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星球》 第1章 死亡,只是开始(上) “簌簌簌!” 一阵掠过杨柳树叶尖的柔风吹来,好像情人温柔轻抚的手。 林瀚悠悠的醒过来,突然感觉胸口处有一点儿冷。 林瀚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寒冷。 这种感觉不像是正常气温下降引起的寒冷,倒像是是在一瞬间没来由的毛骨悚然而起的一身鸡皮疙瘩!确切的形容一下,就好比是在炎热的夏季,剧烈运动了两个小时,紧跟着走进阴森的地下室;或者在遮天蔽日的丛林行走时,突然预感到危险的一刹那,全身的毛孔猛然地闭合、寒毛倒竖的那种感觉。 于是躺在地上的林瀚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但此时,他的肢体却像还没有完全接受控制一样,他灵魂出窍般的、疑惑的看着视野中陌生且安静的环境。 林瀚僵硬的身体侧躺在草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一丛翠绿的稀疏的灌木的缝隙,停留在十几米外的一棵大柳树斑驳的树干上。足足过了两秒钟,他的灵魂终于回归到本体,身体如同松开压迫得紧紧的弹簧一样,霍然坐了起来。惊惶四顾,如同溺水的人最终冲出了水面一样,林瀚大口的喘着气,汗下如雨。 人一旦睡久了,就会觉得很懵!足足好一会儿,林瀚都没有回过神来。林瀚感觉自己好像足足沉睡了一百年,甚至更久,所以还要继续再懵下去。 不过,幸运的是,身边暂时没有危险,除了格外的安静之外。 一个显著的道理是:往往过分的安静就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林瀚允许自己现在发懵一会儿,但是要尽快恢复! 林瀚用修长的手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靛蓝色衬衫,尽管这件衣服不是太合身。林瀚这样做,让他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儿,尽管林瀚心里知道,这种暖和只是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但这也让他心里多多少少略微安定一点。 时节还并没有到秋冬,不是冷的时候,这从眼前的景像可以看得出来——十几米外的垂柳依然展现出迷人袅娜的、翠绿色的身姿,炽热的阳光和盛开的五颜六色的鲜花表明季节正处于春夏之季。 一切都太安静了! 安静的可怕!如同死亡末日一般的可怕! 林瀚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死亡末日的念头,随即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安静到可怕的一切,如同一场静谧无声且永远无法打破的迷梦。 林瀚喘息已定,单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身体还没有适应,所以有点儿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他修长有弹力的双腿由于长时间的不用力,以至于他的血液流通不是很顺畅,肌肉没有什么力气。 阳光越过头顶,将林瀚的身影拉长,投到几米外的石墙上。 林瀚小心的走向石墙,一边集中注意力竖起耳朵倾听,结果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看着自己修长的身影投在石墙上,愈拉愈长,林瀚于是有了一种错觉:他似乎长高了一些。 从整体上看,矗立在林瀚面前的那堵“色彩”斑斑驳驳的石墙,是一所正面有两扇窗户的旧房子的一部分,它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座“缩小版”的谷仓。 这所房子不大,且看上去相当的破旧。不像是人住的,倒像是马厩、车库、杂物间或者储藏室——如果给它修葺一番的话。 在林瀚看来,其实用“废墟”这个词来形容它可能会更合适:坍塌了一角的屋顶、满是苔藓和爬山虎的石墙、枯叶满地极其脏乱的石阶以及只剩下一半的黄褐色木门。 林瀚从半扇木门朝里看,视线穿过门洞,落到室内。 借着从门洞射进来的日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林瀚可以看见室内的大概:墙边靠着一排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锄头,在锄头不远处则是一堆高高垒砌着的黑陶花盆,在黑陶花盆堆旁边,还有另一堆高度相当的红陶花盆。这些花盆有大有小,按照大小和形状,分门别类的摞在一起,看得出这是有人专门排列整理过的,不过,所有这些花盆上都落满一层厚厚的浮土,还有几个花盆碎裂开来,裂缝如同干冷的冬季、嘴唇上的皴裂那么明显。这一切都显示出,整理这些花盆的花匠已经很久没有进来打理过它们了。 林瀚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拍打了几下衣袖上的尘土,他走近木门,踏上石阶。 林瀚瞥见自己的脚上穿的竟是一双黄棕色的软底靴,即使林瀚再怎么搜肠刮肚,也记不清自己曾经买过这么一双靴子。 这真是一件怪事! 记忆似乎断裂并遗失了一大段,林瀚记不清哪怕一点点自己身到此地的原因。 花匠房的内部,似乎比外面看起来的要更大一些。也许是因为光线的缘故,以至于从里面看起来,显得格外的“幽深”。 室内除了锄头、花盆堆,坍塌下来的屋角压坏几支手持割草机之外,还有供休息的木扶手的矮脚沙发,沙发上扔着一条黄黑相间颜色的毛毯。毛毯如颜色颓败饿了上顿没下顿的弃犬一样,“趴”在沙发上。 毛毯的一条边拖到水泥地面上,上面同样也是落了一层厚厚的黄色浮土。 除了矮脚沙发之外,还有矮脚木桌、不锈钢咖啡壶、瓷杯、电能烧水壶等等,一应俱全。这些器物上无一例外都蒙上了一层浮土。 在墙角一处,斜靠着一把巨大的枝剪,枝剪太大,以至于不可能直接挂在墙上,而只能靠在墙角。这把枝剪张开大剪口靠在墙角,恰如一名站立着的打开面盔的全副盔甲的威武的钢铁武士一般。 这把枝剪大的有点过分,林瀚甚至怀疑,即使是面对一根加粗钢管,这把枝剪也可以轻易剪断它。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一样,林瀚拿起大枝剪,手臂微微一用力,合拢手柄,锋利的剪口立即如鳄鱼嘴一般咬合起来,严丝合缝!林瀚甚至觉得,这把枝剪,以前就是用来剪钢管的,用来剪树枝,其实有点大材小用。“这个大枝剪甚至可以一下剪断人的手臂或者腿骨……”林瀚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林瀚有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但当这个想法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大脑中却不自觉的脑补出当枝剪剪断人的手臂或者腿骨时,那种鲜血淋漓的场景。 “小子,你是打算用这个来修指甲吗?”突然,一个粗鲁的声音从林瀚身后响起。 那粗鲁的声音来自敞开的门口,林瀚好奇的转过身,这才注意到门口有人。刚才,林瀚专注于琢磨大枝剪,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 正在这时候,室外的风声、脚步声、说话声……,统统传入林瀚的耳内。林瀚的耳朵似乎像一下子“开了门”一样,之前听不见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林瀚下了一大跳。 “嘿嘿!你这个样子,小子!我敢保证,在外面活不过三天!”粗鲁的声音继续响起。林瀚的目光向上看,想去端详那个人的面孔。 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以至于花匠房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很昏暗。直到这个高大的身影向前挪了两步,让开门洞,花匠房内才一下子充满光线,高大身影的线条最终显现出来。林瀚这才看清楚他的面部轮廓。 这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在四十岁上下、面目精悍的中年人。他有着一头微微蜷曲的黑发,长脸型、蓝眼睛、络腮胡,胸口的棕色衬衫半敞开着,露出里面的一根银色链子坠着的不锈钢铭牌,这块铭牌炫耀般地在他结实凸起满是胸毛的胸膛上晃来晃去。 这个面目精悍的中年人面部最突出显眼的特征是:他的鼻子高大挺拔且是通红的。 另外,他的腰上还斜挂着一条西部牛仔式的棕色牛皮腰带,和腰带连接的枪套里,插着一把六弹转轮手枪。这个人走路的时候,左手正常前后摆动,右手却总是悬放在距离枪柄5厘米的位置。 林瀚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下一秒,仿佛是条件反射一般,林瀚念出一个名字。 “菲兹部长!” 林瀚惊诧于自己竟然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而且,从自己的反应来看,更大的可能性是两人就互相认识,更有甚者,两人应该相当的熟悉。但是林瀚脑子里竟然完全没有这个人的记忆,能念出“菲兹”这个名字,完全是出于条件反射。 “现在没有部长了!你可以叫我头儿!”菲兹的蓝色眼睛投来精悍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不容置疑。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心思坚定的家伙! “头儿!”林瀚不去争辩,似乎顺从般的点点头。 “嗯!”菲兹显然很满意林瀚的态度,“笃笃笃”的走过来。如同炫耀一般,“红鼻子”菲兹的硬底皮靴在水泥地上走动时发出很大的声响。“让我看看,你给我们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菲兹一把抓过林瀚手里的大枝剪,从上到下仔细的端详着,仿佛正在欣赏一个一丝不挂少女的胴体。“嗯!”菲兹嗯了一声,然后又“笃笃笃”的走了出去。 林瀚不知道这句“嗯”到底是在赞同还是在嘲讽! 下一刻,菲兹的声音在室外响起。“伙计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林瀚尾随菲兹走出门去,迎上室外耀目的光线,看到金光色的阳光下,菲兹高举着着大枝剪,犹如举着自由女神的火炬。“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剪指甲了!” 第2章 死亡,只是开始(中) 哄笑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 “林瀚,你用了整整两个小时,就找到了这个?”屋外还有五六个人,在人群之中,一个面目精悍,凶悍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菲兹的高个子男人,他把蓝色格子衬衫的袖子撸到手肘后面,粗壮的满是青筋的小臂抱在胸前,声音低沉,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满的问道。 林瀚装作不好意思的耸耸肩。 这个人从“长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面目凶狠,嘴唇上两撇八字须浓密刚硬,凶恶的三角眼射出攫取的凶光,就差脑门上写着“坏蛋”两个字了。 林瀚的脑子中又一次条件反射般的蹦出一个名字,“杰里”! 当然,他还有一个更吓人的绰号:“屠夫”! “屠夫”——杰里。 “屠夫”杰里的话音刚落,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把剪刀肯定老弗朗西斯用来修剪他过长的包皮的……” 林瀚的目光循声看去,这个人的名字同样从脑海中蹦出来。 这个声音瓮声瓮气的、面目和善、在下午阳光下甚至显得有些“可爱”的男人,名叫菲克,不过大家都叫他肥克,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当他站立时,想要低头看到自己脚尖是十分困难的事。 至于老弗朗西斯这个名字,并没有林瀚的记忆里蹦出来,所以林瀚猜测可能是原来在这里工作过的花匠名字。 肥克的话顿时引起其他人更大的哄笑,气氛似乎也缓和了一些,就连“屠夫”杰里的面色也微微缓了一缓,脸上凶悍的程度稍微下降了一点。不过他的目光掠过众人,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刺向菲克。 “只有自身具有缺憾的人,才会整天把这些缺憾挂在嘴边,以掩饰自己的不自信!肥克,看得出你很有类似的经验!” 肥克摊开手,耸了耸肩,歪着脑袋做出一副“我无所谓,随便你怎么说”的样子。 “这是一个和善的人!”林瀚心里想道,“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除了菲兹、杰里和菲克之外,还有三个人,一男两女,男人叫柯提斯,两个女人分别叫玛姬和帕瑟芬妮,他们手上分别拿着各种搜集来的“物资”。 不过,这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级别”不够,他们看上去也都比较年轻,脸上还“残存”着一些少年的稚气,看起来都是一副唯“红鼻子”菲兹马首是瞻的样子。 三言两语中,林瀚就看清楚了:“红鼻子”菲兹是理所应当的老大,“屠夫”杰里是唯一有可能挑战老大菲兹位置的二号人物,肥克是中层,至于林瀚自己以及柯提斯、玛姬和帕瑟芬妮则是同属于最底层。 “头儿,我们还继续吗?”肥克把目光转向菲兹。所有人也同时将目光转向菲兹。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菲兹身上,他是“顶梁柱”,所以当然的就是这支队伍的老大。 菲兹把手放下来,大枝剪的剪头碰触到了地面,在地面上凿出一个小坑来。他像农夫拄着锄头一样,双手拄着大枝剪。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抬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他深邃的目光越过面前的一大片柳树林,望向远方,他像一个高瞻远瞩的优秀政治家一样,微微的频频点头。既像是点头同意某事,又像是在下定某个决心。 “我猜……就在那里!”红鼻子菲兹转过脸看向林瀚,说了一句让林瀚完全听不懂的话。红鼻子菲兹的心情似乎不错,“好了,今天就搜索到这里!我们现在就回去。太阳很快就会落下去,我可不想把它们都招过来!”菲兹左手一抬,顺手把大枝剪扛上自己的肩膀。 林瀚注意到菲兹用的是“它们”,而不是“他们”! 赫克缇斯庄园是一大片封闭的别墅庄园。 它三面环水,宛如一座半脱离陆地的“半岛”,在它的南方只与51号公路有一条平直的林荫大道相连接。在林荫大道的尽头,矗立着一道六米多高的钢铁栅栏——赫克缇斯庄园的围墙,这排围墙足足有两公里多长,如同一道钢铁“长城”,把赫克缇斯庄园牢牢的“护”在里面,使之成为一座坚固的“城池”! 林瀚跟着众人回到赫克缇斯庄园中央最大的一栋建筑——赫克缇斯古堡。 这是一座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的建筑,浓浓的哥特式建筑风格使得它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座中世纪的军事要塞。林瀚怀疑队伍中所有人的年龄加起来也没有这栋建筑的年龄大。 不过,这也是林瀚最喜欢的建筑风格之一! 但是,过分空荡静寂的庄园,总会让人时不时的在心底冒出各种隐隐不安的奇怪的想法出来,林瀚也不例外。 林瀚走在队伍的最后,小心的观察周围陌生的一切,他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细节:每次当“屠夫”杰里经过一棵柳树的时候,他总喜欢用自己的砍刀在柳树的树干上不轻不重的砍一刀。 “啵!” 就在林瀚胡思乱想的时候,杰里又是一刀。 这棵柳树微微一震,簌簌的落下几片如长砍刀一般狭长的叶子。当“屠夫”杰里的驼背大砍刀从树干上拔出来的时候,树干上就留下一道四指长一指深的刀缝。 外表看起来异常宽厚、笨重的驼背大砍刀,有着惊人的砍斫力。 与此同时,从刀缝里沁出一股浓浓的汁液。颜色呈浅红色,如果不是汁液的颜色稍显透明且粘稠,林瀚会误以为那是柳树在流血。 “这不是普通柳树!”林瀚的眼光在大“柳树”和杰里的驼背大砍刀之间逡巡了一会儿。“这些是血柳树!” 诚然,“屠夫”杰里的这个动作本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林瀚心里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说不出来的怪异。 当然,这个怪异的念头也仅仅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而已。 搜索小队几乎是并排向前行走,相互之间距离半米至两米不等,林瀚有意无意的稍微落后半步,这样,他的左右眼角的余光几乎可以把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林瀚这个相当隐蔽的小动作,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红鼻子菲兹。他的目光似乎是无意的向林瀚一瞥,然后又随意的转移到他处。 搜索小队包括林瀚在内,一共有7个人,这些人并不是这支“队伍”的全部,另外还有3个人留在古堡中。 他们分别是仓库保管员莉莉娜、负责保卫工作的苏珊以及厨师埃里克森。 一回到古堡,天色已经黯淡下来,灰黑色的“天幕”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手拉得合拢上,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红鼻子菲兹指挥所有人一齐动手,把古堡的所有进出口全部用厚木板封住,连带着窗户全部堵死,然后,再在厚木板上蒙上一条厚厚的羊毛毡毯,就连卫生间的通风窗口也不例外! 这样,一丝光都不会从古堡中漏出去,如果有人从外面观察,整个古堡呈现的是一片无人的漆黑,几乎与荒凉的赫克缇斯庄园融为一体。 林瀚也参与了劳动。他的速度不急不缓,有条不紊,绝对不比别人快,也绝对不比别人慢。 尽管如此,林瀚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观察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借着挂好毡毯爬下人字梯的一刹那,林瀚装作无意间回头一瞥,他眼角的余光越过樱木雕花长桌上的烛台,瞄向古堡大厅后部的环抱红桃木楼梯,就发现了这个在暗处观察自己已久的人——前赫克缇斯庄园安保部长“红鼻子”菲兹! 菲兹的左手边点着一只蜡烛,烛光映照在他整个左脸上,他的左脸看起来刚毅精悍,与此同时,烛光也让他的右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从林瀚的角度看过去,他只清晰的看到菲兹的半张脸。左脸刚毅精悍,右脸模糊不清、犹如鬼魅。 所有的收尾工作都已经完成,林瀚没来由的感觉身体一阵轻松,眼光不由自主的又向红桃木楼梯处瞥去,楼梯上空空如也,红鼻子菲兹那“半人半鬼”的脸早已消失,只剩下一支独自静静燃烧的蜡烛。 第3章 死亡,只是开始(下) 这天晚上的食物是厨师埃里克森的“拿手”好菜,蒜烤土豆配罐头玉米。 食物的分量很少,只够浅浅的铺满盘底,而且看起来相当恶心,就跟厨师埃里克森的脸一样叫人恶心——埃里克森的左脸上被烫出一大片红中发黑的伤疤,左脸上除了一只眼睛还能勉强分辨出来,其他器官都糊在一起,就如烤糊的土豆一样。 尽管如此,林瀚还是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着,细细咀嚼。虽然口腔中充满土豆发芽的龙葵碱的味道,但是林瀚还是把他的那份全部吃完。 因为他真的很饿! 林瀚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像现在这么饥饿! 林瀚正在认真对付面前的食物——如果可以称它们为食物的话,这时候,却有另有一双眼睛却恶狠狠的盯着林瀚的后背。 这双眼睛射出凶狠如刀的目光,凶狠得仿佛可以生生在林瀚后背上剜出一大块肉来。 正在专心“吃饭”的林瀚也感觉到了这恶狠狠的目光,他把最后一勺土豆泥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慢慢地放下了勺子。身体还是保持坐着没有动,只是扭过头,他的目光向后越过自己的右肩膀,看向自己的右侧后方,和正朝自己刺来的那道凶狠的目光“迎面相撞”。 仅仅是一刹那的吃惊,林瀚心中剩下的就只是惊骇! “惊涛骇浪”在林瀚心中翻滚! 林瀚的眼光顺着对方的目光上移,看到了这个恶狠狠的目光的主人——厨师埃里克森那一张如烤糊了土豆一般的丑脸。 林瀚把目光微微下移,这样可以不用盯着这张丑脸看,林瀚这样做,一半是出于礼貌,另一半确实是出于害怕还有恶心。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林瀚相信自己已经被杀死很多次了。厨师埃里克森的目光毫不掩饰的透露出赤裸裸的杀意。 高大强壮的身材、充满杀意的眼神,再配上“异形”一般的恐怖面孔,这种感觉让林瀚有点害怕,更确切的说是:毛骨悚然。 林瀚原本以为在背后看自己的人是“屠夫”杰里,没想到是这个厨师埃里克森! 其实,这还不算最吓人的,最夸张的是,厨师埃里克森左手拿着一把三十多厘米长、寒光闪闪的剔骨小刀,林瀚毫不怀疑,这把狭长的小刀可以轻松放倒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牛。厨师的右手拿着一只四十厘米左右的金属磨刀棒。 埃里克森是一个左撇子,所以他把小刀拿在左手上。他把剔骨小刀使劲蹭在磨刀棒上,仿佛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上了一样,磨刀棒因此发出刺耳的声音。 “咯……咯……” 厨师脸上显出龇牙咧齿的表情,使得他的丑脸更加丑陋和吓人,这个样子仿佛是在说,“小子,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末日!” 林瀚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哪怕是出于礼貌说一句“你好”之类的。 但就在林瀚微微张口准备要说一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林瀚,上来!”说话的是苏珊——驻守在赫克缇斯古堡中的保卫,她蹬着棕色皮靴的脚踩在红桃木楼梯的最底下一阶,她的声音并不大,声音却越过长长的樱木雕花长桌,清晰的传到林瀚耳朵里,“头儿叫你!” 苏珊用她戴了黑色半指手套的右手向林瀚招招手。 “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尽快上去!”说着,苏珊伸出右手的食指,向上指了指,意思是说“头儿在楼上”。 林瀚是个既善于观察又乐于观察的一个人,他又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细节,苏珊不论是说话还是打手势,她和红鼻子菲兹一样,左手始终垂在腰部以下固定的位置,即使是在走路时,摆动的幅度也是很小。 林瀚还注意到,这个苏珊是个和厨师埃里克森一样,也是个左撇子,因为在她的左腿的大腿根部有一个用皮带拴着黑色的快拔枪套。一支露出黑色枪柄的手枪插在枪套内,从枪套下垂的幅度看,这把枪是个装满子弹的不折不扣的“真家伙”! “这又是一个厉害的家伙!”林瀚心里想。一点也没有这是一个女人而轻视她。 虽然苏珊是个女流之辈,但是,能让红鼻子菲兹安心让她驻守古堡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任何人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女人的性别而轻视她的战斗能力。 而且,这个女人有着接近男人一般的身高和修长有力的手臂,令人更加羡慕并且嫉妒得要死的是——她长着一张令绝大多数女人都觉得自己黯然失色的漂亮脸庞。 在这这个末世世界里,她身上的无论哪一点,都让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感到羡慕且自惭形秽。 林瀚站起来,向这个漂亮的女人友好微笑道,“谢谢!” 无论如何,林瀚都是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个人的,而且是这样一个出色且漂亮的女人。虽然没有其他什么感激的话可说的,但起码的礼貌还是可以做到的,林瀚如和煦春风般的向她微微点点头,以示感谢。 并且,不管这个女人刚才的有意还是无意,确实都是帮林瀚解了这个围。 “小子,最好离这个丑八怪远一点!”就在林瀚经过苏珊身侧踏上第一阶红桃木楼梯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苏珊眼皮微微一抬,似乎是不经意的说道,“柯提斯只剩下半个蛋蛋了,你最好不要步他的后尘。” 林瀚一愣。 柯提斯——搜索小队中那个年轻的男孩。 从外表看,那个男孩和林瀚年龄相差无几,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林瀚的实际年龄可大太多了。 林瀚头颈微微扭动,看向长长的樱木雕花长桌的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那里坐着那个名叫柯提斯的“男孩”——如果现在还能称他为男孩的话。 林瀚记得在花匠房前注意过他,他长相清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漂亮”,如果是在文明社会,绝对属于正太+长腿+鲜肉,能迷倒一大片无知少女和人老珠黄的半老徐娘们。 不过,当所有的目光转向他的时候,柯提斯根本没有抬起头,他低着头,任由漂亮的亚麻色长发从他脸的两颊垂下来,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他只顾低下头,一勺一勺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这里是末日之下的赫克缇斯庄园!漂亮的脸蛋,一文不值! 而且,不仅如此,漂亮的脸蛋还会招引来另一个可能致命的东西——仇恨和嫉妒! 没有法律保护的漂亮一无是处,就如同没有武力保护的财富一样,人人都可以抢夺、占有和糟蹋! 一个小细节,几乎坐在樱木雕花长桌上吃饭的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的肩膀在微微抖动。那是在无声的啜泣。 这是一个可怜的人。 漂亮且可怜的人! “独自哭泣,是这个该死的世界留给可怜弱者唯一的权利!”这是林瀚上楼前听到的苏珊说的最后一句话。 赫克缇斯古堡二楼有好几间私密的会客室,在最靠近里边的那间最大最豪华的,原本是赫克缇斯古堡的主人私属的,不过现在被红鼻子菲兹毫不客气的占据了。 林瀚的鼻子闻到了一缕淡淡的烟味,并且从半开的木门看到房间里闪现着忽明忽暗的微弱亮光,于是他朝这个房间走去。 菲兹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里,他两臂张开,像山大王一样双臂扶在沙发的左右扶手上,他又似乎是在如优秀的掌握一切的政治家一般的在思考,他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雪茄,雪茄的烟气袅袅升起,他目光在这袅袅的烟气下显得愈加深邃,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面前的那那面墙壁。 嫣红色名贵墙毯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镀金画框装裱的油画,画的是一个秃顶的、一身蓝色戎装的中年男人的半身像。画像中的中年男人身体微微发福,但他胸前的金质勋章和一身戎装显示了他高贵的身份。他的秃顶和他胸前的金质勋章一样显眼,甚至是有些光芒耀目。 “弱者并非只有独自哭泣的权利,至少他还有选择的权利!” 菲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回应楼下苏珊的话,更仿佛是说给刚刚走进房间的林瀚听的。“至少他可以选择怎么样一个死法,不是么?” 林瀚刚要有所表示,却突然看到红鼻子菲兹的脸庞猛然清晰了一下,那是他吸了一大口雪茄,因此雪茄的火光亮了一点,紧接着暗了下去。在那一瞬间,林瀚看到菲兹的眼中闪现了一下火焰一般的光芒。 菲兹猛然扭过头,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声音阴沉而粗鲁的问道,“小子,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毫无防备的林瀚足足吓了一大跳。 “还有,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菲兹又凑近一点,如同准备吃掉猎物的豹子一般的眼睛,凶悍的盯着林瀚。 屠夫“杰里”的眼睛充满攫取的光芒,“厨师”埃里克森的目光凶狠,而红鼻子菲兹的目光凶悍中带着坚定和几乎洞穿一切的睿智。 林瀚的身高比菲兹矮半个脑袋,所以,他微微抬起头,好让视线向上看,穿过菲兹面前袅袅的雪茄烟气,目光坚定的看着菲兹的蓝色瞳仁,清晰有力地说道,“我知道我是谁!我发现古堡似乎并不安全!” 我知道我是谁!这似乎是最合适的回答了。 林瀚从刚开始的惊慌中重新镇定过来。因为林瀚发现,菲兹的左手叉着腰,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神凶悍,虽然他的这副样子看起来很吓人,像是要动手的架势,但是,实际上,林瀚知道,当一个抢手的右手下垂的时候,那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用手指着鼻子,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林瀚猜测的没错! 菲兹的目光在林瀚的脸上“猛烈”地搜寻,如同“掘地三尺”一般,似乎想搜寻点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但是,三十秒后,菲兹放弃了。 菲兹重新把自己“扔”进沙发,重新像个山大王一样翘着腿坐着,享受一般地又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长串烟气,脸色缓和了许多。 “小子,肥克、苏珊、你和我,都是安保部的——尽管你是来的最迟的,而杰里和埃里克森只是外来的。我这么说,你明白?”菲兹伸出双手,手掌伸直,一掌在里,一掌在外,做出一个“一分为二、划清界限”的手势,凶悍的蓝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瀚重复问道,“明白吗?” “明白!” 林瀚心领神会。拉山头这种事,无论是古今中外,无论世界的哪个角落,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会上演这出戏。 林瀚点点头。 “希望我不用再提醒你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我保证会任由‘厨师’骟掉你的蛋蛋!哦,对了!这是今天刚刚找到了,不过已经是一周以前的报纸了!看看吧!” 红鼻子菲兹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位,做了一个“坐”的手势,然后弓身把自己面前矮几上的一张暗黄色的报纸推过来。 这张报纸虽然才一周,但是纸质暗黄,看起来像是已经有十年那么久! 菲兹坐回去,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大片烟气。 林瀚在菲兹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下。眼光朝矮几上望去。 尽管室内很暗,但借着菲兹雪茄上的点点红光以及走廊上传来的烛光,林瀚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暗黄色的报纸在头条上几个黑色的大字,“死亡,只是开始”! 第4章 亚特兰蒂斯城是消息 林瀚看起来闲庭信步、信手拈来般的随意拿起这份一周以前的报纸,虽然他脸面上显示的是枯井无波宠辱不惊的模样,心中却是惊涛澎湃、万马奔腾! 这份报纸的名字叫做《末日报》,只有正反两面,纸张相当粗劣,排版拙劣,印质也很模糊,甚至通篇有不少拼写错误,但是,这都不是林瀚关心的重点,林瀚所关心的重点是:在《末日报》的三个黑色字体一旁,清晰的写着一行小字——3038年5月3日。 林瀚几乎有一种要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掐着“红鼻子”菲兹的脖子上前质问的冲动,但是最终,林瀚还是按压下去内心的这股冲动,因为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这份报纸不知道是用什么语言印刷的! 没错,这份报纸的字体,不是汉语、英语、法语、德语、俄语、日语、阿拉伯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拉丁语……任何一门林瀚已知的语言。而且,从外观上看,有点类似于梵文、中文、楔形文字的结合体,字体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只憨态可掬的熊猫,神奇的是:林瀚居然偏偏能看得懂,而且能一字不差的读出来! 这真是一件疯狂而让人费解的事情! 其实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更加令人无法解释的是,林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竟然也是同样来自这种“熊猫语”。 林瀚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自己使用“熊猫语”就跟使用母语一样,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 就在刚才,林瀚所说的话并不是中文、英文、法文等等任何一种林瀚已知的语言,而是这个末日世界的通用语! 我还是我吗?我到底是谁?林瀚在心底问自己。 这种感觉——糟透了! 林瀚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想下去了,再思考下去,他的思维都要崩溃掉!于是林瀚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到文字的内容上面,他的眼光向下迅速浏览,报纸上大部分是寻人启事、讣告和某某给某某的留言,林瀚统统略去,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头条”消息上。 “……死亡,只是开始,截止目前为止,据不完全统计,全球因这次末日行尸病毒丧生的人数已达到66亿人,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专家估计,这个数字还将要翻一倍…… ……亚特兰蒂斯大学医学院院长、内阁行政院首席遗传生物学顾问、免疫医学研究院终生教授,霍克金斯博士今日宣布,将推迟治疗末日行尸病毒疫苗的上市时间,原因是该疫苗所带来的负面效果将无法控制。霍克金斯教授称,最新的研究结果显示,无论是直接受到行尸伤害还是间接接触过行尸,理论上说,在其死后,都会变成一具行尸…… ……首府大学医学院和免疫医学研究所联合宣布,推出基因药剂研究计划,致力于研究基因突变给人类带来的益处和变化,并致力于改善人类基因…… ……在亚特兰蒂斯城外60公里处,政府已经建立起完整的铁丝防护网系统,截止发稿时为止,亚特兰蒂斯城内一切安全,政府警力和首府特种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双方将通力合作,逐步肃清城内的残余行尸。铁丝防护网的范围也将进一步扩大,预计一周以后,就可以完全覆盖到从麓谷镇到51号公路以南的大片区域……” 看到这里,林瀚眉头紧紧皱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是一周以前的报纸,如果事情进行的顺利,那么在51号公路以南就是属于安全区了!赫克缇斯庄园就紧挨着51号公路,而与公路相连的,只是一条约百米的林荫大道。林瀚读完最后一则简讯,放下报纸,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过雪茄烟气的氤氲,看向红鼻子菲兹的脸。 红鼻子菲兹没有动,仿佛知道林瀚在看着他,他的眼睛只是注视这嫣红色的墙毯以及那幅画着秃顶中年人的用鎏金相框装饰的画像。 “哼!”他低哼了一声,两缕雪茄的烟气像上上个世纪最老式的锅炉火车的烟囱喷出煤烟一样从他红色的大鼻子里喷出来。 “当一个人信誓旦旦的大肆宣扬一个好消息时,这个好消息通常都不能变成现实!我特意让苏珊去检查了51号公路,那里的行尸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这么说吧,比充气儿童乐园的海洋球还要多。如果让我碰到亚特兰蒂斯城的那帮行政官,我保证会踢爆他的卵蛋!这么多的行尸,凭我们这点人,完全没有可能通过!而且,相当一部分行尸开始越过林荫大道,向围墙这边流窜,它们迟早会到达并翻越过围墙。至于亚特兰蒂斯城说的铁丝网、政府警力和特种部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红鼻子菲兹粗鲁的咒骂着,形势看来相当的严峻。 菲兹似乎有那么一会儿的沮丧,但是不到十秒钟,他似乎又鼓起了斗志,嘿嘿的笑起来,“哈,小子,没有被吓尿吧?相信我,只要我们守好那片围墙,那帮畜生就没有办法进来!除非它们进化出翅膀和鸟毛出来!我们要把它们阻拦在围墙之外!当然,第一步的工作是把“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免得我们受到前后夹击!” 菲兹所说的“屁股上的屎”,意思是把赫克缇斯庄园内“残存”的行尸处理干净。当然,还有第二层意思,就是整合庄园内的人,让所有的人铁板一块! 林瀚心领神会,赞同的点点头。 红鼻子菲兹,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他身材高大面目凶悍,看似鲁莽实际却头脑清晰而睿智,是个人英雄形象和乐观主义的完美结合者!尽管他是个——经常把蛋蛋、屁股、屎之类的词挂在嘴边,异常粗鲁的一个人。 “这个东西,给你!不过,千万小心别切到自己的蛋蛋!”红鼻子菲兹把一个颇重的东西扔在林瀚面前矮几的报纸上。“据说是这个秃子曾经用过的,还有一个名字叫‘兰德里的指骨’,我从保险箱里找到的。”红鼻子菲兹眯起眼睛,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竖起大拇指,把大拇指朝墙上的画框指了几下。 林瀚低头看去,那是一把短刀。 林瀚拿起短刀,解开皮鞘上的搭扣,抽出刀来。借着昏暗的光,可以看清,这把短刀的刀体前尖后宽,刀脊处呈流线型微微的凸起,整把刀因此显得格外坚韧,刀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这显然是一把经过无数次精心锻打的好刀。 夜晚的赫克缇斯庄园,就如同坟场和鬼屋一般的安静和阴森,只有呼呼的风还在拼命的呼啸。 月光下有一片碧绿的草地,每当风吹过时,小草的叶尖都倒向一边,以至于这片草地显得异常的整洁和清爽。 突然,平整的绿草地的下面鼓起一个鼓包,就像有人故意在被子底下向上举起胳膊撑起被子一样鼓起来。十秒钟后,这个鼓包瘪了下去,紧接着,一个更大的鼓包又撑起来,而且“被子”开始蠕动,几分钟后,“被子”不堪受力开始龟裂,最后被“撕裂”开来。一只皮包骨头的瘦手从土里伸出来。这只手笨拙的弯曲过来,然后顽固的扒开周围的草皮,一个小时后,一个“人形”的“怪物”从土里爬出来。 如果大胖子肥克在这里,一定会特别惊讶。 因为这个“人形”的怪物,就是他的“老熟人”——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用枝剪修包皮的老弗朗西斯。 老弗朗西斯灰白的头发像一蓬方便面那样弯曲,使得它的面容看起来更加乱糟糟的,而且它还瞎了一支左眼,但是,很明显,这具行尸压根就没有在意自己是否足够“绅士”和“体面”,他瘸着一条腿,向前迈步,每迈一步,他都被一根“绳子”往回拽一点。 那是一根肠子——老弗朗西斯的大肠,从老弗朗西斯破开的肚皮里“拖”出来,一端连接着老弗朗西斯的**,另外一端不知道怎么的,卡在一块石头和一块碎木片之间。 行尸老弗朗西斯“挣扎”了几次,终于把自己重重的摔倒,砸起一小片泥土,与此同时,他的大肠也因此在某个位置断开。 没有束缚之后,老弗朗西斯如一匹去掉了缰绳的骡马,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像觅食的草原鬣狗一样在空气中嗅了嗅,最后像被磁铁吸引的铁钉一样,径直的朝赫克缇斯古堡的方向走去。 这只行尸有一只灵敏的鼻子。他在变成行尸之后,他保留了他生前最灵敏的器官的功能——嗅觉。它走向赫克缇斯古堡,因为它在空气中,闻到了活人的气息。 绿草地的地面,持续的开始龟裂,不断有行尸从里面爬出来。跟在老弗朗西斯身后的,是另外六七个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行尸。他们的装束和老弗朗西斯差不多、都是一身背带牛仔裤配花匠中帮胶靴。 林瀚很喜欢自己的新刀——兰德里的指骨,林瀚就像抚摸初恋女友的小手一样,轻轻的擦拭着刀刃。 “砰!” 突然,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林瀚耳边炸响,林瀚被震得差点儿失聪。 一颗子弹贴着林瀚的头皮,射向天花板,从子弹飞行的轨迹看,射手应该非常靠近赫克缇斯古堡。 林瀚一时间被惊得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红鼻子菲兹像一只看起来懒散的猫一样反应飞快,就在子弹破窗而入的那一刹那,几乎与子弹同时,他瘫软在红色麂皮沙发上的身体像是瞬间灌满了能量,豹子般的一个翻滚,然后就像螳螂一样趴在地板上,接着狠狠一脚,踹在林瀚的胸口,将林瀚连人带沙发,踹翻在地! “砰!砰!砰!砰!”又是接连的四声枪响。 四颗子弹击在赫克缇斯古堡的墙壁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9点半钟方向,50米之内,手枪弹,六轮的,柯尔特左轮,妈的……是自己人!谁?”红鼻子根据抢声急速的判断出抢手的大概位置和所使用的武器,朝楼下粗鲁的大声喊,“苏珊!” 第5章 愚蠢的人 当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楼下响起一片慌乱,林瀚听到盘子和勺子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桌椅挪动与地面发生剧烈刺耳的摩擦声。 当然,这其中还夹杂着玛姬和帕瑟芬妮的惊声尖叫以及“屠夫”杰里愤怒而暴躁的咒骂。 “菲兹!”,楼下传来一声应答,林瀚听出那是苏珊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平稳,一点也听不出急躁和慌乱,这是一个出色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菲兹手下最优秀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是柯提斯!那个混蛋,他偷走了莉莉娜的枪!” “柯提斯?!小白脸?!那个只剩下半个蛋蛋的废物?!”“厨师”埃里克森跪在地板上,他撅着肥硕的大屁股,把他肥腻的如同烤糊的土豆一样令人恶心的丑脸藏在一根白色的大理石罗马柱后面,他的嘴巴张得老大,眼睛里充满吃惊和慌乱,脸上露出“怎么会是他”的表情。 “闭嘴!”“屠夫”凶狠地横了他一眼。 “厨师”埃里克森,这是个色厉内荏的变态。“屠夫”杰里鄙夷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凶狠的眼光看向另外一边。 在“屠夫”杰里的另外一边的矮桌后面半蹲着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但很强壮的女人,她的粗壮的胳膊抓紧矮桌的一条桌腿,异常饱满的胸脯正在剧烈的起伏着,她戴着一副黑色宽边眼镜,脑后扎着一大束足有笤帚粗细的棕黄色大发辫。莉莉娜——赫克缇斯古堡的仓库保管员。 菲兹的这支“队伍”一共只有五支枪,四只柯尔特左轮,一支老式的“邮差”——双管霰弹枪。 红鼻子菲兹、苏珊、“厨师”埃里克森、莉莉娜每人各有一支柯尔特左轮,双管霰弹枪“邮差”则是在“屠夫”杰里的手里。 此时,“屠夫”杰里斜卧在一张沙发的背后,打开手里的“邮差”,填进去两颗大拇指粗细的霰弹。每一颗霰弹都可以轻松放倒一头嗷嗷叫的公牛! “屠夫”杰里他牙齿咬得咯吱响,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显出既生气又兴奋的神情,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牙缝间蹦出来,“哈!待会儿老子要剥了那个小崽子的皮!” “杰里,先不要动!”红鼻子在二楼大声命令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穿透力极强,在整个古堡里回荡,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屠夫”杰里生气的一拳打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这是个凶悍甚至有些残暴的男人,但是他并不傻,所以并没有因此而脑子犯糊涂,因为他明确的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红鼻子菲兹的目光停留在柯提斯射出的子弹在窗户上挂着的毛毯上留下的破洞上,他似乎是在思索,继而扭过头,笑着对林瀚问道,“这么一折腾,老子还真是有点饿了!我觉得现在能吃下去十块牛排!额,再加上一打果冻甜品。如果能再来一个大屁股的姑娘就好了!嘿,小子,你猜猜柯提斯这个小家伙,现在会在想什么?” 这是一个思想极具跳跃性、让人捉摸不透的粗鲁的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刻,问出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问题! 林瀚先是一愣,他的目光定格在“红鼻子”菲兹那异常硕大的鼻子上,然后在下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菲兹的意思。 别人的想什么,这个问题,很重要! 柯提斯现在一个人独自在赫克缇斯古堡外面,他在想什么?他能想什么?最有可能想什么?逃出赫克缇斯庄园吗?不,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实际上,翻越赫克缇斯庄园的“城墙”,并穿过林荫大道和51号公路,这件事比给他一把雨伞让他在20层楼顶上平安降落到地面的难度差不了多少。 所以,柯提斯他心里最有可能想的是:从古堡里冲出去一个人,然后柯提斯跟他拼命,要么他自己死,要么别人死,最好是一起死!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反正自己是贱命一条!一死百了!这才是柯提斯最有可能的想法,甚至也可能是唯一的想法! 这是个破罐子破摔、失去理智到了疯狂的家伙!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现在冲出古堡,那是最不划算的,还不如等柯提斯等不及了自己冲进来,以逸待劳!毕竟,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也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这还不是红鼻子菲兹想要的答案,红鼻子菲兹真正想要的答案是:所有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随时都要换位思考!这个思维模式,才是最重要的! 林瀚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红鼻子菲兹的想法,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顿时却对这个粗鲁的人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与此同时,菲兹也从林瀚细微的眼神变化中,得到了他的答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红鼻子仰面躺在地板上,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他很满意林瀚的表现,所以又把雪茄塞进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片氤氲。“我曾经问过杰里和柯提斯相似的问题,结果他们都没能明白我的意思!他们的脑袋,就跟……额……就跟这塞满了烟草的雪茄一样,又笨又硬!”红鼻子菲兹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刚才那样紧张的情况,这个粗鲁的家伙都竟然没有把雪茄丢掉!这个家伙甚至连枪都没有拔出来!林瀚对红鼻子菲兹的认识又增进了一步。这个家伙绝对没有表面上表现出的粗鲁那么简单! “兄弟们都不要动,守住入口,不许说话,不许发出声音,拉屎撒尿都在自己裤裆里解决。” 菲兹粗鲁的发出命令,然后和林瀚轻手轻脚的爬到窗户旁,透过厚木板的缝隙往外看。 林瀚的目光由远及近,黑夜中的赫克缇斯庄园显得格外荒凉凄清,白天看到的柳树现在在黑夜里就如同一头头巨大的随时都要跳出来吃人的黑暗“怪兽”,在赫克缇斯古堡前的菱形大理石铺成的大广场上,有一个身材修长又孤独的黑影,他在广场上焦躁的走来走去,显得犹豫不决又手足无措,那就是柯提斯。 林瀚看到他手里有一支枪,没错,就是和红鼻子菲兹判断的一样——一支柯尔特左轮手枪。 红鼻子菲兹的目光如同暗夜里的星光一般深沉,“嗯,莉莉娜通常会把枪和子弹放在两个地方,而且她放子弹的地方很隐秘。刚才开了五枪,所以现在,柯提斯只有一发子弹了,你猜猜会怎么样?嗯……我赌两个土豆!我觉得十有八九这颗子弹会留给他自己!柯提斯先是吃了厨师的那一刀,丢了他的蛋蛋,现在吃自己的一枪,这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事实上红鼻子的猜测一直都是极其的准,林瀚找不出更好的选项。而且,无论赌注是两个土豆还是两袋土豆,对于红鼻子菲兹丝毫都不影响。 红鼻子菲兹在封窗户的厚木板上用力摁灭雪茄,然后把最后剩下的一小截雪茄塞进衬衫的口袋里,小心的收起来,抱怨道,“说实话,这种发霉的雪茄抽起来,就跟在吸一坨浣熊拉的屎一样恶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赫克缇斯古堡内鸦雀无声。 柯提斯焦急的等待着,古堡中开始还是乱糟糟的,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一样。 这是一个被遗忘的人,这是一个被忽略的人!这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月亮渐渐西斜,把柯提斯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是一个孤独的影子! 刚才五声枪响,穿透树林,在静寂的夜空中传出老远。 行尸老弗朗西斯和它的伙伴们在听到这一阵枪声后,骤然加快了速度。对新鲜血肉的渴望,让它们变得极度疯狂,它们发出恶心渗人的“滋滋”声,像打了鸡血一样,笨拙的四肢扭动,竟然开始小跑起来。 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它们,不管是假山、树林还是灌木丛。 十几分钟之后,这群行尸出现在一片干涸的水池旁——这原本是露天游泳池,在这群行尸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活人——柯提斯。 这可是鲜活的肉体!血管里充满的是新鲜而温暖的血液! 在行尸的眼中,任何可以自由行动的物种,都是它们的食物——甚至有时候也包括它们自己。 行尸们不顾一切的“嗷嗷”叫着冲过来,其中一个因此还被挤得摔进干涸的水池中,发出“咯吱”一声,显然是它身上的某一根或者某几根骨头折断了。 柯提斯很快发现了行尸。 每一个决心求死的人,都是不畏惧死亡的——至少在他们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当死亡的危险真正降临的时候,这些决心求死的人往往又会爆发出无比强烈的恐惧和求生欲望,只不过,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为时已晚。真正留给他们的往往只剩下绝望和后悔! 柯提斯就是如此! 他手里的柯尔特左轮,只有一发子弹!这一点,柯提斯比谁都清楚,一发子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使得七八个行尸后退。 早知道躲在古堡不出来就好了,早知道开始节省几颗子弹就好了,早知道…… 柯提斯真正慌张了起来。半个多小时前,他偷了莉莉娜的手枪,并不是出于深思熟虑,而纯粹是当时脑子一热,做出的“鬼使神差”的举动,现在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后悔。 “求……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柯提斯朝着赫克缇斯古堡二楼看过来,他清楚的知道,红鼻子菲兹就在二楼。“我只是一时糊涂,下次绝不会再犯……我还有用,我会算术,我是亚特兰蒂斯大学的毕业生,我会统计经济学,我……我还会搬运东西……我很有力气……” 柯提斯最后哭出来,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像一个被带离了妈妈的婴儿正遇到恶狗的袭击一样,失声痛哭出来。“求求……求求你们……我还不想死……” 林瀚眉头紧紧皱起。 “可怜的孩子!”红鼻子菲兹嘬着牙花子,目光却异常的坚定,从里面看不出有一丝的怜悯,“人,明明是有选择的,可有些人却偏偏选择愚蠢!这个世界不需要愚蠢的人!林瀚,你记住,这个世界在惩罚人的愚蠢的时候,是绝不容情的!” 红鼻子菲兹目光灼灼。林瀚从其中看到了如磐石一般的坚定。 第6章 找到薇薇安 红鼻子菲兹的猜测是对的,就如同他之前做的无数次准确的猜测一样! 柯提斯最后一颗子弹真的留给了自己! 他没有做更确切的讲是没有勇气做其他的选择。 柯尔特左轮手枪在50米的距离外,几乎没有威力,也很难打中人,但是在10厘米以内,威力几乎不比任何手枪弱。黄铜子弹从柯提斯的口中射入,几乎毫不费力的穿透他的后脑勺,顺便带走一大块坚硬的脑壳。 新鲜的液体混合着固体和流体喷薄而出,在那一瞬间,形成一朵“美丽”的血色之“花”,在以黑夜为背景的夜空里肆意绽放。 以老弗朗西斯为首的七个行尸,如同嗷嗷待哺的小虎崽一般,嗷嗷叫的冲过来。新鲜的血液和肉体激活了它们的狂性,它们肆意的吞食柯提斯的尸体、内脏、血液甚至是骨头,大口咀嚼而且还意犹未尽,即使涨破胃袋也在所不惜。 玛姬和帕瑟芬妮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她们都曾是柯提斯最好的朋友。在这个末世年代,朋友是多么稀有的一个物种!即便如此,她们也没有一个人敢请求红鼻子菲兹救下她们的朋友。 因为菲兹说的没错,人,总要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这句话还有一个更加精确的解释:没有人会为另一个人的愚蠢承担结果和付出代价,这个结果和代价能且只能由他自己来承受! 这是一个朴素、浅显而深刻的道理!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这是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这是一个有着锋利如刀的运行规则的行尸星球! 八个行尸(其中一个半路上掉进了干涸的水池里)吃完柯提斯,继续嗷嗷叫着向赫克缇斯古堡冲过来。如要塞一般坚固的赫克缇斯古堡拥有“全副盔甲”——坚固的石质墙壁、所有的窗户装有加固钢条、每个窗户后面都用厚木板封住,八个行尸压根就“啃”不动。 这些足以“阻挡”它们,但并不能“阻止”它们。 八个行尸如啮齿动物啃咬木板一样,发出渗人的“咯吱咯吱”声,即使崩坏牙齿也无所谓!它们不知疲倦、“不屈不挠”,就像“打着了火”的机器一样,不知停歇的用牙咬,用指甲抠,用脑袋撞,如此这般,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赫克缇斯古堡里面则是一片静寂,偶尔传来一声叹息或者几声轻微的抽噎。玛姬和帕瑟芬妮哆嗦得如同风雨中的树叶,但是“神奇”的是:林瀚竟然在这持续不断的“咯吱咯吱”声中睡着了,而且睡的跟死狗一样熟,甚至还轻轻的打起了呼噜——因为他太累了! 林瀚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现代都市,这里没有行尸,街道上车水马龙,无数的汽车呼啸着奔驰而过,天空中偶尔有一架飞机或者飞鸟掠过,宽阔的斑马线上的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林瀚漫步其中,这里的一切,林瀚他似乎都很熟悉,却又觉得陌生。这种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林瀚感觉这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当然,林瀚也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梦境中,每个人都在低着头或者抬着头走自己的路,直到林瀚在如潮的人群中看到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这个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风衣,在人群中如“万绿丛中一点红”那么明显。林瀚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梦境中的世界所有一切都是灰色的——除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颜色不仅是鲜艳,而且是鲜活的!她有着一头红棕色的披肩长发随风飘荡,她的皮肤光洁无暇,挺翘的鼻梁、红润的嘴唇、高挑的身材且比例恰当,这些无一不显示出她的美丽高雅和卓尔不凡。 林瀚在人潮中注视着这个女人,同样,这个女人也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林瀚。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然后,一个朦朦胧胧不甚清晰的声音从远方响起,但当这个声音传进林瀚耳朵里,似乎又是极度的清晰和真切,那个声音在林瀚耳边清晰又明确地轻轻呢喃耳语:“去找薇薇安!” “去找薇薇安!” “去找薇薇安!” “去找……” 林瀚猛然睁开眼睛,“去找薇薇安!”这个声音似乎依然萦绕在耳旁,并未散去,但映入林瀚眼帘的却是清晨刺目的晨光和红鼻子菲兹那硕大无朋的大鼻子。 哪里还有什么现代文明都市?哪里还有那车水马龙人流如潮的世界!红衣女子也消失了,甚至于林瀚在他的梦中见到的那个漂亮的绝美容颜,林瀚也竟然是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唯一还剩下的记忆就是那一头红棕色的长发、鲜活的红色风衣在风中飘扬以及那一句轻轻呢喃——“去找薇薇安!”。 红鼻子菲兹见叫醒了林瀚,就把头转向另一面,忙乎自己的事情。 清晨的赫克缇斯庄园一片宁静!林瀚从地板上坐起来,熟睡了一晚上,身体里因此产生一股清爽的劲头,整理了一下腰带,那里固定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兰德里的指骨。 “小子,真是羡慕你,这种时候还能睡得跟死狗一样,是梦到了哪个女人了吧?好怀念年轻的……“晨勃”时代啊!让我猜猜是谁,嗯……该不会是莉莉娜吧,我昨天看到你盯着她的胸脯瞧了很久。啧啧,那个女人的胸脯确实相当伟岸,但是,她的屁股跟母牛一样强壮,我怀疑……额……兄弟,我不是小瞧你,你知道,我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所以我建议你先从嫩的下手,比如玛姬或者帕瑟芬妮。那两个小姑娘真不错,尤其是她们的软软的腰肢和嫩滑的嘴唇,嗯嗯……简直可以用甜美来形容……” 红鼻子菲兹连续不断的说了半天,不时的还舔了一下嘴唇,就好像那两个姑娘就一丝不挂的躺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似的。他啰啰嗦嗦,语速不快不慢,既像是在跟林瀚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虽然不停的说这话,但一点也不耽误他极快地把自己的“装备”穿戴好。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从衬衫的口袋里摸出那支“吸起来味道像浣熊的屎一样恶心”的半截雪茄。 林瀚注意到红鼻子菲兹在系上牛仔皮带的时候,皮带的中间的某一段露出一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黑色金属片。如果不是十分细心的人,是绝对不会发现这个细节的。但是林瀚就是这么细心! 林瀚假装没有看见。琢磨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这是一把隐藏的指刀。这把小刀隐藏得相当隐蔽,它尺寸很小,而且颜色是黑色的,如果偷偷抽出来,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中间的话,一般人几乎是不会发现的。 红鼻子菲兹点燃那支“浣熊屎味”的雪茄,如饮醇酿般的悠闲的吐出一片氤氲,他的目光从封闭窗户的厚木板的缝隙间穿过,望向外面的草地和柳树。他蓝色的瞳仁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使得他的眼神显得深邃而睿智。 “老弗朗西斯是在凌晨5点左右离开的,它们走向了那个方向,我猜它们可能是害怕阳光。”红鼻子菲兹伸出左手的食指,指向一个方向,那是八只行尸离开的方向,在那个方向是一大片绿草如茵的草地和茂密的翠绿色灌木丛。 菲兹用力的晃晃脑袋,脖子的颈骨因此发出“咯吱咯吱”一连串的响声,他又像是在推翻自己的判断一样摇摇头地说道,“不过,我觉得也可能不是这样,因为苏珊在51号公路上,白天偶尔也会看到有些行尸像逛超市一样走来走去。” “也许它们需要休息!”林瀚微微思考了一下,回应了一句。诚然,一言不发,肯定是不礼貌的表现,但是言多又必然有失!所以林瀚尽可能的让自己“谨慎言行”。 “嘿!它们可都是死……”“人”字还没有说出口,红鼻子菲兹突然停住,然后楞了一下,林瀚注意到他的鼻翼在一瞬间微微的扩张了一下,他似乎是正在快速思考,林瀚的这句话似乎“点燃”了他的智慧的“蜡烛”。 “小子,你帮我打开了一扇窗!啊哈!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嗯……也许你说的真的是对的!即使真是一台机器,也是需要油料驱动的,不是吗?好吧,目前来看,只有一个办法才可以验证这件‘事实’了。” “你确定吗?” 红鼻子菲兹确定的点点头。 林瀚知道菲兹说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菲兹说完,立即检查自己的柯尔特左轮手枪,他抽出手枪,打开转轮,把六颗子弹挨个儿检查一遍,重新填进去,然后用食指轻轻拨动转轮,转轮旋转起来,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右手旋即轻轻一甩,“啪嗒”一声,转轮重新合上。“嘿!不是有一句什么名言吗?如果你想知道一个女人的滋味,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上了她!”红鼻子菲兹信口开河的编了一句粗鲁的“名言”。 拔枪、检查子弹、拨动转轮、再合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很是炫酷,如果这是在文明时代,一个粗犷的男人转动柯尔特左轮手枪,然后插在枪套里,这个动作足以迷倒一大片“纯情”少女。以至于林瀚也想做一遍这个动作——如果他也有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的话。 “头儿,你确定让我拿这个鱼叉吗?” 赫克缇斯庄园安保部有一间小小的独立仓库,用于放置各种器材。 仓库保管员莉莉娜手里拿着一把防爆腰叉,像是拿着一只广口的鱼叉一样。“我的专业可是会计和统计概率,我可不是什么渔夫,我可不能保证能叉中一条鱼!”莉莉娜左手扶了一下黑框眼镜的镜框,右手拿着钢叉在水泥地面上使劲凿了两下,钢叉发出沉闷的磕碰声,显然,这把钢叉是相当的结实。 就在刚才,仓库保管员莉莉娜被柯提斯偷走的手枪被找到了,但是却成为了一块废铁——行尸的牙齿很明显比世界上最坚固的人的牙齿更要坚固且锋利,而且似乎它们什么都吃,或者说什么都愿意拿过来“试吃”一番,钢制手枪被行尸咀嚼得与一根腌黄瓜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 所以,莉莉娜需要一件“武器”。 “壮妞,你可以选择用‘鱼叉’,或者用自己的两条大腿的根部把行尸们的脑袋夹爆。”“屠夫”杰里幸灾乐祸似的插了一句,接着用他那凶悍的眼神不怀好意的在莉莉娜粗壮的大腿和臀部之间逡巡,“你们女人,可是最擅长干这种事儿了!” 莉莉娜明显被杰里那个肆无忌惮的眼神激怒了! “你要不要来来一发,爽一炮!”莉莉娜把“鱼叉”粗野地朝水泥地面一驻,微微仰起头,毫不退缩地把话锋顶回去,她异乎寻常凸起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似乎随时可以爆发,她那如母老虎一般的眼神同样凶狠而且坚定,直愣愣的盯着“屠夫”杰里的棕色瞳仁,“我可是听说你有一杆‘老枪’,我保证让你‘碎’得很难看!” “屠夫”杰里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这个女人与众不同,她的胆量异常的大,而且似乎有所依仗,这是个一点儿也不怕他的女人!而且,很明显现在不是斗嘴的好时机,最重要的是,红鼻子菲兹正悠闲的看向这里,似乎正等着事情往下发生,然后看笑话呢。于是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女人!” 莉莉娜胜了。扭头就给林瀚一个“粗野”的“媚笑”——如果那能算媚笑的话。 这是一个粗野的有着火爆脾气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脾气就和她的胸脯一样火爆! 第7章 冲突 赫克缇斯庄园安保部的枪支很短缺,这与原赫克缇斯庄园的主人一脉相承的家族传承理念息息相关。幸运的是警用器械还是相当充足的:pc防爆盾、腰叉、脚叉、橡胶棍、pe防刺服、防爆头盔和防割手套,应有尽有。 今天林瀚他们想要去摸清楚八个行尸的情况,所以最好能够尽可能的装备“齐全”一点,毕竟是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儿,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柯提斯事件之后,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沉重”了一分。 林瀚像“轻装武士”一样,上身穿着轻便坚韧的防刺服,双手都戴着防割手套,肘尖和膝盖上也都绑着防护罩。他手拿碳钢腰叉,被安排走在最前面。 走在最前面,也就是最危险的。不过,林瀚可没有打算凭这些装备和行尸们硬扛上,因为这些行尸的牙齿如同开动的电锯一样锋利,所以,林瀚的想法是: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逃跑在这个世界里并不是贬义词,明知打不过还愣愣的往前冲才是真正的傻子! 万一真遇到危险,必须在第一时间跑掉。 所以,林瀚没有戴厚重的防爆头盔、防弹陶瓷背心和防爆盾。 “厨师”埃里克森和肥克两个人则是两个“重装武士”,他们俩几乎把器材室所有的器材的一半都“穿”在身上。 他们俩本来都是又高又胖,这会儿穿上各种“行头”,简直就是两坨“会行走的肉团”。他们每个人各自手拿pc防爆盾,从头盔到绑腿,一应俱全。 苏珊照例驻守赫克缇斯古堡,连同玛姬和帕瑟芬妮一起。这两个女孩在这种时候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很大可能性变成“累赘”,所以让她们老老实实的待在古堡里是最好的选择。 红鼻子菲兹居中,负责指挥。屠夫杰里负责里外接应。 “屠夫”杰里拎着驼背大砍刀,“邮差”也是填充了子弹,挂在脖子上,他面目阴狠,仿佛要吃人一般,眼睛里充满红血丝,显然昨晚也没有睡好。他牙缝里戳着一根狗尾巴草,嘴里不知道在低声咒骂什么。 红鼻子菲兹找来一把消防斧,看起来一脸轻松,像是拎着一把雨伞吃过早饭、马上要出门上班时一样轻松。 搜寻的工作很辛苦,而且颇耗费体力和精神。一直到下午两点钟,搜索队寻找了大半天,几乎把整个赫克缇斯庄园都翻遍了,但神奇的是八只行尸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真是一件怪事!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一团雾水,直到危险来临时的那一刻。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下午的时候,林瀚他们穿过一片树林,打算到树林另外一边的草地和花圃去查看。原本计划从树林边慢慢绕过去,再接近花圃,但是长时间的安全,似乎让人们暂时失去了警惕之心。 “为什么不直接穿过草地?我们要像一群娘们一样,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屠夫”杰里站住了脚,把那根嚼得稀烂的狗尾巴草用力的吐到地上,像个欲望没有被满足的怨妇一样大声的抱怨道,“我们搜寻了大半天,结果连根毛都没有找到!”杰里伸出一只手,手指并在一起,耸了耸肩膀,极度夸张地指向那片绿油油的草地。 午后的草地,仿佛天然具有一种浪漫的气息,确实极具吸引力。 在阳光照耀下,草叶尖朝各个方向反射着阳光,以至于使得草地似乎在散发着黄的绿的各种奇妙的光,说实话,那确实美极了。 杰里的话很糙,但说的似乎是有道理。 “厨师”埃里克森永远是杰里的支持者,脑残粉的特质使得他立即附和道,“没错!如果说有什么危险,我敢保证在树林里的危险更大!树叶茂密,遮挡了视线,而草地上一望无余,不是么?” 厨师的话似乎说的也很有道理,他那如烤糊了的土豆一般的丑脸在阳光照耀下似乎也不是那么太令人感到恶心了。 林瀚现在是个小角色,还轮不到自己做主,所以他把视线越过众人,望向队伍中央的红鼻子菲兹——他才是能做出决定的人。 红鼻子菲兹嘴里叼着小半截“浣熊屎味”的雪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所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立即,队伍从树林里转出来,转向草地。 也许是大半天大家太紧张了,突然进入草地,觉得绿油油的草地实在是太过美好了。尽管林瀚心里有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安。 人们不自觉的开始散漫开,队形也乱了。每一个人似乎都像秋蝉一样在抓紧这难得的机会享受着这美好的阳光和草地。 林瀚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懈下来,不过他伸手检查了一下腰间的那把小刀——兰德里的指骨,发现小刀还安安静静的插在刀鞘里,所以放下心来。 突然,一声闷哼从林瀚的身后响起。 就在林瀚刚刚走过的草地上,肥克一脚踏上去,却踩了个空,双腿陷了进去。 这是一个并不很大的圆形地坑,上面有一层悬空的空壳,林瀚体重不大,所以轻松走了过去,但是当“重装战士”大胖子肥克脚踩在空壳上面的时候,这个空壳承受不住肥克的重量,塌陷了。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尤其是大胖子肥克。 林瀚看到肥克蓝灰色的瞳仁里露出一瞬间的惊恐,然后他硕大的脸上呈现出受惊之后的红色,并且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地坑不大,肥克的大屁股卡在地坑口,所以没有掉的更深。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你们知道吗?”肥克解下自己的防爆头盔,并把它和笨重的防爆盾牌扔在身体一侧,呼哧呼哧的喘气,“拥有一个大屁股的好处就在于:当你掉进地坑里的时候,你的屁股可以帮你卡住坑口,防止掉的更深!”肥克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是一个与世无争、毫不抱怨又幽默搞笑的胖子! 他的乐观和幽默,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包括红鼻子菲兹,包括屠夫杰里和厨师埃里克森。因此,所有人都笑了。 距离肥克最近的是林瀚。 林瀚伸出手,想去拉肥克一把。 林瀚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就在林瀚伸出手的一刹那,林瀚的目光停留在肥克的脸上。刚才还笑容可掬的肥克的脸,在下一秒钟突然变得极度惊恐和痛苦起来。 “啊……”一声夹杂着痛和惊吓的尖叫从肥克的嘴里发出,这个胖子以惊人的速度从地坑里抽出双腿,并且就势一滚,连滚带爬的远离地坑。 林瀚吓了一大跳,把眼光转向地坑。 就在肥克刚才留下的地坑里,伸出来一只干瘦的手,这只手的指甲有三四厘米长,而且每一片指甲都呈现渗人的黑色。这只手紧紧地攥着一片黑色的布,林瀚距离最近,所以看得最清楚,那是肥克的一片黑色护膝的碎片。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豁然明白了找不到行尸的原因:行尸,都藏在地下! 肥克滚到一边,立即从地上跳起来,似乎是怕有其他地坑,所以并不敢胡乱逃跑。只是站在那里,一边呼哧呼哧的喘气,一边把厚重的防弹背心也脱下来。 “后退!”红鼻子菲兹一声大吼,发发挥出领袖的作用指挥众人,“退回到树林里去!” 他把扛在肩膀上的消防斧拿在手中,飞快地向肥克陷进去的那个地坑冲过去。 从地坑中探出来的那支干枯的瘦手抓在地坑边沿,一个身体从里面拱出来,接着冒出来一个乱糟糟灰白色头发的脑袋,林瀚看的很清楚,正是昨天晚上的老弗朗西斯,他刚刚从土坑里冒出来,眼睛还来不及适应外面强烈刺眼的阳光,所以显得有些呆头呆脑的。但就在他的脑袋冒出来的那一刻,红鼻子菲兹的消防斧就砍过来。 “v”型的斧刃极其适合劈砍,“噗”的一声,斧刃几乎毫不费力地劈进脑壳,半张脸连着一大块脑壳抛飞,黑色血液混合着白色的浆体四下飞溅,老弗朗西斯只剩下半个脑袋,但它似乎没有痛感,而且它仅剩的那一只眼睛还在咕噜噜的乱转。 菲兹手腕一翻,斧头灵巧的翻转过来,厚重的斧锤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又狠狠地朝老弗朗西斯仅剩下的小半颗脑袋砸去。 几乎可以预见,这一锤下去,剩下的半个脑袋将会彻底稀碎掉。 就在林瀚以为老弗朗西斯的脑袋要碎掉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巨大的轰鸣,菲兹的斧锤还未敲到老弗朗西斯的剩余脑壳上,枪声已经响起来。 “邮差”喷出灼热的火焰和气浪,擦着红鼻子菲兹的身体,把老弗朗西斯像破口袋一样抛飞到几米高的空中,然后重重的摔到地上。 老弗朗西斯死得不能再死了,它剩下的脑袋和半个肩膀都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小半个肩膀和一只手臂还连在上面。 和老弗朗西斯同时抛飞的,还有红鼻子菲兹的消防斧。神奇的是,红鼻子菲兹毫发无伤。 老式双筒霰弹枪虽然很老旧,但是威力并没有半点打折,这种号称“战壕收割机”的怪物,实在是近战时必备的“神器”。 “你tm的想干什么?”红鼻子暴怒了,他突然跳起来,像一只发疯的豹子,猛然扑倒“屠夫”,他骑在屠夫身上,把左膝盖压在“屠夫”的胸口上,他左手张开,如鹰爪一般的虎口用力地钳住“屠夫”的喉咙。 右手使劲攥起来,“砰”的一拳,用力揍在屠夫高挺的大鼻梁上,两道嫣红的血从屠夫的鼻孔里钻出来,像是两条蜿蜒游动的红色小蛇。 打完一拳之后,红鼻子菲兹的右手变戏法一般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柯尔特左轮拿在了右手里,枪口狠狠地抵住“屠夫”的左太阳穴。 “红鼻子”菲兹的食指已经放到了扳机上,大拇指灵巧地一扣,柯尔特左轮的击锤呈现张开的姿态,菲兹只要再稍稍用一点力,击锤就会狠狠击打下去,一颗子弹就会呼啸着飞出,这么近的距离,不要说是人的脑袋,就是一头霸王龙的脑壳,也会被击穿。 林瀚毫不怀疑菲兹会扣下扳机。 因为这个粗鲁的人,不仅拥有智慧和睿智,也同时有着癫狂和悍不畏死的一面! 一个悍不畏死的人,是不会太过于在乎别人生死的! “咳咳咳……”“屠夫”杰里的脸上似乎有一点点紧张,他顺从的举起双手,手指离开双管霰弹枪“邮差”的扳机,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头儿,我曾经是市射击冠军,我只是想救你……咳咳……”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谎言了!如果说这种话也能让红鼻子菲兹相信,那他就不是红鼻子菲兹而是一个猪头了! 红鼻子菲兹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左手用了更大的力量,屠夫的脸立即涨得通红。 “菲兹!”突然莉莉娜指向菲兹的左侧后方,喉咙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似的,惊恐地尖叫,“菲兹……” 林瀚已经跑到树林,回过头顺着莉莉娜的手指方向穿过林木的空隙看过去,在那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地面上突然如同煮开了的粘稠的稀粥一样,冒气了一个个鼓包。一只只皮包骨头的瘦手,从这些鼓包中“破壳而出”。 第8章 可怕的未知 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有人这么问林瀚,那么他一定会回答是“未知”!而且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正是因为有了不知道的“未知”,所以才最可怕! 就像搜索小队并不知道行尸是躲在草地下这件事一样可怕。 说真的,林瀚真的被吓到了,尽管他早就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尽管他无数次在脑中预想并“演练”在某某场合遇见行尸的情景。 当然,不仅仅是林瀚,几乎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其中也包括菲兹和杰里。 “战壕收割机”——双管霰弹枪“邮差”巨大的犹如盛夏闷雷一般的声响震耳欲聋,这一枪,不仅仅是终结了红鼻子菲兹和屠夫杰里之间那原本就破损欲断的关系纽带,更糟糕的是:它唤醒了更多的原本处于“沉睡”中的行尸。 那些原本已经陷入“沉睡”行尸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的从地下“冒”出来,如同获得“新生”和“出狱”一般的解脱。它们刚刚苏醒和解脱,就进入到了“进食”的时刻——眼前就有一众“送货上门”的又傻又新鲜的大活人! 林瀚注意到这些行尸的数量远远超过8个,它们或许有18个,甚至是28个!这个数量多到林瀚他们提不起一点点反抗的兴趣。它们发出嗷嗷的怪叫,林瀚甚至可以从这些怪叫声中听出一些等待“开饭”时的“兴奋”情绪! 林瀚的目光越过草地,看到距离他大概三十米远的一片六边形小花圃里,一具行尸从一株怒放的郁金香根部的土壤***”起来,这些松软肥沃的黑色土壤本来是用来滋养鲜花的养料,现在倒成了行尸沉睡的“温床”。 这具身高大约一米九的“大个子”行尸从黑色土壤里拱出来,它穿着帆布吊带工作裤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它身上兀自缠绕着某种不知名的花的藤蔓、细绳一样的花根,挂着洋葱一样的郁金香球茎,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挂在它身上,使得它看起来就像一棵“装扮”了的圣诞树一样。 它费力的迈开双腿,牙缝里发出嗷嗷的叫声,摇摇晃晃的朝林瀚的方向走来。 更多的行尸靠着模糊的直觉,苍蝇逐血般的朝这边赶来。 菲兹身边出现了好几具行尸,它们的眼睛虽然还没有来得及适应刺目耀眼的阳光,但是,嗜血的本性让它们本能地嗷嗷叫着朝距离他们最近的菲兹和杰里冲过去——它们就是为了杀戮和吞噬而生! “走!”红鼻子菲兹青筋凸起的左手放开杰里的喉咙,新账旧账,过了“秋后”再算账,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菲兹双腿用力,一跃而起,短帮皮靴在草地上踩出两个浅浅的小坑,他像一只逃命的凶狼,朝林瀚的方向汇合过来。 这只“凶狼”即使是在亡命奔逃时也没有忘记反抗,菲兹扣动扳机,柯尔特左轮朝最近的一具行尸的头部喷出愤怒的火焰和弹丸。 “砰”的一声,一粒黄铜子弹从狭小的枪管里旋转着飞出,弹丸剧烈摩擦着空气并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子弹在空中划过,然后准确命中目标。运气不错,第一颗子弹就命中一具身穿亚麻色背心的行尸的眉心。这具行尸被子弹的冲击力冲得踉踉跄跄地倒退好几步,然后像一截被电锯“放倒”的树干一样重重的摔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阻挡在菲兹面前的第一具行尸,倒下了。 菲兹跳跃过这具行尸,继续向林瀚他们跑过来,屠夫杰里紧随其后,他的脸上写满了又惊又怒,但他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措而忘记自己的武器——那把双管霰弹枪“邮差”。“屠夫”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他几乎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但仍旧落在菲兹的后面两米远的地方,而且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微微地越拉越大。 林瀚注意到,屠夫杰里的左脚稍微有一点瘸,可能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有三具行尸以几乎不弱于杰里的速度,紧紧跟在他后面,只差四五步就可以把他扑倒。 “砰!砰!砰!”又是三枪,阻挡在菲兹和搜索小队之间的三具行尸被击飞。 林瀚终于见识了红鼻子菲兹堪称恐怖的枪法和超级稳定的心理素质! 很显然,菲兹是一名优秀的抢手,最重要的是——他非常稳定。即使是这种极度紧张、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的枪法依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有时候,可以说甚至是很多时候,稳定比优秀更重要! 四枪命中四具行尸,而且都是正中眉心,虽然是近距离射击,但仓促之间,这个成绩足以值得骄傲了。 但没有时间骄傲,因为更大的危险紧跟而来。 枪声大作,更是刺激了刚才还处在“懵懵懂懂”状态中的行尸。剩下的行尸顿时都如同打了满满一针管鸡血似的,向林瀚菲兹等人蜂拥着围拢过来。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趁着行尸的“包围圈”合拢之前离开这里!否则一旦被围住,行尸们只需要一个“冲锋”,搜索小队就会“全军覆没”! 所有人调转方向,不约而同地朝赫克缇斯古堡方向奔去。 搜索小队原本是来猎杀行尸的,现在倒成了被打猎的对象。 猎人成为了猎物!猎物倒成为了猎杀者! 林瀚、菲兹和莉莉娜跑在最前面。莉莉娜这个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强壮的多的女人,跑起来的时候却是脚下生风,速度飞快,她像一匹肌肉饱满的强壮的大母马一样,把肥克和埃里克森远远的甩在后面。 林瀚和菲兹原本可以跑得更快,但是他们都没有那样做。这样做的后果是让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各自为战,最后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肥克、埃里克森这两个“重装战士”和杰里跑在最后面,两个“重装战士”一边跑,一边把防弹背心、防爆头盔等等一切阻碍奔跑的东西从身上脱下来、扔掉。 “丢盔弃甲”这个词在这里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转过一小片柳树林,就是赫克缇斯古堡。林瀚远远的看到赫克缇斯古堡以及古堡前面用菱形大理石铺就的广场。 在看到古堡中央的塔尖上矗立着的象征“胜利”的那面蓝底绣着黄色狮子脑袋的旗帜后,所有人都不由得精神不振! 大理石广场上并没有行尸,广场下面铺垫着菱形大理石,其实是一根根一米多长的“石柱”并排“栽”在土里的,即使是行尸的牙齿再硬上一倍,也破坏不了。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有四具行尸挤在赫克缇斯古堡的大木门口,它们像是“婴儿吃奶”一样,趴在厚重的木门上,用指甲和牙齿啃噬着木门。 林瀚听到古堡大门后传来苏珊的小声呵斥以及两个年轻女孩的哭声。 恐惧的哭声,无疑是将行尸变得更疯狂的最好的“催化剂”,这让这四具行尸变得愈加嗜血。而林瀚等人的到来,似乎让这四具行尸看到了一大波扑面而来的“食物”,四具行尸不约而同的调转方向,转向林瀚、菲兹等人扑来。 “林瀚、莉莉娜!”红鼻子菲兹大喝一声,眼光向林瀚和莉莉娜示意,林瀚瞬间明白了红鼻子菲兹的意思。 防爆钢叉,这个莉莉娜口中的广口鱼叉,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林瀚和莉莉娜心领神会,左右散开,张开防爆腰叉,分别叉住最左右两边的两个行尸的腰肢。 防爆腰叉的好处就在于:叉人者可以控制叉口,被叉者既挣脱不开腰叉,又够不着叉人者。这是一件对付行尸极其实用到神奇地步的好“武器”! 红鼻子菲兹像是一名优秀的跳高运动员一样,他通过步伐的微微变化来调节自身的平衡,然后他稳稳地举枪,信心满满地朝当中的两具行尸各开一枪。 “砰!” 林瀚听见第一声枪响,然后一具行尸腾空而且,向后跌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一枪又是命中眉心! “啪!” 林瀚听到的第二声则是击锤撞针撞击在子弹屁股上清脆的声音,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发子弹并没有被击发——这是一颗臭弹! “md!”红鼻子菲兹不自觉的爆了句粗口! 柯尔特左轮有一个巨大的优点,那就是无视“子弹卡壳”,意思就是说,即使你遇到一颗臭弹,你只需要再扣一下扳机,枪机就会自动击向下一颗子弹的屁股,这也是无数人偏爱柯尔特左轮的原因之一。 然而,就像一个人既具有优秀的一面也几乎必然的同时具有缺憾的一面一样,柯尔特左轮还有一个更令人“爱恨交加”、“不吐不快”甚至是“咬牙切齿”的缺点——换弹很麻烦! 柯尔特左轮必须打开转轮,弄掉空弹壳,然后再一颗颗的填进新的子弹。 这种换弹速度比直接更换弹夹的自动手枪要耗费时间多得多得多! 这是一项致命的缺点,尤其是当一个人打完最后一发子弹又急需要持续开火的时候。 而红鼻子菲兹,正好用完了最后一颗子弹。 柯尔特左轮,只有可怜的6发弹容! 林瀚和莉莉娜都呆住了! 因为最后一具行尸嗷嗷叫着张牙舞爪的向红鼻子菲兹冲过来。这是一具“聪明”的行尸,它的直觉告诉它,这个有着红色大鼻子的人类相比较其他人来说,会更加的危险! 红鼻子菲兹稍有那么一瞬间的迟钝,然后突然发起狠来,抬起右脚,厚重的硬底短帮皮靴朝扑过来的最后一具行尸狠狠地踹去。 这一脚相当凶狠,那具行尸踉踉跄跄地退后跌倒在地,林瀚听到肋骨碎裂的声音。 第9章 乌合之众 在不久的将来,林瀚就会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跟行尸打架,必须要获得100:0的完整的胜利,否则就是失败。哪怕是99:1的胜利都不行! 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很不幸,这就是事实! 是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行尸是不怕痛的,即使是在断了几根肋骨、损坏了肺脏或者肝脏甚至是心脏之后,它们也会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它们没有痛感、没有恐惧、没有害怕、不知疲倦、丝毫不畏惧受伤和死亡,它们有的只是最本能的杀戮和吞噬。哪怕连愤怒、兴奋等等感情都不完整! 它们就如同机器一样,不,它们比机器更加夸张,机器还需要定时保养、修整和及时更换零部件,而且还害怕灰尘和潮湿,行尸却什么都不怕! 那具被红鼻子菲兹的大脚踹到地上的行尸像蚂蚱一样蹦起来半米多高来。没错,是蹦起来而不是爬起来。它速度极快,而不是在林瀚印象里那种慢吞吞的东西,更夸张的是,它像战士发起冲锋一样,嗷嗷叫着第二次朝红鼻子菲兹扑过去。 行尸一定也是千差万别的!这就是一具与众不同的行尸,它的身体没有其它行尸的那种笨拙和愚蠢,它的身体竟然非常灵活,比普通人还要略微灵活一点,而且速度超级快。 林瀚看到菲兹浓密的眉头急速地皱了一下,蓝色的眼睛显示出一丝惊讶。但这惊讶也仅仅存在一瞬间。 “砰”! 菲兹穿着硬底皮靴的脚又踹出去,那具行尸又以比冲过来更快的速度“飞”回去。 林瀚再次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显然,红鼻子菲兹穿着硬底皮靴的大脚不是吃素的!但是,那具与众不同的行尸却更加难缠! 它第二次从地上蹦起来,但并没有立即进攻。它像是一只打算捕食的狡猾狐狸一样,停在那里,冷眼观察着众人,它喉咙里发出野狗打架时的低低的咕噜咆哮声,双腿一跃,从侧翼扑过来。这次,它学乖了,它不是扑向红鼻子菲兹,而是扑向看起来最“瘦弱”的林瀚! 这不是普通的行尸,而是一只与众不同甚至是有点“聪明”的行尸! 林瀚吓了一跳,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差点因此松开手里的防爆钢叉。林瀚心里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东西,还是行尸吗?” 防爆腰叉,是绝对不能轻易松开的。否则,两具行尸左右夹攻,危险性更大!唯一值得的庆幸的是林瀚手里的防爆腰叉手柄足够长,也足够坚固,林瀚可以以防爆腰叉叉住的行尸为中心点,不断的绕圈,以躲开那具最灵活的“与众不同”的行尸的攻击。 一股怒火在林瀚胸膛里越烧越旺。 如果现在有一把枪,林瀚愿意在打“死”这具行尸之前,第一枪先给屠夫杰里,所有的行尸都是杰里那一枪引起的连锁反应。林瀚暗暗地把所有的账都记在杰里的头上。 如果机会合适,林瀚不介意把这笔账跟杰里好好算一算,只要机会合适、时间合适! 当然,几乎所有人自动地把这笔账记在杰里头上,除了屠夫杰里本人和他是追随者——厨师埃里克森。 一句流传很远的坊间谚语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赫克缇斯古堡中总共只有不到十个人,大猫小猫两三只,却是派系分明的两派。 屠夫和厨师埃里克森一派,以菲兹为首的是另一派。 红鼻子菲兹从林瀚的另外一侧围追堵截那具与众不同且有点“聪明”的行尸。这具行尸灵巧的避开菲兹,抓住每一个机会偷袭林瀚。这简直是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林瀚好几次差点被这具行尸的指甲抓到! 除了要时刻避让眼前的这具行尸,林瀚异常灵敏的耳朵还听见远处由远及近类似万马奔腾震动地面的声音,屠夫杰里、大胖子肥克和厨师埃里克森在一百多米之外向古堡撒腿狂奔。而跟在他们的身后的,是五十多个身形各异的行尸,有的穿着吊带工作裤,有的披头散发,还有的甚至赤身裸体,这些行尸组成了一支行尸“大军”,嗷嗷着发出渗人的怪叫,像一列军队一样“开”过来! 反观林瀚这边的人,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苏珊!”莉莉娜声音饱含焦急和颤抖,朝古堡大喊。她的身材粗壮,声音反而却很尖锐,因此穿透力很好,可以传得很远,她的声音穿过古堡的大门,传进古堡内。 然后,林瀚听见“咯吱”一声。赫克缇斯古堡的那扇被啃了四个浅坑的大木门打开了。然后,一个黑影从门里冲出来。 林瀚的视力不错,但是,他依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紧接着下一秒,就听见身体肌肉相互狠狠撞击的闷声,最后,林瀚看到那具把他追得头皮发麻的“与众不同”的行尸被人死死地压在菱形大理石的广场地面上,不得动弹。 林瀚这才看清楚了,那个压在行尸上面的黑影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着接近男人的身高和修长有力的手臂,她的双腿更是极其修长而且拥有与她并不算发达的肌肉不相称的巨大爆发力,她右手的小臂套在一面pe透明防爆盾牌的把手里面,这面结实的防爆盾把她和那具“与众不同”的行尸隔开。 赫克缇斯古堡的大门洞开,两个女孩勇敢地一左一右打开大门,尽管她们俩看起来像是刚刚离开母鸡温暖宽大的翅膀的雏鸡一样,正在瑟瑟发抖。 是帕瑟芬妮和玛姬! 这两个姑娘十秒钟前还哭泣得哆哆嗦嗦,现在分明就是两名“魔力少女战士”,不知道苏珊用了什么方法激励了她们! 那具“与众不同”的行尸被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不禁勃然大怒,拼命咆哮起来,张开嘴就在透明防爆盾上大啃起来。它的双臂试图绕开防爆盾,抓向压住她的那个女人——苏珊! 下一秒钟,那具“与众不同”的行尸声音突然噎住,因为一只柯尔特左轮出现在它的面前,并且柯尔特左轮手枪那黝黑挺直的枪管深深地塞进它的嘴里,在这把黑色柯尔特左轮手枪的手柄上,握着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修长的左手,这只手的食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轻轻扣动扳机,柯尔特左轮的转轮旋转了60度,黑色的钢质击锤狠狠地击打下去,枪管里顿时传出子弹旋转经过时的呼啸声并喷出愤怒的死亡火焰。 行尸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从苏珊出现到撞倒行尸、扣动扳机,这个动作,林瀚估计连两秒钟都不到。 林瀚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还未反应过来,这个像“风”一样的左撇子苏珊枪口朝两个方向急速抖动两下。 “砰……砰”两颗子弹被击发。 黄色的弹丸旋转着钻进两具被防爆腰叉叉着的行尸的眉心。 林瀚感觉防爆钢叉那头传来的巨大挣扎力量猛然消失。 这两枪的射速,林瀚觉得可能比红鼻子菲兹的射速还要快上那么一丝。 这是一个来去如风做事干脆利落的女人!林瀚把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 “小子,你欠我一条命!”苏珊把柯尔特左轮插进左大腿根部系着的枪套里,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右手的食指虚指着林瀚,她声音清晰干脆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意气风发地笑道,“先留你那里保管着,哪天我要用了再来取!” 林瀚有些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时间紧迫,所有人都撤进赫克缇斯古堡,在关闭古堡大门之前的最后一刻,最后一个逃进来的屠夫杰里单膝跪地,枪口朝外,怒目圆睁咆哮着对着呼啸而来的行尸大军打出迎面的一枪。 这一枪饱含屠夫的怒火,屠夫的愤怒似乎随着这一颗子弹也从枪管喷出,因此似乎使得这一枪声势格外的壮烈、击发效果格外的好。林瀚看到屠夫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根根饱胀,如同一条条游动的小蛇一般。 “轰”的一声,“邮差”在赫克缇斯古堡的门洞内发出巨响,林瀚感觉整栋古堡都被震动了,他几乎被震得双耳失聪。 几十颗甚至有上百颗细小的铁丸从“邮差”的枪筒里呈现倒锥形喷出,形成一片炽热的“铁流”,迎面冲向“行尸大军”,呼啸而来的“行尸大军”硬生生的被这股炽热的“铁流”止住!停留在赫克缇斯古堡大门外七八米远的地方! 林瀚看到冲到最前面的一只行尸被飞散出来的弹丸打断两条腿和下巴。 众人趁着“行尸大军”被阻住的片刻,不顾身体内气血翻腾,合力关上古堡大门,青铜装饰着的雕刻着折翼天使图案的老式门栓重重地落下,落在手腕粗细的栓槽里,发出令人心安的“铿”的一声。“重装战士”肥克和埃里克森两人合力,把雕花大长桌推过来,堵住门洞。 “邮差”的最后一枪,为大家赢得了时间,“战壕收割机”果然是名不虚传! 如果有十把“邮差”,林瀚想,两把一组,互相配合好,或许就可以和古堡外面的几十只行尸“打”上一场。 当林瀚还在脑子里臆想有十把“邮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在赫克缇斯古堡二楼的主会客室里几乎炸开锅,菲兹和屠夫杰里像是两头正在抵角的公牛,面红耳赤的为某一件事争论着。 一楼大厅里,苏珊从红桃木楼梯上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来,她穿着棕色皮靴的脚停留在红桃木楼梯的最后一阶。这个高度让她可以更清晰的看清楚大厅的每一个角落,也让她原本就很修长的身形显得更加的修长挺拔。林瀚看到最后一阶楼梯的侧面雕刻着一副精美的宗教图案,内容大约是神和他的仆人正在捕杀恶魔,除魔卫道之类的故事。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静等着苏珊说话。 “厨师!”苏珊的声音清澈,但是看不出一丝感情色彩,“埃里克森,头儿要清点武器,请给我你的手枪!” 第10章 一触即发 当苏珊站在红桃木楼梯最后一阶上说话的时候,她精致得如同雕塑一般的下巴不自觉地微微抬起,配合上她挺拔修长的身形,使得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名站在金碧辉煌的音乐厅里即将演唱一出歌剧的名伶一样容光焕发、气质非凡! 不过,林瀚最关注的倒不是这一点。 林瀚在意的地方是当苏珊说话的时候,她的左手有意无意的、几乎微不可察地靠近她左大腿根部黑色枪套里的那支柯尔特左轮。 林瀚清楚地知道苏珊是个左撇子。而且,林瀚观察到苏珊快拔枪套的防脱按扣是打开着的。 林瀚目测苏珊的左手与柯尔特左轮的手柄的距离最多不超过15厘米,15厘米对于常人来说,都已经能够做到快速拔枪,何况是速度快如风的苏珊。 在这个距离上,苏珊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拔枪,即使是红鼻子菲兹,也没有她快。 林瀚可以想象,如果厨师埃里克森打算反抗的话,迎接他的将会是一颗新鲜出“膛”的子弹。而且这颗子弹会出奇的准,林瀚见识过苏珊的枪法,这么近的距离,这颗子弹绝对会直奔眉心而去,把厨师埃里克森那张像烤糊了的土豆一样的丑脸爆开! 气氛一下子浓烈了起来,空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几乎可以被引燃的东西! 厨师埃里克森犹豫了一下,他似乎是在思考,他如同烤糊了的土豆一样的丑脸微微扭曲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当然,我是团队的一份子,我理应服从安排!” 刚才还异常浓烈的气氛一下子清淡下去了许多,烟消云散一般,一切似乎都又运转正常了。 林瀚眉头微微一皱,看来“厨师”这个人只是脸被烤糊了,脑子并没有被烤糊,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埃里克森晃晃他的丑脑袋,小心谨慎地、缓缓地从腰上解下枪套,似乎是表示自己是安全无害似的,他将柯尔特左轮连同外面的黄色牛皮枪套一起取下来,然后轻轻地放在楼梯口的一张专门放置烛台的小几上。为了安全起见,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尽可能地做到轻柔,以至于在旁人看来,他的“轻柔”有一点矫揉造作。 “很好!”苏珊没有去拿枪套,直到厨师埃里克森退后几步,退到两米开外,苏珊的左手保持在自己的左手在枪套附近,淡淡地瞥了一眼放在小几上的厨师的枪套和手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你可以开始做饭了!别介意,我只是奉命行事!” “当然,当然……”埃里克森手掌轻轻的搓了几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不过他急速搓动的手掌和闪烁不定的眼神却弄巧成拙地出卖了他。 晚餐的主食照例是烤土豆,不过副食配上了一点蔬菜沙拉,而且,似乎是为了“庆祝”枪支被上缴了一样,每个人的盘子里竟然还多了硬币大小的两小片午餐肉。 一张三米多长的雕刻着与宗教饮食有关图案的红榉木休闲下午茶桌被抬了过来,放在大厅中央,当作餐桌,樱木雕花大长桌成了门栓,还得用来抵住大门。 也许是厨师埃里克森无心烹饪,也许就是他故意的,蔬菜沙拉的味道就像一盘干枯的没有一点水分的枯树叶,而林瀚吃到的晚餐主食——烤土豆,不仅烤得焦糊,而且比昨天晚上吃的要咸得多。盐粒在热烫的土豆上完全融化了,想剔都剔不出来。浓浓的龙葵碱味让人倒足了胃口。 林瀚注意到坐在红榉木长桌边吃饭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拧着眉头,除了大胖子肥克。这个大胖子任何时候,都是笑嘻嘻的,一脸阳光灿烂。 “厨师,你确定你的三级厨师证是考出来的,而不是买来的?”大母马莉莉娜皱着眉头,勉强把一小口土豆泥咽下去,紧跟着喝了一大口清水,打了一个大嗝大声抱怨道,“呃……你们知道吗?在我的老家——树荫镇,那里有我的启蒙母校。我在那里读了6年的书,直到离开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数学课程是竟然由体育老师黑胡子詹姆斯兼任的。神奇啊!呃……我猜埃里克森的厨艺是美术老师兼任的。” “唔……也有可能是生理老师兼任的。你看这个白色沙拉酱。”大胖子指着自己面前的盘子,一脸夸张的表情,“就跟从一根管状物中直接喷射出来的一样!”大胖子肥克跟着起哄,而且,当他说到“管状物”的时候,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粗长浓密的眉毛还有意无意的朝莉莉娜**几下。 “肥克!”莉莉娜瞪着双眼,像是一只正在发怒的奶牛,本来已经十分“巨大”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目光穿过木桌正当中的三叉形烛台,像两把利剑一样直抵肥克。 肥克立即摊开两手,做出“我投降”的表情。 对于莉莉娜和肥克的冷嘲热讽,厨师埃里克森沉默不语。他现在就想是被拔了爪牙的恶狼。被拔了爪牙的恶狼,再凶也凶不到哪里去! 两个女孩帕瑟芬妮和玛姬慑于厨师埃里克森的余威,只敢低声的窃窃私语。 林瀚没有抱怨,也没有参与任何讨论和嘲讽,他专心地对付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并且把盘底全部“清理”干净。 自从逃回赫克缇斯古堡之后,林瀚就没有看到红鼻子菲兹和屠夫杰里,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们俩下来,直到当天的半夜才看到他们俩。 事情是这样的。 当天傍晚,林瀚睡在一楼餐厅旁边的一小间客室里。说实话,睡在客室里并不舒服,还不如睡二楼的地板。客室里长期无人打扫,灰尘遍布,而且混合着各种男人的汗臭味、狐臭味、脚臭味、烟草味、酒精味、女人的香水味、内衣味以及按摩油味和腐败了的蛋白质的味道,这乱七八糟、千奇百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混合味道,那味道直冲人的鼻腔伸出,那叫一个酸爽。 这些味道闻在鼻孔里,不自觉让人的生出一种慵懒和淫靡的气息。林瀚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类似“火山”的力量,正在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不过林瀚顾不得太多了,一整个白天,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体力,林瀚身心俱疲,现在哪怕有个狗窝,林瀚也能钻进去睡他一顿饱觉。 林瀚把自己狠狠地扔到床垫上,激起一大片灰尘弥漫在空中,然后他的眼皮不自觉的闭合起来。 林瀚几乎是秒睡着,他刚刚入睡,身体还停留在现实中,鼻腔中依然闻到小客室中奇特而淫靡的混合味道,大脑却又鬼使神差梦游般地回到了前一夜刚刚去过的梦境中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现代都市里。 那里依旧是车水马龙,依然是人流穿梭,一切仿佛昨夜般地都没有任何改变。接着如同放电影胶片一样,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林瀚看到了那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个叫薇薇安的漂亮女人还是静静地站在人流里,她漂亮得让林瀚几乎忘记去记住的面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愈发显得美丽。红棕色的头发和红色风衣在风中飘扬,如雕塑一般精致挺翘灵巧秀气的鼻子、“晶莹透亮”的肌肤……她转过头,她的美丽比最美的春风还要更甚一筹,她展颜对林瀚浅浅一笑。 林瀚耳边又听见那个清晰的仿佛自灵魂深处响起的耳语:“去找薇薇安,去找薇薇安,去找薇薇安……” “去找薇薇安……去找薇薇安……去找薇薇安……”林瀚嘴里重复念叨着。 霍然坐起,林瀚大口的喘气,胸膛剧烈起伏。这句简单的话似乎拥有神奇的魔力一般,几乎耗尽了林瀚所有体力和精力,并且让他大汗淋漓。 林瀚抬头一看,这一觉林瀚感觉时间很短,其实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即使是在漆黑的室内,他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墙上的挂钟的指针分明地指向凌晨两点三刻。 林瀚下床站起身来,穿上软底皮靴,百无聊赖地在客室里静悄悄地来回走了几次,客室内无一丝光线,林瀚却灵巧地避开所有的桌椅和直立衣架,他走到窗户旁边,掀起挂在窗口的厚厚的羊毛毯,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光线从厚木板的缝隙里透了进来。 林瀚从这个缝隙朝外看去。 外面几乎是一片漆黑,赫克缇斯古堡前面的小广场上空空如也,只有几滩破烂不堪的碎骨和破布,行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走了,就连那几具“行尸的尸体”也被啃咬得几乎干干净净。 林瀚的视线越过广场,看向远处红柳树的枝头,微风悠悠,柔软的枝头和柔嫩的树叶在微微地摇晃,林瀚耳边传来低低的类似泉涌又像是女人低吟的风声,紧接着,在微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人在话语。 林瀚侧耳倾听。 “你不能走!尤其是不能带着我的枪走!听我说,我们应该同舟共济的!”一个粗鲁的声音低低地说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像是同一个澡堂子里的嫖客,大家一起躲条子,有酒一起喝,有姑娘一起玩,不是吗?”这是红鼻子菲兹的声音,那个粗鲁的男人,举出的例子都是粗鄙不堪,不过神奇的是,每次他都能一语中的。 另外一个声音开始很低,后来渐渐抬高,正是屠夫杰里的声音。 显然他们俩已经争论很久了。 “我来的时候,你就对我许诺了很多,但是一件都没有实现……”屠夫杰里像一个欲求长期得不到满足而怒火填膺的旷妇一样抱怨道。 林瀚斜过身子,这样可以正好看到在挺远处干涸的泳池旁一棵枝叶浓密得得像伞盖一般厚实的山榉树下站着的那两个人。 这么远的距离,林瀚惊讶于自己的视力和听力的灵敏程度。 红鼻子菲兹右手垂在腰部,正挥舞着左手大讲道理。屠夫杰里左脚在前,两脚一前一后的撑开,而在他的右手上,提着那只双管霰弹枪——邮差。 “……我们的情况正在慢慢变好……” “变好?哈——”屠夫杰里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两度,“我们成天躲在这个乌龟壳里,像是……就像是偷女人被逮个正着一样,缩着不敢出门,这叫变得更好……” “我是说,虽然我们的情况正在变坏,变得更糟,但是我们的情况变坏的速度在减缓,不是吗?”菲兹变换了一种说法,这种说法似乎有点道理,但是仔细分辨的话,又好像是和前一句完全没有区别。 “我受够了!”屠夫杰里使劲地一挥左手,他的肩膀下压得极低,脖子和下巴向前伸出,就像一只愤怒的打算跳起来咬人的黑猩猩一样大声咆哮起来,“我tm讨厌被说教!” 屠夫杰里右手里的双管霰弹枪枪管被抬起来,他的左手狠狠地抓住固定枪管的胡桃木木柄,这个狰狞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要把“邮差”捏碎。他右手轻轻一拨,“邮差”的保险被打开。 屠夫杰里和红鼻子菲兹一样,都是个无法无天的人,尤其是他手握“邮差”的情况下。 即使红鼻子菲兹腰上的牛仔枪套里有一只柯尔特左轮,即使这只柯尔特左轮里面填满了子弹,他也不是“邮差”的对手。 这么近的距离,“邮差”足以横扫一切对手! “谁tm再给我洗脑,我就让‘邮差’跟他说!”杰里愤怒地威胁道。 第11章 成王败寇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和尴尬,就连菲兹也需要小心应付! “兄弟,这样……” “闭嘴!”菲兹的话还没有说,屠夫杰里就粗暴而无理地打断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他龇牙嘴嘴的牙缝间蹦出来,“我-不-是-你-的-兄-弟!” 红鼻子菲兹和屠夫杰里面对面一动不动僵持着站在那里。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丝看不见的火焰,无论哪一个人做出一点点稍微出格甚至是不合时宜的动作,就会使得这些火焰聚拢,然后急剧升温,最后“爆燃”开来。 林瀚看到菲兹的右手距离他的牛仔枪套里的柯尔特左轮的手柄更近了。 这时候,有必要也是必须有所表示或有所动作的时候了,否则,红鼻子菲兹的领导威信将一败涂地,这样下去,甚至可能就连厨师埃里克森都敢跳起脚来跟他叫板。 林瀚感觉空气压抑得足以滴得出水来! “好吧!”红鼻子菲兹在僵持了五秒钟后,最终选择将自己的右手远离柯尔特左轮的手柄,他似乎是妥协了,“既然你坚持如此的话,我也不好勉强,毕竟我们都是文明人!” 红鼻子菲兹是个文明人!? 天知道红鼻子菲兹怎么会想到这种鬼话,这种话骗鬼都不行,恐怕连真的鬼都不会相信的,屠夫菲兹当然就更不会相信了。 他十分了解菲兹,恐怕比对自己的右手的了解还要更多一点,所以,屠夫仍然把“邮差”紧紧地握住,没有丝毫的放松警惕,并报以得胜者惯有的冷哼。如果红鼻子菲兹有一点点轻举妄动,“邮差”就会毫不犹豫地喷出炽热的火焰。 “你赢了!”红鼻子菲兹有点泄气了,他的声音似乎有一些颓弱,他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从一个四十岁的强壮中年人一瞬间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虚弱的老年人。“你可以带走‘邮差’,也可以带走厨师埃里克森,当然,玛姬和帕瑟芬妮这两个女孩,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带走其中的任何一个。至于苏珊、莉莉娜和林瀚,我看他们是不会跟你走的!你看这样可以?啊哈——这样你满足了!” 红鼻子菲兹说完这些,似乎一下子用尽了所有力气,最后一句甚至是声嘶力竭般地喊出来,“你还记得摩根,你还记得洛瑞丝吗?哈——你还记得他们吗?现在你用枪指着我,就像当时我tm用枪指着那个该死的摩根一样?” 洛瑞丝是屠夫杰里的太太,恶霸摩根则是红鼻子菲兹和屠夫杰里合力杀死的。这是一段其他人所不知的往事。 屠夫杰里眼中微微闪烁着一丝犹豫,往事就像从极其高远的高空坠落下来的一颗流星,划破漆黑的夜空,在屠夫杰里漆黑的记忆里,闪耀出最后一丝微亮。 “来吧,伙计!”红鼻子菲兹像是一名在小镇上生活了80年的慈善的长者一样,优雅地伸出拇指和食指,轻柔地拈起自己枪套中的柯尔特左轮的手柄,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手一抖,把这把手枪扔得远远的,“我觉得我们都需要静一静,然后好好谈一谈,现在,我把阻碍在我们中间的一座‘大山’搬走了!” 屠夫杰里有些惊异地看着菲兹,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哦,还有这个!”菲兹伸手在自己的皮带上一抹,两把短小黝黑的指刀出现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里,“嘿嘿,你知道的,当时我就是用这玩意儿弄死了不可一世的摩根!” 红鼻子菲兹手一松,两把指刀掉落在草地上,在漆黑的夜里,几乎完全“融入”黝黑的泥土里。 “来吧,老伙计!”红鼻子菲兹像20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张开双臂,等待拥抱,“苏珊去了51号公路,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隐瞒和威胁到你的了!让我们好好谈谈,毕竟好聚好散,不是么?” 屠夫杰里的枪口微微放低了一些。 “这个问题是时候该解决了!”红鼻子菲兹像个拥有四十年教龄的资深老教师一样,对待刚刚入学又脾气暴躁的小学生发出温柔的声音,循循善诱。 林瀚几乎是真的相信了红鼻子菲兹的话,直到他露出真正的獠牙的时候。这个粗鲁的男人,简直是个天生的天才表演艺术家,尽管他几乎从来没有踏上过真正的舞台一次。 屠夫最大限度地放松了他的警惕,他把枪口放得更低,尽管他的右手的食指依然搭在“邮差”的扳机上。 就在屠夫杰里的枪口放低的那一刻,几乎与此同时,红鼻子上前一步,这一步的时机把握得极其巧妙,就连在远处暗暗观察的林瀚都以为那是红鼻子菲兹要上前一步去拥抱屠夫杰里。 突然,一丝危险的念头袭上林瀚心头。 屠夫杰里本能地让开那一“抱”,这让他的枪口放得更低。 红鼻子菲兹左手突然伸出,一把抓在“邮差”的枪管上,并将枪管引向自己的右侧,右手变戏法一般地从后腰处掏出一把黑色的柯尔特左轮——这是厨师埃里克森的枪,枪管在漆黑的夜里泛着漆黑的光。 这是一个阴谋! 这是一出早已预谋好了的诡计! 苏珊“没收”了厨师埃里克森的枪,为的就是这一刻! “砰!”细小的柯尔特左轮的枪管里,黄铜子弹旋转着飞出,呼啸着划出一道白线,直直地命中屠夫杰里的眉心。 “轰!” 一声更大的枪爆声紧随清脆的手枪声传来。两声枪响挨得很近,如果林瀚不是集中全部注意力在观察,几乎分辨不出这两枪的先后顺序,而会认为这两声枪响是同时发出的。 “邮差”爆发了。它发出的剧烈轰鸣和闪耀白光,打破了夜空的宁静,夜似乎被“吵醒”了,勃然大怒,林瀚听到在很远处传来几声高亢的回应。 屠夫就是屠夫,射击冠军的头衔不是白得的。在极短的时间,极其狭窄的空间内,他强行抬起枪口、扣动扳机,一道圆锥形的铁流喷出,红鼻子菲兹闷哼一声,侧身倒在草地上。 屠夫杰里壮大的身体后退两步,然后像一截石柱一样,连同手里的“邮差”,狠狠地摔在地上。 屠夫死了,林瀚清楚地看见黄铜子弹撕裂屠夫的脑壳,就像那一天夜里黄铜子弹撕裂柯提斯的脑壳一样。 一个黑影从草地上爬起来。 红鼻子菲兹踉踉跄跄地跑到屠夫杰里的身边,抓起“邮差”转身就跑,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屠夫的尸体脑门上补了一枪。 红鼻子菲兹受了不轻不重的伤,6颗铅丸打中了他的腰部。菲兹像受伤的孤狼一样,小臂使劲压着自己的腰部,向赫克缇斯古堡飞奔。 必须要抓紧时间,因为有四五十只行尸,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红榉树的方向冲来。其中约有一小半,转而向菲兹扑来,对于行尸来说,新鲜的活人比死人更具有吸引力!在更远处,更多的行尸发出高亢的呼应。 这是一场行尸的盛宴! 吞噬,是它们的使命!现在,到了它们履行使命的时刻了。 菲兹就是菲兹,即使受了伤,他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刮”进赫克缇斯古堡里。 古堡黄色的大门打开了半扇,莉莉娜早就在门口接应。当红鼻子菲兹冲进古堡门洞,莉莉娜随即关上厚重的木门,并用樱木雕花大长桌死死地抵住大门。仅仅十秒钟之后,林瀚就听见仿佛有一百头野牛从远处奔袭过来,然后径直地撞向木门。 “砰砰砰砰砰……” 厚重的黄杉木门比要塞的钢铁大门还要坚固,但仍然被撞得吱吱乱响,似乎随时都会倾覆下来。就连整个赫克缇斯古堡,都被撞击得如同同时遭受成千上万颗巨石的砸击。 林瀚连同闻声而来的厨师埃里克森、玛姬和帕瑟芬妮都被这个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这座修筑得极其坚固的百年古堡,哪怕是一幢现代水泥砖瓦房屋,都可能被撞得“粉身碎骨”。 令林瀚震惊的还不止这个,莉莉娜这个比很多男人都要强壮得多的女人,居然一个人把樱木雕花大长桌生生移动了60公分!要知道,在早些的时候,可是大胖子肥克和厨师埃里克森两个人合力,才勉强移动它的! 红鼻子菲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看了林瀚一眼,然后就倒了下去。他耗尽了所有力量,昏迷了过去,被6颗铅丸击中,大量失血,然后剧烈运动跑了这么久,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莉莉娜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他像是扛着一头大号马鹿一样,直接扛起红鼻子菲兹的腰部。这个女人粗壮的身躯,在这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这又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这个强壮的女人不仅是一个仓库保管员,精通会计学和统计概论学,而且还是一名外科护士。 “杰里?”厨师埃里克森低声询问道,他并不傻,他的脸被烤糊了,但是脑子依然十分清楚,他甚至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在一瞬间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咆哮着大吼,“杰里在哪里?” 莉莉娜没有理他,这个女人的胆子比她的个子还要大,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扛着红鼻子菲兹走上盘旋着的红桃木楼梯,玛姬和帕瑟芬妮连忙紧随其后。 两个女孩上楼之后,点亮二楼会客室里所有的蜡烛,把整个二楼会客室连同前面的走廊以及红桃木楼梯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林瀚听到二楼会客室里传来钳子、剪刀和不锈钢手术刀相互碰撞的声音和铅丸掉落到盛得半满的陶瓷盆里的清脆声。 厨师埃里克森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性,但是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林瀚感觉一股类似火苗的东西在厨师埃里克森的胸口里燃烧,而且越烧越旺。他想上楼看看或者问个究竟,却发现林瀚像苏珊那样,站在红桃木楼梯的最后一阶挡住了他。 厨师埃里克森在客厅走了几圈,重新回到厨房,然后像一只发怒的公野猪一样,从厨房里冲出来。林瀚几乎看到厨师埃里克森的头发根根站立! 厨师的手里拿着一把三十多厘米长、寒光耀眼的剔骨小刀,这把小刀刀身狭长,刀尖锋利,如同厨师埃里克森凶巴巴的眼睛一样,闪着耀眼的凶光,林瀚相信,这把小刀甚至可以轻松放倒一头正在奔跑的野牛! 在最后一刻,厨师埃里克森终于让自己的冲动战胜了他的理智,他几乎是嗷嗷叫着向林瀚冲过来。如果林瀚敢挡住他的话,他不介意在林瀚的胸口上扎出十几个窟窿——如同在扎一大片牛肋排一样。 第12章 坏消息 “小子,给老子滚开!”厨师埃里克森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如同是吸血恶魔正打算进餐之前残忍而急不可耐的神情,恶狠狠、凶巴巴地吼道,“如果你还想继续活着的话!” 林瀚心里有一点犹豫,然而,在他看到厨师埃里克森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的时候,心里突然冒出另外一个想法:如果要对付一个恶汉,就要比这个恶汉凶恶一百倍! 而且,在制服恶汉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恶汉所吓倒! 林瀚微微眯起双眼,这让他的瞳孔看起来比平常要小一点,但也更显得精神,他的瞳孔里射出两股慑人的精光,仿佛没有听见厨师埃里克森的话一样,林瀚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小子,你tm聋了吗?老子叫你让开!” 厨师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两度,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配合上他如烤糊了土豆一般的丑脸,使得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的吓人。但是,林瀚却生生从这提高了两度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焦躁和心虚的味道。不仅仅是气势上,还因为屠夫用“让开”这个词代替之前的“滚开”。 林瀚依然一动不动,不过他的心里更加确定自己做对了,于是他把之前保留的最后一丝犹豫抛到九霄云外。 “你知道吗?从前有一个叫胡夫的人!”林瀚像是一名在故事课上认真讲故事的老师一样,说话的声音抑扬顿挫、娓娓动听。林瀚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不急不躁、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红鼻子菲兹,只不过没有菲兹的那种粗鲁,却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绵里藏针和以柔克刚的味道,于是他把这种感觉继续保持下去,“他有一个敌人,名叫大个子兰德里!” “呸!”厨师嘴里吐出一句脏话,不耐烦的叫道,“我不是来听故事的!你快点让开!” 林瀚静静地看着他,心中连一点点波澜都没有,因为他又听出厨师话里的人称的小小变化,于是决定把故事提前结束,“这个兰德里的家伙仗着自己牛高马大就出言不逊,所以胡夫就给了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砍下了他的一只手掌,并且,把它做成了……一把刀!” 林瀚故意把这个刀字拖得老长,与此同时,林瀚听到二楼传来第六声铅丸落在盛水的搪瓷盆里的清脆声。 屠夫稍微安静了下来一点,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并不是按照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的,杰夫死了,红鼻子菲兹陷入昏迷生死未卜,苏珊出门去查看51号公路了,莉莉娜在做手术,大胖子肥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而这个看起来最弱的林瀚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跳了出来,挡住自己,并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厨师埃里克森原本以为在这个情形下,他就是赫克缇斯古堡的老大,至少是暂时的老大,但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厨师看起来依然焦躁。他的喘气依然剧烈,但是呼吸明显比刚才均匀了许多,他没有说话,但是,那张如同烤糊了的土豆一样的丑脸似乎在说,“这个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瀚不知道这个胡夫和兰德里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它就是突然一下子从自己的脑子里蹦出来的,林瀚不知道这个故事是自己临时编造出来的还是本来就已经“存储”在自己的脑子里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的。 慢慢地从腰上抽出那把黝黑的带着灰线花纹的短刀,林瀚好像是在慢慢欣赏:短刀的刀柄打磨得非常光滑,木质手柄处经过适度防滑处理并保留了恰当的起伏的弧度,非常贴合手掌和虎口。林瀚虎口处传来一阵舒服的感觉,顿时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伸出左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舔舐”了一下刀刃,刀刃处传来“锋利”的感觉,林瀚只需要再稍稍用一丝丝力,刀刃就会切入皮肤里,就如同切入一块果冻一样轻松! “我听说,这把刀在锻打的时候,加入了兰德里的断手煅烧之后剩下的骨沫,所以,这把刀就有了一个奇怪得令人匪夷所思的名字——‘兰德里的指骨’。”林瀚继续用他抑扬顿挫的声音不急不慢地讲述着。 林瀚讲完故事,把情绪酝酿到极致,然后,他的目光越过“兰德里的指骨”的刀尖,毫不掩饰、赤裸裸地直射到厨师埃里克森那如同烤糊了的土豆一般的丑脸上。这目光虽然没有上一次厨师埃里克森赤裸裸地射向林瀚后背的目光那么凶狠、吓人,但是这目光却异常尖锐,异常锋利,锋利得似乎随时都可以剁下厨师埃里克森的一只手来。 林瀚没有说话,但他的锋利目光仿佛是在问,“我是砍你的左手呢,还是砍你的右手?” 厨师在那一瞬间怔住了,他的脸一阵抽动,他那像被烤糊了的土豆一样的脸竟然隐隐约约显出一刹那的惨白。他情不自禁地退了一小半步,尽管他依然不依不饶地、恶狠狠地瞪回林瀚一眼,低声咒骂道,“变态!” 只过了半秒钟,厨师就退却了,在退却的时候,他狠狠地一刀砍在长桌上的银饰烛台上,锋利的剔骨小刀如同划过牛油一般,将银色烛台一分为二,切口光滑无比。 这把被厨师打磨得“削蜡烛如泥”的锋利小刀,在面对林瀚锋利的目光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作用!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刀锋更锋利的东西! 虽然厨师他是“趾高气扬”地退却,但在林瀚看来,这无异于是一只还未动牙打架就夹着尾巴逃跑的狗。 “厨师!今天的晚餐我不希望太咸!”林瀚在厨师身后不轻不重的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林瀚确信这句话只字不差地传进了厨师埃里克森的耳朵。 如果说林瀚之前是硬铮铮地抗争,那么这会儿却是赤裸裸地挑衅和打脸! 厨师埃里克森身体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要发作,但下一秒他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他只是走进了厨房,像是和厨房门“决斗”一样地,狠狠地把厨房门关上,并发出巨大的声响。 接着林瀚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玻璃和瓷器狠狠摔在地上的碎裂声以及拳头砸在冰箱门上的闷响。 这是一场完胜! 林瀚就一直站在红桃木楼梯的最后一阶,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紧闭的厨房门,直到十分钟后,莉莉娜从二楼会客室走出来。 “菲兹没有看错!”莉莉娜看起来有点疲惫,这个“手术”对于兼职外科护士来说,还是有点为难。她耗费掉了所有的精力,一绺黄色的头发搭在莉莉娜汗湿的前额上,她站在林瀚身后,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粗壮的满是细细的黄色绒毛的小臂,她的手腕处依稀可以看到血迹残留的痕迹,“你真的制服了这条恶犬!” “有时候,恶狗咬人,并不是因为它们凶狠!”林瀚的声音充满磁性且抑扬顿挫,他把兰德里的指骨插进牛皮刀鞘里,小心地合上防脱按扣,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更多的时候,那是因为它们恐惧!” 到中午的时候,红鼻子菲兹还没有醒,但是苏珊却回来了。她带来了两个消息,其中一个是坏消息,另一个是更坏的消息。 坏消息是:赫克缇斯古堡中生活的众人所盼望的、殷切期待的从麓谷镇到51号公路的铁丝防护网,到现在还是没有踪影。 用苏珊的原话说就是:不仅铁丝防护网没有看到,就连一根铁丝都没有看见,除了更多的行尸! 不过,就算有铁丝防护网,对付行尸,也应该是无济于事的!这件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第二条消息更是将大家的心情彻底打碎、狠狠地踩踏并蹂躏,最后扔进谷底、永不超生:亚特兰蒂斯首府亚特兰蒂斯城彻底被行尸占领了! 身材高挑的苏珊站在红桃木楼梯的最后一阶,如同打扮得恰如其分的精致、即将发布令人振奋好消息的新闻发言人一样,她如雕塑一般的漂亮下巴微微抬起,向众人“愉快”地宣布了这件“更坏的消息”,然后以她一如既往的平静风格“恭贺”大家:恭喜你们,这下,你们彻底没指望了! 林瀚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其实不光是林瀚,几乎所有人都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结局,几乎已经是注定的! 但是,当这个“早已注定”的结局终究出现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心脏似乎都是被一颗20kg重的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一样。 林瀚也不例外! 不过,没有人有时间去细细体味被一颗20kg重的铁锤砸中心脏之后的痛苦,因为就在苏珊宣布这个消息之后,林瀚听到一声高亢的、凄厉的、冷血无情、让人心惊胆战的类似行尸的咆哮。 这声咆哮所带来的震撼,比一颗20kg重的铁锤砸中心脏更甚,因为林瀚似乎确切地听见这一声类似行尸的咆哮就分明地就来自赫克缇斯古堡内部! 林瀚更愿意自己是听错了,但是下一秒钟,林瀚又确定无疑。因为林瀚看到苏珊的眼中分明地投来询问并等待答复的目光! 那声凄厉高亢的行尸咆哮,就来自赫克缇斯古堡内部,而且,就在一楼的某一个房间! 第13章 来自地下的咆哮 当好运来临的时候,接下来会有一连串的好运;反过来,当霉运当头的时候,往往可能会带出一连串的坏运气! 这个现象几乎如同空气和病毒一样普遍,遍布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当然也包括赫克缇斯古堡。 大胖子肥克,从头一天晚上进入房间,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都没有出过房间门,就连林瀚和厨师埃里克森起冲突时,也没有出现,这件事本来就足够让人感觉到极不正常了。 但是,当肥克的房间传来高亢、凄厉的行尸咆哮的时候,人们心中已经不能用大吃一惊来形容了,惊骇欲绝、惊涛骇浪都不足以形容人们心里的震撼! 赫克缇斯古堡刚刚损失了一员“大将”——屠夫杰里,“主帅”菲兹也重伤昏迷,现在行尸又进了古堡,这真是应了那句话——祸不单行! 林瀚心里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那个在草地的地洞里伸出来、一把撕掉肥克护膝的行尸的手,林瀚几乎清晰得记得那只手的手指甲上有微不可察的一抹红线。顿时,一丝不详的预感萦绕林瀚的心头。 大家紧张行动起来,苏珊把柯尔特左轮从快拔枪套里抽出来。 这个身材好到爆的女人配上支手枪,简直是英姿飒爽到让所有男人都跪倒膜拜的地步。 不过林瀚没有心思去欣赏。 莉莉娜迅速跑到二楼,把楼梯震得“咚咚”的响。当她像一匹全副武装浑身披挂的战马风风火火地从红桃木楼梯上冲下来的时候,林瀚看到她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柯尔特左轮——这原本是厨师埃里克森的枪。 莉莉娜打头阵,林瀚手拿防爆腰叉紧紧跟在举着防爆盾牌的莉莉娜身后,这个身材壮硕的女人比林瀚的肩膀足足宽了1.5倍,跟防爆盾的宽度相差无几。这让pe防爆盾看起来有点像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制”铠甲的胸甲一般。 肥克的房间在赫克缇斯古堡大厅的另一头,和厨房的方向正好相反。 昂贵的红色香料木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名骑在长着翅膀的神骏马匹上的战神英雄,以及飞翔在战神英雄身边的各色祥云,这些无一不显示出原主人的豪奢。 厨师埃里克森单膝跪地,像一头笨熊似的半蹲在肥克的门口,他用一张塑料文档夹做成的长软片,小心地塞进肥克房间的门缝里。厨师粗壮的手指微微一抖,软片如同一条灵活的扁蛇,“钻”进狭窄的门缝,最后在锁舌后面轻轻地顶了一下。 厨师埃里克森,这个长得牛高马大、满脸烫坏的横肉、面相凶狠冷酷的大个子做起这种开锁的细活,竟然是如此地小心翼翼而且动作轻柔。 如果不是林瀚离得近又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他几乎听不到一点点开锁的声音,这不禁让人怀疑起厨师本来的职业。 黄铜门锁内的弹簧发出细小的“嗒”地一声,林瀚眼神锐利,他注意到整扇房门微不可察地向里打开了三分之一公分的距离。现在只需要再轻轻推一下,这扇门就可以整个儿打开! “不仅仅是房门,车门、保险柜门……其实,不管是机械锁还是电子锁的门,我都可以轻松打开!”厨师埃里克森转过身看着林瀚的脸,压低着嗓子,面有得色,有些半讨好、半炫耀地“媚笑”道,“只要给我30秒钟的时间就行!其实我做任何事情都……” 厨师埃里克森还想继续说下去。 林瀚点点头,然后摆摆手,示意让厨师闪到一边去,不要说话。剩下的半句话又被埃里克森噎回肚子。 这个厨师变脸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早上还剑拔弩张,拿着刀子要拼命,现在几乎是“摇着尾巴”的过来,不过这也让林瀚倒足了胃口。 林瀚小心地探过身,用手里的防爆腰叉轻轻地向前顶房门,门上的合金铰链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房门被一寸一寸地顶开。 林瀚之前从没有进入过大胖子肥克的房间,所以房间内的结构完全不清楚。 这是一间套房,赫克缇斯古堡一楼最好的房间之一。 在进入真正的卧房之前,有一个一百多平米的超大换衣间,内有十几个步入式的衣橱、一面全身镜和二十几扇人身等高的红色名贵香料木雕刻成的橱门。这些橱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卉和赤裸的少女胴体的图案。 莉莉娜举着防爆盾小心翼翼地走近其中一个衣橱门,林瀚紧跟其后,最后进来的苏珊反手关上房门,换衣间内又恢复了原来的黑暗。 虽然里面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然而这并不太影响林瀚的视力,这几天,林瀚发现他的视力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就连听力也提高了不少,而且似乎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用防爆腰叉勾开第一扇衣橱门,林瀚的目光从渐渐打开的衣橱门缝隙朝里看去,这个衣橱里面是五六件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翻毛大衣,这些衣服风格迥异,颜色艳丽,有暗红色、棕黑色……甚至是海蓝色等等。 这些大衣无论是质地还是裁剪、做工,无一不是上上之品,可惜太长时间没有人给它打理,并且上面落满了浮尘,这些名贵的衣服并没有因为它们的名贵而避免了折旧。它们和那些没有经过精心打理的劣质皮衣一样,毛皮胡乱地纠缠在一起,像是流浪的野狗身上的癞皮一样恶心。 林瀚的鼻尖还略微闻到一股淡淡的霉点味。 检查好所有的衣橱,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林瀚望了望黑乎乎的像是巨兽张开的大嘴一般的门洞,耳边突然响起苏珊的低声耳语,“肥克似乎也不在里间里!” 果然,在卧房正中有一张由名贵金丝黄榉木雕刻制作的直径两米五左右的正圆形大床,厚达20厘米的床垫上胡乱地摊着两张绿色印着红蓝两色格子的毯子,现在,床上空无一人,不过,林瀚还可以从绿色薄毛毯的摆放形状看出,肥克是从靠近亚麻布的小沙发这边下来的。 三个人分开搜索。 满是灰尘的棕色亚麻布的沙发上,扔着一件袖口和领口都磨损严重的黑色仿皮外套和一面加宽加大的pe防爆盾。 不过林瀚注意到在亚麻布沙发正前方的褐色钢化玻璃茶几的台面上,有一大一小两个白色小药瓶。 林瀚认出其中一个药瓶里面是消炎药,另一个药瓶则是综合维生素片。 卧房的最里面有几扇门,其中一扇白色的雕花木门,通往一间开放式衣橱间,八九十平米的开放式衣橱间内,三十几架x型合金衣架上,挂满了春夏秋冬各种款式各种风格的衣服。 这里简直就是一间服装工厂! 林瀚在“服装工厂”巡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回到卧房,看到苏珊和莉莉娜都是一脸狐疑。 “我猜这间房间原来的主人应该是一名购物狂或者服装发烧友!”房间内的空气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林瀚觉得鼻腔里有一点痒,想打喷嚏,于是揉揉自己的鼻尖,清咳一声,把棕色亚麻布沙发上的那面加宽加大的pe防爆盾拿起来,放到一边,用防爆钢叉轻轻的敲了几下盾面,发出“硿硿”的声音,“或者他是一名服装设计师!” “有可能!”莉莉娜把自己的沉重的防爆盾扔在圆形大床的红色床垫上,激起一片灰尘,“如果不是这些衣服折旧的太厉害,而且大小不合身,我都想拿上几件!” 苏珊把柯尔特左轮插进左大腿根部的黑色快拔枪套中,然后在亚麻布沙发上坐下来,优雅地伸了伸她修长的胳膊,用她修长的手指上漂亮的指甲轻轻地敲击着沙发的木质扶手,似乎是猜测一般地说道,“说不定只是个花花公子!” 忙了一大通,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于是大家暂时陷入沉默,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嘿,你们说肥克躲到哪里去了!”莉莉娜把奶牛一般的大屁股压在圆形大床上,把20厘米高的厚实床垫整整压下去一大截,“我刚刚检查过了卫生间、汗蒸室、淋浴房、化妆间和浴缸室,甚至连出风口都检查了,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我唯一没有检查的只是马桶,因为我并不觉得那里是个好的藏身之地,尤其对于大胖子肥克来说!” 大胖子肥克突兀地“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但是,仿佛像是为了回应莉莉娜的话一样,一声凄厉、高亢的行尸咆哮响起来。 “嗷——” 林瀚的头发几乎根根都竖起来,因为这声音竟然是来自他刚刚检查过的开放式衣橱间。 林瀚像一只被箭射中屁股的小鹿一样,从亚麻布沙发上跳起来,抄起放在身边的加厚加宽pe防爆盾,几乎以不弱于奔马的速度朝开放衣橱间冲过去。 但在林瀚之前,一个黑影以比林瀚更快的速度冲进衣橱间,那是苏珊。林瀚看到这个女人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快,而且,在她奔跑过程中,手上黑光一闪,柯尔特左轮已经到了手上,随后林瀚就听见柯尔特左轮手枪击锤向后扳动的“咔嚓”声音。 林瀚刚刚冲进开放衣橱间,就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衣橱间最里面的角落里,亮起了一片迷蒙的蓝光。借着这片不甚明亮的迷蒙蓝光,林瀚看到一大片x型衣架倒在地上,在衣架倒下的空档处,大理石地面上裂开一道两三米见方的大口子,一道倾斜向下的暗灰色石质台阶显露出来,通向黑洞洞的地下,那片浅蓝色的微光,就是从这个地下空间发出的,迷蒙的蓝色,使得暗灰色的石质台阶显得更加诡异。 林瀚可以保证,他先前进来检查的时候,这个方形大口子和暗灰色的石质台阶是完全没有的,然而现在这个大口子就如同变魔术般地突兀地出现了。 “嗷——” 就在林瀚三人目瞪口呆之际,一声比之前更加强烈、高亢、冰冷的凄厉长嚎,从倾斜向下的台阶所通向的地下深处传出…… 此时,在赫克缇斯古堡二楼会客室,红鼻子菲兹只身一人,躺在暗红色的沙发贵妃椅上,在他的身下,垫着的是一片绣着金色盛开的菊花刺绣的白色桌布。菲兹的上半身赤裸着,显露出结实如刀刻斧凿的胸部和手臂肌肉。 在菲兹身体右肋靠近腰部的地方,缠着一圈圈的白色纱布,红色的液体从一圈圈缠绕紧密的白色纱布里面沁出来,如同积雪的地面上正盛开着的红梅。 在红鼻子菲兹的腹部以下,盖着一张暗红色的毛毯,不过,这张毛毯洗涮得比较干净,至少比肥克房间里的毛毯干净许多。 菲兹的左手正压在这张暗红色的毛毯上,右手则是无力地垂在暗红色的樱木地板上。 突然,菲兹低垂在樱木地板上的右手中指似乎感应到什么,指关节微微颤动了一下,接下来,在距离他右手手指大约两米的阴暗的角落里,突兀地出现一只穿着黑色旧皮靴的左脚。 为了保持安静,这只左脚只用脚尖轻轻地踮地,脚后跟并未落下。接着,樱木地板微微震动了一下,另外一只右脚的前脚掌落在另一块樱木地板上。 鞋码是46码,这是一双大个子男人的脚! 这个站在红鼻子菲兹跟前的人缓缓蹲下来,用一只粗壮的满是黑毛的右手撑在沙发前面的矮茶几上,以支持着自己的身体。两个脚前掌、一只手掌,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这人如狗熊一般壮大的身体把菲兹赤裸的上身体完全遮住,他像是在打量一只上好的猪肉火腿或者一整条解冻过准备剖开牛腿一样,细细地打量着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虚弱得似乎连一个婴儿都可以轻易杀死他的菲兹,“嘿嘿,都说你是赫克缇斯古堡最强悍的男人,现在我一只手就可以杀死你,不,是一根手指!” 第14章 地下通道 在特定情况下,一项特长有可能会转变成一项致命的缺陷!建于百年前的赫克缇斯古堡的主人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牢固如要塞般的赫克缇斯古堡最引以为傲的是以水作为护城河、以河道作为敌人无法通过的屏障。在那个时代,这简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天堑”却在某一天成为“敌人”攻破要塞的最为便捷的通道! 在赫克缇斯古堡的地底下,存在着一条隐蔽的逃生通道! 这条通道从古堡的某一个房间的地板下出发,一直通向环绕着赫克缇斯庄园的“护城河”。这是一条紧急逃生通道,危机情况下,只需要从这个房间的密道入口进去,闭住一口气,潜入水道中,三十秒钟之后,就可以从“护城河”中的某一处水下露出来。 这是一个极富创意性的设计! 然而,即使是再富有创意性的设计,不使用,终将一无是处!就好像是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鸿儒,整天闭关山中无所事事,终究是年与时驰一事无成。 这条密道是一个秘密,而且隐藏得极其隐秘!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仅限于古堡建好之初的几位位高权重的核心人物。 当然,对于一件秘密来说,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由于这个秘密保守得太过于机密,赫克缇斯古堡设计得又过于坚固,以至于最初的几位核心人物直到死掉,这条通道也没有派上用场。 于是这个秘密通道的具体位置就跟随那几位核心人物一起进了棺材。 不过,即使有人知道了有秘密通道这回事而不知道通道的具体入口,也不会无聊到在“护城河”里摸索一圈,再去逆向找到这个通道的入口位置。 因为,毕竟在一整条河流里搜索一个建于百年前的小小通道口,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尤其是在那个潜水技术还不发达的年代! 然而,对于今天的行尸们来说,一切都无所谓。 虽然它们不喜欢水,但是当它们一旦不小心掉进河里又找不到合适的缓坡爬不上来的时候,它们就自然而然地就在河里顺着护城河摸索,直到——找到那个完全被世人遗忘,建于百年前的地下逃生通道。 于是,有一批“倒霉又幸运”的掉到河里的行尸顺着逃生通道逆向地进入赫克缇斯古堡的地下。 逃跑通道变成进攻的捷径!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如果不是行尸们不懂得如何保持安静,行尸进入赫克缇斯古堡地下这件事,可能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除非它们自己找到密道入口的机关,然后出来。 大胖子肥克,就是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了地下的动静,才循声找到了开放衣橱间,并顺利找到了开启地下通道的机关。 本来肥克是准备要去通知红鼻子菲兹的,但是,毕竟是在大晚上,二来,肥克这个几乎有着“小巨人”身材的胖子,却有着六七岁儿童的“童心”,或者说是好奇心。 终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肥克顺着打磨得平整的台阶,进入地下通道。 赫克缇斯古堡设计之初,考虑好了几乎所有的细节。就连逃生地道的光照问题,也考虑得很周全!所以,肥克进入地下通道,连个打火机都没有准备,不过,为防意外,他还是带了一根防爆橡胶棍。 在古堡外墙的某处,有一系列的浮雕,在这些浮雕的某些隐蔽的地方,巧妙地开了一个个不同形状的孔洞。 这些孔洞的存在,既不影响浮雕的美观,又隐蔽得极好,让人难以发现。 在白天或者夜晚,有日光或者月光的时候,光线穿越过孔洞,就照射在一道夹墙背后的蓝色玻璃上,然后这些玻璃又把光线反射到地道的石阶上和水道上。 这些光线通过数次反射、折射以及漫反射,最后形成一片迷蒙的、缥缈的、类似仙境或者天堂的淡蓝色“光网”。 林瀚在肥克房间的开放衣橱间看到的迷蒙的蓝光,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当林瀚闯进来的时候,就和大胖子肥克一样,差点被这一片迷蒙美丽的蓝色光线震惊得掉了下巴! 不得不说,赫克缇斯古堡的设计者真是个天才!至少在光线的设计利用方面是一位奇人! 林瀚仰着头,他如像第一次进入地下通道被震惊得掉了下巴的大胖子肥克一样,震惊地望向几十米外矗立的夹墙上安装的巨大蓝色玻璃、一束束穿过隐蔽孔洞射向蓝色玻璃的光线,以及它们相互交织,最后形成了一片令人叹为观止的蓝色光“网”。 “我觉得,在设计这堵夹墙和逃生地道之初,设计者完全没有想到建造出来的会是一处神奇的美景!”莉莉娜也是抬头仰望,喉咙咽了一大口唾沫,“我甚至可以打赌,赌两个土豆!不,五个……” 一向面色沉静的苏珊也被这神奇的景象震惊得怔怔地一动不动,然后,在她听到莉莉娜的话之后,忽然一巴掌重重地掩住莉莉娜的嘴,“嘘,看那边!” 林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朝着苏珊修长的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那张巨大的蓝色的“光网”的正下方,是一条被蓝光照得蓝幽幽的水道,在水道的两侧垒砌的是平整的黑色砾石切割成的规则的方石,方石头叠加的摞在一起,在方石表面靠近水道的一侧,靠近水平线的地方,长着一层厚厚的滑腻的苔藓。 七八个行尸的头颅在水道里上下攒动,它们的下半身浸泡在水里,只有肩膀以上露在水面上。 这些行尸伸出枯干手臂,妄图爬上水道侧壁,但是,方石上滑腻的苔藓阻止了它们,更重要的是,在水道岸边,守着一个身材胖大的男人——肥克! 肥克站在岸边,手里拿着一条一米多长的橡胶防暴棍,一旦有行尸即将攀上岸上,橡胶防暴棍就会出击一次,橡胶棍弹性十足,肥克的力道很大,一棍下去,即将爬上来的行尸被毫不留情地敲落到水里。 这些行尸完全不可能有机会从水道中进入岸上通道,除非它们能如红鼻子菲兹所说的那样——进化出翅膀和鸟毛,然后飞上来! 然而,此时的肥克看起来很虚弱! 林瀚看到肥克的后背被汗水浸透,灰色的衬衫在后背呈现出一个竖的椭圆形的汗渍痕迹,而且,包裹在宽大衬衫下肥克的身体正瑟瑟发抖。 肥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用橡胶防暴棍当做拐杖,只有在需要出击的时候,他才凭双脚站立,用尽全身的力气,击退那企图爬上岸来的行尸。 肥克也看到了林瀚,但是他努力地张了张嘴,却虚弱地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又有三个行尸从三个位置爬上方石堤岸,林瀚和苏珊接管了这里。 “临时医生”莉莉娜这个壮得跟奶牛一样的姑娘,再一次展示了她神奇的、巨大的力量,她左手抓住摇摇欲倒的肥克的右手,一肩扛起肥克的腹部,如同扛着一只巨大的河马一样,脚步稳稳当当地冲出地下通道。 可以想象,一只奶牛扛着一头河马,在地下通道里飞奔。 林瀚和苏珊打爆了十一个行尸的脑袋,橡胶防暴棍适度的弹性和韧性,使得当它挥舞起来的时候,能发挥出一个人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 第15章 正义的边界 大胖子肥克倒下了,不是疲劳,而是感染!病毒感染的速度,并不因为大胖子高大如山的身材而有所减缓的,他如同一个被感冒袭击而发高烧的儿童一样,浑身裹着厚厚的被子,冷汗不断、面色萎靡。 这个笑容阳光的胖子很不幸,他感染了行尸病毒! 林瀚的观察力很好,他看得没错,在那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在被红鼻子菲兹的消防斧砍掉半个脑袋之前,那具行尸撕破了大胖子肥克的护膝,携带行尸病毒的指甲划破肥克的膝盖上的皮肤,并把行尸病毒送入大胖子的血液里。 这些原因导致肥克如此虚弱和昏迷不醒。 林瀚的脸色很不好,他看到大胖子肥克的膝盖的皮肤下,像是趴着一只黑色的被压扁的八爪鱼一样,在那个长度两指深度半指的小小伤口周围,呈放射状的黑色“触手”向外延伸,侵蚀着肥克的腿。而且,这些“触手”好像是活的一样,还在缓慢地的蠕动——如果足够耐心观察的话。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局面,更糟糕的是有着一头金色头发的玛姬和青春洋溢的帕瑟芬妮急急忙忙地报告了另一个消息:厨师跑路了! 在林瀚、莉莉娜和苏珊进入地下通道的时候,厨师埃里克森打开了赫克缇斯古堡的大门,如同破门而入后偷盗得手的盗贼一样逃之夭夭,而且,临走的时候,他还带走了邮差——那支双管霰弹枪! 虽然他还想带走玛姬和帕瑟芬妮,不过显然没有成功。 这个消息对于大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们只剩两支柯尔特左轮,子弹也只剩下几个基数!如果行尸进攻我们,我想我们是支持不了多久的!”重新关闭好赫克缇斯古堡的大门并检查所有的出入口之后,莉莉娜疲惫地靠在嫣红色天鹅绒沙发的靠垫上。她给大胖子肥克包扎消毒一番,看起来她很疲惫。“所以我们要尽量保持安静——我是说在任何时候!” “死鬼厨师私吞了多少好东西!这种好东西竟然都没拿出来!”这个强壮的女人看起来很饿,她在厨师的厨房里搜罗出不少好东西。她左手里拿着一大罐即食的青豆玉米罐头,右手用不锈钢勺子舀了一大勺青豆玉米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我觉得大家都应该知道,一旦肥克尸变,内外夹攻的,我们就更加难以应付!他就等于是一个……定时炸弹!尽管我不愿意说!”莉莉娜撇着嘴,脸上露出前景堪忧的神情。 定时炸弹!这个词形容现在的大胖子肥克,再合适不过了。 林瀚的目光看向莉莉娜,后者的眼神里露出了坚决。 林瀚看到她的身边多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尖头木柄消防斧。这把消防斧就像国王或者王后身边最忠诚的卫士一样,靠在莉莉娜旁边,斧刃上寒光闪闪,看起来威风凛凛。 林瀚没有反驳,莉莉娜说得有道理。 玛姬和帕瑟芬妮还没有从厨师埃里克森离开时的恐吓中恢复过来,神色木然。 赫克缇斯古堡现在实力大降,能正常说话走路的仅有5个人,莉莉娜、苏珊、玛姬、帕瑟芬妮和林瀚。大胖子肥克和红鼻子菲兹只能躺着。 所以,林瀚转向了苏珊,投过去询问的目光,好像在问,“你怎么看?” 自始至终,林瀚都觉得先了解别人的想法比一开始就抛出自己的想法要更合理。某些时候,甚至是大部分时候,倾听比倾诉更重要! 苏珊依然站在红桃木楼梯的最后一阶——就好像那里是她的专有位置一样。她身材挺拔修长,双手环抱在胸前,使得她看起来像是一位豪放果决、心思缜密的女企业经理人一样,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杀人?” 话如其人! 苏珊的言辞永远如她的枪法一样的犀利——即便她的表情看起来依旧风轻云淡! “不是杀人!”莉莉娜也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漏洞,不过她并不为意,她扶了扶她的黑色宽框眼镜,顺手用翘起来的兰花指把自己的一缕耷下来的黄色粗糙头发拂到耳后,然后把第二勺青豆玉米塞进嘴里,颇有点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尊重事实——如果我们还不想死的话!” 玛姬和帕瑟芬妮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不说话,她们的眼中显示出犹豫和摇摆不定——就好像是普通人在做某个重大决定之时一样。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实力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就像没有武力保护的美丽和漂亮有时候并不属于自己一样! 玛姬、帕瑟芬妮和柯提斯就是最好的例证。 如同风雨之前一样,大厅里的气氛有一点沉闷和压抑,短暂的安静中,林瀚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类似老鸦嘶哑的叫声,这种叫声林瀚以前也偶尔听到过,但是最近却是越来越频繁。 “事实是——肥克还有呼吸!”苏珊的声音依旧如水一般地平静,她伸出右手,轻轻地拨弄红木栏杆顶头雕刻精美的六翼天使的雕塑的尖尖的翼尖。如果不是在这个末世的行尸星球,如果林瀚不去注意她左大腿根部那一把黑色柯尔特左轮,林瀚甚至会误以为这个苏珊是一个生活在豪宅庄园里的贵妇或名媛。 “行尸也有呼吸!”莉莉娜现学现卖,话锋也如苏珊一样犀利。她继续把青豆玉米塞进嘴里,针锋相对!虽然她说话时声音像发情的母牛一样的洪亮,但神奇的是她并没有喷出一点点嘴里的青豆玉米的残渣碎屑。 林瀚并没有说话,这时候,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了红鼻子菲兹的画面,然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他会怎么想? 毫无疑问,红鼻子菲兹虽然粗鲁不堪,但是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是一个睿智的人。 这是林瀚应该学习的地方! “至少现在肥克还不是行尸!”苏珊的漂亮的下巴微微上抬,使得她的声音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林瀚听出苏珊话语里没有一丝犹豫。 “是的!但那也是迟早的事情!”莉莉娜把不锈钢勺子从嘴里拿出来,她稍微有点激动地挥动着手臂,使得亮闪闪的勺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亮银色的弧线,“他现在还不是行尸,但他会变成行尸,或许下一天,或许下一秒!难道我们所有人什么事都不干,都要成天盯在他身边看着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因为害怕而杀人!而且要杀掉的是我们的朋友!”苏珊把手放下来,声音依然平静如水,但眼神中却露出更加执着的坚定,“那我们和行尸又有什么分别?” 苏珊的话起了作用,莉莉娜沉默了,玛姬和帕瑟芬妮脸上的神色变化,分明的告诉大家,她们是支持苏珊的。 “我们和行尸又什么分别?我们或许已经是行尸了!”莉莉娜喃喃地说,然后胸膛突然地猛烈起伏起来,“厨师埃里克森切掉那个漂亮小伙子下面蛋蛋的时候,他的朋友在哪里?你们的正义在哪里?他的惨叫,无论是在赫克缇斯古堡的哪个角落都不会听不见的!” 莉莉娜说的是那个漂亮的小伙子是柯提斯。 “还有这两个女孩!”莉莉娜激动起来,她一把拉起距离她最近的帕瑟芬妮,她的力气很大,把帕瑟芬妮的上胳膊的肌肉捏得变了形,以至于帕瑟芬妮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屠夫杰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选这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陪他过夜,那时候你的友情和正义在哪里?” 林瀚吃惊地看着莉莉娜以及那两个吓得瑟瑟发抖像失去母鸡庇护而噤若寒蝉的柔弱雏鸡一样的女孩。 “你说的没错!”苏珊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然后声音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毫不相关的事实,“但是,我们的任何行为,都只会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正义和友谊,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正义,也是有边界的!” 没有无边无际的边际,即使是大海,也是有边际的。在这个边际之内,是公平和正义,在这个边际之外,充满不公和罪恶! 这是事实,莉莉娜也必须承认这一点,所以她无力地松开手。 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去评论和要求另一个人,更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去杀掉一个活人——即使他是一个罪犯。 即使这个社会已经崩溃掉,但是残存在人内心的道义依然存在——或许这就是人和行尸最大的区别。 在文明社会,每个人都有发财的机会,虽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会发财;即使在这个罪恶的行尸星球上,每个人也应该有选择的机会! 不过林瀚其实还有其他的想法! 夜晚的风吹过树梢,灌进每一个可以灌满的孔洞和缝隙。 林瀚站在窗前,他的目光透过封闭窗户的厚木板之间的细小缝隙,投射的远方摇摆不定的树梢上,林瀚敞开衣领的颈颊感受着这穿过封闭窗户的厚木板的缝隙过来的凉风传来的丝丝凉意,这让他的头脑稍微清晰了一点儿。 虽然气温并不低,但是林瀚却感受到触碰肌肤的清冷和远方夜风中传来的阵阵孤寂和萧索。 过了好久,林瀚终于收回目光,似乎是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一般,脚步沉稳地走到台灯旁边。在那之前,林瀚将封闭窗户的厚木板后面的毡毯整理好。 林瀚目光坚定地擦亮一根火柴,火柴的火焰在燃烧,像是一个欢呼跳跃的精灵一样逐渐在向木质柄部燃烧。林瀚点燃蜡烛,淡黄色的光芒瞬间“灌满”整间屋子,让“卧室”角落的镜子前面映出一大片白亮。 林瀚站在镜子前,如同打开一个神秘箱子一般地,猛然扯开自己的上衣。 第16章 蔓殊沙华 “啪!” 黑色旧皮靴踩断褐黄色枯枝,发出清脆的声音。 皮靴的鞋码在46码以上,穿在脚上像是踩在两条小船上一样,也因此皮靴的主人看起来格外地高且壮,像是一头肌肉饱满发育良好的大块头棕熊一样。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个人的脸上被烫坏了一大块,肌肉和皮膜黏在一起,像是被加热过的电熨斗或者烧红的烙铁烫过一样,半张脸如同烤糊的土豆一样恶心,配上凶狠的眼神,令他的面容看上去令人心惊胆战。 “妈的,那个老鬼说的在什么地方!” 厨师埃里克森嘴里小声嘟囔着,从两个小时前开始,埃里克森就在这块地儿前后左右地不停兜圈子,也因此吸引来好几个不知死活的行尸。 不过,这些游荡的单个行尸并不是埃里克森的对手,厨师的身手在赫克缇斯古堡并不是最顶尖的,但他的身手对付这些散兵游勇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赫克缇斯庄园的某个偏僻地点,有一片长势喜人灌木林,其中夹杂着两三棵枝繁叶茂的高大乔木。 如果有人爬上这些高大的乔木上的话,四周的环境和地形将可以一览无余。 半个多小时后,埃里克森那不甚发达的脑子也想到这一点。 从厨师高壮的体型上看,这个人显得非常笨拙,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他灵巧地爬山最高的那棵树,并用双腿牢牢地夹住树干,伸长脖子,举目四望。 这片灌木林长得郁郁葱葱得,位置又很偏僻,无人打扰它们,以至于它们长得有点儿过分的好。 在灌木林的某一处,有一小片灌木比周围的一圈长势都要好,从乔木上看,它们的高度也比周围的乔木略微凸起来一些。 当然,如果不是爬上大树,是绝对不会发现这一点。 “如果说那里不是避难所的位置的话,我不知道哪里会是。”厨师埃里克森在心里记下那个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从高大的乔木上爬下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如果林瀚在这里绝对会认识——因为这只行尸就是在赫克缇斯古堡门洞口被屠夫杰里一枪轰掉双腿和下巴的那一只。 这只行尸没有了双腿和下巴,因此失去了它最大的优势,被“族群”抛弃,如果不巧话,它可能是一只永远吃不上东西最后被“饿”死的行尸。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妙和搞笑,就是这样的一只行尸,有时候它却是最强的,因为它没有嘴巴制造噪声,没有双腿它只能慢慢地爬,也因此成为最有耐心、最隐蔽的偷袭者。 …… 赫克缇斯古堡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林瀚第一次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房间里充斥着的淫靡的酸爽混合味道刺激得他睡不着,于是,他起身去看了肥克和菲兹,这两个人依然陷入沉睡,不过,菲兹的状况似乎有了一点好转。 林瀚也注意到玛姬和帕瑟芬妮的房间亮着灯,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出来,那是她们在商量着什么。林瀚没有偷听女孩子谈话的习惯,所以,匆匆地经过她们的房间而不去打扰她们。 莉莉娜的脚步声很响,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的脚步声如同一只因等待挤奶的时间过长而异常焦躁的母牛。 唯一一个依然保持平静的是苏珊,不过,这个神秘而漂亮的女人似乎永远都是这个云淡风轻的样子——哪怕是在紧急的情况下。而且,重要的是,似乎她从来没有在夜里睡过觉,林瀚从来就没有在夜里睡觉时分见过她——因为几乎每个夜里,苏珊都会悄悄的潜出古堡。 这是一个十足神秘的女人。 就好像是知道林瀚要来一样,当林瀚的目光看向苏珊的房门的时候,房门“咯吱”一声,自动打开。 那个漂亮到精致的女人优雅地款款地走出来,这个女人极具吸引力,林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走神,因为苏珊走出来的姿势、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林瀚觉得苏珊像是静心打扮一番然后出门去参加一个盛大的宫廷宴会一般。 “嗨,林瀚,晚上好!”苏珊朱唇轻启,云淡风轻。优雅而得体地把前额的一缕漂亮丝滑的头发拂到耳后。“你是在等我吗?” “嗨!”林瀚微微一笑,礼貌得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微微侧身,“我刚好路过。你的发型和衣服搭配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好!” “谢谢!”苏珊咯咯一笑,她的眼睛仿佛是一湾宁静而漂亮的蓝色的湖泊,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那温柔的水,“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奖我吗?” “当然!苏珊小姐!” “叫我苏好了!我们一起走走吧——反正这古堡也足够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 两人肩并肩,从红木楼梯走下来。 林瀚的鼻孔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在这个末世的行尸星球,一个女人还能保持如此得体和落落大方,实在是不容易,这是一个真正优雅的女人! 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林瀚如果说一点怦然心动的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不过,林瀚所思所想的重心并不在这上面。 不过,能有机会和美女同行,林瀚也是不会拒绝的。 苏珊有意无意地走在林瀚的左侧的位置,这样做使得她的柯尔特左轮始终保持在与林瀚最远的距离上,苏珊的漂亮柔顺的头发向后挽起,在发根位置,有一枚漂亮得闪闪发亮的花型发夹,这使得她的脸看起来更加容光焕发。 “在地狱里有一种花,它是地狱中最美丽妖艳的花,它的职责是——接引亡灵。”苏珊的步伐平稳轻巧,步速均匀适中,透出从容和优雅,而且她的每一步好像都是精心测量过的,每一步都是固定的步幅,不多也不少。 “蔓殊沙华?!” 林瀚也知道这种花,他始终和苏珊保持同步,两人一起穿过一段两侧雕刻着各种花卉浮雕的拱形长廊。 在这些浮雕中,有一副雕塑雕刻的就是蔓殊沙华,花形妖艳,花瓣倒披针形,花被向后舒展、卷曲。雕刻的技法高超,使得血红色的花透出无尽的美丽和妖艳。 “是的!”苏珊的目光也从那一块蔓殊沙华的浮雕上微微停留一会儿,然后掠开,她蓝色的瞳仁始终如水波一般的明净,“蔓殊沙华每接引一位亡者的灵魂,就会从这些亡灵身上吸取最后一丝残存的生前意志,也正是因为如此,蔓殊沙华变得更加妖艳。” 林瀚不知道苏珊要说什么,所以他尽量地保持安静,等待着苏珊后面的话。 有时候,或者说更多的时候,林瀚更愿意做一位倾听者。倾听往往比倾诉更重要。 “相信我,如果可能的话,尽可能地多杀几个行尸。”苏珊突然话峰一转,突兀地转到行尸上来,“这对你有好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和蔓殊沙华一样?可以吸取行尸的残余能力,然后提高自己?”林瀚心里一愣,心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于是疑惑地问。 “果然没错!”苏珊微微一笑,风轻云淡,“菲兹说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林瀚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林瀚想说的是,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聪明的人,想得多了,思考的深入了,就会变聪明。不过林瀚的的确确感觉到自己视力和听力变好了,感知力变强了许多。 “莉莉娜,一个普通的女人,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挪动两吨重的整木桌子,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怎么可能做到?”苏珊的目光掠过红木楼梯,看向另外一边莉莉娜的房间,“屠夫的枪法、菲兹精准的判断和诡异的计谋,这些都来自于猎杀行尸所获得的能力!菲兹这个家伙,我认识他超过二十年了,嗬,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聪明过!” “苏,我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的能力是什么吗?” “速度和隐藏!”苏珊大大方方地答到。 第17章 麓谷镇 从地图上看,距离赫克缇斯庄园最近的城镇是麓谷镇,它是一座靠近鹿鸣山的小市镇——虽然它的规模远远较一般的市镇要小得多,仅仅是刚刚达到市镇的级别。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座市镇在地图上只显示为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尽管这座小镇的位置相当偏僻,交通基础设施也是超级的烂,但是它现在却是异常的“繁华”。 没有别的,因为麓谷镇有三面是五十多米高的天然悬崖屏障,连最灵巧的猴子都难以逾越,只有正面有一条曲折的公路蜿蜒向下,通向外界。 这是防御行尸进攻的绝佳地形! 正是因为如此,麓谷镇的地价飞涨,食物和饮水的价格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麓谷镇背靠鹿鸣山,山上有着丰富的资源可供收集和使用,这是让这座小镇能容纳原来几倍人的原因。 即便如此,这座小镇的经济已经不堪重负,屡屡陷入崩溃的边缘。 此时,一辆黑色涂装的四轮驱动越野车在曲折不平的进镇道路上颠簸。 “砰!” 斯坦森用力地一掌拍在方向盘上,把方向盘拍得猛一震动。越野车在道路上发生略微的变向,但立马又恢复正常。 “该死!进城要缴纳5罐350毫升的罐头,他们怎么不去死!” 在这个年月,罐头和枪支弹药一样,都是硬通货。 斯坦森面容冷峻,刚硬的络腮胡子根根竖起,好像一头正在发怒的豪猪那张开的背刺。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家伙!尽管如此,他还是打算老老实实的上交进城“费用”,因为现在的麓谷镇已隐隐然成为了一座半军事化的要塞。它如同一只怪兽一样,任何敢于挑衅它的对手都会被它吞进肚子,连渣子都不剩下。 “咳咳……” 后座传来一阵咳嗽,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谁的喉咙里灌满了各种液体或者泡沫,这让他的发音变得含混不清。 嗓音低沉,应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如果他们去死了,还有谁会收留我们?你要知道,就连亚特兰蒂斯城都失守了,首府大学的教授和专家们都撤到了麓谷镇,5盒罐头,这个入城费用如果认真算起来简直是低的可怜。说不定到明天就是十盒了……咳咳……”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很快,斯坦森那辆如同老锈桶一样的越野车驶入麓谷镇,停在入镇通道前长长的车队的最后面。 麓谷镇有一座类似于要塞的“城门”,此时,城门紧闭,有八个甚至十个枪手从各个角度,围拢住车队最前面的那辆“野牛”牌越野车。 这个车型是行尸事件发生之前,卖得最好的越野车之一。高大、宽敞、气派,斯坦森曾经做梦都想拥有一辆。 枪手们的领头者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身材高壮的男子,他有着一头漂亮的卷曲的金发,身材高大、强壮、威猛,他就好像是一门装填完毕正蓄势待发的大炮。 这是一个“职业”的枪手,和红鼻子菲兹类似,因为他几乎是无论做什么,他的右手始终搭在右大腿根部的快拔枪套上,而在那里插着的,是一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 这把手枪就和它的主人一样锋芒毕露、杀机腾腾! 在枪手头领的手下,是一位四十多岁面色被晒得有些黑的男人。他弓着腰,在那辆“野牛”上翻来翻去。 不过,与其说是检查,不如说是蓄意破坏。 “西蒙!”最后,那个皮肤有些黑的男人把类似女人胸衣或者内裤的一块粉红色的带蕾丝花边的布扔进后备箱里,向领头人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西蒙心领神会,向“城墙”上某个位置挥了挥手,“城门”缓缓打开,那辆“野牛”砰地关上车门,向城门缓缓驶入,“野牛”之后的一辆车迅速顶上来。 …… 林瀚翘着腿,坐在古堡大厅的一张亚麻色沙发椅上。在他的面前有一个空的罐头盒子,罐头盒里面插着一支金属勺,原本罐头里面盛的是青豆和玉米,不过现在里面已经空了。 再没有什么是比吃饱了躺一会儿更舒服的了。林瀚在后背放了一块柔软舒服的靠垫,这让他感觉更惬意。 在林瀚的手里,拿着一张老旧的地图。 他正在翻看,地图上面用蓝色铅笔画着麓谷镇、赫克缇斯古堡以及亚特兰蒂斯城的位置。 除了这三个地点,还有一个城市被划上醒目的红色——伊甸城。 这张地图是头一天晚上,林瀚和苏珊散步时苏珊给他的。这张地图很及时,它帮助林瀚及时地了解了附近的地理地形。 苏珊还给了他一张《末日报》,就是以前在亚特兰蒂斯城出版的那份印质极差的那种——而且也是一个星期以前发出的。 亚特兰蒂斯城被行尸占领,但是《末日报》并没有因此沦陷,它趁着行尸入城之前,转移到了麓谷镇,到现在还在顽强地生存着。 报纸是个好东西,上面的信息即使不那么及时,但也像是一座普通人无法发现的金矿一样,蕴含着不为常人所知的“宝贵”的信息。 林瀚从报纸上得知,亚特兰蒂斯城首府医学院的院长霍克金斯博士也搬到了麓谷镇,而且,他们下一步将会从麓谷镇前往伊甸城。霍克金斯博士还宣布,治疗“黑藤”的药剂已经找到!正在进行下一步的试药验证。 在行尸造成的伤口周围,通常会有线状、藤状或者触手状的黑色的类似血管或者纹身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被称作“黑暗藤蔓”或者“黑藤”。 大胖子肥克膝盖上的黑色痕迹就是。 不过,林瀚却有另外的打算。 林瀚站起来,离开舒适的沙发,走到窗户旁边,他撑开窗户后面厚重的羊毛毡毯,目光透过封闭窗户的厚木板之间的缝隙,望向外面的血柳树林。 他的目光停留在最高的那棵血柳树上,若有所思。 林瀚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站在窗户后面观察这个世界,他可以观察任何人或者事,而自己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不被人发现——这一点和红鼻子菲兹很像。 然而,林瀚感觉空气中有一些异样。 “轰!” 一声巨大轰鸣声响起,邮差那“极富个性”的厚重沉闷的声响,如同夏日闷雷一般,穿透力极强,震的林瀚耳中嗡嗡响。 十一点半钟方向,距离大约为一公里! 林瀚迅速做出判断。 这是厨师埃里克森弄出来的!邮差被厨师埃里克森拿走了,他肯定惹出麻烦了,不过林瀚并不打算帮忙,他倒是乐于袖手旁观,甚至给厨师使使绊子——如果有机会的话! “轰!” 第二声轰响传过来,验证了林瀚之前判断。 不过,伴随着那两声巨大的轰鸣声,林瀚听到远处传来类似海潮的声音。 “林瀚!” 林瀚听到一个声音划破夜空刺耳耳膜,那是苏珊的声音,林瀚还从来没有听过苏珊发出过这种声音! 第18章 尸潮 几乎所有的低级动物都是一样,它们的战斗力或许强横,或许很孱弱,但它们都有一项致命的武器——数量。 比如蚂蚁、食人鱼、黄蜂、鬣狗甚至是狮子! 当一个物种数量达到一个极致,即使它们的个体战斗力很弱,它们族群所带来的伤害和破坏都是极大且惊人的,这种破坏力和战斗力可以提升几个甚至十几个、几十个数量级! 行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就目前来看,单个的行尸,战斗真的不强,但是,当行尸组成一支军队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退避三舍——哪怕是有一座堡垒也不行! 很不幸的是:赫克缇斯古堡把这个理论演绎的完美到极致。 林瀚从来没有听见过苏珊发出这种急促而紧张的声音,她一向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让林瀚瞬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不过林瀚还是没有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尸潮是不可阻挡的! 如果说几天前的第一次几十只行尸冲击赫克缇斯古堡,让林瀚感觉好像有上百头野牛奔驰着冲向古堡,那么现在,林瀚仿佛亲自孤身一人置身于世界上最大的铁路枢纽之中,成百上千的“火车”呼啸着冲过来。 数以千计的行尸,将赫克缇斯古堡团团围住,它们像是中世纪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拿骑枪全副武装到牙齿的骑士一样,然后在邮差发出轰鸣的同时,它们像得到“号令”一样集体冲锋——悍不畏死的冲锋。 低等动物在发起“集团作战”时,有一个先天的、不可比拟的且致命的“优势”——不在乎个体的生死存亡。 很明显,行尸发动尸潮进攻时,也有这个优势。它们将个体存亡抛在一边,把集体冲锋的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 行动迅捷的行尸踩着笨拙行尸的臀部、后背和肩膀,强壮的行尸甚至是站在孱弱行尸的脑袋上,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一切都踩在脚下!把一切可以活动的东西都变成食物! 第一波尸潮袭来,行尸们冲向古堡,林瀚甚至能从这些行尸发出的嗷嗷叫声中听出一种类似“开饭啦”的兴奋。 如同打开蚌壳就可以吃到里面新鲜的蚌肉一样,尸群聚拢在门洞、窗户、阳台之前,肆意破坏。 如果说第一波尸潮给林瀚的是震撼,那么第二波尸潮给林瀚的感觉就是四个字——不可阻挡! 林瀚在尸潮爆发的第一时间就把地图收拾好,直觉告诉他,危险就在眼前,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林瀚把地图塞进从床底下拉出来的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的侧袋里。 如果对于一件事感觉不好的话,那么提早做准备,是有必要甚至是必须的! 很多人在危险来临之时没有跑掉,是因为他们对危险的程度把握得不够!他们没有意识到那即将到来的危险有可能将是灭顶之灾! 这个背包是林瀚早就准备好了的!尽早做好准备,这是林瀚一贯的风格。 双肩背包里面装的主要是罐头,还有打火用的镁棒、刀具、蜡烛、绳索、简易单人帐篷等等。 …… 厨师埃里克森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把自己给坑了!而且坑到了最最彻底的程度!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厨师埃里克森经过一番辛苦努力,真的找到了屠夫杰里告诉他的那个避难所的位置,那是位于灌木林中部靠近“护城河”的一个小土丘。通向那里的道路上,有一排血柳树,每一棵沿路的血柳树的树干上,都有一道深深的凹痕——那是屠夫杰里的驼背大砍刀留下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间避难所就是一个小型仓库。它的体积有三四个集装箱加起来那么大,里面储藏的主要的物品就是各种罐头和密封桶装水。 这种铁皮罐头如果保存的好的话,可以保质二十年,甚至更久,这几乎是“永久的食物”! 桶装水也是一样,在防老化塑料水桶的出水口处,被人精心地涂上一层厚厚的蜡油,这层蜡封住出水口周围的所有缝隙,将这些清水封闭在一个安全无菌的环境中。 有了这批食物和饮水,埃里克森不用说撑过一整个夏天、秋天和冬天,就算再撑过第二年,也是可能的——如果这些物资他有计划有节制的使用的话! 厨师埃里克森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排泄物放哪儿! “要是带上玛姬或者帕瑟芬妮就完美了!”厨师埃里克森躺在一堆罐头中间,坐着怀抱温软、左拥右抱的美梦,就像是躺着成堆的金币里睡觉的贪婪的龙。“不过,有了这些罐头,漂亮的妞要多少有多少!” 厨师埃里克森和屠夫杰里是从外面进入赫克缇斯古堡的,他很清楚“行情”——某些时候,甚至是相当多一些时候,一盒劣质的罐头就可以换得与一个漂亮妞的一夜风浪。 当然,如果想“一拖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足够强壮的身体和再另加半盒罐头就可以了! 厨师的日子很好过,不过,好时候不多了——因为他吃得太多了! 他的胃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清汤寡水”的饮食,现在却又一次性吃了过多肥腻的食物,这些罐头基本都是高热量、高油脂的准军用罐头,正是因为如此,厨师埃里克森那经过长期饥饿而萎缩的倒霉的胃就开始“造反”了。 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厨师埃里克森每隔1-2个小时,就要上一次厕所,高频次、大“剂量”的腹泻,把他被折磨得精疲力尽。 开头几次,厨师埃里克森在出避难所之前,都会谨慎地关好门,不过后来有几次,厨师太急了,如果不急着出去,他有可能会拉在自己裤裆里。 总体来说,厨师埃里克森还是比较谨慎,每次回来睡觉之前都会检查一遍避难所,不过,那一次,厨师太累了,他粗略地扫了一眼避难所,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然后就躺下了。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如果一件事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发生,那么这件事一定会发生的! 就是这一次小小的疏忽,要了厨师埃里克森的命。 那只没有腿和下巴的行尸爬了过来,而且,它循着气味,悄悄地,一直爬进了厨师埃里克森的被窝里。 这是一个最弱的行尸,但从另一个方面看,一个能保持安静的行尸无疑同时也是一个最强的行尸。 当被腹泻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厨师躺进柔软舒适的被窝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美女那温暖而柔软的手,而是两只冰冷的行尸的爪子——再没有比这个更滑稽的了! 受伤的厨师埃里克森用邮差把那半具行尸轰成碎片,即便如此,依然于事无补——厨师埃里克森在经过一夜的煎熬之后,终于断了最后一口气,清早天刚刚亮的时候,他也变成一具“新鲜出炉”的行尸。 一个小小蚁穴可能会毁掉一整座大坝,而一个人的贪欲,往往可能会毁灭掉这个人的本身。 厨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可以这么说,厨师埃里克森贪婪的食欲弄死了他。所以,从某种意思上说,厨师是被自己坑死的! …… 林瀚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冲进赫克缇斯古堡的大厅,从角落里找出一件工具——大枝剪! 大胖子肥克早就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被一条粗大的铁链和一大片不知道莉莉娜从哪里找出来的圆形金属片锁在一起。 用莉莉娜的话说,这叫“防患于未然!” 对于这个建议,林瀚和苏珊都接受了。不过现在尸潮涌来,林瀚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不过林瀚觉得,应该给大胖子肥克一个机会——尤其是在大胖子肥克屡次帮助他的情况下。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然而,林瀚接下来遇到的事,才真正让他大跌眼镜! 第19章 哈迪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事情,其中的某一些事情经过时间的磨洗,褪去华彩,逐渐显现出它原本的轮廓;然而却有另外一些事情,即使经过岁月的冲击,却可能永远都是一个迷! 譬如哈迪! 当林瀚风风火火地冲进大胖子肥克的房间,接下来被惊呆了! 大胖子肥克不见了——就好像他从来就压根不存在一样! 原本用来锁住肥克的粗钢铁链和金属圆盘却还在。只不过,现在这些铁链和圆盘却锁着另外一个人。 铁链的一端牢牢地拴在墙上的某处,膨胀螺栓没有丝毫被破坏的迹象,铁链的另外一端拴着的一个人的脖子。 这个人的脖子上除了拴得紧紧的铁链,还有一个最大直径大约一米长的椭圆形金属。 在这片金属上,有一大两小三个孔洞,分别套在“犯人”的颈部和腕部。 这种东西有点类似于古时候的枷板——外形和尺寸不同,作用类似。 铁链的延长部分,大概有一米五,在它的末端有两只黑色的手铐。“犯人”的手穿过“枷板”然后被铐起来。 钥匙只有一份——在莉莉娜手里。 而且很明显,莉莉娜是不太可能会给大胖子肥克“解锁”的,更重要的是,她是怎么弄到眼前的这个人的! “你是谁?肥克在哪里?”林瀚尽力平复自己内心翻涌的浪花,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是什么人?” 铁链末端的那个只穿了一件牛仔裤、皮肤显得棕黑、胳膊和胸口满是黑色纹身的男人缓缓抬起两片沉重的棕色的眼皮,他仿佛沉睡了十年之久才刚刚清醒过来似的,他棕色的瞳仁射出两道毫无表情又极度木然的目光,穿过耷拉在他额头的棕黑色蜷曲的长发,望向林瀚。 如果不是被铁链和“枷板”拴着,如果不是在这个末世世界,林瀚甚至会觉得这个人符合一个摇滚嘻哈rap歌手的一切气质——荒唐、颓废、茫然、不羁…… “哈迪……” 低沉磁厚的嗓音!足够简短且简单的回答! 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林瀚身后传来,林瀚从脚步声里听出莉莉娜和那两个年轻的女孩的慌乱。 她们经过林瀚的身边,只有微微地停留,甚至可能都没有留意到铁链末端拴着的那个人有什么变化。 莉莉娜右手拿着一把柯尔特左轮,另一只手挥舞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防爆橡胶棍,大声催促,“林瀚,走地下通道,古堡待不住了!” 林瀚点点头,示意让她们赶快先走,三个女人急慌慌地冲向地下通道那边。 最后一个进入房间的是苏珊,她有条不紊地反锁上肥克房间的房门,反手扳倒衣橱,用衣橱尽量堵住门洞。这个女人身上几乎拥有着一切林瀚所能想到的优点! 苏珊的头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即使是在逃亡时,也显得从容而不慌乱,这让她看起来愈加英姿飒爽,“菲兹还没有醒,我们带不走他,也帮不了他,除了将他反锁在房间里!” 林瀚听到她的语速很快,显然形势已经极度紧张,但是她的发音依然清晰准确,显然并没有因为形势紧张而含混不清,她的眼睛在“哈迪”身上扫视了一圈,她的眼神从惊异到镇定再到淡然。 “古堡还能坚守几分钟。不过,在古堡外面很有可能有一只‘死亡领主’。所以,行尸随时可以冲破大门,如果‘领主’出手的话。”苏珊的话语依然显得风平浪静。 “死亡领主!”林瀚心里一动,头皮一紧,不自觉感到一股恶寒。 因为林瀚知道,在成千上万只甚至几十万只行尸中,才有可能产生一只“死亡领主”!而一只“死亡领主”差不多相当于一整支行尸“军队”。 这足以说明“死亡领主”的数量稀少,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了死亡领主惊人的战斗力。 这是上次散步时,林瀚从苏珊那里得到的关于行尸的消息。 绝大部分的行尸都是普通行尸或者异行行尸,比如老弗朗西斯。他们没有智慧或者只保留一丝丝残存的智力,它们大部分时候只会依照本能行事,比如吞噬和破坏。另外一小部分保留了生前的某一项或几项技能,那就是异行行尸。 而在普通行尸和异行行尸之上,进化出一个新的品类,它们是行尸之中的“王者”,被称为“死亡领主”或者“领主!” “轰咔!” 赫克缇斯古堡门洞处发出一声巨响,像是几十吨的重载卡车撞在一棵大树上,发出木质断裂时的爆破声。 “嗷嗷嗷……” 林瀚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那似乎是“死亡领主”发出进攻的命令。 “你打算怎么办?”苏珊用柯尔特左轮指了指躺在肥克床上的哈迪,“这个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从一开始,林瀚就把关注的焦点放在哈迪的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一片纹身,纹的是一朵盛开的黑莲。 不过林瀚特别注意到的是,在黑莲中间,有几条隐蔽的、几乎看不见的、盘旋扭曲的黑线,林瀚可以保证,这些黑线与黑莲的纹身无关——虽然这些黑线的颜色和纹身的颜色几乎无二致。 然而,林瀚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对这些黑线极为熟悉,并识别出它们——黑藤! 林瀚摇摇头,他想象不出哈迪是怎么到这里的。犹豫了半秒钟,林瀚把手里的大枝剪凌空扔到哈迪脚下的床垫上,激起一大片灰尘。 林瀚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是,林瀚希望可以给哈迪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用红鼻子菲兹的话说:人,明明是有选择的!——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不一定完全是人,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是一个完全的人! 也许莉莉娜那句话说得对,也许我们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林瀚和苏珊追上莉莉娜等人。地下通道依然和上次来时一样,笼罩在一片朦胧美丽的蓝色光网里。 在锤爆了几个“不长眼”摸进来的行尸的脑袋后,众人都捏着鼻子,潜入水中。 地下逃生通道说穿了,其实就是一条大水沟,直接通向“护城河”里,通道内的水除了有些脏之外,通过水道的一切都乏善可陈。 林瀚他们逃出赫克缇斯古堡进入“护城河”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起山。就如同初升的太阳一般,这让几乎所有人都有了一种逃出升天的“解脱”。 不过,当所有人都从护城河里冒出头来的时候,林瀚突然发现一件奇怪而让人惊骇的事情——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本来一共是五个人:莉莉娜、帕瑟芬妮、玛姬、苏珊和林瀚。 但当林瀚回看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5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除了另外四个人之外,在帕瑟芬妮的脑袋后面,还有一个满头金发的脑袋,它的头发就像烂稻草一样,当林瀚看清楚那张丑陋不堪“满目疮痍”的行尸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提醒了。 那具跟着众人游了好久的行尸,张开腐烂的、恶臭的大嘴,狠狠地咬在毫无警觉的帕瑟芬妮皎白的脖颈上,如同一件沾满油污的机器轴承砸在一块精美新鲜的草莓蛋糕上一样,鲜红的血液和帕瑟芬妮白玉一般细嫩的肌肤“交相辉映”。 “啊……喀喀”帕瑟芬妮发出一声尖利的凄嚎,她的凄厉的叫声刚出口就变成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和着泡沫从帕瑟芬妮的嘴里、鼻孔里、脖颈伤口里涌出。 距离帕瑟芬妮最近的是莉莉娜,她举起手里的防爆棍还未击出,整个身子突然像被人拉住一样沉入水底。 帕瑟芬妮也挣扎了两下,和那具行尸一起沉入水中。 护城河水里,水花翻滚,河水不安的涌动,林瀚的视野里至少出现了二十具行尸从四面八方的水下围拢过来——它们就像潜伏在水中已久的咸水鳄,终于等到了梦寐已久的美味可口的“食物”! 现在,到了逃命的时候! 所有人拼命向岸上游去,第一上岸的是苏珊,林瀚和玛姬紧随其后。 但是,神奇的是,莉莉娜也从水里冒出来,张牙舞爪地冲到岸上,她像一头发怒的奶牛一样,不仅没有受伤,而且在水里还硬生生打爆了拖她下水行尸的脑袋,最后憋着一口气从水底一路冲到岸上! 这个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强壮的女人,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尽管她现在脸色吓得惨白,从下巴到喉咙一个劲地直哆嗦。 第20章 路在何方? 来不及为帕瑟芬妮的死而悲伤,来不及为自己活着而庆幸,来不及为前路担忧,因为危险紧随而来、接踵而至,容不下一刻的休息。 “轰隆……” 几百米外传来赫克缇斯古堡坍塌的巨响,在巨响中,林瀚心中一片凄然。 对于林瀚来说,赫克缇斯古堡就相当于自己的第一个家,家已破,前路茫茫,敢问路在何方?? …… 总体来说,斯坦森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他找到了一份采集的工作,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去鹿鸣山以及附近的村庄、农舍、超市、加油站搜集各种可以利用的资源。 罐头、巧克力、压缩饼干、泡菜、啤酒、汽水、药品、绷带、注射器……这些都在清单之内,有时候遇到尿不湿或者卫生棉条的时候,也会收集起来。 自从行尸病毒爆发之后,有人聚集的地方危险倍增,因此工厂不再生产,收集成了几乎唯一的获得生活物料的方式。 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斯坦森听到一种不知名的小鸟叫声特别清脆,似乎预示斯坦森今天会很走运,他在一家加油站仓储部的角落里废旧纸箱堆中搜集到一小纸箱还没有拆包的培根肉片——这是典型的“新手运气”! 这些肉片早就已经过了最佳食用期,然而,过期对这种真空密封包装的美味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它们不仅不会被抛弃,反而被认为这些食物因此获得一种“特别的味道”。 在行尸病毒发生之前的旧时代,这种玩意儿廉价且泛滥到闻着味儿都感觉油腻,但在这个行尸爆发后的新时代里,它却成了餐桌上最美味的“宠儿”! 如果说一盒350毫升的劣质罐头就能搞定一个漂亮的大屁股女人一夜快活的话,那么两小包这种培根肉片可以换来一打! 这是多么昂贵而廉价的奢侈! 斯坦森把这一箱价值两打女人的培根肉片夹在腋窝下面,摸索到加油站的后面,他的眼光像捕食的豹子一样四处巡查,确保没有一双眼睛会注意到自己,见四下无人,斯坦森用硬底皮靴在灭火沙坑松软的黄沙下,挖了一个可以放入两只皮靴的小坑。 斯坦森又扫视了一周,快速而小心地把纸箱埋进去,确保没有一丝痕迹露在外面,最后再在上面覆上一层干燥的沙土。 为了确保它绝对不会被人找到,斯坦森还从周围收集来几泡狗屎,摊在刚才埋培根肉片的地方——为了保护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财产”,所有人都是“费尽心机”! 做完了这些,斯坦森才放心地从这里离开——带上在之前搜集到的半袋已经满是蛀虫的压缩苏打饼干。 …… 距离赫克缇斯古堡大约有一公里靠近“护城河”的地方,是一片狭长的林地,在那里,有一片长势茂密的灌木林。 河岸丰富的营养物质、充足的水分供给和阳光普照,使得这些灌木林长得格外茁壮。 林瀚、苏珊、玛姬和莉莉娜在灌木丛中穿行,林瀚轻薄的软底靴子适合走这种路。即便如此,长势过分茂密的灌木还是大大减缓林瀚等人的行进速度——当然,它也很大限度地阻挡了行尸的步伐。 行尸到处都是,这是一次注定遭遇的追逐! “那里有一扇门!”正在奔跑的玛姬突然压着嗓子惊叫起来,在帕瑟芬妮死后,她异常悲伤,但过度的悲伤往往又令人看起来显得麻木,玛姬便是如此,她几乎是欢呼出来,“太好了,那真是一扇门!” 林瀚顺着“快乐”的玛姬手指的方向,目光穿过浓密的灌木林的缝隙,停留在不远处一个被浓绿遮蔽的小丘上。 在那个微微凸起的小丘的中央,侧对着林瀚的方向,凹陷进去门洞大小的一块,林瀚仔细分辨,那果然是一扇暗褐的颜色和树干颜色相似的金属门——尽管它隐藏在繁密的灌木林中只露出一小块,林瀚还是看得很清楚。 玛姬第一个奔向那扇门,她像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又像一只在长满深草的草原上奔跑的兔子——她完全看不见未来是否有隐藏的危险。 然而,危险总是会在一个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当危险发生时,它给人带来的又往往是灭顶之灾! 当玛姬兴奋地奔向那扇门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从她前路的一丛茂密的灌木丛中跳出来,并且以几乎完美的角度扑向玛姬,这是一个善于等待时机的完美的捕猎者——会狩猎的异行行尸! 鲜血从玛姬的颈部血管处迸溅而出,这具行尸有着堪称完美的捕食技能,它在扑倒玛姬的一瞬间就杀死了她。玛姬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死在“希望之门”的前方——距离那扇门仅有几步之遥! 几步之遥,往往就意味着生与死的距离! 无法跨越! 这哪里是什么希望之门,简直就是一扇“地狱之门”! 与此同时,七八道黑色的影子围拢着扑向苏珊,它们的速度和力量可能一点也不比一匹发力冲刺的猎豹差! “砰砰砰砰砰砰!”连续六声枪响,林瀚都看不清苏珊是怎么样拔枪的。六只异行行尸已经死了,还依着惯性向前奔跑几步才倒下,每一只都是一颗子弹直接命中眉心——如果要单论枪法的话,赫克缇斯古堡没有人能够与苏珊相比。 剩下的两只异行行尸向苏珊扑去,并把她扑倒在地! 更多的行尸从远处涌过来,近在眼前的行尸则冲向还保持站立的活物——林瀚和莉莉娜。 林瀚从没有任何一刻有如此危险,他手里的橡胶防爆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打爆一具行尸的脑壳,第二只行尸的黑色枯手趁机抓向林瀚的脖颈,林瀚飞起一脚把它踹翻在地。 莉莉娜手里的柯尔特左轮只发挥苏珊一半的作用——六颗子弹只放倒三只行尸。 不过莉莉娜粗壮的胳膊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她抡起一米多长的防爆橡胶棒,一个横扫,三四只行尸被拦腰扫飞。 这种时候,冷兵器比热兵器更管用。 “苏珊可能完了!”林瀚心里涌起一股落寞和悲伤。 这个优雅得体、落落大方,如清风明月一般的女子,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就如同那灌木丛里正在肆意绽放的最美丽的鲜花一样,戛然而止般的枯萎! 林瀚有一刹那的犹豫,一只黑色的行尸趁他不备,张口咬来。 “砰!” 防爆橡胶棍敲在这只行尸的脑壳上,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和着黑色的液体喷薄而出,如同倾倒一般,弄得林瀚满头满脸。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灌满林瀚的鼻腔。 林瀚很幸运,最后一刻,生命的本能救了他。 但是莉莉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只高大的行尸突兀地出现在莉莉娜身后,它手上握着一把长度超过三十厘米的剔骨尖刀。 这把尖刀刀刃锋利、刀头尖细,细v型的结构甚至可以轻松放倒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牛! 莉莉娜终究死在厨师埃里克森手里!不过在她死之前,她手里的橡胶防爆棍倒转过来,狠狠地敲在厨师埃里克森的裆部。 林瀚听到蛋碎的声音。 打不过,那就废了他! 厨师埃里克森切掉了柯提斯的蛋蛋,现在该轮到他自己的蛋蛋了。 林瀚手里的防爆橡胶棍一个用力的竖劈,给厨师埃里克森原本就丑陋不堪的如烤糊了的土豆般的丑脸开了瓢。 厨师埃里克森死得不能再死了!不过他还是有用的。厨师的脖子上挂着一把枪——邮差,双管霰弹枪“战壕清道夫”! 林瀚抓起邮差,拎起剩余不多的子弹带,用牙齿咬住子弹带。 入手的重量告诉林瀚,邮差是装填满的!林瀚调转邮差的枪口,扣动扳机,巨大的轰鸣响起,四五个打算冲过来的行尸被轰得凌空飞起,然后如同破口袋一样,重重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血横飞,残肢散落。 莉莉娜胸口中刀,即使她曾经是位实习外科护士,她也救不了自己!林瀚几步冲到苏珊倒下去的地方,朝着那些还窝在一起的行尸开出愤怒的一枪。 行尸被清理开,地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草地上只剩下一把空膛的黑色柯尔特左轮。 林瀚捡起那把枪,揣进腰带里,发力向小丘的方向狂奔,在奔跑中,他替换好新的霰弹。 邮差威力巨大,但是缺点也是明显而致命的——换弹慢且一次只能装填两发! “林瀚!”莉莉娜虚弱的声音响起来,她的声音急促而颤抖,语气几乎是在乞求,“林瀚……我不要变成一具行尸……更不要看着自己活活被吃掉!给我一颗子弹……求求你……求求……” 邮差里只有两颗子弹! 林瀚掉转枪口,转身向身后发射了第一颗子弹,暂时轰退追上来的行尸。 枪口放低,对准莉莉娜原本光滑细腻现在却苍白颓败的脸,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谢谢……”这是莉莉娜在子弹爆发前说出的最后一个词,真诚、感激、平静而淡然! 第21章 神秘力 林瀚用邮差轰碎莉莉娜的脑袋之后,只剩下一件事可做——拼命逃跑,即使这样也是无济于事,因为邮差的枪声吸引来更多的行尸! 邮差的威力巨大,但与此同时也会暴露自己!那巨大的声音仿佛在告诉别人,“来啊,我在这里!” 林瀚虽然对莉莉娜“浪费”了一颗子弹,但如果给他第二次机会去选择的话,林瀚还是会坚持选择这样做。 与其让莉莉娜活着承受痛苦,不如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而且,如果交换一下位置,林瀚也希望如果自己受到类似的伤之后,也能有机会获得最后一颗子弹——就像当初的柯提斯一样! 不过,林瀚觉得自己的这种机会应该不大! 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在五十米范围内向他围拢的行尸数量超过了十只,而在百米之外,行尸的数量则是三倍! “噗!” 林瀚狠狠一脚踹翻挡住他面前的一只身穿麻灰色羽绒背心身材瘦高长着一只鹰钩鼻的行尸,那只行尸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几个跟头后,向后撞向一棵最近的灌木的根部。 在那丛灌木的根部有一根斜凸向上的犹如短剑一般的锥形树根,那只行尸的后背撞向那根“根剑”,“根剑”深深没入行尸的后背,“噗”地一下,从肋骨间穿过,透胸而出! 这只鹰钩鼻行尸被钉在地上,但它仍然不甘地嚎叫,妄图挣扎着起来。 林瀚既是一个善于观察、勤于观察的人,又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他像一只最敏捷的猿猴,利用各种机会,在灌木的缝隙间穿行,在行尸的包围圈合拢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向小丘上的那扇门掠去。 林瀚距离避难所仅有几十米的距离,但这个距离却让他感觉仿佛经历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艰难! 避难所的金属防爆门并没有上锁,林瀚一脚踹向那扇门,厚重的金属门反震得他膝盖骨一阵疼痛,这感觉仿佛是踹在一堵又厚又硬的钢筋混凝土的墙柱上。 防爆门被踹开一条缝隙,只够一个人侧身进入,这就足够了! 林瀚侧身从这条缝隙中挤进避难所,反手关上门,第一只追上来的行尸差点就可以够着林瀚——两者仅仅只差20公分。 一小波行动最迅速的行尸冲了过来,它们“奋不顾身”地撞在门上,使得门外传来剧烈的犹如急速挥来的大铁锤的撞击的声音。 防爆门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林瀚丝毫不怀疑这扇门迟早会被行尸撞开——其实那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令林瀚郁闷的是,在漆黑的避难所里,竟然还藏着近十只行尸,它们三三两两地在避难所内游荡,当林瀚闯进来的时候,这些关在里面许久而盲无目的的行尸一下子找到了进攻的目标!它们兴奋地向林瀚扑来。 林瀚真是刚逃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但他没有时间抱怨。 林瀚在最短的时间内抬起邮差,当他端平枪管的时候,最近的一只行尸距离他最多只有2米。 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邮差喷出炽烈的扇形火焰,火光把漆黑的避难所照得透亮。 “轰!” 巨大的轰鸣在封闭的避难所密闭的空间内响起,火药燃烧的气浪让林瀚感觉自己好像被两只狗熊的巴掌大力抽中了耳光——邮差的轰鸣让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不过,林瀚顾不了那么多了,第二颗子弹紧接着发射出去,反震之力和密闭空间里的气浪的冲击令林瀚的鼻腔深处闻到一丝血腥的味道。 “轰!” 剩下的行尸都倒了下去,即使没有死透,也被林瀚用枪托一一砸死——战壕清道夫的恶名,确实不是白得的!即使在这种狭路相逢的情况下,即使是以一对十,林瀚依然干掉了所有的行尸,取得了百分之一百的完胜。 红鼻子菲兹就是因为胳膊上的皮肤被行尸指甲划破了一个小口子而感染行尸病毒陷入昏迷的——这是最后时刻从苏珊那里得到的消息。 林瀚的耳朵在这两声巨响之后,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尖锐的耳鸣声。 过了好一会儿,耳朵内的尖啸才渐渐消失,林瀚的听力开始恢复了,他的身体好像因为这一次震动,又一次的“苏醒”了一样,他清楚地听见:防爆门外挤满了行尸,更多的行尸不断从远处涌来。 更夸张的是,他仿佛可以“听见”那些行尸是普通行尸还是异行行尸。 林瀚感觉这些几乎已经不属于“听力”的范畴了,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神秘的感知力——神秘力! 防爆门被挤压的变了形状,随时都有倒下来的可能。 林瀚几乎都能透过避难所的防爆门“听到或者看到”到那一个个“嗷嗷待哺”的行尸的位置。 然而,正在这时,一个人意外地出现了——他出现在林瀚的“感知”范围内,林瀚似乎可以“明确”地“感知”那个人正快速走向避难所。 那是一个身材精瘦的男人,他手上抓着两把狭长的类似弯刀的武器,他一边奔跑一边挥舞弯刀,所到之处,行尸纷纷倒下,任何妄图反击的行尸,都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林瀚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个人很快把门洞附近的行尸“清理”干净。 “如果你想逃走的话,现在是出来的好时候!”那个人说话了,声音低沉沙哑,充满成熟男性特有的低沉和浑厚,“其它行尸马上就会过来!” 林瀚微微犹豫了一下,打开避难所的大门,晌午的阳光如一把把金剑从半空中穿过打开着的金属门的缝隙射进来,林瀚迎着光线,过了足足一秒钟,眼睛才适应外面的亮度。 门外的那个人有着一身棕黑色的皮肤,他胸口怪异的纹身和黑色藤条形状纠缠在一起,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从异世降临过来的战神。 “哈迪!” …… 越过如同热带大陆的满是鳄鱼的河流和穿过满是行尸的护城河一样,都是一项莽撞的冒险,然而,有了哈迪的帮忙,这些危险都尽可能地降到了最低。 有些时候,一些原本显得毫无用处甚至是“一无是处”的东西或者技能,会成为人们在关键时刻“绝地反击”最关键的因素——比如大枝剪!哈迪用原本大枝剪把原本用于囚禁自己的金属枷板,剪成两把狭长的弯刀。 枷锁,一旦打破,就成为了武器!就如同弱点一旦填补后就会成为优势一样! 不过,神秘的哈迪从哪里来?他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和大胖子肥克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像曾经的赫克缇斯古堡一样,永远的消失的空气中。 哈迪突兀地出现了,就好像他原本就存在一样;大胖子肥克彻底的消失了,就好像他原本就不存在一样! 林瀚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赫克缇斯古堡,那里是他第一个“家”——尽管仅仅在那里待了一小段时间而已。 红鼻子菲兹、苏珊,他们会怎么样?是死了还是逃了?林瀚的目光越过护城河,看向对面袅娜如烟的垂柳,然后一直向远方延伸,直到那一片坍塌的废墟——赫克缇斯古堡。 “走吧!”林瀚扭过头,脸色显现出如同下午金色阳光一般的希望之光,前路茫茫,我心依旧,“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走的话!” “去哪里?”哈迪把两把长刀背在背后,他一身棕黑色的肌肤下诡异的纹身使得他看起来犹如一只从远古时代走出来的战神——如果不看他的牛仔裤的话。 “麓谷镇!” …… 第1章 新人 几乎可以说,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新人都会受到“额外优待”的,不管这个新人看起来是多么的老练、成熟和不好惹。 比如麓谷镇的采集小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斯坦森除了私藏了一纸箱培根肉片之外,还收集了不少好东西:一些苏打饼干、一包临近质保期的奶粉、一听纯熟麦芽啤酒、大约5公升的汽油、半个基数的手枪弹、两把砍刀…… 这些资源全部上交的话,可以获得不少代币,这些代币可以在麓谷镇购买面包、干净的饮水、药品、电池光源、旅店的干净床铺……甚至是希维尔大街的漂亮的女人们。 希维尔大街是一条大约三百米长的街道。街道两旁矗立着数十间专门收容无家可归女孩们的店铺,这些店铺无一例外地在临街的一面墙上装上干净而透明大玻璃窗户。 每天晚上,无论天气怎么样,从日落黄昏时分到第二天凌晨三四点,每一扇玻璃窗的后面都会或坐或站着各种“风格”的风姿撩人的女子。 这些女人就像摆在橱窗里待售的商品一样,任由人们“观赏”和品头论足。 这些女人年龄不同,种族、肤色、发型各异,适合麓谷镇上各种稀奇古怪“口味”的男人们,但是她们都无一例外地穿得极少,只是在关键部位稍加“点缀”,朦胧之间的欲遮还羞,让辛勤工作一整天而荷尔蒙分泌过分旺盛的男人们蠢蠢欲动、欲罢不能。 入店的客人不多,进店消费的价格实在是不低,因为这些女人都是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绝不是路边那种“肮脏”的货色,她们极少有传染病或者其它感染,这一点,这些商店是做出保证的,而且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所以她们的价格自然远比在外面“打野战”的要贵得多。也正是因为如此,围观在玻璃窗前品头论足的客人有不少。 用老杰克的一句话话说,就是“摸不起还不至于看不起嘛!” 就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上,斯坦森遇到了他进入麓谷镇后的第一个麻烦。 斯坦森用那些搜索来是物品换到了16个代币,虽然不多,但是足以让不怀好意者眼红——尤其是他还是一个新人的情况下。 最眼红的人是一个叫马丁的大个子。 他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块头。据说他因为长得过分的大,以至于她妈妈在把他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死了。在临死之前,那个因生产而死掉的可怜的女人看着自己生下来的巨大婴儿,虚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然后给他取了一个战神一样的名字——马丁。 这位“战神”在一出生就战死了他的母亲! 很难想象,在这个物资匮乏人人忍饥受饿、饿殍遍野的时代,这位“战神”马丁却长得筋肉饱满、面色红润。 “听我说,朋友!”就在斯坦森打算从希维尔大街拐回住处时,大个子马丁站在一处街角,用一顶靛蓝色宽沿帽拦住了他的去路,“朋友,作为一个搜集者,我建议你加入搜集者其中的某一支搜索者小队!” 斯坦森停住脚,前后脚分开,看似非常随意且普通的站着,然而这个动作非常玄妙,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快速地发动进攻或者从容地撤退。 斯坦森略有一些诧异,他是一个熟谙“江湖规矩”的“老人”,所以对“欺负新人”这种事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陌生,甚至在以前,斯坦森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勾当”——他甚至还干过不止一次,可以说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不过,这种“温和”的“照顾新人”方式,斯坦森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嗯。”斯坦森打算静观其变,在情况未明的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应对方法,“请继续。”斯坦森表现出一丝感兴趣的模样。 “兄弟,你知道!”大个子马丁用食指搓了搓他下颌黄色的短须,他似乎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头发和胡须像发怒的豪猪的尖刺一样的家伙不太好惹,于是马丁用他浅棕色的瞳仁一边观察着斯坦森的脸,一边“诚恳”地说道,“我们搜集者过得不容易,嗯……很艰难,在鹿鸣山附近,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拾荒者、游荡者,以及在公路上横冲直撞的掠夺者!” 斯坦森认真“咀嚼”这些信息,虽然这些信息不一定都是准确的。但至少其中一部分信息是有用的。“什么是拾荒者、游荡者和掠夺者?” “拾荒者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他们就住在鹿鸣山附近的树洞、桥洞、岩洞……总之一切的洞里,他们像一群最低级、恶心的爬虫一样,过着成群结队拾荒的生活。”大个子马丁最后用一句话做了总结。 “游荡者总是单独行动,他们就像孤魂野鬼一样,他们有时候也会采集一些食物,但大部分时候都在惦记别人的东西,他们是彻头彻尾的肮脏的小偷!” 斯坦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大个子马丁继续说下去。 “掠夺者是麓谷镇、鹿鸣山这一带的霸主,他们只有松散的组织,彼此之间还经常发生争斗,但战斗力很强,他们通常五六个人一组,多的有七八个人,少的也有两三个人的,他们骑着机车在公路上游走,过往的行人和车队都要向他们‘缴税’,不过,他们也会定期清理游荡过来的行尸。”大个子马丁浅棕色的瞳孔里露出羡慕嫉妒甚至崇拜的眼神。 别的不说,大个子马丁在描述这些“角色”的时候,还是做到了简单、准确而简洁——这个大个子的脑子看起来并不傻! “所以……?”斯坦森不想过多地浪费时间,“家里”还有一个人正在等他呢,所以他把话题转回到正轨。 “所以,我邀请你加入我们的世界和平搜索者小队!”大个子马丁摊开两手,“因为只有加入搜索者小队,才可以不受拾荒者的打扰,不会被游荡者偷窃,不会被掠夺者抢劫。” “条件是什么?”斯坦森不想有过多的纠缠,直来直去是他一贯的风格。 “5个代币!” 斯坦森爽快地付了5个代币,换到了一枚黄铜徽章。 他并不畏惧麻烦,平心而论,斯坦森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是,如果只需要支付5个代币就可以换来解决麻烦,斯坦森还是十分乐意支付的。 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斯坦森屈服,而是他客观地觉得大个子马丁提供的信息就足以抵得上5个代币。 一碰就怒、一点就炸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男人的表现,而往往是色厉内荏的弱者的“专利”。 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像一匹极富耐心懂得隐忍的狼,只有在他真正需要捕食的时候,才会露出最为锋利的爪牙,做出致命一击! 林瀚也是一样! 他和哈迪窝在一丛树窝里,把火种生的尽可能地小。 并且,在火种周围,林瀚小心地围拢了一圈岩石。 火种生在树窝里,不仅可以挡住漆黑的夜里微弱的火光,而且会让烟气顺着树干“蔓延”到树冠上,最后了无痕迹地飘散开来。 这是在森林里潜藏的“终极奥义”! 不过,很明显,有另一个人也同样深谙此道。 在距离林瀚不远的另一个山头,一丛茂密的树窝处,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把一只金属茶杯放在一豆若隐若现的篝火上,金属茶杯里沸腾着泡着松针和白枫皮的茶水。 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双手都戴着黑色半指手套,这让他的手指需要有所动作时丝毫不受到影响。 这个男人像是刚刚从市里的马戏剧场表演完毕还未换下演出服一样,浑身上下穿着一套笔挺的装饰华丽的黑色燕尾服套装,他的脸被一顶黑色的圆筒魔术师帽的宽宽的帽檐遮住,唯一可以看到的是他下颌修剪得极其精致的黑色短山羊胡子。 这个男人右手拿起金属茶缸,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茶缸那发烫的温度,他轻轻的呷了一口热茶,发出赞叹,“嗯,好茶,波波,你要不要来一口?” 这个长得像魔术师一样的男人身边没有其他人,他仿佛是在和空气说话,然而,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那个小伙子好像注意到你了。” 这声音的发音很生硬,舌头似乎不会打卷,而且是从魔术师的帽子里发出的。 随着声音结束,魔术师的帽子顶像是一扇小门一样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黑色的鸟头来,那是一只浑身乌黑的只有手掌大小的小鸟。它有着一对乌溜溜像黑宝石一般的黑亮的眼睛。 “还有,我好像闻到了‘黑藤’的味道!”那只叫波波的小鸟从魔术师的帽顶上跳下来,像个老学究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到茶缸旁边,有模有样地啜饮着热茶。 魔术师并不答话,他左手轻轻一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副扑克牌来,右手随手抽了一张——是黑桃k。 第2章 泰勒小姐 老实说,麓谷镇曾经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小镇,她依山傍水,风光宜人,山清水秀,四季分明。 在行尸病毒爆发之前,麓谷镇“黄金仙境”的美名,让无数的人对她流连忘返。 然而,现在她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下水道的腐烂味道、废弃润滑油味道、败坏的蛋白质味道和刺激鼻腔的汗腥味,道路两旁随意的私搭乱建的木板屋和窝棚,成群结队无所事事的人们在四处游荡。 就好像是谎言必然匹配着阴谋一样,颓败和暴力必然孕育着犯罪!在漆黑的夜里,阴暗笼罩下的麓谷镇简直是罪恶和**的温床。 与希维尔大街平行、距离希维尔大街大约只有1公里的一条幽暗的名叫“果酱女孩”的小街上,一个脚上踩着软底皮靴的中年男人脚步稳健地走着,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停在一幢老旧的木质建筑物前。 “笃笃笃……”中年男人敲了几下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推开那幢木楼的灰色木门,抬脚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带上房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吱……”的一声呻吟,然后“砰”地一声关上。 屋里面光线昏暗,如同一间封闭了半个世纪的漆黑的墓室,只有在客厅中部,点着一根细长的白色蜡烛,在开门关门的那一忽儿,蜡烛的火苗感受到气流的变化而剧烈地晃动着,差一点儿就因此而熄灭掉。 “弗朗西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猜我今天都找到了什么?”斯坦森走进屋里,把自己像一大袋面粉一样扔到一张有一只角几乎完全破损的杂色旧沙发上,激起一大片灰尘。 他脱下自己的靴子,把穿着几乎完全湿透了的黑色袜子的大脚架到他面前的满是香烟烫过的黑窟窿的旧松木矮茶几上,“哈,我出两个面包,赌你猜不出来!” “斯坦森,你小学的老师没有教会你当你和一位长辈说话时要保持足够的礼貌吗?”一个听起来声音有点混浊的中年人坐在茶几另一面的红色单人沙发位上——显然这些沙发并不是一整套而是拼凑而成的。 弗朗西斯有着和赫克缇斯古堡老花匠行尸一样的名字,不过他说话时的速度从来都是不急不慢、有条不紊的,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愤怒或者急躁,甚至是听不出一点儿感情。 弗朗西斯他像是一位掌控全局、智慧高深、眼光犀利又不轻易透露个人情感的高明政治家一样说着话,不过,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先是剧烈咳嗽起来。 “呃……好吧,弗朗西斯‘长辈’!我小学的老师只是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当我遇到辩论不出结果的问题的时候,谁的拳头最大,谁就更有道理!”斯坦森嘿嘿的笑着,并把自己的脚挪了个方向,从茶几侧面滑下来,放到肮脏不堪的灰色地毯上。这条地毯的颜色选择得恰到好处,仿佛房屋原本的主人原本就知道以后这里注定无人打扫一样,地毯的颜色和灰尘的颜色几乎完全一致——这样就看不见灰尘了。 “我猜你今天一定搜集到不少好东西!”弗朗西斯歪着脑袋,伸出右手的食指,把右脸靠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上,这个样子更像是在深思熟虑,“我猜或许是一整瓶两公升的橄榄油!” 食用油这种东西,在行尸爆发前的旧时代,只是一种最简单最普通的烹调用品,然而在现在,和培根肉片一样,它成为极其“昂贵”的“高档”食品——因为它不仅富含能量而且还有普通食物所缺少是维生素和各种氨基酸。 可以这么说,食用油在这个时代,那简直就是高档营养品的存在! 斯坦森裂开嘴笑了笑,用手摸了摸他那长满如发怒的豪猪的尖刺一样胡须的下巴,然后摇摇脑袋,“再猜!” “一把旧时代冲锋枪?” “继续!” “一大袋浓缩巧克力?” “……” …… 麓谷镇后半夜的风明显比白天和前半夜更凉,在希维尔大街上偶尔会有零星几个醉鬼摇摇晃晃地走着,他们通常都会在手里拿着已经喝空了的绿色玻璃酒瓶子——仍然一个劲地往嘴里倒,他们把自己弄得酩酊大醉就好像今天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的太阳将不会再出现一样。 还有几个已经喝到不省人事的醉鬼干脆直接把街道当做自己的卧室,倒在街道边的石阶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偶尔有几只毛皮黯淡杂乱、体型干瘦的流浪野狗游荡过来,它们用鼻子在醉汉们的身上闻了闻,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后,于是转身离开就又晃到别处。 与“果酱女孩”小街气氛完全不同的是在麓谷镇的另一面靠近东部悬崖的地方,有一小片整齐的别墅,在一栋栋风格鲜明的别墅中间,有一栋不仅最大而且装修最为豪华的别墅里灯火辉煌。 那栋别墅里不但有旧时代宴会常有的烤鸡、水果、蔬菜沙拉、松露、培根、鱼子酱和鸡尾酒,就连大厅里面的灯光都是用电力驱动的。 电力,这个需要柴油或者汽油在内燃机里燃烧以驱动发电机才能获得的玩意儿,实在是一种高档消费品! 然而这些高档吊灯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消耗着这种宝贵的资源。 宴会大厅里的晚宴已经进入了尾声,“佐餐”的音乐也已经停止,提琴手们把乐器东倒西歪地放到一边的地毯上,面对着桌上“尊贵的客人们”剩下的残羹冷炙开始了他们的饕餮盛宴。 一个人的垃圾废物,就是另一个人的宝贝,这句至理名言在这里再一次得到应验了。 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聊天或者商量事情,偶尔人群中某个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引来了众人莫名其妙且鄙夷的目光。 在这栋名叫“亲水露台”的别墅二楼,有一个极度豪华气派的会议厅,里面正坐在一些人,这些人衣冠楚楚,非富即贵,一副有“要事”相商的样子。 “特纳先生,您的女儿泰勒小姐是我见过最彬彬有礼且落落大方的女士!”一位身穿熨烫得笔挺的白色晚宴套装、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却面色红润的老者扶了扶他银色的宽边近视眼镜,向坐在他斜对面两米远的一位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身穿黑色晚礼服长裙的姑娘点头致意,然后礼貌而谦逊地转过头看向她的父亲——特纳先生,“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邀请您和泰勒小姐明天参观我的实验室,呃——虽然还有很多设备没有安装调试到位!” “霍克金斯博士,您是整个亚特兰蒂斯城乃至于整个联邦最著名的医学和生物遗传学博士,您的智慧让人佩服,不仅如此,您对设计和美学也有很高的研究造诣,比如说您今晚的领结和礼服,搭配得真是完美!” 泰勒小姐肤色白而细腻,她的眉毛漂亮而且富有个性,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在眉梢的末端微微向上翘起,这让每一个接触到她的人都被她的“美貌”和“亲和力”所“折服”。她的嘴角微微上翘,以至于她在说话时,每一个面对她的人都感觉到如沐春风。 这些恭维话如果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受到一种谄媚之气,让人感觉极其不舒服,但是在泰勒小姐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真诚和可信。 “泰勒小姐真是过奖了!”霍克金斯博士听了这些恭维话之后极为受用,即便他是一个联邦最顶级的科学家,站在智慧“金字塔”最顶端的人,也被泰勒小姐的“魅力”所感染,银白色的胡须高兴得一翘一翘的。 “能够获得您的邀请,是我和我女儿泰勒的荣幸!博士!”特纳用他特有的浑厚嗓音彬彬有礼地回应道,“在麓谷镇,但凡有什么需要,请直接找我!” 第3章 绿野庄园 在麓谷镇,如果说谁的地位最高,那恐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没有一个定论,但是若问现在的麓谷镇谁的权势最盛,那非镇长特纳莫许。 特纳虽然只是一个镇长,在平常时候,那官位跟芝麻绿豆差不多大,跟“高官”根本都沾不上边,大名鼎鼎的霍克金斯博士,也根本轮不到他来接待,但在行尸病毒爆发之后,特纳镇长凭借着“翻云覆雨”的手腕,硬生生把一个地理位置偏僻的小市镇,几乎“凭空”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王国”! 在这个“独立王国”里,不仅有最高权利的麓谷镇“元首”——镇长、还有负责制定规章制度的市民委员会主任纳尔逊、以及负责维护治安打击“犯罪”的警察局长西蒙——这简直是一个完美搭配! 黄金搭档! …… 晚上,林瀚又做了那个梦! 他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回到梦境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他又一次看到同样无数川流不息的人们和匆匆奔驰而过的汽车。在看到那个漂亮女人之前,整个世界都是灰色,那个漂亮到极致的女人,是那个世界唯一的“色彩”! “去找薇薇安!去找薇薇安……”低吟耳语在林瀚心头一次又一次响起,仿佛一把狠狠敲击在心脏上的大铁锤。 当林瀚从梦境中惊醒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梦中那个漂亮的女人薇薇安,却是第二天黎明烂漫的曙光和哈迪那张棕色的颓废的摇滚歌手的脸。 “林瀚,我们的‘邻居’在一刻钟之前上路了!”哈迪把早已熄灭了的那一小丛篝火重新引燃,还在上面烧了两杯松枝茶,这会儿,新鲜的松针浸泡的松针茶上正开始往上冒着热气。 林瀚坐起来,他的视线透过重重浓密树叶之间的缝隙,投射到昨晚“魔术师”休息过的地方,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连魔术师的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不过,在已经熄灭的篝火堆上有留下一只脚印,那是硬底中帮增高皮鞋留下来的。 一般来说,这种皮鞋都是定制品——因为在鞋底靠近足弓的位置,镌刻着一个人的名字——迪奥。 一般来说,鞋匠只会将自己的名字或者品牌雕刻或者印烫在鞋舌或者靠近鞋舌的位置而不会刻在鞋底上,这个迪奥,很可能就是那个魔术师的名字。 “迪奥!”林瀚收回目光,同时收回“感觉”的“触手”,他仿佛就亲眼看到那个鞋印上的字母一样。林瀚在嘴里“咀嚼”着迪奥这个名字。 把自己的名字踩在自己的脚底下——好吧,这真是个品味独特的魔术师! 林瀚是在当天下午晚些时候到达鹿鸣山的。 没有车,所以林瀚和哈迪只能靠步行走小路。 一路上,林瀚和哈迪顺利地解决了十几只“不长眼”的行尸的残兵游勇。当暮霭沉沉的时候,林瀚翻过一道高高的山崖,走近一大片聚集地附近。 林瀚敲开其中一户人家的门,迎接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干瘦的小老头,那个小老头有着赫克缇斯古堡花匠行尸老弗朗西斯一样颜色的灰白卷曲的头发,他还有着一个和狗一样的名字——泰迪。 林瀚指着不远处那座海拔并不高但笼罩在傍晚的云气氤氲中而显得扑朔迷离的山问道,“请问那是鹿鸣山吗?” 其实林瀚想问的是:这里是不是麓谷镇?只不过麓谷镇这个名字太过拗口,林瀚突然脑子卡壳了一下,只好退而求其次问鹿鸣山。 因为在林瀚看来,到了鹿鸣山,可不就是到了麓谷镇了吗? 那个取了一个像狗一样名字的小老头晃了晃他干瘦的脖子,“我不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山,我也从来没有上去过!我关心的只是它能给我提供什么吃的!但是,据我所知,这附近方圆两百公里范围内只有一座山,名字就叫鹿鸣山。所以,我想你找对了地方!” 小老头绕口令一般地用了三分钟时间才说完本来只需要三秒钟就能说完的一句话。 这个小老头不仅有狗一样的名字,还有疯狗一样多的废话! 在送出去五盒铁皮罐头作为住宿费用之后,小老头眉开眼笑——他点头哈腰的,差一点儿就摇尾乞怜了。 这果然是取了一个狗一样名字的人。这个名字取对了! 林瀚和哈迪就这样住下来了,说老实话,那个有着狗一样名字的老头除了废话多了点,其他没有什么毛病。比如厨艺就很不错,林瀚他们吃的第一顿晚饭是一大盘水煮蘑菇。 林瀚之前吃过比这要难吃得多的东西——厨师埃里克森那富含龙葵碱的烤土豆把林瀚的胃“折磨”成了“铁胃”,所以林瀚现在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不过,有一点是林瀚不知道的:他到达的地方并不是麓谷镇,而是——鹿鸣山下拾荒者的聚集营地! …… 在距离麓谷镇和拾荒者营地大概20公里的地方,是一片平坦而肥沃的土地,这片土地因为过于肥沃而呈现暗黑色,松软又黑得“流油”的土地上没有种任何庄稼,因此上面长满了黄绿色长草,一条蜿蜒的小河流经这里,把黑土地及其上面的长草一分为二,距离河边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有几棵茁壮成长得有些“过分”茂密的大树,一座木质结构的农庄矗立其间,因此,这座农庄就有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绿野庄园”。 绿野庄园的外圈围了一圈半腐烂而呈现黑色的木质围栏,一条四米宽的土路从这条围栏的开口处引出来,一直延伸到远方的的一座绿色小土丘下方。 在绿色的小丘附近的土路上有三个黑色的小点在向绿野庄园的方向“缓慢”移动,五分钟后,隆隆的机车声震耳欲聋,翻腾的灰尘直冲“云霄”,改装后的暴力机车如同一头头身披铠甲的骑兽,它们冒着烟,发出愤怒的“咆哮”,把一切胆敢挑战它们速度的家伙都远远甩在它们身后腾起的灰尘里。 三位骑手中一马当先的那个人身材极其高大,他坐在改装过的超大款“悍雷”机车上,就好像是一个普通成年人坐在游乐场的儿童旋转木马上一样。 当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在绿野庄园前停下机车后,不是从侧面甩开腿下车,而是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张开胯,径直从机车扶手上越过。 这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个子一边大踏步往前走,一边嚣张地脱下黑色的机车夹克,甩手扔到身后。 后面机车上的两个黑衣人中的其中一个刚刚停车下来,赶忙伸手将还飞在空中的机车夹克接住。 那人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他又摘下自己的黑色的装饰着银色骷髅银饰的摩托头盔,并把它塞到守候的门口已久的一个皮肤黝黑、头发卷曲年龄大概在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的手里。 “阿米尔,今天有什么新闻?”他看起来年龄在三十多岁,伸手拂了一下自己那一头因为旷野的风而吹乱的原本十分飘逸的金色长发,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面前的阿米尔。他目光炯炯,似乎可以把别人的心思都能看透,“麓谷镇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雷恩!”名叫阿米尔的小伙子恭恭敬敬地回答,他面色平静,脸上没有一丝可以挑剔的地方,“不过韩和尼森那边都搞定了。” “嗯!比我想象得还是要慢一点!”雷恩伸出右手的食指,不屑似地轻轻摇了两下。 在从阿米尔身边越过之前,雷恩用右手拍了拍阿米尔棕黑色的左脸颊,“对了,让你的姐姐现在过来,米娜和米亚!告诉她们,雷恩需要她们一起服务!” 阿米尔脸色依然没有变,只是鼻翼猛地扩张了一下。 “唉!老大就这么点爱好!”那个手上还拿着雷恩黑色机车夹克的男人看着阿米尔蹒跚远去的身影,不屑地笑笑,然后扭头对身边另一个身材极其修长的骑手无奈地摇头苦笑,“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精力充沛的人,只要不影响工作就好!你觉得呢?苏!” “我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这件事上面!”那个身穿黑色机车夹克头戴黑色头盔的是一个身材极修长的女人,她声音平淡而稳定,她紧身的机车夹克使得她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地火辣,她有个特别的名字——苏。 第4章 掠夺者 在大厅等待了四十分钟之后,苏和西斯科终于等到了雷恩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 和西斯科说的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精力这么充沛的人:雷恩像一匹刚刚吃饱过的、正值壮年的野马一样,虎虎生风地走下来,蹬得云杉木楼梯咚咚作响,一点也不像刚和两个漂亮姑娘“肉搏”了半个小时的样子! 那两个年轻漂亮、身材丰满的姑娘现在还在因“鞭笞”过度而呼呼大睡呢。 这是一项令无数男人都羡慕、嫉妒到死的能力,但是,这个世界是一个公平的狡猾的且老练的“商人”,它赋予某人某一项能力的时候,必然会取走他/她相对应价值的某件东西! 任何能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是人可以独立承受的,而另外有一些代价可能是人永远无法承受的!这会使得这个人失去自我、失去灵魂、最后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韩和尼森那边有具体消息吗?”雷恩扣好自己粉色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大马金刀般地坐在一楼大厅的“主位”上,他像一位掌握一切的君王一样,君临天下,任何事件和人都逃脱不了他的手掌! 西斯科把几张材料递给雷恩,然后做了一个简短的汇报。 西斯科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米八几的个子并不矮,可以说相当的高大,但是跟雷恩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发育不良”。 他的头发是黑色且直挺的,和他直挺挺的黑色长胡子相互搭配,他穿着合体的黑色机车夹克,这些黑色搭配起来,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一位忠诚的威风凛凛的骑士——如果他再有一把有着黑色剑鞘的长剑或者骑枪的话! 雷恩听完西斯科的简报,似乎在思考,他张开右手的五指,从前额向头顶梳理他金色的长发,“我觉得韩将会遇到一些麻烦——因为从目前来看,他太顺利了!如果一个人在做事的时候,总是事事顺心,我想,大的麻烦可能就离他不远了!” 雷恩抬起头,他的目光从自己头顶耷拉下来的几缕金色长发的缝隙中穿过,望向金色墙纸装饰过的大厅的墙上挂着的一副用镀铜画框装裱起来的油画。 油画上画的是在黄绿色的荒野上生长着一棵绿叶如伞的大树,一个人站在大树下面。这个人的身形看起来小巧而纤瘦,像是一个身材还未长成的少年。油画中远方的天空看起来阴沉而压抑,如墨的浓云中仿佛有张牙舞爪的魔鬼隐藏其中一样,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树下那个好像一无所知的少年。 “当你在凝望荒野的时候,魔鬼也正在凝望着你。”雷恩最后做了一句总结,如同哲学家一样,极富哲理,极其精辟。 很明显,这个雷恩是一个聪明人,甚至可以说很有智慧,尽管他看起来颓废、贪婪、好色、骄傲,但这些缺点并不能掩盖和抹杀他的聪明! 不过,即使是一个聪明人、一个有智慧的人,有了这些缺点,就变得不是无懈可击,哪怕有一个就够了! ……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终其一生都将碌碌无为,然而,却有另外一些人,即使是经历了世界上最大的苦难,也难以掩盖他们的光彩。他们的人生轨迹就像是天上的明星一样,总是那样闪亮耀眼、熠熠生辉。 很明显,霍克金斯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说科学实验室是一个星光熠熠的舞台的话,那么霍克金斯博士无疑是其中最耀眼的明星。 此刻的霍克金斯博士精神抖擞,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如磐石般的坚定的光芒,他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稳稳地拿着试管,小心翼翼地把一团绿色的液体沿着玻璃棒缓缓倒入一只透明的烧杯里。 玻璃烧杯里有五分之一的黑色粘稠的糊状物,当绿色液体倒入其中的时候,这些黑色糊状物像火山口的岩浆一样,开始沸腾起来,黑色渐渐褪去,粘稠的糊状物开始变得稀薄,随着最后一滴绿色液体的倒入烧杯,烧杯里的东西最后变成了几乎透明的、略带粉红色的流动的液体。 “看到了吧!这些就是我们最新研制的生物基因药剂!”霍克金斯博士摘下厚重的透明高分子防溅面罩,重新戴上他那银色的宽边眼镜,“这么说吧,这些药水,可以制成3支一级生物基因药剂,每一支生物基因药剂不仅可以治疗感染黑藤的患者,也可以制造出一名强大的再造战士来。” “再造战士?”一身艳丽的、刺绣着精致的黄蓝花朵的玫瑰红色底的连衣裙的泰勒小姐就连惊讶时也如同惊鸿一瞥般的美丽,“霍克金斯博士,您的意思是伊甸城临时政府最新的基因工程研究的再造战士?” 自从亚特兰蒂斯城“陷落”之后,人们在伊甸城设立了临时政府,以应对行尸的肆虐。 临时政府之所以能在伊甸城站住脚跟,除了伊甸城地理位置特殊之外,最主要靠的就是终极秘密武器——再造战士! 不过这个消息可以说保守得很严密,只有极少数高层和业内人士知道,泰勒小姐作为一个偏僻小市镇镇长的女儿,竟然也知道,这不禁让霍克金斯博士的目光中多了许多赞许! “美丽的泰勒小姐,你的裙子今天很迷人!可以这么说,但是又稍有不同!再造战士是利用生物基因技术改变人类基因,强行开启大脑的隐藏功能,再强化内脏器官、肌肉和骨骼的一个过程。伊甸城的再造战士着重于体力和体能的开发,而我的实验,重点在于开启脑力。每一个再造战士,都是一名完美的超级战士,不仅智慧超群,而且力量、耐力、抗压能力、视力、嗅觉……身体各方面的素质超过普通人的几倍甚至十几倍,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霍克金斯博士做完了今天的实验,又和美丽的女子畅谈,不免精神抖擞、心情愉悦,他大踏步走到透明干净的实验室一角,他在玻璃墙上的某个不起眼的位置上虚按一下手掌,一阵“嘀嘀”的电子验证声响起,两秒钟后,实验室的防爆玻璃门缓缓地打开。 “走,我们去茶室,边喝边聊!”霍克金斯博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还在震惊中的特纳镇长和泰勒小姐礼貌地请出实验室,“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药剂的成本太高,而且存在极大的操作风险!即使我们经过多次实验,改进配方,到目前为止,在白鼠身上成功的几率也只有不到千分之十三!” 在霍克金斯博士的实验室出门直行二十米再向右边拐个弯,就到了一间幽静的茶室。霍克金斯博士的助力安排好了一切。 茶室内,舒缓的音乐像小溪潺潺的流水一样,在缓缓“流淌”。 “那么……”特纳镇长用他特有的如同翡翠一般绿色的瞳仁炯炯有神地看着霍克金斯博士的脸,“尊敬的霍克金斯博士,您的意思是您发明出来的药剂目前还只是处于理论和实验阶段上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成功的案例,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霍克金斯博士用一根带手动泵的虹吸管从一桶桶装纯净水里吸出干净的纯水,又用电火炉把这些水烧开。他趁着烧水的时间,思考了一阵子,“几个月前,我们有一位实验对象,他感染了黑藤,我们用基因药剂治疗好了他。基因药剂不仅改变了他的身体,而且改变了他的性格和大脑,他变得极其聪明甚至狡猾。他拒不配合我后来的实验,趁着换岗的机会,他逃走了,他有一个名字,叫做雷恩,他后来有了一个绰号——‘疯狂的掠夺者雷恩’!” 第5章 爱福生 人生活在这个世间,所经历的事情,就像一串珍珠项链一样,当一颗珍珠“事件”完结,第二颗又会紧跟着冒出来。 林瀚一大早从床上起来,就感觉浑身清爽、舒坦——能够自由地从房子里走出来,在绿草地里逛一逛,而且还没有行尸来烦恼,这是一件多么让人舒心的事! 同样心情不错的哈迪带过来一个人,那是一个十六岁左右长相干净、阳光,身材消瘦略微有一点花季少男的腼腆的孩子,个子还不到林瀚的肩膀。 “林瀚先生!”那个名叫高罗的孩子微微欠身、他黑色的眼睛在浓密狭长的眉毛下“害羞”地“偷窥”林瀚的表情,“爱福生先生想见见您?” 爱福生是拾荒者营地里的老大,拾荒者营地每一件事,无论大小,他都会过问,他就是一位“超级管家”兼“保姆”! “什么事?”林瀚的目光看向高罗的黑色的瞳仁,他目光深邃而锐利,似乎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我好像不认识爱福生先生吧!” “具体什么事情,我还真不清楚。我只是个传话的。”高罗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嗯!那请带路吧。”林瀚没有从高罗的眼神里看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决定去看看。拾荒者营地的老大,即便是混个脸熟也好! 爱福生的房子并不比拾荒者营地里任何一栋房子大,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他的门前有一把钢筋做的一米多长的木柄叉子——这是一把拾荒工具。这让林瀚不禁对这位爱福生先生增加了几分好感。 “林瀚,我听泰迪说,你过来的时候,给过他5盒罐头。”爱福生是一个面色有些苍老,额头皱纹很深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的性格可能很直很古板,因为他看上去一脸正经的样子。不过,当他抬起额头和别人说话时,他的抬头纹如同生产后的母猪躺下时那皱褶重叠的肚皮一样——那些又粗又深的皱纹足足可以夹住一张纸。 “是的!”林瀚点点头,他目光淡然地看着爱福生那张常年被阳光照射而显得过分的黑的脸——在他的脖子以下和手腕以后没有受到阳光“肆虐”的地方,皮肤都是呈白色的。 “你还有多少?”爱福生急切而直截了当地问道,他额头的抬头纹显得更加深刻。 爱福生还是个急性子,因此一早就让人把林瀚叫去,林瀚也看出来这一点,不过,过度的直来直去,让林瀚感觉不太舒服。 林瀚突然想起红鼻子菲兹,又想起赫克缇斯古堡与他对峙的厨师埃里克森,那种不慌不忙又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瞬间涌上林瀚心头。 “咳!”于是林瀚慢条斯理地轻轻咳嗽一声,然后不急不慢地、声音婉转、抑扬顿挫地问道,“亲爱的爱福生先生,请问这是选择题还是解答题?”他说完这句话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爱福生那和高罗一样黑色的瞳仁。 林瀚的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柔软,其实包藏在“柔软”里面的是一种近乎“强硬”的态度。实际的意思就是在反问,“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林瀚相信这个爱福生能够听懂自己的话外之音。不过,如果连这个都听不明白的话,说实话,林瀚会认为他实际不配做这个拾荒者营地的老大。 空气似乎有一秒钟的凝重,紧接着房间里响起爱福生爽朗的大笑声,他把双手抚向脑后,让他的头发可以向后,以稍微可以掩盖他略微秃顶的头皮,“哈哈哈,林瀚先生,我正式向您道歉,是我太唐突了!” 称呼从“林瀚”变成了“林瀚先生”,这就代表了一种变化。 林瀚点点头,他并不是迂直之人,所以欣然地接受了这个道歉。 一切不好的情绪立即都烟消云散了。主宾双方的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是这样一回事儿!”爱福生又抬起额头,这让他的抬头纹深得像用凿子凿过或者一把锯子锯过的一样,“林瀚先生,你知道,我们拾荒者就是靠拾荒和采集生活,整个鹿鸣山区几乎都是如此。因此,一些好的资源比如哪里新发现了一片无人的农场,这通常会引来采集者的疯狂争抢,另外我们还要经常受到游荡者的偷窃和袭击——这也是我们聚居在一起形成这个松散的组织的原因。” 林瀚背对着窗户坐在一张蓝色宽条纹的旧沙发上,沐浴在早晨灿烂又温柔的阳光下的感觉,这让他觉得极其舒服和惬意。 微微点点头,林瀚用他那仿佛可以穿透人们内心的“锋利”目光看着爱福生的黑色瞳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也正是因为我们的组织结构足够松散和庞杂,我们才可以获得很多别人获取不到的消息。”爱福生坐在林瀚对面的一张更加破旧的紫色布艺沙发上,他把左肘压在沙发的扶手上,把沙发的扶手压得凹陷下去一大块,他粗糙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仿佛是在斟酌词句,“比如说,我们得到一个消息:掠夺者内部最近有了大动作,其中一只掠夺者队伍突然爆发,整合了四五只掠夺者小队,成为掠夺者中实力最强的一只!而且,他们将要整合所有的掠夺者,他们的老大是一个最近才冒出来的家伙,名叫雷恩——疯狂的掠夺者雷恩!那是一个聪明、狡猾、实力强劲又极度疯狂的家伙!他有两名出色的手下,韩和尼森。如果让他们整合了所有的掠夺者小队,组成掠夺者联盟,那么他们的目标将会是麓谷镇和整个鹿鸣山区,他们将横行无阻!” “于是,你们要……”林瀚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动,暗暗地记下这几个名字。 “于是,我们要提早做准备。未雨绸缪,才是成熟理智的做法。”爱福生摊开双手,他像一位自信的州长或者总统一样把双手放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相信我,即使是一无所有的拾荒者,也没有人愿意在头顶上住在一位暴君!” 林瀚承认,爱福生说得很有道理,而且最后一句的总结也很有力量。从这一点上看,爱福生一点儿也不像个拾荒者——不是从外貌,而是心理和智慧上,他倒像是一位未雨绸缪、善于谋划的政治家和决策者。 不过,林瀚也有自己的决定和判断,不会轻易被别人的情感所感染和左右。林瀚虽然年轻,但是心思却已经如磐石一般的坚定,他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出来,在自己的眉心揉捏了几下,“所以,你说的这些和我的罐头有什么关系?” 林瀚提出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影响别人而不被别人影响,是一种重要的能力,同时也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表现。 在这一点上,林瀚无疑做得很好。有很多聪明人,他们其实并不笨,然而他们往往受别人的情绪影响,然后干出许多并不高明甚至愚蠢的事情来。 “是这样的,我们虽然讨厌游荡者,但是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偷窃能力!那帮疯狂的家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一整座弹药仓库,他们手里有一批真家伙!”爱福生伸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动作,“但是贪婪的游荡者只肯要罐头才肯交换。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给我们提供罐头,我给你提供保护或者其他你想要的东西……或者人——如果你需要和愿意的话!” 林瀚正在想该怎么拒绝,这时候,门口响起敲门声。那个叫高罗的腼腆男孩走了过来,他先是在木门上礼貌地敲了几声,等到林瀚的目光转过去,他才走进客厅,“对不起,先生们,打扰你们了!”他又转向头发花白的爱福生,神色恭敬,“父亲,您让我给林瀚先生和哈迪先生准备的房子,我准备好了!” 在男孩高罗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年龄在十八九岁的漂亮女孩,她看上去气质颇高,一点儿也不像个普通拾荒者。她的面容和高罗比较接近,长相秀气而干净,她的身材修长而匀称,发育良好的胸部和臀部显示出少女快成熟时的那种致命的诱人风姿,她有一头漂亮柔软的金色长发和似乎蕴藏着一整片湖泊的清澈的蓝色瞳孔。 “林瀚先生好!父亲!”那个像快要成熟的、清香甘甜的苹果一样的女孩向林瀚微微欠身,眼光迅速在林瀚脸上扫了一下,然后俏脸迅速红到耳根。 林瀚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就是爱福生刚刚提到的那个可以“被提供”的“人”。 第6章 故知 林瀚想都没有想,直接就拒绝了爱福生的提议。 因为林瀚固执地以为:一个拿自己女儿当做交易筹码的人,不是一个足够值得信任的伙伴——尽管有很大可能性那个女孩不是爱福生亲生的。 很明显的一个细节被林瀚注意到了:他们的发色以及瞳孔的颜色都不相同。 尽管如此,爱福生还是让林瀚他们住进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小楼,并且让艾兰小姐——高罗的姐姐过来帮忙整理屋子。爱福生还允许林瀚随时都可以过来找他。 艾兰小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是个聪明、乖巧且十分有灵性的女孩,这样的女孩,无论在哪里,都会让男人喜欢,也都会引起男人们的格外注意。林瀚也很喜欢这个女孩,这个女孩身上有一个优秀女孩身上的几乎一切的优点,这让人想不出一点讨厌她的理由! 不过,林瀚对这位艾兰小姐始终保持适当的尊重和谦逊,丝毫不会越雷池一步! …… 自从第一天有很大收获之后,斯坦森的运气是越来越差——没有别的原因,经过成批的搜索者不分“昼夜”的“搜刮”,未被发现的物资必然是会越来越少的! 斯坦森在几天前把那盒藏在一大泡狗屎底下的培根肉片挖了出来,因此一次性地兑换了45块代币。 斯坦森给弗朗西斯买了半盒止疼片和几粒抗过敏药物,当然,他们还大吃了一顿粗谷硬面包。 这事儿本来无关紧要,不过,斯坦森在刨开狗屎从小沙坑中取出下面的培根肉片的时候,被一个名叫英夫的小个子男人看个正着。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道理都是相通的:衣食无忧的人往往都会不自觉地关注自己身上的各种细节,让自己变得彬彬有礼和尽可能地体面;然而,贫困、饥饿和匮乏让大多数人忘记了他自己身上原本的优秀性格和闪光点,并强行放大自身的无知、奸诈、嫉妒和贪婪! 英夫就是这样的一个被贫穷和匮乏折磨得性格“变形”了的小个子。他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密给了大个子马丁——那个取了个战神名字,刚出生就“战死”了自己母亲的人。 大个子马丁看起来一脸随和,但是,隐藏在他一脸随和之后,还有另外一些东西,他不动声色地告诉小个子英夫,让他别声张,甚至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只需要留心观察就好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凑巧,斯坦森连续几天“颗粒无收”之后,有一天上午,他在一户废弃人家的厕所下水道旁边,有了新发现——一大箱完整的红烧牛肉味道的即食干脆方便面! 这可是一项“重大发现”,天知道这个房子原本的主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一整箱即食干脆方便面藏在马桶旁边,难道他是想一边进一边出吗?这么独特的“口味”,这个酸爽的画风,斯坦森简直不敢想像! 不过,斯坦森顾不了那么多了,被饥饿折磨的人,什么都敢吃,地下的老鼠、树上的蛇、夹缝里的蟑螂……哪怕是在马桶里涮过的肉片,只要吃了能让胃饱满一点儿的,统统都不会放过! 斯坦森还是按照老路子,他拆开纸箱包装,取出两袋即食干脆方便面,塞进自己的衣兜里——他都想好了,他和弗朗西斯一人一包! 他把剩下的干脆方便面统统埋进上次藏培根肉片的沙坑里,最后在上面盖上一大泡新鲜的狗屎。 斯坦森确信,没有人会对一大泡新鲜的狗屎感兴趣——即使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 然而,斯坦森没有想到的是,在距离他四百米远的一棵大树上,有一双贪婪、奸诈邪恶的眼睛,正透过摇摇晃晃的树叶之间的缝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斯坦森满意地回到麓谷镇,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内,他和弗朗西斯都将“衣食无忧”。 当一切显得“事事顺利”的时候,危机往往就不远了! 当斯坦森兴冲冲地回到“果酱女孩”小街的住处准备和弗朗西斯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弗朗西斯,而是——二十把子弹上膛了的手枪。 斯坦森完全可以逃脱,他是一位逃脱高手,也是一位枪械专家,即使有二十把手枪或者更多一倍的手枪对着他,他也有把握可以做到在这些枪对他造成致命伤之前跑掉——如果他们没有劫持弗朗西斯的话。 很明显,大个子马丁远比他外表看起来的要聪明,他知道如何选择恰当的时机并且知道如何才能够确保做到一击中的。 …… 林瀚自从赫克缇斯古堡出来之后,就疯狂地“迷恋”上了外面的阳光——只要有一点时间,林瀚都不会放过在阳光下走走的机会。 林瀚还有不少罐头,可以换到其他吃的东西,所以可以不必去做辛苦的拾荒活儿。 他利用这段难得的闲暇时间来思考,更多的时间是用来反思自己和收集外界关于“黑藤”和“生命基因药剂”的信息。 当林瀚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他的“感觉区域”内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身材修长,紧身黑色机车夹克勾勒出她火辣的完美身材,她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机车头盔。 林瀚思维的潮水立即中断,他转过头来,看着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则是平静如水地看着他。不过林瀚却是感觉到那如水的平静背后隐藏着的是剧烈起伏的波浪。 这个人对于林瀚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然而就在林瀚打算要说一点儿什么的时候,她先开口了,声音平静,如同那淡云轻风,“小子,你这个样子在外面,我保证你活不过三天!” 当听到这个声音,林瀚胸中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流在激荡,这股暖流从心底深处的最柔软的地方激发出来,将他自赫克缇斯古堡逃出来之后的最后一丝阴霾心情一扫而空。 “苏!”当他把这个名字从嘴里念出来的时候,心里顿时感觉一颗悬着的石头随着自己嘴里吐出来的音节落了下来。 这个女人就是赫克缇斯古堡的苏(苏珊),她没有死,也没有变成行尸,这是林瀚最欣喜和欣慰的——尽管现在的苏看起来对他隐隐有一丝冷冰冰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意外地遇到一个曾经的“故知”更让人觉得兴奋和欣慰的了——尽管自始至终,苏都是戴着她的黑色的机车头盔,但林瀚能知道她平安地活着,这就已经足够了! …… 当西边的天空“熄灭”了最后一丝光线,夜晚开始降临了,黑暗巨人拉上厚厚的天幕,把一切的美好和丑陋、干净和龌龊、善良和邪恶统统盖住。 林瀚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几乎可以不用点灯而看清楚一切事物——他就像一台高精密度的超级夜视仪一样! 爱福生在自家餐厅里接待了他。 “很明显,爱福生先生,你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好女儿,她的厨艺比我见过的最好的大厨也不遑多让!”林瀚品尝了一口精心煎制的新鲜蔬菜和蘑菇,然后把用中火烤过的外焦里嫩的午餐肉切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不由得发出由衷的赞叹,“如果能够经常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那绝对是人生境界的一种升华!” 对于这种级别的美味,林瀚是不吝赞美之词的! 老实说,这是林瀚这么长时间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艾兰小姐适时地上了一道精心烹制的主菜——炖山鼠肉。如果是在以前的文明社会,林瀚对这种食物绝对是“敬而远之”的,但是,现在在这个末世的行尸世界,“入乡随俗”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山鼠肉经过艾兰小姐的巧手,变成类似烤羊排一样的美味食物,它不仅没有啮齿动物那种恶心的味道,而且多了一种食竹动物特有的清香——搭配上恰到好处的火候和丰富多变的调味,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完美的了! “谢谢您,艾兰小姐,是你的美食让这个夜晚变得如此完美!”林瀚适时地表现出自己应该有的“绅士”风度——虽然这话在林瀚自己听来都感觉有一点“油腻”。 艾兰小姐微微红着脸举止恰当、落落大方地感谢客人的赞誉,然后退回到厨房。 “好了!”在女儿退出去之后,爱福生用餐巾擦了一下吃得有点油乎乎的嘴唇和手指,“该过的流程都过了,现在我们可以言归正题了!你确定决定了?” 第7章 柔软的力量 林瀚答应了替爱福生搞一批罐头! 林瀚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获得拾荒者营地的庇护或者赢得某个美女,而是因为一个重要的人——苏! 用苏的话说,不管怎样,绝对不会允许“疯狂的掠夺者雷恩”那样的人统治这个世界!林瀚认为这是对的,而且林瀚一直最信任的就是苏——就像他是信任自己的右手一样! 当然,这些原因林瀚不会告诉爱福生。 因为在林瀚看来,一个没有秘密的人,一个没有底牌的人,那就跟傻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尤其是在这个末世颓废、荒凉、丛林法则横行的行尸星球! “太好了!林瀚先生!”爱福生急速地搓动着粗糙的双手,那个样子仿佛就有成堆的罐头就摆在他面前似的,他黑色的瞳孔射出因兴奋而变幻陆离的光,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应有的冷静和智慧,“那么,需要我们提供设备或者配合做些什么吗?” 这是一个老练的家伙!他精力充沛、铁血无情,善于思考、归纳和分析,方方面面的各种事情都尽可能地想得周全。他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一样总是在高速地运算着,他是拾荒者营地的“超级管家”和保姆——尽管林瀚自始至终都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尤其是在他拿女儿当筹码之后! 林瀚让爱福生规划好运输路线和运送方式,爱福生点头赞同,规划和设定计划,是他的强项。林瀚只管把罐头弄出来,至于怎么运输和保证安全,那都是爱福生的事儿了。 “为我们的愉快合作,干杯!”当商议结束后,爱福生把酒杯高高地举过头顶,像是已经完成某一项重大任务而进行的庆祝一样。 “干杯!”林瀚同样举杯,毕竟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两只透明玻璃杯碰到一起,里面用带淀粉的树根、一些杂粮以及各种野果酿造出来带酒精味道的饮料——艾尼汉酒在酒杯中剧烈地晃动着,然后倒入各自的口中。 此时,爱福生老脸上的抬头纹更加的“深沉”,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声音低沉而沧桑,“那么,林瀚先生,你打算今晚就带艾兰——我的女儿去你的房间吗?” 林瀚听不出这话语里充斥的是不舍还是催促,抑或是无情!或许都有。 “不,爱福生先生。”林瀚摇摇头,他把酒杯里的酒一点点的喝完,酿酒的原材料虽然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但经过艾兰小姐的巧手精心酿造后,口感却非常的玄妙! 这些酒精饮料一点儿也不比高档就把那售价不菲的鸡尾酒差! 艾兰小姐,她是个精细到精致的女孩! “爱福生先生,请恕我直言,我并不喜欢你用自己的女儿当做筹码的这种交易方式,尽管我始终承认艾兰小姐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姑娘。因为如此,所以,我拒绝这一条!”林瀚把最后一滴艾尼汉酒倒进嘴里,他目光炯炯,坚定地说道。 不过,就在林瀚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厨房里传来玻璃器皿落到地面上的碎裂声。林瀚紧接着听见有人在后厨慌乱地收拾地上的玻璃残屑。 …… 夜晚的风总是凉的,不管白天的阳光有多热,它总是给人们一种惬意的清爽。对于刚刚喝完两大杯艾尼汉酒的林瀚来说,适时地吹吹凉风,散发一下酒精饮料所带来的燥热,实在是一种特别的享受! 林瀚也正好趁此机会琢磨一下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弄到一批罐头。于是林瀚把自己“扔”在小楼的阳台的躺椅上。 为了确保可以静悄无声息地把这件事做成,林瀚刚刚在回来之前向爱福生要了两张反曲弓和一些羽箭,为了以防万一,林瀚还准备了一些烈性炸药。 对于这种事情,林瀚脑子里早就想好了指导“原则”: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当林瀚正在琢磨这些问题的时候,突然在他的“感觉区域”中出现一个人——艾兰小姐。 这个女孩是突然闯进林瀚的“感觉区域”的,她快步地走近林瀚的房间,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好像是做出某个惊天动地的决定似的,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坐在黄色旧藤椅上吹风的林瀚正要起身开门,门外的艾兰小姐却先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一些颤抖,“林瀚先生,你在吗?我知道你在里边,但是……”她停顿了半秒钟,仿佛使出最大的力量说道,“我要说,我要大声地说出来,我要告诉你,我爱上你了!” 林瀚感觉到了艾兰小姐泪水的咸味和“滚烫”的温度,这是这个女孩所能做出的最大的限度! 这真是一个外表柔软内心坚定的女子!她像温柔的流水一样,虽然足够“柔软”,但是也有足够的“力量”! 有时候,甚至是很多时候,柔软也是一种力量! 林瀚苦笑着摇摇头,把自己的“感觉区域”维持住,林瀚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儿什么。不过,林瀚在艾兰小姐身上“闻到”浓烈的艾尼汉酒的味道。 没等林瀚开口,艾兰小姐的音量稍微变大了一些,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我知道,过了今天,我再也不可能向您表露心迹了!所以我一定要说出来!” 这个可怜的姑娘此时已经是泪雨滂沱,“每一次你的手指无意中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我的手指都好像变得像冻僵一样,我不知道那你是无心还是我的太在意;还有,我闻到你说话时的清爽的味道,我知道那是我的自作多情,但那种味道对任何时候的我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因此我每次总是故意装作深呼吸实际是贪婪地吮吸你的味道。我害怕,我不敢看你眼睛,我不敢看你嘴唇和脸颊,我只会在你出门散步的时候,轻轻抚摸你用过的钢笔和书,想像那曾经是你手指抚摸过的地方,我还想偷偷地亲吻你留在杯口的唇印……” 这是个感情细腻且“不顾一切”的姑娘。她不顾一切地爱上了林瀚。林瀚“感觉”到她的手指上刚刚不小心被玻璃割破了的地方尚在流血,她却全然不在乎。 林瀚在自己的“感觉区域”里“看到”裹着的白色纱布下面沁出的嫣红色的如同一支盛开玫瑰的血。 这是一个好姑娘,是一个值得敞开胸怀,然后把她放入内心深处,好好呵护的女孩! 在那一瞬间,林瀚心中似乎变得不那么坚硬而有了一点温热和柔软了。 …… 当第二天的黎明之前,第一缕阳光照耀到绿色幽静、鸟语花香的鹿鸣山上的时候,林瀚就已经出发了。 林瀚小心地避开大路,沿着一条预先规划好的小路迤逦而行。 当林瀚和哈迪走了8公里路程的时候,太阳的光线和大地正好呈现45度的斜角。 林瀚和哈迪的位置在一片断崖的中部,他们停留了下来。 林瀚拿出地图,仔细地核对,并和周围的地形进行详细对照,5分钟后,林瀚找到那个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极其隐蔽的休息地点。 “我敢说这个洞窟一般人绝对找不到——如果没有地图的话!”哈迪把两把弯刀从自己后背摘下来,这两把弯刀原本是锁禁他的枷板,现在,打破的枷板,变成了武器,“我们一路走来,连一只行尸都没有遇到,这个小洞窟是绝佳的宿营地和休息点,老爱福生的地图可真给力!” 老爱福生的地图标注得极其详尽,就连什么位置适合宿营、哪条河夜里会涨水、涨到什么位置,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爱福生这个人绝对是一个难得的统筹人才——尽管林瀚还是不怎么喜欢他。 林瀚和哈迪在一座悬空的距离地面两米多高极其隐蔽的小洞窟里休息了一阵,他们煮好了松针茶,吃了一些补给品,然后休息了一阵子。 但是,当林瀚收拾妥当,打算离开休息点时,他突然像蚂蚱一样趴在地上——因为一大波人突然闯进了他的“感觉区域”。 第8章 断崖岩洞 在一条连绵起伏长达数百公里如同一条巨大的“长龙”的绿色山脊线下,侧方位延伸出如同禽类“脚趾”形状的一段断崖,距离断崖谷底约两米高的岩壁上,被绿色蕨类植物严严实实地覆盖住的岩洞里,两个全身覆盖绿色厚帆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 即使是最优秀、最有经验猎人,也很难在碧绿的蕨类植物的绿叶和藤蔓中,发现这两个人的踪迹——如果不借助红外成像或者热成像仪器的话! 林瀚和哈迪一动不动地像两尊放倒的雕塑一样,伏在山洞口一块凸起的覆盖厚厚苔藓的大岩石后面,他们纹丝不动,就连呼吸也都是始终保持着平缓而均匀。 三百米内发生的一切,都仿佛在林瀚眼前一一清晰地“放映”、历历在目——尽管他一直闭着眼睛。 林瀚神奇的“感觉区域”不仅可以分辨出有多少人,甚至连那些人的衣服样式和头发颜色都可以轻松分辨得一清二楚。'' 两辆“野马”越野车一前一后,在凹凸不平的小土路疾驰而来,在靠近断崖时来了个紧急刹车,发出“吱”的一声“尖叫”,当头的那辆车后轮甩出了45度的角度后停住,因此激起一大片尘土,灰尘飞散后,留下两道又宽又深的弧形车辙。 六个身穿黑色衬衫身材高大的壮汉,从“野马”上跳下来,然后粗暴地从越野车里面拽出来两个人。 那两个人被6个黑衣人暴力推搡着,其中一个人身材壮硕,他黑色的头发和刚硬的胡须如同那发怒的豪猪背上的尖刺,根根竖立——这个家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惹,尽管他手腕靠在一起并且套上银色的又粗又厚的不锈钢手铐。 站在那个“不好惹”的家伙旁边的是另一个年龄较大的中年男人,尽管他的腰背看起来有些佝偻,但似乎脾气还是蛮大的。他的身体不太好,每当他每被人推着向前走一步时,都忍不住地发出一阵咳嗽。 这是一片静寂无人的荒山野岭,所以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路过这里——偶尔会有一两只行尸。 没有人注意到被蕨类植物覆盖住的小岩洞里的林瀚和哈迪,除了那个胡须头发都异常刚硬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家伙——当斯坦森跳下车后,他的眼睛在第一时间有意无意地朝林瀚所在的位置瞅了一下,同时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林瀚感受到斯坦森的目光,不禁心里一动——这还是一个精明的家伙。不过林瀚仍然“潜伏”着不动。和红鼻子菲兹一样,等到最后一刻才“亮出”底牌,这是林瀚一贯的风格! 老实说,斯坦森可真是够倒霉的,他仅仅是私藏了一箱即食干脆方便面而已。 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和弗朗西斯两个人的命竟然就只值一箱即食干脆方便面——因为他们被判处死刑,他们将会被“处死”在这里。 这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虽然早在第一天进入搜索者行列时,就收到禁止私藏物品的禁令,然而,谁也没有把它当回事,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私藏一部分物品。 斯坦森尤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藏在了一大泡狗屎的下面的即食干脆方便面,都能被人找到——人倒霉到一定份上,就连喝水都会塞牙缝! 这得要多怪的口味和多好的“运气”才能找到那摊狗屎下面的东西!怪不得在通常的情况下,一个总有好运气的人往往被称为走了狗屎运! 不过,斯坦森知道的是:这些都要“感谢”那个叫英夫的小个子——那个告密者。这都拜他所“赐”。 那个像一只无毛老鼠一样猥琐的身材矮小、罗圈腿、一对大龅牙的家伙正洋洋得意、威风凛凛地从第二辆“野马”越野车副驾驶上下来,与他的身形完全相悖的是:他脖子上挂着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绿色的“翠钻”,这颗翠钻不仅晶莹剔透、色泽饱满,而且用好看的饱满的珍珠作为装饰,显得极其华美豪奢。 这与那个猥琐的主人显得格格不入。翠钻用金银两色的链子串起来,挂着英夫脖子下,在阳光照射之下,显得熠熠生辉——尽管如此,这颗翠钻并不能为英夫增色多少,就如同一条又丑又脏的流浪狗挂着一块精美的纯金狗牌一样! 英夫像是一名正在视察战场的将军一样,嘴里叼着一根如同胡萝卜般大小的硕大的雪茄,还时不时的发出“嗯嗯……不错……很好”的声音。 斯坦森把一只脚踏在一块凸起的三四十厘米高岩石上,这让他的腿稍微舒服一点儿。 “斯坦森,对不起,是我把你拖下水了。”身材佝偻的弗朗西斯咳嗽几声,他很瘦,因此绿色的衬衫的里面显得空空荡荡的。他抬起双手,用戴着手铐的右手背擦去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他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有一阵了,因此感觉有点晕车,不过,他的心情似乎并未受此影响,他沙哑的嗓子依旧戏谑道,“你是个好人。嘿嘿嘿,以后等我有了女儿,一定想方设法要让她嫁给你!” “哈哈哈,别废话了,老家伙!”斯坦森嬉皮笑脸地挖苦道,“等你先娶个老婆再说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斯坦森和弗朗西斯他们都是是真正的勇士,因为他们一脸毫不在意,似乎眼前的这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似的,他们不是冷漠和不知深浅,而是嬉皮笑脸地面对着各种人生的“难”——在林瀚看来,只有经历过大风浪、看淡风云的人才会是这样的表现,比如红鼻子菲兹。 斯坦森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目光微微倾斜,因此他的视线越过高低不平长满蕨类植物的碎石区域,停留在林瀚“潜伏”的那个小山洞口外面大约一秒钟,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到另一个方向,他的嘴唇尽量凑近弗朗西斯,“注意12点钟的方向的那个山洞,距离150米。老家伙,一会儿好戏开演的时候,你最好找地方躲起来,小心别拆了你的一把老骨头!” “放心,死不了,只要你不要尿裤子就好!嘿嘿嘿……”弗朗西斯接着伸个懒腰的动作偷瞄了一眼,看起来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 在另一边,“新官上任”的英夫忙活起来。 “就在这里!你们两个,来来来,先挖一个坑。”小个子英夫颐指气使地用手指点着两个黑衣大汉,然后在地上指出一个位置,瞥了一眼斯坦森和弗朗西斯,“一会儿把他们就埋在这个位置!” 他听见斯坦森和弗朗西斯若无其事的谈笑,转过身,斜着眼睛用窃贼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斯坦森和弗朗西斯,似乎能他们身上“挖掘”出什么东西似的,又好像是在问,“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英夫声音有一点尖细,他不怀好意地冷笑,“两位绅士!死到临头,心情可还很好!”英夫的小罗圈腿撇着脚像“鸭子”一样走过来,因此,他脖子上显得“过长”的“珍珠翠钻”如同炫耀般地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 “实话告诉你们!”小个子英夫用他的小短手拢了拢他的“蘑菇头”短发,然后扶住胸口的“珍珠翠钻”,“如果不是你们无意中打乱了马丁老大的基因生物药剂的计划,想死还轮不到你们呢!” “基因生物药剂计划?”林瀚心里一动! “哦,英夫先生!你的项链可真漂亮!”弗朗西斯清清嗓子,“彬彬有礼”地转向小个子英夫,他先是“赞美”了一番英夫脖子上的项链,他的视线也停留在英夫胸前漂亮的“珍珠翠钻”上。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但是抑扬顿挫、富有磁性。 然后他像一位饱经风霜又满腹经纶的年迈老学者一样,他提出的问题似乎总让人无法拒绝回答,“哦,请问你知道你即将要失去一样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英夫问得愣头愣脑的,他随即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像一个守财奴一样用右手紧紧抓住胸口的“珍珠翠钻”,反问道,“嗯?我即将要失去什么?” “蛋!”弗朗西斯目光依然停留在英夫手掌中的鹌鹑蛋大小的“珍珠翠钻”上,只吐出一个字。 “什么?”英夫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因此他上前两步,把鹌鹑蛋大小的“珍珠翠钻”抓得更紧。 弗朗西斯没有回答,回应英夫的是斯坦森的硬底皮靴——这是一双不好惹的皮靴! 斯坦森的硬底皮靴重重地踢到英夫的胯下,林瀚隔着老远,似乎都能听到“蛋蛋”碎裂的声音——这是一个让男人多么心碎而绝望的声音! “我说过,我会踢爆你的蛋蛋的!”斯坦森畅快淋漓地爆出一句粗口。 “啊……”英夫夹紧大腿像杀猪一样大叫起来,紧接着他的声音像被捏住喉咙的女人一样尖声惊叫——但这完全帮不了他,除了比较吵之外。 一个令人讨厌的人最悲伤的将会是这一点:当他在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会悲观地发现所有人都在站着看他的乐子,甚至会“落井下石”!英夫手下的几个黑衣人没有一个人打算动手帮忙的。 这一声尖叫如同发起进攻的信号一样,两只羽箭几乎同一时间突兀地出现,它们分别飞向两个持枪的黑衣壮汉——林瀚和哈迪出手了。 林瀚的瞳孔像高倍摄像机一样急速地收缩或者扩张着,眼球的形状也因此而微微地改变形状,无需瞄准镜,林瀚迅速锁定每一个黑衣人的位置,又是两只羽箭射出。 第一波羽箭毫无悬念地命中目标,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像两截被放倒的树桩一样,直挺挺地倒下。 第二波羽箭破空袭来,第三名黑衣人只来得及把自己的手枪抬起到腰部,就被羽箭强大的力量和尖利的箭头穿透了胸口,尖锐的箭尖如同撕裂一大块海绵一样,轻松地将肌肉和筋肉撕裂。 第四名黑衣人是个精瘦男人,他没有抬枪,也没有任何犹豫,他弯腰低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个鱼跃接前滚翻。当他身体出现在一米之外的时候,羽箭呼啸着射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狠狠地插在地面上,箭尾兀自震颤不已。 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迎接他的是一只穿着硬底皮靴的大脚——斯坦森那只踢爆英夫蛋蛋、非常不好惹的皮靴!斯坦森踢爆了他的脑袋。真的是踢爆,因为不仅有红的血,白色的脑浆也是迸流开来。 还在挖坑的两名黑衣人壮汉都还没有来得及从坑里跳出来,哈迪已经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弯刀一挥,锋利的刀刃切入皮肤,如同烧红的刀片削段黄油一样容易,一个脑袋凌空飞起,就像是一个凌空飞起的橄榄球。 “绷”地一声弦响,最后一名黑衣人也被钉死在他们尚未挖好的墓坑里——掘墓之人变成下葬之人! 第9章 保罗的加油站 与49号公路毗邻的有一家便捷加油站,它在营业厅最顶上有用铁丝和亚克力“组合”而成的广告牌,虽然这块广告牌已经很久没有通电发光了,但是,红色亚克力广告大字还是清楚而明确地告诉所有路过的人——这里是保罗-沃克加油站。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巧——保罗加油站原本的老板早就已经不在了,但是新来的老板——掠夺者,他们的头目,也叫保罗! “哈,这是我们保罗家的加油站!”这个保罗是一个身材瘦长,两只蓝色瞳仁时刻“冒着”精明的攫取的光的家伙。他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西部牛仔一样——宽檐牛仔帽、带马刺的马靴再配上牛仔枪套。 不过,他最大与牛仔不同的地方在于,牛仔一般都使用左轮手枪,而保罗的最爱却是一种叫做“盖德”的冲锋枪。 这玩意儿枪管短、后坐力小,弹容量大,可操作性高,而且结构简单、耐用、皮实!用保罗的话说,就是“从水槽里拎出来就能打”! 这玩意儿一言不合就扣他一梭子,在一百米内,30发的子弹夹可以瞬间放倒几个甚至十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也可以在两秒钟内把一个西装革履的活人打成“筛子”。 盖德冲锋枪和“邮差”一样,都是十分暴力的家伙。 正是因为如此,保罗还有一个绰号“暴力保罗”! “f!”暴力保罗每当说话时,总是以这个脏字打头,“暴力保罗的名字总比‘疯狗’强吧!”暴力保罗说完这句话后会狠狠地朝地面上吐出一口粘稠的浓痰,仿佛他跟他所站立的地面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疯狗”是另外一个人的绰号,那也是一个酷爱冲锋枪这种暴力武器的家伙,他住在鹿鸣山麓的另外一侧,他真实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叫山德鲁。 他年幼时因为这个名字被小伙伴们嘲笑,这让他长大后变得暴躁和疯狂。 “疯狗”山德鲁。 今天早上,保罗加油站意外地来了第一批“客人”。 说实话,保罗加油站已经许久没有做过生意了,而且,这一批客人看起来也不太像是来买东西的。 当头的一个人是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不过他长得非常瘦,他棕黄色的头发朝左边梳着,以遮挡他被枪托或者棒球棒打烂了的左前额。 暴力保罗毫不客气、毫无顾忌地盯着尼森的左额头,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是在说,“老子就看你的伤疤,你能怎么着!” 尼森只带了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机车头盔,让人看不出样貌,不过,这两个人中的其中有一个是个女性,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因为那个人在紧身黑色机车皮装之下有着两团硕大而坚硬的胸脯。而且从体型上来看,这是一个标准的“梨形”美女体型。 这是一个让所有男人的荷尔蒙都会异常分泌旺盛的女人——如果不看他机车头盔里的那张脸的话。 那个女人把她的脸隐藏在闭合的墨绿色机车头盔镜的后面。 尼森是来“收购”保罗加油站的! 尼森开出的条件是保罗及其手下的人都加入绿野庄园,当然,许以一些其他诸如食品和武器的好处。 “f!”暴力保罗搓着双手,像是一个把老爸的庄园地契都偷出来在赌场上打算搬回本的纨绔赌徒一样,他好像是打算开最后一盅色子一样蠢蠢欲动,“那么,把你们老大的女人送给我好了——就是那对叫米娜和米娅的同卵双胞胎姐妹,据说她们是有心灵感应的,当其中一个女孩获得高chao的时候,另一个也会有同样的反应。” 尼森的脸顿时绿了,他知道这对双胞胎姐妹绝对是疯狂的掠夺者雷恩的禁脔,别人不要说染指,就是多看一眼也不行! 尼森正在想怎么组织语言把这件事恰当地表述出来,暴力保罗又冒出一句,“哈!对了,把那个小妞也给我!”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尼森身后那个身穿黑色机车紧身夹克的身材火爆的女人,“f,身材很火爆啊,我喜欢,大不了办事的时候不看脸,我是无所谓的!而且,我也喜欢后入式,哈哈哈……” 尼森先是一愣,接着脸色露出一丝让人莫名其妙的笑容。 她身旁另外一个身穿黑色机车夹克的男人也是肩头微微一抖,像是兴奋地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暴力保罗还未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感觉到右手食指一阵钻心的疼痛,接着一根约十厘米长的东西从他眼前飞过,“啪”地一声落到十几米外的水泥地面上——那是暴力保罗的右手食指,他扣扳机的东西。 对于一位枪手来说,如果枪是他的生命的话,那么他右手的食指就相当于他的命根子。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绝对,因为有些枪手就习惯用左手,比如那个正在用枪指着暴力保罗脑袋的那个身材火爆的女人! 暴力保罗手下有5个枪手,他们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用毫无顾忌的目光肆意在苏的身体上上下逡巡,结果下一秒,他们的老大暴力保罗就被人掰断了右手食指,还被人用一把老掉牙的柯尔特左轮顶着脑袋。一切都太快了,他们措手不及,都被惊呆了。 就苏那种类似母豹子的速度来看,在场没有一个人会是她的对手,虽然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但是也没有必要白白地丢掉性命——尤其是他们的老大还被人用枪顶着脖子的情况下。 保罗加油站很快搞定了,不过尼森从加油站地下室里搜出来一个女人,她衣衫褴褛,膝盖、肩膀和后背全是淤青,她的身上充满各种蛋白质腐烂的气味,显然她曾受到过不公平的对待。不过她的姿色还算中上等,尤其是凹陷的锁骨和粉白的脖颈,显示出莫名的妩媚。 “叫什么名字?”尼森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那个女人一遍,棕色的瞳仁里露出一些鄙夷,他把手放到腰间——那里插着一把老式的黑色镀铬带锯齿的枪刺。 “格尼!”这个女人的回答很干脆,看得出来她的“骨头”很硬——也因此在之前吃了足够多的苦头。 尼森的手距离那把枪刺更近了,他向前走了两步,距离那个女人只有两米的距离,鼻翼微微耸动,“这个女人身体里灌满了各种男人的jing液,谁知道她会不会已经受到了感染,所以……” 尼森已经把手放到了枪刺的手柄上,他几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过他还是扭头看了一眼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的苏——在这个时代,强者必须被尊重! 很明显,刚才苏展示了的实力足以让所有人对她敬畏有加!就连尼森也不例外。 “把她交给我!”苏把双手从胸前放下来,然后从车库里开出一辆“野马”,带上了那个女人。 “呸!我们‘阴影斗篷’组织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在被套上黑色头套之前,那个女人仍然恨恨地呸了一句! 这果然是一个骨头很硬的女人! “野马”在49号公路上疾驰而去,在驶离保罗加油站两公里后,“野马”向右拐去,然后上了一段小路,橡胶轮胎剧烈的摩擦激起一大片黄色的灰尘…… 半个小时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清晰的枪响。 临近中午的时候,苏回来了,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看不出来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对于这样的女人,实力又如此强劲,正确的做法是在还没有弄清她的情绪之前,对她敬而远之。 尼森就是这样做的。 下午两点的时候,保罗加油站来了一大批人,他们带来各种食品和生活用具。 到了下午六点,天开始黑下来的时候,从49号公路的远处开来一辆大型拖挂车,运送来大量枪支和弹药,甚至连小型火箭炮和反器材狙击枪都有。 这种拖挂车在行尸病毒之前,每天在49号公路上能跑上千辆,但是行尸病毒爆发之后,它可是一种稀罕货。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油料短缺! 保罗加油站之所以受到这么大的重视,是因为在保罗加油站的油料地库里,满满的贮存了200立方的各种油料。 第10章 重返赫克缇斯古堡 夜晚的麓谷镇一片漆黑,并不比拾荒者营地亮堂多少,除了希维尔大街——那条烟花之地。 希维尔大街可能是唯一一条在夜晚比白天的人还多的街道,路灯是诱惑的粉红或者玫红色,路边的橱窗里是衣衫暴露、欲遮还羞的漂亮妞儿,甚至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淫靡的味道。 “玛丽皇后屋”无疑是希维尔大街的中心所在,它拥有整条街最大的店面、最宽阔明亮的橱窗、最迷人炫目的灯光和最漂亮的妞儿。 如果说希维尔大街是一条群星璀璨的银河,那么“玛丽皇后屋”就是这条银河中最大最高贵最迷人的那颗明星。 玛丽皇后屋是一幢3层的独栋小楼,三层楼呈阶梯状,最上面一层最昂贵也同时最小——它只接待最高质量的客人。 三楼的房间,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近乎氤氲梦幻的、令人迷醉的桃红色灯光中,令人蠢蠢欲动,让人不自觉地感觉自己需要“释放”和“征服”,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富于**的音乐在人的心间流淌,更加刺激了人的直觉感官! 刚刚,这里才经历过一场“战斗”。 妮姬疲惫而慵懒地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这更增添了她无限的风情。这张床垫可能是整个麓谷镇最好的一张床垫,柔软、舒服、弹性十足,一条粉红色“渔网”纱巾遮住她赤luo身体的关键部位,这种欲遮还羞的诱惑,可以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背对着床,提上裤子、系上皮带。 “战神!”妮姬的甜糯的声音柔软得似乎可以“融化”世界上最坚硬的钢铁,“你今晚就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战神!” 这句话,就像是一剂强心针,立即让那个已经颓软的男人心中一激,正要有所表示,突然,门外响起来敲门声。 “笃笃笃。” “谁?”大个子马丁没好气的问道,毕竟这种好事被人打断了,是个男人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老大,你最好回去一下!”门外的声音稍微有点窘迫,“绿野庄园那边有了消息!” “回‘亲水露台’再说,你在楼下等我!”大个子马丁穿上外套,他在妮姬饱满鼓胀的胸脯上肆意揉捏一番,然后扔下一把花花绿绿的代币,极不情愿地匆匆开门而去。 这番揉捏的动作引得美人一阵浪笑,“哥哥,你把人家逗来了兴致,就这么走了吗?人家都热了。” 回应她的却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切,还以为取个战神的名字功夫就有多了不起,活儿也太糙了……”妮姬从床上坐起来,自言自语的,用丝巾擦去身体上残留的白色粘稠液体,“告诉你的主人,配方他已经掌握了,可以动手了!还有,报酬要准备好,我随时会去取。” 妮姬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然而,当她说完这句话后,头顶上空气中传来“扑扑扑”的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只浑身乌黑的小鸟从帐顶上飞出来,然后从半开的窗户飞了出去,最后消失在麓谷镇的夜空里。 “知道了!”那只小鸟口吐人言。 如果林瀚在这里,一定认识这只鸟——魔术师迪奥的鸟,波波。 …… 斯坦森是一个完美的同行者,他身体强壮、精力充沛、风趣幽默,更重要的是,他拥有无与伦比的神奇的像狗一样敏锐的嗅觉。 有好几次,林瀚他们遇到大队的行尸,斯坦森都利用他神奇的鼻子帮大家躲过,并化险为夷。 林瀚当然也可以展开自己的“感觉区域”,他的感觉区域甚至可以覆盖直径超过300米的范围,但是,维持这样的“感觉区域”是很消耗体力和精力的,林瀚有好几次差点都累“瘫”掉。 与林瀚不同的是,斯坦森的嗅觉却是“全年无休”的,而且丝毫不耗费任何体力和精力——即使睡觉时也一样。 这天晚上,折腾了一整天的林瀚等人在一片狭小的谷底宿营,天空中下着零星的小雨,谷底有一片岩石下的区域足够干燥,所以林瀚决定选在那里宿营。 林瀚很疲惫,他一向都很“擅长”睡着,不一会儿就睡得跟死狗一样,他打着沉重的呼噜声,他甚至还在梦中梦见了那个“经常进入”他梦境的那个红衣的漂亮女人——薇薇安。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弗朗西斯和斯坦森的鼾声如雷,一起一伏,哈迪虽然不打呼噜,但是他在吸气时嘴角会不自觉地嘬起,因此发出类似呼哨的声音。 这几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支小型的交响乐团。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当月亮快要落下西边的那道山脊线的时候,斯坦森突然跳起来,用力把所有人都推醒——而他自己还是闭着眼睛的。 林瀚在第一时间展开“感觉区域”,发现有一大波行尸从谷底其中一个谷口像突然爆发的洪水一样涌进来,林瀚他们赶紧逃出谷底,两分钟后,三四百只甚至更多的行尸如浪潮一样从林瀚他们刚刚经过的谷口涌出。 “我敢打赌,如果刚才我们没有及时逃出来,我们绝对坚持不住五秒钟,都会变成他们的食物!”弗朗西斯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脑门,暗自庆幸。 “如果那样的话,别人只能从这帮行尸的粪便里去翻我们的残骸了——如果还能找到的话!”斯坦森砸吧着嘴,他的牙缝里还塞着一根狗尾巴草,每当他说话时,狗尾巴草上下抖动,就好像是在他嘴里咬着一条黄狗的尾巴。 …… 亲水露台是麓谷镇最高档的别墅之一,它的造型不仅别致优雅而且院内有一条曲折宛转的小溪穿别墅而过。 丰润的水汽滋润着别墅内的花朵树木,同时也让别墅内的空气变得清新、舒爽、怡人。 大个子马丁毫无顾忌地闯进这里,没有任何人阻挡他。他像闯进藏宝洞的凶狠匪徒一样,一路连冲带撞地进了二楼最中间的一间悬空在溪流之上的会客室。 大个子马丁推开暗红色雕刻着六翼天使和火神的玫瑰木木门,看到正半躺在黑色真皮办公椅上的镇长——特纳。 “马丁,如果你能有泰勒一半的礼貌和修养,我就谢天谢地了——不,哪怕是她的十分之一也好!”特纳镇长面色略有不快,他浓密的眉毛下一双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这个不敲门就闯进来的大个子,“说吧,什么事?” “我可能没有泰勒那么有修养和礼貌,但是,请相信我,爸爸,我给你带来的是——超乎想象的价值!”马丁一屁股坐在特纳镇长对面的黑色鳄鱼皮转椅上,把液压杆压得“嘎吱”一声,转椅几乎被他超常的体重压断。 “哦,超乎寻常的价值?说说看。”特纳镇长从自己的沙发椅上站起来,晃着膀子走到五米远的红色茶水方几上,转身端着两个瓷杯过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超浓咖啡,然后给他的儿子倒了一大杯清水,“相信我,儿子,做完那些事,多喝水,对你有好处!我可不想看到你哪天死在那件事上面!” 大个子马丁知道他父亲所说的那种事是什么事。 “说吧!”特纳把一大杯清水推到大个子马丁面前。 “霍克金斯博士的秘密档案,全部搞到了手,除了一份序列代码还有待破解!雷恩那边需要的东西,我也都准备好了。唯一的插曲是那个叫斯坦森的家伙是无意中闯入我们的计划的,而且……英夫那个小王八蛋不仅没有把事情办成,还把自己撂在那儿了!” 大个子马丁一下子把瓷杯里的清水全部倒入喉咙,然后一口气把要说的事情说出来,“英夫的身体被吃掉了,连渣子都没剩下,他的脑袋像棒棒糖一样被顶在一根木棍顶端插在地上,我的人回来告诉我,英夫的嘴像离了水的金鱼一样,还在一张一翕的……” 特纳喝了一小口咖啡,目光如同火炬一样灼灼有神,“那个什么斯坦森,最好不要坏了我们的好事!找到他,然后杀掉!英夫那个废物即使活着回来也没有什么用,是时候让西蒙出马了,你去安排……” …… 当灿烂的金色朝阳再次斜照着大地的时候,林瀚4个人快速越过了51号公路,当他们穿过丛林来到“护城河”边的时候,看到的是晨光中的赫克缇斯古堡的断壁残垣。 第11章 再造战士 霍克金斯博士的研究实验室位于原麓谷镇学校里,这里经过相应的改造,空间足够大,又临近医院,所以许多器材和材料可以直接拿来用。 霍克金斯博士坐在一台有五块屏幕、三个键盘的电脑前敲敲打打,灵活的手指动得飞快,输入一行又一行谁也不认识的杂乱无章的字符,屏幕上不断变化着谁也看不懂的图标和模型。 突然,他左手边的提示器闪了一下,显示出一行黄绿色的字体,霍克金斯博士瞄了一眼,不去管它,继续工作。 半个小时后,霍克金斯博士站起来,伸个懒腰,顺手再一按提示器,提示器屏幕上显出一大长串黄绿色的字符,比之前的字符要多得多,看着这些字符的霍克金斯博士脸色微微变了一变。 “把塞恩带到实验室!”霍克金斯博士按下提示器上面的某个红色的按钮,他的脸色变得微红,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鼓起老高,对着提示器沉声喊道,“再准备2000的释毒血清和备用血浆!” 说完这些,霍克金斯博士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从第三个抽屉里的暗格中找出一把银色亮晶晶的形状有些怪异的钥匙,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地走向身后不远处的保险柜。 霍克金斯博士的私人独立实验室是麓谷镇学校原校长室,这里有一个抗高压耐高温固定式的保险柜,霍克金斯博士“占领”这里后,毫不客气地将保险柜“据为己有”。 他把手里的钥匙插进黑色保险柜上唯一的一个钥匙孔,然后他转动保险柜正面的数字圆盘。 三十秒后,这些数字圆盘上的数字指向一个特定数字,霍克金斯博士拧动钥匙。“咔嚓”一声轻响,老式保险箱里面的卡簧转动,保险柜门锁应声打开。 保险柜不大,只能够放进去一些普通的文件纸箱,霍克金斯博士从里面取出一只亮闪闪的银色的金属小箱子。 霍克金斯博士左手小心地拎着砖头大小的小金属箱,右手在自己的工作台上用力一抹,把工作台上的文件、钢笔和水杯等物都抹到地上。 清理出一块“干净”的桌面后,霍克金斯博士把金属小箱子小心地放在上面,然后解开自己脖子位置衬衫的金色贝壳纽扣,从领口掏出一根亮晶晶的银色链子,链子末端串着的是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 比都不用比,只需要扫一眼就知道,钥匙的形状和桌面上金属小箱子锁孔的形状一致。 霍克金斯博士打开小箱子,里面是一只手枪形药液注射器,注射器的针管里,灌满了满满一针管银色略显粘稠的药液。 银色的药液在灯光照射之下,好像突然“活”过来一般,在透明的针管里缓缓翻腾流动,如同摇曳里藏在一只看不见的小鳄鱼,又如同流动着的水银,闪闪发亮。 霍克金斯博士抓起这支注射器,打开掌纹密码锁锁着的实验室门,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霍克金斯博士研究实验室的地下,是两层空间,其中一层原本是停车场,现在,里面的东西都腾空了,被隔成好多小的独立空间,放进了一些实验器材或实验材料。 在地下二层的某个隐秘的独立小隔间里,漆黑得一丝光线都没有,在房间正中,只有一张特制的扶手椅。 这张扶手椅的最大的特点是结实,第二大和第三大的特点分别是牢固和耐用! 它的椅脚用粗壮的一整根的圆形无缝钢管制成,椅脚的末端直接用加大、加长的膨胀螺栓固定在钢筋水泥地面上,椅面上是一块足足有半公分厚的钢板,牢牢地焊接在四根胳膊粗细的钢管椅脚上。 五条十五公分宽的厚牛皮带,分别固定在两个前椅脚、两旁扶手和椅背上——这看起来不像是给普通人坐的,倒像是给行刑的犯人准备的。 “犯人”已经到了——一个身高大约两米身材强壮如牛的男人正坐在这把钢铁椅子上,他的肩膀微微地在起伏,说明他还有呼吸,但是他的脚腕、手腕和脖子被牛皮带给牢牢地固定在铁椅子上,丝毫不能动弹。 这个人尽管身体强壮高大,但是精神却极度萎靡,他眉眼紧闭,低垂的头颅上没有一根头发,甚至连眉毛都几乎暗淡得看不见。 长长的透明垂涎一直从他半张的嘴里滴下来。 每过十秒钟,那个男人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抖动一次,也因此牵动了他腹部延伸出来的黑色如同章鱼一样的纹身——黑藤! “哐当”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这是一扇极其沉重的“铁门”,当铁门打开时,钢制的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即使这样大声,坐在铁椅子上的人依然没有抬起头。 两个年轻的男女走进来,他们是实验助手。他们的手上分别都推着一辆室内运货小车,从他们的动作幅度来看,这两辆小车已经承载了相当重的东西。 他们把小车推进来,然后按下墙上的某个开关。 “啪!” 悬在铁椅子上的一盏灯亮了,白色的斗笠状灯罩和黄色巨大的白炽灯泡就悬在那个壮汉的头顶三十厘米高的地方——如果坐在椅子上的人站起来,脑袋绝对会撞到灯泡。 “咯吱……” 一阵沉重的嘎吱声之后,铁门重新合拢上。 两位实验助手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各种材料,他们有条不紊、相互之间合理配合,显然他们在此之前就已经“磨合”过很多次。 二十分钟后,实验的准备工作还在继续,但大铁门上发出不大的“咯吱”声,一扇可以单独打开的小门打开了,一个头发雪白的小老头从小门里挤进来,他戴着银色的宽边眼镜,上嘴唇留有两撇浓密的八字胡,下巴也留有一小撮白色胡须——霍克金斯博士。 霍克金斯博士看了一眼坐在铁椅子上的壮汉——塞恩,脸色露出一丝兴奋和期待。 反手关上门,霍克金斯博士逐一检查实验的准备工作,他拿起一摞实验备忘录,侧着身子,借着坐在铁椅子上的塞恩头顶上的灯光,一页一页的往后翻。 “弄醒他!”霍克金斯博士命令道,他头也不抬,继续翻着备忘录,直到备忘录的最后一页。 上面显示的日期是9月25日——那是三个星期之前。 男助手拿着一把电警棍,他按了一下电警棍上面的红色按钮,电警棍头部的电极立即放出蓝色的“闪电”,这些蓝色闪电噼啪作响! 当电极触碰到铁椅子,蓝色的电光迅速沿着椅背,像快活的“小蛇”一样,钻进塞恩的皮肤下。 “呜呜……” 剧烈的颤抖和痉挛之后,塞恩终于睁开双眼,红色的瞳仁射出凶狠和愤怒的光,他的嘴里塞着防咬橡胶球,所以他只能大声哼哼,但是铁椅子和束缚他的皮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铁椅子和皮带似乎都会随时被塞恩挣脱——实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孩子,接下来会有一点痛苦。”五分钟后,霍克金斯博士拍了拍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了的塞恩的肩膀,“但是,只要挺过这些痛苦,就会获得巨大的好处——不仅可以治好‘黑藤’,而且将你塑造成为最强力的人——再造战士!” 塞恩的情绪更稳定了一些,他似乎听明白了,尽管他的瞳孔依然是行尸一样的红色。 银色的生命基因药剂缓缓注入塞恩的手臂,直到最后一滴药液全部注射进去。 霍克金斯博士满意地看着缓缓进入“平缓”状态的塞恩。 随手把手枪注射器放在一张临时工作台上,霍克金斯博士在一张折叠椅上坐下来,他像一个等待电影开场的孩子一样坐在塞恩对面。 第12章 神秘脑和能力者 对于捕猎者而言,潜伏几乎永远是最有效的捕猎手段之一——行尸也不例外,它们是天生的捕猎者,所以它们天生就会这个! 潜伏在赫克缇斯古堡外的“护城河”里的行尸们,像潜行水下安静等待猎物“上门”的鳄鱼一样,它们安安静静待在水下,偶尔会在水底慢慢地走来走去,它们能够清楚地看得到猎物,并且可以做到长时间不呼吸——呼吸对行尸来说仅仅是一种“残留”的习惯,而非必须。“猎物”们通常在水面是看不到它们的。 这项本领本来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只要从水下经过,必然会留下足够的“买命钱”! 不过,有些时候,一些被认为无懈可击的技能,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却往往是一无是处! 行尸们这种“无懈可击”的技能在林瀚面前,突然就失去了作用! 林瀚四个人能够轻松地渡过“护城河”,靠的是林瀚那种神奇的“感觉区域”,在“护城河”里,“感觉区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林瀚的“感觉区域”辐射开来,如同高精度雷达一样,每一只“感觉区域”辐射的范围内的行尸,它们一切的动向,林瀚都是了如指掌。 林瀚只需要通过合理的“走位”,选择恰当的时机,就可以避开它们。 就这样,林瀚轻松地避开了所有的行尸,“潜行”到灌木丛区域——赫克缇斯古堡避难所的所在。 “相信我,这绝对是最实用的能力之一!”弗朗西斯惊讶地从“护城河”里爬上岸,他拧干自己的湿衣服,掸了掸上面的泥土。 他原本就很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哆哆嗦嗦的像一片风中的树叶,但是,弗朗西斯他的眼神犹如一位智者一样锐利而深邃,他对林瀚的特殊能力十分看好,“这原本没有什么特别,是视觉、听觉的延伸!但这恰恰说明了,没有烂的能力,只有烂的能力使用者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老家伙,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么一手!”斯坦森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斯坦森像是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眼里充满诧异,好像是在说,“这个都知道?你真是老奸巨猾!” 林瀚也好奇地看着他,眼前这个身材微微有些佝偻,偶尔会咳嗽和剧烈气喘的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好像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神奇的智慧。 “通常,这种神秘的能力被认为源自于人的大脑!”弗朗西斯喘匀了一口气,像一本大百科全书一样,对各种知识总是能够信手拈来,“我在亚特兰蒂斯城的时候,有一个脑科学教授的朋友,他跟我说过这样一段话,他说,普通人的大脑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最基础的,又叫‘鳄鱼大脑’、‘蜥蜴大脑’或者‘爬行大脑’,掌控人类的吃喝拉撒睡觉繁殖生育这些基本本能的;第二个部分比第一大脑进步和提高了一层,又叫‘猴子大脑’、‘情绪大脑’或者‘第二大脑’,掌管人类的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些情绪;前两种大脑,许多动物也都拥有,但第三部分是人类独有的一种大脑,叫做‘第三大脑’或者‘皮层’,掌管人类的学习能力、逻辑能力、思维能力、想象能力、知识的总结分析判断能力……等等。可以说,第三大脑或者‘大脑皮层’是一切知识的源头!”最后,弗朗西斯精辟地用一句话进行了总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社会的文明,就是建立在大脑皮层之上!” 这些知识,林瀚从来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他像一个正在沙漠中行走的极度干渴的旅人一样,拼命地畅饮着免费而难得的“知识之泉”! 一扇大门似乎在他面前缓缓的打开! “人类终究会进步!”弗朗西斯走到一棵大树旁,他的后背倚靠着大树,这样让他稍微轻松一点,他像一位大学教授在课堂上讲课一样,变得神采奕奕,“从长远来看,人类必然会进化出更高级的大脑第四大脑——神秘脑!拥有神秘脑的人逐渐会掌握一种神秘的力量,它来自于大脑的第四部分,叫做神密力。拥有神秘脑的人,又叫做‘能力者’。与此相反,在进化中失败的人,不仅没有进化出神秘脑,反而会因此损坏他们的第二和第三大脑,使得他们成为一个无用之。而无用之人,终将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行尸就是这样产生的?!”哈迪的声音低沉。 弗朗西斯似乎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点头,“人类要么进化成为拥有神秘脑的新兴人类,要么成为一只行尸!这是一条必须要走的极其残忍的路!” …… “砰!” 一只漂亮的、200年前的艺术大师精心制作的棕色古董咖啡杯被狠狠地摔在地面上,像一朵棕色的莲花一样绽开,接着碎成无数的碎片,连带里面剩余的加了方糖和牛奶的浓缩咖啡也洒了一地。 “谁能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哪里?” 在绿野庄园内,疯狂的掠夺者雷恩暴怒地把咖啡杯摔在地上,疯狂地咆哮着,他的动作幅度很大,以至于看起来似乎是想把咖啡杯砸进地板底里。 瑟缩在壁炉后面的是阿米尔,他的身体抖个不停,噤若寒蝉。 雷恩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刚刚花大力气拿下来的保罗加油站,仅仅才过了三天,油库里的油料就足足少了一半,六辆超长油罐车整整运走了超过100立方的油料! 与这些油料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大半的枪支、弹药、给养以及事件主谋——苏。 其实,这还不是最惨的消息,更惨的是这些油料、枪支、弹药和给养是在三天前就运走的——也就是说,疯狂的掠夺者前脚刚刚把保罗加油站拿下,屁颠屁颠地运来大批物资,准备当战略仓库用,后脚就被苏这个女人私吞并运走了一大半。而且是在三天后,雷恩才得到消息!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噼啪打脸还要屈辱! 疯狂的掠夺者雷恩,从来都是他抢别人,这次被一个女人把自己的“粮仓”掏空了一半,差点连锅里的饭都盛走了一半,这在雷恩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苏!我一定要杀了你!”雷恩咬牙切齿地狠狠地一拳砸在雕花硬木长桌上,这一拳像一只半吨重的铁球从半空中砸下来一样,把长桌砸得稀烂。 不过,这个叫“苏”的女人,其实完全可以把保罗加油站搬空而让人无从知道——如果她有足够多的载重卡车和油罐车的话。 让雷恩尤其不能忍的是,苏这个女人和那一大批物资,就好像空气一样凭空消失了——就好像她们压根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雷恩派出去5支搜索队,有4支已经回来了,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苏的消息,最后一支还没有回来,说实话,雷恩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苏的能力,雷恩是了解一二的,那支搜索队有八成的可能性是“送了菜”。 在森林里,当老虎发怒的时候,兔子、松鼠和狐狸最好的策略是夹着尾巴赶紧躲起来,然而却有一只不长眼的黄鼠狼却跳了出来。 疯狂的掠夺者雷恩收到一封信,是疯狗让人送来的。 “疯狗”山德鲁——他就是那只不长眼的黄鼠狼! 山德鲁在信里是这样说的,哈哈哈……掠夺者这行是不好干的,小子,你还年轻,看,瞧见没有,你在前面抢劫刚刚抢回家,东西还没有在怀里捂热,就被别人连东西带外套、胸罩、内裤一起抢走了……你干这行不行,太嫩,赶紧趁着脑袋还在,回家把屁股洗洗干净抱老婆孩子去吧…… 这不仅是从发怒的老虎面前不长眼的跳出来那么,更是赤luoluo的嘲笑、讽刺和打脸。 当然了,“疯狗”山德鲁没有这么好的文采,但是这封信的大意就是如此,信件的具体内容除了山德路和雷恩,谁也没有见过,因为雷恩还没有看完就把那封信就把它撕成碎片。 被撕成碎片的除了那封信,还有那个名叫山德路的“疯狗”——老虎再弱,也不是一个黄鼠狼能够欺负的!在这出“森林大王”的剧幕里,黄鼠狼必须为它的“不长眼”付出惨重的代价。 “疯狗”山德鲁在营地里正搂着一个皮肤很白的大屁股女人睡觉,两个身材强壮的男人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进来。 韩和尼森直接按住了他的屁股,山德路连他的“盖森”冲锋枪都没有拿到,就在当场被韩用砍刀逼住了喉咙。 山德鲁被砍成一块块的喂了狗,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下来,然后进入狗的嘴里——尽管他用尽全力嘶吼,但那完全没有用。 山德路的惨叫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终于咽气。“疯狗”最后被野狗吃掉!六只野狗吃得饱饱的,满意地摇着尾巴。 疯狂、暴躁而残忍的雷恩全程“观赏”了“行刑”的过程,他坐在一张特制的大扶手椅上,翘着腿,再配上一杯红得像血一样的红葡萄酒,兴致勃勃地观看“疯狗”山德路的“末路表演”! 当韩把砍刀插入刚刚尸变的“行尸疯狗”山德路的眼球里的时候,雷恩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好了,韩,我喜欢这样的方式!把暴力保罗也干掉——用同样的方法,他也需要为他的玩忽职守负责!这样的方法很好,值得推广!” 雷恩对“韩”竖起大拇指,然后扭头对身旁瑟瑟发抖的阿米尔说道,“让尼森今晚开始进攻麓谷镇,一定要抓住特纳和马丁父子,重要的是要拿到‘再造战士’的资料!另外把那个叫泰勒的小美妞给我送过来——如果有可能的话。” 第13章 山雨欲来 拾荒者营地组织结构很松散,爱福生仅仅是名义上的老大,并没有实际上的地位,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个松散的组织,爱福生在拾荒者中依然拥有极高的权威和号召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拾荒者营地的情报消息探听能力无人能及。 就在雷恩发布命令后的一个小时后,爱福生就得到了雷恩要进攻麓谷镇的消息。 丰富的社会经验和人生阅历让这个精明、圆滑甚至有点狡猾和“冷血无情”小老头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个消息是真的,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机会来了! 爱福生来不及做别的准备,他在第一时间把拾荒者营地所有储存的罐头收集起来,作为定金,以双倍的合同价格向游荡者联盟订购了20只自动步枪和相应的步枪弹。 用爱福生先生后来的话解释就是:事情一旦办成了,获得的利益远不是双倍的罐头能够比拟的;万一失败了呢,大家玉石俱焚,人都死了,还履行个鬼的合同? 这是一个像奸商、流氓、无赖和强盗一样的无敌“正确”的逻辑! 爱福生因此组织了一队35人的临时“别动队”,这些人有步枪就配备步枪,没有步枪就配手枪,再加上从游荡者联盟弄过来的20支自动步枪,这些散兵游勇立即变得像模像样。 且不管战斗力如何,至少“卖相”是有了。 三个小时内,拾荒者别动队就组织完成,其中包含30名战斗员和5名斥候。 以10人为一小队,每9名战斗员配备一名小队长,每位小队长的手下还临时任命了一位副队长。 3位小队长、3位副队长和5位斥候,这就是这支“部队”的基本架构——尽管实际上这些人都是一群拿着抢的“赤脚”的拾荒者,衣衫褴褛的一群乌合之众。 为了应对意外,爱福生还做了第二手准备,他以100盒罐头的“高价”从游荡者手里“连哄带骗”地弄到了一支“巴祖卡”火箭筒和三发火箭弹。 这个狡猾的老家伙从来都是能多留一张底牌就多留一张,绝对不会像年轻的小伙子愣头青一样,义无反顾地一下子扑上全部! 但是,爱福生找遍整个营地,竟然没有找到一个人会用巴祖卡火箭弹这种玩意儿,老家伙没有办法,只好撸起袖子,亲自上阵! 爱福生细致地交代儿子和女儿一些事情,就带着这些人匆匆赶往麓谷镇。 …… 在“处理”了五只行尸之后,林瀚轻松地进入了赫克缇斯古堡的避难所,这里面有大量的罐头和桶装水——避难所一直处于封闭状态,补给品都保持了原来的样子。 进入避难所之后,最兴奋的不是林瀚、不是弗朗西斯、也不是哈迪,而是——斯坦森! 谁也没有想到,斯坦森一进入避难所就趴到了地上,他完全不顾个人形象和满避难所乱飞的灰尘,他“四脚着地”然后像狗一样,皱起鼻子到处闻,这个长着狗一样敏锐鼻子的男人,突然做出狗一样的动作,顿时把林瀚和哈迪都惊呆了。 就连和他长时间待在一起的老朋友(对头)弗朗西斯也被惊掉了下巴,显得尴尬且莫名其妙。 “嘘……我闻到了我哥哥的味道!”就在林瀚打算出言询问时,斯坦森突然冒出一句,“哈哈哈,原来在这里!” 斯坦森闻到一块碎木片旁边,绕着碎木片闻了一圈,然后把地上的碎木片捡了起来,那是——半截断裂的木质枪托。 林瀚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因为那片枪托碎片不仅自己认识,甚至那碎片根本就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 林瀚上次在避难所的时候,就用它砸碎了好几个行尸的脑袋,这杆“老古董”枪的枪托因此承受不住敲击而断裂开来。 “咦!林瀚!”斯坦森把枪托残片拿在手里,然后伸出舌头像狗一样地在残片上舔了一下,“这上面还有你和其他一些人的味道,你和我哥哥认识?” 林瀚脑子里突然蹦出厨师埃里克森的形象,紧接着又否定掉,没有别的,厨师埃里克森和斯坦森压根一点儿就不像——尽管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埃里克森和斯坦森,很像是一对兄弟的名字。 “斯坦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林瀚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不管怎么样,要来的终究是躲不过的! 与其遮遮掩掩小家子气,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实情,到时候,要走要留,随他去。 “杰里!”斯坦森向前走了两步,在空气中闻了闻,然后从另外一边的灰尘堆里掏出黑色的钢制枪管,这枪管上还连着一块和斯坦森手上枪托碎片材质完全一样的残片。 斯坦森把手上是碎片和枪托残片一合,严丝合缝地拼凑出一把完整的双管霰弹枪——邮差! “我哥哥脾气很差、异常暴躁,所以他还有一个绰号——屠夫!他曾经是市飞碟射击冠军!”斯坦森把邮差打开,里面跳出两颗大拇指粗细的霰弹弹壳。 …… 傍晚,麓谷镇的天空极其的美丽:西边的天际出现了一大片火烧云,它一会儿变幻成黄狗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一匹奔马,最后竟然变化成一架红色的大炮。 麓谷镇正面的弯曲公路上,两辆“野马”和十二辆“悍雷”机车组成的车队,正气势汹汹地奔袭过来。 正在仰头观看火烧云的西蒙突然眼皮一跳,不自觉的望向公路的方向,下一秒钟,他像被门框夹住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猛然一拉“城门口”的绳铃。 “当当当……”绳铃发出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 “敌袭,敌袭……” 来势汹汹的车队看上去张牙舞爪的不太好惹,实际上他们就是真的不好惹。 车队停在麓谷镇“城门口”二百米的位置,这里处在大部分手枪的射程之外——指挥这群掠夺者的家伙必定就是个行家里手,可以看出他非常小心翼翼,不肯轻易冒险,而且非常善于避开对方的长处,利用自己的长处攻击别人的短处——这将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这个指挥官比整个掠夺者小队的人加起来,还要可怕!西蒙在第一时间就做出这样的判断! “赛欧,你去通知特纳镇长,如果没有支援的话,我这里可能连一个小时都顶不住!”西蒙看着尼森手下的人从“野马”里面搬出三根巴祖卡火箭筒时,额头上顿时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他心里立即凉了大半截,他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并让赛欧通知特纳镇长,“其他人分散开,各自寻找掩体!” 巴祖卡火箭弹在设计之初,原本是设想给步兵对付坦克的,然而,实际运用到战场后,人们发现,它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用,它可以打坦克、打装甲车、打直升机,甚至可以用来摧毁小型建筑物! 这简直是无往不利的单兵“神器”! 西蒙刚刚在一片矮墙后面隐蔽好,屁股后面拉着白烟的火箭弹就呼啸着飞过来。 火箭弹在距离西蒙几米远的地方爆炸,巨大的爆炸气浪把西蒙掀翻在地,紧接着第二枚火箭弹爆炸了,城门口上方掉下来一块足有半吨重的水泥钢筋混合物。 西蒙很幸运,只是被爆炸气浪冲击起来的小石子砸了一下,并无大碍,另外一个躲在城门口门洞里的倒霉的家伙可就遭了殃了,半吨重的钢筋水泥混合物正好落在他的头上,这个倒霉蛋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立即被压扁了,连脑浆的炸裂开来! 真可怜,连行尸都做不成了! 尼森一共带了9枚火箭弹,这些火箭弹足够把麓谷镇的城门轰出一个大大的口子,甚至轰塌城门,把整座城门夷为平地! 地14章 耐心的回报 尼森是个厉害的家伙! 他身材瘦高,面色冷酷无情,深邃的蓝色眼珠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智慧。 在发射了3枚火箭弹之后,尼森轻轻地抬起右手,止住了攻势。 “麓谷镇的人们!”尼森站在一辆“野马”后面,他打开一扇“野马”的副驾驶的车门,让车门挡在自己的胸口位置,他蓝色的眼睛像一匹捕猎的狼一样警觉地四处扫视,“我们是疯狂的掠夺者雷恩的人,你们都知道,雷恩对于顺从者一向都是宽厚仁慈的,对于逆反者也绝对是下手绝不容情的!” 尼森沙哑而粗犷的嗓音在麓谷镇上空不停地回荡,他把停火的时机和方式安排得恰到好处:既“当头一棒”把麓谷镇的守卫者“敲”得晕头转向,又不至于敲得太狠而引起过度的反弹! 这是一名聪明的指挥官,在任何时候都懂得收放自如、以巧取胜的奥妙! 如果不是因为某种目的,西蒙都打算举手投降了,但是他不会这么做。 西蒙躲在一颗被炸去一半的钢筋混凝土支撑柱的后面,他用手背擦去额头的血迹,对着二十米外的一丛枯黄的落叶和枯枝的底下打了一个隐秘的手势——那是隐藏的狙击手的位置! 枯黄的落叶看起来一点异常都没有,但是,如果仔仔细细的观察的话,就会看到在这些枯叶之间有一片黄绿色的类似迷彩的破帆布,一支自动步枪的枪管缓缓地从帆布下面探出来,枪管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黄绿色的布带。 在枪管后部的瞄准镜的后面,有一只绿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被瞄准镜套住的“猎物”。 枪口一点点的移动,即使是一直盯着枪管,也很难看出它在移动。 尼森站在副驾驶车门后面,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被毒蛇盯住了的心悸,他毫不犹豫,侧身向路边的一丛灌木倒去。 与此同时,帆布下面那支自动步枪也响了,一颗黄铜子弹旋转着飞出,子弹发出剧烈的尖啸,划出一道弧线,飞向尼森刚刚所站立的位置。 “啪”! 副驾驶的玻璃被当场击穿,如果尼森刚才没有卧倒,这颗子弹就会准准地命中他的眉心! 子弹去势不止,击在尼森身后的一名火箭炮手的胸口上。 那个年轻的、长着一头好看的棕色长发的火箭炮手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像被一辆时速100迈奔驰而来的轿车撞到,他的身体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胸口上被子弹“咬”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大洞,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戛然而止! 狙击手的技术无疑是相当精湛的,机会把握得也不可谓不好,然而他遇到的是尼森,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许多年的老家伙。 很多时候,经验和阅历能够帮助一个人获得生存,而不仅仅倚靠的是年轻——这也是雷恩倚重尼森的原因之一! 西蒙懊恼地狠狠一拳击在他面前的支撑柱上——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就这样被生生错过了! 但是,他来不及懊悔,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恼火! 就在西蒙的手下的狙击手出手后的一秒,西蒙眼角看到不远处的土坡上不知道什么亮光闪了一下。 “不好!”一个不详的念头刚刚在他脑子里冒出来,西蒙就看到仿佛有一颗黄色的弹头之类的东西“撕裂”开空气,紧接着那片土坡上“腾”地生起一股烟雾,最后“轰”的一声爆响声传了过来。 对于一位精于枪械的射手来说,没有什么比巴特雷的声音更有特点的了! 这种反器材狙击枪比绝大多数狙击枪都要“张扬”——当它发射完子弹后,闪光、烟雾和爆响会确定无疑地暴露狙击手所在的位置,但是,当敌人带着小分队去找狙击手“算账”时,狙击手必定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1500米的超远狙击距离,让绝大部分枪械都望尘莫及! 西蒙刚刚想出声提醒,就看到距离他二十米远的地方——那个狙击手隐藏的地点,猛地爆起一团血雾——狙击手整个上半身被巴特雷的子弹轰成了渣渣! 巴特雷粗犷的声音如闷雷一样在麓谷镇上空回荡,仿佛是在昭示和宣判! 爱福生伏在一丛灌木丛的后面,跟在他屁股后面的35个“新兵蛋子”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一动不动。 “你们都记住了,在战场上,谁先乱动,谁就先死!”爱福生像是一个驰骋沙场二十年的老兵一样教训手下的这些“菜鸟”,“有时候,甚至是绝大多数时候,耐心是最好的武器!” 天知道这个老家伙是怎么想到这些话的,这个说起来头头是道的老家伙甚至连一天的战场都没有上过。 如果细细算起来,爱福生的有限的战斗经历全部来自于他年轻时和几位朋友去的cs户外拓展营鬼混的那段历史! 但,仅仅是这么一点点的“战斗经历”,却实实在在地挽救了他手下的人的生命,也挽救了他自己! 暴怒的尼森在半分钟内,让所有的火箭炮手把所有的火箭弹都打空——这个家伙发起怒来比一头暴怒的狮子还要可怕! 麓谷镇的“城门”被炸得稀烂,只剩下一地的断砖碎瓦。 西蒙手下的枪手,一下子死了6个,伤亡惨重,就连西蒙自己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爱福生还没有出手,他像是一只最“狡猾”的护理,在看到“兔子”之前,他是绝对不是露出半点尾巴出来的! 爱福生之所以这样做,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保罗加油站油料失踪案件、“疯狗”山德鲁被一片片地切成肉片、“暴力”保罗暴亡……这些事情都瞒不过爱福生的眼睛,他也很早就知道了那个叫苏的女人,而且,爱福生凭他强大的直觉猜测:很有可能,在苏的背后,也有一个强大的组织,或许,这个组织一点都不必比绿野庄园的掠夺者联盟小! 这是一场不见面的、无声的心理博弈! 虽然看不见刀枪鲜血,但是比任何刀枪都要锋利,比任何鲜血都要残酷! 爱福生就这样一直待在灌木丛里等着,直到四个小时后,掠夺者在付出6条生命的代价后,终于拿下麓谷镇的城门! 三位小队长贾斯特、托比和史蒂夫已经不止10次地向爱福生询问何时进攻,都被爱福生粗暴地撵回来!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失误! 爱福生这个老家伙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即使心里有任何一丝微不足道的恐惧和不确定,这一丝恐惧和不确定都会以几何级别的量级,倍增和放大恐惧和不确定! 在这之后,这些放大和倍增后的恐惧和不确定,会像瘟疫一样传染,最后腐蚀掉整支“军队”的士气! 所以,在任何人问到该何时进攻或者提议“该进攻了”时,爱福生都粗暴地打断他,然后大肆嘲讽并训斥,“你懂个屁!把眼睛擦亮点,站在一边学着点儿!你们都不许动、不许说话,就是拉屎都给了拉到内裤里面!看看老子怎么打仗的!” 爱福生的耐心终于得到了回报——在晚上11点的时候,麓谷镇西边的悬崖峭壁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影,他们是攀岩上来的。 这些黑影像鬼魅一样,悄悄地、毫无声息地向“掠夺者联盟”的方向摸去。 第15章 盛宴 一切的计划都是完美的——如果掠夺者雷恩的人不来进攻麓谷镇的话! 特纳镇长和他的“战神”儿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不都是说好的吗?该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啊?为什么还要来打我? 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使再完美的计划,一旦被泄露,那将是最丑陋、最拙劣、最蠢笨的表演! 特纳镇长和马丁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们那“鸟语花香”的“亲水露台”别墅,既是最隐秘的谋划之地,又是最好的泄密之所。 一只浑身乌黑的小鸟,混杂在一群可爱的、整天叽叽喳喳叫的鸟儿之间,把一切都探听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这只鸟儿获得到的消息,最终进入疯狂的掠夺者雷恩的耳朵里。 这只鸟儿可能是世界上最小、最隐秘也是最有效的间谍之一!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奇怪:当一个人的计划实施得不够完美的时候,人们要么停止计划,甘心情愿地接受命运的安排;要么铤而走险,墙头上跑马——拼一把! 特纳父子最终选择了后者! 特纳把麓谷镇能集中起来的力量都集中起来,然后分成两个部分,一大部分由西蒙带领,抵御已经攻入麓谷镇的掠夺者,剩下一小半“心腹”跟随特纳和马丁进攻麓谷镇学校——现在的霍克金斯博士的实验室! 用马丁的话说,只要找到霍克金斯博士研究出来的生命基因药剂,就可以制造出再造战士,有了再造战士,捏死这帮掠夺者,就跟捏爆一颗男人的“卵蛋”那样简单! 可怜那个聪明一世的特纳镇长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稀里糊涂地、天真地相信了他儿子的鬼话! 没文化,真可怕!这个刚出生就“战死”他老娘的战神,简单的以为使用生命基因药剂就跟吃糖豆那么简单! 然而,几乎和所有的“闹剧”都一模一样,“故事”发展到最后,总是会出现让人啼笑皆非的“戏剧性”的一面。 特纳和马丁兴冲冲地带着一帮“虾兵蟹将”冲进霍克金斯博士的研究所的地下实验室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一片已经被破坏了的废墟。 “哐当!” 实验室的金属门被粗暴地撞开,大门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敞开了胸膛”。 地下实验室里亮着灯,地上血流成河、尸体的碎块满地都是,腥污之气直冲鼻腔,这哪里是实验室,这分明就是一家屠宰场! 塞恩像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神一样,把霍克金斯博士所有的助手都像“手撕猪肉”一样的“撕”成了碎片! 霍克金斯博士,这个生命科学领域上的巨人,现在正像一只被俘的小鸡一样,被塞恩掐着脖子拎起来。 塞恩红色的瞳仁喷出暴躁的光,“父亲,为什么要把我制造出来?” …… 林瀚把这批罐头运送到预定地点,那里已经有一批人在等着他了——爱福生这个老家伙的部署安排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办理完了交接,林瀚打算马上赶回拾荒者营地。不过,去的时候是四个人,回来是时候只剩下三个——和林瀚预想的一样,斯坦森坚持要去赫克缇斯古堡那棵干涸了的泳池旁绿茵如盖的山榉树下面看一看——那是他哥哥杰里死去的地方。 林瀚不担心斯坦森找不到他们,因为斯坦森有一个比警犬还灵敏的鼻子!林瀚唯一担心的是斯坦森能不能回得来,赫克缇斯古堡里毕竟“潜伏”着一只“死亡领主”! 然而,这件事不是林瀚能够左右和控制的,因为斯坦森在这个问题上就像是一根筋,他的脾气就和他豪猪鬃毛类似的胡子和头发一样刚硬! 林瀚走得很慢,一是躲避行尸,二是希望斯坦森能赶上来。 但是,当拾荒者营地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斯坦森仍旧没有出现。 第一个出现在林瀚面前的是那个有一个狗一样名字的老头——泰迪。 这个“老话唠”啰啰嗦嗦地讲了头一天傍晚爱福生是怎样搞了一批枪,然后带着一帮“生兵蛋子”从麓谷镇的搜索者小道出发,然后打算到麓谷镇去“摸桃子”! 林瀚被吓了一大跳,这个“准岳父”还不是一般的胆大,简直是“狗胆”包天! 林瀚正在听着老泰迪啰嗦,突然,他的“感觉区域”闯进来一个人——一个漂亮、温柔、美丽、大方的姑娘! 林瀚转过身,看见那个女孩如同一朵纯净的白莲花一样、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优雅地随风飘然而至,她一下子“闯进并击中”林瀚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林瀚没法拒绝,他几乎完全融化在这个女孩的温柔里,所以他遵从内心的感觉,欣然并勇敢地敞开双臂和胸怀接纳了她! 这是一个冰寒冷酷的行尸星球,但是在这些冰寒冷酷之中,也有一些残存的诸如友爱、兄弟、生命等等“遗失的美好”!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温暖和柔软的话,那么——一定是爱! 这个像扑火的飞蛾一样的姑娘——艾兰小姐,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林瀚,包括身体上的和内心深处的! 半个小时后,林瀚出发前往麓谷镇,在临走之前,他给艾兰戴上了那枚绿色的翠钻,在林瀚看来,只有艾兰小姐那纯洁无瑕、优雅而修长的脖子,才是那枚“鹌鹑蛋”翠钻该待的地方! …… 如果说麓谷镇的战斗是一场“豪门盛宴”的话,那么林瀚刚好赶上了“主菜”,虽然他错过了“前菜”和“开胃汤”。 “战神”马丁是一个人从霍克金斯博士的实验室逃出来的,他把带进去的弟兄都扔在了里面,与此同时,他把他的老爸特纳镇长也像“破鞋”一样地扔在了里面。 老实说,马丁还是有两下子的,他不仅自己跑了出来,还偷偷地从霍克金斯博士的电脑里把实验数据倒了出来——这其实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然而,当马丁从霍克金斯博士实验室的大门逃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尼森那冰冷凶狠的目光和韩的砍刀——这是一把把“疯狗”山德路切成了“回锅肉片”的砍刀,韩用这把砍刀向所有人展示了他“精湛无比”的“切菜厨艺”。也因此,这把砍刀显得格外的阴森和恐怖。 韩是个矮壮的中年人,普通的黑色直短发,但是他冒着精光的黑色小眼睛就和他的砍刀一样,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人感觉好像坠入了冰窟一样陷入冰冷和毛骨悚然之中! “战神”马丁是一个牛高马大的大个子,他比韩要高上三个头,但是他的胆子和他的身高似乎并不成比例,他丝毫都没有犹豫就“献”上了刚刚弄到手的研究资料,然后他跪在地上像个被迫害和受到委屈的小姑娘一样尖着嗓子哭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凶神恶煞的韩的手里抓着的是一个人的头发。 那是那个帅气的男人——西蒙的头发。西蒙脸上充满男性魅力的鲜明刚毅的轮廓线也没有阻止他的死亡——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完全消失了! 掠夺者似乎完全掌控住了麓谷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波黑衣人有了动作。 黑衣人的首领手里的柯尔特左轮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一颗黄铜子弹旋转着飞出,尼森手下的一名掠夺者应声倒下! 其余的黑衣人都从黑暗中露出脑袋来,不约而同地拔枪射击。 然而,一声巨响盖过了几乎所有的枪声,林瀚的“感觉区域”里“看到”一颗粗大的子弹,从400米外的某个屋顶上射出,巴特雷粗重的轰鸣似乎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谁才是战场的王者! 被巴特雷瞄准的那个黑衣人首领,像是一只最灵敏的黑豹一样,她在三秒钟内做出六种战术规避动作。 虽然林瀚知道,这一枪是不可能会击中那个黑衣人首领,但他仍然忍不住地心中一揪,“苏!” 第16章 能力者 林瀚终于见识到了爱福生那“可怕”的耐性和蕴于平凡之中的“看似简单”的智慧,当掠夺者和苏手下的黑衣人战斗打响好久后,爱福生才不急不慢、慢吞吞地让手下这批憋了好久的“生力军”做好战斗准备。 “小崽子们,我知道你们都憋坏了,该到了让你们出去撒撒野的时候了。待会儿,当我发出进攻命令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把手上的家伙里的子弹打光——也就是说,哪怕你是朝天放枪都要在两分钟之内把弹夹打空!当然,能对着掠夺者放枪就更好了!” 爱福生发布了一项简单至极的命令——一口气把手上枪里的子弹打光,不管准不准!这种事情,不要说是这些小伙子们,哪怕就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或者八九岁柔弱的孩子都能够轻松做到! 不过,直到十分钟以后,林瀚才终于真正明白了那道命令的真实含义! 爱福生这个老家伙发布完命令后,就开始摆弄手里的大家伙——巴祖卡火箭筒。 又过了五分钟,爱福生才终于正确地给火箭筒装填上弹药,他瞄了又瞄,掐着手指算了半天,就是不肯扣动扳机。以至于林瀚开始怀疑这个老家伙一直就是在装腔作势、压根就是不懂装懂! 然而,就在林瀚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后不久,爱福生手里的火箭筒猛然发出一声震动,一枚火箭弹闪着白光向前飞出,弹头的屁股上拖着长长的白烟,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转眼在四百米开外的某个房顶上爆炸开来。 林瀚一直在维持着他的感觉区域,他清楚地“感觉”到火箭弹准确命中400米外的目标——巴特雷狙击枪和他的主人同时飞上了半空! 实际上,这还真是爱福生第一次玩真正的巴祖卡火箭筒,这个老家伙不仅有超越平常的洞察力和学习能力,而且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好运气!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老家伙! 爱福生用事实给了所有人一个狠狠的嘴巴,他给包括林瀚在内的所有人都“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他用巴祖卡火箭筒明确无误地告诉所有的人,谁才是这个战场真正的“王者”! 真是应了那句话,“你们都学着点儿!” 在火箭弹爆炸的那一瞬间,20支自动步枪、12支半自动和手动步枪,还有一大波手枪,同时开火,虽然大部分子弹都没有瞄准目标,但这么多子弹密集地交织在一起,气势那是相当的吓人,而且一瞬间就扫倒了七八个掠夺者联盟的人。 林瀚这边“生力军”的“气势”惊人的高涨,每个人唯恐落后、像比赛一样的射出子弹,开战前的紧张、胆怯、不安、瞻前顾后统统消失了,几乎所有的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啊,打仗就这样简单啊,好好玩!让我多玩一会儿!” 林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爱福生下命令要求所有人在两分钟内把弹夹里的子弹打光而不管准不准了,林瀚隐隐明白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且能极大程度上影响每个“士兵”的能力发挥,进而影响整个战场形势的东西——士气! 爱福生是一个高明的天才指挥官——尽管爱福生在此之前从未有过指挥真正军队的经历! 不过,爱福生手下确实也有几个打枪的好手,他们把子弹的威能发挥到近乎极致,每一颗子弹都奔着目标而去。 林瀚依靠强大的“感觉区域”去瞄准,几乎是枪枪不落空,掠夺者的人数在迅速减少! 在林瀚这方的枪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尼森顿时心里冰凉,他在那瞬间就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毫无疑问,尼森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官!当事情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时,一位优秀的指挥官要做的就是当断立断,尽可能地减少损失! 尼森就是这样做的! 尼森带着马丁弄出来的资料,像一只敏捷的长臂猿,以最快的速度、最刁钻的角度,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战术规避动作,几乎所有的子弹都以零点几秒之差,落在他的身后。很明显,尼森也是一位和林瀚一样已经发育出第四大脑的“能力者”,但和林瀚不同的是,林瀚的能力倾向于感知,而尼森的能力更倾向于自身的敏捷和速度。 “轰!” 巴祖卡火箭筒特殊的爆炸声响起,一枚火箭弹在尼森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爆炸,它发出巨大的声响和冲击波,林瀚看到一个黑色修长的身影被抛飞到一摞汽车轮胎之后。 尼森受伤了! 然而,下一秒钟,林瀚的“感觉区域”看到受伤的尼森像疯狗一样以更快更疯狂的速度一路狂飙,十几秒后,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这是一个顽强、狡猾、果断而强劲的对手! 与尼森同时消失的还有苏以及她的手下那群黑衣人——他们的目标是尼森手上的“再造战士”的资料。 战斗进行到了尾声,谁也没有想到,来自拾荒者营地的“生兵蛋子”倒成了最大的获益者!而这一成绩的缔造者是爱福生,他既是拾荒者营地别动队的“主心骨”,又是这场战斗中毫无争议的、盖过一切光芒的明星! 凶神恶煞的韩被迫躲进了一幢大楼里,最后一枚巴祖卡火箭弹把这幢楼的一角轰塌,但是在林瀚的“感觉区域”明明确确地告诉他,韩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他甚至一点儿也没有受伤! 韩是个不要命的家伙,而且非常残忍、凶暴和狡猾,“新兵蛋子”们不太可能“搞得定”他。但如果不管他,韩就像一根嵌在肉里的刺一样,让人不得安宁,而且随时都会像“脓疮”一样爆发。所以林瀚只好自己亲自来解决。 要论近身肉搏,拾荒者营地这边身手最好的无疑是林瀚和哈迪——这从哈迪那两把大弯刀就能看出来。 …… “沃里玛拉”在行尸病毒爆发之前,原本是一座中大型超市购物广场,它一共有4层,地上3层,地下1层。上面3层属于货架区、儿童游乐区和餐饮区,地下一层则是属于仓储区和会员休息娱乐区。 如果问人哪里会有食物,十个人会有九个人不假思索地回答,“超市里!” 所以,行尸病毒爆发之后,这座超市被许多人列到抢劫清单的第一位,它被哄抢一空,后来又多次被搜索者一遍又一遍的把犄角旮旯每个角落都“搜刮”个遍。 林瀚和哈迪从只剩下一半的玻璃门入口进入超市,看到红色亚克力店招下面依然清楚地标示了这里原本的布局。林瀚的“感觉区域”也清楚地“看”到韩正在地上2层靠近餐饮区的一张椅子上休息。 在赫克缇斯古堡,苏曾经告诉过林瀚,如果可能的话,尽可能的“杀死”更多的行尸——因为每杀死一只行尸,就是对神秘脑“能力”的一次“锻炼”和“强化”。 然而,那时候苏还不知道的是,在某些情况下,每杀死一名“能力者”,更是对神秘脑的一种更有力的“锻炼”和“强化”! 很明显,韩是一名“能力者”! 哈迪和林瀚分开行动、左右包抄,结果,哈迪首先遭遇到正准备“转移”的韩。 哈迪和韩的刀法不相上下,他们都是一样的快,一样的凶猛,唯一不同的是哈迪的双刀更长,威势更足,与此相应地所消耗的力量也越多! 本来旗鼓相当的对手,却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要让韩落荒而逃——这里是麓谷镇,爱福生的地盘!以一敌多,从来就不是韩的强项! 韩这个残暴的家伙“凶名远扬”,把“疯狗”山德鲁切成“回锅肉片”这件事让他的名头一时无两,同时也让他明白,他只要落到别人的手上,铁定活不了! 说不定某一天,他也会被另外一个人做成“回锅肉片”!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奇怪:当一件事有可能发生的时候,那么这件事就必定会发生! 韩逃跑的方向正好是冲向林瀚——虽然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对方,但是双方必然会在一个楼梯的转角处遭遇。 林瀚始终维持着自己的“感觉区域”,他像一套高精度雷达一样扫描着四周的一切。林瀚的“感觉区域”清楚地看到韩越过一扇门向自己跑来,在距离合适时,林瀚把手里的短刀“兰德里的指骨”坚定而快速地向前刺出。 “噗!”锋利的“兰德里的指骨”毫无阻滞地刺破皮肤、肌肉和内脏! 韩惊恐地看着刺入心脏的短刀,感受着生命之力在顺着短刀急速的流逝,“md,该来的迟早会来!!” 第17章 新的危机 当林瀚从“沃里玛拉”超市出来的时候,看到已经被打成“筛子”的“战神”马丁,他的“兄弟”西蒙那漂亮帅气的头颅正张着大嘴,嘴里滴着鲜血,在马丁的脸上啃着、啃着…… 马丁的老爸老镇长特纳被人找到了,不过,他只剩下了半个脑袋,他的身体被撕成一块一块的,和其他人残破的尸体碎块、酱紫色的内脏、鲜红色的新鲜血液混在一起,被塞恩做成了“肉酱”。 霍克金斯博士、“再造战士”塞恩和泰勒小姐不知所踪,有人说在49号公路附近的村庄看到他们的踪迹,还有人说在麓谷镇外面的山林里看到一个穿着泰勒小姐一样裙子的年轻女行尸…… …… 爱福生成了新的镇长,他像一架满负荷运转的机器一样,几乎不眠不休,他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麓谷镇“城门”重新修筑、收集整理并登记物资、发行新的“代币”、肃清麓谷镇残余行尸、登记人口、训练“别动队”…… 林瀚去“拜访”了爱福生几次,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脸色像晒了过多的太阳一样,显得有些发黑,不过他额头原本就很深的皱纹显得更加深沉了。 当一切都看起来都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新的威胁就像阴影中的魔鬼一样,正在悄悄地逼近。 …… 这天傍晚,林瀚和艾兰对坐在一张长度在一米五左右的青色百岁藤编制的长条藤桌的两旁,他们的头顶上是一片葱绿的、已经结出清爽可口多汁的无籽葡萄的弯弯曲曲、茁壮成长的葡萄藤。夜风在翠绿色的、如片片翡翠薄片般的葡萄叶之间、像情人那柔软而**的手一样温柔的穿行着。 一切显得寂然而静谧。 艾兰小姐在一天前搬到了麓谷镇,她就住在林瀚房子的隔壁,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林瀚了! 这个“大胆”而“羞怯”的女孩十分“擅长”且“享受”做这种既“光明正大”又有点“不好意思”的事情。 她的老爸爱福生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像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爱福生一门心思都扑在麓谷镇的事务上。最后,他给林瀚和艾兰小姐送来了一只藤条编制的桌子和两把藤条扶手椅,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瀚左手舒服地放在藤椅的扶手上,右手端起半杯新酿造好的“艾尼汉酒”,惬意地把酒缓缓地倒入口中。清爽干冽的酒液在唇齿之间游走,留下缕缕淡淡的芬芳。 艾兰小姐今天穿的是一条湖蓝色的百褶裙子,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蓝莲花,配上她金色的长发和仿佛蕴藏着一整片清澈透明的湖泊的蓝色眼睛,显得格外高贵而典雅,她像一位真正的修养有加的小姐一样,言谈举止合适且恰当。 艾兰小姐两颊微红,精心修饰过的眉毛微微上翘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无尽柔情的秋波在流转,她很小心地抿了一小口“艾尼汉酒”,脸上的绯红更甚了,“瀚,你晚上通常都在做些什么?” 很明显地,当一个女孩羞羞地问一个男人“在哪里”、“在干嘛”、“晚上在做什么”“吃了吗”……的时候,几乎可以确定,她已经确定无疑地爱上了他。 “在做梦!几乎天天都在梦到同一个女孩!”林瀚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确实几乎每晚都在做那个同样的梦——那个车水马龙的世界和那个漂亮的红衣女人。 然而,这句话在艾兰小姐的耳朵听起来,无疑是林瀚对她极大的“**”!她自然而然地把林瀚口子所说的“梦中女人”“安置”到她自己的身上。于是,她精致的脸颊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空气中多了一股如同拨动的心弦一样,浓烈又清新的浪漫气氛在荡漾! “爱福生先生最近很忙,他可能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你,所以,我就多陪陪你……”林瀚在之前的话说出口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但他没法解释,解释的话只会越描越黑,于是只好说了一句没有营养的话,把话题岔开。 “亲水露台”别墅里鸟语花香、小溪潺潺、风景优美,不过林瀚心里似乎总是搁不下什么似的:自从上次韩的事情之后,他总是隐隐觉得有一种暴风雨要来临前的那种“沉重的压抑”! 当林瀚“放开”他的“感觉区域”的时候,他已经“加强”和“锻炼”过了的“感觉区域”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只鸟。 林瀚一开始还没有太过在意,不过这只鸟径直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然后直接停在林瀚和艾兰小姐头顶的葡萄藤的其中一根上不走了,这就让林瀚感觉奇怪了。 林瀚面不改色继续和艾兰小姐云淡风轻地聊着,却小心地“延伸”出“感觉”的“触手”,细细的观察和揣摩这只全身乌黑的小鸟。 没错,这只黑鸟就是停在枝头仔细地听林瀚和艾兰小姐在说些什么。林瀚更加确定:这就是魔术师迪奥的那只会说话鸟——波波。 …… 雷恩手下的西斯科最近比较烦心,一直以来,他都是以雷恩“助手”的身份办事,而且处理的都是一些内部事务。两天前,他被雷恩“提拔”了,他成了“绿野庄园”内像韩、尼森一样独当一面的“人物”,而且他手下多了9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小伙子。 “上任伊始”的西斯科被告知需要安排一次“报复行动”,以做出对韩被杀和麓谷镇行动失败这些事件的“回应”。 麓谷镇一场战斗,韩被杀,尼森受了不轻的伤,“绿野庄园”损失严重,雷恩因此大发雷霆,尽管尼森带回来了半份霍克金斯博士的研究成果——在最后时刻,尼森把研究材料一分为二,带着一半材料逃跑了。 “你去安排一下和魔术师见面的时间!”穿着黑色机车夹克,做事干脆利落得像一名中世纪的骑士一样的西斯科对手下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吩咐道,“我希望越快越好!” …… 在一片黑漆漆的、长满无数参天巨树的原始落叶森林里,一处小小的斜坡上,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斜靠在一根像大腿差不多粗细的、凸起于地面的、一米多长的老树根上。 霍克金斯博士面色苍白,他原本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样子现在完全消失不见了,现在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死亡一样的沉寂、冷漠和木然。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灾祸、不是瘟疫、甚至不是最爱之人的离去,而是感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跟自己都没有了关系!失望、悲观、颓唐和任由命运摆布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 霍克金斯博士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他感觉一切都跟自己无关!哪怕是自己漂亮的银色宽边眼镜不见了也无所谓了。 霍克金斯博士的眼睛里仿佛映出来的是一个死亡、沉寂的世界。 在距离霍克金斯博士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块布满苔藓的大岩石。突然,从苔藓丛中探出一只人的鼻子,这只鼻子用力地嗅了一下,仿佛嗅到了人的味道,接着鼻子的“主人”从苔藓之中“破壳而出”。 这是一只走了很久却没有吃到任何东西以至于极度“饥饿”和“疲惫”的行尸,它坐在一块缝隙中会渗出清水的岩石下面,时间一长,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过去了,它一动不动的,以至于身体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的苔藓。 如果不是闻到霍克金斯博士的味道,它估计要永久的“沉睡”下去,直到某一天被苔藓完全分解、当做养分,最后消耗殆尽。 不过,现在,它现在“苏醒”了,它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现在,到了“进餐时间”! 第18章 来自地狱的礼物 在距离绿野庄园30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光秃秃的赭红色石山,这里原本是一座著名的旅游景点——“红石山公园”。 红石山,据说这是一块完整的从天而降的红色陨石,当它从天上降落时把周围方圆十几公里内的原始森林全部引燃,使得周围被烧成为一片白地。 红石山的岩石里面含有3.56%的赤铁矿,因此它呈现出迷人的赭红色。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红石头在降落下之来的无数年里,遭受过了数不清次数的雷击,它因此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引雷石”! 在落到这片荒野之后,红石头经过风霜雨雪和时间的朽蚀,在它的中部形成一个相当于一个篮球场大的孔洞,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地面向上延伸,一直通到那个孔洞,除了这条路之外,还有另外一条更小的小路,一直通向红石山的岩顶。 西斯科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约谈的地点放在这里,这里几乎毫无屏障和隐蔽性可言: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荒野,十公里范围内几乎都是完全平坦的。 尽管如此,西斯科还是在大红石头一公里外的地方停下机车,然后按照“老规矩”,步行走上红石山。 “你早到了两分钟!”就在西斯科快要进入红石山孔洞的时候,一个“尖锐”而“枯燥”的声音从西斯科的头顶上方响起,这个声音的发音有点儿奇怪,西斯科用手拨起镶嵌着银色骷髅图案的黑色机车头盔的透明挡风面罩,他的目光穿过散落在自己前额的黑色碎发,看到一只像是教了五十年的书的老学究一样在岩石的一块凸起上走来走去、翅膀别在背后的全身乌黑的小鸟! 这又是一只像鹦鹉一样会学人说话的讨厌的鸟,西斯科非常不喜欢鸟,但他不会因此而“惹是生非”,他是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所以能做到的就是不去管它。更重要的是:这是魔术师迪奥的宠物! “你的宠物很特别,迪奥先生!”西斯科的脚步不急不缓,他慢慢地走进红石山的孔洞,他的高跟机车长靴在赭红色的岩石上发出硿硿的响声。“这个地方,说真的,还……挺好找!” 西斯科把黑色机车头盔摘下来“戴”在一根矮石柱上,他的瞳孔快速的自动收缩,眼球通过微微的变形很快适应了周围暗黑的环境,看清楚了孔洞中央坐着的那个带着高筒宽檐魔术师帽的男人——迪奥! “又是一位能力者!”迪奥的声音低沉中微微带着一丝惊异,他过分宽大的帽檐把他的大部分的脸都遮住,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从露在帽檐之外的地方,可以看得出来,迪奥的皮肤很白,他下巴上留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短须,“绿野庄园的实力果然很强。不过,波波不是我的宠物,他是我的兄弟!” “兄弟!兄弟!”那只名叫波波、全身乌黑的鸟扯着嗓子叫着,然后它拍着翅膀飞到魔术师迪奥面前的一张用黑布覆盖着的魔术台上,在那上面放着三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两只咖啡杯是正常大小,最后一只只有最小面额的硬币大小——那明显是波波的杯子。 “波波,那是一个好名字!”西斯科不知道自己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看见到那个黑色的魔术台和上面的三杯咖啡。他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还是不急不慢地走到一棵凸起的石柱边上,然后缓缓地半靠半坐在石柱上,他的声音抑扬顿挫,一点儿也不着急,像是闲聊一样嘬了一小口咖啡,“我曾经也有一个兄弟,他有一个和波波很接近的名字,叫波纳,你知道,这种故事通常的结果——都是不怎么好!嗯……咖啡不错,谢谢!” 波波谦逊地做了一个“请继续享用”的“手势”——用它黑色的翅膀。 “波纳变成的一只行尸,我亲自把刀插进他的脑子里,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西斯科做了一个“很无奈”的手势,“有时候,我们没法决定!就像有时候我们没法选择一样!” “其实我们还有得选择的!”迪奥站起来,他的身材比看起来得要高,他挺括的燕尾服显得笔直且合身,“比如你选择成为一名掠夺者或者拾荒者,我选择成为一个得体的人或者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个人就算是自杀,也可以选择一个怎样的死法,不是么?” 西斯科没有说什么,他似乎被说服了,“那么,迪奥先生,可以告诉我,我该以什么为选择的依据吗?”他的目光向上看,打算看清楚魔术师的脸。 然而,魔术师脸色似乎总有一层朦胧的氤氲,怎么样也看不清。 魔术师挑出一张纸牌,轻轻地推向魔术台靠近西斯科的一侧。 这是一张黑桃a。 …… 霍克金斯博士眼神木然,他向那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绿色苔藓里的行尸招了招手,“宝贝儿,过来,这里有鲜美的血!” 霍克金斯博士撩起自己的左手的袖子,那里原本有一块已经结痂的伤口。 霍克金斯博士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上长长的指甲,揭开左手臂伤口上的血痂,鲜血像红色的小蛇“游”了出来。 新鲜的血液刺激了那具行尸,它加快了脚步,然后在距离霍克金斯博士两三米远的地方,向它的“食物”扑过去。 霍克金斯博士面色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回荡,“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然而,行尸的手在距离霍克金斯博士还有30厘米的时候,却突然停止——有人在半空中抓住了它。 塞恩粗壮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那只行尸,就好像一架大型起重机的吊臂“抓”着一批等待装船的货物一样。 暴躁的塞恩红色的瞳仁闪烁着愤怒的红光,他像对待一个“杀父仇人”一样,把行尸高高举起来,然后向下,用力砸在自己已经抬起来的左膝盖上。 这真是个倒霉的行尸! 天知道它在生前犯了什么“罪孽”,连续的饥饿先是让它差点儿变成了苔藓的肥料,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一口新鲜、美味、可口的“送货上门”还不反抗的食物,又被突然跳出来的塞恩像一捆柴禾一样把它“拦腰”折断。 塞恩还没有过瘾,他暴躁地把行尸“砸”在地上,然后跳到行尸的身上,大脚丫用力踩去。 “咔嚓咔嚓……” 本来就不算太结实的行尸骨头和“为数不多”的肌肉被踩得稀烂,这具行尸被塞恩做成肉酱——这是塞恩最擅长的! 霍克金斯博士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之前经历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似乎就在他眼前上映: “啊……”地下实验室里,注射了生命基因药剂的塞恩像野兽一样疯狂地嚎叫着,塞恩的血管里好像被注射进去的不是药液而是另一个疯狂的人和一个暴躁的“灵魂”…… “数据!”霍克金斯博士面色冷峻严肃,他用力扶了扶自己的银色宽边眼镜。 “血压350/200!” “脉搏460!” “体温45c” …… 助手快速的报出一大列数据。“博士,他的心脏又开始出现了衰弱的迹象……” “注射肾上腺素,五倍份量!解毒血清,静脉注射!”霍克金斯博士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持续输入备用血浆!启用电击复苏设备!” 塞恩的肌肉更加鼓胀,皮肤下像是有一条条小蛇一样,钻来钻去,他痛苦地嚎叫,“为什么,为什么……” “孩子!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你马上就可以成为一名‘再造战士’了!”霍克金斯博士站起来,他的眼里闪现着“五颜六色”的异彩,“这是上天给你的礼物!” …… 霍克金斯博士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他还坐在那棵大树下,靠在那根凸起的树根旁,“这根本就是来自地狱的礼物!” 第19章 财富与祸患 麓谷镇的清晨凉爽而惬意,山溪流水淙淙、林间凉风悠悠,林瀚坐在藤椅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而平静的早晨。 “你的那个朋友——苏,她值得相信吗?”爱福生斜坐在林瀚对面的藤椅上,他的右胳膊肘子压在藤椅的一只扶手,他右脚翘在左膝盖上,林瀚十分惊讶的是,爱福生的这个姿势,已经像雕塑一样保持很久一段时间了。 爱福生面前的藤桌上摆着一杯清水和一块吃了一半的干面包,这个老家伙有时候吃东西很随意,有时候又有着几乎如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习惯,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琢磨的家伙。 爱福生掰了一小块比大拇指还小的面包,塞进嘴里,他像是在品尝高档名贵的鱼子酱一样细细的咀嚼和回味着,“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既是敌人,又可以算是盟友!” 林瀚不知道爱福生想要说什么,于是他喝了一口加了艾尼汉酒的饮料,眼睛微微眯起,很认真郑重地说,“苏是我的朋友,我信任她!” 正在这个时候,顶楼阳台的门开了,艾兰小姐端着一份精心制作的早餐走过来,她把精美的早餐放在林瀚面前的藤桌上,然后她自己像一只柔顺的小猫一样安静地坐在林瀚的身侧的小凳子上。 艾兰小姐今天早上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长裙,说实话,她看起来美极了——尽管她刚刚从厨房出来,腰上还系着一块围裙。 “你的裙子和你的发型很配!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像你这样青春洋溢,让人感觉舒服的!”对于年轻的女孩子而言,甜言蜜语和漂亮的亮晶晶的礼品、服装和首饰同样有效,所以林瀚也会不失时机地献上恰当的赞美之词,“而且,你知道吗,那棵翠钻真的很适合你,我想它已经真正的找到了适合它的主人!” 林瀚甚至有点惊讶于自己“哄”女孩子开心的本领,这些话林瀚想都没有想就从他嘴巴里“冒”了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讨好女人这种事,好像所以的男人天生都会,都是无师自通!这就像是有一种野生的“气球鸟”,它们天生就会吹起鸟喙上的“彩色气球”来吸引和讨好异性一样。 “看到了吧,纯洁、善良、年轻的女孩都是这样被油嘴滑舌的男人欺骗而坠入泥潭的!”爱福生喝了一大口清水“恨恨”地说,不过,总体来说,他对林瀚还是相当满意的。 林瀚和艾兰小姐相视一笑。 林瀚和爱福生还有事情要谈,所以艾兰小姐乖巧地在坐了一小会儿之后就又起身去了厨房。 “林瀚,相信我,我当了艾兰二十年的老爸,还从来没有吃过她这么精心准备的早餐!”爱福生看着“女儿”走入厨房的背影,这时候才从他严肃、古板稍有点“凶狠”的面庞上,微微露出一丝柔和的表情,“请照顾好她,如果可能的话!” …… 苏提出了一项交易:麓谷镇把霍克金斯博士实验室的所有资料都移交给苏所在的组织,作为交换,麓谷镇将得到200吨的燃油、一座小型武器库和一整套自动机枪防御系统。 霍克金斯博士的研究材料的价值极大,所以,作为补偿,苏还免费提供一个重要的关于掠夺者联盟的情报! 从表面上看,麓谷镇吃了大亏,因为很明显,霍克金斯博士关于生命基因药剂的研究成果比苏和她的组织提供的物资价值高了太多了! 但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这样的残酷:弱者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古往今来,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这个规则都“完全”适用。 林瀚和麓谷镇最大的力量就是35人的“别动队”,这些人现在都“清一色”地配备了自动步枪,看起来不错,但这点儿力量对于一个稍有规模的组织来说,都“不堪一击”!不说别的,再来一个巴特雷狙击手,这35人的别动队就会被这个狙击手一个一个的“吃掉”! 所以,一个“铁定”而明显的事实就是:不管霍克金斯博士的研究成果价值有多大,仅仅凭借麓谷镇的力量,根本保护不了。 没有武力保护的财富不仅不是财富,反而是个灾祸! 这一点,林瀚从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上,从柯提斯身上就看得清清楚楚——那个漂亮的男孩只是因为长得漂亮,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却被厨师埃里克森毫无理由地“阉割”了! 林瀚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在他和他的朋友身上“重演”! 与其保护不了终将被抢夺,还不如趁捂在手里的时候“卖了换钱”!而且,林瀚和麓谷镇都没有任何持续的研发和制造生命基因药剂的能力。 从这个角度来看,林瀚他们是赚了,而且是赚大发了:以可有可无的烫手山芋,换取一大批实用物资,这交易简直太划算了。 在这一点上,尽管包括3位小队长、3位副队长和5个斥候在内的许多人都反对,但林瀚、爱福生和弗朗西斯三个人的观点却出奇地一致! …… 麓谷镇“地势”险要,三面都是五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只在正面有一条弯弯曲曲、蜿蜒盘旋的公路通向外面。 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简直是一座天然的“不破堡垒”——如果在“关键”区域能够加强防御的话! 然而,即使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也终会有被“攻破”的一天。 为了攻破这座堡垒,西斯科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从这一天起,鹿鸣山区的拾荒者突然一下子多了起来! 虽然爱福生一直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但是毕竟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儿太多了,况且鹿鸣山区幅员广阔,有拾荒者从别处迁移过来,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有一项关系“重大”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办理。 这天早上,爱福生收到了一条用牛皮纸书写的简讯,简讯是苏让人送来的,内容大意是在当天的中午会有物资送过来并接收霍克金斯博士留下来的研究设备和资料。 爱福生一下子紧张起来,毕竟苏背后的组织比麓谷镇的实力要强大的多,如果苏给他们来一个“假途灭虢”,那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尽管林瀚是“完全”的信任那个苏! 任何时候,提前做好准备,那是爱福生的风格! 这个老家伙不会犯这种“完全信任”的低级错误——尤其是面对一个漂亮女人的时候。他过分丰富的社会阅历让他在面对问题时候永远处于主动有利的位置! 不过,交接的过程显得普通而顺利:苏的手下送来堆积如山的物资,然后搬走他们所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一丝丝再微小的波澜。 “你的感觉是对的!”爱福生看着远去的隆隆的车队,他把一把盖德冲锋枪拿在手上掂了掂,厚实的冲压钢材和保养得极好涂满养护枪油的枪栓和膛线让爱福生明白,这次交易的物品,没有打哪怕一丝的“折扣”。 “虽然你不很放心,还做好了应急准备,但是你还是答应交易,这不像是你的风格!”林瀚炯炯的目光扫过那一整套自动机枪防御系统,那才是林瀚最关注的东西,林瀚略有一丝玩味地笑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人不能老是躲在‘龟壳’里!”爱福生把盖德冲锋枪放回原来的枪盒,“有的时候,经验很重要,但是,另外一些时候,经验会成为一个人的桎梏!还有更重要的是:你信任她,我从来没有见你如此地信任一个人!这就足够了!” 第20章 流感 麓谷镇的一切都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超级管家”爱福生负责管理着一切。 苏送过来的物资让爱福生的才能得到了百分之一百的发挥,爱福生鼓励人们利用房屋之间的小块土地种植土豆和番薯——这些作物只需要极少的肥料和水分,就能在很短时间内生长出相当大的可食用的富含淀粉的块根。一些没用的木板和废铁则被用来做成围栏,以圈养家畜。 爱福生下一步甚至打算建立几家工厂,这样就可以生产过冬所需要的衣物和用以取暖的木炭。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设想和计划都被一场入秋的流行疾病所“完美”地击垮了。 一场流感“袭击”了麓谷镇,50%以上的人都得了重感冒,鼻塞、咳嗽、发烧和头疼是最明显的症状。在第一个星期里,有4个老人去世了,他们的子女在爱福生的劝说下,在他们尸变之前破坏了4位死亡长者的大脑。 结果,第二个星期,又有8个人死去,这些死者中还包含两个青壮年和一个儿童。 这一下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恐慌,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死神即将来临”的“气氛”。 没有人知道下一周是否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也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死去的是不是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人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之中。 没有什么比失去亲人更痛苦的了!然而,更痛苦的是还要去破坏死去的亲人的头颅和大脑——这让他们不得安宁,尤其是青壮年和儿童,这就更不被人所接受! 死亡儿童的年轻的父母反对破坏孩子的大脑,他们指着林瀚和爱福生,大声责问,“如果是你的亲人死了,你会不会也去破坏他们的大脑?” “如果必要,我会亲自动手!”林瀚简单而简短的回答让年轻的父母哑口无言。 寻找治疗感冒的特效药,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情,而爱福生恰好知道哪里有!这件事于是成为重中之重,被摆在其他所有事项之上! …… “嗯!这几个哨位既坚固又隐蔽,而且互相之间可以实现完美配合,史蒂夫,干得漂亮!”林瀚拍了拍一头棕黑色柔软的短发、长得阳光帅气的小伙子的肩膀,他用他一贯深邃的目光从各个角度“扫描”和“审视”战场,寻找最合适的隐蔽和攻击地点,并提出合理的修改意见,“自动机枪防御系统的安装进度怎么样了?” 自动机枪防御系统是由二十四挺小口径“火神炮”配合红外线、热成像、声光控开关、激光探头等等设备,再以电脑综合控制的一整套系统。 自动机枪防御系统布置完成后,会在一个固定区域形成一块完整无死角的机枪弹道防御网。一旦开启自动防御系统,所有进入这片防御网的活物,都会在一瞬间被机枪的子弹撕成碎片。 当然,这套系统的造价成本极其高昂,仅仅是二十四支小口径“火神炮”,每支“火神炮”配备12000发的子弹链,一共28.8万发子弹,对于麓谷镇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安装自动机枪防御系统的任务落在弗朗西斯的肩膀上,他把选址选在靠近麓谷镇正面入口的一处隐蔽的岩壁上,用弗朗西斯的话说,就是,“万一有人攻入我们的‘城门’防线,那我们就放他们的先头部队进来,然后在他们的‘后续部队’头顶上开启自动机枪防御系统,嘿嘿……” …… 宽阔平直的50号公路上,连一辆车都没有。这条修建了近50年的公路从建成的第一天起,上面就繁忙地、川流不息地奔跑着各种轿车、摩托车和载重卡车——直到行尸病毒爆发为止。 现在,这条公路成了名符其实的“死亡公路”——可能连续一个月,都不会有一辆车经过! 不过,和其他大多数公路一样,这条公路的路边,偶尔会看到一辆或者几辆车撞在一起,这些车有些被炸成碎片,有些被烧得只剩下金属“骨架”。 “隆隆……” 突然,从很远的地方响起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从马达声可以听出来,应该不止一辆车。在公路上“闲逛”的一只棕色体毛的小鹿吓了一大跳,它抬头远眺,却什么也看不到——这些动物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人,它们的胆子变得极大。 五分钟后,两辆“野马”越野车一前一后,从远处驶来,小鹿后退几步,让开道路,它仍然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两辆“野马”从眼前风驰电掣般的掠过。 “看到了吧!”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弗朗西斯怀里抱着一挺盖德冲锋枪,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车窗外刚才那只小鹿站立的地方,“那只鹿已经发育出像狼狗一样的尖牙!我想它们很快也会变成食肉动物!” 林瀚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实际上林瀚虽然在开车,但是他的“感觉区域”时时刻刻都是在打开着的,“我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那只鹿已经不能叫鹿了,它的蹄子已经有了变化,蹄子的外壳已经变小,变成了类似‘指甲’一类尖锐的东西,我想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跟狼和豹子一起争抢食物了!” “行尸鹿!”弗朗西斯给这个新物种取了一个名字。 “对!行尸鹿!”林瀚重复了一句,“这是一个行尸星球,一切都会改变它原来的样子,不是吗?” 弗朗西斯微微有些沮丧地一掌拍在枪托上,“原本我们今晚可以吃烤鹿肉的!天知道这个世界还会进化出什么新鲜的鬼玩意儿……” 弗朗西斯的话还未说完,步话机突然想起来——这也是苏送过来的设备之一。 “滋滋滋……头儿,你最好过来看一下……”步话机那边传来史蒂夫的声音——这是个办事细心而且非常聪明的小伙子,林瀚和弗朗西斯都一致地觉得他会是爱福生的一个好的接班人——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 “野马”前进了200米,然后一个刹车,接着向右拐进一条“t型”的分支小路上,橡胶轮胎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出一条两米长的黑色刹车痕,稳稳地停住。 林瀚和弗朗西斯跳下车就看到另一辆同样的“野马”停在十五米外的路肩上。 距离林瀚五十米远处的是叉着腰等待的史蒂夫和背着两把弯刀的哈迪,在他们的旁边四五米的地方,停着第三辆“野马”。 让人感觉奇怪的是,第三辆“野马”的副驾驶轮胎边上,躺着一个身穿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他的蓝色棒球帽扔在一边的柏油路面上,他的脑袋只剩下了一半,一只狭长的灰银色的“棒球手”手枪还握在那个“半个脑袋”的男人的左手里。 这个男人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他的残破的头颅里流淌出来到柏油路面上的血已经干燥成了黑紫色。 “他可能是昨天晚上死的,也许是一天前,不过,他这个样子有很大可能性是……自杀!”弗朗西斯的眼睛灼灼有神,他像一个高超的刑事侦探一样,从细枝末节中推断出事情原本发生时的情景。 林瀚点点头,同意弗朗西斯的观察和判断,他的“感觉区域”没有发现汽车周围有其他任何人留下痕迹,“那块纸牌子也证明了这一点!” 林瀚指着轮胎旁边的那张被一只备用弹夹和一把钥匙压住的黄色的干脆面外包装纸箱,上面用粗黑色的碳素笔写着两个大字,“救命!” 第21章 卢卡斯 “头儿,你最好看看这里!”史蒂夫向停在身边的那辆“野马”做了一个手势,显然,那辆“野马”汽车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所有的车门都锁得死死的,但是“野马”的正驾驶和副驾驶的车窗玻璃都分别留下了一条两厘米宽的缝隙,这样,空气就可以自由地流动进去。 副驾驶座位上堆了许多面包、饼干和奶粉的盒子,里面有些是还是满的,但有些已经空了。 在“野马”汽车的第二排,有一个可爱的小小的儿童座椅,一个头发金黄、年龄大概两岁多的男孩子,正躺在儿童座椅上呼呼大睡,他睡得很安稳,可爱的嘴角流出一大滴透明的口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他的爸爸早就已经倒在车窗外面,死在那里! 在那个小男孩的儿童座椅旁边的座椅沙发上,堆了大量的已经拆开包装的面包、饼干和小零食。四瓶灌满清水的奶瓶整齐地摆在小男孩顺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汽车地毯上还有两个已经完全喝空掉了的奶瓶。 在那个熟睡的小男孩的旁边,放着一个五寸的相框,画面里是一对年轻漂亮的夫妇,那个漂亮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刚出生大概一个来月的小婴儿。 半张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夹在相框的缝隙里,纸上用颤抖、潦草的左手笔迹写着,“亲爱的卢卡斯,愿上苍能赐给你平坦的道路,愿命运能指引你遇到善良的人……” 这是一个善良而伟大的父亲! 弗朗西斯用颤抖的手揭开那位“无名”父亲的右臂的袖子,那里露出一个骇人的伤口——那是行尸撕咬后的痕迹,在伤口四周,一圈罪恶的“黑藤”在肆意蔓延…… 在这个残酷冰冷的行尸星球上,如果说还有那么一丝温暖和怜悯的话,那么就是爱! …… 麓谷镇镇长室,爱福生坐在一张藤椅上,他把右胳膊肘压在藤椅的一只扶手上,右腿翘在自己的左膝盖上,这个姿势再配上他犀利的眼神和额头上深深的皱纹,使得他看起来像是某个正打算带一波人出去“干一票大的”黑帮大佬一样。 一个头发和胡须都刚硬得像发怒的豪猪背上的尖刺一样的男人坐在爱福生对面。 “斯坦森先生,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之前在麓谷镇就是因为私藏‘拾荒品’而被开除的!”爱福生用宽厚的老手拍了拍他面前的一大摞材料,这里面记录了所有麓谷镇里的出入人员——包括已经除名和死掉的。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不过是很普遍而且鸡毛蒜皮的小事,爱福生先生!”斯坦森脸上微微有一丝不快,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斯坦森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新任镇长会在这件小事上给自己“穿小鞋”,“平心而论,在麓谷镇的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敢保证他没有做过一丝‘出格’的事情吧!” “是吗?我的女儿艾兰就敢这样保证!”爱福生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点。 “所以我用了几乎这个词!尊敬的爱福生先生!”斯坦森眉毛微微一抬,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另一张桌子的艾兰小姐。 自从林瀚走后,艾兰小姐再次“沦落”为爱福生手下的“仆人”——这真是个“苦命”的姑娘! 斯坦森的目光在艾兰小姐的脖子下面停留了一秒钟——那里有一枚漂亮的、绿色的鹌鹑蛋大小的翠钻。 爱福生“凶狠”地瞪了斯坦森一眼,“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特长或者说你曾经在哪方面做到过第一吗?” 爱福生决定换一个话题。 “我有一个灵敏的鼻子!比如我可以闻到你刚刚趁艾兰小姐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喝了她酿造的那种味道很香的酒——虽然你就浅浅地尝了一小口!” “父亲……”艾兰小姐惊讶地小声叫起来,“那些艾尼汉酒还没有酿好,如果你要喝的话,你只要告诉我,我可以去给你拿点儿已经酿好的过来……” 艾兰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爱福生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几乎是“跳”起来的,还因此顺带地弄翻了桌子上的一杯清水和吃了剩下一半干面包盘子,“斯坦森先生,我想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斯坦森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打算转身就走。 “那么,我现在请求你管理麓谷镇的别动队,担任别动队总队长!斯坦森先生!”爱福生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让人始料未及,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倨傲和不耐烦的神情,反而是充满得意和满意,“林瀚说得不错,斯坦森先生,你是一个值得合作的伙伴!” …… 通往格兰茅茨的车队里多了一辆“野马”,弗朗西斯单独驾乘一辆,哈迪和史蒂夫一辆,林瀚带着小卢卡斯乘坐一辆。 林瀚的车上塞满了饼干、奶粉、面包和尿不湿,他成了一位名符其实的“超级奶爸”! 幸好小卢卡斯是一个安静的小家伙,一路上不是吃就是睡觉,只有在换尿不湿的时候,林瀚才需要停一下车。 格林茅茨是一座小镇,它距离麓谷镇不过150公里,如果在平常的时候,驾车最多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达,但是,在行尸出没的公路上,实际速度要比之前慢上三倍——这还是在没有遇到大队行尸的情况下。 当格林茅茨的建筑远远地出现在林瀚视野中的时候,小卢卡斯也醒了,他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奶声奶气地出声喊道,“爸爸!爸爸!” 这是一个神奇的时刻,在那一瞬间,林瀚的胸膛似乎被什么神奇的东西“点燃”了,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喊过林瀚“爸爸”! 尽管这个孩子跟林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当那个叫卢卡斯的小崽子奶声奶气的喊出“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林瀚的心似乎一下子都“融化”了。 这个满头毛茸茸金色头发的“小东西”似乎会一种神奇的“魔法”——他可以让一个被冰封成冰山的男人的心,瞬间“融化”,并让那颗因寒冷而坚硬的心灵空间,瞬间充满阳光而变得温暖而柔软! 这个孩子就像是这个冰冷世界里的一束光! 林瀚在那一瞬间毅然决然地决定,把这个孩子带回去,把他像亲生儿子一样养大——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 “儿子,你的艾兰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的!”林瀚回答道。 …… 格林茅茨既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医学专科高等学府,又是一家科室齐全的现代化综合医院。 其实它还是一家有自己独立知识产权的新药研究中心和药物制备工厂。 从某种程度上讲,整个格林茅茨市镇就是围绕着这所医学专科学府而建造的一座“庞然大物”! 如同所有的大学城一样,格林茅茨不仅有着统一的区域规划,它也拥有着完整的“行政生态系统”! 预防和治疗流感的疫苗,就存放在格林茅茨市政区的地下仓库的冷冻室里。 与行尸病毒爆发前的熙熙攘攘的大学校园道路完全不同,现在整个格林茅茨街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这里出奇的安静,安静得可怕,可怕得就像有什么阴谋要发生似的! 第22章 报复 麓谷镇“地理位置”特殊,它的三面都是悬崖,只有正面有一条大通道,但是在悬崖的某个地方,却有两条直通鹿鸣山的“拾荒者小道”(或者说是搜集者小道)。这是拾荒者进出麓谷镇和鹿鸣山的通道。 斯坦森“上任”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队长!”一个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皮肤棕黑,皮肤颜色几乎和头发颜色相差无几的小伙子向“顶头上司”斯坦森报告,“这件事儿得必须引起重视了!” 托比——三位小队长之中年龄最大的那位,他的年龄在二十四五岁左右,从他灵动的大眼睛能看出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斯坦森嘬了一小口超浓的纯黑咖啡,他坐在一张带宽大扶手的红色松木椅子上,他的目光向上认真地看着托比的脸,示意托比继续说下去。 “在一个月前,我们会平均每天接到的行尸袭击案件是1-2起,然而,这个数字在最近一周增长到6-7起,数量一下子变成原来的好几倍!”托比伸出棕黑色修长的右手食指,指了指左手上拿的一摞材料,“其实我想说的是:更重要的是,在单次袭击中,拾荒者受伤的比例在不断上升,今天又有一位拾荒者受伤,这已经是三天以来的第二起受伤事件。一只躲在树叶堆底下的行尸咬掉了他的一只左手,可怜的家伙,他当时就大便失禁了!我们在第一时间隔离了他,把他送到‘果酱女孩’后街的隔离所,而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的隔离区快不够用了!” “以前受伤的人多吗?”斯坦森又把咖啡杯送到嘴边,不着急做决定,他想了解更多有用的信息。 “很少!基本上四十到五十次袭击才会有一个人受伤,在六月份之前,每个月只有1-2个人被行尸抓伤或者咬伤。比如2月份有两个受伤、3月没有,4月和5月每个月都只是一个。毕竟单只行尸的战斗力实在有限!”托比回忆起一系列数字,这是个记忆力不错的年轻人。 斯坦森摸了一下他下巴上刚硬的胡须,他的眼光盯着托比棕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缓缓地问,“你的意思是,这次不一样!不仅仅行尸增多了,更重要的是这些行尸的战斗力变强了?” 这个斯坦森有着和他敏锐的鼻子一样出众的敏锐的洞察力,他一下子听出来事态的关键:不仅行尸多了,更要命的是它们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定有什么原因引起这样的结果,只不过这个原因斯坦森还没有找到而已! “确切地说,是它们变得狂躁了。”托比思考了一下,“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斯坦森把杯子里最后一滴咖啡倒进嘴里,然后站起身打算跟托比去看看,“贾斯特在哪里?我们‘兵分两路’,你现在带我去东边的小道,让贾斯特去检查西边的小道,我们要确保麓谷镇的‘后方’安全无虞!” …… 格林茅茨的地下冷冻仓库的位置很好找——墙上和地面上都有明显的黄色防脱油漆刷的指示标志。 林瀚决定让弗朗西斯留下,以应对突发情况,二来弗朗西斯可以照顾卢卡斯——这纯属一个意外状况。 “放心吧,林瀚!我会好好照顾好你儿子的!”弗朗西斯指了指躺在儿童座椅上睡得正酣的小卢卡斯,他在一只奶瓶里灌上清水和奶粉,用力摇晃了几下,“瞧!我可是专业奶爸!” 弗朗西斯是一个很得力的助手,他聪明、敏锐、有洞察力、有经验,但是现在他更适合留在外面——很明显,史蒂夫的体力更好,他年轻力壮,他是一个棒小伙子,待会儿可能有很多的力气活要干。 林瀚先是找到一把消防斧,砍断防火门外面的铁链——这相当于一个测试,林瀚弄出了很大声,结果竟然连一只行尸都没有跑过来。 防火门缓缓打开,冷冻仓库里没有一个人,只不过从里面冲出一股子冰寒的冷气,让林瀚他们打了一个大哆嗦——这些地下的制冷设备还在正常运转。 “我的天,刚才这股冷气让我想到了在米埃密沙滩上打开冰箱后的瞬间!”史蒂夫打趣道,他是一个爱笑且有幽默感的人,“你知道,在摄氏42度的夏日阳光下暴晒二十五分钟,然后打开冰箱并灌入一大杯冰镇蓝莓汁或者椰子水就是这种感觉!” 米埃密是一座有名的海岸沙滩城市,那里的夏日沙滩就像烧着的火一样火爆,当然,更火爆的是沙滩上那些挺翘的姑娘的屁股! “米埃密是一个好地方,那是所有男人做梦都想去那个地方!”林瀚迈步走进冷冻仓库,用软底皮靴蹬了蹬脚底下相当结实的覆盖着两公分厚的钢板地面。“不过,我想,你现在一定不会想去那种地方!” “哦,为什么?”史蒂夫漂亮的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 “因为我想,现在在米埃密海滩上躺着晒太阳的肯定是一大波穿着漂亮沙滩裙的‘行尸’姑娘!” 林瀚的笑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哦,头儿!”史蒂夫也跟着乐了,他用手在自己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你谋杀了我的浪漫!” …… 有一个笑话,说的是当一个人小心地给面包的一侧涂上厚厚的黄油和果酱,这时候不小心滑了手,面包掉到了地上。重点来了,十有八九的情况是:涂了果酱和黄油的那面朝下! 斯坦森的“上任日”就是那块涂满了果酱和黄油的面包,正好掉到了地上,恰好带黄油和果酱的那面朝下! “掠夺者联盟”的“报复”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是在斯坦森上任的第一天! 斯坦森和托比刚刚到达其中一条“拾荒者小道”,就听见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两声像从地狱刚刚苏醒过来的远古巨兽低声咆哮一般的闷响。 “轰……轰……” 正在酿造“艾尼汉酒”的艾兰小姐差一点没有站稳,桌面的玻璃杯在摇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房梁上落下了一缕灰尘,这缕灰尘可能从房子建好那一天就已经在那儿了。艾兰扶着藤椅的靠背,脸色微微泛白地惊恐地看着那两声闷响的方向——拾荒者东边小道和西边小道。 麓谷镇上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他们的碗、杯子和房子都在震动,所以他们纷纷从房子里走出来。 尽管有几乎一半的人都还在被流感折腾得四肢无力或者头晕眼花,但是几乎所有的男人们都主动拿起来枪——麓谷镇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西斯科是一个富有耐心的家伙!他的策略起到了作用——连续两个月,西斯科利用游荡的拾荒者和假扮成拾荒者的掠夺者一点一点的朝两条拾荒者小道运送烈性炸药。 虽然每个人每次都只是运送一点点,但是两个月的时间足足给麓谷镇的东西边小道运送了20吨烈性炸药,这些炸药足足可以夷平一座小山——如果安放位置合适的话。 尽管炸药安放的位置不合理,这些炸药也是把两条拾荒者小道各炸穿一条大口子,原本几乎垂直的崖壁变成了平缓的坡状。 在爆炸的烟幕散去之后,40多名手持冲锋枪的悍徒,分别从斜坡上分成两路,冲上了麓谷镇! 林瀚在突然之间,感到一阵心绪不宁,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外面西边的天空——那是麓谷镇的方向。 “头儿,有什么问题吗?” 林瀚摇摇头,努力驱散心中那一丝不安,毅然向地下冷库走去! 第23章 黄石基地 格林茅茨的地下是有光源的——发电设备还在运转,所以走廊里竟然还亮着忽明忽暗的微弱的绿光! “我们进入冷库,还需要经过五道防火门,如果我没有数错的话!”林瀚用应急手电筒照着进门不远处距离地面一米五高的用白色塑料和泡沫板制作的逃生线路图,地图上靠近出入口位置,有一个红色的小点,那代表林瀚当前的位置,“如果斯坦森在就好了!有些门后面有可能有行尸,在这个被厚钢板包裹的地下空间,我的感觉区域被压缩得很有限,而且很难延伸出去!” 林瀚打头阵,哈迪拿着双刀押后,把史蒂夫保护在最中间! “我们要进去了,弗朗西斯!”林瀚相信在地下空间,无线电步话机的效果也会和他的“感觉区域”一样,效果应该也不会很好的。 果然,步话机那头传来被干扰过的嘈杂的弗朗西斯回应声,“收到,头儿!外面一切正常!” 四道防火门后面都是空的,这让林瀚他们轻松了不少,林瀚三人搜索了一下,防火门后面的房间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一些诊疗仪器,这些机器又大又笨重,而且都是需要大量电力才能催动的,所以林瀚干脆直接略过。 最后一道防火门是锁着的,大拇指粗细的碳钢链条紧紧地绕在一对全钢把手上,一把已经断掉斧头的消防斧的长木柄从两只全钢把手中穿过。 就好像是知道林瀚他们要来一样,这扇防火大门猛地发出“咚”地一声响,像是有半吨重的麻袋狠狠地砸在大门上一样。 防火大门被砸的摇摇晃晃,不过有粗铁链和消防斧柄撑着,这扇门就目前来看,还是安全的! 防火大门被推开一条两三公分宽的缝隙,露出一只血红的可怕的眼睛! 林瀚从门缝隙里把“感觉区域”延伸过去,“看”到里面一共有二十三只行尸! 但是,令林瀚感到诧异的是:这些行尸和在赫克缇斯古堡和麓谷镇的行尸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显得特别的瘦,他们的上身都是赤裸着的,头发和眉毛都脱落了,他们的身体像是没有任何脂肪一样干憋着,这样使得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显得特别的大。 …… 在格林茅茨的反方向,距离麓谷镇大概280公里的地方,是一片不算太大的山坡,这片山坡上满是凌乱的黄色巨石。 这片山坡上光秃秃的,几乎一根草也没有,所以也没有任何野兽,一条不起眼的公路绕这座不起眼的石坡而过,所以人们宁愿多绕一点路,也不愿花大力气爬上或者翻越这座石坡。然而,在这些黄色的巨石之间,却有一座不起眼的黄色拱形小石屋——如果不亲自爬上石坡,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石坡上会有一座隐秘的建筑存在! 这座小石屋与其说是石屋,不如说是一座倒扣起来的巨大石碗,它只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开了一扇小门和一道长约3米、高度仅有15厘米的观察孔。 “黑人”约翰正站在观察孔后面,拿着一副双筒望远镜在观察,很快,他看到远处的公路上隐隐约约有一个黑点,再仔细看,那黑点的后面似乎升起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烟尘”,黑人约翰按了一下操作台上一颗黄色的按键,按键发出“滴”的一声,然后应声而亮。 十五分钟后,那个黑点完全进入黑人约翰的双筒望远镜的视野,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辆黑色的“野马”。 这时候,黑人约翰身后的一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 “长官好!”黑人约翰回头看了一眼,赶紧站起来、放下望远镜,恭恭敬敬地行礼,他站得笔直,好像一只斗志昂扬准备进入斗场的大公鸡一样。“报告:黄石基地观察员约翰,正在执行观察任务,长官!” 站在黑人约翰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秃顶”威尔逊少尉,而另外一个,则是这所“黄石基地”最大的头目——指挥官爱德华中校! “嗯!”爱德华中校轻轻哼一声,微微抬手做了一个差不多是赶苍蝇的动作——这算是回礼了。 “秃顶”威尔逊少尉则是回了一个接近标准的军礼,然后目光恭敬地看向爱德华中校,在得到爱德华中校的目光“允许”之后,“秃顶”威尔逊示意黑人约翰继续工作,“今天的事情,禁止向任何人提起!否则军法从事!” “是!”黑人约翰吓得吐了一下舌头,他瞬间明白了他需要观察的人是某个重要的人,重要到他在执行完任务之后必须把这件事完完全全地忘记! 半个小时后,那辆黑色的“野马”到达石坡脚下,黑人约翰从双筒望远镜里只看到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下来。 “秃顶”威尔逊少尉和爱德华中校站在路边迎接她。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身材火爆、面容精致,用黑人约翰的话形容就是:他和他爸爸、他爷爷、他爷爷的爷爷见到过的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没有这个女人漂亮! 不过,黑人约翰懂得唇语,他从指挥官爱德华中校和“秃顶”威尔逊的嘴唇上知道了,这个女人叫泰勒。 “呃哦,泰勒,真是仙女一样的名字,哇哦……仙女一样的身体……”黑人约翰一边用望远镜观看一边自言自语…… …… 斯坦森的手下,在10分钟内全部死光,除了托比。 举着盖德冲锋枪的掠夺者确实不是麓谷镇别动队能够抵挡的,尤其在人数处于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 密集的火力把斯坦森的手下打成了筛子! 五个小伙子献出他们年轻而宝贵的生命,他们像英雄一样一直英勇而顽强地战斗到最后一刻。子弹激起的烟尘就如同他们“虽死犹荣”的旗帜一样,飘入云霄,他们直到生命离他们而去才停止扣动手中的扳机。 他们是无名的英雄! 不过斯坦森也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斯坦森手里的盖德冲锋枪几个长点射,放倒了六个掠夺者的人! 斯坦森有着一只像狗一样敏锐而犀利的鼻子,他在第一时间就从空气中嗅到了阴谋和危险的味道,然后他立即转过头,把托比赶走,“快去找爱福生,把能召集的人都召集起来!两条边道、正门主路都需要增援,立即!快!” 托比比最快的兔子跑得好快,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当托比带着一帮人返回去找斯坦森的时候,他看到了令他吃惊的一幕:斯坦森像一条发疯的狗一样在拼命奔跑,他的身形如同“幻影”一样在树林间跳跃,几十挺盖德冲锋枪射出密集的“弹网”,但斯坦森总是能在“弹网”合拢之前或者“弹网”的缝隙中穿过! 他在几十名掠夺者冲锋枪的齐射下竟然可以做到毫发无伤——能力者的战斗力是普通人所望尘莫及的! 枪支在能力者面前,渐渐失去它原本的威力。 尽管如此,斯坦森也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托比来得太及时了,掠夺者刚刚打完手里的弹夹正在换弹夹的时候,麓谷镇一方的盖德冲锋枪响了,比之前更加密集的弹雨向他们“倾泻”过去,几乎所有的掠夺者在这一轮齐射中被打成了筛子——报应来得太及时了! 有两个个受伤试图逃走的掠夺者被斯坦森两个点射,“钉”死在地面上! 麓谷镇一天之内进行了三场战斗,而最激烈的无疑是入镇公路上。 自动机枪防御系统发挥了它们原本的威力,掠夺者根本还没有靠近麓谷镇大门,就被“拦腰扫断”,他们在留下六十具尸体然后逃之夭夭。 在0:60的大比分背后,麓谷镇一方付出的代价是自动机枪防御系统的24挺火神炮在十分钟之内消耗了13万发子弹——那几乎是整个子弹机枪防御系统里一半的子弹!重要的是,这些子弹打光了就完了,没法补充。 唯一陷入危局的是从西边道冲进来的二十多名掠夺者,他们冲破贾斯特的“防线”,进入了麓谷镇!——贾斯特被西斯科当场砍掉了脑袋! 这注定是悲惨的一天,当斯坦森带人杀回麓谷镇上的时候,麓谷镇上已经有一百多人被枪杀! 暴怒的斯坦森杀掉了所有的掠夺者,除了他们的“头头”、罪魁祸首西斯科没有找到——他是一个善于隐匿的能力者! 第24章 艾兰之死 林瀚后来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当你感觉寸步难行的时候,不妨换一种方法,这甚至可能让你一步千里。 “噗!” 哈迪的弯刀从两扇防火门之间的缝隙间用力捅进去,锋利的刀尖费力地撕裂开皮肤和肌肉——哈迪感觉自己的刀仿佛是捅在一大块生牛皮上一样! “我觉得它们活了至少有200岁!”史蒂夫双手抱着胸前的盖德冲锋枪,像是一位美食评论家正在点评一盘新鲜出炉刚刚端上餐桌的烤牛排一样,“他们的肉又老又硬!” 这些干瘦的红眼行尸的肌肉如同过度风干的牛肉或者放了10年之久的老火腿一样坚硬! 哈迪的弯刀一向锋利,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它们看上去好像生气了。”哈迪补充道,“如果它们可以感觉疼痛的话!” “嗷嗷嗷……”仿佛是为了回应哈迪,那只受伤的行尸发出暴怒的嚎叫——它似乎真的会感觉到了疼痛! 尖锐刺耳的叫声在昏暗阴冷的走廊里回荡,这本身就足够瘆人的了。 其他行尸骚动起来,蜂拥着挤向门口。 林瀚摊了摊手,还是决定用消防斧,消防斧v型的结构极其适合劈砍。如果刺不破肌肉和皮肤,那就把脑袋连同脑壳直接敲烂好了。 哈迪和史蒂夫一左一右,他们拔掉插在门把手里面的半截消防斧木柄——这样门缝变得大了一些,防火门口的缝隙变成了一座临时的行刑场。 第一只行尸从门缝里把脑袋费力地挤出来,就好像把把头塞进“断头台”一样。 早已准备好了的林瀚用斧刃瞄准行尸脖子的位置,“嚯”地向下挥击,斧刃磕碰到坚硬又坚韧的东西,稍稍停滞了一下,接着继续向下,行尸脑袋像一颗被人扔出去的保龄球一样,咕噜噜的滚出老远。 第一只行尸的身体瘫软下去,接着被其他行尸挤到一边,第二只“幸运”的行尸又把头从那个缝隙挤出来,林瀚再挥击一次斧头,接下来是第三只——这简直是排队受刑! 当最后一只行尸的脑袋被砍下来的时候,林瀚的斧头几乎已经完全报废了——没有别的原因,这些行尸的脖子,老实说比最硬的老树桩还要硬! 消防斧直接被砍崩了口。 “你们说得没错!”林瀚喘着气,看着手里报废的消防斧,“我们之前遇到的赫克缇斯古堡和麓谷镇的行尸都是小儿科,它们屁股上还黏着蛋壳呢,这些才是真正的行尸!” 清理干净防火门的通道,林瀚找到带着黄色标志的疫苗冷库。 打开厚重的隔离门,搬运疫苗的过程乏善可陈,史蒂夫是个好小伙子,他年轻力壮,一个人就把这些疫苗搬回到车上,不过冷库的附近有很多独立的房间,那是一些个人物品寄存室、储藏室或者换衣间——这些地方通常都会有一些私人收藏的“好东西”,这些地方都值得细细地搜索一番。 比如哈迪就从一间换衣间的私人衣柜里找出一大盒五颜六色的棒棒糖,这大概是之前在这里工作的某个女孩遗留下来的,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糖可是好东西! “这些是什么?” 林瀚看到史蒂夫站在一排整齐地摞在一起的大铁盒旁,他像新得到圣诞礼物盒的孩子一样,急不可耐地打开铁盒的盖子,“哈哈,你们绝对猜不到这些都是什么!” 这些铁盒表面都涂上一层厚厚的绿色防锈漆,看起来像是军方使用的子弹箱,而且每一只铁盒上都用黑色油漆喷涂了一大串谁也看不懂的数字。 “超浓缩营养素胶囊!”史蒂夫拿起一只和小号火腿肠大小差不多的一粒胶囊,剥开外包装,整根塞进嘴里,“嗯嗯……味道还不错!一根营养素胶囊,含有人体所需的所有营养素,所蕴含的能量可以满足一个人三天的能量需求!” …… “亲水露台”是一幢漂亮而装修豪华的别墅,它原本是特纳镇长一家的房子。 艾兰小姐最喜欢的一点是每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躺着床上就总是能够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悦耳动听的鸟叫声,这就像一个婴儿每天早晨起来习惯于听见妈妈熟悉的呼唤声一样,这些让人愉悦的声音总是能让艾兰小姐兴奋快乐地度过一整天! 艾兰小姐以前从来没有用过像“亲水露台”这样好的厨房——甚至都没有见过,这间一百多平的厨房足足有一般人家的房子那么大,而且装修豪华、设备俱全。 艾兰小姐的巧手在这间厨房里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这间厨房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每天都在制作各种精美的食物,她希望用这些精美的食物填饱林瀚的胃,为了搭配这些食物,她还专门酿造了足足7公升满满一大玻璃瓶的“艾尼汉酒”。 这些酒液已经完全酿造“成熟”,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犹如可以流动的琥珀一般,隔着玻璃都似乎能闻到诱人的芬芳,哪怕是对于林瀚这种对酒可有可无的人来说,畅饮“艾尼汉酒”,都是一种极大的诱惑与享受! 心灵手巧的艾兰小姐还细心地在酒瓶上贴上一枚标签,写上了林瀚的名字。 忙完了厨房里的一切,艾兰小姐像平常一样走出厨房,“或许林瀚明天就会回来了!”艾兰小姐自言自语。 她端着蜡烛——他的爸爸爱福生拒绝用电,他总是说,宝贵的燃油是需要拿来喂饱汽车发动机的,而不是拿来给某些人发电享受的。 艾兰小姐走出厨房,烛光晃动之间,她好像看到墙角有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在晃动,那既像是一个没有形体的幽灵,又像是某个人穿着斗篷映照在墙上的影子。 艾兰小姐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她举起蜡烛,打算走近一点儿再仔细看看。正在这时,一只像老鹰一样有力的大手从那个阴影中伸出来,艾兰只看到一只藏在斗篷里面的棕色眼睛,那只手就凶狠粗暴地按住艾兰小姐的柔软而小巧嘴巴和鼻子,与那只大手同时探出来的,还有一把尖锐、锋利的用银色骷髅头装饰的带着鲨鱼般锯齿的短刀! 艾兰小姐瞳孔在一瞬间放大,这个柔软而无助的女孩连呼喊都来不及,手里的蜡烛就掉落在地上,烛火闪了几下,熄灭了。 艾兰小姐的生命也如同那熄灭的烛火一样,短暂而脆弱! 一切重新都陷入了黑暗,就像所有的一切都进入到了一只远古怪物那黑暗的没有一丝光线的胃里一样。 过了一刻钟,一只全身乌黑的怪鸟从一株茂密的血柳树树丛里扑扇着翅膀,一飞冲天,与此同时,一个尖刻、怪异的如同邪恶的男巫的声音大声尖叫起来,“呀,西斯科,你杀了艾兰小姐,林瀚是不会放过你的,谁也保不住你了,嘎嘎嘎……波波走了,波波要把这件事告诉迪奥……” …… 黄石基地露在地表上的仅仅是一间不起眼的石屋,实际这间石屋只是黄石基地“冰山”的一角而已。 “泰勒小姐,毫无疑问,你是我见过的最优雅的小姐!”黄石基地中校指挥官爱德华是一个高个子,他灰绿色的军装显得合体而笔挺,他的眼睛不大却很有精神。他站在电梯内,示意正站在电梯按键旁边的“秃顶”威尔逊少尉操作电梯进入地下空间。 “没有之一!”爱德华中校补充道。 “尊敬的爱德华指挥官,您太过奖了!”即使是风尘仆仆的赶了很久的路,泰勒小姐依然是显得高雅而得体,她的皮肤白皙而细腻,微微向上翘起的眉梢和漂亮的唇线,都让每一个接触到她的人感觉如沐春风,“如果您允许,我想尽快见到黑龙大校本人,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我必须亲自跑一趟!” 当泰勒小姐提到“黑龙大校”的时候,爱德华中校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极其肃然! 第25章 死亡领主 泰勒小姐独自坐在宽大结实的黑色钢质椅子上,她白皙、柔软、修长的皓腕搭在钢座椅扶手上,和漆黑、坚硬、冰冷的黑色钢质座椅扶手形成鲜明对比!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紧急逃生通道标志映出一点微弱的绿光。 泰勒小姐面前是一张足足有十五米或者更长的长桌,这张长桌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结实!第二印象是:简洁! 结实耐用和简洁实用,这是典型的军方风格! 泰勒小姐在桌面上轻轻按了一下,奇怪的是桌面是一整块钢板制成,没有任何按键。然而,就在泰勒小姐白皙修长的手指按下去的一瞬间,一束柔和的蓝光从天花板照射下来,映照在桌面,形成一个虚拟的键盘。 随着泰勒小姐手指有规律的敲击,他面前那面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白墙上,映出一块虚拟的屏幕。 巨幅蓝色屏幕显示正在连线,接着,一个男人的图像在屏幕里显现出来。 “泰勒,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联系到我!”画面中的男人留着一头犀利的短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同一把刚刚打磨并擦拭过的利刃,他语速很快,说话铿锵有力,这使得他看起来好像是一门装填完毕随时都可以发射的大炮。 “黑龙大校!”泰勒小姐身体微微坐正,脸上露出下级见到上级的严肃和慎重,“霍克金斯博士几乎完成了他的实验!他的再造战士塞恩,已经被唤醒!” “几乎是什么意思?”这个像锋利的尖刀一样的男人迅速抓住泰勒小姐话语中不起眼的小细节,“我需要的是准确的答案!” 是或者不是,绝不拖泥带水——典型的军人风格! “霍克金斯博士不能够控制他!”泰勒小姐尽可能地将回答做到简单、准确,“脑波操控被证明是失败的!” 黑龙大校沉默了一秒钟,他像是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一样,正在进行精密、高效而快速的运算。然后他似乎有了决定。 “知道了!”黑龙大校打算结束谈话,他把手指按向控制器。 “请问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泰勒小姐赶忙问道。 墙上的屏幕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声音还在宽敞的办公室回荡,“继续观察!” …… 林瀚一路上顺风顺水,却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当林瀚、哈迪和史蒂夫把整箱的“超浓缩营养素胶囊”搬上车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林瀚的“感觉区域”探测到一个极其“旺盛”的生命体正在急速的靠近——它有人的外形,但林瀚可以保证,那绝对不是人! 林瀚心里只剩下惊骇:那个生命体如同一头成年的大象一样强壮,林瀚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壮的“人”,而且奔跑的速度超快,即便是一匹正在冲刺的烈马,也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不仅如此,那个生命体还像最敏捷的猿猴一样的灵敏地绕开挡在它面前的任何阻挡物。 力量大、速度快,再加上极度灵活,这简直是一个“超人”一样的存在! “突突突突……!”就在林瀚疑惑而纳闷的时候,弗朗西斯突然发动汽车,他从车窗探出脑袋,他像发了疯一样的用手掌用力而急速地拍打车门以引起林瀚的注意,并且大叫,“林瀚,快跑!那是一只死亡领主!” 林瀚从来没有看到过弗朗西斯紧张过,即使在鹿鸣山将要被“战神”马丁处决时也没有!但是林瀚有一次间接的接触过死亡领主,那是在赫克缇斯古堡,死亡领主以一己之力,直接把赫克缇斯古堡轰成废墟! “快走!”林瀚瞬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对着刚刚发动汽车还一无所知的史蒂夫大喊,“快快快!” 两辆“野马”一前一后疾驶而去,橡胶车轮翻起黄色的泥土和杂草,向车后部猛烈抛飞。 哈迪扔掉扛在肩膀上的最后一盒“营养胶囊”,向林瀚停在路边的的“野马”飞奔,他从林瀚打开的副驾驶车门一跃而入。 “吱吱吱——”橡胶轮胎在地面划出一个弧形,然后奔驰而去。 林瀚的“感觉区域”延伸到极致,辐散开来。 林瀚刚刚开上柏油马路,“感觉区域”就“看”到一只废弃的消防斧旋转着从极远的地方飞来——那是林瀚之前用过的,消防斧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像一枚炮弹一样,又快又准地狠狠地砸在林瀚汽车的后箱盖上。 “砰”! 野马发出巨震,野马的悬挂和减震系统发挥了它们最大的弹力和缓冲力,卸掉一大部分冲击力。 尽管如此,离地40厘米高的“野马”的底盘还是重重地在地面上一块被遗弃的石块上狠狠地剐蹭了一下,发出瘆人的刮擦声。 仅仅一下重击,林瀚驾驶的“野马”,从后轮轴到车尾的一段,就被生生砸断——这简直就是一枚不会爆炸的迫击炮! 更加夸张的还在后面:林瀚的“感觉区域”还发现,一只巨大的、乌黑的东西凌空飞过来——那是一只半吨重的起重机的黑色铸铁配重球! 微转向——刹车——避让——疯狂供油!林瀚在一瞬间连续操作汽车方向盘,离合器、刹车和油门进行一次完美配合,“野马”在半秒钟内“完美”地向右侧几乎是“平移”了五米,险之又险地避开配重球的抛物线轨迹路径。黑色的配重球以毫厘之差,擦着林瀚驾驶的“野马”的左侧而过。 “啪!” 林瀚的后视镜被撞得粉碎! “不好!”林瀚刚刚让过配重球,就看到黑色大铁球狠狠地砸在第二辆车的正驾驶上,大铁球弹起半米多高,然后从第一辆车的左侧尾部掠过,径直撞上一株足足三人合抱的几十米高的红杉树,那株大树像是一截被砍断的甘蔗一样应声折断! 林瀚的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看到第二辆车的驾驶室钢化玻璃一下子裂成无数块,一篷血雾从里面炸开——那是史蒂夫的车。 “吼吼吼……”死亡领主停下脚步,望着已经远去的两辆“野马”,不甘地发出惊天嚎叫,“嗷嗷嗷……” …… 红石山公园难得的下了一场绵绵的夜雨,如丝一般的细雨把红石山上坑坑洼洼的小坑填满,然后沿着许多年来雨水冲击留下的沟壑流淌下来,最后雨水把整块红石山“洗刷”得干干净净。 红石山的孔洞里黑暗阴湿,里面静静地点燃着一只两指长一指粗的白色蜡烛,蜡烛缓缓地昏黄的烛光仅仅照亮了黑色魔术台的小块范围。 迪奥用手轻轻地一挥,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崩出一个清脆的响指,烛光闪烁之间,坑洞里本来就不明亮的光线立即暗了一下,接着又恢复正常。魔术台上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这边咖啡在一瞬间出现在迪奥的面前,就好像它原本就在那儿一样! “我觉得对待客人,应该要以礼相待,这么阴雨潮湿的天气里,一杯热乎乎的咖啡似乎并不算过分!” 突然,孔洞入口的地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魔术师先生,难道不请我进来坐坐吗?” 魔术师迪奥宽檐帽微微抬起,露出他笔挺的鼻梁和修剪得精致的纹丝不乱的八字须和山羊须。 “雷恩!” 第26章 飞翔的魔术师 魔术师迪奥是一个帅气、打扮得体而且几乎任何时候都显得泰然自若、成竹在胸的成熟男人。 然而,在雷恩到来的一刹那,他的脸上显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脸颊两边的腮处突然用力鼓起,好像是一个大力士全身使了很大的力气或者某一位高瞻远瞩的政治家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 “你终于到了!”迪奥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声音如同老式的精工制作的留声机一样,富含磁性而且有独特魅力。不管怎么说,疯狂的掠夺者雷恩,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足以引起他足够的重视了。魔术师迪奥笔挺合身的黑色燕尾服长袍衬托出他几乎完美的身形,“雷恩先生,请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从某种程度上说,疯狂的掠夺者雷恩这个名字,就等同于老虎、狮子等等野兽的名字! “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身材高大的雷恩一步步走进红石山的坑洞,他的目光缓缓扫视坑洞一周,他的马刺戳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眼睛如同最灵敏最擅长在夜间生活的野兽一样,瞳孔瞬间放大,就适应了坑洞里面的光线,“当然,如果你肯为掠夺者效力的话!” “那么,我有其他选项吗?”魔术师微微一笑,他的表情像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依然显得云淡风轻,他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或许有吧!首先你得过我这一关——我觉得可能性不是太大;其次,尼森带着四十名火箭炮手侯在外面,只要你从坑洞里露头,四十支火箭筒就会同时开火!” 四十只火箭筒同时开火,火箭弹“编织”出来的火力网,就连疯狂的掠夺者雷恩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这种爆炸威力下全身而退! 这是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赤裸裸的威逼利诱。 红石山坑洞外面的雨渐渐大了,变成淅淅沥沥的,秋雨也带来了寒气,使得红石山的坑洞里显得更加阴暗、潮湿且压抑!尽管里面点了一支蜡烛,但坑洞室内似乎比室外还要阴冷。 魔术师迪奥和疯狂的掠夺者雷恩都没有说话,他们默默对视着,他们彼此都是聪明人,都深刻明白着耐心的重要性! 终于,五分钟后,魔术师迪奥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老式音箱一样,低沉且缓慢,“在此之前……还从没有人能够威胁我……” “迪奥先生!”雷恩打断了他的话,“给你看一样东西!或许它可以帮我劝劝你!” 雷恩一伸手,戴着黑色机车半指手套的手上半张开,显露出握着一小团黑色的东西,那团小东西动了动,然后费力地伸直脖子,那是魔术师的黑鸟——波波。 魔术师迪奥的脸上有了一丝犹豫。 “迪奥!”波波声音显得很虚弱,看得出它很憔悴,“能和你在一起,是波波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这是一只有情的鸟。 “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虽然有时候你太能装x,但是,我喜欢!”波波的鸟嘴竟然露出一丝“人性化”的“笑容”。 “你也一样!”迪奥微微点点头,“说老实话,你喝咖啡时话太多,太吵人了!” “是的!虽然我们都有缺点,但是我们都很喜欢对方!”波波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说的是……” “尼森手上只有8只火箭筒……”波波尖刻的嗓音大叫起来,接着戛然而止——它的脑袋被雷恩粗暴地扯掉,如同一只黑色的弹珠一样,被狠狠地扔到地上。 这是一只勇敢的鸟儿!尽管它的声音干涩又难听、说话尖酸又刻薄、喝咖啡时像个话唠一样吵人、而且还不会唱歌和跳舞,但是它有一点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牛高马大的男人都有种——重情义、轻生死! 魔术师迪奥显然被激怒了,他的身体里充满某种被压抑的东西,现在,他不再压抑它。 一支用红色蔷薇装饰的窄剑从某个地方被“变”出来,这支窄剑变化着不同角度,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别刺向雷恩的眼睛、喉咙、心脏、肝脏、裆部和膝盖。 然而,雷恩每次都像能够提前预知一样,他戴着黑色机车手套的手掌每次都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住剑尖。 半分钟后,雷恩左手挡住那把窄剑,右拳一记直拳。魔术师的右肩中拳。 这一拳看似平平常常,但是魔术师像是被一匹狂奔的犀牛撞到,身体倒飞而出,他的肩头的礼服猛然迸裂,一篷鲜血爆出,染满那把窄剑。 那把窄剑——“滴血蔷薇”上装饰的蔷薇花似乎因为得到了鲜血的浇灌而像活过来了一样愈加鲜艳欲滴。 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如同最灵敏的虎豹或者猩猩一样,冲向正在后退的魔术师,然而,迎接他的是54张花花绿绿的扑克牌,与普通纸牌不同的是,每一张扑克牌都像是一把旋转着的金属刀片,即使是灵敏如雷恩,也是措手不及,一小缕头发被一张梅花k削断。 红石山坑洞深处有一条通往岩顶的隐秘的小道——这是魔术师迪奥泰然自若的原因之一。 现在,雨已经完全停止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乌云压城的凝重,这一场秋雨后,秋风呼呼的刮起,吹得魔术师的长袍猎猎作响。 他站在悬崖边,看着红石山底下的尼森和已经做好准备的八支火箭筒,如同在看着一群张牙舞爪的蝼蚁。魔术师迪奥脸色淡然,脚尖一弹,身体轻轻跃下。 他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树叶随风飞舞,又像一只南归的鸿雁翩翩翱翔,魔术师迪奥张开双臂——如同张开一双黑色的翅膀一样,他漂亮的魔术师燕尾服长袍猛然撑开,变成了一种类似蝠翼的存在。 魔术师就是魔术师,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鸟,蓝天就是他的归路!任谁也拦不住他! 8枚冲天而起的火箭弹,不过是为他送行的“礼炮”! “雷恩,今日之恩,来日必将百倍奉还!”魔术师迪奥声音冰冷,仿佛是末世宣判一样,从遥远的云端传下。 …… 林瀚是在第二天清晨回到麓谷镇的,经历过“战祸”之后的麓谷镇,依旧是鸟语花香,然而却是物是人非!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热兵器和大规模的军队再也对付不了能力者,一个能力出众的能力者可以轻易“打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个世界必将是能力者的天下! 林瀚去到镇长办公室。 老爱福生还在他的办公室工作,他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他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眼珠里布满红血丝,实际上他已经不眠不休地连续工作了36个小时! “艾兰小姐死了!”林瀚的声音安静而平缓,不过,只有极其熟悉林瀚的人才知道,在这安静和平缓之后,隐藏着的是惊涛骇浪般的怒火! 足足过了10秒钟,爱福生才缓缓抬起布满皱纹的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林瀚,灰白、颓然的目光充满了死一般的沉寂,他没有一滴泪,但是,他颤抖的手却紧紧地扼住自己的咽喉——他要把痛苦、怯懦、软弱和眼泪扼杀在自己喉咙之下,就像在扼住命运的咽喉一样! 林瀚“平静”地走出镇办公厅,等候他的是那个有着狗一样的名字的老头——泰迪,“林瀚先生,艾兰小姐还在亲水露台的厨房里!” 第27章 埋葬 “哐当!” 亲水露台的红桃木花格子玻璃的厨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穿蓝色百褶裙的“姑娘”,“她”娴熟地打开灶台,放上平底锅,然后切着各种已经切了很多遍的蔬菜和水果…… 半个小时后,“艾兰小姐”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盛满“艾尼汉酒”的大玻璃瓶,结束了操作上的所有“工作”,“她”慢慢地转向门口,含混不清地嘀咕,“林瀚,他明天就会回来……” 与别的行尸不同,这具行尸即使是死,也没有忘记她的承诺,也没有忘记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得体且举止“优雅”! 林瀚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即使是隔着一扇厨门,林瀚的感觉区域依然清晰地“看”到厨房中发生的一切。 “哐当!” 当厨门再次打开,“艾兰小姐”穿着百褶裙“优雅”地走出来——就像她以前一样! 当“她”看到林瀚的一瞬间,突然发出一股“凄厉”的嚎叫——行尸的本能让“她”扑向“她”的“食物”! 林瀚没有躲避,如果能陪着心爱的人一起死,林瀚愿意接受——况且,他本来就是一个“该死”之人! 然而,就在“艾兰小姐”的尖牙即将咬向林瀚脖子的一瞬间,“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住了——这个善良的“女孩”即使是死去变成了一具“行尸”,也保留了“她”善良的本性! 这是一个即使是“死去”,也值得深爱的“女孩”! 林瀚在“艾兰小姐”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几乎不忍心去打扰那颗残存的优雅的灵魂! 半个小时后,林瀚从亲水露台出来,在那之前,他亲手把“兰德里的指骨”插进了“艾兰小姐”的头颅——他兑现了自己曾经给麓谷镇人民的承诺:当如果必要,我会亲自动手! 林瀚把艾兰小姐的躯体埋葬在流水潺潺、鸟语花香的亲水露台里,如同在埋葬一朵刚刚盛开却突然“枯萎”的蓝莲花。 这个善良的女孩将会永远和那些美丽事物生活在一起:每天早晨可以听见悦耳动听的鸟叫和如柔和音乐般的流水声。 连同艾兰小姐一同埋葬的还有那颗鹌鹑蛋翠钻和林瀚的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麓谷镇“果酱女孩”小街的后面,是一片杂乱无章的“棚户区”。废弃的木板、铁皮、广告牌和旧桌椅床垫是构筑这些“房屋”的主要原材料。 这些棚户区几乎已经完全没人居住了——掠夺者的进攻和一场突如其来的的强大流感,夺走了麓谷镇上大部分人的生命!镇区剩余了大量空置的无主房屋! 尽管林瀚及时地带回了一批流感疫苗,并给每个人都按剂量地注射,但这也仅仅挽救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患者!这次流感的威力,比人们原先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在棚户区后面是一排坚固的“隔离区”房子——这些钢筋水泥浇筑的坚固的房子是相当于牢房的存在。 现在,隔离区附近几乎没有人,除了每天早晨和傍晚的两波专门送饭的人。这些送饭的人每次都像遇到鬼一样,急急慌慌的,不肯在隔离区多停留哪怕一秒钟。 麓谷镇已经进入秋季,颇为寒冷的秋风吹着树叶和草茎在空地上和房屋之间打着卷儿,夕阳残照之下,冷风萧索,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冷和荒凉。 尤其是掩映在荒草土坡中的墓地坟场,更是一处禁地! 林瀚没有带任何人,他缓步走到隔离区,已经尸变或者开始尸变的行尸们听到林瀚的脚步声,顿时急不可耐地发出凄厉的嚎叫。 林瀚看到斜靠在隔离区牢房墙角的几支用钢质自来水管打造的“长矛”——这是专门用来“杀死”隔离区已经尸变的行尸的,它们的尖头磨得锋利又铮亮! 林瀚选了一支最好的,靠近隔离区其中一间牢房。那是一只“年过中年”的行尸,下颔有一篷虬结在一起的蜷曲的乱须,两排锋利的牙齿在这一篷乱须之间隐隐显现。 “噗!” 钢质矛头几乎毫不费力地刺穿行尸的眉心。 这只长矛比林瀚想象的还要结实好用。 再杀死所有行尸之后,林瀚提着这支长矛,看起来好像漫无目的地走向墓地——就像是散步一样,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或者干什么。 当林瀚走到墓地中某一片草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然后举起手里的长矛,用尽全身力气向脚下的那片草地刺去! 没有人会想到,西斯科会把自己埋在地下!这个神秘的能力者,在杀死可爱的艾兰小姐之后,为了逃避斯坦森的追捕,他躲进了坟墓! 他是一个善于隐蔽和伪装的能力者,他把自己伪装成为刚刚下葬的死人,这不仅瞒过了麓谷镇的搜索队,就连斯坦森都被他蒙蔽了! 然而,他遇到的是林瀚,拥有神奇的“感觉区域”的能力者!林瀚让他尝到了后悔的苦涩滋味! “艾兰小姐,所有掠夺者的人,都要为你陪葬!我保证!”林瀚拔出长矛,锋利的矛头带起一大篷鲜血! 一个小时之后,两辆“野马”从麓谷镇蜿蜒的进镇公路开出,这两辆车一前一后,直接驶往49号公路,当两辆“野马”到达49号公路匝道的时候,就一左一右的分开,分别驶向不同的方向! 高罗这个孩子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林瀚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像一个刚刚迈进花季雨季的少年一样——幼稚、生涩,而在经历过麓谷镇的“动乱”,特别是“艾兰小姐”的死之后,他突然像是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真正男子汉! 苦难,往往会“缩短”人类的青春期,“催熟”他快速成长!它会让一颗原本生涩的青果迅速变成一颗“经历坎坷和风雨”的“熟果”。 一天后,高罗和托比分别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与此同时,斯坦森和弗朗西斯也带领一支“奇兵”偷袭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与几个月前遇到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一大早上,保罗加油站里来了两个“客人”,驻守加油站的是一个叫做“杜克”的家伙——这又是一个有着狗一样名字的男人! 杜克原本是尼森的手下,疯狂的掠夺者雷恩的手下最近受到重创,重要的“人物”接连死亡,这让原本出头无望的杜克重新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晋升”机会,也让他的个人野心变得极度“膨胀”。 然而,在能力者面前,普通人撑不住哪怕是一个回合,何况斯坦森还是那种偏于“战斗”的暴力型能力者。 斯坦森一个人就碾压了保罗加油站的所有“守军”! 保罗加油站的战斗再一次证明:热兵器在对付能力者时,是不灵的! 保罗加油站是雷恩的最重要的物资储备库。它里面存放的所有的枪支弹药、物资给养,都被随后赶来的别动队队员们搬空,二十几辆野马越野车像蚂蚁搬家一样,搬走几乎所有东西。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斯坦森,他一把火点燃了储存了三分之一油库的各种油料。 保罗加油站的大火燃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在漆黑的夜里,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片天空,在二十公里外的麓谷镇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第28章 秋雨之夜 这又是一个雨夜,下着淅淅沥沥缠绵不休的雨! 林瀚静静地坐在亲水露台的一楼拱形大厅的沙发里,大厅里一片漆黑——因为没有点蜡烛。 林瀚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有做——就像艾兰小姐还在时那样!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死亡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话,那就是失去爱! 永失我爱! “哐当!” 开门声响起,阴湿的潮气和着雨丝涌进来。林瀚没有去看门口的方向,因为门压根就没有锁,窗户和门都是洞开着的。 林瀚也压根就没有开启他的“感觉区域”! 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从洞开的大门处的雨中走进来,在他的身后,有两排湿淋淋的脚印。 室内光线的变化,终于引起林瀚的注意。他抬起头,目光向上穿过樱木长桌上蓝色玻璃瓶里插着的一篷枯萎的四叶兰,停留在那个黑影身上。 “爱福生……先生!”林瀚惊讶的站起来,平常这个时间,爱福生应该还在镇长办公室里! “林瀚,陪我喝一杯!”爱福生的声音不容置疑,他额头上的皱纹深得像是刀砍斧劈的一样。他把一大瓶东西放在林瀚的面前——这是一大瓶2.5公升的艾尼汉酒。 艾尼汉酒是艾兰小姐精酿的一种果酒,清冽甘甜,但是现在在林瀚的嘴里,却是无比的苦涩。 “为了艾兰!” “为了艾兰!” 两只玻璃杯相互碰撞间,杯子里的酒液就像欢快的浪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一杯接着一杯,林瀚的脑袋渐渐麻木,然而失去挚爱的情绪却被酝酿得更加清晰和痛入骨髓。 “林瀚,从一开始你就是我最讨厌的人!把艾兰从我身边夺走,就再也没有送回来!”爱福生先生的口齿依然清晰,但是语速稍微慢了一些,林瀚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一片蕴含饱满感情的湖水。“老实说,你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个讨厌的老家伙吧?!” 林瀚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点点头! “为彼此的讨厌干杯!”爱福生举起酒杯,把杯沿靠近嘴边,仰头欲喝,然后像一截木头一样倒下去,他的酒杯掉到光滑结实的大理石地面,像一朵随风而逝的破碎的花一样摔得粉碎! “林瀚,谢谢你!”爱福生蜷缩着身子,嘴里迷迷糊糊的嘟哝着。 林瀚给爱福生这个老家伙盖上一条薄毯子,然后继续把剩下的艾尼汉酒全部倒进嘴里,“艾尼汉酒,爱你,瀚!” 多么明显的意义! 林瀚自言自语,然后把厨房里的最后一瓶艾尼汉酒搬了出来。 希维尔大街“繁华”不再,雨已经停下,只留下冷清和无尽的萧索。 玛姬小姐清瘦漂亮的锁骨凹陷和丰腴柔软的肩部形成完美的对比,她的胸部挺起一道完美的曲线,然后向下形成类似“蜜桃”的弧形。 妮姬站在“玛丽皇后屋”三楼的一面玻璃墙后面,她曼妙的身子外面披着一件半透明的黑纱,使得她的玲珑曲线更加显得如梦如幻。 若隐若现、亦真亦幻,从来都是对男人最致命的诱惑! 突然,妮姬小姐的嘴角微微上翘,她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狡黠和罕见的真实柔情——尽管她的目光几乎所有时候都显得柔情似水。 妮姬小姐匆匆下楼,走上几乎没有一个人的希维尔大街,她走了大约500米的距离,然后在秋雨后路边留下的泥泞中扶起一个昏昏睡去的男人。 这个女人看似瘦弱的手臂有着与之完全不相称的惊人力气,她把林瀚抱起来,走过500米的距离,然后径直上了玛丽皇后屋的三楼,放在全麓谷镇最好的那张圆形大床垫上。 “这些衣服需要洗干净、烘干,明天一早就需要用!”妮姬指着扔在楼梯口走廊上的一堆沾满泥泞的脏衣服,对着一个头上带着一顶白帽子手臂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的矮个子小伙子吩咐道,“这件事情,不允许告诉任何人!” “是!”小伙子恭敬地应答,“妮姬小姐,我保证!” 妮姬重新走进自己的房间,目光温柔地看着正呼呼大睡的林瀚的胸口。 在那个位置,“黑藤”像有无数条触手的恶魔一样蔓延着。 林瀚胸口处的“黑藤”比在赫克缇斯古堡时范围更大。 毫无疑问,林瀚早就感染了行尸病毒,实际上,他在赫克缇斯古堡就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了。 然而,就是有那么一小群人,他们即使感染了行尸病毒,不会立即死去,比如林瀚、比如肥克、比如红鼻子菲兹…… 妮姬柔软的手停留在林瀚微微起伏的胸口上,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滋长,“来吧,林瀚!就让我做你的艾兰吧!” 妮姬小姐揭开披在自己肩膀上的黑纱,用自己柔软温热的身体,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扑在这个男人身上。 林瀚的身体有了一些变化,青春充满热力和能量的身体有了反应,薄被的某个位置被高高撑起。 妮姬小姐修长细腻的嫩手顺滑而下,打算抓向男人最隐秘也是最狂野的位置,然而,她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只黑色的柯尔特左轮冰冷的枪管抵住了她的太阳穴。“滚出去,脏货!不许碰他!” 林瀚做了一个梦,亦真亦幻,他梦见自己进了妮姬的房间,然后画面一转,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压在他身上,这个女人柔软的身体和一头柔软的头发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摆动。林瀚的身体上某个“关键”位置被一团温软和湿热包裹着,耳边不断的有喘息声,与此同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尽管这股熟悉的味道中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女人的汗味——那是苏! 苏用温暖的身体包裹着他,这个优雅漂亮到完美的女人用颤抖的、喷着热烘烘热气的柔软嘴唇,在林瀚耳边轻声细语,“我是苏!我是苏!”——一遍又一遍。 林瀚记不清这一夜经过了多少遍,总之很多。当第二天早晨林瀚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窗外如黄金一般灿烂的阳光和翠绿鲜嫩如同“新生”的树叶,清脆的鸟鸣和温和柔软的秋风从窗户半开的玻璃缝隙钻进来。 林瀚穿上摆在沙发前的矮几上叠得整整齐齐、熨烫得服服帖帖的衣服,走下楼梯,看到脸色略有一点憔悴却依然美丽的妮姬,“谢谢你!” “谢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妮姬浅浅一笑。 林瀚在第一时间回到麓谷镇镇长办公室,看到正在那里等他的爱福生和其他人。 爱福生的眼睛里看不到忧伤和其他表情,唯一只剩下的是平静。 仿佛是承诺一样,林瀚和这个老男人用力地互相拥抱了一下。 “那么!”林瀚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有神,他对着同样在场的弗朗西斯和斯坦森说道,“是该给掠夺者沉重报复的时候了!” 第1章 一只看不见的手 疯狂的掠夺者雷恩的“老巢”在绿野庄园,这是极少数掠夺者的高层才知道的事情! 一场秋雨之后,大地多了一些凉意。 进入绿野庄园的道路也开始变得有些泥泞——尽管在那之前,雷恩已经命令让人“修理”了几次那条土路! 和几乎所有的有“怪癖”的“黑道”老大一样,雷恩也是个怪人,他宁愿住在“偏远”的、人迹罕至的绿野庄园,他不愿意住在宽敞平坦靠近柏油马路的掠夺者总部——雷恩把总部设在距离49号公路不远的一处废弃的轧钢工厂里。 今天,他需要去总部办理一项要事——一个名叫“暗黑龙骑士团”的组织声称要招抚他们。 “什么,难道我听错了!”雷恩第一次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因过度的生气而大笑起来,“哈哈哈,还有人要收编我们,他们昨天夜里吃了什么?是老虎的蛋蛋还是狮子的心脏?!” “暗黑龙骑士团”,如果光从这个名字看,会认为那是三个月必倒的“垃圾”组织! 本来,对于“暗黑龙骑士团”、“光明天使团”这类拥有奇葩名字的货色,雷恩的作风一向都是嗤之以鼻,或者干脆是顺手直接灭掉,而这次他们竟然还敢“招抚”掠夺者,这岂不是在老虎脸上拔毛?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雷恩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对他们礼遇有加、奉为上宾,并且亲自安排谈判事宜! 造成这样的原因,没有别的,是因为来送信的三人其中之一的小伙子,竟然是和疯狂的掠夺者雷恩一样,是一名超级战士! 让一名超级战士送信,这件事不得不引起雷恩的重视。 能力者在达到某一项能力的顶点时,才有可能成为一名超级战士! 雷恩已知的超级战士,只有三位,金、塞恩和雷恩! 塞恩是霍克金斯博士在麓谷镇实验室创造出来的“科学怪人”——再造战士,而这个金就是那个给那个号称“暗黑龙骑士团”组织送信的小伙子! 更让雷恩嫉妒到吐血的是这个小伙子今年才19岁,他有着一副俊朗的外形、一头飘逸的金发和几乎完美比例的身材! 他身上的一切都几乎可以用“完美”这个词来形容。 雷恩更加不确定的是,在这个名叫“金”的19岁的超级战士背后,隐藏着一个怎样的大家伙! 所以,雷恩打算谈判!成为别人手下的小弟,也未尝不可——只要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并且给出足够优厚的条件!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交易的! “很多时候,人们拒绝交易和谈判,那不过是报出的交易价格不足够高而已!”雷恩把他用银色骷髅头装饰的黑色机车头盔戴上,跨上已经打着火的暴力机车,“即使是米娜和米亚这种非卖品也不例外!” …… 谈判过程总的来说,显得友好而顺利。在谈判了近两个小时后,雷恩站了起来。 “那就这样!”雷恩的目光像一只温和的麋鹿一样看向金和他身边的随从,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金的头发的颜色。雷恩左手掌心向上,然后右手“啪”地拍在左手掌心上,“金先生,我喜欢你的头发!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像您这么漂亮和雅致的发型!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我们几个高层需要沟通一下,然后会尽快给暗黑龙骑士团一个答复——你知道的,起码的程序还是要走的!毕竟我们这都是……”雷恩挥手指了指身边的人,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意思是,“我们掠夺者都是一大家子人。” “好的!”金似乎很满意雷恩的谈判态度。“雷恩先生,感谢你的配合,这一趟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金虽然是一名超级战士,但是显然在思想上还是个缺少“道道”的“嫩雏”。 “那么,我们该怎么答复您呢?”雷恩的目光露出像是阔别多年的挚友离别时的那种企盼而依依不舍的眼神。“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您?” 很明显,这个叫金的年轻人还没有听出雷恩话语中的“套路”,他正待要回答,其中一名年龄看起来比较大的矮个子黑皮肤随从连忙补充道,“暗黑龙骑士城戒卫森严,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三天以后,我们准时出现在这里!” 雷恩点点头正要打算再说些什么,突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个子矮小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绕过长长的红色会议长桌,走到雷恩的身后,在雷恩耳边低语了几句,雷恩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林瀚的“人马”袭击了绿野庄园——雷恩的老巢! 就在雷恩出发去掠夺者总部基地一个小时后,林瀚的车队就悄悄出现在绿野庄园外围,突击步枪和二十四挺火神炮组成的“密不透风”的火力网,把绿野庄园牢牢地罩在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渔网”渐渐缩小,到“收网”的时候,有几条小鱼试图逃脱“渔网”,却瞬间被火神炮的子弹汇成的“热流”撕成碎片。 守卫在绿野庄园的掠夺者全军覆没——包括那个狡猾的尼森,尽管普通枪支很难杀死他,但二十四挺火神炮织成的子弹网还是把尼森射成了筛子——他死得罪有应得! 当枪声平息后,一个一头蜷曲头发的小个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阿米尔走到林瀚面前,谦卑地鞠了个躬,林瀚点点头,然后让弗朗西斯给了他一辆野马车。 野马呼啸而去,在泥泞而坎坷的土路上狂奔! 除了49号公路的掠夺者总部之外,雷恩手下还有两个隐秘的据点,除了几个最重要的头头,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聪明的雷恩很早就知道“狡兔三窟”才是正确长久的生存方式——这也是他从霍克金斯博士实验室逃脱活到现在最大的“法门”。 在出门的时候,雷恩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只“看不见”的巨大的手似乎隐藏在黑暗中,时时刻刻地操纵着这一切。坦白地说,雷恩也是这其中的一枚棋子! 当然,雷恩不会想到,林瀚就是这只手。雷恩把这只手想当然地认为是那个叫做“暗黑龙骑士团”的组织。 于是雷恩派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出去,把那两只隐藏的力量调动起来,“哈,既然要搞我,我就夹碎你的蛋蛋!”雷恩凶神恶煞地跨上他的暴力机车。 第2章 正面硬捍 49号公路是一条重要的州际公路,它像一条巨大的动脉一样沟通着东西方向的物资交换,它平直宽阔的柏油路面穿越过一大片广袤的长满长草和灌木的“荒野之地”。 荒野上视野会出奇的宽广,不论是在晨曦初起还是日落黄昏时。而在光照良好的白天,几十公里外的景象都一览无余。 一马当先的雷恩远远地看到视野极远处、靠近地平线的地方有一支由三十多辆野马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横亘掠夺者前进方向正前方的49号公路上,一律侧向停靠的“野马”汽车,把柏油马路正中堵的严严实实的,哪怕是一辆自行车都很难顺利通过。 这明显是冲着疯狂的掠夺者雷恩来的! 对于雷恩来说,这就是实打实的挑衅,所以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相反,他把胯下的悍雷机车加速到极致,改装后的悍雷机车发出暴力的类似凶猛野兽似的怒吼,向车队凶狠地迎面冲去。 他之所以这样做,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是雷恩最喜欢的战斗方式之一——正面硬捍! 15分钟后,当林瀚可以清楚地看见雷恩机车头盔上的装饰的银色骷髅头上的花纹时,他下达了一项命令。 又过了五分钟,雷恩的掠夺者队伍停下来了。 雷恩停在距离林瀚大约200米的位置,这么远的距离让所有的手枪、冲锋枪和绝大部分的自动步枪都失去了威力。 雷恩的目的很明确,既然林瀚的手下大量装备的是盖德冲锋枪——这种使用手枪弹、有效射成只有可怜的120米的武器,那么,在120-200的距离内,自动步枪就会独步天下。 和尼森一样,雷恩是个出色的指挥官!很擅长利用对手的短板和自己的长处。 “老大,黑山和魔都的人按照计划出动了!”雷恩身边,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布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指着远处天际一红一蓝两个信号烟柱,“从距离上看,他们最多半小时就能到达这儿!” 黑山和魔都是雷恩手下的两只隐藏的势力。 “半小时我这边战斗都结束了!”雷恩点点头,“不过过来也好,让他们学着点!开始进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一连串的点射,拉响了战斗的帷幕,最前排的掠夺者手里的自动步枪同时射击,密集的弹雨如同从天而降的冰雹,瞬间就穿透钢铁、塑料和皮革组成的车门,麓谷镇一方瞬间就损失了三个人,这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出于好奇暴露得过多,瞬间就被突然袭击的子弹点倒,身体倒飞而出,尚在空中翻腾的身体又被几颗子弹同时击中,激起一篷篷“血花”。 在掠夺者的自动步枪开始射击的几乎同一秒钟,麓谷镇的自动步枪也响了,同样如冰雹一样的子弹呼啸着把掠夺者一方三个人掀翻在地,地面上升腾起被子弹激起的黄色尘埃。 第一回合,3:3,平局。 “彤!” 一枚巴祖卡火箭弹屁股后面拉着长长的白色烟雾,冲向林瀚手下的车队,一辆黑色涂装的野马被这枚火箭弹击中,重达2吨的野马像一个儿童玩具一样,被抛飞起来,和野马一起被抛飞的还有两名隐藏在野马后面的麓谷镇的“战士”。 野马在空中翻滚了360度,然后燃烧着烈焰、重重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燃烧的汽油向四周迸散,引发了另外的大火。 那个刚刚发射了火箭弹的火箭筒手还未放下手中的火箭筒,就被三颗子弹同时击中,一颗正中眉心,第二颗击中了他的胸口要害,第三颗干脆直接从大腿根部穿过,这是一枚狙击枪弹,粗重的子弹不仅生生“扫断”那名火箭筒手的大腿根部,而且还击中他身后的另外一名隐蔽在汽车轮胎后的狙击枪手,那名隐藏的枪手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脑袋连同他的身体被倾覆的汽车压成了薄饼。 三颗飞翔的巴祖卡火箭弹掠过众人的头顶,在掠夺者的人群中炸开,如同三朵盛开的黑莲——以逸待劳的麓谷镇别动队,迅速扭转了局势,把主动权抓到了手里。 密集而声音奇特的枪声响起,三十六个牛高马大的壮汉从麓谷镇一方的野马越野车顶站起来,他们每三个人一组,在操纵着大家伙——六管火神炮!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十二挺火神炮同时射出成百上千的子弹,十二挺火神炮,就像是十二把“死神的镰刀”,把他们面前的生命统统收割掉。 充满韵律感的机枪声,就如同那死亡的挽歌,“战场”上腾起的黄色、黑色烟尘,飞入云霄,就像黄黑色的裹尸布。 十二挺火神炮响起来的时候,雷恩知道自己失算了——败局已定!他像森林里最敏捷的小鹿一样,蹦到一边,他身边那个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色长袍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瞬间就被火神炮的子弹拦腰“砍”成两截…… 四十五分钟后,枪声渐熄,只有偶尔零星几声枪响,掠夺者一方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人——除了雷恩。 荒野的风狂乱地吹来,把战斗的尘埃和硝烟吹散,49号公路重新露出它本来的面目,一百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乎所有的车辆都是“伤痕累累”。 在更远处,不断响起的枪声交织在一起,向人们宣告,那里也在发生战斗。 本来,承诺在三十分钟内必到的黑山和魔都,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黑山和魔都,这两个倒霉鬼,他们遇到了比他们自身更强大敌人——很显然,有人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又是那只看不见的手! 麓谷镇这一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伤亡很大,一共死掉了五十多个弟兄。这些在一个小时之前还活蹦乱跳鲜活的身体,现在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变成一具具死尸,生命早已远离他们而去! 远方的天际,忽然升腾起两枚信号弹,一红一绿,两枚信号弹冲天而起,然后在极高的天际爆炸开来,如同生命的礼赞。 那是麓谷镇的盟友发出的胜利的信号! “林瀚,我们从未见过面,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厉害,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盟友是谁了吗?”雷恩依然挺立在荒原狂野的风中,他的头发随风乱舞,衣服的摆角随风猎猎作响,“不要告诉我,那两方也都是你们麓谷镇的力量哦!” 这个疯狂的人,到了这步田地,依然一副一切尽在把握的样子。 林瀚目光炯炯,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时空,直接“刺入”雷恩的心里,“雷恩,从你第一天惹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而一个死人,是没必要知道那么多的!” 说话之间,林瀚的气势好像突然提升了一大截。 “嘿嘿!”雷恩好像是听到最搞笑的笑话,他用脚踢开他前面的一具尸体,“那么,你以为你能够杀得了我吗?不知天高地大……” 这个“大”字还未说完,雷恩突然发疯一样地奔跑起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林瀚! 第3章 插翅难飞 在行尸星球,如果说有什么战术是一枝独秀,在任何战场上都可以发挥作用的话,那么一定是“斩首”战术! 因为在行尸星球的战场上,个人能力被发挥到了极致,一个人左右一场战局,是完全可能的,不再是一个虚空飘渺的神话! 雷恩看得很准,麓谷镇表面上的镇长是爱福生先生,然而真正的老大却是林瀚。 没有别的,林瀚、哈迪、弗朗西斯和斯坦森加起来可以轻松“横扫”麓谷镇所有人几十个来回! 只要能放倒林瀚,麓谷镇的战斗力就直接下去了一半! 雷恩的眼光很毒辣,然而真正操作起来却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当雷恩冲向林瀚的时候,另外一种比雷恩速度更快的东西,突然迎面而来,那是一枚旧时代的“毒刺”便携式单兵地对空导弹! 人们的注意力还停留在狙击枪和火箭筒上的时间,林瀚就已经瞄上了单兵导弹,这玩意儿还有自动追踪功能,简直就是“杀人灭口”的神器!太棒了! 恰好,苏的手头上有一枚!苏所在的组织,林瀚是一无所知,只知道那个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 距离行尸病毒肆虐其实并没有多久,人们的脑子里还残存着热兵器时期的记忆。 雷恩被吓着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独自面对一枚导弹!雷恩掉头就跑,然而他怎么可能跑的过导弹? 在跑出大概两公里远的距离后,“毒刺”击中了目标,雷恩被爆炸的气浪掀到十几米高的空中,然后像一大袋沙包一样,从空中砸下来! 麓谷镇一方的人们先是一片沉寂,接着响起兴奋的胜利欢呼! 然而,当欢呼声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人们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全身漆黑的大个子,从爆炸的中心区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他一跛一瘸地向林瀚的反方向奔跑,刚开始的时候,他跑的还很慢,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但是转眼间,他跑得飞快——一点儿也不比悍雷机车全速时的速度慢! “林瀚,雷恩受伤了,正在往9点半钟的方向跑!”步话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是魔术师的方向!” 林瀚、斯坦森和弗朗西斯三个人立即呈扇形,追向雷恩逃遁的方向。 在经过“毒刺”爆炸留下的直径十几米的大坑时,林瀚注意到弹坑的底部有一滩紫黑色的雪以及一截已经完全焦黑的断手! 雷恩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现在正是斩草除根的时候! …… 距离49号公路10公里处,有一处茂密的灌木林,这片灌木林茂密的似乎是一堵密不透风的矮墙,于是,有人在这堵矮墙后面就势搭建了一座临时的营地。 这片临时营地的屋顶呈45度倾斜的坡角,上面覆盖着尚未完全干枯的树枝和树叶,在营地入口处,生着一小堆火,此时,火苗已经熄灭,只剩一小堆余烬和上面已经完全沸腾开来冒着热气的松针茶。 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坐在一根25公分高的矮树桩上,他盘着膝盖,惬意地端起面前的火堆余烬上的松针茶,不顾烫嘴,把嘴唇靠近到铝制的杯沿上,轻轻地吸了一小口。 茶水还未进嘴,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把那个满脸胡须的男人连同他的茶水掀翻在地,茶水泼到火堆余烬上,发出“滋”的一声,窜出一股水蒸气。 与此同时,更多的余烬和草木灰被那股风卷的抛飞起来,然后徐徐落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呈现出一个近乎完美的扇形。 在那个满脸胡须的男人惊恐的棕黄色瞳孔里,他看到一个只有一只手全身漆黑的大个子,像一辆高速飞驰的高铁一样,把身边经过的一切都高高卷起。 这个男人的震惊还未结束,因为第二个速度一点儿也不差的男人从第一断手的男人刚刚经过的“道路”上“飞驰”而过。 “啪”的一声,铝制茶杯被那人一脚踏成一片薄饼。 第二个男人的身材更加修长精瘦,但是比那个断手的男人要足足矮了一个头,他手上抓着两把形状古怪的新月形弯刀,当他追上那个断手的男人之后,他挥舞着弯刀,从各个角度封住断手的大个子的逃路! “能力者!”满脸胡须的男人用颤抖的手抓起那只被踩扁的铝杯,跪坐在另一丛灌木后面,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惊恐地自语,“这是能力者!” 哈迪的弯刀呈现完美的弧形,以利于切割,刀刃经过仔细打磨,锐利的锋刃在日光下渗着寒光。他第一刀从右向左砍向雷恩的脖子,与此同时,第二刀从左向右切割向雷恩的腹部。 简单、粗暴、实用、凌厉是他的特点!没有过多的花哨! 如果是在以前,雷恩完全不将这些放在眼里,但是受伤断手之后,雷恩不得不重视起来。他眼神凌厉得像一只凶狠的豺狼,向后退了几步,以避开最锋利的刀锋,然后身体向前一个进步,狠狠一脚踹向哈迪的胸口。 “死吧!”雷恩用尽全力,超级战士就是超级战士,这一脚的时机和角度堪称完美! “砰!”一个人影倒飞而出,身体呈现一个反弓形,他在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重重地摔在一丛灌木上,滑落下来,跪倒在地。 哈迪被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中,他差一点儿死掉——如果不是在最后时刻,哈迪把自己的左臂挡在胸前的话。 “咔嚓咔嚓……”哈迪左臂骨、胸骨有不下十处骨折!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花招和技巧都是虚妄! “铿!”一把弯刀掉落下来,刀尖直直地插在雨后初晴尚未完全干透的荒野地面上!哈迪单膝跪地,他的眼神如同地狱中不死的“战神摩罗”,一股惨烈无回的气势在酝酿、升腾,哈迪右手握住刀柄,缓缓站起来,“我!拒绝死亡!” 一股雄浑、悍勇、永不屈服的气势迎面扑来,就连凶悍的雷恩在那一瞬间,也被震撼住了!而且,他蓦然发现,他自己的右大腿上,多了一道三十公分,深及骨头的大口子! 这个没有被导弹炸死的人,却伤在一把短短的弯刀之下! “真是硬骨头!那我就先杀了你……”雷恩的颜色有那么一丝的犹豫,接着恢复冰冷,然而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身体一弯,在地面上猛烈翻滚躲避。 “咻咻咻……” 一篷花花绿绿的纸牌旋转着插在雷恩刚才站立的地面上,纸牌深深地切入地面上的岩石里。 “魔术师迪奥,我与你不死不休!”雷恩暴怒了,紧接着他彻底认清了自己当前的形势:他被包围了! 林瀚、苏、斯坦森、弗朗西斯和魔术师迪奥分别站在五个方位,封住了雷恩所有能够逃走的方向! 第4章 金少 “金少,我们怎么办?”在一片狭小的只有十几米宽如“新月形”的狭长的谷地里,匍匐着如壁虎一般的三个人,这三个人浑身都各自披着一件斗篷风衣,掩映在荒草和乱石之间,远远地观察着荒野中发生的一切。 这三个人一动不动,他们身上披着的斗篷风衣的颜色虽然看起来像老虎皮一样斑斑驳驳,布料上的条纹的颜色也差异颇大,然而,神奇的是,当他们伏在地面上时,就会几乎完美地融入到周围的岩石和灌木丛中。 他们隐藏得极好,仿佛就压根不存在一样! 即使站在10米之内看,也很难分辨出哪里是人哪里是真正的荒野——如果斗篷风衣里的人不动的话! 这些神奇的斗篷——龙骑士披风,具有神奇的迷幻能力,能将斗篷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 “不着急,我们再看看!”当中那个被称作“金少”的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头也不回,他的眼睛如两团小小的烈焰一样,注视着远方,“雷恩现在几乎是个废人了,就算拉拢过来,也几乎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个说话的人,就是来自“暗黑龙骑士团”的那位“送信少年”——金。如果雷恩还在这里的话,他一定非常惊讶,因为这时候的金和之前他接触到的金几乎完全就是两个人——不是相貌有变化,而是气质上完全不同! 之前的金虽然是超级战士,但从心智上来说,实际就是一个十八九岁没有出过家门的孩子,而这时候的金却目光凌厉,像一位老辣的政治弄权高手一样,眼光谋算犀利深远,把各种关系玩弄于股掌之上! “金少高见!”其中那个年龄稍大声音略微有点沙哑的人适时地、恰到好处地拍了个马屁,“说到眼光和手腕,威少和龙少他们拍马都赶不上金少!” 这人显然是金少的心腹,说话时的语气、口吻都显得比较随意。 “呵呵呵,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我感兴趣的倒是那个魔术师迪奥、哈迪和那个叫苏的女人!”金少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几乎“透明”的指甲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他面前的一块巴掌大的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黄色岩石,显然他对刚才的马屁极为受用,“他们可比那个雷恩那个废物有潜力!” 此刻远处的形势在悄悄发生了变化,被围困在当中的雷恩左突右撞,做困兽之斗,而围困他的“牢笼”似乎牢不可破。 然而,在金少的眼里看来,这座“牢笼”实际是漏洞百出的:哈迪受了重伤,魔术师迪奥明显是“出工不出力”,他始终只保持自己的防御没有破绽,封住雷恩的逃路,绝不会主动进攻,更谈不上使出全力。 不过这也正常,魔术师迪奥和麓谷镇本来就有“梁子”,如果不是林瀚的邀请且他们的利益暂时一致,才不会上麓谷镇这条船。 而且,麓谷镇的人对他也有戒心。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不过雷恩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每逃向一处,必然会被三个以上的人围攻。 半个小时后,苏抽出一只金银两色金属线装饰的左轮手枪,一枪命中雷恩的眉心! 那是一把神奇而充满“能量”的手枪,没被“毒刺”导弹炸死的雷恩,竟然死在一把手枪子弹之下——雷恩的脑袋只剩下了一半,从面部到后脑勺,被子弹穿出一个足以让一只脚轻松穿过去的大洞! 旋转着的银色子弹,像是可以吸附周围空气中的能量一样,如果不是林瀚开启“感觉区域”,他压根体会不到这颗子弹的神奇之处! “能量武器!”躲在远处静静观看的金少脸色猛然一变,几乎要从地面上蹦起来,他的目光变得异常热烈和凌厉起来,“这是……第一把能量枪‘蔓殊’!她是‘阴影斗篷’的人!” …… 路码是一具行尸,但是又与普通行尸不同,它是一只具有和人类同等智慧的“死亡领主”——虽然它只是最低级的一阶死亡领主! 它接到一道命令:进攻人类的营地——麓谷镇! “吼吼——”路码脚步很大,边走边大声吼叫,声音把周围树枝上的黄叶震得簌簌落下,它用一整支枯树桩做成一支狼牙棒,树根处“剑戟”怒张的硬树根,就是狼牙棒的一根根凸起的尖刺,如果有谁不服从路码的指挥,路码的狼牙棒会毫不留情地教会它什么是命令!“快点走,你们这些蠢货!” 路码把狼牙棒重重地砸下,狼牙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只行动迟缓的行尸被拦腰砸断脊梁骨,它只能以更慢的速度在地上爬行,但转眼就被后面跟上了的行尸踩在背上、脖子上、头上,最后被踩入淤泥里。 路码心情很不好,因为它刚刚失去了23个“孩子”——在格林茅茨,那个叫做林瀚的人类,用一把消防斧杀死了它23个继承者。 那是路码的继承者! 这23个“继承者”在未来都是可能进化成“死亡领主”的存在,而不是那些“牲畜”——在死亡领主的眼里,行尸和行尸是不一样的,那些有思维可以进化成“死亡领主”的叫继承者,是它们的“孩子”,而那些没有思维的普通行尸或者异形行尸则是它们豢养的“畜牲”! 根据气味分析,路码闻到了那个仇人的气味——他在一天前回到了麓谷镇! “哈哈,林瀚,还有其他的一些小家伙,我要把你们变成我的继承者!”路码大声笑着!“畜牲们,麓谷镇到了,该开饭了!吼吼吼吼……” 成百上千的行尸,疯狂地涌入麓谷镇!它们的盘旋公路上排成拥挤的“队伍”,拼命向麓谷镇挤去,像是工厂流水线上一个个等待装箱的货品一样! 路码无疑是一个“幸运”的行尸,它在靠近麓谷镇的时候,就遇到了自动机枪防御系统! 火力强大的火神炮,把每一个进入它范围的行尸都撕成碎片,但是,这套系统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它不会自主“爆头”! 火神炮把一具具行尸击倒,这些行尸继续爬起来,再击倒,再爬起来,直到某一颗子弹击中大脑为止。 第5章 行尸攻城 在那个秋天的下午,距离最后一场秋雨整整过去了一周时间的,麓谷镇迎来了它最后的一场战斗。 疯狂的行尸如潮般的涌进麓谷镇,它们以“义无反顾”地“冲锋”耗尽了自动机枪防御系统的子弹。 当然,做任何事都是需要代价的——哪怕是行尸!就像进电影院需要买票一样,行尸们在付出一大滩“新鲜”的行尸“肉酱”的代价后,终于冲进麓谷镇,它们像终于溜进养鸡场的黄鼠狼一样,凶悍异常,逢人就咬——这完全是属于它们的战场! “呜呜呜……”麓谷镇上空拉响的防空警报此时显得极度的苍白无力,它像敲响的丧钟一样,似乎在悲哀又无奈地向所有人倾诉:麓谷镇待不住了,赶快逃命去吧。 麓谷镇别动队“兵分两路”,一路由林瀚和哈迪带领,另一路是斯坦森和弗朗西斯带领,分别从两条拾荒者小道向镇外冲。总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么? 于是,在很多天前,这些人拼命地冲进来,现在却又拼了老命地冲出去——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滑稽、操蛋和无常! 爱福生和他的儿子高罗跟随在林瀚后面,他们每个人手里端着一挺盖德冲锋枪,像慷慨赴死的英雄勇士一样,身上挂满了子弹匣。 高罗现在已经完全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他有着年轻、充满能量的身体,并拥有着和他父亲一样的聪明、灵活而沉静的头脑,他现在是个好帮手,结盟魔术师迪奥这件事,就是林瀚派他去负责联系的! “把油库引燃,封住正面的进镇通道!!”林瀚稳定得像一架高精密度的机器一样,他像正在工作的发报机一样下达了一连串的任务,“把所有的汽车都开到街道上来,尽可能地堵塞街道,延缓行尸,争取更多时间!”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阻止行尸——仅仅起到了稍微延缓它们步伐的作用。 麓谷镇上惨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在火焰和硝烟中奔逃、哭泣,男人失去了女人,女人失去了孩子……能够顺利逃出的,都是身强力壮或者头脑灵活的人。 身体虚弱的无用之人在这个时候,注定要变成行尸走肉! 与麓谷镇一样,几乎在同一时间,仿佛约好了一般,几乎所有的人类聚集点,都遭遇到了“行尸攻城”事件,有些聚集点侥幸保存了大部分人口,但大部分都是损失惨重,也还有不少聚集点“全军覆没”! 在和“艾兰小姐”做了“最后的道别”之后,林瀚从拾荒者小道逃了出来。 即使有“感觉区域”,也一点儿不轻松!现在的鹿鸣山区,几乎到处都充斥着行尸,这些行尸就像大型商务楼区里的白领一样——平常一个都看不到,到了饭点,都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乌泱乌泱地到处乱转。 到了晚间的时候,林瀚逃到一片不知道名字的小树林,在静悄悄地干掉了十五只行尸之后,林瀚的身边只剩下了3个人。 林瀚身心俱疲,他的“感觉区域”仅仅维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爱福生和高罗的盖德冲锋枪几乎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只有哈迪的“新月双刀”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不过他也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尽管如此,林瀚还是的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有一座城市依然还在挺立不倒——不灭龙城,那里原本是一座叫做布加斯特的小市镇! 这是林瀚从一份被遗弃的《末日报》上得到的消息——在被干掉的15个行尸里,有几个人明显是一伙的,他们的服装、背包颜色和款式都极为接近,他们身上除了日常行装之外,还有一份半个月之前发行的《末日报》和一副用红蓝笔勾线的地图。 自从林瀚他们进驻麓谷镇之后,《末日报》整个儿就神秘的失踪了,就好像他们压根不存在一样,与《末日报》同时消失的还有霍克金斯博士和再造战士塞恩! 还是那种劣质的纸张,还是拙劣的、错误百出的拼写,还是那种粗制滥造的印刷,但是它却提供了一条最有用的信息:在33号公路靠近第25大道的地方,新建立起了一座不灭龙城! 那副用红蓝笔勾线的地图也验证了这一点——在布加斯特小镇的位置上,用红笔重重地画出了一个圆圈! 根据《末日报》的描述,不灭龙城是由厚达两米的巨大花岗岩和钢筋混凝土构建而成的,它的城墙高度达到了惊人的25米,厚度6米,有八层楼那么高,而且在每一层都预留有射击孔和观察孔,在不灭龙城的城墙上,分布着一千多挺普通机枪和五百挺大型战斗直升机才有的火神机炮。 “那么!”爱福生靠在一丛长势茂密的海葵类植物上,他显得一脸疲惫,他额头的皱纹深得可以塞进一支自动铅笔,“这个叫不灭龙城的地方,就是我们下一步的方向?” 爱福生的儿子——高罗正坐在他父亲的身边,给他的老父亲按摩膝盖和小腿肚子。这是一个难得的孝顺的孩子! “我曾经去过那里!”高罗停下他的手,他的视线看向远处,像是在回忆过去一样,“那里曾经有一座巨大的“巨石阵”废墟,那些巨石高达二三十米,而且十分工整地围成一圈,是用一整块的石头切割而成的,到现在为止,这些巨石的成因都是一个迷!” 爱福生诧异的看着儿子,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一样,仿佛是在问,“你什么时候去过?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林瀚的目光越过篝火余烬上已经煮好的松针茶上飘荡的烟气氤氲,看向那个“漂亮”的小伙子。 “呃……那时候我十三岁!”小伙子不好意思的说,他的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好像一下子就从一个合格的“战士”变回到了十六岁之前的那个“无知懵懂”的孩子,“我拥有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爱,所以,我利用学校里组织活动外出的机会,偷偷的开了您的车,一个人偷偷跑了一趟波波西塔小镇,你知道,在去往波波西塔的路上,要经过布加斯特的!” 最后高罗的音量降到了很低,几乎是钻进了地下! “你真是我的好孩子!”爱福生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茶,然后轻轻地啜饮了一口,这句话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贬低!爱福生他像是一个已经点燃了引线的爆竹,不知道会在接下来的哪一秒会“爆炸”。 “你知道吗?自从你姐姐死后。”过了许久,爱福生的声音突然有了一点儿哽咽,他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我常常在想,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反对你和塔吉古丽的事情——尽管她不是一个那么纯洁的姑娘,而且还比你大了整整7岁!我后来想,一个人压根阻止不了他根本阻止不了的事情发生——就像你和塔吉古丽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无用之事或许有用;有用之物,往往无用。你已经长大了,孩子,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 第6章 林瀚是被一条舌头舔醒的! 在夜里,林瀚又做了那个梦,他又一次的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街上仍然是熙熙攘攘人潮涌动、汽车如流水一般川流不息。 林瀚沿着走过许多次的、熟悉又陌生的道路往前走,然后,在那个转角处,又一次的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那个女人——依然是一袭鲜红的风衣,依然是长发飘飘满眼说不尽的无限温柔! 还是那个声音在林瀚身边切切耳语,“去找薇薇安,去找薇薇安……” 唯一不同的是,林瀚无意中低下头的瞬间,看到一街道的行人都变成了行尸,其中一个还倒在地上,正用鲜红的长舌头舔他的脚! 林瀚一下子吓醒了,才觉得那又是一个梦,梦中的情境依然历历在目,仿佛就是真实发生的,尤其是行尸鲜红的长舌头,仿佛还带着湿润。 “感觉区域”像雷达一样自动打开,林瀚发现自己脚下竟然——有一条狗,它就匍匐在那儿,甘之如饴地舔着林瀚的脚!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选择不要动!林瀚,我敢保证,这条狗肯定是来自西部的‘波拉多’!”爱福生此时也醒过来了,他靠在一颗矮树的根部,两腿前伸,脚踝处交叉搭在一起,像是一个在悠闲的周末早上,坐在海滩边的躺椅上,悠闲的吹着海风品着咖啡的“富老爹”!“它们性格最凶悍,但是却最喜欢咸味的食物,它们的一大爱好是能够躺在食盐堆里,吃个饱!” 这可真是一只怪狗! “富老爹”爱福生把刚刚煮好的松针茶递给林瀚,又顺手递给他一片罐头腌肉片,“如果收伏它,我们路上可能会更安全一点!我这里正好有一些咸味很大的东西!” 林瀚接过那片咸肉片,在那条“波拉多”鼻子前晃了晃,腌肉的咸香味很快吸引了这条狗,它的舌头伸出老长,口里的唾液腺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分泌着大量的液体。 尽管这只狗很想吃这片肉,但天生的戒心还是它依然站着没动,足足过了三分钟,这条“波拉多”终于没有抵御得住咸肉的诱惑,摇着粗壮的短尾巴叼起那片肉。 “就叫你‘咸肉’好了!”林瀚摸着这条狗像短石柱一样粗壮的脖子,拍了拍它的脑袋,“咸肉,去把我的背包拿过来!” 咸肉——波拉多狗真的摇着小尾巴,屁颠屁颠地把林瀚的背包衔来,这是一条聪明的狗狗! 和林瀚一样,斯坦森和弗朗西斯的日子也不好过,幸亏有弗朗西斯神奇的“狗”鼻子,有多几次,他们都险之又险地避开尸群。 斯坦森他们一共只剩下五个人,弗朗西斯、斯坦森、托比和另外两个年轻的女孩,其他人全部走散了。 那两个女孩的名字分别是维多亚和希娜,都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是一对双胞胎——尽管她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性格也迥然不同! 维多亚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脾气暴躁急烈,而希娜正好相反,非常温和,甚至是有些柔弱。 斯坦森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不断从行尸群的“缝隙”中穿过,可他不知道的是,盯着他们的,不仅仅是行尸,还有——人!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适用!但当人们缺衣少食,时时刻刻生活在紧张和恐怖中的时候,这种环境就像放大镜一样,往往会放大人性中最可耻、最阴暗、最肮脏和龌龊的一面! 皮特和比斯利就是两个很好的例子!他们都是小混混,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入荒野,更加是“如鱼得水”! 皮特和比斯利趴在一条峡谷的边缘,他们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石头阴暗的背阴面把他们的身形完美地隐藏好,除非有林瀚那种神奇的“感觉区域”,否则任谁都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皮特和比斯利的屁股后面,跟着六个面容凶悍的家伙,这些家伙和他们的老大们一样,可能是做惯了坏事,因此脸上的肌肉变得冷峻严厉,毫不生动,使人看一眼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感。 “看到那个大屁股妞了吗?”皮特把双筒望远镜抵在眼睛上,手指轻轻拨动望远镜上的转盘,以把镜片调节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他盯着希娜的屁股看了很久,“真是火爆啊!我敢打赌,这个屁股被不知道多少男人在脑子里骑过!” 皮特说着还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并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比斯利拿起同样一个款式的黑色双筒望远镜,调节了几下转盘,然后把望远镜放在一边的石块上,撸起袖子,露出满是黑色长毛的粗壮的胳膊,“那两个都是极品!不过,领头的那个‘炸毛’看起来不像个好惹的!” 比斯利口中的“炸毛”说的是斯坦森,他的头发和胡须刚硬挺直,像一头正在发怒的豪猪的背刺一样! “能在这片荒野里活下来,哪个是好惹的,我们碰到那么多,还不都被吃到肚子里去了!”皮特放下望远镜,拍了拍身旁这位“胆小”兄弟的肩膀,“这样的机会,在我们皮特*比斯利的地盘上,能放过吗?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在前面‘绿河谷地’设伏,跟上次对付老威尔逊一样!到时候,这两个妞,一人一个!怎么样?” 皮特眼中闪着灼热的光,仿佛那两个漂亮的女孩唾手可得一样! 斯坦森和弗朗西斯他们刚刚把一小群行尸干掉,就遭遇到更大一群行尸。 领头的是一个“继承者”! 普通行尸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是“继承者”并不好对付,他们有着近乎人类的智慧! 斯坦森和弗朗西斯商量一番,决定逃跑。 这是一条干涸的河谷,两边都是陡峭的花岗岩或者玄武岩,最好的办法就是沿着河谷前进,尽快找到一个平缓的地方上去! 在转过一道接近90度的大弯之后,一道碧绿的小河,出现在他们面前。斯坦森他们转了一个方向,原本风是从侧面吹来,现在改成迎面吹来。 只要过了那道小河,就能轻松越过河谷,然而就在此时,斯坦森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他猛然“刹”住了脚! 第7章 囚禁 斯坦森神奇的嗅觉在之前的时间里屡屡救了大家的生命,所以,当斯坦森突然停住脚步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在“绿河谷地”的西岸,六只自动步枪像隐藏在丛林里探出脑袋准备捕猎的毒蛇一样从岩石后探出来,其中一只步枪连续进行了三次长点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三次点射的子弹落点位置分别位于斯坦森五人的最前方、左侧后方和右侧后方,形成一个几乎完美的正三角形! 斯坦森五个人正好位于这个三角形的正中。 三次点射间隔的时间极短,很显然,这名枪手的射击技术相当精湛,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转换目标并进行精准射击。之所以这些子弹没有打中人,就好像是想告诉斯坦森,“你们之所以没有挨枪子,是因为我手下留情,所以你们最好乖乖听话!” 皮特给手里的自动步枪换上一个新弹夹,他眼睛里冒着攫取的精光,兴奋地拍拍手里的家伙,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喊道,“嘿,朋友们,让那两个女孩,带着你们的装备,从这边绳梯爬上来!我可以放你们其余的人一马,否则……嘿嘿!” 回答他的是一梭子盖德冲锋枪的子弹! 托比是一个用枪的高手,他的视力是普通人的1.5倍,他在第一时间看到躲在岩石后面的六枝自动步枪,然后朝着那个方向扣动了扳机! 皮特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托比会在这个时候开枪! 30发盖德冲锋枪的子弹在不到10秒钟内倾泻到皮特这些人头顶上的岩石上。 岩石的碎屑和撞击在岩石上而变形了的滚烫的弹头从皮特的头顶上方落下了,其中一块皮鞋大小的原本就已经松动的黄色石头也掉下来,正好砸在皮特的一名手下的脑袋上,顿时血流如注! 弗朗西斯是第二个扣响扳机的,他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奸商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计算着“投入”和“产出”,他“斤斤计较”,他手里的盖德冲锋枪打出一个个短点射。 “哒哒哒……哒哒哒……” 拦路抢劫的一方的枪也响了,枪机在卡槽里快速地来回滑动,一颗颗炽热的子弹从枪管里旋转飞出。双方的子弹在互射,不过,这些子弹几乎都无一例外地打到了空处。 枪械混战时,要打中人,很大程度上,拼的是运气。 当弗朗西斯的弹夹打空的时候,皮特趁弗朗西斯换弹夹的间隙从岩石后面探出了脑袋。 弗朗西斯这个老家伙,让他吃尽了苦头!然而,当他的视线越过河谷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头发和胡子像发怒的豪猪的背刺一样的“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惹的人”竟然已经爬到了河谷对面陡峭的岩坡顶上,然后甩下一根登上绳下来! 这个发现让皮特又惊又怒,他把枪口抬高,对着斯坦森就扣动了扳机! “咻咻咻!”一个短点射直奔皮特而来,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多年的枪战经验让皮特毫不思索地伏在地面上,两颗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最后一颗子弹擦着皮特的右耳,射在他身后的岩石上。 一瞬间,皮特的后背就被汗浸透了,与此同时,一缕滚烫的鲜血从他的耳根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啪”的一声,滴在地上——那颗子弹打掉了他半只耳朵! 双胞胎最先沿着登山绳爬上去,两个女孩都很年轻,手脚轻快麻利,很快爬上了十米高的坡顶,她们打开盖德冲锋枪的保险,向对岸的河谷一阵乱射! 弗朗西斯和托比依次爬上来,当托比爬到一大半还剩最后两米的时候,一颗流弹击中了他。 这颗子弹从他小臂最粗的肌肉处穿过,然后直接射中登山绳。 托比的身体先是从七八米的高空滑下去,他在距离谷底三米高的地方停住——托比用另一只好手紧紧的抓住了登山绳,止住了下滑,紧接着他整个人猛然下坠,连同他的身体一起下坠的,还有半截被射断的登山绳! 河谷底部松软的沙土救了他,但当托比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他绝望地发现自己陷入了绝境——“继承者”带领的一大波行尸,像一支恶狠狠的怪兽“军队”,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枪战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托比毫不犹豫,向皮特这一方跑去,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举手投降,他爬上对面的绳梯,迎接他的是皮特的枪托! 托比的脸上、腮部、腹部吃了三记狠狠的枪托,皮特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托比的身上! “后天早上之前,我要见到那两个女孩还有你们所有的装备,否则的话——”皮特对着托比,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斯坦森面色乌青但是眼神异常坚定,他的眼睛直直地订正托比的眼睛,好像是在告诉他,“兄弟,我一定回去救你!” 在一座隐蔽的、林木茂密的小山丘后面,有一座隐蔽的谷仓,阳光从屋顶两块透明玻璃斜射下来。 谷仓里很安静,金色的阳光下,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见无数细小的尘埃在上下翻滚。 谷仓正中有一条木质房梁,距离地面大约三米高,一条长度一米五左右的铁链一端套在房梁上,另一端垂下来,在铁链的末端,用麻绳绑着一双手。 这双被绳子勒得白中泛青的手看上去没有一点血色,而且在微微颤抖着。 一滴血滴在托比的侧垂的脸颊上,托比费力地睁开眼睛。半个小时前,他被绑到了这根铁链上,被一群人像沙包一样暴打了一顿。 “呼……” 托比呼出一口肺里的浊气,胸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至少有三根肋骨折断了,“希望斯坦森能够早点找到这里!”托比重新闭上眼睛。 …… 林瀚的目光望向远方,一公里外,在那条4米宽的乡村柏油马路的尽头,停着三辆野马越野车。 三辆越野车呈“品”字形分布,把道路堵住,如果要通过,必须选择绕过第一辆车,然后从后两辆车之间的缝隙中穿过。 “他们似乎没有恶意!”爱福生摸了摸“咸肉”粗壮有力的脖子,然后递给它一片肉片,“如果他们有所动作的话,完全可以偷袭,没必要堵在路上!” “如果他们选择偷袭的话,他们真的是选错了对象!”林瀚点点头,“他们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他们枪的保险是关着的!” 林瀚的“感觉区域”可以延伸到1.2公里远,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有效距离超过1200米的狙击步枪,才有可能对林瀚造成伤害,而且只是“有可能”! 第8章 尤金营地 林瀚在距离迪伦10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这个距离已经是“友好”的极限,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每个人都适当地与其他人保持恰当的“安全距离”! 林瀚把自己的盖德冲锋枪转到背后,枪口朝下,这样背枪姿势是一种“和平”的表示,因为如果要使用这支冲锋枪,首先需要把冲锋枪转到正面,再打开保险,才能进行射击。 在10米的范围内,要完成这3个动作,足够被别人打死10回! “六十年前大战时,大批量生产的盖德冲锋枪!”迪伦微微偏了一下头,礼貌而恰当地笑了一下,他的眼光看向林瀚背后只露出半截带准星的枪管和手掌大小的枪托,“结构简单、价格低廉、配件便宜、易于维护,就像是朋友一样可靠!” 能从半截枪管和半只枪托就可以判断林瀚用的是何种枪支,这是一个高手,至少说明他对枪很了解! 林瀚回以点头。“朋友这个词在这个年代可是太稀有了!也太难得了。我们不轻易交朋友,但是一旦结交,我们都会为朋友的任何事赴汤蹈火——就像我的朋友为我赴汤蹈火一样!” “当然!看来我们拥有共同的对朋友的理解!”迪伦把自己的枪也转到背后,然后隐蔽地做了一个手势。 迪伦身后呈扇形分布的6名枪手明显地送了一口气,他们原本紧张地抬高的枪口低垂下来。 不过林瀚注意到的是,二百米外一处隐蔽的灌木丛微微动了一下,那是一名狙击手,他收回自己那把一重重地裹着着棕绿色布条的狙击枪,然后悄无声息地在草丛和灌木之间潜行。 一个狙击手,最好的策略是永远不露面! “也是你的人?”林瀚也朝身旁的爱福生点点头,示意安全。爱福生点点头,放低了枪口,不过爱福生的枪口放低的幅度很有限,枪口就位于他膝盖附近,如果有突发事件,这把枪就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抬起。 “嗯!凯文!”迪伦毫不避讳地点点头,说出了狙击手的名字,“他是个好小伙子,已经救了我好几次的命!你知道的,在荒野中,总是要留一手,否则坟头上的草长老高了!迪伦!”迪伦自我介绍。 对于这一点,林瀚倒也不介意。林瀚自己有神奇的“感觉区域”所以才有恃无恐的。 “林瀚!” “欢迎来到尤金营地!林瀚先生已经你的朋友们!”迪伦身体微微侧过来,右手指向身后的三辆野马越野车,“尤金营地是一座自由交易营地,可以交换食物、衣物、材料、枪支和弹药,当然还有各色女人——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 …… 11个人坐上3辆野马,沿着乡间公路,行驶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一片宽阔的林地,在林地周围,有大量类似拒马枪的东西——一根根木质“长矛”插在地上,枪头倾斜,指向林地之外。 每隔几米,就有一只或者几只行尸将自己刺在尖锐的矛头上,它们有些被砍掉了脑袋,有些还在挣扎,显然是刚刚扎上去不久的。 “我们用这种方法,挡住了许多次行尸的进攻!”迪伦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林瀚介绍道,“这种简单的方法可以抵御大部分的行尸,但是对付不了‘继承者’和地狱领主!我们有自己的一支12人能力者队伍,专门用来对付继承者!” 迪伦的语气尽量放得平缓,这让林瀚对他又稍微增加了一点好感。 “所以,尤金营地还是相对安全的!”迪伦把手放回方向盘,总结道。 “如果遇到地狱领主进攻呢?”林瀚来了兴趣。 他们的汽车从一条由大量“拒马枪”“守卫”森严的大门开进去,林瀚看到营地内熙熙攘攘的人。 没错,是“熙熙攘攘”的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林瀚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人! “很简单,如果遇到地狱领主的进攻,我们就换一个地方,重建立一座新的营地!”迪伦踩下刹车,把野马汽车停在一幢简陋的木质房子前,这几乎是尤金营地最高大的建筑——尽管它最多只有4米高。“这里就是尤金老大的房子,我想带你们去见见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为什么不呢?”林瀚微微一笑,拉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位上跳下来。在此之前,林瀚就展开“感觉区域”,“看”那幢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但很壮实的中年人,他长着一个硕大的大脑袋以及头顶上一头棕红色蜷曲的毛发,“那么,见尤金先生之前,需要我们先解除武器吗?” “不用!”迪伦拍拍林瀚的肩膀,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谈话后,林瀚和迪伦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友好的拍肩动作,是可以接受的,“尤金老大是一名超级战士,要不然凭什么敢说尤金营地是相对安全的!” 见面谈得很顺利,尤金并没有太多的架子,他很和顺,一点儿也不像是一名超级战士!他反而像是一名温文尔雅的学者。 “林瀚先生,你知道吗?我原本是一名建筑规划设计师!”尤金的声音低沉,他喜欢用手指去拽拽他满头棕红色的卷发或者下颔的棕黑色的胡子,这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偶尔还会拽一拽他棕红色的眉毛,“我在一次户外测量的时候,感染了行尸病毒,然后就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吗,我一直认为,把行尸病毒称为行尸病毒并不合适,它就像是一种不合格的、霸道的、或者说是并没有研究完善的抗病疫苗一样,同样的人接触了这种疫苗的人,有些人立即就会变成行尸;另外有一些人会在身体上形成一片黑藤,最后慢慢变成行尸;而还有一些人,即使形成黑藤,也不会变成行尸,而会变成另外一种存在——超级战士!而我就是第三种情况!” 这是林瀚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他的目光在尤金的头发和胡须之间逡巡,“那么,尤金先生,您的意思是您的头发和胡须在这个过程中才变化成这样的吗?” “唔!我可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些!你真是一个观察仔细的人!”尤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边,在办公桌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一面相框,递给林瀚,“看,这是以前的我的样子!上天作证,我竟然压根记不住我以前的事!只有零星的一点点记忆还保留着!” 林瀚看向那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身材纤瘦,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但头发的颜色完全是黑色! ……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斯坦森猛地睁开眼,他的眼中闪着着类似野兽在夜间捕猎时的光。 第9章(迟点发) 深夜,秋风瑟瑟带来一阵阵寒气。 皮特和比斯利坐在一张用一整棵红杉树锯成的长桌的左右,他们的手里各有已经喝得只剩下一半啤酒的玻璃杯,在他们的面前,还有四五个已经空掉了的瓶子。 比斯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打了一大串长长的饱嗝,右手抚摸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左手食指指了指门外。 皮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比斯利步履“蹒跚”地走出门,顺手把门带上。他脚步虚浮,因此在下台阶时他还差点儿摔了一跤,他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很远,然后在一丛灌木之前,抖抖索索地解开裤子的皮带,舒舒服服地小了个便。 在距离比斯利三米远的地方,黑暗处,一篷长势茂密的灌木微微地抖动了一下,露出一只类似猫科动物在夜间捕猎时的黄澄澄明亮的瞳仁。 比斯利尿到一半的时候,猛的停住,扭头看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在远处刚才和皮特喝酒的地方的房子里才映出淡淡的烛光,其他地方什么也看不见。 当他把头扭回去打算继续“放水”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来,捂住了他的嘴巴,比斯利刚打算挣扎,然后他感觉到了一把锋利、冰冷、坚硬的东西刺入他的后腰靠近肝和肾的位置,一刀、两刀、三刀…… 比斯利手脚和全身绝望地颤抖起来,他想在临死前看一眼杀死他的那个人的脸然而却未能如愿。他有很多次目睹对手在他自己眼前死去的经历,现在,这一幕终于发生在他身上!生命正在那些利刃造成的伤口里向外急速流逝。 二十秒后,比斯利倒在他自己的血泊和尿液里,斯坦森最后用短刀插入比斯利的左眼,破坏了他的大脑,这样,他就永远地死去了! (电脑坏了,耽误了,迟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