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盟》 第一回 阴差阳错 (1) 那日赵敏得知父亲汝阳王被朝廷罢免之事,心中十分担忧,又不便和张无忌同行,便孤身一人回返大都。 这日,赵敏来到大都附近的一处小镇中,找了一家客店住下歇脚。走进客店,找了一处较偏僻的地方坐下。随便叫了几样酒菜,便独自坐着发呆。静静的想着心事,心中焦虑异常。越想越觉得对不住自己父兄亲人,为了自己一人幸福,抛下他们远走不说,还让他们受自己拖累,被皇帝罢免。想到伤心处,不禁流出泪来。 这时,店小二端着酒菜送了上来。看到赵敏伤心哭泣,奇道:“姑娘怎么了?” 赵敏用衣袖一拭眼泪,淡淡的道:“本姑娘的事不用你来管。” 店小二怕惹她生气,放下酒菜急急忙忙的走了开去。 赵敏端起一杯酒正要喝下去的时候,忽见门外走进一高一矮两个老头。赵敏一眼便认出两人,正是华山派高矮二老者。两人走进客店,找了一个近门之处的饭桌前坐了下来。只听高老者喝道:“小二,来十斤牛肉和两坛酒。”小二应声去了。 矮老者道:“师弟,听说汝阳王最近在各地连吃败仗,明教徐达所率义军更是势不可挡。蒙古皇帝因此责怪汝阳王带兵不利,而且他女儿赵敏郡主叛国投敌。现在已被撤去官职。” 赵敏听到两人谈话,忙低下头去。 只听高老者的声音道:“这不是赵姑娘么?你怎么独自在这啊?张教主呢?没跟你在一起么?” 只听矮老者微带责备的声音道:“人家的事,休要多管。” 赵敏顾不得吃了酒菜便急忙起身出店,牵了马匹,便即离去。 却说高老者心下起疑,此人一向好多管闲事,见赵敏独自一人在客店内,看到自己师兄弟,顾不得吃酒菜酒匆匆离去,怎能不好奇,忙道:“师兄,你且稍等,我跟上去看看。这丫头说不准儿后悔跟了张无忌那小子,现在想要回去找她的家人,却听得我们谈话,所以匆忙离去,定是找她父亲去了。” 语声甫落,人已纵马向赵敏追去。 高矮老者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矮老者此时见师弟追去,便即跟着上马追去。 两人追着赵敏奔出数里,赵敏已然发现有人追踪,当即回手发出两枚钢针,分击两人面门。 两人俯身避过,待抬起头来,已不见了赵敏身影。只见那匹马仍旧向前奔去。两人心下大感诧异。心道:这妖女难道当真会使妖法不成?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均感郁闷。 矮老者忽道:“这妖女定是躲在了附近大树草丛之中。师弟,我们下马去找找。” 高老者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妖女当真诡计多端,趁着我们躲闪暗器之时,竟然藏匿了起来。再说,我们又没招惹她,只是想问问她干嘛独自一人在这?顺便打听一下张教主近况。她却不分青红皂白向我们施袭,若不是我们师兄弟武功盖世,恐怕早已遭了她的毒手。妖女就是妖女,忒也可恨。我们看在张教主的面上还没向他报那万安寺受辱之仇,她却先向我们下毒手。” 矮老者道:“师弟,你少说几句行不行?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 高老者连连应诺,向一株大树下走去。只见树下草丛甚深,便伸手拨开草丛,忽然又是一枚钢针向自己射来,急忙侧身闪避,只见一个人影飞快的向远处奔去。正欲追赶,忽听得矮老者的声音道:“赵姑娘何必走这么匆忙。望停留片刻,我们师兄弟有一事相询。还望赏脸。” 原来赵敏匆忙间慌不择路,没看清自己奔跑的方向正是矮老者所处方位,被他拦个正着。 高老者见师兄拦住了赵敏,大喜,飞奔过去,道:“跟她多说什么,今天她独自一人,见了我们师兄弟又落荒而逃,我看多半是被人家给抛弃了吧。”边说边伸手向赵敏身上点去,赵敏闪身避过,高老者变指为掌,向赵敏挥出一掌,赵敏料抵不住,忙向后跃出,高老者欺身疾进,左掌又是一掌击出,同时右手去抓她手腕。 赵敏侧身避过了掌力,却淬不及防被高老者扣住了脉门。高老者微一使力,赵敏顿时全身酸麻,动弹不得。怒骂道:“你们两个如此无礼,就不怕张无忌教训你们么?” 高老者哈哈大笑,道:“张无忌若是跟你在一起,你至于怕成那样么?” 赵敏气的满脸通红,叫道:“快放开我,就算张无忌现在不在附近,你们如此对我就不怕他日后找你们算账么?” 高老者道:“小妖女,万安寺中你让我们吃了多少苦头。往日看着张教主的面子,对你网开一面,今日你却对我们暗下毒手。这可怪不得我们不客气了。” 赵敏骂道:“谁让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了?” 高老者冷笑道:“这路是你家的么?我们想往哪儿走便往哪儿走,关你什么事?你这小丫头,忒也无礼。我们师兄弟两人,怎么说也是华山派的元老,不想跟你这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快说你这是要去哪?张无忌是不是不要你了?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父兄?你想死还是想活?” 赵敏气的满脸通红,只说了句:“算我倒霉,撞到你们这两个无赖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至于我的事,你们凭什么管?” 高老者道:“小妖女忒也狂妄,我们现在杀了你,有谁能知?你若再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赵敏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怕张无忌知道你们下的毒手尽管把我杀了。” 矮老者忽道:“你快快老实交代吧,可以少受点苦头。我们一剑把你杀了,报了往日大仇也就是了。你若嘴硬,我们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高老者手上加力,赵敏吃痛,只得屈服,道:“放开我,我现在就跟你们说。” 高老者手上劲力微松,却仍不放手。赵敏道:“张无忌让我去探望双亲,说他自己不便前去,而且要去办一件要紧之事,所以让我自行前去。他让我一路留下暗号,他办完事之后便循着我离去之路沿途保护。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大概快找到我了吧。”说着狠狠向高老者白了一眼。 高老者沉吟半晌,问道:“他要去办什么事?” 赵敏道:“他没跟我说,我也不知道。” 高老者道:“胡说,他怎么会不跟你说?” 赵敏道:“好好好,我说,算是怕了你们了。张无忌要去找杨逍禅让教主之位,事了之后便回来找我。让我先去找我爹爹说明此事,他已不是明教教主。我爹爹若是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就带着我私奔。现在算来已去了十几日了,应该已经办妥。你们最好把我马上杀了,干的不露痕迹。免得让张无忌知道你们对我如此无礼。” 高老者道:“好。”缓缓举起左掌,只闻“彭”的一声轻响。 赵敏本料不到他们真敢对自己下毒手,是以激他一激,未料对方真的要杀自己而后快,想到自己再也见不上张无忌和父兄了。不禁心头百味杂陈,连连叫苦。待听得一声轻响后,只道自己再也没命了。恍惚中,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两个老头忒也不知好歹,如此娇艳欲滴的美女,就这么丧命,岂不可惜?” 赵敏心头燃起一丝希望,随即泯灭。原来赵敏听出来人正是玄冥二老之一的鹿杖客,此人虽曾为自己下属。但自己当日为救张无忌,害的他们被逐出汝阳王府,想必一直对自己恨之入骨。而且赵敏素知此人好色至极,以前之所以在自己手下做事一直循规蹈矩,没敢对自己轻薄。一来此人贪图名利,二来自己再下属心中一直威信昭著。此时自己这般境地,汝阳王府出事的消息想必他们多半也知道了。加上昔日对自己的仇恨,实难预料此人要如何对付自己。 慌乱间,发现扣着自己脉门的手掌早已拿开,再看高矮二老者时,两人正双战鹿杖客,心下暗喜,悄然牵着马匹离开现场,待走的远了便策马狂奔而去。 再看高老者时,早已面色惨白,全身颤抖的呆在当地。矮老者舞动双掌和鹿杖客激斗,不数合,矮老者亦被鹿杖客一掌击中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全身冰冷,不住发抖。 鹿杖客回头一看,见赵敏正策马狂奔而去,大怒道:“两个老头坏了我的好事。” 随即牵过一匹马狂奔追去。鹿杖客无论兵刃拳掌功夫都是当时一等一的好手,可是说到轻功,却是稀松的紧。他深知自己轻功之能,是以毫没犹豫便骑马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驰出数里,鹿杖客逐渐跟的近了。又奔驰片刻,只见赵敏忽然勒马停下。 鹿杖客一望之下,才知道赵敏被自己追入一处山崖边缘。他眼看前面已无路可走,便放下心来,勒马停下。 刚跃下马匹,只听赵敏道:“鹿杖客,今日你休想羞辱于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边说边一步步向崖边退去。 鹿杖客见她背着崖边一步步后退,如不停步,片刻间便即摔落山崖之下,尸骨无存。虽然大是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眼看再过一瞬赵敏便要摔落谷底,再也来不及说任何话语来诱导劝阻了,立刻飞身过去抓赵敏衣袖。赵敏眼见自己今日不死的话,不知要受多少折磨,心下一阵感触,眼见鹿杖客来抓自己,立即向后一仰,便摔了下去。 鹿杖客看着赵敏摔落谷底,惋惜不已,长叹数声,扬长而去。 。 第一回 阴差阳错 (2) 张无忌自将禅让教主之位于杨逍的书信送往杨逍手中后,便在和赵敏相约的冀南一处叫桂花村的地方寄居,等待赵敏归来。 一连等了数日时光,却仍没赵敏的消息。后来张无忌数次潜入大都,探查赵敏行踪,却均无功而返。 过得不久,江湖传言,赵敏在大都附近的一处山谷中坠崖而亡。 张无忌得知后,开始还不信,后来这传言愈来愈显得真实,张无忌亦亲自寻访数月时光,始终寻找不到,也不得不相信传言属实了。 张无忌自确信赵敏已死后,终日茶饭不思,心痛欲绝。有一次,竟起了轻生之念。但他随即想到自己尚未娶妻生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父母双亡,若自己再一死了之,张家血脉将就此断绝于自己手中。 张无忌孤身一人流落江湖,像丢了魂儿似地,没有半分生气。 前些日子,他欲前往华山游历,一睹西岳奇貌,以资排遣寂寞。这日,他来到长安城外的一处小镇中,看天色已晚,便先找了一家客店住下歇脚。张无忌用过了饮食,回到自己房间内,躺在床上,看着摇曳不定的烛光,心头感触万分。深感自己就像这烛光般任风吹着摇摆不定。 正自怔怔出神,忽然看到周芷若推门进来,只见她脸带微笑,望着自己,张无忌欢喜无限,忙问道:“芷若,你回来了。”周芷若只是看着自己笑,张无忌被她这一笑搞得莫名其妙,美丽的笑容中透着几分诡异,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张无忌连叫数声:“芷若,芷若,是你么?……”周芷若仍是沉默不语,呆呆站了片刻便即转身离去。张无忌心下纳闷,正自踌躇不定,忽然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走的近了一些,张无忌瞧得清楚,来人正是小昭,只见她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说道"公子,你愿意来看看我么?"张无忌正欲答话,突然见她身影一晃,便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过得片刻,只见身前又站了一人,张无忌瞧得清楚,来人正是赵敏。只是满脸血污,不成人样,身上血迹斑斑,衣衫破烂。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娇丽,张无忌心下大骇,忙问道:“你……你怎的成了这般模样?”赵敏泪流满面,和着血污,一滴滴血泪淌了下来,却也是一言不发。张无忌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大叫,猛然惊觉,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张无忌一摸额头,全是冷汗,余悸未息,不禁长长吁一口气,以缓解极度紧张的心情。 张无忌心烦意乱,无心入睡。夜色仍深,只是月光盈盈的泄了下来,窗外景物在月光铺衬下显得优雅而美丽。他闲着无事,便踱步出门,直觉空气一片清新,顿时舒畅无比。散了一会儿步,景色虽美,只是独自一人在这凄冷的月光下散步,难免触景生情,心头抑郁。 正自沉吟不乐时,忽然一只飞镖向自己射来,身子一侧,伸手接住,见上面有张小纸条。拆开一看,上面写着“四海庄庄主诚邀,盼张兄赐予一见。”刚看完纸条,见远处竹林中人影微晃,张无忌施展轻功疾奔过去,只见月光下一白衫女子手持长剑背朝自己而立。 张无忌道:“这支镖可是姑娘所发?” 白衫女子转过身来,说道:“是。” 张无忌道:“姑娘是四海庄庄主什么人?” 白衫女子道:“四海庄右护法,薛翎。” 张无忌道:“贵庄主找在下有何要事?还望姑娘明示。” 薛翎道:“他说会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说你见了一定会喜欢。”说着拿出一朵珠花,往前一放,说道:“张公子请看。” 张无忌走前一看,不禁脱口而出:“小昭!”原来张无忌认得那朵珠花正是往日赵敏所赠自己又转赠于小昭的珠花。 薛翎道:“韩姑娘现在敝庄,日夜盼望和张公子相聚。” 张无忌道:“小昭怎么会和贵庄主在一块,她不是在波斯明教作圣女教主么?” 薛翎道:“这个你就不用多管了。跟我去四海庄见过我们庄主和韩姑娘不就一切明白了么?” 张无忌道:“好,我跟你走。” 薛翎道:“好,张公子果然是位重情重义之人。” 张无忌道:“姑娘过奖了。”语声微微一顿,说道:“在下回客店牵了坐骑就跟姑娘动身去四海庄。” 薛翎道:“不必了,我们庄主知道张公子得知韩姑娘讯息后定然会迫不及待的赶来相见,是以特地为你准备了一匹骏马,以便早日赶到,稍慰张公子相思之情。”说着向身旁一指,只见两匹白毛骏马,体型健壮,双目神光四射,精力甚是旺盛。不禁赞了一句:“好马。” 薛翎道:“这两匹马是敝庄庄主特地为你挑选的,自是很好。” 张无忌道:“薛姑娘,我们现在动身吧。”薛翎应了一声,便即上马,张无忌跟着上马。两人纵马向西奔去。一路上张无忌心神荡漾,脑海中浮现着往日小昭和自己相处的情景,既感甜蜜,又是心酸。想到小昭为了和自己相见,不惜放弃当圣女教主,冒险回到中原,自己却全然不知。转念想到再过得一段时光便可赶到四海庄和她相聚,不禁欢喜无限。 两人双骑疾奔大半日,来到长安城中,刚好已是傍晚时分。 薛翎伸手理了一下鬓边散乱的长发,向西方天地交接之处忘了一眼,回头对张无忌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找一家客栈住下休息一晚吧。” 张无忌随即下马,说道:“如此甚好。”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栓好了马匹,便走了进去,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小二迎了上来,道:“客官要吃点什么?”张无忌道:“薛姑娘,你点几样喜欢的菜肴吧。” 薛翎也不推辞,随便要了几样酒菜,又让他准备两间客房,小二应声去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小二便将酒菜送了上来。两人用过酒食,正欲回房休息,忽见店门外走进一高一矮两个老者,张无忌认得这两人正是华山派高矮二老者。 只听高老者道:“我们自从中了玄冥神掌到现在,一连找了几个月,也找不到张无忌,看来我们是命该有此一劫啊。”他说着又呻吟了几声,似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又发作了起来。 张无忌见两人中了“玄冥神掌”,微感诧异,上前问道:“两位前辈何以中了这‘玄冥神掌’?” 矮老者"噫"了一声,道:“张教主。”神色间甚是激动兴奋。 张无忌微微一笑,道:“在下早已不是明教教主了。” 矮老者“嗯”了一声,道:“杨教主继位之事我们虽已知晓,但一直改不了口。” 张无忌道:“我来为两位前辈驱毒。” 矮老者道:“多谢张大侠。” 张无忌回头对薛翎道:“姑娘回房休息去吧,在下要去为两位前辈疗伤。” 薛翎道:“好,张公子保重。”说着转身离去。 张无忌带着高矮老者来到自己房间,问道:“两位前辈,哪一位先来让晚辈疗伤?” 高老者一向敬重师兄,微一犹豫,说道:“先给我师兄治伤吧,他受伤较重。” 张无忌对矮老者道:“前辈请。” 矮老者也不推辞,上床坐下,张无忌当即运气九阳神功为他驱毒疗伤。大约过得两个时辰,矮老者缓缓睁开双眼,道:“多谢张大侠为在下驱毒疗伤,我体内毒素已然驱除殆尽,请张教主给我师弟驱毒吧。” 张无忌收回双掌,运气调息片刻,便即精力焕发,回头对高老者道:“前辈请。” 高老者上床坐下,张无忌运气神功,又为高老者驱起寒毒来。过了不到两个时辰,高老者身上寒毒也已驱尽。 两人起身道谢,矮老者道:“张大侠大仁大义,此番再造之恩,永世铭记。” 张无忌道:“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客气。” 高矮老者又称谢了几句,都觉此时夜色已深,不便多加打扰,说了句“张大侠保重”便即转身离去。 现在已是半夜,张无忌连续为两人驱毒四个时辰,内力损耗不少,想到明日还要赶路,须当养精蓄锐,便躺在床上和衣而睡。尽管十分思念小昭,但奔走一日,晚间又为两人驱毒损耗不少内力,疲累不堪,很快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醒来,天色已然大亮。张无忌忙起身去叫小二送来一盆水,洗了把脸,转身出门,见薛翎正在等候。 张无忌去结了帐,便和薛翎骑马离去。 不数日,两人已到天水,来到一处建筑宏伟的庄院前。 薛翎下马道:“张公子,我们到了。” 张无忌大喜,问道:“姑娘,确实是这里么?” 薛翎微笑道:“还怕我骗你不成?” 张无忌正自犹豫间,忽见庄内走出一名年轻男子,只见他星目剑眉,神态潇洒,气度不凡。他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 张无忌正待发问,薛翎已欠身行了一礼,对那位年轻公子道:“庄主。”那年轻公子微微一笑,做个手势,薛翎走到他身侧,和那中年男子分两侧站立在旁。那年轻公子抱拳作揖,道:“在下久仰张兄侠名,今日有幸一见,深感荣幸。” 张无忌抱拳还礼,道:“阁下就是四海庄庄主么?” 那年轻公子道:“正是在下。” 张无忌见四海庄庄主竟是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微感诧异,心里念着小昭,也顾不得其他,问道:“韩姑娘现在贵庄么?” 四海庄庄主道:“正在敝庄,这就带张兄前去和韩姑娘相见。” 张无忌大喜,连连拜谢。四海庄庄主回头对薛翎和那中年男子道:“你们先下去吧。”两人应声离去。四海庄庄主带路,张无忌随后进了庄院,穿过庄中两座大厅,走进一个小廊内,四海庄庄主向前面一处精致的小屋一指,道:“韩姑娘正在该处,在下一介外人,不便随入,张兄请便。”张无忌拜谢再三,四海庄庄主已飘然远去。 张无忌走近小屋,轻扣房门,轻声道:“小昭。” 第一回 阴差阳错 (3) 房门呀然而开,张无忌见来人正是小昭,不禁欢喜无限,忙问道:“小昭,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做圣女教主了么?” 小昭道:“公子,我们进来说话吧。”挽了张无忌手臂,缓步走进屋内。 进屋,让张无忌在一张桌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才开口道:“公子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肯定饿坏了吧?你先喝杯茶,一会我做东西给你吃,好么?” 张无忌听得感动不已,又回想到昔日小昭对自己殷殷关怀。今日重逢,小昭对自己还是一如往昔,一见面就对自己嘘寒问暖。又想到她为了自己放弃了教主之位,冒着天大的危险来和自己相见,不禁眼眶湿润。 小昭倒了一杯茶送了过来,递给张无忌,道:“公子喝杯茶吧。”张无忌伸手接过,小昭见他神情有异,柔声问道:“公子为何伤心?难道和小昭相见不高兴么?还是小昭惹你生气了?” 张无忌连连摇头,道:“小昭,你待我真好。” 小昭微微一笑,道:“公子待小昭又何尝不好,一得知小昭讯息,马不停蹄的赶来和我相见,小昭已经十分感激了。”她微微一顿,又道:“周姑娘和赵姑娘呢?” 张无忌道:“赵姑娘夭亡了。” 小昭"啊"了一声,道:“她是怎么死的?” 张无忌道:“江湖传言,她被人追杀,逃至崖边,走投无路,跳崖而亡。” 小昭道:“是什么人追杀她?” 张无忌道:“目前我还不清楚。” 小昭道:“周姑娘也不在公子身边了么?” 张无忌道:“自从数月前我将《九阴真经》归还于她,我们便再没见过一面。” 小昭笑道:”公子你先把茶喝了,解解渴我再跟你说。” 张无忌一口气把一杯茶水喝了,笑道:“好了,说吧。” 小昭道:“那日我处理完教务,正要回去歇息。忽然有一男一女阻住我的去路,我看他们并非本教教众,便欲呼救。那为首一人忽然开口道:‘姑娘可想和张教主相见么?’我听他提到你,立即打消了呼救的念头。怕教众发现,我带他们去了我自己的住处。一谈之下,才得知此人是四海庄的庄主,和他同来之人是个年轻女子。” 张无忌想到了薛翎,不禁问道:“她是薛翎么?” 小昭微一摇头,继续说道:“四海庄庄主只告诉我她叫白千变,易容本领出神入化。四海庄庄主说要让她易容成我的相貌去替我做教主,他自己带我离开这里去和你相见。” 张无忌道:“你们就这么逃出来的么?” 小昭道:“还没这么容易。当日四海庄庄主要我立即跟他离去,我觉此事不妥,怕白千变易容之术纵然精妙,但也难免露出马脚。便和他们商量,让四海庄庄主先行离去,在一处约定地点等我。然后让白千变藏在我住处的一间密室中,每日我处理完教务回去休息的时候便去把一些日常处理教务的方式和言行一一教给了她。她聪慧过人,过得十余日日,她便基本学会。一来她学习甚速,二来我急迫希望和你相见。所以过得十余日,我便脱身离去,来到和四海庄庄主约定地点,他果然依约在那等我。后来他便带我来了这四海庄。他说明教总教势力庞大,人员甚多,我是一教之主,在外行走多有不便。所以让我在这里耐心等待。他会想办法帮我把你找来。” 张无忌道:“这位四海庄庄主当真仗义的很,跟我们无亲无故,竟肯如此细心致致的帮我们。” 小昭叹了口气,道:“公子纯朴善良,遇事总是喜欢往好处去想。但愿如公子所料吧。” 张无忌奇道:“小昭,怎么了?难道还有其他原由不成?” 小昭轻声道:“这里说话不便,待我们离开这儿我再慢慢跟你说。” 张无忌虽然疑惑不解,但想小昭说的不错,这里本是人家的地盘,说话做事自得处处小心为上。只得答道:“好吧。”又想四海庄庄主若真不怀好意,便可挟持小昭来威胁自己达到目的,而且和薛翎相处的这月余时光中觉得她善良随和,四海庄庄主是她主人,定然也非大奸大恶之辈。但为何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转念一想,人家好心帮自己和小昭相聚,自己不感激人家的大恩大德反而怀疑人家有何用意实是太也对不住人家的好意了。何况人家帮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忙,就算是有事相求,也决不过分。 张无忌心性平和,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微一思虑,便即释然。只见小昭端过一盘甜点,送了上来,满脸笑意,说道:“公子一定饿了吧,小昭知道这几日公子会赶来,天天做吃的等你。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说着将甜点轻轻放在桌上。 张无忌笑道:“你呀,把我当孩子了么?一点苦也让我受不得,照顾的我这么周到,以后没了你我还怎么活呀。” 小昭连连摇头,正色道:“小昭再也不会离开公子了,从现在起我要天天留在公子身边侍奉公子。” 张无忌听得大为感动,拿过甜点吃了一半,向小昭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小昭摇了摇头,笑道:“我是公子的丫鬟,哪有主人和丫鬟坐一块吃饭的?”张无忌见她不肯,伸手握住她手,轻轻一拉,小昭不愿违逆他的心意,只好坐到张无忌身边。张无忌仍是握着她手,柔声道:“从此你再也不是我的丫鬟了。以前不是,今后更不是。”小昭脸色一变,站了起来,说道:“公子不要小昭了么?”语声哽咽,微带哭意。 张无忌轻轻一拉她被自己握着的小手,示意让她坐下,小昭重又坐了下来,神色哀愁。张无忌微微一笑,道:“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小昭嫣然一笑,道:“那你怎么说不要我做你的丫鬟啦?”张无忌笑道:“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小昭羞得满脸通红,忙将脑袋侧了开去。 张无忌道:“你不愿意么?” 小昭微微颔首,却是默不作声。 张无忌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小昭心情脸色才恢复平静,问起了和张无忌一别后的情由。张无忌当下将自己和小昭分别后如何在小岛上被人下毒暗算,如何和周芷若定下婚约,如何回到中原偶遇赵敏,如何和谢逊周芷若失散,又如何救出周芷若回濠州成婚,赵敏如何逼自己逃婚,屠狮大会上周芷若如何心狠手辣,如何三战三渡,后来周芷若认错,蛛儿出现等事一一说了。整整说了一个下午,才将别来情由说了个大概。 第一回 阴差阳错 (4) 两人话多,不觉时光之逝。 不知过了多久,抬首望天,已是掌灯时分。 须臾,只听得屋外脚步声渐近渐响,张无忌起身走出房门,见来人正是薛翎。问道:“姑娘有事么?” 薛翎道:“我们庄主请张公子去望花楼赴晚宴,韩姑娘也请一起来吧。” 张无忌道:“多谢贵庄主盛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这就随姑娘前去。”说着,向小昭招了招手,小昭缓步走到张无忌身侧。张无忌携了她的手,跟在薛翎身后,走出小廊,穿过一片花树林,来到一片空旷之地。只见前面一座高塔挺拔耸立,共有十多层,每层高约一丈。第一层塔檐上悬着一块木匾,上面镶着“望花楼”三个金黄色的大字。塔口两侧站着两名劲装大汉。 薛翎带路走向高塔,张无忌和小昭随后而行,三人走进塔内,一连向上走了数层,只见每层塔口都站着两名劲装大汉,神色俨然。见三人上来,也都未加阻拦,想是薛翎在这里身份极高,或是四海君主事先吩咐过这些人。三人大约向上走了七八层,薛翎倏然停步,说道:“张公子,我们到了。” 张无忌道:“多谢姑娘带路。” 薛翎轻扣木门,说道:“庄主,张公子到了。” 木门被人拉开,两人迎了上来,正是上午庄外迎接自己的四海庄庄主和那名身着黑衫的中年男子。 四海庄庄主道:“两位请。”和那中年男子当先带路,张无忌等三人随后鱼贯而入,四人来到厅中一张大长桌旁。 厅中四周点着数十处烛火,照的厅中亮如白昼。 只见桌旁分两侧坐着九人,有的是白发白髯的老翁,有的是英气勃发的少年,也有正值壮年的男子,服色各异。张无忌一望之下,便知这些人均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心下诧异:此人果然神通广大,手下竟有如此众多的高手。 五人走到桌旁,四海庄庄主请张无忌和小昭坐了上宾席位。自己走到主位上坐了下去,薛翎和那名中年男子分两侧在他身边坐下。 四海庄庄主当先开口道:“各位长老,小弟来为各位引见一下今天的贵宾。”说着伸出手臂指向张无忌道:“这位便是曾经对抗元兵的中流砥柱,前任明教教主张无忌。” 座上众人纷纷抱拳作揖,道:“久仰张大侠侠名,今日得见,实慰平生。” 张无忌还礼道:“各位前辈过奖了。” 四海庄庄主微微一笑,又接着向小昭一指道:“这位是张兄的朋友韩姑娘。”众人“哦”了一声,张无忌和小昭见他未提及小昭波斯明教总教教主的身份,心下都不在意,反而更觉轻松,都觉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只听四海庄庄主继续说道:“在下来为张兄引见。”说着向左侧上首一名白发白髯的老翁一指道:“这位是敝庄十大长老之首,风火游龙周辛周老前辈,掌法剑术均是当世一流。”接着又指向周辛下首一名长眉老僧说道:“这位是十大长老排名第二的长眉大师,内功修为震古烁今,实为当世高人。” 他话不停口,又指着右侧上首的一名中年男子道:“这位是十位长老中排名第三的刘逸风刘长老,不惑之年,已集多种绝学于一身。内功剑术,拳掌指法,轻功暗器,无不有过人造诣。实是武林中难得的奇才。”张无忌看此人虽已是四十岁上下年纪,相貌却是飘逸出尘,俊朗不凡,极具成熟男子的气概魅力。 接着四海庄庄主又为张无忌引见了其余六位长老,按排名先后分别是韩文飞、张重、叶寒星、李乘风、李乘云和一名道长,道号无待。张无忌一一见过,四海庄庄主又道:“排名第十的便是易容本领出神入化的白千变,想必韩姑娘已跟张兄说过了。” 张无忌道:“不错。庄主此番恩德,张无忌实是无以为报。” 四海庄庄主知他言下之意,当即淡然一笑,继续说道:“薛护法想必已跟张兄言明身份,不必在下多费唇舌。”说着向身旁左侧那名中年男子一指,说道:“这位是敝庄左护法,姓姜名云。”张无忌向那人点了点头,道:“见过姜兄。”姜云还礼道:“张大侠不必客气。” 四海庄庄主引见完毕,起身说道:“今日各位难得聚在一起,今日之宴,既是为张兄接风,亦是为各位前辈长老洗尘。大家痛饮一番吧。” 群豪齐声道:“谢庄主设宴款待。”便开始大饮大吃起来。张无忌和小昭两人也吃了些酒菜。宴过一半,周辛苍老雄浑的声音说道:“武林中均道张教主武功盖世,今日难得一见,老朽实想开一开眼界。就请喝下这杯薄酒如何?”说着端起自己斟的满满的一杯酒,运起内劲向张无忌掷去。张无忌知道此人有意显示功力,这一掷之力定然非同小可,自己如若强接,内力激荡之下,就算不是酒杯被震得粉碎,杯中酒水也全部洒落,如何还能喝下去?若是如此,定然会在众人面前出丑。丝毫不敢大意,当即使出太极拳中的一招“云手”,双掌柔到了极处,空明若虚,将酒杯射来的急劲尽数化去,轻轻地托在掌心。只见他双掌向天,平托胸前,酒杯在他掌心快速无伦地滴溜溜乱转。 群豪数十道目光齐集于他两只手心,都暗暗喝彩。 这太极拳中的柔劲乃天下武学中至柔的功夫,真所谓“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由粘而虚,随曲就伸,“以耄耋御众之形”,而致“英雄所向无敌”。张无忌自在武当山上得张三丰悉心教导,这一两年间勤修苦练,这太极拳的造诣已颇了得。想到当日俞莲舟用此法接下霹雳雷火弹,这掷杯之人功力虽然远胜当日投掷火弹的峨嵋弟子,但酒杯所能传递的力道实非霹雳雷火弹所能相比,虽然自己太极拳术上的造诣未必能跟俞莲舟师伯相比,但料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当下信心倍增,便以此法来接对方掷来的酒杯,果然柔能克刚,急速飞来的酒杯被掌心的柔劲制住,转了几转,平平稳稳地落在张无忌手掌之上,一滴酒水也未曾溅出。随即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群豪齐声喝彩,纷纷赞叹张无忌的神妙武功。张无忌一向谦逊,现在听得群豪赞美之声不绝,便朗声说道:“这门神功乃是我太师父张三丰所创,我不过学以致用。若真论这门武功的的造诣,别说和我太师父这般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相比,就是在下的几位师伯师叔也强过我甚多。” 群豪素闻张三丰威名,知他也不是完全谦虚做作。四海庄庄主道:“令师祖张三丰祖师,威名已垂近百年,人人钦服敬仰。但张兄年纪轻轻,武功造诣已如此高深。实是让我辈大开眼界。”张无忌连连谦让。小昭见张无忌露了一手武功,群豪纷纷赞扬,又是欢喜又是自豪。 饮宴过后,姜云和九位长老纷纷和四海庄庄主作别,鱼贯而出,径下塔去,四海庄庄主对薛翎道:“你带韩姑娘去花树林中散步游玩去吧。我和张兄一见如故,今晚要尽情一吐倾慕之情。”薛翎应了一声,拉着小昭的手下塔去了。 四海庄庄主道:“张兄,请随我来。”说着向厅外走去,张无忌跟随在他身后而行。两人又向上走了三层,来到一处极为空旷的大厅之中,大厅周围也有数十根蜡烛燃着,照的屋内亮如白日。 张无忌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只见满庄奇花异树尽收眼中,不禁赞道:“风景真美。” 他微微一顿,又道:“庄主此番恩德,张无忌一生铭记于心。若有何事要在下效劳,张无忌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万万不敢推辞。” 四海庄庄主道:“今日我们不谈这些。我对张兄钦慕已久,朝思暮想能和你结为金兰兄弟。只是……只是不敢高攀。” 张无忌一怔,忙道:“庄主哪里话,张无忌一个山野村夫,谈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庄主你乃一庄之主,手下高手众多,张无忌高攀才是。” 四海庄庄主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今日就在这望花楼之顶结为异姓兄弟如何?说着对着窗外一轮明月跪了下去,正色道:“今日我杨天意……”张无忌见他跪了下去,连忙跟着跪下,接着说道:“我张无忌。”两人齐声道:“愿结为金兰兄弟,从此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苍天为证,明月为鉴。”两人说完誓言,杨天意问道:“张兄贵庚?” 张无忌道:“小弟今年二十一岁,应该比大哥小些。” 杨天意道:“我二十三岁,今后我们便是异姓兄弟啦。” 张无忌"嗯"了一声,两人便起身走到窗前观赏庄中奇妙风景。 良久,杨天意说道:“贤弟,我要回去休息了。楼下薛翎和小昭在等你了,你下去遇到她们,薛翎会带你去你的住处。我们就此别过。” 张无忌走下楼去,见小昭和薛翎正在楼下等着自己,走了过去,薛翎道:“张公子,这边请。”说着手臂向西一指,张无忌和小昭随后回到小昭所住那条小廊内。薛翎走到一间精致的房屋前,向房门指了一指,道:“这是张公子的住房。两位保重,我们就此别过。”说完便即转身离去。 张无忌回头想小昭瞧了一眼,只见她神色间甚是不舍,便拉着她手在小廊庄院内散心。小昭问起张无忌和四海庄主之事,张无忌如实回答。小昭神色间颇是不乐。挽着张无忌的手来到一处隐蔽之地,轻声说道:“四海庄主虽然对我们极好,又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们本不该怀疑他,但我总觉得他这样费尽心力为我们做成了这好事,定然有所图谋。他对你的行踪和状况了如指掌,连你和周姑娘、赵姑娘分手之事也都清清楚楚,难道这个人不可怕么?” 张无忌听得一怔,想了想,觉得小昭所说不错,心道:此人对我如此了解,又费尽心力讨好我,若是仅仅是出于对自己的钦慕之情,实也说不过去。今日自己草草跟他结为金兰兄弟,实是太过鲁莽。但张无忌心性纯良,总喜欢把人往好处去想,何况杨天意并未对自己有丝毫苛求,也便释然。对小昭说道:“杨大哥是何用意虽然我现在仍然不知,但我看他实不像是恶人。” 小昭望着张无忌,微微一笑,柔声道:“公子说他是好人就当他是好人吧。不过……” 张无忌见她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轻声问道:“不过什么?” 小昭脸色凝重,低声道:“不过我把明教教主之位毫无保留地留给了她的属下,今后真假难辨。明教总教这支庞大势力岂不为他所用了么?” 张无忌听得一怔,微微点头,道:“这话倒也不错。”微微一顿,语声突转温柔,说道:“小昭,你为了我,将明教总教教主之位弃若敝履,这番情意,我张无忌如何能够报答?” 小昭抬头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微笑道:“我才不要你报答呢,只求公子让我日夜守候在公子身侧。小昭比做什么都幸福。” 张无忌道:“小昭,那日我们在光明顶的密道中相遇,同历生死,此后你对我更是恩爱有加。后来你为了救我们大家,去波斯做了总教教主。我伤心不已,以为我们今生再也没有了相见的机会。未料今日我们得能重逢于此,此地便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让我片刻间死去,我也值了。” 张无忌忽觉一只软绵绵的手掌伸了过来,按在口上,只见小昭望着自己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要再说这等不吉之言。 两人互吐相思之情,情意缠绵,不必细表。良久方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一回 阴差阳错 (5) 第二日,张无忌一早醒来,天色已亮。张无忌起身出门,小昭正在门外站着,见张无忌出来,迎了上来,说道:“公子,今天一早薛姑娘便来传话,让公子上午有时间去和四海庄主相聚。”张无忌“哦”了一声,小昭道:“我先伺候公子梳洗吧。”说着拉着他手,走进自己屋内,早已备好了一盆清水,替张无忌梳洗完毕,给张无忌整了整衣服,道:“公子去吧,一切小心。”张无忌辞别小昭,来到望花楼前,杨天意已在此等候,见张无忌过来,笑道:“贤弟,你可知我今日叫你前来所为何事么?” 张无忌道:“小弟不知。” 杨天意笑道:“是为了你和韩姑娘的好事。” 张无忌一怔,问道:“我和小昭有什么好事?” 杨天意道:“男女好合,自然是好事了。韩姑娘为了你甘愿放弃明教总教教主之位,跟我东来,你也为了她毫不犹豫的飞奔前来。你们情意深重,我也不必多说。我已吩咐姜云让他选个良辰吉日为你们办理婚事,今日由愚兄做主,你们就算是定立了婚约了。” 张无忌又惊又喜,道:“小弟婚事,竟也劳烦大哥来办,实是过意不去。” 杨天意道:“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们已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张无忌感动不已,说道:“多谢大哥关怀,只是此事太过仓促,我和小昭现在还不知情。大哥容我和小昭去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杨天意道:“好,你这就去和韩姑娘谈谈吧,你想办法逗她欢心,让她接受婚约便是。其他的事包在愚兄身上便是。” 张无忌“嗯”了一声,辞别杨天意。回到小廊内,径到小昭屋内。小昭见张无忌回来的如此迅速,问道:“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啦?” 张无忌轻轻“嗯”了一声,怔怔的望着小昭,半晌说不出话来,小昭见他神情有异,满怀关切地问道:“公子怎么啦?” 张无忌终于鼓足勇气,握着小昭软软的手掌,柔声问道:“小昭,你愿意嫁给我么?大哥刚刚提出要为你我主持婚约。” 小昭怔了一怔,羞得满脸通红,轻声道:“小昭求之不得。”她顿了顿,问道:“那我们当真今日便要定立婚约么?” 张无忌微微一笑,道:“大哥费尽心力才使得你我能够团聚,他的意愿,我原本万难违背,何况又是这么一件喜事。” 小昭双颊晕红,低下头去,没再言语。张无忌见她如此神情,已知她心意。笑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啦!我去告诉杨大哥。”说着松开双臂,向小昭挥了挥手,便又来到望花楼前。却不见了杨天意。只见薛翎在楼前等着。当即迎了上去,问道:“贵庄主在哪?” 薛翎道:“强敌来犯,庄主在调集人手。让我在这儿等张公子,告诉你先和韩姑娘在庄内稍等。他处理完要事,便回去给你们主持定婚。” 张无忌吃了一惊,问道:“什么强敌?” 薛翎道:“目前我还不清楚,不过听庄中人众说似乎是波斯明教的人。” 张无忌大惊失色,暗忖:难道白千变被波斯人发现了不成?正自焦虑间,薛翎道:“张教主,我们就此别过,我这就前去庄主身边助阵。张教主自己保重。”张无忌道:“我和姑娘一起去。”薛翎道:“我们庄主吩咐过,你虽已和他结为兄弟,但终是贵客,月余时光中为赶来和韩姑娘相见,一路奔走极少歇息,才到了一日,便要张教主挺身犯险,岂是待客之道?” 张无忌道:“姑娘不也一样一个月来都没好好休息么,姑娘尚且前去,张无忌堂堂男子,岂能退缩?” 薛翎道:“我是庄主属下,前去随庄主退敌,自是理所应当。” 张无忌道:“我和杨大哥已结为金兰兄弟,自也不是外人。好了,不必多说,我们走吧。” 薛翎见他说的决绝,便和他一同出庄去了。两人施展轻功,片刻之间已至庄外。只见己方后面黑压压的布满了人,少说也有几百人,大多身着黑色劲服。两人穿过人群,只见前面是昨天酒宴上的九位长老,再前面则是杨天意和姜云。对面则人山人海,足足有千余人之众。其中有不少人张无忌层见过,他大约望了一番,只见十二宝树王中的智慧、常胜二王和风云月三使均在其内,却不见其他十位宝树王。另有七人站在最前,五男两女,都是身着素服,双手各持着一枚圣火令。又瞧了一阵,忽见一名少女在对面人群环簇下坐在一张精致的椅子上,却不是小昭是谁。张无忌随即想到小昭此刻尚在庄内,此人决然不会是小昭,当是杨天意遣去替小昭做教主的白千变。此刻见她带着波斯明教众多高手前来四海庄,疑虑不解。缓步走到杨天意身侧。 杨天意见张无忌走来,道:“贤弟来啦。”张无忌轻轻“嗯”了一声,问道:“白长老何以率波斯明教教众来四海庄?” 杨天意道:“此刻她已不再是我庄中长老了。人心善变,我当时为救小昭姑娘早日脱离险境,未对她加以防备。看来此刻她羽翼已丰,再不会听我命令了。都怪我当时大意,否则当时遣她遣去做教主之前就该拿着她的把柄,也不至今日这般被动。” 张无忌叹道:“权之一字,害人不浅。他们今日来这里所为何事?” 杨天意道:“她要让我交出《剑谱》,杀了韩姑娘。” 张无忌一怔,问道:“什么剑谱?” 杨天意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这本《剑谱》决计不能落入白千变手中。”语声微顿,低声道:“韩姑娘当然更不能杀。” 张无忌见事况紧急,也不再多问。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美貌少女,走到那七名身着素服之人前面说道:“你若交出《剑谱》,杀了那人,我们即刻退走,永不侵扰。”来人正是白千变。 杨天意冷冷的道:“忘恩负义之徒,想让我交出《剑谱》,杀害朋友,简直痴心妄想。难道我会怕你们以众欺寡么?” 白千变道:“那好,你若能击败我们明教的七位镇教圣使,我们便退回波斯,永不来犯。” 杨天意道:“怎么个比法?” 白千变道:“我们一共由七人分别出战,你们自也挑选七人,七场中哪方先胜得四场,就算胜出。而且每人只能出战一场,即使取胜,亦不可再行参战。” 杨天意道:“好,但愿你说话算数。”白千变微微一笑,缓缓向后退去,没入人群之中。杨天意回头对姜云等人道:“请周长老、长眉大师、刘长老和我及我义弟、姜云、薛翎来退敌如何?” 群豪纷纷答应。杨天意正色道:“今日大敌当前,各位定要谨慎小心,丝毫不可大意。对方明教总教百万教众,这七人能让白千变选来跟我们比试,想必武功定有非常造诣。”群豪纷纷点头,示意会尽力施为。杨天意见众人都神色凝重,显示对眼下局势十分重视,心下稍感安慰。 只见对面走出一名身着素服的男子,双手分持两枚圣火令。两边太阳穴高高凸起,显示一位内外功均已登峰造极的高手。张无忌知道第一战至关重要,如若取胜,己方士气便会大振,反之己方便会士气受挫。但想到波斯明教教众中有不少人识得自己,便从地上抓些泥土,抹在脸上,站起身来走前一步,回头对杨天意低声道:“杨大哥,你让我得以和小昭重聚,此番恩德,无以为报。”语声突转宏亮,接道:“今日就让小弟微效薄劳,去挫一挫敌方锐气如何?” 杨天意微微一笑,道:“贤弟若肯出面,第一战大功可成。只是二弟虽然武功盖世,但对方奇门兵刃定然有些门道,你若空手对敌,难免有些吃亏。不如用为兄这把‘九黎剑’如何?”说着将手中佩剑递向张无忌。张无忌知道圣火令无坚不摧,当下不敢大意,微微一笑,接过长剑,转身走向场中。 那身着素服之人用并不纯熟的汉语说道:“吾乃波斯明教镇教圣使之一的无尘使者。尔是何人?”张无忌笑道:“吾乃四海庄主座下无名小厮一名,贱名不足挂齿。阁下请出招吧。”无尘使也不客气,说了一声“小心了”便以快速绝伦的身法迫近张无忌身侧,左手圣火令向张无忌右腕削来,同时右手圣火令攻向张无忌脑门要害。张无忌不闪不避,运起太极剑法,右手长剑不紧不慢地画了一个圆圈,那攻向脑门要害的圣火令倏地向斜下方沉去,击在对方左手所持圣火令上。无尘使双臂酸麻,无法进攻,当即忙向后跃出数丈。 张无忌当即迫身追击,长剑刺向对方胸口,无尘使借着后跃之机稍缓双臂疼痛,见对方长剑当胸刺到,当即将左手圣火令横放胸前,档下对方剑势,同时右手圣火令扫向张无忌腰间。张无忌若是剑锋稍偏,亦可刺伤对方,但自己势必要被对方的圣火令拦腰截为两段。当即身子向上跃起,长剑去势一缓,无尘使双手圣火令双双向斜上方刺到,张无忌自空中翻了个筋斗跃到无尘使身后,长剑一闪,向对方背心刺到。无尘使向斜侧一闪,避过一剑,忽然身子竖直向上飞起,张无忌跟着跃起,两个人影在空中盘旋飞舞,一片金铁交鸣声过后,忽听得一声闷哼,人影分开,身形乍现。只见张无忌手持长剑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剑上犹自滴着鲜血。再看无尘使时,只见他脸色惨白,左臂上鲜血淋漓而下,显是刚才于这一阵硬拼中吃了大亏。 无尘使回手点了自己身上上几处穴道,鲜血涌出之势顿时骤减。只见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进张无忌身侧,双手圣火令横削竖劈,使得全是毫无章法的怪招,众人都以为这波斯人气的拼起命来连招数也都忘记了。张无忌却识得这是圣火令中的武功,当下不敢大意,使出太极慧剑,不断地持剑画圆,一招招将对方的攻势化解开去。张无忌只觉对方表面虽是全无章法的怪招,但偶尔圣火令上劲力竟将自己剑势带偏,张无忌识得这是乾坤大挪移中的上乘功夫,武功之强已远远胜过风云月三使等人,若不是自己已研究过圣火令中的武功,只怕此时早已落败。心下微感诧异,但随即想到小昭将乾坤大挪移心法带回波斯总教,教中职位较高、武功根底极强之人定已学得上面武功。心下不敢大意,左掌右剑招招成圆,视对方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如无物。两人斗到三四十招后,张无忌见对方左臂攻势稍缓,露出空隙,当即右手长剑当胸刺到,左手发出一掌。无尘使向右急闪,避过一剑,却被张无忌左掌击中胸口,登时喷出一口鲜血,脸如土色,缓缓退了回去。张无忌见他重伤认输,也未追赶。朗声道:“承让。” 第一回 阴长阳错 (6) 张无忌缓步走回自己阵营内,只见小昭正在人群中望着自己,见张无忌得胜归来,满脸欢喜。张无忌走到人群中,拉着她手,道:“你在人群中为我担心受怕更苦过我在场上恶战。”小昭微微一笑,向场中望去。只听白千变朗声道:“你们胜了一场,还有六场。接下来由哪一位出战?”说着向身后六名镇教圣使中的一人使个眼色,那人站了出来,走向场中。朗声道:“尔等只胜一场,休要得意,还有哪一位上来和我比试?” 只见杨天意身后一名长眉老僧越过人群,缓步走向场中。那名波斯使者上前道:“吾乃波斯明教脱尘使者,尔可报上姓名再来受死。” 长眉老僧道:“老衲长眉。” 脱尘使更不打话,欺身疾进,身法迅捷无比,双手圣火令横扫斜劈,瞬息之间已攻出数招。长眉老僧双掌连挥,还击数掌。脱尘使双手圣火令中运的尽是圣火令和乾坤大挪移中的武功,长眉老僧未曾见识过,招数上吃亏已极,但凭借着深厚绝伦的内力配合精妙掌法却也暂时维持了不胜不败之势。又拆数十招,无尘使右手圣火令当胸刺到,长眉老僧双掌合十,夹住圣火令,双掌使力想要夺下对方兵刃。对方竟然突然放开手中兵刃,长眉老僧身体突然脱力,失去重心向后便倒,忙提一口真气站稳身子,突感右臂肩头一痛,暗叫不妙,忙向后跃退,看左臂衣袖早已被鲜血染透。原来脱尘使舍弃兵刃竟是要削掉长眉老僧一条右臂,若非长眉老僧内力精深,又是激斗之时全身真气激荡,否则右臂早已连根断去。饶是如此,右臂亦是受伤不轻,鲜血泉涌而出。长眉老僧暗叫一声惭愧,左手连挥,点了几处止血穴道。 脱尘使哪能容他有丝毫喘息之机,在他点穴止血之时早已欺身而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削向长眉老僧右肩,长眉老僧右臂本已重伤使不上力,这时见对方疾攻自己右臂,大是惊骇,左掌去抓脱尘使右腕,脱尘使右手一沉,忽然圣火令竖直向上刺到,长眉老僧闪避不及,左腕亦被刺伤。杨天意见状,知长眉老僧再战下去必输无疑。当即飞奔上场发出一掌迫退脱尘使,回首对长眉老僧道:“你退下吧。” 只听白千变道:“现在是一胜一负,杨庄主,你要亲自上场么?” 杨天意冷冷的道:“波斯明教武功果然怪异之极,今日在下要开开眼界。” 张无忌见义兄上场,看他走的仓促未及带上兵刃,对方圣火令削铁如泥,空手对敌定要吃亏,忙道:“大哥,还你佩剑。”将手中九黎剑掷了过去,杨天意接过长剑,对白千变道:“你派人出来接招吧。”白千变向剩下五名镇教圣使中的一人道:“绝尘使,你去向杨庄主请教一二。杨庄主神功盖世,输了也不打紧,权当是向他老人家讨教武功罢。”那人应声而出,走到场中。双手圣火令横放前胸,立个门户,凝神戒备,显示对眼前大敌甚为忌惮。杨天意拔剑出鞘,洒起三朵剑花分袭对方三处大穴,绝尘使双手圣火令将攻势挡开,便使出圣火令中诡异难测的招数着着进攻。杨天意剑招快速绝伦,瞬息间已攻出七八招,攻势凌厉强横,逼得对方连连退出五六步。杨天意身形微晃,已绕到对方背后,一掌拍向绝尘使背心。绝尘使向左斜闪,避过一掌,一个转身,圣火令双双进逼,全是凶猛至极的攻势,杨天意见对方势若疯虎,拼命进攻。当即不敢大意,左掌右剑,攻守兼备。绝尘使虽然武功怪异却也占不得半点便宜。两人又激斗二十余招,杨天意右手长剑刺向对方心口,绝尘使回令挡击,杨天意变招奇速,剑锋一偏,已在对方右胸前划了一道长长的剑痕。但变招仓促,又未伤及要害。对方的攻势仍如狂风骤雨般扑来。杨天意向后跃出,身子倏地向上直冲而起,空中盘旋飞舞,剑势渐渐积蓄强盛,忽而呼啸而下,向对方疾刺而下,绝尘使向旁侧疾闪,同时圣火令向剑锋迎了上去。只见圣火令脱手飞出,一声惨叫声中,绝尘使的一条左臂已被斩断,鲜血泉涌而出。 早有一名波斯明教教众跃出,扶回绝尘使替他点了止血穴道敷药包扎伤口。只听白千变冷冷的道:“杨庄主剑术又精进不少,佩服,佩服。”对身侧其余四名镇教使中的一人说道:“离尘使,你去跟他们比试比试罢。看他们还能有什么高手上场。”那人应声而出,走向场中。 杨天意身后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黑衫,手持长剑,正是四海庄左护法姜云。只见他缓步走向场中,冷冷的道:“阁下小心了。”便即挥剑刺向对方右腕,离尘使右腕一沉,避过一剑,姜云长剑一闪又攻向对方左胸要害。离尘使正要回令挡击,姜云长剑又向自己腰间削来,离尘使只得再去护住要害,姜云不等离尘使挡住剑锋,又是一剑刺向他咽喉。如此每攻一招均是半途而止,虽难伤敌,却搞得对方晕头转向,完全不知自己下一招要攻向自己哪里。姜云剑法越来越奇,剑招越来越多,左一招昆仑剑法,右一招峨嵋剑法,转眼间便又使上了少林剑术。如此变招既速,剑法又乱,离尘使已被逼得渐落下风。但他章法不乱,紧守门户,一时难分胜负。两人出招奇快,片刻之间便即斗了近百招。 百余招过后,离尘使使的“山中老人”霍山所创怪异之极的圣火令武功和乾坤大挪移神功越来越诡异,越来越精妙。但姜云招数奇幻,再斗数十招,竟已稳占上风。斗到二百余招,姜云忽然使出一招“漫天花雨”,十数朵剑花笼罩对方周身各大要穴,离尘使不退反进,使出一招怪异之极的招数,双手圣火令刺向姜云。姜云料不到对方大穴被自己剑身笼罩竟不退避,收招不及,只听得两声闷哼,人影分开。姜云左臂和右胸鲜血涌出,离尘使前胸被长剑划出一道长长的剑痕,伤口深逾寸许,鲜血淋漓而下,染红了上身大片衣衫,若再划深几寸,便是开胸破膛之祸。两人受伤均是甚重,显然都已没有了再战之能。离尘使点了穴道止住鲜血狂涌之势。白千变对身边一名教众道:“快去给离尘使治伤。”那人应声而出,把离尘使扶入人群中,替他敷了伤药包扎伤口。姜云亦自行点了止血穴道,缓步走回。张无忌见姜云受伤甚重,忙从怀中取出金疮药给他敷上,撕下一片衣襟给他包扎好伤口,这才向人群中望去。 只见对方人群中一名镇教使缓步行入场中,朗声道:“吾乃波斯明教镇教圣使中的扫尘使者,尔等快派人出来迎战。”话音未落,杨天意身后已走出一名白髯白发的老翁,正是四海庄十大长老之首风火游龙周辛。只见他赤手空拳上场,神威凌凌。苍老雄劲的声音答道:“老夫来领教贵教神功。”语声甫落,身形一晃,早已欺进对方身侧,双掌闪电般连连挥出,使得正是自己生平绝技“闪电连环掌”,掌法之迅捷绝伦当世罕有。扫尘使眼见对方掌势凶猛迅捷,连忙运起乾坤大挪移神功,左引右卸,同时圣火令使出诡异难测的怪招,暂时和周辛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势。 两人激斗百余招,周辛渐渐落于下风,扫尘使则是连连进逼。原来周辛掌法虽然刚猛迅捷,终究年老体衰。这套掌法又以快、猛、狠见称,适合速战,却颇耗内力,短时间内不能击败对手,后力不济时便难以取胜。扫尘使则以精妙诡异的招数取胜,时间越久,对他越有利。又斗得数十招,周辛额头已汗珠滚滚,显是体力难支,看来非要落败不可。果然又斗数招,扫尘使右手圣火令扫中周辛肩头,顿时衣衫破裂,鲜血渗出。周辛怒气横生,双掌连连挥出,终因内力不济难以伤敌,片刻之间左臂又被圣火令击中,鲜血狂涌而出。扫尘使丝毫不留余地,眼看对方已无力反击,双手圣火令却仍是着着抢攻。周辛险象环生,眼看就要命丧当场,杨天意身后一人快速绝伦的欺到扫尘使身侧,右手伸指点向对方胸口“膻中穴”,那人顿时被点中穴道,跌倒在地,挣扎几下便晕了过去。来人正是四海庄十位长老中排行老三的刘逸风,身法迅捷已到极致,扫尘使又一味要置周辛于死地,完全没防备,等到对方欺进身来,已然躲闪不及,是以才被刘逸风轻描淡写的制住。 波斯明教中早有一人跃出,也是七位镇教圣使中的一位,不过是个女子,只见她走到场中出指如风给扫尘使解了穴道,刘逸风道:“既然已经取胜,何必要置人于死地?”扫尘使穴道被解,立即醒转,看对方服输,碍于自己教主定下的出战一场不论胜负便不能继续参战的比武规矩只好缓缓退了回去。 那女子道:“波斯明教镇教圣使清尘使者来领教贵庄武功。”不等对方答话,双手圣火令已双双攻出,招招直取对方要害。刘逸风身子微一后跃,已退出数丈,趁机拔出佩剑,欺身疾进,快速绝伦的洒起七朵剑花,攻向对方周身要害之处。清尘使见对方剑招奇幻,微感诧异,随即运起圣火令中的奇异武功,着着抢攻,其中夹杂着挪移乾坤中的上乘心法,两种武功相辅相成,配合的佳妙无比。双方均暗赞对方武功了得,丝毫不敢大意,都是攻中兼守,守中含攻的中庸战法。 两人缠斗百余招,刘逸风感觉自己兵刃上很是吃亏,对方两枚圣火令都是无坚不摧之物,难以硬拼,只能凭借精妙剑术维持局势。当下右手长剑疾攻八招,均是凌厉狠辣的攻势,迫的对方不得不退出数步。刘逸风立刻左掌积蓄内劲,待清尘使又攻上来时,仍旧右手长剑主攻。又斗得数招,刘逸风左掌突然挥出,拍向对方胸口,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暗劲向清尘使涌来。清尘使正和他长剑对攻,未料对方突然发掌,待发现暗劲涌来时立即斜身闪避,虽已避过胸口要害,还是被掌力击中肩头,身子一晃,站立不稳,刘逸风不容对方喘息,左手变掌为指,一股细微强劲的指力向对方射去,清尘使被他一掌震得气血翻涌此时哪还能躲开他的一指,顿时被击中穴道,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刘逸风收剑而立,道:“姑娘,承让了。”缓缓退了回去。 第一回 阴差阳错 (7) 只听白千变的声音道:“我们二胜三负,一局打平,还胜最后一局。” 只听杨天意哈哈大笑,道:“你们最后一场如是输了固不必说,若是赢了,我们双方还是平局,那该如何?” 白千变道:“若是平局,我便不要你的《剑谱》,只需你帮我杀了那个人。她跟你无亲无故,你不会舍不得杀她吧。” 杨天意道:“恕难从命。” 白千变怒道:“如若不肯,我现在就命令属下群起而攻,我们人多势众,你们纵然武功高强,也必然讨不了好去。” 杨天意冷冷的道:“你不要逼人过甚,否则你知道什么后果。” 白千变微一沉吟,道:“那先比过这场再说,若是这一场我们输了或是打平,自然是我们败了,我们就此退走。若是我们赢了,便再比试一场。” 杨天意道:“好。” 只见白千变身侧仅余的一名女镇教圣使越过人群,走到场中,道:“波斯明教镇教圣使浮尘使者前来挑战。”杨天意身后也有一女子越众而出,手持长剑,走向场中。冷冷的道:“四海庄右护法薛翎前来领教。” 张无忌见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如何能跟这等波斯明教中一等一的高手过招,搞不好便要命丧当场。忙向杨天意道:“大哥,薛姑娘年纪尚小,恐怕不是这些波斯高手的对手。大哥可否换一人前去迎战?” 杨天意见他满脸担忧之色,笑道:“贤弟不必担忧,薛翎就算难以取胜也决计不会出什么差池。如若事况紧急,愚兄当往相救。你就放心吧。” 张无忌见杨天意对薛翎甚是放心,又答应临危之时会出手相助,料想若真危机,又自己和杨天意两人照应当不会又性命之忧。当即也便放下心来,注视着场中动静。 只见薛翎已和浮尘使交上了手,长剑双令斗得甚是激烈。张无忌看薛翎剑法,攻守兼备,轻灵处似海鸥掠水,稳重处如五岳加身,在敌人奇异招数的凌厉进攻下竟是进退自如、游刃有余。剑法之精妙绝伦,已是胜过了明教光明右使范遥一筹。心下既是诧异,又是欣慰。再看浮尘使时,招数越来越是狠辣怪异,其中还夹杂着挪移乾坤的上乘功夫,又不禁为薛翎担忧起来。 两人斗到百余招后,薛翎一剑刺中对方右肩,浮尘使的圣火令亦扫中薛翎肩头。两人受伤虽然均不甚重,但张无忌担忧薛翎,对杨天意道:“让他们罢斗吧,就算是和局吧。”话音未落,忽见场中两人骤然分开。只见薛翎左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鲜血不住渗出,浮尘使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显是受伤不轻。原来适才薛翎用长剑缠住对方双令,左掌冒险挥出一掌拍向对方胸口,却被对方圣火令回扫击中左臂。这次两人受伤甚重,都已无力再战,显然又是平局。 只听白千变道:“我们走。”便带人离去。 杨天意命一名女庄众帮薛翎伤口敷了止伤药,包扎好伤口,对群豪道:“还算她识得大体。趁着场上激斗之时我已暗中布置好了伏兵,她若强攻,定然让他们铩羽而归。”张无忌看看天色将暮,转身却不见了小昭,张无忌忙问杨天意道:“小昭呢?”杨天意道:“韩姑娘不是一直和贤弟在一起么?”张无忌急道:“我刚才一直注视场中比武,不知她何时竟然离去。” 杨天意见他甚是担忧,道:“韩姑娘应该是怕暴露身份回庄去了吧。贤弟不妨回她住处一看。”张无忌正有此意,于是匆匆与群豪作别,飞奔回小昭住处,轻扣房门,房门应声而开,张无忌见来人正是小昭,欢喜无限,道:“小昭,你怎么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吓死我啦。”小昭道:“波斯明教教众有不少识得我,虽然我躲在人群之中,时间久了亦难免被人发现,还是回来等着公子合适。” 杨天意等人激战一日,姜云、薛翎、周辛、长眉等四人均受伤不轻,杨天意吩咐庄众好生照料。自己来到张无忌住处,见张无忌不在屋内,便去附近小昭屋内找他。张无忌见杨天意到来,出来问道:“大哥,他们都退走了么?”杨天意道:“经此一役,他们教中高手伤亡甚巨,而且她知我现在已有所准备,应该是退回去了。”张无忌心头稍慰,忽又问道:“那《剑谱》是什么?为何白千变对它如此看重?” 杨天意道:“这是一位前辈高人所赠,各门各派和不少武林高人的剑术精义无所不包,可谓天下最博杂的剑法秘籍。我们四海庄中身份较高之人都得知我武功大多来源于此。她自然要对这本秘籍格外眼红。”张无忌得知是本秘籍,也未在意,说道:“大哥现在有何打算?”杨天意道:“过几天大家伤势好了,我便为你们俩办理婚事。” 张无忌道:“多谢大哥。”杨天意道:“愚兄还有一些事务要前去处理,我们就此别过,贤弟保重。” 次日,杨天意来到张无忌居处,对张无忌道:“前几日愚兄擅自做主为贤弟和韩姑娘定下婚姻之约。我看还是尽快成婚的好,我已挑选了一个极佳的日期,九月初九,你们两位便可行成亲大礼。距今不过近月时光,须得早日发帖请江湖豪杰前来,他们才能按时赶到。愚兄来告知一声,想请问贤弟想要请哪些人来祝贺婚礼?愚兄也好有个主意。” 张无忌道:“多谢大哥如此关怀,不过小弟现今已禅让教主之位,杨教主现在教务繁忙,教中兄弟也忙于和元兵交战。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为好,倒是可以请我武当派众位师叔伯前来,至于其他各大门派,大哥看着办吧,小弟也不知该不该请他们前来。” 杨天意道:“好,就听贤弟的,今日我便派人前去发帖请除明教外的各大门派前来祝贺。” 张无忌道:“如此甚好。” 杨天意辞别张无忌后,便立刻分派人手遣去各大门派送请帖,却未惊动明教中人。 又过得二十余日,已是九月初七,距婚期还有二日。 杨天意估计这几日会有前来道贺的武林人士提前赶到,便在庄中提前准备了小宴以待来宾。自己和张无忌、姜云、薛翎等人在大厅中等候。果然这日上午有庄丁来报,庄外来了一批人,说是昆仑派的掌门人方天华偕同众位师兄弟携厚礼弟前来为张少侠道贺大礼。杨天意和张无忌亲自带着姜云、薛翎出庄外迎接群豪。到得庄外,早有一人抱拳作揖道:“昆仑派掌门方天华,见过张少侠。”张无忌见他气度不凡,虽年纪轻轻,似还不到三十,却是彬彬有礼中透着宗师的威严和风范,心下暗暗赞许,还礼道:“方掌门如此厚意,张无忌实是感激不尽。” 杨天意道:“各位请入庄,在下已设薄宴等候多时。”群豪随杨天意等人入庄,刚入厅坐定不久,忽然厅外又走进一名庄丁,说道:“庄主,外面有人自称华山掌门、华山二老、崆峒五老,携厚礼前来道贺。”杨天意点了点头,向他打个手势,示意让他下去,那人转身走出厅去。杨天意回头对方天华等人道:“在下前去迎接贵宾,各位在此稍候。”随即留姜云、薛翎两人留下招待昆仑派群豪,自己和张无忌出庄外迎接。 两人到得庄外,只见华山、崆峒两派共来了数十人,其中华山二老、华山掌门蔡裕、崆峒五老均在其内。张无忌上前道:“各位前辈,光临道贺,张无忌多谢各位盛情厚意了。”矮老者道:“张少侠不必多礼,我们华山二老几次得蒙张少侠救命大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张无忌谦让一番,又和蔡裕、崆峒五老等人见过礼,群豪随杨天意行入庄主大厅内,和昆仑派群豪聚在一堂。 杨天意吩咐下人整治酒席,款待群豪。宴上高老者见方天华年纪甚轻,又是刚接任掌门不久,资质亦浅,便嘲落了他几句,幸得师兄及时制止才不致闹出太大的尴尬局面。群豪饮宴已毕,又在一起高谈阔论一番。有人问起张无忌禅让教主之事,张无忌草草敷衍,群豪亦不便细细追问。没多久,已是日斜西山,杨天意吩咐下人带群豪去庄中各处散步观景,晚上带群豪找了房屋就寝。 第二日已是【九月初八】,离婚礼开始仅余一日。这日上午,杨天意依旧和张无忌等人在厅中等候来宾。上午便又庄丁来报,言道武当派张松溪、殷梨亭和少林派空智大师等人前来道贺。张无忌激动不已,对杨天意道:“张四伯和殷六叔到了。”杨天意和张无忌出庄迎接群豪入厅,会合昨日三派群豪,又是一番饮宴。张无忌和张松溪、殷梨亭两人相见,倍感亲切,问起张三丰近况,张松溪言道,张三丰一切安好,武当派亦日渐兴盛。张无忌得知张三丰和武当派近况,欢喜不已。只是峨嵋派至今未到,张无忌料想周芷若自觉前来于两人婚礼多有不便,也没放在心上。 第一回 阴差阳错 (8) 大半日时光匆匆而过,晚上张无忌和小昭在庭院中散步,两人都是激动不已。想到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明日终于能得偿所愿,拜堂成亲,都是欢喜无限。两人情爱甚密,相携散步谈心,直到深夜方才各自就寝。 【次日】,张无忌一早醒来。杨天意便派人来为自己和小昭换上了新人衣冠。四海庄中央的大厅中悬灯结彩,装点得花团锦簇。张松溪为男方主婚,杨天意为女方主婚。 申时一刻,吉时已届,号炮声连声鸣响。众贺客齐到大厅,赞礼生朗声赞礼,张松溪和殷梨亭陪着张无忌出来。丝竹之声响起,众人眼前一亮,只见薛翎陪着小昭婀婀娜娜地步出大厅。小昭身穿大红锦袍,风管霞披,脸罩红巾。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礼赞生朗声喝道:“拜天!” 张无忌和小昭正要在红毯上拜倒,忽听得大门外一人娇声喝道:“且慢!”青影一闪,一个青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厅中,却是赵敏。 张无忌和在场群豪一见是她,均是诧异不已。 良久,张无忌道:“敏妹,你……” 赵敏道:“怎么?我才刚消失了几个月,你就耐不了寂寞,要娶小昭做老婆啊?” 张无忌忸怩道:“我寻了你数月,一直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你已经死了。” 赵敏道:“你见着我的尸体了么?” 张无忌道:“我以为你已经摔得尸骨无存了。” 赵敏道:“今日你们不能成婚!” 张无忌脸现尴尬之色,不知如何对答,一时竟愣在当地,一言不发。 杨天意突然接口道:“赵姑娘,你和我义弟可有婚约?” 赵敏道:“我们早已心口相许,自是有了。” 杨天意道:“那你们可有约定婚期?” 赵敏道:“没有。” 杨天意道:“既然如此,那等我义弟和弟妹行完大礼之后,姑娘改日再嫁如何?” 赵敏道:“不行。” 杨天意道:“赵姑娘何以如此咄咄逼人,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赵敏已经死了,你是真是假,又有谁知?” 赵敏冷哼一声,道:“在场之人,均认识我这个跟他们仇深似海的妖女,如何会假?” 杨天意道:“若是姑娘用了易容之术呢?” 赵敏冷笑道:“你也太能强词夺理了吧,好,我就证明给你看。”目光注向张无忌,道:“当日在绿柳山庄,你对我轻薄之事,可曾记得?” 张无忌不答她问话,却对杨天意道:“她确实是赵姑娘。” 杨天意也不答他问话,却对赵敏道:“即便如此,赵姑娘也无权干涉我义弟的婚事。” 赵敏道:“为什么?” 杨天意道:“因为你已经死过了一次,从前你们相许之约,在现在已没有了价值。” 赵敏"呸"了一声,道:“你才死了。” 杨天意道:“所有人都认为从前已经你死了,你自己不这样认为,那也无济于事。”他微微一顿,接道:“赵姑娘若肯同意在下所提条件,和我义弟婚期稍迟数日,在下便做主为你们主持婚约。” 赵敏道:“我偏不。” 探手入怀,不知摸出一件什么物事,将手伸到张无忌面前,轻声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张无忌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全身发抖,颤声道:“这……这是……” 赵敏迅速合拢手掌,将那物揣入了怀里,说道:“我今日不许你和小昭成婚。”说着便向大门外走去。 她掌中有什么东西,何以令张无忌一见之下竟这等惊惶失措,谁也无法瞧见。小昭双目被红巾遮住了,只听得张无忌和赵敏的对答,更丝毫见不到外间的物事。 张无忌急道:“赵……赵姑娘,且请留步。”赵敏道:“你要就随我来,不要就快些和新娘子拜堂成亲。男儿汉狐疑不决,别遗终身之恨。”她口中朗声说着这几句话,脚下并不停留,直向大门外走去。张无忌急叫:“赵姑娘且慢,一切从长计议。”眼见她反而加快脚步,忙抢上前去,叫道:“好,就依你,今日便不成婚。”赵敏停步道:“那你跟我来。” 张无忌回过头来,见小昭亭亭而立,心中歉疚无已,待要向她解释几句,却见赵敏又在向外走去,眼前之事紧急万分,须得当机立断,一咬牙,便追向赵敏身后。 忽听得小昭的声音道:“无忌哥哥,你当真要让周姐姐婚堂心碎之事重演于今日么?” 张无忌道:“小昭,请你谅解我的苦衷。咱俩婚姻之约,张无忌决无反悔,只是稍迟数日……”小昭道:“无忌哥哥,你真要让我在天下英雄面前受辱蒙羞么?”语声呜咽,微带哭意。 赵敏一言不发地向外便走。群豪虽然见过江湖上不少异事,但今日亲见二女争夫,谁也说不出话来。 张无忌一顿足,说道:“周掌门有恩于我,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小昭,小昭,盼你体谅。”说着向赵敏追了出去。 张松溪、殷梨亭等人不明其中原因,谁也不敢阻拦。杨天意听到张无忌的话,却已大概明白了眼前情况。当即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到赵敏身侧,右手一探,抓向她右腕,两人武功相差太远,杨天意又是突起发难,赵敏闪避不及,被对方拿住脉门。 杨天意冷冷地道:“周掌门现在何处?我杨天意可不像我义弟这般好欺。你若如实相告,或可饶你一命。若是不肯说出,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亦是万难。” 赵敏道回头对张无忌道:“你这位义兄实是厉害的紧,他若把我杀了,你便永远不会知道她的下落了。” 杨天意冷冷的道:“我杨某人还不至于傻到把你杀了。你少罗嗦,今日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我不好怎么折磨你。你若强硬抵抗,不说出周掌门的下落,我四海庄的数十种酷刑今日正好配上了用场。” 赵敏道:“若是你义弟答应不跟小昭成婚,我不仅说出周掌门的下落,还会完好无损的把她送到你们手上。” 杨天意道:“那你是不肯说了?”回头对十大长老中的张重道:“你现在就带她去试试我们四海庄的酷刑。”张重应了一声,伸手点了赵敏身上几处穴道,拉着她向大厅西侧走去。 张无忌追上前去,说道:“张长老,稍等片刻。”张重应声停下。张无忌道:“赵姑娘,还盼明示周掌门下落,张无忌答应你今日便不成婚。”回头向杨天意望了一眼,见他脸色凝重,神情间甚是愤怒。张无忌尴尬无比,对杨天意道:“大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永不敢忘,只是婚期稍迟数日。我救出周掌门再来向大哥赔罪。” 杨天意道:“今日你为了不让她受这酷刑煎熬,便要置我和韩姑娘的颜面于不顾么?”说着冷哼一声。张无忌想到杨天意费尽心血,历经千辛万苦才让自己和小昭得有今日,一个多月前还为了自己跟波斯明教血战一场,姜、薛两位护法和几位长老都为此受伤。不禁又是尴尬,又是惭愧,一张脸早已通红,神情极是忸怩,呆在当地,一言不发。 杨天意道:“张长老,带她下去,严加拷问。”张重应声去了。走了几步,赵敏忽道:“等等!”杨天意让张重停下,冷冷的道:“怎么,赵姑娘识得好歹了?” 赵敏微微一笑,道:“本郡主千金之躯,何必为了这事遭受皮肉之苦呢?”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杨庄主,你们只能一人跟我前去,人多了我怕对我们不利。”杨天意道:“我去!”他知道这里数自己和张无忌武功最强,而张无忌性格软弱,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当即毫不犹豫的回答自己去。赵敏听得一怔。原来赵敏决然料不到他会亲自前去。一来不知他武功极高,以为他定会要武功盖世的张无忌前去。二来他和周芷若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何必亲自去淌这趟浑水。 赵敏道:“好。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带路,你随我来。”杨天意回头对张无忌道:“你去和韩姑娘拜堂成亲,搭救周掌门之事就交给我吧。”走到张重身边,解了赵敏几处穴道令她能行动自如。却另外点了她一处奇穴,冷冷的道:“你若耍什么鬼主意,你身上的穴道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解除或是换点其他穴道,立刻暴毙而亡,你最好给我规矩点。” 赵敏穴道被解,却被杨天意点了身上奇穴,虽然行动不受丝毫阻碍,但心里极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两人相继走出四海庄,向东而去。 两人向东行了数十里,来到一处山谷中,赵敏举起双掌拍了三拍,只见一块巨石后走出四人。中间一个独臂道人,左手拿着一个女子的右腕脉穴。那女子正是周芷若。身侧两人分别身着黑袍白衣,手持鹿角杖和鹤嘴双笔,正是鹿杖客和鹤笔翁。 第一回 阴差阳错 (9) 原来当日赵敏被鹿杖客追的摔下山崖,恰好掉在一棵树上,下坠之力骤减,摔在地上时就如从一丈多高的空中摔了下去,虽然受伤,却不甚重。但她却摔入一个奇怪的山谷中,一连走了数日,始终未走出去。还好山谷中有野果,可资食用。后赵敏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一个独臂道人,后来得知他乃玄冥二老的师父百损道人。 四十余年前,百损道人曾与张三丰相约大战一场。后百损道人被张三丰一掌拍落谷底,世人均以为他早已死去。 后来百损道人问起赵敏来历,赵敏如实相告,却隐瞒了自己害他徒儿一事。原来那百损道人自从跌落此谷,已被困四十余年。直至今日,方才见到了人。 后来赵敏和白损道人一直被困在谷底数月时光。一日,赵敏从一个山洞之内发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地下密道,两人方才得以出谷。 而元朝自罢黜汝阳王后战况更加不济,只得重新起用他。汝阳王府又如往日般兴盛起来,赵敏回到王府后,伤心不已,和父兄诉说被张无忌抛弃之事。汝阳王还让她照旧领兵。赵敏寻访旧部,又招来不少奇人异士,后又想到百损道人武功深不可测,可资大用。是以,她将百损道人召来,后来玄冥二老相继来投。以前玄冥二老在赵敏手下办事,便极受敬重,后来鹿杖客虽然含冤受屈,实是出于救张无忌无可奈何之计。何况,鹿杖客曾将赵敏迫落谷底,赵敏愿意跟他捐释前嫌,继续许以高官厚禄,三人贪图名利,便投身汝阳王府效力。百损道人武功比玄冥二老高出甚多,赵敏对他更是敬爱有加。前些日子,赵敏听说四海庄庄主要给张无忌办理婚事,她对张无忌旧情难忘,又怕自己难以阻止这场婚礼。想到当日以谢逊头发要挟张无忌,颇有成效,便欲故技重施,但随即想到谢逊已拜入少林门下,少林派高手如云,想要偷人,还真不大容易。左思右想,觉得以周芷若来逼迫张无忌就范最为管用。于是遣百损师徒去峨嵋派抓了周芷若,便月马不停蹄的赶到四海庄,恰好赶上了张无忌行礼。 杨天意见对方三人,隐隐识得那独臂道人便是恩师对他讲过的百损道人的相貌,玄冥二老原本他也识得。他深知这师徒三人之能,当下不敢大意,凝神兼备,向前走了一步,朗声道:“百损道长,我们现在交换人质如何?” 百损道人担心赵敏安危,说道:“好。”说着放开周芷若手腕,向杨天意一望,示意让他履行承诺将赵敏放回。杨天意正欲放开赵敏,忽然想到一件事,对赵敏道:“请将周掌门之物归还。”赵敏伸手入怀取出峨嵋掌门铁指环,递给杨天意,杨天意伸手接过,替她解开了身上被自己点中的奇穴,随即放赵敏回去。 两人分别走回后,杨天意伸臂挡在周芷若身前,凝神兼备,对周芷若道:“周掌门请向西直走,大约二三十里外便有一处庄院,叫做四海庄。那里我们人手众多,周掌门可速速前去。” 周芷若见一个陌生人如此不顾自身安危的救出自己又满怀关切的让自己先行脱离险地,心下稍感诧异,亦不禁极为感动,当下说道:“公子不顾性命前来相救,贱妾怎能独自一人离去而置公子于不顾。要走我们一起走。” 杨天意道:“好,我们一起离开。” 百损道人冷冷的道:“杨庄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救人便救人,说带人离去就带人离去,让我们这群老家伙的脸往哪搁呀?” 杨天意道:“前辈若要赐教,晚辈乐意奉陪。只是今日庄中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我身为主持婚礼之人,怎能不在现场?” 只听百损道人说道:“杨庄主露上一两手神功绝技之后再回去主持婚礼不迟。” 杨天意道:“既是如此,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就向前辈请教一二。”当下将手中九黎剑递给周芷若,道:“百损道长既然是赤手空拳,我自也不便兵刃相加。此剑还请周掌门暂时代为保管。”周芷若应声接过。 忽见百损道人身形一晃,左掌向杨天意拍来。杨天意身子一侧,避过一掌,同时右手抓向对方手腕,百损道人变掌为爪反抓对方手腕。两人双爪看着将近,便都变爪为掌,“嘭”的一声轻响,两人各自向后退出七八步。杨天意脸色惨白,显是接下这一掌十分吃力。看百损道人时,脸色凝重,显然刚才对这一掌也不轻松。 杨天意稍一调息,右掌运起内劲,一股海浪般的暗劲狂涌过去。百损道人左掌挥出,全力拍出一掌。只听得一声闷哼,百损道人说了声:“走。”声音沉闷无比,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愿意多说一个字,只说了一个“走”字便即转身离去。 玄冥二老和赵敏、周芷若都是惊得呆了。玄冥二老素知师父武功深不可测,今日一招之间便被这年轻公子打成重伤,无不惊骇无比,当即哼也没哼一声,便扶着师父转身离去。赵敏当日曾亲眼目睹百损道人数招之间制服张无忌,虽然当日张无忌输在不了解对手和对敌经验缺乏上面,以致用错了武功,被百损道人占得先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但赵敏却于这些一无所知,只道百损道人武功高出张无忌甚多。今日眼见百损道人一招之间便被杨天意击成重伤,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周芷若当日被百损道人所擒时对他的武功也是大为畏惧,今日目睹杨天意一招之间击伤百损道人的身手,既是佩服又是诧异。 原来杨天意所学上乘武功大多来源于《剑谱》,此书包罗古今各门各派及不少武林奇人的精妙绝伦的剑术,其中有两种最为厉害的剑术,一种叫做“独孤九剑”,由神秘高手独孤求败所创。另一种叫做“六脉神剑”,乃大理段氏顶级武功,已失传数百年。杨天意所学上乘武功均来自此书,剑法自是神妙绝伦,但今日空手对敌,和以掌法见长的百损道人硬拼掌力吃亏已极,第一掌硬拼后,杨天意便知继续和对方对拼掌力势非送命不可。于是第二掌其实只用了三成劲力,去接下对方掌力。左手小指却运足全力使出从《剑谱》中学来的“六脉神剑”中的一招“少泽剑”重创百损,由于此剑术以无形剑气伤人,既不用兵刃,又让人防不胜防,百损因此被击成重伤。但杨天意以三成掌力接下对方全力一掌,亦为对方掌力所伤,只是怕被百损师徒发现,群起向自己发难,才运气将寒气压制下去。此时见大敌已退,真力一泄,顿时全身冰冷异常,犹如身处冰窖之中。 周芷若见他为“玄冥神掌”所伤,全身冰冷,但苦于自己所练内功属九阴一系,若自己强行为他疗伤恐怕犹如火上浇油,于是伸手帮他点了几处穴道,让寒毒暂时不能发作。但杨天意穴道受制,又受重伤,已难以行动自如。周芷若见他舍命相救自己,早已被他打动,尽管初次相识,却是对他颇具好感。当即伸出手臂轻轻搀起他身子,扶着他向西走去。 其实杨天意对周芷若心仪已久。他在中原走动时,曾见过周芷若一面,但周芷若却未曾见过他。自从匆匆一见后,杨天意便为她清丽绝俗的容颜吸引。后来派人探明了周芷若的有关事迹,知她与张无忌曾有过婚约,虽两人后来终至分手,但毕竟关系非同寻常。后来杨天意又调查有关张无忌的事迹,知道和他情爱较深的一共有三个女子,分别是赵敏、周芷若、韩小昭。后来听闻江湖上传出赵敏死讯,知道张无忌失去赵敏后,极有可能和周芷若重归就好。如此一来,自己便再无半分机会。后来从一位久走波斯而归的商人朋友口中,得知波斯明教教主正是韩小昭。后来费尽心力从波斯接回小昭,并极力促成张无忌和小昭两人婚事。婚礼上极力阻止赵敏破坏婚礼,一来是为了顾及四海庄及张无忌声明;二来怕若照赵敏要求的做,难免以后不会出什么意外,倒不如先全力促成两人婚事。这样,可保万无一失。他不反对赵敏嫁给张无忌,却害怕赵敏破坏了这场婚礼,全是为了周芷若的旧日情人能够及早成家,从此自己便可少了一个最大的情敌。他深知张无忌品行善良淳朴,极重情意。他和小昭这么一个好女孩儿成婚,便会尽力一心一意地待她。以后自己向周芷若表达爱慕之意时,他便没有任何理由从中阻拦。 杨天意只觉身畔幽香阵阵,被周芷若扶着身子赶路,虽然受了重伤,心中却甚是欣慰。 不到两个时辰,周芷若已扶着杨天意来到四海庄外。杨天意道:“就是这里了。”周芷若轻轻“嗯”了一声,扶他进了庄内。张无忌和姜云、薛翎以及五派群豪见杨天意身受重伤,都迎了过来。张无忌过来一看他如此状况,忙道:“大哥中了‘玄冥神掌’,快坐下,我给大哥疗伤驱毒。”周芷若见张无忌身着新服,称杨天意为大哥,心下微感诧异,想到为杨天意疗伤要紧,也没多问。随即放开挽着的杨天意手臂,让他坐在地上。张无忌望了周芷若一眼,甚是尴尬愧疚,只说了句:“周掌门里面请。”便坐下来运起九阳神功给杨天意驱除寒毒。 杨天意以三成掌力拼了对方全力一掌,又走了二三十里路,现在伤势甚重,但张无忌将九阳神功源源送入时却也是舒服异常。一直过了四个多时辰,杨天意身上寒毒方才驱尽。看看天色,早已半夜,张无忌道:“大哥,你身上寒毒已然去尽,夜色已深,回去休息吧。” 杨天意道:“多谢贤弟。”语声微微一顿,问道:“你今日和韩姑娘成婚了么?” 张无忌道:“成了。”杨天意满脸笑意,说道:“愚兄在这里祝贺贤弟喜得良妻了,愿两位携手白头。”随即起身向望花楼走去。张无忌见他回去休息,自己耗了大半天内力也已累了,起身回到自己住处。张无忌为杨天意疗伤,耗费内力太多,疲累无已,一经躺下,片刻便即入睡。 第一回 阴差阳错 (10) 【次日】上午,群豪用过早宴后,杨天意和张无忌带同姜云、薛翎和庄中九位长老等人来为五派群豪送行。到得庄外,和五派群豪一一作别。周芷若也告别杨天意、张无忌等人,要返回峨嵋。杨天意对周芷若道:“恐怕赵敏仍不死心,若是半路遇上他们,恐怕多有不便。这几日我义弟刚刚成婚,庄内也没什么大事,让在下送周掌门回峨嵋如何?” 周芷若一怔,对杨天意道:“多谢杨庄主厚意,只是……只是你身为一庄之主,定有许多事要做。贱妾实不敢多加叨扰。” 杨天意道:“若是周掌门再被百损道人擒去,那赵敏再来要挟我义弟,那该如何是好?周掌门不必推辞,庄中有我义弟坐镇,他一面同韩姑娘逍遥快活,一面帮我守庄,岂不是两全其美么?何况庄中还有姜云和各位长老,他们都是当今一等一的高手,绝对不会出什么事。”随即回头对姜云、刘逸风道:“我送周掌门回峨嵋的这些日子,你们两位要协同我义弟一同处理庄中事务。波斯明教这次精锐尽出,也没讨了好去,多半不会再轻易来犯了。不过你们不要放松庄中戒备,以防不测。” 姜云、刘逸风齐声道:“谨遵庄主吩咐,庄主保重。” 周芷若见杨天意去意已决,连后事都准备停当。若再推辞,恐怕会让他难堪,心念他昨日救命大恩,自也不便强加推辞,便道:“既是如此,贱妾恭敬不如从命。” 杨天意和周芷若同庄中群豪告别,两人双骑向东南而去。 【次日】傍晚,两人已到峨眉山下,周芷若留杨天意在山上休息一夜。 【次日】,杨天意和周芷若告别道:“周掌门要多加防范,千万不可大意。杨天意就此别过。”周芷若送杨天意下山后,便在峨嵋山上继续修习九阴真经中的武功。 却说杨天意走后不久,张无忌觉得小昭在这儿多有不便。波斯明教若是去而复返,定要惹得两家又要大打出手。他又不喜热闹,当下和小昭商议两人回蝴蝶谷隐居。小昭欣然同意。张无忌便托姜云和刘逸风两人共同打理庄中要务,留了一封书信交给薛翎,让她等杨天意回来后转交给他。信中言道:小弟生性愚钝,不能担当护庄大任,恐波斯明教去而复返,小昭留在贵庄多有不便。承蒙兄长厚爱,大恩大德,无日或不思报。若有何事需小弟效劳,可遣人前去蝴蝶谷送信。又将九阳真经经文默写成册,置于信封之中,以便杨天意日后碰上百损道人不必怕他的玄冥神掌。 杨天意当日走下峨嵋山,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生怕有大敌再来侵扰峨嵋,便在山脚下找了一处干净的山洞打算长期定居于此。以便有外敌来犯之时,可出手拦截。而且张无忌武功绝顶,有他留守四海庄,庄中应该平安无事。平日闲着无事,便勤加修习《剑谱》中的武功。他天纵奇才,又自小得遇名师,授他玄门正宗内功心法,教他掌法拳术、轻功指法、暗器阵法,武功成就已非同小可。后来更得蒙一位前辈高人垂青,将一本奇书《剑谱》赠送于他,他修习数年,剑术便已登峰造极,当今论剑术上的造诣已罕有敌手。只是《剑谱》中的武功高深博杂,纵是武学天才,亦非数年之内能够完全领悟。譬如“六脉神剑”中的武功,由于此剑法乃是以一阳指的指力化作剑气,“六脉神剑经”以一阳指指力为根基,是以杨天意修习这门神功前须得先行修习一阳指指力,幸得编写《剑谱》的那位高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便将一阳指修习方法附在“六脉神剑经”之后。杨天意资质奇强,修习一阳指指力两三年后便勉强能练“六脉神剑”中的一种剑法,且能运用自如。如今闲暇甚多,正好一边继续修习一阳指,以图指力造诣更加深厚,对修炼“六脉神剑”便大有裨益,一边粗略练习其他五种剑法。 如此过得半月时光,峨嵋山脚下走来一人。杨天意识得正是薛翎,怕她上山让周芷若知道自己没回四海庄,起疑担忧,便叫住了她。薛翎将四海庄张无忌留信离去之事告知杨天意,又把那封书信交给了他。杨天意看过书信,对薛翎道:“你自己回庄去吧,告诉姜云和刘长老让他们好生守护四海庄。”薛翎不解,却也不便多问,辞别杨天意回四海庄去了。 杨天意得九阳真经后,本想学了它以后跟百损道人交手时不必害怕他的玄冥神掌。后来照着经中内功法门练习,觉得这门内功神妙绝伦。又正好是玄冥神掌的克星,自己当日和百损道人大战,虽是击退对手,但若无人给他疗伤恐怕此时不重伤而死也是极不好过,是以对百损道人极是忌惮。于是开始潜心修习九阳神功。张无忌修习全本九阳真经也只用了四五年时光,而且那时候张无忌年龄尚幼,武功根基太薄,资质比之杨天意也是逊了一筹。杨天意又自小得恩师传授玄门正宗内功心法,这十余年来他勤奋刻苦,又聪颖绝伦,内功修为已近绝顶。自己所练内功虽然和九阳真经不完全同路,但也没有丝毫冲突,练起来自是得心应手。 【醉心武学,不觉时日之逝】,大半年时光匆匆逝去,期间竟是出奇的安宁,除了偶尔有峨嵋弟子下山办事外,并无外敌来犯。这些日子以来,杨天意修习九阳神功,结合恩师所授内功心法,相辅相成,内力大进。杨天意以刚猛雄浑、酣厚醇正的内力催动一阳指指力,施用六脉神剑,竟是出奇的顺利,很快将其他五种剑法习练纯熟,六脉神剑已能较为纯熟的使用出来。虽然六种剑法之间的配合攻击之道还远不能算是天衣无缝,但也使得甚为纯熟圆润。其余不足之处,只能在以后对敌激斗的实战经验中方能逐步完善。杨天意悟性极强,自能明白个中道理。是以此后不再强求六脉神剑上的造诣更加精进。 此后杨天意开始专心研习《剑谱》中的另一种绝顶剑法独孤九剑,这门剑法他早有涉猎,已学了体演总诀、贯穿全篇剑法的“总诀式”和对敌时较为常用的“破剑式”、“破刀式”、“破箭式”,而“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和“破气式”均还未曾学习。于是开始练习其余五种剑法。数月时光又是忽忽而过,杨天意不仅将九种剑法融会贯通,而且逐渐领悟到了独孤九剑中活学活使、心无所滞、顺其自然、无为而施的剑法精义。此后便将自己生平所学各门各派的精妙剑法融入于九剑之中,渐入从心所欲、无不如意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