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斯博尔的曙光》 第一章 我成为了一个机器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醒过来，快醒过来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她，为什么啊！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不要夺走她，不要夺走我的雪儿。” 一滴泪水从我的眼角划过，划过了脸颊，也划过了我心中无比的痛楚。雪儿，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我最深爱的，也是唯一深爱的雪儿，走了。最后留在我脑海中的，只有那无奈的笑脸，和那一抹凄美的红。 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我的心好痛，痛到连呼吸都想要停止，即便我如此清楚的知道，我已经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 脑中昏沉沉的，我挣扎着从睡眠舱中爬了起来，如往常一样，先进入耳中的并不是眼前男人的话语，而是身体内不断运转的齿轮的声音，虽然有些吵，但听的久了，也就习惯了。 “你醒了？j7。”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知道，他叫的是我。 我轻轻像我脸前这个有着英俊面庞而和蔼的男人点了点头。他冲我微笑了一下，便背过了身去，继续摆弄着他那仿佛永远也修不完的破损的零件。 我慢慢地想要站起来，然而随之而来的一阵颠簸却又让我一下子坐倒在了睡眠舱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哈哈，j7，看来你的平衡系统还需要再完善一下，每次遇到气流你总是会站不稳。”男人一边组装着复杂的零件，一边说道。 “好了小德，别打趣j7了，它也是会伤心的！再说了，这不还是你设计的不好才搞成这样的么。”一个甜美的女声从旁边的舱室中响起，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一身衣服松松垮垮，头发也乱糟糟的，嘴里还叼着牙刷，明显是刚刚睡醒。樱桃般的红唇，睡眼惺忪的大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空前绝后的美少女。 值得注意的是，在她的脖颈上挂着一条铜制的的项链，项链的主体上下宽左右窄，中间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宝石，整体呈现出六边形。在六边形的左边是一个恶魔翅膀一样的装饰，右边则是一个天使翅膀般的装饰，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金属的质感。 “小雅，我好歹是舰长，不要用昵称叫我啊，要叫我欧德。”欧德放下了手中的零件，无奈地说道。 “可以呀，那你也要称呼我为欧雅，不准叫我的小名！”欧雅嗔道，随即摆出一个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叫小名不是显得亲近么，我好歹是你哥哥。” “哼，哪有自己哥哥整天就知道摆弄那些没用的破零件的，连自己可爱的妹妹都不关心一下。” “这不是得维护舰艇嘛，这艘蒸汽飞空舰艇虽然是最新型号，但一直长途跋涉，很容易出故障的，提前把零件组装好，更换的时候也容易一些。” “哼，不理你了，我还是回去看我的小说来得自在。”说着，欧雅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欧德也不再说话，继续沉浸在了电光与金属之中。 我缓步走到了窗前，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这里看看外面的云海，不知怎的，看到这些，我的心就能平静下来，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也好，我也想要从那种难言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将视线凝聚在窗上，一个机器人的身体映入了我的视野，我知道，这就是我。 望着这样的一副身体，心情多少有些复杂。我并不是什么改造人，而是真正的机器，一台被名为“欧德”的男人创造出来的机器，一台被称为“j7”的机器。 我不能说话，也没有嗅觉，更没有感觉，甚至连这种只有从“心”中才能溢出来的痛楚都不该拥有，这种只有从“灵魂”中才能获得的智慧都不该拥有，但它们却如同奇迹一般地存在在这具机械的躯体中。 我已经死了，我之所以还能够思考，可能是因为执念吧。 曾经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已经记不清了，甚至连关于自己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忘记了。而唯一深深印刻在我脑海之中的，就是那个我所深爱的雪儿，也是我来到这里的理由。 雪儿是我的唯一，是我的全部，是我生命的意义，对于我来说，失去了她，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而在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失去了那个我所深爱的雪儿。我抱着她，只能无助地向苍天哭诉，只能任由泪水不停地将我的生命带走，只能陪着她一起踏上那段没有返程的路。 我的心死了，我大声地哭喊，大声地哀求着，即便让我失去一切也好，我想要让雪儿活下去，我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因为我爱她。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一个意念将我送到了这里，它告诉我，在这里有着能够让我再次见到她的方法，见到那个我深深爱着的雪儿，但代价却是，我的灵魂将要永远留在这里，再也没有转世的可能。 于是我成为了一个机器，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哭，只能任由心中名为“爱”的痛苦不停折磨着我，不停地摧残着我残留下来的意识，而我只能靠着能够再见她一次，哪怕只有一次的悲愿，努力地保住这最后的一点灵魂。可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没有语言的能力，也没有能够握笔的手，我只能依靠我自己，即便可能是徒劳，可能让我的灵魂永远埋葬在这里，我也要去试一试，因为我真的爱她，爱那个只属于我的雪儿。 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痛苦的回忆。我走到了欧德的身边，为了能正常地运转，每天都必须让欧德给这具身躯更换电池。 “j7，换电池吗？正好，今天试试我新改良的电池，这次应该能让你持续活动更久，在断电情况下，差不多能坚持5个小时吧。”背部传来金属轻微的摩擦声，应该是欧德打开了我的电池槽。 更换电池一般要持续一小会，趁此我打量了一下欧德的桌子，一张简单的金属桌已经有些生锈了，上面杂七杂八地摆放着各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零件，还有几张用皮类制成的蓝图和一本有些年头的历史书。 这本历史书我曾经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拿来翻看过一阵，毕竟属于我的秘密还是要隐藏的，为了能够再一次见到她，即便再小的纰漏也不能有。 书很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具身体对于信息的获取异常的快速，而且过目不忘。用了一些时间翻看过之后，我对于这个世界也有了一些了解。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和平，这里所生存的人类好像正面临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在书中记载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另一个世界相撞了，从“黑色的死域”中，一些被称作“龙”的怪物飞了出来，在这个世界肆意地屠杀，生灵涂炭。 人们顽强地反抗着，利用科技文明对抗着这些“龙”，大量的生命葬送在了龙的吐息中，即便是有着智能的机械也没有办法对抗强大的龙，但人类依靠着躯体改造，就是奇迹般地勉强维持住了局面，获得了短暂的安逸。 这座蒸汽飞空舰艇的舰长欧德，很恰巧地就是一名为前线提供机械装备的机械师，他的妹妹欧雅是这座舰艇的驾驶员，虽然一般都是自动航行的状态。 “好了j7，快看看电池的运转是不是正常。”随着欧德有些兴奋而期待的声音传来，背后的机盖被合上，我也终于可以自由移动了。 我低下头，在右臂手腕处的简易显示屏上，原本代表电量的三格电池变成了五格，而原本电池图标下面空白的部分，也多了一个小型的暗灰色太阳图标。 “嘿嘿，想不到吧j7，其实我刚刚偷偷把你的机盖换成了新研制的新型机盖，之前我翻过了很多书籍，也实验了很久，发现天上那个发光的圆球其实是有能量溢出的，于是我就制造了这么一个吸能板，这样的话在有光的时候，你的电池还可以自己充电，只不过还在试验阶段，效果应该不太好，而且这个机盖有点怕水，不能一直被淋，哦对了，因为现在没有足够的光，所以那个小图标是灰色的。” 我抬头看着这个一脸骄傲和兴奋的男人，好像只要是涉及到机械方面的事情，他都能够拿出200的努力和兴趣一样。虽然我知道，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发明创造品，但能够为我改装上这些比较有用的零件，还是对他有一些感激的。 “小德，快来快来，咱们好像快要到了！”欧雅的声音从驾驶舱的方向传来，声音明显比平时高了几分。 “啊，真的吗！太好了，这段时间跟天上快飞吐了，还有不要叫我小德！”欧德边说边小跑着去了驾驶舱，我也跟了上去。 虽然在欧德和欧雅的谈话中，我大概知道我们要前往的目的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真的亲眼看到，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第二章 不夜的地下都市蒂斯博尔 推开门，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看去，在云海的空隙间，一座城市在远方的山谷间隐约浮现了出来。这是一座不大的城市，想必即便到了近前也会带给人这样的感觉。一些灰黑色的浓厚烟雾正从城市中的巨型烟筒里冒出来，厚重的城墙建得极高，将城市包裹得密不透风。深红色的金属建材看起来有点像铜，低矮的建筑零散地坐落在干裂的土地上，再配合上周围一望无际的荒漠景象，给人一种孤寂而荒凉的感觉。 “边境城市蒂斯博尔，人类对抗“龙”的第一个防御点，也是最后一个防御点。在书中记载着人们为了对抗强大的“龙种”，将几乎所有的最先进武器和技术都集中了起来，历经鲜血的洗礼和残酷的考验，最终成型的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蒂斯博尔是距离“黑色的死域”最近也是唯一的城市，同时也是人类最高战力的集中地，在这里生存的人们几乎全部都是接受过躯体改造的半机械人，也有一些从“龙”的吐息中侥幸活下来的难民，因此也有说法称，一旦蒂斯博尔被攻破，那么人类便即将覆灭。” “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解说一遍的。”欧雅白了欧德一眼。 “哎，你不懂！这里可都是最先进的机械技术结晶！这里可是天堂” “行了行了，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你还是回去鼓捣你的破铜烂铁吧，大概再有三四个小时咱们就能到了。”欧雅不耐烦地打断了欧德的自我陶醉，欧德也不生气，摊了摊手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小桌前。 虽然欧德看起来有些不着调，可实际上作为一名机械师，他还是比较有使命感和正义感的。并非是谁强加给他的任务，每隔一段时间，欧德一行人就会到这座边境城市来，对这里的一些军用机械和改造人的义肢进行维修，还会为难民们带去一些事物和生活物品。 看起来不算什么，实际上这是很困难的事情，毕竟要以肉身无时无刻地做好直面死亡的准备，想要战胜心中的恐惧，这并不容易。相信这一点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有些时候那些不着调的话语和夸张的表情，可能也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恐惧吧。 时间流逝如水，转眼间夕阳西下，斜阳将残留的光辉洒落在了沙黄色的地面上，带走了白天的酷暑。 晚上的蒂斯博尔和白天就大不一样了，家家都点起了灯火，路上的行人也明显多了不少，交谈声伴随着虫鸣打破了沉寂。而终于在夜幕降临的同时，我们也抵达了这里。 “欢迎您的到来，伟大的机械师，愿神的祝福与您同在。”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快步走上前，对欧德行了一个标准的躬身礼。 不知道为什么，欧德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但随即反应了过来，还礼致意道：“愿神的祝福与您同在，您好，我是欧德。” “机械师大人不必客气，您称呼我为克鲁就好，接下来都是我为您带路。” “幸会。” 随后克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便带着我们向蒂斯博尔内部走去。 “哎呀，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每次来都不由得感叹这里的先进。”欧德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眼神中的狂热难以掩饰。 “呵呵，虽然白天看上去有些荒凉，但蒂斯博尔的夜晚还是比较热闹的，因为酷暑所以这里的人们都在晚上活动，况且蒂斯博尔毕竟是人类最大的城市，也是科技实力最强的，这里的机场都采用的是最先进的蒸汽设备，大部分都实现了半自动化，而且防御能力相当不错，您的舰艇存放在这里，除非是巨龙袭击，不然绝对安全。” “最大的城市？”跟在后面的欧雅一脸好奇，快步上前了几步，“可是蒂斯博尔和其他的人类都市相比应该算是比较小的啊？” 欧德用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欧雅，道：“亏你还是舰艇驾驶员，这都不知道。咱们前两次来的时候都只是在外面工作而已，根本没有进入到蒂斯博尔里面。” “正如机械师大人所说，您看到的蒂斯博尔，除开军事用途之外，都是提供给没有进入许可的外来者和难民居住的，一些污染大的工业生产也在这里进行，而真正的蒂斯博尔城，您一会就能见到。” 笔直前行的路并不远，我们没走多长时间就来到了一块大型的金属平台上，宽大的平台约莫有三十平方米的大小，其上只有在中心的地方有着一个立起来的操作杆，在操作杆上还有一个形状复杂的插口，除此以外再无他物。从周边负责防御的士兵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就能够看得出，这里应该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关于蒂斯博尔，其实在使用这具身体以来，也在其他地方听到过一些传闻。蒂斯博尔在大部分人的口中，都被描述为历史书上所写的那样，但因为欧德机械师的身份，在一些相对有身份的人们口中，蒂斯博尔这座表面上面积很小的城池，被称作“不夜的地下都市”。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给我一些食物吧！”一个沙哑的女声从一旁的不远处传来，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破烂布衣的女人跪伏在地，抱着一个士兵的大腿哀求着食物。 “滚开，这里是军事禁区，不是你们这些难民可以靠近的，再不走我可开枪了！”士兵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了女子，并且举起了手中的枪，正对着女人的脑袋，他冰冷的眼神中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怎么回事！”克鲁气愤地走到士兵面前，大声询问道。 “对不起大人，这个女人冲上来讨要食物。” “你怎么搞的，怎么能让贫民接近这里，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在这了！”克鲁大声怒骂着，而那名被骂的士兵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低着头面对着克鲁。 克鲁扭头看向那个乞讨的女人，冰冷而残酷的眼神中充斥着不屑与厌恶，只见他右手往腰间摸去，仿佛要拿出什么。 “慢着。”见状，欧德快步上前，扶住了克鲁的手，“我看她也可怜，这样，我手上正好有一些剩下的食物，拿着这些快点走吧。”欧德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包中掏出几块干粮，塞进了女人的手中，并且扭头向着克鲁递出一个眼神，克鲁好像明白了欧德的意思，将右手缓缓地从腰间拿了开来。 “谢谢您，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女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欧德，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真是抱歉，伟大的机械师大人，让您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您的慷慨令人佩服。”克鲁退后一步，向着欧德深施一礼。 “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好了，还得麻烦您继续为我们引路。”欧德微笑道，随即跟着克鲁继续回到了平台上。 克鲁也不再多说，只见他拿出一把形状奇怪的钥匙，插进操作杆的插口轻轻扭转，一拉遥杆，瞬间地面晃动了一下，然后整个金属平台就开始向着地下沉了下去。 地表荒凉的景色迅速变换，太阳的光芒渐渐消失，被一些人造的照明灯所替代，视线所及皆是昏暗，只有惯性在告诉着我们正在不断地下降。 这样的下沉大约持续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终于，在光芒重新进入视野的刹那，欧雅睁大的双眸中映出来的一切，彻底震撼了她。 在蒂斯博尔的地下，并不是想象中成片堆积的大量岩石，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在其中存在着的，是一座城市，一座超过地表范围数倍大小的城市，从城市中色彩缤纷的霓虹灯和半空行驶的各式各样的飞空舰艇就能看得出，这座地下城是多么繁荣。 欧雅的吃惊还在持续，而我们脚下的平台不知道何时已经到达了地面。 “欢迎来到不夜的地下城蒂斯博尔，看来您的妹妹是第一次来吧。”克鲁再次鞠了一躬，微笑着道。 “是啊，之前没带她到这里来过。”欧德看向克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感觉，但是从欧雅的角度并没有办法看到。随即便转向欧雅笑着说，“这次也能让这小东西开开眼了。” “谁是小东西呀！”欧雅没好气地抬手在欧德后背上捶了一拳，气哼哼地道：“臭老哥，就知道欺负我！我今天一定得帮你的钱包减减肥！”说罢，欧雅快步向前走去。 欧德欲哭无泪地摊了摊手，对自己的无辜躺枪自我安慰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但却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放任欧雅在他们前面走着，因为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又是贵宾通道，所以也不怕她走丢。 “这里是从地上下来的贵宾通道，一般人是没办法从这里进入蒂斯博尔的，因为您机械师的身份，所以不用去和那些浑浑噩噩的瘾君子还有散发着劣质香水味的娼妇挤在一起，我想您也不太喜欢他们。”克鲁恭敬地道。 “那些人的确不怎么惹人喜欢。”欧德道。 “在不夜城生活处处都充满了刺激，但是同样也处处都充斥着肮脏，毒品帮派斗争非法改造，基本上能想得到的肮脏勾当这里都有，因为蒂斯博尔的特殊性，所以帝国高层似乎并不太想过多插手这里的事情。”克鲁说道。 “所以才有了现在，不是么？”在克鲁说完之后，欧德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意思。而克鲁也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第三章 都市图书馆 通道很长，在刚刚的对话结束之后就迎来了一个岔路口，克鲁向欧德指明了方向，自己就先行告退了，欧雅也似乎平静了下来，放慢速度让欧德跟上，现在这条通道里就剩下了我们两人一台机器。 大概步行了两分钟左右，欧雅突然用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欧德，你说那个女人会怎么样。” “大概会死吧。”欧德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很正常，在蒂斯博尔，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地表的工业污染也好，冷热无常的环境也罢，都会让这些难民难以生存，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毒品和暴力。” “为什么，为什么王国不救济他们？”欧雅似乎有些困惑，也有些难过，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伤感。 “为了对抗龙，王国已经把太多的资源投给了科技研究，对于这些难民的死活他们无力去管也不想管，毕竟在那些王宫贵族的眼中，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了。” 欧雅看着欧德，水汪汪的眼睛中多少有些落寞。 欧德宠溺地揉了揉欧雅的头发，微笑道：“好了，不谈这些，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给大型运输舰艇进行维护，还有调整一下新晋改造士兵的义肢，小雅你看，前面就是咱们的住处了。” “住处？有大床吗！太好啦！”听到快到住处了，欧雅瞬间来了个360度大变样，刚才还在愤愤不平，下一秒就变成了两眼放着小星星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冲在了最前头。 欧德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宠溺，现在的欧德看上去和之前的蒸汽机械狂热爱好者截然不同，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 跟着他们走到了门前，我并没有进去，而是停在了门口。 “j7，右手最尽头的那个房间是你的，里面有睡眠舱，时间应该已经设定好了，对了，你可以去街道上随便转转，地图上画着红点的地方就是咱们的住处。”欧德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叠的四方的地图，我伸手接过，向他点了点头，欧德冲我微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和欧雅进了房间。 作为一个机器人，我平时都是睡在睡眠舱中的，虽然不能充电，但可以减缓电池的消耗速度，而且这具身体因为过目不忘的缘故，所以一般情况下欧德都是允许我在城市中随便行走的，他也希望我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高零件的契合，或者说，他是想看看自己制造的机器究竟可不可靠。 而同样的，也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能相对自由地去寻找在这个世界中隐藏着的，能够再见雪儿一面的方法，同时也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 浏览了一下地图，对于蒂斯博尔的地形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里比想象中的要大上不少，从地图上看，整个地下蒂斯博尔城占地面积足足达到了30平方公里，而且地势都比较平坦，只有最北部的未开发地段会有一些陡峭的岩石断壁，虽然有名称标识的建筑物不多，但一些代表性的建筑还是有标出来的，而这其中就有三个建筑比较让人在意。 其中一个就是王国建造的都市图书馆，既然是人类最大城市的最大图书馆，很多记载有传说的书籍在这里应该都可以找到；第二个就是蒂斯博尔最大的蒸汽酒吧，从地图上看最少也占据了一千平方米左右的大小，如果到这里去也可能会收集到一些讯息吧；第三个就是这里的机器人驿站，和其他城市不同，因为蒂斯博尔是尖端科技的集中地，除了改造人数量众多之外，智能机械也占据着一席之地，机器人不同于人类，机器之间有独特的信息交流方式，而且大部分智能机械都可以互相交换芯片中的信息，所以也要去看看。 但从地图上看，这三个地方处于一个三角区，都市图书馆在城市的南边，蒸汽酒吧在整个都市最中心的繁华地段，而机器人驿站则是在最东边的边缘处。这样看来，想要一晚上都去到基本上不太可能，不过因为欧德要在这里呆上大约三天的时间，所以应该还来得及全都转完。 将地图叠放在腰部的储物空间中，这些信息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灵魂里，即便不依靠机器人的芯片，我也能找得到它们，为了我的雪儿。 迈开沉重的步子，咔咔的齿轮声再次响起，我锁定了今晚的目的地：都市图书馆。 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他们大多都身着时尚的服装，其中还能看到一些有着机械身体部分的改造人，偶尔也能见到机器人在走动。四周的商店几乎都处于营业的状态，各种各样的商铺中吞吐着人流，各色的霓虹灯打在建筑物上让人目眩神迷，嘈杂的声音在身边不停地环绕着，有些刺耳的音乐让我感觉有点烦躁，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这是一个拥挤而嘈杂的城市，也是一个不分昼夜的城市，如果没有中心钟塔上转动的两根指针，想必很多人都会在这里忘乎所以吧。 大约就这样步行了半个小时，顺着记忆中地图的路线，我似乎已经到了都市图书馆的附近，在视野中一座宏伟的朋克风格建筑从面前几栋高耸的楼宇间浮现出来。 可能是因为距离商业区较远的缘故，安静渐渐替代了嘈杂，那些刺眼的霓虹灯也变得稀少，行人也不再拥挤了。 回忆着地图上的路线，在印象里要从这里去往都市图书馆是有一条小道可以走的，于是我四下寻找，没费什么力就在两栋高楼间找到了一条小路。 小路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靠里的位置有一盏仿佛要短路一般闪烁的灯，肆意丢弃的垃圾上乱飞的虫子说明着这里的空气也一定不怎么好。在垃圾堆的边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人，他们旁边还有几个人瘫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什么。 我径直地向里走去，小道不长，总共也就只有不到一百米，没走几步我就到了那些人的面前。走到近前，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他们嘴里叼着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简单卷起来的香烟，或者说那只是一些用纸卷起来的粉末而已，而瘫坐在地上的几个人正在用力地吸着，他们的身体已经瘦削地几乎只剩下了皮和骨头，从他们空洞的眼神中已经看不到多少生气了，不用动脑也知道，他们在吸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在他们身边躺着的几个人，或者说是几具尸体，已经全部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了，身上偶然爬过的虫子说明他们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可能是已经被毒品侵害了意识，即便我从身边经过，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就这样我再次回到了繁华的街道。 “欢迎您机械师大人，怎么，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吗。”房间角落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缓缓起身，面向来人躬身说道。赫然正是克鲁。 “不用客套了，我想你知道我的来意，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站在克鲁对面的，是一个全身都罩在斗篷里的人，那冰冷的声音即便是一反常态的状态，也依然可以知道他的身份。 欧德摘下黑色的粗布头巾，眼神中的那份严肃和冷漠跟平时完全不同，那神情看上去倒是和面对贫民女人时候的克鲁有几分相似。 “啊，原来您说的是那件事啊，我当然明白，不过其实您不用这么着急的，毕竟都已经这么晚了” “别说废话，你可别忘了，咱们合作的条件。”欧德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 “不要动怒不要动怒，伟大的机械师，我当然不会忘记。”克鲁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制造得十分顺利，相信一定会让您满意的，您这边请。” 说罢，只见克鲁在墙上有规律地按动了几个按钮，随即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为什么今天是你来接我们。”欧德突然问道，语气明显带着怒意。 克鲁摊了摊手，道：“只是巧合罢了，上面派我去迎接您，哪怕是表面上我也要先听他们的不是吗？” “老实说，真的不想让小雅见到你。” 克鲁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带着欧德走进了暗门中。 来到近前，这座建筑的宏伟就更加令人震撼了，如果要形容的话，除了壮观之外，恐怕现有的辞藻之中没有更适合描述这座都市图书馆的了。 图书馆所处的地势比旁边的建筑都要高上一些，在图书馆的大门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看上去有些像是多个齿轮的组合，两边的路灯闪耀着淡黄色的光芒，这更为这座图书馆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不多做停留，我径直地进入到了图书馆的内部。 作为国立的图书馆，不得不说在安保措施上还是比较严格的，在进入大门后先是一次机械检测，然后又有专门的监管机器人上前再次检查，确定没有违规物品之后才会放行。 第四章 某人的笔记本 因为时间的原因，现在图书馆内的游客比较稀少，再加上我的身上只有一张地图，所以还算比较顺利地就进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告示牌上的提示来看，似乎大部分图书馆都会对机器人开放，但貌似也有一部分对于机器人是有偏见的，不允许机器进入。但显然这座图书馆属于前者。 和外表一样，图书馆内部也非常宏伟，高达两层楼高的大型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这样的书架大约有上百个之多，每个书架的侧面都标注有书籍的类型和现存的本数。 在比较靠里的地方还有专门的区域，也有机器人管理的小型酒吧为读者提供饮品。不论哪里，都充斥着浓浓的朋克风格。 想要从数以万计的书籍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实在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情。 看来是一项大工程了。这么想着，我动身走到了第一个书架近前 和所想的一样，这的确是很困难的事情，几乎整个前半夜我都在寻找着关于历史传说的书籍，在短短3个小时内我所浏览的书本数量少说也要有上千，最后还是因为电池的限制只好返回了住处。 虽然没有找到有着相关记载的书，但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在众多历史传说类书籍之中，有这样一本名为《黑色死域异闻》的古本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本书的位置隐藏的很深，它被夹在传说类古本书架的最上层，如果不用梯子攀爬并且仔细寻找的话是发现不了它的，不过显然我是幸运的。 书本很有年代感，整本书完全用羊皮纸制成，封面已经破破烂烂，很多书页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而且书籍也只剩下了一半，大约从三十页往后的内容全都丢失了。 《黑色死域异闻》有点像是一个人的笔记，其上记载了众多关于“龙种”的传说，而主体部分则是关于这个人的经历，大体上叙述了这位作者是如何成为一名军人，又如何在对龙种的战争中遇到意外的。 最令我在意的就是他遇到意外之后的故事。 “xx年xx月xx日，我被龙的吐息炸飞了很远很远，不过幸运的是，我正巧落到了湖水中保住了一命，从这种紫灰色的天来看，这里应该不属于我所熟知的地方，我现在受伤不轻，但我身上的物品还算齐全，暂时应该还死不了。” “xx年xx月xx日，我意外来到这里已经有三天了，水源虽然充足，但食物却快要吃完了，我必须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我真的很幸运，这里应该是黑色的死域，周遭全是黑色的沙漠，我正好掉在了唯一的一个盆地中，这里面的植物都是没见过的东西。” “xx年xx月xx日，越探索越觉得这里不可思议，周遭的山体太高我无法离开，于是我便在内部寻找出路，我进入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中，里面好像有光亮，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但我也必须进去。” “我可能已经知道这里是哪了，想必是那些家伙的巢穴吧，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而且里面的光越来越亮了，感觉有点像是灯光，等等，前面那是什么？那是龙吗？我的天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它好像在守护什么？那发光的东西” 故事写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而且因为有破损，一些字已经不怎么能看清了，剩下的想必记载在另一半中，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发光的东西一定关乎着我能否见到雪儿。 可能我并没有察觉，在当时我的心中第一次产生了能够被称作“正面”的情绪。 一夜无话，随着被设定好的时间提示音响起，我从睡眠舱中爬了起来，看时间应该是清晨时分。我走到窗前，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霓虹灯的彩色光芒，还有不分昼夜的黑暗的“天”，没有办法看到一望无际的云海，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听欧德的说法，今天的行程应该就是这趟旅程的主要目的：跟随欧德去修理军方的大型运输飞空舰艇，为新晋士兵的机械义肢进行改造。 “j7，来的正好，我帮你换电池，顺便也让我看看新电池的状况，虽然是我制造的，但因为是试用品，所以还有些不稳定。”欧德一如既往的和蔼声音响起，随即熟悉的身影就走到了我的身边。 感受到电池槽被打开，我也不反抗，静静等待着欧德检查完毕。 “看起来状况不错，不亏是我啊，以后干脆在零件上面贴上欧德制造吧！虽然因为没有光球的光能，吸能板的效能不能测试，但看起来新电池的确能够坚持五个小时左右。” “一大早就听到你在那自恋，刚吃的早饭都快吐出来了！”欧雅的声音传来，听上去有些吐字不清，貌似嘴里还在嚼着些什么。 “嘿，你个小丫头，就不能给你哥留点面子，小心我不给你饭吃。” “你敢！谁像你似的天天鼓弄金属就能活一年，你要不给我饭吃我就吃了你。” 诸如此类的拌嘴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中午，等待二人吃过午饭收拾好行囊之后，便开始了今天的行程。 目的地似乎很远，出了门就有专门的蒸汽飞空舰艇接送，虽然是小型的，但坐下两个人一个机器还是绰绰有余。 大约在霓虹光束中穿行了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一座高塔前停了下来。如果在地表的话，用“通天”来形容最为恰当，整座塔直径约莫有百米，抬头望去，因为没有光源所以根本无法判断它有多高，只能看到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塔身。 周围的房屋排列俨然，大大小小约莫有几十座不同的建筑，不时从房屋中冒出的火光说明了这里的用途。毋庸置疑的，它们依然是朋克风格，或者说整座蒂斯博尔的所有建筑，都是类似的样式。 一名身着军服的男子走到了我们面前，向着欧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愿神的祝福与您同在，尊敬的机械师大人，请跟我来。” “愿神的祝福与您同在。”欧德回应道。 昨天在一本书籍中曾经看到，在蒂斯博尔城中，无论是平民还是政客甚至是瘾君子和娼妇，他们无一例外都信仰着唯一神，但很意外的，这位神的名字却在任何书籍中都没有记录，因此虽然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话语，但恐怕大部分人也不知道自己所崇拜的神是否真的存在吧。 我们跟随着引路的军人进入了高塔，在高塔内部弯弯绕绕经过了几个检查关卡，步行了没有多久就来到一个熟悉的圆盘上，和进入蒂斯博尔的圆盘一样，这个圆盘上面也有一个类似的拉杆。 “接下来就要前往地上了，请您带好防护镜。”军人提醒着，将帽子上的护目镜拉了下来，镜片是黑色的，之所以要带这样的镜子，是因为长期处于地下世界的昏暗环境中，突然进入阳光充足的地表会伤害到视力。 欧德和欧雅也抬手将护目镜带上，欧德向军人点了下头，表示已经准备充分，随即在操作杆的机械声响中，地面的圆盘开始缓慢上升。 “好热啊”欧雅埋怨道。 “忍忍吧，中午的荒漠的确热的离谱，不过咱们走一会就能进到建筑里面了。”欧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欧雅的头。 阳光直射在地面，带起了层层热浪，这里的温度高到仿佛空气都要扭曲了一般，即便我无法感觉到温度，但看着前面三人被汗水打湿的衣襟，我多少也能知道现在的炎热。 “对不起，您的机器人不能进入这里。” 来到了一个检查关卡前，守备人员出言阻止了我们的行进。 为我们带路的军官上前一步，和守备的军人互相行了一个军礼，将欧德让到旁边，道：“这位是前来为军械和改造士兵的义肢进行维修的机械师，这台机器人也是他的物品，请放行。” 守备的军官听到来人是机械师，语气缓和了一些，有些为难地道：“对不起机械师大人，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为我们带路的军官刚想开口，欧德抢先一步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欧德转身又对我道，“j7，你就在附近转转吧，等到七点的时候你再到这里和我们汇合。” 说着，欧德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铜制的齿轮形状的物件，上面刻着几行字母，看起来像是一个令牌。 “这个给你，出入的时候把它递给守备人员，他们就会让你进来了。” 我接过令牌，向着欧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欧德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和旁边的军官说了几句什么，就带着欧雅渐渐走远，欧雅还回过头来向我挥了挥手。 我拿着令牌，扭头向着反方向走了过去。 身处地表，夺目的阳光照射着我，手腕简易显示器上的小太阳图标也亮了起来，在地表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考虑电池的问题，这也是欧德之所以会让我自由活动一个下午的原因。 第五章 贫民窟的惨剧 出了军事区就是一片荒凉的空地，上面散乱丢弃的一些食物残渣说明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在活动，空地中央的两处长方形木箱中种植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这可能是这座荒漠之城中唯一的绿色了吧。 再往远看，一些随意摆放的破旧帐篷下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在搬运箱子，他们的衣着虽然算不上破旧，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历经风沙了。在帐篷两旁，是大片低矮而简陋的房屋，它们大多都只有一层，紧密而随意地排列在砂石地上，其中很多屋子已经缺砖少瓦，还有几栋直接有一半都崩塌了。 这样的破败景象，再加上几乎看不到人的街道，如果说这里是被炮火洗礼过的废墟，恐怕都会有人相信吧，地上的蒂斯博尔和地下的蒂斯博尔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随意地四处走动，因为金属制成的身体太过沉重，所以踩在砂石地上会发出异常清晰的“咔咔”声，可能是因为我的脚步声大，也可能是因为在地上的蒂斯博尔，机器人十分少见，偶尔从我身边经过的行人都会用奇特的目光看着我。 地上的蒂斯博尔也并非只有纯粹的贫穷，在比较靠近中心的位置还是有一段相对繁华的地段的，这些地方居住的大多都是外来的商贩，和一些没有资格进入地下世界的旅人。 但虽说是繁华，也只是相对而言，这一块是旅店的集中区，还有一个较大的集市。白天的商贩和路人都比较稀少，大部分的商铺都处于关门的状态。 就这样，我来到了地上蒂斯博尔比较靠近中央，人相对较多的地方。虽说白天大多数摊贩都没有营业，但也并不影响寻找一下有没有贩卖书籍书本的商铺，毕竟这里也算是旅行商人经常光顾的城市，到这里碰碰运气，可能能够找到那本笔记的剩余部分也说不定。 “不要，求求你，那是我们家最后的救命钱啊！求求你，不要抢走！” 我寻着声音，转头看了过去，在通向市场的一个小巷口，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跪在另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身边，拽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着。而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同样骨瘦如柴的抱着孩子的女人，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滚开！老子不抢你的，老子喝西北风去啊！”那个身材健壮的男人朝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腹部猛地一脚踹去，直接将他踢翻在地，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身。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是前世的性格使然，还是其他的原因，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去阻止，但是我还是强迫自己没有动身。 男人被踢翻，躲在他身后的女人的身形就显现了出来，不得不说，虽然有点瘦，但她的相貌也算得上不错了。 “哎呦，你家里还藏了这么一个美人啊，嘿嘿。”壮硕的男人淫邪地笑着，把抢来的钱币收到了衣服中，三两步走到了女人的身边，一用力单手把女人整个提了起来。 “小宝贝儿，跟爷去玩玩吧！嘿嘿”说着，壮硕的男人就伸手向着女人的身体摸了过去。 女人拼命的挣扎着，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和绝望，以她那样瘦弱的身体，挣扎恐怕只是徒劳而已。 “哇哇哇！”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女人怀中抱着的女孩大声哭泣了起来。 “吵死老子了，闭嘴！”健硕的男人不耐烦地把孩子从女人的手上抢了过来，无视女人的哀求，一把扔到了一旁。 女孩被扔了出去，而她的落地点正好有一块石头，她只有几岁大而已，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碰撞，后背砸在了坚硬的石块上，凄惨地哀嚎了一声便晕厥了过去，不知死活。 那股让我冲上去的冲动在我的灵魂中强烈地跳动着，但我拼命地去压制它，不让自己的身体有所行动，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也比不上我的雪儿重要。 就在这时候，男人好像缓了过来，抬头看见这样一幕，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我跟你拼了！”男人痛苦地挣扎起身，双眼赤红地从旁边的地上捡起来了一块石头，拼命冲到了健壮男人的身前，用力朝着他的头砸了过去。 但可能是之前的受伤令他受到了影响，这一下，并没有砸中，只是砸到了健壮男子的手臂而已。 感受到疼痛，健壮的男人一拳打飞了瘦削的男子，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被砸破的伤口，愤怒地走到了被击倒在地的男子的身前。 “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健壮的男人阴狠地说道，随即从旁边的地上也捡起了一块大石头，朝着瘦削男人的脸上用力砸了过去。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直到血泊淌了满地，健壮的男人才扔下了手中已经变成血红色的石头，单手拎着已经绝望的女子向着小巷里走去。 没有人出手阻止，也没有人出声，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一般，所有人都沉默着，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就连健壮男子离开时候，惨死的男人的尸体都没有人替他收尸，路过的人反而像怕感染瘟疫一般，嫌恶地躲过去。 我却也没有动，虽然我的灵魂深处不断地喊嚷着，让我去，哪怕是为时已晚也好，起码去看一看那个小女孩是否还活着。但我却就是强行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继续寻找着那本笔记的线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我产生如此想法的时候，一声叹息像是在耳边又如同从心底响起，但四下寻觅却并没有发现这个声音的主人。 时间转瞬即逝，尤其是在你想要寻找什么的时候，那么时间就会过的更快。随着夕阳西下，空气中的热量被轻风带走，市集附近的人也就逐渐多了起来，很多摊贩都到了开张的时候，同样的，我也要去和欧德汇合了。 经过一天的寻找，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一个破烂不堪的笔记本，还只有一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找到，甚至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但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我也要去找找看。 穿过人群，顺着来路我向军事区走了过去。我走的并不快，或者说除非跑起来不然以现在这样笨重的本体也不太可能走得快，大约步行了十分钟左右，我才看到了地上蒂斯博尔的边缘，随着我不断向外走，灯火也就越来越稀少和黯淡了。 出了地上蒂斯博尔，就是大片的空地，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偶尔能看到一些人在搬运货物，因为人少，所以行进也顺畅了很多。 又走了没多久，我就再次来到了军事区的大门处，两个守军看到一个机器人过来，直接抬枪就瞄准了我，看他们的样子和上午的并非同一批人。 “赶紧停下，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我走到灯光下停了下来，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欧德之前给我的令牌，举到了他们可以看清的位置。 看到令牌，明白我是机械师的物品后，两名守军赶忙放下了枪，伸手打开大门让我通过。在军事区有好几处关卡防御，之前禁止我通行的是最后的一道，而前面的几道基本上只要有欧德的身份令牌就可以通过了。 为了方便我就一直把令牌举在胸口的位置，这具身体也不会感到疲惫，就这样，我没费什么力就到了最后一道关卡前。 “欧德你看，是j7！”欧雅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随即两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正是欧德和欧雅，从欧德淡淡的笑容上就知道，他今天的工作一定十分顺利，而欧雅则是透露出一股兴奋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看来您的机器人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失陪了。”一位军官向欧德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返回了军事区中。 “欧德欧德，咱们走吧！”欧雅说道，还不停地拽着欧德的衣服，语气中的兴奋难以掩饰。 “好啦好啦，知道啦，再扥衣服就破了。”欧德笑道，随即对我道，“j7，跟我们来，欧雅想要逛逛集市。” 说起来白天在寻找笔记的时候，发现好多摊位都有卖饰品和衣服，想必应该是为了这些想要去看看吧。 于是我跟随着欧德以及蹦蹦跳跳的欧雅，再次向着地上蒂斯博尔的中心走了过去，欧雅眼神中的期待随着越来越靠近集市而不断增加着，直到她发现了集市旁小道路口围着的人群。 “欧德，那边是在卖什么东西吗？咱们去看看吧！”欧雅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煞是可爱。 本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陪着欧雅逛一逛，欧德当然不会拒绝，摸了摸欧雅的头便走了过去。 看到那个位置，我已经大概猜到了在那里的是什么，想必她看到之后一定会觉得很可怕吧，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伸手阻拦，因为那样就会让欧德发现这具身体的智慧和它应有的不同，就会干扰我寻找见到雪儿！ 欧雅拉着欧德挤过人群，期待着这里贩卖的物品的欧雅，眼中的兴奋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一瞬间彻底凝固，在顷刻间就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所充斥，脸色如同褪色般变得惨白，泪水几乎不受控制地就流了下来，呆愣在原地。 第六章 被污染的心灵 在地上躺着的，是一个小女孩，已经彻底死去的小女孩，看样子也就只有四五岁大。她死的很惨，周身地上大片的血泊都已经被晒干了，显然是撞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小女孩的四肢都被肢解，双眸已经被挖掉了，只有空洞的眼眶中还有斑斑血迹，从脸上扭曲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在死前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听到右边有议论的声音，欧雅如同机械一般地将头扭向了右边，在右手不远处的地上，也躺着一个尸体，看样子是一个男人，骨瘦如柴。他的头颅已经没有了，或者说是已经被砸成了肉沫，头颅的碎片和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在后面的欧德因为人群的原因没有提前看到人们围着的是什么，所以就晚了一步，好不容易才挤了进来，当他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时，欧德赶忙把欧雅搂到了怀中，不让她继续看下去。 “好惨啊。”人群中有人说道。 “据说是一家人，就住这附近。” “今天下午被抢匪杀了，那个女的也被拽走了。” “听说那个女的也死了，被糟蹋之后吊死了。” “哎，真是惨啊，以后出门得小心点。” “欧雅，咱们走吧。”欧德说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罢也不等欧雅答复就拉着她离开了市集，而我也跟在了后面。 到了地上蒂斯博尔的边缘，临近贵宾通道的地方，欧雅用呆滞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欧德停下了脚步，走到欧雅身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用手摸了摸欧雅的头，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说道：“小雅，真的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哥哥在呢，哥哥在呢” 听到这句话，一直压抑着的欧雅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泪水很快就把欧德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死啊！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贫穷难道就是错的吗！呜哇哇哇”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都已经那么穷了，为什么还要抢！呜呜呜” “为什么要伤害他们，她明明那么小，还还那么小” 说到后面，欧雅已经泣不成声，对于这个花样年华的天真少女来讲，让她直面这些最黑暗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残忍了。但我并不后悔，一点也不。 欧雅就这样在欧德的怀中哭泣了很久，直到累得睡着了才停下来。欧德见欧雅睡着，就这样背着欧雅，带着我返回了地下蒂斯博尔的住所。一路上欧德的眉头一直紧皱，眼神却十分坚毅，仿佛在自责，又好像下定决心了一样。 因为欧雅的状态很不稳定，受到了过渡的惊吓，所以欧德没有允许我出门，我只能去睡眠舱渡过这一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睡眠舱的闹钟再次响起的时候，我爬了起来。看时间还是上午，电池的电量也所剩不多了，没有办法在睡眠的时候充电实在是不太方便。 我刚要开门，欧德就抢先一步打开屋门走了进来，欧雅就跟在他的身后。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不久前才哭过，但是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 她脖颈上的项链还是一如既往地戴着，可能是灯光的原因，项链上水晶反射的光芒略微有些发暗。 欧德摸了摸欧雅的头，向着她微笑了一下，转身来到我的背后，将我的电池槽打开，换上了新的电池。 “好了j7，电池已经换好了，等我有时间看看能不能再研制出更好的电池来，碰上这种没有光的地方电量消耗的实在有点快。”说着，欧德将我的电池槽合了起来。 “j7，一会我要带小雅去散散心，在城市中间有一座蒸汽酒吧，那的饮品和菜品都不错，环境也很好，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蒸汽酒吧？在这个城市中蒸汽酒吧不止一家，但在市中心的位置则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之前在地图上看到的，原本计划昨天晚上前往的蒂斯博尔最大的蒸汽酒吧。之前因为欧雅的事情没有去成，现在正好，我想欧德应该会让我自由活动的。 我点了点头，等到欧德和欧雅换好衣服后，我便跟着他们，叫了一辆出租用的飞空舰艇，前往了市中心。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市中心反而没有住处附近那么吵闹，灯光也没有那么混乱刺眼，明明行人很多，但却单给人一种出奇的宁静感。 市中心的建筑群相对于周边来说间隔比较大，而且建筑物本身也比其他的楼宇大上不少，飞空舰艇的数量也明显多了很多。 在市中心有一个大广场，上面屹立着一座巨大的钟塔，就是之前看到过的那一座，在钟塔的西侧是一个大型飞空舰艇停放场，再往西一点点就是我们要去蒸汽酒吧了。 从酒吧的旋转大门中不断进出的人群就能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意肯定不错，而且出入的人们都穿着比较正式，言行举止也很有规矩，这就足以说明这里的消费也不便宜。 “小雅你看，这就是蒂斯博尔最大的蒸汽酒吧，怎么样，很壮观吧！”欧德微微俯身，和欧雅微笑着说道。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之前机械狂热爱好者的感觉，完全是一个体贴的大哥哥。 欧雅轻轻点了点头，表情上也多了一丝笑容，但显然她还没从昨天的阴影中走出来。 不再多说，我跟随着欧德推动了酒吧的旋转大门。酒吧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的还要宽敞，单是一层的高度就要超过一般建筑两层还要多，通过旁边的蒸汽电梯还能去到二层和三层。 “您好，尊敬的客人，请问您有预约吗？”一位女服务员来到欧德的身前，微笑着说道。 “您好，我们没有预约。”欧德道。 女服务员确定了一下我们的人数后，转身和旁边的男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赔笑道：“对不起先生，现在只有一楼大厅有一个两人的位子，而且环境可能有些嘈杂，您的机器人也没有办法入座。” 女服务员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现在有机器人表演，坐在一层看的比较清楚。” 欧德思索了一下，说道：“没关系，就坐在那里吧。”随后对我说道，“j7，你去转转吧，我陪小雅去看看表演，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你来找我们。” 说罢，欧德和欧雅就跟着女服务员，消失在人群之中，而我却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动身。 虽然说着要来这里找线索，但因为没有办法和人类交流，这里又不像是图书馆，有着很多文献类的资料，所以真的到这里之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总之先四处走走吧。这样想着，我开始在酒吧内漫无目的地走动起来，同时也到处打量着，寻找一些有用的讯息。 酒吧内的氛围十分雅致，虽然服务员说一层比较嘈杂，但实际上也只是相对而言，除了人有些多之外，一楼和外面的那些店铺相比，说是寂静都不为过。 我不断地在人群中穿梭着，同时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不论这里如何像是社交场所，但说到底还是一个酒吧，大部分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品尝美食和酒水而来。 但是我却在这里发现了不少机器人的身影，这实在是有些怪异了，即便来这里吃饭的人大部分都比较有钱，但机器人的数量也实在太多了点。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突然，我的肩膀位置传来了一声轻响，我扭头看过去，一个体型比我小上一圈的机器人正面对着我，无疑刚才就是它拍了我一下。 蒸汽酒吧不止是一个享用美食观看表演的地方，它更多的是作为社交场所而被人知晓的。这一点不止是对于人类是如此，对于机器人也是一样，只不过因为在蒂斯博尔中有机器人驿站这样专门为机器人交流服务的地方存在，所以在酒吧中机器人并不是很多。 此时在我面前的机器人显然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而且从它面部显示器上的笑容，以及递过来的数据线就能看得出，它在对我表示友好，并且想要和我交谈。 机器人的交流方式和人类不同，因为这个世界的技术限制，所以机器人是没有办法和人一样讲话的，只能用数据线和同类连接，直接通过芯片的信息交换来互相传达自己的意思，而如果对方是人类就完全无法交流了。 这具身体的外形和其他的机器人貌似不太相同，我的身体并没有表情功能，所以一直以来只能通过行动去表示我的意愿。 我向它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数据线，将它对准到了我后颈位置的插槽上，轻轻一按，在连接上的同时，我的脑中就响起了一个有些机械的声音。 “你好，我的代号是x518，我的主人平时都叫我小八。” 第七章 探险者的地图 “你好，我是j7。”我通过数据线，向小八传递出了一条信息。虽然是第一次这样对话，但却有一种已经很熟悉了的感觉。 “你也是跟随制造者前来的吗。”小八的措辞有些生硬，这可能是所有机器人的通病吧，毕竟像我这样的例外，恐怕不怎么好找。 “是的。” 小八的显示器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友好的表情，随后道：“我的制造者是一名探险家，平时喜欢到处探险，最近刚到这里，听说有酒吧就过来了。” 探险家？看来我应该能从它这里问到些什么，显然幸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我。 “你的制造者去过很多地方吗？”我问道。 “是的，他作为一名探险家十分出名，去过的地方很多，不少人都见过他。”说罢，小八往旁边侧了一下身，伸出钳子一样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小波人群。 “被围在中间的就是我的制造者，他貌似遇上了熟人，在和他们喝酒聊天，让我随便走走。” 我点了点头，“看来你的制造者确实认识不少人，你们是第一次来蒂斯博尔吗？” “不是，这是第二次了，之前一次来这里是为了探险，没有到过地下，这次的目的地刚好在附近，听说地下蒂斯博尔非常热闹，但是之前一直无暇前来，这次完成事情之后制造者特地腾出时间来看看。” 看来真的是钓上大鱼了，如果说到蒂斯博尔附近探险的话，那么答案就已经浮出水面了。 “蒂斯博尔附近经常有龙出没，而且四周都是景色单调的荒漠，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探险的地方才对。”这样明显的套话，如果对方是人类的话恐怕就很难奏效了，但是如果是机器则不一样，虽然这个世界的机器人有着不错的智能，可还远远不及人类的智慧。 “的确如此，对于一般冒险家来说这附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探险的地方，但我的制造者对于冒险太过狂热，他上一次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前往黑色的死域。”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如果说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值得冒险的话，恐怕就是黑色的死域了。从我在这个世界中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不论是这里的历史还是笔记本上的记载，亦或是周遭的谈话，他们都围绕着一个地方：黑色的死域。 太多的迹象都表明，在那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而那恐怕就是我见到雪儿的关键了。 “黑色的死域，那里据说十分危险，在那里有龙的巢穴，几乎没有人去过，应该很容易迷失方向，你的制造者究竟是怎么进去的？”我继续问道，如果我还是人类的话，相信语气会显得有些焦急吧。 “我的制造者很偶然的得到了一张地图，里面记录了一条前往龙穴的通路。”小八说道。 恐怕这张地图应该也和那个笔记的作者有关，如果猜测的没错，那可能那位作者现在也还活着，并且回到了蒂斯博尔。真是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我太过幸运，幸运到有些反常。 对此我并没有多想什么，只要是能够得到相关的线索，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现在我对再次见到雪儿，越来越感到有希望了。 “你见过那张地图？我很好奇，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八在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和先前一样，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显示器上摆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 “可能不行，这是制造者的物品，我必须得到制造者的同意才可以给你，但我可以去询问一下。” 看来我有点心急了。这么重要的地图，很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类消灭龙种的重要线索，如果那位冒险家真的想要公开出去的话，现在早就人尽皆知了。之所以没人知道，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想要将地图当作自己的私人收藏品。 不行，我必须要得到这张地图。我这样想着，思绪迅速运转，绞尽脑汁地去思考怎么才能让这个机器人松口。 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强词夺理，但对于这些智能并不发达的机器人来讲，这种逻辑陷阱往往更有效。 我伸手拦住了刚刚要去向冒险家请示的小八，说道：“不必去请示，我要看的不是你制造者的地图。” “不是我制造者的地图？”小八的显示器上出现了困惑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对。”我继续道，“我想看的是你的地图，既然你见过你制造者的地图，那么你的记忆芯片中也应该有一份影像才对。” 小八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显示着困惑的表情。 我继续道：“这个地图是你芯片中的地图，不是你制造者的地图，所以这个地图是你的，不是你制造者的，我想看的是你的地图，所以你不用去询问你的制造者。” 小八貌似陷入了沉思，对于一个只有普通智能的机器人来说，即便是这种简单逻辑推断，也是很难找到其破绽的。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小八的显示器上的表情变换，变成了以往的笑容。 “的确是这样，好吧，那我把地图传输到你的芯片上。” 感受到脑中似乎突然多了些什么，我按耐住兴奋的情绪，探索起这段信息来。 随着我集中注意力，一张有些模糊的地图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虽然模糊但并不影响，这张地图的下半部分刻画了蒂斯博尔附近的地形，还特地标注了一些标志性的岩石山，而上半部分则几乎都是空白，只有中间靠左的位置标记了一条小路，一直通到地图上半部分的中心位置，直到一个被山脉围起来的地方才消失。 山脉图标是完全封闭的一个近似环形，在其中间是一个湖泊的图标，和之前笔记上提到的龙穴所在的盆地非常吻合。 这次的收获可真的是不小，即便找不到笔记的下半部分，现在我也有了前往龙穴的方法了。但是还不知道笔记中所提到的特别的龙和发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如果可以找到自然是最好，可如果在这里的这三天无法找到，我也一定要去龙穴一探究竟了。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我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和小八告别了，看了看演出还没有结束，欧德和欧雅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就到附近继续转了转。 有了小八的经历，我寻找线索的目标就主要限定在了和制造人同来的机器人之间，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几乎和它们每一个都交谈了一遍，但令人失望的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感谢您的观看，那么各位请继续用餐，愿神与你们同在。” 在掌声中，蒸汽酒吧的演出拉上了帷幕，客人们继续用餐，而我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j7，怎么样，有没有认识什么朋友，我们这边的表演很精彩。”欧德走到我的面前，欧雅也跟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显然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好了，走吧，回去休整一下，一会下午我们还要去调整军械，这次就不带你去了。”欧德道。 “欧德，我想喝汽水。”欧雅扥了扥欧德的衣角，低声道。 “你亲我一口我就给你买。”欧德露出一个坏笑，说道。 “你”欧雅低着头，喃喃道。 “什么？”因为欧雅的声音有点小，欧德特意把耳朵得近了一点，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相信会让他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吧。 “你无耻！”突然间，欧雅如同一个高分贝音响一般，用极其爆炸的音量在欧德耳边大声喊道。瞬间就引来了一帮人的注意，而欧德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音量叫嚷，而险些直接摔倒在地晕厥过去。 欧德捂住耳朵，表情扭曲地退后了两步，足足过去了一分钟左右才慢慢缓了过来。 “你个臭丫头想杀了你老哥吗！”欧德抬手就在欧雅的脑袋上敲了两下。可能是因为真的有些生气，这两下的力气用的有些大了，被欧德打到的欧雅轻轻哼了一声，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欧雅抽泣着，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你！”欧德险些被气出心脏病来，脸都憋红了，从他那纠结的表情就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心情一定比欧雅更委屈。 “哎！”憋了半天，欧德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是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给你买就是” 欧德无奈地摇了摇头，欧雅就如同他的克星一般，起码在我见到过的类似情况中，不论谁对谁错，最终都是欧雅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又好言相劝了半天，欧德最终大出血地点了一杯酒吧中最贵的汽水，名为“夜空的流星”，单是从名字就能感觉到它不菲的价格，而它的外貌也的确对得起这个充满诗意的称呼，从欧雅一脸幸福的表情上就能知道，它的味道也同样不会差。 第八章 未能完成的约定 吃了自己亲哥一顿霸王餐，还蛮不讲理地对着欧德耍了一次小无赖，欧雅这次是彻底心满意足了。 “满意啦”欧德哭丧着脸，欲哭无泪地瞥了欧雅一眼，而欧雅则截然相反，一脸满足地冲着欧德用力点了点头。 “哈”欧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次是真的大出血了，地下蒂斯博尔作为人类最繁荣的城市，耗费如此庞大资源建造而成，王国想要回本就肯定要从这里的住民和商家下手，因此蒂斯博尔的物价也是王国境内最高的，在这里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一瓶水，也几乎可以在其他都市享用一次不错的晚餐了。 欧德对这座蒸汽酒吧再无好感一般，带着欧雅一步不停地离开了这里。而我也已经在这里得到了足够多的的东西，也不再多做停留，跟随着二人出了大门。 欧德没有带着欧雅直接回去，而是在这附近随便转了转。可能是娱乐场所比较少的缘故，和蒂斯博尔的南部不一样，周遭并没有那么嘈杂。 “这附近的环境比咱们住的地方安静不少啊。”欧德边走边说道。 “咱们住的那里是有点吵呢，不过好在房间的隔音效果还可以，在屋子里听不到什么噪音。”欧雅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份甜品，正在一脸享受地边吃边说道。 “那倒是，其实住在这边也不错，这么安静，就可以试验一些中型机械设备了。”欧德久违地流露出了他那机械狂热爱好者特有的痴迷表情来。 欧雅白了他一眼，装作嫌弃地样子道：“欧德你那个表情好恶心啊，快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欧德摊了摊手，“男人的浪漫你不懂，所以说你们小姑娘的审美啊” “谁是小姑娘了！”欧雅似乎对这个词有些敏感，向欧德挥了挥小拳头，“我可已经是大人了，飞空舰艇都会开呢！” “好好好，你说的对”欧德用十分敷衍的语气说道。欧雅对此表示了不忿，抬手就打了欧德屁股一下。 “嘿，臭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的，老哥的宝贝屁股也是你能打的吗！你给我站住！”欧德故意摆出一副要吃人一般的样子，伸手就要去抓欧雅的肩膀。欧雅则笑嘻嘻地跑开，二人就这样在少有行人的空旷广场上玩闹了起来。 也许是最近的顺利所致，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我似乎也稍微感到了一丝名为高兴的情绪。我抬头望天，虽然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但霓虹灯的光束却在不断地闪烁着照亮着。 “来啊，来追我啊！” “好累啊，都逛了半天了，雪这么大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陪陪我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真的不想动，我感觉到了家我能直接睡过去。” “你个坏蛋，好吧，那如果你追到我，我就给你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啊。” “嗯那就，那就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 “嗯！” “切，你肯定到时候耍赖。” “才没有！你当我跟你们男人似的，都是大猪蹄子，说话算话！” “那好，你等着！我来啦！” “雪儿，雪儿！你醒醒啊！醒醒啊！救命，救命啊！谁来帮帮我！救护车，对了，快叫救护车！”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醒过来，快醒过来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她，为什么啊！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不要夺走她，不要夺走我的雪儿！” 雪儿，等到我们再次相见，我也陪你一起追逐一起嬉闹好不好 我们的约定还没有完成，我愿意等，愿意去冒险，背叛自己的内心也好，去牺牲一切也罢，什么苦我都愿意吃，只要能再次见到你我爱你，我的雪儿。 当再次传来欧德的呼唤声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我伸手想要抓住什么，面前却什么也没有。 我集中精神，拼命地想要把刚刚关于雪儿的回忆留住，可它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只有内心的痛苦如同泉水般涌出，让我的灵魂仿佛快要炸开。我无法哭泣，只能忍受着这样的悲痛，只能忍受着 “j7，j7？”欧德微微皱眉，在我的头部敲了敲。 “欧德，j7是不是坏掉了呀你快修修它呀！”欧雅有些担心地道，这个可爱的女孩即便是对待机器人也同样很善良。 “不会吧，别的不敢说，哥对j7还是很有自信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坏。”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才意识到我已经无视了欧德好几次的呼喊了，强行将那种难忍的痛苦压到了心底，我向欧德点了点头，表示我已经没事了。 “哎，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看来只是有一点反应延迟而已，哎，即便是我也没法做的那么完美呀”欧德仿佛真的在自责一样，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再次引来了欧雅的一个白眼。 欧雅走了我的面前，仰头看着我，轻声说道：“j7，要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欧德，欧德会帮你维修的。” 机器人没有感觉，也不会说话，对于这些相信在欧德身旁耳濡目染的欧雅再清楚不过，但她还是对我说了这些话，可我却时刻都在想着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掉这个善良的女孩，这让我感到了一丝惭愧，内心却因为她的话语好受了一些。 我再次点了点头，欧雅冲我笑了笑就跑到了欧德的身旁，向着一旁的出租飞空舰艇停泊处走去。 回去花费的时间要比来的时候长了不少，欧德让出租飞空舰艇的驾驶员刻意绕了远，因为欧雅是第一次来地下蒂斯博尔，所以欧德想要带着她到处看看。 路上经过了不少标志性建筑，其中就有我之前到过的都市图书馆，当然也路过了接下来要去的机器人驿站。 从高空看过去，机器人驿站和听到的描述差不多，几栋明显和周遭建筑不同的高大房屋围在了一起，将中间围出了一个四方的空地，有不少机器人在其中来往，三个两个聚成一堆，看上去好像是在交谈。令人意外的是，这里还有几乎同样数量的人类在行走，这对于这样一个机器人的天堂来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呀，机器人驿站不应该全是机器人吗？”欧雅趴在玻璃板上，边看边问道。 “小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飞空舰艇的驾驶员声音有些沙哑，年纪应该不小了，“机器人驿站虽说是机器人的天地，可实际上却不止如此，这里同时也是全蒂斯博尔甚至全人类最大的信息交换地，在这里储存着很多珍贵的信息资料，每天到这里进行信息交换的人甚至比机器还要多。”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您，大叔。”欧雅很有礼貌地说道。 “呵呵，在这里还能有你这样有礼貌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少见了，这趟远就算我请你们的，不用多付钱啦。”驾驶员大叔笑道。 “那怎么行，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欧德说道。 “不用啦，这位是你的妹妹吧，就当是我送她的礼物好了。” “啊那谢谢您吧。”欧德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对欧雅说道，“还不快谢谢人家。” “谢谢您大叔！” 一路上驾驶员向欧德和欧雅介绍了不少关于地下蒂斯博尔的情况，我也从旁聆听，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他对于机器人驿站的说明，倒是让我有了一种预感：我一定能在那里得到些什么。 等到达住所附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欧德看了看时间还早，就让驾驶员将我们放在了距离住所不远的地方，打算自己走回去。 刚刚下了舰艇，欧雅便皱起了眉头。 “好刺鼻呀，这是什么味道呀。” 欧德也仔细闻了闻，道：“是香水的味道，我的天，这也太浓了。” 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我没有办法知道这香水味究竟有多刺鼻，不过联想到住所附近刺耳的音乐，也大概能猜到这味道一定不怎么好闻。 环顾四周，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条横向的街道，而在右侧则是好几条宽窄不同的巷子。和地下蒂斯博尔随处可见的瘾君子们的小巷不同，这几条巷子可以算得上十分热闹了，这一点从其中各色的灯光和络绎不绝的行人就能看得出来。而我们所在的这条街道，正好将所有巷子的入口连接了起来。 欧德拿出地图，用手在上面画着什么，随后道：“看来咱们只能从这边穿过去了，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 “味道好大，欧德，你就不能再找一辆飞空舰艇把咱们送到其他地方吗。”欧雅的语气中略带抱怨，有些嫌弃地用视线扫过了几条巷子的入口，好像对这里的好感度已经降到了最低。 只见欧德从衣袋中拿出了什么，边数嘴里边小声嘀咕着一些数字，随着金属的清脆摩擦声，欧德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了起来。 “小雅，虽然我也不太喜欢这种味道但是吧，我觉得这里应该有好多好东西卖，咱们可以转转因为吧再这么大手大脚地花钱，恐怕咱们回去的路费都不够了。” 欧雅凑到欧德身前，踮起脚尖瞅了瞅他手上那可怜的几枚货币，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好吧好吧，这次就依你，不过等明天走的时候，我还要喝那个饮料！” 于是在欧德无力的抗议声中，我们选择了一条最近的巷子走了进去。 第九章 少女的命运 离得近了，我对这条巷子的印象也就越来越清晰了，并非什么正面的印象，而是恰恰相反。 如果硬要说的话，其实对于这条巷子我也有所耳闻，或者说对于这几条临近的小巷我都略知一二，这里每天的人流量之大，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丝毫不比地下蒂斯博尔最繁华的市场小。 但是即便这里有再有用的情报，我也不会到这里去寻找。况且这个地方对机器人有限制，再加上只能在这里停留短短三天时间，即便要来，也无法把它安排进我的行程计划里。但这种假设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存在。 “欧德，这条小巷究竟是什么地方呀，虽然这种刺鼻的香味不怎么好闻，但是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哎，可是，为什么她们都穿的那么” “小雅别看！”欧德赶忙捂住了了欧雅的眼睛，因为太过仓促，甚至把欧雅的嘴和鼻子都捂上了，“没想到居然是这里哎，早知道还不如不绕这个远呢。” “呜呜呜”欧雅因为嘴被捂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而欧德则不知道是在警惕还是在注意什么，只顾着左顾右盼，没有注意到欧雅这边的情况。 “啊！”突然，欧德惨叫一声，一股剧痛从手上传来，他下意识地举起手看了看，在他原本捂住欧雅的那只手上，一个细小但深刻的牙印浮现了出来，从其中的通红就能看得出，欧雅这一口咬的有多用力了。 “你个臭欧德，你想憋死我呀！叫你半天也不理我！”欧雅气鼓鼓地嗔道。 “啊，抱歉抱歉，小雅咱们赶紧走吧，这个地方还是不要多呆比较好”欧德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说道。 “说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旁边商铺里卖的那些瓶瓶罐罐的都是些什么，哎，你个臭欧德，拽我干嘛。” 没等欧雅说完话，欧德就拉着欧雅快步向前走去。 “这里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这里是” 花柳街，顾名思义就是花街柳巷之地，寻欢作乐的地方，虽然在王国的其他城市也有类似的巷子，但是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地下蒂斯博尔因为它的特殊性，在这里几乎什么样的腐败都能看得到，存在这种小巷也并不稀奇。 这样的地方，对于一个少女而言的确很不合适，而且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不论我再如何想见到雪儿，再如何对情报求之若渴，也绝不会来这样的地方寻找。 因为那是对这份名为爱的痛苦的亵渎，是对我和雪儿感情的侮辱。 “你说，咱们能这样在一起多久？” “不知道。” “不知道？好敷衍的回答啊” “如果有灵魂存在，那就是永远不分开，如果没有，那就到我们其中一人被死亡带走为止，所以不知道。” “哼” “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也要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放手的，但在那之前不要找别的女人好不好？” “小傻瓜，你在说什么胡话？这种事怎么可能？” “答应我。” “我答应你。” 精神恍惚间，在我的眼前貌似出现了一幅画面，那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个人依偎在夕阳的光辉下，画面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就如同泡影一般消散在了我的记忆之海中。 我晃了晃头，那种莫名的疼痛又开始在我的心中升腾起来，如同烈火般灼烧着我的灵魂，我只得再次忍住，跟上欧德二人的脚步。 欧德的步速很快，快到欧雅都需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以至于到了后来直接把兜帽拉上，抱起欧雅往前赶。之所以拉上兜帽，恐怕是为了更好地无视四周经常传来的充满挑逗的女人的呼唤声吧。 这条巷子意外地很长，从我们走进入口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左右了，我们的脚程绝对不算慢了，却连小巷的尽头都看不到。 这样的赶路大概持续了两分钟左右，最终因为欧德体力不支，而在两栋房屋中间的昏暗小道处被迫停了下来，毕竟他的身体也不算强壮，还要抱着欧雅一路奔跑，实在是有些累的喘不过气来了。 “小小雅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欧德尽量轻轻地将欧雅放到了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为什么要跑啊欧德你到底怎么了”欧雅有些摸不着头脑，纯洁懵懂的她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地方。 “这件事你不用不用知道反正以后也不会来了。”欧德费劲地说完了话，随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足足用去了两分钟呼吸才变得平稳了下来。 “差不多了，小雅咱们走吧”欧德刚要起身，突然，从小道中间的位置传来了一声轻响，扭头看去，是靠左边那栋房子的后门被打开了。 “欧”小雅刚要开口，欧德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并且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嘘，别说话。” “啊！”一声惨呼传来，随即一个女孩被从后门扔了出来，紧跟着还走出来了两名男性。 少女已经衣不遮体，皮肤惨白，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还有好几处明显的伤口还在流着血，看上去像是刚被鞭子抽打过。 她那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可这仍然无法掩盖她出众的外表，精致的五官几乎可以和欧雅媲美。尤其是她那双大眼睛，呈现出十分少见的蓝色，本该十分动人，但现在却因为眼神中那仿佛要流淌出来的恐惧和绝望，而变得有些骇人。她的双眸睁得很大，惊恐地看着那两个男人，不知道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两个男子中先出来的那个很胖，身上穿着比较华丽，还有一些饰品戴在身上，手中握着一根皮鞭；而另一人则有些瘦弱，哈着腰跟在胖子的身后。 离得远了，加上光线昏暗，并看不太清两名男子的长相，只能看得到胖子脸上淫邪的笑容和瘦人谄媚的姿态。 “还想跑？你以为你跑得掉？老老实实地跟爷走，爷还能多宠爱宠爱你。”胖子的声音中充满了荒淫。 “嘿嘿，您要是看的上她，那是她的福分，您想怎么对她都可以，只要”瘦人对着胖子一笑，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搓了搓。 “这次的宠物不错，多赏你点。”胖子说道。 “嘿嘿，谢谢您，以后还要多多光临本店。” “嗯，那是自然，毕竟” 胖子的话刚说了一半，被扔出来的少女就打断了他的话语，只见她挣扎着翻过身，也不顾膝盖上的伤口，跪着爬到了胖子的身前，抓着他的衣角说道：“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自己说的话被打断，衣服上还多了两个脏手印，胖子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谁允许你碰我了！你个杂种！”怒骂一声，一脚就把少女踢开了，抬手用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啊！”少女惨呼着，却无力反抗，整个身子都因疼痛而缩成了一团，不停颤抖。 “欧德，快去救他！”欧雅的小脸憋得通红，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对欧德道。 欧德沉默了三秒，好像在做着什么心理斗争，但最终还是别过脸去，“小雅我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欧雅险些就要爆发出来，眼圈已经有些泛红，对于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来说，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欧德没有回答欧雅，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不去那我去！”欧雅的声音都因为愤怒而提高了几分，一迈步就要冲上去。 欧德见状，手上一用力就把欧雅拉了回来，左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右手再次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冲动行事。 “呜呜呜！”欧雅竭尽全力地挣扎着，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和欧德的力气相比还是太小了。 就这样，不知道鞭子第几次无情地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她终于一动也不动了。 “大人，虽然她已经是您的玩具了，但是小店也不是什么赚钱的地方，您要是不小心打死了，只能您自己承担了。”瘦子看了看倒在地上全身伤口的少女，说道。 “没事，还活着呢，我很懂得怎么调教这些个不听话的野猫。”胖子残忍地笑了笑，说道，“现在我可以带走她了吧。” “您请便，欢迎再来！”瘦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胖子点了点头，俯身用手拉起少女的脚踝，如同拖货物一般向着小道另一边的一辆飞空舰艇走去。 就在这时，少女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她慢慢抬起头来，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一双红肿的双眸流着泪水，看向了我们这边，在她的眼神中还有着一丝渴求和一点希望。 少女已经遍体鳞伤，几乎无法动弹了，但她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嗡动着嘴唇。她距离我们很远，所以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我们却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救救我” “呜呜呜！”仿佛听到了少女的呼唤，欧雅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她竭尽全力地想要去扒开欧德的双手，但却终是徒劳。 于是，欧雅将视线投向了我，她的眼中此时已经充满了泪水，她的意思我再清楚不过了，她想让我去救那个少女。 她需要帮忙，她需要人去救她，我应该去救她我不能去。 短短的四个字，在我的心头响起，就是这四个字的声音瞬间盖过了一切的思绪，一旦我去了，欧德就会发现我能够明白欧雅的意思，即便没有语言的命令我也能听得懂，那么就很有可能会把我拿去研究。 为了我的雪儿，无论牺牲谁我都无所谓，无论牺牲谁 少女被拖在地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道，在她看到我们无动于衷的那一刻起，她那眼神中残存的一点哀求和希望，也全部凝固了。 欧雅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而她的眼神也如同少女一样，渐渐被绝望所充斥。 第十章 机器人驿站 少女被拖拽着扔上了飞空舰艇的货仓，看着舰艇缓缓启动，渐渐走远，欧德才轻叹一口气，松开了欧雅。 失去了来自欧德的束缚，欧雅的身体也完全失去了力气，在欧德松开她的同时，就如同脱力一般瘫坐在地上，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而她的双眸也已经彻底失去了神采，连眼泪也已经干涸了。 “小雅对不起”欧德似乎十分愧疚，不敢抬头去看欧雅的脸，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 空气中都充满了沉重，欧雅的喃喃自语也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便没了声音，就这样足足沉默了近一分钟，欧德才再次开口道：“我们不能救她” “为什么”欧雅再次毫无语气地问道。 “因为这里是蒂斯博尔是蒂斯博尔的花柳街，在这里的女人都没有地位，更没有自由，她们的命运都是由这里娼馆的老板决定的，在这条巷子中，她们就是货物，是可以用金钱购买的” 欧德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似乎并不想把这些残酷的现实告诉欧雅，但最终还是顿了一下继续道，“刚才那个胖子身上的穿着和饰品，有王室特有的标志，他是王室的贵族，而且那个少女也是他买下来的物品，我们如果冲上去就等于和王室做对，我不想让你遭遇危险！” 最后几个字，欧德说的斩钉截铁，想必这就是他的真心话吧。 欧雅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突然扭头看向欧德，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哽咽着说道：“真的，真的就不能救救她吗！为什么，为什么啊！呜呜呜”话没说完，就趴在欧德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欧德搂住欧雅，表情也有些难过，恐怕对于他来说，也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吧，究竟是妹妹的安全重要，还是少女的生命重要。显然他选择了前者，不论别人怎么想，但起码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正确的。 时间总是无情的，连悲伤的机会也不会给人多留。因为下午还有军方的维修工作，所以欧德只能在欧雅还未停止哭泣的时候，就带上她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小巷。 出了花柳街，拐过几个弯后，吵闹的音乐声就再次闯入了我的脑中，我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商店街。 欧德看了一眼时间，对我说道：“j7，一会你不用跟我们去了，机器人也不能进去，等到了住所我给你换上电池，下午你就去随便转转吧，我们差不多晚上九点会回来。” 我点了点头，欧德的这个决定对我来说是很有利的，这样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机器人驿站寻找线索了。 没走多远，我们就回到了住处，欧德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一会所需的工具，匆忙地给我换上了电池，就拉着欧雅乘上了前往地上蒂斯博尔军工厂的飞空舰艇。 目送着他们离开，我也不再停留，这具身体也不需要休息，即便需要，我也不能浪费这些宝贵的时间。 回忆了一下芯片中储存的地图，我快步离开了商店街，向着蒂斯博尔的东边走去。 不得不说机器人驿站所在的位置实在有些偏远，我们的住处与其说在蒂斯博尔的南方，倒不如说是在西南，而机器人驿站则是在最东边，所以我几乎要穿过蒂斯博尔的整个南部地区，而这还需要通过步行。 虽然欧德允许我自由活动，但不会给我这里的货币，可能是因为他并不认为我能理解那是什么，即便给了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因此我没有办法乘坐出租飞空舰艇，只能尽可能快地向前赶路。 大约走了五十分钟左右，我终于看到了之前在飞空舰艇上见过的那座四方的建筑群，视线内的机器人也越来越多了。 三步并作两步，我打开了这里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宽广的大厅，与其说是宽广，倒不如说空旷来的更合适。占地超过五百平方米的长方形大厅内，中间超过70的部分都是完全没有任何物品的，只有被擦得如同镜子般的石地板，还有天花板上铜顶灯射出的柔和光芒。除此之外就是成堆的机器人。 大厅内大面积的空地，是专门为了方便机器人交流而设计的，因为机器没有疲惫感，不需要休息区，所以就尽可能地提供更多的空间，方便机器之间的交谈。 在大厅正对着大门靠墙的位置则是服务前台，有两名机器人负责，这并非是为机器服务，而是为了前来进行信息交易的人类服务。 服务台的左右两边是几排座椅，每个座椅都十分干净，在那里看不到机器人的身影，只有少部分人类在休息。 在大厅左右两端的尽头，是两扇敞开的大型玻璃门，通向另外的两边，从内部大量的文件架和芯片储存柜就能看得出，在里面放置的是各种各样的资料信息。 整个机器人驿站包括了四栋大型建筑，以及一处中心花园，但实际上属于机器人的部分只有大厅的空地以及花园的公共区域而已，其他地方都是不对机器开放的。 本来来到机器人驿站，最开始的想法是去这些资料库中寻找线索，但因为这些信息只对人类开放，所以只得放弃。 于是我便把目光转向了其他机器人的身上，虽然他们的思想都比较单一，基本上是有问必答，但要知道，在这里的机器人少说也要有几百，而且因为是信息交换，所以没有办法从旁获取，只能挨个连接询问。 这可是一件大工程，我还是赶紧开始吧。 这样想着，我来到了距离我最近的机器人身前，回想之前小八和我交流的过程，我走上前拍了一下它的肩膀，它转过身来，看到我手上的数据线，轻轻跳了两下，便和我建立了连接。 机器人因为它的作者不同，所以每个机器人的外貌就各不相同，表达的方式也都不一样，例如小八就拥有表情屏幕，可以直接通过表情表达，而面前的这个机器人则是通过跳跃的方式。 “你好。”我试着向它传达出一条友善的讯息。 “你好。”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本残破的笔记，它只剩下了一半。” “没有。” “那你对龙种有没有什么了解？” “龙种，也被称作龙，是黑色的死域中特有的生物，它的历史要追溯到” “谢谢你，再见。” 就这样，我几乎整个下午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类似的询问中，所得到的答案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没有。 看来想要找到那半本笔记还是太难了 我这样想着，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即便找不到笔记，明天我也一定会前往黑色的死域，根据书中的记载，龙属于夜行性的生物，在晚上它们才会出来活动。而根据计算，我在清晨时分从蒂斯博尔前往龙穴，差不多在傍晚的时候就能抵达龙穴了，而这个时候龙群刚好外出活动，龙穴是守备力量最弱的时候。 而这时失去了太阳能的支持，我仍然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活动，我会按照地图去寻找龙穴深处的秘密。如果失败的话 如果失败了，雪儿，我就去陪你。 又过去了三十分钟左右，和最后一个机器人的问答也已经结束，依旧是一无所获，却到了机器人驿站打烊的时间了。 这里所谓的打烊并非是到了关店的时间，而是因为这里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信息交易，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例行维护，今天恰巧就是这个日子。 看来只能为明天做好准备了。明天的清晨，欧德会动身离开蒂斯博尔城，在离开之前他会检查他的飞空舰艇，进行补给并且维护，我就趁着这个时候悄然离开，趁着阳光前往黑色的死域。 正在盘算着，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从大门又走进来了一个机器人，它全身紫色，胸口处有一个宽大的显示屏，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见状，管理机器人走了过来，指了指旁边牌子上的维护告示。 紫色机器人冲着管理机器人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数据线递了过去。管理机器人在和紫色机器人说了些什么后，就快步从服务台拿了一个勋章一样的东西交还了过去。 紫色机器人接过勋章后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不行，哪怕很可能也得到否定的答复，我也要上去问问。 我赶忙快步上前，拍了拍它的肩膀，将数据线拿了过去。 紫色机器人转头看向我，显示屏上显示出一个问号，但还是接过了我的数据线，和我建立了连接。 “你好，有什么事情？”紫色机器人问道。 “你好，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但是这里要维护，所以能否到外面交谈。” “抱歉，我还要送还勋章，不能久留。” “只需要很短的时间，能否交谈一下。” 紫色机器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连接的状态，走出了机器人驿站大门。 第十一章 角落的古书店 走出了大门，我带着它随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停了下来。 “对不起，要占用你一点时间。” “没关系，请问有什么事情？” “我想询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黑色死域异闻’的字样，笔记只有半本。” 和之前一样，我用与机器同样生硬的语调询问道。机器人的智能并没有那么高，大部分的机器也只能听得懂简单的问题，在一下午的询问中，我就遇上了好几个连笔记本是什么都不明白的机器。 但也并非所有的机器人都是一样，例如我所使用的这具身体，本身就属于智慧较高的类型，很明显面前这个紫色的家伙也是如此。 它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停滞在原地，似乎在读取芯片中的信息。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大约二十秒，对于机器来说，读取完一整张芯片信息所用的时间就是二十秒左右，这么久都没有反应，基本上得到的答复就已经能够确定了。 我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失望，一旦再次得到同样的答复，就说明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对不起，我没有在芯片中找到类似笔记本的记录。” “好吧，谢谢你。”我向它点了点头，既然无法再获得什么信息，那就只能想想策略，明天直接前往龙穴了。 没有了新的线索，也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就在我刚要将连接断开的时候，紫色机器人却阻止了我的动作。 “请问还有什么事？”我有些疑惑，一般机器人是不会主动去打断他人动作的，更何况我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可能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但是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可能会帮助到你。” 可能是一下午的机械式对话让我有些麻木了，突然从一个机器人的话语里听到如此人性化的内容，让我有些不适应，愣了几秒后才回复道：“是哪里？” 紫色机器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没什么行人的小路，“你去穿过那条小道，然后向左转直走，你就能看到一个因为施工而临时封死的路，靠近左手最远的角落里有一家古书店，因为我的主人经常光顾，所以我对那里有过记录，那里可能会有你要找的东西。” “谢谢。”简单地表示了感谢，我就匆忙告别了紫色机器人，看来它的制造者也应该是一位能工巧匠，这样的对话已经很接近人类了。 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大约两个小时就要到九点了，抛开50分钟的回程，我大概还有1个小时能够自由活动，从它的描述来看应该不算太远，但考虑到寻找的时间，也并不太富裕。 要抓紧了。这样想着，我便动身快步走去。 “合作愉快，辛苦您了机械师，神会保佑您的。”克鲁向欧德深鞠了一躬。 欧德因为工作比较顺利，所以提前空闲了下来，虽然打算带着欧雅再去地上蒂斯博尔的集市看看，但想起之前的经历，还是决定到住处附近的商店街小逛一会。 欧雅并不是机械师，除了会开飞空舰艇之外，对这些金属零件一点也不了解也没有兴趣，所以一整个下午她都处于无聊的状态，只有一本已经看完的小说可以打发时间。 此时终于摆脱了出来，虽然还在因为花柳街的经历而少言寡语，但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刚刚又看到旁边跑过去了一只长尾兔，正在和它“斗智斗勇”呢。 长尾兔顾名思义是一种尾巴很长的兔子，长相可爱而且食草，是荒漠地区最常见的一种小生灵，即便欧雅的心情并不太好，可也无法抵抗长尾兔毛茸茸的外表。 欧德向欧雅那边望了望，不可察觉地微笑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放心了不少。转头看向克鲁，表情瞬间冰冷了下来，低声道：“别忘了明天。” 克鲁的嘴角勾勒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那是自然，神会保佑我们。”说罢，二人便结束了对话。 “小雅，咱们该回去了！”欧德的面色再次变得柔和，好像只要是面对欧雅，他就一定会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 “嗯”，欧雅答应了一声，向着躲在石头缝里的长尾兔挥了挥手，转身跑到了欧德的身旁。 路程不长，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按照紫色机器人所指的路线，我找到了那条临时封死的道路，也看见了那座角落的古书店。 这条街上其他的店铺都已经关张了，除了这家古书店还亮着光之外，甚至连路灯都断了电，附近也没有住宅区，都是一些施工工地，因此也看不到人影。 来到书店门前，书店的面积很小，和之前到过的几处建筑完全无法相比，大门和窗框是木质的，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时间太长，已经有些腐朽了，为此还镶了铜边加固。 从大门上的玻璃窗看去，内部的格局十分简单，两排同样木质铜边的落地书架上零零散散摆着一些书本，泛黄的书页很有年代感；在屋子靠里的位置有一扇小门，没有玻璃看不到里面；落地窗前有几盆盆栽，还有一些较大的古书摆在那里，进门右手边一个有些破旧的铜制收银台上，摆放了一点工具和书本，还有一盏小台灯。这就是整个屋子的全部物品了。 我推门进屋，并没有人前来迎客，貌似店主现在不在。四下打量，虽然店铺十分陈旧，但却异常整洁，书本的摆放十分有序，盆栽的花朵也偏向冷色，和屋内的光线色调都比较吻合，可以看得出这家店的主人很有品味，也爱干净。 我来到离我最近的书架前扫视了一下，这里的古本貌似和都市图书馆中陈列的书籍不太相同，很多都没有书名，书架上也没有类型标注。大概翻阅了几本书，书籍的内容也都不相关，很可能正在看的是一本记载历史的古书，下一本就变成了生物详解。 这着实让我有些头痛，我大概还剩下四十分钟的时间，这里的书虽然不太多，但是要全都阅览一遍也有点不现实。 没办法，只能碰碰运气了。 这样想着，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来到了比较靠近房间角落的一个书架前，随手从书架中间排列比较紧密的一行中，将第一本古本抽了出来。 这具身体的手只有三根手指，所以只能夹着书籍的边缘往外拽，因为书本卡的比较紧，用的力气有些大，抽出来的书直接飞到了半空，然后从其中又掉落出来了一本书。 真的是有神明眷顾啊。此时我也只能如此感叹了，对于这里人们所信奉的神明，我也对他多少怀有了感激的情绪。 我弯腰捡起两本古本，将之前抽出来的那一本放了回去，剩下的在其中夹着的书籍，它只有半本，残破的纸张有些潦草的字迹，赫然正是“黑色死域异闻”的下半部分。 没想到最后会在这里见到它，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请问是哪位”就在我在内心中感慨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店铺里面的小门中传了出来。这个声音如同一盏残烛，仿佛随时要熄灭一样。紧接着一阵有些踉跄的脚步声，小木门就“吱吖吖”地响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上根本没有钱，但这本笔记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又不可能任由到手的线索在此中断。 迫于无奈，我抬手将笔记的下半部分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 木门缓慢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位老人，他佝偻着身子，穿着有些简朴的衣服，须发皆白，皱纹遍布的脸如同枯树的树皮一般，下垂的眼皮让人几乎无法看到他的眼睛。 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腿和手臂，老人没有右臂，只有左臂还在，一双腿也全都没有了，而是用一条机械腿和一根略粗的铜棍代替。看起来风烛残年，仿佛碰一下就会摔倒，再也站不起来一样。 “真是稀奇，居然会有机器人来这里。”老人对于我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感到十分惊讶，声音中带着一点不可思议，毕竟机器人都是不会看书的，也没有求知欲这种东西。 “哎，小机器，你先看着，我找个地方坐下，我这老腿实在是不好行动。”说着，老人踉踉跄跄地来到了收银台里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一般都不怎么来人，只是偶尔有几位熟客来照顾一下我这老头的生意而已，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我都没再见过新面孔，没想到今天遇上了一个机器人，哈哈咳咳咳”老人对我的到来好像有些高兴，刚要开口笑却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用在意，老毛病了，我这老骨头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勉勉强强活着，就凑合了。”老人用手捶了一下自己那瘦骨嶙峋的后背，从旁边拿起水杯喝一口。 “抱歉啊小机器，还要你听我这个糟老头唠叨，实在是太久没见到过新面孔了，平时我这个破地方，也没有人光顾哦对了好像你们机器人听不懂我们说话吧，呵呵，看我这脑子也不好使了，都忘了。” 我看着这位老人，心中的滋味实在是有些不好受，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独自一人支撑着这样的一具身体，开着一家不挣钱的小店勉强过活，我却还想要从这里偷走他辛苦收集的书本，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我的雪儿，为了再次见到她，我已经无数次背叛了自己的心，无数次地用冰冷去面对不幸了，终于到了这一步了，我又怎么能放弃。 再次见到雪儿，这不正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么？那么其他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心中默默咬了咬牙，又一次将自己的灵魂封闭，转身走出了大门。 “小机器，以后有机会就再来吧”老人的声音从古书店中传来，在这条无人的街道上久久回荡。 第十二章 动身 等到回到住所，已经是八点五十分了，我正好和回来的欧德欧雅撞了个正着。欧德将身上一直穿着的皮革工作服换了下来，换上了一身新买的休闲装，欧雅也穿了一套崭新的连衣裙，乳白色的裙摆上有着金色的花纹，黑色的小皮袄套在身上十分得体。 胸前的项链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没有半分灰尘，项链上镶嵌的淡灰色宝石折射着霓虹灯的光芒，配上铜制的头饰将欧雅的可爱衬托得多了几分出尘的气息。 “j7，你的电池电量快要用尽了吧，我这就给你换上新的，明天可能上了飞空舰艇之后才能再更换了，因为一些安排所以要早些出发。”欧德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了一节新的电池，来到我的身后为我换上。 “今天就早点进入睡眠舱吧，这样也能省些电，哎呀！今天鼓弄了很多机器零件，虽然满足了但还是挺累的，我和小雅就先去休息了。”欧德伸了伸懒腰，说罢便拉着欧雅回到了房间中。 欧雅一直都没有说话，眼神也有些暗淡，看来花柳街的经历带给她的打击，比在地上蒂斯博尔的还要大，而欧德看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可仔细去想又发现不了什么。 看着二人进了屋门，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屋子比平时更空了，在之前墙边摆放的一些杂物现在也都不见了，应该是欧德下午回来过，全都收拾了起来，现在除了一个睡眠舱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物品。 打开舱盖，我缓缓地坐了下去，虽然已经尽量小心，可还是发出了一声重物落地般的声响。这具身体不知疲惫，其实哪怕一直站立也没什么问题，但像这样坐着笔记，能让我更加集中。 伸手从储物空间中将从古书店得到的下半本笔记拿了出来，平复了一下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我凝神看去。 “那发光的东西是什么？它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水晶？不，不是一个，在它后面还有一个。” “这条龙似乎在守护它们，我的天啊，这家伙的体型鳞片的颜色也和其他龙不同” “那两块水晶为什么漂浮在半空？难不成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的愿望可能就要实现了！” “但是要从这个庞然大物的眼前溜过去，实在是我相信我能成功，用这里的一句话来讲，愿神保佑我” 再往后就是大片的空白，只有最后一页的下半部分有着一片被墨水浸染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不小心碰洒的。 似乎这个笔记并没有写完，而且本就不多的文字部分还有好几处破损和污迹，没有办法看清完整的句子。可即便只有这短短的几行话语，所透露出的信息量也已经足够了。 悬浮着的发光水晶，那是什么？而且从笔记的记载来看，似乎还有一只体型庞大颜色也和普通龙种不同的巨龙在守护它们。 最重要的是，在笔记中作者所说的那句话，“我的愿望可能就要实现了”，这代表了什么？这句话直接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两块水晶拥有实现愿望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这本笔记的作者在之后经历了什么，不得而知，他到底有没有使用水晶也无法猜测，但我也已经别无选择，前方的路只有一条了。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连接到了一起，这个世界被龙种入侵，而我又恰巧在欧德来到蒂斯博尔，这个距离黑色的死域最近的城市的时候醒来，记载了龙穴的笔记前往龙穴的地图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龙穴。而关于龙穴的记载又都围绕着那两块悬浮着的发光水晶。 根本不存在其他的可能，那两块水晶就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流星”，而我要做的，就是乘着它去寻找我的雪儿。 实在是太好了！我终于，终于看到希望了！雪儿，等着我，我马上就会去见你，我实在是太思念你了，我实在是 如果我能够哭泣，相信现在已经泣不成声了吧。三天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却无时无刻不在被失去爱人的痛苦所折磨着，我的灵魂仿佛每分每秒都在被千刀万剐，而我却连放声痛哭的能力也没有，只能默默承受。 我爱她，爱我的雪儿，但我却无法回想起和她的过往，甚至除了一些残片剪影之外，就连她的相貌都已经不记得了。我也曾迷茫过，为了这样一份莫名的爱恋，真的值得如此付出么？但最后的答案始终都是一样的，如果“爱”是一种病的话，恐怕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吧。 哪怕只记得她的名字了，只有模糊的她的背影了，我也愿意为了她忍受一切放弃一切 为了明天的行动，我现在必须要养精蓄锐，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这样想着，我收起了笔记，不一会儿，意识就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感觉你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有吗？” “你要问我什么？” “额我想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啊” “就是我同意了的的意思” “同意了？同意什么了？” “你不是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哎？啊，是啊那就先交往看看吧” “我就和朋友说了几句话，你就催个没完，你要干什么啊？” “那是几句话吗？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我连半个小时的自由权都没有？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你凶我？我不理你了！呜呜呜” “我错啦我以后不凶你了，是我不对” “” “不理我啦？” “你先不理我的。” “哎呀，那会不是心情正不好呢吗，我忙了一整天了，回来就一直听你和我抱怨，的确有点烦躁。” “那我以后不抱怨了，什么都不和你说了。” “别啊，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我刚才太激动了，亲你一下，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嗯” 机械的敲击声一如既往的在耳畔响起，我缓缓坐起身来。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用石头制成的冰冷的墙，如果长时间住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中，恐怕会疯掉吧。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几乎没有一刻不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回想起来，明明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却显得那么漫长，漫长到我仿佛快要在思念的河水中溺死了一样。可当我真的把一切准备都做好了，搜集到了所有必要的线索，有了完整计划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反而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不论之前的寻找有多么费力，都只是些前戏罢了，真正重要的现在才开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真的是一步都不能错，必须要谨慎再谨慎，不然很可能之前所有的准备全都付之一炬。 一阵敲门声传来，“j7我进来了。”是欧雅的声音，也只有这个女孩会特地对机器人的房间敲门并且告知吧。 “j7，咱们该走了。”欧雅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语气，和往常的她有些不同。 我点了点头，跟着欧雅来到他们居住的房门前，欧德正好出来，但却没有拿行李，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好了，提前放回了飞空舰艇上。 虽然对于他为何那么早就装好行囊有些在意，但却并没有深究什么，毕竟我和他们的旅程马上就要结束了。 没有再多停留，我们便离开了这个居住了三天的地方。和前两天不同，返程似乎是军方负责，一出大门就有一个身着军服的军人迎接，他将我们领到了一个有着军方标志的舰艇前，行了一个军礼后才退到了一旁。 在舰艇上除了驾驶员之外还有几位军人，和之前不同，这次他们都携带了武器，表情也显得十分严肃，甚至有些紧张。 一路上除了几句必要的寒暄之外，欧德和欧雅都没有再出声，我也并不在意，现在只想着怎样才能从他们的身边走掉。 一开始的计划本来是趁着欧德维护舰艇和收拾行李的时候离开，但他出乎意料地提前完成了出行的准备，这让我的计划直接被打乱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硬闯了，这具身体的敏捷性虽然不好，但是全力奔跑起来还是能冲刺一段时间的，之前在赶路的时候曾经尝试过，大概是一般人类跑步速度的两倍左右，但代价是极其消耗电量，在满电的情况下也只能持续冲刺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基本上冲刺一分钟就能消耗掉活动一小时所需要的电，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用这样的方式。 飞空舰艇从低空降落，正是我们来到这里时走过的贵宾通道，领路的军人先行下了舰艇，和司机说了几句什么，就带着我们来到了通往地面蒂斯博尔的平台上。同样是用钥匙打开禁锢，一拉拉杆，平台就开始上升了。 “请您戴好护目镜，以防被阳光伤害到眼睛。”一名军人提醒道。 一阵剧烈的颠簸，我差点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平台和最初到来的时候，速度明显要快了不少，地下蒂斯博尔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有近两千米远，但这次却只用了几十秒的时间就已经觉得地表近在咫尺了，如果不是这处平台有过改造的话，那就是人为控制的。 我把视线转向了军人操纵的拉杆上，拉杆在平台不上升的时候是垂直于地面的，下降是向左拉，上升则是向右。我记得很清楚，在第一次下来的时候，拉杆只是略微向右倾斜而已，而这次却几乎被拉到了头。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即便我再不在意，但这些反常却也让我感到了一丝怪异，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希望是我的错觉吧，我可不想在这最后关头因为什么事情出了差错。 “嘀嗒”，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轻响在我的肩头响起，紧接着声音变得越来越密集起来。 蒂斯博尔居然下雨了？这个从有记载以来便连年干旱的荒漠，居然迎来了阴雨。 第十三章 阴雨的黎明 “蒂斯博尔居然下雨了？”欧德对此似乎也感到很惊讶，喃喃念叨了一句，随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到了欧雅的头上。 欧雅轻轻缩了一下脖子，抬头看了一眼欧德，并没有说什么，脚下悄悄挪动，靠到了欧德的身边。 欧德微微一笑，隔着衣服摸了摸欧雅的头，“没事，我们一会儿就上飞空舰艇了，等咱们飞过了云朵就又能看到晴天了。” 欧雅点了点头，又朝着欧德靠了靠，身体也轻微颤抖了两下。 蒂斯博尔城一直处于荒漠地带，而且附近几乎没有湖泊河流，一切水源都来自于地下供给。这里的白天常年高温，又无风无雨，谁都没有想到居然在今天迎来了阴雨的天气。 根据之前在都市图书馆看到的资料，这场雨应该是自从人类来到蒂斯博尔所在荒漠之后，第一降水，虽然白天炎热，但现在乌云遮蔽了阳光，雨水带走了热量，还是比较冷的。而且欧德本来就打算在清晨动身，衣物行李都提前收拾完毕了，根本没有带多余的外衣。 地表距离我们越来越近，雨也越来越大了，大约又过去了几十秒的时间，随着平坦减速停止，我们终于到达了地上蒂斯博尔。 此时的地表一点都没有白天应有的样子，周身光线暗淡，如同夜晚一般，甚至有很多房子都点上了灯火，道路上也见不到人影，只有不远处破旧的帐篷下有几人在避雨。 不止行人几乎没有，在城墙附近负责防守的守军和机器也没有多少，因为龙种是夜行性的生物，所以在夜晚十分蒂斯博尔的守备力量最强，商人和行人也都在夜晚活动，一来是夜晚没有高温，二来是在龙种袭击的时候可以立刻避难。 所以白天的地上蒂斯博尔才会显得荒凉，因为住民商人和大部分的守军都在休息，再加上现在正在下雨，守备力量就更加薄弱了。 “尊敬的机械师大人，这边请。”一名军人走上前来，带着我们来到了地上蒂斯博尔的飞空舰艇停靠站前。随着一阵齿轮的咔咔声响起，从不远处的大型机械上几团蒸汽喷射而出，欧德的飞空舰艇就沿着轨道向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运送了过来，在我们前方十米的位置再次伴随着咔咔声停下。 “您的飞空舰艇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起飞，愿神保佑您。”军人再次行礼便告退离开。 “小雅j7快上来，咱们快点出发了。”欧德走到舰艇旁边，欧雅紧随其后，而我却停在了原地，没有跟上去。 我在地上蒂斯博尔渡过的那一个下午的时候就对附近的环境仔细观察过了，舰艇停靠站在地上蒂斯博尔靠北的位置，这里平时会有几名军人巡逻，但是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军工厂是地上蒂斯博尔军人最多最集中的地方，但是它所在的位置是城市的西南角，舰艇停靠站往南紧挨着中央的大空地，然后东北东部东南都是大片的住宅区，工业区则在地上蒂斯博尔的最东。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停泊站的边缘，而且为了让欧德的舰艇可以驶出，现在把这边的大门打开了。也就是说我再往后几步就是中央空地，而中央空地的西侧大约十五米的位置就是供商人通行的小城门，现在它是开启的状态。 平时这里会有四个守门的军人，但现在很凑巧的是，因为降雨的原因，其中的两人不在，而剩下两人则在旁边不远的地方检查一位商人的货物。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又怎么能放过，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走就没有机会走了！ 我腿部的散热孔喷射出两团细小的白汽，就在我刚要加速奔跑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远处的天际传了过来，紧接着城墙上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名守城的军人大声呼喊道：“是龙！龙种进攻蒂斯博尔城了！龙种进攻！快点拿装备迎战！” “龙？龙不是夜行性的吗！为什么会在白天我知道了，因为阴雨！”欧德有些惊慌，他赶忙对欧雅喊道，“小雅快上来！快”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道巨大的阴影一闪而过，瞬间大片的火焰掠过头顶，铺天盖地般砸向了住民区。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短短的几秒钟，数十只黑色的巨龙飞过了蒂斯博尔，整个城市都燃烧了起来。 大火瞬间蔓延开来，房屋被点燃，大片倾倒，倒塌的石墙和断裂的木头砸到那些还在睡梦中的人身上，瞬间就变成了一滩肉泥。被烧着的人凄厉地哀嚎，最终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失去孩子的母亲大声地痛哭，被砸断了腿的男人苦苦求救，人们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叫喊声求救声混在一起，原本宁静的城市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一个不幸被点燃的女人惨叫着向着欧雅的方向跑了过去，她的手臂已经被烧断了，脸部的肉也都烧焦了，看起来如同燃烧的丧尸一般狰狞。 “救救我！快救救我！” 欧雅睁大了眼睛，嘴唇不断颤抖着，小脸吓得惨白，但她还是咬了咬牙，冲欧德喊道：“快，快给我一桶” “水”字还没有说出口，欧德便快步来到她身旁，一脚将那个女人踢得飞了出去，抬手拽住欧雅，直接将她扥上了飞空舰艇。 欧雅不可置信地看着欧德，她似乎不敢相信那个会施舍给贫民食物的自己的哥哥，那个对自己一直十分温柔十分善良的自己的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欧雅的嘴唇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闭嘴！”欧德大声地怒喝道，这一下直接将欧雅将要流出的泪水止在了眼眶里。 “你想死吗！那个女的反正也活不了了！再不赶紧走就来不及了！”此时欧德的脸部肌肉极度扭曲着，已经怒火中烧，不可遏制了。 欧雅的双眸在此刻彻底失去了神采，空洞的瞳孔连聚焦的能力也已经失去，任由欧德将她拽到了一旁。 放下欧雅，他转而对着我喊道：“j7，快上来！”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向着西侧的大门快步走去，此时已经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更不用提守卫了。 见我向着相反的方向行进，欧德咬牙说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种时候坏了。”说罢便把欧雅扔到一旁，自己驾驶着飞空舰艇快速离地，扬长而去。 我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穿过中央广场，走过西侧的大门。我昂首远眺，乌云遍布丝毫没有要散去的意思，而且也看不到尽头，说明起码视野所及的地方都是这样的天气。 没有了阳光，我就没有办法回复自己电池的电量，如果这样算下来，等到我顺利抵达龙穴的时候，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能够留给我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这时，从远处的天空中又传来了一阵咆哮，声浪如同波涛般席卷，瞬间整个地面都开始轻微的震颤。紧接着，一道黑影快速放大，几乎是在我看到它的下一秒，它便从我头顶一闪而过，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用眼睛捕捉到，它刚刚掠过，一阵强烈的巨风便呼啸而来，足足持续了三秒才停止。 我回首看去，一只体型超过普通飞龙两倍大小的紫黑色巨龙正盘旋于蒂斯博尔的上空，它全身鳞片如同金属所造，四目四翼，巨大的翅膀仿佛要遮天蔽日一般，粗壮而布满鳞甲的尾巴横扫，整个地上蒂斯博尔超过十分之一的房屋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那是，那是笔记上记载的巨龙！？ 我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看着天上那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我彻底被震撼了，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能用什么方法从它的爪牙下拿到水晶，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的不切实际。 但下一刻我就反应了过来，如果说我在这里见到了它，那就说明现在的龙穴中就没有龙看管那两颗水晶了？ 看来幸运之神又一次站在了我的身旁，这样看来哪怕只有不到一小时，我也能得到那颗能够实现愿望的水晶。 趁着它们攻击蒂斯博尔城，我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重重地一步踏出，在荒漠的沙地上踩出了一个深邃的脚印，按照现在龙种攻击蒂斯博尔的速度，如果人类拿不出什么能够有效对抗龙的武器来，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最多半个小时，它们就能完全攻陷这里。 但人类不止这一座城市，即便它是最大的，也是人口最多的城池，可放在这个世界的总人口中，也不会超过一半。 所以这是一场赌博，在四个小时的时间里，究竟是这些飞龙先一步灭亡人类返回巢穴，还是我先一步得到水晶实现愿望，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地让下一步的步伐更大而已。 现在还处于荒漠地区，我还能保持着较快的脚程，但再往前不远就要进入沙漠了，被雨水浇灌的柔软沙土势必会减慢我的速度，而且这样的天气 我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我能顺利到达龙穴吧 第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沙暴 就这样一步不停地前行着，周遭的景色也慢慢从岩石与沙土相间的沙漠，变成了千里如一景的沙漠，身后被大火吞噬的蒂斯博尔也渐渐看不到了。 被龙群袭击，地上蒂斯博尔城很快就会被攻陷，那些在地下夜夜笙歌花灯酒绿的人们，也许能多存活一阵吧。 但有说法称，龙所喷吐的火焰，拥有着能够持续燃烧七天七夜的能力，况且倾倒的房屋已经把通往地上的道路全部掩埋了，而地下蒂斯博尔所需要的食物全部来自于地上的补给，一旦通路被封死，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就是饥荒，最后大规模的暴乱，甚至是人类之间的互相残杀。 对此我没有感到一丝怀疑，如果失去了食物，那么最终一定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那些一边讴歌美好，一边顶着丑恶嘴脸去掠夺的人们，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净化吧，把这里的一切都毁灭。我这样想着，其实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我早在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变成了更加十恶不赦的恶徒了。为了自己的愿望，我牺牲了人性抛弃了道德。我也纠结过，也犹豫过，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便一切重来，我依旧会这样选择。 因为在我的心中，雪儿就是唯一，无论什么都比不过她。 沙漠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行走，沙子并没有因为渗入了雨水而变得凝实，反而黏在一起更加松软了。 以这具身体的体重，想要攀登上一座小沙丘往往都需要尝试好几次，几乎蹬上两下就会向下滑落一段，很大程度地拖慢了我的速度。 似乎是因为阴雨的原因，沙漠原本的气温一落千丈，身体的金属外壳上都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而且风力也越来越强，视线也不再清晰，现在的能见距离恐怕连二十米都没有，地图上标记的参考物也全都看不到了，被越发剧烈的沙暴所遮蔽。 沙尘暴加上大雨结冰，除非是有龙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想要遇上更糟的情况都是不太可能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冰霜一旦覆盖到排气口和关节补位那就完了，我会因为无法动态而被困在这里，现在已经开始有桎梏感了。 趁着还能动弹，我赶紧躲到了一座较大沙丘的背风坡，把手伸进了储物空间中。 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有没有这是？ 轻轻一拽，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块令牌，正是欧德之前给我，让我能够进入军工厂的那一块。他并没有把它收走，而是就这样留在了我这里。 令牌的设计棱角分明，边缘位置有些尖锐，在平时如果拿在手里甚至可能会误伤到自己，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却是恰到好处，正好可以用来铲掉关节部位和排气孔里的冰。 如果不是奔跑的状态，这具身体的温度还是较低的，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没有感觉也无法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样，但起码现在来看的确如此。 在不考虑耗电的情况下，其实加速奔跑一段时间可以很有效地清理覆盖的冰霜，可现在却又不能如此，一边是时间紧迫，一边是低温导致的减速，真是让人头痛。 不过好在似乎受到气温的影响，我的耗电速度貌似降低了一些，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我拿起令牌，两根手指用力夹住令牌中间靠下的部分，没有大拇指还是有些不方便，稳稳地将令牌边缘最尖的部位抵在出气孔的位置，轻轻拧转几下，薄冰便落入了孔洞里。 这金属的身体倒是不担心进水，虽然现在身体表面因为雨水和大风变得很冰冷，但是内部排气孔附近的温度还是很高的，基本上水珠落进去立刻就会蒸发掉。 可即便如此，要清理全身的所有排气孔还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除了小腿和小臂一共三十二个之外，在胸口的位置还有六个，这些虽然花费时间但还不算困难，真正不好处理的是后腰部分的八个排气孔，它们每一个都很小，要是再看不到的话就真的很难清理了。 足足花费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我才终于把所有排气孔上附着的冰霜全都清除掉，幸亏不会感到疲劳，不然在如此环境下再受到身体的影响，那就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接下来则是清理关节部位，相比排气孔就要简单多了，用令牌的边缘小心地把冰茬刮出去，然后稍稍用力踢腿，将残留的冰也甩出去，关节部位可没有排气孔的温度，要是一直任由碎冰卡住很可能会损坏部件。 冰冻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可以外面现在的环境，就算再次前进也依旧会被冻结，而且现在的沙暴比刚才更加严重，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哪怕临近龙巢，也很有可能走偏。 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赶路，不要说能够尽早到达，反而会起到反效果。现在只能在这里等待沙暴停止了。 我找到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贴着沙丘，将整个身子团成一团，尽量让排气孔和关节部位不会被雨水淋到，在这种状态下，电量的消耗也是最小的，当然还是比不了在睡眠舱中的续航能力。 三十分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就这样默默等待着，除了在睡眠舱中可以休息精神之外，其他情况下都只能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大约过去了两个小时多的时间，我轻轻起身，抬头看向天空。 依旧是乌云压境，如同墨水般将天空完全染成了黑色，但明显雨水已经渐小，沙尘也不像之前那样狂暴地肆虐了。 差不多了，再拖下去恐怕到不了龙穴，就要用空电池倒在这里了。看了一眼腕部显示屏上的电量，还剩下两格半多一点。 我缓缓起身，找了一处好下脚的地方踩上了沙丘，沙暴已经散去，视野也回复了正常，看了一眼周遭的景色，看来行进的路线并没有偏差太多，只是稍微有些靠北偏移了一点而已。我继续迈开脚步向远方走去。 就这样，我在雨中的沙漠里弯弯绕绕，又前行了半个小时，中间还停下再次清理了一次冰霜，雨渐渐变小，可气温并没有回升，只要乌云不散这片沙漠就会一直这样冷。 又过去了半小时，云朵深邃的灰色变得透明，几缕阳光穿透了乌云照在了广袤的沙漠上，带起一点金黄。我的行进速度随着雨水停止逐渐加快，视野也愈发开阔了。终于在电量仅剩一格半的时候，我看到了远处那一片凸起的山峰。 尚未到达近前，我就已经感受到了山脉的高耸，和地图上描述的一样，山脉群峰大概呈现环形，每一部分都是庞然大物，靠后的山脉甚至已经直插云霄，看不到峰顶了。就算现在的云层较低，可那也是在天上，保守估计这片山脉中最矮的也要有近一千米高。 山脉附近的沙土颜色也都不再是黄色了，而是如同被墨水泼过一般的黑色，看上去死气沉沉，给人阴郁的感觉。 估计按照现在的速度行进，再有个十分钟就可以到达山脉下方了，可起码在现在这个位置看过去，只有攀爬翻越这一个办法，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在这里一定有什么通路才对，不然这份地图现在就不可能在我的手上了。 突然，一束光亮从我的眼前晃了过去，我抬头望去才发现，云层已经越来越稀薄了，很多地方都已经被阳光射透，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用不了多久乌云就会彻底散去。 不好，现在可是下午，要是云层散去，阳光直射的话，地表的温度就会迅速升高，迅速到根本不给这具金属身体适应的程度，到时候可就糟了，再怎么说这具身体也属于高精度的机器，内部的不少部件还是铜造的，一旦哪个重要零件适应不了巨大的温度变化，那么很有可能导致机能停止。 不行了，光靠快走肯定赶不到，必须得跑了。 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面对如此高耸的山脉，电池的残余电量本身就只够再活动两个小时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要消耗大量电力，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的心情略微有些焦躁，脚下发力，一股股白色的蒸汽从我身体的各个排气孔中释放了出来，背部在跑动时用来保持平衡的金属板也各自抬起，因为平衡系统不好，欧德曾特地安装了这个部分，但它在平时是无法使用的，只有剧烈运动时才会升起。 周边的景色快速变化着，我的速度瞬间提高了三倍，向着离我最近的一座山峰冲了过去。此时天上的云层已经消散的三三两两了，在冲刺的同时我还要尽量避免被阳光直射到。 阳光照射的范围越来越大，我闪躲的也越来越频繁。 快点，再快点！ 身后两片金属板都因为速度带起的气流而呼呼作响，关节部位也不断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四散纷飞了一般。 现在只有我附近还残留着一小片云彩，其他地方都已经是晴空万里，甚至刚刚才路过不久的地面，沙子都已经晒干了。 终于，在云朵消失的同时，我也冲到了山脚下，而此时显示屏上的电量，也只剩下了一格。 第十五章 通往内部的道路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赶紧寻找进入内部的通路才行，地图的作者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不可能翻越这样的高山，肯定有什么能够直接进去的方法。 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时间太过紧迫，而且一旦遇到危险，我也已经不能再次跑动了，不然根本到不了龙穴，就会倒在这里。 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我不会死去，即便身体无法行动，我的意识依旧会一直清醒，只能在灵魂完全消耗殆尽之前，终日忍受着和希望咫尺天涯的痛苦，到了那时就真的山穷水尽，再也见不到我的雪儿了。 雪儿，你等我，一定等我，千万不要那么着急地离开天堂，马上，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把你带回来了！ 山脉围拢的范围很大，想要在短时间内绕行一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能挑选一个方向碰碰运气。 当然，我也考虑过静静等待第二天白天到来，通过太阳光为自己充满电之后再次寻找入口。但很不幸的是，我没有那样的时间，也无法那样做了。 之前的雨水似乎将机盖的太阳能板损坏了，而且就算还能使用，一旦龙群回到巢穴，那就是有无限的电量我也几乎不可能拿到水晶，之前那紫黑色巨龙的身影给我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大概扫视了一圈，山脉群中大部分的山峰都是土黄色的，越高的位置岩石越多，寸草不生，而且石制的部分占据了山体的一半以上。靠北的山群却有些不同，虽然看不到全部，但视线所及，覆盖了大片的深绿。 有绿色说明什么，说明那里存在植物，植物的生长一定离不开水，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而且还必须是相对丰富的水才行，在龙巢内有一个很大的湖，但那肯定无法够得到山脉外坡，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山上还有其他的水源。 一般有水的地方，因为水流的日夜冲刷，就容易形成山洞。 看来往北走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北边的山脉很可能有河流，发现洞穴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而且即便没有，那边的山脉也更矮，坡度也比其他山峰缓和，翻山的难度也要小不少。 贴着山脚一路向北，构成身体的金属也慢慢适应了温度的变化，渐渐地可以在被阳光直射的地方行动了。看了看手腕上的显示器，电池的电量并没有因为阳光直射机盖而上涨，说明确实是被雨水浇坏了。 越是往北，山脉上的植被覆盖就越多，而且还有水流的声音越发清晰了，这无疑证明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在这边的山脉的确有溪水流过，并且很幸运的，距离我并不算远，不然即使有山洞，我也支撑不到那里。 大约行进了十分钟的时间，在两座山的交界部位，我发现了一条从山脉内部流出来的溪水，溪水出了山谷就在沙漠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顺着溪流寻找它的源头，拐了两个弯，没走几步我就找到了我所寻找的东西，一个被植物的藤蔓和草叶所遮蔽的洞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洞穴不大，或者可以说很小，它的入口最多只够一个人弯腰通过，里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内部的情况，溪水就是从其中流出来的。 完全没有犹豫，我弯下身子走了进去。 洞穴中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太过狭小，在我进来之后唯一的一点光芒也彻底消失了。内部似乎是条直线，行进了两分钟都没有撞到山壁，但同样也没有光线，完全不知道再有多久才会看到尽头。 时间过去5分钟了，我开始有些急躁起来，这样下去究竟何时才是个头，留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只剩下四十多分钟了。可我又已经无法回头，到了现在这一步根本没有后悔的机会。 时间的限制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我是人类定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吧。人在黑暗的地方往往都会产生恐惧感，我也不例外，但现在就连恐惧都来不及去体会，我只能将精力全部用于注意前面的道路上。因为这趟行程，是无法回头也不容错误的，失败了就是永劫。 继续向前了两分钟，突然我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伸手在前面的障碍上划了一下，“呲啦啦”的刺耳摩擦声告诉了我，前面的是石头，我遇到了弯道。 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旁边一直安静流淌的溪水声似乎也有点不对，听上去好像是从高处落下去了一样，但凝神摸索，又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 我试探着用脚向前探了探，果然，前面已经没有东西了，应该是遇上了地势落差。我小心地往前凑了凑，低头向下看去。 和之前的黑暗不同，下面居然有着一点微弱的光芒，微弱到不可察觉的地步，但它确实存在着。 要怎么下去呢？从高度上看应该有二十米左右，这个高度不要说是这样笨重的身体，就是换成正常人类跳下去，也肯定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我犯难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我突然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感觉蹊跷了。 从我发现这条小溪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向着溪水的源头行进，按照常理来讲，水是从高向低流淌的，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小溪的溪水似乎是从下面笔直冲上来的。 之前感觉到的溪水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就是这个原因，溪流的确从这里流淌了下去，似乎还和其他的水源汇聚到了一起，但无论怎么听，这些水流的方向都是自下而上的。 只能赌一把了，路只有一条，除了跳下去我别无选择，要是猜错了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吧，在这种情况下谨慎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仔细想想，我似乎一直都在猜测，而且很幸运的全都中了头彩。 我往前走了两步，任由身体向下落去。 二十米的高度几乎只是一瞬，我就即将要跌落到地面了，就在我将要被摔得粉碎前的一刹那，周边景色变换的速度突兀地缓慢了下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我托住了一样，我的身体渐渐停止在了距离地面不到半米的高度，小幅度地上下浮动着。 我扭头向下看去，之前因为有岩石阻隔，所以还看不清下面的状况，现在是一目了然了，同时也极大地震撼了我。 和上面只能站下半个人的狭窄不同，下面的空间极其开阔，比起地下蒂斯博尔也不遑多让。先前看到的微弱光芒，那并不是什么太阳的光线，而是一片片细小的发光粒子，它们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散发出的光芒颜色也都不同，有的是柔和的蓝光，有些则是略显妖异的紫色，有些是明亮的绿光，它们越靠里数量就越多。 周围则是很多巨大的蘑菇，最大的几个足有十数米高，小的也有数米高度，其中的一些同样也散发着光芒。 在我的身下则是很多片小湖，覆盖了超过方圆三十米的面积，每一个都不超过七米大小，静静地在呈现出阶梯状的岩石间流淌着，最神奇的是，其中的水都是从低到高流淌的，最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极为壮观的瀑布，笔直地向上冲去，再半截又分散成无数条小的溪水，钻入了岩石中，我之前所看到的溪流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分支。 这里的一切都无法用常理去解释，按照历史记载，这里应该已经不属于之前我所在的世界了，这座龙穴就是被称作“黑色的死域”的另一个世界，而关于它为什么会和蒂斯博尔所在世界相撞，这些龙种究竟从何而来，就全都不得而知了。 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抓紧往前走了。 我尝试着往旁边挪动身子，向一侧翻滚了几下后我便落在了地面上。似乎这些湖泊上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不让我触碰到湖水我的手只要靠近湖水就会自动浮起来。 一开始我猜测的是，这里的重力方向是相反的，我跳下去之后会在半空扭转，我所看到的地表实际上是山洞的顶端，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但当时的情况也只能这样赌一赌。 这一次是我猜错了，但结果却差不多，总之只要能到达这里，过程如何已经无所谓了。 不再看这片神奇的湖水，我继续向前走去，在经过那些悬浮着的发光颗粒时，走路带起的轻微气流波动都会让它们飄到一旁，有些颗粒飘到那些巨大的蘑菇上时，就会停在上面，静静地发出光芒，看起来有一种梦幻的美感。 如果有机会，真想带雪儿也来看看，这里的景色真的很漂亮。 除了周围的景色之外，脚下的路也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岩石了，渐渐有了一层细密的草甸，每每踩过都会留下一个浅显的脚印。 在这样梦幻般的景色中行走着，虽然现在的时间十分紧张，但内心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就这样前进了五分钟，一束光芒从前方的转角处投射了进来，拐过弯去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绿草萋萋，树木成荫，清澈见底的湖泊映射着湛蓝的天空。 我终于到达了盆地内部，此时的电量还可以支持行动三十五分钟。 第十六章 孤注一掷的选择 单看景色，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龙的巢穴，湖水几乎是透明的，在里面完全看不到任何杂质，能见度最少也有二十米以上，可即便如此也仍然看不到水底，这就足以说明这湖水到底有多深了。 草地也没有什么被破坏过的痕迹，树木也是如此，这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了，之前飞过来的龙多达几十只，最大那只守护巨龙体长最低也要超过五十米，体重也肯定是个很庞大的数字，它如果要回到龙穴，哪怕再小心，巨大的翅膀带起的劲风也会破坏这里的植物，不论如何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除非它们到这里之后就集体消失了，或者龙穴根本不在这里，那么这又和笔记上的记载相矛盾。 而且有这样良好的自然环境，却连一只昆虫都没有见到，明明是一片美景却给我一种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连串的疑问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多想这些，对于这些谜团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有雪儿才是第一位的。 按照地图的指示来看应该是没有走错，附近也没用山峰的影子了，如果说那样庞大体型的生物要居住在这里的话，那么它所在的洞穴应该很好找才对。 但是我四处寻找，却并没有看到类似山洞的地方，能够让巨龙进入的山洞最少直径也要大于六十米吧，那么如果存在就肯定是一目了然，可是现在为什么却看不到呢？难道是隐藏起来了？ 不，不太可能，那些龙应该没有那么高的智慧，不然人类早就灭亡了，怎么可能一个蒂斯博尔就能固守数十年。 那如果不在山体上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龙穴在湖水中。 我低头看向湖水的内部，深邃到接近黑色的蓝，如同无底深渊一般，而且这片湖泊的面积也足够一只巨龙钻进去了。 龙穴大概率就在湖底，但是我没有冒然跳进去，这具身体的确不怕雨淋，但并不是说不怕水，如果整个身体都浸泡在水中，关节部位和排气口就会进水，内部的动力系统短路，直接跳进去和自杀也没多大区别。 从储物空间中再次把两本笔记残本拿出来，在脑中读取芯片里的地图影像，在上面都没有发现类似于潮湿导致的褶皱，那就说明带出来这份地图的人和笔记的作者，不论是不是同一人，他们都没有从通过这片湖水。 那就肯定有什么隐藏的入口，况且这湖水深不见底，我也不认为一般人有那么充足的肺活量，能够支持在黑暗中从水底游到水面的。 可是这个入口到底在哪里呢？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我必须抓紧寻找了！ 蒂斯博尔上空的乌云已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接天连地的大火和漫天的黑烟。 现在的蒂斯博尔城中再也看不到活人的影子了，只有一些被烧焦的尸体还有着一点人的形状，其余大部分这里的居民，都已经被炽热的龙息化作了灰烬。 除此之外还有大片机器人的残肢断臂，在一些被压塌的废墟上也有着几只龙的尸体，战况之惨烈由此可见。 蒂斯博尔被称作人类最大的都市，其真正的军事力量应该远远不止如此，不然也无法和龙种抗衡。但这次龙群的袭击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因此真正的守备力量尚还没有和龙种对抗，就全数毁灭了。 四个小时前 “快！机械二队分散成两部分，从平台支援地上！支援班呢！快点把伤员送下来！真是见鬼了！为什么这群畜生会在白天进攻，它们不是夜行性的吗！”一名指挥官迅速下达着各种命令，他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所浸透了，龙种的袭击太过突然，以至于地面上的防守力量根本无法抵挡，大量的伤员被送往地下，又从地下向上运输更多的兵力。 “报告”一名军人从平台上踉跄着跑了过来，他的右臂已经完全烧成了焦黑，距离指挥官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他再也支持不住，向着地面倒去。 见状，指挥官赶忙上前托住这名军人，“支援班，快拿一个担架来！”随即将他安稳地放在担架上。 “士兵，撑住！支援班的人马上就来为你治疗！”指挥官握着他的手，有些哽咽地喊道。 “我我已经不行了我们的兵力根本抵挡抵挡不住的那只巨大的龙种仅仅一下就将我们的编队全部击溃了” “你说什么？巨大的龙，那是什么！”指挥官的脸上有些不可置信，他从未听说过除开常见的龙种之外，还有更加强大的龙存在。 “一只咳咳咳！”重伤的军人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艰难地再次开口道。“一只紫黑色的巨大的龙它太强了我们的人冲上去只能送死蒂斯博尔撑不住了” 说罢，这名军人再也支持不住，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指挥官愣在原地，就连身边的军人向他询问指令都没有听见，一抹恐惧从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地下蒂斯博尔城都仿佛摇晃了三下，紧接着，大块的石头和泥土就顺着平台的通道砸了下来，还在上面没来得及躲开的人全都被埋葬在了厚厚的废墟之中。 地下蒂斯博尔所有通往地面的通道，至此全部都被堵死了，超过七成的兵力都被封锁在了这座不夜城之中。 一艘巨大的飞空舰艇在云层的上空漂浮着，在它的周围还有几十艘中型飞空舰艇。 “应该快到了吧。”一个身着休闲服的男子在巨型舰艇的观测台上负手而立，正是欧德，他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和颜悦色，剩下的只是一片冰冷。 “快到了，再有一个小时，龙群就会进入王城所在的范围，到时候三枚‘圣弹’会同时炸响，一切就都会回到神的怀抱了。”在欧德的身后，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将表盘擦拭了一下，面带笑容地说道。 “没想到我们的计划会实行的这么顺利，龙群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进攻，这真是神的眷顾。”克鲁的嘴角弧度更加上扬了几分。 “说起来你不用管你的妹妹么，她现在的状态可不怎么乐观。” “我会去安慰的，但不是现在，我也相信她能够理解我的用意。” “总之，合作愉快，愿神保佑我们。”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克鲁。” “那是自然。” 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围着湖水寻找，没费什么力，我就在一棵大树的树根处发现了古怪。 这棵树比旁边其他的树木都要高大，树根也很粗壮，有一部分甚至暴露在了地表。其中一个树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地面的土壤顶开了一大片，我靠近看去，下面是中空的，树根的分支部分一直通到了最底部，地表翻开的空洞正好足够一个人进去，而且从地下还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 看来这里就是入口了，幸亏距离我不太远，不然就麻烦了。 弯腰用手抓住树根，稍稍松开，让身体顺着树根缓缓下滑，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分多钟，我才稳稳落在地面。 抬头看去，上面的入口已经小的难以看清了，阳光根本无法照射到洞穴底部，之所以还能看到东西，都是因为这淡淡的光芒。 我看了一眼显示器，此时还有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了。转身看向前方，眼前的一幕又一次打破了我的常识。 湖水就在不远处，不是湖泊，而是湖水，它们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半球，没有任何阻隔地直接漂浮在半空，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凝聚起来了一样，丝毫不会向外倾泻。 湖水右侧的位置和岩石壁还有一些空隙，侧着身勉强能过去。顾不上震撼，我赶忙来到湖水近前，贴着岩石侧着身体，慢慢蹭过去。 因为体型大，所以胸前的金属板还是有一部分接触到水了，可却没有带起一点水珠，仿佛这些水只是幻象一般。 如果这么说的话，之前直接跳到水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这样反常理的事情，谁又能想得到呢。 绕过了悬浮着的湖水，前面出现了三个岔路，而且三个岔路的通道内还全都有光芒射出。站在三个通路前，我却有些踌躇不决了。 这可怎么办，笔记上可没有记载过里面有三个岔路，究竟该走哪一条，虽然里面都有光芒，但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都是水晶散发出来的，我该怎么办。 我有些着急了，眼看着时间连半个小时都不到了，现在却遇上了这样的问题。 我快速地查看了一下三条岔路的入口处有没有标记，结果是令人失望的，三条岔路除了通向的方向不同之外，没有任何明显的区别，更不存在什么记号之类。 种种的巧合和运气让我站在了这里，让我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但之前的巧合都有着再来一次的机会，可这次却没有。 没有帮手没有选择没有退路无法重来，这次才是真的孤注一掷，要是猜对了则皆大欢喜，错了，就是前功尽弃。 下定了决心，我径直地向着最中间的那条通道走了进去。 第十七章 幻境通道 一步踏出，仿佛将所有的顾虑都抛到脑后了一样，这一步显得格外坚决。我快速向着内部深入，通道中除了那有些妖异的紫色光芒之外，就只有岩石和黑色的沙土，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我一刻不停地向前走着，脚下的步伐只快不慢，就这样行进了1分钟的时间，前方的道路终于不再是直线，迎来了第一个转弯。 之所以选择最中间的这条道路，是因为另外的两条分别是向左向右拐弯的，根据我所面对的方向来看，如果通道的长度稍长一些，它们无疑会通向盆地的外部，那样就离开龙穴了。 因此，我怀疑这两条通路可能是连接外部的另外一种方法也说不定，但这终究只是猜测而已，如果要逃跑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原路返回。 不过这种可能性从一开始就是零，打我无视了欧德话语的那一刻起，我就完全断绝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了。如果真的遇上了龙群回归，那么不论我跑到哪里也是必死无疑，就算能够逃脱，我所剩余的电量也无法支持到我回到蒂斯博尔，更不要说那座城市现在是否还存在了。 考虑这些都是毫无意义的，对于我来说，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有两个，要么在空电无法行动之前触碰到水晶，要么永远留在这里。 总而言之，走中间这条路能够到达目的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猜测也不是盲目地乱猜，也需要进行一定的理性分析，这样才能把正确率尽可能地提高。 边想边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显示器，剩余的电量比起之前又少了一些，留给我的只有25分钟了，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但我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自从我进入这条通路以后，时间应该已经过去最少两分钟了，依照刚才的判断，我距离前方的转弯处大约有十米左右，无论我走的再慢，两分钟的时间也早该转过弯了。 可是现在向前方看去，拐弯的地方距离我依旧是差不多十米远，而且周围的紫色光芒也没有任何变化，既不减弱也不加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 用雪上加霜来形容现在的局面再合适不过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快点从幻境中走出来才行。 我转过身来，原本在我身后的来路如同从未存在过一样，被一堆石块彻底堵死，我走到近前，伸手摸了过去，手掌接触到石块后并没有穿透过去，而是如同碰触到真正的石头般，发出一声轻响。 我稍微用力敲了敲其中一个石头，发出了“哐哐”的声音，听上去和敲打在石块上的声音毫无区别。 无法从原路返回，继续向前也走不到尽头，我被困在一个循环里了，这可怎么办。 我陷入了沉思之中，烦躁焦急的情绪也开始在我的意识里扩散开来，机器的身体可以免疫疼痛，也不怕毒气疾病，但是对于幻觉却毫无办法，没有感觉嗅觉的弊端，在现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最大的阻碍。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困进来的，是在刚踏进这条通道的时候吗？不，不太可能，不然一开始就应该会看到转弯处了，不可能走了一分钟才遇到这处死循环。 估计是在我看到转弯处的时候开始的，真是失策了，一直在注意着残留的电量和保持速度，却一直忘记查看来路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在蒂斯博尔所在的世界，可没听说过有幻境的存在，这应该是“黑色的死域”独有的，因此也没什么可以参考的先例，到底要怎么办 我现在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焦头烂额，思绪也跟着断了片。 不行，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说到底根本就想不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会遇到幻觉，雪儿对不起，雪儿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实现我们的誓言了，我可能 眼看着我的精神在多方压力和过度紧绷中，即将陷入了混乱，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兀地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乌黑如瀑的长发，秋波潋滟的眼眸，如春日初阳中盛开的第一朵鲜花般动人的笑容，如果有天使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真是气死我了，刚才那人什么态度，有病吗？” “好啦好啦，消消气。” “刚才那畜生，我真想抽他一巴掌。” “好啦，别生气了，难得的约会别因为这种事情毁了气氛。” “哎。” “别生气了，来，亲你一下，不生气了好不好？” “好吧还是雪儿对我好。” “那是自然，不过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冷静哦，保持冷静！” “知道啦，走吧，咱们去坐摩天轮。” “嗯！”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划过我千疮百孔的灵魂，滴落在怒涛般的意识之海中，让它渐渐平复了下去。 雪儿，我的雪儿，又是你救了我，对不起，我忘记了答应你的事情，请你再原谅我一次，等我见到你，你愿意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行，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我努力将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又再次转过身来，面向前方的转弯处走去。走了十步，我再次停下，确实不论怎么往前走我都没有前进分毫。 又转而面向身后，堆积的石块依旧在我的身前阻断了退路，伸手就能触碰到。 等等，为什么我可以直接摸到石堆，我记得刚发现被困在幻境中的时候，我向后走了两步才到石堆近前的，这么说的话，向后走是可以行进的，但是向前却不行，那如果面向前方向后走呢，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效果。 我再次面向前方，尝试着向后挪了半步，然后再转身。答案是否定的，如果面向前方的话，向后退也是无法挪动分毫。那既然这样，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没有再转身，我直接面对着石堆向后退去。果然，我每退后一步，距离石堆就远了一些，没走几步，我就撞上了石壁。 伸手扶着旁边的石头，我快速退出弯道，然后才重新面对前方。眼前的也不再是刚刚不断循环的通道了，变成了一条有些曲折的道路，在路的尽头则是又一个转弯，这次不再是左转，而是右转，从拐角的位置散发出浓烈的紫色光芒。 我终于从幻觉中逃脱出来了！看了一眼显示器，此时剩余的电量还有18分钟左右，被这样的幻境保护，再加上拐角处的紫光，看来我又一次猜对了。 雪儿等我，我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我有些迫不及待，速度快到只差一点就要跑起来了。 五米四米三米 这短短的几米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回想起之前经历过的一切，蒂斯博尔中的辛苦也好，不断升腾的痛苦也罢，一想到愿望即将要实现，我马上就能见到那个我最爱的人，这些就全都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终于，我终于来到了拐角，如果有心脏的话，那么我现在的心跳声一定会和睡眠舱的闹钟那么响吧，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当我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将视线凝聚在前方一刻，我却呆滞在了原地。 光芒，在我直视它的瞬间，便如同被吹灭的灯火一样，迅速化作了虚无，周围一下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的灵魂也随着周遭，彻底暗淡了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水晶的光芒，只是幻觉而已，我孤注一掷选择的这条道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灵魂如同被千刀万剐一样疼痛，我的意识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东西，绝望不断在心底蔓延，当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抹去，一直以来强行支撑起来的精神，也就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不论是谁，在背叛了道德抛弃了自我牺牲了所有之后却得到了一片黑暗时，相信他也无法继续坚强了吧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却连动弹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心中唯有绝望在生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在最后看到这一片黑暗吗？我来到这个世界，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体验失去希望的感觉吗！哈哈哈哈哈！ 我在心底疯狂地大笑着，种种的负面情绪在灵魂中扩散，我真的已经精疲力竭了，我真的已经想要放弃了 而就在这时，那张温柔又甜美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那些话语也再次在我的意识里回荡。 “不过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冷静哦，保持冷静！” “嗯那就，那就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 “嗯！” 不，不不不！我还不能放弃，还有时间，还有时间！雪儿还在等我！我们的约定没有实现呢！ 如同几根几乎燃烧殆尽的焦炭遇到了火焰，我的灵魂重新被唤醒，意识又再次也是最后一次燃烧了起来。 我扭头快速向回折返，因为已经走过一次，芯片清晰地记录了每一块小石头的位置，我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通道中的幻境似乎是单方向的，向回走并没有遇上阻挡道路的石堆，大约又经过了7分钟，我再次站在了三条岔路的面前。 此时的电量，还足够支持我活动最后的10分钟。 第十八章 黑色的结局 别说是思考，就连犹豫的时间也没有，我只能看准一条路，头也不回地快步扎进去。因为太过匆忙，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左右。 之前的道路中会产生幻觉，天知道这次进去的这条究竟会有什么，所以哪怕一秒钟也不能耽搁，这才是真正的赌博，完全依靠运气的选择，之后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快速扭转身体，这条道路一进去就要左转，然后是一段看不到头的直线，只有紫色的光芒从远处照射过来，与其说我在向道路尽头走，不如说是在向着光芒前进。 一分钟过去了，前方的道路忽然突兀地扭曲了起来，瞬间天旋地转，完全分辨不清周遭的景物。但我却没有停下，而是闭上眼睛继续向前走。 在即将到达蒂斯博尔城之前就听欧雅说过，当初这具身体在设计的时候，其他问题都是因为技术不足导致的，唯独一样是欧德的设计失误，那就是平衡性。这具身体的平衡性十分不好，甚至需要依靠加装的平衡板才能奔跑，每每遇上一些稍微强烈的晃动就会踉跄，再剧烈一些就会直接摔倒。 但现在我却还能继续行走，就说明刚刚看到的那些也是幻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不会影响到我了。话虽如此，可也不是一直盲目地行走，每隔5秒我就会快速扫视一下周围，以免撞上转弯处的石壁。 雪儿，雪儿，我这就要来了！ 我再心中不断呐喊着，脚步加快再加快，就算到达终点的时候关节全都损坏了也无所谓就算精神彻底错乱了也无所谓就算灵魂就此消散了也无所谓。 她和我的约定还没有完成，只要能再见她一面哪怕一面，我只想告诉她，下辈子请做我的新娘，我爱你。 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光的颜色也从紫色转变成了粉色，而且在不远处光源的里面，两个棱锥形的物体正在上下漂浮着。 是水晶！我终于看到了！和笔记上叙述的一样，两个水晶全都在那里！ 还有不到五十米，这次肯定是真的，光的颜色也和幻境通道中的紫色不同，那种温和的淡粉色，那是希望的光芒，一定没错了！ 我赶上了，赶上了！还有十米了，九米八米七米三米两米一米！ 意识已经被狂喜所充满，我甚至感受到了我的灵魂在欢呼雀跃，有一句话很适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我正是为了此刻而活着。 我向着那发光的水晶伸出了手，我马上就要碰到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全身一震，身体里一直不分昼夜响个不停的蒸汽发动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关节如同脱离一般瞬间失去了力气，沉重的金属身躯直直地倒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眼前的视线也一下变得漆黑一片，没有了能源，我连视力也保持不了。 不不不不！不！不能，不能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我的手距离水晶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可我却永远也碰触不到了。就在这最后的时刻，在我马上就要见到雪儿的时候，一直支撑着我活动的电池，终究还是没电了。 我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做不到了 求求您，不要开玩笑了！求求您哪怕再让我能够活动一秒也好！求求您！您要什么都行，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哪怕把我的灵魂收去！让所有人都忘记我！求求您！求求您 我疯狂地呐喊着，痛苦如同黑色的玫瑰，在灵魂中无声地绽放，将悲伤的气息散布到我精神的每一个角落，将我的意识无情地包裹。 没有人响应我，也不可能有人会响应我，这我再清楚不过了，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在这里苦苦哀求，去哀求那也许存在的神明。 我感觉我仿佛一个跳梁小丑，自我感觉良好，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用坚强铸造的壁垒，再也无法抵挡现实的摧残，瞬间崩塌得支离破碎，而我的精神也在此刻彻底崩溃，陷入了癫狂。 我太痛苦了，真的太痛苦了，现实给了我希望，却在我看清它的时候又用绝望的重锤砸在了我的头上，我经受住了一次，经受住了两次，可却挺不过这三次四次 我无法发泄，只能无声地在心中咆哮，将悲伤念给自己，让痛苦催动身躯，但这似乎都不能让神明满足，他们为我安排的结局，才是他们最喜欢看到的喜剧。 一个为了爱而饱受痛苦的故事，难道都不配得到一个欢乐的结尾么？ 我就这样在黑暗中疯狂，在寂静中哭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我已经不能思考了，我的意识已经被绝望所冲毁了，那本就模糊的名为“自我”的东西，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动弹，我下意识地抬了一下手腕，身体已经没有能量了，这么做本该得不到任何结果的，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真的挪动了一下！ 我的心中一点小小的火苗重新燃了起来，也许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那是名为“爱”的火种。即便心死，我对雪儿的爱恋也不会停止。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睁开双眼，集中全部精神，想要听到声音。如此简单的事情，我却用了很久很久才成功。 当我再次看到东西，看到眼前那柔和的紫光，听到它上下悬浮时摩擦空气的声音，我真的想要大哭出声。但是我做不到。 可能是上天见我可怜，我的太阳能机盖似乎并没有彻底损坏，而是因为雨水而大大降低了效果，它实际上一直在吸收来自太阳的光能，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却无法积聚能量。 可眼前水晶散发出的粉色光芒，似乎和太阳光有什么相似之处，它竟然可以为电池提供微量的电力。之前的时间中，因为电能耗尽，暂时积攒出来的能量还不能让蒸汽动力机启动，直到现在，才勉强能够支持运作。 我缓慢地抬起左手，尽可能将它伸向更远的地方，然后用力用手指扣进岩石的缝隙中，将自己的身体向前挪动，而右手则一直举在半空，伸直手臂，这样就能在我的身体到达了合适位置的第一时间触碰到那满载希望的水晶。 左手每次发力，都只能让身体向前移动一点点，现在的电量也仅仅只够做这些了。 我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如果有人能看到我的眼睛，那么肯定是空洞无神的吧，但眼眸之中，一定还有一点光芒被折射出来。 周围的石壁突然摇晃了起来，我一下没撑住，直接迎面摔倒在了地上，但我立刻又爬了起来，再次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晃动越来越剧烈，而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的意识里只剩下了去触碰那个水晶这一格目的。 近了，又近了，更近了 顶部的岩石因为晃动太过剧烈而砸落了下来，我的两条腿不幸被落石击中，砸成了碎片。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的行动，我依旧继续向前缓慢地挪动着。 又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我无法闪躲，只能任由它砸在我的腹部，腹部的金属板根本无法抵挡从高处落下的石块，直接被砸穿，万幸的并没有击中发动机，险而又险地避开了。 即便身体只剩下一半，意识也已经消亡，靠着灵魂中残存的执念，我也要继续向前，为了见到我的爱人。 白色的光芒从我的身后投射了过来，它越来越亮，盖过了水晶淡粉色的光，直到将一切化为纯白。 火焰如同脱缰的野马，从通道的入口处迅速向深处扩散，在我那被高温蒸发得只剩下金属框架的手指，触碰到水晶的前一刹那，将我完全吞没，我的意识也就此中断。 恐怖的爆炸摧毁了这里的一切，与此同时，在蒂斯博尔城和王城中，两朵巨大的白色蘑菇云冲天而起，城市所在方圆数千里全部被夷为平地，就连地下蒂斯博尔城中那些正在因饥饿而自相残杀的人们，也同样尸骨无存。 在这毁天灭地的爆炸中，无论什么都是难以幸免的，哪怕是那些来自“黑色的死域”，有着强横力量的龙种也是如此。 连哀鸣都没来得及发出，正在攻击王城的龙群瞬间被高温蒸发，只有那紫黑色的守护巨龙凄厉地哀嚎了几声，随即也殒命当场。 “怎么样，这‘圣弹’的完成效果可还满意？”克鲁在高空的巨型飞空舰艇上笑着说道。 “还不错，和预料中的效果差不多，这样的开天辟地的力量，即便躲到地下千米深也不可能幸免于难，那些可恶的畜生早就死透了，即便再强的肉身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哪怕真的能抗住，那也会死在我研制的病毒上。” “哈哈哈哈！”克鲁突然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将其他人类和龙全部杀死，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吧。”欧德皱了皱眉，道。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机械师大人，我只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克鲁因为背对着欧德，所以欧德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我其实啊，是想祝福您” “你在说什么？”欧德的眉头紧皱，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欧德的身后，一把长刀从欧德的胸口位置一贯而出，随即血光崩现。 “你！”欧德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克鲁。 “呵呵，机械师大人，您太天真了，如果换做是您，您会留着一个不确定因素在身边么？”克鲁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走到了欧德的近前，“哦对了，我刚才是想啊，祝您能够早日回归神的怀抱。” 第十九章 灵魂的回忆 火焰无情地焚毁我的躯体，我甚至能够感受到身体上那些金属板和零件在不断熔化。意识渐渐远去，我感觉我好像被什么力量在向外牵引，我明明没有感觉，但却莫名的觉得轻飘飘的有些舒服。 可能，我快死了吧，我的灵魂恐怕就快要消散了吧，毕竟这就是得到这次机会的代价啊雪儿，对不起，我没能做到，真的对不起可能，我们的约定无法完成了，如果有天堂，雪儿，等等我，我们在那里再相会吧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了一片空白，过往的记忆慢慢从灵魂中浮现了出来。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迅速从我的意识中闪过，其中几乎所有的影像都是记录得同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乌黑得如同最上等墨水一般的长发，仿佛瀑布一样一直垂到腰际；一双眼眸呈现出澄澈而动人的湛蓝，那是比天空还要纯净的颜色；长长的睫毛仿佛不舍得遮盖住那双秋波般的眼眸，向上弯曲翘起；高挺的鼻梁，红唇白齿，完美的鹅蛋脸，还有那嘴角天真烂漫的笑容。 那是我的雪儿，我最爱的雪儿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抛弃了我，自幼只有母亲对我疼爱有加，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就这样平静的过着日子，虽然家境并不富裕，但我却过的很幸福，也很快乐。 在我8岁那年，母亲改嫁，继父貌似是个有钱人，我们搬进了大房子，过上了好日子，可尚还年幼的我对这些并不在乎，我只是知道，母亲不爱我了，她们有了一个新的孩子，我不再被需要了。 于是我离开了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我讨厌那里，自从住进去之后，我所得到的只有孤独和寂寞，而我失去的却是唯一的亲情。 我在街头流浪，去餐厅捡别人吃剩下的食物，然后再在老板的驱赶中逃走。夏天的日子还算好过，只要在树荫底下就不会中暑，冬天只能被冻得瑟瑟发抖，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感觉自己快要死去了。那年我12岁。 后来我被一家好心人收养，据说当时我已经快要被冻死了，但时间过去太久，我已经有些记不清那时候的事情了。 在他们的资助下，我去了学校，我努力学习，告诉自己要出人头地，可实际上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命运而已。 在学校我过的并不好，因为基础太差所以我跟不上其他人的进度，老师一次次地对我大骂出声，将我当成问题儿童，险些就要退学，也因此几乎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 我被高年级的欺负，被同龄人嘲讽，连我唯一的好朋友也因此而冷落我，但我全都忍下来了，我要报答养父母的恩情，我不能惹是生非。 直到有一天，他们把我按住，将我最珍视的养父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摔得粉碎，我再也忍耐不住，从旁边拿起剪刀下了手。 于是我进了监狱，在里面我不停地诅咒着我的命运，将悲伤和泪水吞进我的身体，将内心完全封闭，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我的眼神就常常被人说暗淡的恐怖。 出来之后养父母因为我的作为而赔偿了大笔的钱款，最后无力再养育我，我也只能抹去泪水继续一个人的生活。 我四处寻找工作，再苦再累我也可以干，但却因为我进过监狱，所以没人愿意要我。但好在，一位好心的老板接纳了我，为我腾出了一个小小的仓库，让我住在那里，每天在他的公司扫扫地，给我一些工钱供我生活。 我在那不到10平米的属于我的住处中生活了一年，在这之间我省吃俭用，终于在我18岁的时候用自己的钱买下了第一部手机，也是在那之后我认识了她。 我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说起来我们的相遇还是一次意外。我在手机上下载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下成了别的软件，本来打算立刻删除的，却又在兴趣使然下翻看了一会儿。 “你好。” “你好。” “你也是这里的人？” “嗯。” “很巧啊。” “是啊。”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对话的全部，却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后来我加薪了，老板看我工作认真，便给了我一个培训的机会，我当然不能放过，每天抱着公司发下来的电脑没日没夜地练习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成功地转成了正式员工，也有了在外租房的能力。于是我搬到了市郊的一个单人间，虽然路程远了，但是我却更加勤奋，也偶尔能够笑出来了。 有一天，我开始玩上了网络游戏，十分巧合的是，我在游戏中遇上了一个女孩，一番交谈之下我才知道，她就是之前和我在那下错的软件上有过短暂交流的人。 于是我们相识了，她告诉我她叫雪儿，她和我住的很近，爱好又相差无几，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感情。我们一起出门，一起玩游戏，一起开心，一起生气，虽然有的时候也会拌嘴，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很快乐的。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感觉你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有吗？” “你要问我什么？” “额我想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啊” “就是我同意了的的意思” “同意了？同意什么了？” “你不是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哎？啊，是啊那就先交往看看吧” 于是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到了一起，我甚至连当面问她是否单身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用手机消息来询问，即便我已经知道她从未谈过恋爱。 有一天，她突然说起家里的事情，她说家里只有母亲对她好，当她问到我的过去时，我却怎么也不说不出口，我生怕她会嫌弃我，会因此而断送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 但我不能瞒着她，我还是实话实说了，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很久，即便我再怎么哄也没有办法，她哭的我也跟着垂泪，但不知怎的，心底却暖融融的。 后来公司裁员，我不幸被踢出了，失去了工作，房租也无法继续支付。她知道这件事之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带着我离开了这座城市，到另一个地方暂居了下来。 我劝过她，甚至因此和她发过火，我不能看着她为了我而背叛亲情，那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可她不听，执意如此，我拧不过她，就这样我们同居了，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女孩。 因为有着房租的压力，我又不想让她过的太过拮据，所以我什么都做，下到清理下水道，上到高空作业，凡是能赚钱的活我都干过，直到我22岁那年才稳定了下来。 “来啊，来追我啊！” “好累啊，都逛了半天了，雪这么大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陪陪我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真的不想动，我感觉到了家我能直接睡过去。” “你个坏蛋，好吧，那如果你追到我，我就给你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啊。” “嗯那就，那就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 “嗯！” “切，你肯定到时候耍赖。” “才没有！你当我跟你们男人似的，都是大猪蹄子，说话算话！” “那好，你等着！我来啦！” 我们就这样嬉闹到了夕阳西下，我毕竟是男人，在体力上肯定不会输，最后还是让我抓住了。 她抱着我的胳膊，在夕阳的余晖下踩着影子回家，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让她答应的事情，心里甜甜的，感觉做梦都会笑醒。 她很爱笑，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她笑，她本就生得可爱，再一笑起来就更加迷人了。有的时候也会有点傻傻的，一些我看上去十分简单的道理却要和她讲上好几次，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也是她的魅力点吗？ 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就攒够钱了，到时候我拿着戒指向你求婚，你可拒绝不了，因为这是你和我的约定。我这样想着，在心中描绘着我们以后的幸福画面。 但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一辆失控的卡车冲出了车道，她一把将我推开，带着笑容望着几近疯狂的我，然后便被抛飞而出，随着飞出去的，还有我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抱着她，她那惨白的脸庞和嘴角的鲜血我至今都无法忘记，我抱着她，仿佛天都要塌了，我撕心裂肺地大叫，用最大的声音向周围的人求救，我的嗓子甚至都喊破了，声音都嘶哑了。 但是没有人上前，因为身后的卡车在燃烧着火焰，随时都可能爆炸，而我只能无助地嘶吼，直到泪水被红色染尽，喉头再也发不出声音，我才意识到那个我深爱着的女孩，那个我唯一的家人，已经永远离开了我。 我的心死去了，生机也断绝了，我抱着我最爱的雪儿，就这样陪着她，永远的合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阵有些刺耳的齿轮声催促着我睁开了眼睛，我缓缓爬了起来，有些费力地站直身形。 “你醒了？j7。”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知道，他叫的是我。 在我的身前，站着一个英俊和蔼的男人，我看着他，却怎么也无法回应他的呼唤，因为这个画面，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第二十章 偏差的记忆 突然一阵精神恍惚，我向后跌退了一步，刚刚站直的身子又坐倒在了身后的睡眠舱上。 “哈哈，j7，看来你的平衡系统还需要再完善一下。”这个男人笑了笑，随即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起一把螺丝刀，便转过了身去。 “好了小德，别打趣j7了，它也是会伤心的！再说了，这不还是你设计的不好才搞成这样的么。”一个声音十分悦耳的女声从旁边的舱室中响了起来，随即一个身着睡衣的娇小女孩从中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个牙刷，眉目如画的精致脸庞，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少女。 她是欧雅，那个男人是欧德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他们两个的名字，而且这个情景，感觉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脑中昏沉沉的，我仔细地思考，想要从记忆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最后却是徒劳。可不知怎的，我身处的这个地方，带给我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仿佛之前来过一样。 “小雅，我好歹是舰长，不要用昵称叫我啊，要叫我欧德。”欧德对着少女说道。 “可以呀，那你也要称呼我为欧雅，不准叫我小名！”欧雅嘟起嘴来，冲着欧德吐了吐舌头。 “这不是显得亲近么，毕竟我是你哥啊。”欧德走上前想要摸摸欧雅的头，而欧雅则一闪身躲开了，嗔道，“不准摸我头，会长不高的！” 欧德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继续鼓弄自己的零件去了，欧雅也不再言语，从旁边的书架上拿来一本书，扭头走回了舱室中。 我缓步走到窗户前，向外看了看，又四下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随即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两个人无疑我是认识的，而且还非常熟悉，似乎曾经和他们在一起通行过，但是却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 听过刚才的对话又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现在似乎身处一个飞空舰艇上，而且以前应该也乘坐过这架飞空舰艇，但同样的，也没有相关的记忆。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不得而知。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地方让我感到奇怪，刚刚经历的事情我貌似都经历过，对于他们要说的话我甚至都能提前知道，但有一些似乎和我记忆中的有出入，以至于我也不敢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 关于我自己的事情也几乎全都想不起来了，我是一个机器人，起码现在是，但又好像不是我应该有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我感觉有些烦躁，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完全连接不上，而且还有很多地方和现实有着出入，让我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像一团乱麻。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一个名字突兀地在我的意识中浮现了出来。 雪儿 当我在心底将这两个字念出来的时候，一阵强烈到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痛苦，在我的精神中快速地放大，我挣扎着跌倒在了地上，明明没有感觉却捂着头痛苦不已。 因为这金属的身体重量过大，倒在舰艇底部的金属板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欧德正在安装的零件都脱手掉到了一边。 “j7，你怎么了？！”欧德急忙跑到我的身旁，他见我不停地翻滚，皱起了眉头。 “欧德你在做什么啊，你打算把舰艇拆了吗！”欧雅一脸不满地拉开舱室的门，在她看到在地上来回打滚的我时，也急忙跑了过来，“欧德，j7怎么了啊，看起来好痛苦，快帮帮它！” 欧德伸手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过来一把特殊样式的扳手，费力地将我按住，用扳手拧开我后背的机盖，然后将电池拿了下来。我只感到眼前一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j7这是怎么了？”欧雅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向欧德问道。 “没啥大事，哥这水平你还不相信么，内部零件没有损坏的，应该是什么地方卡壳了，看来得找一天给j7做一次大检查。” 欧德又大概检查了一遍内部的几处重要部位，然后便拿起电池装进电池槽中。 “对了，正好试试新研制的机盖和电池。”欧德喃喃自语着，又把刚刚按进去的电池拿了出来，接着用螺丝刀拆下了机盖，把工作台边上立着的电池和另外一个金属盖拿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安装了上去。 机械齿轮的运转声在耳边响起，我的意识也恢复了。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在我的旁边，欧德正坐在椅子上，鼓弄着他那似乎永远都不离手的不知名零件。 见到我起身，欧德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j7，怎么样，故障已经修好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视线所及，正好看到了我腕部的显示屏。 “哦，j7，赶紧试试我新改良的电池，这次应该能让你持续活动更久，在断电的情况下，差不多能坚持5个小时吧。” 我看着手腕上的显示屏，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因为它给我一种感觉，我应该早就拥有这个装置了，而并不是欧德所说的刚刚换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难道真的来过这里？或者说，我现在正在经历着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还有那个人名雪儿 那是谁好像和我有很深的关系，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丝落寞的感觉自心底升起，我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但却有些催人泪下，即便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哭泣的能力。 “嘿嘿，想不到吧j7，其实我刚刚偷偷把你的机盖换成了新研制的新型机盖，之前我翻过了很多书籍，也试验了很久，发现天上那个发光的圆球其实是有能量溢出的，于是我就造了这么一个吸能板，这样的话在有光的时候，你的电池是可以自己充电的！”欧德一脸兴奋地对我解释着他帮我换上的新零件，我在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而且我现在的心思也完全没在这里。 我发现不止是对于他们要说的话我能够提前知道，在我看到一些物品的时候也会莫名地想起一点事情，就比如欧德桌子上的那本历史书。 我可以确定，我在醒过来之前没有碰过那本书，但我却知道它其中所记载的，这个世界的历史，知道“黑色的死域”的存在。就好像我能够从特定的地方得到一段记忆一般，或者说“找回”会更加合适？ 不不不，我应该确实经历过刚刚我经历的事情，我现在多出来的这些记忆应该是属于我的前世，或者另一个人的 完全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太超乎常理了，可我又不得不去想，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好奇心使然，而是在内心深处，好像总有着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你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在这里干想是没有用的，看来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多收集这些“莫名的记忆”，将它们还原出来，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 “小德，快来快来，咱们好像快要了！”欧雅的声音从驾驶舱的位置传来，显得有些兴奋。 “啊，真的吗！太好了，我都快在天上飞吐了，终于要到了！还有，别叫我小德，没大没小的。”欧德小跑着进入了驾驶舱，而我也跟着走了过去。 “快看欧德！看那里！”欧雅惊喜地指着巨大玻璃外，云海的缝隙之间。 “没错了，就是蒂斯博尔。” 蒂斯博尔，那座被称为人类最大的城市，从表面上看去只是一个不断进行着工业制造的荒芜之地，实际上在地下，有着一座只有幻想中才存在的巨大城市，有着“不夜的地下都市”之称的，真正的蒂斯博尔。 我有一种感觉，我现在一切的疑问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 欧德来到欧雅身边，一脸意味深长地开始了那一大段关于蒂斯博尔城的讲解，我转身走出了飞空舰艇的驾驶舱。 望着云海，残阳余晖，红霞慢舞，一直有些烦躁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在到达蒂斯博尔之前的这三四个小时，就这样放松一下吧，明明没做什么，却感觉自己很累很累了。 黑夜很快便将天空笼罩，大地的沙黄色也在月光下变成了暗蓝，唯有繁星银河才是这一片寂静中唯一的点缀。 我们的飞空舰艇拨开夜色，缓缓地停在了蒂斯博尔的地面停靠场上，和之前一样，在看到地上蒂斯博尔灯火通明的集市时，一段记忆便突兀地进入了我的脑海。 “欢迎您的到来，伟大的机械师，愿神祝福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上前来，面对着欧德行了一个躬身礼。欧德在看到他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个人叫克鲁，负责带我们去到这里的住处。 “愿神和您同在，您好我是欧德。” “机械师大人不必客气，您称呼我克鲁就好，接下来都是我为您带路。” “幸会”欧德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克鲁走在前面，带着我们出了停靠站，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一行人应该会直接前往进入蒂斯博尔城的平台电梯，而且我已经看到它的位置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克鲁并没和我预想中的那样，而是带着我们向着地上蒂斯博尔的集市方向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和记忆中的有偏差，难道这次所经历的事情和这些记忆中还有不同吗？ 第二十一章 灯火通明的市集 我们一路跟着克鲁向前，穿过广场，绕进曲折的小巷，随着不断向市集行进，周围的灯火也变得越发的明亮了。 克鲁这个人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对他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产生出什么相关的记忆，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知道了他的名字而已，其他关于他的信息一概都没有。 但就是如此，对于这个人我却莫名的没什么好感，从他的说话方式上来看，他应该是那种十分虔诚的教徒，可不知怎的，他的每一句话语中都给我一种虚伪的感觉。 在我的记忆中，蒂斯博尔甚至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几乎全都是教徒，但这个宗教的名字是什么，还有信奉的神明是谁，在记忆中都没有相关的线索，关于这一点如果有机会还是应该查找一下的。 “机械师大人，因为一些事情的影响，所以下面的房间还没有腾出来，今天还得请您在这里凑合一晚了。”克鲁向欧德说道，语气中还带有几分歉意。 欧德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是上次的地方吧。” “是的机械师大人。” 说起来，在印象里欧德似乎并非第一次来到蒂斯博尔了，在我从这具身体中苏醒过来之前，他好像每年都会来，而且一直是在地上暂居，这从欧雅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了。 “喂，欧德欧德。”欧雅拽了拽欧德的衣角，欧德扭过头来，疑惑地道，“怎么了？” “什么下面啊，我怎么听不懂呀。” 欧德冲着欧雅翻了翻白眼，道：“亏你还是舰艇驾驶员，这都不知道。咱们前两次来的时候都是一直住在地面上的，根本没有进入到蒂斯博尔里面。” “正如机械师大人所说，您看到的蒂斯博尔，除开军事用途之外，都是提供给没有进入许可的外来者和难民居住的，一些污染大的工业生产也在这里进行，而真正的蒂斯博尔城其实是在地下，但是今天还得劳烦二位在地面居住，我们这边会给予补偿的。”克鲁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得满满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金属。 “这是二十紫铜币，军方的一点诚意，还望您能收下。”克鲁笑了笑，将小袋子递到了欧雅的身前。 见状，欧德却如同神经反射般站到了欧雅的旁边，伸手拿过了钱袋，向克鲁点了点头。 “那我就收下了，还请代我向军方表示感谢，愿神祝福你们。” “愿神祝福您。”克鲁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紫铜币，在欧德的历史书中有过一些记载，它是一种铜制的硬币，用紫色的涂料喷漆而成，顾名“紫铜”，因为紫色颜料的原料十分稀有，所以紫铜币貌似是蒂斯博尔所在世界流通的最高面值货币。 同时它的体积也是最大的，这样二十个紫铜币差不多就有2斤的重量，再往下货币的体积也会越来越小，但关于其他的货币，历史书上并没有记载。 地面的城镇不大，甚至说城镇都有些对不起这两个字，用村庄来形容可能更贴切一些。我们没走多久，就已经到达集市前了。集市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地面居民区的中心位置，现在的景象和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集市上的摊贩都已经在一块块布棚的下面摆上了摊。 每一个摊位旁，支撑顶棚的柱子上都会挂一盏油灯，而货物则摆在一堆大小差不多的木箱上，摊贩就坐在旁边。 市集上行人来来往往，已经有些拥挤了，人们从我的身边经过还会不时看上两眼，好像没怎么见过机器人，毕竟能有自己机器人的人可不多，尤其是在这样贫穷的地方就更是如此了，在人群中我也没再看到和我类似的家伙。 “哇，这个好漂亮！”欧雅似乎看到了什么，小跑着到了一个摊位前，两眼放光般盯着木箱上摆放着的一样物品。那是一对耳环，在灯火地照射下反射着淡淡地银光，耳环的做工很细致，雕刻的花纹美观又不失整齐，其上镶嵌的小宝石让整个耳环的美感更上一层楼。 “哎呦，好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喜欢这个耳环？”摊贩的中年人笑着说道，眼神中流露出和蔼。不得不说，欧雅的外貌确实漂亮，下一秒摊贩直接打五折我都不觉得奇怪。 “喜欢的话，这耳环就算你便宜一些，给你打个七折，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戴上它，才不会埋没了它的光辉。” 果不其然，这位中年大叔真的打了折，之前只是想想，没想到成真了，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幅度而已。 “怎么，小雅你喜欢这个？”欧德走到欧雅的身旁，笑着说，“要是喜欢的话，哥哥给你” “买”字还没说出口，欧德就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对耳环的标价。在耳环旁边的木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数字。 “我的天，三十紫铜币，这么一对耳环的价格都快能在一些城市里买套房子了。”欧德嘴里嘟囔着，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欧德，给我买嘛，大叔帮我打了七折呢！”欧雅拉住欧德一只手臂，甩啊甩的。 “七折，二十一个紫铜币”欧德俯下身子，看着欧雅认真地道，“小雅，咱们再看看别家吧，可能还有更好的呢。” “您是这个小女孩的家里人吧，呵呵，您放心，这耳环是用最高级的皇银制作而成的，上面的雕刻也是多年的手艺人做的，宝石也都选用的供奉给皇室的珠宝，我是个旅行商人，在一次机缘巧合从朋友那里得到的，本来是要供奉给皇室，但是因为当期的贡品已经足够，所以就委托我把它卖掉，但是您也知道，他们那些手艺人都有自己的讲究，就非得让我把它卖给长相配得上这耳环的人。” “这”欧德有些犹豫了，他手摸着下巴，似乎在纠结。 “皇室的饰品可不多见，卖到这个价钱也却是不贵，但是” “哥哥，给我买嘛好不好啊”欧雅拽了拽欧德的手臂，随即摆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嘟着小嘴，再加上刻意为之的语气，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欧德如同中枪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心中的犹豫瞬间消失，坚定地把刚刚得到的二十枚紫铜币拿了出来，还从大衣中又拿出了一枚，一起交给了摊贩。 他拿起耳环，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确定的确是真货之后，就蹲下身子给欧雅戴上了。 和摊贩所说的一样，欧雅的确非常适合这个耳环，本来就很漂亮的脸庞又多了这样一个装饰，连欧德都看呆了，足足两秒之后才回过神来。 “喔，看来我没看错，小姑娘的确很适合，哈哈，谢谢您的慷慨，愿神祝福您。”中年大叔笑着说道。 欧雅似乎很开心，时不时就用手去触摸一下耳环，还会偷偷笑上两声。 “机械师大人对妹妹真是宠爱，这耳环可不便宜。”克鲁笑道。 “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是值得去大笔开销的，一个是机械，一个就是我的妹妹。”欧德摸了摸欧雅的头，这次却没遭到她的反抗，看来金钱的力量还是很可观的。 “前面就是为您安排的住处了，和上次一样，还是二层最靠里的房间，安全问题请您放心，这里会有专人看守。”克鲁带着我们来到了一栋建筑前，这是一座三层的阁楼，在两条岔路的夹角位置，整体呈现梯形，和周围简易的泥土墙不同，这座阁楼的墙壁是经过金属加固的，看上去美观又结实。 “您的机器人也有专门的房间，就在您房间的对面，里面有睡眠舱，这边人们的生活习惯和下面不太相同，可能会有些吵闹，还请您见谅，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愿神的祝福与您同在。”克鲁深鞠一躬，便和我们告别了。 “小雅我们进去吧，好好休息一会。”欧德对欧雅笑着说道。 “房间里有大床吧！”欧雅问道。 欧德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大床，说起来咱们不论去哪住宿你都会问这个问题。” “大床舒服呀！可以滚来滚去的，这你都不懂，真是白痴。”欧雅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欧德，而欧德则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他这个妹妹的喜好，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是不能理解。 “j7。”欧德扭头看向我，“你在这里随便转转吧，记得在没电前回来，二楼最靠里的屋子，房门是灰色的金属门。” 我向欧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即二人便和守卫打了个招呼上了楼梯。 看了看手腕显示屏上面的电池，应该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活动，看周围的环境恐怕用不了这么久。 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的经历，从我醒来之后开始，一切都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这些回忆上来看，我肯定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可是很多地方却又和得到的记忆有所分歧，例如欧德和欧雅的对话，有一部分我听过，但绝大部分却没有。 而且现在的这个旅馆，并没有唤起什么记忆，也没有熟悉的感觉，这说明我应该是真正的第一次来到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二章 暗红色的身影 迷惑的地方太多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做无用功，不如趁着电池还有电到市集上寻找线索，或许就能发现点什么也说不定。 前进的步伐因为越来越拥挤的人群而被迫减慢，不过这也正好让我有时间仔细观察周遭的环境，尤其是摊贩贩卖的东西。 “最近生意怎么样？”不远处一位全身白色防风衣的商人一边整理货物，一边向旁边的黑色衣服商人问道。 “哎，别提了，竞争越来越厉害，下面那帮家伙收税收的可真狠，现在不止是摊位税了，每样货物都得按重量交，都快付不起了。” “哎谁不是呢，做完这一趟啊，我就打算去别的地方发展了。” “这儿到处都是贫民，卖他们东西根本不赚钱，现在往这儿来的都开始做奢侈品交易了，赚得多投资也不小啊。” “是啊，那帮人根本不让我们下去，货物只能在上头卖，想要许可证就必须每年都到这里卖东西，还要求金额，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说了，这穷地方怎么可能卖的出那么多钱。” “那能怎么办，谁不是争破了头想往下去，跟下头卖上一次货，都赶上上面四五次了。真不懂为什么要限制我们，那群家伙天天收的税还不够多么？” “嘘！小点声！这话怎么能跟这儿说！那群人什么样谁都清楚，那么高的税收到底去哪了，他们就是不说而已，不还是都” “哎，这年头什么都难呐” 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看这样子市集上这么热闹，这里的经济发展应该很好才对，但附近的建筑却都十分简陋破烂。 这里的商人数量的确非常之多，可是他们交易的物品全都是高档的货物，目的并不是要赚钱，而是为了获得进入地下蒂斯博尔的通行证，想要得到这一张证书，就必须要完成蒂斯博尔高层的要求，根本就不会有人卖给贫民东西。 从两个商人的对话中还能听得出，蒂斯博尔高层似乎还刻意提高了证书获取的难度和这里的税收，其用意已经显而易见了。 真是个混乱的地方啊 我不禁在心中感叹着，再次挪动了脚步。 市集不大，东西却种类繁多，但要用一句话总结的话，它们都有着一个共性，那就是“贵”。放眼看去各式各样的货物中净是一些奢侈品，每一样都价格高得离谱，其中不乏一些包装精美的书籍，我的视线就着重放在这些书本上。 跟着人流转了一圈，以这具身体的视力和记忆能力，仅仅扫视一眼也可以将所看到的一切都清晰地记忆下来，可这一圈下来，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也没再唤醒什么相关的回忆。 结果两个多小时的寻找全然变成了徒劳，看了一眼手腕屏幕上的电池电量，还能再活动三十分钟多一点的时间，看看周围没什么值得再去注意的了，我便转身向着暂居处走去。 雪儿雪儿 就在我尝试着再一次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那如同被撕裂灵魂一般的痛苦又开始升腾起来，一种难忍的疼痛不断地蔓延。 我前后踉跄着，幸好这次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也没有上次那么剧烈，忍耐了十几秒之后便减弱了。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每次想起来都会如此痛苦应该是和我关系很密切的人才对，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正想着，一阵虚弱感由内而外传遍了我的意识，我赶忙用手扶住墙，这才让自己没有跌倒在地。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突然的虚弱然后又很快消失，就像是什么慢性疾病一样。 机器的身体又怎么会得病呢？可这种虚弱肯定不会是凭空而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答案，更别提什么解决的方法了。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只能将这种情况归结为我的精神受损了。 真是好笑，一个机器怎么会有精神等等，如果说不是身体原因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我的意识，或者说是我的灵魂出现了问题。 灵魂的概念我自己也不知道存不存在，我的灵魂出现了破损，所以才会发生偶尔虚弱的感觉，记忆不全的谜团也就可以解释了。 那要是这样想下去的话我不禁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那些记忆的碎片完全可以认为是前一世的我所经历的事情，在这一世我在经历相似但不相同的事情，我来到蒂斯博尔的理由想必上一个我应该是知道的，而且恐怕和那个人名有很深的关系，不然我也不会每次想起都头痛欲裂了。 那要这么说的话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灵魂的虚弱就是这么来的吗？ 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做出的大胆假设，但它却能够将我所有的疑惑完全解释并串连到一起。 我突然感觉有些疲惫，这些信息太过庞大，让我一时间有些处理不过来。现在干想这些也没什么用，首要的目标还是要收集更多的情报，地下蒂斯博尔城中应该有对我有用的东西，我有一种感觉，去了下面我就能知道答案。 一夜无话，转眼太阳升起，光芒再次将沙子照耀得发着金光，气温也不停地向上攀登着，欧德早早地就给我换了新电池，在一位军官的带领下，我们离开了地面蒂斯博尔，到达了一处巨大的原型平台上。 关于这里我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也就知道了它的用途，这是通往地下蒂斯博尔的通路，也是唯一下去的办法。这样的平台在地面上共有三个，一个是贵宾的专属通道，另外两个每天都有很大的人流量，是给那些有许可证的普通人使用的。 这次的记忆又出现了偏差，在印象中本应过来乞讨的女人并没有出现，负责领路的军人也不是昨天见到的克鲁。我也尝试过去寻找记忆偏差的规律，甚至想要找到背后的原因，却是一无所。 随着操纵杆发出一声机械的响声，我们所在的平台缓缓地沉了下去，被阳光笼罩的沙土渐渐被冰冷的岩石替代，没过多久便漆黑一片了。 这样的下沉大概持续了三分钟，随着一束霓虹灯光扫过视线，不夜的地下都市蒂斯博尔完全呈现在了我们的眼中。 因为有着以前的记忆，我并没有感到那么吃惊，但身旁的欧雅却是小口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欧德则露出一副痴迷的神情来。 “欢迎来到不夜的地下都市蒂斯博尔，愿您旅途愉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平台已经到达了地面，那名领路的军人向欧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便退到了一旁。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这地下都市才是真正的蒂斯博尔，完全由最新科技打造而成，看来这次能让小东西开开眼了。”欧德笑着对欧雅说道。 “谁是小东西呀！”欧雅抬手在欧德背后打了一下，“臭老哥，就知道欺负我！不理你了！”说罢便嘟起嘴别过头去。 “好啦，不欺负你了，我错了行不行。”欧德无奈地说道。 “不行，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啊，你想要什么？” “那就，那就到这儿最贵的餐厅吃一顿，不然就不原谅你。” “我靠，你这是要抢劫啊！”听到这样无理的要求，欧德甚至没忍住爆了粗口，同时也不禁为了自己的话后悔起来。早知道要这么大代价，就不去招惹这小祖宗了。 “我说，就没有其他补偿方式了吗”欧德似乎还抱有一丝希望，低声问欧雅。 “没有！”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彻底的否定，欧德第一次明白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在二人的说笑声中，没多久就到达了我们的住所，还是那间位于南部商店街住宅区的房屋，欧德带着欧雅走到屋前，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对我道：“现在时间还早，这样吧j7，你可以先去城市中活动一阵，四处记录一下不同地方的风景，在两点以前回来就行。” 说着，欧德拿过一张叠好的地图，我接过后看了一遍就收入了储物空间中。为了躲避酷暑，所以进入地下蒂斯博尔的时间很早，现在也不过刚刚10点出头，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完成一些计划了。 从地图上来看，我打算首先前往都市图书馆，在记忆中上一次也是这样去做的。 仿佛轻车熟路一般，没用多久我便来到了都市图书馆的附近，还是那熟悉的齿轮形状的广场，还有宏伟的朋克式建筑，不多做停留，我径直进入了图书馆内部。 图书馆里的书架整齐地排列，每一个都高约两层楼，从外面看还不觉得什么，进来以后才感受到这里的空间是多么开阔。 又是一阵精神恍惚，眼前的视线模糊了片刻后才恢复正常。 我摇了摇头，恐怕这种灵魂受损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恶化。 顺着记忆的指引，我很快地就找到了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发现线索的书架，但是具体会在这里找到什么我并不知道。 就在我刚要上前的时候，忽然，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从一旁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机器人，通体暗红色的机器人，因为是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正面，机器人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少见，因为大部分机器都没有读书的能力，所以在图书馆很少会看到机器人的身影。 但现在我所关注的点并不是这个，而是在那个机器人手上拿着的东西。那是一个残破的书，书只有一半，泛黄的书页还有轻微的破损，那分明就是我要寻找的，名为“黑色死域异闻”的笔记！ 怎么回事，要说这是巧合估计谁也不会相信，难不成还有和我同样经历的人在寻找这本笔记吗？ 第二十三章 跟踪 如果真的还有其他的转生者也来到这里的话，那么他们一定知道和这个世界相关的事情，这样看来直接去询问可能更有效率一些。 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假设我要去买一样东西，它关乎我的性命，而同时也有另一个人也要去买，同样也关乎他的性命，那如果我这个时候去询问他这样东西的事情，那会怎么样呢？ 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被他想方设法地除掉。在不知道这样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同样的道理在这里也适用。 看来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个，跟踪这个暗红色的机器人，想办法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笔记拿走，如果实在不行的话 我并没有靠得太近，大概距离它还有三个书架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它了，但是因为比较远，那暗红色机器人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放缓脚步，尽可能地不发出太大声响，悄悄跟随着它。只见它一路出了图书馆的大门，在齿轮广场上停下。它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这种状态也就持续了三四秒，它便向着一条巷子中走了过去。 从方向上来看，巷子应该是通往北部的。我一路跟着它，始终保持着距离它十米的距离，即便转弯的时候也是如此。即便这样，在中途还差点被它发现，这暗红色机器人所表现出来的反侦察能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机器人应该拥有的，那分明就是人类才会做出的反应。它几乎每走上一两分钟左右就要站住身形扫视一遍四周，确认没人跟随它了才继续行进。 要说这家伙没古怪鬼都不信，这样的行为最起码表示这暗红色的家伙和那些常见的机器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跟踪着，越是跟着它我越是感到奇怪。从出了都市图书馆之后它就一直在向北走，除了期间拐过两次弯之外就一直在走直线，还专挑那些没人的小巷子。而且它一路向北，已经快要到了城市边缘了，再往前都是没有建好的工地，除了一些施工用的机器人之外再无他人，更没有住宅之类的地方，它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嗯？它要转弯了？ 正在我感到疑惑的时候，前面的路迎来了一个右转弯，看着它转过去，我也跟着走了上去。在转弯的时候我是看不到它的身影的，只能大概计算它的速度，保持差不多的速度跟上而已。 可就在我转过弯来之后，眼前却并不是道路了，而是一条死路，前面是高达的半成品建筑的墙壁，两侧也没用岔路，同样是类似的建筑框架，而且那高度不论是机器还是人类都没办法攀爬上去，起码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不可能。 但我一直跟踪的那个暗红色机器人，却就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地消失了。 我快步走到道路的尽头，四下寻找，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也没用什么隐蔽的通道。难不成这家伙会瞬间移动吗？为什么走进一条死路后就消失了？这使得这个暗红色的机器人又笼罩上了一层谜团。 没有办法，我只得一边感到困惑一边原路返回，可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转过身后不久，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正凝视着我的背影。 一路快步，我紧赶慢赶地向回走，因为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暗红色机器人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跟着它走到了地下都市的边缘地带，更是没有看到自己的残余电量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我望向远处的大钟塔，指针已经划过了一点的刻度。真是失算，希望能赶得回去吧。其实如果赶不回去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直觉告诉我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对于欧德这个人，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他的印象是不全的，在现在的我看来，他是一个很喜欢机械又深深喜爱自己妹妹的人，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可在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 欧雅给我的感觉又不太一样了，在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的名字，连带着也有一些对她的印象。她应该算是那种表里如一的女孩，天使般的容貌和天真可爱的性格，相信大部分人对她的第一感觉都是好感吧。但我对她的第一感觉却是愧疚，似乎我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伤害到了她，可这件事是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个不分昼夜的地方生活真的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那些不需要考虑时间的人，每天歌舞升平忘乎所以，对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一片乐土。可对于我们来说却不是这样，没有显示器上数字的督促，恐怕会耽误不少事情。所幸，在快要到达两点的时候我赶了回去。 “j7，回来的正好，我给你换上电池，该完成任务去了。”欧德来到我身后，将电池帮我换好，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提上身边塞得鼓鼓囊囊的包裹，便向外走去。 欧雅跟在欧德的身后，稍稍低着头，看她那读起来的红唇，似乎并不是特别想去。他们一行人来到蒂斯博尔，最主要的任务是为军方修理和维护机械，这工作量一定小不了，从需要在这里停留三天就能看得出，想必今天一下午的时间都会在军工厂吧，这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的确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离开了暂居处的大门，一辆小型飞空舰艇就停在门口，欧德上前和司机交代了两句，我们便一同坐到了里面。 飞空舰艇是用蒸汽驱动的，因此飞行速度不快，再加上里面有我这样一个沉重的机器，速度就更加缓慢了。足足用了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才在一座一直伸向地下都市顶层岩石的高塔前停了下来。 这座建筑我也认识，在上一次的经历中，就是从这里进入的地上蒂斯博尔，这也是三个通往地上的通道之一。 “喂喂，欧德，这是做什么的地方啊，军工厂不是在地面上嘛？”欧雅戳了戳欧德的侧腰，弄得欧德一阵龇牙咧嘴，险些笑出了声。 “咳咳，别闹”，欧德咳嗽了两声，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想要缓解尴尬的情绪，正色道，“这里其实也是军工厂的一部分，负责制造一些军用物品，和地面上的不同，地下的军工厂生产的大多都是一些公开化的物品，例如机械手臂和机械腿，在这里都可以买到，所以地下的军工厂是允许普通人进入的，也有一些商家会在这里订购原产品，然后再进行加工卖出去。” “之所以今天从这边的通道上去，主要是因为这边距离地面的军工厂比较近一点，而且相对人也少一些，一般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会前往地上，毕竟那温度实在太难忍受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说到这，欧德的嘴角不禁咧开了一些，随后表情从微笑快速变成了有些痴汉样子的偷笑，从他的视线就能看得出来，他肯定是又对什么机械产品产生兴趣了。 欧雅拍了拍额头，对欧德现在的样子显得有些无奈，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您好尊敬的机械师大人，愿神祝福您。”一名军人走上前来，向欧德敬了一个军礼，欧德点了点头，便跟随着他向高塔内部走去。 经过了几道检查，我们就顺着平台电梯慢慢向地面移动了起来，在电梯即将到达的时候，军人还不忘提醒我们佩戴好护目镜，强烈的阳光容易伤害到眼睛。 到了地面，欧德一刻都不敢多留，拉着欧雅快步向着军工厂的方向走去，刚刚上来还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就能看到他们二人的额头上已经是汗水密布，可见现在的气温到底有多高了。 在欧雅的抱怨声中，我们来到了军工厂真正的大门，和记忆中的一样，在到达第二道检查口的时候我被拦了下来，不同的是，这次欧德为此和守卫苦口婆心了一会，当然最终还是没能让我进入军工厂内部。 “这个给你，出入的时候把它递给守备人员，他们就会让你进来了。”欧德将一个齿轮状的令牌递给了我，我点了点头接过了令牌。 看着欧雅向我挥动小手的身影渐行渐远，我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欧德的意思是让我在地面上自由活动，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再回去找他们，话虽这么说，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因为这一次的经历和上一次有所不同，所以在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地上蒂斯博尔转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现在我也没办法回到地下都市，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余光处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我下意识地看去，那是一道红色的身影，或者说是一个暗红色的机器人，它正向着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走去，三两步就消失在了小巷的深处。 真是冤家路窄，这次我可不会让你跑了。这样想着，我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 内心的声音 暗红色机器人进入的巷子似乎是单行线，没有岔路，一直向着住宅区的内部通了进去。这家伙实在是太神秘了，在记忆中上一次的经历里应该不存在这样的一个机器，而现在却如同鬼魅一样，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不论你是谁，我都必须要拿到那本笔记，因为它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有很大可能一切的谜团在看到那本笔记的时候就能迎刃而解。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平的解决方式，但从昨天的跟踪就看得出，它实在太过小心了，这也说明了这暗红色机器人在防备着什么，再联想到它偷偷拿走的笔记，这样顺着逻辑向下推理的话，就完全不存在和平解决的可能。 可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跟着它，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些什么，它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拿这本笔记，它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一名重生到蒂斯博尔的人，我必须要先摸清它的底细才行。 小巷很长，而且很窄，在这里生活的大多都是难民，因为龙种的袭击，很多村庄和城镇都变成了废墟，所以逃到这里的难民的数量十分庞大，地上蒂斯博尔这样小的片地方，想要装下这么多人，房屋与房屋间的间隔便设计的很小，几乎只能够一个人勉强通行。 也因此，这条巷子的光线也很不好，即便是阳光毒辣的白天这里也阴气沉沉，不过在这种时候，这反而成为了隐蔽身形的天然条件。这条巷子太过狭窄，根本没地方躲藏，在阴影下走动就更不容易被发现。 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沉重的身体对我很不利，因此即便看不到前方暗红色机器人的身影，我也不敢加快速度，天知道它会不会听到脚步声而转头攻击我。这具身体可不是军用机器，欧德在设计的时候就没有安装武器，除了能够在短时间快速奔跑之外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甚至平衡性还不太好。 一阵有些轻微的金属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赶忙俯下身子，把脚步声压到了最低，这具身体的听力比较优秀，听声音应该就是那暗红色机器人发出来的，看来是追上它了。 我几乎贴着地向前移动，没走几步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就从不远处的黑暗中显现了出来。令我惊讶的是，在它旁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机器人，通体紫色，带给我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紫色的家伙，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机器人驿站！ 一段记忆凭空出现在了我的脑中，我瞬间明白了，这个机器人在上一次经历中的我遇到过它，而且下半本笔记的线索也是它告诉我的，记忆里它似乎就和普通的机器人不太一样，难道它也是转生者么。 暗红色机器人和紫色机器人好像是在交谈些什么，但因为机器人间只能通过数据连接线交流，所以我没办法听到它们到底在说什么。 再观察一下吧，兴许能从中探查到什么，这太不正常了，两台机器人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强烈的虚弱感传来，我在心中暗呼不好，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了起来，脚下踉跄，整个人就要向前倒去，我强行提起精神，双手用力撑住地面，这才没有直接摔到，可这一下也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糟了！不行，得赶紧跑才行，被发现就完蛋了！ 不敢怠慢，我急忙转过身形，脚下的发力，排气孔中一团团白汽喷出，如同一道风一般，向着来路奋力跑去。 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法去管电量还剩多少了，只能以最快速度离开这条巷子。事实证明这具身体虽然沉重，但是奔跑速度确实很快，不到十秒的时间我便看到了小巷口的阳光。我回头向后看去，那两个机器人并没有追上来，我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将速度放缓了下来。 小巷深处。 “刚才的你看到了么。”暗红色机器人通过数据线向紫色机器人问道。 “没看清，听声音应该是也是个机器人，也有可能是改造人。” “应该是个机器人，今天上午我似乎也被一个机器人跟踪过，不过因为它距离我很远，我看不清。” “可是这次应该只派咱们两个来了才对，难不成是不，不可能，不是说蒂斯博尔不可能有人能完成么，在这里应该没有人了。” “那只是理论上，总之再观察观察吧。”暗红色机器人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一本残破的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黑色死域异闻”。 “我感觉一切的答案都和这本笔记有关，不过可惜它的下半部分没有找到。”紫色机器人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兴许那个跟踪我们的家伙可能知道点什么，有机会可以尝试接触一下。” “不要，求求你，那是我们家最后的救命钱啊！求求你，不要抢走！”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旁不远处传来，我扭头看去，那我旁边的小巷出口处，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跪在另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身边，拽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着。而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同样骨瘦如柴的抱着孩子的女人，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滚开！老子不抢你的，老子喝西北风去啊！”身材健壮的男人大骂一声，一脚就将跪在地上的瘦削男子踢得倒飞而出，这一脚用力很猛，那瘦男子被踢了个结实，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呻吟，半天都站不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同时，又是一段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通常来讲我的行动都是依照记忆中的做法进行的，但这一次我却不同，如果这记忆的主人真的是我自己的话，那么上次经历中我的做法就真的不能理解了。 在记忆中，上一次的我也遇到了这件事情，而当时我所采取的行动居然是沉默，漠视了这惨剧发生，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无法理解。 我迈开步子想要上前阻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心底响起，“你不能去。” 已经抬起来的脚就这样悬在了半空，这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硬生生地让我再也无法向前踏出半步。 你是谁！我在心中大喊道。 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难道就这样看着吗？！ 你不能去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再这样下去那个女孩会死的！ 此时那壮硕的男子正一手拎着女人，一手向她怀中的小女孩抓去。 你不能去雪儿 就在“雪儿”这两个字出现的时候，我的意识突然一片空白，紧接着便剧烈地疼痛起来，这次比之前的几次来的都要强烈。伴随着这份痛苦升腾而起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就像是失去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这是什么啊啊啊！ 我抱着头痛苦地挣扎着，这痛苦真的太难以忍受了，其中夹杂的悲伤怨恨后悔种种的情绪让我生不如死，和这相比千刀万剐估计都算舒服的了。 一副画面突兀地在我脑中出现，那是一只手，是属于我的手，它不停地颤抖，看上去似乎非常费力，但依旧奋力地向前伸着，想要触碰到不远处的水晶。伴随着的，还有一种充满希望的感觉，以及一个不断重复的名字：雪儿。 一点点地向前，速度慢到几乎静止不动，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会脱力一般，疲惫的感觉也越来越重。画面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但那只手却仍然向前伸着，那种充满希望的感觉也越发强烈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那只手就要触碰到水晶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画面一白，一团巨大的火焰充满了整个画面，强烈的希望瞬间破碎，不甘悔恨痛苦，各种负面情绪迅速在心中蔓延，如同一盆干净的水突然被滴入了一滴墨，几乎是下一刻就变成了纯黑。 庞大到无法忍耐的痛苦让我几欲疯狂，而同时我也知道了那声音究竟来自哪里。 那是一种执念，是上一个我不甘的咆哮，即便轮回转生，灵魂受损，也依旧保留了下来。我再也无法生起去阻止的想法，在这一刻，我也终于想起了那几度让我头痛欲裂的名字究竟是谁。 那是我的雪儿，是我最爱的雪儿，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忘记！雪儿，雪儿！对不起，我忘了你，对不起我失败了，没能救活你，对不起 连痛苦的感觉也被抛到了脑后，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剩下的只有充满内心的愧疚和不甘。 直到鲜血染红了地面，我才渐渐平静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云朵已经被斜阳烧成了火红色，我知道应该回去了。 雪儿，再等我一会，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失手的。 这样想着，我朝着军工厂的方向走了过去。如果估计的没错，晚上回到住处之后，欧德会因为欧雅的状态而限制我出门，所以在明天白天，我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前往角落的古书店，在那里有着下半本笔记，我要拿到它，用它作为条件，去和那暗红色的机器人谈判。 上次的失败告诉我，想要完全依靠自己达成目标变数太多，我需要一个帮手，但只需要一个 第二十五章 谈判的条件 回到了军工厂的大门口，将欧德给我的令牌递了过去，守备人员看了一眼就放我进去了。说是大门是第一道关卡，其实第一道和第二道相距的距离也不过二十米不到而已，根本没有多远，在我看来额外设置的这第二道关卡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这两道关卡间除了一些尘土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看到欧德和欧雅的身影，估计是来早了。我随便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靠在了围墙上，这具身体不会感到疲惫，只有电池会限制行动，但我还是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坐下或者像这样靠着，这样可以让我的心情平静。 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的脑子有些混乱，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受损导致的，总是感觉在想一些事情的时候无法集中精神。简单梳理一下思路，我现在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方法可以复活雪儿，但这种方法的内容我并不清楚，应该就记载在那本笔记里。而且除我之外有两个同样为转生者的机器人存在，他们的目标和我一样。 他们二人中，暗红色的机器人拿走了笔记本的上半部分，而我知道下半部分的位置，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拿走下半本笔记，然后用它作为谈判的条件，想办法离间这两个家伙，可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好。 现在记忆越来越全了，对于以前生过的事情，我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我的确曾经来到过这里，经历过类似但不相同的事情，最后却死于非命，可死亡的原因不论是在之前的记忆中还是现在，都找不到原因，实在是有些蹊跷。 “欧德你看，是j7！”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欧雅和欧德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我站起身形向前走了过去。 “看来您的机器人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失陪了。”将欧德和欧雅送出了关卡，同行的军官敬了一个礼后转身而去。 欧德本想再和那位军官说上两句，从他那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就知道，恐怕是遇上知音了。但在欧雅的催促下只得无奈地笑了笑，挥手和那位军官告了别。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记忆中的一样了，欧雅拉着欧德想要去市集逛逛，结果恰巧看到了贫民窟小巷入口处惨死的父女，因为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欧雅就被欧德带着快离开了地上蒂斯博尔。 回到住处后，欧德也因此没有让我出门，我只能在睡眠舱中渡过了这一晚的时间。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那种虚弱感又一次传来，幸亏那时欧德已经进门，不然肯定会以为我有什么部件损坏了，要是死在修理工具上，恐怕我做鬼都不会甘心吧。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这已经是我们到达蒂斯博尔的第三天了，在记忆中，第三天的早上应该是欧德带着欧雅去往地下都市最大的蒸汽酒吧放松心情的时候，而我也要一起同行。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们并没有带上我，而是给我换上新电池后就匆匆离开了。 见他们乘坐的飞空舰艇渐行渐远，我便转身向着地下都市的最东边行进。路程很长，我又必须步行，这几乎花费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在轻车熟路的情况下。 可即便如此，我也只能在感到无奈的同时尽量加快脚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在欧德手上见到过一次货币，就与“钱”这种东西无缘了，因此不论去哪里都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办法，既费力又费时间，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穿过了充斥着金属声响的机器人驿站，我绕到了印象中的偏僻小巷，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那条因为施工而封锁的道路，还有那个破旧但却整洁的古书店。 来到古书店前，内部的灯光依旧有些昏暗，那位老人也估计还在里面的房间。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尽量不出声响，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见不得人，也是昧着良心的。我真的有些害怕，如果我再次看到那老人苍老而悲惨的身躯，我不知道还狠不狠的下心从他那里偷走那本残破的笔记。 其实我知道答案，为了雪儿，无论再怎么背叛内心我也依旧会这么做，像这样悄悄地行动，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罢了，只是在骗自己而已。 我快步走到角落处的书架，上下寻觅一番就找到了那本古书，伸手将其抽出来，半本残破的笔记就掉落而出。没有直接打开，我赶忙将它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将那本古书随便塞到书架里，快步离去。 “是哪位啊……稍等啊，我腿脚有些不利索。”刚刚离开书店，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就从里面的小屋里传了出来。 “哎呀……是我听错了吗，真是上岁数了……” …… 同一时间，机器人驿站大厅…… “怎么样，有相关的线索么。” “在这的机器人已经都问过了，没人见过那个家伙，会不会它不知道还有机器人驿站这样一个地方？” “不太可能，既然是转生者就一定有什么愿望要完成，那么收集情报肯定是重中之重，我不认为一个知道跟踪我们的家伙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可最起码它还没来过这里，难道说是刚刚过来的新人？” “这些都不好说，它总会来的，最近我在这里盯着点吧，你那边还是多加小心。” “没关系，我这边也有时间。” “你那身体的制造者没有怀疑你？难不成……” “对，和你一样，早就处理好了，就是电池的问题很头疼，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排斥我们了。” “是啊，可咱们却只有这么一点线索而已。” …… 就这样一路折返，在离开古书店不久后我就打开了那本笔记，随便翻看了几页，上一世中和其相关的记忆便在我的意识中浮现而出，同时我也知道了，在黑色的死域中的某个地方，存在着两个光的水晶，而且它们拥有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 这不禁让我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相信。在这样一个朋克世界中，存在着这种幻想中才存在的东西，之前一心只想着见到雪儿，现在想想这个世界存在着的很多东西，都不能用常理去解释。 虽然在思考，脚下却没有减，很快我就再次经过了机器人驿站，本来想去进一步探寻一下线索的，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现在有了下半本笔记，已经拿到了谈判的条件，可这还不够，我还缺少一样关键性的物品：地图。 从残存的记忆中来看，那水晶很大可能是在“黑色的死域”之中，根据历史书的记载，黑色的死域和蒂斯博尔城西的沙漠相连，而这片沙漠具体的大小根本无从查起，想要从中找到水晶的所在地，那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在上一世的记忆中，我最后确实到达了那里，只不过最后……想到这里，我的心又不由得绞痛了起来，我赶忙放慢脚步，平复自己的心情，绝对不能在肉体崩溃之前精神先崩溃了，不然还谈什么去拯救我的雪儿。 心态略微平稳，我才再次动身。之前既然到达过那里，那就肯定得到了什么前往的方法，而最直接能想到的就是地图了，因为那样广阔的沙漠，光靠叙述是不太可能说得清的，而且除了机器人也不会有人能够靠嘴上叙述就能完整地将路线描述出来，但机器人又不可能会去那种地方。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上一世的我一定得到了一张地图。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张地图，将它记忆在我的芯片中，然后和这半本笔记一起烧成灰烬，这样就只有我知道水晶的秘密以及它所在的位置，就以这两个线索作为筹码，去和那暗红色的机器人谈判，不过到时候还需要加上一些小小的技巧才行，还得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最主要的问题是这张地图到底在哪里。一开始我考虑过可能藏在机器人驿站中，但回忆中却没有相关的片段，之前的我在那里见过紫色机器人之后就直接去拿下半本笔记了。我也怀疑过是不是在军工厂之中，但这想法只在意识中停留了一瞬就被我否定了，因为不论哪一次我都没有进去过。在都市图书馆中也没有相关的线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蒸汽酒吧之中。 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现在赶过去的话，到达蒸汽酒吧大约要用1个小时出头，电池方面应该不用担心，可现在欧德和欧雅在那里，如果他们看到我一个机器人居然会到这种地方来的话，那就等于明摆着在告诉他们，我的身上存在着什么秘密，再联想到之前我反常的倒地，以欧德的智慧很可能会拆开我的记忆芯片，到时候就一切都完了。 虽然欧德给我总体感觉是一个友善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再提醒我，要小心。我不能大意，一刻也不能…… 第二十六章 最后一个筹码 我快速赶着路，没多久，蒸汽酒吧的顶层已经映入眼帘了，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格外地引人注目。蒸汽酒吧说是最高档消费地点，实际上也有一些亲民的餐饮，而且表演也是免费的，不然不可能只靠着那些少数身份颇高的常客就能赚得足够的资金维持，这座酒吧如此规模，又在地下都市的中心位置，其每天所要缴纳的税收之高昂可想而知。 有着这么大的人流量，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会被欧德发现，根据记忆他们现在应该在看表演，这个时候也是蒸汽酒吧中游客最多的，欧雅因为目睹了地面上的惨剧，心情很差，欧德现在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因此只要不太靠近就没什么问题。 我真正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情又会不按套路出牌，从我第二次在飞空舰艇上醒来开始，一切就开始偏离原本的线路，像在第一次来到蒂斯博尔的时候，当晚就进入了地下都市，而且也没有红色机器人的出现。万一这一次地图不在那个叫小八的家伙身上，那可就不好办了。 又是一阵虚弱感自内而外地遍布了全身，我双腿一软就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旁边的行人不禁向我投来目光。 再一个我就是担心这样的虚弱突然出现，它每次来的都很突兀，也抓不到什么规律，而且无法抵抗，对此我只能祈祷在我离开蒸汽酒吧之前不要出现而已。 我晃了晃头继续向前，不一会就来到了蒸汽酒吧的大门口，还没等我动作，一大批游客就把我推了进去，里面还有不少机器人的身影。 人群很嘈杂，熙熙攘攘的让人有些心烦意乱，但我还是凝聚注意力尽可能去听清他们的话语，最好能从中得到关于地图的下落。然而事实却是残酷的，直到我被推进了酒吧内部，也没有得到相关的线索，反而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了，之所以有这么多的人，就是因为表演即将开始，而在我的印象中，上一次经历里现在这个时候表演已经开始了，这就说明一切在向着我所担心的方向变化着，局面变得不可控了。 哎……我在心中暗叹一声，希望还能在这里见到小八吧，我所知道的线索也只有那个表情丰富的机器人了。 蒸汽酒吧的内部空间很大，大到刚才快要把大门挤爆的人群在进来的瞬间就全都散开了，除了人稍微有些多之外，再没有了过于拥挤的感觉。 我在人群中慢慢向内部走去，在经过了两个餐区之后，我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欧德和欧雅的身影。 没有再往前，借着人群遮挡，我就站在距离他们十多米的位置四下寻找起来。在印象中小八的外形很好辨认，应该就在我附近才对，之前利用机器的思维漏洞把它芯片中的地图骗了过来，这次如果见到相信同样的办法还会奏效。但不幸的是，我的视线一一扫过了停留在一层的每一个机器人，却并没有发现小八的身影。 我确实没有漏看，以这具身体的视力和记忆能力，可以肯定在一楼并没有小八的身影。它也可能还没到，又或者在其他的地方。 总之先去二楼吧。这样想着，我迈步踏上了楼梯。 根据规定，机器人是不能够乘坐蒸汽电梯的，因为机器的重量太大，而且每一个体型都不一样，无法计算，很容易把电梯压坏。和一层不同，二层的面积要小上不少，因为整个建筑中间的一大片都是空的。 二层整体呈现环形，用途也和一楼不太一样，一楼主要是蒸汽酒吧的大厅以及免费的用餐区域，这一层也是客人最多的。而二楼则是包房，属于贵宾区，需要额外付钱才能在里面入座，而且价格不菲。 到了二层，周围的人明显减少了，也安静了许多，在这一层走动的大多数都是西服革履的绅士和身着华贵的妇人，而且每个人身边都跟随着一个服务机器人，从这就能看得出这里人们的身份地位了。 因为这一层是环形，大部分客人又都在包房中，所以无法像在楼下那样快速地扫视，只能走到每个房间门口，透过玻璃窗寻找。这无疑是一个大工程，粗略估计了一下，整个二层的包间大约有三十个左右，但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尽快行动了。 虽然感觉很费力，但实际上转上一圈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久，二层的客人数量比较少，行动起来比一楼方便，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再次回到了楼梯口。 很显然，我并没有找到小八，甚至连外形差不多的机器人都没看到，我也考虑过它的那位冒险家制造者没有带它来的情况，可同样的，我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这下可不好办了，如果它不在三层的话，就只可能是在其他地方了，蒂斯博尔城算上地上的部分，总面积要接近50平方公里，而且建筑极为密集，想找到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而且它的主人还是一个冒险家，还有可能已经不在蒂斯博尔城中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满打满算顶多能在蒂斯博尔中再呆上一天，如果接下来的剧本没什么变化的话，那么在明天的清晨，在一场阴雨中蒂斯博尔城就会迎来龙群的集体袭击，到时候不要说这里，整个人类文明可能都会就此毁灭。 所以我只能赌，赌这个冒险家还在这座蒸汽酒吧之中，那么剩下的也就只有三楼了。 三楼和下面两层的用途又不一样了，一层和二层虽然消费水平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用餐的地方，但三层却不是，作为整个蒂斯博尔最大的酒吧，是不可能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都说这里的环境相对优雅，这也只是对于一楼和二楼而言，三层就另当别论了，因为那里是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 进入这座蒸汽酒吧中，大部分客人都是为了品尝美酒美食而来，他们之中大部分都在一层，手头阔绰又追求环境的则在二楼，也有一部分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享受其他东西的。 因为蒂斯博尔城的特殊性，在这里经常能看到一些瘾君子，像是一些街头小巷中最为多见。而那些都只是最没地位的一群人，真正有身份的富豪、军官，或者是其他一些有钱人，如果有类似的需求就会到这座蒸汽酒吧的三层去，在那里会有专门从花柳街里高价买来的女侍接待服侍，为这些富豪最上等的毒品和最好的环境。不然以这里政府超高的地租税收，根本不可能一直经营下去。 对此当地的上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钱就是一切，根本不在乎这钱是怎么来的。这些都是上一世在机器人驿站中从一个机器人那里听来的。 也因此，三层的要求十分严格，如果没有高价购买的出入许可，是不能进入三楼的。但唯一的好处是，机器人并不受到这样的约束，毕竟在大部分人眼中，机器人都是制造者的私有物品，不可能存在很高的智慧。 通往三层的楼梯要比一层到二层高一些，转过两个弯后我才看到三楼的样子。和二层一样，三层整体也呈现出环形，但主体颜色却改为了深紫色，在墙壁贴近地面和天花板的位置还有一圈发着紫光的灯管。 这一层摆放的东西也十分简单，除了一个贩卖物品的吧台之外，整个楼层中摆满了沙发。这些沙发和平时看到的家具不太一样，是那种大型的环形沙发，在沙发中间围着一个奇怪的机器，透过机器顶端的球形玻璃能看到里面不断滚动的烟雾，这些烟雾的颜色也都不相同，有些是白色，有些则是其他的颜色。 但相同的是，不论哪台机器前都围坐着好几个人，叼着从机器里延伸出来的吸管，在那里醉生梦死地吸着，在他们身边还有着一些穿着暴露的女侍一脸笑容地服侍着。 如果想要了解蒂斯博尔背后到底有多么丑陋，相信这里的一切就能回答个七七八八了。 我迈上最后的几节台阶，站在楼梯口的两名守卫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要阻拦我的意思，就这样我顺利地进入到了蒸汽酒吧的第三层。 对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到这种地方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小八和他的主人，虽然在记忆中只有一个侧脸，但相信如果见到我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我在沙发间的过道上不断穿行，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寻找，但映入眼帘的只有夸张的表情和虚假的笑容而已。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男声从我身后不远处传来，我顺着声音看去，在我身后拐角处的厕所前面，两个男人正边聊天边向前走着，显然是刚刚从里面出来，而二人中右手的那个，一身防风服、一顶探险帽，赫然正是我正在寻找的小八的制造者。而在他侧腰的腰包中，一个卷起来的有些破旧的纸张就那么插在里面，无疑那正是我要找的最后一个筹码。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怎么把它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来。 第二十七章 嫁祸 总之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这么看上去似乎小八真的没跟这位冒险家在一起，不然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从那个机器人身上得到地图了，这样也比较简单。但显然现在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只要地图原件还在就还有机会。 我继续在过道上行进，尽可能地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如果刻意隐藏反而会遭到怀疑。当然，我也不是真的到处瞎逛，而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慢慢向那二人接近。 冒险家旁边的人比起他来要矮上一点，而且很胖，从他华贵的着装上就能看得出，这人的地位肯定不低。两个人从厕所出来后便走向了靠近中间的一个沙发，就在二人的对面，迎面走来了一位服务人员，他抱着一个大纸箱，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因为道路狭窄，视线又被遮挡，一个避让不及，脚下踉跄就摔向了冒险家。 因为事发突然，在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无法躲避。但令人惊讶的是，在那服务人员即将撞上冒险家的时候，那冒险家眼神突然变得尖锐了几分，一步侧身居然闪开了，同时还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地图。 “对不起。”服务员没有去捡地上的东西，而是急忙躬身道歉。因为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他此时表情，不过从颤抖的声音就能听得出他现在十分慌张。 “你怎么回事，不长眼睛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冒险家还没开口，他旁边那个身着华贵的胖子就先怒吼出声音，抬手就要去打那服务员的脸。 “哎，别冲动，一点小事而已，动怒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冒险家赶忙抓住了那胖子的手腕，微笑着说道。 “可是这群卑贱的东西，差点撞到您！” “这不是没撞到嘛，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胖子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哎，好吧。”然后转向服务员怒道，“这次看在冒险家的面子上就放过你，下次给我小心点！赶紧滚！” “是，是”服务员不敢抬头，急忙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弯着腰跑远了。 看来这冒险家还算得上善良，第三层所经营的业务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东西，而且来到这里的宾客身份都不一般，因此在第三层中是没有机器人服侍的，都是由真正的服务员来接待这些贵客。但这些服务员不能用正常的手段招募，那样就等于把这里在做的事情公布出去了，即便是再不怎么管，对于一些明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 因此，这里的服务员全都是从各个地方买来的，他们没有人身自由，每天都过着这种低三下四的生活，无论是谁只要想就可以怒喝他们，甚至对他们动手，那冒险家能够阻拦，就说明他本性不坏。 但同时我也发现了他的一个特点，这位冒险家的警惕性很高，而且反应极快，想必应该是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能力。而且他似乎很重视那份地图，即便在刻意掩饰下不易察觉，但从我这个角度却能看到他的动作。 这下可不好办了，想从这样的人手上偷走一样东西本身就非常困难，更何况他为了保护这样物品还时刻都在戒备。 在这个时候，这具身体才体现出它的价值来。机器人毕竟是机器人，按照这个世界的常识，机器人是不可能存在很高智慧的，在没有制造者命令的情况下，它们只能进行最简单的行动和交流，这对于他这种经常接触上层人士的人来说就更加清楚了。 如果是肉身的话，哪怕靠近估计都会引起他的怀疑，但既然是机器人的身体那就不用担心了，往往心思缜密的人都会在一些最明显的地方犯错误。 可即便有了这样的先天条件，也并不是说只要是机器人靠近就都不会引起怀疑，除此之外还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加上一些必要的手段，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为了雪儿，这些都是最基本的。 很明显，现在并不适合下手，冒险家和胖子已经坐在了他们刚刚要去的沙发上，正在和身边的女服务员说笑聊天。 看了一眼所剩的电量，因为之前的两次赶路再加上在一层二层耽搁了一些时候，现在只有2个小时左右的活动时间了，这还要刨去一个小时的返回花费，这么算下来留给我的时间其实并不富裕。 我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一边慢慢踱步一边观察他们，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估计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里，看来我需要自己去找机会了。 一般想让这种人露出破绽，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意外，比如突然一枚导弹把这座酒吧炸飞，或者突然发生暴乱什么的，当然这些都不太可能。事实上也不太需要这么大规模的意外，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刺激应该就足够了。 他们所坐的沙发在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靠里的地方几乎每个座位都已经坐满，靠近楼梯的方向人相对少一些，而且挨着他们二人的几个沙发都是空的，所以从这边下手会比较方便一些，正好还能用身体挡住楼梯口两名守卫的视线。 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放眼看去，在他们的桌子上除了一个一人高的机器之外，就只有两瓶不知名的酒水和一些食物而已。又转头瞧了瞧周围其他的桌子，也都是大相径庭。 这该怎么办，根本就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一层的客人身份都比较尊贵，一旦出现安全问题就是把整个蒸汽酒吧都赔进去可能都赔不起，因此在这里但凡是临近客人的位置都不能有安全隐患。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看着时间慢慢流逝，却陷入了僵局之中，他们可不会一直坐在这里，一旦真的出了蒸汽酒吧，再想下手难度可就大了。而且在得到地图之后我还要用它和笔记去和暗红色机器人谈判，真的一刻都耽搁不得，那笔记本现在还在我的储物空间中 等等，储物空间，那里面似乎 我伸手向着储物空间中摸索而去，果不其然，一枚手掌大小有些尖锐的东西就静静地躺在里面。一把将它拿出，正是欧德给我通行令牌。 当时的我还没有关于第一次前往龙巢时候的记忆，不然我肯定会感叹被这小小的东西帮忙了两次吧。 再次看向放在冒险家身前桌子上的两瓶酒，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塑料”的存在，这酒瓶如此透明，明显不是金属制造的，那就只能是玻璃制品，如果这样的话 在三层也不是完全没有机器人的身影，同样的也有一些跟随着主人而来的机器，它们也和一楼二楼的那些一样，几个成堆地交流。 计上心来，我随便看了看就找到了一个刚刚准备离开的机器人，快步上前将它拦了下来，伸手把自己的数据线递了过去。 那机器人看了看我，也没有拒绝，接过插头便和我建立了联系。 “你好。” “你好。”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指了指冒险家所在的那个沙发，“请你站在他们的后面，贴着沙发，然后向前伸直右手，一分钟就好。” “请稍等。” 机器人也会响应别人的请求，但是并非什么都会帮忙，它们必须要经过一次简单地筛查，确定被请求的事情没有违反设定好的道德标准才会给予帮助。所以如果让他直接帮我把东西抢过来那肯定是不行的，可这样简单且没有意义的事情它们通常都会答应。 当然，是对于它们而言没有意义。 “好。” “谢谢。”说罢，我便断开了和它的连接，而它也和我所请求一样，向着冒险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沙发是环形的大沙发，所以没一个都有一处缺口供客人进去，除了从缺口的位置能看到里面之外，只有直接贴在沙发上的时候才能看得到沙发上的人，反之亦然。 冒险家所在的沙发，缺口处恰巧直对着楼梯，这也是这个计划的关键所在。 那个机器人很快就来到了我所指的位置，它胸口往上的部分正好从沙发背后露了出来，而冒险家也和预想的一样，只是看了一眼便没再理会。 我拿着欧德的令牌，轻轻一用力，便把令牌的一个尖锐的边缘掰了下来。将其余的部分收起来，我捏着这一小部分也走到了那机器人身边。因为我刻意放轻了脚步，还稍微弓着身子，所以正在聊得高兴的冒险家并没有察觉到我，相信在他潜意识里也认为，在这种地方没有人敢闹事。 看着那机器人就要按照我的请求抬起右手了，我双目凝神，捏紧了手上的碎片，迅速地站了起来，手腕发力，一抖手就将那碎片直直地甩向了两瓶酒中距离冒险家最近的那瓶。 “咔嚓”一声轻响，在蒸汽动力系统带来的巨大力量加持下，那金属碎片瞬间就贯穿了酒瓶，甚至钉进了桌子里一点。因为力量用到了最大，冒险家又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背对着我，所以根本就分辨不了金属碎片的具体发射位置。 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可能因为这酒瓶中加入了什么气体，酒水顺着缺口直接喷射了出来，溅了冒险家整整一身，很凑巧的是这酒还是带颜色的。 将金属碎片刚刚甩出去，我就已经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退后了好几米，从而就营造出了一种假象，似乎这金属碎片是那个正在伸着右手的机器人扔出去的。 第二十八章 下一步的去处 这一下，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肯定会生气了，冒险家转头看向在他身后站着的机器人，眼神中满是怒意，其中也夹杂了一些不解，不过他那皱紧的眉头就可以说明，此时他的理智已经被怒火所冲淡了。 “是哪位的机器人，能不能出来解释一下！”强压着心头的愤怒，冒险家用低沉却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听到这边的动静，站在楼梯口的守卫人员也急忙跑了过来。 “您好贵宾，请问生了什么？”一位女服务员慌张地赶到冒险家身旁，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胖子就先起身难，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那女服务员打得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们的安全保障吗？！”说着胖子用手一指那机器人，“这畜生刚才要扔的再偏一点，碎的就不是瓶子就是这位的胸口了！你们知道这位是谁么，出了事你们付得起责任么！” 女服务员捂着脸，此时她的面颊已经红肿了起来，眼泪也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看得出刚才那一巴掌下手绝对不轻。 不得不称道这位冒险家的冷静，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深呼吸了两口，抬手阻拦住了还要动手的胖子。 “不是她的错，别难为这些服务员。”然后将声音放大了不少，再次喊道，“这机器人的主人是谁！还请阁下出来说说理！” 这时我已经绕回了之前所在的靠近楼梯的位置，并没有继续来回踱步来掩饰自己，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已经都被冒险家那边吸引了过去，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这里。 我还是太小看他了，即便这样都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虽然看上去很愤怒，但明显他还能压得住怒气不作出来，现在动手肯定会失败。 还差点什么，现在已经有了火，就差一根引线就能把炸弹彻底点燃了。 “噢，它是我造的，有什么事么。”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红妆粉黛、一席红色礼服的女人向着冒险家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她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抱腰，眼神中流露出的轻蔑感觉，仿佛谁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一般。 来了！有时候巧合还真是可怕。我有一种感觉，这女人就是我想要的那个引线。 “你就是这机器人的制造者？”冒险家在看到这女人之后明显一愣，在这个世界上几乎大部分的机械师都是男性，女性中有制造机器人能力实属少数。 “怎么了，我的机器人冒犯到您了？”女人吸了一口烟后说道。其话语中的轻佻意味无论谁都能听得出来。 “冒犯到我了？”冒险家感觉有些好笑，“你造的机器人差点送我去见神！” “哎呦呦，您这话说的，有那么严重吗？您不现在还好好的嘛，也没缺个胳膊少个腿的，太夸张了点吧。” 听到这句话，冒险家就是再怎么好脾气也终于忍不住了，他向那女人怒目而视，怒道：“你造的机器人做了错事，非但不管教反而来质问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哦呦，那这么说还是我的不对了？那我是不是还得赔偿您点什么啊？要不把这蒂斯博尔城赔给您怎么样啊？”女人说完，便不屑地笑了起来。 “你！”冒险家气的脖子都红了，站起身就要动手。见状，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胖子赶紧站了起来，拉着冒险家在他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冒险家稍微顿了一下，动作缓和了下来。 看来这女人的身份也不一般，不然应该早就动起手来了。对我来说，肯定是希望他们打起来，这样我就有机会偷走冒险家的地图了，说到底这一切也都是我引起来的。 “哎呀，怎么，怂了？不敢动手了？就这点胆量，还敢自称冒险家呢？笑死我了。”那女人似乎产生了优越感，不断对冒险家出言嘲讽。无疑她成功了，配上她那挑衅的语气和表情，仅仅一句话就让冒险家气得火冒三丈，再也不管别的，用力甩开胖子就冲上去抓住了女人的衣领。 一看就要动手，旁边围观的客人赶紧上前劝阻，场面变得混乱了起来。 在心中默默感谢了一下这个泼妇一般的女人，左右确认了一下没人能注意到我，我三两步凑到了人堆中的一个缝隙位置，趁乱一伸手，就把插在冒险家腰包中的地图拿了过来。迅将它收入自己的储物空间，我急忙顺着楼梯离开了蒸汽酒吧。 快步往回走，现在正好赶上酒吧一层的表演散场，人流量一下又大了起来，还是被推着出了大门，穿过广场后又左右绕了绕，我才找一个无人的角落将地图打开。 其实记忆地图的时间很短，也就只需要一两秒就足够了，但为了避免记忆芯片失灵，我得用更多的时间在自己的意识中也记下一份大概的路线，而这个时间无疑会漫长一些，在这个时候要是被冒险家认识的人看到可就糟了。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我默默将地图叠成了四方形，然后把储物空间中的那半本笔记也拿了出来，手上一用力就将它们撕成了碎片。 既然要去谈判，那么就不能留下把柄和隐患，这些原件一定得彻底销毁才可以。 我拿着这些碎片，将它们胡乱攒了攒，再分成数量不等的几小份，然后顺着回去住处的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在几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垃圾堆里扔下一些，在地下都市里没用办法弄到火种，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来处理，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方法了。 谨慎一直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的宗旨，虽然几乎没有生前的记忆，但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小心为上的人，能够作为我行为准则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雪儿。只要是为了她好，怎么做、做什么都可以，百无禁忌。 一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我电池电量还剩下不到三十分钟的时候，我终于回到了住处的大门口，在这里正好撞上了刚刚回来的欧德，他并没有立刻给我换电池，而是等到电池即将用空的时候才为我换上。 吃过午饭，欧德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欧雅乘上了出租飞空舰艇，而我则也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开始了我下午的任务。 现在所有的筹码都已经握在了我的手中，就差坐在谈判桌对面的那个人了。可问题是，蒂斯博尔如此之大，我该去哪里寻找他们呢？ 对此我做过很多假设，但却一一被我推翻了，那两个机器人的活动范围根本无法确定，地上地下都见到过它们，而且对于它们的信息也几乎都没有。 总之还是要先确定它们的位置才行，最开始第一次见到紫色机器人是在上一次的经历中，它似乎是回来寻找什么东西的，而红色机器人则是在都市图书馆看到的，后来又在地上蒂斯博尔同时看见了它们两个。 那先就可以确定，这两个机器人是认识的，并且它们和我一样，每天都有自己的活动时间，就是不清楚为什么它们会都知道这笔记的事情。按理说如果它们都是转生者的话，那么各自都应该有自己的愿望才对，在一切信息都没有的情况下，为什么它们会知道彼此的身份还会建立合作关系呢？ 对此我虽然感到疑惑，但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不论怎样，走到最后的一定得是我。 这么看来它们应该都在共同寻找那本笔记的下半部分，而它已经被我拿走了，即便知道了下半本就在那古书店里，它们也肯定找不到的，更不要说地图的所在了。 我走到街边的一堵喷绘的墙壁边上靠了上去，在我集中全部注意力思考的时候，即便是商店街嘈杂的音乐也不会影响到我。 如果我是它们，在找不到下半本笔记，也不知道路线和目的地的情况下，我会去哪里？哪里有足够的信息还能够让机器人查询的？亦或者说，有机会让机器人查询的…… 想到这里，五个大字便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机器人驿站。 没错，就是这里！只有机器人驿站才有这样的条件，那里储存着大量的信息，又是专门提供给机器人交流的场所，如果说有一个地方能够通过别的方法找到龙巢的位置的话，无论怎么想都只有那里了！ 既然知道了它们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我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去机器人驿站了，之前就对那些只能让人类查看的数据储存库感到好奇，看来这次兴许有机会可以一探究竟了。 …… “怎么样，它来了么？”紫色机器人走到暗红色机器人的身边，通过数据线问道。 “没有。” “会不会它已经离开蒂斯博尔了。” “我觉得不会，它一定会来这里的，这里有着这么多资料，上半本笔记也在我们手上，它需要这个东西，只要这笔记还在我们手上，它就一定会找到这里来。”暗红色机器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样，也为了避免意外，你到蒸汽酒吧去看看吧，也说不定它会在那里。” “行，你那边的电池还剩下多少。” “不多了，最多再能坚持一天。” “我这边也差不多，那我先走了。” “嗯。” 第二十九章 离间 可能是因为对这里太过熟悉了吧，这一次到达机器人驿站用的时间要快上一些。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相距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能透过驿站玻璃大门看到里面为数众多的机器人，甚至因为里面的空间不够，还有不少都跑到了外面的街道上。默默对比了一下，和上次来到这里时相比，这里的机器人数量几乎多了一倍。 我三两步来到一个机器人身边，通过数据线问道“你好，为什么今天机器人这么多。” “今天是交流日，每年的今天都是这样。” “什么叫交流日？” “交流日是指机器人之间交流的日子，内部的一部分资料也会对机器人开放一天。” “谢谢。” 交流日么，如果再早一些的话估计我会第一个冲进去吧，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线索都已经到手，没有必要再去这里查询资料了。 可这只是对我而言，对那两个家伙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说之前我对那两个机器是否在这里还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那现在就应该提高到了八成以上。在没有下半本笔记的线索时，去蒂斯博尔最大的资料储存库搜寻肯定是最好的选择，相信它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更好地锁定了它们的所在，这是一件好事。但同时也伴随着出现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这里的机器人初步估计也要有上千，我要怎么找到它们？ 为此我还特地找了个地方思考了半天，我要去做的事情说好听了是谈判，说白了就是让其中一个离间叛道，成为我的工具而已，因此我必须要先确定它们的位置，然后找机会和其中一个交谈，这一个最好是那暗红色的机器人。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之前跟踪的时候，自以为还算得当的掩饰其实早就暴露无遗了，不止是我要去机器人驿站寻找它们，它们也同样在那里等待我的出现。 这次谈判其实是一次冒险，也是我必须要留下的一个后手。在上次的记忆里，虽然不知道中间都经历了什么，但最后的结局却是那样的凄惨，即便现在都是不堪回首。这一世我姑且称之为第二世，第二世中又产生了那么多的变数，谁也无法保证最后我还能那么顺利地到达水晶的跟前。 所以我需要一个帮手，这个帮手不能是人类，因为我无法和他们交谈，但一般的机器人又不能离开自己的制造者。人类才有单独行动的能力，机器人却才能和我交流，这样的矛盾一直困扰着我，以至于到了后来我干脆不去想它，还是将希望寄托于第一世的记忆上，寄托于命运之神会再次眷顾我，这其实是无奈之举，从我个人来说，为了再次见到雪儿，一点运气成分最好都没有，所以有时回想起第一世的一些做法还是会感觉有些操之过急了。 而现在这两个机器人的出现却恰巧解决了我最大的问题，之所以没有选择把两个机器一起拉到我的队伍中，主要还是因为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我不知道它们的性格如何，也不清楚它们的制造者是谁、能在这里呆多久，对于自身愿望的执念究竟有多深等等，这一切都不得而知。因此我只能尝试拉拢其中一个，一旦失败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我被它们合力击杀掉，但我相信我手上的筹码足够打动它们中的一个了。 其实还有一点，拉拢一个人不止是成功率更高，变数更小，同时在关键的时刻也就更容易把它当作弃子。 这样想着，我推开了机器人驿站的玻璃大门。 在印象里，大厅应该十分宽敞，但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有些狭小了，因为这里的机器人是在太多了，比起在外透过玻璃看上去的还要密集，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在我的左手位置多了一个悬挂式的公告牌，上面贴着很多写满字迹的纸张，大部分都是些信息交易的广告，而其中最大的一张却是一则新闻，在最近似乎有两名机械师在蒂斯博尔被杀害了，现在还没查到凶手。 对此我也没感到多么奇怪，在这样一个地方每天都会死人，即便是像机械师这样的上层人士也是如此，说不准就得罪到了谁而死于非命。 刚刚看了告示一眼，我就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转头看去，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就在我的身后站着。 在看清它的同时，我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与它拉开了三米的距离，警惕地盯着它。 那样深邃的红色，在我的印象里也只有一个机器是如此了，没想到之前思索了那么久的时间，却在刚刚进门就碰上了。 那暗红色机器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从身后将数据线递了过来。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和它建立了连接。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它就是要对我不利也肯定是不能动手的，况且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和它谈判吗？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吧，你跟踪了我们这么久，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从我们这里弄清楚，虽然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的。”暗红色机器人说道，语气上完全没有机器人应该有的生硬，和真正的人类几乎一模一样。 “那紫色的家伙呢，怎么没在？” “它去蒸汽酒吧找你了，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一定会来这里。” 听到这句话，我在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你们知道我？” 暗红色机器人笑了笑，说道“那是当然，虽然你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不够，老实说你的这具身体不怎么适合跟踪。” 看来是声音暴露了我的位置，这也难怪了。暗红色机器人会在这里等我，这直接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将刚刚从储物空间中暗暗拿出来的棱角尖锐的令牌收了回去，本想着寻找机会强迫这暗红色机器人和我谈判的，但现在看来这一套已经行不通了。那么我应该要做的，就是占领先机，引导话题的走向。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在我这里有下半本笔记和地图，我也清楚上半本笔记就在你的手上，我希望你能跟我合作。” 听完我说的话，暗红色机器人先是一愣，过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道，“看来你和我们所想的差不多，我们也是打算和你……” 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它，继续道，“但是，我希望只和你一人合作。” 听闻，暗红色机器人又愣了一下，“为什么。” 上钩了，现在的话题已经完全由我主导了，这就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要看我能不能打动它了，为此我必须要说实话，只有真诚才能动摇一个人的心，但同时我还必须要掺杂上一点小小的谎言才行。 我在心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出于某种原因，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了，不要问我理由，因为我也不清楚。现在，我拥有第一世的一些记忆，再加上我手上拥有的下半本笔记，我大概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真相。” 因为是机器人，所以我无法透过表情观察它现在的状态，所以只能从话语上来判断。 “继续。”短短的两个字，通过数据线传递了过来，而这也说明了，它现在已经产生了兴趣。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龙，相信你也知道，而在它们的巢穴中有着两颗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水晶，这些在下半本笔记中都有记载，在笔记的最后，写着这两颗水晶每一个都能实现接触者的三个愿望，其中一颗已经被作者本人使用了，而另一颗却还保留在那里，而它所在的地点正是龙穴之中，去那里的办法也只有我知道，你也不用考虑能否从我身上得到原件，它们早就被我销毁了。” 顿了一下，我又继续说道“先不说现在唯一的线索在我的手上，如果要是让那紫色机器人和你前往的话，第一你们不知道怎么去，第二，这三个愿望你们想要怎么分？” 暗红色机器人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都没有给我答复。而现在也是最接近成功的时候了，我的话它已经听进去了，也在思考其中利弊，而我要做的，就是再次抛出一个橄榄枝。 “老实说，我第一次前往的时候失败了，最后没能成功，那里有很多危险，单靠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之所以选择和你合作，是因为你让我觉得相比那个紫色的家伙，你更有能力。当然也不是白白合作，最后三个愿望中的两个我都可以让给你。”说着，我把记忆中我倒在两个水晶前的画面通过数据线传到了暗红色机器人的芯片中。 “上半本笔记是你拿来的，你理应得到相应的报酬，而我则需要你这个伙伴，和我合作你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并且也只有我才知道前往的方法，以及内部所有陷阱的位置。但那紫色的家伙什么都没做，却要和你分一杯羹，你和它合作也不知道怎么前往，不是么？” 我说的话里大部分都是真的，可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编造出来的，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才更难以分辨，再加上这些利弊分析，相信它一定会被我说服。 良久，暗红色的机器人都没有再次说话，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时间，它才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第三十章 突发意外 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虽然我所叙述的这些很难让人察觉其中的漏洞，但这也存在了不少赌的成分，如果这两个家伙的关系极为要好，那么这计划就全都泡汤了，可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 “可那既然是龙的巢穴，我们又怎么能进去？” “根据我的记忆，明天白天地上蒂斯博尔会突发阴雨，所有龙种会趁着黑暗进攻蒂斯博尔，到时候我们就趁乱从地上西边的大门处出发，一路前往龙穴。” “好，那就到时候集合吧。”暗红色机器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我一把拉住了它，低声说道，“还有一点，我们的合作是两个人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下棋的人只要两个就足够了。” 这样说是为了逼它自断后路，同时也是借此铲除一个隐患，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但毕竟是取人性命的事情，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但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一瞬而已，一想到上一世的不甘和悔恨，还有雪儿那凄美的眼神，不论什么样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坚决。 到了最后你也是一样的下场。我在心中暗暗想道。这暗红色的机器人从一开始我也没打算留着它，无论它们的关系再怎么不好，可为了利益而出卖同伴，谁都不敢保证到了最后它不会反咬我一口。而且说到底，它也只不过是我为了见到雪儿的一个工具而已，和雪儿相比，它们的命一分钱也不值。 在当时我可能还没有察觉，在一次次的算计和道德背叛之中，我的心已经被泼上了墨水，并且越发地晕染着。 没有再嘱咐什么，我们便就此别过。对于它会不会动手，我也不担心，毕竟涉及到了它自己的利益，既然能为此出卖同伴，精神已经被扭曲了，那么下手再狠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静静地等待时机。可能是因为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不少。看了看时间还有富裕，剩下的电也足够多，于是我决定去商店街转转。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有这样悠闲的时间，为了雪儿，不断在各种可能存在情报的地方辗转反侧，不断思考到底哪里还有欠缺，哪里还需要注意，其实早就已经快要累垮了。但这些都是值得的，只要是为了她，多少苦我都愿意受着。 这些可能在外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我所做的一切可能会被人当作疯子。可那又怎样呢？也许在他们眼中失去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可对于我来说，我失去的是整个世界！你们又懂得什么！ 我突然痛苦地抱着头，全身都在颤抖，体内的齿轮不断发出“咔咔咔”地声响，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过于强烈的疼痛感让我不断地用头撞击着墙壁，甚至周遭已经围上来了一圈人都不知道。一幅幅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它们每一次交换都会让我的痛苦感更加强烈上几分，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去注意哪些画面是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强烈的虚弱。我一下坐倒在了地上，视线变得模糊，也听不清楚周遭的声音了，意识也渐渐不能保持了。 在黑暗中，我似乎坠入了一片大海，黑色的海水充斥着死寂，我似乎被绑在了十字架上，被黑色的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打，每次击打在身上都如同被刀割一般痛苦…… ……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有些熟悉的灯光，还有摆满杂物的空旷房子。我缓缓坐起身来，在我的身下是一个钢板，不对，应该是一个睡眠舱，我似乎已经在商店街旁边的住处中了。 轻轻晃了晃脑袋，虚弱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没有着急去探寻为何会在这里，而是坐在睡眠舱边上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就变得暴躁了起来，然后这种暴躁就被难以忍受的剧烈痛苦代替，在之后我便倒在了这里…… 再往后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对于突然精神崩溃般痛苦的原因，我只能把它当作是灵魂受损的症状。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窜了进来，精致地五官、粉扑扑地小脸蛋，正是欧雅。 “j7，你醒啦！呼，真是吓死我了。”见到我起来，欧雅似乎松了一口气，可以看得出她的确是在担心我。 我点了点头，便站起了身形，此时欧德也走了过来，“j7醒了？太好了。”说着，欧德长长舒了口气，“哎，幸亏是把你修好了，不然欧雅得拆了我，没想到她还挺在意你这机器人的。这次的确是我的疏忽了，你的蒸汽动力系统连接记忆芯片的地方有些小问题，不过没关系，作为一名优秀的机械师，我已经把它修好啦！” 欧雅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巴掌打在了欧德的腰上，这一下虽然没那么用力，但还是疼得欧德一阵龇牙咧嘴。 “臭欧德，要不是正巧回来撞上了j7，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欧德揉了揉自己的腰，无奈地道，“那只是吓唬你的……突然损坏的机器人怎么可能直接拿去销毁，肯定会把信息挂到机器人驿站，等上几天才会处理。” “你你你，居然骗我！你明明只是个欧德而已，既然这样今天的晚饭我一定要把你吃空！”欧雅气鼓鼓地道。 “哇，姑奶奶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行！”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依然是黄昏时分，这么说我在商店街失去意识长达几个小时了，还是正巧回来的欧德欧雅把我带回了住处。 “j7。”二人似乎停止了打闹，欧德扭头对我说道，“一会我们要去吃饭，不知道这次修理的效果怎么样，以防万一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吧。” 我点了点头，这当然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只是欧德平时习惯于如此表达而已，对此我没有拒绝的权利。身为机器人，很多事情比起人类要方便，但同时也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例如在自由方面就处处都被限制。 跟随着二人乘上飞空舰艇，没多久就在一家有些年代感的饭店前停了下来。晚餐吃的很快，在欧雅的狼吞虎咽中，欧德的钱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对此除了欲哭无泪之外，欧德也没有什么办法，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感叹一句哎，这就是命啊。 晚饭之后依旧是称作出租飞空舰艇，然后一切似乎又走上了和上一世相同的轨迹。在欧德的请求下，我们误打误撞地进入了花柳街，看到了被强行卖掉的少女，以及那双绝望的眼睛。对此我依旧采取了相同的态度，而理由也依旧是一样的。 因为欧雅的情绪再次崩溃，欧德带着我们快速回到了住所里，而我则坐在睡眠舱上，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迎来阴雨，我和那暗红色的机器人从西边出发，一路前往龙穴，寻觅水晶。期间肯定不会那么顺利，不过相信到了那里我就会得到相应的上一世的记忆，再加上多了一个可以帮忙的家伙，这一次我一定能够成功。 …… 阴暗的小巷中只有一盏破旧的街灯，这里是地下都市最靠近西边的一条死路，地下都市南边是商店街，北边则主要用于机器人制造之类的制造业，东边则是机器人驿站，西边大部分都是些未开发的地段。 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浮现了出来，金属的身体反射着光线，在这种环境中带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 在它身前躺着一个紫色的机器，四肢都已经被拆得粉碎了，胸口也被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蒸汽动力器正被暗红色机器人牢牢地捏在手里。 暗红色机器人缓缓蹲下了身子，将自己的数据线连到了紫色机器人的插口中。 “你……为什么……”紫色机器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惊骇和不解，它完全无法相信，那个和自己已经认识超过五年的老伙伴，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吗……哎……”暗红色机器人叹了口气，“谁都会有自私的一面，你没必要怪我，你自己不也曾经背着我和我老婆干过那些下三滥的事情么？” “你……” “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只不过我没想到条件居然这么好，那个转生者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居然是两块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水晶，而且每一块都可以实现一人三个愿望，只不过现在还剩下一块而已。但是它说愿意将两个名额都给我，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会下黑手吧。” 暗红色机器人的语气突然阴狠了起来，它拿出上半本笔记，在手上重重地甩了甩，“它说的没错，这笔记是我拿来的，凭什么要让你分一杯羹？你配么！”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当初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道歉，我道歉！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你知道的，咱们都是第二次转生，如果死了就真的死了！我还不想死啊！”紫色机器人不停地求饶着，声音中充满了可怜。 “哎，其实我也很想放过你，但是真的抱歉，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个混……” 话还没有说完，暗红色机器人便一用力，把那蒸汽动力器捏得粉碎。 第三十一章 取得信任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清晨。时间只能通过显示器上的数字得知，在这座地下都市中几乎没有时间的概念，无论何时都是灯红酒绿、夜夜笙歌。 今天已经是我来到这里的第四天了，在这个城市中几乎每一天都是相似的，甚至连灾难即将到来都没有全然不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欧德和之前一样，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带着欧雅和我乘上了前往地面的飞空舰艇。这次前来迎接的舰艇也和之前一样，属于军方，甚至护送的卫兵比上一次还要多上一些。 对此我一直都抱有疑惑，但是第一世的时候因为太过思念雪儿，遇事虽然小心却不够冷静，而且对于在我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往往都不去考虑，现在仔细想想其中疑点其实不少。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军方的人来接欧德？虽然不清楚是不是每一次从蒂斯博尔离开都会有如此阵仗，但无论怎么说只是离开的话，这护送的军力也有些太多了。而且欧德从昨天晚上就一直表现得有些慌张，虽然在他的刻意掩饰下难以察觉，但综合第一世时候的记忆，他的确在因为什么事情而着急。 这么急于离开蒂斯博尔究竟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他也知道第四天清晨即将迎来阴雨，而龙种会在这种时候袭击么？还是说，这场阴雨就是他刻意为之的？这种念头也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而已，因为无论怎么想他都不太可能有这样的能力，不然现在的他就不是机械师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疑点无法解释，例如上一世最后吞噬我的火焰究竟是什么，当时满脑子都是雪儿，根本无暇顾及那些事情，现在临近关键时期，反而能冷静下来思考这些了。这也是我最大的顾虑，我担心这一次还会碰上相同的情况。 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即便明知道有这样莫名的危险，我也必须要去，我有一种感觉，如果和欧德一同离开了蒂斯博尔，那么我会迎来更加悲惨的结局。这是一个没来由的感觉，可我却下意识地认为它是真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可以和欧德一起安全离开，我也不会这样做，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为了再次见到我的雪儿，而现在已经是距离愿望实现最近的时候了，我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就绪，我没有理由再继续等下去，而且我也等不了，对她的思念无时不刻不在摧残着我的灵魂。再加上重生之后的损伤，最近一段时间内，虚弱的频率明显增加了，而且每一次持续的时间也变得更久，这样拖下去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我的灵魂就会真的永远消散在这个世界之中了。 死亡并不可怕，我已经经历过两次了，我只想再次见到她，告诉她：“我爱你，如果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开心地活下去。”仅此而已。 其实，我想过去求婚，但那最终也只能沦为奢望。她是我的天，离开了她我根本活不下去，可这也不是将她拴住的理由。只要她幸福，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份约定终究只是泡影啊…… 我在心底无奈地笑了笑，这也许是对我贪婪的惩罚吧，从一开我想要再见她一面，到了现在我却想着要复活她，因为无论怎样，我的灵魂最终都会停在这个世界之中，这样的话即便贪婪一些也没关系吧…… 既已身为逐火之蛾，那么就得让这光芒越明亮才行。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地面，阴沉的天空如同黑夜，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都无法看清，厚重的乌云给人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雨水顷刻间便从中倾盆而下，地上蒂斯博尔开始了避雨和搬运货物的工作。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这样干旱的地方居然会下雨，所以这里也几乎没有什么避雨措施，很多商人的货物都还摆放在室外，这突的降水让他们有些手忙脚乱，守军在白天本身就相对松懈，人手也不多，再加上下雨，轮岗方面就更是有些散乱了，没过多久，城墙上的守军便变得寥寥无几。 此时我正跟着欧德等待飞空舰艇的到来，我向着不远处的西边城门看去，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正隐蔽在角落中，它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大块粗布，将全身都笼罩在其中。它同样也在看着我，伸出手来向我比了一个手势。 我冲它轻轻点了点头，它是在告诉我一切都已经就绪了，看来它和我预料中的一样那么干了，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它无论如何也得和我站在一条线上。 乌云似乎又厚实了一点，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自西边的天际而来，瞬间传遍了整个蒂斯博尔，在守军的惊恐眼神中，几十条体型庞大的飞龙贴着云层迅而至，在遮天蔽日般的吐息之中，瞬间就把大片的房屋完全点燃，还在睡梦中的人们连惨叫都无法出，便死在了这炙热的火焰之中。 “小雅，赶紧上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欧德大声地喊道。就在这时，一个被点燃的女人一边苦苦哀求一边向着欧雅跑去，欧德见状快步上前，一脚踢开了那不幸的女子，拽着欧雅上了飞空舰艇。 一切都和上一世的经历一样，在欧雅空洞而绝望的眼神中，欧德启动了舰艇的引擎，我快步向着西侧的大门跑去。 顾不上再用数据线连接交流，我向暗红色机器人示意了一下，就快离开了蒂斯博尔城，它也跟着我，一路向西，渐行渐远。 雨比记忆中的还要大，气温也随着雨水快降低，转眼间我的身上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拿出数据线，和暗红色机器人建立了连接。 “现在的气温下降太快，距离咱们到达龙穴还有一段时间，先找一个足够结实的沙丘躲避一会吧，这次的雨水比记忆中要大不少。” 暗红色机器人点了点头，我们两个找了一个沙丘，在背风的位置坐了下来，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令牌，清理着排气孔和关节部位的冰。 “你的斗篷从哪里来的。”我向暗红色机器人问道。 “捡来的废旧物品，这具身体防水效果不是特好，这么大的雨要是没有防护措施很容易损坏。” “原来如此。”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道，“说起来还没有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话语传递过去，却没有得到答复，我知道，它对我还有戒心，换作我也肯定会如此，现在我们只是基于利益上的合作关系而已，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等待的这段时间得到它的信任，在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些相对真诚的交流才可以。 没有隐瞒自己的内心，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我最爱的女孩。我对生前的记忆很模糊，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说来惭愧，我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但对于她的事情我却全都刻在了灵魂之中，可在那个时候我却只能看着她离我而去，我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我无法哭泣，只能忍受着这份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想要让它放下对我的戒心，我必须要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这一切都是为了关键时刻做准备，为了复活雪儿而做准备。 “我爱她，爱的深邃，爱的刻骨铭心，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让她活过来而已，哪怕我的灵魂会永远留在这里，也无所谓了。上一次我孤身一人寻到了水晶，可最后的结局却是悲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又重新活过来了，再次经历了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之前的失败让我知道，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我需要一个帮手。” 说着，我稍稍站起身来，装出一副因为冰霜而行动不便的样子，深深地对着暗红色机器人鞠了一躬，“你能来，真的帮了我大忙，谢谢你。” 见我行如此大礼，暗红色机器人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可随后便伸手把我扶着再次坐了下来。 “哎，看来你也有自己的难处，兄弟，只要条件不改，我会尽力帮你的。” “那是自然，我也别无所求了，只要能复活我的爱人，其他的都让给你。”没想到居然进行的这么顺利，刚才的一切大部分都是真情实感，只有一小部分是刻意为之的，还是那句话，只有有真有假才最能唬人。 “没想到你居然是……” “怎么了？”暗红色机器人似乎念叨了一句什么，但是声音很小我没有听清楚。 “没事，雨似乎小了，咱们出吧。” 抬头看看天空，乌云虽然还是那么厚重，但雨水却已经只有零星一点了。身上结上的冰霜也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我点了点头，断开了连接。 暗红色机器人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一个新的电池交给我，我打开它的电池盖帮它换好。和我的这具身体不一样，大部分的机器人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三小时，我的电池是欧德研制出来的进化版，所以能够支撑更久。 看了看显示屏，现在剩余的电量还可以坚持三个小时。 第三十二章 再临龙穴 随着我们不断向沙漠的深处前进，周遭的景色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因为雨水而升腾的薄雾逐渐消散，云层也在快淡化，雨水更是早就停止了。如果太阳的光芒一旦直射下来，那么瞬间带来的温度变化就很容易让这具身体的零件出现损坏，毕竟这个世界的技术还没有达到可以完全抵抗自然环境变化的程度。 “要加快度了，一旦云层散去这具身体会因为受不了温度变化而损坏，相信你那边的状况也差不多。”在降水停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再次建立了连接，这样交流更方便一些，也有可能从它的口中再次问出些什么。 因为都是转生者，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会谈论到自己家乡的事情，再加上我的刻意为之，话题便很快被引导向了这样的方向。对于自己的过往，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这是事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对于自己生前的事情，暗红色机器人的说辞也和我一样，称自己不太记得。可它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犹豫了片刻，这就等于在告诉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对自己曾经的一切都闭口不谈，这些信息我只是好奇而已，并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而且在对话的时候我还有意地提到了复活的原因， “嗯。”暗红色机器人简单答应了一声，便加快了步伐。有了上次的经历，这一次的行程明显顺利了许多，在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时候，黑色的沙漠便映入了我们的眼中，同时还有那一圈直插云霄的山峰。 “这要怎么进去，这看上去最少也有千米高吧，即便矮一点的几座山也不是短时间能爬得上去的。”暗红色机器人仰望着那被云层截断的山脉，问道。 “有条捷径可以通进去，跟我来就行。” 快步来到山脚下，此时的乌云已经散去，我们顺着逆时针的方向朝着右侧相对低矮的山峰走去。沙漠的阳光实在是太过炽烈，还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就把沙子中的水汽全都蒸干净了。 几乎没有绕什么弯路，很快我们便见到了那条隐没在沙漠之中的溪流。 “就是这里了，顺着小溪往上走，就能看到可以进去的洞穴。” “你是怎么现这种地方的。”暗红色机器人问道。 我笑了笑，“机缘巧合吧，总之还是快点进去吧。” 洞窟还是和印象中的一样昏暗狭小，我们两个机器人俯身一进去，光线就全都被遮挡住了。 “里面很黑，到后面还会更矮，你跟着我听我指挥，这一段要走一会。” “好。” 虽然实现知道了路线，这省去了不少时间，但是对于这一段路究竟有多长、要走多久才能到，也只是有着一个大概的印象而已。 内部是直线，这样向里深入的难度就要小上一些，依靠着溪水的声音判断路线，很快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停。”没有继续向前，听水流的声音从匀流淌变成了加下落，我知道恐怕是遇上了那处十分奇异的逆流瀑布了。 “前面是一处瀑布，我们得跳下去才行，你身上那个斗篷最好扔在这里，后面也用不到了。” “瀑布？机器人的身体都是怕水的，这要是跳下去……” “没事，虽然是瀑布，但是跳下去之后也不会碰到水的，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如果信得过我就和我一起下去。” 暗红色机器人似乎有些犹豫，但这种状态也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随即便点头答应到：“好吧。” 身后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其实并非是解释不清楚的，可在这种时候一个是浪费时间，另一个是我这么说，也可以借此确认它是不是真的相信我了。事实和我预料的一样，它还是对我有所戒备，不过我相信，如果能够安全的到达下面，它一定会彻底对我放下警惕。 断开了连接，数据线是怕水的，谁也无法保证在下落的时候不会沾上飞溅出来的水珠。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率先跳了下去。 二十米看似很高，实际上几乎就是瞬息间便到达了底部。和记忆中的一样，在即将跌落到湖泊中的时候，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推着悬浮了起来。向旁边看去，暗红色机器人也是如此。 看来龙穴中的一切似乎没有和其他地方一样有所变化，起码目前没有。 翻身落到地面，伸手把暗红色机器人也托了下来，我们再次建立了连接。 “要不是亲眼见到，恐怕我永远都不会相信还有这样的地方，我见过的世界也算多了，但是这样奇幻的洞穴还是头一次看到。”暗红色机器人自言自语道。 “世界？” “哦，没什么，只是感叹这里神奇的现象而已。” 看来它还是有什么事情刻意瞒着我，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接下来才要加倍小心，天知道那三条通道的顺序有没有打乱。 “感觉这样说话有些不太方便，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暗红色机器人的语气明显比之前柔和了许多，看来是真的信任我了。 “叫我j7就好，这具身体的制造者是这么称呼我的，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也用型号么？” “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巴尔斯。” “巴尔斯，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咱们都是转生者，又都是机器人的身体，应该是一样要跟随自己的制造者的，你到底是怎么单独行动的，你那些电池是哪里来的？”这一点的确一直让我感到好奇，要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可以得到电池补给的话，相信在行动方便会自由很多。 “没什么，我的制造者被我杀了。”巴尔斯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因为被限制自由么。”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那紫色的家伙也差不多，我的制造者经常要求我去做一些事情，对我的计划影响很大，我必须杀了他，抢走剩下的电池，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要做的事情不会被干扰。之前你去机器人驿站找我，应该看到了公告牌上的告示了吧。” “这么说那是你们干的？” “没错，他们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人而已，和我没什么关系，只要不干涉我的我也不特意招惹，要是阻碍到我了杀了也无所谓。” 对于巴尔斯会这么回答，其实我多少也猜到了一些，除了这样也很难想到其它的办法了，我所做的事情虽然没有这么直接，但本质上和他也没什么区别，我们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可能我还要更恶劣一些吧。只不过我把所做的一切，都归结成为了复活雪儿而已，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借口呢？有些时候我甚至会迷茫，我究竟是为了雪儿还是为了我自己。 可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最后能复活她，就足够了。 “这里面的植物最好都别随便碰，到了现在这一步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看，前面就是出口了。” 拐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色变得明亮了起来。清澈的湖水、碧草萋萋、树木林立，我们到达了盆地的内部。这一次剩下的电足够活动很长时间了，大概还可以支持两个小时左右。 “没想到这龙穴的里面居然是这种风景。”巴尔斯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惊讶。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想不到，而且这里的环境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龙居住的样子。” “接下来要怎么走，这龙穴内部的范围这么大。” 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棵树的下面是中空的，顺着树根就能到达内部，进入之后再向内部深入就会看到三条通道，水晶就在其中一个通道里面。”我顿了一下，继续道，“按理说在内部应该有一条体型庞大的巨龙守护，但这次蒂斯博尔突阴雨，守护巨龙应该跟着龙群进攻蒂斯博尔了。” “原来如此，那咱们出吧。” 一路来到大树底下，顺着树根很快就滑到了底部，在看到悬浮着的湖水之后，巴尔斯再次被震撼了一回。 按照同样的方法侧身通过，没走多远就遇上了那曾经让我栽了跟头的岔路口。 “跟我来吧，进入之后一切要小心，虽然曾经来过一次，但是之前的种种经历都和以往有所出入，我也无法保证接下来咱们进入的通道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 “这么说如果进入了错误的通路还会有危险？” “应该是这样，总之一切小心，这次咱们是两个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们放慢了脚步，并排着进入了第一条通道之中，周遭还是那么安静，安静到让人感觉毛的程度，连空气中的杂音似乎都消失了。 有些太安静了，虽然之前这里就是这样，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小心一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以防万一先把连接断开吧。”说着我收回了数据线。 这水晶散的光芒似乎有些太暗了吧，等等，那是什么？！ 我惊骇地向不远处的前方看去，就在通道的尽头，一个占满整个通路的巨大身影正匍匐在地面上，一对巨大的翅膀即便处于折叠状态，也能让人感觉到它的遮天蔽日，而那一双如同大号电灯一般的巨目，正在缓慢地睁开…… 第三十三章 直面巨龙 暗紫色的鳞片反射着淡淡的粉光，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流线型的背部连接着巨大的尾巴，再加上棱角分明的外观，这巨龙硬是显得很有美感。 但现在我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我的大脑完全陷入了一片空白，眼前的这一切彻底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们并没有走错道路，在通道方面还是和之前一样，那两颗水晶应该就在这通路的尽头，但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守护巨龙居然没有离开龙穴！ 大意了！当时没有注意到龙群之中没有这个家伙的存在！而且我们的到来似乎把它吵醒了。 回想起之前这守护巨龙瞬间毁灭三分之一城镇的恐怖力量，那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即便是数量庞大的军队，再配合上大型武器也不是它的对手。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双巨大的双眸已然睁开，我们的身影也自然而然地映入了其中，本来还有些慵懒的巨龙，在看到我们的同时便怒目圆睁，抬起头来就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整个地下空间仿佛都要塌陷了一般，不停地晃动着。 “快跑！”甚至忘记了连接已经断开，我用力拍了一下同样陷入了混乱的巴尔斯，扭头就向着原路折返了回去。 这条通道虽然宽敞，但却半点遮蔽的地方也没有，是一条彻彻底底的大直线，一旦这巨龙向前喷吐龙息，恐怕我们两个连灰都剩不下。在超高温的火焰灼烧下，以蒂斯博尔世界的科技，什么样的物品也都抵挡不了。 已经来不及去看身后的情况了，更顾不得电池的状态，全身尽最大可能发力，体内的蒸汽动力炉加速运作，过大的力量甚至把地面踩出了一个坑。整个身体就在这份力量的作用下，瞬间爆发出了平时三倍以上的速度，几乎是眨眼间就冲出去了十米远。 完全不敢有所保留，一旦被龙息沾上一点点，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传说龙喷吐的火焰可以持续燃烧七天七夜之久，虽然只是个说法，但谁也不敢去冒着生命危险验证其真实性，更不用说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了。 不知道巴尔斯跟没跟上来，如果死在这里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一路前冲，很快就看到了从地上延伸而下的树根，而在我的身前就是那片悬浮着的湖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一道明亮到仿佛要灼伤双眼的火舌从通道里冲了出来，在火焰的前面，巴尔斯竭尽全力地向着我这边狂奔而来，差一点就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我急忙向巴尔斯招了招手，转身再次加快速度，身体一矮就贴着湖泊底部滑了过去，随即奋力一跃，足足腾空三米高，一伸手就抓住了树根。巴尔斯学着我的方法，也已经到了近前，双腿发力向上跳起，想要抓到树根的尾部。 可明显它的身体机能不够，这一跳虽然极其接近树根尾部，但还是差了一点，而就在这时，守护巨龙已经跟了过来，喷吐得恐怖火焰瞬间就到了身下。眼看着距离近乎咫尺，却抓了一个空，巴尔斯的身体就要向下跌落，一旦掉进火焰中定然尸骨无存。 见状，我赶忙伸手向他抓去，在这种时候可不能让这唯一的队友葬身于此，要对付这巨龙我必须得有一个帮手。 一把拉住巴尔斯的胳膊，用力一扥就将他拽到了我旁边的一根分枝上。我们对视一眼，迅速向地面爬了上去。 “现在应该安全了，它似乎没有跟上来。”我透过树根旁边的窟窿向下瞟了一眼，这巨龙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节奏，看来需要重新制定计划了。 “那个就是守护巨龙？我之前查阅资料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么个家伙。”巴尔斯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疲惫，刚才的事情恐怕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清楚，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咱们要怎样才能绕开那巨龙，拿到那两块水晶，我想留给咱们的时间可能不太多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显示器，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我本来剩下不少的电量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大概也就只能再支持一个小时左右了。 “我这边还能再活动1小时，你那边呢？”我向巴尔斯问道。 “我也差不多，可能剩下的时间比你还要少一些。” 情况变得糟糕了起来，这么算下来的话，刨去用来实施的时间，如果不能在三十分钟内找到应对巨龙的方法，那我们最大的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在这里。 没想到啊，最终困扰我的难题还是时间的限制。 我该怎么办。我不断地询问着自己，对于怎样才能在那庞大的巨龙眼皮子底下溜过去，我一点头绪也没有。通道只有一条路，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绕过去，这一点在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确了。而且通道是一条直线，什么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再加上机器人沉重的身体，想要迂回前进也就不可能了。而且一旦惊醒了巨龙，它就会用龙息攻击我们，这一次靠着速度逃开了，但如果再来一次呢？现在的电量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得住，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失败的余地。 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我所得到的的答案就是毫无办法。我看向巴尔斯，他犹豫了半天，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哪怕换了一副皮囊也终究只是人而已，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是人能战胜的？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吧…… 雪儿……我好想你……明明你离我那么近，可是我却无法碰触到你……我真的好想你…… 绝望，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恐怕“绝望”二字再合适不过了，在面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的对手时，也只能剩下这样的感觉了。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去赴死吧，总比电量耗尽在这里，终日忍受着这份绝望和思念的痛苦来得好一些。其实在心底甚至还有一丝期盼，也许死后还能在天堂和雪儿相见。 这算是在逃避吗……也许是吧……可是我真的累了，实在没有办法了，面对那样的巨龙我真的已经尽力了……雪儿，原谅我好吗？ …… “你个坏蛋，好吧，那如果追到我，我就给你奖励！” …… “来呀，来追我呀！嘻嘻。” …… “嗯……那就，那就答应你一件事！” …… …… …… “走吧。”我淡淡地说道。 “你有对策了？”巴尔斯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上对策，但如果配合的好，就有可能成功。” “……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在这里一直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即便是不去最后也会落得电量耗尽的下场。” 我在前面走着，巴尔斯紧随其后。应对方法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没有，对付那种超越常理的怪物，无论什么办法都是没有效果的。但在冷静下来之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整个通道又宽又大，即便是巨龙已经将其占满也依旧有不小的空隙可以通过，也就是说我们不会被它庞大的身体阻挡前进的步伐。而且这巨龙所处的位置很深，几乎越过它拐弯就是水晶，这样无疑可以更好地完成自己守护的职责。但同时也就意味着一旦被人越过去了，那么几乎就无法阻止水晶被夺走的结果。守护巨龙巨大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会成为障碍，因为相对于它来说空间太过狭小，尾巴就无法使用。因此它必须要转身，用龙息去攻击敌人，但这无疑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顺利冲到守护巨龙的正下方，那它就几乎没有办法再阻挡我触碰到那水晶，无法阻止我复活雪儿！ 可话虽如此，怎样到达巨龙脚下才是最关键的，根据之前的记忆大概判断了一下，想要冲到巨龙身边就必须要经过一段接近五十米的无障碍直线，那巨龙的感知十分灵敏，根本不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冲过去，因此就必须要想办法应对它的吐息。 在刚才被巨龙追杀的时候，其实也并非是一个劲儿地逃跑，我也观察了一下那巨龙喷出来的火焰，它的吐息并非是持续不断的，每一次都能持续吐息三秒左右的时间，然后就会陷入短暂的调整中，大概十秒左右的样子，如果按照我自身的速度来算，只要能够躲过第一次吐息，那么几乎肯定能到达巨龙的身下。 这吐息的横截面很大，根本就不可能躲避，因此就只能是抵挡，而抵挡的方法…… 顺着树根再次回到地下，穿过悬空的湖水，我再次站到了这通道的入口处。 “你有多大把握？”巴尔斯问道。 “在进来之前可能只有三成吧，但是现在应该有六成。”我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一会在距离巨龙五十米的时候停下来，刚才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把它惊醒的，脚步声也要控制在和之前差不多的程度。” 说着，我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那块已经有些破旧的令牌，递给了巴尔斯。 “一会听我发号，你跟在我的右手，将这块令牌扔向那巨龙的眼睛，然后换位到我的前面，我把你托起来直接扔过去，这样你应该就能冲到它的身下，你之前攻击了它，它的仇恨点一定会在你身上，而它那样庞大的体型肯定转不过来弯，我就借此机会向里冲，这样咱们就有很大可能穿过它拿到水晶。” 第三十四章 为爱而亡 巴尔斯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在这种时候这样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也只有利用这一点才有机会冲破巨龙的封锁。但我没有告诉他的是，即便扔到了巨龙的眼睛，实际上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在第一次见到巨龙的时候，我就偶然间看到了有士兵用武器攻击到了巨龙的左眼，但是结果却是徒劳，没有起到半点效果。 因此那因为眼睛被攻击而造成的短暂停顿根本就不存在，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避开巨龙的第一次吐息，趁着中间的空隙时间冲过去，因此我们两人只能活一个，而那一人一定得是我。 我们的脚步已经压到了最低的程度，五十米的距离很快就要到达了，巨龙粗重的呼吸声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带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五十五米、五十四、五十三…… 静静计算着距离，这一刻真的一点也马虎不得，一旦晚了一拍可能就会暴毙于此。 五十二、五十一、五十米。 就在我们刚刚停下的瞬间，那巨龙如同一个雷达一般，在探查到我们接近的同时，一双巨目就要睁开。 “就是现在！” 迅断掉连接，巴尔斯闪身来到我的右侧，我们二人爆出能够达到的极限度，拼了命地向前狂奔了过去。那巨龙此时也已经清醒，大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就要用火焰攻击我们。就在这时，巴尔斯右手捏紧残破的令牌，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扔了出去，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下的力量不可谓不大，令牌急旋转着，划过一道残影就飞向了巨龙的右眼。来不及去看是否命中，巴尔斯急忙加到我身前。 对不起了，为了能够复活雪儿，我只能这么做。我的眼神一凝，双臂用力就把巴尔斯整个举了起来，但我却并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 巴尔斯扔的很准，那巨龙的右眼确实被命中了，但眼皮上坚硬的皮肤完美地起到了保护作用，这一下根本没有打到巨龙的眼睛上，而是击打在眼皮上弹开了。感到自己被攻击，守护巨龙愤怒地咆哮一声，一口灼热到仿佛能燃尽一切的火焰就喷了过来。 火舌已经临近，而我却没有按着制定好的计划将他推过去，巴斯尔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中的不可置信即便是机械的身体也全然无法遮挡。 这吐息是躲不掉的，这件事只有精心计算的我才知道，之前的讨论的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实现，那只是为了骗他，让他完全将后背交给我而已。只有这样，我才能用他作为盾牌，荡开我最后的阻碍！ 似乎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巴尔斯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要从我的手上挣脱出去。 我一狠心，左手抓紧巴尔斯的身体，右手在他后腰处的电池槽上用力一按，电池槽的机盖连同里面的电池立刻变得稀碎，而巴尔斯的身体也再无法动弹。 火焰瞬息而至，我无情地将巴尔斯的机械身躯向着斜上四十五度举了起来，用他顶着火焰全向着巨龙的身子下面冲了过去。 要说一点心理波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曾是有血有肉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都多少会有些犹豫，但我讲这些踌躇都放在了之前，现在我需要的只有果决。 毕竟只是机器人的身体，我根本没指望能够真的扛过整整三秒的时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迅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显示屏，在一连串地高移动中，现在电池就只残余七分钟左右的电量了，但这也足够！ 不过一秒的时间，巴尔斯的身体就已经即将焚烧殆尽，我的双手甚至都已经烧的通红。 就是现在！在巴尔斯的身躯被烧成灰烬的前一刻，我双腿用尽全部力气向前方扑了出去。我已经够快了，时机掌握的也很非常到位，但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完全躲过巨龙的吐息。恐怖的高温瞬间就将我整个身体的下半部分完全熔化。 虽然失去了腿部，但我还是险之又险的借着惯性飞到了守护巨龙脖颈的正下，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在它的身体西方停稳了身子，随即我的双手再次力，用最快的度按住地面，带着剩下的身体迅向着水晶所在的位置爬了过去。 我不能停，虽然巨龙的身体庞大，想要转弯十分笨重，可如果动作稍微慢上半拍就会被它扭转过来，到了那个时候就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了，现在失去双腿，移动起来已经慢了不少。 巨龙似乎因为我从它眼皮底下溜了过去而愤怒，不断地大声咆哮着，震耳欲聋的声浪让整个洞穴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我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去看那巨龙的动向，我只能尽最大努力向前爬动，目测距离拐弯处也就只有十米的距离了，只要拐过去就是那两颗水晶了！ 雪儿，雪儿，我来了！ 越来越近了，我已经穿过了那巨龙的身体，而它也同时在竭力地向着我这边扭转身形。可它来不及了，我马上就会到达转弯处，那时候这巨大的怪物也就刚刚侧过身子而已！ 双手不要命地在来回交替着，这要是人类的身体恐怕早就筋疲力尽了吧，要真是血肉之躯估计下半身被龙息烧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淡粉色的光芒越地明亮了，我右手力，带着身体向左偏转，终于，横亘在道路上的最后一道阻碍也已经被我越过，那静静漂浮着的两颗水晶赫然就呈现在我的眼前，几乎是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明亮了起来，亮紫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盛，这种颜色我只在一个地方见到过，看就是守护巨龙的火焰。 我还是小看了那巨龙的敏捷性，在这最后的时刻它居然转过了身体，现在我可没有能再次抵挡一次的办法了，要是被喷到就是必死。 双手不再交替，而是让身体稍稍停滞了一下，两只手紧紧地按在地面上，一用力整个人再次向前扑出，同时两只手尽可能地向前伸直。哪怕是一毫秒的时间也好，只要能更提前一些碰到水晶！ 在最后的关头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虽然水晶近在咫尺，但也还没到伸手就可以触碰的程度，只能故技重施将身体甩出去。按理说只伸出一只手能够碰到的距离一定比两只手要长，在这种时候我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这里有两颗水晶，谁也不敢保证两颗一定都是真的，既然无法判断真假，那就两颗一起触碰就可以了。 身处在半空中，我突然感觉这一刻是那么漫长，漫长的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样，身后的紫光如同催命符一样紧跟着我，如果我先碰到水晶就是我赢了，许愿让雪儿复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如果是火焰先烧到了我，那我也只能认命了。 我的雪儿……我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你了，我无时不刻地在想你，梦里都是你的影子……我好想你，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你，为此我也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这个机会终于要来了！ 但是，我可能没有办法再看到你了，可能没办法再陪你了，可能没有办法去实现我们的约定了……我想让你活过来，哪怕我葬身于此，灵魂就此消散，只要你能活过来，开心地去过以后的每一天，每天都幸福快乐，我就别无所求了。 所以，原谅我，原谅我最后一次好吗……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是的，其实从很久以前，我的愿望就已经改变了，我想要见到她，可那也只是我的悲愿罢了，那样并不能让她活过来。现在我要复活她，牺牲我自己去复活她，雪儿，我的命是你给的，现在我要把它连同着我的爱一起还给你，只要你能活过来，我就知足了。 我在心底幸福地笑着，这一刻我真的自真心地笑了出来。而同时我的双手也终于触碰到了那两颗水晶。 ……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触摸到那水晶的瞬间，无数的负面情绪如同怒涛一般顷刻间摧毁了我的意识，怨毒、憎恶、悲伤，等等的情绪在我的精神中爆炸开来，将我本就伤痕累累的心炸得支离破碎，无边无际的痛苦让我在灵魂中撕心裂肺地咆哮着，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的灵魂可以承受的，如果说我对雪儿的思念如同在我的身上千刀万剐，那么这种痛苦就还要放大成千上万倍。 也就在这时，身后那炽热至极的亮紫色火焰也到了，将我的身体完全吞没，直到灰飞烟灭。 …… 眼前的景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样子，黑色的海水静静地拍打在黑色的沙滩上，也拍打在我的身上。灰暗的天空阴雨绵绵，远处似乎有着什么，但却模糊的看不清楚。 我在哪…… 我揉了揉眼睛，这里的景色似曾相识，可又好像从未见过。 低头向下看去，令我惊讶的是，这样的动作本该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可视线所及却什么都没有。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现，我也没有双手，或者说存在在这里的，只是我的灵魂而已。 突然，一股困意袭来，我想要保持清醒却完全做不到，意识再次变得模糊…… 第三十五章 心底的自语 也许过去了一分钟，也许已经过去了数百年，我不知道在这黑暗之中度过了多久的时间，直到某一天，机械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我才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缓缓地坐直身子，我还没有搞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一股疼痛从灵魂深处传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脑袋，轻轻地晃了晃头。疼痛的感觉不大，有点像是被别人打过一棍子一样。大概过去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感觉稍微舒服，我才站了起来。 “你醒了？j7。”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前方传来，我先是一愣，然后抬头向前看去，眼前的一幕让我的意识瞬间一片空白。 在我身前不远处，一个男人放下了手上的零件，转身看着我，那和蔼的笑容我甚至不知道是第几次见到了。 不，这不可能，我已经复活雪儿了！我已经触碰到水晶了！为什么，这不可能！ 没有理会这男人的呼喊，我急忙走到窗户旁向外看去。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洁白的云海折射着阳光，还有这来自于飞空舰艇的蒸汽轰鸣声，以及体内齿轮转动的响声…… 突然一阵晃动传来，我踉跄了两三步跌坐了下去，我低头看去，那分明就是一直以来用来渡过夜晚的睡眠舱，还有周遭的装饰……我再一次回到了抵达蒂斯博尔之前的那一天。 “哈哈，j7，看来你的平衡系统还需要再完善一下。”欧德说罢又继续摆弄起桌子上的零件来。 “好了小德，别打趣j7了，它也是会伤心的……” 此时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我全身的齿轮在这一刻都如同停转了一般，而我的灵魂也仿佛被冰冻了一样，彻底凝结作了一团。 我什么也无法去想，什么也无法去做，就那么呆愣在睡眠舱上。 为什么……如果说我的愿望从一开始就是笑话的话，那就不要给我希望啊！不要让我去为此拼命啊！我什么都抛弃了！别人也好，还是自己也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想让雪儿活过来！难道这么多的苦难再加上我的生命还不够吗！你要什么，我给你！回答我啊！回答我！ 我说不了话，也哭不出来，只能像这样在心底深处无声地咆哮着。我真的已经伤痕累累、精疲力竭了，可就算是这样，也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继续折磨我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了爱人去拼死拼活难道有错么……求求你，杀了我吧……给我一个解脱，让我去天堂去见我的雪儿吧…… 真的很想哭，想放声痛哭出来，这份痛苦就这样憋在心里无从泄，想要去拯救自己的爱人，费尽心机拼尽全力，最终却只是徒劳，只是不断地为自己增添新的伤痕而已。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死，死了也许就清净了，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我真的累了，好累好累……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能逃避，可最后我却得到了什么？除了日益加剧的思念之苦外，就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我的双腿都在颤抖，仿佛连身体都无法控制了一般，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了飞空舰艇的舱门前。这样的高度，如果跳下去无疑会粉身碎骨。也不用担心是否会再次复活过来，我的灵魂已经变得很虚弱了，这一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再死一次恐怕就能永远地闭上眼睛了。 双手扶住舱门用力向旁边一拽，瞬间一股强风就从敞开的舱门处吹了进来，耳边呼呼作响，舱室中的不少轻的东西都被吹得满屋飞。在欧德和欧雅惊讶的目光中，我的身体就要向前倒下去。 这一刻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在心中不断地回忆着与雪儿过往的一切，她的音容笑貌，我们从认识之初的羞涩，到热恋时的恩爱，再到分别时的不舍……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让我对她的爱更加深沉几分，更加刻骨铭心。 雪儿，下辈子，请做我的妻子，没能救活你，对不起，我会永远爱你。 我闭上了双眼，身体马上就要从飞空舰艇上摔落而下，即将就要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迅冲了上来，在距离我还有一米的时候双脚离地扑向了我。看到我要从飞空舰艇上跳下去，第一个反应过来并非欧德，反而是身体柔弱的欧雅，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就这么直接扑了过来。 欧雅的双手抱住了我的腰，但显然她这一下扑得有些用力过大，没能阻止我的同时，反而跟着我向舱室外掉了下去。 在看到欧雅的动作后，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如果就这么任由身体坠落，这心地善良的少女就会和我一起死去。回想起以前对她做过的事情，每一次都残忍地无视她的恳求，每一次都任由那些残酷的现实污染她的灵魂，可即便如此在这种时候却仍然是这个女孩第一个冲上前来救我，这让我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为了雪儿，我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是这样善良的女孩。甚至到了最后我都变得麻木了起来，豪不犹豫地就能去离间他人，把活生生的人当成盾牌去使用……我的心已经扭曲了，已经从一张白纸染成了黑色。 …… “雪儿。” “怎么啦？” “你猜我喜欢你哪里？” “额，眼睛？” “不对。” “嘴？” “不对。” “难不成是……变态！” “……我喜欢你的全部呀。” “哼！那你猜猜我喜欢你的哪里？” “哪里啊？” “喜欢你的善良呀。” “那看来是我更喜欢你一点，我可是喜欢你的全部。” “什么呀，明显是我更喜欢你！” …… 说起来，雪儿最喜欢我的地方，似乎就是善良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她最喜欢的特点，被我深深地埋在蒂斯博尔的沙漠里了。 飞空舰艇因为有自动保护系统，所以在舱门打开的那一刻就已经自动减了，可此时我的身体大部分已经飞出了舱室，欧雅则紧紧地抱在我的身上。在舰艇舱门的位置有两个竖直的把手，是为了方便踩上较高的舰艇地板而安装的。我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靠左侧的把手，另一只手则夹紧欧雅，避免她不小心从我的身上跌落下去。 虽说舰艇已经挺住了，但处于如此高空，强烈的风还是吹得我整个身体都在左摇右摆。为了防止打滑，我的左臂又将欧雅的腰搂得更紧了一些。她似乎在颤抖，在害怕，是啊，哪怕是一个成年的男性被挂在万米高空之上都会心惊胆战，更别说一个如此娇小的少女了。 欧德扶着舱门，急得焦头烂额，几次伸手想要把欧雅拉上去，但我们的位置太过靠下，他根本就够不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右手抓紧把手，用力带动着整个身体摇摆起来，欧雅感觉到我的动作后直接吓得哭出了声。 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很快就摇到了足够的高度。欧德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他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我看准时机右手用尽全力将身体向舱门的位置甩了过去，同时左手将欧雅护到了怀中，在舱室地板上滚了好几圈后才滑到墙壁前停了下来。 “小雅！”欧德急忙跑了过来，将欧雅从我的怀中一把抢走，“小雅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欧雅轻轻摇了摇头，用袖子擦了擦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我没事，就是心跳有点快。” “那就好，没受伤就好。”听到欧雅没事，欧德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用愤怒的目光看向了我。 “j7，你疯了么！我在制造你的时候，可没有过让你自杀的命令！你要死我不拦着，别把欧雅拖下水！看来你是坏了，应该报废了！”说着，欧德扭头从工作台上拿来一个尖锐的螺丝刀，就想要把我的电池拆下来。 “不行！”见状，欧雅赶忙拦在我的身前，可爱的脸上满是倔强，“你不准伤害j7！它是我们的家人，刚才还保护了我！有什么问题可以修，但j7只有一个！” “你刚才差点死了！你能不能为我想想，你知道我多害怕失去你！欧雅你怎么就不明白！”欧德似乎真的生气了，脸涨得通红。 “你让开，这个机器人已经坏了，我再重新造一个便是！”欧德伸手把欧雅拨到了一旁，就要对我动手。 “欧德！你要是伤害j7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欧雅大声喊道，语气中明显有了哭腔。 “你！”欧雅的话很有效果，欧德在听到之后就停下了动作。 “哥，虽然不知道j7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它刚刚保护了我，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是我扑出去的，不要难为它。” 欧德沉默了，大约过去了二十秒的时间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准这么鲁莽了。” “好，我答应你，嘻嘻。”欧雅露出一口洁白的玉齿笑了起来。 实在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了，本来想就这样结束的……哎，算了，总比让这善良可爱的女孩跟着我去死来得好，就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稍微冷静了一些，现在仔细回想，有很多地方都让我感到疑惑。 第三十六章 推理与寻找 欧德不再搭理我，和欧雅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拿了几个零件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想必他现在估计连看都不想看到我吧，毕竟我差点害死了他最珍惜的妹妹。 欧雅则三两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抬头看着我说道：“谢谢你j7，救了我。”说罢便一蹦一跳地回到了驾驶舱中，而飞空舰艇也在不久后再次启动了。 对于这个女孩，其实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因为一心想着雪儿，所以就把它归结为了对于美好事物的一种欣赏。但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这样，除了来自于欧雅音容笑貌的吸引力之外，似乎还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在牵引着我。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令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先就是第一世中最后的那片火光，白炽色的火焰明显不属于见到过的任何一只龙种，而且当时我可以确定所有的龙已经全都倾巢而出了，在龙穴中不可能还有别的龙存在，那么那火焰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果不是那团莫名的大火，可能我当时就已经触摸到那水晶了。 还有欧德的反应，为什么当时那么着急要离开蒂斯博尔？这一点在两世中都是如此，难不成他能提前知道巨龙要来？如果不是的话…… 我找了一个角落抱着胳膊靠在了墙上。如果不是的话，恐怕第一世最后将我吞噬的火焰和欧德脱不了干系。 关于我自身也有很多疑问，这一世是我第三次复活了，最大的疑问就是为什么我能够复活，而且每一次活过来之后我的灵魂都明显衰弱了很多，第二世中甚至会出现全身虚弱的状况。虽然之前把它当作是上天折磨我的手段，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第一世的最后我倒在了水晶的面前，第二世在触碰到水晶之后被各种负面情绪击溃，然后被巨龙杀死，以至于在刚才一度想要自杀。我一直以来都在一味地相信着笔记上的记载，根据种种线索找到了水晶的所在，然而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那现在回过头来想，这水晶真的是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东西吗？ 我再次回忆了一次关于笔记下半本的内容，意外地现对于之前的记忆似乎是完整的，并没有像第二世那样全都忘却。在感到惊讶的同时，笔记下半本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但是要从这个庞然大物的眼前溜过去，实在是……我相信我能成功，用这里的一句话来讲，愿神保佑我……”这句话在当时看到的时候，被我下意识地认为是笔记的作者在为自己寻找自信的说辞，可现在看上去，这种说法似乎有些奇怪。 这里为什么要说“用这里的一句话来讲”，而不是直接写上“愿神保佑我”？这笔记的作者难道也是转生者？ 联想起之前的紫色机器人和巴尔斯，这个解释似乎就说得通了，如果笔记的作者真的也是转生者的话，那他现在在哪里？说起来我一直将一个最大的漏洞忽视了，那就是水晶的数量。如果那水晶真的是可以视线一切愿望的许愿机器的话，那应该只剩下一个了才对。 将这一切全都串联起来，我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痴。这个世界的真相根本就不是那两颗水晶，我太在意那笔记的记录了，被迫切的思念冲昏了头脑。 这么说，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秘密存在，现在其他的线索都断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了。那份地图上面的标注，和笔记上面的字迹很像，估计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地图肯定不是先画出来的，那这么说的话，那笔记的作者可能还活着。 我站直了身子，走到窗边看向远方，落日余晖下的云海美不胜收，仿佛荡漾着金色的波浪，远处那四方的城墙也在这斜阳的光芒下若隐若现。 看来我必须要去找到笔记的作者，问问他当时究竟生了什么。 …… 还是和之前一样，在天色渐暗、星辰漫天的时候，我们抵达了这座曾经在生活过一周的城市。黄沙漫天、山石遍地的蒂斯博尔城，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可这次来到这里后，却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下了飞空舰艇，欧德和前来迎接的克鲁说着我已经能倒背如流的话语，向着贵宾通道走去。在这期间我第一次仔细观察了一下二人的神态语言，克鲁仍然表现出一个神棍的德行，在礼数和敬语上都很到位，无论让谁看都会认为他是第一次见到欧德，也很尊敬欧德机械师的身份。如果只看他一个人的行为，我也会这么觉得。 但从欧德的身上，我却看到了一些破绽。之前都没怎么注意过，欧德在见到克鲁的时候反应明显慢了半拍，虽然掩饰得很及时，可眼神之中多少还是流露出了一些惊讶之色。 看来这克鲁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欧德，这两人似乎从以前就认识，如果是老朋友的话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从欧雅一脸天真的表情来看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不是类似朋友的关系，不然作为一个对妹妹宠爱有加的人，欧德不可能不告诉欧雅他们二人的关系。 再加上欧德有意地掩饰，这么说来的话他和克鲁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只是单从这些还看不出来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在第一世将我害死的白炽色火焰，多半是和这两个人有关系了。 我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不过随即就平息了下去。就过程来说，如果真的是欧德所为，那么无疑他就是阻止我复活雪儿的敌人。但从结果来看，如果我当时不死，那恐怕就没有后面的第二世和第三世了，更不可能有机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了。而且要是没有这个男人给我换电池还让我自由活动的话，我的行动也不会这么方便。 即便对他没什么好感，可我还是要感谢他，我也能理解，他做的一切估计都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欧雅吧，如果换成我和雪儿，我应该也会像他那样选择。 这样想想也就释然了，说到底我们两个也都是一类人，不过理解归理解，我还是要查清楚他和克鲁到底有什么秘密才行，我可不想这最后的机会被那莫名的白火给燃烧殆尽了。 一路来到地下都市，这次似乎和第一世的经历更加类似。到达住所之后，欧德给我换上了电池，将地图给了我，简单说了两句就带着欧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他似乎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生着闷气。 看了一眼显示屏，剩余的电量只够活动3个小时的，因为之前我的作为，导致本应该得到的太阳能板机盖和升级版电池并没有安装上，在持续活动能力上就大不如前了。但3个小时也足够用，毕竟我已经想好了要去哪里了。 将地图收入储物空间，我向着地下都市的东边走了过去。机器人驿站，要想搜集资料这里肯定是不二之选，除了为数众多的机器人之外，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可以去资料室里看看。 笔记本很有年代感，保守估计也是二十年前的物品，它的作者现在应该是一名中年人或者是老人。这个人还曾经被炸飞到龙穴的湖水之中，根据那里山脉的高度来看，这位作者当时所处的位置距离龙穴应该不会太远才对，那么这个人的身份也就能够确定下来一个范围了，要不就是冒险者，要不就是军人。 回忆了一下飞空舰艇上欧德的历史书，上面曾经记载了在三十年前曾经生过一场针对龙种的全面战争，但是结局却以失败告终，人类的力量虽然变得越来越强大，也有蒂斯博尔城作为后盾进行补给，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抵抗龙的吐息。在那一场战争中死去的士兵就要数以千计，还有上百名士兵不知所踪。在笔记上作者写的是他被炸飞了很远很远，一般情况下没有装备防护的冒险者怎么可能这样都死不了？ 因此这位作者是军人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假设他作为转生者过来之后依旧是一名人类的话，成为冒险者无疑是需要资金支持的。一个转生过来的人，还是处于蒂斯博尔那样肮脏低劣的环境中，能够成为冒险者的难度无疑是很大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参军，不仅可以拿到一套用于防护的装备，还更加容易获取信息。 还有一点是关于笔记本的，这笔记本之所以能够存在，定然是这位作者记录下来的，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战场上大难不死，却被困在一个未知的地方的话，他会想到去写笔记吗？况且这笔记本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的，说明这个人平时就有写日记的习惯。 而且笔记上有一些污迹和破损导致无法完全看清其中的内容，这些污迹和破损大部分都是因为年代久远导致的，可也有一部分明显是写字的时候不慎蹭到的。笔记的书写是自左向右写的，每一行都很长，如果是右手书写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这么多的污迹，只有左手书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样推理下来，我的目标就已经缩到了很小的范围：曾经参加过三十年前战争的军人，失踪过一段时间但活下来了，现在是一个中年人或者老人，平日里有记录日记的习惯并且日记本随身携带，而且还是一个左撇子。 第三十七章 古书店的老人 轻车熟路下很快就到了，机器人驿站还是和以往一样繁华，来此的机器人数量比起印象中甚至还要多上一些。 径直进入大门，我特地留意了一下门口的布告牌，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信息交换请求和购买申请，没有第二世见到的关于机械师死亡的通告。这么说的话那两个机器人应该是真的死了，说起来关于这一点也有些让我想不通，单是在这里我就已经复活了两次了，但似乎这两个家伙却没有这样的能力。 对于这些出常识的事情根本无从解答，说到底那龙穴中的景色以及巨龙本身就都是幻想中的事物，而蒂斯博尔则是偏向于科技的世界，二者截然不同却又同时出现在了眼前，要说不感到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去想这些事情而已。 来到蒂斯博尔世界之后，在寻找复活雪儿方法的同时，我也渐渐明白了所谓的常识是多么可笑。如果换作过去的我，可能打死也不会想到还存在这样的地方吧。 又是一项大工程啊。看着眼前成片的机器人，我如是想道。找人不比找信息，在图书馆已经有了分类，假设你想要去找关于历史的知识，完全可以到相应的书架中寻找合适的书籍。但找人不同，即便你知道了这个人的全部特点，也得需要大范围地寻找。 来到一个机器人身前，我和它建立了连接。 “你好。” “你好。” “我想询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他应该参加过三十年前的战争，是个军人，现在应该是个中年人或者老人，平时习惯写笔记，喜欢随身携带日记本，还是一个左撇子。”一下说这么多我甚至不太确定这机器人是不是真的听得懂，为此我还尽可能地放慢了语，将每一个特点都说得清楚，并且中间特地停顿了几次。 被我询问的机器人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回复道，“对不起，没有相关的记录。” “那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查到关于三十年前军人的档案。” “对不起，没有相关的记录。” “……”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所有机器人无一例外对此都是一概不知。后来我找来一个机器人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关于军队的一切信息都是机密，是不允许以任何手段向外透露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恐怕内部的档案室里也不会有记录了。一边想着我一边走出了机器人驿站的大门。整个蒂斯博尔城包括地下都市在内的人口数量十分庞大，想要不缩减范围地去找到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因此就需要去到处询问。可是现在出现了一个矛盾，这位笔记的作者是军人，根本就没办法从一般的人和机器那里查到他的信息，和这位作者相关的资料应该只有在军方那里才能查的到才对，但我却只能接触到普通的民众和机器人，军方那里根本禁止机器人进入。 这实在是无计可施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我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才好。 也许是被这些事情搞得有些头大，我连自己走错了方向都没有察觉到，本来出了大门我应该朝着西南一路折返回到住处的，但现在我却向着更东边走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现我已经走到了一条死路里。 这条路上十分昏暗，也没有行人，只有一盏时亮时暗的街灯在那里佝偻着身子，诉说着这里的凄凉。不远处嘈杂的施工噪音将这里唯一的宁静也给打破了。唯有街道左手的尽头处，还有一间房子点着灯，似乎还有人居住。 这是……这不是藏着下半本笔记的古书店么，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继续向前走了过去。古书店里的书籍都是些很有年代的古本，其中也不乏有一些档案文件在内，虽说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想要进去碰碰运气。 书店内依旧是打扫得很干净，摆放整齐的盆栽里泥土还是潮湿的，似乎不久前才刚浇过水，书籍也被整理过了，按照分类一本本地排列在书架中。 慢步向里走，来到之前藏有下半本笔记的书架近前。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站到这里了吧，一时间还有些感慨。第一次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线索，那时候一心想着雪儿，其他的什么也不顾了；第二次来的时候是为了拿这下半本笔记当作谈判条件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渗人，偷窃、利用、冷漠，这些东西都是我曾经最讨厌的，也是雪儿最不喜欢的，在不知不觉中我却变成了那副扭曲的模样。 但我不后悔，即便是让我再重来一次我依然会那样选择，现在再谈这些都是站在过来人的视角，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我也会为了雪儿付出一切，在我的世界中她就是天地，这一点无论何时都是如此。 我和欧德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有点像，只不过他是为了自己的妹妹，而我是为了我的爱人罢了。这样想想，突然现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了。 不知怎的，欧雅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顺滑如丝绸般的长，动人心魄的大眼睛，瑶鼻玉口，粉黛娇颜，我突然现欧雅和雪儿似乎有些相像，都是那样天真可爱，都是那样绝美动人…… 雪儿，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 沉浸在回忆和思念之中，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那扇小木门已经悄然打开。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了第一本书，翻开书页，将“黑色死域异闻”的下半本残本拿了出来，又轻轻地将那本古书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你……”背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着实吓了我一跳，转身向后看去，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正站在我的身前，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我，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了，其中一条被机械腿代替，而另一条腿则换成了一根铜柱用作支撑。同样不见的还有他的右臂，只剩下一只袖子垂了下来。 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居然忘记了这家古书店中还有一个老人在经营。急忙将残本丢到一旁，我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就在我马上要踏出大门的时候，老人却突然叫住了我。可能是太过急切，在喊出声音之后他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我当然不会停下，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要是有一个机器人懂得在书店中看书，这无疑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再加上有黑色的死域这样几乎未知的地方存在，他们很有可能会把我当作间谍之类。这可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到时被处处追查是小事，一旦被抓住了恐怕想要赴死都不那么容易了。 快步离开古书店，我就要加离开这里。 “咳咳咳！”就在这时，从屋子中传出的咳嗽声却突然剧烈了起来，仿佛那个老人随时都会死去一样。我慢慢停下了脚步，回想起之前曾经两次从他这里偷走了笔记，在这样一个地方拖着如此苍老的身体过活，想必很不容易，而这次又是因为我他才会这样…… 我攥了攥拳头，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回去看看他的情况，要是这老人就这样死了，恐怕对我来讲也不是什么能轻易忘掉的事情吧。 突然，一声闷响传来，听上去仿佛是什么重物倒地了一般。 糟了，他不会出事了吧。不再犹豫，我急忙扭头赶了回去。一把推开屋门，果然，那老人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呼吸不畅，脸色煞白，状态十分不好。 我急忙将他扶了起来，搀着他坐到了柜台旁边的椅子上。这可怎么办，这看上去应该是什么疾病，有没有什么东西…… “桌子上……那个黑色的……”老人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看向柜台，一把将放在靠里位置的黑色药丸拿了过来，让老人吃了下去。 深呼吸了两三次，老人的气息平稳了许多，脸色也正常了不少，看来药已经起作用了。 “不用担心我小机器，老毛病了，人老了总归是会出点问题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再次看向了我。虽然眼皮已经垂下来将半个眼睛都挡住了，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深邃，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但反过来却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这老人掌握了，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老人应该有的眼神。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彻底让我陷入了震惊状态。 “你不是机器人吧。”这句话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这还是对一个机器人说的，就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可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听在我的耳中却直接让我的思维短路了。 “你也不用掩饰什么，刚才你拿笔记的动作我都看到了，恐怕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吧。” 我没有说话，一个是我没法说话，可即便是能说话，我也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来了。他刚才喝水服药用的全都是左手，再加上他的年纪和这一身的伤，以及那双常人不该拥有的深邃双眸。 没想到啊，真正的笔记作者我其实已经见过他两次了。 第三十八章 三十年前的往事 “哎……”老人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复杂了很多。他看着我，久久不语，直到一分钟之后才再次开口，“没想到啊，我竟然真的等到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也肯定有很多疑惑想要问我，而我也正是为了见到你才一直拖着这病殃殃的身子苟活到现在的。” 的确如他所说，这老人究竟是谁，到底知道些什么，我都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转生者，我到底怎样才能救活雪儿……太多太多的谜题需要一个答案，可单独靠我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寻找到。 “你是机器人的身体，想必不能说话吧，你是右利手？” 我点了点头。 “来，把右手伸出来。”我伸出右手，只见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了一根笔，又拿来了一个金属圈和一根细线，三两下将笔系在了我的右手食指上，然后又拿来了一张白纸放在了桌上。 “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说着，老人指了指柜台里面的角落处，“虽然不知道机器人会不会觉得累，不过站了这么久了坐一会也好，我这老骨头实在不行了，还得麻烦你自己去搬一下。” 我再次点了点头，三两步来到柜台里将椅子搬到了老人的对面，然后就这样坐了下来。 “和你猜测的一样，我是一个转生者，只不过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比较早，大约是在三十多年之前。” 我犹豫了一下，抬手在纸张上写道：“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是有什么难了的心愿么？” 老人笑了笑，“我想应该所有来到这里的转生者都是如此吧。” “所有转生者？”联想起之前遇到过的紫色机器人和巴尔斯，难道来到这个世界的转生者还不止有我们这些人吗？ “蒂斯博尔世界，起码我是这样称呼这里的，你一定曾经感到过奇怪，为什么这个世界中明明还有王城和其他的城市，偏偏会在这里复活过来。” 我点了点头，确实，对此我一直都有所疑问，只不过没有细想过而已。 老人摇了摇头，“老实说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当初也是在蒂斯博尔城中醒过来的，那个时候我似乎是一个垂死的瘾君子，因此我刚刚醒来就要对抗毒品的侵蚀。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帮我摆脱了毒瘾，并且告诉我他和我一样也是一名转生者，在这个世界中等待着下一个转生者的到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知道的第七个转生到这里的人了。” 老人的每一句话语，甚至每一个字都在震撼着我的灵魂。虽然也考虑过转生者可能不止我和那两个机器人三个，但实在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而且听老人的说法他们还都互相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所有的转生者都会来到蒂斯博尔城？”我在纸张上写道。 “起码我知道的每一位转生者都会到这座城市中，其中真实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过一些猜测，我和那位救我的恩人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现作为转生者我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我们的记忆都是不全的，不过却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总的来说我们来到蒂斯博尔世界中，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于是我们便猜测，可能达成这个目标的关键就在蒂斯博尔城中，但是我们手上没有情报，为此我还特地去图书馆寻找过不少资料，最终现只有黑色死域的那些飞龙最为可疑。” 这一点在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想起过往的两世，我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暗淡了一些。 “为了得到更多的情报，我参了军，并且每日用笔记的方式将得到的信息都记录下来，一切都在稳步进行着，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越来越充分了，但终究有一层迷雾在笼罩着真相。根据我的查找，不少蛛丝马迹都指向了巨龙，但关键的巨龙巢穴我却始终不知道在哪里，直到三十年前。” “是那场战争吧，果然您就是那本笔记的作者。”说着，我从一旁拿来了下半本笔记的残篇，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苦笑了一声，“这笔记确实是我记的，只不过其中记载的东西……虽然是事实，但却并非是真相。”又顿了一下，老人继续道，“看来你应该已经不是第一世了，这本笔记的内容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要是因为它给你带来了什么不幸的过往，还请原谅。”说着，这位古书店的老人竟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要向我施礼。 见状我赶忙起身把他搀住，扶着他又坐了下来。 “不用这样，要是没有您的笔记，恐怕我连见到您得知这些的机会都没有。”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客套，是自内心这么想的。虽说因为这本笔记，我曾经一度误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抛弃所有的道德和人性，两次前往龙穴却落得一死的下场，说到底造成这些的都是我自己，如果我能早点现笔记中的记载和实际的差别之处，可能就不会有之前的那些事情了。 “当初记录下这本笔记之后，我便前往了龙穴，那时候遇到了那只体型庞大的守护巨龙，但是我却通过随身携的装备和它周旋，最终利用地形把它引开了。”老人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很明显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直面那两块水晶，看到它们散出来的淡淡光芒，我当时真的认为那就是我所寻找的实现愿望的许愿机，可当我真正接触到它们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 “那两颗水晶根本不是什么许愿机器，在接触到它们的时候我就被极其庞大的负面情绪侵蚀，导致我的灵魂受到了不可挽回的创伤，就连身体的很多机能也就此衰退了。” 当初我接触到那两块水晶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不过可能因为我是机器人，所以在身体方面没有什么大碍吧…… “也是在这个时候，那巨龙也回来了，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死去，于是我拖着这具身体拼命逃跑，可那怪物的追杀又岂是我一个人类能逃掉的呢？我的一只手臂就那样被它撕扯了下去……咳咳！” 话没说完，老人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我赶紧从桌上的瓶子里又倒出来了一杯水，一边拍着老人的后背，一边将水递给了他。 一口饮尽，咳嗽稍微缓和了一些，深深喘了几口气，老人向我摆了摆手告诉我自己已经没事了。 “让我说完吧，我这身子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说着，他又坐直了身子，继续开口道，“本来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在让我震惊不已的同时也救了我的性命。那巨龙在即将要把我一口吞下的前一瞬，居然就那么凭空消失，化作了一团白雾融到了那两颗水晶之中，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多想，急忙起身向着原路跑去。” 原来是这样，这么看来的话，那些飞龙恐怕全都是那水晶的一部分，又或者说那两颗水晶就是龙种的本体，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龙穴中飞龙数量众多，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虽然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但对此我已经没有过多的感觉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的经历几乎全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如果说出去估计都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以至于估计不论再听到什么我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就那样在慢慢黄沙中行进，食物也吃空了，水也喝尽了，我靠着屹立支撑着自己，我不能就这样倒下，我的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了，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去再冒险了，但是我不能让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也落得和我一样的惨境，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在黄沙中看到了蒂斯博尔，我拖着身子向着它走去，却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荒漠之中，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军队的病床上了，我的双腿根据医生的说法，已经被侵蚀得腐烂了，必须要截肢，于是我才换上了一对义肢。” “后来战争结束，我从军队退役，而那位曾救我性命的恩人也因为年时过高而故去，没有了经济来源的我只得做一些零工，还因为一次意外导致一条机械腿毁坏了，最后几经辗转才在这里开了一家古书店维持生计。”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安慰这位老人，他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和他相比我承受的那些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所经历的事情让我同情，这样一个有着悲惨命运的老人在最后都没有一死了之，而是忍受着痛苦想要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下一个转生者，让他不要重蹈覆辙。现在再回想起我曾经做过的事情，说不出的愧疚。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你，你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为了我的爱人，她是我生命的全部，却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说到伤心处，我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第三十九章 寻觅真相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他轻叹一声，“哎，看来咱们都有自己不堪回的往事啊。” “那您又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的？” 老人怔了一下，“我啊，和你相比就显得自私了很多啊，我是为了传达一句话才来到这里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人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具体的我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我好像已经很大了，我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照顾我，很不容易，可我一直很淘气，不受管教，经常惹得母亲着急。” “因为一直以来只有她一个人操劳，生活的压力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在日积月累下终究还是病倒了。我带着母亲去医院，查出来的却是绝症，当时我还告诉她，一定可以治好的，而她只是对我笑了笑。” “我到处奔波拼命工作，为了治好母亲我卖掉了一切能卖的东西，花光了一切能花的钱，可却终是徒劳。在我将满二十岁的时候她便离我而去了，在临终之时，她告诉我，说我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生活了，她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老人的声音停止了，正沉浸在他的过往之中的我这才现，此时他已经老泪纵横。我抬了下手又悄然放下，也许现在让他一个人缓一缓才更好吧。 他从旁边拿来了一张纸，擦了擦泪水，才继续说道：“再后来的事情我就已经记不得了，就连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清楚，只记得我想要实现的愿望。自从我出生以来，母亲一直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就是想要告诉她，我爱她，如果再有来生，我还希望能让她做我的母亲。” “这一点也不自私。”我写道。 老人笑了笑，“也许吧，我也曾经想过要让她活过来，但按照她那操劳习惯的脾气，恐怕只会让她更加疲惫吧。哎，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用了，这世界的真相直到现在我也无从查找。”说罢，他扭头看向了我，目光中似乎有一种情绪想要向我传达。 我直视着老人的双眼，我很清楚他想要传递给我什么，因为那种情绪我也曾经拥有过，那就是希望，如同曙光一般在他的眼神中散着光芒。 “你是这个世界这一代的转生者，而且你给我一种感觉，你和我们之前的七个有所不同，说不定你就能寻找到蒂斯博尔世界真正的秘密所在，你可能就是百年以来第一个可以离开这里的人。” “为什么您这么确定不是别人，之前我还遇到过两个转生者，只不过他们已经……” “不，我很确定是你，根据之前的经验，蒂斯博尔世界每一个时代只会有一个转生者到来，而且每一个时代也都会围绕着这一个转生者而运转，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到我这里了吧。” “您怎么知道？” “呵呵。”老人笑了笑，“从你之前拿笔记的动作我就知道，很明显你提前就知道那笔记就在那里，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真的那么糊涂。” “可是对此我却全然不知，这就是因为这个时代是围绕你而运转的，其他人即便是转生者也会被这个世界的一种力量带进这旋涡中，如果你死了那么一切就会重新开始，直到你彻底消失为止。” 这里的消失是指两个意思，其一估计就是实现自己的愿望离开这里，其二就是永远死在这里。听完老人的话后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远远比我知道的还要多，例如那巨龙为何会融入到水晶里面，以及如果真的实现愿望之后离开了这个世界，究竟是灵魂消散了还是去往何处了，全都不得而知。 不知不觉中一页纸已经写满，我翻过一页新纸，再次写道：“有一个疑问我想问问您，为什么我可以复活，而且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复活过两次了。” 老人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者说自从有转生者复活的那一刻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我们，在转生者中起码我知道的人都只能复活一次，而且复活之后会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得虚弱了，因此我们只能判断出复活的代价是消耗灵魂，当灵魂耗尽就会死去，可其他的我们却一概不知。而且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还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个体的差异，我知道的转生者在复活之后都会丧失大部分记忆，而且很难再回忆起来。” 听完这句话我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我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但也解释不了生在我身上的状况。转生者、蒂斯博尔世界的限制、灵魂……种种的疑问开始让我产生出了一个问题，我们转生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我心头一惊，并不是它太过可笑，而是如果这样想的话，很多问题也就得到了一个基本的解释了。这件事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我就没有思考过，我一直下意识地认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去复活我的雪儿，可这意义只是对我而言，并非是对把我转生过来的那个存在而言。 如果真的想要让我们实现自己的愿望，又何必创造出如此繁杂的一个世界来呢？要是为了考研我们的心性，方法多种多样，可根据老人的讲述，似乎从第一个转生者开始，六个人都相继殒命于此，眼前的这位古书店的老人恐怕也是早晚会葬身在这里。这么说的话，除去我之外，失败的几率高达百分之百，所有转生者无一生还，这样的比例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那么如果说将我们送到这里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让我们死呢？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因为如果这样想下去，那么恐怕在这个世界中根本就没有真相的存在，更不要提什么离开了。我现在只能希望，我的这些猜想都是错误的才好。 “哦对了小机器。”老人突然出声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向他，“听你之前说似乎你还遇上了两个转生者？” 我点了点头。那两个家伙已经死了，一个死在了自己同伴的利益熏心之下，一个死在了我的手上，其实说到底都是被我害死的。 “他们什么样子？” “两个机器人，看上去和我的这具身体差不多，一个暗红色的一个紫色的，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手上就拿着您那本笔记的上半本，这两个家伙现在都已经死了。” 老人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就怪了，为什么会多出两个人来，我也曾经在军队当过兵，对于智能机器的型号外貌也算了解，听你的意思这两个转生者应该是和你差不多时候进来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每一个时代只会有一个转生者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对于巴尔斯和那紫色的机器人我也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在我第一次见到巴尔斯的时候，他已经把那笔记拿出来了，而且看动作显然是知道上半本笔记就藏在那里，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一点，在巴尔斯和我一同前往龙穴的路上，在打好关系之后我也问过他的过去，对此他也是遮遮掩掩没有回答。最让我觉得不能理解的是他的名字，巴尔斯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是机器人该有的，很大可能他以前就叫巴尔斯，再加上那些掩饰的动作，这家伙应该保留着以前的记忆才对，为什么他会记得？ “不清楚，这件事我也不太明白，可既然已经死了就无从询问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也是我的使命。” “既然你是这个时代的转生者，那么线索应该就围绕在你的身边，现在龙穴已经证实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那么除去这个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哪怕再小的事情也可以。” 值得注意的事情？自从我醒来之后就跟随着欧德一路来到地下都市之中，要说最值得注意的还是欧德这个人，他似乎在密谋些什么事情，从他和那个叫克鲁的军官之间就能看得出来。 “要说奇怪的事情，我的制造者似乎有什么秘密，他叫欧德，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和一个叫克鲁的军官关系不一般，我第一世在将要触碰到水晶的时候被一种白炽色的火焰烧死了，在我出前往龙穴之前，欧德似乎表现得很着急，很急于带着自己的妹妹离开蒂斯博尔。” “他有什么特点么……咳咳！”话还没说完，老人又开始咳嗽了起来，这一次来得更加剧烈，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都咳得通红。 我上前搀扶老人，想要再拿来一杯水可却被他抬手阻止了。 “没事，不用喝了，还是快点回答我吧。” “他是个狂热机器爱好者，而且作为机械师的技术似乎比其他职业者要高明不少，还有就是……他极为呵护自己的妹妹，之前在飞船上我一度想要轻生，他妹妹欧雅扑上来救我，差点跟着我摔下飞空舰艇，后来我把欧雅救回了舰艇上，要不是欧雅阻拦估计我已经被欧德拆成一地零件了。” 老人似乎陷入了思索，我没有去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同时我也在脑中不断寻找着其他反常的地方。 第四十章 项链 如果说一切线索都是围绕着我的话，欧德在谋划的事情很可能就关系到这个世界的真相，难不成是那白炽色火焰？ “会不会是他和克鲁合作想要制造什么东西？这东西……”话还没说完，老人抬手打断了我，“他的妹妹欧雅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好好想想。” 欧雅？在我的印象里欧雅一直给人一种乖巧可爱调皮的感觉，除了一张小脸生得绝美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除了长相甜美，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你再仔细想想，你没有现和你关系最近的实际上并不是制造你身体的那个人么。” 嗯？听到老人的这句话我微微一怔，不论怎么看都是欧德更加贴近我才对，这具身体是他制造出来的，每次换电池也要找他，行程安排也是欧德进行，再加上他刻意隐藏的秘密……欧雅只是他的妹妹而已，虽然很善良，即便对待机器人也……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睁大了几分。等等，说到底欧德为什么要制造我，我记得他似乎提到过一次，是为了欧雅，为了保护欧雅的安全才造出了j7这样一个机器人来，也是为此才要改装我的电池，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更好地保护欧雅。我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守护欧雅，而欧德最疼爱的也是欧雅，如果那白炽色的火焰是什么武器的话，那欧德之前那么着急带着欧雅离开也就能解释了！这么一想…… 老人的嘴角带起了一抹笑意，“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有些时候作为局外人可能看得更清楚一些，现在我更加觉得你可能就是第一个离开蒂斯博尔世界的人……咳咳咳咳！”老人的话刚说完，又咳嗽了起来。他用手捂着嘴，整个身体都跟着在颤抖，这样的咳嗽一直持续了十多秒才停止，当他把手拿开的时候，我赫然看到手掌之上都是鲜血。 “别太担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是嗓子不舒服而已。” 他在说谎，从他那憔悴的神色和苍白的面庞就能看得出来，恐怕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答案应该就在那个叫作欧雅的女孩身上，剩下的恐怕只能靠你自己的，今天我说了太多话了，已经累了，你也该回去了。” 我看了看显示器上的电量，已经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的确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我起身想要把老人扶进屋，但他却阻止了我。 “这点路我还是能自己走了，你快走吧，要是半路上没电了我可抬不动你。”说着，他还笑了笑。 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大门走去。对于这个老人的事情，恐怕我会一直记得吧，他给我的帮助实在太大了，可我却没办法帮助他什么，也许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眼中的希望，真正地寻找到这个世界的真相。 “小机器。”听到老人的呼唤，我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我当年做错了很多，即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依然在错，我曾经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无情地牺牲我的队友。你一定要记得，永远不要扭曲自己的灵魂，不然即便你复活了你的爱人，她也不会开心的，不要再走我的错路了。” 听完，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老人向我摆了摆手便不再言语，我也就此离开了古书店，向着住处返回。 …… “哎呀，我的使命终于结束了，幸亏这把老骨头还算争气，差一点就要拖不住了……”老人似乎解脱了一般，脸上变得释然，淡淡地笑了笑，身子一软就从椅子上滑倒在了地上。 他的呼吸已经极为微弱了，眼前的景色也渐渐模糊了，为了说完他要说的话，将希望传递给下一个人，他已经太累太累了。 “呵呵，我还在说您呢，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操心的命啊……”老人的嘴角荡漾起一抹笑容，眼前的景色渐渐被一幅幅画面所代替，一个女人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前方不远处的门前。她的身材有些微胖，身上系着围裙，一头长随意地绑了一条马尾，看不清面庞，只有脸上的笑容带给人和蔼温馨的感觉。 “母亲……”此时老人已是满眼的泪水，这慈祥的身影他再也熟悉不过了，那是生他养他，为他操劳一生的母亲。 老人嘴角的弧线更加上扬了几分，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流淌而下，“母亲……我一直……一直都没和您说过……其实……我很庆幸……庆幸您是我的母亲……一直以来……谢……谢谢您……我爱您……如果有来生……您还做我的母亲吧……” 呼吸渐渐停止，老人也带着满意的笑容永远闭上了双眼，他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 一路回到了住处，电量已经见底，要是再晚一点出恐怕就回不来了。来到欧德的门前，他并没有开门，这具沉重身体带来的脚步声他一定听到了。看来我给欧雅带来了危险，让我在欧德的心中已经彻底只剩下了坏印象吧。 在心底轻叹一声，我扭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睡眠舱上，脑中还在思考着和老人的对话，今天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几乎颠覆了我对世界的认知，越是深入去了解就越觉得前方迷雾重重，这个世界的真相…… 说到底也只是初步猜测可能是和欧雅有关，但具体怎么有关却还未可知。不过现在知道这一点已经足够了，我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去思考这件事。 我也想过如果当时和欧德一同离开蒂斯博尔会不会能现其他的事情，但现在回想起来显然是不行的。在我们来到蒂斯博尔城的第四天，龙种就会集体攻击人类，一切都会被毁灭殆尽。哪怕欧德真的有什么手段解决飞龙，恐怕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两个，要不就是我被彻底困在这里永生永世，要不就是我因为什么人或者事情而死亡，反正不管怎么想都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感觉有些累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产生出这种感觉，一直以来都没怎么觉得疲惫，可能是因为身上的担子放下了一些吧……思绪就此中断，我陷入了深深地睡眠之中。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也是我第三次迎来来到蒂斯博尔之后的第二天了。刚从睡眠舱上爬起来，欧德就推门走了进来，没有多说什么，来到我的背后将电池换上就走出了屋门，还是欧雅在门口向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去。 根据之前的经历来看，第二天的下午应该是他们前去地上蒂斯博尔军工厂办事的时候，那一家人也是那个时候遭遇不幸的，傍晚还被想要去逛市集的欧雅看到了他们的尸体，对她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创伤。仔细想想似乎不论哪一世都会遇上这样的一幕。 我看着正在蹦蹦跳跳跟在欧德身旁的欧雅，我的心情多少有些郁闷，明明线索就在这名少女身上，我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欧雅的笑容，欧德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想要去摸欧雅的头，欧雅调皮地一转身让欧德这一下落了空，欧雅脖子上的项链也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摆了起来。 我正好无意间看向了她，在看到项链的时候我突然一愣。那铜制的项链上镶嵌着白色的宝石，看上去纯洁又漂亮，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可是，这项链上的宝石为什么是白色的？在我的印象中它应该是灰色的才对啊。 我沉下心来仔细回忆了一次，这个项链上的宝石的确是灰色的，但并非一开始就是，而是在欧德将她强行拉上飞空舰艇的时候，这颗宝石才变成了纯粹的灰色，在第一次看到欧雅的时候，它的确是白色的。 在记忆中寻找着，我突然现虽然第一世和第二世的人情世故有很多地方都有所不同，可却有几件事情每次都会生，比如今天下午要去的军工厂，以及花柳街，还有第四天的龙群袭击，这三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会经历的。如果将这些事情放到欧雅身上，在军工厂下午她看到了集市上的尸体，在花柳街她被迫无视了少女的求救，在飞龙来袭的时候她被欧德强行拉走，无论哪一件事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而且每生一件事情，她胸前的项链似乎就会暗淡几分，直到变成死灰色。 这样的细节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急切地想要复活爱人的人能够现的呢，即便是很沉着的人恐怕都无法寻找到吧。这样看来应该只要阻止这些事情的生就可以了。 哎……我忽然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但同时又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好累。真正的线索一直就在我的身旁，可我却一点都没有察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把原本需要守护的东西全都破坏了，留下的只有扭曲的冰冷面具，雪儿，我好笨，我把你喜欢的全都抛弃了，我背叛良心、牺牲道德、伤害别人，我真的罪该万死，那时候的那一声叹息，是你在提醒我吧…… 对不起雪儿，我实在太想你了，太爱你了，却因此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请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再等我一次。 第四十一章 不同的选择 “接下来咱们去哪？”欧雅向欧德问道。 “随便逛逛，地下都市作为人类最大的城市，这里的经济展一直都不错，每年都有好多商贩涌进来，咱们现在又正好住在商店街附近，能吃到不少好吃的东西。”说罢，欧德扭头看向我，低声道，“j7跟上来，别在让她陷入到危险中了，否则……” “哎呀，欧德！”欧德的声音已经尽可能放小了，可还是听在了欧雅的耳朵里，弄得她小脸一下子就嘟了起来，绣眉微蹙。 欧德摊了摊手，就带着我们离开了住处。虽然话语中充满了威胁的语气，但这样说无疑就代表了他已经对我不再那样充满敌意了，听上去对一个机器人生气十分荒唐可笑，但如果站在一个哥哥的角度想必不论谁都会如此吧。 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等到吃完午饭欧德就带着欧雅和我乘上了去往军工厂的蒸汽飞空舰艇，我知道，从现在开始才是关键所在，只有成功阻止了接下来的事情，才能接近真实的答案。 这样想着，我却现了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我这样做对我和欧雅来说是好事，但放在欧德身上可就不这么想了，一个不听指挥的机器人，还在做着他眼中会给自己最珍视之人带来危险的事情，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要做的事情一定不是欧德想要看到的，可我又必须要这样做，这就等于是在和欧德作对，这一点是不可避免的，也是接下来最可能给我带来危险的事情。和面对巨龙不同，如果欧德真的要难，除非是欧雅阻止，不然我就无法动手，反抗伤到欧德的话会影响到欧雅，如果直接逃跑的话那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这样想想还真的是有些头疼，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等真的碰上了再说吧。话虽如此，可我此时已经把大部分希望寄托在欧雅的身上了，这个善良的女孩多半会为我声吧。 没多久我们就通过蒸汽升降台到达了地面，接下来生的事情和之前的两世如出一辙，到达军工厂的第二个守卫点时我被拦了下来，欧德将令牌交给我，然后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欧雅走到了军工厂内部。 在临分别的时候，欧德告诉我让我在没电之前回来这边，可具体他什么时候完成工作却没有告诉我，看来这次的事件走向又生了变化。 没有太阳能板，没有高效电池，我剩下的时间就只有三个小时而已，事不宜迟，我得赶紧去那个小巷口才行。 刚走出去没多久，突然，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到了头部一样，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眼前的景色瞬间就变得模糊了，脚下也跟着不停踉跄，天旋地转。这种不适感来得突然而猛烈，让我觉得想吐，但是这机器人的身体又哪来的这种能力，所以就愈地让我难以忍受。 “哐”地一声，我坐倒在了地上，整具身体都仿佛不受控制了一样，幸亏现在是白天还在地上蒂斯博尔，刚刚走了几步后周遭没有其他人，不然肯定会引来驻足观看，说不准还会被一些人拆了身上的零件拿去卖钱。 视线越来越模糊，原本还有一些虚影可以看到，现在已经被黑暗所代替了，我的意识也就此中断。 …… 黑色的海水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身体，明明浪潮相连不断，波涛不停，却奇异地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死寂。 海水看上去无穷无尽，在远处又似乎有山峰可见，但仔细看去却又模糊不清。周天乌云密布，厚重得仿佛要将人死死压住一般，明明暗无天日却又滴雨不下。 这一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低头看去，我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伸手想要去触碰海水也是无济于事，明明可以控制自己，却没有实体。 这里是哪里…… 我刚想要再看看这个地方，忽然一阵疼痛感传来，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 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是如此熟悉，我急忙从地上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依旧是一双有着金属质感，只有三根手指的机械手掌。 轻轻摇了摇头，那种夹杂着疼痛的晕眩感觉依旧没有彻底消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显示屏，现在的电量只剩下了一格半不到了。 这么说我已经失去意识过一个半小时了？没想到第二次重生之后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刚才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才一去回想失去意识之后见到的情景，灵魂就如同被锁链勒紧了一样疼得我无法继续下去。不再去思考刚才生的事情，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不知道那一家难民是不是还活着。 急忙迈开脚步，我向着市集走了过去。此时天色尚早，毒辣的太阳烤得空气都扭曲了一般，热浪之下街道上根本看不到几个行人，所以行进起来也就十分方便。 刚刚来到集市入口的位置，一阵嘈杂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不要，求求你，那是我们家最后的救命钱啊！求求你，不要抢走！”我寻着声音看去，在那条曾经生过两次惨剧的小巷口，一个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中年男人正跪在地上，拽着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的衣角。 看来是赶上了，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来不及了。 “滚开！老子不抢你的，老子喝西北风去啊！”身材健壮的男子一脚把中年男人踢翻在地，随即就看到了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 “哎呦，你家里还藏了这么一个美人啊，小宝贝儿，跟爷去玩玩吧！”说着他伸手就把那女人提了起来，这一下使得女人怀中抱着的小女孩受到了惊吓，一双大眼睛瞬间就盈满了泪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吵死老子了，闭嘴！”健壮男子伸手就将小女孩抢了过来，无视女人凄厉地哀求，抬手就要把这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摔在地上。 同样的事情我可不会再错第三次了，雪儿，你在看着我吗？你会原谅我吗…… 不顾电池是不是够用，全身的排气孔蒸汽喷射而出，脚下一用力在沙土地面上踩出了一个凹陷，整个人以肉眼难以看清的度冲到了那健壮男子的身前，然后如同没有惯性一般直接站住了身形，伸手就捏住了男子的手腕。 “嗯！？”突然被人抓住，健壮男子一惊，转头看向了我，在看清是一个机器人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勃然大怒。 “哪个混蛋的破铜烂铁敢来坏老子的好事，知不知道老子的亲舅舅是谁？识相的就赶紧让这废物他妈的松开！” 等了两三秒的时间，男子见我没有反应，随即大骂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把匕就朝着我的头部扎了过来。 虽说是金属的身体，但要是被匕直接刺在头上还是有很大可能会出现意外的。说时迟那时快，我微微一侧身使得这一下落在了空出，捏着那男人手腕的左手加大力度，他痛呼一声就松开了那名小女孩，我看准时机将她接到了怀中。 毕竟是机器人，机械的身体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它特有的能力，那就是非人的力量，如果我刚才再稍微用点劲，我可以肯定那男人的手腕就已经粉碎了，但如果这样做的话可能会给欧德带来麻烦，他刚才的威胁应该不是无的放矢，如果是真的，那就也等于是给自己增添了危险。 我抱着女孩后退两步，随即看向地上的女人。我冲她点了点头，她也还算机敏，领会了我的意思，赶忙跑到了一边。将小女孩放到身后，静静地看着那健硕的男人，此时他已经怒火中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神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一样。 “我本来不想用的，既然你这个王八蛋非得多管闲事，那我就替你回收废品吧！”说着，男人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定睛看过去赫然正是一把手枪。 我心头一惊，蒂斯博尔城虽然军事力量达，但普通人是无法得到枪支的，即便是走私贩卖都没有听说过，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资源都用来对抗龙种了，枪械制造困难，资源不足，制造业本身展似乎也比较落后，因此眼前这个男人手上会有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和刀不同，被匕刺中最多也只是受到创伤，但要是被枪械直接命中，如果打在要害部位的话，我恐怕就会直接死亡了，现在灵魂本就受创严重，要是再次死去很有可能就真的活不过来了。 “哈哈哈！”健壮男子阴险地怪笑一声，手指便扣动了扳机。即便这具身体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躲过热武器射出的子弹。难道我会死在这里么…… 回想起过往的一切，曾经的自己有多少次都在想，就这样死了就解脱了，可却在一次次绝望之中挣扎着生存了下来。而现在我找到了真正的线索，眼看着就要迈进第一步了，却要死在枪口之下。 不，我不想死，我还要去救雪儿，我还有必须要说的话没有告诉她，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当强烈的求生欲望在脑中升腾而起的时候，我的身体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色的光芒。 第四十二章 欧雅的泪水 就在子弹出膛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时间也如同静止了一样，我轻轻一侧身，那本该穿透我蒸汽动力炉的子弹就那样从胸口位置擦了过去，只留下了一道白痕。 我的反应能力在这一刻好似提升了数倍一样，来不及去思考原因，我赶忙向前冲了过去，因为距离很近我还特地减小了力，可这一冲却出乎意料迅捷，整具身体只是带过一道淡淡的银光，就带着巨大的惯性直接撞上了那健壮男子的胸口。 别说是这种过平时极限度两三倍带来的力量了，就是稍微用力，这样沉重的金属身体，哪怕是撞在金属板上都能砸出一个凹陷来。 只听见一声闷响，那个男子就被我撞飞了出去，在半空划过了一道弧线，足足抛飞二十米之远才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胸口被我直接命中，已经完全塌陷了下去，骨头估计彻底粉碎了，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到底生了什么……我……刚想要弄清刚才的经过，一股难以抵抗的晕眩感带着疼痛和倦意从身体内部散开来，眼前一黑我就昏倒在了地上。 …… “欧德，不行！不准你伤害j7！你要敢伤害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欧雅你让开，你知不知道它杀的那是什么人！那是王都的皇室亲属！我说什么来着，当时就应该给它处理了！这下好了，惹出事了吧？你赶紧让开，现在拆了它再花些钱还能把这事摆平了，不然咱们都会被皇室追杀！这东西真是坏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把它造出来！” “可是它救了那一家人！要不是j7出手阻止，那小女孩可能已经出事了！” “可是它害了我们！” 就在距离我不远的集市入口处，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拼命地阻拦着身前的男子，这二人赫然正是欧德和欧雅，此时欧德的脸上惊怒不断，他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推开了欧雅。 虽然的确一直在计算时间，但我却唯独没有想到欧德和欧雅的工作会提前完成，而且还是足足提前了几个小时那么久。因为专注于应对眼前的危机，以至于都没有现二人的到来，我将健壮男子撞飞出去暴毙身亡的场景正巧被他们看到，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刚才击杀的那个男子真的如他所说有着不小的背景，这无疑会给欧德带来大麻烦，最重要的是这还会波及到欧雅的安全。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我现在失去了意识，即便知晓了即将要生的事情，也只能坐以待毙。 欧雅毕竟是女孩，还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女，怎么可能拦得住一个成年男子。被欧德这么一推，欧雅便踉跄着后退几步，一下坐倒在了地上，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欧德的眉头皱了皱，但并没有看向欧雅，因为他实在太怕了，怕自己在看到欧雅之后会忍不住又一次顺着她。对他来说，他冒点危险也无所谓，但绝对不能牵扯到欧雅，不然无论用出什么手段，他也要保护欧雅的安全。 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欧德从随身携带的腰包中拿出了一把短刀和一个改锥，只要切断了电源，毁掉动力炉，机器人就无法运转了。 就在这时，刚刚获救的女子快步挡在了我的身前，“请你不要伤害它，它救了我和孩子的命，您要什么补偿我们能给的都给您，但请您放过它。” 被踢翻在地的男人此时也缓了过来，站起身形快步来到自己的妻子身边，用沙哑而颤抖的声音说道：“您是这机器人的主人吧，求求您放过它吧，即便您不想要它了，也请您不要摧毁它。” 欧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皱，冷声说道：“快让开，这是我的机器，我要如何处置是我的自由，它给我带来这么大麻烦我再不处理它，难不成还等着哪天它杀了我不成？”说着，欧德就抬腿想要再次上前。 见欧德执意要除去我，那瘦弱的男子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他身旁的女人也是应声下跪，二人就这样低头挡在欧德的身前。 “我们是穷，也不懂它的作为到底给您带来了什么麻烦，可我们懂得感恩，它救了我的妻儿，即便只是一个机器人我们也不能忘记它的恩情。”说着，男人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之中充满了决然，“如果您真的要毁了它，那就请您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如果连自己的恩人有难都要退避三舍，那我们这条命不要也罢。” “你们……” 这时，那个一直被保护着的小女孩也跑了过来，两只小手一拦，稚嫩的小脸蛋上满是倔强与敌意，用那还有些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不准你伤害它！它是好的机器人，不准伤害它！” 欧雅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来到我的身边俯身趴在了我的身体上，抬起头噙着泪水对欧德说道：“哥哥，你难道忘了吗，小时候你教过我，我们生而为人，要懂得善恶好坏，不能放过坏人也不能错怪好人，这都是你教给我的，那时候见到受伤的小动物你都会上前照顾，你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吗，可是现在呢！j7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它救了无辜的人，惩恶扬善，你为什么要杀死它，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怕吗！那个我崇拜的欧德，我崇拜的哥哥到哪里去了！” 眼泪顺着欧雅的脸颊滑落，在半空中折射着太阳的光芒，滴落在地上，也滴落在了欧德的心里。 欧德沉默了，他突然现自己变了，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丑陋而恶劣，为了欧雅他不惜去做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不惜去当自己最不想当的人，不惜去背叛自己最不想背叛的东西，在欧雅的安全和幸福面前，良知也好道德也罢，都是分文不值。 可直到欧雅那句“我崇拜的哥哥到哪里去了”喊出来，他才现，自己对欧雅的保护欲已经扭曲的事实。是啊，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了，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也变成了欧雅讨厌的样子，明明是想要保护她，却不曾想险些污染了她最纯净的灵魂。 摇头苦笑着，两行泪水从欧德的眼中流淌而下，划过了他的脸庞，也带走了他扭曲的心。如果我现在还醒着，想必也会如他这般苦笑吧，曾经的我也是如此，为了自己的爱人而让自己在深渊中越陷越深，最终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把最珍贵的东西丢失了。不过幸好，现在已经将它们又捡了回来。 长长叹了一口气，欧德复杂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我，将改锥和小刀收回了腰包中。 “你不拆j7了？”欧雅抹了一下眼泪，有些疑惑地问道。 欧德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见到欧德这种表情，欧雅的脸上迅升起一抹笑容，赶忙跑到不远处欧德的身旁，开始用她百试百灵的方法安慰他。 跪在地上的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站起了身，带着自己的女儿转身深施一礼，才退到一旁去捡掉在地上的钱。 …… 时间飞流逝，等我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睁开双眼，挣扎着站起身形，视线也从模糊变得清晰了，环顾四周，熟悉的摆满杂物的屋子，以及那熟悉的嘈杂音乐，我知道，我活了下来。 我没死吗……看周围的样子，我现在应该在地下都市的住所中吧……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通过记忆芯片回忆了一遍之前生的事情，我却意外地没有得到答案。按理说只要是这具身体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景色，记忆芯片都会保留下来才对，但在那健壮男人扣下扳机之后，影像和声音便戛然而止，而我通过自己的灵魂回忆了一次，也依然是记不起当时到底生了什么。 应该是欧德和欧雅救了我吧，难不成当时他们两个就在附近？要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欧德没有处理掉我，这次我带给他的麻烦肯定不小，自己造的机器人不受控制地攻击人类，肯定是要落得拆除的下场。 是欧雅吗，那个女孩究竟和欧德说了什么，我可是第二次给她带来危险了，欧德居然这样都没有杀死我，额…… 思绪被一股莫名的疼痛感打断了，我突然觉得灵魂十分虚弱，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般。我轻轻晃了晃头，看向了手腕上的显示屏。 现在的时间显示是九点，这么说的话从我失去意识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晚上的时间了，现在应该是到达蒂斯博尔城的第三天了才对。 嗯？在看时间的时候，我赫然现我的电池电量变成了五格，还多出了一个小太阳的图标。现在我更加好奇在我昏厥之后到底生了什么了。 可虽然这么想，但我却没办法去询问，而且当下更重要的是要着手解决第三天的事情，那个花柳街的少女，我要将她救下来才行，就是不知道这次又会给欧德带来多少麻烦了。 希望欧雅还有办法再劝一次吧……我只能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四十三章 重叠的身影 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屋门突然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正是欧德和欧雅。此时欧雅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衣服上蓝粉相间的花纹装饰，一头乌黑的长发绑成了双马尾，煞是可爱。 但我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些上面，而是她胸口的那枚项链。此时项链上的乳白色宝石晶莹剔透，给人一种透明的质感。确认了宝石的确没有变暗，我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要是费尽周折最后还是徒劳，我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当我看向欧德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竟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十分和蔼。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看到他这种样子，我反而觉得有点渗人，这比对我怒目而视还要让我觉得不舒服。 j7，新换的电池怎么样，效果还可以吧，现在的这种电池可以支持活动5个小时，在你的显示屏上应该已经显示出来了，还有机盖我也给你换新了，我发现地面天上那个发光的球，似乎有什么能量散发，于是我就尝试性地造了这样一个机盖，看看能不能利用那些能量，之前试验的时候还挺成功的，现在在地下没法看看实际效果，等到了地上再试试吧，只要能被照射到的地方电量就会自动充满，哦对了，因为还是试验品所以性能可能不稳定，而且有些怕水。 欧德的话我几乎都没有听进去，如果我是肉体之躯，相信现在脸上应该写满了错愕吧。我实在是想不到欧雅究竟说了什么，又或者有多大的好事降临在了欧德头上，能上他对我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又哪里知道，对于欧德来说，我的所作所为在无心之中帮他认清了自己，变回了原来那个欧雅喜欢的样子，这从欧雅一直拉着他的胳膊就能看得出来。 我点了点头，说到底我也只能做出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来。 今天下午我还得去军工厂，这次就不带欧雅去了，j7你可得保护好她，别再让她受伤了。说罢，欧德对着欧雅微微一笑，拉着她便向外走去，j7跟上来，去吃饭了。 出了大厅，坐了一辆出租飞空舰艇，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市中心，他们选择吃饭的地点正是曾经到过很多次的蒸汽酒吧，似乎这几个地方不论如何重生重来，经历如何变化，都一定会出现。只不过这次的目的和以往不太一样罢了。 老哥，j7到底是什么情况呀，昨天晚上太晚了你都没告诉我。欧雅低声在欧德旁边问道，可这仍然被这具听觉灵敏的身体捕捉到了，我稍微上前了一点，对此我也感到有些好奇，不论怎么说我也是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攻击人类了，可欧德却没有拆除我。 昨天晚上检查的时候我发现，j7管理行动认知的芯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烧毁了，估计当时攻击那个皇室的眷属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我还觉得隔热方面已经做得不错了，没想到还是欠缺了一些。 欧德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我会攻击那个健壮青年，跟认知芯片完全没有关系，这都是出于我自身的意愿。而且，不论他把那芯片做得再如何隔热，其实也注定会被烧毁，其中原因也是到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的，这次芯片被毁算是一次意外，可也将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午餐吃的很丰盛，而欧德的钱包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瘦着，直到只剩下了几枚硬币，欧雅才在欧德的哀求声中停下了继续加菜。不得不说欧雅的胃口实在有些骇人，明明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而已，却给人一种可以一人将这一桌七八道菜全都包圆的感觉。 哎，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吃欧德一脸无语地看着欧雅，此时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无奈，因为早在半个小时前他就已经肉疼了好几次了，到了现在都变得麻木了。 熟悉的表演拉开序幕，台上的演员优雅地舞动着身姿，这让台下的观众连连鼓掌，欧雅两只眼睛也跟着闪起了小星星。可对此我却没有觉得多么精彩，并非是表演得不好，而是因为这些动作我已经看了三遍了，我甚至能学着她反着做一次。 从欧雅离开时满意的笑容就知道，这顿饭菜很可口。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吧，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嗅觉味觉感觉，也自然不会饿不会渴，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我都快忘记了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下午欧德简单地叮嘱了一下欧雅，在欧雅不耐烦地娇嗔中才悻悻离开住处，坐在出租飞空舰艇上还不忘记再次叮嘱一遍，直引得欧雅扶额。 看着欧德所在的飞空舰艇渐行渐远，欧雅长叹了一口气，哎，有的时候欧德真的有点烦人呀 我在一旁也暗自点了点头，如果我是欧雅，恐怕都听不完他那长达二十分钟的简单叮嘱就要动手了。其实也可以理解，如果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年纪尚小的妹妹，估计也会这样操心吧。 欧雅鼓了鼓粉扑扑的小脸，然后跳着转过身对我说：好啦j7，现在咱们去做啥呀！ 就算你问我也无济于事，我根本就没办法回答你啊 说着欧雅又自顾自地拿出了一张地图，用葱白色的小巧食指在上面来回比划着，嗯去哪里好呢 过了一会，她的手指停留在了地图上地下都市西侧的一个地方，我凑上前看过去，那里标着一个花园的图标。地下都市也并非处处都是朋克风格，充斥着金属和霓虹光芒，在都市西侧靠近边缘的地带，有一块大空地，好像原本是用来建造什么东西的，后来经过改造建成了一座花园。 之前的两世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地方，但考虑到时间问题和其他原因就没有前去，单纯从收集情报来看那里估计不会有什么，因为地下都市的生活节奏比较特殊，所以那座公园一般很少有人会去。 不过现在作为欧雅的护卫，跟着她去这里放松一下也不错，这些天来所经历的事情繁杂而耗费精力，我也需要去这样的地方稍微休息休息了。 虽说在最西侧，但是地下都市西边大部分都没有开发，而且我们本身住的地方也是蒂斯博尔的西南位置，所以去到那座花园用步行也没有多长时间。在欧雅轻哼的清脆小曲中，我们行进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空旷的广场，金属和石头共同造出的地板给人以一种独特的美感，广场上几座铜制的雕像显得大气美观，再往后则是一片翠色，两三条蜿蜒的小路向着其中延伸而去，不知道通向何处。 哇，好漂亮！欧雅兴奋地呼喊一声，便小跑着到了广场的中央，在灯光的照耀下她显得分外动人，轻轻转动身体，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也跟着飞舞起来。 看着欧雅舞动的长裙和马尾，我不由得呆住了，一副画面就这样凭空在脑中出现，和眼前的景色重叠在了一起。 怎么样，我新买的连衣裙好看吧！ 嗯，还挺好看的。 什么呀，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没有啊，却是挺好看的。 总觉得你在敷衍我，嗯你在这里别动哦！ 阳光倾落，少女的身影在广场中翩翩轻舞，裙摆随着微风转动，我想要看清她的面容，想要仔细聆听她的声音，却无法做到。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嗯啊的确 喂喂，你怎么都看傻了，看来我太有魅力了，好啦赶紧走吧！ 喂喂，j7，j7！别愣在这里呀！不会坏了吧，我可抬不动你呀！金属的敲击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回过神来，欧雅正点着脚尖伸直手臂，用手指敲打我的头部。 雪儿 我的双手微微抬起，想要将眼前少女拥入怀中，却又放下。 不，这不是雪儿，这是欧雅我的雪儿还在天堂等着我，我好想你 呼，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坏掉了，好啦，赶紧走吧，里面的景色肯定不错！说着，欧雅率先一步走向了一条小路。我跟在后面低着头，脚步很慢很沉，我知道，这一个下午的时间恐怕注定会沉浸在思念之中。 到了傍晚时分，我们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此时欧德已经回来了，摆着大字躺在床上，如同累得脱了层皮一样。但当他看到欧雅推门进来的时候，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身的疲惫都在顷刻间消失了，跳起来就要抱住欧雅，结果被欧雅无情地推到了一边。 玩的开心吗小雅。欧德笑着问道。 欧雅用力点了点头，开心！j7一直跟着我呢，我都没想到在地下都市还有那么大一座花园，里面有好多铜雕像，看上去都很厉害！ 开心就好，有j7跟着你我也算放心啦。 听到欧德说出这话，欧雅的轻轻撇了撇嘴，仿佛在说：如果你要是真的放心，恐怕就不会叮嘱二十分钟之久了。 小雅你累吗，要是不累的话咱们再去附近逛逛吧。欧德说道。 好呀，咱们去哪里呀？ 嗯之前我看机器人驿站附近有几条巷子，看上去是卖东西，我也没去过那里，咱们要不去看看吧。 看来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 第四十四章 救人 和以往不同的是，因为时间还很富裕，所以这次并没有乘坐飞空舰艇，而是两个人一个机器一同步行向着机器人驿站走过去。 欧雅对于散布似乎乐此不疲，不管走上多久都不会觉得疲惫，而对于欧德来说只要有欧雅和金属机械存在的地方，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不知疲累，例如现在他就是带着一脸宠溺地将视线在欧雅和四周的建筑、飞空舰艇上飘忽。 一路上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兄妹俩的对话就没有一刻停下来过，有些时候我都很好奇，这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讲。 机器人驿站今天似乎关门了，要进行维护工作，这和第一世的经历差不多，但时间上不太相同。原本欧德还打算拉着欧雅去里面看看，其实这个男人早就想来这里了，经常能听到他自言自语，只不过工作忙碌再加上要陪欧雅，所以一直没机会来。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到了附近，没想到居然关门了。 对此欧德只能是欲哭无泪，对于一些狂热机械爱好者来说，再没有比这里更能满足他们的地方了，更何况欧德似乎每年才能来蒂斯博尔城一次，这样的机会就显得尤为宝贵。现在他的眼泪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可想而知到底有多么失望。 但在他看到欧雅那夹杂着关心、同情、善良以及一些嫌弃的眼神时，欧德的表情又瞬间回到了刚才的样子，想必他应该是把嫌弃的部分自动忽视掉了吧，也可能在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这些。 “哇，欧德快过来！”欧雅拉着欧德来到了一家店铺门口，两眼放光地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我定睛看去，这店家中贩卖的都是些有着强烈机械风格的饰品和玩具，大多小巧精致，别具一格。这样的物品在其他地方虽然也有售卖，但比起这里无论质量还是外形上都相差很大。除了这家店铺之外，周围的店铺也都在经营类似的业务，例如在旁边的那家店就是机器人主题餐厅。 蒂斯博尔城因为其特殊性，所以在城市之中有着数量庞大的机器人群体，而机器人驿站也就应运而生了，基本上在这里生活或者来此的机器人都会来此一探，可以说除了蒂斯博尔城之外，其他地方再难找出一个类似机器人驿站的地方来。 也是因此，很多商铺就看准了这一点，专门围绕机器人贩卖商品和经营买卖，长久以来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机械旅游，吸引了不少游客。所以在机器人驿站附近经常有人类来往，他们之中其实有不小的一部分是专门来这里游山玩水的，并非进行信息交易。 “您好，可以随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服务人员带着招牌微笑来到欧雅的身边问道。 欧德上前四处看了看，他的面色也随着眼神不断从价签上扫过而变得越来越紧张，可想而知这家店铺里贩卖的东西到底有多贵了。 三两步来到欧雅身边，欧德俯身在欧雅耳边轻声说道“小雅，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但是欧雅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摆在众多货物中间的一个挂饰上，这个挂饰的外形十分漂亮，像是一个用金属不规则地盘出来的爱心，在挂饰上还有很多小宝石点缀。挂环也很美观，上面还扣了一个小玻璃板。 “这位小妹妹眼光真是好，这挂件是用蒂斯博尔城特产的宝石和优质铜制作而成的，都还是由我们当地的工匠手工打造，整个地下都市也只有我们一家有卖，上面的挂环也都采用的特殊工艺制造，玻璃也用的是上等硬化抛光玻璃板，还可以在上面刻上您的名字。” 听到店员讲出这一套说辞，欧德急忙看向欧雅，伸手想要拉着欧雅离开，可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拍，欧雅的必杀技还是用了出来。 “哥哥，我想要，你对我最好了……”一边说着，欧雅摆出了一副萌死人不偿命的可怜表情来，还特地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而欧德在看到欧雅这样的动作之后，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他实在是怕啊，因为一旦看到欧雅这种样子，不论是多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不忍心拒绝。 我站在一旁，心中暗暗无语，这个男人还真的对自己妹妹没什么办法，看来他这一下午的工作所得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在周边的几家店铺又逛了逛，欧雅似乎也知道欧德带来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除了点了杯饮料之外就没再买其他的东西，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上。 一条横街穿过几条并排的小巷，只是靠近那股浓烈到极点的胭脂香味就熏得欧雅直捂鼻子，这几条巷子虽然没有明写，但只要是对地下都市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它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花柳街。 “欧德，这条小巷究竟是什么地方呀，虽然这种刺鼻的香味不怎么好闻，但是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哎，可是，为什么她们都穿的那么……” 熟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欧德四处张望了一下，拿着地图和腕表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他有些后悔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不希望带着欧雅到这种地方来。 “要是原路返回的话时间实在不够，只能从这里穿过去，可是……” “喂喂，老哥你在看啥啊，理理我呀！” 欧德似乎没有听到欧雅的呼喊，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面露焦急地思考，“这个地方……哎，真是失策了……” “喂！”突然，欧雅在欧德的耳边爆发出了一阵高分贝的大喊，吓得欧德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捂着耳朵半天缓不过来。 “小雅你想吓死我啊！” “你个臭欧德，叫你半天也不理我！”欧雅气鼓鼓地嗔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你还没告诉我呢！” 欧德有些踌躇，他貌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欧雅，犹豫再三后才凑到欧雅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在听到欧德话语之后，欧雅的小脸瞬间通红一片，羞怒交加之下踢了欧德一脚。 “你你你，你居然带自己妹妹来这种地方！你这臭欧德！” 这一脚着实用力不浅，欧德疼得直龇牙咧嘴，“我能怎么办啊，我没来过这里，在地图上又没有标记，咱们现在只能从这里穿过去，快点走吧。” 于是欧德拉着欧雅朝着巷子内部小跑了起来。 巷子很长，平日里一直进行脑力劳动的欧德和年纪尚小的欧雅根本跑不快也跑不久，赶了没两分钟的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他们的行进速度着实有些慢了，我即便稍微快些走都跟得上。 “小雅，咱们去那边的小路那歇一会吧，好累啊……”欧德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说是小路，其实就是两栋房子直接的夹缝而已，二人休息了几分钟才把气息喘匀，刚要起身离开，欧德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又赶忙把欧雅拉到了一旁，捂上了她的嘴。 在不远处唯一有灯的地方，从旁边房子的后门中一个女孩被扔了出来，紧跟着走出来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肥胖油腻，但身着华贵；另一人是个瘦子，弯着腰跟在胖子的身后。 少女衣衫褴褛，身上伤痕累累，蓬头垢面却掩盖不住她那精致的面庞。 “还想跑？你以为你跑得掉？老老实实地跟爷走，爷还能多宠爱宠爱你。”胖子的声音中充满了淫邪。 “嘿嘿，您要是看的上她，那是她的福分，您想怎么对她都可以，只要……”瘦人对着胖子一笑，右手的两根手指轻轻搓了搓。 “喏。”胖子从口袋中随便拿出了几枚硬币，扔给了瘦子。 “哎呦，得嘞，这丫头您带走就得，以后还得多多光顾啊。” “嗯。”说罢，瘦弱的男子就关上门回去了屋中，就在这个时候，躺倒在地上的少女跪爬到了胖子的身边，用手拽住他的衣角，哭着哀求道“求求您放了我吧，求您了！” 胖子扭头看去，脸上的表情瞬间被愤怒所充斥，一抬脚就将踢向了那少女的腹部，只听一声惨呼，少女被踢得掀翻在了地上。 “看来你个杂种不太懂得礼数啊，敢脏了我的衣服。”胖子冰冷地看着少女，伸手从腰间拿出了一根鞭子，抬手就抽了下去。 “呜呜呜！”欧雅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要冲上前去救那名少女，但却被欧德捂住了嘴拉住了身子。 “欧雅你不能去！这是花柳街，那女孩是这里的商品，这是受到蒂斯博尔政府保护的，要是私自插手等于是在犯罪！” 欧雅一张嘴，咬了欧德一口，痛得他撒开了拉着欧雅的手，欧雅扭头看向欧德，眼中已经满是泪水，“那就这样见死不救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被打死了！” 看着欧雅的样子，欧德的表情变得纠结了起来，他也想去救人，但却不得不顾及欧雅的安全，这胖子明显是贵族，要是真的被问责的话就不是钱能了事的了。 欧德在犹豫，但我却没有这样的选择权，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我也必须要冲上去救下这个少女，既然他下不了决定，那么就由我来吧。 这样想着，脚下发力，蒸汽动力炉加速运转，在欧雅的惊呼声和欧德震惊的目光中，我向着那胖子冲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奇特的少女 全力爆发的速度几乎是肉眼不可见的，欧德连阻止的想法都没来得及产生出来，只留下了一道风我便在下个瞬间来到了胖子的近前。对于该怎么做，我心里还是有数，这次不可能像上回那样一拳给这胖子打飞出去了，即便他所做的事情在我们看来是不人道的，但在这蒂斯博尔之中，在这花柳街之中，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我们把我们自己放在了人道和道德的正确位置之上，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们现在的作为才是和土匪毫无区别。所以我要做的只是把这少女救走而已，而不是要惩恶扬善，那样做只会给欧德带去难以承受的后果罢了。 没有停留，在到达胖子和少女身前的一刹那，我矮下身形，一抬手将少女抱起来，再次加速就从小巷的另一边冲了过去。一路上我仔细观察，发现这几条花柳街除了入口处有一条大街道连接之外，内部其实也有好多这样的小路相连，现在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上一条相连的小路不远，我只要绕一个小圈子再回来就可以了。 希望欧德能明白我的意思吧，他只要赶紧带着欧雅离开就行，我自然会追上去的。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也顾不得什么隐瞒不隐瞒的了，我所做的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一个机器人应该做的，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对此我只能在心底苦笑一声，要救人我就肯定会暴露，不想暴露欧雅就会受到污染，到时候则又会陷入死循环之中，我别无选择。 希望欧德能理解我吧 胖子呆愣在原地足足三秒的功夫，他完全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一道影子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三秒之后，这胖子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随即被无比的愤怒所浸染，仿佛随时都要燃烧起来似的。 来人！胖子怒吼道，快给老子追！老子的宠物让人抢了！谁他妈这么大胆，敢抢老子的东西！声音一出，从小巷的另一侧，一个豪华飞空舰艇上下来了一帮人，他们个个身着军服，手持武器，来到胖子身前脸上竟是敬畏。 还不快去追！你们都是饭桶吗？愣在这做什么！ 一名带头的军人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大人，刚才我们去追了，那貌似是个机器人，它实在太快了，我们根本没看清就让它给军官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在害怕。 废物！说着，胖子抬手抽了这人一个嘴巴，真是一群废物！ 小路尽头的一堆废铜箱后。 老哥，j7它 欧德咽了一口唾液，面色有些复杂地摇了摇头，老实说有些时候我真的会怀疑，它究竟是不是一个机器人，它所表现出来的智能实在不太像是一个机器人应该有的，在很多地方它都太像是一个人类了。 说着，欧德又叹了口气，算了，这些都无关紧要，毕竟是我造出来的东西，有这样出乎意料的效果也很正常，小雅咱们赶快退出来，那个少女已经被j7救走了，而且这些人似乎连看都没看清它的样子，看来当初给它加装了顶级动力装置还是很有用的。 拉着欧雅放轻脚步离开了小巷，欧德并没有去刻意寻找，而是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他知道我一定会跟上来的。 跑了差不多百米远，见没人跟上来我才放慢了速度，如果一直这样跑下去的话恐怕还没见到欧德我就先要没电倒下了。 少女轻轻落地，她的脚上没有鞋子，修长而白皙的腿上竟是被鞭子抽打过的伤口和污迹，衣服只能勉强遮住身体，地下都市的温度一直不是很高，虽然没有风，却仍然冻的她瑟瑟发抖。 站稳身形，少女立刻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眼泪不由自主地串串落下，谢谢您救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很难想象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看到她这样做，我想要上前搀扶却又不行，一般的机器人肯定不会懂得礼数，现在我已经暴露的够多了，在这些小细节上必须要多多注意才行。 不过说到底对我一个机器人鞠躬行礼也没什么用，一般来说应该对我的制造者说这些话才最合适吧，在普通人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机器人自行去救人的。 不，我知道您不是机器人，刚才救我是您想要做的事情。 嗯！？ 这次换成我陷入震惊状态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她也一直在看着我，这少女明显是在和我说话，而且她说的话完全是在回答我之前心中的想法，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能知道我再想什么不成？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即便这个世界和转生本身就已经难以让人相信了，可心灵感应这样的事情 请不要怀疑，我的确能听得到您的心声。少女的脸上带起了一丝微笑，似乎是因为我内心夸张的语言而感到有趣吧。 猜测归猜测，但真的亲耳听到她自己确认就又是另一种感受了，我足足呆滞了十秒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这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嘻嘻。少女笑了一下，伸手抹去眼睛中的泪水，她现在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看您的反应，是转生到这个世界的人吧，您救了我的命，只要能帮到您的无论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都会尽力的。 如果要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恐怕也只有复杂这两个字最为贴切了吧，在第一世和第二世中我可是任由她被别人带走的，如果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相信当时对我的想法很清楚吧。 老实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了，当初我曾经无视过你的求救，任由你被那个胖子带走，即便这样你还要感激我么？ 少女摇了摇头，你们转生过来的人一般都会经历一到两个世界线，对于你们的经历我们是无法知晓的，这是这些世界的规定，即便可以心灵感应也无从得知，更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次您救了我，这就已经足够我做牛做马去报答了。 什么叫你们，我们，难不成你不是转生者吗，还有这些世界是什么意思？ 啊。少女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了话，轻呼一声赶忙捂上了嘴巴。 看来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你为什么会有心灵感应这样的能力？她无意间说出的话语透露出了很多东西，之前那位老人曾说过，这个世界每一时代都会有一个中心转生者，而这一时代的转生者就是我，如果转生者轮回，那么世界会自行消除其他所有人的记忆，并且把时间调整到转生者复活的节点上。眼前的少女所说和老人说过的话语几乎一样，而且照她的意思来讲，似乎除了蒂斯博尔世界之外还有不少类似的世界存在。 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我没办法告诉您，我只能说如果有机会您自然会知道的。少女的面容有些惶恐，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那就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吧，我曾经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过类似的话语，但显然你知道的更多一些。我在心中说道。 请不要为难我我曾经发誓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的说着，少女的眼泪就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这让我感到有些无语，都已经这样表示了我总不可能再继续追问了。 好吧，我不难为你了，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我不继续询问刚才的话题，少女又展颜笑了起来，我叫辰雨心，那我要怎么称呼恩人您呢？ 叫我j7吧，因为转生的关系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真实的名字了。我顿了一下，又继续问道，你的心灵感应是不是我所想的任何事情都能知道？这总能告诉我吧。 不是哦，如果您有什么想可以隐瞒的事情我是无法探查的，这个能力也是由我主动控制的，然后就是被强行屏蔽掉的事情我无法得知，例如您前两个世界线上记忆。所以您不用担心什么色色的想法会被我知道。 看着辰雨心的笑容，我已经快要忘记她是一个不久前还差点被卖去当奴隶的少女了。说起来她说话平时都是这样不着调么 暗暗扶额，虽然辰雨心的外貌十分出众，但她的这种性格却恰巧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既然之前沦落到那种境地，恐怕你应该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吧。 不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找一份工作，可我现在的这种样子实在是难以见人。 的确，她现在衣衫褴褛，脖子上还套着一个金属制成的项圈，无论让谁看都是被人卖掉的奴隶。 我这具身体的制造者当时也想要救你，只不过他一直在犹豫，而我出于一些目的帮他做了决定，但我依旧得把你带过去才行，到时候你可以向他求助，即便他不答应他的妹妹也多半会答应，但如果他们两人都拒绝了，恕我无能为力。说着，我向辰雨心做了个手势，一前一后向着之前欧德欧雅的所在走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欧德的决意 对于这个少女，比起诸如怜悯、同情之类的感情，更多地是一种好奇。她明明有着这样的能力，按理说应该不会落得那种下场才对，但反过来想想刚才她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多少我也有些理解了。 按照那种不着调的风格，再加上特有的心灵感应的能力，在外面得罪些人也是很有可能的，即使是面对我这个救命恩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就能说出那种十分失礼的话来。也就好在我是个机器人，而且已经有了雪儿，要是换个正常人，她刚才说的话就很有可能给自己惹来祸事，在这种地方还是一个秀丽佳人，很多话还是不要说的比较好。 “嗯？您刚才想什么了吗？”似乎是被辰雨心感知到了，她扭过头来疑惑地道。 “没有，就是想提醒你在这种地方小心些比较好。” “喔，您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不过既然您救了我，您要是一定要要求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您现在这个样子……”说着辰雨心打量了我一下，还偷偷笑了笑。 “……”对此我只能是无言以对了，这丫头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不用问我也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被整到花柳街来的了。 走了几分钟的时间，两道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显现了出来，赫然正是欧德和欧雅。 似乎是听到了我沉重的脚步声，欧德回头向我看了过来，见到是我二人便停下了脚步。此时欧德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但却给人一种释然的感觉，而欧雅在见到我带着辰雨心回来的时候，则是一脸惊喜开心。 “j7回来啦！没被他们抓到吧，没有受伤吧。”欧雅关心地上前，在我身边转了一圈，仔细检查着我身上有没有损坏的地方。 我轻轻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欧德，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把我暴露出去了，这一次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帮我圆场了。 就这么直视着我，欧德的眼神很平静，但在平静之中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忽明忽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双手一直在一松一放，攥起来的时候脸色也会跟着坚毅几分，但又貌似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放开，而面色也跟着平和了下来。 良久，欧德露出了一个微笑，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但我却在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感激、释然，以及一种决意。他好像做出了一个选择，一个没有退路的选择。 “哇，小姐姐你好漂亮呀！”欧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在她看清辰雨心的外貌时，便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她的身前。辰雨心的身高比欧雅高出了一个头之多，以至于欧雅只能抬头看着她。 如同欧雅所说，辰雨心的外貌绝对是一等一级别的，再配合上她眉宇间那一份纯真的天然，即便是身上都是淤泥也无法掩饰其动人的外表。 “小妹妹你也很可爱啊，长大了一定是一个大美女！”辰雨心在看到欧雅之后，也是毫不吝啬地一阵夸奖，从她那张笑脸就看得出，这些话全是发自真心的。 “不不不，姐姐你才好看。” “不不不，妹妹你更好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长相都很漂亮的女孩似乎都很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就这么不停地互相吹捧了起来。 辰雨心和欧雅那有些好笑的样子，让欧德都忍俊不禁起来，可我却在心底生出了一抹淡淡的悲意。她们二人都是这样纯真，从她们身上我仿佛看到了雪儿的身影。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记忆几乎全失到现在也只恢复了一小部分，唯有对雪儿的思念一刻都不曾停止过，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 记得雪儿也是这样纯真可爱吧……思念之情涌上心头，那一直被我压制的痛苦又慢慢浮现了出来，将我勒得紧紧的，好似随时都会因此而死去一般。 “姐姐你身上好多伤口啊，不痛吗……”欧雅突然注意到辰雨心身上伤痕遍布，有些伤口还泛着光泽，看上去应该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 “没事，都是些旧伤啦哈哈，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嘛！”辰雨心对此似乎并不太在意，笑着说道。可我却注意到了，她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一双白嫩的手拽着衣角想要尽可能地挡住一些。一个花季少女，就算再怎么精神大条，对于这些事情肯定还是会在意的。 “我该怎么称呼你？”看欧雅和辰雨心的对话告一段落，欧德上前一步问道。 “我叫辰雨心，您叫我雨心就好。” “辰雨心？好奇怪的名字。” “奇怪吗？说起来的确好多人都这么说哎。”辰雨心貌似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我看来也的确如此，但放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并不是这样。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没多久就发现，蒂斯博尔世界上人们的名字好像和我曾经生活的世界中有很大的不同，例如欧德欧雅这样的名字在以前的世界中就很少能听到。 “啊，对了，差点给忘记了，谢谢您救了我！”辰雨心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身对着欧德深施一礼。 “哈哈，其实你不用谢我，我没有做什么。”说着，欧德还瞥了我一眼。看来他还是怀疑了，哎，希望他能把这件事情先放放吧，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夜晚了，明天巨龙就会袭击蒂斯博尔城，到时候一切都会得到答案。无论成败，到了那个时候我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是啊，是j7救了你，要谢的话就去谢谢它吧！”欧雅指着我说道，说罢还不忘向欧德吐了吐舌头。 “啊，恩人的话我已经谢过了……”辰雨心笑着说道，可话刚说到一半，她的笑容就僵直在了脸上。 “恩人？”欧雅疑惑地道。 辰雨心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没事，这是我老家对机器人的叫法，哈哈……” 看着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无奈地在心中扶额，真的是越抹越黑，这种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例如什么对机器人也要感恩之类的。因此我对这个少女又有了新的认识她不会撒谎。 欧雅对此没有多问，只是有些面带不解地笑了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去找自己的亲人吗？”欧德问道。 “我吗，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老实说现在已经无处可归啦。”辰雨心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如同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虽然听了她这句话之后，欧雅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我们都是转生者，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的确没什么问题，但听在欧德欧雅的耳中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他们为什么要哭啊……”辰雨心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知道她其实是在和我说话。 我无奈地在心中回答“因为他们认为你是孤儿。” “哇，我不是孤儿！快点帮我解释一下啊！” “……” 欧德的眼中也明显多了些晶莹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既然这样，你就跟这我们吧，欧雅也好有个伴，不过平时要帮我做点事情。” 辰雨心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答道“好呀！” 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过了花柳街，欧雅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姐姐十分喜欢，两个人也很聊得来，一路上一直相谈甚欢。而欧德则是一言不发，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等到达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雨心，旁边这间屋子是你的，因为临时腾出来的可能有些乱，先凑合一晚吧。”说罢，欧德又走到欧雅的身边，他的表情很柔和，比起以往还要温柔，声音也尽可能地放轻了。轻轻蹲下身子，欧德看着欧雅，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笑了笑。 “老哥你咋了啊，笑的好恶心啊……”欧雅有些嫌弃地看着欧德，说道。 “没事，今天晚上临时有事情，就不回来了，明天一早咱们出发，到时候可要想着起来。”说完，欧德来到我的身边，帮我换了一块新的电池，而且还在我的机盖中安装了一块没见过的小型电路板。 “j7，这个电路板是完全依靠天上那个发光球体供能的，已经研制好了，但保险起见还是帮你安装了一块电池，欧雅就拜托你照顾了。” 从旁边拿起一个黑色的手提袋，欧德快步向着出口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了一丝落寞和悲伤，这个深深疼爱着自己妹妹的男人，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有证据，但我却就是这样觉得。 “他……”辰雨心看着欧德离开的方向，想要说些什么，我在心底出言阻止了她。 “这种时候不应该去探查他的想法，那是对他决心的不尊重。” “你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为了欧雅。” 欧雅在一旁向着已经模糊的欧德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声喊道“臭老哥，别忘了明天早上给我带早点！还有，早点回来呀！” 回到自己的房间，来到窗前，看着窗外晃人眼目的霓虹灯光，听着扰人清静的嘈杂音乐，我却出奇地平静了下来。明天就是第四天了，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要与这个世界永别了。虽然到这里来之后就一直在绝望与失去中轮回，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感慨，明明大多都是负面的情绪，但一想到即将离开，却又有一些不舍。 雪儿，如果我成功了，我会去找你，向你求婚，让你做我的妻子，咱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终老一生；如果我失败了，我一定会寻死，我知道我恐怕没有机会去天堂找你了，可没有你的日子我也没办法生存下去，到时候还希望你能转世到一个好人家，我会永远祝福你。 这样想着，我回到了睡眠舱上。 …… 机械齿轮的转动声似乎从未停止过，亦或者说在这个地方就只有这一种声音而已，因为这里是专门为军队制造武器和物资的地方，但现在却似乎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要优先制造。 “愿神与您同在，伟大的机械师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想起找我来了？”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一个人，身材高大一袭黑衣，赫然正是克鲁。 “马上要到时候了，我来最后检查一遍，避免出差错。”摘下兜帽，欧德冷声说道。 第四十七章 为了你再错一次 其实不用劳烦机械师大人亲自审查的，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审查方面自然也已经进行了无数次，您看已经是深夜了，倒不如回去休息，好在明天的时候保持充足的精力不是？这种操劳的工作就让我代为进行吧。克鲁微笑着鞠了一躬，说道。 我觉得还是让我最后检查一次吧，这东西是我做的，我更清楚一些。欧德走到克鲁身前，看着克鲁说道。 您难道不放心我手下人？ 欧德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放心，而是这东西内部涉及到了双重结构，还有引爆装置太过复杂，一些细小的部位需要我去亲自审查，不然一旦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欧德顿了一下，眼神变得犀利了一些，低声道，难不成你还怕我反悔？既然已经协助你们造出了这个东西，我就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哈哈哈。克鲁大笑三声，走到欧德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不是了机械师大人，咱们一直合作得很愉快不是吗，我怎么可能不信任您？您愿意特地前来检查我当然是一百个愿意，之前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那既然您执意要去，我也不再拦您，请跟我来。说罢，克鲁向欧德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在头前带路向军工厂内部走去。 看着克鲁的样子，欧德不可察觉地撇了撇嘴。他当然知道，克鲁之前说的绝不是什么客套话，而是真的不愿意让他去做检查，想必是对那东西动过什么手脚了吧，亦或者说 想到这里，欧德的目光突然变得警惕了起来，他跟在克鲁身后，悄悄地从黑色包裹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匕首，通体漆黑，似乎采用了什么特殊涂料，完全不反射光芒。看着那棱角分明的刀刃就知道，如果被这东西刺中了一定不会好受。 将匕首藏在袖子之中，今天欧德特意换了一件长袖衣服，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跟着克鲁向前走着，欧德打量着四周，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每次来还是会感叹这里的设备之齐全。 在地下都市军工厂的超大圆柱形建筑内，其实是另一个制造厂，表面上看去，在这建筑周围的地方才是给军方制造武器的地方，实际上真正的大杀伤性武器和一些特别物品都是在圆柱形建筑内部制造的。 这建筑在相关人士的口中被称作通天塔，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这建筑从地下都市之中一直向上到地表之上百米高，其中通道错综复杂，每一个通道都有很多的大型制造区间，制造着各种不同的东西。这样的通道一层能有近十条，房间就要有几十间之多，而层数更是有几十层，可想而知每天都要在这通天塔中制造出多少装备和武器了。 穿过了通道，欧德跟着克鲁来到了整个通天塔的中心部位。和其他地方不同，通天塔的中心是中空的，长久以来没有任何物品，可现在却并非如此，在通天塔的中心空缺的地方，正制造着三枚几十米高的飞弹。 怎么样机械师大人，这‘圣弹’的样式是不是颇具神圣感。克鲁站定，转身张开双手，微笑着向欧德说道。 和我预想中的相差无几，就是不知道内部结构制造的是否也和外表一样没有纰漏。欧德点了点头，看着这三枚圣弹，内心之中一时有些复杂。 正如克鲁所说，这圣弹，亦或者说是炸弹，是欧德设计并且和克鲁联手制造的，其中采用了最新研制出来的高效炸药，预估杀伤力可以直接摧毁一座城市。而且其中还有新研究的特别病毒，一种已经证实可以杀死龙种的病毒。 之所以和克鲁一同秘密制造这种武器，杀死巨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毁掉人类世界，然后重建文明，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欧雅。 这个世界太过肮脏了，蒂斯博尔之中就已经充满了腐败和邪恶，其他城市也不比这里好上多少。所以欧德要将所有都毁掉，为了欧雅的安全，他宁可背弃道德，杀死其他所有人，只要能给她一个干净的世界。 当然，制造这三枚圣弹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新世界在创造之时，克鲁必须要成为国王，而他们二人的安全则会由克鲁保证。在不久之前，欧德都坚信着这是最好的办法，直到他从欧雅的泪水中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对欧雅扭曲的保护欲，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在将欧雅带回住处的路上，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摧毁这三枚圣弹，而摧毁它们的手段，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机械师大人，您看这制造的进程，再有不久就可以竣工了，到时候一切就都准备好了，您还是多休息休息来得合适吧。克鲁的笑容之中流露出一丝阴狠，语言虽然恭敬，但听在欧德的耳中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正如欧德所想，克鲁果然还是在这种时候摊牌了，自己为他提供了足以毁灭世界的炸药，明天所有的威胁都会消失，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自己。因此他一定会对付自己，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欧德的眼睛微眯，克鲁，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是我设计的东西，万一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呵呵克鲁阴险地笑了两声，再抬头看向欧德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然尽是冰冷，可惜机械师大人您，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这句话说完，从周遭的通道之中涌出了十几名士兵，他们各个全副武装，拿着枪就要冲上来。 欧德眼神一凝，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将手上的提袋一扔，右手的匕首滑落到手中，率先一步就冲向了克鲁。 克鲁毕竟也是军人，看见欧德冲上来一拳就打向了欧德的脸。这一拳的确很快，加上克鲁一身肌肉，如果打实了估计欧德就这样昏过去也不奇怪，但他这一下却落在了空处。 在克鲁一拳迎面而来的瞬间，欧德灵巧地向克鲁手臂的外侧一转身，巧妙地躲开了这一拳，同时到了克鲁的侧翼，就造成了克鲁无法用另一只手直接攻击的局面。 见到欧德竟然闪开了自己的攻击，克鲁明显没有想到，反应也就慢了半拍。没有半点犹豫，欧德手上黑芒一闪，匕首就刺到了克鲁的脖颈之上，顿时鲜血喷洒，这一下直接命中要害，克鲁必死无疑了。 欧德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从一开始决定来到这里他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所以这一下才会直接下死手，他太危险了，既然能背叛自己，就有可能也对欧雅不利，所以克鲁必须死。 说到底欧德想要达成他的目的，想要破坏这三枚圣弹，就只有一死。 开火！一声令下，十几杆长枪枪口火焰喷射，子弹无情地穿透欧德的身体，鲜血迸发。欧德的嘴角不停地流淌着血液，他的全身被命中了超过二十枪之多，已经不可能幸免了。 颤抖着手，欧德从自己的腰包中拿出了一张叠好的相片，他的脸色惨白，却充满了温柔与释然。子弹还在射击，还在一次次地穿透他的身体，终于，他的膝盖被命中了，他再也站不住了，侧身躺倒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为了不让这照片受到损坏，他抱着那刚刚打开一半的照片缩成了一团。 泪水从眼角滑落，欧德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着。 真不想死啊我还没有看到小雅长大她还需要人照顾可是我做不到了我已经错了太多起码这一次让我再为她做点什么 小雅对不起哥哥要先走了这一次可能又会伤害到很多无辜的人但能不能让我为了你再错一次呢 在泪水之中，这个热爱着机械，深深爱护着自己妹妹的男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打开一半的照片从他的手中滑落，照片上面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但从那漂亮的大眼睛和乌黑的头发就可以看得出，那是欧雅，那个他到临死之时还在牵挂的女孩。他有太多的不舍，即便到了最后都没能再看上一眼他最珍视的人，但在他洋溢着笑容的脸上，起码能看出在最后一刻他并不痛苦。 就在欧德断气的瞬间，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白炽色的火焰瞬间遍布了通天塔内的所有通道，火焰顺着通天塔一直向上蔓延，直冲云霄，一些淡绿色的烟雾也随着这些火光升入虚空，慢慢消散在空气之中。 欧德的心脏上有着一个特别的装置，在这圣弹被设计出来的时候，他就为自己留了后手，如果他死了，那这三枚圣弹则会立刻引爆，但爆炸威力却会下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 可即便如此，圣弹的力量依旧是可怕的，强大的破坏力摧毁了通天塔内的一切，就连经过层层加固的塔身也已经布满了裂痕，并且不停地晃动，随时都有可能塌陷。 大量的工人和军人惊慌失措地从塔内逃离，火光从通天塔墙壁的裂缝中流露而出，将整个地下都市北方照耀得如同白昼。 第四十八章 未能进行的告别 地下都市的北方仿佛升起了太阳一般明亮，临近的人们都纷纷将视线投去，议论声此起彼伏。没过多久，军工厂爆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地下都市，也就在消息传开的同一时间，通天塔终于承受不住圣弹强大的摧毁能力，在巨响之中轰然倒塌。 通天塔本身是从地下都市一直向上延伸到地面之上的巨大建筑，内部是中空的，这一塌方就直接导致地下都市北方的岩石层出现了一个直径百米左右的空洞，不夜的地下都市也在这一天，迎来了建成之后的第一次黎明。 北方的动静很大，全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但尚在熟睡中的欧雅对此却并不知情。等到闹钟在耳畔响起，欧雅才揉了揉眼睛从被窝中不舍地爬了起来。对于欧雅来说没有什么比在柔软的大床上睡觉更加惬意的了，但马上她就要离开这里，想想飞空舰艇上那又硬又窄的床，多少有些不想动弹了。 看了一眼时间，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欧德的身影。 “死老哥，怎么都这会了还没回来，不会去什么地方鬼混了吧。”欧雅低声嘟囔着，可话虽这么说，但她心底多少还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哥哥也许有点不着调，但对于时间观念很是看重，更何况还是和自己有过约定，这种不守约的情况至今还没有出现过。 “是不是……不，不可能，臭老哥能出什么事，他可是机械师，在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敢找他麻烦才对……应该只是回来晚了……”欧雅微微皱眉，心跳都好像快了不少，一种莫名的心悸感在胸口里缓缓升起。 …… 从睡眠舱坐起来，身体内那已经听得习惯的齿轮转动声在告诉着我我还活着，三两步走到窗前，望着那熟悉的风景，不知怎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第四天了，再过两三个小时龙群就会进攻蒂斯博尔城，虽然之前一直在想着到了今天一切就会得到结果，可这第四天的灾难又要怎么渡过呢？ 在不知道度过劫难之后究竟是就此结束还是另有考验的情况下，在地下都市躲避巨龙的袭击无疑和等死没有区别，唯一的选择就是前往地表。按照以前的记忆可以看得出，欧雅是一定不会从蒂斯博尔离开的，这个善良的女孩在看到烈焰焚烧的城市之时一定回去救助那些受伤的人们，如果强行带她走的话则很可能功亏一篑。 因此我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护欧雅的安全，既不能让她的心灵受到污染，又不能让她死于非命，可那几十条飞龙的吐息又岂是说躲就能躲的？更何况很可能还有一只体型超过普通飞龙近一倍的守护巨龙，它那紫色的火焰只要沾上一点就是必死。 如果说之前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困难重重的话，那今天我将要面临的则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我必须要跨过它。不像是之前那样，错了还有重来的可能，这次一旦失败，就是真正的永劫，连灵魂都不会剩下。 推开屋门，欧德房间的门开着，向内部看去并没有发现欧德的身影，只有欧雅一个人在整理行囊。自从昨天晚上一别，直到现在欧德还没有回来。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欧雅转过头来，“j7，你来啦，臭老哥还没有回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咱们先收拾好东西，一会他回来了一定很累，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他了。”说着欧雅还笑了笑。 我看着她，心中莫名有些堵得慌，只有我知道，昨天欧德轻抚欧雅的脸庞，还有那决绝的背影，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时，屋外突然有些嘈杂，似乎有人在谈论什么，欧雅轻咦一声，走到窗前侧耳聆听，我也靠近窗户仔细听去，一对男女的对话就传入了我的耳中。 “你知道吗，北边的军工厂发生了大爆炸，现在整座建筑全都塌啦，地上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现在好多军队的人在抢修。” “啊？不会吧，这怎么可能，那不是军队制造东西的地方吗，怎么会爆炸了？” “我跟你说啊，据说昨天晚上有人袭击了军工厂，好像把什么炸药引爆了，整个军工厂都被白色的火焰给笼罩了！现在地面上也都遭了殃，你去街上往北看，还能看见从天上射下来的光呢！” “军工厂……爆炸……怎么会，不，这不可能！”欧雅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她将手上刚刚叠好的衣服扔到一旁，快速向外跑了出去。我急忙跟上，在我刚刚出门的时候，辰雨心也从屋子中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睡眼惺忪。看到我们向外赶，便向我问道“怎么了呀……” “赶紧套件衣服过来。”我在心底说道。 赶到屋外，此时街道上已经站满了人，人们都纷纷看向远处的北方，在那里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上投射下来，那是太阳的光芒，军工厂真的毁于一旦了。 一张不知道被谁丢弃的报纸恰巧飞了过来，撞到了欧雅的脸上。欧雅伸手将报纸拿下来，最开头的一则新闻映入了她的眼睛。 “昨日深夜军工厂新式武器发生爆炸，伤亡惨重，遇难人数超过百人，其中包括高级军官克鲁和……”念到这里，欧雅再也读不下去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手上的报纸也脱手落到了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北方那尚未熄灭的白色火焰。 这时辰雨心也跑了出来，看到欧雅一个人站在不远处，想要上去询问却被我伸手拦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啊。”辰雨心问道。 “昨天夜里军工厂发生了大爆炸，他哥哥恰巧在里面办事，不幸遇难了。” “怎么这样……”辰雨心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了，向前一步想要去安慰欧雅，但却被我伸手拦了下来。 “这种时候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 我并没有将真正的情况告诉辰雨心，这个神经大条的女孩虽然心地善良，但估计很容易就会说漏，以后如果我也不在了，欧雅就得和她相依为命，我不想因为我的一些话让她们二人产生隔阂。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经历过三世的我清楚，那白色的火焰，应该就是欧德和克鲁秘密制造的武器，昨天晚上欧德前去的目的恐怕就是要去将它们破坏。他和克鲁造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可宁可牺牲自己也要破坏那武器的原因，估计是为了欧雅吧，要说这个男人唯一的软肋应该就是身前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女孩，为了她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哇！为……为什么！臭老哥，为什么要丢下我！”欧雅大声地哭诉着，那个对她一直疼爱有加，一直听她任性，一直陪伴着她长达十几年的哥哥，就这样离开了，无论换做谁都是难以接受的。 “为什么！求求你回来！求求你了，我不会再不听话了，我不会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所以求求你回来！”泪水止不住地从欧雅的眼眶中流淌而下，顺着她那粉嫩的面颊滑落到地面上，她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 “求求你……起码让我和你告别……”欧雅抽泣着低声喃喃着，她的背影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凄凉。 看着欧雅伤心欲绝的样子，辰雨心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抱住了她，这次我没有阻拦，对于欧雅来说她是现在唯一可以寻求到安慰的人了。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辰雨心胸口的衣襟很快就被欧雅的泪水打湿了，而她也忍不住地哭泣了起来。 我悄悄退到一旁，在这种时候泪水是最好的发泄，哭出来了会好很多，如果一直忍着的话，那绝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对此我深有感受。 “哎，光线好像暗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下意识地看向北方的空洞，原本从天上照射下来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着。我急忙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时间，暗道一声不好，现在的时间正好是之前地面蒂斯博尔开始汇聚乌云降下暴雨的时候，而这也就意味着，最多十分钟，龙群就会抵达蒂斯博尔城，如果那个时候还在地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别哭了，快点带着欧雅跟我走！”我在心底大声呼喊道，辰雨心愣了一下，低声问道，“为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龙种即将进攻蒂斯博尔，我们要赶紧逃！” 不得不说这姑娘平时有些天然呆，但在这种时候却出奇地没有半分犹豫，伸手擦去眼中的泪水，眼神一凝拉上欧雅就向我这边跑了过来。在我的指示下，辰雨心伸手拦下来一辆出租飞空舰艇，拉着欧雅乘上，欧德在临走的时候把剩下的所有积蓄都放在了欧雅的衣袋中，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乘坐飞空舰艇还是绰绰有余的。 “去哪里？” “去最近的平台电梯，快！”辰雨心随便拿出了一枚硬币塞给了司机，司机答应一声载着我们快速向远处飞去。 幸亏距离不算很远，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到达了这里，此时地表已经开始下起雨来，加上正处于白天，平台电梯并没有人在使用，辰雨心上前和管理人员说了一句，我们便在齿轮的转动声中向着地表而去了。 “雨心姐姐，究竟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要去地面，行李都还没拿……”因为十分匆忙，加上欧雅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伤痛之中，所以到了现在才向辰雨心询问道。 “j7说……不是，是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仿佛即将有灾难降临一般，咱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要不是我及时编了一个借口，这丫头就把我供出去了…… “可是……” 辰雨心俯下身子，直视着欧雅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小雅妹妹，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请相信姐姐，姐姐不会骗你的，我从小就有一种能力，可以预感到灾难的发生，而且每次都很准确，如果没有发生咱们再回来就是，可一旦真的发生了，那我们就都会死在这里，欧德他也肯定不愿意这样不是吗？” 沉默了许久，欧雅才轻轻答应一声，“嗯……”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周遭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带动着整个金属平台都颤了三颤，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上空响起，一道火光划过天际，数十条巨大的黑影从头顶一闪而过。我知道，龙群来了。 第四十九章 废墟之间 “那是……什么……”辰雨心抬头看着天空，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是飞龙，传说中曾和蒂斯博尔世界相撞的另一个世界中诞生的怪物，人类花费数十年才勉强能与之对抗的生物，蒂斯博尔城建造的最初目的也是为了对抗龙种。在我来到蒂斯博尔之后的第四天，城市会迎来百年不遇的阴雨，而一贯夜行性的龙群也会再次大举进攻，人类会因此而毁灭。” “那可怎么办呀！现在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回去地下都市，那里还安全一些……”辰雨心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在心底打断了她。 “没用的，别说现在地下都市因为北方出现空洞已经不再安全，就是安全，如果一直躲在这里只能等着弹尽粮绝而亡。” 辰雨心红唇贝齿轻咬红唇，将欧雅拉到了自己胸前，“小雅妹妹，一会跟紧姐姐，千万别走散了。”说罢，辰雨心转而向我点了点头，我也点头示意。 平台的上升速度陡然下降，我们终于抵达了地表，就在这时，一种危机感莫名地从心头升起，这种感觉来得十分强烈，也顾不得别的，我在心底大喊道“快趴下！”随即便爬到了地面上，辰雨心反应也很快，揽着欧雅迅速贴在了金属平台之上。 就在这时，一声骇人心魄的怒吼响起，紧接着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道巨大的红色火焰几乎贴着我们的后背扫射而去。我的灵魂都仿佛要冻结了一般，如果刚才没有趴下，那么刚刚抵达地面我们就要全部葬身在飞龙的吐息之中了。 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向旁白，那个带着我们上来的管理员因为没来得及躲避，此时已经被烧成灰烬了，连一点尸骨都没有剩下，可想而知这吐息的温度究竟有多高。 “小雅快走！”辰雨心把欧雅扶起来，我在前面带路，现在整个蒂斯博尔的上空盘旋着大大小小数十只飞龙，地面的城镇已是一片火海，房屋倾塌，惨叫不断，在睡梦中的人们大多都没来得及躲避，就被石块和火焰杀死了。 眼睛迅速扫视四周，寻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一处倒塌了一半的房屋进入了我的视线，它距离我们不远，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房屋有两面墙还没有倒塌，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而且也并没有火焰在燃烧，也不用担心是否会不小心被灼烧到，再加上那里处于两条小巷的夹角处，视野也比较好。 “快带着欧雅过来，你们走在前面，我好保护你们，一定不要让欧雅受伤！”我在心底喊道，同时向辰雨心招了招手，用手臂护着她们二人，弯着腰快步向前赶去。 二十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走不了几步就能抵达，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因为脚下尽是废墟所以行走起来速度上就慢了许多，再加上还要处处提防天上的巨龙，而且还不能踩到那些燃烧的火焰。飞龙的吐息传说七天七夜才会熄灭，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很可能会被活活烧死。想起刚才那瞬间尸骨无存的管理员，现在还犹有余悸。 又是一声咆哮从空中响起，不过这一次无论是气势还是音量上都要比之前的飞龙要大不少。一道仿佛要遮天蔽日的黑影从头顶一闪而逝，紧接着，天空就被渲染成了亮紫色。 “快点，快躲到屋里去！”我在心底呼喊着。就在这时，一条暗紫色的尾巴横扫而过，砸在了我们身前不远处的废墟之中，带起的余波直接将我们三个震得后仰摔在了地上，顿时碎石漫天飞起，大大小小的石块铺天盖地的向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砸了过来。 正巧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冲着辰雨心二人的位置落下，见状，辰雨心护着欧雅向侧面翻滚了一圈，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即使石头不大，可一旦砸到了身上最起码也是会受伤的。 但令辰雨心没想到的是，在她们以为躲过一劫的时候，一块更加巨大的碎石从高空垂直落了下来，速度之快刚刚躲闪完毕正要松口气的辰雨心根本来不及再次闪躲了，眼看着性命不保，辰雨心将欧雅护到了身下，紧闭双眼，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如果只有她们二人，这种情况下几乎就是必死，但我还在，她们没有反应过来并不代表我也没有。一直仔细观察着周遭情况的我早有准备，脚下加速冲到她们二人身前，借着惯性带动着身体转了一圈，抡圆了左臂奋力向着那块巨大的碎石打了过去。 随着一声闷响，那碎石应声瓦解，而同时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响起，我的整条左臂也在这剧烈的碰撞中碎成了一地。 在这种时候没有犹豫的余地，手上没有任何工具，想要救她们就必须要牺牲一些东西，左手毕竟不是惯用手，再加上我没有同居，这种时候将其断掉是最合适的。 似乎察觉到自己没事，辰雨心和欧雅慢慢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在看到一地的碎石块和我已经消失了左手的时候，辰雨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抱住欧雅就开始痛哭起来。 “呜呜呜，我以为我死定了！我还年轻啊！我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呜哇哇哇！” “行了行了！这是哭的时候吗？欧雅都没哭，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再来一次我可保不住你们！”在心底对着辰雨心大吼的同时，不禁暗暗又吐槽了一次她这不着调的性格，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胡言乱语，上有老下有小…… 上前把她们两个提起来，我们继续向着那间半塌的屋子赶去。经过刚才那一下，道路更加难走了。 “j7，你不疼吗……”欧雅扭头看向我，此时她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让它掉下来，她的全身都在发抖，显然刚才的经历把她吓得不轻，但这娇小的少女却就这样忍耐住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一个机器人又怎么可能会感觉得到疼痛呢？看着这个少女，我的心底浮现出了一丝暖意。我想欧德想要去拼命守护的，就是这份善良吧。 “谢谢你救了我j7。”欧雅忍着泪水，对着我露出了一张笑脸，便不再言语。 “快点带着欧雅躲到角落去，我去看看周围的状况。”和辰雨心交代了一句，我便矮身走到了窗前。 现在的地上蒂斯博尔已经完全没大火所覆盖了，巨龙在天上盘旋着，每一次吐息都会带走无数的生命。城镇已经彻底被摧毁，视线所及也已经没有多少士兵和机器人在与它们交战了，因为昨天晚上军工厂的强烈爆炸，再加上事发突然，大部分的军力还在地下都市之中，可现在三座通往地面的平台已经全数被摧毁，地下的人已经出不来了。 飞空舰艇停泊的地方也遭到了眼中的破坏，即便欧德的飞空舰艇还能使用，看这个样子也无法开出来了，即便能够顺利起飞，天上这么多的飞龙，一旦升空就等于是活靶子。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这里躲藏好，等到龙群远去再出来，到时候是救死扶伤也好，还是逃离这里也罢，都会相对安全一些。 就在我还在观察周遭情况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从不远处的废墟中一个妇女正在拼命地向着我们这边跑过来，她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左臂似乎骨折了，软软地垂在一旁，而右臂中正紧紧抱着一个婴儿。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她将视线投向了我们这边，眼神之中充满了哀求。 “j7，那是……”欧雅的眼神很好，即便隔着我她依旧看到了那抱着婴儿的妇女，随即拨开辰雨心的手，三步两步赶到我的身前，焦急地说道，“j7快点让她们过来！”说着还刻意伸出小手向着那妇女挥舞。 看到欧雅的动作，那抱着孩子的妇女眼神中的哀求转变为了感激，她的脚步也跟着加快了几分，可就在这时，天上突然闪耀起夺目的红色光芒，那妇女所处的位置太过空旷，引起了天上一只飞龙的注意，火焰眼看着就要将她吞噬。 貌似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热量，那妇女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抬手用力地将婴儿丢了出去，几乎是在下一瞬间，她的身体就被飞龙的吐息烧成了灰烬。 那婴儿被摔在了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不！我要去救他！”欧雅大喊一声，眼神之中充满了坚定，伸手擦去泪水，起身就向外跑了出去。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并没有伸手阻拦。 辰雨心看着我，不可置信地吼道“你为什么不拦住欧雅妹妹，这样出去会死的！” 此时我也已经迅速起身，跟了上去，同时在心底说道“如果这时候拦住她，恐怕会让她后悔一辈子吧。” 我们所处的废墟前面是片空地，或者说原本在这里的房子都已经毁于一旦了，欧雅快步冲了出来，也不顾脚下的鞋早已被坚硬的石块扎坏，就这样挨着身子赶到了婴儿的身边。 伸手抱起他，欧雅笑了笑，轻声道“不哭不哭，姐姐这就带你走。” 也许是她的脚步声，也许是孩子的哭泣声，在高空一直盘旋的紫黑色守护巨龙突然将巨大的头颅看向了欧雅，恐怖的咆哮震得地面都在颤抖，那如同深渊一般的巨口缓缓张开，一团亮紫色的光芒在其中越发地明亮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了，我一闪身挡在了欧雅的身前。我知道，这一次我肯定难以幸免，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看过了太多的肮脏，又怎么能舍得让眼前这唯一的曙光在此熄灭呢？ 雪儿，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这样做吧……这样想着，那能焚烧一切的火焰就要夺口而出。 第五十章 心灵之光 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已经无法思考了，又是一幅幅画面从我眼前闪过，那熟悉的背影，那梦幻般的美眸，我知道那是我的雪儿，那个我所深爱的人。 现在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忍了这么久，也累了这么久，是时候该休息了…… 脑海中的画面一转，在雪儿的身边又多出了一个身影，一个较小的身影，一头乌黑的长发，漂亮的大眼睛，还有那胸前闪烁着莹白色光芒的项链，那是欧雅。 在这一刻，她们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她们是那样的想象，无论是性格也好、外貌也罢，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如果欧雅再大几岁的话，相信和雪儿会更加相似吧。 在心底无奈地笑了笑，而最后的那点不甘也就此释然了，这样一个和雪儿同样美若天仙、同样纯真善良的女孩，有什么理由不去救她呢？ 眼前的紫色快速放大，眼看着就要将我焚烧成虚无，我闭上了眼睛，作为一个人类，即使有着机器人的身体，在迎接死亡的那一刻我还是会感到害怕的。 时间慢慢流逝，一秒、两秒…… 人都说临死的时候，时间会过得很慢，可我在心底默默算着，已经过去三秒的时间了，为什么我还能保持着意识，难不成我又一次轮回了？不，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我死在这里，哪怕是魂飞魄散也比再来一次要好！ 尝试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我实在是有些不敢去看眼前的景象，我真的怕事情会变成我想的那样，但视线所及的一切却给了我不同的答复。 在看清我身前的一幕时，我不可置信地一下睁大了眼睛，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我的身前不远处的半空中，刚刚那只体长超过五十米的庞然大物竟然就那样停滞在了半空，而它口中的火焰也已经早早熄灭，不止如此，几乎在天上所有的飞龙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我，被我护在身后的欧雅以及不远处刚刚赶到的辰雨心都是惊讶地张开了嘴，没有任何预兆的，这些飞龙就这样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在天上足足停滞了五六秒，然后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大大小小多达数十只飞龙，每一只都如同突然失去生命一般，从高空中坠落而下，摔在地上扬得灰尘满天，整个蒂斯博尔城都晃荡了起来，就如同地震了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辰雨心喃喃自语道。 “应该是欧德吧，我也只能想到是他了。”我在心底沉声道。如果说这么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造出可以杀死飞龙的东西，恐怕只有欧德一人了。现在仔细想想，欧德这样一个对欧雅爱护到偏执程度的人，根本不可能放任龙种的存在，只要会对她造成威胁的东西，这个男人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清除掉，起码从前是这样。 那既然如此，他制造的超级炸药里有能够消灭飞龙的病毒也就不会令人感到奇怪了，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想一想也就能想明白了。 “这么说我们得救了……耶！我们得救了！小雅妹妹我们得救了！”辰雨心前半句话还充斥着不可思议，而在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却直接兴奋地大喊了出来，抱着还有点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欧雅在原地来回跳动。 在这样一个刚刚结束惨烈大战的时候，辰雨心的做法无疑像是一个傻子，但就在她将这句话大吼出来之后，空气沉寂了两三秒，紧接着就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幸存的人们纷纷从废墟中走了出来，高举双臂大声地嘶喊着，有些人则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四周已经因为飞龙的袭击而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还有不少的尸体，在这一场飞龙袭击中蒂斯博尔城光是地上的损失就已经接近八成，保守估计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中，最少也死去了上万的生命。 这实在说不上是胜利，也只能算是得救了而已。想必接下来的灾后重建一定会很困难吧，还不知道地下都市的损失如何，因为昨天晚上欧德引爆军工厂造成的那个地表大空洞，飞龙的吐息也烧到了地下，即便是人员相对稀少的北部，伤亡也肯定不低。 欧雅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婴儿，婴儿很乖，似乎是刚刚哭累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对于这样一个小生命来说，还不知道什么叫可怕。欧雅对着他笑了笑，眼泪却一滴一滴地顺着面颊滑落，滴落在小婴儿的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欧雅的难过，婴儿竟然缓缓睁开眼睛，伸出小手来摸向了欧雅的面颊。 “对不起小家伙，我没能救出你的妈妈……”欧雅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是在为刚才的事情而难过。 “咱们都是一样的，都没有了亲人，以后咱们就要相依为命了。”说着，欧雅将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了一些，辰雨心也俯身将欧雅抱在了怀中，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默默哭泣着。 我站在一旁没有动作，经历了这么多，对于这两个女孩而言实在是有些太过沉重了，一个险些被拐走，在花柳街中遭到了非人的毒打；一个失去了自己最亲的哥哥，她们两个女孩所承受的一点也不比我少。 似乎是哭够了，欧雅轻轻推开辰雨心，三两步走到之前那妇女被烧死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您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这孩子的，虽然我也还小，但我相信我能做得到，实在不行还有雨心姐姐呢。”说着，欧雅向辰雨心递出了一个柔和的眼神。 站直身形，欧雅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再次转身面向我们的时候，除了眼圈还有些红肿之外，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 “j7，咱们去看看周围有没有生还者吧，聚集一下大家，现在城镇全都被毁掉了，咱们需要搜集一些食物和水，救助伤者尽可能缩小伤亡，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伤感，在不久之前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还是一个对着自己哥哥耍性子的小女孩，现在却能说出“搜救生还者”这样的话语来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也不该由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去做，更何况她的肩上还挑起了另一个小生命。 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坚强下去吧，这样想着，我跟着欧雅向着周围搜索而去。 搜寻救援和想象中的一样困难，地上蒂斯博尔虽然面积不算大，但内部的巷子错综复杂，房屋建造的也极为紧密，因为大部分的建筑质量都不高，在巨龙的袭击下连之前我们躲避的那种只剩两堵墙的房屋都很少能看到，都是一间叠一间，一片压一片，可以说就算有生还者，也需要扒开层层石块才有可能见得到。 这些石块实在是太沉重了，即便是我这样的机器人也只能一点一点的清除，现在失去了左手就更加困难了。虽然欧雅说着要去救人，但实际上这样的工作她根本做不了，她和辰雨心两个女孩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搬动倒塌的石墙。于是欧雅就和辰雨心四处聚集还能活动的生还者，充当了指挥的角色。 我抱走了一个石块，停下动作向着不远处的欧雅看去。没想到这小女孩还挺有领导天赋。现在欧雅的身边已经围拢了一小片人，他们都跟着欧雅的指挥到处搜救，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背着一两个回来。在这些人也不乏有对欧雅的称赞。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睛模糊了，似乎欧雅的胸口位置在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而且光芒笼罩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着。 这是…… 就在我想要仔细看去的时候，突然那乳白色的光将我也笼罩在了其中，随即眼前一白我就失去了知觉。 “咦？j7哪里去了？”欧雅转过头来，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可能是去别处帮忙了吧。”说罢，便又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 “谢谢你，你打破了轮回，救了她。”一个陌生却动听无比的女声响起，这声音似乎是在耳边，又似乎距离我很远。 “你是谁……” “到了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你是迄今为止数万年中唯一冲破轮回之人，咦？”那女声的主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有些惊讶地道，“怪不得，原来你早就……” “你到底是谁……我在哪，我死了吗……” “你没有死，你被那孩子散发的心灵之光所笼罩，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你理应获得你应有的奖励……可对不起，我没办法直接做到，我只是那个人留在内宇宙的一个意识，我只能轻微的改变命运的轨迹。” “什么意思……是雪儿没救了吗……” “不，不是的，我能借助星球运转的力量和那孩子的心灵之力将你送回到过去的一个时间点，可真正要救她还得依靠你自己。” “没关系，这就足够了……” 声音就此停止，眼前的白色迅速转变着，我似乎看到了宇宙，看到了漫天的星辰，然后周围的景色都开始加速，加速到我无法看清的地步，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的一切已经完全变了样。 第五十一章 白色的光芒 “喂，跟你说话呢，你咋不理我呀，喂喂！”一双小手在我的眼前不断晃动，紧接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一头黑发梳成了马尾辫，仿佛丝绸一般，如果梳子放在上面也会顺着发丝滑落吧；一张小脸呈现出完美的鹅蛋形，眉目如画，长长的眼睫毛下一双眸子内仿佛有万千星河一般，光是看着就觉得动人心魄；高挺的鼻梁，小巧的红唇，白皙的皮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眼前这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都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她的身材有些偏瘦，个头也不高，但比例却十分合适，短裤下一双修长的腿几乎超过了八十厘米，在眼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的光芒甚至有些耀眼。 “雪……雪儿……”我嘴唇嗡动着，心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在这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出现了幻觉，可即便是幻觉也好，最起码我终于又看到了她。 “雪儿！”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用力地抱住眼前这个少女，这个我朝思夜想，甚至曾经一度失去的少女，我紧紧地拥抱着她，近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一样。 “哇，好痛，你怎么了呀，怎么突然哭了啊。”雪儿轻轻推了我一下，见没有推动也就任由我这样抱着。 “这……这不是幻觉吧……”我哽咽着说道。 “怎么会是幻觉，咱们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吗，你突然怎么了呀……” 就这样抱着她，轻嗅着她身上那熟悉而甜美的气息，感受着她有些滚烫的体温，我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我所经历的实在太多太多了，相信这件事情如果说出去的话谁也不会相信吧，我曾经在另一个世界中轮回了十二天之久，一度死去了两次。 都说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即便是生死相隔，我也将她拉回到了我的怀中了。我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现在我所得到的幸福，已经足以将之前所有的悲伤抹平了。 糟了，刚才一直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我轻轻把雪儿从怀抱中放开，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色，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而我们正好处在一个十字路口前的步行道上。 这里是……东双购物街！没错，这个十字路口我绝不会忘记，雪儿就是在这里发生的意外。随着我回到原本的世界，我的记忆也跟着恢复如初，所有的一切就都想起来了。 “我能借助星球运转的力量和那孩子的心灵之力将你送回到过去的一个时间点，可真正要救她还得依靠你自己。”那个神秘的女声所说的话犹在心间，是的，我现在只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场车祸发生前的某个时间点上，可是却并不意味着雪儿就会得救。 迅速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将手机翻出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那辆货车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失控冲过来的。 转头看向雪儿，我焦急地说道“雪儿，咱们明天再出来，赶紧跟我回家。” 雪儿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呀，我还没逛够呢，你还没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呢。” “一会我都会告诉你的，赶快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现在的我真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平时的那些智商在这种最需要用到的时候却全都清零了。 “为什么呀，什么来不及了呀？不会是你游戏又有啥活动吧！哇，早上你还跟我说今天游戏没活动呢，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再不快点的话你就……”我刚想将“你就会出车祸而亡”脱口而出，可理性却及时地阻止了我。在我的意识即将回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女声在最后还说了一句话，“切记不要把你所经历的相关事情告诉不相关的人，不然会发生无法控制的结果。” “雪儿，总之快跟我走，相信我好么。”我看着雪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雪儿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好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那雪儿咱们快点走。”说罢，我就要拉着雪儿向记忆中家的方向折返，可就在这时，突然从不远处的路口冲过来了一辆巨大的货车，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所以车道上并没有其他车辆，这辆大货车根本没有受到一点阻拦，就这样向着我们所在的地方撞了过来，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我们近前。 不行，来的太突然了，躲不开了，都怪我，刚才要是能赶紧编个借口或者强行拉着她走的话！难道又要经历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吗！不，绝不可能，即便是我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她出事！ 我还抱着雪儿，双臂用出最大的力气想要将她推到一边，可令我想不到的是，雪儿似乎知道我要这样做一般，硬是躲开了我这一推，反而从旁边将我推了出去。 现在的我刚刚发过力，而且还落在了空出，重心本就不稳，雪儿再从旁边一推，我直接摔了出去，而此时那辆大货车已经到了雪儿的身前。 “不！”在我的视线中，又是那张凄美的笑容，又是那不舍的泪珠，我拼尽力气，好不容易将雪儿复活，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最后却仍要失去她么…… 我伸着手，凄厉地嘶喊着，似乎全身的力量都已经消失了。好不甘心，我的雪儿，为什么我救不了你！为什么！如果我的反应能再快些，如果我的力气能再大点，如果我的头脑能更清晰！雪儿！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而下，那是不甘和悔恨的泪水。我要救她，这样的念头在心底疯狂地生长，就在这时，我伸出去的手似乎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在雪儿的身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那光芒非常微弱，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到。 下一秒，随着一声闷响，雪儿的身体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远远地跌落在了地上。“啊！”，我悲呼一声，疯了似的跑到了雪儿的身前，她已经因为刚才那重重的一撞失去了意识，嘴角处一抹鲜红流淌而下。 “不，不，不！雪儿，不，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快来人，快来人救救她，求求你们，快救救她！”我拼尽全力地向周围呼救着，嗓子都因为过大的音量而沙哑了，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因为在我们的身后，那辆货车正燃烧着火焰，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绝望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在上一世中，雪儿就是在我的怀中停止了呼吸，她根本没有等到救援人员到来，就彻底地离开了我。 “快，这小姑娘怎么样了！”这时，一个中年大叔迅速跑了过来，他伸手摸向了雪儿的脖颈，随即又探了探她的鼻息。 “呼吸和脉搏都还在，快把她抱到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跟着这位中年大叔一起把雪儿抬到了距离货车较远的地方，在我们将雪儿的身体放在地上的同时，身后传出了强烈的巨响，货车在火焰中被炸得粉碎。 “她还活着？是真的吗！您没有骗我吗！”我焦急地询问着，中年大叔举手示意我稍微冷静一些，“我是学医的不会看错，这女孩还没死，但是脉搏和呼吸很微弱，而且刚才那一下被撞的不轻，她的身上应该是骨折了，我现在也不敢随便碰她，只能等急救人员赶过来，不过你放心，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谢谢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在听到这位中年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几乎要兴奋地晕厥过去，命运真的改变了！这一次雪儿竟然真的没死！虽然她受伤也很严重，可那也要比失去生命要好的多。 “不用谢我，都是应该的。” 没过多久，急救人员就赶到了，我跟着他们将雪儿抬上了救护车，在赶到医院之后雪儿就进了手术室，我在门口站立不安，望着那淡绿色的标识，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手术只持续了一个小时，随即门被推开，一位医生走到了我的面前。 “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急切地询问道。 “您是她的丈夫吧，手术还算顺利，这女孩福大命大，肋骨有几根险些被撞断了，差一点就会刺到心脏上，要是那样才是真的神仙难救了。” “真的吗？太好了！”听到雪儿没事，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先别急着高兴，这姑娘的腿骨、和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而且还出现了脑震荡的症状，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估计没个半年她的伤好不了，在这期间切记不要让她动怒或者伤心难过，不要让她逞强行走。” “是，都听您的。” …… 后来警察找到我做了笔录，根据判断断定为司机全责，但这位司机已经不幸去世了。从警察局出来之后我又去探望了一次雪儿，她睡得很沉，医生说她可能要过几天才会醒来，要我不要去打扰她。 等我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在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之前发生车祸时的情景，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我伸出去的手上闪烁了一下白光，但仔细回忆却又有些说不准了。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思来想去没有结果，最终我就把它定义成了我在情急之下的错觉。 我和雪儿一同住在城东的一处居民楼里，虽然是老楼有些破旧，但却很干净，邻居也很友好，时不时还会送来一些食物，询问我雪儿的状况。 推开房门，屋中收拾的很整洁，因为雪儿是个爱干净的女孩，所以几乎每天她都会打扫。房子只有六十平出头，一厕一厅一室加上一个厨房和一个小阳台，虽然不大却很温馨。 站到镜子前面，一张有些消瘦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一头黑色短发下是一双无神的双眼，五官平平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只有身高还算得上出众。这就是我，一个名叫陈墨痕的男人。 第五十二章 一落千丈 躺倒在床上，之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蒂斯博尔世界那朋克风格的高大建筑，无论是宏伟的地下都市图书馆，还是人来人往的蒸汽酒吧，和我所处的世界对比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如果不是真切地体会过那里的一切，可能真的会把那些记忆当作南柯一梦吧。 雪儿，如果我把这些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能停留在想法的程度，并不能真的告诉她，不过像她那种天真纯洁的性格，说不准还真的会当作真实的吧，毕竟在不久前她还认为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 回想着和雪儿的种种过往，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三个月如同流水一般匆匆流逝，在这段时间中我把主要的经历都放在了雪儿身上。在住院后三天，雪儿醒了过来，当时我在上班，听护士说她一睁眼就不停地问我有没有事，直到傍晚我火急火燎地赶到病房后她才放心，还抱着我哭了一场。 她住的医院离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这样也不耽误工作，因此每天晚上我都会去医院看她，陪她说话，可惜医生不让呆得太晚，不然就在病床边趴着睡我也愿意。 后来她的状况逐渐稳定了下来，也慢慢的开始尝试着进行一些简单的运动，因为长期躺在病床上，再加上饮食营养比较丰富，雪儿就有些发胖了，对此她还不止一次地向我下定决心，病好之后要积极运动恢复体型，对此我也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要是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 “墨痕，手上工作忙完了吗。”我正敲着键盘，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我转头看去，在我面前站着一个和蔼的中年人，我们管他叫李哥，是我们部门的经理，也是我们部门年龄最大的职员，平时和我们这些员工关系很融洽，因为他的博学所以部门里的人都很尊敬这位大哥。 “刚刚结束，李哥怎么了？” “老总找你，说有事情要谈。” “不会是要把我开除吧……”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正常，现在雪儿住院，是最缺钱的时候，虽然平时一贯做事谨慎，工作上也从来不打马虎，可在这样一个竞争压力大的行业干事，人员流动再平常不过了。 “怎么会。”李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之前老总还说你做事利落，最近业绩也在稳步上升，不要想太多了，虽然每次我见到领导也有点心虚，哈哈。” “好吧，那我先去了。” 敲门三声，从屋中传出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进来。” “老总您找我。” “呵呵，墨痕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啊，自从面试时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久的时间你都没怎么变。” “有吗……”记得雪儿好像也这样说过我，语气平淡之类的，可能是经历的多了吧，亦或者是比较习惯于思考，我的表达能力一直不是很好，就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 “当然，每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都不怎么说话，即便偶尔说两句也都是没什么语气。”说着，老总笑了笑，“其实当初选中你，也是因为你这种气质，当时我就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能踏踏实实为公司做事。” “谢谢您的抬爱。” 老总摆了摆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好了不谈这个，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叫你来么。” “不太清楚，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失误的地方。” “哎，不是，恰恰相反。”老总顿了一下，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叠文件放在了桌上，我稍微扫了一眼，上面似乎有我的名字。 “今天叫你来是有好事，之前管理金融这块的人不是走了吗，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他，于是我就四处询问了一下，然后又开会讨论，最终决定由你来接任这个职位最合适。” 听完老总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足足愣了三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么说我升职了？ “今天主要是问问你的意见，怎么样。”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愿意，当然愿意，我会继续加油的。” “好，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这个月眼看着就要结束了，等下个月你就去新的办公室工作吧，薪资的话，一个月给你开这个数怎么样。”说着，老总抬起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都听您的。”虽然依旧是没什么语气，但实际上我已经激动的恨不得马上跳起来了，月薪两万是什么概念，保守估计也是我现在收入的四倍之多，如果再加上奖金之类的那么这个数字将会更高。 “那就这么定下了，听说你的女朋友住院了？” “是，都是为了救我，出了车祸，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在医院慢慢恢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说道雪儿，我的目光不禁又暗淡了几分，即便到了现在我也依旧会自责，当时如果不是我耽误了，雪儿也不会受这样的痛苦。 老总叹了口气，“没事就好，时间也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有时间多陪陪人家，我就经常因为太忙没时间陪我爱人，现在三天两头吵架，工作固然重要，但也别因为太过投入而伤了感情。” “谢谢老总，那我就先走了。” “嗯。” 出了公司，我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用力捏了捏拳头。以后再也不用让雪儿跟着我受苦了，也可以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了，有这么多钱一定要想想送她点什么，我记得之前逛网站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玩偶她点进去了好几次都没买，似乎是个泰迪熊，就把它当作礼物吧！ 对了！升职这件事一定要赶紧告诉她，听说养伤的人如果能有个好心情的话伤势也会好的快一些。 我拿出电话，从联系人中翻到了雪儿的电话，抬起手来刚要拨号，犹豫了一下又将手机屏幕关上了。 还是见面告诉她吧，这样才会有惊喜的感觉。 就在这时，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低头看去，来电显示的是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号码，如果说除了雪儿之外一定要找出一个和我联系最紧密的人，那想必就是这号码的主人了。 “喂，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有急事，你赶快来医院一趟吧，注意别被人跟踪了。”手机对面传过来一个清脆的男声，刚刚想要再说句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这家伙什么事这么着急，还非得当面说，还要我这么小心，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 刚刚和我通电话的人，叫作杨行昭，是我中学时期的同学兼好兄弟，自从我被公司裁员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是他在帮助我，这才让我和雪儿两个人不至于过得太苦，因此除了雪儿之外我最信任和感激的就是他了。 很凑巧的是，杨行昭现在就在雪儿住院的医院工作，似乎还是高层，也是托他的福雪儿住的是采光和卫生最好的病房，还减免了我们不少费用，虽然医疗费用都是用赔偿金支付的，可他这样做无疑又为我们拮据的生活剩下了一笔钱。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信的正是杨行昭。 直接来楚溟雪的病房，我等着你。 楚溟雪是雪儿的真名，平时比较习惯于叫她雪儿，她也喜欢这个称呼。 正好我也要去医院看望雪儿，他在雪儿的病房里也省得我再跑了，还能多陪陪她。这样想着，我向着医院走去。 “你找我什么事，还要我别被跟踪了，说的话怎么那么奇怪。”推开病房的房门我就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的杨行昭，他比上我还要高一些，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平时也是少言寡语，和我的性格多少有些相像。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能成为至交好友吧。 “溟雪她可能醒不过来了。” 超过十秒，我都这样僵直在原地，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十秒过去，我突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笑骂道“行昭，你啥时候也会开玩笑了，即便我没学过医也知道雪儿是骨折了，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怎么会醒不过来了呢？你这玩笑也太冷了点。” “我没有开玩笑，是事实。” “不，不是，都被我识破了就别演了，我突然发现你还挺有表演天赋的，呵呵……”我真的不愿意承认，我好不容易再次见到的雪儿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什么的，直到我看到雪儿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以及那双紧闭的眼睛时，我才不得不相信，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我的思考在瞬间便停止了，嘴角微微勾勒起来的笑容也就这样凝固在了脸上，本想将升职消息告诉雪儿的想法，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我一步上前，一把揪住杨行昭的衣领，愤怒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雪儿不是骨折了么！为什么会醒不过来！你快告诉我！” “你先冷静一下。”杨行昭轻声说道。 我双臂用力一推，直接把杨行昭推得后退了好几部，一下坐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我去他妈的冷静！要是我突然告诉你，你女朋友可能醒不过来了，你他妈能冷静么！”此时，怒火已经把我的理智冲得一干二净了，其实在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从来不会开玩笑，更别说是在这种事情上了，只是我真的不想承认，费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换回来的雪儿，居然又要离我而去了。 第五十三章 睡梦一病毒 我再次上前，抓着杨行昭的肩膀不停摇晃，力度之大连他的眼镜都掉到了地上，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向他说道“你告诉我你在骗我！快告诉我你在骗我！快告诉我你在骗我！”我的每一次重复，声音都比之前要大上几分，可听到杨行昭缓缓吐出的三个字时，我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就此破灭了。 “对不起。”杨行昭看着我的眼睛，从他的眼神中我就能看得出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同丢了魂一样，我踉跄着后退两步，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在这一刻，我心如刀绞。 捡起眼镜戴上，杨行昭走到呆愣在一旁的我身边，伸手将我拉了起来。我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副皮囊一般，任由他将我拖到椅子上，现在的我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杨行昭抬手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打得我整个人都向着一侧倒去，我的意识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她是你的女朋友，为了你抛弃了好日子出来受苦，现在她出事了，在这种时候只能依靠你一个人，如果你都垮了，那溟雪怎么办？”杨行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甚至听在耳中还会觉得有些冷淡，但却如同滚烫的烙铁一般，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 我的目光恢复了几分神采，理性也随着他那一巴掌回来了。也不顾已经红肿的脸颊，我抬头看向他，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行昭微微笑了一下，随即表情又恢复到冷冰冰的样子，“正如你所说，溟雪受的伤来刚来的时候虽然严重，但说到底还是以骨折为主，即便有其他的内伤，现在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是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杨行昭便抬手打断了我，他快步来到门前，推开门看了看两边，然后又走到窗前将窗户锁死，又将窗帘拉得严实，这才走到我的身边，认真地对我说道“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你可能很难相信，但不论你相信与否，这件事都不要对外宣张，只你一人知道就好，这事本不应该告诉你的，可我不想看着溟雪就这样永远醒不过来。” “永远醒不过来？这……”杨行昭伸手捂住了我的嘴，低声道，“小声点，听我把话说完。”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大概三个月前，也就是溟雪住院之后没多久，我突然收到了负责检查溟雪身体状况的医生的一条信息，信息中说溟雪的情况很奇怪，让我赶紧去看一下，好奇的同时我便去了溟雪的病房。” “经过一番检查，我发现了一件令我不解的事情，溟雪身上的骨折已经处理得十分到位了，内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可x光却在她的心脏附近拍到了一片阴影，我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却完全无法得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溟雪的身体没有异样。” “针对这件事医院内部还专门成立小组讨论过，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除了x光拍摄到了一片阴影之外，溟雪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没有任何影响，也找不出除了图像之外的任何问题，所以我们就将这件事暂时放置了，可相关的现象和数据却报了上去。” “直到今天，溟雪的病情突然恶化，身体状况急转直下，脉搏和心跳都降到了危险线，溟雪也就此昏迷了，我们立刻为她做了全面检查，可显示出来的结果依旧和之前检查的一样，这让我们无法理解也手足无措。” “大概三个小时前吧，突然来了一群警察，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衣人，硬是要看看溟雪的情况，还不准别人入内，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破例让我一个人同行，但我所听所闻不能告诉他人。” “他们当时搬来了一台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仪器，取来了溟雪的血液进行了化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是什么。” “病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病毒，在报告书上病毒成分的那一栏中足足记载了超过十余种病毒的名字，但在化学式那一栏上，却通篇都是未知两个字。” “而且听他们的交谈，似乎这种近乎完全未知的病毒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们还给这种病毒起了个名字，叫作‘睡梦一’，据说他们发现的所有感染者都产生了类似的症状除了心跳速度降低和脉搏微弱之外，全身没有任何不健康的迹象，可却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那这么说，导致雪儿昏迷不醒的原因是这种未知的病毒了？是什么新的疾病吗？有没有办法治疗？”如果是感染了什么疾病的话，相信以现在的科技力量，哪怕不能立刻治愈，最起码也能找到一些抑制手段，为此即便跑遍全世界我也愿意。 可杨行昭却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我也就不会说这件事会让你无法相信了。”说着，他又从衣袋里拿出了一张叠放整齐的纸张，摊开递给了我。我拿来一看，上面竟是一些全然没有见过的符号和看不懂的图式，唯一看得懂的就是大量的问号，但整体看上去像是什么物质的结构图。 “这是什么？” “这是我凭记忆重现出来的结构图，据说是他们唯一弄清楚了一些的睡梦一其中的一种病毒结构，我可以保证我的记忆绝对没错，但在我看到这结构图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其上所表现出来的病毒结构根本就不可能在地球存在，甚至可以说其中只有少部分是人类已发现的物质，其余的都是从未见过的新物质，因此才用了大量的问号。” 杨行昭看着我，目光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也就是说，溟雪得的病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哪怕想要搞清楚它是什么都十分困难，想要缓解或者治愈，无疑是天方夜谭。”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很难令人相信，但是……” “我相信。”我直视着杨行昭，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在蒂斯博尔世界之中，我已经看到了太多远超我认知的东西，有时我还会分不清我现在的生活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在那个世界之中，我获得了拯救雪儿的机会，同时也知道了我们所生活的宇宙，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单纯。 雪儿的病究竟是什么？也许杨行昭并不清楚，甚至那些上面的大人物也不清楚，但唯独我，在听了他说过这么多之后，多少有了一些线索。梳理一下之前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曾去到过另一个世界，名叫蒂斯博尔，这令我知道了除了地球以外还存在其他的世界，在和辰雨心以及古书店老人的谈话中我知道，除了蒂斯博尔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类似的世界。 总的来说，在我们这个宇宙之中或者是这个宇宙之外的其他地方，还存在着类似于地球的地方，出于某种理由，会有转生者定时去到这些世界之中寻找世界的真相，以此来获得实现自己愿望的方法。 我不是一个阴谋论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雪儿的病一定和我的经历有关。当然，单这一点肯定是不够的，真正称得上线索的，是那个在蒂斯博尔世界第三世中救下的少女，辰雨心。 她自称是转生者，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有没有超能力也先放在一边，重点是她的名字。根据那位老人的说法以及我自身的情况来讲，转生者一般来说应该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大部分的记忆应该都是残缺的，只有和自己愿望相关的记忆才会有所保留才对，可那女孩却似乎不是这样，她清晰地记得自己的名字，而且从她明显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也就是说她对于蒂斯博尔世界比我知道更多，关于这一点我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可以不受限制地保留记忆，难不成是通过别的方式转生过来的？ 她的名字和我们国家中人们的名字也很相像，再加上大街小巷间一直流传着的神话传说，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辰雨心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通过其他方式转生到蒂斯博尔去的，而她的目的也另有其它。 如果继续这样推理下去的话，我还可以认为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类似的人存在，而他们一定知道究竟是什么导致雪儿出现这样的症状，也就可能有解决的办法。那么我现在的目的就是找到他们。 “你居然相信了？”杨行昭对于我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本身就像是风言风语吧。 “嗯，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找到唤醒雪儿的方法，谢谢你好兄弟。”走到雪儿身边，我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吻一下，她的唇有些凉，却依旧那样柔软。转身看向杨行昭，我笑了笑，“今天已经很晚了，过一阵子我就接雪儿出院，我会一边照顾她一边去四处寻找的，不用担心我，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这时，杨行昭突然快步走到我的身边拉住了我，低声道“你可能等不了了，你现在就得把溟雪带走。”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雪儿的骨折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现在带走万一旧病复发怎么办？“要是资金问题的话我可以再支付一些。” “不，不是钱的问题。”这时我才发现杨行昭的额头布满了汗水，他的神色之中有些急躁。 他急忙从大褂的内侧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塞到了我的手上，袋子入手沉甸甸的，里面似乎是什么金属的重物。 “这是枪，1911，一个弹夹7发子弹，一共有三个弹夹，你必须赶紧带着雪儿离开，不然等到了明天，雪儿就会被那群人带走了！” 第五十四章 一路向西 “被带走？” “因为她的情况太过特殊，所以政府那边打算将她转移，现在机场和车站应该都封锁了，如果她真的被带走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杨行昭说完这些，又从角落处拿来了一个背包，因为是夜晚，灯又全都关上了，所以之前并没有注意到。 “那群人临走的时候让我找个借口制造一场意外，就说溟雪因为医疗事故意外死亡了，这是他们带来的赔偿金，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就知道，那群人是真的打算把溟雪永远带走，要说会进行一些活体实验我也不觉得奇怪。” “他们但是给我的是银行卡，我找了个人偷偷取出来了一部分，卡里原本的金额足有五百万，但考虑到太多的现金会影响你行动，就只拿出了五十万元，如果发现你逃走的话，这张卡也肯定会冻结。” 向背包内看去，其中那一打一打的钞票，粗略估算了一下也有几十万元之多，这些钱对于不少人而言可能是一辈子都赚不来的，而我却轻易的得到了，但我看着它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杨行昭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他上前给了我一个拥抱，随后稍微缓慢地说道“我知道你对溟雪的爱有多深，这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如果有人要拿几十亿买走溟雪你也一定不会答应。”杨行昭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但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要劝你一句，这些钱足够你优哉游哉地过完一辈子了，而且你即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国家，即便如此你仍然要这样做么。” 没有半分犹豫，我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但我不能忍受雪儿遭到这样的对待，她是人不是小白鼠，她的生命也绝不是金钱可以相比的，在我的眼里，和雪儿相比金钱粪土不如。” 背上背包，将黑色的袋子也一同放进去，走到雪儿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向着杨行昭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知道，他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就等同于是将国家机密泄露出去了，很可能会招来难以应付的麻烦，我现在也只能对他深施一礼，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做牛做马我也一定会报答他。 “溟雪的伤势大部分都稳定了，但是手臂还没有全好，门口有我准备好的车，后备箱的汽油足够你用很久，赶快离开这里吧，走的越远越好，路上小心。” 我点了点头，最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推门而去。杨行昭叹了口气，在窗边目送着友人离去之后，也离开了病房。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所做的一切虽然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获得的回报却要远远大于这些。 顾不得身体的疲倦，我将雪儿轻轻放躺在后座上，便驱车快速离开了我生活了二十二年之久的城市，离开了那个充满了我们回忆的家，趁着夜色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们就此踏上上了逃亡的旅程。 说是逃跑，也并非是漫无目的，我载着雪儿先到了一家处于城市边缘的商店，在里面购买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之后，便向着西方驶去。 在国家的最西边，存在着一片无人区，那里被称作生命禁地，即便是探险家和科考人员也都不会进入，因为在那片无人区中有着一种难以解释的奇怪现象，所有的电子设备到了无人区附近就会失灵，汽车也会无故损坏，再加上天气恶劣根本无人踏足，为了不让前去旅游的游客误入其中，当地还专门安排了安保人员。 但在大约七天前，有报道称一位安保人员在无人区入口处发现了人类的足迹，足迹深入无人区之中，他以为是有人误入了，就想要稍微深入阻止，可他跟着脚印走了没几步，无人区入口的森林里就出现了大雾，脚印也在一半中断了，他便没敢继续深入，据说当时的旅客中并没有走散或者失踪的记录。 在刚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便笑着将它当作一件灵异怪谈，听个乐呵了，可没想到现在却要亲自去证实它的存在。没错，我的目的地便是这片无人区，如果没经历过蒂斯博尔世界的一切，即便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不会想到逃去这样的生命禁区，那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我之前思考过，如果我是那些转生者的话，我会藏在哪里，最后我得出了三个可能，一个是他们本身就是国家的高层；第二个就是他们藏在普通人之间；第三个则是他们藏在一些偏远无人问津的地方，就例如国家西方的无人区。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除去必要的休息时间，差不多在三天之后就能赶到了，那边的警备力量不强，野路也比较多，所以想要进去还是比较容易的，虽然这样做无疑会冒很大风险，但这也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对策了。 夜晚的公路上除了路灯还在奋力地散发光芒之外，便只有汽车引擎的声音而已，可能是因为忙了一白天的缘故，眼睛有些发疼。稍稍减缓速度，我从旁边的车座上拿来了一瓶咖啡，一饮而尽，现在没有时间休息，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让自己清醒而已。 在寂寞而萧瑟的夜风中，我们就这样缓缓而去。 …… “怎么样。”一个男性化的声音问道，听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似乎这声音的主人已经知道了结局。 “不行，还是搜索不到，恐怕已经……。” “哎……”叹了口气，那有着男性化声音的人转过身来，绣眉星目，长相俊俏，若不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就是一副英气的小生模样。 “这已经是派去的第十波人了，这次还一下派去了两个，竟然还是失踪，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她那称得上英俊的脸上充满了不解，一直没有音讯，虽然组织上不会怪罪，也都知道那里的情况，但这毕竟是自己揽过来的事情，要是一直没有个交代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关于这一点之前巴尔斯曾经通过时空传输送回来了一些消息，据说是一个科幻世界，名叫蒂斯博尔，但那里很奇怪，貌似曾经和一个幻想世界相撞过。” “蒂斯博尔……”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英俊的女子秀眉微蹙，“这件事报告过了吗？” “没有，因为您一直在其他世界执行任务，所以还没上报。” “那正好，我也有事要找爷爷一趟。”说着，英俊的女子就要离开。 “这是！”听到身后有动静，女子又急忙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蒂斯博尔世界的强能量反应消失了？！” “什么？”听到这句话，女子震惊地一下冲到了电脑面前，此时星体图上原本能量反应饱和的条状图现在已经变成了正常状态，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不，这不可能……竟然真的有转生者离开了那个世界？我们派出去了近二十人都无济于事的地方。”女子沉默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她接任这个任务之前，组织上对这个任务的评价等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双s级，几乎所有异能都无法使用，通信也只有在极为巧合的情况下才能联系，而且世界重启周期也只有四天，再加上恶劣的环境，理论上可以修复世界能力饱和的成功率只有000003，根据超级电脑的计算，平均每三千万人才有可能有一人离开那里，可这样低的几率竟然真的出现了。 “快，立刻把咱们组的人都召集过来，这个人就是去天涯海角也要找出来！” “是。” …… 夜晚的时间匆匆而过，我载着雪儿已经行驶了近1300公里了，足足八个小时的时间，除了必须的几次停车之外，我片刻都不敢休息。刚刚从蒂斯博尔世界回来雪儿就出了车祸，三个月的时间我也只有周末才能稍微放松一下，眼看着一切都在好转，却没想到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老实说，我已经身心俱疲了，我需要一段长时间的休息来缓冲，但现在不行，为了雪儿无论再怎么疲惫也必须要坚持下来，每当我看到她的睡颜，我的精神就能或多或少地提高一些。 我必须要睡一会了……连续作业一天一夜，一直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到了现在这样已经不是喝咖啡可以抵挡的了，我必须要休息，不然在治好雪儿之前我就会先倒下，那样的话就没人管她了。 将汽车停到了一条小道旁边的树林里，确认了车窗都锁好后，我把手枪放到了身前的储物柜里以防万一，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 …… 在我的眼前，有一道白色的光，这光明明没有温度，却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我寻着光向着源头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不远处出现了一颗白色的球，它散发出的光芒极为明亮，但出奇的却不晃我的眼睛。那颗球很小，只比指甲要大上一些而已，我伸手想要去触摸它，却突然失去了意识。 …… 我慢慢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从驾驶座上下来来到后座。从旁边的袋子里拿来一些比较软的食物放入自己的口中，仔细咀嚼之后小心地拨开雪儿的唇瓣和玉齿，用嘴轻轻地喂给她。 雪儿已经昏迷了，她没有意识去咀嚼，但她却知道吞咽。现在我的手上没有什么医疗设备，只能用这种方法喂她进食。又从旁边拿来一瓶水，慢慢喂给她喝了一些，又将被子帮她盖了盖，这才推开车门回到了驾驶座上。 刚刚坐上车，突然听到有人敲玻璃，我侧头看去是一位老人，看样子应该有七十岁以上了，头发花白，身形佝偻。 “怎么了奶奶。”我问道。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往安村怎么走呀，我从村子里出来溜溜弯，不小心走远了。” “对不起啊，我也不太清楚，前面不远就是服务区了，您要不去那里问问吧。” “行，多谢你了小伙子。” 我冲老人笑了笑，驱车继续行驶起来。就在我离开之后不久，那位老奶奶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拿起电话用浑厚的男声低声道“就是这辆车，向西去了。” 第五十五章 逃亡 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略微有些发热，虽然车里开了空调，但因为雪儿的缘故所以温度不敢开得太低。经过一个白天的休息，我已经觉得精神好了不少，最起码可以集中注意力将车速提高一些了。 再过两个小时左右天色就要渐渐暗下来了，默默计算了一下，大约再有一天多点的时间，我们就会抵达西方最靠近无人区的城市，说是城市，其实也不过是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小镇而已，镇子名叫凤鸣镇，因为地处偏远所以住户相对较少，也不太受到政府的管制，基本上处于自治的状态。当地风景十分优美，山水丰饶，每年都有不少游人前往，以前还和雪儿讨论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想要去那里玩一玩。 也是因此，当地的人口流动很厉害，这对于藏匿身形很有帮助。在前往无人区之前我打算在这座镇子上进行一次补给，然后就带着雪儿进入无人区之中。 到了现在这一步，我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边境线我肯定无法越过，在那里有着严密的守备力量，但只要在城镇之中，无论多远的地方都可能被政府的人找到，到时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不论如何，我也只有这一个选择而已。 可能是刚刚睡醒，精神状态还没有调整到最佳，我从旁边又拿来了一瓶咖啡喝了几口，想要稍微开一点窗户吹吹风，这样兴许能精神一些。就在我想要开窗的时候，余光正巧看到了汽车左侧的反光镜。 咦？按理说这条路上不会有车才对，怎么后面突然出现了两辆车，而且还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我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后面那两辆车都是黑色的，车窗也经过了特殊处理，从外面看去是纯黑的，最重要的是这两辆车并驾齐驱，而且都没有车牌。 糟了，这群人的动作这么迅速，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不成是……不，不可能，我很注意周围的情况了，根本没有人，我还都是挑着夜晚行进的，这条路上也没有探头，等等…… 如果说我和什么人有过接触的话，是那个老奶奶！难道那是特工假扮的？大意了！ 暗骂自己一声，脚下油门用力向下踩去，汽车的速度陡然提升，一下飙升到了140迈，现在必须要赶紧甩开他们才行，这附近只有这一条公路，倒是不用担心被阻拦的情况，只要不被他们追上就没问题！ “对方察觉到我们了，加速想要甩开，空中支援到了么。”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着对讲机说道。 “马上到，你们先加速上去，允许开枪，但不要击毙。”对讲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明白。” 追上来了？行昭给的这辆车性能还算得上出类拔萃呢。丝毫不敢怠慢，我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再次加速，笔直地冲了出去。 就在这时，突然我感觉脸前亮了一下，在前方不远处的天空上，一架直升飞机向着我所在的地方开了过来，随着越来越靠近，直升机的扩音器发出了一个声音。 “赶快停车，我们不会为难你，否则后果自负。” “赶快停车，我们不会为难你，否则后果自负。” “赶快停车。” 要是我信了你们的鬼话，我敢保证我一下车就会被铐起来，雪儿也肯定会被带走，而我最好的结局也是好吃好喝地软禁一辈子，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真的是，不论哪个世界都是这样肮脏。 不去管那直升机上发出的警告，我直接从它的正下方冲了过去。 “立刻停车！你的朋友已经被我们逮捕，如果不想他有事就立刻停车！” 行昭……关于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杨行昭把必须要保守的秘密告诉了我们，还让我们逃跑，现在肯定已经被抓起来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于情于理我应该去救他，但是我不能白白浪费他做的一切，现在我绝不能动摇。 等到我把雪儿安定好，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咬了咬牙，眼神一凝我继续向前驶去。 “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政府做对了，加速追上去。”向着司机说了一声，黑衣男子从旁边拿出了一把手枪，将汽车顶部的窗户打开，黑衣男子将上身从中探出来，打开保险瞄准向了前方。 这把手枪里装的并不是没有弹头的警告用子弹，而是真正可以杀人的弹药，之前上面给的指示也是不要击毙，并没有说不能击伤。其实对于他来说，只要完成任务将那女孩带回来，这男人是死是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要保证他的性命反而会增加自己的难度。 车辆靠的近了，毕竟是军方特制的汽车，和一般的民用汽车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抬枪瞄准向驾驶座的位置，黑衣男子手指发力，只听“砰”的一声，在火光之中子弹脱膛而出，直接命中在了汽车的车尾位置上。 说到底也只是手枪，再加上高速行驶中比较摇晃，风向也有影响，距离又不算近，这一枪理所当然打偏了。 “靠！”我大骂一声，迅速回头确认了一下雪儿的情况，幸亏雪儿没什么事情，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他们。没想到这群人竟然真的开枪了。 一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1911拿了出来，打开保险放在了身侧。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无疑肯定是我会被先追上，所以我必须要使一些计策才行。 我刻意将速度放慢，任由他们追上来，等到他们的车接近的时候，我就向着刚才那个人开枪，既然横竖都要得罪政府，那倒不如直接下杀手。这无疑是一步险棋，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对此我没有半分怜悯，只要是敢伤害雪儿的，不论是谁，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会杀死他。 “对方减速了？看见枪才害怕，费了我们这么大力气。”黑衣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将手枪收起来，下了车。 “小心点，对方可能有武器。” “顶多也就是把匕首什么的。” 黑衣男子三两步来到我的车前，他敲了敲窗户，有些不屑地说道“快下来吧，非得看见枪了才停车，何必呢。”说着，他就要拉开车门。 就在这时，我伸手把1911拿出来，隔着玻璃瞄向了他的脑袋。没有半分犹豫，我直接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头颅，在这样的近距离下根本不存在幸免的可能。随即我一脚油门再次将速度提到了极限，奔驰而去。 “报告，目标手上有武器，现在要怎么办，还抓活的吗。” “女孩得要活的，男的杀死也可以。” “明白。” 速度已经提到最高了，可还是甩不开他们，这可怎么办，这条公路虽然也有弯道，但大部分都是直线，前面就是高架桥，右侧就是悬崖，要是被追上了就真的无路可逃了。 心中焦急万分，现在这个情况下能保持距离已经有些艰难了，而且油箱就要见底了。真是火上浇油，这样下去的话顶多再有三小时，车子就跑不动了。 汗水一滴滴地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就在我拼命寻找出路的时候，突然一股没来由的危机感传来，我下意识的一矮身，只听头顶嗖嗖几声，子弹如同死神的召唤一般，从我的头顶掠过。要是我刚才没有趴下，恐怕我的头现在就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这群家伙是真的想杀了我，必须赶快想个办法！ 叮叮叮叮，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只要能撑得到晚上，借着夜色就有脱身的可能，行驶过前面的高架桥，就是一大片树林，到时候藏到树丛里，他们也不好找到我们，这一带因为人烟稀少所以路灯相对比较少，在这里躲上一阵再走就没问题了。 握着手中的方向盘，我控制着车子不停地左右小幅度摇晃着，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规避后面射过来的子弹，要是我被一枪打死了，雪儿就会被带走，我绝对不能死在这！ 可即便我再怎样躲避，子弹依旧是子弹，在我左右晃动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左肩一凉，接着一股剧痛传来，鲜血就顺着肩膀流淌而下。 我被命中了，而且这一下导致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整个车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左转去，我急忙向右掉转车头，想要把车身稳住。俗话说祸不单行，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径直地打在了后车胎上，在这种关键时刻这几乎就是致命的。 车子突然一打滑，我刚刚右转过来的车身向着右侧漂了出去，在如此高速带来的惯性下，直接撞断了护栏，翻了出去。我现在正在行驶在高架桥上，而我的右侧赫然就是悬崖。 糟了！雪儿！ 到了这一步，车子已经不能控制了，跌落悬崖已成定局，我赶忙从驾驶座上翻到后座，紧紧抱住雪儿的身体。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伤，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好！ 汽车从悬崖上翻滚而下，很快就看不到了踪影。 “他们的车从悬崖上翻下去了，这悬崖太高了，根本看不到底部，现在该怎么办。” “翻下去了？怎么会翻下去。” “我们的人开枪打到了他们的轮胎，结果就……” “混蛋！那是很珍贵的样本，去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你就不用回来了！” “是……” 第五十六章 负伤严重 “额……”闷哼一声，我尽力地睁开双眼，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我也用去了很久的时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哪里，全身都好痛，连动弹一下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雪儿……”我的脑中浮现出了雪儿的身影，我急忙低头看去，身下的女孩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睡着，虽然光线不太好，但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受伤。 现在头还有些发晕，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我只记得我们被一群黑衣人追杀，好像还有直升机阻拦，后来我似乎杀了人，再继续逃命的时候车子突然不受控制，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这么说我们没死吗……看周围的光线应该已经是夜晚了。 我尝试着想要打开车门，但除了手臂生疼之外，我连车门的把手都够不到，因为从太高的地方摔落下来，整个车子都已经变形了，现在我的后背紧紧贴着汽车的车顶，车门也已经被撞烂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不能被卡在这里。 左腿貌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动不了，右腿虽然很痛但还能发力，我尝试着向身后的车门踢了一脚，发出了一声金属的响声。 “哐哐”，才踹了两下，我就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恐怕右腿的伤势不轻，应该是伤到骨头了。默默叹了口气，对此我也没有急躁，倒不如说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连人带车摔下来，只受这点伤已经算是奇迹了。 疼也没有办法，如果一直就这么呆着就不是疼的问题了。这样想着，我咬了咬牙右腿继续向着车门踹了过去。虽然每次蹬在车门上都只是发出轻微的声响而已，但在感觉中车门似乎每被我踢上一脚都会打开一点，可能是在下坠的时候车锁被撞坏了，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概折腾了半个小时之久，终于，后座右侧的车门应声被踹开，我小心地护着雪儿的身子，从汽车中屯了出来。我的右腿刚一沾地，紧接着一股难言的剧痛传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可能是因为汗水中的盐分，一时间痛得我眉头紧皱。 强忍着再次回到车子里，将剩下的食物和水以及装满现金的背包拿了出来，还有手枪，现在这种时候太需要武器了。又喂雪儿喝了点水，干完这一切这才借着月光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伤势。 右腿应该是骨折了，但万幸不太严重，我还能勉强一瘸一拐地走路；左臂负伤最严重的，左肩被子弹射穿，几乎无法动弹，左臂也有好几处摔伤；头部因为碰撞有些流血，侧腰的部位还被碎玻璃划伤了好几道。总的来说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几乎处处负伤。 现在这个状况别说继续赶路了，就连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暗暗叹了口气，总之先把雪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不然一到白天，被那群人找到了可就麻烦了。 身后是茂密的森林，稍微深入一些藏上两个人还是不难的。我抬头向上看去，悬崖顶端距离我们最少也有二百米以上，想要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环顾四周，周遭的树木都被我们撞断了，估计是树木做了一些缓冲我们才能够得救吧。 打开手机，信号果然是空的，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这样想着，我把背包拿到身前，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的现金大把大把地扔到了一旁，只留下了一打。我的身体负伤严重，还要带着雪儿，要是还贪图这些没用的金钱，只能给自己增加负担。 将食物和水从塑料袋中拿出来塞进背包中，将背包背到身上，不得不说还是很有分量的，毕竟里面装着的是足够我们省吃俭用七天量的食物。 本想将雪儿背起来，但我的身体情况可能做不到了，于是我将之前盖在她身上的毯子裹到了她的腿上，就这样一边后退一边拖动着她的身体，向着树林深处移动。 …… 男人的低吼声从阴暗的房间中传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鞭子抽打在身体上的声响，从声音的强度上就能听得出，被鞭子抽中的人一定不怎么好受。 “不说是吧？很好，你很有义气，可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讲义气的！”男人抬手又是一鞭子下去，在杨行昭的身上再次留下了一道深深血痕。 此时的杨行昭被反绑在金属椅上，全身都是伤口，比起陈墨痕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但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了眼镜的他倒是多了几分潇洒的气质。 “还不说？很好。”用刑的男人似乎气急败坏了，他已经连续审问杨行昭一个多小时了，几乎能用的所有方法都用了，可这男人就是什么也不说。 “来人！”男子大喊一声，随即上来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长官” “给我端来个火盆，拿个烧火的根子来！” “长官，这……上面给的指示是要保住他的性命，您要是这么做的话，可能……” “少废话，给我拿来，出什么事我兜着！” “是。” 没多久，一个滚烫的火盆就被抬了进来，火盆里还杵着一根金属棍，棍头已经烧得通红了，可想而知温度有多高。 “你应该没受过枪伤吧，贯穿式的伤口在以前那个医疗设备不齐全的时候，就是直接用这种烧得通红的铁杵和酒来消毒，老实说被这东西直接塞进伤口里的滋味，可真不是人受的。”说着，男人还砸了咂嘴，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杨行昭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没有说话，又继续低下了头。 看到杨行昭的反应，男子的额头青筋都鼓出来了，干这行他最喜欢看别人求饶的样子和恐惧的眼神了，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如同没有痛觉一般，除了面部轻微的抖动几下，根本就没有反应。 “很好，你很好！”说着，男子从腰间拿出手枪，照着杨行昭的左腿就是一枪，子弹应声飞出，直接贯穿了杨行昭的腿部肌肉，鲜血止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男子从旁边的火盆里，把铁杵拿了过来，一用力直接塞进了杨行昭左腿的伤口里，呲啦啦的声音不断传出，血液很快就在高温下止住了。随机男子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瓶白酒，拧开盖子朝着杨行昭的伤口倒了上去。 但令男子感到惊奇甚至不敢置信的是，杨行昭除了冷汗不停往外冒之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依旧是面无表情，即便是轻微咬牙的动作都没有。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子暗自嘀咕了一句，一下将铁杵抽了出来，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道，“我还会再来的，看你还能挺多久！”说罢便转身而去。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及上面的指令，一旦出了事要是保密工作做得好还行，要是传出去了就该有大麻烦了。 …… 大概行进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和雪儿幸运地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的入口不大，只够一个人矮身进去的，但内部空间却足够宽敞。稍微清理了一下就决定暂时在这里落脚了。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拖着沉重的伤势又熬了一晚上，可虽然已经很困了，但我却不能睡觉。夜晚的森林是很危险的，必须要有人守夜才行，等到了白天，用木头和树叶稍微掩盖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山洞里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些冷，为了避免雪儿冻到，我将毯子叠了叠帮她垫在了身下，将她的头放在我的腿上，又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幸亏现在的天气不算太冷，不然估计撑不过几晚上就得冻死了。 手机的电量还算多，但我却不敢过分使用，天知道后面会不会用的到呢，有个联络设备总比没有要好。 就这样，看着雪儿绝美的睡颜，度过了一个晚上。东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我就起身离开了洞穴。因为身子实在不好，没法走得太远，所以我就在附近找了一些叶子和树枝，简单的加工了一下，铺盖在了洞穴的入口位置，看上去还算得上自然，应该不会被野生动物或者其他人发现。 回到山洞中，喂雪儿吃了些东西，又给她喝了点水，我躺倒在地上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 又是那白色的光球，这一次它距离我更近了，也似乎更大了几分，我伸手向它抓去，却奇妙地没有触碰到它。它就像是一个影像一样，静静悬浮在那里，但我却知道，它是真实存在的。 不知是哪里，听上去像是很远，又似乎很近，海水的声音在耳畔若隐若现，我想要去捕捉它，却越是集中精神越感到困倦，渐渐地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依然是月亮高挂，我想要起身，却感觉用不上力气，头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色都有些重影了。 我竭尽全力站起身来，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异常滚烫。 重伤后没有经过有效的处理，又持续行动很久没有休息，再加上身上的穿着单薄，发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个档口上得病，无疑是火上浇油，本就已经很差的身体状况现在变得更差了。 然而这件事还得暂时放在一旁，因为我明显能听到，在不远处有狼嚎叫的声音，还有很多不属于人类的脚步声正在向我们所在的地方逼近着。 第五十七章 祸不单行 “额……”低音一声，我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这种状态下遇到这样的危局实在有些难以招架，但雪儿还在这里，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将掩盖在石洞口树叶树枝剥开，借着月光探头向外看去，在距离我们所在石洞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一双双闪着有绿色光芒的眼睛正向这边投来致命的目光，粗略估算了一下数量竟然有十多只。 果然是狼群，而且来的还不少，和其他的生物不同，狼是群居动物，而且十分聪明，一旦被它们知道我们只有两人，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它们群起而攻之，只靠我这一把手枪根本就应付不来。 对付狼群有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击退它们的领袖，每个狼群都有一个自己的头目，只要能打死它也就有了威慑作用，其它狼也就不敢贸然上前了。所以眼下必须要先下手为强，把它们再放得近一点，找到它们的头领，然后以儆效尤。 那些幽绿色的眼睛慢慢放大，终于一只只狼的身影在视线中浮现了出来，总数竟然多达十五只之多，而且每一只的动作都很类似，一时间难以判断出究竟谁是头领。 大脑快速的运转着，突然灵光一现，既然看不出谁是，那就逼它现身不就可以了么？这样想着，我抬手将手枪举起来，朝着不远处的地面打了过去。 “砰”的一声，火光乍现，狼群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枪而向后退了两步，停下了动作。在这种时候不能伤到狼，不然很可能会遭到围攻，用这样的方法吓唬一下，狼群的头领肯定会有所动作的。 果然，在狼群最靠后的地方，一匹比其他狼稍微小一点的狼缓缓矮下身子，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真是个怕死的家伙，最开始以为头狼会在狼群的最前面，没想到居然在最后。随即眼神一凝，举枪就瞄向了那个家伙。又是“砰”的一声，子弹脱膛而出，径直地飞向了那匹在队伍最后的狼。 对于自己的射击技巧，其实我也曾感到过疑惑，老实说自己没有使用过任何武器，唯一触碰过枪械的还是在游戏之中，更别提专门训练过了。但不知道怎么的，在抬枪瞄准的时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会慢下来一样，很容易地就能命中。 子弹划破夜空，在头狼的身上带起了一篷血雾，紧接着一声惨叫，那匹瘦小的狼原地打了一个滚就一动不动了。 其实不止是在瞄准的时候，几乎只要是精力集中的时候都有类似的现象，好像是自己的反应力提高了不少似的，对此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没有坏处也就没去管。 头狼一死，其他的狼瞬间就变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它们咧着嘴发出了数声呜呜的声音，就这样僵持在了原地。 没了头狼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上前一步走出了石洞，抬枪就朝着离我最近的一只狼射了过去，子弹直接命中在了它的头部，应声倒地。接着我又继续开了两枪，但这两枪我却故意让子弹落在了空处，俗话说狗急了跳墙，不能逼得太死。 接连死了头狼和一个同伴，又险些被两枪命中，狼群中终于有一只嗷呜一声，扭头逃命了。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没过多久，围攻上来的狼群就全都小时的无影无踪。 确认了它们确实都走了，我长舒一口气坐到了地上，刚才我还真怕它们直接围上来，到时候1911的那点子弹根本就不够用。 好累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我大口喘着粗气，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身体状况变得更糟了。 无奈地苦笑一声，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必须趁着还有体力的时候赶紧带着雪儿离开。夜晚虽然时机很好，可是容易遭遇到狼群，视线也不好，万一出现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白天行动的话又有可能遇上那群人的搜查，他们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上面估计已经下达了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命令了吧。 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天都不安全，但我又必须二选一，如果呆在这里的话无疑就等同于坐以待毙了。这让我犯了难，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谓前有狼后有虎估计就指的是这种情况。 经过了一番纠结，我还是决定白天的时候出发，无论如何，看得到的敌人总比看不到的要好，一定不能让自己陷入到被动当中。 夜晚十分，我在洞穴附近用塑料袋和树上的软枝做了一个简易的警报装置，用叶子简单地掩盖了一下后，才放下心来回去石洞里躺下了。我必须要尽可能地恢复体力，以应对明天的行动。 一夜无话，随着清晨的鸟鸣声，我悠悠醒转，起身简单地喝了水吃点东西，感觉身体状况稍微好转了一点，这无疑是好事。喂雪儿吃喝完毕之后，简单打点了一下行囊，我便把雪儿背到了身上。 经过两天的恢复，我的左臂已经可以简单的动作了，腿部的骨折虽然只经过了简单的固定处理，但胜在雪儿的体重比较轻，两天的功夫食物和水也消耗了一部分，所以便可以背上雪儿行动了，这也方便了不少。 根据手机指南针的指示，我们继续向着西边行进，虽然植被茂密，走起来却还算顺畅。这里的地势相对平坦，也没有什么泥泞沼泽之类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这样一直持续行进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我才将雪儿放下暂且休息一会。 身体状况的确稍微好转了，但那也只是稍微而已，总体来说还是不容乐观。打开水瓶喝了一口水，我依靠着一棵树想要吃一些食物。就在这时，一股难言的感觉在心头突然升起，这种感觉就仿佛被人跟踪了一般。 这突然出现的直觉让我全身一个寒颤，对此我不敢不信，因为之前每次出现这种直觉的时候都救了我的命。 我被人跟踪了？不太可能，有理由跟踪我的只有政府的人，可他们手上都有枪，根本没必要跟踪，直接将我击毙就可以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他们的人就在附近埋伏我。这么想想我也就明白了，如果是从我们摔下来的汽车废墟那里开始向外寻找我们，那这样搜索的范围无疑是越来越大的，搜索难度不断增加，但寻找到我们的可能性却在减少，这显然是不利的。 但如果反过来呢？如果先预判到我们步行能够达到的最大范围，然后逐渐往里搜索的话，那么早晚会找得到我们，这样一来森林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恐怕夜晚他们也在进行寻找吧。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掉头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找个地方躲过去？不太可能，以这里的地形来看根本没地方躲，对方派过来的人也肯定是搜查能力很高的高手，躲是躲不过的。难不成要突破过去？这难度也未免有些太大了，可行性不高，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快速移动了，还能够行动就已经不错了，这种情况下还要和政府的特工斗智斗勇，同时还要保护雪儿，恐怕很难做到。 说起来他们搜索过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这毕竟是森林，而且面积不小，难道是我留下了什么线索…… 我拍了一下额头，恐怕是昨天晚上开枪的时候，枪声被他们听到了，可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那样做，不然在遇到这群人之前就要先进了狼的肚子了。 眉头不禁紧紧皱起，所谓祸不单行，在这样的状况下接连出现坏消息，即便是脑子再好使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心底开始急躁起来，汗水也顺着前额滑落而下。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虽然很轻微但确实存在，那是脚步的声音，而且还不止一人…… 来得真快啊。我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闯了，既然横竖都是死局，那还不如拼一把，兴许还能有生机，即便是死前拉上两个垫背的也好。 我抱着雪儿，在她的面颊和唇上深深一吻，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随即又变得坚决。如果我闯不出去的话，我会留下一颗子弹给雪儿的，与其被他们带走做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倒不如让雪儿少受些痛苦来得合适，到时候我也会陪你的。 微微一笑，有些时候残忍也是一种温柔，这句话在现在说出来尤为合适。 我快速站起身，将身形压低移动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树后。将手枪保险打开，将精神全数凝聚起来，注意着周围的每一丝变化。 在这种状态下，我的五感仿佛都提升了数倍，这种感觉十分神奇，但我却来不及去感受它。 来了，十一点方向一人，大概二十米，两点钟方向两人，大概十五米。这次不能先手了，那样只会过早的暴露自己，一定要等到他们的身影进入视线再开枪，争取第一枪能直接击毙一人，这样的话我们逃生的可能就会提高很多。 十米、八米、五米……就是现在！ 就在对方单独行动的那人距离我还有五米的时候，一个全身迷彩服的人影从我旁边的树木后显露了出来，不再犹豫，我抬手举枪便扣动了扳机。 第五十八章 重伤濒死 只听嗖的一声，在如此近距离下这一枪理所当然的没有落空，直接射穿了这人的头颅，顿时鲜血喷薄。这一枪其实打胸口更有把握，但考虑到对方会穿着防弹衣，所以还是选择了爆头。 说到底还是没用过枪械，差一点就射偏了，不过幸好就结果而言这次埋伏还是成功了，上来就解决掉了对方一人。 在扣动扳机之后，根本无暇去看是否命中，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我迅速转移位置，到了距离雪儿更远的一棵树后面。 不得不说对方的确训练有素，队友被击毙一人并没有出现任何混乱的迹象，反倒是脚步声瞬间戛然而止，即便我再集中精力也无法察觉到动静了。 就这样，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我也不敢轻易移动，他们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都很清楚，谁先动就会先暴露，陷入到被动之中。 按理来说，以我现在的状况，一分一秒都是需要尽可能争取的，因此不应该让自己和对方打消耗战。但实际上，我是刻意营造出这样一个局面的，不论再怎么坚毅的心里，在队友被杀死之后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情绪波动，虽然对于这些特工士兵来说影响甚微，但随着不断地这样耗下去，这种影响就会随着时间而不断放大，以至于到了一定时候，哪怕是一些微小的动静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士兵只是士兵而已，在这些事情上显然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默默计算着，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悄悄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子，看向了我左侧的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很光滑，相信如果用石子击打的话发出的声音一定不小，而且在我和石块之间又有很多矮灌木，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石头丢出去的位置。 将手枪小心地换到左手，右手捏住石子，稍微弯腰一抖手就将石子甩向了石头的位置，石子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在灌木的遮掩下直接命中在了大石块的表面上。只听一声清脆之声响起，紧接着，两声枪响便从前方的两棵树后传了出来。 嘴角咧开一个笑容，上钩了。没有半分犹豫，迅速几下两棵树的位置，向右挪动了两个身位，一个人影就暴露在了我的视线之中，在我的前方没有任何遮挡，而且对方也只是刚刚反应过来，这时我却已经举枪瞄准完毕了，只要这一枪命中，那么就只剩一人了。 注意力全数集中，我扣下了扳机，如果按着现在瞄准的位置将子弹射出去，无疑这一枪必中无疑。可在我开枪的前一瞬间，突然我的意识恍惚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瞄准的位置就偏了一些，可我却已经扣动扳机了。 我赶忙调整枪线，但已经为时已晚，子弹打在土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出现这种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自从坠落悬崖之后，身上的伤势只重不轻，得不到合理的治疗，身体早晚都会出现问题，只不过没想到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乱了我的节奏，本就头脑不是十分清醒，还要时刻注意雪儿的安全，现在彻底的昏了头。我一咬牙，手枪不要命地连发，直接将弹匣中剩余的子弹全数射完了，而这几枪也无一例外都落在了空处。 那人趁着这个功夫已经再次躲藏了起来，也就在他缩回身去的同时，另一人露出头来，向着我就是一枪。我已经乱了方寸，刚刚乱射一通已经耽误了最好的躲藏时间，这一枪眼看着就避不过去了。 眼神一凝，我迅速侧身，脚下泄力向着地面倒去。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伤到，那就要想办法让自己受到的损伤降到最小。事实证明，我的做法还是起到作用了，本该命中我胸口的一枪，因为我及时摔倒而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可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我的右臂却还是被子弹射中了。 只觉得胳膊一阵生疼，右臂的二头肌直接被子弹贯穿。我在原地打了个滚，急忙藏到了灌木之中。 冷汗顺着后背停不住地冒出来，几乎是顷刻间就将衣服打得湿透了。刚才这一摔，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没来得及顾及伤口，着地的是骨折的那条腿，这一下真的是钻心的疼。和在蒂斯博尔不同，我现在是肉身，已经不是机器人那种无视疼痛的身体了。 我真的很想大喊出来，但我不能，因为一旦如此我的位置就会暴露。我本身对疼痛其实比其他人要敏感一些，之所以能从蒂斯博尔离开，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弱点因为机械的身体而被去除了的缘故，不然在做很多决定的时候就要考虑到伤病的因素了。 透过灌木丛，我看向了前方，刚刚在我右侧的那人已经转换了位置，现在不知道他到底躲在哪里，而之前在树后躲起来的人依旧没有动，空气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鲜血顺着手臂流出来，染红了我身前的草地，我的右臂现在想要抬起来都有些困难了，举枪估计也只能勉强瞄准，而且因为枪械的后坐力，每开一枪还要忍受牵动伤口的痛苦。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陈墨痕赶紧思考，你不是一直都是靠着自己的智商走过来的吗？你不是还自称iq240吗？怎么到这种时候就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了！ 我想要冷静，但我根本冷静不下来，随着手臂鲜血越流越多，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再持续没多久别说抬枪瞄准了，估计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到时候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而且我还隐约听到了有其他的脚步声靠近，恐怕是根据枪响找过来的其他人。 大脑飞速运转着，可思来想去我却仍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故技重施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同样的办法能上当两次的话，那他们也不可能被派过来找我。 “砰砰！”两个子弹打在了我身旁的土地上，我没有乱动，我知道这两枪应该是试探用的。看来他们的人快来了，想要把我逼在这里防止我逃走。这一点也算是他们算漏了吧，其实就算不这样做我也走不了。 向着雪儿那边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抹决然，我没有任何可以突破对方封锁的方法，我的腿经过刚才那么一摔本来稍微恢复的伤势又加重了，现在想要尝试着站起来却被难以忍受的疼痛感所阻止。 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子弹重新装填，到了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逃了，可即便是死我也一定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屏息凝神，现在我只知道一人所在的位置，因此我也只能向他下手了。 “砰砰砰”又是三枪，依旧是没有命中，他们也知道现在有一个人的位置暴露了，因此就一直让那人开枪，这样虽然让我无法随意移动，但同时也给了我机会。 我瞄向那人所在的那棵树，现在的我也只能再射击一次了。他每次开枪都不是随便乱开，而是朝着我刚刚所在的方向附近射击，每次瞄准的时候他也会稍微露头，这个时候也是我唯一能看到他且有可能命中的时候。 我就这样瞄着，等待着他下次将头侧出来的时候，大约过去了四五秒，只见那树旁一个黑色的枪口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只听一声枪响，子弹瞬息而至，也就在我扣动扳机之后，后坐力直接震得我的右臂伤口鲜血狂喷，连手枪都直接脱手飞了出去。枪虽然落在了地上，但子弹却没有，在我的全神贯注之下，这一枪并不像先前那样落空，而是精准的命中在了敌人的头部。 一声闷哼响起，紧接着那人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见到同伴被杀，而我又未动，另一人再也沉不住气了，拿起枪来就冲着我所在的地方泼射了过来。 我已经无法动弹了，位置已经暴露，面对这样的射击自然是没有躲避的可能，背部、腿部、肩膀接连被命中，痛感接踵而至，但这种感觉也只持续了片刻，到了后来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我知道，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面对死亡，我出奇的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想，从以前到现在，这已经是我第四次经历濒死了，如果要说有什么不舍的话，那就是雪儿。 意识仿佛将要离开我的身体一般，我无奈地苦笑着，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雪儿，最终我还是救不了你，自从你跟着我开始，就一直在让你受苦，也许当初拼尽全力离开你，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吧……” 就在我意识迷离之际，恍惚之间我似乎看到了一道闪光，耳边好像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当我想要去看个清楚的时候，却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 “怎么样，是他吗？”一个女性快步来到陈墨痕身前，她一头长发，身材火爆，相貌却如同一位英俊的青年。 “没错，就是他，可是这伤势……腿骨骨折、失血过多、全身中弹好几枪，还有高烧……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女蹲在一旁，手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绿光，一边在陈墨痕的身上摸索，一边说道。 “别说那么多废话，有救没有！” “没问题，这种伤都算轻伤，还活着就能救。”少女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道。 “人已经都解决掉了，哦对了，在那边还发现了一个女孩，貌似中了那个病毒，要怎么办？”一个一头金发的男子面带笑容地跑了过来，说道。 “一起带走吧，估计和他有关系，都完事没有，准备返程了！”英俊的女子大声说道，随即只见她在手腕上的腕带上轻点几下，在她的身旁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洞。她一把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陈墨痕抄了起来，就要进去。 “大姐头，我越来越觉得你单身不是没理由了……”金发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扛着陈墨痕的英俊女子，说道。 英俊女子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皮痒了？看来你需要多被火烤烤了！” 瘦削少女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就作吧，早晚得被打死。” “别别别，大姐头天资聪慧、倾国倾城……” “好了别废话了，带上那个女孩赶紧走。”说罢，五人就跳进了空洞里，在他们进去之后空洞也就此消失了。 第五十九章 时空黎明 我死了吗…… 缓缓站起身，低头看去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周围尽是一片淡淡的灰色，在我眼前有一个发着光芒的白球，它依旧是那样静静悬浮在半空，然而这次它的光芒似乎又盛几分，体型也变大了一点。 “你究竟是什么……”我低声问道，将手伸向眼前漂浮着的白色光球，突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墨痕……” 这是一个女声，婉转动听如同天籁，在听到她呼唤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愣了一下，随即便急切地大喊道“雪儿！你在哪！”说罢，我便急忙四下寻找，但所视之处除了空白就再无他物了。 “墨痕……” “雪儿！你在哪里！我的雪儿！快回答我！” 声音没有再继续响起，当我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意识又渐渐消失了。 …… “额……”低声呻吟着，我的脑子如同被驴踢了一脚又狠狠摔过一次似的，又晕又痛，但比起之前来显然已经好多了。 “我这是死了么……”伸出双手用力攥了攥拳头，指甲刺在手掌上传来一阵痛感，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床上的。 我没有死？怎么可能，我记得当时那种伤势应该是必死无疑才对，再加上那个地方又是荒山野岭，即便及时治疗，身中数枪失血过多也不可能救得回来。 “大姐头，小哥似乎醒了，喂……这是我屋的门！。”正当我疑惑之际，门外一个清脆的男声响起，紧接着门被一脚踹开，两个身影就这么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女性，身高接近一米八，一席黑色皮衣尽显凹凸有致的身材，短裤下修长到超过极致比例的大腿勾心动魄，如果换来一个定力不好的人，光是看到眼前人的身材就要吞咽口水了。 她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披肩，眉清目秀，虽是女人，但一张脸孔却充斥着中性的美感，单看脸的话根本分辨不出男女，既可以说是俊俏小生，又称得上是英气勃发的女子。 最摄人心魄的无疑是她的眼睛，她有着妖异而绝美的红瞳，而且那绝不是什么美容化妆带来的，而是天然的颜色。那一对红瞳之中仿佛有火焰一般，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都感觉会被她的视线灼伤。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比起女子来身材还要高挑几分，一头金发飘逸，面容英俊，肌肉也是棱角分明，从脸上那无语加心疼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 “你醒了？”开口的是女子，她的声音也如同面容一般，听上去偏向中性。 我点了点头，“这里是……”话还没说完，那红发女子上前两步按住我的肩膀，用略带威胁的急切语气道，“快，赶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就！” 看到女子如此，那金发青年赶忙跑过来，想要伸手阻止却又不敢触碰，只能一边摆着手一边道，“大姐头，他好歹是病人啊，而且刚刚死里逃生，又是新来的转生者，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你这样问会吓到他的。” 女子闻言扭头瞪了一下金发青年，那青年居然被吓得向后倒退了两步，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吱声了。 但女子也松开了按着我肩膀的手，老实说正如金发青年说的那样，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的确愣住了。 “是我失态了。”女子退后了一步，轻叹一口气，声音也变得平静了下来，“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尽管问吧，我会在能力范围内解答给你的。” 说到疑问，我的确有很多，现在我的脑子如同一团乱麻，眼前的人是谁、我在什么地方、我失去意识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等……恐怕如果都问出来的话，一时半会应该解释不清。但在这种时候，我最关心的永远都只有一件事。 “雪儿在哪？” “雪儿？哦，你是说那个女孩吧，喏，就在那边。”说着，女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的旁边，我扭头看去，雪儿就躺在我身旁的床上。 “你放心，她没事，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昏迷不醒而已。” 听到她没事，我这才舒了口气，要是雪儿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救她。但听到下半句的时候，我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是睡梦一病毒吧。” “你知道这件事？”女子有些惊讶地道，随即眼神一凝，“看来你似乎知道不少东西呢。” “是你们救了我和雪儿吧，谢谢你们，只要不伤害她的性命，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 金发青年一笑，上前一步摊了摊手，道“兄弟你看我们像坏人么，你看我们大姐头这……”话还没说完，红发女子又瞥了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是敢说老娘坏话，老娘就阉了你”一样，吓得金发青年赶忙改口，“……这英气潇洒的样子，那简直就是仙女下凡，那……” “好了高韩，你消停会吧。”红发女子对金发青年说道，说罢又转向我这边，开口道，“让你见笑了，他就那德行，现在你在的地方也是他家。”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四处打量了一下。我现在是躺在床上的，床铺干净整洁，四周的墙也很干净，屋内的陈设简单，却各个充满了现代化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是不是挺干净的？”名叫高韩的金发青年笑了笑说道。我点了点头，就我个人来讲也比较喜欢这样的房间，雪儿也是如此。 “他这人有洁癖，屋子里一定要一尘不染才行。”红发女子说道，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我又说道，“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宁欣言，这人是高韩，我是他上司。” 高韩摆了个鬼脸，但宁欣言背对着他没有看到。对此我默默的笑了笑，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这两个人不像坏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应该在树林里重伤垂死才对，那种情况下你们是怎么把我治好的？”我顿了一下，问道。眼下还是弄清情况最重要。 宁欣言和高韩对视一眼，高韩开口说道“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可能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但请相信我们，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听完他说这句话，我内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从我第一次因雪儿伤心欲绝而亡的那一刻开始，我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就只剩下了常人无法理解了，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没事，你说吧。” 可能是因为我的反应太过平淡，高韩略微有些惊讶，但随即还是开口说道“首先先讲一下你的情况吧，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确已经重伤濒死了，是我们小队中的另一个人救了你，至于怎么救得你一会我再和你解释。”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你现在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但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去那样一个荒无人烟的森林里？” 我轻叹一口气，当下，我将我的猜测稍加更改，将这些以及带着雪儿一路向西发生的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但关于杨行昭和蒂斯博尔的事情我却没有说，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不能什么都透露出来。 听完我说的这些，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空气竟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高韩才有些艰难地再次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仅仅靠着一个猜测你就带着一个身中病毒的女孩想要进到‘生命禁区’中，真不知道是说你聪明好还是鲁莽好……” “反正出国是不可能了，在国内不论逃到哪里早晚都会被抓住，我们也只能逃到那个地方去，既然新闻上那么报道，那就说明在无人区里可能有人存在，向他们求救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没错，我把自己根据辰雨心名字推断出的猜想变成了这样，这听上去可能有些疯狂，但考虑到自身的处境也就不显得那么难以相信了。 “哎，你这个运气要是去买彩票一定中头彩，现在我也有点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能从蒂斯博尔中逃出来了。”高韩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你知道蒂斯博尔？”这次换成我惊讶了，但话还没说完，高韩就抬手打断了我。 “别急，我会一点一点解释给你的，我们救你的最大原因其实就是因为这个，不过还是先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你猜的没错，在西方的无人区中确实有人类存在，只不过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说着，高韩一把将窗帘拉开了，突然投射进来的阳光晃得我一时间没睁开眼，等我看清窗外的景色时，我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栋栋高楼完全不同于城市中的样子，在半空中悬浮着的车辆川流不息，包括地面在内，眼前的一切都充斥着强烈的科技感，完全就是一副科幻风格的风景，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怀疑自己又回去了蒂斯博尔。 “欢迎来到时空黎明地球分部！我代表时空黎明联盟欢迎你，还没问你的名字。” “陈墨痕……”即便平时再怎么平淡，在这一刻我也不自觉地流露出震惊，连念自己名字的时候都结巴了一下。 “哈哈，我知道你一定很震惊，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不比你好多少。”高韩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时候不早了，墨痕兄弟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大姐头刚才就一直喊着要吃饭去呢，那位漂亮的小姐就让她现在这里休息吧，关于她现在的情况我一会也会和你说明的，这屋子就我一个人住，不用担心，来吧，我请你去餐厅吃一顿，咱们边走边说。” 第六十章 餐厅的谈话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早就已经饿扁了。自从开始逃亡之后，基本上就没吃到过什么正经的饭菜。后来从悬崖上摔落丛林，身受重伤恢复起来本就需要营养，但奈何处境堪忧，无暇也无力去顾及这些，就这样凑合着过去了好几天。现在终于逃得一劫，心中放松，身体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饥饿感了。 我点了点头，刚要跟上又犹豫地看向了雪儿。 高韩回头说道“不用担心，大姐头之前已经喂她吃过了，放心。” 感激地看了一眼一旁身材高挑的宁欣言，三两步跟上了他们。 高韩家似乎是独栋，看上去颇有豪宅的感觉，这要是在外面的城市里，哪怕相对偏远也要不少价钱，而这样一栋大房子住上四五个人估计都有富裕，只是他一人住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出了屋子，也就能更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样子了，之前在屋中透过玻璃看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现在身临其境，真的让我怀疑自己的认知了。 形容眼前景色的最好词语就是科技感、金属感。不论是楼宇还是街道，甚至是路旁的雕塑和座椅，大部分都采用的金属材料，而且看上去和普通的金属还不太一样，明明是夏天却给人一种冰凉的感觉。 街道上的行人看起来并不多，但实际上这只是因为街道太过宽敞而带来的一种错觉而已。和外面的城市不同，这里的汽车似乎采用了什么特殊的技术，都是在半空悬浮行驶的，因此整个地面除了停车的地方之外就都是步行道了。 城市中没什么树木，大多都是投影出来的全息影像，就连花草也是如此，但神奇的是，如果走上前去嗅一嗅味道，竟然真的能闻到花香。 城市很小，亦或者说称呼这样一个大小的聚落为城市都有些不合适了，基本上抬头就能看到外圈围拢着的高耸围墙，和外面的小镇大小相差无几。 没走多久，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家看上去十分高级的餐厅，古朴典雅的装饰，略微昏暗的灯光，可能是因为没到用餐时间，里面的客人稀少。 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高韩叫来服务员，看着菜单思索了半天，然后选了几道不算很昂贵的菜肴，“服务员，就……” 他话还没说完，宁欣言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脸正经地说道“就这几道菜不要，其它的全上。” “多谢惠顾！”我可能永远都忘记不了服务员那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灿烂到不能再灿烂的小脸了，当然，还有高韩欲哭无泪的样子，即便到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还会拿这件事调侃他。 “哇，大姐头你不给我留活路啊！你明明知道我最近手头紧！”高韩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用撕心裂肺可能更合适一些，只不过因为环境原因刻意放低了声音，不过这样听上去就更显得悲哀了。 宁欣言撇了撇嘴，“不是你说的要请客吗，我看你犹豫半天，我就替你决定啦，你看我对你多好。” 看着宁欣言那张“和善”的笑容，高韩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动手的冲动，但一想到之前那些惨痛的教训，他又只能咽了口口水忍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后面几天很可能就得吃糠咽菜了。 午餐很丰盛，丰盛到一大张桌子都放不下的程度，为此服务员还特地又推来了一辆餐车专门放剩下的菜肴。看着这一道道荤素汤各有特色的饭菜，闻着那勾人馋虫的味道，就可以想象它们的价格有多高了。 看到这么多美味，第一个动筷子的并非是早已饿坏了的我，而是坐在我斜对面的宁欣言。只见她一双眼睛都在放光，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了起来，看得一旁的高韩直暗暗扶额，起码从用餐方面来看，她真的颇像男性。 微微一笑，我也将饭菜送入自己的口中。 …… “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高韩吃了一口饭，将筷子放下道，“首先是咱们所在的位置，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西方的无人区中，你一定很奇怪，之前所在的树林距离这里足有千里以上，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这里。” “按照目前的科技解释，人类对于世界确实有了一定认知，但对于宇宙中的很多东西尚还处于无法理解的状态，实际上宇宙中不止是存在着我们人类一种生命，同时也存在着其他的生命体，要说明这些，还要通过一个传说。” 宁欣言接口道“传说古老的神明创造宇宙洪荒，将自己的精神化作星球，创造了诸多世界，地球就是其中之一；神明觉得地球太过寂寞，于是又将自己的毛发化作生命的种子，最终诞生出了人类；看着人类一天天进化，一直到诞生文明，神觉得很满足，但善良的神却唯独无法忍耐人类的一种感情，那就是绝望。” “绝望？” 宁欣言点了点头，“绝望是人类所有情绪中最负面的一种，神为了杜绝人类的这种情绪，于是又创造了诸多小世界，让它们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并且把名为希望的种子埋藏在其中，将被绝望侵蚀的人类送到这些世界里，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这种情绪。” 高韩又说道“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这些小世界的出现原因一直以来都是未解之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曾经的小世界的确如同传说中的那样，是为了带给人们希望而被创造出来的，你曾经去过的蒂斯博尔世界就是这样的小世界中的一个。” “曾经？为什么是曾经？”虽然我问出口了，但对于这些其实我的心中多少有些头绪，想想蒂斯博尔地下和地上截然不同的景象，以及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飞龙，无论怎么想，也和“希望”两个字没有关系。 “相对于小世界而言，我们所在的世界就被称作大世界，或者被称作主星，转生者也都出自于主星之中。因为小世界众多，其中也不乏有科技水平远超主星的存在，很多转生者离开小世界之后，依旧保留着在其中获得的知识，后来转生者们联合在一起，将各个世界的技术结合分享，就形成了现在的时空黎明联盟。” “一开始，联盟建造的目的只是将这些特别的人聚集在一起而已，没有其他的用途，但在某一天，或者是某段时间，在我们一直检测下的各个小世界内部的能量突然开始向着负面崩溃，很多世界都被污染，前往这些世界的转生者们，渐渐开始出现了有去无回的现象，于是联盟聚集力量，研发出了可以超越时空的跳跃装置，也就有了可以再次通往其他小世界，调查其中真相的手段，将你带回来的，就是这个装置的便携简化版。” 说着，高韩伸出胳膊，在他的左手腕上赫然有一个长相奇特的腕带，纹理间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随后他将手收回，然后继续说道，“还不只是如此，我们还发现了一件更加严重的事情，那就是几乎所有转生者身边的亲人都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症状，心跳、脉搏微弱，但全身却没有任何其他不正常的地方，可却就是昏迷不醒……” “她叫楚溟雪。”看到高韩犯难的样子，我适时地提醒道。 “溟雪姑娘现在也是这个情况，外面的世界似乎研究出了一些东西，我们也按照他们的称呼叫它‘睡梦一病毒’。” 宁欣言的眉头微微皱起，说道“针对这种病毒，目前我们能做的实在太少了，即便是其他世界上也没有对此的任何研究，之前侦测到蒂斯博尔世界中存在着极高浓度的能量反应，于是我们就派遣了好几组小队前往调查，想要从中探查到一些线索，结果所有去到那里的人全都再无音讯。” 看着她眼神中的复杂和悲伤，我想派去蒂斯博尔的人之中应该有她的亲人或朋友吧。 空气就这样沉默了下来，良久都没有人出声。大约一分钟以后，高韩才猛地喝了一杯红酒，似乎是喝猛了，呛得连续咳嗽了好几声，这惹得一旁原本陷入哀伤的宁欣言轻笑一声，气氛又活跃了一些。 高韩拿来纸巾擦了擦嘴，“好了不谈这些，说了这么多，也大概解释了现在的状况了，墨痕兄弟看你的反应不怎么吃惊啊，毕竟是经历过大灾大难的人，可我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你一定会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前面的一切听上去虽然像是天方夜谭一般，但毕竟我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接受起来不算太困难。接下来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只见高韩缓缓抬起右手，他的手上竟然散发出了淡淡的青绿色光芒。随即，我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高韩的手上就多出了一个杯子，而我身前的杯子却消失不见了。 “从这些小世界中成功回来的转生者们，因为精神在宇宙乱流中遭受过冲击，所以就有小概率会得到一种奇特的能力。”高韩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们称它为‘理’。” 第六十一章 世界规则的漏洞:理 现在的我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发着青绿色光芒的右手，如果要找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的话，恐怕只有震惊得无以复加才能描述了。 我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又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在蒂斯博尔之中已经见识到了只有西方传说中才存在的巨龙，但龙毕竟还是生物，距离自己也仿佛很遥远，但眼前的景象不同，这种类似魔法的能力是真真实实摆在我面前，出现在我正对面坐着的一个人类身上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刻我连话都不太会讲了，强烈的好奇心充满了自己的意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幻想，我也是从另一个世界中回来的人，说不准我也拥有这样的特殊能力呢？ 高韩得意地咧开了嘴，显摆似的控制着那青绿色的光芒，在半空中竟然化成了一个桃心的形状。就这这时，一旁的宁欣言额头上突然冒出一根青筋，抬手就朝着高韩的后背拍了一巴掌，这一下子着实用力，直接打的高韩上半身趴在了桌子上，脸都叩到了碗里。 “你不装逼能死吗？！”宁欣言大声喊道。看到这一幕，我在心底再次刷新了对眼前这位英俊的红发女子的认识，如果以后见到，一定不能得罪她。 把饭碗拿开，用毛巾擦掉脸上的米粒，高韩一脸委屈地看着宁欣言，“大姐头你让我装一次又不会怎样，下手也太狠了吧……”高韩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话到后面声音已经小的听不清了。 “看着恶心，刚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和‘理’相关的事情跟他讲清楚，哦对了，别忘了把条件告诉他。” “条件？” 高韩面向我这边说道“对，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情，也就是关于类似我这样能力的来源，在你决定听之前先要做一个选择，如果你决定要听了，那么就代表你做好了留在联盟的准备，如果你打算放弃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行逼迫你，你可以自由离去，但关于这里的记忆需要我们这边的人消除掉。”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黯淡了几分，“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拼死拼活将雪儿终于从死亡中拉了回来，她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而我们又被政府追杀，恐怕除了这里，我们已经没有可去的地方了。” “看来你在蒂斯博尔之中也经历了很多啊……”高韩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正色说道，“既然你决定要听下去了，那么我就继续说了，之前也提到过，这种能力名叫‘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其实不止是我们肉眼看到的这么简单，在世界上充斥着无数的规则，小到人需要饮水，大到地球的自转公转，而所谓‘理’的能力，按照我们的理解更像是这些规则中的漏洞，说通俗点，世界的规则就像是虚拟世界中的数据，而这种能力就像是游戏里的bug、外挂之类的东西，只不过‘理’是作用于现实之中的。” “‘理’究竟是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统一的答案，大部分认为的和我所说的一样，也有一部分认为它是一种人类基因的变异，经过时空乱流的时候将它激活了而已，因此关于转生者究竟是肉身转生还是精神转生也有很多说法，不过因为出现过转移成其他种族的例子，所以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转生者是精神转生，因此认为理是一种规则的人也更多，总之不论如何，只要你能理解它是什么就好。” “关于‘理’的特点，每个人都不太一样，至今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两个人拥有完全相同能力的情况，即便是类似也有不同的地方，例如我的能力就叫作‘御风之理’，可以自由自在的操纵风的力量，利用风来强化自身的速度，而大姐头的能力则是‘爆炎之理’可以点燃空气并且让其发生爆炸，所以你千万少惹她！你可不知道，她一发起脾气来……” “高韩，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要不要我帮你运动一下？”宁欣言把拳头捏得噼啪作响，那意思眼看着就要动手。 高韩赶忙识趣地闭上了嘴，无辜地看着宁欣言，那样子要多乖有多乖。 “总得来说，虽然每个拥有‘理’的人能力都不同，但却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理之操控者’，怎么样，是不是听上去很帅气！” 我随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我的全部精力已经都被他说的这些所吸引住了，这些听上去仿佛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让我感到十分兴奋，也在暗暗猜测自己如果有这样的能力，会是什么样子的，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 “关于‘理’的来源，根据存放在联盟核心保管的古老书籍记载，似乎是来自于一个叫作‘混沌之海’的地方，可具体的却什么都没写了，因此这也是联盟要探查的事情之一。” 不知怎的，在听到“混沌之海”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意识突然一阵恍惚，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画面，我想要捕捉却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了墨痕兄弟？”看到我发愣，高韩开口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你说的这些太过超乎想象，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哈哈，毕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是听到这些就跟胡扯没什么区别，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个世界远远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简单。” “咱们继续，‘理’的能力可以带给使用者强大的力量，但同样的，这种力量也不是随便使用的，‘理’可以换来强大的力量，但它终究只是一种转换规则，只是给予你可以获得力量的资格，而想要获得这些力量，则需要消耗另外一种东西，我们称之为‘星元素’。” “‘星元素’是一种将精力凝结而成的物质，因为结构类似于五角星而得名，每每使用‘理’的能力时消耗的就是这种物质，你的精神之中凝结的‘星元素’浓度越高，可以使用的力量就越强，而具体的凝练方法只有联盟才有权告知其他人，他们如果判定你具备‘理’的能力后才会将这种方法教给你，这一点我只能保密了，还希望你能见谅。” “没事，你们救了我和雪儿，还把这些告诉我，甚至请我吃了顿饭，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是了。”对于眼前这两个人，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所企图，单是救了雪儿这一点，就已经值得我做牛做马去报答了。 “墨痕兄弟言重了，作为联盟的一员，帮助转生者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但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们特地去找你也有我们自身的一些原因，主要是想要问你一些关于蒂斯博尔的事情，就像之前我说的那样，那个世界的能量层级不断提升，联盟派去的操控者们却没有一人回来过，你是我们知道的唯一一个从蒂斯博尔世界回来的人，想必你也应该就是蒂斯博尔世界这一时代的主转生者吧。” 我点了点头，“是的，其实我能从蒂斯博尔中活着出来，完全是运气吧。”当下，我把我如何在飞空舰艇上作为j7醒来，如何两次重生最终离开蒂斯博尔的全过程讲了一遍，但关于那神秘的女声我却没有说。 “巴尔斯？”在提到巴尔斯的时候，高韩突然低声自语了一句，看到他这个反应，我略作思考，便把我将巴尔斯当作盾牌害死的事情变成了他死在了守护巨龙的吐息之中，如果高韩和这个人认识的话，那就证明这个人可能是时空黎明派去蒂斯博尔侦查的操控者。 而在听到我讲到辰雨心的事情时，宁欣言直接激动的拍桌子站了起来，揪着我的领子大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雨心她没死吗！” “没死，我和欧德欧雅把她救了出来，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她应该和欧雅在一起才对。”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宁欣言一边哭一边笑着喃喃说道“太好了，她没死，她没死！”说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松开了手和我道了句歉，随即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整了整衣服，然后继续讲起我的经历来。良久，在听我说完之后，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宁欣言微微蹙眉说道“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蒂斯博尔竟然真的和另外一个幻想世界相撞了，一开始我还不太相信……而且听你的说法，那个幻想世界本身应该已经破灭了，而剩下的那些巨龙都是来自于两块巨大的水晶之中。” 高韩思索了良久，随说道“那水晶如果我猜的不错，可能是某种绝望的结合体，那巨龙也很有可能是类似的东西，而且听墨痕兄弟的说法，蒂斯博尔世界本身就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道。 “这些小世界一开始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消除主星中人类的绝望的，这一点之前也提到过，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些世界的运行似乎出现了什么错误，开始变得不正常了起来，例如你所说的地下都市中那些肮脏的勾当，按理说原本是不应该存在的。” 宁欣言对高韩道“关于那个名叫‘欧雅’的女孩，你有什么头绪么？” “没有，我也搞不清楚那个女孩是什么情况，只能说墨痕兄弟恰巧重生成了她身边的机器人才能有幸离开。” 第六十二章 苏冰儿 “但是这有些解释不通。”宁欣言疑惑地道，“我从未听过哪个世界的通关条件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按理说想要离开转生去的世界，就现在而言都是需要消除世界上存在的负面能量才行，可是只是消灭了巨龙，保住了一个女孩的内心，世界本身并没有得到改变，为什么就能够回来了？” “而且还有一点也不好解释，为什么陈墨痕可以重置世界两次，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迄今为止所有小世界上的转生者都只能够重置世界一次才对。” “的确，关于蒂斯博尔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如果能亲自去看看最好，现在的能量层级已经正常了，应该可以进入了。”高韩说道。 “嗯，这件事我得上报给父亲才行，而且要当面说，这样吧，三天之后你跟着我回一趟城里，把陈墨痕也带上。”宁欣言略作思索，随后对高韩说道。 “城里是哪里？这里不是城市吗？”我下意识地问道。 高韩笑了笑，说道“这里也算是城市吧，但和我们所说的‘城市’不太一样，这座城市没有名字，一直以来我们只称呼它为‘主星分部’而已。” “那这么说的话，时空黎明本身的总部不在这里？或者说根本就不在地球上吗？” 高韩点了点头，神秘地向我使了个眼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相信你会爱上那里的。” 结了账，我们一行人便按着原路回到了高韩的住处，从外面看去不得不说他的这套小别墅还挺符合我的审美，整体颇具现代化风格，略带一点科技感，绿化也十分到位，选址也很不错，采光很好。 “怎么样，我这个别墅，整个分部有这样房子的也不多，哈哈。”看到我打量他的住处，高韩得意地说道。 “这么一套屋子肯定很贵吧。” “嗨，个人爱好而已，我比较喜欢摆弄摆弄房子家具，以前没来联盟的时候，我就梦想着有这样一栋别墅，其实好多人都不是买不起，只不过是不想买而已，这房子从建造到完工才用了三天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快？”要知道，一般想要设计建造这样一个豪宅，往往需要数个月乃至数年的时间。 “因为联盟不像是外面世界的政府那样，不论造什么都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还需要大量的时间，那样太没效率了。操控者们所拥有的‘理’千姿百态，其中就有一些不喜欢战斗的人，将自己的能力用在了科技和建造方面，所以这么一栋房子虽然价格不菲，但建造起来其实并不是特麻烦。很多人都有钱买这样的屋子，只不过对于经常要出任务的操控者而言，买这么一个房子还无暇享受有些浪费，他们还是更倾向于去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宅子的大门是指纹识别的，高韩在打开大门的时候还连带着把我的指纹也录进去了，这让我大感意外。 “墨痕兄弟暂时还没住处，就先住在我这里吧，反正屋子空着很多，我自己住也怪寂寞的。” “初来乍到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直接走吗？”问完这句话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有多蠢，先不说别的，单是雪儿现在的状况我就肯定不可能走，要说有可能将她唤醒过来的方法，找遍全世界恐怕也只有这里才有可能有。 “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信得过，我别的不太行，看人还是很准的。”说着，高韩还向我挑了挑眉毛。经他这么一说，我对他的好感瞬间增加了不少，心中剩下的那点提防也就此放下了。 在进门的时候我不禁感慨，自己和雪儿的命运虽然坎坷，但在面临困难的时候往往都会遇到贵人相助，这也是一种福气吧。 宁欣言似乎还有事情要做，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告别了，看宁欣言离开，高韩还在背后不停地做鬼脸，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感觉，那样子看起来有些搞笑。 “感觉你们关系很好啊，完全没有上下级的那种隔阂。”我说道。 “关系好？兄弟，等你被她一天揍三次骂八回的时候，你就不这么觉得了。”高韩苦笑着说道，不过随即脸色一软，又道，“不过有一说一，大姐头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这一点小队里的人都这么认为。” 说罢，高韩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这女人那暴力的脾气要是改改就好了，明明长的还不错。” “你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高韩一脸不屑地道“那怎么可能，哥这种风度翩翩美少年，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中年大妈？而且她那脾气，不是我说啊……” 听着高韩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宁欣言坏话，其实我特别想提醒他，从刚才开始他说的话就已经被某位女同学听得一清二楚了。 我伸手拍了拍高韩，用手指了指他的身后。此时高韩的脸上还带着嘲讽的表情，就这样转头看去，然后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那个时候的惨叫声，可能是我听到过最凄厉的一次了。 …… 喂过雪儿，帮着被回来拿东西的宁欣言打的动弹不得的高韩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兄弟，虽然我已经不行了，但头可断血可流屋子不能脏，你就可怜可怜我，帮我收拾一下吧……”一边扫地，高韩趴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样子还在脑中清晰地浮现着，我不禁笑了笑。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感觉轻松了不少。 虽说要打扫，可房间已经很整洁了，其实没什么值得再特地清理的地方。可即便如此我却依旧累的满头大汗，这屋子实在太大了，即便是大概的清扫一下都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保持这么干净的。 随着不停在屋内走动，我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的实在太彻底了，之前那么严重的伤势，现在一点不适感都没有，听他们说是另外一个队员治好的我，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好好感谢一下她。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能力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我这样想着，来到这里之后最让我感兴趣的无疑就是有关“理”的部分，这些听上去像是异能又像是魔法的东西，着实让我心中那点童年时代残存的幻想被点燃了。 而且我感觉“理”可能就是让雪儿醒过来的关键所在，至于为什么这样觉得，可能只是一种直觉吧。 简单的吃过晚饭，我们便各自睡下了，可能是因为伤势今天一天接收的信息太多的缘故，脑袋刚刚一沾枕头，意识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 “去找他……”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那是雪儿的声音。 “雪儿？你在哪里？你醒过来了吗！”我四下寻找着，却并没有看到有人的身影。 “去找他……那个戴面具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让我找那个人，那个人在哪？！” “去找戴面具的人……” …… 头好痛……醒来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头昏沉沉的，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之前白天的时候我也偶尔会出现类似的症状，但都很轻微我也没太在意。 看了看雪儿，还是那张绝美的睡颜，如同睡美人一般静静地躺在床上，我起身穿衣，走到她的身边，怜惜地轻吻她的前额，抚了抚她已经有些瘦削的面颊。 雪儿，我一定会找到治好你的方法的，等着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我微笑着将她的刘海整理好，又亲了她一下，为她盖了盖杯子才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早啊墨痕兄弟。”一出门就看到了正在收拾客厅的高韩。 “你每天都起这么早收拾屋子吗？”看了看表，现在刚过七点，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段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之中才对。但看高韩这样子，显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这么说他估计不到六点就起了。 “以前养成的习惯，其实我也想多睡会，但是一到这个时候就自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哈哈。” “要不要帮你？你这屋子这么大，一人打扫很累吧，昨天我收拾了一遍给我累得够呛。” “哈哈，习惯了就好了，已经快收拾完了，墨痕兄弟先去吃早点吧，这里我来就行，今天早餐是火腿三明治，我们的主厨大人做的哦！” “主厨？”疑惑地嘟囔了一句，我向着餐厅走了过去。还没进门，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香味，这味道闻起来竟丝毫不比昨天餐馆的菜肴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好香啊……本就还没吃饭，饿了一晚上的我彻底忍不住了，快步走进了厨房。 一进屋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桌子上摆盘漂亮，堪称丰盛的早点，而是在炉灶前穿着围裙，带着厨师帽的娇小身影。 似乎是感觉到我进来了，那身影转过头来，如果要我形容看到她的第一印象的话，我想有一个词再合适不过了，那就是冰冷。 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我敢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更不可能得罪过她，但她看向我的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仇人一样。 正在做饭的是一个少女，又或者说是萝莉更合适一点，她的身高不高，做饭的时候还要踩着凳子，即便这样都有些费劲似的，样子看上去也就只有十三四岁，一头蓝紫色的长发顺滑漂亮，脸颊可爱迷人，身材还没发育完全，围裙看上去不是她的，穿在身上显得有点大。 她只是瞥了我一眼，连话都没说就继续忙起自己手上的活来。 “除了大姐头，她对谁都这样，也就是我们熟了，偶尔她会和我说两句话。”不知什么时候，高韩走了过来，无奈地说道。 “她是……” “就是她救了你，她叫苏冰儿，是我们的主厨大人，怎么样，这料理看上去是不是跟艺术品似的？” 第六十三章 真理之城(上) “的确，我是不是应该和她打个招呼？” 高韩摇了摇头，“最好别去，去了也只会被无视的，冰儿妹妹的脾气很怪，跟她的一些经历有关。” “是曾经遇到过什么事吗？” “哎……”高韩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你最好还是赶快去吃比较好，冰儿妹妹最讨厌浪费食物，要是惹她生气了，可能比大姐头还渗人。” 看着高韩的脸色，估计他应该不是吓唬人的，之前我已经见识过宁欣言胖揍高韩的壮观景象了，要说比她还渗人，我实在想象不到是什么样子。 不过既然是美食，那自然是不能浪费的。我走到桌前，三明治的摆盘十分讲究，也很美观。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小块火腿三明治，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顿时一股浓烈的肉香和芝士的风味在口中流淌开来。 三明治的面包十分柔软，似乎在制作的时候用了上等的牛奶，十分甜美。而芝士和火腿的咸味又正好和这种香甜形成了冲击，互相凸显，但却绝不会过火。再加上其中夹着的青菜叶，口感上又多了一层清爽。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流下眼泪来，这早餐实在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了，即便雪儿的厨艺也很不错，但和这位苏冰儿比起来还是有些相形见绌。这并不是长他人志气，只是实话实说。 品尝了第一口之后，我就停不下来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但每次将三明治放进口中还是会细细品味，狼吞虎咽的吃法对于这样的美食无疑是暴殄天物。 就这样，一直到我的那份早点彻底吃完的时候，我才悻悻地停了下来。早餐毕竟是早餐，不能吃太多，不然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扭头看向一旁一脸幸福的高韩，我凑过去问道“你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食物？” “怎么可能。”高韩小声说道，“今天是因为大姐头要过来，冰儿妹妹才下厨做饭的，我哪儿有资格请得动这位大神，冰儿妹妹的厨艺在全联盟都是出名的，曾经无数的餐厅想要请她，甚至拿出绝世的珍品宝物来，但都被她拒绝了，现在能尝到她的料理的，也只有大姐头一个，咱们只是跟着沾光而已。” 如果以后雪儿能醒过来的话，最好能让她去学两手。心中这样想着，我看了看对面空着的座位，问道“宁欣言她还没来吗？” “应该是收拾东西耽搁了吧，女人就是麻烦，出门还得化妆。” 正说着，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身影，红发飘飘，正是宁欣言。 听到门口有动静，苏冰儿的小耳朵动了动，冷着脸扭头看了过来，在看到宁欣言的一刹那，苏冰儿竟然直接将料理铲扔到了一旁，快步冲到了宁欣言的怀中，整个人的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宁欣言的腹部蹭啊蹭的，眯着眼睛如同一只小猫一样，又或者说就是一只“猫”？ 看着苏冰儿脑袋上突然多出的一对猫耳和从后腰下伸出来的毛茸茸的尾巴，我震惊得叉子都掉到了桌子上。 “啊，还没和你说过冰儿妹妹的‘理’吧。”高韩看着我，忍笑说道，“估计你一开始会猜她是治疗一类的能力吧，其实并不是，在我们三个人之中，大姐头的‘理’已经是攻击型中数一数二的了，但冰儿妹妹的‘理’其实才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一个。” “她的能力叫作‘创生之理’，是一种复合型的能力，她可以任意修改和创造物质，甚至可以造出现实中不存在的事物，你当时的伤势就是她通过修改你的身体恢复的，因此才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还能在一瞬间修复完毕。” “那要这么说的话，她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任意修改和创造物质，这样的能力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高韩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能力越强，消耗和副作用就越大，以冰儿妹妹现在的能力，一些小的事情还算没什么限制，但例如修复伤势这种程度的运用，就需要消耗她极大的精力，她现在体内凝练的星元素，差不多一天也就只能治疗两个重伤而已，而凭空创造物质什么的，都只是理论上可行，但现在的冰儿妹妹还做不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释然，要是按照我刚才的想法，那宁欣言岂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焚烧一切了？那要是如此的话，现在的地球估计早就天翻地覆了。 “冰儿妹妹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虽然我也是天才但我承认冰儿妹妹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吧，对于‘理’的理解和运用很多老师都比不上她，因为太过娴熟了，她本身又喜欢动物，所以在她心情比较好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创造出类似兽耳兽尾的东西来。” “大姐头，快去吃饭吧，冰儿做了好多好吃的。”苏冰儿撒够了娇，抬头看着宁欣言道。 “果然是冰儿做的，我说怎么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香味，那我可要赶紧品尝一下，不像旁边的某人，队长来了都不知道迎接，饭菜还做的那么难吃。”说着，宁欣言瞥了一眼高韩。 “哇，大姐头你不带这样的啊，之前吃我做的饭时还挺享受的，这会咋就翻脸了呢！”高韩一脸委屈的说道。 “切，你做的饭哪能跟我们冰儿做的比，还不赶紧给老娘把椅子拉开。” 高韩愤愤地看着宁欣言，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拉椅子拉椅子……我拉行了吧！”说着，屁颠屁颠地跑到桌子对面，把两把椅子都拉开，让宁欣言和苏冰儿坐下，自己跑去收拾厨房去了。 已经吃完饭的我和两位打了个招呼，也帮着高韩干起活来。 “怎么样，我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很有气势！”高韩有些得意的对我说道。对此我只能冲他笑笑，因为我实在不知道用十分强硬的语气说出很软的话来算不算得上有气势。 看来高韩在他们小队里地位不太高啊，毕竟队伍里有两个女性，受点欺负也没什么。 “你们小队是只有你们三个人吗？” “嗯，目前来说是这样，其实本来还有一个人的，只不过……” “只不过？” “算了，他的事不提也罢，墨痕兄弟，这儿我来就行，你给溟雪妹妹套上件衣服，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出发了。” “好。” 简单整理了一下背包，其实根本没什么要带的，我只需要背着雪儿就可以了，其他的大部分东西早在树林中就丢失了。 等我回到客厅的时候，三人已经穿戴整齐了，可能是看我消瘦的体型背着雪儿显得有些吃力，宁欣言还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对此我十分感激，但还是摇了摇头，雪儿是我的爱人，保护她是我的责任，即便的确有些费力，但我依旧要这样。 “咱们要去哪。”我问道。 “去中央广场的公用跳跃装置，我们自己的便携式跳跃装置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使用，要是涉及到时空跃迁的话还是得依靠机器。” 因为距离目的地不远，所以我们一行人步行前往，没多久就到了。说是中央广场，其实并没有听上去的那么宽阔，整个广场也不过两百米宽，呈现圆形。在广场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金属门，门整体是椭圆的，悬浮在半空，有台阶连接着地面，门框上面散发着光泽还有奇怪的铭文，不知道刻的都是些什么。悬浮门本身也不算很大，只够两个人并排进入，门框中间是一层水蓝色的膜，有些透明，像水波一样不停荡漾。 “走吧。”宁欣言拉着苏冰儿走在最前面，转身向我和高韩招呼了一下，便率先走了进去。 “是不是很壮观。”高韩问道。 我点了点头，“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总是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哈哈，墨痕兄弟也会开玩笑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一直冷着脸，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冰儿妹妹，我还以为你会和她一样不好相处呢。” “是吗，的确经常有人这么说我，我只是长相上看着不太近人而已，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其实没有那么难以接触。” “确实，咱们也走吧。”说罢，我跟着高韩一同踏入了那悬浮的大门之中。 可能是因为看上去很像水面的原因，在穿过跳跃装置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得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即一阵嘈杂响起，我这才睁开了眼，而呈现在我眼前的画面再一次震撼到了我。 睁开眼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事物就是那高耸到需要仰望的城墙，金属制成的城墙和之前我们所在的地方截然不同，银白色的墙壁在天空中两颗恒星的照耀下折射着夺目的银光，在城墙的上方一层巨大的蓝色光罩将整个城市的上空全部笼罩在内，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边际，可想而知眼前的这座城市究竟有多么庞大了。 巨大的城门大开，足足有数十米的高度，众多的行人旅客和悬浮的车辆向着城内行进着，车辆川流，人来人往，交谈之声不绝于耳。最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从我身边走过的不止有和我们相同的人类，竟然还有一些看上去长相十分奇特的存在。 第六十四章 真理之城(中) 他们的身体和人类相似，但皮肤的颜色却是蓝色的，而且整张脸呈现出反过来的瓜子模样，下巴很尖，而且没有嘴，也没有头发；眼睛很大，大到几乎占据了整张脸二分之一的程度，没有眼白，有点像斜着的枣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头上的触须，弯弯长长的挂在额头上，顶端还发着光芒。他们的脸看上去有些可爱，但身材却高大威猛，即便是看到的最矮的一个估计也都有两米开外了。 除此之外还有长着尖尖耳朵，穿着淡金色、白色相间华贵服饰的生命，眉毛很长，长到伸出了额头，看上去倒是和触须有点像，他们的眼睛大多也都是金色的，而且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是悬浮在地面上的，与其说是在走路，倒不如说是在飄。 看我盯着前面的人群发愣，高韩还没说话，宁欣言先笑了起来，“哈哈，陈墨痕，你那面无表情的脸却在吃惊，实在是有点……哈哈” 听宁欣言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赶忙正了正神色。 “宇宙之中不止有我们人类一个种族，你看到的这些蓝皮肤有触须的，他们的种族叫作‘空灵’，是来自距离这里数光年之外的空灵恒星系的种族，在他们的星球空灵族是不需要进食的，因此也就没有嘴，他们的交流方式也很特别，是通过额头的触须对话，这一点有点像我们地球的昆虫。而且空灵族因为母星的环境相对恶劣，所以他们的身体有着耐高温和低温的能力，而且因为母星的重力太高，空灵族的肉体力量也是所有种族中最强的。”高韩适时地解释道。 “那些看上去很有排面的家伙是‘金石族’，据说他们的种族本身已经十分强大了，包括他们母星所在星系周围的几个恒星系都被他们占领，他们通过一种独特的方式共享知识和信息，因此单论智慧的话是联盟里最强的种族，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他们似乎不太看得起我们和空灵族，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那这么说的话，咱们人类岂不是没什么优势？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能组建成联盟呢？”在听完高韩解释之后，我第一个产生的想法就是这个。举个例子，如果你是国家领导人，有一天一群会说话的狗跑到你面前要结盟的话，你觉得你会同意吗？当然不会，所谓结盟肯定是对盟友和自己互惠互利的，也就是说己方要付出才能得到相等的回报，但如果对方实力和自己相差太多的话，你想要的东西都能抢夺过来，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结盟去付出呢？ 宁欣言撇了撇嘴，说道“这群家伙虽然各有各的强项，但如果论整体战斗力的话一定是我们人类最强，目前已知最强的一百名操控者中，人类就占据了超过五十个名额，而且最强的十人里也有六个是人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视线所及之处大部分都是人类了，没想到人类的地位这么高。 “墨痕兄弟你猜猜为什么会这样？”高韩在一旁笑嘻嘻地问道。 “为什么？” “哇，你好歹猜一下啊……” “反正我也猜不到，不如直接问你。”在做事方面我一直奉行着这样的主义，我自己称它为能量最小主义。不要把它和懒之类的词语放在一起，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考虑利弊，利大于弊我才会去做，例如刚才让我猜，我知道我肯定猜不到，所以才不想耗费脑力。 虽然这么说，但这种利弊的衡量也是要掺杂进感性在内的，如果是我的同伴遇到了危险，不论如何我都会去救他，因为同伴的性命要大于其他的事物。 说到同伴，我不禁想起了将一切告诉我后把我送走的杨行昭。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平安吧。这样想着，可在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我一定要找时间回去看看他。 “怎么了墨痕兄弟，有心事？”可能是看到我的神情发生了变化，高韩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原来是这样，那一定是和你关系很好的朋友了。” “有时间的话我想去看看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顿了一下，我向高韩问道，“不是要和我说原因么？” “啊对，其实没什么原因，即便有我们也不知道。” “这算什么答案……”我无语的看着高韩。 高韩尴尬的挠了挠头，“的确就是这样，对于人类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强者，目前只是有所猜测而已，有说法称人类的身体结构是三大种族中最复杂的，体内所含的‘规则’也是最多的，因此作为人类精神的本源，也就是我们称作‘意识’的东西，它无时无刻都在处理着庞大的规则，所以这种说法认为是因为这个原因人类才能频繁出现操控者中的天才。” “在联盟中人类的地位和数量都远远超过其他种族也是多亏了人类的整体实力，联盟中的高层也有超过六成都是人类，联盟的主要领导者也是人类，俗话说实力就是硬道理嘛。” 我看了看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宁欣言，问道“那欣言姐在联盟中算是什么程度的？” 听到我这样称呼她，宁欣言一愣，随后说道“我？我算不上什么，只是勉强排的上号而已，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 “哎呀大姐头你就别谦虚了，敢问全联盟里有谁不知道‘拆迁队长’称号的？连总长大人都知道！”高韩一脸欠揍地凑上前来，跟宁欣言说道，一边说他还一边停不住地笑。 “哈哈哈，墨痕兄弟你知道吗，大姐头啊，哈哈，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有一新老师过来指导她，结果她就认死理，觉得自己没错！然后啊，啊哈哈，一生气用爆炎把教室给炸了，哈哈哈哈……哎呀不行了，喘不上气来了！你可不知道当时老师那个样子，一脸灰，哈哈哈！”高韩笑得前仰后合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宁欣言额头上青筋直跳，拳头捏得紧紧的，而且上面还燃烧着熊熊火焰。 “高！韩！你去死吧！”宁欣言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吼了一声举起右拳照着高韩的脸就是一拳过去。那燃烧着的火焰在触碰到高韩的一瞬间，竟然直接发生了爆炸，只听轰的一声，高韩整个人原地起飞，平地拔起数米高才重重地落在地上。此时他的脸已经一片漆黑了，一头飘逸的金发变成了爆炸头，还有火星在上面跳动。 “冰儿，给他治疗！”宁欣言压着怒气说道。 苏冰儿也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来到高韩的身边，蹲下身来将一双小手伸出来，淡淡的绿色光芒在他的身上亮起，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高韩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短短几秒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 猛地一下坐起来，高韩一脸错愕地说道“刚刚我似乎看见死去的爷爷了，他在桥对面像我挥手呢，然后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冲过来把我踹了回去。” “人不作就不会死。”苏冰儿轻声说道。 周围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因为刚才的闹剧导致我们所在的位置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旁边的人们有些惶恐地看着宁欣言，议论声也变得嘈杂起来。 “这不是那个把教室炸了的‘拆迁队长’么。” “什么拆迁队长，现在有新名字了，叫‘拆迁女皇’，都传开了。” “‘拆迁女皇’？还挺像，喂，你看见刚才那个了么。” “看见了，可得离远点，这要是一发脾气把咱们卷进去了，那估计小命都得没了。” “是啊是啊。” 诸如此类的议论在周围此起彼伏，即便宁欣言的脾气再怎么火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面对这么多的议论她的脸皮终于挂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猛地也扭头，也不多说什么，带着苏冰儿走在了最前面。 “是不是去道歉比较好。”我向高韩问道。 高韩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愧疚，“看来这次玩笑开得有点大，回头还是去道个歉比较好。” 随后我也跟着高韩进了城。根据高韩的介绍，这座城池的名字叫作真理之城，整个城市的面积超过了一千平方千米，是一座集合了三个种族的人口、文化、科技于一体的超级城市，也是时空黎明联盟的总部。 城市中的建筑比起地球上的分部来更加宏伟壮观，一路上几乎可以想到的地方都见到了。真理之城所在的地方是一方小世界，据说这个世界本身已经被绝望所毁灭了，在这里已经见不到什么生命了，后来联盟便将总部选址在这里，利用三个种族的科技力量和“理”的能力，将这个星球的生机复苏了过来，因此在这个不大的行星上也只有这么一座城市而已。 “街道上的行人这么多，他们每一个都是操控者？”看着往来的行人，我疑惑地问道。 “不是，能够获得理的能力的，不论哪个种族都必须要经过小世界的轮回才可以，有资格进行轮回的人本身就已经是少数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那样强烈的心愿。而且即便进行了轮回，通过了考验，也只有低概率能够得到‘理’。” 第六十五章 真理之城(下) “整个真理之城中总人口足有一千万之多，可其实真正的操控者数量三个种族全加起来也就只有一万人不到。” “这么说的话比例只有千分之一？那剩下的都是普通人吗？” “额，也可以这么说吧，要是按真理之城里的人来说的话，可以这么算，这里的人类其实来自主星地球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其中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各个小世界的，其他的种族则是来自于自己生存的母星。” “还没问呢，来到这里之后接下来去哪？”一直沉浸在这从未见过的壮观景象里，听得高韩讲述真理之城的故事，一时间竟然忘了问最重要的事情了。 “去总长府邸。”宁欣言头也不回地说道，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闷气。 “为什么要去那里？”虽然还继续询问她原因，但考虑到她现在的心情，又加上刚刚目睹过高韩的惨象，于是我便向高韩问道。 “还没和你说过吧，大姐头的父亲是联盟的总长，身份地位已经很高了，大姐头可是联盟千金，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吧，她不太爱回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咱们去总长府邸主要是把你的事情回报一下，总长大人之前一直都在为蒂斯博尔世界发愁，无论派过去什么实力的操控者，最后都会变得了无音讯，完全不知道下落，只有之前派出去的两个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通讯也就断掉了，现在因为你的出现，蒂斯博尔世界的高能量反应已经消除了，现在处于平稳状态，也算是结了一件大事。” “哎，以前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高韩叹了口气，“每个世界的能量层级是不同的，而世界的能量也是唯一会限制我们操控者使用能力的东西，但似乎对于非战斗型的‘理’没什么影响，但像蒂斯博尔那么高的能量，一般的战斗型‘理’根本用不了。” “之前大姐头的好朋友辰雨心，也是操控者之一，能力是‘读心之理’，可以知晓没有防备之人的想法，她就是下落不明，大姐头本来都以为她死了，还为了这件事难过了很久，没想到被你救下来了。” “碰巧而已，要不是有第三次尝试的机会，恐怕我也就不会在你们面前站着了，辰雨心也不可能被我救出来。” 总长府邸不算太远，但我们一行人也走了一段时间，路上高韩也向宁欣言道了歉，也得到了原谅，当然代价是惨痛的，路上我们所有的小吃费用全都让高韩被迫报销了，本想着少吃一些，帮他省省钱，但宁欣言却半逼迫着我点了很多，以至于后面午饭的时候我几乎吃不下去了。 “到了，就是这里。”宁欣言说完便停下了脚步，驻足看去，一个庞然大物正摆在我们眼前。看着这栋房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如果说高韩的住宅算得上豪华的话，那么和眼前的总长府邸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洁白的围墙上雕刻着花纹，透过大门的栏杆向里看去，碧波荡漾的湖水旁树木成片，花草假石、喷泉小瀑一应俱全，加上白色石制的凉亭和桌椅，美如仙境。一座小木桥横跨在湖面上，通向了不远处的府邸，府邸足有三层高，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立于庭院之中。整座建筑通体全白，其上雕刻和样式颇有几分欧式建筑的风格。 “要是我也有这么个房子该多好。”高韩一脸羡慕地看着眼前的总长府邸，转而对我说道，“怎么样，壮观吧。” “很漂亮的欧式建筑，而且庭院似乎参照了园林艺术，引人入胜。” “父亲喜欢这样的房子，最开始府邸的建造是打算使用高科技的，那样比较便于生活，但父亲执意要把府邸建成这样，特地花大价钱聘来欧式建筑的建造大师和园林大师，即便是有操控者帮助也足足用去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把房子建好。”宁欣言看着近前的房子，心中感慨万千，这个地方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对于她来说这里是家，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同时又是她最不愿意回来的地方。 “大小姐。”门卫注意到了我们，上前一步看到是宁欣言，赶忙鞠了一躬，“总长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您后面的几位是……” “自己人，别废话了赶紧开门。” “是。”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我们跟着宁欣言向着府邸走去。在外面看已经很大了，但来到内部之后才真正觉得这座府邸的占地面积到底有多大。从大门到府邸是有一条直线的，一般的房子即便有自己的院落，从大门到房屋也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但走进庭院之后，我们足足用了五分钟才到达房屋近前。 两个女仆向着宁欣言鞠了一躬，然后拉门让我们进去了。不止是房子的外表，就连内部的装饰也充满了欧式建筑的风格，暖色系的大厅里摆放了不少雕像、玩物，甚至在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喷泉。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我们来到正对着的屋子面前停了下来。宁欣言上前一步，轻轻叩门三声。 “进来。”从屋内传出了一个听上去有些沙哑的声音。推开屋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摆在窗前的办公桌，在桌子的前面坐着一个人，他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已经有些泛白了，刀削般的面容显得一丝不苟，一副宽大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更显严肃。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一身黑色正装很是得体。 无疑眼前坐得笔直的这位长者就是总长了，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的眼神，那一双同样是暗红色的眼睛极其深邃，而且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仿佛在眼神对上的一刹那自己的所有底细都会暴露一般。 “父亲大人。”宁欣言单膝下跪，俯首说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没有长进啊，最近在主星上懈怠了吗？” “没有，只是忙于处理事务，留给凝练的时间少了些许……”宁欣言话还没说完，总长就一拍桌子怒斥道，“够了，我不想听借口！” “是。”宁欣言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倒的姿势，低着头说道。 说罢，也不去看宁欣言，总长从桌上拿来了一份文件，一边读一边随意地道“起来吧，这次你来相信蒂斯博尔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吧，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带来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攻略蒂斯博尔的人吧。” “是，他叫陈墨痕。”宁欣言站起身形，示意我向前，看着她那如同人偶一般的表情，我大概知道了刚才高韩为什么那么说了。将雪儿交给宁欣言，我上前了一步。 “你就是陈墨痕？”总长看着我，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完全被看透了，那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在我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身体周围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但幅度很小根本无法察觉。 “嗯？”总长似乎有些惊讶，他眼神一凝，仔细打量了我一遍，随后招了招手，“你过来。” 我点了点头，向前两步来到总长的身前。 “把手伸出来。”按他的意思，我把右手伸了出来，他也伸出右手，和我的手握在了一起。他的手很有力量，即便已经刻意收力了可还是握得我有些痛，看他的身材丝毫不像是会有这种力量的人，这令我暗暗吃惊。 良久，总长的眉头微微蹙起，松开了握住我的手，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只见他略作思索，随后叫来了旁边的一位侍从，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侍从便点了点头离开了。转过脸来，总长对宁欣言说道“三楼的客房还空着，今天晚上就让他们住那里，晚上我还会找你，好了退下吧。”说罢，总长竟然不再言语，继续看起手上的文件来，从开始到现在连正视宁欣言一眼都没有过。 我退回到高韩身边，这时我突然感觉旁边似乎有什么动静，扭过头看去只见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苏冰儿正冷冷地怒视着总长，捏了捏拳头就要向前走去。 宁欣言见状一把按住了苏冰儿的肩膀，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父亲大人，我们就先告退了。”宁欣言对总长说道。 “嗯。”总长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答应了一声。宁欣言又施了一礼，才带着我们推门离开了总长的房间，一路穿过庭院出了府邸。 “为什么要按住我？”苏冰儿说道，她的声音十分冰冷，虽然平时也差不多，但这次明显带着怒意。 “算了冰儿，也不是一天了，而且即便是你也没办法威胁到他的。”说罢宁欣言便不再言语，只是在前面默默走着。 我走到高韩身边，低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哎。”高韩叹了口气，说道，“总长和大姐头的关系一直是那样，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跟着大姐头去了几次总长府，每次总长都会询问大姐头的实力情况，而且不论大姐头如何回答，总长都不会有一句表扬的话语，像这次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依旧如此。” “冰儿妹妹和大姐头关系最好，她应该知道很多细节，看她刚才那架势我还真怕她会冲上去攻击总长，那样的话恐怕咱们就再也吃不上主厨大人的饭菜了。” 第六十六章 休息日 “毕竟是联盟总长，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时空黎明联盟和我们生活的地球上的国家虽然看上去差不多，可实际上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在联盟中虽然有明确的法律规定，但如果地位足够高或者实力足够强，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无视法律的。像总长这样的位置，如果真的动怒，直接杀了苏冰儿也不奇怪。 “不止是地位问题，总长这个人比起联盟的几位领导者所拥有的权力也不遑多让，因为他除了身居高位之外，本身作为操控者的实力也已经登峰造极了。” “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即便是联盟的普通人也大多都知道，操控者本身也有不同的实力层次，而最高级别的则被称作‘星’，目前已知的强者中只有九人达到了这个层次，拥有了自己的称号，而总长也就是大姐头的父亲，他便是其中之一，排名第三位的‘天炎星’，也被称作纯破坏力最强的操控者。” 怪不得，之前只是被他盯着都有种被看得透彻的感觉，原来本身的实力就这么强。我现在越来越好奇操控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职业了，和其相关的问题我直接也好、委婉也罢，都问过高韩好几次了，但每次他都会避开不谈。 对于这一点后来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看来只能等时机成熟的时候自己才可能知道了。 跟着宁欣言一路向前，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城市比较繁华的商业中心，这里的人流量也是来到这里之后见过最大的，同样这里的购物设施也是最全的。放眼望去多达几十家餐馆和数个大商场坐落周围，其上大多都用我们看得懂的文字标识着，但也有一些餐厅和商铺使用的文字是我不曾见过的。 “那些你看不懂文字的商铺里，字体比较方正的是面向空灵族开放的，字体看上去很柔和的是面向金石族开放的，里面的商品都很有意思，竟是些外星文明产物，但是他们的餐厅我是不建议去啊，那味道简直……”说着，高韩还干呕了一下，可想而知他曾经的经历有多么痛苦了。 无疑，午饭的开销还是高韩一人全包，但这次和之前不同，可能是因为苏冰儿自身厨艺的缘故，她的口味异常的挑剔，接连找了几个相对便宜的餐厅都被她拒绝了，本想省钱的高韩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我们一行人在一栋高楼的顶层餐厅入座，品尝了一顿不亚于苏冰儿所做菜肴的美味。 值得一提的是，才刚刚入座没多久，餐厅的主厨就一脸兴奋地跑到苏冰儿面前，开出了一个天文数字的价格想要苏冰儿留下，但最后还是被拒绝了。联盟中使用的货币是统一的，名叫时空币，时空币本身有很多种面值，但体现的方法却不是数字，货币通体呈现出圆形，大小上比地球上的游戏机硬币要大上一圈，也更厚。货币采用了一种特别的科技制造，在货币中央刻画了联盟的标志，周围有复杂的刻痕，刻痕里还散发着光芒。 这种光芒一般情况下是白色的，除此之外还有绿、蓝、黄、红、紫、金这六中颜色，它们代表的意义也都不同，1到99时空币都要拿等量的白色时空币支付，但100时空币则只需要1个绿色的时空币，而1万时空币则使用蓝色光芒的，100万使用黄色、1亿使用红色，10亿使用紫色，100亿使用金色。 即便时空币本身材质很轻，但携带上百枚硬币还是有些麻烦的，因此一般情况下店家出售的商品标价都会是整数。 一顿饭吃完，虽然主厨已经打过折，我们点的菜也不多，可即便这样还是用去了近两千时空币，肉疼的高韩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下午宁欣言并没有回去总长府邸，而是带着我们一行人到城内的游乐区好好放松了一下，在这过程中她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在去鬼屋的时候，我们几个倒还好，但沉默寡言的苏冰儿却全身止不住地哆嗦，捏得宁欣言的衣角都褶皱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摆出一张冷淡的表情，那样子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爱。 “大姐头最近实在太累了，之前刚刚去过其他小世界执行任务，又要头疼蒂斯博尔的事情，今天放松放松也好。”高韩说道。 近距离地接触下我慢慢发现，别看高韩经常和宁欣言斗嘴，甚至有些时候开的玩笑还会有点过火，但他内心其实还是很敬重她的。同样如此的还有苏冰儿，平时不怎么说话，但行为方面却能看得出十分依赖宁欣言。 反手摸了摸雪儿的头发，一抹笑容在脸上浮现，记得有段时间和她闹别扭，一直没有和好，她就像现在的苏冰儿一样，拉着我的衣角，却冷着一张脸，后来还是我先道的歉才算结束。 “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你溟雪妹妹的事情，你们在一起有多久了。”高韩看着我问道。 “得有三年了吧，我和雪儿的相遇其实挺意外的。”一边走着，我一边讲述着我和雪儿的故事，不止是高韩，连走在前面的苏冰儿和宁欣言也都放慢了步伐，认真地聆听着。 故事说了很久，一直到了总长府前才慢慢收尾。 “真是个动人的故事，你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啊。”说话的是宁欣言，她看着我，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又少了一些芥蒂。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雪儿也没有离开我，同样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我也要竭尽全力去帮她，其实对我来说其他都是次要的，虽然‘理’听上去很吸引人，我也不否认自己也曾经有过类似的少年幻想，但和她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 “呜呜呜，墨痕兄弟！”突然，高韩哭着就要扑上来，我赶忙腾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脸。 “太感人了！实在是太感人了！墨痕兄弟，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提，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看着高韩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的内心也被他的话语感动了一把，但同时我也用多少有些嫌弃的眼神看着他。道理我都懂，但我没有搞基的癖好。当然，这话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有说出口。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宁欣言以我身为男性不方便照顾雪儿为理由，抱着雪儿带着苏冰儿去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她一脸轻松的样子，我着实产生了一些挫败感，她明明是个女生，力气却出奇的大。 “哎，我懂你的心情，每次被她胖揍的时候我也这么想过。”高韩一脸理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经历我一点同情的感觉也没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经常被宁欣言暴打了，人不作就不会死，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和高韩在女仆的带领下进了一间极其宽敞的卧室，单是浴室估计就有五十平米大，甚至可能还说少了。而浴室里的浴缸就更夸张了，足有三十平米左右，而且完全是温泉水，还有人造的小型瀑布装饰。卧室的床也大的离谱，大概算了一下像我这样体型的人，一张床能睡上四五个，但这么大的两张床摆在卧室里，加上其他的家具、装饰，竟然还是显得十分宽敞。 “我的天，我现在特别想和大姐头换换，每天被无视被骂也好，只要能让我跟这住着，我感觉尊严什么的都不算啥。”高韩张着嘴一脸羡慕加惊讶地说道。 这也太没骨气了……虽然看到这样的房间，高韩的反应才算正常，如果是地球的话，光是在这种屋子里住一宿估计价格都是天文数字了，可能很多人一辈子的积蓄都不见得够。 没有再多说什么，高韩率先冲进了澡堂，我无奈地笑了笑也跟着进去了，走了一天的路去泡泡温泉显然是放松的好方法。 …… “铃铃铃”，电话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总长伸手拿起了电话。 “宁擎宇，你说的是真的？”电话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估计没错，虽然是无意识间使用的，而且强度很小，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宁擎宇冷淡地道。这才是总长的真名。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真的等到了。”对面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别忘了我和你说的那件事。” 对面的声音犹豫了一下，“真的要这么做么，这样会不会有些打击他？” “如果空有一身顶级的天赋，却连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的话，那他对联盟也没什么作用。”宁擎宇顿了一下，继续道，“更何况那个人也是这么拜托我的。” “那个人？你是指……”苍老的声音明显有些惊讶，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做吧。”说罢，电话便被挂断了。 将电话放回原处，宁擎宇的眉头紧皱，低声嘀咕道“那个寓言，但愿……” …… 一阵动听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我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床铺实在太过舒适，所以我睡得很沉，如若不是这音乐的声音，恐怕我会一直睡到中午。 音乐听上去像是钢琴，曲调宛转悠扬，强弱处理也十分得当，节奏的把控也很到位。我好奇地坐起身，向前方看去。 一个身影正坐在屋子中央的三角钢琴前演奏着，那动人的音符也是从他的手指间发出的，这人正是高韩。 第六十七章 操控者审核 一曲弹完，高韩似乎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转身问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摇了摇头，“很动听的曲子，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高韩得意地笑了笑，“不错吧，为了骗女孩……不是，为了修身养性，我可是专门跟着钢琴名家学的这手。” 其实你现在掩饰已经晚了，刚才都把实话说出来了。我在心底暗暗吐槽道。 “这首曲子叫什么？”我问道。 高韩一笑，面容上多了几分回忆之色，“这首曲子叫作‘星河’，是我自己编的谱，记得当时刚刚创作出来的时候，一边弹还一边哭了一场。” 曲调婉转动人，的确如同星空一般令人向往，但隐隐之中却透着一股孤独寂寞的情绪，如若用心倾听的确有想要潸然泪下的感觉。 看来即便是高韩这样开朗的人也有自己的故事，不，或者说每一个经历过转生的人，哪个没有一段悲伤的过往呢？不由得想起雪儿来，得赶紧去看看她才行。虽然对于苏冰儿和宁欣言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朝夕相处下，我已经一天都离不开雪儿了，这种感觉在从蒂斯博尔回来之后变得更加明显。 出了房门，我却不知所措了起来，因为这府邸实在太大了，大到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走才好。老实说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基本上去过一次的地方只要不是间隔太久，我就记得住路线，但面对眼前十几扇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门，我的记忆力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还是高韩询问了女仆后我们才找到了宁欣言她们的房间，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从门内便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哪位？”宁欣言道。 “是我啊大姐头。”高韩说道。 “就你自己吗？” “还有墨痕兄弟。” “那你让墨痕进来，你出去。” “哈？”高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啥时候搞到这种待遇了？” “什么待遇……”我完全没明白高韩在说些什么。 “哇兄弟，这可是女生的闺房，还是早上！你想想，大姐头即便脾气再暴，那也是个大美女，虽然一般都当是男的吧，但还有冰儿妹妹呢！那含苞待放的身材，还有那可爱的惺忪睡眼，啧啧啧，你仔细想象一下她们身穿睡衣的样子，哎呀！”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高韩的样子，我想“色狼”两个字足以，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高韩接下来的下场，我想“壮烈”两个字比较合适。 根本没有预兆，一旁的房门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大团火焰就砸在了高韩脸上，然后似曾相识的一幕就再次上演了一遍。 “爷爷刚才问我为什么又来了，然后一脚给我踹回来了。”高韩一脸错愕地说道。 宁欣言看了我一眼，“进来吧。”说罢也不等我答复，就一把把我拽了进去。 正如高韩猜测的那样，宁欣言和苏冰儿的确都还穿着睡衣，宁欣言的身材比较火爆，前凸后翘曲线十分优美，加上一身黑色的半透明睡裙，更显标致。苏冰儿则是一身淡紫色的睡衣，衣服上还有金色的毛球装饰，煞是可爱。 “这样不尴尬吗。”我问道。 “尴尬什么？”宁欣言疑惑地问道。 “你们还穿着睡衣。” “这有什么的，你是来找溟雪妹妹的吧，我给她换了件我的旧裙，虽然尺寸有些不合适但也还算得体。”说着指了指在床上静静躺着的雪儿，我三两步上前，看着她的睡颜，淡淡一笑，也不顾及旁边还有人，就这样在她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和冰儿帮她洗了洗身体，冰儿亲自下厨又做了些食物。” “谢谢。”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宁欣言。 “都是应该做的，要谢就谢冰儿吧，她特地做的比较软的食物，也是冰儿喂给溟雪妹妹吃的。” 我转向苏冰儿说道“谢谢你。” “嗯。”苏冰儿轻声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我有句话想问你。”宁欣言似乎有些犹豫。 “什么事？你们帮了雪儿，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便是。” “那个，我想问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溟雪妹妹感染病毒后才如此的吗？” 我微微一怔，随后便明白了过来，宁欣言说的应该是我这种少言寡语、面无表情的性格吧。 “不是，我从以前就是这样。” “是吗……”宁欣言似乎有些怅然，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对此我并没有追问，有些事情既然对方想要保密就不要刨根问底，如果对方想说的话自然就说了。 宁欣言说她们要整理衣物，顺便帮雪儿换一身新衣服，我便推门离开了。刚一出门，高韩就冲了过来，拽着我前后摇晃，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道“为什么！这太不公平了！十三次啊！我次次想要进去却都被拒绝了！为啥她们会让你进去！” “可能是因为她们知道我只是想要看看雪儿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暗暗道如果你能显得正经一些她们估计也会让你进去吧。 等到她们收拾好东西，整理完行装之后，我们才重新出发，雪儿也自然而然由我背着，此时的雪儿换上了一身洋装，头发也梳理得顺滑整齐了，加上那绝美到极点的面容，如同一个洋娃娃一样，走在街上常常会引来注视，就连宁欣言都不时看上几眼。 对于今天的行程，在出门的时候宁欣言就和我说过了，今天恰巧是一年一度的操控者审核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联盟都会在九星学院进行转生者的操控者资格审查，通过的人便可以支付一定费用到各大院校学习关于“理”的知识，当然，这个费用十分低廉，毕竟操控者在联盟中属于稀缺资源。 九星学院是真理之城中的一座学校，和其他混合式的学校不同，九星学院是专门指导操控者提升能力的地方，九星学院的建造倾注了联盟大量的人力物力，这里无论是设施方面还是师资力量，都是全联盟顶级，可以说得上是操控者的王牌学院，因此几乎九成以上的操控者都曾在这里学习过。 学院因为占地面积广阔，所以位于真理之城的东边，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据说为了赶得及上课，很多住在其中的学生甚至要使用“理”的能力来赶路，那里也是城内唯一允许自由使用“理”的地方。 九星学院距离总账府邸还是有些距离的，依靠步行过去最起码也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因此宁欣言便让总长府邸的管家派来了一辆专车，我们一行人便坐了上去。 看着车子缓缓升空，一种熟悉感在心中升起，说起来在蒂斯博尔的时候也坐过类似的交通工具，只不过那里的是蒸汽飞空舰艇，乘坐的感觉也比这里的车子要颠簸，没有这么舒适平稳。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总长府如果说是古典而和谐的美的话，那么九星学院则是一种宏伟和科技的美，整座学院一眼望不到尽头，所视之处草坪整齐，石砖平坦，楼宇俨然，悬浮的汽车停靠在一旁，投影出来的大屏幕在半空高挂，播放着学校的历史。 周围的人很多，和外面的人类占据大多数不同，进入学院之后身边经过的金石星人和空灵星人数量明显多了不少，甚至他们加起来比人类的数量还要多一些。 开着这些外星生命体，金石星人到还好些，但看到空灵星人的时候，我不由得产生出了一个疑问。 “空灵星人看上去长得大同小异，他们也分男女和年龄么？” 高韩说道“他们啊，他们不分男女，但是还是分年龄的，一般看他们头上的触须就能大致猜得出他们的年纪，触须越长年纪越大，而且空灵星的这群家伙因为种族繁衍能力很差，所以肉体实力就很强，据说他们的寿命最高能到千岁以上。” “原来如此。”看来不同种族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空灵星人那一颗秃头小脑袋上挂着一对大眼睛、没有嘴，还有一身完全不成比例的肌肉的时候，我都莫名的想笑出声来。但这种情况似乎没有在高韩他们身上出现，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吧。 “一会报名的时候会问你身份，你就写联盟人就行，相关的登记手续大姐头已经帮你办好了，报名完成之后在审查官那里排队，测试的时候我们不能进去，会在门口等你，测试过程很快，一个人也就不到十秒。”说罢，高韩还拍了拍我的背，轻声道，“有种说法称从越困难的世界出来的人，得到“理”的几率就越高，“理”的能力就越强，加油，我看好你墨痕兄弟！” 我向他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大厅之中。 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平时基本上都处于处变不惊的状态，但遇到这种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时刻我的内心依旧会有波澜。按照高韩所说的，我在报名处填写了基本信息，说是基本信息其实也就只有个名字和身份，大部分数据估计已经通过其他方法得到了。 第六十八章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上) 前来报名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大概数了一下只有三四十人左右，这其中还有近一半的金石星人和空灵星人。 写完报名表之后，我便到一旁等候去了，我的名字比较靠后，但正如高韩所说，每个人只有十秒左右的时间，审核室的屋门一会就被推开一次，进去的人看上去都有些紧张，而出来的人则大体分为三种，一种是看上去很兴奋的，估计要不是有规定不能吵闹，可能已经跳起来了，应该是审核结果不错的，这种人数量最少，前面进去了十多个，出来的也就只有一两个是这样；一种是看上去还算高兴的，应该是审核结果不尽人意，但还可以接受的，这种人占三分之一；而最后一种就是很沮丧的了，有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如此。 看来这淘汰率真的很高啊。这可和学生时代的考试不一样，它不是一种能力的评定，即便这次评定结果差也能靠自己努力再继续提升，操控者审核，审核的是天赋，一旦被否决了就证明不论如何努力也是徒劳的。 有天赋的人才有努力的资格，没有天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真是残酷。心中这样想着，不一会就叫到了我的名字。 “陈墨痕。”没有答复，我径直走进了审核室。 房间很简单，纯白色的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装饰，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办公桌，在桌子上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椅子前则是负责审核的审核官。 审核官看上去很年轻，是个身着正装的男子。 “把手放在这个装置上吧。”审核官说道。我答应一声，刚要上前，这时突然从我身后推门而入了一个人，一身长衫头发花白，长相有些刻板，看上去年纪很大了。 “审核长。”审核官在看到来人之后赶忙起身行礼。 审核长示意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快步来到审核官身前，俯身低声说了句什么。审核官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审核长便转身离开了。 对此我并没有在意，毕竟审核工作很重要，有所交代也是应该的。 “好了，你过来吧，把手放在装置的扶手上。” “好。”我再次向前几步，眼前的装置应该就是审核用的机器了，上面有一个扶手，扶手上有很多颗粒状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装置的顶端是一个显示屏，屏幕上分别显示着“结果、特性”四个字，在这四个字后面是一片空白，审核之后应该才会出现答案。 按照审核官所说的，我将右手放在了扶手上，随即一股轻微的刺痛感传来。 “采集你一些血液，不用担心，很快就结束了。”审核官说道。 十秒，放在平时可能只是静下心来深呼吸一次的时间，甚至喝上一口茶水都不见得只需要十秒，可明明如此短暂，在这一刻却显得那样漫长。 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种感觉就像是将自己全部家当全部下注之后，等待结果的过程一样，要不就是赚得盆满钵满，以后只需要去想怎样钱生钱就行，要不就是赔的倾家荡产，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消散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比喻而已，可这种很有可能直接决定命运的事情，不论换谁来也不可能比我现在的状态更好了。 我盯着显示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这么紧紧盯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可屏幕上却久久没有显示出结果，算了算时间，十秒应该早就过去了才对，为什么还是这样，难不成是机器坏了？ “很不幸年轻人，测试的结果是，你没有任何能力。”审核官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地说道，“可是，它还没有出结果。” “这个机器就是这样，如果是没有能力的人来测试，是不会体现结果的。” 我呆滞了足足数秒的时间，这一刻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虽然我也考虑过会出现这种结果，但当它真的出现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天赋直接被事实否定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就如同裁判向着一个信心满满的运动员说你的对手都用了激素，你赢不了。是一种感受。 当时的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大厅的，也不记得当时高韩和宁欣言安慰的话语是什么了，甚至连审核官话语中的不自然都没有察觉。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开口的是高韩。 我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平静着自己的心情，“我和雪儿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定居下来，找份工作安稳下来，我会抽出时间四处搜索线索的，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将她唤醒过来。” 高韩递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城外的跳跃装置有三个，最中间最大的那个就是通往地球的，院子的大门已经记录过你的指纹了，我平时也不在那住，你要是不嫌弃就带着溟雪妹妹先住我那里吧，等你找了工作，有了积蓄，想要搬走的话再说，只要墨痕兄弟愿意的话可以一直住在那，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哈哈。”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心情也随着高韩的话语好了一些。其实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又有什么关系呢？背负着雪儿死去的痛苦九死一生才离开蒂斯博尔，将雪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然后面对政府的追杀又被高韩他们救走，难道自己还不够幸运么？我想已经足够了，如果还去奢求那些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自己也未免有些贪婪了。 这样想着，心情也就释怀了不少。 “墨痕兄弟，这事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这几率本身就不高，不如说没能被选上才是常态呢，刚才去审核的人那么多，你也看到了，这不是就那么几个审核通过了嘛，而且即便真的当上了操控者，也没什么好的，老得出任务都累死了。”高韩说着，还故意摆出比较夸张的动作。 看着高韩这样，我心底一暖，这个看上去不太着调的金发青年，明明和自己没认识多久却帮了自己这么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我已经没事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去想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哦对了，要说工作的话，我认识一个朋友，他那正好在招人，工作难度也不高，薪资也不错，回头我把你介绍过去。”高韩说道。 “好，那麻烦你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一旁的宁欣言，她似乎一直在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几次开口想要说什么，但却都没有出声。但现在她似乎忍不住了，还是开口说道“墨痕，其实……” “大姐头……”高韩皱了皱眉，伸手似乎想要阻拦住她，但却被宁欣言喝止住了，“这对他不公平！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爱人救出来了，可却落得如此下场，现在明明有办法，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大姐头……可是……”不止是高韩，连苏冰儿都用眼神在制止着宁欣言。 “为什么？就因为是联盟的规矩吗？” “不是，大姐头，可事到如今，即便你真的要说也只是徒增伤感……”高韩似乎也很纠结，语气中充满了犹豫。 “难道就这样蒙在鼓里就不残忍吗？他为了自己的感情付出了这么多，就应该有知道这些的权利！”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听着他们的讨论越来越激动，我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听上去应该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但这突然间到底怎么了？ 宁欣言猛地转过头来，她的眼眶已经略微有些泛红了，她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说道“墨痕，其实溟雪现在的情况，是有救的。” …… 坐在会议桌前，庄玄久久不语，之前宁擎宇的话还在耳边环绕。虽然他说的事情的确有必要，但作为联盟人类方面的领导者，身为九星排名第一的自己，却要如此打击一个年轻人的自信心，这实在是有些太过残忍了，况且他还有那样一个身患病毒的女伴，对于这样一个人还要做那种事情，良心上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啊…… 三个小时前。 “都办完了？”电话对面传出宁擎宇的声音。 “按照你的方法，的确都做好了，可是……” “不用担心，没什么破绽的，装置中和其相关的信息只要删除了，就什么都测不出来。” “可是这么做还是有些太残忍了，他身边还有个身患病毒的女伴呢，你故意去激你那闺女，让她把事情都告诉他，万一他想不开出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还是那句话，只有天赋没心性的话，这种人不要也罢，联盟要是毁了那就是命数已尽，说到底如果不这么做那你还有更好的方法不成？人都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这你比我应该更清楚才对，作为联盟最强者和地位最高者，却在这里保着妇人之仁，要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根本等不到寓言的时刻，人类就已经灭绝了。” “你！”周玄差点被气得跳起来，自己可是联盟的领导者，是宁擎宇的上司，年纪上也是自己更大，他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种话！ 周玄刚想再说什么，“滴滴滴”的声音传来，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砰”的一声，周玄甩手把电话摔在了桌上，气得呼吸都加快了还几分，不过过了一会他的神色也就恢复正常了，叹了口气负手走到窗前。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曾经遇到过那样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下) “什么？”在听到宁欣言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 “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这是联盟的机密，只有操控者才能知道，而且即便说了，对你也不见得是好事，可是你付出了那么多，理所当然有知道的权利！”宁欣言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道，“对于外界无计可施的睡梦一病毒，其实联盟已经研制出减缓的特制药了，但是……” “但是什么，快告诉我！”此时我有些激动，因为这件事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从未听人谈起过，而它偏偏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唤醒雪儿更重要的了。 “哎，让我来说吧。”高韩无奈地叹了口气，“睡梦一病毒的特制药的确可以减缓病毒的效果，甚至可以将身中病毒的人唤醒过来，但因为特制药所用材料太过珍贵，所以造价异常高昂，已经彻底超出了金钱可以衡量的程度。” “因此这种特制药的获得方法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我们操控者可以接到的最高级别任务sss级任务，因为任务难度太高，只有实力排行在前一百以内的操控者才有可能完成，所以任务的奖励也十分丰厚，其中一个就是睡梦一病毒特制药，而同样的，这个任务因为太过危险，普通人类根本完成不了，所以也只对操控者开放。” “也就是说，普通人连得到这种药剂的机会也没有……”高韩的最后一句话，犹豫了良久才说出口，说出来之后便低下了头。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是晴天霹雳的话，那现在我所得到的消息就如同整个宇宙都爆炸了一样，我的心瞬间陷入了冰点。这算什么？直接把复活雪儿的希望锁死，然后告诉我你连踏上这条路的资格都没有，连改变的可能都没有，这算什么！？ 在这一刻，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甚至痛到连疼痛的感觉都感受不到了，连声音都发不出了，连迈出步伐都做不到了。 我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即便现在我特别想要仰天长啸，质问老天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但我已经连这样的能力都失去了。 “墨痕兄弟，你也不要怪大姐头，她一直没告诉你是为你好，而且联盟本身的确禁止……” 我抬手制止了高韩继续说下去，用已经失去力气的声音说道“让我静一静。”说罢，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背着雪儿渐渐走远了。 高韩看着陈墨痕远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满是怜悯和悲伤，在这一刻，比起宁欣言来，可能他才更能感同身受。 迈步向前，却被宁欣言一把拉住，“你现在这状态，去了也只会有反效果。” “可是也只有我了解他的痛苦。”说着高韩的脸色变得失落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宁欣言叹了口气，转头向一旁的苏冰儿说道“冰儿，你去看看他，别让他出事。” 苏冰儿点了点头，只见她的背后光芒一闪，一对洁白的羽翼就那样凭空从背部长了出来，轻轻拍打落下几片羽毛，带着苏冰儿的身体缓缓升空，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和周边那些高科技的事物，我却提不起一点兴致。不知走了多久，当我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已经是真理之城的城外了，眼前悬浮着的五扇大门中不断有来自各个星球的人们走出来，他们有的讨论着家庭和睦；有的讨论着奇闻异事；有的讨论着过去未来，看上去是那样的热闹和幸福。而站在他们中央的我的内心，却只有无尽的悲伤和不知所措。 雪儿身中无解的病毒昏迷不醒，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也已经回不去了，我们甚至还在被人四处追杀，最好的兄弟不知所踪，而来到这里之后，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一路上我经历的艰难险阻，难道还不够吗，还要再让我面对这些，老天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满足啊。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因为那样会显得我很脆弱，曾经的生活艰苦，如果还不能坚强的话，我想在认识雪儿之前我就已经死了吧。可事到如今，我却真的忍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世界这么大，究竟哪里是我安身的地方，哪里有我追求的平稳、安宁、幸福啊…… 背着雪儿，也不去看究竟去往哪里，我随便朝着一个门走了进去。 苏冰儿在半空看着陈墨痕失落的样子，她微微蹙眉，可爱的脸颊上第一次多出了冰冷意外的神情。看到陈墨痕一步踏进一个跳跃装置之中，苏冰儿微微一怔，虽然宁欣言让她跟着陈墨痕，但他走进的那个地方…… 苏冰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如果不是姐姐让我跟着，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这个地方，即便它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副模样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苏冰儿惊骇莫名，因为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通过跳跃装置进入其他的世界，而是就这么穿了过去。反复尝试了几次，结果竟都是如此，还引得周围人驻足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在使用“理”的能力阻止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姐姐。 …… 眼前水波婉转，几步之后豁然开朗。一眼望去碧草萋萋，清风拂过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荡漾之下，光芒流转，草地之间竟然有蓝色的光点随风而起，一眼千里，煞是动人。天际蔚蓝，碧空如洗，日光柔和，风景如画，身处其中仿佛置身梦境，一时间心中的悲伤、不解，种种情绪消散一空，只剩宁静。 转身看去，原本应该存在在身后的跳跃装置已然不见了，四周也未看到有行人来往，广袤千里，只有我和雪儿二人而已。 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便情绪不佳，影响了我的心智，但基础的判断力还是有的，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是我应该到达的地方。 将雪儿轻轻放下，我在自己的手背上拧了一下，疼痛感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清醒了一点。 “不用试了，这里不是幻境。”突然，在我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这着实吓了我一跳，刚刚才确认过，身后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根本没有人影。 我急忙转身上前一步，挡在了雪儿身前，压低身形，摆出格斗的架势，冷冷地道“你是谁。” 此时在距离我三米左右的位置，那人停下了步伐。那人一身白袍随风舞动，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高挑，一头长发已是霜起，直至腰间。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那只是一道幻影一般。 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凭声音和那花白的头发大概猜出他是一位老人，因为在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刻有复杂纹理的面具。 “架势不错，意识也很好，只是判断力略微欠缺了一些，如果站在你面前的对手能这样突然出现，甚至还吓到了你，那么你就不应该是上前一步，而应该后退才是，还是说……”那老人说着，就看向了我身后的雪儿。我的眼神一凝，下意识地又向着雪儿的身边靠了靠。而就在这时，我只觉得眼前一晃，那老人竟然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睡梦一病毒，原来如此。”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看也不看，我转身就是一拳。 然而这一下，却什么也没有碰到，那老人的身影又如同突然出现一般，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而我却因为用力过猛险些摔倒。 “呵呵，在不确定是否能命中对手的时候，最好不要用全力，不然一旦被躲开了只会让你自己陷入被动而已。” 那老人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我扭头看去，他依然站在先前的位置，还是那样负手而立，只不过这次是背对着我，昂首仰望。 “你到底想做什么，挺大年纪了还拿后辈寻开心，难道不觉得丢人吗。”我冷冷地说道，此时我也大概猜出了一些，这空间恐怕就是眼前这老人造出来的，而他所用的方法，恐怕就是“理”的能力了。 “哈哈哈，已经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就连周玄那个老东西也要敬我三分，如今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晚辈却在我的地方质问我，真是有趣啊。” 我没有再言语，这个老人明显要强过自己，虽然不知道目的，但他如果要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更何况他还说这里是他的地方，那就更不可能了。 “好了，不谈这些，怎么样，我这里的风景，是不是不错。”老人似乎在问我，又似乎像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悠扬的感觉，竟然出奇地让我感到了安逸。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日一月，都随我心动，随我情改，我心躁动这里自然躁动，我心宁静，这里也自然宁静，对于你这样被琐事乱心的小家伙来说，无疑是最能让你冷静下来的地方了。” 第七十章 戴面具的老人 听完他的话，我心头暗暗一惊，要知道，平时我一般都处于面瘫的状态，眼神也不会流露什么感情，更何况在来到这里之后因为提高警惕还刻意隐藏了一些，几乎不可能从我的神情中猜到我内心的想法才对，可为什么眼前的老人能做到？难不成也是和辰雨心一样拥有读心能力的人不成。 “不用猜了，我的确能知道你的想法，即便你想隐藏也没有用，你的实力还不够，是没有办法抵抗我‘理’的能力的。” “你什么意思。”看着眼前这个戴面具的老人，我越来越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看他的样子目标应该是我，可如此费尽周折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合着不能就是为了向我炫耀他的实力吧。还有那句话，什么叫我的实力还不够？难不成我还有办法提升起来不成。 “脑子转的挺快，就是性格不太好，身体条件的话，身板不够结实，太瘦了，灵魂似乎有所缺失，实在是有些差劲。”老人突然上前两步，紧盯着我，他的面具完全就是一个罩子，根本没有露出眼睛来，可即便如此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他似乎要将我看透一般。 对于他的言辞，我着实有些恼火了，我尚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想要一个人静静，先是不由分说地把我带到这种地方，然后又拿我寻开心，现在还用语言攻击我。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明白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想杀我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这样不断戏弄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冷冷地说道，丝毫不闪避他的目光，就这样和他对视着。 就像刚才一样，这面带面具的老人又突然消失了，然后我眼前的地面上就凭空多出了一道影子，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 “不过，还算是个可塑之才。”他突然轻声低语了一句，随后又问道，“我问你，你想不想救这个小女娃。” 他这突兀的话语问得我一愣，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还不拜我为师。” “什么？”我先是怔了一下，因为看不到他的脸，所以也没办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态来，也许他是认真的，但这句话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这算什么？有这种实力的人，不管怎么想都肯定和联盟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刚刚的审核结果他肯定也知道答案了，审核官和我说我可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既然如此，那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怒火在心中蔓延开来，即便一直小心谨慎，但在这一刻我也难以再保持冷静了，我挥起拳头就冲了上去，朝着这人的脸就是一下。理所当然的，这一拳依然落在了空处，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下我没有用出全力，而是在一拳轰出之后，不管是否命中，转身紧接着又是一拳。 但这一次还是没有命中，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那人影便一闪而逝了。这一拳我用尽了全力，落空之后因为惯性，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看来你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过还是不够，你的意图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透。” “你他妈是在故意瞧不起我吗！如果要杀我，那就快点动手！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我怒吼着，面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我实在有些气不过。 “嗯？你以为老夫在瞧不起你吗？你也不想想，我多大年纪什么地位，犯得着费尽心思去刁难你一个小孩子？更何况我又和你无冤无仇。”老者闪身到我身前，依旧是负手而立，“一旦人失去了理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就会遗漏掉很多信息，如果是在战场上，这时候你已经毙命了。” “别和我说什么大道理，我知道，你肯定和联盟有关系，那你应该也清楚今天刚刚举行过的审核结果是什么吧。” “当然，不然我又怎么会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 “既然你知道还和我说这些？让一个普通人拜你为师？难道不就是在故意恶心我么？”我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个字甚至是吼出来的，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再加上眼前发生的变故，我已经无法保持正常的思维了。人是会联想的生物，遇上了好事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美好的事情，反之亦然，而我正处于这种状态中。 自从我第一次身死之后，我就一直在各种艰难险阻的夹缝中求存，一步步终于挺过来了，可每当我看到希望的时候，带给我的就是又一次的失望，仿佛我看到希望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今后的不幸更能影响到我一样。 种种的一切不停在脑中回荡着，我的心情也跌落了谷底，而现在则全部化作了怒火，通过目光尽数砸向了眼前的老人。 看着我的眼神，那老人叹了口气，“能从蒂斯博尔世界出来的人，按理说智商应该很高才对，可是在你身上，我却只看到了无能的怒火，这样的心态也配得上‘混沌之理’？” “什么？”这句话听上去莫名其妙，但却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我心头正熊熊燃烧的怒火上，直接把我从谷底又扥了回来。 “你难道就一次也没想过为什么那测试装置上会什么都没有么？难道就没发现那审核官的语气不自然么？十秒出结果，什么都没有也算是结果？还有你那女娃，药剂价格昂贵，如果你真的只是普通人的话，就没想过去赚钱，然后雇佣操控者么？难道就没考虑过通过其他办法得到药剂么？”老人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平淡到明明每句话都是质问，却一点犀利的感觉都没有。可他说出的话语，却句句扎心，句句都如同炮弹一般，将那名为无力感的墙壁轰的支离破碎，直至崩塌。 是啊，自己为什么没想过呢？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当时的时间明显已经超过了十秒很久了，而且审核官的语气的确不太自然，况且正如这老人说的，哪怕我真的是普通人，又为什么不去想想通过别的方法得到药剂呢？真的就如高韩所说的那样只能供给完成最高级别任务的操控者使用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装置上显示的信息是假的，那审核官是骗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做？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只是个刚刚来到这里的新人，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就是从蒂斯博尔这个他们口中很难离开的世界出来了而已，除此之外我甚至还要比其他人更不幸一些。 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和高韩他们几个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外，我甚至没和其他人多说过什么话，更不用说得罪过谁了，在总长府也没有和总长对着干过，他也根本没理由报复我。可是如果不是有人要报复我的话，就解释不清了…… 从刚来这里之后的慢慢平静，到面对老人时的愤怒，再到现在的不解，现在我的脑中完全就是一团乱麻。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之前梦里听到的声音，记得那个声音就是让我去找一个戴面具的人，难不成就是他？ “你不明白吧，为什么要骗你，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那小丫头会跟你说药剂只能通过完成最高难度的操控者任务获得。” 我的眉头紧皱，轻轻点了点头。 老人转过身去，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让他们做的，是我让宁擎宇那老小子去激得他那暴脾气的闺女，把操控者才有权知道的秘密告诉你的，那小丫头说的也不错，明面上的确只有那一种方法可以得到缓解睡梦一病毒的药剂，这么做的原因你现在还猜不出来么？” 现在的我已经冷静下来了，略微思索之后，说道“为了，考验我？”如果都说道这份上了我还不明白的话，那我的智商也就配不上我自称的那么高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让总长去做的，那眼前这个老人的地位无疑比总长还要高，有这样高地位的人不可能如此费尽周折地布置，就是为了去难为一个从未见过的普通人，既然不是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看上了我身上的某种特质，想要考验我，再加上他之前说过的什么“混沌之理”，恐怕就和这个有关。 看着我恍然的样子，戴面具的老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来心性上还不够成熟，需要多加磨练才行。” “你到底是谁？”我冷冷地问道。 “真是没礼貌的小子，怎么搞的仿佛是我在求你当我徒弟一样，你平时都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老者无奈地说道，转而语气一正，“你刚刚还冒犯了我，怎么，一句道歉的话都说吗？” “我拒绝。”我果断地回答道。 “拒绝？”老者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是惊讶，“你凭什么拒绝？这要是换别人来，顶撞我一次我都得给他赶走，想拜我为师的人全联盟数不胜数，现在我亲自找上了你，让你道个歉你居然还拒绝？” “就凭你所做的那些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既然你能读心，应该很清楚雪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更应该清楚在得知没办法救她的时候我的心情，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现在又要再次失去她，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现在你又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到这个地方来，告诉我是在考验我？还让我道歉，我也想问我凭什么向你道歉，凭什么要当你的徒弟？” 第七十一章 态度最差的拜师 “你！”我这一套话，直接噎得他说不出话来，隔着面具我也能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由得好受了一些。 “你难道不想救这女娃了不成？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应该很清楚，我想要对你不利就像呼吸那样简单。” “如果你真是那样的人，那我拜你为师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吧，而且你费尽心思来考验我，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来，肯定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不然以你这种身份，怎么会亲自来和我说这么多？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看重的就是我身上的那个什么‘混沌之理’吧，你要觉得我对你态度很差，你大可以杀了我啊，到时候你可以看看这么干合不合适。” 老人沉默了，他站在那里，一双手都在抖，恐怕应该是被我气的不轻，不论什么人，只要是颇有身份，那他的自尊一定比普通人高，我这么说无疑是在激怒他。当然，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也肯定不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毕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想要对我不利真的就是抬抬手那么简单。 良久，一阵低沉的笑声从老者的面具下传了出来，持续了几声后又突然变成了大笑，“哈哈哈，很好，很好！我就喜欢这么有性格的后辈，多少年了，几乎所有人都对我那么尊敬，连对等的对话都没有过，都是那么客气，客气的让我恶心，没想到你这小东西冷静下来之后脑子还挺好使。” 老者的反应倒是弄得我有些意外了，我原本的打算只是噎他一下，报复一下之前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而已，到头来我还是会拜他为师的，因为的确，如果我真的有什么能力还被这样一个人看重的话，对于唤醒雪儿来说无疑就有了很大的把握。这样的联盟高层，想要搞到一瓶药剂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对于自己的徒弟也自然不会吝啬，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臭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很巧，我还就不喜欢别人对我恭恭敬敬的，你当时要是真的给我道了歉，我还不一定瞧得起你，很好！你这徒弟我收定了！”老者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这人到底什么鬼。看着这个性格奇葩却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的面具老者，心情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回首不久之前的事情，仿佛是命运开的玩笑一般。这种大悲大喜我已经经历够多了，实在不想再经历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开口说道，“你到底是谁，还有那混沌之理到底是什么。” “在这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拜我为师吗？”老者说道，“向我拜师没那么多礼数，就给我磕三个头就行。” “我拒绝，我最讨厌这种低三下四的行为。”这是实话，因为我从小基本上都是靠自己，当时迫于生存，我也向人低过头，但到了后来我的生活渐渐好转稳定了之后，在我的心底就开始讨厌起这样的行为来，也许是因为会让我想到过去的自己吧。 “嘿，你个小奇葩，这你都不愿意？比起其他的那些老家伙，我这里的礼数可已经算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那是你的事，反正让我当你徒弟可以，但是我有三个条件。”我伸出三根手指，直视着眼前的老者。 “我收徒弟居然还要满足徒弟的条件，这实在是头一次听说，有趣，你说来听听。”我的态度在外人看来可能很无礼，尤其是知道老者身份的人就更会这样觉得了，但在他本人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第一，除非是我愿意，否则不能让我行礼数，包括强迫让我称呼你为师傅。” “这……”老者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我答应你。” “第二，如果我跟着你学东西，你每天必须给我留出时间照顾雪儿，她就是我的生命。” “我答应你。” “第三，我知道你的身份地位很高，所以给我一瓶缓解睡梦一病毒的药剂，对你来说不算难事吧。” “这，可是……” “如果这一条不答应，那就彻底免谈，到时候即便你要杀我我也认了，反正雪儿也醒不过来，我活着也没有意义。” “你！你在威胁我？” 我摊了摊手，“实话而已，你应该能知道吧。” “好……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只能给你一瓶。” “好，那接下来第四条……” “等等，怎么还有第四条？” “临时想起来的，这条提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直到我有能力和时间自己赚钱为止，你要包揽我和雪儿的一切合理开销。” “这条的确不难，我答应你。”说罢，老者又无语地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收徒弟呢还是找祖宗呢……徒弟不叫师傅，师傅还得给徒弟好处，听都没听说过。” “你想反悔？” “反悔？笑话，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答应的事还能反悔不成？好了，该答应的条件我都答应了，现在你愿意当我徒弟了？” “就算是这样吧，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霄，既然不愿叫我师傅，那就叫我霄老吧。” “行，霄老。” “嗯，这还差不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子了。”说着，霄老一挥手，周围的景色竟然迅速地变化起来，瞬间从刚才的无垠草原变成了满天星辰，地面上也平地升起了飞流溪水，石木花草，蝉鸣鸟叫不绝于耳。我们的身前也多了一桌两椅，桌上还有一壶淡茶和两个茶杯。这景色和刚才截然不同，如果说刚才的草原是无垠而辽阔的宁静，那现在就是星空用夜色和山水编织的清幽。 “怎么样，这景色是不是很美。” 我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满天星辰，突然有一种想要潸然泪下的冲动。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能做到这些？” “反正你也会告诉我。” “切，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出点崇拜的样子么，一直顶着张木头脸，说话也一点语气都没有。”霄老坐到椅子上，抬手倒上一杯茶，将面具抬起一点，轻嗅两下品了一口。 “习惯了，今天和你说的话还算多的，平时都不怎么说话。”说着，我把雪儿抱了起来，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见状，霄老一抬手，在雪儿的左手边又凭空多出了一把椅子，我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又品了一口，霄老说道：“我所拥有的‘理’，名叫‘时空之理’，效果你也看到了，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一切的时间和空间都可以随我掌控，这方天地也是我利用一个小世界的残骸改造而成的。” “嗯。” “……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哎，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心态好，还是说你不给我面子，真是打击人……”宵老无奈地一口将杯子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虽然表现出这种样子，但实际上心里还是暗暗吃惊的，这样的能力简直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通天彻地，无所不能。渐渐地，我又开始对“理”的能力提起了兴趣。 “对了，你为什么能读心？”关于这一点我还是比较好奇的，“时空之理”顾名思义是操控时间和空间的能力，可读心明显不属于其中任意一个范畴，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宵老笑了笑，说道，“所谓心，即是意识，人的意识产生于大脑，而意识本身又承载着记忆和思维两种不同的东西，因此意识也可以算作空间的一部分，自然便可以做到读心了。”宵老顿了顿，又说道，“当然，这种读心和那些灵魂系的‘理’产生的效果不同，我能做到的只有简单的读取思维，对于记忆只能读取到最近的一点点而已，而且使用起来很消耗‘星元素’。” “‘理’也分种类吗。” “当然，但是关于‘理’的知识，等到明天再讲，我想你应该还需要和外面那几个娃娃说点什么吧。” 确实，自己这样凭空消失了，高韩他们可能会担心吧，最好还是和他们打个招呼比较好。 “去吧，我这就送你出去，明天一早你也不用去寻我，我自然会把你带到这里来。”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那个‘混沌之理’是什么？”这也是我比较迫切想知道的，关于自己这个特别的能力，我想当时审核的时候刻意隐藏应该不止是为了考验我的心性吧，恐怕还有其他的用意，我想宵老应该会告诉我答案。然而宵老接下来的话语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宵老又沏了一壶茶，品上一口说道：“关于这件事你暂时不用知道，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我，过早的知道关于‘混沌之理’的事情，对你没什么好处。” 听宵老的口气十分认真，应该不像是开玩笑，既然他这么说了，想必自然有其道理，我便没有再多问。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这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样的，赶紧去歇歇吧。”说罢，只见宵老一挥手，眼前景色流转之间，我便重新回到了那人来人往的城门外。如此突然出现，却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宵老的能力。 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边在心中暗自感叹命运的多变，我背着雪儿向着城内走去。 第七十二章 离别与修行 上 可能是今天一次说的话太多了，有些不适应，现在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明明在宵老那里喝过不少茶水了，可却依旧如此。 “小子。”就在这时，宵老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响起，吓了我一跳。 “能不能别老像个鬼似的。”我说道。 “你这是徒弟该有的语气吗，哎，先说正事吧，关于‘混沌之理’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定记住了。” “知道了。”答应一声，宵老的声音就消失了。这老家伙还能做到这一点，老实说我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就在我附近看着我。 没走几步，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呼唤声，驻足看去，正是高韩和宁欣言他们三人。 高韩抢先一步小跑着来到我面前，停下身形后气喘吁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墨……墨痕……我……你……” 看着高韩这样子，宁欣言上前两步一把将他推到一边，转而向我问道：“墨痕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道。 此时高韩也喘过气来了，赶忙过来问道：“你刚才去哪了，大姐头担心你，之前让冰儿妹妹跟着你，怕你做出什么事来，然后没过多久，冰儿妹妹就急匆匆赶了回来，说看你穿过那边的跳跃装置之后，本来想跟着进去，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使用那装置，直接从门中间穿过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关于宵老的事情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们，但考虑了一下那老头也没特意让我保密，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正好问问高韩他们，兴许能多知道点关于那老头的事。 于是我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他们讲述了一遍，但关于混沌之理的事情我却按照答应的那样没有说出口。听着我讲，宁欣言还好，但高韩在听到“刻有花纹的面具”和“时空之理”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异常精彩，那样子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你怎么了。”我不由得问道，我大概知道那老头是个大人物，而且实力很强，但因为我从未接触过有关“理”的知识，所以他到底有多强我也没有个具体的概念。 “怎么了？”高韩似乎有些激动，音量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你不会小点声说话吗！吵得老娘耳朵疼。”宁欣言毫不客气地就是一巴掌拍在高韩背上，拍的高韩踉跄了两步。 哀怨地看了一眼宁欣言，高韩低声说道：“‘时空之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不就是一个性格恶劣的糟老头子么。” 听到我这句话，高韩险些吐血，他无语地看着我，说道：“这话也就是你敢说，换别人来估计这会连人都没了，宵老的大名只要是常住在真理之城的人哪个不知道？九星排名第二，‘时空之理’的拥有者，纵横星宵千逸。” “九星，那是什么。”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新名词，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那老头也没和我说过。 高韩说道：“既然宵老收你为徒了，那这些事情也就都可以告诉你了。操控者其实也是分等级的，一般来说根据体内星元素的储备量和凝练程度，可以分为‘微’、‘里’、‘表’、‘广’、‘宙’、‘煌’、‘星’这七大阶段，所谓九星就是指在已知的所有操控者中，仅有的九位达到最高级别的强者，他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称号。” 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厉害，跟着他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他的实力究竟如何，到底能强到什么份上，都不是我所关心的，之前提了那么多条件，其实只要他答应了并且能做到，就是最低级别的操控者也无所谓，因为对于我来说只有和雪儿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 “原来如此。” 高韩看着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感觉除了比较有视觉冲击力的东西以及和溟雪妹妹有关的事情之外，好像什么都提不起你兴趣一样。” “没有，其实已经挺吃惊的了。” “墨痕兄弟，你可能不知道，你那张面瘫脸和那平淡到让人发指的语气，实在是跟吃惊挨不上边。”高韩说罢，转而又问道，“溟雪妹妹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问的应该是药剂的事情，“没事了，我逼着那老头给了我一瓶。” “额……好吧……” 宁欣言上前一步，“墨痕，关于那药剂的事情，现在也算初步有了着落了，但是只是一瓶的话……” “只是一瓶不够对吧。”我淡淡地说道。宁欣言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们和那老头都说过，这药剂能起到的是缓解作用，不是治疗，这件事我清楚。” “那你为什么不让宵老多给你几瓶，既然你是他的徒弟，他也应该会同意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管雪儿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管那药剂到底有多贵，把雪儿唤醒终究是我的责任，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情，不能去依靠外力。” “可是宵老他想要弄来药剂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唤醒雪儿是我该做的，是我的责任。”可能是因为我是个独立的人吧，能靠自己完成的事情一般不会去寻求他人的帮助，当然这也不是说我就完全排斥外力，像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从宵老那里得到了一瓶药剂了，已经足够唤醒雪儿了，剩下用来维持的就应该由我自己去寻找，不能说拜了一个厉害的老师就什么都靠着他，那样的话就不是拜师了，而是去找干爹了。 “今天来是告别的。”这次先开口的是我，“谢谢你们救了我和雪儿，还照顾了我们这么久，现在我没什么可以报答的，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你们。”说着，我深鞠了一躬。他们救了我和雪儿的性命，还帮了我们这么多，我理所当然向他们施这一礼。 “何必这么客气，都是朋友。”高韩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宵老会接我们离开。” “行，那今天晚上咱们去吃一顿吧，去大姐头家里！”说着，高韩还冲着宁欣言挑了挑眉毛。 宁欣言一听这话，又看到高韩那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家里什么样她自己最清楚了，高韩这么说明显就是挑衅，随即面露凶光，用“和善”的语气说道：“高韩，咱们晚饭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 “哎，我知道，大姐头是为了我们好，想带我们下馆子，但是你想啊，饭馆的饭菜能和冰儿妹妹做的饭相比么？当然不能！所以就只能在自己家吃，也显得自在一些不是吗！其实本来是想去我那里的，但是吧，我住的地方又太远，来来回回的多不方便呢，今天就要散伙了，咱们吃顿饭不得吃个好点的，大姐头您不得尽了这地主之谊嘛，你说是吧！”高韩语气之中的阿谀奉承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但这话说的又都在理，宁欣言又不好拒绝。 其实正如宁欣言所想的那样，高韩的确就是在故意戏弄她，因为有一次无意间让高韩看到了自己家里邋遢的样子，自那之后高韩就经常拿这件事和她开玩笑，基本上高韩被胖揍的原因里，十次得有四五次都是因为这个。 但这件事我却完全不知道，而且说实话我也的确有点想品尝一下这位堪称真理之城厨神的苏冰儿做出的正餐，究竟有多美味。 “你！好吧，那今天晚上就来我家吃吧。”宁欣言看了我一眼，有些小声地道，“家里有些乱，别介意啊。” 看着她那样子，我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应，一直以来宁欣言都给我一种很轻易就会发火的感觉，同样的，也让我觉得她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似的，苏冰儿就是那种冷冷的性格，但当时她一身睡衣让我看到都没什么反应，怎么现在突然在乎起这个来了。 “没事。”我应道。看着一旁高韩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心里暗暗无语，这俩人还真是冤大头，不过别看高韩老是拿宁欣言开玩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一直都不错，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 想必应该是一起经历过什么事情吧。这样想着，宁欣言转头怒视着高韩，“不过高韩同学的晚饭，可能就不用吃了。” “啊？为什吗？”这次轮到高韩傻眼了，刚才还在偷着乐的他一听这话，瞬间就变了脸色。 “我看你最近好像胖了啊。”宁欣言上下打量了一下高韩，说道，“今天晚上就是墨痕兄弟的散伙饭了，看他那么瘦，得多做点好吃的大鱼大肉才行，墨痕兄弟你可得多吃点。但是啊，高韩同学，你这身材都要走样了，那多不好啊，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这顿饭就免了吧。” “不要啊！就算我真的胖了，那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万一饿死了怎么办！”高韩欲哭无泪地说道，不能吃到苏冰儿的饭菜，那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人一顿不吃不会有事，更何况中午你吃的够多了，就这么定了！”说罢，宁欣言的脸上娇颜绽放，很是开心地拍了拍高韩的肩膀。 看着高韩，我只能说这都是你自己作的。 第七十三章 离别与修行 下 正如霄老说的那样，外面的时间流速和他自己所处世界的流速截然不同，自从打他那里出来之后，我就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一直到了天黑的时候才适应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真理之城所在的世界根据高韩的讲解是一个双恒星系之中，因此白天的时间要比夜晚长很多，这里的晚上差不多只有四个小时左右，而且一天的总时长也和地球不同，大概在三十小时的样子。这里的温度也比地球要高上一些，听说宁欣言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再见过冬天，甚至秋天都看不到，因此家里的衣物也都换成了夏装。 真理之城最热的时候温度可以接近50度，基本上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这样，所以每到那个时候全城都会放假，在大街上除了操控者之外和空灵星人之外，基本上看不到普通人和金石星人了。 恰巧再过几天就要到这个时候了，在前往宁欣言家的路上，高韩一直在抱怨个不停，炎热实在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事情。 没走多久，我们就在宁欣言的带领下来到了她的房子，和高韩不同，宁欣言自己的小屋是楼房，住在八层，在我们刚要进门的时候，她突然抢先一步把我们关在了外面，说了一声抱歉让我们等一下，就拉着苏冰儿火急火燎地进了屋，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后才把我们放进去。 一眼看去，屋子里全然是一片暖色调，地板也选用了相对较深色的红木，家具也多以红色为主，很有宁欣言自己的风格。大致扫视了一眼屋子，整体看上去还挺干净，桌子上还有痕迹，应该是不久前才收拾过。然而在房屋的角落的箱子，似乎因为塞进去了什么体型庞大的东西而撑得有些变形了，抽屉柜里还耷拉出来了一只衣服的袖子，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想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但是高韩却不是这么想的，带着一脸奸诈的笑容快步跑到了一个抽屉柜前，因为速度太快宁欣言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啪”地一声，柜子被打开了，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我不禁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如果要形容其中的景象的话，就一个字“乱”。从食物到衣服到杂物，五花八门，塞得满满堂堂，最重要的是这个抽屉里的东西似乎还不是最多的，很难想象其他抽屉里都放了些什么。 宁欣言面无表情地瞬间到了高韩的身前，抬着头一双红色的美眸向下俯视着高韩，硬生生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大姐头，我，我不是故意的……”看见宁欣言这幅样子，本来还想再调侃几句的高韩瞬间变得怂了起来，不停向后靠。 “说完了？”宁欣言问道，这时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了，那笑容要多甜有多甜。 “说……说完了……”高韩咽了一口涂抹，脸上更是惊慌失措，因为在他看来，宁欣言这副表情就等于给他判了死刑。 后面的画面实在太过血腥，连我自己都不忍直视，在记忆里只记得高韩那凄厉的惨叫。虽然我知道雪儿现在正处于熟睡当中，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捂上了她的眼睛。 收拾完高韩，宁欣言又看向了我，虽然眼神之中没有凶气，但却看得我直发毛。 “看见了？”宁欣言淡淡地问道。 求生的欲望告诉我，如果这个时候点头，我的下场估计不会比高韩好多少，宁欣言给我一种感觉，即便站在这里的是联盟最强的操控者，她也依然会直接动手。 于是我连忙摇了摇头，力度之大搞得我甚至有点发晕。 见到我如此反应，宁欣言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和苏冰儿说道：“冰儿，晚餐吃西冷牛排，要七分熟，其他的菜也都要西餐，就交给你了。” 苏冰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就要去厨房。 “等等。”宁欣言突然说道，“记得做三人份。” 第一次直面宁欣言的压迫力，我不由得对高韩生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对手这么离谱，却依旧要继续作死呢？活着不好么。 …… “怎么样，那小子。”周玄头也不抬，直接对着虚空说道。现在这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不然肯定会让周围人感到疑惑吧。 “素质不错，尤其是脑子挺好使，只不过遇事还是太容易冲动了。”屋中本就周玄一人，可却突然莫名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如果被陈墨痕听到的话，相信他一定能认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老家伙，你也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喜欢玩神秘。”周玄笑道。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虚空之中走出了一个身影，一袭白衣，一头白发，还有一张将脸完全遮住的面具，面具之上刻满了各种复杂的纹理。 “个人爱好而已。”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散漫的老鬼突然过来，肯定是有事找我吧，说吧，什么事。”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新做的药给我一瓶。” 周玄听自己这位老朋友说出这话，将手中的笔放到一旁，疑惑地道：“你要那玩意干什么？” “不是我要，是我那徒弟要。”霄千逸自己都觉得，说出这话的时候有点没底气，他甚至预见到了自己这位老朋友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哎呦。”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周玄直接站了起来，一张老脸笑得都是褶皱，好笑地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为了个小辈跑腿？啧啧啧，这不像你啊。” 霄千逸老脸一红，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但周玄也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你别笑我，我就不信要是把他给你当徒弟你不会这样，而且本身我不想答应的。” “呵呵，我懂我懂，的确，要是换了我别说一瓶，就是一百瓶我也给他，‘混沌之理’啊，要是真的能成长起来，以后不得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 “行了，别废话了，你手上有没有，没有我就自己去取了。”霄千逸真想拿了东西赶紧走，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是被徒弟猜透了心思逼着发誓才这么干的，不得被眼前这老鬼笑死，到时候自己这张老脸可往哪搁啊。 一抬手，周玄直接扔给了霄千逸一个药瓶，药瓶在接近霄千逸身体的时候直接停在了半空，其中的药水是透明的紫色，看上去十分漂亮。 “正好手上有一瓶，我帮你这忙了，回头记得请我喝酒。”周玄笑着说道。 “你个老酒鬼，行了，那我先走了。”说罢，霄千逸就这样直接在原地消失了。 …… 晚餐十分丰盛，这次的饭菜和早餐不同，从餐前的开胃菜到饭后甜点，应有尽有，而且每一道菜都是西餐，但却分别有着很多不同地区的美食。每道菜的摆盘都十分讲究，顺序也前后得当，最重要的是口味已经达到了美食能够达到了极致。 如此完美的一顿晚饭，让我的胃口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即便是常吃苏冰儿饭菜的宁欣言也不由得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但一旁因为作死而失去晚餐的某人可就不那么好过了，从第一道菜上来之后，高韩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那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了。 晚饭因为在宁欣言的要求下刻意做的比较多，所以吃完之后还剩下了一点点，在高韩全然丢弃自尊的哀求下，宁欣言才勉为其难地让他去处理剩饭了。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 吃过饭后，我便和宁欣言、苏冰儿告了别，高韩带着我找了一个酒店，帮我付了钱，让我和雪儿在这里暂住一宿。 “谢谢。”我看着高韩说道。 “小事而已。”高韩笑道，随后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墨痕兄弟，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拥有什么样的‘理’，但跟着霄老学习，这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坚持下来。” “凝练‘星元素’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那是一个艰苦而枯燥的过程，相信其他的霄老会详细告诉你，我就不多说了。”高韩推开屋门，走到门口，也不回头，就那么说道，“总之，加油吧。”说罢，高韩便离开了酒店。 “嗯，我会的。”我说道。 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简单地洗漱之后，我带着雪儿便离开了酒店。才刚刚出门，眼前光华流转，我们便再次回到了之前去过的那片属于霄老的草原。 “都收拾好了？”霄老的身影直接出现在我的面前，依旧是那身熟悉的装扮。 “嗯，不过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吓我。” “哼，那是你的问题，我可不管。”霄老一抖手把一个小玻璃瓶扔向了我，我赶忙伸手接住，看到其中紫色的液体时我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你就不能小心点，要是摔坏了怎么办。”可能是这药剂在我心中实在太过珍贵，这句话在说出来的时候语气上稍微激动了一些。 “原来你小子也会这么正常的说话。” “我也是普通人，只是平时不愿意这样罢了。” “你还普通人？”霄老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你见过普通人会威胁自己师傅的？” 这老头，一定是因为昨天事情在报复我。这么想着，但内心中却十分激动，我朝思夜想的雪儿，你终于又能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