年的焚语诗歌，没有人可以读懂你深含的韵律，只有萧一眼便悟出了你等侯千年的寂寞。萧心里划过寻觅千年的渴望，以为从此可以与姐姐携手天涯，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一起听巴山夜雨，剪西窗红烛；一起赋诗填词，铺写华章；一起焚香礼茶，听风赏月…… 二月的春风唤醒了你我前世的约定，三月的桃花盛开了这段曼妙之缘，携手一路走来，洒下多少欢歌笑语。姐姐，是你，闯进了萧关闭已久的心扉；是你，将萧尘封的情感放在春阳里温柔地抚摸；是你，让萧燃起了爱的欲望，让萧枯萎的心重放光彩。知道吗？多少年漂泊的孤寂生活，萧曾一度厌倦了许多的东西也包括爱情，不敢轻易的去碰闯情感的大门，深怕自己会再一次被伤得体无全肤，深怕自己会跌落深谷从此暗无天日，深怕这一路走去最终又只是好梦一场。可萧内心深处冥冥之中仿佛又在期待什么，尘缘未了？ 萧只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个愚者，读姐姐的文字，如同看一封寄出很久却方才收到的情书。心竟有了疼痛的感觉，不能用过多的言语去描诉对姐姐如此一个晶莹剔透的女人有着怎样的爱恋和倾慕，或许萧根本就无法拒绝姐姐的到来，一如萧无法相信自己等姐姐等得如此漫长，仿佛是萧的前生，在数百年前回眸一笑的伤感分别中不能忘怀，又穿越时空和轮回，在今生这深深的寂寞红尘里重新与萧相逢。 第五 十章 爱之辩论(五) 欣喜的心灵又有些许彷徨，喜的是终于在千回百转中盼到姐姐的到来，茫然的是你我之间是不是能如彼此所愿的那般美好？是不是还要经历许多磨难，是不是经历许多磨难以后从此永不分离？萧心灵上的舞台陆陆续续来过许多舞者，曾经为萧在动人的旋律中跳着炫丽的舞姿、激情的摇摆、优雅的回旋，温柔里有妩媚的回望。只可惜一个个拉开帷幕一个个又谢幕离去，那些旋律还在耳旁回荡那些身影还在记忆中珍藏，可那些曾经的舞者早已曲终人散，消失在茫茫尘世，再也没有了音讯。 欣喜过疼痛过，为来者来为去者去。过去的岁月里，萧遭遇了许多生命里可能无法忘记的人，可能无法抹去的事，或许是我今生注定要经历的，无法选择也无法抗拒。萧明明知道会是无言的结果，明明知道自己会因此而被焚烧的面目全非，可就是摆脱不了这种痛入心扉的折磨，唯能做的，只有逃避，只有将心窗关上不再轻易开启。 多少年了，萧尘封在一个人的孤寂里，看不到尘世中的万紫千红，无欲无情无爱无恨，心如止水不问风月。闲时饮茶读书搬弄文字，或者背上简单的行囊在别人的城市里做一个匆匆的过客，以为此生就这样一个人行将老去，不在红尘中留有任何眷恋。 谁知，在这个早春的寒冷里，偏偏与姐姐撞了个满怀，一刹那间，萧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固守都轰然倒塌。亲爱的姐姐，萧怎么能不恋你疼你惜你？姐姐在萧心里有太多种身份，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知也是我的小孩；在萧的心里有太多的理由要去呵护你疼爱你迁就你；因为爱你，所以萧愿意纵容你的无理取闹，宽容你的野蛮撒娇，顺从你那些没有道理的意愿。萧一个饱尝人世风霜的男人，在你这个相知相惜的女人面前有什么理由指责你，哪怕是一丁点的不是呢？ 姐姐是一个要求如此简单的女人，简单的让萧内疚不已，时常在想自己到底能给姐姐什么，彼此之间仅仅只有爱情够吗？毕竟姐姐的前面有着太多引人的诱惑太多美丽的风景，而萧，只是一条干枯了的小河，如何才能承栽姐姐去迎风破浪？远望前方路遥遥，许多未知的磨难或许就在下一个路口等着我们去面对。萧愿意为此去争取去努力，因为姐姐是萧心灵上最后的舞者，你妩媚地翩翩起舞，将所有的情与爱凝缩成一段旖旎的舞姿，陪着萧在滚滚红尘里激情舞动，舒展我们在孤独寂静之后的长袖，让平静的生活不再被飞鸿的哀鸣惊乱。 细细地品味姐姐的文字，真愿置身与其中永远不再醒来，躺在你那用心用情构筑的温柔乡里，不再迷惑人世间的百媚千红，只想与你牵手走过今生今世。 姐姐就是萧心上最后的舞者，起舞的瞬间定格成萧今生永远的眷恋！ 尘埃落定，铅华虚过，滚滚红尘，喧嚣尘世。当你委婉地吐出你的无奈时，萧惊呆了，无异于晴朗的天空一声震动山河的霹雳雷声。 面对你执意为了道义而把自己当做祭品的做法，萧就像佛祖像前的小沙弥，有心去挽回你迷茫的心，却无挽救你的法力，那份心碎宛如火红的铁板上看着自己被煎炸着的身体，努力挣扎却苦苦难以挣脱，让萧如何能心安理得。心在空灵的世界里漂浮，长街当哭，是无力的悲戚，还是长空的呐喊；是为萧悲哀，还是为姐姐叹息；人生苦短，还有多少年华可以让我们去挥霍，我们还有错下去的勇气吗？ 那一刻，萧悲戚独坐诵经，不为赎罪，只为挽救你临渊之魂。那瞬间，萧明白，你等待多少的春夏秋冬，都是在等待萧的到来，而也是萧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萧是你临渊之魂最后的挽救者。 姐姐，你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那样的男人，值得吗？潜伏在他心灵深处阴暗角落里的心魔，是一颗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一旦有了外因的巧合，就会点燃引爆，连同你们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步入不惑之年，应该有很成熟、理智、淡定、睿智的光环，而他的心态简直如同鸿蒙初辟轻狂的少年。 你慷慨赴义，却把那撕心裂肺的伤抛掷给了萧，彷佛在听到自己的心在无声地哭泣，繁华的世界，自己却把自己置身在一片荒漠。无语嗟叹，恍然间清晰地听到那颗痴情的心怦然落地，那清脆的声音传出好远好远…… 菩提树下觅一方青石，静待，世间沧海变桑田，姐姐转身含笑而来…… 爱你的萧 2008。3。16 第五十一章 不眠之夜(一) 有一些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一起，但是有一种感觉却可以藏在心里，守一辈子。总走不出那座孤独的城，总不能了悟似真似幻的梦，总不能慰藉那颗敏感的心。 青告别了萧，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去休息，而是去找斌算账去了。想着笨拙弱智的斌，青无名的怒火就开始熊熊燃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让自己丢人现眼不说，现在让自己左右为难，上不去下不来，该如何是好呢？她点击出斌的头像，狠狠地敲击着，好像键盘就是斌似的： “你现在学得有本事了呀！对我开始阴奉阳违了呀！” 斌现在正在萧的空间，他看到了萧写的文字以及别人的评论，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萧会如此招女人的喜爱，那么多女人会对他一呼百应。看着萧对青公开的示爱留言，斌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他没想到自己会激怒萧，给萧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面对这样的情敌，他的心里是十五只吊水桶——七上八下。 突然，他看到青的头像在跳动闪烁，连忙点击，打开。看到青恼怒的话语，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拉出键盘，笨拙地敲击： “我”谁知道手忙脚乱中，打一个字就发出去了，他不由得懊悔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你什么呀！你脑袋进水了，能养鱼了。”青恨恨地敲击着。 斌望着青的话哑口无言，一股凉气从脚心升腾而起，他真的怕青再次提到分手，连忙敲击道： “老婆，我再也不去了，我是去道歉的。” “有你那么道歉的吗？说谎都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我再看到你在萧的空间胡言乱语，咱俩的事就彻底玩完，你记住。”青毫不留情地说。 “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斌连忙回答道。 “好！你记住自己的话，去面壁思过去吧！”青说完就关闭了斌的对话框。 青仰身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桌子上的菊花茶和咖啡早已冷透，失去热量的咖啡有点凝固的呆滞，宛如她此刻的心情，六朵吸足了水分的菊花泛着灰黄的色泽静静地躺在杯底，毫无生命的迹象。她抬起头望着冰冷的咖啡与菊花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起身端着它们走了出去。 厨房里，青一边清洗着杯子一边想：萧这鬼精灵在做什么呢？他不会真的在给自己写情书吧！他空灵的文字，一定可以写出声情并茂的情书来。她心里有一丝恐慌，有一丝期盼，还有一丝苦笑。 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与菊花茶，青迈着轻快地脚步走进房间，边走边在杯沿缀饮着有点烫的咖啡。坐到桌前，点击出qq的好友栏，她望着萧顽强的头像呆呆地看着，思绪随着与萧初识的记忆，走进时空的隧道，回到最初。 穿行在喧嚣的尘世，宛如立在江畔冷眼看江面上舟船如过江之鲫，固守着自己的孤傲。过了淡去，了无痕迹。千帆过尽后，翩然而来的萧让自己耳目一新！走进他委婉凄迷，苍凉伤感的文字，不知不觉泪已成行，感叹世间竟有如此才情翩翩，风情款款的男人。走近他，一同笑过、哭过、走过。相知一段生命的结扣；相陪一段岁月的晴好。低首在他波光潋滟的眼帘里，曾次第绽开自己如莲般的心事，微微不尽。平淡无奇的日子，因有了一束爱的目光而清清丽丽、曲曲折折、错错落落、柔柔婉婉。哭也坦然，笑亦坦然，挥舞束之高阁的长袖，舞尽一世的繁华，希望暖彼此一生的清寂。走进唐诗宋词，领略平平仄仄的无穷韵味，在韵脚里留下心事点点滴滴。举盏共浴茶的清香，袅袅升起的茶烟如彼此的心语氤氲弥漫，浓浓淡淡一曲相知的高歌。回眸处，荒芜的岁月，蔓生的青草已铺天盖地…… 第五十一章 不眠之夜(二) “滴滴”的声音骤然响起，把青从迷乱中惊醒，她抬头看到萧的头像在跳跃闪烁，点击，查看。原来是萧发来的情书，她巧笑嫣然，收住自己狂跳的心开始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一抹红晕悄悄走上她俊俏的脸颊，那婉婉转转的文字宛如一曲高亢的情歌，在她心头萦绕盘旋。看完后，她伤感地感叹道：萧，你已经落成姐姐今生的心痂，成了姐姐不可触摸的痛。 “萧” “萧” “萧，你在忙什么呢？”青心疼地呼喊着萧。 “青姐姐，怎么了呀！还不去睡觉！”萧坦率地说。 “你在那敲锣打鼓的喊，我怎么睡啊？你都喊什么啦，又占姐姐的便宜，是吧？”青娇嗔地说。 “看萧的情书了吗？萧的姐姐漂亮不，好美的意境呀！不好好睡觉，明天成国宝了别怪萧呀！”萧坦率地说。 “^-^~，就怪萧，都是萧惹的祸。”青娇嗔地说。 “有姐姐相伴，漂泊天涯也是一种幸福。” “其实姐姐，只是想让萧开心一下，不能永远做你的姐姐吗？”青不无遗憾地说。 “是姐姐呀！萧要和姐姐演绎一场生死姐弟恋。”萧步步紧逼着说。 “萧，不许胡说。这怎么可能呢？”青有点惊慌无奈地说道，她没想到萧会如此直白地向她表白，虽然知道他不会放弃，也没想到会如此突然如此直白。 “姐姐，往下看，姐姐，姐姐。” “什么啊？”青疑惑地问。 “姐姐，老。” “你敢再说，就让你桃花盛开。”青威胁着说。 “姐姐，老婆，姐姐老婆。” “萧，你疯了。不许这么喊姐姐，姐姐不理你啦！” “萧为一个女人而疯，也是那个女人的荣耀。”萧开始抵赖地说，他知道，青能包容他的一切，所以有恃无恐。 “呸！少来。萧，听姐姐说，姐姐不是对萧没感觉，真的！”青坦诚地说。 “漫漫长征路，一片痴情真如铁。萧有能力击溃任何阻力，占据你的心。”萧固执己见。 “只是姐姐的心里，只是，姐姐心里现在不是空的。姐姐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情。”青竭尽全力地解释着。 “姐姐，你有万种风情，也要有人可以解读；你有千般柔情，也要有人可以领略。” “姐姐知道，萧是个懂姐姐的人，所以姐姐喜欢和萧聊天。但只是喜欢而已，并不是爱。” “俞伯牙悲摔瑶琴为哪般？萧绝对是个浪漫、柔情款款的男人，没有内心的柔情，也写不出如此浪漫、如此深情的文字。”萧动情地说。 “萧，姐姐焉能不明白。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让姐姐再伤心？可不可以不让姐姐再流泪？”青哀求地说。 “姐姐，他那样的男人，永远都读不懂你。现在已经搞得你身心力疲，痛心欲绝，他能给你幸福吗？能给你快乐吗？而萧可以。”萧知道青很伤心，但他不能松口，长痛不如短痛。 第五十一章 不眠之夜(三) “这也是姐姐常常苦恼的地方。有时姐姐问自己，这个人真的是姐姐要嫁的人吗？说句实在的，姐姐不是爱兵，也许你看得出来，姐姐是不忍心抛弃他，让他再受欺凌，再受人歧视。你知道吗？为了兵的今天，姐姐付出了多少，为了能让他在单位有威信，姐姐一点点教他，怎么和同事、领导相处；为了他在人前有地位，姐姐拿钱，让他给领导送礼……”青说着说着，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姐姐，这些都是你前世欠他的，现在你已经还给他了。但你总不能拿自己的一生，自己的幸福来抵押给他吧！他只是前世为你盖衣服的人，所以你欠他的。今天，萧在你未嫁之时来了，就是来娶你回家的。” “姐姐对他有了一个一生的承诺，答应不会抛弃他，只要他没有其他的女人。萧，能不在伤害姐姐吗？姐姐要疯了。” “萧经历过生生死死的感情，他更知道该怎么去疼你、去呵护你、去关心你。” “可是，萧晚了，姐姐答应了，要做斌的新娘。姐姐走了，就毁了这个男人。姐姐也向往那种心神共舞的日子，我们有多少可以共同探讨的爱好，文学、诗词、茶道……” “你做他的新娘不但毁了你，也毁了萧。你是上苍赐给萧的，所以萧要死死拉住你。他们所拥有的，萧更优秀，他们所欠缺的，萧都有。” “这个男人对姐姐很好，凭心说，真的很好！姐姐说的 他从来不反对，姐姐爱吃的他宁可不吃；累了他就背着，渴了他就端水；生气了，他就去面壁。他从来不会哄人，只会越哄越生气，也就是这样，姐姐才认为他不会欺骗姐姐，不会让那10年前的噩梦重演。姐姐的心里没办法让自己扔下这个男人，是他让姐姐萌生了再有个家的欲望。”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知道他对你好，但那不是爱。如果是萧，他就有办法哄你开心，而不是丢下生气的你，去面壁。萧的爱是经过岁月洗礼的，他更明白怎样去爱你、疼你、照顾你、呵护你、宠爱你……” “萧，你的爱，对姐姐是一种致命的诱惑，真的！姐姐知道，被你爱着会是怎样的快乐，也是姐姐最好的归宿，我们可以一起谈诗一起品茶，一起听风一起赏月……姐姐也想在萧回家的时候，为萧点一盏温暖守候的灯，等你回家；也想为萧做几道菜，尽管不怎么好吃；也想聆听萧晚归的脚步，为你暖一杯茶……”青深情地憧憬着那份温馨与浪漫，片刻迷离了她的神智。 “姐姐，爱是相互依靠取暖的，不是彼此损耗燃烧的。萧与姐姐可以一起共话巴山夜雨，同剪西窗红烛；可以一同欣赏美文，共书华丽篇章；可以携手焚香礼茶，吟诗作赋。这一些都是他们所给不了姐姐的，而萧却能给姐姐这种不同与寻常人的精致生活。” 第五十一章 不眠之夜(四) “姐姐知道，我们一定是最和谐最幸福的那一对，萧不说，姐姐也可以想象的到。可是，萧，斌呢？姐姐怎么能抓住斌的心，却不善待他的心。那姐姐，又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他只是姐姐生命里的过客，而萧才是你厮守终生的人，就像前世他只为你盖了件遮羞的衣服，而不是把你掩埋为安！”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才不会伤害任何人。如果萧不爱姐姐，姐姐可以坦然一些，但是到了今天，姐姐了解了萧的心，还能当没事一样吗？没有了姐姐，萧仍然可以高歌，依然可以快乐，这点姐姐从来就不担心。” “姐姐叫萧做俞伯牙，那么你们的婚姻就是钟子期，如果这样告诉你家孩子，你不在的时候，让他告诉萧，不论天涯海角萧都要去你坟前高歌一曲，来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萧，姐姐说这么多，是不想萧再牵挂姐姐，看到你这几天为姐姐难过，姐姐心再也不能不牵挂萧。你的那个朋友昨天告诉我，萧快疯了，萧憔悴了，你知道姐姐的心有多痛吗？” “萧说这么多就是告诉姐姐，萧是你今生为你守候的人。她是很好的妹妹，是萧把她从悬崖上拉了回来，所以她很感激萧。” “姐姐知道你那朋友是真心为你，要不然也不会来安慰姐姐。萧，姐姐从看到你的文章开始，就知道萧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看到你为了一句诺言坚守了十年，姐姐当时就流泪了，这是怎样的男人啊？做他妻子的女人是何等的幸福呀？这就是姐姐当时的想法，可惜为什么，萧来的这样晚。” “萧的朋友，她，她说姐姐不是斌那样的人可以读懂的，她看出了萧对姐姐的款款深情，宁愿为姐姐委屈自己。她告诉萧，失去姐姐你会遗憾终生的，也是她在鼓励萧向你表达的。” “姐姐有心，怎会不知道。萧为了姐姐的一句话，删掉所有的那些留言，默默封了自己的空间，姐姐不是无心的人，也不是个木头。斌是不懂我，他不懂我在说什么，往往一句玩笑，也要解释很久，可是姐姐的承诺呢？萧，姐姐怎么能不守承诺呢？” “姐姐，他那么没有理智，那么丧心病狂，仅仅为了猜疑竟然敢羞辱姐姐，与姐姐前夫何异？” “你知道吗？斌通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我们结婚的事，姐姐离开，他又怎么解释这一切？在人前，他又怎么抬起头。说句心里话，他发疯的这几天，姐姐才真正了解萧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宛如山一样矗立在姐姐面前，为姐姐遮风挡雨，为姐姐忍辱负重。” 第五十一章 不眠之夜(五) “姐姐，多少人为了人间的至情抛家离舍，多少人为了尘世的至爱不计得失。为了他那样的男人，你值得固守着自己的承诺吗？他承诺的爱宛如不堪一击的草舍，怎么面对今后人生的风风雨雨。” “萧，如果你和兵一起来到，姐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萧。现在姐姐只想萧能幸福，哪怕姐姐只有含泪看着的份，姐姐希望萧恨姐姐，怨姐姐……” “萧没有那个权力，也永远都不会。姐姐，萧告诉你那不是爱，那只是一种疯狂自私占有的欲望。这就是智者和愚者的区别，愚者只知道自私地占有，智者更明白爱是一种付出和奉献。” “不可否认，萧是姐姐理想中的男人，却在姐姐要嫁做人妻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姐姐不想误导萧，让萧对姐姐有期盼，那是害了萧。萧，你是这几天姐姐心里最痛的痛，本来我并不知道这些天他做了什么，等到我进到你的空间，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话，我才知道萧为姐姐受了多少委屈与诽谤，屈辱与难堪，姐姐的心疼了，为萧。” …… 黎明的曙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青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为什么与萧在一起，时间会如此飞快，宛如马路上飞速驰骋而过的汽车一样，瞬间天就亮了。低头看看电脑上的时间6：52，该整理一下上班了。她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萧，早点去休息吧！姐姐要准备上班去了，照顾好自己。” “好吧！姐姐再见！”萧无奈地回答道。 “再见！” 萧起身推开窗户，清爽略带着寒意的晨风迎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窗外，远处的天际接合处渐渐露出了一点光亮，远远近近的景物笼罩在早春的晨雾里，影影绰绰显示出大致的轮廓。 萧忽然想起当年读的那首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顾/沉吟至今。”那时只觉其文清丽，却没体会出其情深远。此时真正体会到它的含义：飘飞的青色衣袂牵动着我的心，为了得到你的顾盼，我在此沉吟至今……如果不是一个人有深情的能力，就不可能从那些微小的细节里体会出爱情的美丽，如果不是他能沉下心浸润于深情，那些没有形式支撑的时光里，这段情也都烟消云散了吧。 有一些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一起，但是有一种感觉却可以藏在心里，守一辈子。总走不出那座孤独的城，总不能了悟似真似幻的梦，总不能慰藉那颗敏感的心。在这世上总有些不期的雨，无奈的风，总有些深深浅浅的缘渊，总有些不能解释的心情。 第五十二章 冰释前嫌(一) 李平回头的一瞬间惊呆了，他看到青身上流淌着的雨水，与自己干燥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反差，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翻腾着的暖流与感动，满含泪水一把抱住转过身来的青哭喊着：“妈妈，妈妈……” 俗话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世界上，有哪一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是的，父母对孩子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关心。 话说当年青万般无奈忍痛丢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李平，逃离围城走出婚姻。与儿子临别的一幕就落成了她的心痂，成为她不可触摸的痛。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双好像会说话的乌黑的小眼睛，就像一幅画面定格在她的记忆深处，成了她永久的牵挂，成了她午夜梦寐的雷声，在她漂泊的岁月里。 那天早上，当李娇从睡梦中醒来，发觉侄儿李平依偎着自己，瞪着两只小眼睛望着自己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爬起来，边用手去挑逗李平边喊着：嫂子。她以为青去做饭了，或者出去办事了，才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当她抱着孩子在屋里院外找了个遍，没有找到青的时候，才有点惶惶然的慌张。她跌跌撞撞冲进屋子里，仔细把东西翻了一遍，才发现青平时换洗的衣服没有了，惊慌中她看到炕桌上李平的奶瓶下压着一张信笺。慌乱地抓过来，展开： 叔，李娇： 我走了，我实在是不堪忍受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万不得己才出此下策。谢谢你们曾经给我一段幸福的生活，给我亲人的温暖，让我拥有了活下来的勇气。李平就拜托给你们照顾了，这个世界上他是最无辜的，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不能好好地照顾他，我不配母亲这个称呼。等我在外面站稳脚跟，我会回来接他的。这段时间只有拜托你们多费心照顾他了。 青 李娇看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她抓着信笺抱着李平冲了出去，边跑边喊： “爹，爹，我嫂子走了。” 李父惊诧地快步走出房子，望着李娇手里的信笺，呆了。他黯然失色地喃喃自语：走了，还是走了。 黄昏归家的李棋在得知青离家出走以后，像一只丢失爱子的苍狼，一年之久，固执地奔走在青的亲朋好友家去寻觅青的下落，但是青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李平，一个襁褓中孩子，在母亲万般无奈出走的情况下，在姑姑与爷爷的精心呵护下，依然像广袤原野上泥土里拼命生发出来的一株葳蕤不羁的小草，顽强不屈地生长着。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无不包含着姑姑与爷爷的心血与怜爱，也带给了他们无限的希望与期盼。 转眼间，李平已经是个整天满街撒欢的五六岁小孩，孩子的好奇心让他对世间的每件事都充满了好奇，看到别的孩子整天依赖在妈妈的身边撒娇、耍赖，而自己却没有妈妈，小李平纳闷，疑惑。周末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隔壁邻居的然然与她妈妈闹着要买巧克力豆，她的小手拉着妈妈的大手，边摇晃边哭闹着：妈妈，我要嘛，我要嘛……然然的妈妈不愿让她吃巧克力，说了好些理由，什么怕长蛀牙啦，什么皮肤要变黑等等。然而都无济于事，看着然然那期盼的目光，然然妈妈妥协了，给她买了彩色的巧克力豆。彩色巧克力豆倾倒在然然的小手上，然然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挂着泪花儿的笑脸，这在小李平看来是多么幸福的笑脸，突然他感到那么迫切地想要妈妈。一回家他就缠着李娇问道： 第五十二章 冰释前嫌(二) “姑姑，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平儿却没有？” “你妈妈丢下你跑了，是个坏妈妈。”看着盆里李平的衣服，李娇一边搓一边不耐烦地回答道。其实李娇并不是多恨青，想想也是情有可原，青撒手把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丢了下来，她一个大姑娘不得不担负起一个母亲的责任，来照料李平的一切。天长日久，琐碎的生活不能不让她心有抱怨，即便姑嫂感情再好，但青一去杳无音讯，她望着这无边的沉重与负累，说些不着边际的牢骚话，也是可以理解的。而李平正是鸿蒙初辟的少儿时代，没有妈妈的疼爱与呵护，赖以依靠的姑姑又给他一个坏妈妈的定义，这一切就像一把烙铁无情地烫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给了他一生难以磨灭的印记。无情的现实冰冷地砸在一个幼小的心灵之上，从此他有意识无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再也没有问起任何有关妈妈的话题。 匆匆流逝的时光，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伤痛而停止自己固有的步伐。一眨眼的功夫，李平已经成了背着书包开始上学的学童，几年的成长历程，在身后传来的闲言碎语中，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他一岁多的时候，离家出走了。从此，他就没有了妈妈的疼爱与呵护，虽说姑姑与爷爷对他也是呵护有加，但怎么可能替代一个孩子成长中母爱的欠缺。现实像一把无情的刀，在他的心上划过，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内伤。就像青小时候一样，他不能看到别的孩子在父母跟前撒娇、耍泼的画面，往往可以吸引住他匆匆急行的脚步，眼眸里流露出羡慕与嫉妒的目光。 这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与冰冷，人生的艰辛与凄楚，母子二人童年成长的经历有如此惊人的相似。青万万没想到，自己童年的遭遇会因为自己人生的变故，在儿子身上重演。 不同的是，青是因为父母早亡，而不得己失去了父母的疼爱与呵护；而儿子李平却因为她与李棋婚姻的变故，导致儿子遭受了没有母爱疼爱与呵护的童年。 一天，李平从街上走过，背后传来一对窃窃私语的对话，李平感觉是说他妈妈的，少年的好奇心理，他就躲了起来悄悄地潜伏回去。 “唉！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一岁多母亲就离家出走。” “都是大人造的孽呀！看着孩子灰溜溜的，好可怜。” “谁说不是呢？” …… 屯子里一对搬嘴弄舌的农妇一唱一和的闲聊，宛如一把利刃再一次深深地刺伤了李平脆弱的童心。他不能接受自己没有母爱的现实与无情，常常在心里抱怨母亲为什么要丢弃他离家出走，幼小的心灵不可能去理解大人的无奈与悲愤，只能种植自己内心的不满与仇恨。加上日常生活中，别人的闲言碎语，姑姑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抱怨与气愤，只能更加加深他对母亲的误解与怨恨。 不知谁家的录音机在播放着一首凄婉的歌曲：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扑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第五十二章 冰释前嫌(三) 那歌那词一句句宛如六月天空的雷声一样冲击着李平儿的耳膜，刺耳、尖刻，刺激他像疯了一般冲出了屯子，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他仰天痛哭长嚎，就像一条草原上被母亲丢弃的小狼崽。生活的历练，像草一样的孩子失去母亲的呵护，没有亲情的温暖，另一方面却相当的有韧性，养成了他顽强独立的个性。他真像田间地头的一株小草，在风雨的洗浴中顽强地挣扎成长着…… 其实，李平并不知道，他成长的岁月里，无时无刻不在追随着青炙热的目光，青也十余次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偷偷看过他。就在他五岁那年回去问姑姑，他为什么没有妈妈的不久，青与李棋协商解除婚约，青一度曾不计得失想把他带走，因为李棋与家人苦苦不撒手，青后来也考虑自己居无定所的漂泊，最终不了了之。但这些年来，青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不时委托大姐或郑玉霞给他送钱送物，只是李父与李娇为了不伤害他幼小的心灵，没有告诉他而已。 李平七岁那年，在漫天夕阳的余晖里，他蹦蹦跳跳地跑出学校大门。突然，两个陌生的阿姨挡住了去路，当他刚想绕身而过时，那个个子低一点的阿姨激动地喊道：“平儿，我是妈妈。”原来是青与郑玉霞，青已经在沈阳已经扎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店铺，有了疼爱呵护她的男人，想带走儿子的欲望又蠢蠢欲动。 李平惊诧地望着这个面前陌生的女人，本能地往后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而又恨之入骨的妈妈。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何是他一个幼小的心灵所能接受的，那种爱恨交织的复杂心理让一个农村孩子失去了他少的可怜的判断能力。 青望着眼前的儿子，激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又变成了泪帘。她动情地一把扑了上去，搂住李平痛哭失声。郑玉霞看着完全失态的青，也忍不住掉下来眼泪，她怎么会不理解闺密这些年受的煎熬与牵挂，内疚与亏欠。李平木讷呆滞地被青紧紧搂在怀里，他茫然失措不知道是反抗还是妥协，宛如一块木头一样直直的伫立在那里，用探寻的目光在漫无目的地收寻着。青一阵泪水飞扬的宣泄，放开李平，用手在李平的脸上慢慢地抚摸着，一寸一寸，动作是那么温柔那么细腻那么仔细，生怕一时的粗心会漏掉一点点，眼睛里迸射出奢望与贪婪的渴望…… 青的感情终于慢慢趋于平缓，她放开李平，回身从郑玉霞手里拿过一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给儿子看。漂亮的衣服、精致的玩具、精巧的学习用品……还有一些零食，简直就是一个五花八门的小杂货铺，一件件都撒满了青浓浓的母爱与牵挂。李平简直惊呆了，这些漂亮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的吗？他简直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青把东西从新装好，一股脑塞在李平的怀里，然后有点不舍地说： “孩子，这些都是妈妈给你买的，拿回去吧！过段时间，妈妈来接你去沈阳。” 第五十二章 冰释前嫌(四) 李平呆滞地抱着那包东西，缓缓地移动自己的脚步，片刻迟缓之后，撒腿往家里的方向跑去。那有点慌乱跌跌撞撞的背影吸引着青关切、炙热的目光，直到那个牵肠挂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无奈伤感地回身与郑玉霞缓缓地往回走。 一路上，她总是情不自禁的频频回头，希望可以看到那个她期盼的身影，但是除了灰暗暮霭下空旷的小路，什么也没有…… 人生的命运往往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有时它深不可测，显得的神秘、怪诞；有时它来去无踪，显得的无常、难测。 李平自从见到母亲之后，心中有种难以表达的复杂，有期盼又有拒绝，有奢望还有恨意，反正就是那种不是他当时年龄该承受的一种抉择。 时光像一个永不停息的钟表，在滴答前行的道路上掘而不舍地前行着。转眼间，李平已经走过小学生涯，进入中学时代，在他上初一的时候，大姨妈把他接到了冰城开发区双语学校上学。从大人隐隐约约的话语中，他知道母亲现在在日本一家跨国公司上班，母亲在这里买了房子，让姨妈把他接了过来。 李平初二的上半年，一天姨妈急匆匆来把他叫了出去，告诉他一起去机场接妈妈，这是他与母亲那次见面以后，已经过了五年了。他极不情愿又万般无奈地随姨妈来到机场，漫长而又无奈的等待之后，他再次看到了那个他喊妈妈的女人，生涩与心理的拒绝，他始终没有开口喊她妈妈。在他的意识中，妈妈这个概念是那样的遥远而又陌生，自己成长的历程中母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与期盼。他曾经哭过、梦过，但真正拥有了，却又感到陌生与冷漠。其实他心里也有一种冲动的狂热，数年来虽然他没有依偎在她怀里享受她的疼爱与呵护，但也时时感到了她的存在，他上学的费用，吃喝拉撒睡的一切，都是她供给的。 几天来，李平与青朝夕相处，青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为他做可口的饭菜，上学的时候对他迎来送往，更多了一份溺爱与娇宠。他曾对青说：我已经是初中生了，你不要再接送我了，别人会笑话的。青宽容地笑了笑，依然故我地对他接来送去，对他的要求总是宽厚地给予满足。 青，她从内心感到自己对儿子的亏欠。在孩子成长的历程中，她没有尽心尽责去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让她愧疚与后悔。如今终于有了可以弥补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手呢？几天来，她拒绝一切亲人与朋友的应酬，安心陪在儿子身边为他服务。虽说孩子一直没有开口喊她妈妈，她知道自己与儿子之间有隔阂和代沟，十几年的时间不是一时半时可以弥补回来的，她有耐心来等待那一声深情的呼唤。 第五十二章 冰释前嫌(五) 远方忽然吐出一片耀眼的惨白的闪光；“轰隆隆”“轰隆隆”沉闷的雷声自远处滚滚而来，在天空中翻滚着，经久不息；好像有许多空木桶从左岸滚到右岸，又从右岸滚到左岸。雷声稍歇，闪电接踵而至，呈奇形怪状的树枝形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春末夏初的季节，潜伏已久的雷雨，终于发出了久违的压抑。 “喀嚓！”巨大的闪光撕裂了黑暗的天空，天空里的乌云象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风涌迭起，滚滚而来。“轰隆隆”沉闷的雷声吃力地抖动了几下，又恼怒地把不肯俯就的隆隆吼叫，从茫茫的天空深处，从八极之外，推涌过来，似剑刀相击，似山崩地裂；“轰隆隆，轰隆隆”宛如无数战车在夜空中疾驰而过！这声响更加粗犷，更加雄浑，更加夺人心魄…… 突然，在头顶黝黑的天幕上空，发出一道耀眼的霹雳，闪电像利剑一样直插下来；“轰隆隆”巨大的雷声接踵而至，天空被彻底破裂了、震碎了、撕裂了！李平下意识捂起嗡嗡作响的耳朵，屏住呼吸，就像感觉到天空的碎片，纷纷落到他的头上、背上一样。他突然想到自己没有带雨伞，马上放学的铃声就要打响了，自己怎么办？她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会来接自己吗？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大，它似乎要冲出浓云的束缚，撕碎云层，解脱出来。那耀眼的闪电的蓝光急骤驰过，克嚓嚓的巨雷随之轰动，震得人心收紧，大地动摇。“轰隆隆” 又一个大炸雷！好象炸裂了天河，雨哗哗地下了起来；一道道电光划过，树枝在风雨中发狂地摇摆着，像是欢迎着雨的浇灌滋润，又像是相伴而舞分别已久的情侣。 李平随着涌动的学生潮流走下教学楼，心情有点沮丧地向外面的雨地望去，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心中有种潮湿的温暖涌动起来。“妈妈”他在心里呼唤着，他看到青撑着一把雨伞，正艰难地在雨中向这里行走着，他心里有了一种深深的触动。青顶着风冒着雨走到教学楼前，用目光在人群中收寻着儿子的身影，突然她感到一种火辣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扭头的瞬间她看到儿子亲切的目光。 青把走过来的儿子拉到伞下，母子相携走进雨幕中。儿子已经比自己都高了，青不禁感叹岁月的无情，她多想这样伴着儿子走下去，一直到生命的尽头。雨越下越大，青尽量把伞往儿子身上倾斜，她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却不知道雨水已经无情地把她淋湿了。李平默默地走着，他感觉到身后母亲疼爱呵护的目光，禁不住泪水就滑落下来，他不想回头让妈妈看到，就一直低着头与母亲相依着走在回家的路上。 楼道前，青爱怜地把儿子往前推了推，回身去收雨伞。李平回头的一瞬间惊呆了，他看到青身上流淌着的雨水，与自己干燥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反差，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翻腾着的暖流与感动，满含泪水一把抱住转过身来的青哭喊着：“妈妈，妈妈……” 青惊呆了，迷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儿子的呼喊，她爱怜地扶着儿子激动地应着：“哎！傻孩子，不哭。”说着说着，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掉下了眼泪，反而把儿子抱得更紧了。 母子相拥而泣的画面定格在雷雨交加的日子里，也留在他们彼此的心底。饮如甘饴的世俗空间，母与子，那是地老天荒的爱呀！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它能克服一切困难，它能创造出奇迹，它能使你欢乐或悲伤，它也能使你感到温暖…… 第五十三章 心存隔膜(一) 也许成长的历程中，他已经习惯了没有那种依赖与期盼，独立去处理自己面对的一切，已经根深蒂固扎根在他的心里，也成了他的习惯。那段无形的距离在潜意思中，宛如一层纱窗，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对面，却怎么也跨越不过去。 青与李平母子二人化解了彼此之间的隔阂，达到了一种融洽。但是这种融洽只是一种表面形式的融洽，这一点青心里很清楚，她与儿子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毕竟十几年来孩子是完全脱离在自己视线以外成长的。那种无间距心神相依的母子之情，也许今生她也难于与儿子达到，但她愿意为此而努力，直到生命的终结。 李平，虽说他从心里接受了母亲，也开始喊：妈妈了。但是他毅然与母亲在心灵上有一段距离，却怎么也难以消除。也许成长的历程中，他已经习惯了没有那种依赖与期盼，独立去处理自己面对的一切，已经根深蒂固扎根在他的心里，也成了他的习惯。那段无形的距离在潜意思中，宛如一层纱窗，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对面，却怎么也跨越不过去。 青十来天的假期，转眼就过去了，她无奈但又不甘地要走了。这段时间她已经开始慢慢习惯那种有儿子相伴的日子，突然间又要失去感到无奈而伤感，这种心情宛如自己千辛万苦抓到了一只兔子，一不留神又让它逃脱了，那种得而复失的茫然如影随形。 李平随着亲友一起去机场送母亲，就在青准备走进关口的时候，与青挥手告别，淡淡地说： “妈妈，保重！一路顺风。” “平儿，要照顾好自己，学校吃不好上街买着吃，钱不够的话问大姨要，不行就给妈妈打电话……”青却丢开拉箱奔过来抱着儿子，喋喋不休地叮咛着，生怕自己遗忘了什么没有嘱咐。 时间宛如一条日夜不停息的小河，哗哗地流淌。转眼间一年多就过去了，李平正在教室里上课，班主任老师来教室把他叫了出去，告诉他学校大门口有人找他。他匆匆赶到校门口，却发现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来人说他是妈妈的朋友，可是他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看着中年男人一付阿谀奉迎极力讨好的样子，让他心生反感与厌恶，怎么看都像一个十足的汉奸，像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样。为了解开心中重重的疑团，他约了妈妈晚上上网聊天，在母亲含含糊糊的话语中他知道那个男人确实是她的朋友，叫张斌。李平感觉好像斌现在在追求妈妈，原来如此这般，他瞬间恍然大悟了。 从此，斌三天两头来学校看李平，每次都给他带些他喜欢的德记猪头肉和一些零食，隔三差五还塞给他一些零用钱。李平从一开始的厌烦、反感，慢慢地开始适应接受，经常被一个人如此悉心照料着，也给他那种被遗忘的生活带来了弥补，让他有了被人关心与呵护的温暖。在与母亲的聊天中，他开始喊得汉奸叔叔也随着岁月的流失变成了斌叔叔，人的潜意思在随着环境的变化在悄悄演变着。每当妈妈与斌之间发生矛盾，产生摩擦的时候，李平也成了斌最后的杀手锏，他也甘当斌的说客充当调解矛盾的使者。 第五十三章 心存隔膜(二) 后来，李平被母亲安排到大连外语学校补习日语，为他出国做准备，但他并没有感到学习的重要性，整天不是和同学一起疯玩，就是泡在网吧玩游戏。在混混沌沌中打发日子，时间就像飞出弓弦的箭，转眼间大半年时间就过去了，母亲已经为他办好了去日本的签证，他随妈妈来到了异国他乡的北海道。 青给李平找到一份工作，在一个食品加工的株式会社上班。并且给他找了一个单独的住处，他满心喜悦地接受了，这么大了与母亲住在一起毕竟不方便，也不自由。 李平的工作是在食品加工车间干杂工。运原料，每天把需要的面粉、配料等等从仓库拉出来，搬运到原料车间。繁重的体力劳动，常常让青春年少的他感到不堪重负，虽说也是在艰苦环境中长大的，但他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呀！每天完成任务以后，他都感到筋疲力尽，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他需要休息半天才能恢复体力。清洗烤制食品用的铁板，铁板要浸泡在氢氧化钠溶液中，捞铁板的时候药水经常会流到手套里，捞出来的铁板要在清水里刷洗干净。每天要洗三个小时，手指就会变得麻木并伴着钻心地疼痛，比运送原料还让人难以忍受。每天下班摘下手套，手都变得宛如恐怖片里的僵尸面孔一样苍白，并散发出恶臭，那臭味直入鼻窍，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几天后皮肤都开始变得异常干燥，就象松树皮一样遍布裂纹，最要命的是手指甲都软软的，手指的骨头痛得不能握拿任何东西。还要经常忍受着感情与尊严被践踏的痛苦，时不时还受到其他工人的欺负，在国内的时候从来没有尝受过遭人白眼的滋味，更没有想象过自己居然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第一天打工下班的路上。李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优越感都没有了，跟虫子一般地活着，如果自己还在国内的话，一定在安静的教室里做作业，回到宿舍还能跟同学吹牛侃大山。当他真正接触日本的生活，才发觉这里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美好，不同的生活习惯，差别很大的饮食风俗等等，都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这里的生活节奏很快，而且不论做什么都强调专业精神，与国内的生活有着本质的区别。在国内他并没有用心去学日语，现在到用的时候了，才发觉自己连一般性的生活用语都讲的磕磕巴巴，让他即羞愧又后悔。 周日休息，他到妈妈的住处，与妈妈谈起工作的环境很差、待遇很低、很辛苦很劳累，还遭受别人欺负，满是抱怨与不满。青耐心地听完儿子的牢骚，没有去埋怨指责他，只是意味深长地说： “平儿，这是日本不是中国，你连最基本的语言都讲不好，怎么可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妈妈只是一般普通的打工仔，也没有能力去帮你谋求一份好工作，这里没有后门与关系，只有凭着自己坚实的脚步一步步奋斗……” 李平面对妈妈语重心长的话，羞愧地低下了头，母亲也是在这里从零开始奋斗出来的，自己现在的条件不知要比她当年好多少倍，难道自己就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吗？他在妈妈的住处吃完饭，就匆匆回去了。 第五十三章 心存隔膜(三) 当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抱着电脑玩的不亦乐乎，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难道自己就这样在社会的底层苦苦挣扎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在这个国度里，没有怜悯与同情，只有强大了你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与敬仰。突然，学校时代的生活划过他的脑海，宛如佛光呈现一样让他的心思豁然开朗。对，自己还年轻，为什么不可以从头学起，为自己将来的幸福生活打下良好的基础呢？可是，可是母亲会同意吗？她已经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重新开始上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自己怎么给她说呢…… 第二天下午下班，李平再次来到母亲的住处，当他结结巴巴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青欣慰地笑了。看来她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大人的苦口婆心并不一定起到作用，现实会给儿子上一堂生动的教育课，青春年少的无知与轻狂，只有被现实无情地击打，才会有幡然醒悟的悔过。她淡淡地说： “平儿，你人生的路还有很长，妈妈也不希望你就这样做一辈子的苦力。妈妈可以帮你联系北海道大学，让你重新去上学，但你要记住，这是你人生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学费妈妈可以给你支付，但是零用钱与你自己其他的开销，你要和其他日本孩子一样，自己去打工挣……” “谢谢妈妈，我会努力的……”李平激动的泪花闪烁，他知道光自己的学费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母亲能这样爽快地答应他，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就这样，李平告别了打工生涯，走进了北海道大学，重新拾起书本，开始了自己的学生生活。 这一天课间，李平突然接到斌的电话，他边想：一定又是和妈妈吵架了。边按下接听键，斌粗重急促的的声音就冲进了耳朵： “平吗？我是斌叔。” “嗯，我知道。” “我和你妈妈因为她一个网友吵起来了，她现在不接我的电话。那个男人要抢我老婆……” “我知道了，我帮你劝劝妈妈。”李平听着斌带着哭腔的唠唠叨叨，轻蹙起眉头，就简短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挂断了电话。 谁知道，上课的时间他的手机一直不停地震动着，下课一看，全是斌的电话。他中午放学给妈妈打电话，妈妈的手机关机了，他给斌发了个信息，说没打通等晚上他再打。一个下午，他的手机在震动中就没消停下来，下午放学他打开一看，斌给他打了80几个电话。他不禁心中疑惑顿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斌如此心急上火地一遍遍催促着他。 李平拿着手机给妈妈拨了过去，手机响了两下，接通了。妈妈嘶哑、疲惫的声音让他震惊了，看来事情远非斌说的那样简单与明了。他按下电话，就匆匆赶到了妈妈的住处，看到妈妈的一瞬间，他惊呆了。妈妈显得憔悴不堪，脸上那层健康的红晕没有了，变得如同屋子里的墙壁一样苍白，一双大眼显得空洞无神，没有了从前的清纯与鲜亮，像是大病初愈了一样。 第五十三章 心存隔膜(四) 从妈妈呜呜咽咽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李平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始末，他明白了这只是斌一场无中生有的闹剧。看着妈妈在痛苦中苦苦挣扎，他虽说不想夹杂在妈妈的情感之中，但看到妈妈的不堪忍受的痛苦，心中不由产生一种怜悯，虽说他与妈妈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但毕竟母子连心呀！虽说自己没有经历过生生死死的爱情，但也明白，爱，毕竟不是一种伤害。他对妈妈说： “妈妈，知道我为什么总帮斌叔叔吗？因为我很理解他的心情，真的理解。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心痛无语，你要是真的感到痛苦，就分手算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伤心，也不要伤感了。” 几天的时间里，他除了上课，就到妈妈的住处陪着妈妈，他知道妈妈现在需要他的陪伴与安慰。偶然的机会，李平与萧有过一段简短的聊天对话，是萧在他最无助最无奈的时候，主动与李平联系的。 “知道你是姐姐的宝宝，有时间聊聊吗？” “是儿子。” “呵呵！儿子就是宝宝。” “很大了，这样讲会不好意思的。” “对不起，可能曾给你带来麻烦，我向你道歉。” “没事的。” “我不知道该怎样诉说这种尴尬的处境，我把过后写文章给你看吧！” “呵呵！整个情况我都了解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还有，斌是个什么性格我晓得，没必要这样。” “你母亲和他都看过。”萧把自己写的文章《谁之错》发给了李平。 “呵呵！” “这就是事情真实的经过始末。” “即使我没看，我也已经了解了。” “我想我们可以平等地谈谈，因为你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现在跟你讲话，你有感觉对你很不公平么？” “呵呵！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 “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嗯，请讲。” “你母亲现在很无助，也很茫然，也许都与我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所以我很内疚。” “所以……” “而现在也只有你是我可以触及的她身边的人。” “然后……” “希望你多关心她，真的！她虽然是你的母亲，但相对来说她是女人。” “嗯，然后……” “人都有很脆弱的时候，只是希望你多抽出点时间去关心她，别的没什么。” “我？呵呵！你了解我们太少了。没什么，你说的我会在意。” “那谢谢你明白，也谢谢你的理解。” “没什么，为了我妈妈好。我理解。” “祝福你们都幸福、快乐、平安、健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呵呵！你也是，希望你开心。没有打扰。” 萧从与李平的对话中，感觉到了青与儿子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膜，或者说是代沟。他也看到了李平少年老成的成熟与稳重，原本压在心里的很多话，也就嘎然而止了。这件事原本就像跳进了黄河里洗也洗不清，所以他不想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就简短地交待了几句。 李平，也从与萧的对话中，感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成熟、睿智、淡定、宽厚的中年男人特有的魅力，与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难怪妈妈会在痛苦中苦苦挣扎……事后他对妈妈说： “妈你这个年龄能找到什么样的好男人呢？反正我心里只有亲爸一个。若你找的男人对你好，我就同意他当我后爸。”儿子的话简洁明快，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青此前云罩雾障的重重顾虑。 第五十四章 顺其自然(一) 萧，姐姐会听萧的话，把这件事放淡了，让自己的心去做个选择，一切顺其自然吧！萧也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否则，以后姐姐就不理你了。 窗外，暮霭渐渐浓重起来，天气的激情却拉开了帷幕，霎时狂风大作，雨点伴随着风一起袭来，势不可当。感受狂风骤雨的争鸣，倾听它愤慨凄楚的心声。青伫立在窗前，望着夜雨的疯狂肆虐，冥冥中感受到它在哀怨，是为夜而哭泣，还是为黎明在呐喊？不得而知……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青不由自主吟起唐朝李商隐的《夜雨寄北》里的诗句。这首诗以其动情悲凉的诗句，表达了诗人在秋雨绵绵的夜里思念亲人，热切的盼望相见的忧伤心情。短短四句话，语浅情深，含蓄隽永，引人遐思，余味无穷。 据说这首诗是写给他久别不见的妻子的。李商隐一生是不幸的，刚刚踏入仕途，就被卷进了牛、李的朋党之争中，仕途的不如意，让诗人越发的心境悲凉，好在与妻子感情真挚，不幸的却是妻子早亡，写这首诗的时候，妻子已经故去，人世间相爱的人阴阳两隔，可是诗人却还不知道这些，还在盼望共剪西窗烛的重逢，还在企盼能供相依相偎地共话巴山夜雨的温馨。 世界上最悲凉的事情莫过于阴阳两隔，永生不见，想着爱着念着的那一个永远的去了，这样的心痛，这样的刻骨，这样的悲痛，又怎么是语言能够描述的呢？好在这个时候的李商隐还不知道妻子已经故去的消息，所以还在满怀憧憬爱人能够再次相遇，亲人能够再次回到怀抱的美好，尽管思念是苦的，可是能有这么一个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能有一个在远方无论多远和多久都等待的亲人，该是多么大的一种幸福呢？ 青的心情随着诗文漫漫浸入一种伤感的情绪，“萧”的名字再次闯进她的脑海，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让她心悸。她连忙走到桌前，点击进入桌面，萧的头像已经执著地闪亮了，她拖出头像开始敲击： “萧” “萧” “萧，你在忙什么呢？”青怜悯地问道。 “萧在等姐姐呀！”萧坦率地说。 “哼！谁知道你在等那个美女呀！拿姐姐当挡箭牌，^-^~”青装着生气轻叱地说。 “萧有那心情吗？姐姐这几天是萧最沉重的痛，而且萧还心有余而力不足。萧并不畏惧他的威胁与恐吓，只是一心牵挂着姐姐的安危与心情。” “姐姐知道萧的心思。当时决意离开斌，拔掉家里电话，关掉手机，不和他说一句话。他疯了一样到处乱咬，每天打八十多次电话给儿子。看到他痛哭流涕，看到他面容憔悴，看到他跪地求饶，看到他为结婚准备的一切，姐姐还是心软了。萧，他还不敢对姐姐怎么样，只是听不懂解释胡乱猜疑。姐姐担心的，倒是萧。” 第五十四章 顺其自然(二) “姐姐想过没有，如果你真和她结婚了，今天的这件事就是他的心痂，必是今后伤害姐姐最利那把尖刀。萧不论怎么样，也还有理智的心理，而他没有，那把尖刀必将是置姐姐于死地的祸首。” “那姐姐能怎么办？萧，我知道，他心胸不如萧广阔。也许只要姐姐不再和萧来往，他就会不再发疯，萧也不会再被他骚扰。姐姐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如果姐姐现在离开他，他一定会疯的，即使万劫不复，姐姐也不想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 “姐姐，你真的要把自己当成供桌上的祭品，陪他的癫狂一起殉葬吗？你只是一个女人，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离开他，即便你不选择萧，萧也无怨无悔。” “可是婚期已定，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难道我真的要做那逃婚的新娘吗？萧，你救救姐姐吧！姐姐现在想哭，却不知道怎么哭，为谁哭。” “姐姐，萧只是不想看着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你觉得有愧于他，所以不忍心舍弃他，一旦你走进婚姻，就真的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面对他的狰狞，心里又觉得有愧于萧，萧必是你内心最重的那道伤疤。” “一个人的自信心，是在一次次地被认可、被肯定中培养起来的。它就如同一片嫩芽，来自环境的鼓励会像甘露一样滋润它，使其茁壮成长为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相反一次次的挫折则会使它过早夭折，成为心理上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姐姐对他寄托了所有的希望，是不忍心看到姐姐辛辛苦苦为他在人前树立起来的自信在一瞬间崩塌，那要斌怎么承受？他会死的，真的！我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在我的日记里，你也看到过，我要离开他不止一次。” “自信是自己树立起来，是别人赋予不了他的。” “萧呀！萧呀！你早干什么去了？都是你的错，你怎么不等到姐姐嫁了再来呢？或是在早一点，让姐姐有个抉择的机会。萧，你让姐姐多了一个牵挂，多了一份愧疚。你哄哄姐姐，姐姐心里很乱。” “姐姐，如果你真的落进两难的境地，你会崩溃的。与萧相遇，是姐姐的劫数，也是姐姐走出困顿的机缘。” “不愿意哄姐姐呀！那我就哭，哭到萧心疼为止^-^~。萧，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是小孩子，可以在你面前撒娇耍泼。” “呵呵！你是姐姐也，老大。真是大姐姐小心理。” “哼！那倒是，70的吗？姐姐想逃跑，不去再想这烦心的事，都是臭萧惹的祸。” “你逃得了红尘滚滚，但你逃不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你把萧从我心里赶走，不就行了吗？比如，你明天就告诉姐姐，你有了心上人。” “萧有心上人了，你想知道吗？” “不许说是姐姐我。就这么办，你明天早上就这么告诉姐姐，说你有了心上人，说你祝姐姐幸福。” “现在就告诉你，姐姐按萧说的去做，姐姐去打盆水来。” 第五十四章 顺其自然(三) “干吗？” “去呀！萧等着呢，怕你哭了，好洗洗脸呀！” “没事，姐姐才不哭呢。说吧，然后姐姐就说，太好了，祝福你了，萧。” “水打来了吗？” “姐姐端一碗，好不好？” “也可以，一碗也行。”萧掩嘴轻笑，好好逗逗这个傻姐姐。 “来了，萧要的水端来了。”几分钟后，青满心喜悦地对萧说。 “呵呵！你看看水里有什么呀？” “什么都没有，就是水喽！萧又耍姐姐，哼！” “看到了告诉萧，看清楚了吗？仔细看看。”萧装着很认真的样子问青，自己却早已经捧腹大笑了。 “什么也没有呀！”青疑惑不解地说。 “那里有风儿的心上人，看到了吧！” “萧是大坏蛋，耍我，就知道萧耍我，自己还去打水。” “你难道不是吗？水里没有姐姐的落花之容吗？” “没有，有个老太太。”青边装着生气地说，边发来打萧的表情。 “唉！看来日本的水被污染了，羞花闭月的姐姐也变成老太太了，是不是心老了呀！”萧笑着调侃着。 “萧，你这样，姐姐怎么嫁人。昨天还为姐姐宁愿委曲自己，今天就不管姐姐了？” “管呀！管姐姐一生一世，管她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萧，以后姐姐就不能见你，见你就说不明白，本来想说的话，怎么就没办法说完呢？以后就不理你，哼！” “这就是萧与斌的区别，萧可以给你心弦上的震动，给你灵魂上的共舞，这是他穷其一生也给不了你的。” “萧，姐姐已经是兵的人了，萧不介意吗？” “姐姐，今天以前的都是历史。如果人生走错了方向，停止也是一种智慧。你这样把心给了萧，却与他去结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姐姐的心将是寂寞的，是一颗游离身体之外，漂泊无所依靠的流浪之心。” “不许再说了，讨厌，本来是来和你告别的，干嘛说这些。姐姐一直想找一个，可以把姐姐搂在怀里，不让姐姐再受伤害，可以为姐姐擦去泪水的人。” “有钱可以买到很大的床，却买不了很好的睡眠。你看似有华丽热闹的家，却没有容纳你一颗心的地方，你的心却漂泊流浪在外。这些萧可以办到，也只有萧可以办到。” “萧，别再加重姐姐的负罪感，这样姐姐对你和斌都有所亏欠。从前，姐姐心里从未有一丝一毫背叛的想法。可是，今天萧让姐姐有了向往，有了想有另外一种活法的向往。” “在不知不觉流失的分分秒秒里，你已经把心给了萧，这是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事实。萧已经在姐姐心里沉淀，落成了心痂，那将是你一生不可触摸的痛。” “这是不可以的。萧，如果姐姐再走下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为什么？萧要在这个时候才爱上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萧，你告诉我？” 第五十四章 顺其自然(四) “萧也是在流失的分分秒秒里把心掏给了姐姐。其实这一切都是那个斌惹的祸，是他搅乱了牌局，让萧的心蠢蠢欲动；也是他的龌龊与卑劣，懦弱与自卑给了萧可趁之机……” “是不是没有这件事，我们永远都不会说这个话题，你在姐姐心中是个值得敬重的人，但是也只是弟弟；姐姐在你心中是个有点小孩子秉性的女人，但也只是姐姐。” “风看到他不值得姐姐托付终身，才蠢蠢欲动，才铺陈开自己的攻势。而今明白姐姐就是萧等待千年的人，姐姐可以放弃千年的守候，萧不愿意放弃千年的追求。” “萧，别这样，不要再说了。给姐姐一点信心，好吗？让姐姐觉得有理由遵守承诺，好吗？姐姐求求你了。” “你没有丝毫的理由把自己推向火坑，也没有丝毫的理由违心背叛萧。你有权力拒绝萧，但萧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失败，也让萧有点男人的尊严，让他轰然倒塌。” “那三年的承诺呢？三年的等候呢？三年的情呢？难道姐姐真的可以自私到这个地步吗？” “姐姐，其实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究竟爱的是谁。你走进所谓的坟墓，却会把自己的心遗弃在外，让她在空灵的世界里漂泊游荡，无所依附。” “萧，都是你的错，你是从昨天才有追求姐姐的想法的，我们可以退回到昨天以前吗？” “是的，从萧在母亲前为你落泪的瞬间，明白了你是萧千年的守候。以前的牵挂，以前的付出，萧还不明白为什么，那瞬间明白了，萧就是你临行魔域的拯救者。” “斌一次次伤害姐姐，姐姐都原谅了他，大男人谁能无错？萧，姐姐想问问你，如果把你换成今天的斌，你会怎么做？如果姐姐是你的未婚妻，扔下你和别的男人聊到半夜，你会怎么想？” “是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笨人的可怕不在其笨，而在其自作聪明。但他的过失是不该去羞辱姐姐，萧没有他那么愚昧与弱智，遇到什么事应该先检讨自己，而不是丧心病狂去伤害自己口口声声爱着的人。” “其实姐姐原谅他，因为姐姐认为，自己也有错。但是姐姐和萧，真的没有半点私情，这也是姐姐理直气壮的原因。萧从未对姐姐说过半句不敬的话，这也是姐姐对萧受到的羞辱所感到的亏欠，那是他觉得萧对他有太大的威胁，所以发自内心的自卑与懦弱。” “这样的爱是不值一毫一厘，他心理有一种阴暗与病态，是潜伏在他心灵最深处的魔鬼，这是最可怕的。一旦遇到外因的诱导，就会像一颗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 “姐姐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十几年来，就是喜欢看看电影、书什么的。每次自己写了东西，就叫兵看，可是即使为他而写，他也不懂，所以姐姐不喜欢陪他聊天。” “他能看得懂吗？萧看过了你的空间，去年前半年你还在心里徘徊，是否嫁给他，你只是感激他为你所做的一切。潜伏在他心里最深处的魔鬼，迟早要爆发的，而现在的爆发只是先兆，以后会愈演愈烈。” “也许是吧。其实越到婚期姐姐越怕，他说姐姐有结婚恐惧症。这段时间我们总是吵架，姐姐的心情总是无端的茫然与烦乱，他和很多人都说姐姐有婚前恐惧症。真的！萧，姐姐真的有点怕，越是临近婚期越怕。” 第五十四章 顺其自然(五) “因为他给不了你踏踏实实的安全感，你的心一直在空灵的世界里飘荡，无所依附。” “其实我们在一年之前就应该结婚，姐姐硬是拖了一年。为此，也吵了好几架。姐姐不知道是因为以前的婚姻阴影，还是因为担心将来，这恐惧越来越清晰。所以，姐姐写很多东西，让自己相信自己很幸福，自己应该结婚。” “今天萧就给妹妹说过，人往往掩饰自己最脆弱的要害，姐姐在寻找让自己出嫁的理由，你担心婚姻是禁锢你的坟墓。” “可能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出来，姐姐想给自己找个理由，想让自己下定决心，可是也有很多东西，是写自己的矛盾与无奈。知道吗？很多人都羡慕我和兵，所以他根本看不出来我真实的内心，所以我也以为自己应该满足。” “他以为那些表面的东西可以收容住你，却不知道你的心游离在身体之外流浪，与他谈精神的皈依，无异于对牛弹琴，而萧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心在漂泊。” “每次想到要离开他时，我就把戒指戴在手上，让自己想起斌的好。萧，姐姐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诉了你，你要好好珍藏，别把它暴露给别人，好吗？” “姐姐，你很可悲，你是为了道义选择了婚姻，而不是为爱。你要慷慨赴义，却把伤感与枷锁留给了萧。” “有几次和我那个同学，就是姐姐的闺密说过，越来越怕结婚。她就问我，是他不能让你安心吗？这些，在姐姐心里放了太久，太沉重。道义也好，爱也好，都是姐姐的选择。” “那萧呢？萧如何能承受如此之重负。” “姐姐已经不能在退了。萧，在姐姐的梦里，在姐姐每个孤单的时刻。每次每次，姐姐都给斌找很多借口，让自己原谅他的错，让自己有理由相信他是对我最好的。” “姐姐……你置萧于何地？” “萧，姐姐原本不想说，是你逼姐姐的，你一点一点让姐姐打开心锁。在你面前姐姐不想伪装，只想把所有的苦都给萧倾诉出来。” “姐姐，你拒绝垂手可得的幸福，把自己沦陷在道义的围城，忍心把萧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以前的婚姻与姐姐经历的，从来不和别人说，家里人也不知道，都是自己默默地一个人扛。萧，你是个好男人，像山一样的男人，就让姐姐靠一靠吧！哪怕让姐姐靠这一夜也好，让姐姐的心在这一夜有个依靠。萧，姐姐知道，有很多比姐姐好的女人，会爱上萧，没有任何顾忌的接受萧的爱。” “山的伟岸与厚重，也是经不起石的背叛。” “萧，姐姐已经无路可逃。萧，姐姐没有看错你，你是姐姐今夜心的依靠。但是明天起来，姐姐又是坚强的姐姐，你让姐姐变得柔弱，斌让姐姐变得坚强。” “姐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深思熟虑呀！年近不惑，我们还有错下去的勇气吗？他是姐姐深入魔道的使者，将来毁了自己，也会害了姐姐。” “可能吧，我也这么想过，继续纠缠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害死彼此。可是现在的姐姐，已经没有退路了，萧，难道真的逃婚吗？ “萧只是佛前的小沙弥，没有劝姐姐回头的法力。天长日久，耳鬓相磨，你们之间的弊端会日渐升级，直至毁灭。” “萧，记住姐姐的托付，照顾好自己。姐姐也会答应萧，好好考虑和斌的问题。萧今天也知道姐姐的性格了，不是你想像的那么温柔，是吧，所以，姐姐应该不是萧的那杯茶。姐姐很喜欢陪萧一起聊天，以大欺小，欺负萧，是姐姐最大的乐趣！好弟弟，咱俩要是吵架，一定很精彩，肯定不带一个脏字，可以吵上几个小时，也分不出胜负。呵呵！也挺有意思！” “姐姐，你三思而后行吧！” “萧，姐姐会听萧的话，把这件事放淡了，让自己的心去做个选择，一切顺其自然吧！萧也要听姐姐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否则，以后姐姐就不理你了。” “那好吧！姐姐自己保重！” “萧，你也保重自己，再见！” “姐姐，再见！” 第五十五章 漂泊他乡(一) 青经常伫立在这样的都市景色下，暗自伤怀。荒凉的街道，空旷而冷清，瑟瑟地寒风迎面扑来，时隐时现的弦月在琼楼竣厦中行走。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漫步在荒芜与熙攘交错的街头，她的心早已是一片荒凉。 夜，如往日一样悄悄降临，黑暗在慢慢加重夜的厚度。 萧也如往常一样，推开饭碗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电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他的依赖。悠闲地清洗着茶具，饭后茶成了他的习惯，当茶烟袅袅升腾氤氲时，满室清香涌动，他如踅入香拥翠绕的深坞，沾染一身乾坤灵气，陶醉不知归路。 此时，青优雅地端着自己的咖啡与菊花茶来到桌前，她最近有点近似虚脱般的憔悴，喝咖啡也在不知不觉中倍增。她边缀饮着咖啡边想：如果萧知道自己一天四五杯咖啡，非骂死她不可。萧，想起他，青不仅调皮地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宛如一个做了错事被抓住的调皮小女孩。能常和萧作倾心长谈，被他关心着，惦记着，她已经非常满足。感谢上苍，把完美的萧送进了我的生活，他就像雨后的第一道阳光，驱走了我的孤单与寂寞。想到这里，她挥舞纤指敲击着键盘： “萧” “萧” “萧，你在忙什么呢？”青满心好奇地问道。 “青姐姐，萧在喝茶。”萧坦率地说。 “哼！喝茶也不喊姐姐，喝的什么茶呀！^-^~”青装着生气的样子娇嗔道。 “福建安溪的佛手，与铁观音一个品种的。”萧淡定地说道。 “哦！萧，今天再给姐姐充当一回垃圾桶吧！以后这样的日子就不多了。”青哀怜地说。 “好呀！姐姐今天给风讲那一章那一节呀！萧迫不及待了。”这个消息刚点击发出去萧就后悔了，他感觉自己是否又在窥探别人的隐私？青沉默半天，没有说话，让萧感觉既惭愧又沮丧，有股想砸了电脑的冲动。幸而青很快打破沉默，发来消息说：我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再给你说。萧如释重负，不知是自己并未犯下大错还是青太需要倾诉。 “萧，我对你实话实说，因为在故土经历失望的婚姻，生死的恋情，当年我走出来的时候，发誓再也不回去了。可是十余年后我一天比一天清楚，某种溶入血液中的情感，不是单凭嘴上痛快一阵就可以从此让它消失的。我相信即使自我控制能力再强的人也很难掩饰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比如亲情，比如听到乡音……” 青丢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跌跌撞撞来到市里，找到在一家工厂打工的郑玉霞，暂时寄居在她那里。她不敢也不愿意去找自己的兄妹，一是怕他们担心；二是她知道李棋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翻天覆地的寻找自己。现在只有李棋暂时不知道的郑玉霞这里是最安全的，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一天他还是会找上门来的，自己只有尽快找个安稳的去处，才能一步步摆脱那噩梦一般的婚姻。 第五十五章 漂泊他乡(二) 晚上，闻讯而来的大姐与于小莲先后来到郑玉霞的出租房，面对着闺密与亲人，青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悲伤与痛苦，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此时，她们才知道青的婚姻并不幸福，当听到李棋每次喝酒回来总是千方百计殴打与蹂躏青的时候，三个人都气得义愤填膺，纷纷安慰起青来，也理解青为什么会丢下襁褓中的孩子离家出走。最后，几个人商量好，明天悄悄把青送上去沈阳的车，郑玉霞有个表姐在沈阳开个大酒店，只有让青暂时去那里安身，随后再想其他办法。 随着灯的熄灭，黑暗的夜色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突然一阵令人窒息的恐惧如山一样压过来，青不由自主地蜷曲着身体。在家里的压抑与紧张宛如被洪水冲垮的大堤，瞬间土崩瓦解，她感到又困又累，好想舒舒服服美美睡一觉，可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就要远走他乡，面对渺茫的前途，她有点不知所措，宛如清晨浓雾中一条伸展着的小路，她看不到将会走向何方。不知不觉中，不争气的泪水就如小河水一样开始哗哗流淌，就这样她在泪水的伴随下直到天明。 初晨的冰城沉睡在淡淡地浓雾之中，显得安静、祥和，望着眼前的一切，青禁不住热泪盈眶。这是生她、养她的故土家园，今天就要无奈地别离，怎么不让她感到伤怀。 冰城啊，曾经温暖如初留下美好记忆的冰城。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清风明月，两不相干！ 原来，一段爱情，有时，真的需要一座城市，来祭奠离殇…… 站台上，大姐拉着青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老妹已经走错了一步路，她怎么忍心看着她再走错呢？当她要踏上列车的时候，大姐把手里攥着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她低头看到是大姐攥出汗的二百块钱，这对一个有几个子女贫寒的家来说，就是一个多月的生活费呀！青泪眼婆娑地望着大姐呜咽地说： “大姐，我……”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任凭泪水飞扬。 “傻妹子，穷家富路，姐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己多保重吧！”大姐摸了摸眼中的泪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坚强地说。她又从口袋里取出两本有关佛教基础知识的小册子递给青说： “老妹，你以后信佛吧！信了佛，心情会好些。” 青知道大姐信佛，含着泪，轻轻地点点头。 …… 列车缓缓地开动了，青挥手与大姐和两个闺密告别。车窗玻璃上倒映出一张憔悴却凄美的女人的脸，斑驳的泪痕让她更加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爱。她像一株开在冰天雪地里的梅花，迎寒独立，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弥漫着顽强的气息。 随着列车快速行驶“哐唧哐唧”的声音，青陷入了无限的思绪之中，一段书中阐述命运的段落闯进她嘈杂的脑海： 自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回去。这中间的曲折磨难、顺畅欢乐便是你的命运。 第五十五章 漂泊他乡(三) 命运总是与你一同存在，时时刻刻。不要敬畏它的神秘，虽然有时它深不可测；不要畏惧它的无常，虽然有时它来去无踪；不要因为命运的怪诞而俯首听命，听任它的摆布。 等你年老的时候，回首往事会发现，命运有一半在你手中，只有另一半才在上帝的手中。你的努力越超常，你手里的掌握的那一半命运就越强大，你的获得就越丰硕。 在你彻底绝望的时候，别忘了自己拥有一半的命运。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别忘了上帝的手里还握着另一半。 你一生的努力就是：用你自己手中的一半，去获取上帝手中的另一半。所谓的“与命运抗争”，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说到底，还是与自己的抗争。 记忆像腐烂的叶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绿早已埋葬在时间刻度的前段，惟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留在时间刻度的尾部。 当我倔强地独自背上行囊开始我全新的路程，我知道，只要仅有的几个朋友站在我身后凝望。他们的眼神像落日一样苍茫而深远，让我觉得沉重。不过，当我决定了孤独地上路，一切的诅咒一切的背叛都丢在身后，我可以倔强地微笑，难过地哭泣，可是依然把脚步继续铿锵。 每当夕阳的余晖散落的时候，大街上走着来来回回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散落在城市里各个角落忙碌一天的人，都行走在沉默回家的归途。这些冷风严寒中行色匆匆的人，他们像一个个晚归的候鸟，在傍晚时分，收拢好自己的翅膀，默默回巢，因为那个叫家的地方，有一盏为他们守候的灯光。人的心灵再宽广，也只可容下一盏桔红色的灯光，而为自己守候的灯光在哪里呢？广厦千万，却没有自己心停泊的地方！荒凉与苍茫，悲怆与孤寂笼罩着青漂泊的心，在瑟瑟的寒风中起舞！ 在这样的土地上，没人知道，会有多少楼宇推倒重来；在这样的土地上，没人知道多少面孔生死明灭；在这样的土地上，没人知道有多少记忆戛然而止…… 夜幕下的沈阳城挣脱了白天的喧闹，宁静而安详。只有霓虹灯在不断闪烁，像一颗颗不知疲倦的心脏，永远跳动着释放生命的活力。 青经常伫立在这样的都市景色下，暗自伤怀。荒凉的街道，空旷而冷清，瑟瑟地寒风迎面扑来，时隐时现的弦月在琼楼竣厦中行走。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漫步在荒芜与熙攘交错的街头，她的心早已是一片荒凉。那远处霓虹闪烁的门庭，近处熙熙攘攘的闹市，她总感觉这是别人的世界，自己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青已经在沈阳大东区郑玉霞表姐王梅的饭店落下脚。人家毕竟是大老远来投奔自己的，饭店暂时又没有合适的位置来安排表妹这个朋友，王梅心里过意不去，就与青商量，看她能不能暂时先干服务员。青虽说结婚生子了，但她娇小玲珑，思想又比较单纯、善良，看上去完全像一个没结婚的小女孩。青无奈远走他乡，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人家能给她个饭碗就心存感激了，怎么好意思挑肥拣瘦，就爽快地答应了。 第五十五章 漂泊他乡(四) 饭店服务员是个简单的服务行业，那些简单的业务青几天就熟练掌握了，所以很快就干得得心应手了。工作的闲暇，她不喜欢和别的服务员一起扎堆谈些吃呀、喝呀、穿呀等等一些无聊的话题，总是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边思考自己的过去与将来，这里毕竟只是暂时安身之处，不是长久之计。自己总得谋划一条出路，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子李平考虑考虑。 每当街上或者身旁走过孩子，都能吸引青炽热追随的目光，直到人家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那来来往往的家长拉着可爱的男孩女孩，让她有种亲近的感觉，让她不由想起自己的儿子李平。晚上，她总将儿子一周岁的照片拿出来，轻轻地抚摸着，然后放在枕边让儿子陪自己一同睡去。每次看到儿子那憨态可拘的样子，她所有的委屈和疲惫就都烟消云散了，她知道，是儿子给了她生活的动力。有时候想起了儿子，思念的泪水会忍不住恣意飞扬，让她在自责与痛苦的沼泽里苦苦挣扎。每次想起儿子，她都会暗暗地对自己说，要努力奋斗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儿子建一座宽大的房子，给儿子的未来铺就一条宽广的大路。 后来，青说，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儿子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也是她活下去的力量与勇气。 三个月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失了，青刚来时的颓废与伤感也随着流失的岁月，慢慢地稀释淡化了。她没有了外因的引导，又慢慢恢复了活泼开朗的性格，经过伤痛的洗浴，苦难的历练，她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温柔顺从的小女孩了，她在磨难面前变得越来越坚强。她原本成长的历程就有完全成熟、独立的个性，又喜欢帮助别人，在慢慢走出心理的阴霾之后。她很快在一帮年轻的服务员中脱颖而出，一帮年轻人慢慢开始围着她转，有什么事也喜欢找她拿主意，大家都喜欢亲热地喊她大姐。老板王梅也渐渐喜欢上勤快干练的她，看到一帮服务员都亲热地喊她大姐，就顺水推舟让她干上了领班。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阳光带着新鲜的甜味儿。这在凝固的冬日，可以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青边洗漱打扮边哼着歌，精神不错，心情也不错。马上要上班了，她招呼着那帮拖拖拉拉的小姐妹们，催促她们快点。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在这样一个不错的日子里，她与两件完全相左却都可以让她铭记一生的事狭路相逢了。 完全相左，简单地说就是一件好事情，一件坏事情。 好事情，就是她邂逅了一个陪伴她六年，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这六年的感情，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相当于她的一生。 坏事情，就是她撞上了一个酷似李棋的醉酒男人，发生了肢体纠缠，外因诱发了她内心的阴霾，从此一个噩梦，整整纠缠了她十年之久。 壮，一个高大帅气激情四射却内敛、丰富的天之骄子，毕业于吉林东北电力学院的本科生，现就职于沈阳市大东区电业局，是局办公室最年轻的科员。 他今天早早来到盛京大酒店，局里在这里庆祝荣获市局先进集体，包了几桌酒席，他是来打前站的。 第五十五章 漂泊他乡(五) 当他走进酒店，第一眼就看见了青。青正在前台那里低头嗅着花，花是花店刚送来的白玉兰，一个客户给母亲过生日定的。灿烂怒放的白玉兰，她一定是嗅到了花的芬芳，也像花一样灿烂地笑着。冬日的阳光从大门斜照过来，照在青的脸上，她就成了一朵怒放着的红玫瑰，也散发着清爽的淡香。 这样的画面好像尘封在他的记忆深处。他在瞬间想起了儿时邻居家的小女孩，那个后来随着父母搬迁而失去联系的儿时玩伴，她银铃般稚气的声音又在耳畔回响：哥哥，我长大了做你的新娘。 壮就是被这清爽的淡香，引领着来到青面前，不然他是不会认识青的。不认识青，壮就不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心痂，影响着她一生的情感，以至于多年后她依然会在自己面临困难时想起他，想起拥有他的幸福，想起拥有他就像穿了件贴心的小棉袄。 壮来到青的面前。她并没有从花香中醒来，她的心依然沉浸在花香中，随着花香的升腾在想象中飞翔。壮显然由于距离的变短，也被这花和青的特殊味道而牢牢地吸引住了，以致他也木在了那里，一任香味沁人心脾，然后由心脾顺着血脉四散开来，游走于身体的所有空间，他一下子整个人儿酥软在了那里。 壮对味道特别敏感，他对世界的初识和记忆都是从嗅觉开始的。 在他的感觉里，这世上的万物各有各的味道，味道各有各的不同，不同的味道带给他的信息是千差万别的。然而，就是这千差万别的味道，他也能一下子都记住，只要嗅了一次就能牢牢地记住，在脑子里生下根来，而且说不准哪一天就发出芽来。 现在，青鼻翼间散发着游丝般的喘气声，起伏的身体使她在昏暗的房间中凸现出来，那一缕照在她脸上的阳光宛如一束天然的投影灯，而她就像一座完美无缺的玉雕一样。壮真的弄不清他为什么对青会有这般情愫。现在，他越来越清晰的认定，自己对青的喜欢绝不完全缘于那个儿时的记忆。自第一次看见她，他就被她单纯的美所吸引，所沉醉。 青猛然间抬起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痴痴地望着自己，霎时，一抹红晕飞上了脸庞，如果刚才她像一朵怒放的红玫瑰，那么现在她就更加娇艳欲滴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娇羞问道： “你……”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壮也没料到青会猛然间抬起头，有点惊慌失措的语无伦次。但片刻，他就收敛住了惊慌的心神补充说： “我是电业局的，来看看我们定的酒席准备好了没有。”“哦，你是电业局，以前没见过你呀？”青狐疑地问道。 “我以前在下面实习，刚调到局办公室。”壮耐心地解释道。 “哦！那你跟我来看看给你们留的包间合适不，不行的话我好给你们调一下。”青热情地招呼着壮，转身出来领着壮走上二楼的豪华包间。 两个人把三个房间依次看了一遍，走了下来。青边走边出于职业的礼貌轻声问道： “领导，你看满意不。” “不、不、不，我可不是领导，只是跑腿的。”壮慌忙摆着手解释着说。 “不过，挺好的。” “那你先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一会，我给你泡杯茶。”青礼貌地说。 ……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一) “壮”他的名字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青的心湖，激起一阵阵涟漪。青瞬间感觉到躲在他身后那种安全感，好像有一座山阻隔在她面前，让她觉得宽厚、放心。一抹红晕悄悄绽放在青的脸庞。 壮今天很得意，因为他从见到青的那一刻心情就一直很好，是那种很少有过的好。他想青真是他见到的最好的女孩，并不是青的漂亮，而是她的清纯，她就是一朵出水的芙蓉，含苞带露的那种。尤其是这朵花上的味道，竟让他神气为之一爽。他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觉了，也可能在这之前就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壮痴迷在自己遐思的意境中，不知不觉时间就快临近中午了，单位的同事陆陆续续开始走进来。他连忙收敛住自己飘飞的思绪，按主任交待的话，把来的人分别引进各自的房间。就在人员基本到齐的时候，他看到局长的车远远地开过来了，急忙跑了出去。 随着壮他们单位的酒宴开席，饭店里陡然紧张，十来个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来回穿梭，青也自动加入到忙碌的行列中去了。单位的宴会，那是个热闹，一般在一个桌子上的都是平时一个科室的人员或邻近的科室，熟络的就像左手摸着右手一样。领导都有固定的房间，失去约束的下属们，相互之间打情骂俏，嘻嘻哈哈开着荤素搭配的玩笑，一时间人声鼎沸，杯觥交错……这样的宴会，高潮往往是领导来给大家敬酒，其实就是来慰问大家走个过场。敬完酒领导退场后，才是大家自由活动的高潮，这时候完全放开胆子吆五喝六的划拳，肆无忌惮地豪饮，不撂翻两个是不会散场的。 已经过了午饭很长时间了，大部分顾客已经走了，只有壮他们单位的还有一桌没有散。青轻蹙着眉头望了望楼上，让一位小姐妹留下来与自己支应着，让其他服务员先下班回去。服务员都走了以后，青交待留下来的小姐妹先在下面等着，她上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青慢慢走上楼去，看到一个房间半掩着房门，就走过去探着身子张望着。里面就六七个人，一个个衣帽不整地依靠在椅子上喊叫着，和对方叫着阵，有两个已经人事不醒地爬在桌子上了。她厌恶地蹙起了眉头，刚想转身离去。突然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听到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怎么在这里？青惊慌失措地挣脱了转过身来，“李棋”她失声地叫着，慌忙用一只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后退着。那个醉醺醺的家伙扑了过来，抓住青的胳膊，青惊叫着挣扎着…… 那虚掩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把青从那个醉醺醺的家伙手里拽了出来，把她拉在自己身后，对着那个醉汉说： “老邢，你喝多了吧！” 青惊魂未定地望着那个醉汉，发觉他只是一个酷似李棋的人，是自己惊慌中认错了。也看到那个把自己从魔掌中救出来的，就是今天在前台痴痴望着自己的壮。醉汉被与壮一起出来的人拉进了房间，他回过身来望着满脸苍白、惊慌的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二) “我叫壮，没事的，有我呢。你先下去，我们马上就走。” “嗯！”青满目惊慌地点了点头，仓惶地扭身跑了下去，宛如一只受到惊吓慌忙逃窜的小鹿。 青惊魂未定地坐在前台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冷汗滚滚而落。那个留下来的服务员慌忙走过来亲切地问： “大姐，怎么了呀？” “没，没事。”青结结巴巴地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此刻飘走的魂魄才回归她的身体。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从楼上走下来，往大门口而去，壮走在最后。临出大门前，他回头歉意地笑了笑，向青摆了摆手。 “壮”他的名字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青的心湖，激起一阵阵涟漪。青瞬间感觉到躲在他身后那种安全感，好像有一座山阻隔在她面前，让她觉得宽厚、安心。一抹红晕悄悄绽放在青的脸庞。 壮慵懒地伸展着自己困乏的身体，抬头看看床头的闹钟，十点一刻。他惊诧疑惑地环绕着屋子扫视着，当他的目光停留在雪白的日光灯上时，才恍然明白自己睡迷糊了，现在应该是二十二点一刻。他拍打着自己脑门坐起来，把身体靠在床的靠背上，想起来中午局里搞庆祝宴会，自己有点喝高了。在暗自摇头的瞬间，一个苍白、惊慌地面孔闯进他的脑海，让他不禁心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不就是一个醉鬼吗？她为什么会吓成那个样子，在酒店里上班，这种情况应该是司空见惯了的呀！ 壮心里升腾出种种疑惑，但随之被他记忆中那尊完美的玉雕所取代。现在，他曾经见过的女孩子的形象，一下子从他脑子里淡去，青呢，也不再是女孩子了，竟一会儿变成了一朵花，在微风中摇曳着，含着露，溢着笑，散发着清香。他拒绝不了这花的召唤，他想他明天必须去见她，不管将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必须去。他认定这个女孩是上帝为他送来的，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朵专为他绽放的玫瑰。现在，就是别人嗅一下这朵花的味道，他也不能容忍。 想起这个完美、清纯的女孩，壮心里就荡起一圈圈幸福的涟漪，虽说现在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幸福就在我们微笑的时候，就在我们安然的一刻，就在花开的瞬间，就在我们周围，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而已。善于抓住缘分、把握幸福的人才懂得什么是幸福，才知道如何去体味。幸福是有形状的，如果你把它放在心里，它就是心的形状；如果你把它放在外面，它就虚无缥缈。有些时候，我们把幸福想得过于复杂，其实幸福真的很简单，它没有绝对的答案，关键在于你的生活态度。 此刻，青正枕着甜蜜的微笑，在儿子照片的陪伴下酣然入梦。青来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地方，正在她茫然四顾的时候，发现一个人喊叫着气势汹汹追了过来，也许是本能的条件反射，她撒腿就开始跑。她拼着命地往前跑着跑着，风在耳边呼呼吹着，她拼命挣扎着想寻觅一处藏身的地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拼命奋力地跑着，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后面的追赶……突然她就跑到了一处悬崖，望着那深不见底的眩晕，回头看看即将追上来的人，她恐惧地绝望地喊叫起来。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三) “啊！”青失声喊叫着坐了起来，她满脸的泪水，全身大汗淋漓。她惊悸地擦了擦满脸的汗水与泪水，望着身边黑漆漆的夜色，她无助又无奈地抱着自己的双膝，颓废沮丧地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就拼命把自己的思想沉浸在梦里，想查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怎么也找不出来；她在记忆里收寻那个追她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受到的惊吓，恍然明白是那场虚无的惊吓唤起了李棋在她内心的阴影，让自己被噩梦困扰。仰望着无边的夜色她泪流满面，对着夜色凄楚地喃喃自语：李棋呀李棋，你就放过我吧！ 第二天中午临近午饭的时候，壮悄悄来到饭店，当他推门而进的时候，正好青在大堂前台看到了他。青慌忙迎了出来笑容可掬地说： “领导，今天来准备怎么吃呀？” “别、别、别，都给你说我不是领导了，让我们头知道，我以后还混不混呀！”壮慌忙给青解释着说。 “呦！领导来我们小店视察了呀！”老板王梅这时也走过来打趣地说。她经常和这些企事业单位的人打交道，去收个帐了什么的，和壮他们混的很熟。 “老板，你是不想让我以后来了吧！寒碜兄弟不是，以后叫我小何或壮都可以，千万不要领导领导乱叫，让我们头知道，我就惨了。” “呵呵！今天怎么一个人呀？准备吃点什么呢？”王梅殷勤地问道。 “我是没地方混饭了，来大姐你这凑合一顿。”壮笑着说。 “说什么浑话呀！大兄弟你来姐姐这，是给姐姐面子，今天姐姐请客。”王梅爽快地说。一个女人在一个陌生的都市，能打拼出这么大一个饭店，焉能没有过人之处，所谓七窍玲珑八方呼应，正是这些人的长处。壮一个名牌大学的本科生，现在屈身局办一个科员，可是前途无量呀！她焉能不知道这些道理的深浅，她这是为自己以后的生意铺路呢！ 壮与老板在一起吃了顿午饭，并给王梅暗示，只要局里以后有什么事请客吃饭的，他都会帮着拉到这里来，把王梅打发的心花怒放。与王梅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他通过旁侧敲击了解到青的名字，并知道她来自遥远的冰城，是王梅的老乡。他满脸真挚地对王梅说： “姐，我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奢望自己有个姐姐哥哥的，你就做我的姐姐吧！” “好呀！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才是我的福气呢！”王梅不明就里爽快地答应了。王梅是想拉拢住壮，给自己以后的生意投资，说不定若干年后，壮就是她的靠山呢！壮是想通过王梅来接触青，拿王梅做幌子。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拍即合。 “姐姐” “哎！”王梅兴奋地拉着壮的手，走出房间给她的员工大肆炫耀着，好像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正好砸在了她的头上。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四) 从此以后，壮三天两头地往饭店里跑，明着是来看姐姐的，其实他黏在青身边的时间要多得多。一来二去，渐渐地就和青慢慢熟悉起来了，也经常在一起唠嗑，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其实壮很想给青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但又怕冒冒失失表达了，青如果一口回绝了他，两个人连做朋友的份都没有了；所以他在寻觅一个他认为万无一失的机会，即便是青不愿意，他也有斡旋的余地，可以从头再来。人就是这样，爱的越真考虑的越周到，反而会有束手缚脚的顾忌。 壮总是在青身后默默地关心着她，呵护着她，像一位大哥哥一样尽心尽力去照顾她。其实青也感觉到了壮对自己的感情，知道他是个不喜欢张扬、内敛的男人，可是她自卑呀！他与自己同岁，出身都市，是家里的独子，名牌大学毕业，有一个好工作，人也长得高大帅气。自己呢？一个有过一段婚史，有儿子，漂泊在异地打工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呢？可是她又拒绝不了壮对她的脉脉温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才能不伤害他，她不愿意去伤害一个真心来疼爱她的男人。 日子在不紧不慢中按着自己惯有的方式嘀嗒而行，转眼间就走到了年末岁尾。饭店过完小年就放假了，那一大帮人都急匆匆赶回家过年了，只有青却有家不能回，老板王梅在沈阳买有房子。她对青说： “大妹子，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平时照看着店，我给你开双倍的工资。” “大姐，你能收留我就感恩戴德了，我在这里住，说什么钱不钱的。”青感激地对王梅说。 “那姐也不能亏待你，要不玉霞也不答应，你放心在这住吧！伙房什么都有，你得自己做着吃。” …… 青一个人守着一个偌大的饭店，空旷、冷清、寂寞，孤单。每天除了吃饭，就整天呆在屋子里抱着电视看，看烦了，呆腻了，就开始思念儿子，思念亲友……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那种孤独侵漫的无奈与悲伤，让青更加沉浸在思念的泪水之中苦苦挣扎，难以释怀。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大街上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欢天喜地排练的锣鼓声，与店里的孤寂、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青一遍遍抚摸着儿子的照片，任脸上泪水飞扬。突然，听到楼下一声紧跟着一声的拍门声和急切的呼喊： “青、肖青、肖青，你开门呀！” 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满心疑惑地匆匆下楼。走过走廊的拐角，她一眼就看到壮趴在防盗门上在向里张望着，当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把手里拎着的袋子举起来给她看。她急忙跑过去，拉开里面的玻璃门，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青，我来陪你过年。”壮一头扎进来就急急忙忙地说，生怕青会拒绝他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青疑惑地问道。 “梅姐刚才去我家送东西说的。”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五) “大过年的，你不回家过年，跑这里做什么呀！” “我，我不是怕你孤单、寂寞吗？过来陪陪你。”壮嬉皮笑脸地说。 青锁上防盗门装作气哼哼的样子往楼上走去，壮连忙笑着跟在身后。走到楼上的房间里，壮边打开袋子边说： “你看我都给你带来了什么呀！” 我的天呀！水果、糖果、瓜子、各种零食……看着眼前一堆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东西，简直就像一个小杂货铺，青激动地涨红了脸。她禁不住在心里想，如此一个心思缜密温情脉脉的男人，谁嫁给他一定幸福死了。 “还有这个”壮拿出一包烟花爆竹举到青的面前说。 “你在这里玩，我不反对，但年三十、初一，你必须回去陪你父母。”青一本正经地说。 “我给爸爸妈妈说过了，我值班。” “不听话，那你现在就走。”青装着愠怒地瞪着壮。 “好！我遵命。”壮点头哈腰地笑着说。 饭店里有了壮，就变成了欢歌笑语的天堂，他们一起看电视、做游戏，教她跳舞……壮给青讲笑话，讲自己童年的事，讲他的大学生活，讲他们单位的趣事……有了壮的陪伴，寂寞与孤独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晚上，看完电视，壮就睡在另一个服务员的床上。当他均匀的鼾声响起来的时候，青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且不说与一个大男人同居一室，就是青澎湃汹涌的心事，就像涨潮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望着灯光下壮清秀、甜美的睡脸，青不由地陷入一种复杂的思绪之中，悲凉、无奈、凄苦、绝望，还夹杂着一丝丝幸福，一点点快乐……总之，就像厨房里不小心打翻了的调料柜，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喜乐哀愁怨每一种表情都轮番上演了一番，她就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中苦苦挣扎着，不知不觉眼皮就愈来愈沉重，闭上双眼片刻她就进入了梦乡…… 也许青过后的文字最能刻画出她当初复杂难言的情绪，这些杂乱毫不搭界的文字，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也许只有她能明白，也正因为这样，才是她当初真正的心灵独白： 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爱情。 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人永远看不破的镜花水月，不过我指间烟云，世间千年如我一瞬。 一只野兽受了伤，它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了。 伤口就像我一样，是个倔强的孩子，不肯愈合，因为内心是温暖潮湿的地方，适合任何东西生长。 总有一天我会从你身边默默地走开，不带任何声响。我错过了很多，我总是一个人难过。 凡世的喧嚣和明亮，世俗的快乐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风里，在我眼前，汨汨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我没有奢望，我只要你快乐，不要哀伤…… 我不喜欢说话却每天说最多的话，我不喜欢笑却总笑个不停，身边的每个人都说我的生活好快乐，于是我也就认为自己真的快乐。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一大群朋友中突然地就沉默了，为什么在人群中看到个相似的背影就难过，看见秋天树木疯狂地掉叶子我就忘记了说话，看见天色渐晚路上暖黄色的灯火就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方向…… 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我没哭，可是眼泪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