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的如真时光》 第一章(1)初到 室友 我费了半天功夫才把我那位于上铺的床铺好,挂上粉红色的帐子。 小熊图案的床单,浅蓝色的被子,心型枕头,在这个粉红色的空间里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我抱着我的糖果小抱枕,仰倒下来,舒服地躺着。 啊,大学。我的大学生活就此开始。a大学不算太有名,但是校园风光非常不错。不仅绿树成荫小桥流水,更让人着迷的是穿行在校园里的成堆成堆的帅哥美女。a大因此常年吸引着外校人员前往参观,也指给每年处于迷惘中的高三学生一条还算宽敞的路。 当然我报考a大仅仅是因为了解到a大有许多知名社团。填志愿时,我对众多名校垂涎三尺,但因为自己那可恶的分数实在是令人汗颜,只得不太甘心地填上a大。边填心里边想,陈悠悠啊,你来到这世上的使命就是到a大去发展一百个社团~ 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是人生中最百般聊赖的一个暑假。那几场考试消耗了我十几年来的追求和理想,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响,我搁下笔,感觉长久以来憋足的那股劲,随着铃声烟消云散。 然后就是一个浑浑噩噩的漫长假期。 然后我一个人乘了一夜火车来到了a市。 火车是清晨6点到站的。等找到a大,办完所有入校手续来到我的宿舍时,已经是下午2点了。 每个宿舍住四个人。我找到我的202室,打开门,迎接我的是两张已经铺好的床。其中下铺的那床上放着一个巨型泰迪熊!它完全占住了整个床面,一只手臂垂到了床外。 我吸了口气,将行李放下。这宿舍还不错,白瓷砖地面,书架书桌椅子一应俱全,还有热水器。我最担心的洗澡问题就不用发愁了。 我在上铺。我的下铺还没有来,她床头上贴的名字是:韩巧月。 韩巧月。这名字不禁让我脑中出现一个小巧可爱的女孩,一笑眼睛就像一弯月亮。 我边憧憬着有这样一个可爱的下铺,边铺我的床。 然后就是开头那一幕。 累了大半天,我终于能够陷进我柔软的床里歇歇气了。那两个先来的女生大概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吧。她们床头的名字也撕掉了,只有那个泰迪熊能让我据此联想一下它的主人属于什么类型。 mp3开始放一首慵懒的英文歌。我的脑电波同耳机里那个快要断气的声音产生了共振,睡意袭来。 不知睡了多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我吓得弹坐起来,右耳塞滑落下来。原来宿舍门被撞开了。只见一个强壮的女人扛着大包小包,拉着超级大箱子进来了!我张大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在床头找到“韩巧月”三个字,哦了一声,把肩上的包哗啦一下扔到床上。 “你……你……”我嘴里“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直起身,朝我一笑:“大家好呀,我叫韩巧月,沈阳的!”特浓的东北腔。 我的“你”字终于有了下文:“你……好!” 她环视宿舍一周,说:“哦,就你一个人啊!” 我木木地点点头。她奇怪我那呆掉的表情。她难道不知道,她的名字太让人想入非非了,而她本人对于这个名字来说又太让人抓狂了! “哎哟,我怎么睡下铺啊。”她坐在下铺,拍了拍行李,又站起来,抓住上铺的横栏对我说:“哎,同学啊,我一直都睡上铺,习惯了,你能不能和我换换啊?” 我的表情绝对是&%x@¥%#¥&。 她完全无视我已经铺得那么好的床! 最终,我无奈地换到了下铺。因为她说:“我晚上睡觉老翻身,下铺没有横栏我要掉到地上去。如果我摔伤了你要负全责,因为你不和我换床。” god。我就像倒着放电影一样从尾到头又把铺床的动作重复一遍。然后,我在下铺,又将这部电影再正放一遍。 然后,开头那一幕再次上演。我气若游丝地躺着,一动不动。 傍晚的时候,另外两个室友回来了。 她们嬉笑着开门进来,拎着大包小包,衣着光鲜地站在宿舍中间。韩巧月正坐在她的桌前,向她俩大幅度挥手:“嗨~你们好!” 她的大嗓门让两人一愣。 其中一个笑笑说:“你好啊,你就是陈悠悠吧?” 我一听狂晕! 韩巧月连连摇手:“不不不,我是韩巧月。哈哈。陈悠悠正躺那呢。” 两个室友诡异地对视了一下。估计她俩也觉得,“韩巧月”这个可爱的名字和眼前的这个人一点也不搭嘎吧。 “啊,那个,”另一个室友有些尴尬地说,“你好,韩巧月。”她转头看着我:“你好,陈悠悠。” 我坐起来:“你们好啊。”我也笑着,但我的笑容有点勉强。因为我看到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室友用一种很不友好的眼神看着我。 韩巧月一下子从桌边蹦过来,拿过两人手中的包放在桌上,笑呵呵地说:“你们叫啥名字,快自己介绍下啊!” 她俩正背对我站着。于是我看到两个崩溃的背影。 那个比较和善的室友叫唐采。正如她名字那样,眉毛轻挑,眼波飞扬,细碎的短发,整个人神采奕奕。而那个一直用异样眼光看我的叫林凉凉。她个子不是很高,但很瘦,长发垂胸,慵懒地躺到她那巨型熊身上,就像躺在一只浮船上一样。 我的床和她的正对着。我低头拨弄我的mp3,接收到她不时传送过来的某种眼神,感觉身处一片阴森的林子里,在这炎热的傍晚,满身泛着凉意。 我奇怪地想,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后来我照了照镜子。我歪着头,对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难道是我那条破烂的乞丐裤,吊带的t恤,还有左耳那只长长的鱼骨头耳坠所组成的吊儿郎当的形象让她不爽? 我走到阳台上。六楼的阳台上,眺望远方,夕阳在天边还剩最后一点暗红的余光。 我将mp3音量开到最大,盖过了房间里三人的谈笑声。 晚上,我头枕着手臂,呆呆望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陌生的环境令我一时难以入睡。韩巧月果然在床上翻来翻去,铁床嘎吱作响。我心里一点都不踏实,生怕她会掉下来砸到我。 第一章(2)孤单 新朋友 “嗨,悠悠,还不起来,要迟到了!”我被人从梦中猛地摇醒,吓得心脏剧烈跳动。我睁开眼,看到一个身影飞快地闪出门,接着门砰地关上。 天已经大亮了。 我看看手机,oh god,8点上课,现在7点50了! 这个韩巧月,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急匆匆赶到教学楼下时,上课铃已经响过10分钟了。前两节课的教室在三楼。我踩着高跟凉鞋嗒嗒地爬楼梯,转弯处不下心和一个下来的男生撞在一起。那男生连说了几个对不起。我来不及理,只看到他穿一件宽大的浅色t恤,背上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的“t”。 我走进教室,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我。我今天穿了条玫瑰红的短裙,还特意涂了点腮红,戴了对超大的玫瑰花形耳环,拎着我的白色lv包包,应该很拉风吧,哈哈。 站在教室的老师说;“你来得正好,大家都作完自我介绍了,就剩你一个。” 喔?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于是我站到讲台上,张嘴吱溜吱溜地说起来:“大家好我叫陈悠悠悠扬的悠来自x市x中学x班年方17兴趣广泛貌美如花……” “哈哈……”全班哄堂大笑。后面的男生边拍桌子边吆喝,而前排的几个女生则撇着嘴互相看看。我快速地将众男生浏览一遍,心里直摇头。文学院果然雄性动物稀少且品种不良。 介绍完,我钻到第二排一个女生旁边坐下来。 那女生和我打招呼:“hi~” 我微笑着向她一看,吓了一跳,哇,好黑的家伙!简直……我想起一种我很喜欢的咖啡——炭烧咖啡。 “悠悠,你好酷啊。”黑黑的女生眼睛弯成一条线,崇拜地对我说。 她咧嘴笑时,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好看。 我看到她桌上的笔记本上写着“钟婕”两个大字,问:“你叫钟婕?” “嗯。”她点头,“你是在哪个宿舍啊?” “我在611。” “是吗,我在你隔壁呢。”老师走上讲台开始上课了,钟婕埋下头和我说,“我在613。” 我想,这个黑不溜秋的家伙,怎么没和我一个宿舍呢?我似乎和她蛮合得来的。 肚子在咕咕叫了。我从包包里扯出一只蛋饼和一杯奶茶,大摇大摆地啃着蛋饼,喝着奶茶,瞪着老师写板书。其实,我之所以会迟到,完全是因为食堂里那个做蛋饼的大妈的小铁铲的木柄突然断成了两截,然后她花了11分38秒去找了个新的。 周围的同学都诧异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有什么好看的?我边嚼边瞪着他们。 转头看了眼钟婕,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她在中学一定是个乖宝宝吧。我乐了。 第二节课,由于不用吃东西,我坐得笔直笔直的,认真听老师讲课。而后面的男生开始坐不住了,发出小小的躁动。 忽然,我耳后响起了低低的声音:“美女好……”一股男生的气息袭来,我脖子上的毛孔开始收缩,打了个颤。我假装移椅子,把椅子高高一抬,撞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哎哟一声,全班都看过来。我暗自发笑,下巴裂了吧,哼哼。 钟婕在旁边笑岔了气,又不敢出声,黑黑的脸蛋憋得通红。 晚上收到一条短信:“美女姐姐,今天教训得好啊……”我都懒得回,关上手机睡觉了。 这学期的课很少。上完课后,我经常拎着包,一个人在校园里乱晃。9月初的天气还很炎热,不少聘婷的女生们都撑着遮阳伞来保护她们娇嫩的皮肤。 逛遍了整个学校,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校内小河边的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坐落它四周。繁茂的绿树像一把打伞,挡住强烈的阳光;透过细密的枝叶间落下的,只有星星点点的光斑。有风吹过的时候,光斑时隐时现,来回晃动,像调皮的小姑娘踩在田间的脚丫。 我坐在石凳上,望着不远处的漂亮的教学楼,还有假山下经过的三三两两的人。 初秋的风一阵又一阵经过。我的头发拂动脸庞,带来微微的痒,提醒着我在这美好日子里的淡淡孤独。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叫“大风”的名字。 想了想,还是决定发短信。 “大风哥,我好想你。” 十几秒后,手机震动了。“小丫头,我也很想你。” 我的拇指在键盘上方停留一会。我合上手机。我想象如果大风现在在这里,他一定会说,哎哟,好闷,我们打扑克吧!我似乎看到他坐在我对面,熟练地洗着牌。 快12点了。我照例一个人来到食堂。唐采和林凉凉关系极好,两人整天出双入对,像一对亲密的情侣,再也容不下旁人;而韩巧月似乎独来独往多年了,到哪去都一个人,一个人上课下课,一个人吃饭。 一向呼朋唤友惯了,突然的形只影单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甚至有些盼望上课,因为上课我可以和钟婕坐在一起,大聊特聊。但一下课后,她就和她室友手牵着手走了。 我买了一份咖喱鸡和一份青菜,找了张没人的餐桌坐下来。 哇,鸡肉这么咸。我吐掉后,突然没了胃口,搁下筷子。 “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盛着清烧鱼的盘子放到了我对面,钟婕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惊喜。 “哦,看到你一个人嘛。就过来咯。”钟婕特别爱笑。她清澈的眼神和纯真的笑容让人觉得开心和温暖。 我转头看到她的三个室友在另外一张桌上吃饭。 “你,不和她们一起?”我指指那三个女生。 “哎,没事的。”她伸手握住我,“老是看到你一个人,以后,嗯,我和你一起吧。”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望着她,笑了。 “哎,你怎么不吃饭啊?” “哦,这个鸡肉太咸了,吃不下。” “来,吃我的清烧鱼。”她用筷子撕下一大块鱼肉,放到我盘里。 我吃了一口。 “好吃吧?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她自己也吃了一块,笑吟吟地边看我边扒饭。 心底仿佛被一束阳光撞了一下。“嗯,好吃。”我又咬了一大口。 很久以后,我还记得那味道。那是我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鱼~ 第一章(3)社团 竞选 学校里最让我满意的是有一片很大的草地。九月的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我很喜欢在午饭后往草地上一躺,做我的青天大梦去。有一天在某个教室里捡到一条斑点狗。于是,我每天把它挂在车把手上,带着它到处跑。上课的时候,我让它坐在桌上,它就傻傻地看着老师,我听课腻了就猛地挥掌把它拍扁。 我在草地上睡午觉时它就成了我的枕头。钟婕躺在我旁边怜惜地摸着它,说:“亲爱的,我们去参加个什么社团吧。” 哈,参加社团?我来这里的使命可是办一百个社团的噢。我说:“我才不要去。” 结果她说:“我没叫你,我叫小狗的。” 啪!我从头下抽出斑点狗,砸得她个面目全非。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是社团招新的好时候。大一的我们对崭新的生活充满憧憬,摩拳擦掌,渴望能够大干一场。于是各种社团便成了我们释放激情的最佳去处。 我难得在宿舍睡个午觉,钟婕那家伙破门而入,激动地推醒我:“快点,快点啊悠悠,报告厅那里的广场有好多社团在招新啊!” 我还没作出反应,上铺的韩巧月就砰地跳到了地上:“真的啊真的啊,我要去!” 于是两人连拖带拽,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一直拉到广场。 小小的广场此刻绝对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各大社团的海报和宣传板令人眼花缭乱,一群兴奋的男生女生这里转转,那里看看。 我转头一看,拽我来的两人已不见了影。 我摇摇头,对着社团的招牌一个个审视过去。棋社,舞蹈社,乒乓球协会,羽毛球协会,电影协会,……转了一圈,我发现,竟然没有话剧社! 什么学校,连个话剧社都没有?我奇怪之余,又有些美滋滋的:就让a大话剧社在我陈悠悠手里诞生吧! “嗨!”韩巧月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冲过来,炫耀般地在我面前晃动一堆卡片。 我拉住她的手,看清了她拿的东西,原来是一叠会员证。排球俱乐部,游泳俱乐部,网球社,篮球社,……我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抓住她强壮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说:“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这些社团的顶梁柱的!”她感激地说:“谢谢!” 钟婕报了个轮滑社。我一听到这东西就打了个颤。初中时玩了一次,被大风牵着在空地上飞跑,结果可想而知,我整个飞了出去,摔得一塌糊涂。 三人正准备离开时,钟婕说:“对了,那边有个红十字会要竞选会长,悠悠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我说。可想了想,我又说,“哦,在哪?” 一张不是很大的海报上写着关于红十字会竞选的事宜。我直接跳到最后一行:竞选时间——下周三晚上6点半,地点——财经楼会议厅。 我决定去试试。如果能够当上会长,可以积累一些社团管理的经验。 有了钟婕的日子很开心。钟婕家在农村,她在河里田里摸爬打滚一路长大,性格颇像男孩子。而我,虽然在静止不动时貌似很淑女,但骨子里却是几分羁骜不驯,两人在一起嬉笑打闹,相当搭配。 “其实我小时候很白的哦!”钟婕经常会说,“我每年夏天都泡在河里,晒成这样子的啦!” 我边喝水边看着她的黑脸蛋黑头发,想象她在河里游泳的样子,怎么想怎么像一只可爱的大蝌蚪。 “哈哈……”我笑得被水呛了。 我说:“小婕婕啊,你这么黑,就叫你小黑好了……” “你想死啊!”她奔过来卡我脖子。不过随着我喊的次数的增加,她渐渐也接受了这一事实。不久,所有的人都叫她小黑了。 周三轮滑社开始了第一次活动。吃完晚饭,钟婕急急地走了。我慢悠悠地回宿舍,半路却接到了她电话。 “悠悠啊,你不是报名去参加红十字会的竞选吗?忘了吧??赶快去啊!” ohgod!我还真忘了这事。 我赶到财经楼,拉住一正在背单词的男生问:“你好请问会议厅在哪里?” 那男生显然受到了惊吓,愣了两秒钟,扶扶眼镜说:“在,在三楼。” 上了三楼,老远就听到楼道深处传来热烈的掌声。我循着声音小跑过去,推开一扇写着“会议厅”的金色大字的门。 我站在门口,看到高高的天花板布置着好多盏明亮的大灯。灯光将偌大的会议厅映得焯焯生辉,一排排椅子座无虚席,一群男生在大声吆喝,一群女生又在大声尖叫。我一时间以为我走错地方了,来到某个演唱会现场。 这时,主持人在台上说:“陈悠悠,5号陈悠悠有没有到?” 啊?我左顾右盼。 “陈悠悠还没到吗?那就算弃权了。” 我反应过来,举起手大喊:“我到了!”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扫过来。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说:“你终于来了。现在轮到你上去演讲了。” 什么?演讲?不是竞选吗?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见我一副不明白的表情,也瞪大了眼睛:“你没看过竞选流程吗?第一个就是作演讲!” (x¥%@(&%……我头上冒烟,一步一步挪到台上。 演讲?讲什么?我完全没有准备! 我咽了咽口水,凑近话筒:“嗯……嗯!大家好。我叫陈悠悠,是文学院的新生。嗯!我很想成为红十字会的会长。众所周知,红十字会是……呃……” 完了。红十字会是干什么的……? 我傻眼了。 “嗯……嗯……”我不断清着嗓子。台下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议论纷纷。 天哪。报名之后,这件事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忙着查询话剧社的各种资料,一秒钟也没有想到稍稍查查关于红十字会的情况。 天花板的炫目的灯光晃得我眼前白花花的。我觉得我就像一头在展出的小猪,那么多观众好奇地注视着我,指点我肥肥的猪耳朵,呆呆的猪鼻子。 我吸了口气。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我怎么站在这里的? 我余光看到工作人员在台下招手示意我下去。我真的迈了一小步。我要快些离开这里,趁大家还没记住我的脸,离开! 第一章(4)竞选 逛街 台侧一件浅色t恤以及一个大大的“t”字落入我眼帘。咦,好熟悉。我陡然想起,在那个迟到的早上看到过。 我顺带想起了我那段没有标点的自我介绍。 呵。我笑了。我重新站正,拿起话筒:“大家好,我叫陈悠悠,从踏进a大这个美丽的校园的第一天起,我就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在这片土地上做点什么。我们都曾经在高中时期饱受摧残,现在终于可以舒展臂膀,就像一个久险囹圄的人重新获得了自由。年轻的热血奔腾在我们身体里,追寻梦想的心在胸腔炽热地燃烧!走过了花季雨季,面向一个广阔的未来,我不禁握紧了拳头,我的地盘,我来作主!不要让自己的青春白白流走,不要让美好的时光轻易浪费,我渴望一片天空来尽情飞翔!a大红十字会,就在此刻向我伸出它迎接的手。于是,我找到了我的梦想,那就是——背负着它一同翱翔!” 我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段话,除了倒数第二句,完全和红十字会无关。可是台下那帮容易激动的年轻学生们啊,竟热烈地鼓起掌来! 我吁了口气。谢天谢地,高考前背的作文们在高考时没派上用场,现在却发挥了它们的大光大热!我仅仅是将几个关键词改动了一下。 两天后,我接到通知。虽然没当上会长,却捞了个宣传部长!短信上说:亲爱的陈悠悠同学,你的激动人心的演讲俘虏了我们的心。为了让你的超常的感染力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特邀请你担任本红十字会宣传部长…… 钟婕艳羡地将短信看了又看:“悠悠啊,我真是佩服你到五体投地!” 哈哈。我高中班主任曾对我们说,要想成功,首先要让人对你印象深刻。 自从钟婕去参加了轮滑社的两次活动后,成天神经兮兮地嚷着要美容。 “悠悠啊,我要怎么弄皮肤才能变白啊?”钟婕坐在我旁边推我。 我正在认真地写申建话剧社的材料,漫不经心地道:“嗯?” “悠悠啊,我不想这么黑了。”钟婕下巴搁到我胳膊上,“我变白了应该会好看点的吧?” 见我没回音,她突然跳起来,在我耳边大吼:“陈悠悠!” “啊!”我一抖,笔从手中滑下落在地上。 “你疯啦?”我张大嘴看着她。 “哎哟……”她抓住我,“悠悠,帮我变白一点啊。” 我有些好笑地望着她那快哭出来的表情,说:“好好好,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正好又是周末。我挑了件素绿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再挎上lv的包包,哇,那个淑女啊~我对着镜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钟婕扭扭捏捏不肯走我旁边。我把她一抱:“亲爱的,我们去买能让你变白的东西~” “嘿嘿。”她扭捏地笑。 我们上了公交车,准备去a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车上人很挤,我连个扶的地方都没有,只得站在中间。司机慢慢加速,加速……突然嘎地一声,汽车来了个超级超级急刹车!两旁的人都紧紧抓住扶手,于是中间空出 一大块地方。 “哎呀!”我没什么可抓,竟直直地摔下去,躺在车上。 god。no~~~ 我的淑女形象啊……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悠悠,你没事吧?”钟婕小声问我。我被她扶起来,瞥见周围的人都在拼命忍住笑。看着他们,我联想到qq表情里那个咧嘴大笑的表情和狂滴汗的表情。 然后我自己是那个被炸成一团黑饼的表情。 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上,我左手拿着雪糕,右手拿着烤肉,lv包包挂在胳膊上,大声和钟婕说笑,完全不理会旁人投来的诡异的目光。我真后悔怎么弄个这么淑女的装束,害得我不能好好发挥。 经过一家装修很高雅的服装店,我不由走了进去。咦,墙上挂的那件青色t恤很不错嘛,在天花板的彩灯照耀下十分令人心动。 “老板娘!”我高喊,“把那件t恤给我试试!” 一个梳着发髻穿着旗袍的女人很有型地从收银台走过来,看看我,(主要是看我手中的食物),眉头微皱:“哪件?” “那件!”我伸出油油的小指指着墙上。 女人象征性地朝墙上瞟一眼,冷冷地说:“那衣服不试。” 什么?不给试?国际最拽时装店?藐视我? 我左手顺手将雪糕往铺着乳白色瓷砖的地上一砸:“不试就不试!拿下来!我要!” 女人瞪着地板上的四处飞散的雪糕,在亮堂堂的瓷砖上反射出小丑般的倒影,嘴都合不拢。半晌,她尖着嗓子说:“这件t恤1600!你要吗?!” “哦,才1600啊,我还以为1万6呢,拿下来啊!”我故作惊讶地说,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 女人的胸脯上下起伏着,胸前那只绣花蝴蝶似乎马上就要飞扑过来咬我。她脸色铁青,用颤抖的手把t恤取下来,蹬蹬蹬地走到收银台,有型的步伐荡然无存。 我跟过去,看她把衣服包好。 我乖巧地笑着说:“阿姨,您看好,1,2,3,……一共是16张。”然后把钱递过去。 女人气恨恨地看我一眼,伸手来接。谁知我手一扬,转头对钟婕说:“咦,我说过要买吗?”说完把钱往lv包里一塞,对女人甜甜地说:“阿姨再见。”拉着钟婕哈哈笑着走出去。 出了店门,身后一阵排山倒海的狼嚎。 钟婕大吸口气:“天哪!你太强了!” “嘿嘿,姐姐我是谁啊,她也敢惹。”我得意地咬着烤肉,“这种感觉良好的女人就是欠教训。”话音刚落,剩下的烤肉啪地落到了胸口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油痕。 第一章(5)红十字会 帅哥会长 逛了大半天,我们全胜而归。 我买了一条连衣裙,一件t恤,一条裤子。 在我的指点下,钟婕大出血,买了全套美白产品:修复面膜,补水面膜,爽肤水,美白露,清洁洗面奶。 她拎着一个化妆品包,步态蹒跚地跟在我后面,抽搐地说:“悠……悠,下周……跟你混……你吃喝全……包……喔……” 回到宿舍,唐采躺在床上看小说,林凉凉不在。 “哟,真难得,你一个人在。”我朝唐采一扬头。 “呵呵,凉凉去她表妹那里去玩了。”唐采从书里探出头来,甜甜一笑。 唉,像唐采这样飞扬的女生,天天和林凉凉那种阴森的人黏在一起真是暴殄天物。我觉得她应该交一个和她一样阳光的帅帅的男朋友,去过精彩的生活,而不是——窝在宿舍里看小说。 我倒了盆热水来泡走得肿胀的脚,仰身倒在一床的塑料包上。 韩巧月裹着一条像麻袋的浴巾从卫生间冲出来,笨拙地爬上她的床。 “啊!”她轰地躺下来,就像投下了颗重磅炸弹,整个床剧烈抖动。 “打网球太爽了!”她大声叫着,“运动万岁!” 她一定刚从那什么网球社折腾回来。 我摸出mp3,塞上耳机。再拿出手机一看,呀呀,好多短信,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交交朋友啊之类。从来到大学的第一天起,诸如此类的短信每天都有n条,我删都来不及。 我心不在焉地翻着,然后看到了一条:请于今晚6点半到红十字会开会。 呀,现在已经6点35了! ohgod。我怎么老是要迟到啊? 为了尽量保住我的宣传部长的良好名号,我决定立刻出发,将迟到的时间缩减到最小! 为了便于奔跑,我不再穿高跟鞋,而是从床下摸出封存已久的运动鞋,急急地套上。 冲出宿舍楼,我一个急刹车。红十字会……在哪? 我无奈地拨通通知我开会的那号码。 “喂,你好。”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听筒里响起。 “那个……请问……” 我还没说完,电话那边就说:“陈悠悠同学,红十字会在社团活动大楼的3楼,311室,我们都在等着你呢。” “呃……喔喔,我马上到。” 我惊异地想,这人怎么知道我找不到地方? 社团活动大楼离我们宿舍楼有15分钟的路程吧,我却硬是在5分钟里就赶到了。那句“我们都在等着你”像匹讨厌的狼,在身后鞭笞着我飞奔。 我先进了洗手间,将凉凉的水往汗流满面的脸上一浇,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 其实我浑身都是汗了。望着水池里积起来的那一小池水,我恨不得跳进去拼命地游。 我用面巾擦干脸上的水,才推开311室的门,以免我那可怖的样子吓到众人。 “你们好啊~”我踏着小碎步走进去,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那是几张陌生的面孔,我觉得第一次还是给大家留个比较淑女的印象比较好。 “陈悠悠,你来了。”一个身穿浅色的宽大的t恤的男生向我一笑。他瘦高个子,清秀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整个人显得很清爽。 哇,好面熟! 我抓住他,将他转了个圈,果然,背后一个“t”! “是你!”说起来我和这个“t”有两次见面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陡然意识到我刚刚那个幅度较大的动作不仅破坏了我试图建立的淑女形象,而且以后在大家心目中也只能是这种形象了。 倒是“t”见惯不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协会的策划部长,这是学术部长,这是……” 他依次将四人介绍一遍。 “哦哦。”我不断点头。等他介绍完,我问:“那你是……?” “他是我们的会长!”策划部长像遇见傻子一样地笑笑。 我被策划部长的表情惹得一阵恼火,紧盯着他,而他似乎觉得更好笑了。我索性不理他了。 而这个“t”竟然是会长,倒出乎我意料。 “那天我也去参加竞选的,就在你之前。”会长说。 我想起那天我进去时的如雷般的掌声,难道是为他鼓的?那些吆喝的尖叫的男生女生……这人还蛮有号召力的哇。 这个会议开得我有点晕。首先我对红十字会一无所知,其次我对那些诸如去敬老院看望老人啊,去孤儿院看望孤儿啊之类的活动毫无兴趣;我只对那种能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和才华的活动有兴趣。 “所以,你这个宣传部长要好好出一份海报,吸引多点人来参加这次活动。”会长最后说。 “啊?”我心里直喊no。又要号召人捐东西,又要号召人去敬老院打扫卫生,陪那些老婆婆老爷爷聊天,还要表演节目逗他们开心,不是我不尊敬老人没有同情心,我实在是对这种近乎俗的活动…… “怎么?你不喜欢这样的活动?”策划部长脸上有些不好看。大概这次活动就是他策划的。 看他那鬼样!正好我对他刚刚笑我的表情相当不爽!我说:“拜托!弄个有点创意的活动好不好?去敬老院干这干那从小学开始就有了好吧,你到了大学还不能想到点别的事情?” 策划部长见自己策划的引以为傲的活动竟遭到我的批判,脸上的肉都在抖:“你……你……,你怎么连尊老爱幼都不懂?!到了大学就不能去敬老院为老人做事了?” “呵呵。”我仰仰头,“要是你真是尊老爱幼的话,应该专门策划一个长期活动,定期去敬老院和孤儿院,而不是心血来潮地去一次,还弄这么高调来搞噱头。你看你那策划书上写的什么‘给老人送去温暖,让他们感受到社会的关怀’,你去一次老人家就温暖了?你去一次就表示社会在关怀他们了?谁不明白那是个面子事啊?” “你……”策划部长噎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好了别吵了。”会长开口了,“我觉得陈悠悠说得对。这种活动应该是长期的,我们不能老做一些好汇报的面子事。像去敬老院孤儿院和一些捐赠活动,都应该作为红十字会的传统活动。” 他把策划书递给策划部长:“回去重新做个长期活动的策划吧。” “……”策划部长咬着牙,狠狠地瞟了我一眼。 第一章(6)浪漫咖啡店 雨中 散会了。 我等部长们都走了,朝会长一笑:“谢谢你哦。” “没什么好谢的。”会长收拾着一些资料,“你说的很对啊。看来你不该当宣传部长,去当策划部长更合适。我的眼光真是不错啊,发掘出来的果然是人才。” “嗯?”我不解地看着他。 “想让你当宣传部长,是我的主意噢。”他笑得得意洋洋,“那天你的表现太拉风了。哈哈。” 我的脸刷地烫起来。我想吃人了!一提到那天的事我就抓狂。 “啊哟,不说了,看你眼里都要喷出火了。不介意和我出去转转吧?”他关了灯,和我走出活动室,稍稍正经了一点。 我正要发火,却瞥见他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暮色中清澈发亮。我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火气也暂时压下去了。 天色要完全暗了。我们漫步在林荫小路上。他是财经学院的,也是新生。夏夜凉风习习,知了躲在密密的树叶间悄悄鸣唱。我走在他身边,感觉他瘦瘦的身体里年轻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像夏夜里一道明快的风。 我们出了校门,沿着街走下去,到了一家咖啡店。透过大块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店内布置的各种暗色的灯,烘托出一种幽雅的气氛。 “进去坐坐?”他似乎被店里的气氛吸引。 “这里好像很贵的哇?”我吐吐舌头。 “没关系,我请客。”他身子一躬,右手一伸,很绅士地请我进去。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女侍者过来彬彬有礼地送上菜单。 我本来想点炭烧咖啡,结果一要去想这个名字首先跃进脑中的就是钟婕的黑黑的小脸蛋。我竟一时想不出“炭烧咖啡”这四个字! 于是我说:“我要一杯焦咖啡!” 女侍者和他面面相觑。 我解释道:“就是……那个……烧焦的咖啡!” 女侍者笑道:“小姐真幽默!是不是炭烧咖啡啊?” “嗯嗯!对的。”就是这个!我兴奋地点头。 女侍者走后,他不住地摇头。 我好奇地说:“你怎么啦?吃摇头丸啦?” 他靠着椅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有个性的女孩子……我要消化一下。” 我的脸就阴下来了。 走了老远的路,我的两脚套在厚厚的运动鞋里又闷又热。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我的脚,悄悄把脚从鞋里解脱出来…… 过了一会,他见我不说话,赔笑道:“好啦好啦,我说错啦,笑个啦~” “哼。”我别过脸去。 “嗯……我问你噢,有一天,一个六分熟的牛排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八分熟的牛排,但它们都不认识,这是为什么呢?” 我心想,这么白痴的问题都问,因为它们都不熟呗。 “哎,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啊?”他轻敲桌子。 我还是不说话。 “算了我告诉你吧,因为它们都不熟啊,呵呵呵。”他一个人傻笑起来。 我突然觉得他好可爱,忍俊不禁,扑哧笑了起来。 “这个电话号码是你的吧?”我翻出告诉我地点的那个号码递给他。 “是的。” “那……那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地方啊?”我好奇地问。 他哧哧地笑了:“一个去竞选红十字会会长的家伙却连红十字会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开会的地址不是应该的吗?” “……”原来那天我以为掩饰得很好的露馅他看得很明白的啊~ 咖啡送上来了。我将鼻子贴到杯口闻了闻。好香~ 我美滋滋地端起咖啡,咕咚咕咚地就喝下去了。 “啊……你……”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我转头看了看邻桌的客人,优雅地轻抿一口,就把杯子放下,说上一会儿话,再端起杯子轻抿一口。 “喔,我渴了。”我嘿嘿笑。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好喝就赶紧喝,为什么要磨蹭来磨蹭去呢? 我朝窗外看去,黑夜已经降临,街上霓虹闪烁,人流如熙。忽然想起曾经看过一部外国片子,浪漫的诗人在咖啡店的窗户下柔情蜜意地为面前的情人朗诵爱的诗句,情人幸福地聆听着,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 此时,我侧着头,耳边萦绕着店里放的优雅的萨克斯音乐,他坐在对面柔声和我讲话。一个个素昧平生的人,或笑着,或板着脸,或无表情,匆匆从窗前掠过。 他突然说:“喂!你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哦?”我应着,同时看到了不远处走过一个很好看的男生——他正侧头对他身边的女孩微笑,蓬蓬的酷似日本漫画里的男主角的头发在夜风中跳动。他的鼻梁像是一道优美的弧线,划破夜空的衣角,嘴角轻浮的笑意像一缕安详的阳光。好迷人。 我呆呆地望着他,听到对面的他说:“你忘了问我的名字!” 是时,我的目光和心都追随着一个人走远了,一直到灯火阑珊处;而另一个人,在郑重地告诉我他认为很重要的他的名字:殷宝临。 时间凝固了。我长久地望着窗外的那道影子,他长久地望着我眼中的那道影子。好久好久,他说:“宝临,宝贝降临的意思。” 然后两人良久无语。 不知不觉风中夹了点点雨滴。殷宝临买过单,对我说:“我们快回去吧,趁雨还不大。” 路上渐渐湿了。一股凉气从脚底透将上来。oh god,我忘把鞋穿上了! 殷宝临也发现了,他惊呼:“你的鞋呢??” “……”我尴尬地咧咧嘴,“忘在咖啡店了……”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像噎了个鸡蛋在喉咙里。 最后,他无奈地点点头:“你真厉害。要我回去帮你拿吗?” “不要!”我脱口而出,“那多丢人!” “……”他无语。 走着走着,我感觉有些吃不消,脚步不觉放慢了些。 他似乎想来牵我的手:“走快一点,雨会下大的。”最终还是没有。 我稍稍加快了步子。雨果真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身上,又麻又冷。街上的行人,有的慌乱地避雨,有的一阵小跑。他突然牵起我,在雨中飞快地跑起来。于是雨幕密密地扫过来。我只觉难以呼吸,眼睛也几乎无法睁开。两脚踩过一个个水坑,溅起来的水再浇到腿上,就像膝盖以下都掉入了冰窖。 我们跑进校门,跑过长长的林荫道,跑到操场,我说:“停……停……我跑不动……” 我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不容易缓过来,我慢慢直起身来,望着他。 他也望着我,默默不语。隔着雨幕,我们就这样相互凝望着。我的刘海紧紧地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发梢小河般泻下来,沿着脸颊再大滴大滴地滴下去。连衣裙早已紧贴在身上,风吹时只是裙摆象征性地僵硬地动几下。脚冻得麻木,我甚至以为我没有脚了。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 他走近我……我的心跳加快。 我低下头。结果他转身蹲下:“我背你,快!” 我一愣。那个“快”字在雨声中几乎被湮没,我听来却如此坚决。我顺从地趴在他背上,任他背我走。 我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紧贴着他的背,却感不到他的体温。他真的很瘦,仿佛随时都可能在风雨中折断。可我搂着他脖子,竟有种安心的感觉。 我知道相对论,所以我知道从操场到宿舍的路其实并不长,虽然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很久。 我快迈进宿舍大门时回身看他。他被雨淋得狼狈不堪,却给我一个迷人的笑容,然后飞奔进茫茫雨幕,很快消失无影。 第一章(7)晕倒 美鞋 早上硬撑着爬起来,头重得要命,身体却轻飘飘的。我坚持刷完牙洗完脸,对过来找我去上课的钟婕说:“小黑……我要晕过去了……”说完我咚地倒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 等我醒过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钟婕扑过来:“小姐,你吃了几片感冒药啊?” “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你早昨晚吃的几片感冒药啊?”钟婕脸贴近我,凶恶地说。 “问这个干嘛啊?”我懒洋洋地说,“不记得了。” “你!”她气得来揪我的鼻子。 “哎哟!”我大叫,“吃的三片啦!哎哟!” “你这个猪!”她揪得更厉害。 “啊——”估计整幢楼都能听到我凄厉的叫声。 “哎吵什么!”一个医生走进来。钟婕放开手。 医生走到床前:“陈悠悠是吧?醒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傻了。我记得我感冒严重得晕过去了啊,这么快就好了? “你啊~”钟婕恨恨的,“那个感冒药一次吃一片的!你吃了三片,吃多啦!” 医生接口道:“吃一片就够你睡了。以后看看清楚再吃啦。” 哦……原来是我药吃多了,不是晕过去的,是睡过去的…… 我眼珠一翻。 “搞什么?快起来走啦!”钟婕来拽我,“真是的,心脏病都被你搞出来了,还以为你真的晕了呢。” 一路上钟婕都不理我。我灰溜溜地跟在她后面,走得歪歪斜斜的她都不来扶我。我设想着当时的情景:我倒在床上“昏迷”不醒,钟婕着急地叫我推我,我没反应,她赶紧叫上几个人把我送到医院,医生为我做检查,她等在一旁心急如焚,结果医生告诉她我是感冒药吃过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昨晚确实淋得够惨,还好回来立即洗了个热水澡,不然肯定高烧到一千度。 回到宿舍楼,宿管阿姨给我一个盒子,说是刚刚有人送来的。我接过来,见上面贴了张粉色的纸:“陈悠悠启”四个字刚劲有力,俊逸洒脱。 我拆开盒子,竟是一双漂亮的鞋子! 钟婕啧啧不绝:“哇,谁这么有创意,居然送鞋子!” 我坐在床上,抚着鞋上的蓝色蝴蝶结,心绪万千。 “悠悠,是谁送的啊?”钟婕坐过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我忽然说。 “嗯?问。”钟婕拿过一只鞋看起来。 “如果一个男的,你对他蛮有好感的,一起走在大街上时,突然发现他居然光着脚没穿鞋!你会怎么样?” “晕啊!这什么问题?如果是在我们乡下,光脚倒挺正常,——可是,在大街上怎么能不穿鞋呢?这人脑子有点问题……”钟婕盯着手中的鞋,“哇,难道你昨天在大街上没穿鞋?” 我伸手盖上她鄙夷的眼睛:“哎呀呀,那是意外……” “哈哈哈!”钟婕大笑起来,“悠悠,我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你了。” 貌似在大街上不穿鞋是有点不太正常……要是我看到这样的人肯定也会绕道而行…… 我额头上冒出几颗汗。 “不过这人非但没有嫌弃你,还送你鞋,我想,他应该是真的欣赏你……”钟婕笑过后,认真地说。 “是吗?”我望着她。 “呀,没见过你这样优柔寡断的哇,哼哼,看来某人坠入……咯~”钟婕用怪怪的腔调说。 “去死……”我去挠她胳肢窝。 闹了一会儿,我们累了,躺到床上。 “你打算穿这鞋吗?”钟婕问。 “暂时不吧。” 在我还没搞清头绪之前,先把它束之高阁。 “对了,昨晚我看到一个帅哥。”我偏头对她说,“好帅好帅哦。” “有多帅啊?”她不以为然。 “很像流川枫。”我陶醉地回忆着。 “真的假的?你到底看上哪个了啊?这么花痴。”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我没机会咯。”我扁扁嘴。 “所以,就只有这个咯?”她扬扬凉鞋。 “你真烦,不和你说了……” 那双漂亮的凉鞋被我塞盒子里放到床下。说实话,它们并排站在我的鞋堆里,就像鸡群里的两只美丽的孔雀,十分养眼,我恨不得立马把两脚伸进去,踏着它们到处去招摇过市。 可我暂时还不能穿。穿上它们,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愿意接受殷宝临?我是个大条的家伙,对一些敏感的东西还是有所了解,并不是莽撞到底。 为了不让自己随时处于思想争斗中,我把它们关进暗无天日的盒子,免得每时每刻都来勾引我。 感冒稍一好,我就一头扎进开着空调的图书馆。并不是为了享受凉快的空调,而是上网搜资料全力打造我的话剧社策划书。经过一天的奋斗,一份精心筹划的策划书新鲜出炉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拿着打印稿一遍又一遍地读,觉得简直是完美无缺,负责社团的老师一定会被打动的! 果然,社团老师接过我的策划书,边看边嗯嗯地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你真是个有才华的小姑娘!”然后拿起章在策划书最后盖上大大的“同意”两字。 我从睡梦中笑醒,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也不管才6点多,离上课还老早老早的,我就爬起来,支溜支溜地去刷牙。 大概是我洗漱发出了一些声音,吵醒了林凉凉,她开始翻身,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声音。 这女人,这么容易醒。 我瞅瞅韩巧月。她的一只脚大大地伸到床外,悬在半空,像一只叫卖中的猪蹄,嘴半张着,呼呼地睡得极香,那样子,可能只有天花板掉下来砸到她她才会醒。 我轻手轻脚地换上凉鞋,拎上包,开门出去。一阵风吹来,门猝不及防地关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我吓得落荒而逃。ohgod,请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万分万分地不想去得罪林凉凉。 第一章(8)晨遇宝临 爱睡懒觉的我极少这么早就起来。也许是因为那个好梦,我心情良好,一路上美滋滋地设想,策划通过了,我成了a大话剧社社长,招徕人马,手下拥有强悍的编剧、导演、演员,排出一段段经典话剧,还去参加比赛,名扬a大~我甚至还给话剧社取了一个极其张扬的名字:飞扬话剧社。 清晨的空气原来这么清新!我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晃着我的包包朝食堂走去。今天我可以慢悠悠地享用一下早餐了,不用像平时赶命似的狼吞虎咽了。 到了食堂门口,只见食堂里空空如也,一个学生也没有,只有几个大妈坐一边聊天。 哈!我不会是第一个顾客吧!我还从来没有当过第一早呢!我开心极了,手中包包一扬,啪得打到一个人头上。 “对不起!”我急忙道歉。 那人却叫:“陈悠悠!”语气相当惊讶,就像遇到昨晚梦中追他的怪物一样。 “啊,是你。”我指着他,“殷宝临!你怎么这么早?”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殷宝临奇怪地看着我,“你不是一向都是踏着铃声进教室的吗,现在才6点多呢,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我噎得脸都红了,“本人今天就喜欢6点多起来,怎么滴?不行啊?” “哈哈哈!”他看我恼羞成怒的样子,大笑起来。 “你死定了!”我手中的包包朝他飞过去。 他头一偏躲过去,一手接住包包,看了看,说:“小姐,lv包包也乱扔啊,别人呵护都还来不及呢!这可怜的包包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主人呢?真是暴殄天物。” 一股血气顿时涌上来了!我靠在墙上,感觉马上就要一口气接不上来死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你,你,go ,as far as you can !” 食堂那些大妈们停下她们的聊天,一个个笑嘻嘻地看着这边,表情极其揶揄,好像我们专门在为她们作早茶表演一样。 “好了好了。”殷宝临忍住笑,伸手来牵我:“别气了,我请你吃早饭。” 他牵着我的手朝打饭窗口走去,很随意很自然,仿佛我们已经相识已久。我的火气却又无声无息地下去了。好像每次他都能使我非常恼火,如果换成别人,我早就发作了;可对他,却老是发不起来。 他买了两份绿豆粥,两个玉米卷。 我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热的粥。也许是手心里还留有他的温度,我心里竟奇异地充盈着一种温柔的感觉。 “咦,你今天怎么了?”殷宝临咬了一口玉米卷,故作研究状地看着我。 “什么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啊?真奇怪啊,难道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我的脸一热。 “吃早饭呢,难道还边吃边呱呱讲话啊?”我低头不看他,猛地喝了一大口粥。 “哇,对了,这样子才有你的风范啊!” 我抬头,看他在学我大口喝粥的样子,不禁火又上心头。 “你……你……”我啪地放下勺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肯罢休啊!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你就……” 后面的话都到了嗓子眼了,被我暂时扣住。 “就……?就这么样啊?”他还是不知悔改,一脸笑嘻嘻地望着我。 其实我很想说:你就不要来和我说话了!但是,就是感觉说出来不妥,内心深处似乎在害怕一说出来,他真的不和我说话了。 这个早上的我挺奇怪。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里萌发,让我觉得烦闷。我想起那个雨夜。不过两天前而已,却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 贴在他背上的感觉浮上心头。这感觉和一肚子的窝火混在一起,使我要爆炸了。 “殷宝临……”我紧紧捏着勺子,极想把它那铁身子折成两段。 “嗯,在。”他大概感受到了我快要崩溃的状态,终于收起那令人气恨的笑容。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真的受不了。”我平静的语气下是我竭力控制的波涛。 他认真地看了我几秒钟,点了点头。 “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恢复了他的常态。一瞬间,他一脸调笑的表情被他那特有的英光焕发的神采代替,竟似刹那间换了一个人。 “快吃吧,粥要凉了。”他笑着对我说。这次的笑全然不同,既满载他的神采又带着一些温情。 我乖乖地低头喝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能有这么独特的气质。我看到我的心上有颗绿芽悄然破尖。 我们一同去教学楼。 “哎,你今天怎么没穿那个‘t’了?”我居然现在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t恤。 “呀,说到‘t’,还真奇怪了。”他和我并排慢悠悠地走着,“每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刚好都穿着它;除了今天,我穿别的衣服时就遇不到你。” “哈哈,是吗,这么巧啊!”我大笑,“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件衣服!我在想啊,这么热的天,你天天都穿同一件衣服不会发臭吗?” “你!”他瞪大眼睛,作状要来打我。我笑着躲开。天哪,这是我第一次找到机会损他呢!我开心得不得了。 我开心过头了,连撞到一个花裙美女都没注意,更没有看到那美女望着我和殷宝临的怨毒眼神。 我不知道,将近1米80的玉树临风的才情兼备的殷宝临早在他们财经学院有一大批痴迷者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早的啊?”殷宝临还是忍不住问。在他看来,就算全世界的猪都早起了,我都还在睡。 “因为今天要去申建社团,太高兴了,睡不着,就起来了。” “申建社团?你?”殷宝临眉毛一挑,“你不要做我们的宣传部长了?” “啊!”我一捂嘴。怎么不小心就告诉他了呢。 “哈……当然不是。”我打着哈哈,“宣传部长的工作我一定会做好滴~不管怎么样,红十字会的事我都会首先考虑到的。” 其实,我对红十字会真的没有兴趣,若不是因为会长大人是殷宝临,我老早炒他们鱿鱼了。 “你要申建什么社团啊?”他似乎没有不高兴。 “话,剧,社。”我靠近他神秘兮兮地说。 他一听乐了,上下打量我一番:“话剧社不错啊,你那蹦蹦跳跳的样子,很适合扮一只可爱的小猴子。” “你……又来了!” 他见我又要砸包了,连忙抓住我的胳膊:“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我那蹦蹦跳跳的样子,很适合扮一只可爱的小猴子!” 我的包掉在地上。我捂着肚子,蹲下去嘎嘎嘎地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第一章(9)申建社团 夭折 上完两节课,这个上午就没课了。我打听到社团管理处的地址,兴冲冲地赶过去。 一座颇有些年份的小楼坐落在绿意茵然的树丛中,和周围新建的贴满亮闪闪的瓷砖的楼房比起来,给人几分清新的感觉。 社团管理处就在这座小楼的二楼。 我绕着小楼转了一圈,才看到楼梯口原来就在我最先在的地方。 ohgod,我老了吗?我边揉着眼睛边沿着狭小的楼梯走上去。 看到一扇门上贴着“社团管理办公室”的牌子,我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来。”门内传出慵懒的声音。 我推开虚掩的门。哇!想不到这楼外表那么破,里面竟装修得这般豪华!天花板上装的是那种隐蔽的灯,墙面洁白无瑕,挂着几幅壁画,亮澄澄的木地板,宽大的办公桌,液晶电脑,舒适的凉气很快舔干了我额上的细汗。 刚刚我还在同情管社团的老师们呢! “有什么事吗?”办公室里有三个老师。离我最近的一个女老师眼睛瞄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到电脑屏幕上。 “哦,老师你好,请问,申建社团是在这里吗?”我小心翼翼地礼貌地问,心里却在想,这女的好胖啊! “你要申建什么社团?”那老师漫不经心地问。 我掏出包包里的装订好的策划书恭敬地递过去:“话剧社。” 谁知,那老师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没好气地说:“话剧社?话剧社早就有了,你还申建什么?” 什么?话剧社已经有了?我眼前犹如晴天一霹雳! 我递策划书的手像是冻结住一样,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明明社团招新的时候,没有见到有话剧社啊! 那老师见我傻傻的样子,又说:“校级社团目前同一类型的只能有一个,不能重复申建,你实在想建社团就重新想一个吧。” 我的手终于缩回来。 我的策划书!!我望着手中的这份耗费了我大量心血的策划书,牙齿都在抖。 那老师没有再理我,专心地浏览着淘宝网页上的打折商品。没有一个老师搭理我。 “那……”我抵抗住尴尬,又问,“请问学校的那个话剧社在哪里?” …… 居然没人回答。 我脸上的热血汹涌奔腾着。 “请问话剧社在哪里?”我大声又问一遍。 还是那老师,扔出一句很不耐烦的话:“自己去社团活动楼找。” 阳光下,我边走边恨恨地看着那座绿茵环绕的小楼,心里骂道:破楼不可貌相,胖人不可斗量! 我决意要找到那个据说存在的话剧社看看。 下午的课一结束,我推去钟婕叫我去打羽毛球的邀请,一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了社团活动大楼。 舞蹈社,辩论社,乒乓球协会,电影协会,摄影协会……我从一楼爬到四楼,愣是没有看到有话剧社。 “大叔,请问一下。”我气喘吁吁地拉住一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员,“你知道话剧社在哪里吗?” “话剧社?”那大叔停下手中的活,拄着扫帚思索起来。 我看他那两眼茫然的样子,不禁问:“这里到底有没有话剧社啊?” “以前有的,现在,好像没看到啊……”大叔挠挠后脑,“喔,那个,四楼最西面有个房间,没贴标签的,以前好像就是话剧社。” 我嗖嗖地爬到四楼,果然找到了那个房间。 砰砰砰。我轻敲了三下门。 没动静。 不会没人吧?每天下午,社团大楼都非常热闹,很多社团会员或理事都会过来。 当我的敲门声升级为“啪啪啪”以后,仍然没有动静,我确定里面没人了。 见鬼了!这个话剧社! 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斜靠着椅背,抚摸着策划书封面“飞扬话剧社”几个大字。 手机在桌上振起来。 “宣传稿写好了吗?”殷宝临的短信。 “没有。”我简短地回了两个字发过去。 “什么时候能写好啊?”他不依不饶。 “不知道。”我回复完将手机振动关掉,扔到床上。 我要办的一百个社团,第一个就这样破灭。 又是周三。钟婕照常去参加她的轮滑社活动,回来时笑得异常诡异。我又被通知去红十字会开会,回来时脸黑得像锅底。 “亲爱的,你怎么了?”钟婕连和我说话都没忘继续笑。 “你怎么一去轮滑社就开心成那鬼样?”我没好气地说,“哪个帅哥把你魂勾走啦?” 我随便说一说的,哪知她的脸马上就红了。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也有帅哥吗?” “别提他!”我一听就火。 “怎么了?”钟婕停下笑。 “不就还没写宣传稿吗,用得着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我吗?”我气呼呼地说,“不就是个会长吗,有什么了不起啊!” “哇!原来你那帅哥是红十字会会长啊!”钟婕眼里开了花。 “喂,你……”我顿时噎着了,“你这哪跟哪啊?没看我在生气吗?” “听说这届红十字会会长很牛的喔,原来就是你那位帅哥啊,天哪,他还送你鞋子……”钟婕完全不理会我的愤怒,两颗大大的红心从她眼中冒出来;如果嘴角再淌点口水,就绝对是qq表情里那个花痴表情的翻版了。 我无语地倒在床上。 就知道他的红十字会,也不问问我的话剧社!我的话剧社还没诞生就夭折了……天知道这有多打击我!他也不关心一下,还…… 最近两天,我一空就朝社团大楼跑,去敲那个话剧社的门。那门被我敲得我才上到二楼就在瑟瑟发抖。结果,话剧社的有关人士,一次都没出现过。 我郁闷的心情没人明白,哪还想去写什么宣传稿。 直到周末,我都没联系殷宝临,他也没找我。 某些时候,我觉得我挺想见他,心中一阵酸;但想到那晚他不留情面的当众批评,我立马删掉刚写好的短信,把手机放回包里。 “陈悠悠,你身为宣传部部长,就应该做好部长该做的事!如果都像你这样,什么任务都拖着不做,那这个协会还能干成什么事!要是你不想干,你就辞职,我们不需要只会说话口齿伶俐而没有责任心的部长!” 当时我就气得快掉眼泪了。现在还是。 第一章(10)令人失望的话剧社 我孜孜不倦地访问着话剧社。 天晓得是不是感动上苍了,周二下午,我再次来到那房间前时,惊喜地发现那门没有上锁! 我激动地推门走进去。 只见不到的房间里靠墙放着两张桌子,上面凌乱地堆着一些资料和书;一个吊扇在天花板下歪歪扭扭地转着,发出吱呀呀的声音;一个又黑又胖的男生,身穿一件花格衬衫,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像个在破游轮上度假的海盗,正用一个旧旧的手机打着电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话剧社?我很希望是,更希望不是! 这个模样的话剧社,能有指望么?? 那胖男生用我听不懂的方言讲着电话,目光散漫地在我身上扫过。 我静静地站在他面前,耐心等着他结束漫长的通话。 “你找谁?”十分钟后,他终于合上手机,用傲慢的语气问我。 “请问这里是话剧社吗?”我对他的语气十分不爽,但不得不好言相问。 “是啊,你找谁?有什么事?”他放下二郎腿,端起桌上一杯水喝了一口。 “我想找社长。” “社长?我就是社长。”他厚厚的嘴唇清晰地吐出这句话。 如果我戴着眼镜的话,此时它一定会违背物理定律,在没有外力作用下,克服地球重力自动将支架从我耳后抬起,然后向前一步然后掉落在地。 这人,,,,不该是黑社会会长么,怎么会是话剧社社长??真恐怖! “你有什么事啊?”他又问。 “呃……是这样……”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而出,“我想加入话剧社。” “你想加话剧社?好啊。”胖男生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二郎腿上下抖动,用和社团管理处的那老师一模一样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回答我。 几天之内我竟然两次被人如此漠视地对待,不由咯咯地磨牙,拳头捏紧,极想一拳打在他胖胖的脸上。 不过我非常清楚,我不是韩巧月。只有韩巧月也许有能耐和这个胖家伙对打上几秒。 “不用什么手续吗?比如填表格什么的?”我忍住火气,继续问。 “不用不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留个号码,有活动会通知你的。” 他随手一指桌上一个纸头就开始接他的电话了,完全不再看我。 我无语地在纸头上写下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冲出话剧社。 在二楼楼梯转角,我猝然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我条件反射地道歉。我那速度比较骇人,正常人遇到都不太容易立刻反应过来。 等我站定,不由惊呼:“殷宝……” 剩一个“临”字没说出来。殷宝临理理白色衬衣前的黑色小领带,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嘴唇动了动。 我傻傻地看着他,等着他说点什么,他却转身走了。 话剧社的受挫让我一时间有些激动。我冲着他的背影叫:“喂!” 他已踩上了四五阶台阶。他右手抓着单肩背包的黑色背带,侧过脸俯视着我。下午的阳光有一小束正好射过来,他的黑发镀上了一层金色,瘦削的脸颊也因为阳光的镀染而棱角分明。 那一刹那,我想到了“转角遇到爱”几个字。其实是有这样一部电视剧,但我没看过。不过,我觉得,这几个字绝对是用来刻画此刻这一幕的。 然而,现实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那个让我着迷的人,没有含情脉脉的眼神,没有甜蜜的言语,只是冷冷地抛出一句:“什么事?” 他的语气那么冷淡,和之前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有几秒钟,我甚至以为我和他从不认识。 我感到心在发痛。我从未承认过我喜欢他,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在乎他。 “你为什么是这种态度?”我轻轻地问,“就因为我没写宣传稿?” 他沉默了一小下,开口道:“陈悠悠,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当初?说什么?我心一紧。 他的目光落到别处,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宣传部长的工作我一定会做好的,不管怎么样,红十字会的事我都会首先考虑到的。” 说完,他嘲讽地一笑,走了。 我就像被雷劈一样。他说的那句话,字字都是出自我口。我想起来了。当时为了敷衍他的一句话,却被他一直记在心中。 我一顿一顿地走下楼梯,脑中浮现出和他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他是个认真的人。我倚在一楼的墙角,心里默默念着。 他真是一个做事很认真的人。我为什么要去敷衍他呢?他不理我,因为他认为我只会嘻嘻哈哈对什么都没有责任心。 忽然发现一滴泪从眼眶滑落。天哪。我竟然为他落泪了。 我赶紧擦掉眼泪。随便就哭可不是我的作风。 晚上的宿舍只有我一个。桌上的台灯低着头,白色的光芒将宿舍一分为二,一半黑,一半白。 我伏在桌前奋笔疾书。我好久没这么认真地写过东西了,比写话剧社策划书还认真。 身后响起推门声。 “悠悠,你没吃晚饭饿不饿的啊?”钟婕端着一杯热腾腾的麦片进来。 我转头对她嘿一笑:“不饿。”立马又转回去继续写。 “把麦片喝了再写嘛。”她将麦片放在我肘边,拍拍我。 “一会再喝。” “哎,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不会再生你气了。” 我吸了口气。希望吧。 钟婕走了。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麦片,顿时满嘴溢香。轻轻侧过脸,看到阳台外的美丽灯景,五颜六色,流光溢彩。 我骄傲的心,今天为了一个男生,第一次低下了头。 一大早我就跑到社团大楼,将宣传稿塞进红十字会活动室的门缝。我没有打电话或是发短信告诉殷宝临。我想让他自己看见。 稿子交了出去,我心里也舒了口气,轻松了不少。 今天一天都有课。我坐在教室里,魂不守舍的,不时地查看手机,老是觉得殷宝临发短信来了。 他有没有看到我的稿子呢?我忐忑不安,无心听课。上课的老师好几次用眼神提醒我哦认真听课,但,我哪听得进呢? 第一章(11)伤心 轮滑帅哥 下午的三节课一结束,我就赶往社团大楼。我很想去红十字会,在楼道口徘徊了一会,还是先上了四楼。 好难得啊,话剧社那胖子今天还在! 我走进去,看到他正在收拾一堆资料。他今天穿了一件白t恤,和他一身黝黑的肥肉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你好啊,社……长。”我不太情愿地吐出“社长”两个字。 “嗯,你什么事?”那胖子瞄了我一眼,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请问……什么时候有活动啊?”我拼命装出殷勤的表情。 “最近没活动。”他不假思索地说。 我很想冒几滴汗。 “那……什么时候有呢?”我不甘心地继续问。 他停下手中的活儿,上下打量我一番,似乎有点不耐烦:“有活动会通知你的,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 我从鼻孔里叹了一口气。什么人啊。 “请问你的尊姓大名?”我有点火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语气,答道:“我叫邝石。” “矿石??”我瞪大眼睛。天哪,这名字……和他也太搭了吧!!说实话,他真像矿山里挖出来的一块大黑煤。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诺。” 我接过来一看,哟,还有名片呀!“a大话剧传媒制作人”??这名号!再一看,喔,是“邝石”,不是“矿石”。 我无语地重新看着他。他给我名片只是为了炫耀一下,却不知我看了以后满脑袋都是qq表情里的那骷髅头。 我再次失望地走出话剧社。早知道就不来了。这死胖子。 但是,当我忍不住还是去了红十字会,我才体会到真正的失望。 在三楼楼梯转角犹豫了一分钟,还是一步一步挪到311室。我伸手一推,门开了。两个女生正拿着一叠材料在讨论着什么,见门被推开,边说话边转头望过来。 见是我,她们微笑着朝我点头招呼:“陈悠悠!” “呃……”我也笑了笑,“今天会长没来吗?” “会长啊,来了的,刚刚出去了。”其中一女生很热情地回答,“你先坐会儿啊,我们正在讨论宣传稿。” “是吗?”我一听“宣传稿”三个字就像被电击了一下,噔噔噔地走过去。 殷宝临看到我的宣传稿了!我兴奋得心咚咚地跳,凑过去看了一眼她们手中的稿子。 这……我笑容僵在空气里,凝成一块石膏。 “怎么了?”那女生仍然微笑着,“我俩刚赶出来的稿子,不要见笑哦。” 我把头扭到一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的心,就像蹦极一样,猛地从山顶坠落到深崖。 殷宝临!我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三个字。想到昨天的伤心和辛苦,一股气流涌上来,眼圈开始发酸。 原来我错了一次以后,所有的努力在他眼里都是零! “悠悠……?”两女生察觉到我的异样,轻声叫我。 我正想挤出个笑脸告诉她们我没事,一个人推门大步走进来。 “哟,宣传部长,您老真是难得哦,竟然亲临我们办公室了。”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策划部长。那副奚落的表情配上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活脱脱电视里走下来的相声演员。 要在平时,我不立马回敬上几句才怪。可是今天…… 我瞟了他一眼,失落地走出协会。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戴上耳机。苏慧伦充满激情的声音在唱着:“嘿~有没个机会,转个圈就能看到世界,另一边感觉,有一点疲倦,总是忘了和过去告别……” 听到“疲倦”两个字,我心一酸。我闭上眼睛,轻轻吸气。 “就让我为你再唱一首歌,就让我为你再流一行泪吧,就让我为你踏出那犹豫不定的步伐……” 我的泪果然流下来了。殷宝临,你要我怎么做呢?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我的背。 我取下耳机,翻过身。 “悠悠,吃饭啦。”钟婕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失魂落魄地跟着她来到食堂,看到窗口上的摆着的几排菜,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不吃了。”我说。 “为什么?”她这时才注意到我的消沉,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躲开她的眼睛。 “是不是那个殷宝临欺负你啊?” “别提这个名字好吧!”我突然吼了一句。 她一愣,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低声说:“对不起。你快去吃饭吧。” “这样吧,晚上你跟我去玩,保证你开心。”她端了饭菜,过来和我说。 今晚是轮滑社的活动时间。我守着她狼吞虎咽地扒完饭菜,然后和她一起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广场。 这个广场离学校很近,但我一直没来过。广场中心是一个超大的水池,中央的喷泉喷得老高,估计有七八米吧,水花飞溅而下,在夕阳的斜照中映出一道淡淡的彩虹。 我目光粘在喷泉上不动了。那一片片水花,反射出亮莹莹的光芒,珍珠般轻盈,宝石般纯粹。 “嘿!你发什么呆!”钟婕拉拉我,“和我们社长打个招呼啊!” 我收回目光,向来到面前的一个男生一笑。 “嘿嘿,”社长眉开眼笑:“小婕带美女来了,一起来玩吧。” 我嗓子哼哼两声附和一下,目光又落到夕阳余晖下的喷泉上。我想哭。 身后的社长对社员们大声说:“今天我们来欣赏一下我们轮滑社‘第一滑’的魅力吧!” “喔~”大家欢呼起来。 钟婕激动地扯我:“快看啊!我们社的帅哥,轮滑超好超好的!” 我看了看钟婕陡然变得通红的满是兴奋的脸,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广场西面是一个很高的台阶,有一百多阶吧。一个身着深绿色上衣的男生踩着轮滑站在台阶顶,低着头,来回滑动着。 “他要从上面滑下来哦!”钟婕在旁边说。 “哦,是吗?”我也好奇起来。平时看到别人玩轮滑都是在平地上滑,还真没见过滑那么高台阶的。 只见那男生向这边比了个手势。社长左手举着相机,右手回了个“ok”。 我紧紧地望着那男生,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男生背对着台阶,头转向后,开始滑了! 第一章(12)再次摔跤 嗒嗒嗒……轮滑鞋与台阶撞击发出很大的声音,他行云流水般地自上而下,如在平地上一般的轻松自如!我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滑下最后一个台阶,来个漂亮的转身,额前的头发潇洒地随之一甩。 人群爆发出激动的掌声和呼声。不仅是社员,散步的人们也不禁为他喝彩,还有个小孩对着他边叫边跳。 这确实是我看到过的最棒的轮滑~我不由也鼓起掌来,向他微笑。 身旁的钟婕简直要激动疯了!她抓住我直问:“是不是很帅啊是不是很帅啊是不是很帅啊?” 我乐呵呵地望着她双眼的红心,总算是知道了她近日花痴的原因。 这男生浑身上下闪着自信的光芒,目光微显出一丝自命不凡。但这些都不要紧,他英俊的脸庞和不俗的身手立刻聚起一堆女生围在他身边,向他喝彩。 我会心地对钟婕笑笑。她意识到了什么,双拳密密地打在我身上:“干嘛啊?看着我干嘛?” 我看着她那害羞的样子,跟她平时男孩般的作风大相径庭,真想捧腹大笑。 “哎,有人找到如意郎君了,都会害羞了。”我油腔滑调地逗她。 “呀,哪有??”心事被我看穿,她越发涨红的小脸写满了娇嗔。 “你还当我朋友啊,挖掘到这样的帅哥都不告诉我。”我假装生气。 钟婕以为我真不高兴了,仔细看了看我脸色,说:“哎,好啦好啦,现在你不知道了嘛。” 其实这人还挺不错,长得帅不说,还有一身绝技,看那群女孩子都快被他迷疯了。我打量他一阵子,故意在钟婕面前啧啧赞美了他几句。 “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要死的啊?”钟婕拉我去一块宽阔的没有障碍的地方,“说了今天带你来开心的,跟我去滑啊,很刺激的。” 我手捧她从会长那边取到的轮滑鞋,心里不由咯噔起来:“算了,还是你去滑吧。” “哎呀不就是小时候摔过一跤吗,一朝摔了跤,十年怕轮滑啊!”钟婕不由分说,逼着我换上轮滑鞋。 我一穿上轮滑鞋,感觉到脚下打滑,心里就发慌:“哎小黑……快,快,牵着我啊!” 钟婕无奈地伸手过来,没想到,一只大手抢先了一步,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看,吃了一惊!这个人正是“轮滑超人”,钟婕的如意郎君!他居然跑来牵着我的手!我赶紧向钟婕望去,表示我的无辜。 谁知钟婕没生气,反而笑着说:“高手来带你,这下你不怕了吧。” 我呆呆地看着正朝我微笑的轮滑帅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美女第一次玩轮滑吧?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摔倒的。”帅哥倒退着,牵着我慢慢向前滑去,“我叫凌一杭,是轮滑社的教练。” “哦哦。”我点头应着,感觉身体歪歪扭扭,一点都找不到重心,脑中一片茫然,唯恐再摔了。 这个广场叫花山广场,也确实是如它名字一样美,青草鲜花,处处锦簇。而我被凌一杭带着滑来滑去,早吓出一身冷汗,哪还有闲情雅致去欣赏。 才滑了两三分钟,我却觉得过了两三个小时,手心里全是汗。 “左,右,左,右……嗯,对,再左……”凌一杭边倒滑边看着我的步伐。 在他的指导下,我滑得平稳多了,但心里还是很慌乱。我感觉到我被他牵着的手,因为汗水变得滑漉漉的,脸开始发烫。 “好了好了,我不要滑了。” 发现他准备带我绕着喷水池转圈,我再也受不了,踉跄了两步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他轻巧地停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呀,用不着这么怕吧,美女?” “呵呵,我,呵呵……”我苦笑着,用手擦额头的细汗。 我才不要告诉他因为小时候摔过所以现在这么怕,那太没面子了。 他看我那尴尬样,无奈地晃晃头,手一摊:“唉,那就没办法了。你看看,那边有多少美女在等我去带她们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吓了一大跳! 起码有五六个女孩子,站在水池边,有的两手抱怀,有的不耐烦地将脚上的轮滑蹭来蹭去——不过她们都有同一个动作,就是双眼冒火,齐刷刷地瞪着我!那架势,仿佛随时都会冲过来,将我狠狠一把推到天边去。 呃!真可怕! 我咧咧嘴,小心翼翼地滑离凌一杭,准备闪一边儿去—— 砰!啪! “啊呀!”我呲着牙大叫。 我的天哪!屁股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砰,就是我屁股撞地的声音,啪,就是脚上的轮滑碰地的声音。 两个小破孩在我面前,兴奋地对着我又跳又叫:“喔喔~姐姐摔跤咯~姐姐摔跤咯~”众人都嘻嘻哈哈地看着我。 我坐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抚着臀部,欲哭无泪。 等钟捷跑过来,极端无语地把我扶起来,我正在想用什么东西遮住脸,先走为妙,一张笑眯眯的脸伸了过来: “嗨,美女,请问你的芳名~” 我看清了那张脸,直想立刻冲到哪个楼顶跳楼身亡算了。 那是凌一杭。第一次见面,这个引人瞩目身手不凡的帅哥,强忍着大笑,俯身来问我的名字。 第一章(13)隔阂 吵架 “小黑啊。”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恭敬地站在钟捷身旁。 “怎么了悠悠?”钟捷奇怪地看看我,顺便将手中快散架的杂志翻了一页,踩在椅子上的双脚也放回地面。 “今天那个凌一杭……嗨,你不会生气吧?”我挤出个谄媚的笑脸给她看。 “生气?生什么气啊?”她不解地问,把杂志扔到桌面。 那个凌一杭,今天当着那么多美女的面,尤其是钟捷,对我百般照顾,惹来众多怨毒的目光,砸得我浑身大坑小坑的,现在还要来跟钟捷“请罪”,搞得我抢了她意中人似的。 哎,不过单纯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她非但不生气,而且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我松了口气,顺手拿起她扔桌上的杂志。 “大姐,这是几百年前的娱乐杂志了,你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我大呼小叫道。 “无聊啊,你跟帅哥学轮滑学得津津有味,我就只好去路边地摊买个过期杂志看看咯。” 她特意将我说的“津津有味”学过来,仿佛话中隐含了什么深层含义,让我刚刚放下的小心肝顿时又悬起来了。 “嘿。”我傻笑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我回到自己宿舍,仰躺到床上,四肢叉开,只感觉一团不明之气,在我胸腔中来回游荡。 最近什么日子啊。一种众叛亲离的分裂感,涌上心头。殷宝临和钟捷的脸,在我脑海中忽隐忽现,时近时远。 没有了殷宝临,我还有钟捷;没有了钟捷,我在a大就什么都没有了。 两天后的中午,我和钟捷在食堂吃饭。 今天的红烧肉特好吃,可能厨师和诗人一样,偶尔也有灵感突然爆发的时候。我吃完一份,意犹未尽,觉得这味道太难得了,很难有下次了。 正准备征求钟捷的意见,要不要再去买一份,钟捷开口说:“昨晚凌一杭给我发短信了。” “是吗?他联系你了啊?他不会对你有意思了吧?”我欣喜地说。 “他是问我你的手机号码。” 钟捷波澜不惊地说,语气之平淡,似乎凌一杭只是某个不相识的人。 我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人也窒息了几秒,什么红烧肉,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给他了,你没意见吧?” 这次她正视我了,眼神也和平常无异,而我却如芒在刺。 我感到钟捷离我又远了一点。 “哈哈,你给他啦?你有没有不高兴啊?”我故作轻松地大笑,想驱散周围凝固的空气。 “没有啊,怎么会不高兴呢,给个号码而已啊。”她也笑着说。 其实我内心早已在跟钟捷下跪,祈求她发怒,骂我,那样我就能干脆地和她理论,解释,最后道歉——虽然并不是我的错,但她偏偏笑而不怒,反衬出我的内疚和罪恶,让我憋得一肚子慌。 一点一刻的时候,枕边的手机响了。 我一个激灵醒过来,心想,今天时间过得真快,我还没睡够,就一点半了? 拿过手机一看,原来不是闹铃,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好,是陈悠悠吗?” 我第一反应这是凌一杭。不过我还是假装不知道。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还记得那天一起滑轮滑吗?” 短信很快回复过来。 果然是他。 我边摁着按键边咬牙切齿地想,你这个臭凌一杭,害得我马上要失去钟捷了! “当然记得,那天还摔跤了!” “呵呵,就是觉得你摔跤的样子好可爱!” 看到这条,我脸都紫了。好啊,姑奶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先来调戏我了! “是吗,当然没有你这样的高手厉害了,不过你经常从那么高的地方滑下来,我就不相信你永远都不会摔跤。” 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刚进房间,趴在大熊身上午觉的林凉凉便抬起头,不满地朝我说:“你可不可以把你的铃声关掉,还要不要人睡的了?” 本来吵到了人,我有一丝歉意,但一看是林凉凉,不知怎的,那股歉意便化为了一股逆反之感。 我说:“都一点半了,可以起来去上课了。” 一听这话,林凉凉本来已经埋下去的头陡然又抬了起来,睡意惺惺的眼睛冒出两团火来:“一点半了又怎样,我继续睡不行吗?” 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她这么一发火,我也火了:“你睡你的啊,我有叫你别睡吗?” “你手机一直响让人怎么睡啊,吵到别人你还有理啊?”林凉凉索性翻身起来,对我大吼。 我看着她那张怒冲冲的脸,联想起一直以来她对我的不屑,不满,和排斥,忽然爆发了:“我就要吵到你,你怎么样啊,你怎么样啊?” 我这一吼,她倒呆了,愣愣地看了我几秒,嘴唇动了动,说:“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两脚伸进拖鞋,站起来,朝我走两步,表情变得平静,两眼却像冰潭,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你要吵架是不是?还是想打架?” 正在这紧要关头,左边上铺忽然凭空坐起一个人,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大姐们,别吵了,吵得人家都没法睡了。” 我吓了一大跳!我的天哪,韩巧月在的啊,怎么今天一中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林凉凉显然也吓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韩巧月,你没事别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好不好?” 韩巧月掀开帐子,露出呆滞的眼睛望着我们:“今天上午跑了一万米,我累了。” 宿舍里本来剑张弩拔的气氛,被她一搞,立马化为乌有,令人哭笑不得。 第一章(14)爆发 这个下午,太阳异常兴奋,发射出的光令整个教学楼温度升高了几个数量级。 我烦躁不安地坐在座位上,东看看西看看,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首先看到远处角落里的林凉凉。她正用课本遮住大半张脸,低头和唐采讨论着什么,我似乎都能听到两人的窃笑声了。 一看到她,我就火,中午她还想冲过来和我打架怎么的?她从开学到现在就看我不顺眼,我一直忍耐着,今天倒真想和她好好打一架发泄一下,结果被韩巧月…… 一想到韩巧月我就无语了。此刻她窝在最后一排,由前排两瘦削的男生挡着,趴在桌上悄悄地睡觉。几乎没看过她这么萎靡的状态,实在是太反常了。一万米,对她来说也不多吧? 咚。旁边的钟捷拿起水杯喝了水,又放回桌上。 我的思绪折回来,最终回到了身边这个现在最令我烦恼的人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美白,钟捷的脸蛋确实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让我联想到炭烧咖啡和蝌蚪之类的了。人说一白遮百丑,一黑也会遮百美。以前没觉得她好看,现在白了后,五官竟变得有模有样了。 我扭头端详了她一会儿。她听课太认真,一点都没察觉我在看她。 唉。 我百无聊赖地拿起笔,在课本的某一页的空白处随意地写下一排字,写完一看,竟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坐在我身边,但心坐在很远。 仔细读读,最后一句好像不太通,但也不想改。 快下课时,一个电话打过来,铃声响彻闷热的教室。 我赶紧掐掉电话,低头不看四处投来的目光。中午和林凉凉吵架,都忘记关铃声了。 咦,我没看错吧,竟然是邝石打来的??我揉揉眼,确定屏幕上写的是“邝石”两个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会联系我?不会话剧社有什么活动了吧?我想起他说有活动会给我电话的。 我迅速发条短信过去:“在上课,请问有事吗?” 一分钟后他回了:“有点事,下课了过来一下。” 哇呀呀,终于有事了~~话剧社终于有事了~~我咧嘴笑了,两只手高兴地揉来揉去。 钟捷无意中瞟了我一眼,嘴唇动了下像是想问我怎么回事,不过立刻她又沉浸到老师的讲课中去了,一个字也没说。 三点半的时候我拎着小包一路小跑奔向话剧社,完全置头上的烈日和旁人诧异的目光于不顾。 一踏进社团活动大楼一股凉气就迎面袭来。原来正对着楼道的天下棋道棋社的大门敞开着,不少人搬着物什进进出出,空调放出的冷气溜出门来,扩散到四面八方。 我本可以在棋社门前逗留一会儿,凉爽一下,可一想起那破破的话剧社正在四楼热切地召唤我,就马不停蹄地朝楼上跑。 经过三楼时,我的心隐隐痛了一下。我拍拍胸脯,把心中冒出的那个影子硬生生地拍了回去。 兴冲冲地推开话剧社那吱呀作响的木门,我看到海盗般肥黑的社长正站在一堆木架前,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会长,我来了。”我边说边擦了一下额角的汗。 “哦,你来了啊,陈悠悠?”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在思量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期待地看着他。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把这些东西搬一下,搬到一楼。”他随手指指那堆木架。 就是把这些东西搬一下,搬到一楼?? 我嘴半张着,石化了。 “这,这就是你说的有事?”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怎么了,你不是说有什么事通知你吗?搬点东西也是事啊,不是吗?” 他厚厚的嘴唇蠕动着,就像两条蛆一样的恶心。 我长吸一口气,炎热的空气顺势顺着我的呼吸道钻入肺里,顿时我觉得我的肺像个热气球一样被充起来。而这同时,凌一杭顺阶而下的身影,钟捷不怨不惊的表情,林凉凉寒冰一般的眼神,还有殷宝临掷地有声的责问,从四面八方飞来,混在一起,化为一堆熊熊燃烧的柴火。我的肺部在柴火中急剧地难以抑制地膨胀,胸部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搬这个,是吗?”我上前指着木架。 他对我的轻声轻语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好,这个是吧!”我弯腰抱起一只木架,蹬蹬地走到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架狠狠地朝地上砸下去! 哐!!! 社团活动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到,四楼的角落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正从楼前经过的人,也不禁停下脚步探头观望。 邝石跟出来,看看满地的碎块,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这时旁边的房间已有不少人跑出来看个究竟了。 我无视他们,对着邝石简直是咆哮起来:“搬个架子!还要叫我这个女生过来!还一本正经地把这当回事!你是个话剧社社长,不是手工活社社长,叫人来搬这搬那!学校里,还没人知道有个话剧社!你这社长当了是干嘛的啊?活动不搞一个,正事不做一档,整天就知道翘着二郎腿打电话啊!嗯??”最后一个“嗯”字,夹杂着我所有的愤怒,从喉咙里喷出来。n多天来的n多愤闷,随着我的话语充斥在空气中。 眼前的这个胖子,脸部肌肉上下抖动,一种可怕的颜色迅速覆盖了他黝黑的脸庞。他龇着牙,拳头紧紧地捏起来。 我瞬间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人是邝石啊,我怎么朝他吼啊~~ 旁观的人也全都傻掉了,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 邝石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吃饱了的?” 他庞大的身躯黑压压地压过来,结实的拳头竖在我脸前。 第一章(15)救急 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靠在阳台横杆上。我心中的怒气前一刻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心虚和担忧。 我全身的细胞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邝石的压力和旁观者的注视,心中暗恨自己怎么不是韩巧月,那样还可以在邝石面前有点底气。 可是,即便成了这样,我心底那顽强的自尊仍迫使我嘴上毫不退让:“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个大楼里有哪个社团是像话剧社这样的?” 众目睽睽之下,邝石没能找到一点台阶下,于是眼中狠光一闪,黑黑的拳头扫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一蹲,躲过了他的拳头。旁观的人群中响起了女生的惊呼。 人群中也有不少男生。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邝石。 真是悲哀啊。我暗暗摇头,心想,只能靠自己了。 我顺手在地上抄起一块木块,用力砸向邝石肥大的肚子。 啪!木块震脱我的手的刹那,我感觉到来自他肚子的反弹力。 然后我猫着腰一溜烟钻向人群。 身后传来邝石的咆哮。他扑过来,要捉住我。 我在人堆中钻来钻去。他奋力分开众人,伸手来抓我,搞得鸡飞狗跳,女生们尖叫不已。 我万分着急。捅了个这么肥大的马蜂窝,我生怕被他捉到,一顿痛打。虽然我是个女孩子,但那个死胖子看起来绝不会怜香惜玉,就算最后学校会处罚他,但我又被打又没面子,显然百分百吃亏。 人群完全乱了。我用力过猛,脚下一扭,竟摔倒在地,眼角余光瞥见邝石黑色的身影。 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束手就擒,就等着他一脚踢到我身上。 混乱中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哎,等等,你干嘛呢?” 我陡地睁开眼睛。 殷宝临! 他瘦长的身躯正背对着我,挡住了邝石。 天啊,他那么瘦,怎么可能是邝石的对手?我又喜又忧,心悬到了嗓子眼。 人群也不再骚动。大家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殷宝临和邝石。 那三四秒钟,四周静得空气的流动声都能听见,似乎在为一场激烈的争斗作最后的铺垫。 谁知,邝石哈哈一笑:“哟,是宝临兄,你怎么也来了?” 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无比。 我侧侧头,愣愣地从殷宝临的脖子后望过去,只见邝石已一扫满脸狂怒,肥厚的嘴唇大大地咧开,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脸上满是笑容。 不会吧?我使劲眨眨眼,确信他是在笑。 “呵呵,楼上这么吵,就上来看看咯。”殷宝临轻描淡写地说,“一看吓一跳,邝石兄今天发飙啦。” “哎呀那个,呵呵。”邝石不好意思了,用手拍拍殷宝临肩膀,“没事,没事,一个小丫头,和她开玩笑呢。” “哦,那就好,刚刚那声巨响可吓到我了,还以为怎么了呢。” 两人谈笑风生,我却听出了殷宝临话语中对我的几分讥讽。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我还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谈笑的两人。 两人说完话,邝石朝殷宝临挥挥手,若无其事地踱回办公室,看也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 “你坐地上干什么呢?” 殷宝临转身一看地上的我,又好笑又好气地说,一把拉了我起来。 我盯着他含笑的眼睛,陌生当中又夹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鼻子一酸。 “走了走了,一地垃圾,他一会儿出来收拾。”殷宝临轻扶着我胳膊向前走。 我傻乎乎地随着他下了楼梯,四楼几个房间门口站着的看我们的人的异样眼光,也被遮挡在了墙后面。 他从红十字会的房间拿了自己的包,出来时瞥了我一眼,眼神清澈,英气焕发。 我们一前一后地下楼。我想起几天前,也是在这个楼道,他居高临下冷若冰霜的样子,至今还令我心口作痛。 不过那些似乎都过去了。起码,刚刚他看我的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一丝责怪和不满了。 他带我到了学校外的一家小餐馆。馆里开着空调,只坐了一会儿,凉气便把浑身的黏糊舔得一干二净。 他点了鸡肉煲,鱼头汤和香菇炒肉。 “你今天辛苦了,跑去招惹邝石,现在该慰劳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 又是这种讨厌的语气。要是往日,我又要生气了。可现在,我只觉心中流淌着一道温柔的小溪,同时游荡着几分感慨。 我想起从刚刚他出现起,我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于是我吸吸鼻子,说:“邝石怎么了,以为自己个头大,就可以欺负人是不是?” “嗯,对的,你厉害。”他笑着摇摇头。 “难道我说他的不对吗?占着一个好好的话剧社,什么都不干,也不让别人干,简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气呼呼地用手中的筷子敲桌子。 “哎,你啊。”殷宝临无奈地叹口气,“我们整个社团活动大楼的人都知道,他整天吊儿郎当,也经常议论他,但绝对不会有人想过去指责他。” “是吗?为什么呢?”我暂停敲桌子。 “因为副校长是邝石的舅舅,邝石想出国留学,但成绩又不好,于是便安排个名存实亡的社团给他,增加他的社会实践得分,作为弥补。” 我张大了嘴。 “怎么还能这样子!”我忿忿不平地说。 “所以说你很傻啊。其实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了。再说只让他当个无关痛痒的话剧社社长,没让他去做什么学生会会长,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说邝石做话剧社社长的来由犹如当头来的一棒,那么殷宝临说这事很正常的话就是第二棒,而且似乎比第一棒更狠。 “你觉得,这种事是很正常的?”我呼吸有些困难。 在我心目中,殷宝临应该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他可以不去指责这样的不公的事,但,怎么可以说,“这是很正常的”?? 我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直直地看着他。 第一章(16)和好如初 他和我对视了几秒,吸了口气,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悠悠啊,其实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有些事,你要学会接受。” 我不接口,瞪着眼睛,怒视着他。 于是他不再说话了。 菜一个接一个上来了,香味在两人间弥漫开来。 他默默地盛了一碗鱼汤,放在我面前,试探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登地让我心软了。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自信,气质凌人,何时有过这样有一点点讨好的眼神。 我也叹了口气。我拿起勺子,拨弄了一下灰白色的鱼汤,一股葱味冒了上来。 “所以刚才没有人出来帮我?” 我啜了口鱼汤,觉得清香可口。 “那些人都知道邝石的来历,自然不会来帮你了,免得自讨苦吃。”他也开始喝鱼汤。 “哦。是这样。”等服务员把香菇炒肉端到桌子中间并离开后,我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来帮我?他为什么对你态度那么好,甚至都不生我气了?” 他歪了歪头。 “因为我和他认识啊。” 我瞪着他:“就认识而已?关系有那么好,那么给你面子?” “呵呵。”他笑了笑,“我和他认识了好久了。” 鸡肉煲也上来了。一时间咖喱味飘满席间。 我夹了一个放到嘴里,味道很不错,便吱溜吱溜地吃起来。想想他在学校里受欢迎的程度,也是有一定分量的,认识一个邝石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是我第三次和他对坐用餐。第一次是在咖啡馆,后来我光着脚丫和他走回学校。第二次是两周前的早上,在食堂遇到他。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我有多久没看到他了?我嘴里咀嚼着肉块,目光落在他清瘦的脸上,一会儿觉得熟悉,一会觉得陌生。 一想起他那么久不理我,一股心酸和一股火气同时冒了上来。 “喂。”我突然喊一声。 “怎么了?”他询问的眼睛看着我。 “你不是很拽吗一直都不理我吗?怎么今天突发奇想来帮我了?” 他皱皱眉。 “说话啊?”我暗恨自己不争气,因为眼底已经浮起一层雾了。 “是的。一开始觉得你是个没心没肺不负责任的小丫头,很生气,但是看到你居然敢当众痛骂体积是你的n倍的邝石,又不生气了。” 我一听到“没心没肺不负责任”四个字,泪雾顿时笼罩了整只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咳咳!” 我放下筷子,咳嗽起来。 “没事吧?”他见我咳得厉害,起身从旁边桌上的水壶里倒了半杯水来到我身边,“呛到了喝点水会好些。” 我边咳边瞥瞥他,一脸的关心。 我很想问问他,看过我后来认真补上的宣传稿,他就一点都没改变对我的看法吗? 可是话到喉咙却讲不出来。这样责问他,似乎是我在向他妥协。可我是个倔强的人,越是面对我喜欢的人,我越是在意自己的自尊。 我噎得难受,眼泪随即哗哗而下。 我抬头对着他。 他望着我脸上的两道泪痕,默不作声,仿佛在研究什么。 一桌香喷喷的饭菜似是被我的泪水冲去了鲜料,变得索然无味。 外面天色渐渐变暗。 他说:“走吗?” 我点头,看着他付过钱,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餐馆,老板在身后热情地招呼我们下次再来。 我和他并排而走,中间却隔着不小的间隔。左边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右边是斜背着书包的他。我感觉我的右方是一块巨大的铁石,充满沉重的感觉,和以往的轻松愉快全然相反。 进了校门,不久就走到了林荫小道。九月末,虽然天气有时仍然炎热,树间的蝉儿们却是少了很多,一路上几乎是寂静无声了。不过,往来的学生此时却最多,有的吃完饭回宿舍,或是去教室,有的则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相向而来的人,百分之九十会盯着我们看,而同向的人,则大多会回头来瞟上两眼。 若是平时,我很欢迎这些目光。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没风头出。可此刻,在我身边走的人,感觉离我万分的遥远,我心里徘徊着说不出的忧伤和失落,于是那些目光也让我觉得有些怪异。于是我慢慢落到殷宝临后面。 宽阔的操场在暮色下一片空旷。那些打篮球的踢足球的此时不是在洗澡就是在大口吃饭,只有四五个女孩子在跑道上散步聊天。 “那个,”久未说话的宝临忽然开口了,并停下来,望着我。 “嗯?”我没料到他会停住,还继续走,差一点就撞上他。 “有时候,我说话是不是太不注意?”他垂目看我,眼中有几分自省。 我听明白他的话,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他。 “嗯,我的意思是说——”他伸手握住我的胳膊。 我大吃一惊。我还没想到说什么时,他已经靠我这么近!一时间,我的心咚咚乱跳,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让你难过了,那么,对不起了。”他低声说,样子真诚而温柔。 我真切地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我的内心深处轻叹了口气,压抑多日的抑郁犹如浮出水面的水泡,噼噼啪啪地裂开,化为空气。 沉沉暮色中,我与他清明的眸子相对,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不用我多解释什么,他已然明了我的个性。从我对邝石的痛骂,还是那两行委屈的眼泪? 我忽然笑了,心中变得无比惬意轻松。 “没什么啦!今天还要谢谢你救我啊,不然我就惨啦,我肯定打不过那个肥肥的‘矿石’啦~” 他见我一脸欢笑,一改之前的沉闷状态,不由也微笑起来。 “其实想想办法你也可以打得过他的,他毕竟太胖啦,好多弱点。” 第一章(17)喜欢 “啊?怎么打啊?”我好奇地瞪着他。 “你一拳打歪他鼻子,然后赶紧跑,他痛得一脸眼泪鼻涕的,人又胖,肯定追不上你啦。”他打着哈哈。 “切——”我不以为然,“那我下次遇到他不是死定了?” “哈哈,你做事这么没头绪的人居然能考虑到下次啊?”他大笑。 “你!”一股火飙了上来。 每次都是这样,殷宝临!! 自从和殷宝临和好以后,我心情大好,见谁都特别顺眼,甚至对着林凉凉都乐呵呵的。 连续三天下午,我一下课就往红十字会跑。马上就是“十。一”国庆了,红十字会本学期的第一次活动准备在国庆期间进行。本次活动名叫“爱‘+’行,急救知识人人懂”,旨在普及危机应急、紧急情况处理和急救知识,涵盖了日常生活和户外旅行中出现的各种危机和事故。针对“十。一”是出行高峰,活动分为两部分:第一是月底在学校举行面对全校师生的大型专门讲座,,还邀请了几所中学的中学生前来参加;第二是“十。一”的前三天在a市三处著名旅游景区做宣传普及活动。 这个颇有意义的活动是殷宝临想出来的。在我和他“冷战”的那一周里,他和红十字会的其他成员一起,奔波于社团管理处,附近的几所中学和三处景区,制定出详细的策划。策划部长提出的到敬老院看望老人的活动,由于过于老套,中途被中止了,换成了这个。 看来自己那晚苦心赶出来的宣传稿注定是白费了。我稍微感叹了一下下,便充满热情地投入到“爱‘+’行”的活动工作中去了。 我带着宣传部写宣传稿,设计海报,联系报社,忙得不亦乐乎,每天都要等到夜幕降临才离开活动大楼。食堂里的饭菜往往所剩无多,或者干脆已经停止经营了。 于是殷宝临便招呼大家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小餐馆,说是慰劳大家。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明显感到彼此的感情慢慢加深。 这几天的相处和共同工作,让我对殷宝临更加了解。他考虑事情十分周到,而且态度非常的谨慎,严密的思维中不时透出几分创新。 看着他做事时的专注眼神,我感觉自己的心完全落在了他身上。 他在红十字会里的威望甚高,每个人对他都是心悦诚服地遵从。对于他所作的交待,没有人不是精益求精地完成;大家都围绕着他,他就是不可缺少的核心。 除了在我们协会,他的影响力波及活动大楼里的其他社团,学校里的其他学院。他认识的人仿佛无穷无尽,他随时都能找到能在某一方面帮得上忙的人。 “你好,是xx吗,你那边有没有xx资料?……哦,是吗,太好了,那麻烦你尽快发到我邮箱来一下,……好的,谢谢你了,改天再聊!” “xx啊,明天下午你有空吗?……上次你跟我说的市旅游局的主任,……嗯嗯,是的,现在需要找他讨论一下方案,带我过去好吗?” “……” 我随时都可以听到他打着诸如此类的电话,许多难题便因为他广泛的人脉迎刃而解。 这一切一切都在打动着我,我的情感不可抵抗地移向了他,我终于承认,我喜欢他。 是的,我真正喜欢上了殷宝临。从第一次和他走在学校的林荫路上就喜欢他了。只是那时倔强的我不愿意承认,因为他是会长,我是宣传部部长,而我这个部长是他“慧眼识珠”指定的。心高气傲的我内心当然不服,于是,心底一直抱着和他一试高低的心态,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对他的好感呢? “悠悠,和我一起去轮滑社的活动么?” 和殷宝临一起吃晚饭时,接到了钟捷的电话。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几天我一心扑在红十字会的工作上,稍稍疏远了钟捷。因为我尖酸刻薄的态度,凌一杭也不再给我发短信,他俩的事,我也无暇关心,之前和钟捷因他引起的不快,也无踪无影,就像从未发生过。 现在,钟捷突然又叫我去轮滑社,一时搞不清她什么意思,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叫上殷宝临一起来啊。”她又说。 我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我和殷宝临的关系愈来愈好,她是知道的,叫我俩一起过去,是想让凌一杭对我死心。 “啊,等我问问他再告诉你吧。” 合上电话,我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以为可以和钟捷无猜无忌地好下去,想不到,本来心如白纸毫无心计的她,现在竟然对我有了心机。 尽管,我明白,她也是在追求她自己的爱情。 “钟捷约我们一起去玩轮滑,她轮滑社的活动,你想去吗?” 我还是问了殷宝临。 “轮滑啊……怎么会想到叫我去?”殷宝临有些诧异。他知道我有个好朋友钟捷,但两人还都未见过面。 “嗯……她说我们最近太辛苦了,叫我们去放松放松。”我胡乱找了个理由。 “可是,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做。而且,我也没有轮滑鞋呢。”他想了想,说道。 我有些失望,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等我赶到小广场,天色已暗,各色照明灯将不大的地方照得五颜六色。 我躲让着穿梭在我周围的轮滑社员,寻找着钟捷。 “嗨!”一个白色身影嗖地停在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天哪,是钟捷。才多久啊,她的身手竟然已经如此敏捷。只见她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浅蓝色的轮滑鞋,头发高高地束在脑后,看起来十分精神而清爽。 “小黑”这个绰号,现在已经不适合她了。我暗叹。 “殷宝临呢?”她四处张望,问道。 “他有事来不了。”我说。 “哦,那等下次吧。” 她面带微笑地望着我,两眼清澈如水,看不出一丁点思虑,完全不在意殷宝临不能过来。 难道是我多虑了?也许她是真心邀请我俩来玩,让我们好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