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妖》 第一章：闻呓 你离开太久，对你的思念已经从丰盈到消瘦，记忆里你的模样，也已从深刻到浅薄。 ——sakura樱子 是夜。 今夜的天空没有星辰，没有银河，也没有人间应该有的绚烂景色，只有一轮被乌云遮了大半颜色的残月，像是冬日夜深时才应该有的萧瑟模样。 景城，远离尘世喧嚣的一座半山腰上，气质出尘的少女端着烛台站在那里。 她似乎在等一个人，可那双魅惑的柳叶眼里却无风，无波，平静的好像一潭死水。 她的长发一半用玉簪绾起，一半散落在背后，一身红裙，裙底绣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风吹过，随着衣裙荡起的弧度，似乎就像要活过来。 背后是一座古色古香的红木阁楼，在高大阁楼的衬托下，她的背影格外单薄纤瘦。 过了一会，黑暗中似乎有一道声音混合着竹叶晃动的声音传来“你，在等谁呢？” 她眼底的光似乎晃动了一下，抬眸道“我。。。在等一个也许不会来的人” “为什么不会来？”那个声音又问。 她不语，似乎在思考。 许久后，她道“现在连见一面都是奢望，怎么还奢望他会来呢” 然而，那个问她问题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忽然，风起。 竹林中，一道青色的人影从中走了出来，接着微弱的月光和摇曳的烛火，那是一位十分俊秀温润的男子。 他径直走到少女面前，然后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端着烛台的手，那只手很凉，仿佛他握住的是一块冰。 少女淡漠的看了看那只手，抬起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你来了。。。” 男子声线仿佛带着一种异常优美的音符，每词每句都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妖妖，今天天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好吗？” 妖寂听到他的话，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山脚的方向，入目的除了茂密的树林和青石梯，什么都没有，像是再也不会有了。 她问道“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来了？” 那轻浅的声音仿佛随风而去，男子俊秀的眉心处升起一抹心疼，安慰她道“不会的，会来的” 妖寂喃喃道“可他没有来。。。多少年了，都没有来” 男子不想看到她这个模样，刚刚要说点什么，却听到妖寂自言自语的道 “算了，他不来也好，不来，还清净。。。” 妖寂勾起唇笑了笑，眼里泛起了晶莹的泪，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滑落。 “妖妖。。。”男子心疼的唤了她一声，心脏就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一样的疼痛起来，可是除了这一句，他也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让妖寂瞬间清醒过来，闭了闭眼，轻轻的推开男子的手，眉心带着浅浅的疲惫。 “我累了，先走了，晚安” 她转身离开，烛台因为她突然的松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火焰熄灭。 唯一的光消失了，妖寂面对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却没有丝毫不适。 男子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向红木阁楼，夜风拂过她的衣角，黑发合着红色长裙，那画面无端的生出一股落寞孤独感。 男子眼底划过一抹悲伤，道“妖妖，你还是没有放下他。。。” 妖寂脊背一僵，动作停了下来，细长的手指紧了紧。 她想，怎么可能放下？ 你告诉我，深入骨髓，刻进心脏里的人该怎么放下？ 除非挖心放血，万劫不复，这辈子她都放不下的。 血色的长裙随风而起，合着清冷的风和无尽的夜，男子听到她的声音传来，就像是隔了很远很远才听到的那般缥缈空灵。 他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听得见她的声音。 她说“燕山亭，你别来了” “我不等了” 第二章：彼岸花妖 相传在冥界忘川河畔，有着八百里曼珠沙华，远远望去，天地间就像是铺上了一层血色的红毯。 彼岸花，无叶，花瓣鲜红，花香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亦为冥界接引之花，生生世世，花叶永不相见。 彼岸花妖之血可知人生死，病痛，轮回，爱恨，堪破世间所有，只唯天命不可知。 一千年后，冥界终于出现了第二只彼岸花妖。 冥王大喜，亲自为她赐名为——妖寂，其中寓意，大抵是“寂”通“姬”的意思。 妖寂容貌极美，初见时，她像是傲雪凌霜的梅，但接触后，又像是午后山间的溪，清冷又温和，矛盾的很。 妖寂不爱管世事，唯一爱好的便是一身红衣坐在忘川河畔，背影孤傲，双目放空，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鬼儿作为冥界执法者——白无常，是妖寂为数不多的朋友，她没事的时候也会在忘川河畔，却极少见妖寂开口说话。 她猜想过妖寂不爱说话的原因，也许是不爱，也许是懒，其中原因，想必只有妖寂自己才知道。 妖寂离开冥界的那天，是冥王青裁离开冥界参加天族宴会的第一天。 那天鬼儿回到黄泉时就听到妖寂说“命格错乱，战神下凡，血色苍穹，唯彼岸花妖得解” 鬼儿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正要上前询问的时候，妖寂已经站了起来，自顾自的道“得去一趟人间了” 这一句话顿时把鬼儿吓了一跳，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就跳出来阻止了她，道“不可以！” 妖寂回头，不解“为何？” 鬼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有点激烈，顿了顿，神色复杂的道 “妖妖，人间没什么好的，你别去，冥界虽然荒芜，可好歹是你自己的故乡啊，待在这里不好吗？” 妖寂不语，转头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彼岸花海，眼底划过一抹暗沉的光。 是啊，冥界是她的故乡，漫天黄沙，荒芜阴冷，她这一千年的时间都只能和这八百里曼珠沙华作伴。 她见过许多喝下孟婆汤从奈何桥上匆匆走过的魂魄，也听过一些魂魄说起自己在人间的故事，一来二去，她也想去看看这人间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地方。 就像是一直被灰尘蒙蔽的珍珠终于可以发光发亮一般的感觉。 “我必须要去了”妖寂下定了决心，道“若是青裁发现了问起来，就来人间找我” 她话音刚落，鬼儿只见眼前划过一片红色的衣角，在一看，妖寂的身影已经过了忘川往奈何桥头的方向去了。 鬼儿“。。。” 等一下，为什么妖妖完全不听劝！ 不远处，一座平桥建在忘川河之上，桥两边皆是昏黄色的灯，桥头上空挂着一块木质牌匾，这里就是冥界魂魄聚集地——奈何桥。 桥头有一位穿着青色长裙，气质冰冷的妙龄少女，她就是冥界孟婆，名为十七。 这个名字还是三百年前她刚来的时候，鬼儿给她起的。 她怕十七没有名字会被其他的鬼欺负，而她又是这冥界的第十七任孟婆，于是便有了这个名字。 十七气质冰冷不爱笑，这三百年来，凡是到这里闹事不愿投胎的魂魄都被十七手法干练的丢进了忘川河。 所以鬼差们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 十七刚刚处理完今天的事务就看到妖寂一身红衣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道 “十七，我去一趟人间，若是有一个名叫燕山亭的人来，拦住他” 十七熬着汤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如果说妖寂性格淡漠不爱管事，那么孟婆十七便是和她一样的人，能动手绝不多说话。 看到十七同意以后，妖寂便放心的离开了。 离忘川河畔较远的一处地方，四周依旧是黄沙，只是比忘川更加荒芜，远远望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建筑，只有地面的六芒星阵发出白色的光，是这漫天黄沙里唯一的颜色。 这里，是冥界连接人间唯一的通道。 妖寂在阵前站了一会，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冥界，柳叶般漂亮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类似于不舍的情绪。 要离开从小到大呆的地方了，也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都会有些不舍。。。妖寂这般想着。 下一秒却又像打定了主意一般的迅速转身踏进了阵里。 白光晃动，阵法忽然亮了起来，耀眼的白色将一身红衣的少女身影包裹住，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光里。 六芒星阵再次恢复了平静。 她离开后没多久，一身白色长袍的鬼儿神色匆匆赶来，当她看到颜色明亮的六芒星阵时，心下一凉。 终究还是来晚了。 鬼儿几乎抓狂的道“妖妖真是的！就算去投胎也得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啊！” 抓狂过后她倒是冷静了不少，顿时也准备施法跟过去。 忽然，一道青色的光从黄沙中穿过，直直的向着她冲了过来，没有伤她，只是把她的法术打断。 鬼儿一时不查被打中，法术散去，后退了几步，白瞳顿时瞪向了半空中那人，右手快速的凝结出白色的刃，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人一身青色长袍，墨发被一顶白玉冠束起，唇边带着春风和煦的微笑，一副彬彬有礼又道貌岸然（划掉）的模样。 他声线柔和的道“鬼儿姑娘不必担心，妖寂姑娘只是去人间找一位对于我们天族也同样重要的一个人罢了，隐藏气息这件事有我为她处理，她不会有事的” 鬼儿听到“我们天族”这四个字以后，快速的在脑海里搜寻一圈，道 “天族？你是负责命格的司命星君？” 司命微微一笑，道“正是” 鬼儿眉心微皱，大脑却冷静了下来。 早就听闻天族司命星君只效忠于帝君，他说的话应该是由帝君下达，不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帝君，那就很好办了。 略微思索后，鬼儿道“好，你既然是天族派来的人，说的话想必也有把握，我信你” 话中之意无非就是让他保护好妖寂罢了。 其实无论是出于帝君之意还是其他的意思，他都要保护好妖寂。 以她的修为，打不打得过司命是一回事，而且她现在也不能去人间。 冥界之人是不能随便去人间的，因为人间的阳光会让她们形神俱灭，可是妖寂并不会。 妖寂命格奇特，虽出生于冥界，命格却不属于六界之中，这也是为什么司命会选择她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她对于光并不抗拒。 二来，她和那个人。。。应该也是有些关系的。 司命好歹是神，如果他愿意帮助妖妖，那最好不过了。 鬼儿拂袖离去，一边走一边想着“有空还是去看看她吧，哎，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了啊” 第三章：卿初见 人间，二十一世纪 妖寂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在路上，外面在下雨，不是很大，但在这个地方，阴雨天气总是格外多。 她之前刚来人间时那一身红色长裙已经褪下，换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 容颜倾城的模样早已经被她隐藏了起来，现在可以说是清纯干净，温柔如水。 长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被刘海遮住的眉心处偶尔会划过一抹淡淡的红光。 时至今日，她来人间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前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处半山腰的精致红木楼阁中。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里是她的家，名叫妖目亭，她是妖目亭的老板——妖寂。 同时也是一名著名的占卜师。 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找她，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幸好凭借彼岸花妖的天赋足以当做人间的占卜来用。 七年了，妖寂没有忘记自己来人间的正事——寻找那个名叫燕山亭的人。 只是现实很残酷，结果也不太如意，她找了七年也没有找到燕山亭。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会上天入地，这么大的人说找不到就找不到。 如果不是因为妖寂勉强能感觉到燕山亭还活着的话她甚至会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燕山亭。。。燕山亭到底是谁？又到底在哪呢？” 妖寂看着面前黑漆漆的长街，心里第一次浮现起无限的迷茫。 人生。。。哦不，妖生好艰难啊！ 忽然，妖寂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有些急促又很惊喜的声音“快去。。。快去。。。” 去？去哪里？ 妖寂用意识追问，那声音却说不出其他的话，只反反复复的说着快去，快去。。。 妖寂犹豫了一下，凭着第六感觉得它说的也许是这里面，于是收起了伞，向着街道里走了进去。 这条街很长，妖寂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街两边都有路灯，只是路灯昏黄，和没有几乎没区别。 普通人会觉得这样的黑暗难以接受，可对于妖类来说，夜晚和白天没有区别，她们的视线一样清晰。 没走多久，妖寂在一处更黑的小巷口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转头，目光凌厉的向里面看去，透过黑暗，她看到了巷子里满地的鲜血。 她心底大惊，这样浓烈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流了多少血才会有！ 妖寂厌恶的皱了皱眉，她对于鲜血的味道极为反感，当下便准备绕路而行。 也许里面会有受伤的人，可是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哪里有心情顾别人，她从小就在冥界，对于死亡这样的事情早就看淡了。 就像十七说的“人都有一死，也不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不过都是各人的命” 这是当年十七对一只意外死亡不想投胎的鬼说过的一句话，也是她至今为止说过的最长的话。 妖寂记得清楚，十七那时候的声音很凌厉，可是在凌厉中似乎又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她们其实都是同样的人，看起来不近人情，冷漠又冷血，但对于在乎的人还是会露出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面。 只不过，是在乎的人！ 妖寂刚刚拐了方向，脑海里那个声音再次急促了响起来“不要，不要，过去。。。过去。。。” 妖寂“。。。” 闭嘴，吵的头疼！ 那声音顿了顿，似乎对她有些忌惮，妖寂揉了揉自己的头，那声音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你还去吗。。。” 妖寂“。。。” 僵持半天，妖寂终究是败下阵来“去！” 脚步再次拐了个弯，从那黑不见头的小巷走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浓烈的血腥味合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让妖寂差点背过气去。 这。。。这血的味道简直难以形容！ 妖寂万年淡定的表情都差点崩裂，做妖就这种天赋不好，空气中所有轻微的味道她都能分辨出来。 不过在她进巷子后，脑海里那声音也没有再出现了，总算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七年来这个声音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偶尔会蹦出来提醒她一些事情，比如刚才。 之前妖寂问过它到底是谁，它也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 虽然脑子里总会有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久了以后她也就习惯了。 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妖寂继续往里走去。 没多久，她感觉到血腥味浓烈了一些，转头，目光一顿。 入目的是一个半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他周围的血腥味最明显，妖寂扫了一眼，心底一惊。 他伤的很重！ 小伤有些已经愈合，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凝固的和新流出的血合在一起，铺成厚厚的一层。 少年脸上也有血，看不清面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活着。 周围很安静，除了这个少年再也没有其他人，可是这满地的血，应该也不是少年一个人流的，普通人流这么多血早挂了。 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妖寂想起了一个词“人间地狱” 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像是穿着单薄衣服的人被扔进了冰天雪地里。 他。。。还活着吗？ 因为离的有点远看不清楚，妖寂靠近了一些，当她离少年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终于感觉到少年微弱的呼吸。 妖寂定了定心，有气！应该还能再抢救一下。 就在妖寂准备继续靠近看看他伤势的时候，少年猛的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那双漂亮到极致的桃花眼里猛的浮现出强烈的杀意，宛如洪水猛兽般的恐怖威亚席卷而来。 妖寂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飞快的后退几步，伞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那种隐约后怕的感觉是妖寂从来不曾经历过的，哪怕是冥王青裁也不一定会有如此可怕的压迫力。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那一瞬间，她感觉眼前的仿佛不是人类，而是上神修罗降临！ “你是谁？！”少年嗓音狠厉又清澈，但并不像受伤之人的感觉。 。。。既然如此，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妖寂定了定心，嗓音淡漠，道“我只是。。。路过” “路过？”少年似乎不太相信。 这样的黑暗让他看不清是谁在说话，可他能听到声音。 是个女孩子。 他忍着剧痛扯了扯唇，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谁，给我走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妖寂“。。。呵呵” 你以为我想来的么？ 她看得出这个少年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说的话对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 只是她没想到，听到她笑声的少年顿时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怒道“你笑什么！不许笑！” 妖寂顿时住了嘴“我没笑” 第四章 慕妖，妖精的妖 在妖寂刚刚来人间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呵呵”的意思是有嘲讽的感觉，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后来她终于把网络摸透以后，才改掉了这个习惯。 只是今天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也可能是本性暴露） 少年背靠着墙轻轻的喘了几口气，刚刚情绪起伏的那几下仿佛都耗尽了他的力气，他似乎是累极了，连声音都低了下去 “你快走吧。。。” 再过一会，他怕这个女生想走都走不了，毕竟接下去来的人就不是什么善类。 听到他的话，妖寂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很想死？” 少年不语，黑暗中，他连眼神都没有再波动半分，妖寂说出口的话仿佛石沉大海。 妖寂“。。。” 现在的小朋友真是想法奇怪，这年头居然还有上赶着去死的？ 少年没搭话，妖寂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身就准备离开。 彼岸花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她从来就没有被拒绝过什么，没必要这样去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腿好像不受控制，完全走不动，就像踩在了胶水上一样。 妖寂“？？？” 我的腿又有想法了？ 正巧，妖寂脑海里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救他，不救他，你会死的。。。” 妖寂冷漠的道“你看他像是要我救的样子吗” 声音的主人依旧倔强道“救他” 妖寂“。。。” 她不死心的试了两下，发现确实走不掉，于是只能转头对少年说道“既然这么有缘，不如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很快的，处理完我就走” 少年听到妖寂说的“有缘”两个字一时语塞，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又是漫长的等待，如果不是妖寂看到少年还半垂着眼睛一副沉默的样子，估计以为他挂了。 “好。。。” 少年声音虚弱至极，求生欲终究还是让他放下了心底的那些顾虑。 妖寂暗暗的送了一口气，终于同意了，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 抬腿几步走到少年身边，蹲下，探手入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瓶子来。 这个伤药还是之前鬼儿来看她时带给她的，说是冥界最好的药，怕她作死（划掉）受伤。 只是鬼儿恐怕也没想到她会用来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吧。。。要是知道了，唔，估计要炸。 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少年忍住心底的那一抹不适，正要别开脸，忽然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他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只觉得很清冷又很温和，潜意识里就觉得应该是女孩子才会有的味道。 少年的耳根微微红了，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生这么距离的接触，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反感，似乎并没有。。。 下一秒他呆住了。 伤口处似乎被涂抹了什么东西，那原本火辣辣的感觉渐渐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一阵阵凉意，很舒服。 可最让他诧异的却是，一个女生，大晚上的，居然会随身带着伤药？ 难道她也。。。 “你。。。”少年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妖寂打断“好了，我现在就走” 呆了这么久，妖寂也累了，只要伤口不流血，人就暂时死不了，其实妖寂知道就算自己不救他，他也死不了，因为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他了。 感觉到妖寂的离开，少年把要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有些沉默的垂下眼睛。 在妖寂收好瓶子后她听到了一声极轻极浅的“谢谢” 耳朵不太好的人几乎听不见。 妖寂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看着少年眼底浮现出的温顺，她忽然想摸摸他的头，但还是忍住了，道“不客气” 。。。要不是自己的腿突然有想法，她早走了。 少年在黑暗里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再也没有了警惕与狠厉，只剩星星点点的光和无尽的澄澈，连声音都带上了温顺 “谢谢你救我。。。我叫燕山亭，你呢” 妖寂眼底猛的划过一抹清醒“！！！” 等下，你叫什么？ 燕山亭？！ “你叫燕山亭？”妖寂忍住自己想抓住少年的手，语气十分急切。 然而她的急切让少年有点警惕了起来，快速的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话没有问题以后，问道“你认识我？” 妖寂顿时清醒了过来，道“额，不好意思。。。听错了，不认识” 她来人间呆了多久也就找了燕山亭多久，找了七年的人终于找到了，她能不激动吗。 燕山亭感觉到她语气平静了下来，微微皱眉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妖寂摇头，她又忽然意识到少年看不见，随口编了一句“我刚刚听错了，还以为是我以前一个朋友” 听到妖寂否认，燕山亭没有怀疑的松了口气，如果她认识自己，现在不应该否认。。。 之前妖寂说过处理好伤口就走，她现在也没有要逗留的意思。 去远处捡回被自己遗忘的伞，抖了抖上面的水珠，抬头看一眼漆黑的夜空，雨早就停了。 她收好伞，看了一眼燕山亭，发现他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失落的大型犬。 她觉得自己还应该再说点什么，便走过去问了一句“伤口还疼吗？” 燕山亭身体顿了顿，道“不疼了。。。” 妖寂道“那我走了” 别看冥王青裁人不咋的，但药那是真的很有效果，对妖和神来说伤口都恢复的特别快，别说燕山亭这个凡人了。 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燕山亭看着那个站着的纤细人影，想要开口问她的那股情绪还是压了下来，语气僵硬的道“。。。你快走吧” 一向粗神经的妖寂终于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冷意，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思考他为什么变了语气？ 思考的结果当然是不知道，于是她默默的说了一句“呵，男人”转身就走。 燕山亭一见她潇洒的转身就有些急了，他还没问她的名字。。。 走了几步，她听到燕山亭清澈磁性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等一下！” 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些急切，那样的急切使妖寂停下了脚步，转身，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燕山亭看着黑暗里妖寂模糊的影子，抿了抿苍白的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妖寂皱眉“嗯？” 为什么要问名字？ 虽然疑惑，可她还是说了。 “慕妖” 说完她怕燕山亭没听清楚，又补充道“我叫慕妖，妖精的妖” 慕妖，倒过来，妖目，妖目亭。 “慕妖。。。”燕山亭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似乎还有些话要问她，可再次抬头之时，眼前却只剩下空荡荡的小巷。 她走了。。。 燕山亭眼底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 慕妖，你到底是谁呢？ 黑夜昂长，漆黑如墨，没有人回答他。 他没有看清慕妖的模样，只记住了那双在黑暗里也依旧明亮干净的眼睛，他相信如果再见面，他一定会认得。 夜色渐浓，在妖寂离开没几分钟后，燕山亭听到从巷口处传来的凌乱而焦急的脚步声。 像是很多人的样子。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扶着墙站起来。 手指随意的擦去了脸上的一些血迹，精致的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浮现出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冷静和漠然。 他知道是谁，因为。。。不会有其他人了。 第五章 寻人 匆匆赶来的一群男人打着灯，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他们寻找的人一身是血的靠在墙上，目光淡漠而沉静。 他脚下是大片大片晕开的血，和着浓烈的血腥味冲击着众人的内心。 震惊之余还有些后怕。 “少爷。。。您怎么样了？” 一个男人视若无睹的上前一步要去扶燕山亭，却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被他侧身躲开了。 “没事，你们把这里处理一下” 燕山亭十分反感有人的触碰他，说完就径直往外走去，路过之时，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路。 没有人拦住他，或者说，没有人敢拦住他。 想去扶住燕山亭的那个男人虽然被拒绝，但脸色不变，对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也跟随着燕山亭一同离开。 离开之时，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燕山亭所站之地，黑色的瞳孔里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似乎还有其他人？ 医院里，医生正在给燕山亭做全面检查，燕山亭忽然问道“季文，我母亲呢” 被叫做季文的男人一身黑衣的站在他身后，愣了愣，道“夫人吗？我不清楚，她说今天晚上她有事，然后我就没有见到她了” 燕山亭脸色不变，只是心里冷笑。 亲儿子从昨天开始失踪不知生死，她倒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季文联系上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命在！ 没一会，听诊的医生收起仪器在病例单上写了几笔，道“燕少爷，你伤口差不多已经愈合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可能会有点贫血，最近好好休息，别做什么刺激的事情，我给你开点药回去吃了，慢慢调理” 医生的话也不知道燕山亭听没听进去，只见他“嗯”了一声，似乎在神游天外。 深夜，厚重的乌云散开，星辰遍布。 季文拿了报告送燕山亭回家，正要离开时被他叫住了。 “你帮我去找一个人” 季文转身问道“何人？” “一个女生，名叫。。。慕妖” “？” “妖精的妖” 妖目亭 妖寂回到妖目亭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左右了。 远远的她看到门口倚着一道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身影，少年如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唇角浮现出一抹温润的笑意。 “回来了”少年声音很淡，比燕山亭的声音温柔很多，如果燕山亭是水，那这个少年就是风。 妖寂略有些诧异，走上前去“敛未？你怎么还在门口？” 这个点，他不是应该在房间里？ 被叫做敛未的少年轻轻笑了笑，侧身让她进来“等老板回来关门啊” 妖寂一听便懂了，笑道“辛苦你了”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道“敛未，有件事我给你说一下，妖目亭未来应该要关门一段时间，你记得早做准备” 话一出，敛未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妖寂发现了，眼底的光微微一晃。 她很明白妖目亭对于敛未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妖目亭是她的，但敛未很多时候比她还要重视妖目亭。 因为他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半晌，敛未轻声问道“为什么？” 他语气很温柔，似乎并没有生气。 “因为。。。”妖寂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这个想法是她路上想到的。 燕山亭今年十九岁，距离她当年算出的劫数还有三年，那个时候燕山亭二十二。 在这三年里，燕山亭随时可能会出意外，今天的事只是开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听了那个声音的话救了他，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 她来人间时就知道，燕山亭不能在人间死，他要是死了，自己也逃不掉。 只是她活了一千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保护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自保之力的凡人。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燕山亭的学校，一来看着他，二来自己对人间也能有更多的了解。 敛未看着妖寂沉默不语的样子，以为她是不想说，眼底的光散去，终究只是垂下眼，道 “好，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关门了，就告诉我。。。” 说完他便径直上楼去了。 妖寂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去辩解什么，她给不了任何人承诺，因为她做不到。 深夜十二点，妖寂房里只剩一根昏黄的蜡烛在随着夜风摇曳着，忽明忽暗。 房里坐着两道身影，白色的人影是从冥界来看她的鬼儿。 鬼儿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白帽子，依旧是长袍长发，精致的脸，毫无瑕疵又毫无人气，只有那双白色的眼睛还带着些情绪 “妖妖，既然你已经找到他了，为什么不告诉司命呢？毕竟他是天族的人，就算真的出问题，也不归你管” 对面的妖寂一身红色长裙，精致绝美的脸庞，嗓音空灵而冰冷“这是我的事，和司命无关” 鬼儿道“这件事难道不是司命告诉你，让你帮忙的吗？” 妖寂摇了摇头“他从未告诉我，是我自己感觉到的” 原来是这样。。。鬼儿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妖寂安静的侧脸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会喜欢他吗？” 妖寂“？？？” 她被鬼儿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到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道“喜欢谁？”接着她又明白了，问了一句“燕山亭？” 鬼儿一本正经的道“其实燕山亭不适合你的，他性格高冷，他还是战神的时候性格比现在还冷还暴力。。。” “等。。。等一下”妖寂越听越不对劲，连忙阻止她，然后在鬼儿疑惑的眼神中，她无奈的道“鬼儿，你不用担心，我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年的妖，燕山亭现在只是个小孩子，我对他没兴趣，你定心” 这估计是妖寂说的最长的话了，要不是怕鬼儿想太多，她还不乐意解释。 而鬼儿却有些怀疑“你。。。说真的？” 妖寂点了点头。 虽然燕山亭的转世是天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可是那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况且她只和现在的燕山亭有些交集，以后说不定他回了天族都想不起她是谁。 天族的人下凡渡劫完毕以后会喝下断情的水，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在人间的事情绊住脚，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在记得。 天族断情水一旦喝下，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往的可能。 妖寂不傻，她不想用自己的一生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可是鬼儿不知道，她看着妖寂，似乎在辨别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可妖寂的表情一直都是收的干干净净，她怎么会看的出来？最后她只轻声的道“希望如此。。。” 她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希望如妖寂所说的，不会喜欢上燕山亭吧。 妖妖还不知道，燕山亭的事情。。。 妖寂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很想问问鬼儿知不知道她母亲的消息，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意义。 问了又怎么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其实当时妖寂并没有理解到鬼儿真正的意思，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妖寂在某一天这样的夜里恍然的想起这句话，她才终于明白了鬼儿其中含义。 只是那时，一切已成定局，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第六章 燕家山亭 深秋的气候一直都是变化无常的，好不容易出了一次太阳，妖寂便搬了椅子楼顶的天台上躺着。 阳光很暖，不是夏天那样的炎热，晒在身上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敛未上楼来叫人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长发顺着椅子的弧度随意的散开，如绸缎般顺滑。 妖寂的模样本来就是极美，不过隐藏了，看起来更加的干净清纯。 周围是无聊时她种下的月季花，此刻来的茂盛，那暖黄色的花瓣仿佛是日落的余晖，面前的景色搭起来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眼，敛未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有些快。 感觉到有人来，妖寂悠悠的睁开眼睛，道“敛未？站在门口做什么？” 敛未笑了笑，道“有人来找你了” “谁啊？” “燕山亭” 燕山亭？ 妖寂手指一顿，放下了书“燕山亭？” 等妖寂终于把思绪捋清楚以后，她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中。 啊。。。是有燕山亭这个人。 最近生活太松快了，她都忘记了，主要是她也没感受到燕山亭出事，所以一直没管这么多。 敛未见她不说话了，又道“他已经在楼下了，说是有问题找你，不过听说他是个聪明又多疑的人，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 妖寂转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记得自己没有给敛未说过燕山亭这号人。 敛未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整个景城谁不知道他燕山亭，世家排名第一的燕家少爷，颜值一度紧逼现在的小鲜肉，性格特别冷，没有人能站在他旁边还能活着回来，这你都不知道？” 妖寂“。。。” 燕山亭有这么可怕吗？她怎么不知道。 敛未和她相处七年，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道“总之燕山亭是一个不好打发的人，对他最好谨慎一点” “。。。行” 妖寂觉得敛未完全就是多心了。 等她换了衣服下楼，燕山亭已经在大厅等了有些时候了。 大厅和门口之间隔着一层纱帘，是为了避免来的人看到妖目亭老板的样子，毕竟做这行的，风险是很大的。 水色纱帘无风自动，远远看去，就像是水里起的涟漪一般。 燕山亭并没有发现人来了，直到妖寂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 “你是燕山亭？” “是”燕山亭一边回答一边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没想起来。 妖寂在软塌上换了个姿势躺着，道“有什么问题” 燕山亭说“我听说妖目亭以信息广泛闻名，我想找一个人，她叫慕妖，妖精的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目前就在景城” 他话音刚落，妖寂就沉默了，她没听错吧？燕山亭想找她？她什么都没做就要杀她灭口？ 妖寂沉默半晌后，道“信息不全，找不到” 虽然自己早晚要见他，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燕山亭轻轻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 燕家几乎掌控整个景城，不至于找不到一个人，可他找了好几天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来妖目亭也是碰碰运气。 他听说在妖目亭里可以知道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来了。 妖寂看出了燕山亭大概的想法，感觉事情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便动了动手指，看了燕山亭未来的命数。 眉间彼岸花的纹路浮现，妖寂睁开眼睛就懵了，原本她看到的命数是燕山亭三年后才会有一场大劫数，没找到这次看，发现居然提前了？ 妖寂面色复杂的想：这劫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还能提前？ 燕山亭等了一会也不见妖寂说话，便以为她也不知道，便道“如果你不知道，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他径直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妖寂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他愣了愣，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最终还是回头说了一声“多谢” 不管是不是假的，总归有个念想。 几天前他回到家以后脑海里就一直在想那个救他的女孩，那时候天色太黑，他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代，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的杂质。 要是妖寂知道燕山亭的想法，估计又是一阵默然。 燕山亭离开以后，妖寂心底烦躁，便不准备接待其他的人，直接让敛未关了门，然后在妖目阁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敛未关了门听到动静上来问道“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燕家的资料，之前看到过，放哪里去了。。。” 妖目亭有个存放档案的地方叫妖目阁，里面有所有来过妖目亭的人的档案，方便以后查找。 妖寂想看看燕家的档案，劫数变得太突然了，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还是先了解一下燕家的情况在做打算吧。 敛未看着妖寂寻找的身影，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喜欢燕山亭？” 妖寂回头看了他几秒钟，道“你做梦呢？他是我客户，我总要了解他一下” 她从来没有和敛未说过自己的事情，敛未只知道她在找一个人，但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哦”了一声，敛未没有在多问，替她把门带上以后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妖寂见到了鬼儿。 鬼儿坐在她对面，微微皱着眉“你说，燕山亭劫数提前了？这不应该啊，劫数怎么可能还有提前的” 妖寂叹道“我也在想，明明之前算出还有三年的，现在这一看，估计就只有两年了” 鬼儿抿了抿唇，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 “要不我回去问问青裁吧，他是冥王，应该最清楚了” “不要！”妖寂连忙拒绝“青裁要是知道燕山亭劫数提前了，他肯定也会提前叫我回去的” 鬼儿道“妖妖，青裁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在冥界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害过你？” 妖寂不说话了，她当然知道青裁对她好，可她不想这么快回去，冥界。。。太荒芜了。 “至少。。。别现在告诉他”妖寂喃喃道。 鬼儿见说服不了她，只得退一步，道“我不告诉他，可你也要答应我，处理完燕山亭的事情，最多在过一年，就和我回去” 这样和她们之前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妖寂知道这是鬼儿最大的让步了也就没有在讨价还价。 总归还是要回去的。。。 那天鬼儿离开时对她说“最近冥界来了一个新黑无常，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就是不常说话，他最近负责你这块区域，如果遇到了可以认识认识，反正也是要一起过这么多年的” 妖寂说“好”然后看着鬼儿化做一阵白色的烟，悄然远去。 冥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黑无常了，上一届黑无常在三百年前就投胎去了。 青裁甄选黑无常的第一点就是要长得好看，可是长得好看又甘愿留在冥界的人实在没有。 妖寂也特别想见见这个符合青裁所有要求的黑无常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居然这么想不开！ 第二天早上，妖寂起了个大早，她准备去逛逛燕山亭的学校，顺便把入学手续给办了。 当时敛未和敛清都不在，敛未是去看他的新家了，而敛清是去上学了。 妖寂出门时带上了手机，主要是因为怕分不清东南西北。 昨天景城还在出太阳，今天就阴云密布的，妖类虽然不畏寒，但毕竟样子还是要做做。 白色长袖配藕色大衣，妖寂就往c大的方向去了。 c大是开放式教育，可以自由出入。 但是，当去了以后，妖寂愣是在里面绕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教育处在哪。 当她第三次出现在同一个路口的时候，她站在原地，陷入了旷世绝伦的沉思。 我刚才。。。是走的左边？还是右边？还是前面？ 就在妖寂思维放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这位同学，请问，你是迷路了吗？” 第七章 缘，妙不可言 忽然出现的声音让妖寂有些疑惑，转过身一看，面前站着一个披肩短发，眉目清秀的少女，少女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温柔，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我是新来的，请问教务处怎么走？” 少女笑了笑，眼睛弯弯，很温柔，道“跟我来吧，c大是园林式建筑，树很多，很容易走岔的” “那就麻烦你了”妖寂破天荒的没有拒绝，因为她很喜欢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气质。 一边走，少女一边道“我叫江颜，江水的江，颜色的颜，是艺术系秋季新生，你呢？” 妖寂道“我叫慕妖，你叫我妖妖就好了” “慕妖？”江颜眨了眨眼睛“哪个夭？” “妖精的妖” 江颜愣了愣，怎么会有父母给自己孩子取这个字的？怕不是亲生的吧。。。 但是碍于自己的修养并没有问出口，只道“你名字真好听，很适合出现在小说里” 妖寂回道“你也是” 两人聊天还算融洽，走过一段落满银杏树叶的寂静小路，江颜告诉妖寂“往前那里就是教务处了，我就不过去了，教务处平时不许学生去的” 妖寂点头，道了一声“多谢” 虽然她不认识江颜，但是江颜给她的感觉就很喜欢，人和人都是有磁场的，总归会遇到那些看一眼就特别喜欢的人。 走过一段木地板制的长廊，长廊周围放着几盆多肉植物，看起来安静又温暖。 没多久妖寂就看到了教务处的牌子，她早些时候就和这里的人联系过说要转学过来，所以不用担心白跑一趟。 敲了敲门，她推门进去。 里面布局简洁，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背对门坐着的少年。 少年穿着很普通的黑色外套，只是看背影就觉得他样子应该很好看。 中年男人面色很严肃，说话中气十足，道“你是哪个班的？来这里做什么？” 妖寂余光看到那位少年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冷不丁听到男人的话，回答道“我叫慕妖，之前联系过您说要转学过来的” 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少年的身影忽然就顿了顿，随后男人还没有说话，少年便转过了身。 妖寂看到少年的一瞬间，也直接愣住了，诧异到忘记了自己应该说什么。 因为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燕山亭！ “慕妖？是你！”燕山亭看到妖寂的一瞬间就已经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虽然很惊喜，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男人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个来回，转头问道“山亭，你认识的人？” 燕山亭压下自己眼底的惊喜，点了点头，嗓音平淡道“是朋友” 妖寂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她还准备待会去找他呢。 果然，缘，妙不可言。 男人听了燕山亭的话，顿时笑了，道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自然是信得过的，那些复杂的程序就免了，过来签个字，录个指纹，这是你的校卡，明天直接过来就行了” 妖寂：这是准备走后门了？ 于是她只进去了五分钟就完成了原本很复杂的转学手续。 妖寂出来的时候，外面乌云散去，阳光正好，江颜已经离开了，她猜测也许是有事情先走了。 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燕山亭。 “慕妖”燕山亭在她身后轻轻的唤了一声。 他声音很好听，清澈中带着磁性，是那种听一次就忘不掉的存在，和之前那次完全不一样。 妖寂转过头，眉目清冷，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问道“有事吗？” 燕山亭向着她走去，卸下一身的高冷气质以后他整个人都是温顺阳光的“我找你当然是有事的。。。” “什么事？”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勾唇笑了笑，有些不太确定，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此刻就在面前，而且和自己想象中一样。 深秋温暖的阳光下，少女的脸白皙安静，声音悦耳空灵，气质温润如水。 妖寂没听到下文，疑惑的抬头去看，正好对上燕山亭那双漂亮精致的桃花眼，里面没有一开始的狠厉与血色，而是亮晶晶的，蕴藏着淡淡的欢喜和温暖，像是终于见到自己所爱之人。 那一瞬间，妖寂的心脏似乎被触动了。 她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无可挑剔的盛世美颜，出尘高冷的气质和一双精致自带光亮的桃花眼，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燕山亭太完美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妖寂比他矮了一个头，看久了有点脖子疼。 燕山亭垂眸想了想，低声道“我也不知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就是她” “你不怕认错？” 燕山亭眼里的光波动了一下，轻声却坚定“我不会认错的” 名字可以是假的，模样可以是假的，甚至声音也可以是假的，但是她给他的感觉不可能是假的，她那双在黑暗里也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不可能是假的。 妖寂听到了他说的话，心脏的某一处再一次被触动了。 好。。。苏。 感觉自己的脸似乎有些烫，妖寂为了不让燕山亭察觉出来，转过身道“我得走了，明天见” 说完她便急急忙忙的向着远处走去，她怕再呆下去自己扛不住了。 妖寂以为燕山亭最多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而自己活了一千年，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这次她发现自己错了。。。 燕山亭明明就是个熊孩子！长这么好看就算了，还这么撩！ 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燕山亭站在原地看着妖寂有些匆忙的脚步，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从来没有过。 燕山亭的形象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男神形象，家世好，长得好，有前途，人们以为这样的人应该过得很好。 其实的他过得压抑。 他父亲死去多年，母亲掌管着偌大的公司，同时也掌管着他的生活。 他没有朋友，因为他母亲总是不让他接近其他的人，更别说是女性，所以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性格也渐渐变得高冷淡漠，甚至越来越讨厌别人的触碰。 可是妖寂的出现却让他那已经冰冷的内心出现了一丝裂缝。 从裂缝里，他看到了光。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他从未见过光明。 第八章 陌生 季文来学校接燕山亭的时候，发现燕山亭今天出奇的平和，整个人的气质也没有平时那么难以接近。 季文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忍了一路终于开口问道“少爷，你今天心情不错？” 燕山亭并未看他，敛下眼底的情绪，语气淡漠“还好” 说罢，他又问“我让你找的那个女生找到了吗？” 季文停止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苦哈哈的道“少爷，以燕家的实力什么人找不到，但是这个人我是真没有找到，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季文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试图让他放弃这个想法，而燕山亭已经挪开眼神望着窗边继续沉默了。 既然慕妖已经用这个名字来学校报道，那么就不可能是假的，但是至于为什么找不到，他也不得而知。 “季文”燕山亭打断他，问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季文停下想了想，道“快三年了，少爷” 这三年中，燕山亭已经相信季文不是他母亲的人，季文跟随他这么久，从来没有把他的任何事情告诉他母亲，至少他没有把慕妖的事说出来，不然那个女人如果知道自己在找一个女生，肯定又要发疯！ 燕山亭一想到他母亲，神色就变得格外冰冷。 燕家 到燕家大门的时候，燕山亭看到客厅的灯亮着，他脚步一顿，目光再次沉了下来。 季文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疑惑的道“奇怪。。。夫人不是说今天不回来吗？” 他话音一落就看到燕山亭的眉头皱了起来，接下来的话季文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燕山亭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家，燕玖很少有时间来这里，就算来也是晚上很晚去了，这会她怎么在？ 燕山亭没有继续想下去，他让季文先离开，自己走了进去。 燕家不愧是景城第一世家，前院就已经是繁华一片，喷泉树木，草地花架，还有四层楼的精致别墅，无不彰显着燕家的底蕴。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向往，可对于燕山亭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推开大门，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嬉笑打闹，热闹的很。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个穿着黑色的居家服，眉目和燕山亭有六分相似，她就是燕山亭唯一亲人——燕玖。 燕玖身边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漂亮的宛如天仙下凡的陌生少女。 她们听到动静，停止了嬉笑转头看向站在门口面色淡漠的燕山亭。 白色纱裙的少女看到燕山亭的一瞬间，瞳孔里闪过惊艳，随后微红着脸对燕玖道 “燕阿姨，这是您的儿子吗？和您一样漂亮呢” 燕玖看了一眼燕山亭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对着少女却一脸笑意“小茜越来越会说话了” 燕山亭对燕玖的态度早就无所谓了，无视了所有人径直上楼。 没想到这次燕玖忽然叫住了他，道“山亭，别忙着上楼，过来见见你夏叔叔的女儿” 那语气里带着命令，完全不像是母子的相处方式。 燕山亭脚步顿了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漠“我凭什么听你的” “燕山亭！你怎么说话的！”被自己亲儿子堵了，燕玖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怒气 “我是你妈，你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和我对着干！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听话的儿子！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掐死你！” “那你怎么没掐死我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燕山亭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冻结，他离开后就不应该回来的。 燕玖对他来说除了那点血脉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关系，很多时候，她们之间都像一个陌生人。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对战一触即发，少女及时站起来，拉着燕玖的手，温声安抚道“燕阿姨，您别生气，也许山亭哥哥只是有些烦躁而已” 出乎意料的，燕玖渐渐从暴怒中平静了下来，看着少女的眼里满满的欣慰“小茜，还是你懂事，不像他，就只会惹我生气，你要是我女儿该多好。。。” “阿姨言重了，您要是愿意我可以经常过来陪您” 燕山亭不愿看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毫不停留的转身上楼，余光看了一眼那个女生，却怎么也升不起喜欢的心思。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燕玖今天回来的这么早了，无非又是想利用他达到一些事，换做以前，也许他会顾及一点亲情。 但是现在绝不可能，他不可能接受燕玖的任何要求！ 下午五点，妖目亭二楼卧室。 妖寂已经将妖目亭关门，今天是收拾行李搬家的日子，因为妖目亭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偷的，于是妖寂也没有想留人看守的念头。 敛未在离c大的不远处买下了一栋不大不小的房子，屋主是一个清秀的女人，她准备移民去美国，于是便将房子卖给了敛未。 房子装修的很好，很温馨，窗帘是统一的藕粉色，家具是奶白色，妖寂住的那间屋子窗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多肉植物，屋里亮堂堂的，四处都有光透进来。 敛未先离开，收拾好屋子以后笑着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妖寂微愣，家？敛未和敛清的家在这里，可是她的家在哪里呢？ c大 第二天，当妖寂站在法律系燕山亭班的讲台上时，不仅班上的同学露出了诧异之色，连燕山亭高冷的脸上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没有想到妖寂会来法律系，而且碰巧和他一个班。 妖寂的介绍很简洁，上去了几秒钟，说“我叫慕妖，妖精的妖” 然后在众人惊悚的眼里来到了燕山亭的面前，平淡的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呆滞的同学们“！！！” exm？这么好看一个妹子居然不怕死的去接近燕山亭？不知道他对人一向六亲不认吗喂！ 所有人都以为燕山亭会继续高冷的不理人，甚至已经做好了这个新来的漂亮小姐姐会哭的准备，但是这次，明显有点出乎意料。 大家看到燕山亭顿了顿，然后很自然的挪了一个位置出来。 单纯的同学们：见鬼了。。。 妖寂对于这样的结果表示很满意，接近燕山亭很成功，但是她明显感觉到周围对她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 羡慕，和崇拜。 羡慕她能理解，但是崇拜。。。妖寂有点不太明白。 第九章 数学是个bug 上课上到一半，燕山亭突然低声问道“你怎么会选择法律系？” 妖寂道“法律系怎么了？很好啊” c大法律系不用学数学，这就是她选择的原因。 燕山亭不知道妖寂在想什么，委婉的说道“法律系女生很少的” “少。。。吗？”妖寂一边质疑一边转头看了看教室，然后就住了嘴。 整个教室大概一百多个人，除了她，全是男的，她当时没想太多，只是想离燕山亭近一些，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燕山亭看她呆滞的样子就觉得特别有趣，忍不住笑了，那一笑令人瞩目，连妖寂都看愣了。 “你还是第一个愿意来法律系的女生” 妖寂回神“。。。” 倒霉孩子，我还不是为了你。 她也想过要换个专业，可是其他专业离得太远了，或许是因为燕山亭在的缘故，法律系几乎和所有专业都隔了十万八千里。 唯一一个近点的，就是隔了一整个操场的艺术系了。 但是八百米的操场，妖寂怕到时候遇到点意外她连收尸都来不及。 燕山亭不在打趣她，妖寂也开始认真的看起了书，她喜欢研究人间的地理和历史，但是英语和数学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是妖，妖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 在冥界时，鬼儿曾经对她说过一个故事，几年前她收过一个魂魄，那个魂魄是学生跳楼自杀的，原因是做不出数学题！ 她们当时把这件事当做笑话，直到有一天她们拿来一套数学题以后。。。 那天妖寂明白，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除了数学题！ 妖寂和燕山亭的性格都是属于那种高冷淡漠的，对所有精神类攻击免疫，也许这就是他们关系好的原因。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他们之间的相处也逐渐简约了起来。 课后，燕山亭一边翻着宪法书一边问道“今晚吃什么？” 妖寂随口答到“食堂就那点菜还能吃什么” 燕山亭道“我们可以出去吃” 妖寂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你是在说夜宵吗？” 燕山亭“。。。” 他们放学是五点，然而c大校门口只有夜市，一眼望去，没边的那种，c大虽然名气不大，风俗还是很接地气的。 他们的聊天内容一般都是这种很平淡很生活的话题，但是在同学眼里却是自动美化过的。 一个不知名的靓仔悄悄的问旁边的朋友，道“你看到他们身边冒出来的粉色泡泡了吗？我感觉狗生受到了威胁” 旁边的朋友微笑着说“你的狗眼也应该去看看了” 江颜见到妖寂的那天是妖寂在c大的第二个月。 妖寂知道江颜在艺术系，只是一直没有来得及去，那天燕山亭回家早，敛未也还没有回来，她闲来无事就去了一趟江颜的教室。 刚到门口就正好碰到了背着画板出来的江颜。 江颜看到她愣了愣，妖寂已经先开口道“好久不见，我是慕妖” 虽然一个多月没见，但江颜对于慕妖的映像是很深的，两个人本来就互相喜欢，立马就玩在一起了。 江颜带着妖寂去她的宿舍，一路上她们一直在聊天。 “慕妖，你怎么会来c大的？” “你在c大哪个系啊？我怎么都没见过你” “你怎么不来艺术系呢？虽然画画累了一点，但是很好玩” “。。。” 几乎都是江颜再说，妖寂回答她的问题，所以这一路，妖寂发现了江颜一个隐藏技能——话痨！ 江颜的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有两个床位，妖寂觉得很奇怪，问起江颜，她微笑的脸上有些僵了僵。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衣服还没收，你先坐我收个衣服” 然后她便急匆匆的去了阳台，只留妖寂一个人在原地。 因为江颜不算她以前接触的客户，所以她没有权利去查看她的过往和命数，只觉得也许是江颜自己不想说，她便不勉强。 江颜收了衣服回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慕妖，你说你现在在法律系？” 妖寂点了点头，却见江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妖妖，你是不是还和燕山亭一个班？” 江颜提起燕山亭，妖寂一下就提高了精神“是啊，你怎么知道？” “法律系就一个班”江颜道“我只是有些不可置信，以前报燕山亭那个专业的女生通通没有人能进去，怎么你。。。” 她话音刚落，妖寂就愣了愣“什么意思？” 江颜道“你不知道吗？燕山亭可是学校的校草，头号保护对象，自从他来到c大，c大每年的新生都要多很多，其中不乏很多女孩子，但是自从他选择了法律系，就再也没有女生能选择法律系了，也是怕出事” 其中原因，妖寂是明白的，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麻烦。 江颜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大家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要是让人知道你和他一个专业上课，学校都会炸的” 妖寂道“我和他只是在一个专业，这没什么吧” “怎么会？”江颜皱眉道“你是不知道现在的那些女生喜欢一个男生起来有多疯狂！不然也不会选择来c大，还不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多亏江颜一通解释，终于让妖寂理解到了燕山亭的影响力。 不过。。。那些女生？ 妖寂委婉的提醒了一句“江颜，你也是女孩子。。。” 江颜不甚在乎的道“可我又不喜欢燕山亭” 妖寂“。。。” 没一会，宿舍的门被人敲响，江颜一边去开门一边道“也许是我订的水到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衣，带着金丝眼镜，气质温润如玉的青年，是前来寻找妖寂的敛未。 敛未对江颜微微一笑，嗓音温柔道“你好，我找慕妖，请问她在不在” 江颜被敛未这一笑晃了神，导致她没有听清敛未的话，因为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自己一直都没有太大反应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一下一下，仿佛就在她耳边，如此清晰，如此绵长。 “江颜，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妖寂走过来，在看到敛未温柔笑着的脸时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敛未？你下班了？” 敛未笑着道“刚下，走吧回家了” 江颜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她的素养告诉她，别人说话不能去打扰， 妖寂转身对江颜道“我先回去了，明天来找你” 江颜笑了笑，道“好” 第十章 曼殊沙华 回家的路上妖寂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走在她身边的敛未一下就看出来了，毕竟两个人住在一起七年，彼此都再熟悉不过。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妖寂托着下巴，道“你觉得。。。江颜怎么样？” “江颜？刚才那个女生吗？”敛未沉思道“嗯。。。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看得出她性格应该不错” 他对妖寂以外的其他女生都有点脸盲，不过江颜，是他第一个有点映像的女生，也许是因为妖寂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她本身的气质让他有些映像。 妖寂点了点头“她很温柔” 她虽然自己对于爱情是迟钝了点，但是对于别人的爱情，她还是看的很明白的，好歹也是在妖目亭做了这么久的工作。 江颜明明就对敛未有意思！ 敛未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反正他一向没这方面的打算。 他和敛清都是孤儿，七年前，十三岁的他带着八岁的敛清无处可去，差点饿死街头，当时妖寂正好路过就带着他们回了妖目亭。 算起来，妖寂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敛未从来没有忘记过要报答妖寂，但是妖寂似乎没有让他报答的打算，不过是因为当时她刚刚来人间，没有熟悉的人，正好遇到了敛未两兄弟，也就顺手的事。 从学校到敛未家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边走敛未一边道“我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妖目亭，门口贴了个东西，你看看” 说着敛未便把一个纸条递给了妖寂，妖寂接过来打开。 很清秀的一行字，里面写着：您好，冒昧打扰，我找您有很重要的事情，无奈您不在，人命关天，希望您看到有空可以联系我，谢谢。 最后留名是：唐茶 妖寂看完微微皱了皱眉，唐茶？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 敛未道“还有好几张纸条，都是这个叫唐茶的少年留下的，留了好几张，日期都不一样，看来是经常去” 妖寂将纸条收了起来，道“我最近没有空，学校快考试了，我也不能懈怠。。。” 她想了想，继续道“你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那个叫唐茶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事，跑这么多次，也许真的特别急” 很少有人会常常往妖目亭跑，因为妖目亭建立在半山腰，且全是楼梯，车基本上不去，只能自己走。 如果没有特别想要知道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往那里去的。 敛未点了点头“那我明天早点过去，说不定能碰到他” 到了敛未家，妖寂忽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路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深秋天色黑的很快，道路边只有路灯亮着，可是妖寂就觉得有人在看她。 敛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妖，你在做什么？” 妖寂最后看了一眼路面，关上了门，道“没什么” 是她的错觉吗？她为什么感觉到了一种和她相同的气息。。。 彼岸花妖从来不会有所谓的同类，冥界只有她一只彼岸花妖，人间也不可能会有，到底是谁？ 深远的黑暗里，一道修长的人影隐藏在无人经过的路口，墨色长发披散肩头，刘海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幽蓝色光芒。 “妖妖。。。我找到你了”他声音淡淡的，有些隐藏不住的兴奋。 半晌，他从黑暗里走出来，微弱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有种朦胧模糊的感觉，他面容如嫡仙般绝美，烟灰色毛衣禁欲清冷。 他一步一步的往远处走去，所过之处，墨发拂过，美的像一幅画。 “我会来找你的，妖妖，不会太久，很快。。。” 妖寂坐在沙发上，始终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暗中算了算，什么都看不到。 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燕山亭的消息：刚刚看到你在路上，旁边是你哥哥？ 妖寂看着敛未背对她的身影，回了一句：嗯，表哥。 燕山亭：你和你表哥关系还不错。 妖寂不太明白，岔开了话题：你认识唐茶吗？ 燕山亭那边沉静了许久，才道：唐茶？有点映像，似乎是c大金融专业的人。 既然是c大的人，那就好办了，她明天就去打听打听。 没多久燕山亭又发了消息过来：听说唐茶是一个同性恋者，之前他父母把他关在家里了，最近才来 妖寂看着那一句同性恋陷入了沉思，事情好像还有点刺激了。 敛未正好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嗯，不怀好意？” 妖寂抿抿唇，道“没有” 她只是有点跃跃欲试而已，好久没有见过活的同性恋男孩子了。 第二天，妖寂去了学校以后看到了坐在座位上明显有些气压低的燕山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 “燕山亭，你失眠了？” 燕山亭没有说话，也没有理她，这可是很难得的现象。 妖寂继续道“难道你失恋了？” 燕山亭身体一僵，终于转过头，脸色不悦的道“我没恋过！” 妖寂“。。。” 没恋过就没恋过，说的好像谁恋过。 妖寂不准备再理这个阴晴不定的熊孩子，拿出书本开始认认真真的背了起来。 快考试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拿命考吗？ 燕山亭还在继续气着，但是说到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昨天晚上他告诉了妖寂唐茶的时候以后妖寂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了，他以为，妖寂看上了唐茶。。。 他似乎忘记可以自己给妖寂说过唐茶是同的事。 就在妖寂认真听课准备考试的时候，冥界出了一点问题。 冥界 一身白衣的鬼儿神色匆匆的来到了冥王青裁的府邸，顾不得敲门直接走了进去，对着坐在座位上有些无所事事的俊美男人道 “曼殊沙华，不见了” 男人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沉声道“怎么回事？” 鬼儿道“我今天才去三途河，发现曼殊沙华不见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看到，十七也没见过” 孟婆十七掌管奈何桥，就算冥界的人想要离开也得经过她那里，不应该她什么都不知道。 青裁赶到三途河边时，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白衣，带着白色斗笠的女人。 女人对他微微行礼，嗓音清冷道“好久不见，青裁” 青裁道“阿辞，曼殊沙华呢？” 被叫做阿辞的女人顿了顿，道“我也是今天才发现那孩子不见了” 鬼儿有些着急的道“阿辞，三途河是你的区域，你怎么也不知道？” 阿辞转向她，道“鬼儿，你应该知道曼殊沙华最擅长的是什么” 鬼儿一愣“隐藏。。。” 她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青裁道“鬼儿你现在马上和往生一起去人间找曼殊沙华，找到一定把他带回来，不可耽误，快去” “好” 鬼儿应了一声，一边联系黑无常往生，一边快速向着通往人间的阵法而去。 最善于隐藏的曼殊沙华不见了，这不管对于冥界还是人间都不是好事。 第十一章 少年唐茶 我的人生是一场即将覆灭的灾难，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强求，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唐茶 那天放学以后燕山亭看到妖寂急匆匆的准备离开，冷了一天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拽住了妖寂的卫衣帽子，道“你去哪！” 妖寂刚刚走出去一步就被他拽了回去，不解的回头道“你干嘛？我有事情，你快放开” 晚了唐茶就走了，就算别人的命数她都可以看出来，可没去过妖目亭的人她不能看。 燕山亭一听她说有事，就觉得她要去找唐茶，抓着她帽子的手紧了紧，似有些赌气的道“不许走，坐下，背书！” 此刻教室里的人走的已经差不多了，妖寂微微皱了皱眉，道“燕山亭你发什么疯呢，白天不还好好的吗！”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连座位都远离了好几米，也就妖寂没感觉出来，不然怎么说她迟钝呢。 就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结束了课业的江颜来到了法律系找她。 “妖妖，你怎么还没。。。”出来，剩下的半句话在她看到燕山亭冰冷的眼神时硬生生断了。 妈呀，要吃人吗这是。 燕山亭见有人来，冷着脸松开妖寂的帽子，转身就走，路过门口的时候看都没看江颜一眼。 江颜看他那生人勿近的样子也愣是没敢说话，直到他走了以后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看起来这么生气？失恋了？” 妖寂理好了帽子“他恋过吗” 江颜想了想倒也是，燕山亭谈恋爱不至于没人知道，又问“那怎么了？” “不知道”妖寂语气明显有些冷漠“他一整天都这样，问他又不说” 江颜“。。。” 那是挺麻烦的。 “对了，今天我们还去找人吗？金融系那边离校门近，我打听过了，他们今天的课这个点也结束了，现在过去人估计都走完了” 听到江颜的话，妖寂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放学十分钟了，现在过去也来不及。 她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明天再说吧” 出学校的路上，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了聊着天，忽然江颜拽了拽妖寂，又指了指远处的一道人影，说“快看，是唐茶！” 妖寂一愣，立刻就抬起了头。 不远处，穿着墨绿色衬衫的少年站在树下，像是在等人，唐茶是一个很清秀白皙的男孩，不过在这个帅哥美女云集的c大，他的样貌说不上多惊艳，只是很耐看。 既然遇到了，妖寂断没有等下一次的说法，阻止了江颜，她自己向着唐茶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好，你叫唐茶吗？”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唐茶忽然听到一声悦耳清灵的女声，他侧头一看，穿着蓝色卫衣的少女站在他面前。 唐茶看到她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美女他见过很多，只是没见过这样干净清纯的女生，她的眼睛好像有光一样。 出于礼貌，唐茶微微点头，道“我是唐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确定了身份，妖寂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前几天是不是去过妖目亭？” 她的话让唐茶有些警惕了起来，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皱起眉打量了妖寂好几眼，难道又是父母派来盯着他的人？ 妖寂没想到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怕他误会，解释道“别紧张，妖目亭的老板是我朋友，她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这个周末妖目亭见” 原来是妖目亭的老板愿意见他了。 唐茶终于放下了警惕，有些歉意的道“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妖寂笑了笑，道“没关系，别忘了赴约” 她离开以后，唐茶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眼底的情绪复杂又悲凉，身边的同学只知道唐茶是一个内敛温和的人，却没人知道他有多痛苦。 他在找一个人，一个对他而言特别重要的人。 去妖目亭都是有代价的，一码换一码，它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代价就是你的过往前尘，进了妖目亭，你所隐藏的曾经都将不再只属于你。 唐茶想找到那个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等走的远了，江颜才问道“妖妖，你找唐茶做的么？” 她只知道她寂要去金融系找一个人，但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看到唐茶只是因为她认识唐茶。 妖寂没想瞒什么，只是这件事她不知道怎么说，便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认识唐茶的” 江颜说道“这个学校的人基本都知道他，他是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年被人爆出来闹得风风火火，不过我倒挺佩服他的” 妖寂疑惑的看她“佩服什么？” “佩服他敢作敢当啊”江颜挥舞着小拳头，道“你是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有多少人看不起他，但是他直接承认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另一半是谁” 说完，江颜又问“妖妖，你不喜欢同吗？” 妖寂摇了摇头，别人喜欢谁和她也没关系，况且感情这种事，谁说清呢。 江颜听到她的答案松了口气，道“我听人说，同性恋不是病，只是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碰巧是男人” 妖寂点了点头，她大概知道唐茶想问什么了，也许和这个有关。 她之所以选择自己来传话只是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值不值得她帮助。 在她离开妖目亭的那天她就已经做好了不开门的准备，而这一次她相信是命运的安排。 来人间的这七年，妖寂看过太多的人性，没有人会一直坚持去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人性如此，无可厚非。 但她觉得，唐茶和其他人不一样。 那天晚上，妖寂在江颜宿舍坐了一会以后就离开回敛未家去。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她停下脚步，向着背后幽深的黑暗说了一句“跟了一路，可以出来了吗？” 好半天没有人回答，妖寂嗓音冷了下来，道“你再不出来我可走了”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黑暗里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来。 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靴子，黑色的长发，全身除了皮肤都是黑色，手臂上还缠绕着一条银色的锁链。 他面容如水晶般纯洁，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他眼睛里带着一望无际的空洞，也许妖寂会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 第十二章 错了，下次还敢 来人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少年。 此刻，少年站在她几步远以外，什么也没有说，那双空洞的眼看起来有些可怕，但是妖寂知道他在看自己。 她靠在墙上，双手抱胸，问道“新来的黑无常？” 少年点了点头，道“我叫往生，我认识你，你是彼岸花妖，妖寂前辈” 妖寂不可置否，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往生道“我奉冥王青裁的命令来人间，不过不是找你，我找你。。。嗯，我找你是。。。是什么？” 然后他就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努力的回想。 妖寂无奈的道“。。。你在问我吗？” 青裁找的黑无常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傻。 想了半天往生也没有想起来自己找妖寂做什么，但是他想起了自己还没有找到曼殊沙华！ 这可是大事。 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往生向妖寂匆匆告别“妖寂前辈，我想起今天还有事情没有做，告辞了” 不等妖寂说话，他已经退后一步再次消失在幽深的黑暗里。 妖寂还没有从他说的话里回过神，等她反应过来，人都不见了。 妖寂“。。。” 孩子虽然记性不好，倒挺敬业的。 随即妖寂又皱了皱眉，他居然叫往生？这个名字用在冥界执法者的身上总有些怪异。 往生，摆脱人间过往的束缚重获新生，一念生，一念死，这是一个寓意美好的词语，可是黑无常到底是冥界的人，他们代表的是黑暗和结束。 妖寂抬起手算了算往生的命数，却忽然奇怪的“咦”了一声。 那段经历似乎被什么人隐藏了，连她都看不出来，作为这世间无所不知的彼岸花妖，这是她第一次失手。 所幸妖寂不是什么死脑筋，只当自己没有法力，径直回了敛未家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往生离开时顺手把一个一直跟踪妖寂，意图不轨的猥琐大叔给“顺”走了。 把人带到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他语气平静又认真的说道“幸好你碰到的是我，不然非被前辈打死不可，这还不是小事，到时候还是我去收你的魂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费时间的，不如。。。”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手臂上缠绕的银色锁链，道“我现在先把你的魂魄收了，免得再跑第二次” 大叔吓得大叫，想跑却被锁链拖了回来。 这个人是惯犯了，经常晚上跟踪孤身一人的女生意图不轨，也不知道被他得手了多少回。 若仅仅只是意图不轨倒也罪不至死，可惜他还犯了别的错。。。 听闻这件事情的，首当其中就是冥王青裁和天族负责维护人间秩序的神官，因为往生带回冥界的是活人，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在凡人阳寿未尽时，冥界执行者是不能带人回冥界的，轻则引起人间的动荡，重则破坏人间秩序。 神官来到冥界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冥王提前带着往生躲在房间里，锁着门，一边摔东西一边骂。 “好你个小兔崽子，我什么时候给你说可以在人间随便带人回来的，你当冥界是旅馆啊想带谁来就带谁来！” “哟你还顶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我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你自己看看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不还剩几天吗，你这么早带他回来干嘛，你还怕他到时候不会走流程吗！” “一天没管住你，你还翻天了是不是！” 偌大的房间里，往生安静的坐在青裁对面，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尽力表演，一边摔东西一边骂，就是不动手。 站在门口的天族神官听着里面的动静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转向鬼儿，道 “白无常殿下，这件事也是可以商量的嘛” 冥王青裁可是天族帝君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论辈分，帝君也得叫他一声叔叔，神官自然也不敢太放肆，不过是下来走个流程，提醒一下就行了。 鬼儿一副痛心的模样，道“这件事确实是往生做的不对，毕竟他只是个刚来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你们看，冥了已经在教育他了” 里面似乎在响应鬼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神官两人面面相觑，悄悄的交流了几句“要不咱们回去吧，反正那人已经做了很多的恶，也活不了几天了” “可是老大说我们不能放水。。。” “你听他放屁，他有能耐怎么不自己下来？冥王可不能轻易招惹，惹了他你能不能投胎都难说” 两人统一了意见，对鬼儿道“白无常殿下，我们这里就回去了，你叫冥王别太生气，免得把黑无常殿下给打坏了” 鬼儿面露难色“那这件事。。。” “毕竟黑无常殿下还小，注意第二次就别再犯了” “麻烦两位下来一趟，放心，我们会好好教育他的” 目送他们离开，鬼儿收起痛心的表情，敲了敲门，道“青裁别演了，出来吧，他们走了” 里面安静了几分钟，往生前来打开了门，道“鬼儿前辈，冥王不小心把腰扭到了” 鬼儿“。。。” 两人一边一个把冥王扶了出来，鬼儿忍不住说了一句“青裁你这次表演的太用力了。。。” 往生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 青裁气恼的道“你们这群熊孩子就知道给我出难题，没一个省心的，天族那群可不是省油的灯，哎哟我的腰啊！” 鬼儿无奈的笑了笑“您老人家别再动了，我们知道错了” 往生也道“我错了，下次还敢” 冥王“。。。” 鬼儿“噗嗤。。。咳” 同时得知冥王把腰扭了的人，还有在敛未家暂时闲下来的妖寂。 鬼儿把事情说了以后，妖寂沉默了一会，道“青裁他自己什么情况没点数吗？” 鬼儿道“虽然往生闯了祸，不过本性不坏，也不是这么难以解决，青裁这个人你知道的，他嘴是毒了点，对我们还是很护短” 妖寂垂眸笑了笑，道“也是” 青裁对他们一向很好，不然以鬼儿的性子，也不会一直都待在冥界为他做事。 “鬼儿，往生那孩子我见过了，长得挺不错，就是傻了点” 鬼儿撑着脑袋笑道“往生挺可爱的，就是不太爱说话，和你以前一样” “嗯？” “你以前不也是这样么？自从来了人间你倒是经常说话了，怎么，是因为燕山亭？” 第十三章 因为燕山亭 妖寂眼底沉静的光闪了闪，她的改变因为燕山亭，一个人的出现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这样的事情，在妖寂的认知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鬼儿看一眼就知道妖寂在想什么，她正色道“妖妖，你难道没有发现么？自从遇见燕山亭你都变得爱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在冥界的那一千年，鬼儿从来没有见过妖寂笑的这么开心过，就好像她突然有了灵魂，不再是一个空壳子。 更多的时候，她是穿着红衣独自坐在忘川河畔，望着无边无际的曼珠沙华沉默。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在等什么，直到七年前妖寂准备来人间时说过的那句话，是鬼儿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字。 妖寂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喃喃道“也许是见过了不同的东西吧” 鬼儿说“如果不是燕山亭，那是人间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不知道，但是人间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妖寂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那年你看着冥界的黄沙和八百里曼珠沙华对我说，冥界很美，但如果你能看看人间盛夏的日出和深秋铺满银杏叶的小路，你一定会觉得那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鬼儿能感觉到妖寂话里浮现的温柔，笑着道“你又在说服我了，算算日子，我当白无常也有。。。一千多年了，比你还久呢，我又怎么会不想来人间看看呢” 鬼儿是经历了人间的生活才选择当白无常，那时她还不想去投胎，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趟就是一千多年过去了。 妖寂说“是啊，这么快，一千年了。。。” 因为明天是星期五，鬼儿告诉妖寂“明天晚上我来接你，你回去看看青裁吧，他老人家为了你的事情也是挺不容易的” 妖寂说“好” 然后就是寂静了无声。 第二天妖寂和江颜去教室的路上看到燕山亭的眼圈似乎比昨天重了一点。 江颜在后面悄悄的对妖寂道“妖妖，你说咋们燕大校草是不是谈恋爱了？” 妖寂面不改色的道“你想多了” 江颜“可是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以他的智商也不至于是熬夜看书吧” “嗯，不是” 江颜又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他这样子也不像吸毒的。。。” 妖寂安静了几秒，扭头看了她一眼，那孩子不就熬了两天夜吗，怎么能扯得这么远？ “江颜，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江颜“？” 和江颜分开以后，妖寂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燕山亭那孩子的身心健康，看周围没什么人，就追上他的脚步，问道“燕山亭，你怎么了？” 燕山亭本来在思考自己昨天对妖寂是不是太凶的事情，结果一看她主动过来找自己，立刻就摆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高冷的道“你管我” 妖寂“。。。” 叛逆期呢？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说了一句“那好吧”就很洒脱的离开了。 燕山亭看着妖寂的背影逐渐走远，有点紧张，她怎么走了？ 傲娇过了，是会死的。 法律系的同学们看着妖寂和燕山亭一前一后的进教室已经习以为常，一开始他们还有点震惊，毕竟燕山亭经常独来独往，什么时候见他搭伙过。 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对妖寂说了一句“慕妖，你们今天又是腻在一起的一天啊” 他话音刚落，班上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连燕山亭这样高冷的人都忍不住红了耳根。 妖寂对那“挑事”的男生笑了笑，十分温柔的道“好歹我还有人可以腻在一起” 她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点醒了每一位人，随后班里诡异的安静了几秒，等两个人面色如常的坐在座位上以后，一教室的男生泪流满脸。 好狠。。。 本来法律系就没有女生，又因为燕山亭的缘故其他专业的女生也隔得很远，而且法律系是真的忙，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单身。 妖寂转学过来和大家熟悉后经常开开玩笑，倒也没觉得不对。 回到座位后，燕山亭微红的耳根才消了下去，但是他一转头看着妖寂白皙的侧脸时，心底还是有些不知名的悸动。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和一开始他见到妖寂时候的惊喜和开心完全不一样，这是来自心脏的感觉，从心到大脑，都是满满的欣喜和温暖。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燕山亭觉得自己应该是生病了。 当妖寂问他“你怎么在走神”的时候，燕山亭才清醒过来，逻辑不清的道“没事，最近。。。天有点热” “是吗？” 妖寂看了一眼窗外，这几天正入冬，天气一时阴一时晴，但是也绝对不可能热。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怀疑，燕山亭精致脸上再次浮现微微的粉红。 那可疑的颜色让妖寂忽然有种可怕的念头，她想起今早上江颜说的那些话，拽住燕山亭问了一句 “燕山亭，你。。。不会真的在谈恋爱吧？” 燕山亭身体一僵，整个人都有点懵，他看了一眼妖寂拽住的衣服，道“你再说什么胡话？” 他母胎单身多年，在加上他家庭的关系，谈恋爱这件事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妖寂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那你脸红干嘛？” 话题回到了最初的起点，燕山亭一时语塞。 星期五的课法律系只有两节，上完就可以各自回家了，妖寂看天色尚早，鬼儿白天没办法来人间接他，她便想着四处走走。 谁知燕山亭忽然叫住了她，道“慕妖，你待会有事吗？” 妖寂回头道“没事” “那我们出去玩吧，我知道景城有个地方很漂亮，我带你去看看” 这是燕山亭第一次约人出去，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只是有那个想法，就去做了。 妖寂疑惑的看他，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有些不好意思，就在燕山亭准备岔开话题的时候，妖寂说了一句“好” 那一瞬间燕山亭听到自己原本很快的心跳慢慢的缓了下来，然后就是喜悦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连忙道“景城城东有一处甜品店，那里的东西很好吃，我带你去” 妖寂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像是一个急于表现的小孩子，他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光，仿佛星辰大海。 妖寂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一般，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两个原本冰封千里的心就已经开始慢慢融化，慢慢靠近。 后来，无论在时光里，还是梦里，他们都是彼此最想见的人。 第十四章 花满楼 景城城东 景城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汇集各种各样的了美食和美景，娱乐和生活方面的一般都在城东，无论是从哪里来的人，一定会去景城城东看看它一直推广的绝世景色。 燕山亭和妖寂并肩走在路上，因为周末的原因，路上到处都是手牵手嬉笑打闹的情侣，妖寂他们两人颜值都不低，走在路上纷纷引来路人侧目。 无数带着惊艳和羡慕的目光投向他们，燕山亭一脸淡漠，妖寂却有些不适应。 走了一段路以后妖寂问道“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 燕山亭说“快了，就在那” 妖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河对岸的拐角处，一栋爬满爬山虎的二层小楼映入眼帘，在这个四处都是精致装修的店面前，它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妖寂抬头看了一眼店名，道“花满楼？好奇怪的名字。。。” 都说是花满楼了，花呢？ 燕山亭笑了笑，拉起她的手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妖寂愣了愣，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是少年应有的温度，她低头看去，少年手指修长匀称，白皙美观，一如他精致而绝世的脸一样。 心，好像有些奇怪的感觉。。。 燕山亭牵着她轻车熟路的上楼，直到上了楼以后妖寂才知道为什么它叫花满楼。 木质的地板，白色的百叶窗，暖黄色的灯，吧台上放着轻缓的音乐，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不同的花束，隔开的单间挂着珠帘和白纱，随处可见的绿植和小花圃，布局很整洁，也很温馨。 妖寂眼里浮出惊艳之色，燕山亭笑着道“这里的主人叫花楼，她是学美术设计的，这都是她自己构图自己布置，我不想回家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妖寂收回打量周围的目光抬头看着燕山亭，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只有细心的人才能看到他说起家的时候眼底划过的厌恶。 妖寂扯开话题道“她是你朋友吗？” 话音刚落，一道慵懒的女声从厨房里传来“是山亭来了吗？” 随后珠帘微响，里面走出一道身影，她穿着齐脚踝的白色长裙，搭了一件薄纱外套，长发微卷，红唇微勾，透出成熟的风韵。 燕山亭对女人笑了笑，道“花楼，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花楼撩了撩头发，道“知道是你，我过得挺好的，不过，这位小妹妹是谁？看着眼生” 她将目光投向被燕山亭挡住大半的妖寂，眼底划过一抹趣味。 山亭这座万年不变的冰山居然会带女孩子来？要是被人拍到，妥妥的头条。 燕山亭没有给她介绍妖寂，只道“她是我带来的一个朋友，花楼，给我泡一壶水果茶送来” 妖寂一脸茫然的站在他背后，也没有看清花楼长什么样子，等燕山亭拉着她的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妖寂坐在座位上，问到“她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但是怎么一个人出来独自创业呢？” 一个女孩子，独自经营着一家甜品店，应该挺不容易的，而且生意看起来不是特别好。 燕山亭目光淡漠，慢悠悠的道“她不想继承她父亲的公司，所以才出来自己创业，不过也不算创业，就是玩玩而已，她家只有她一个女儿，等她玩够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妖寂沉默，有钱人说的话都不一样。 也许是客人少的原因，没多久花楼便拿着托盘过来了，嗓音一如既往的慵懒“你们东西上齐了，还有什么需要的？” 妖寂低头看着精致玻璃水壶里泡的草莓苹果和橘子陷入了沉思。 颜色挺好看，但是这些水果和在一起，真的不会味道怪怪的吗？ 在她思考的时候，花楼弯腰凑在燕山亭耳边悄悄道“山亭好好表现，人姑娘挺漂亮的，乘早拿下，我看好你” 燕山亭被花楼的话说的红了耳朵，正要解释的时候，却见妖寂一副不可言喻的表情看着他们。 “你。。。” 她刚刚说出两个字，燕山亭已经立刻打断她的话“我们是清白的！” 妖寂“。。。我只是想问这茶放过糖没有？” 燕山亭顿了顿，白皙精致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然后他听到了花楼毫不掩饰的嘲笑。 “放过糖了，不会难喝的，你试试”说完，花楼又笑眯眯的道“小妹妹你和山亭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吧，今年多大了呀？” 妖寂听她叫自己小妹妹还有点不习惯，她已经一千多岁了，但是也按照人间的岁数回答道“今年十八” 花楼压低声音激动的说道“山亭，十八了，可以下手了” 燕山亭红着耳朵道“闭嘴” 他们以为妖寂没有听到，其实妖寂听到了，她不仅听到了，而且听得很清楚，她也没办法，妖的听力就这么好。 为了维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好喝。 苹果清香和草莓的甜和着橘子略酸的味道，并不怪异，一切都是这么的恰到好处，妖寂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花楼看到她从怀疑到惊喜的表情，勾起唇笑道“好喝吧，这是我的独家配方” “很好喝”忽然妖寂想起今天晚上要回一趟冥界的事情，便想给她们带回去尝尝，于是对花楼道“这个茶可以打包一份吗？我想带回去给我的朋友” 燕山亭问道“你朋友？江颜？” 妖寂道“也是我家人。。。” 她在冥界的，一直陪伴她守护她的家人，鬼儿，青裁，十七。 花楼有些为难的道“这个恐怕不行，店里没有打包用的杯子” 妖寂愣了愣“难道来的客人都是坐在这里喝？” “是啊，这里环境好，不赶时间的都会坐着喝的” 妖寂有些沉默了，算了，还是给青裁带一瓶跌打酒回去吧，他老人家应该很需要。 （青裁：你说谁老人家呢！啊？！） 忽然，燕山亭道“如果你真的想做给你家人喝，可以在这里做兼职，法律系虽然作业很多，课排的不是很满，况且最近也不忙” “真的？”妖寂一听就觉得可行，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花楼。 花楼听到燕山亭的建议，一开始有些拒绝，花满楼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这要突然多一个，她不会习惯的。 一低头对上妖寂那双干净明亮还带着期待的眼睛，她就自动卡机了“。。。额” 然后再一转眼，从燕山亭平静淡漠的桃花眼里她硬是看出了一丝的威胁。 第十五章 心机亭 面对燕山亭的威胁和妖寂期待的目光，花楼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的道“我这里只有寒假和暑假才需要人，你到那个时候再过来吧” 虽然结果有些偏差，好歹也有希望，妖寂笑着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燕山亭收回了看向花楼的目光，复又垂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是他的打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感情这件事很奇妙，忽然它就来了，忽然他们就彼此动心了。 妖寂看到了燕山亭的目光，那双漂亮眼里的光照进她的眼睛，让她的心一阵颤动。 放在桌下的细长手指紧了紧，她问自己“我是病了吗，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 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不，你是喜欢上他了。。。” 久违的回应让妖寂愣了愣，那声音又道“你没有发现你喜欢他吗？其实你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了吧” 妖寂因为这句话陷入沉思，鬼儿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的变化是不是因为燕山亭？是不是喜欢他？ 可她不明白，不明白什么才算喜欢。 她是妖，是冥界的彼岸花妖，她被保护的很好，所以生来对于感情就是一片空白，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她对燕山亭是和鬼儿十七一样的。 她问“喜欢是什么？” 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回应了。 恍惚间，她听到燕山亭叫了一声“慕妖”，妖寂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燕山亭无奈的笑道“叫你好几声了都没回，想什么呢？” 妖寂恍若未闻，拿起桌上的玻璃杯，道“茶真好喝” 燕山亭“。。。” 又在转移话题了。 “今年寒假你要来这里吗？” 一听换了个话题，妖寂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应该会来，反正寒假不也没什么事吗” 妖目亭寒假不一定会开门，如果有人来找她，选几个特殊的解决就好了，她相信敛未能处理好，现如今她只想学习一下这个茶是怎么泡出来的。 燕山亭说“那我们一起来吧” 妖寂诧异的抬头“你？你不回家过年吗？” “过年？”他语气平静而嘲讽，道“那个家，回不回都一样” 这是妖寂第二次感觉到燕山亭对于那个家的厌恶情绪。 “燕山亭”妖寂道“我们寒假一起来这里吧” 燕山亭眼底的情绪褪去，轻声说“好” 花楼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一半喜悦一半忧愁，喜悦的是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人可以控制燕山亭的情绪了。 而忧愁的是，他家里的情况怕是不会容忍他自己选择喜欢的人。 以前所有接近过燕山亭的女孩子，不管是谁，最后都消失了，虽然燕山亭不知道这些事，但那些人确实是真的消失了，无声无息。 那天她们在花满楼呆了很久，离开时，花楼拉着燕山亭说了一会话。 “你已经确定是她了么？” 燕山亭睫毛微垂，道“是” “可是你知道，你妈妈不会让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 他说“我知道，我不会一直被她所控制” 如果自己喜欢谁都不能决定，他的生活该多艰难，这个道理花楼明白，她当年不也就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么。。。 她拍了拍燕山亭的肩膀，说“如果哪天你想逃离燕家了，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燕山亭看着她变得坚定的眼眸，笑着说了一句“花楼，谢谢你” 花楼慵懒的笑了笑“和我客气什么，有空再来” 燕山亭和妖寂离开花满楼的时候已经五点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出来了三个小时。 天色渐渐的有些暗了，顺着河边一直往下走，初冬的风吹过，带着潮湿的冷意钻进衣服里。 妖类虽然不畏寒，但妖寂在人间呆了七年，身体多少变得有些娇贵，何况景城的冷风那是风吗，那简直就是刀子。 “冷吗？”燕山亭问道。 妖寂强装镇定的扣上大衣扣子，道“没关系，我很好” 燕山亭向周围看了看，忽然对她说“你等一下”然后他便进了一家马路对面的精品店。 妖寂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也乖乖的没有动，她看到燕山亭对店员说了些什么，然后店员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递给燕山亭一个东西。 这次隔得确实有点远，她没听清楚，只听到一句“粉色” 没两分钟，燕山亭就拿着一个东西走了过来。 十九岁的少年身材匀称修长，黑色大衣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凉薄而冰冷的气质中，但是他手里却拿着一条并不符合他气质的粉色围巾。 是的，粉色围巾，上面还有些流苏装饰着，同样是粉粉嫩嫩的，并不丑，只是有点违和。 妖寂在看到那条围巾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别告诉她，这是买给她的。 燕山亭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的把围巾系在了她脖子上，妖寂有些抗拒的道“我不要！这个不符合我的气质。。。” 燕山亭没有听她的话，围了两圈以后在她后面利索的打了个结，认认真真的看了看，道“明明很好看” 妖寂“。。。” 你哪只眼睛看到很好看？ 燕山亭打量了一下，又感觉哪里不对，于是抬起手替她理了理衣襟，动作十分的娴熟，妖寂被他这一番操作弄的愣在原地。 也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僵硬，燕山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指微顿，快速的松开。 他解释道“你扣子没有扣好，我替你弄了一下” 但到底是不是因为扣子，谁也不知道。 妖寂面色不自然的扯了扯围巾，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看到燕山亭的脸上浮起了微微的粉红，他肤色本来就白，一红就很容易被发现。 她说“燕山亭，你又脸红了” 燕山亭轻咳一声，转身便走，道“你看错了” 妖寂便也没有拆穿他，径直跟上去，燕山亭腿很长，妖寂虽然腿不短，但是要跟上也有点费力。 所幸燕山亭没走两步就发现人没跟上，停了下来，说道“我走慢点，你要跟着我，这里人很多” 妖寂自然也跟着他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周围有人吗？ 但是为了不让这傲娇又容易炸毛的孩子尴尬，她点了点头，道“好” 燕山亭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劲，叮嘱完以后就带着妖寂沿着河边慢慢走。 这个点大家都是去了城东的广场，那里人多，热闹，装饰的很漂亮，相比之下河边就显得很安静了。 一路上除了河水流动的声音和偶尔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就只剩他们两人彼此的呼吸声。 第十六章 仇家 燕山亭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不过是想和妖寂多呆一会罢了，哪怕什么都不干，就安安静静的走着，都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时候。 没走多久，妖寂耳朵微动，忽然听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什么人都没有。 这样的安静反而让她有些警惕，河边虽然不至于人声鼎沸，却也不至于静成这样。 她微微眯起眼睛，那双柳叶眼里划过几道红光，目光所及之处，遮挡物的后面发现了人影。 伸手拽住燕山亭的衣角，她低声道“我们被盯上了” 闻言，燕山亭脸色一变，扫了一眼四周，眼底寒光乍现，道“是，确实有些麻烦” 刚刚那一眼，他看到了不远处一闪而过的白光。 他不会认错的，那是刀对着光的地方产生的反照。 他是燕家的独苗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借着他发财，绑架勒索也不是没有过，所以从小他对这些就格外敏感。 燕山亭一把拉住妖寂的手腕，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没底。 妖寂看了一眼他拉住自己手腕的手，说“我不怕” 燕山亭家里的情况她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燕山亭左手握着她的手，向右边的墙靠了过去。 聪明如他也没有想到大白天也有人这么猖狂，他不应该带妖寂出来的，眼前情况不明显，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 如果季文在的话，那他完全可以不必担心，可他今天因为约了妖寂，所以让季文自己先回去了，而且就算现在让人过来也来不及。 妖寂被他牵着手，比起燕山亭冰冷凝重的神色，她就显得平静多了。 只需要略微一扫，她就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前方六人，后方四人，这条路上没有人居住，右边是墙，隔壁在施工，左边是河，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能不能得手。 妖寂看着燕山亭被寒气覆盖的眸，看得出他在担心什么。 她说“燕山亭，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燕山亭愣了愣，无奈的道“你再说什么反话” 他们对话的这几秒，那些人仿佛已经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不再隐藏，以包围的姿态向他们靠了过来。 步伐统一，走路声音很小，没有人说话。 燕山亭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眼底浮现浓烈的仇恨和冰冷，就像当年妖寂第一次见到燕山亭那时候的感觉。 果然。。。又是他们！ 妖寂没有错过燕山亭的表情，只是她现在在思考应该怎么对付眼前的局面，打肯定是不可能在这里打的。 就在那群人忽然拿着刀向妖寂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妖寂反手抱住燕山亭的腰，微微用力，身体腾空而起，带着燕山亭翻进了后面那堵两三米高的隔离带里。 这一幕发生的很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围堵他们的人只见眼前一花，原本站在这里活生生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 “人呢？” “快追！”人群中一个粗重的声音下达了命令，带着一群人绕过隔离带追着他们而去。 燕山亭被妖寂抱着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在空中，然后眼前一黑，进入了一个没有光亮的地方。 他对这一切还有点来不及反应“慕妖，你。。。” “回头和你解释”妖寂打断他的话，落地以后，拉着燕山亭就跑。 不管怎么样，先把燕山亭找个地方藏起来，只有安顿好了人，她才可以放手去做。 所以妖寂的速度控制的很好，既可以离开，也可以让那些人跟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很杂乱，可是燕山亭没工夫理会，他的眼里只有面前这个拉着他的少女。 长发绑了个马尾，利落干净，随着他们跑步的动作荡起微微的弧度，侧脸一如既往的白皙干净，只是那双眼里多了沉稳之色。 也许是心中忽然浮现的情绪，燕山亭在那一刻发现，好像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死，也不过如此。 妖寂仿佛很熟悉地形一般，带着他左拐右拐，出了建筑工地，最后将他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深巷。 巷子里有很多杂乱的东西，还有一堵塌了一半，已经摇摇欲坠的墙。 虽然前是死路，后有追兵，妖寂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燕山亭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下一秒，妖寂抬头看向他，突然松开了手，一个用力，把他推到了墙上。 燕山亭对这忽然发生的转变有些茫然，直到背后靠上了一堵坚硬的墙，他才终于有些清醒，嗓音里带上了紧张，唤了一声“慕妖？” 话音刚落，妖寂已经随着他后退的力度追上去，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背后是冰冷的墙，面前是纤细柔软的女孩身体，因为距离的关系，燕山亭还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温和清冷，一如她这个人。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燕山亭的脸色变得通红，连手都变得不知怎么放，只问了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话“你做什么。。。” 妖寂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别说话，他们过来了” 女孩独特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在他颈间，有些痒，燕山亭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连他们现在的处境都忘了。 黑夜伴随着亮起的路灯快速的袭来，无人的深巷，以及那一阵渐近的脚步声都让人心底发颤！ 妖寂此刻的内心无比的平静，干净澄澈的眼眸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更加的明亮，即使她知道自己的法力不多，但是应付她们，足够了。 第十七章 血色，曼珠沙华 这会燕山亭也听到了那些渐近的脚步声，大脑重新清醒过来，心跳的速度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强烈，一声一声的回荡在胸腔里。 妖寂脸刚刚贴在他胸口，自然也听到了，她知道他在紧张。 于是她悄悄的拉了拉燕山亭的手，示意他别怕，没想到燕山亭的心跳变得更快了。 妖寂“。。。” 仿佛隔着很远的地方，妖寂听到一道粗狂的声音说“应该就在这周围，他还带着个女的，跑不远，给我找！” 接着便是各自分开的脚步声。 妖寂微微皱眉，看样子确实是来找燕山亭的，这孩子仇家真多，总有人有人怕他活下去。 燕山亭的耳力比妖寂差很多，所以没有听到，而且他此刻大脑完全是茫然而空白的。 他人生中唯一两次接触的同龄女生，都是妖寂。 如果他知道妖寂不止不是普通人，而且已经一千多岁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妖寂感觉到有人过来，便拉着燕山亭慢慢的往那堵只剩一半的墙走去，而燕山亭此刻靠的墙背面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 他们躲在了那堵墙后面，妖寂取下围巾，然后蒙住了燕山亭的眼睛。 燕山亭一惊，下意识就想扯掉，妖寂按住了他的手，靠在他耳边，声音在那一刻变得格外温柔“就这样，别动，很快我就来接你。。。” 随后燕山亭便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 眼前一片漆黑，连声音也听不见了，只感觉到怀里的人起身离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无力。 他不知道妖寂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动不了，但是他心里无端的有些害怕。 也不知道是怕妖寂，还是怕外面的那些人。。。 安顿好了人，妖寂起身离开，眼眸逐渐被冰雪所覆盖。 她往那些人的方向走去，原本属于彼岸花妖的容貌随着她的步伐一点点的浮现，惊世绝美的容颜，黑发散开披散肩头，眉间划过一抹血色的光，彼岸花的纹路开始往四周蔓延开来！ 气息妖冶如魔，容貌却出尘似仙，这是人间的玫瑰，也是冥界深处最美的花。 她随手拿起一根在地上实心的钢筋，走了出去，钢筋底部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刺啦”声，像极了从地狱来索命的魂。 原本来抓燕山亭的有十人，但是因为怕她们往别的地方跑，所以分开了。 来到这里的六个人在看到一抹人影走出来时，立刻就认出了这是燕山亭身边带的那个女孩。 他们没见到妖寂的模样，只认得那件衣服，此刻天很黑，他们也看不清她的容貌，更看不到她被刘海遮住的，血色曼珠沙华纹路！ “老大，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一个黑衣人指着妖寂说道。 他刚刚说完，妖寂便脚尖轻点，向着他们冲了过去。 她速度极快，尤其在黑暗里，妖的优势最大，这也就是为什么她选择一开始带着燕山亭跑的重要原因。 几人见妖寂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一瞬间的慌乱。 这根本不是人的速度！ 就在他们自乱阵脚的时候，妖寂手里的钢筋带着呼啸的力度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冲着左边的人抽了过去，目标是人类最脆弱的太阳穴。 钢筋脱手，她人却往右边而去，面对右边三个人雪白的刀刃，妖寂目光里一片冰冷。 那三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妖寂会往这边过来，停住往前的脚步，手里的刀用力的向着她砍了过去。 迎着面过来的刀刃，妖寂并不害怕，在刀过来的时候侧身闪过，随后拧腰，以左手为轴，右腿抬起，施加了法力的一腿，直击第一个人的太阳穴。 毫不拖泥带水。 “砰”“砰” 在短短几秒里，无人的深巷，同时传出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解决了两个人，妖寂并没有停下，淡淡的红光划过她的眼底，在后面一个人举起刀往她当头劈下的时候，弹身而起。 在空中，她的腰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下落的点就是那个人的背后。 在上空的时候就抓住了那个人的肩膀，落地的一瞬间，借着下坠的力度将他肩膀往后扯，然后抬起膝盖，狠狠的顶在了他脊骨的位置。 “卡擦”一声轻响，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人面色扭曲，连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就摔在地上晕死过去。 松开他以后，妖寂快速的捡起地上的刀，趁着那些人没有反应过来，施加了一些力，向着左边那两个人扔了过去。 刀刃带着呼啸的力度划破空气，插进一个人的胸口，因为冲力极强，刀刃又带着他的身体笔直的钉在了后面的墙上，连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咽了气。 鲜血溅在他同伴的脸上，他同伴楞楞的摸了一把，忽然“啊！！”的尖叫了起来。 还有两个人，妖寂默默的数着。 刚想站起来时眼睛一花，似乎被闪了一下，她闭了闭眼，一把刀向着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事出突然，她只来得及侧开脸，雪白的刀刃贴着她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散开的长发被削掉了一缕，妖寂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眉头也没皱一下。 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本来不值一提，但这是在人间，那些是普通人，那一刻，熟悉妖寂的人都知道，她生气了！ 眉心的彼岸花纹路亮了起来，映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妖魅，而那两个人一看这一幕就傻了。 “鬼！鬼啊！”他们尖叫着往外跑，试图逃离这里，却听到妖寂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魔鬼般的一句话 “想走？没这么容易” “嗡——” 轻微的声音过后，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所有的动作在红光划过后忽然慢了下来，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放大了好几倍，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恐。 恐惧，绝望，害怕都成倍的递加，清晰的反应在他们的脑海里！ 妖寂抬腿走到他们身后，墨色的长发和敞开的大衣无风自动，脸上的血痕让她的气息显的有些可怕。 此刻，她漂亮的唇边带着笑，唯美又冷血，她对一个人说“好好看着” 然后那个人便看到自己的同伴被一只白皙的手洞穿了胸口，鲜血如喷泉般洒出，溅了一地，还有几滴溅在了妖寂的大衣上，那血的颜色就像是她眼底划过的颜色。 唯一活下去的那个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呢？ 可是，不是他们先来招惹燕山亭的吗？ 妖寂看到他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的瞳孔，心里忽然浮起一丝不忍的情绪。 她问自己“妖寂，你是来自冥界的妖，你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杀人，破坏人间的规则，自己也逃不掉惩罚，为了一个燕山亭，值得吗？” 为了燕山亭。。。 她回头看了一眼，黝黑的小巷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却仿佛看到了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耳边少年嗓音清澈磁性的唤她“慕妖” 妖寂眼底血色的红光明明灭灭，如那被血染红的彼岸花。 手起，伴随着喷溅而出的血花，最后活着的人也在那一刻没了声息。 第十八章 回家了 其实第一个被钢筋击中太阳穴的人只是晕过去，并没有死，但是妖寂带着燕山亭离开的时候放了一把火，全烧了。 青裁说过，如果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要么全杀了，别给自己留下后患，要么全留下，一个也别碰。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是为了杀燕山亭而存在的，他们不死，燕山亭依旧危险，这件事以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了。 经过刚才那一番打斗，妖寂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司命说过燕山亭历劫的命数被他不小心弄乱了，所以很有可能发生不能解释的事情，比如第一次，比如这一次。。。 而妖寂存在的意义，就是解决掉这样不能解释的事。 直到离开了很远以后，妖寂才恢复了慕妖的模样，也终于解除了下在燕山亭身上的禁制。 燕山亭取下围巾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妖寂有没有被伤到。 在看到她白皙脸上一道浅浅的血痕时，他眼底浮上了心疼，修长温热的手指抚上去，力度很轻。 他这么擅长隐藏情绪的人，此刻却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谁做的！” 妖寂还以为他会问自己是谁，没想到他会先关心这道伤，一肚子的解释梗在喉咙里。 “我问你，谁做的？”燕山亭继续问道，清澈的眼里已经浮现出了浓烈的恨意。 妖寂轻声道“没什么大碍，明天就消了” 她声音里带着安抚，但是燕山亭的神色却有些悲伤，过了一会，还是放下了手。 他想询问妖寂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动不了，说不出话，也听不到声音。 但是理智告诉他，妖寂不会害他，妖寂这是在救他。 “时候不早了，燕山亭，我送你回去”妖寂说完，转身就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可她忘了，燕山亭并没有说过自己家的位置，走了几步，她听到燕山亭问道“慕妖，你不是普通人，对吗？” 那声音很轻，却很沉重，带着紧张和犹豫，与他一开始那清澈明朗的嗓音形成强烈的落差。 妖寂停住脚步，侧过脸轻轻的“嗯”了一声，又道“我不会害你” 燕山亭垂眸，道“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一下，其他的你不说我也不问，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别疏远我。。。”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刚才妖寂对他突然冷下去的态度，他不想这样。 直到刚才，这个高冷的仿佛不近人情的少年才终于明白了以前花楼常常提起了一个词语：喜欢。 他想，自己是喜欢妖寂的，说不上来为什么，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 妖寂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人她不擅长“没有，别想太多，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便走了，没有再送燕山亭回去的打算，她有点不能接受燕山亭那样的语气，太委屈了，委屈的让她有点不忍心，索性这里离燕家不远，大不了她待会悄悄跟着便是了。 其实她大可以在那个时候打晕燕山亭，这样省时省力，可她并没有这么做，也许是不想伤害他，也许是其他原因，无人知晓。 她离开后，燕山亭独自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他手里还拿着那条带着流苏的围巾。。。 许久后他才终于迈出腿，离开，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外面的酒店住下。 妖寂也没有回去，她跟着燕山亭到门口的时候给敛未发消息，说“学校有事耽误了一下，我今天住在江颜宿舍” 敛未没有任何怀疑的就同意了，还让她注意安全。 得到了回信，妖寂在周围施了障眼法，靠在马路对面的树边轻轻叹气。 “外面这么不安全还不回家去，万一出事都不知道能不能收个尸。。。”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一辆黑色卡宴“嗖”的一个甩尾，停在了酒店门口，里面下来一个提着购物袋神色匆匆的男人。 他是燕山亭身边的季文，妖寂知道他，既然有人在他身边，她就放心了。 正准备离开，感觉到有人靠近，转身，一道熟悉的白色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鬼儿是寻着气息找到妖寂的，一看到她便恨铁不成钢的道“妖妖你怎么又到处乱跑，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妖寂脸上的表情是平静到极致的冷漠，道“刚处理了一些事，你便来了” 鬼儿看到妖寂脸上一道浅浅的血痕和衣服上的血迹，立刻明白了过来，惊讶道“你杀人了？” “嗯” “杀的谁？” “仇人” 鬼儿一拍额头，道“你杀人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好歹也得给你遮掩一下，最近上头查的很严的，往生那件事已经引起注意了！” 天族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对于人间的秩序变得很在意，看那衣服上的血也知道不是件小事，难免会有风吹草动传进他们耳朵里。 妖寂说道“他们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人间法律教的” “你又不是凡人，学那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天族可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 鬼儿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算了，我先带你回去，给青裁说一下，这件事他会处理的” 天塌下来这不还有个青裁顶着吗。 提起青裁，妖寂忽然道“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然后鬼儿便看到她利索的下了树，径直往街边一个店铺跑去，过了两分钟她便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走吧” “你这买的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青裁腰扭了吗，人间的红花油挺有用的，给他带回去试试” 鬼儿哑然了一会，道“你还蛮有心。。。” 她没有说出青裁的腰已经好了的事情，难得妖妖在人间还记得她们。 妖寂没有说话，青裁要是不好好保重他那老腰迟早给他折腾成腰间盘突出，她可不想有别人来代替青裁。 鬼儿抬起手往空中一点，虚空中顿时出现一道白色光圈，转身对妖寂伸出手，道“走吧，回家了” 妖寂眼底敛起的光微微一晃，终于，回家了。。。 踏入白光里，不出几秒的时间妖寂便感觉到脚踏到了实地，睁开眼睛，大雾茫茫，是她记忆里那黄沙满天的冥界。 大雾尽头便是冥界奈何桥，八百里曼珠沙华开的如火如荼。 十七一身青色长裙站在那里，不同的是她一向冰冷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些温暖。 鬼儿笑着挥了挥手，说“十七，妖妖回来了！” 十七点了点头，看着妖寂，唇角浮现浅浅的微笑，开口道“欢迎回来” 七年未见，妖寂也很想她，十七不像鬼儿可以在晚上前往人间，孟婆已经是全魂魄状态，是不能去人间的，虽然这七年鬼儿一直带回妖寂的消息，可都不如自己亲自见一面。 忽然目光落到一处，十七愣了愣，开口道“你这衣服还是换下来吧” 妖寂知道她怕青裁看到会担心，便脱了下来递给了鬼儿拿去扔掉。 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她忽然想起，围巾好像忘在燕山亭那里了，那是燕山亭送她的唯一东西，就这么还回去有些可惜，等过几天她悄悄的去他家拿回来应该不过分吧？ 三人围坐在孟婆庄的桌子边，十七递给她们一杯水，然后对妖寂说 “脸上的伤也处理一下吧，青裁已经知道你回来的事，应该过会就来。。。”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渐渐近了“我养的那只小白眼狼在哪呢？” 妖寂“。。。” 什么白眼狼，我不要面子的吗？ 话音刚落，一阵风拂过，烛光微晃间一个人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第十九章 冥王青裁 白色长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的披着，与黑色外袍形成强烈的反差，外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披肩上坠着细细的流苏。 即使已经三十多万岁，那张俊美无暇的脸还是一点没变，如果不是见过他私底下的样子，一般人还真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骗过去了。 他就是冥界现任统治者，冥王青裁！ 青裁刚到孟婆庄便一撩袍子坐在了另外一方，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开口便道“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你还知道回来啊！” 妖寂没有反驳，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您老人家消消气，注意身体” “还带了东西？” 青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似乎不是妖寂这种高冷的孩子干的出的事。 他接过来打开一看，红花油，专治各种跌打损伤。 青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转头对着正在看天的鬼儿，语气“温和”的道“你还真是什么都对你好朋友说啊” 居然把他老腰扭了的事情都说了，他这脸还往哪放！ 鬼儿看天不成，只能解释道“青裁，我不说也不代表妖妖不会知道，咱们可是一家人，这也没什么，是不是，十七” 她一边说一边对十七使了个眼色。 十七低着头“。。。” 你的助攻已下线，接收失败。 青裁虽然看起来是气哼哼的模样，手却很老实的把东西收了起来，嘴上还很傲娇的道 “别以为贿赂我就可以让我给你处理你的烂摊子，彼岸花妖杀凡人，这可是大罪！” 妖寂道“是你教我让我别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的” 青裁“？？？” “我什么时候说的你可别血口喷人！” 这时十七终于有了反应，在旁边默默的接了一句“你说过” 接连被否认，青裁陷入了思考，他说过吗？他什么时候说的？他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妖寂提醒道“一千年前，你把我叫到你殿里，亲自给我说的” 一千年前，那个时候妖寂刚刚化为人形就接到了冥王青裁的接见。 她穿着一身红衣，面容清冷，仿佛逛自家花园一般晃进冥王宫，见到了一身肃杀之气的青裁。 青裁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般能和大家打成一片，那时候他看起来很有压迫感，那才是真正的冥王应该有的气势。 “从今以后，你妖寂，就是我冥界的人，冥界都是一家人，谁要是招惹你，别管他是谁，给我打回去！我们冥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打不赢就叫上所有人一起打！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听明白了吗！” 普通的鬼听到他这些话早被吓傻了，而妖寂站在下面安静的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后来鬼儿问她为什么这么冷静的时候，妖寂说“困了，我没忍住，睡着了” 鬼儿目瞪鬼呆，感慨的道“我当年第一次见青裁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 其实也没有比妖寂早多久，那个时候青裁刚从天族下来接手冥王的时候她就来了，天族事繁多且杂，所以他脾气也暴躁。 也许是冥界事情少，他没事做，心里平静了，脾气自然就好多了。 当然这番话，在十七来的时候他也说过。 （回忆完） 青裁恍然间想起，好像他还真的说过，但他还是想给自己辩解一下。 “我没说让你把人全打死啊” 妖寂沉吟道“嗯，这个纯属没收住” 就在青裁准备说教她的时候，一身纯黑色长袍的往生从门口走了进来，带着一身黄沙。 当他看到一桌子的人时，纯净如水晶般的脸上出现了呆愣的情绪，而那四个聊的正欢的人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 半晌，往生才道“好巧啊，你们怎么都在” 鬼儿轻皱着眉，道“往生，你去哪了？怎么身上有一股凡人的气息” 往生有些茫然的抬手闻了闻“没有啊” 鬼儿这么一说妖寂也感觉到了，不过她总觉得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你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凡人了？” 往生呆愣愣的道“是吧，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一个男孩子，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尾随了他一路，最后差点被他发现了” 这是往生第一次把一件事记得这么清晰，鬼儿看了一眼青裁，见他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道 “你已经见过妖妖了吧？正好过来一起聊” 往生一听便走过来，笑着道“妖寂前辈，上次见面太过匆忙，没有说上什么话，我想起还有问题没问你” 他很少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就连一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也闪烁着微微的光，纯净无暇。 妖寂被他的笑所触动，道“你问” 冥界彼岸花妖天地之间所有事情无所不知，这件事只要是冥界执法者都会知道。 往生道“我想知道我在人间发生了什么，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你能告诉我吗？” 妖寂微微一愣，这个。。。 刚刚想说什么却被鬼儿打断“往生，妖妖刚刚回来，你别让她太累了” 青裁也在旁边慢悠悠开口道“你今天还有十八个魂魄没有收，是准备留着过年吗？完不成明天工作还是你的，给我工作去！” 往生还是有些怕青裁的，一个激灵，头也不回的飘然而去。 看着往生飘离的黑色背影，妖寂一向聪明，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们怎么怪怪的？难道往生在人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鬼儿也就算了，怎么青裁也这样。 青裁道“鬼儿，你说” 鬼儿恨恨的骂了一声“渣男！” 妖寂“？？？” 一直像透明人的十七接了话“这件事你别管了，说来话长” 十七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这是一个极其离奇古怪又扯淡的故事”的气息。 妖寂还没说话，青裁又道“你去人间的事情司命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时间上你自己把控着，天族都是些人精，事情结束以后你就尽快回来，否则传到帝君耳朵里，我也救不了你” 妖寂点了点头。 纵使青裁身份高贵，可彼岸花妖长期在人间，引起的效果也不好估计。 可她还是对往生有些疑惑，以至于那天离开时，她拉着鬼儿的衣袖问道“往生到底是什么情况？” 鬼儿轻叹一口气，拉开她的手道“妖妖，这个你还是别问了，你知道了也帮不了他，往生他自己选择的路，只能他自己走” 妖寂微微皱眉，有些不太明白“他是喝过孟婆汤了吗？” 鬼儿沉默了一会，缓缓的点了点头。 选择待在冥界的人一般是可以不用喝孟婆汤的，鬼儿就是没有喝孟婆汤的那类人。 她在人间是孤儿，死了，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记得也没关系，时间一久就忘得差不多了。 可往生不一样。 第二十章 往生的过去 往生死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眼睛被人挖出，十个手指都往外翻着，身上被人刺了好几刀，都不致命，是活生生痛死的。 鬼儿找到他的时候，他魂魄已经离体，淡淡的看着那个被雨水冲刷的自己，见到白衣白瞳的鬼儿也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你是来收人魂魄的白无常么？我有一个心愿，希望你不要送我去投胎，随便把我送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就好了，我不想投胎了。。。” 其实像往生这样的人鬼儿见过很多，不过那些人大多都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还是会投胎去。 只是鬼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起了恻隐之心答应下来。 她想，也许是他那张如水晶般纯净的脸。 鬼儿先将他带到了冥界交给了十七，然后她找到了青裁，说 “我找到了一个符合黑无常所有标准的人，他现在就在孟婆庄，你要去看看么？” 青裁因为黑无常位置空置许久一直很头疼，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刻就去了。 青裁见到往生的第一眼就被他纯净的脸庞所吸引，但是出于工作流程，他还是去看了往生在人间的过往。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少年的生平往事一幕幕在面前放映，每一段都是这么的让人心疼，好歹青裁是冥王，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生平册鬼儿和十七也看过，看完以后她们同样有些沉默。 鬼儿说“十七你应该先把孟婆汤给他灌下去的” 十七虽没有说话，但也可以看得出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青裁当即便一挥袍子走了出去，然后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海里找到了一身白衣的往生。 “这八百里的曼珠沙华真漂亮”往生自言自语的道“以前在人间的时候，他对我说想见见传说中的八百里曼珠沙华，我和他约定要一起看，可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阴阳永隔” 也不知道他语气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或沉重或轻浅，青裁没有听出来，只觉得心里难过。 青裁走到他身边，道“鬼儿和我说你想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其实你的心愿已经完成了，这里就是” 往生回头看着他，因为他死前被人挖去眼珠，所以他眼睛的位置是空荡荡，黑漆漆的。 “这里？是让我留在冥界么？” 留在冥界，总比把他的灵魂随意的丢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自生自灭的好。 青裁道“彼岸花的花香能让死去的人回想起生前的记忆，我相信你是不愿意回忆起的，但是我自作主张把你带到这里，我希望你能留下，但最后的选择权在你，是走是留都在你” 留在这里还是重新开始，这个选择让往生有些为难了起来。 他问道“冥王殿下，你知道我？” “是”青裁承认了，十分坦荡，道“我没必要遮掩，我认识你，也确实看过你的生平，其实你不必觉得有所亏欠，你做的很好了” 往生喃喃道“或许吧” 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漫天黄沙，也不知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呢？ 往生想起自己死去时的样子，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现在还刻在脑子里，冰冷，痛苦，黑暗，那是他一辈子也不想回忆起的痛，所以他才想把自己藏起来。 风吹过，八百里彼岸花海微微晃动起来，红色的花瓣飞扬在空中，与黄沙和成一片。 他看到那样的一幕，像是想通了，说“我想留在冥界” 青裁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道“既然做了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装着淡蓝色液体的碗，递到往生面前，道“一碗孟婆汤，忘却前世所有，从今以后，你只是你，不再是任何人” 往生接过汤，看也不看的一口喝下，孟婆汤入口，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迷茫。 远处，鬼儿和十七匆匆赶来，却见青裁站在彼岸花海里，覆着手对一脸迷茫的往生说道 “从今以后，你就是冥界第三十三任执法者——黑无常，你的名字，往生” 一身黑色长袍的往生安静的单膝跪地，道“是，往生参见冥王殿下” 鬼儿和十七对望一眼，没想到青裁就这样把他给拿下了。 “不愧是冥王，起的名字都这么有个性，往生？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鬼儿摸了摸下巴。 十七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话，转身飘散而去，回到了她自己的岗位上。 青裁把往生交给了鬼儿，让鬼儿带着他熟悉工作，鬼儿一边和他说工作一边小心翼翼的问他 “往生，你知不知道人间是怎么样子的？” 往生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道“人间是有魂魄的地方！” 原来真的忘记了。。。好神奇啊！ 鬼儿没有喝孟婆汤，所以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以至于后来她还磨着十七要喝一口孟婆汤试试口感。 结果当然是被十七一个汤勺敲了出去，当时青裁在旁边笑的格外猖狂。 听到这里，妖寂点了点头，只疑惑的问了一句“鬼儿，你为什么想喝孟婆汤？” 鬼儿笑容微僵，道“还不是往生，我看他喝了孟婆汤就和失忆了差不多，我又没喝过，心里难免有点想试试，难道怪我？” “嗖！” 一个汤勺从不远处飞来，“梆”的一声准确的砸到鬼儿头上，她捂着脑袋“嗷”了一嗓子。 十七走了过来，冷冰冰的道“孟婆汤是给准备投胎的魂魄喝的，你已经是鬼差，喝了就只能直接投胎去了” 相比鬼儿一脸幽怨，妖寂就显得正常多了，道“十七，我得走了，下次有空我在人间给你带个。。。汤勺回来” （emmmmmm，好吧这个也不太正常） 告别了十七和鬼儿，妖寂转身踏入白色的阵里，这一次倒没有显得多不舍，也许是终于知道冥界只要她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这一次出现的地方，她选择在了燕山亭酒店的隔壁房间，她还想把围巾拿回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特地先看了看周围房间有没有人在。 人间，景城 现在是上午九点，虚空一晃，妖寂的身影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刚刚站稳，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房间怎么有点冷？ 就在她四处观望准备找件衣服披上的时候，肩头一重，一个带着体温的大衣包裹住了她。 这下冷是不冷了，妖寂整个人都石化了，这怎么还有人在！ 僵硬的转过头，在看清背后那人的脸时，她本来已经渐渐暖和起来的心“嗖”的一声又凉了。 灯光明亮的房间里，燕山亭站在她背后，身上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精致白皙的脸上挂着轻浅的微笑，整个人都是温润公子的模样。 “一晚不见，你的出现挺让我意外” 第二十一章 霸道总裁的套路？ 燕山亭明明是笑着，可他眼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忽然出现”的暗沉模样。 许是理亏，妖寂吓了一跳，裹着衣服抿了抿唇，道“你等一下，我觉得肯定有办法解释的。。。等我给你编” 燕山亭笑容逐渐凝固“你还现场编？” 话音刚落，一道开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少爷我给你带了衣服，你看你。。。”季文一边说一边走进来，然而看到妖寂的一瞬间，他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要说什么都忘了。 这是个女孩？真的是女的吗？我没看错吧！少爷开窍了？少爷衣服怎么在她身上，难道他们？ 我的天哪！ “季文，出去”燕山亭反应很快，立刻挡住了他的目光，然后拉着人进了房间。 留下季文一个人在房间外，脑海里宛如刷屏一般的胡思乱想“女的，女的，少爷有女朋友了，他终于开窍了！” 关上房门，燕山亭把妖寂扔在床上，力度不大，床很软，她被扔上去的时候还弹了两下，但是她怎么觉得她在某些霸道总裁的小说里见过这个情景？ 燕山亭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说燕山亭之前还想着随便妖寂怎么折腾他也不干涉的话，那他现在是完全后悔了。 谁知道她接下去会突然出现在别的什么地方？万一是别人家里呢？万一别人在洗澡呢？ 妖寂坐在床上，认真说道“这是个意外，我以为没有人在” 谁知道冥界那传送阵现在这么不靠谱，也就七年没用，居然破到了这个地步。 燕山亭垂眸看着她，嗓音有些冷“要不是你遇到的人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可以跑” “你跑的掉吗？你又不是变形金刚，百毒不侵刀枪不入，这里的人有多厉害你不知道，你根本没有跑的机会” 妖寂“。。。” 好想反驳，但是似乎没有理由。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但是如果此刻有人进来，一定会看到，一向在外人面前高冷的生人勿近的c大校草燕山亭，此刻像教育小孩子一样的教育已经活了一千年的妖寂。 而更诡异的是，居然完全没有违和感！ 妖寂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找回自己身为妖的尊严，刚想开口，却见燕山亭微凉的目光。 emmmm，有点可怕。 她顿时选择闭嘴，安安静静的缩在床上，穿在她身上的黑色大衣还带着燕山亭的温度，温暖的仿佛直到心里去了。 见她终于老实了，燕山亭便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他不想凶她，但是她真的没有意识到人类有多危险，今天他不好好说教说教她，下次怎么办？ 不得不说，燕山亭已经接受妖寂非人的身份，并开始担忧了。 过了一会，他还是心软了，道“以后你做什么事都先给我说一声，好歹如果出了事我也能给你处理，知道吗？” 妖寂乖巧的道“知道了” “我可以走了吗，我哥哥还在等我回家” 燕山亭抬眸看了她一眼，坐在床上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散着如墨的长发，外套有点宽大的盖在她身上，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偷穿家长的衣服，抬头看你的时候眼睛很大很圆，像个无辜的小动物。 轻咳一声，他站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妖寂闻言立刻翻身下床。 刚刚打开门燕山亭就看到了还在收拾衣柜的季文，暗道一声“坏了，忘了还有个人”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妖寂逮回去，趁季文还没来得及看过来的时候关上了门。 伴随着门“砰”的一声响，懵逼的何止是季文。 妖寂“？” “燕山亭，我不过是不小心来到了你房间，你至于这么恨我吗。。。” 那门在近点就直接甩她脸上去了。 “抱歉”燕山亭拉着她让她坐在床边，道“你等会再出来，我处理点事” 季文刚刚整理好衣柜便见燕山亭走了出来，道“少爷，衣服我都放进去了，燕家那边也安排好了，刚刚那女孩。。。” 燕山亭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女孩？你这么年轻就老眼昏花了？” “哎？我明明看到。。。”季文看到面前的少年冷下来的眼眸忽然就明白了过来，立刻改口道“没有女孩，什么都没有，这里就少爷您一个人”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门口走去“少爷你注意安全，不要太那个啥，有需要叫我，我就在隔壁” “砰” 门被带上，燕山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房门打开一道缝，妖寂趴在门框边，道“你到底在干嘛？” 燕山亭对她招了招手，道“过来” 清澈的嗓音带着浅浅的温柔，妖寂有些被触动，走了过去。 他在衣柜里拿出一条粉色的围巾系在妖寂脖子上。 昨天她走的匆忙所以就没来得及给她，耐心十足的替她系好，低声而温柔的道“这次可别再丢了。。。” 妖寂的脸有些红，不敢再看，转身就往外走“别磨蹭了，快走吧” 她不能崩，她好歹活了一千年，说什么也不能在燕山亭这个十八九岁的小孩面前崩！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一个人单挑六个人的那种霸气了。 燕山亭看到了她脸上浮现的粉红，想起自己手指触碰到的那柔软细腻的长发，漂亮的桃花眼里眼划过一抹暖意。 看来书上说的这种方法还是有效果的。 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大衣披上，也抬腿跟了上去。 城中阳光正好，初冬柔和的光斜着照入酒店的房间，那因为反光而折射出来的书名格外显眼——《霸道总裁爱上我》 第二十二章 哥哥 燕山亭住的酒店和敛未家隔得不是特别远，穿过几条街，再进入一条种满银杏树的小巷就到了。 燕山亭一边走一边默默的记住了路线，又多了一个和妖寂相处的方式，上学还顺路。 景城别的不多，就是绿化特别好，到处都是树，其中c大的绿化永远走在最前线，来景城以后迷路的人也有很多。 远处一栋白色小楼映入眼帘，再上个楼就是敛未的家了。 “燕山亭，我到了” 燕山亭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没有想停留，道“好，那我先走了”便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去两步，忽然。。。 “妖妖，你在和谁说话呢？” 一道如微风般温润的男声让燕山亭顿住了离开的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穿着白色衬衣和灰色针织外套的男人站在妖寂面前，声音温润的如同一个体贴的大哥哥，问道 “妖妖，这是你的朋友吗？叫到家里来坐坐吧” 不知道为什么，燕山亭的心忽然提了起来，莫名的对他有些敌意。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却无端的有种其实两个人认识很久的错觉。 妖寂微微皱着眉的看了一眼敛未，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另外一边燕山亭和敛未已经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观察了对方几个回合，最终燕山亭淡淡的开口道“不了，我不爱去别人家里” 燕山亭有洁癖，特别是对异性，所有都知道，但是妖寂似乎没有发现，因为她从来就没遇到过。 敛未微笑不变，道“既然如此，那就不送了” 燕山亭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了一丝试探，却没有继续接下去，转身离开了。 看到燕山亭走远了，妖寂才和敛未才一起回到屋里。 门关上，敛未眼底的温润褪去，俨然有些不悦的道“你昨晚和他在一起的？” 妖寂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还是解释道“昨晚我在江颜宿舍，我告诉过你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学会理直气壮的说谎，不过这算善意的谎言吧，她的事情敛未知道了没有好处。 听到她的解释，敛未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找了个借口，岔开话题“上次那件事，你已经联系过唐茶了吗？什么时候见面？” “明天上午，在妖目亭”妖寂说着，忽然想到她只和唐茶说了大概的时间，谁知道是明天几点。。。 敛未见她脸色僵住，问道“怎么了？脸色怪怪的” 妖寂为自己的智商叹了一口气，道“没事，明天上午我去妖目亭，你明天有事吗？” “公司有事，要不我叫敛清陪你去？” “他学习也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别为难他了，我自己去吧” 敛清只是个小孩子，他上学也很累，妖寂不想麻烦他，感觉虐待人孩子似得。 打定了主意，妖寂和敛未打了个招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敛未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着的眸子里一片暗沉。 那个人。。。是燕山亭？敛未没有想到妖寂要找的人会是他，他那样的人居然也会为人世间的情爱所困，甘愿变成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敛未看一眼就知道燕山亭对妖寂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但那个人生来就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为谁动情。。。 可是妖寂毕竟不是普通人，燕山亭，也并不是会按照天命来的人。 敛未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他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他今年二十三岁，对于感情的了解已经很透彻。 他喜欢妖寂，从五年前开始，也许更早，只不过他对妖寂的感情是沉默而压抑的。 他不知道自己对燕山亭是什么样的想法，只觉得如果燕山亭很好，他们会在一起也说不定，而这，也正是让他所忧愁的地方。。。 忧愁让敛未并没有注意到妖寂脖子上忽然出现的粉色围巾和那明显有些宽大的男士大衣，否则，今天只怕不仅仅是疑问这么简单了。 妖寂回到房间后便收到了燕山亭发来的消息“刚才那个人，他是你哥？” 不用猜都知道他指的是敛未。 “是” “那为什么和你长得不像？” 妖寂有些无奈“你隔着屏幕就为了给我说这事？” “不是”他道“我只是想说1月3号期末考，你书看的怎么样？” 妖寂“。。。” 不把天聊死他就不叫燕山亭！ 妖寂关了手机，不想在搭理他，拿着书坐在了窗边，开始努力学习。 现在已经11月26号，1月3号考试，她又是中途转学过来，法律系大多案例分析，不看书只能等死，这个专业是不会有老师故意放水的。 妖寂喃喃道“只有考试了才知道冥界的好，起码在冥界不用考试。。。” 燕山亭见妖寂没有搭理他，便也放下了手机，走到落地窗边。 酒店四楼能见度不比顶楼好，但是能看到楼下人来人往的繁华，燕山亭这十九年活的太孤独太安静了，所以总是渴望着阳光和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又纠结的不愿意融入人群，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高冷，不易接近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有多向往阳光。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只是他的身后千灯万盏，都不是归处。 他想，也许有一天，他也能像普通人那样和喜欢的人一起牵着手看遍这世间的繁华，不用生生世世，整个余生足矣，这便是他的幸运了。 “叮铃铃——” 一片安宁中，电话铃声响起，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突兀，燕山亭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两个字：燕玖。 虽然不愿意，但他还是划了接听。 电话那头，燕玖的声音出其意料的平静“山亭，你有空就回家一趟，我有事对你说” 燕山亭靠在落地窗边，冷声道“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燕玖语气这么平静，肯定有问题，他从来不信她，就像她也从来不信自己一样。 燕玖道“别问这么多，回来就是” 然后便挂了电话。 第二十三章 鸿门宴 下午两点，燕家 燕山亭知道燕玖让他回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还是要回去，起码他得知道燕玖接下来要做什么，才好早做打算。 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想要和慕妖在一起，就绝对不可能再答应别的女人，而最应该防住的人，就是燕玖！ 黑色的卡宴车稳稳的停在燕家大门口，燕山亭说“如果我明天还没出来，你就直接带着人闯进去，地方你知道的” 相处十八年，燕山亭太了解燕玖的为人了，小时候一个不顺心，关他几天也不是没有的事。 季文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少爷，你自己小心” 推开车门，精致的燕家别墅就在眼前。 燕山亭曾站在这里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他父亲还在，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被燕玖所利用吗？会被燕玖逼成这样吗？ 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或者，更惨也不一定。 装饰富丽堂皇的燕家客厅，燕玖穿着蓝色的旗袍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她旁边坐着的是之前那个来过燕家的那个女孩。 她们对面，是一对同样穿着优雅的夫妻。 “我说燕董事长，令公子怎么还有回来？怕不是真如外界所说，您和您儿子关系不太好吧？” 穿着富丽的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他们在这里坐了好久，却连燕山亭的影子都没见到，若不是因为燕家家大业大，他们也不会过来。 感觉到妇人的不悦，燕玖身边的女孩娇声道“母亲您说什么呢，山亭哥哥才不是那种人！他平时很忙的” 妇人明显更宠爱她，顿时无奈的笑道“你这孩子，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母亲讨厌。。。” 燕玖看了女孩一眼，转头道“亲家大可放心，我对小茜特别喜欢，小茜要是嫁过来肯定不会冷落了她，况且山亭也挺喜欢小茜的” 这时男人也开口道“这次两家联姻本来我们是不愿意的，我们就茜儿这一个宝贝女儿，就算再想和燕家合作也不会拿女儿的幸福开玩笑，可茜儿喜欢，我们答应就是了，只要你家不负了茜儿” 夏茜坐在旁边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燕玖自然是欣喜，点头道“这是自然！” 站在客厅里的老管家听到这一切顿时心底一凉，他没想到夫人打算用少爷做棋子联姻夏家。 夏家虽然不如燕家有钱有势，但放在景城绝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夏家又只有夏茜这一个女儿，少爷要是心甘情愿倒也罢了，要是少爷不愿意，只怕又是一场拉锯战。 年过六十的老管家怎么看都觉得夏茜配不上他家小少爷，趁着客厅里的交谈甚欢时，偷偷的溜了出去。 没想到他刚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那站在院子里，修长挺拔的黑色人影。 “少爷！”老管家被吓了一跳，又惊又喜的叫出声，燕山亭转过身看过来，嗓音淡漠的唤了声“季叔” 因为老管家这一嗓子，坐在客厅里的人也都听到了。 “山亭回来了么？让他进来吧” 老管家也意识到自己帮了倒忙，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燕山亭。 思考时被打扰，燕山亭面无表情的敛下漂亮的眸，手指抚去衣服上因为路过花丛而留下的泥土，走了进去。 门里，是他费心心思都要逃离的家，门外，是三千繁华的世界，和他所爱所思念的人。 燕山亭走进客厅的一瞬间，坐在沙发上的夫妻目光顿了顿，满满的惊艳。 夫妻两纵横商场多年，见过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可他们唯独没见过燕山亭。 不得不说，燕山亭那惊为天人的容貌配上他那一身的清冷气质，没有人会不被他吸引。 而燕玖身边的夏茜在看到燕山亭的时候已经挪不开眼了，算下来，这是她第三次看到燕山亭。 第一次是听闻，那时她便对他有些在乎，想见见那个传说中惊为天人的少年，第二次那一面，夏茜便完全被他所吸引，这听起来也许有些荒谬，但那个人是燕山亭，一切便说得通了。 燕玖见到三人眼里皆是惊艳，不自觉有些自豪，她的儿子当然值得这样的目光！ 燕山亭被三道各种各样的目光看着也没什么不适，径直走进去。 “你急着叫我回来，有事？” 其实他看到这一幕，基本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妇人站起身去拉燕山亭，一边说道“燕玖，这是你儿子啊，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你和你妈妈真像” 燕山亭抵触别人的触碰，条件反射的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眼里带上了寒意，这个女人和他说的那几句话他一句也不爱听，他长得像燕玖？ 妇人全当他还和自己不熟所以不习惯，笑眯眯的道“你叫燕山亭是么？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燕玖的确是最了解燕山亭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快翻脸了，连忙站起来，说道“先坐下吧，咱们好好聊聊” 妇人这才作罢，见到燕山亭以后她也不再持反对意见，小茜喜欢，家世摆在这里，长得也好看，将来他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生了孩子那得多漂亮？ 燕山亭不知道妇人心中所想，环顾一圈，看到管家爷爷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让他不要慌。 燕山亭很信任他，见状便也没有直接就走，在旁边你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燕玖身边的女孩。 女孩很漂亮，水灵灵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一身纯白色的纱裙，是不可多见的美人，但是她没有慕妖那种干净纯粹的气息，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有很强烈的占有欲。 燕山亭一坐下，那男人便道“燕董事长的儿子还真是一表人才，想来也继承了他父亲的风姿，不过只要茜儿喜欢，我没有意见” 妇人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明显是只要男人说了就行。 话一出，燕山亭眼神冷了下来，联姻！他就知道燕玖叫他回来准没好事，况且，他的婚事凭什么让燕玖当做筹码！ 夏茜坐在一边脸色微红，道“父亲，我很喜欢山亭哥哥” 燕玖也没想问过燕山亭，直接便道“既然两方都没异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婚期定下。。。” 话音未落，燕山亭站了起来，抬腿，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 四位数玻璃茶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第二十四章 唯一的期待 “啊！” 一时间，夏茜的尖叫声，夏父夏母诧异的眼神，还有燕玖震惊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到燕山亭身上。 他们都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翻脸了？他们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却忘了所有人都是需要尊重的。 燕山亭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冰冷的目光让纵横商场多年的夏父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心底有些后怕。 少年清澈的声音带着如冰雪般的冷意，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你们，挺好” 不问他的意见就给他安排一个不喜欢的人当未婚妻，当他是死的吗！ “燕山亭！反了你了！”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燕玖愤怒的声音已然响起，她来到燕山亭面前，抬起手便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力度很重，可见她是气极了。 燕山亭本来可以躲过去，可他并没有，硬生生的接了，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红印，边缘还有些鲜血溢出，可见是下足了力气。 那一瞬间，燕山亭内心深处隐藏着的唯一一点对亲情的期待，也在这一巴掌以后消失殆尽，其实还能有什么期待呢？从父亲离世，燕玖接手公司并对他各种囚禁打骂以后他就应该明白，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亲情可言了。 他只是还有些期待，一点点的期待。。。 燕山亭垂着漂亮的眸，情绪在大起大落以后逐渐褪去，只剩下了平静，回头看着燕玖的目光里，也只剩下默然和陌生。 失望到极致，是连愤怒都觉得没必要，也就不会在乎什么了。 他说“燕玖，从今以后，我不欠你”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平静的对燕玖说话，也是最后一次。 这份所谓的亲情，他不要了。 燕玖还没有从他的目光里反应过来，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怒火中烧，优雅的姿态瞬间化为乌有，铁青着脸对他说道 “燕山亭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是你母亲，你这辈子都欠我！你还想和我划清界限，你骨子里流的是我的血！” 母亲这个词，再次提起他只觉得嘲讽。 不想再看到那一副高傲说教的嘴脸，燕山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听到燕玖大声的呵道“你敢走出这道门就永远别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燕家也没你这个少爷！” 若是以前，燕山亭也许还会犹豫一下。 可是现在，他却笑了，侧过头留下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走出门的时候身后仿佛还听得到燕玖气急败坏的声音，燕山亭没有回头，那一刻他好像是跨过了地狱与天堂的分界线，初冬的光洒落大地，温暖祥和，恍若新生。 离开以后，燕山亭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没有什么比离开那个家更让他轻松的事了。 站在花园里抬头看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见一见妖寂。 见一见那个唯一一个愿意倾尽全力保护他，笑起来漂亮温柔的女孩，他喜欢她笑的模样，漂亮魅惑的柳叶眼，里面却是澄澈而干净光，仿佛黑夜里亮起的千灯万盏。 他想见她，疯狂的想！ 季文一直在燕家门口等着，时不时看一眼手表，才过了一个小时他就开始紧张了，他也不愿意多想，可那个人是燕玖。 当他看到燕山亭出来，但脸上却带着清晰的五指印时又皱起了眉“少爷，你的脸。。。” 燕山亭平静的道“没事，回去吧” 他想见妖寂，可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燕玖，不会善罢甘休的！ 季文见他不想说，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一边皱着眉发动了车，一边说道“她还是和以前那样，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燕山亭望着窗外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都挺熟悉燕玖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燕玖会丧心病狂的想利用他拉拢夏家，把自己亲儿子的终生幸福拿出去换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过这一次，是她最满意的一次罢了。 窗外的风景匆匆略过，李文听到燕山亭说“再也不会了。。。” 下午六点，季文将燕山亭送到酒店以后就出去给他买药了，学习还没有结束，那个脸带着伤不好去学校。 李文出去没多久，燕山亭正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放空思维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砰砰砰”很礼貌的三声。 他睁开眼睛，漂亮的眉轻轻皱了皱，季文才出去不会这么早回来，而燕玖的人根本不会这么客气的敲门。 这个时候是谁来找他？ 虽然疑惑，燕山亭还是过去把门打开，开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也顿住了。 妖寂穿着杏色外套，白色圆领针织衫站在门口，长发披散，整个人多了一抹清润的气息，秀气的眉微微皱着，看到他开门，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下。 “你受伤了？”当看到少年白皙脸上的痕迹时，她的语气有些着急，伸出手就要去碰他。 燕山亭握住她的手微微退了一步，将她拉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妖寂一个趔趄栽进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经靠在了门板上，燕山亭靠过来，带着一股冷冽的檀香，让她的思绪变得有些迟钝了起来。 “燕山亭，你。。。” “嘘” 燕山亭手指压在她柔软的唇上，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很低，带着疲惫“让我靠一下” 妖寂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没有再动，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肩膀上。 刚刚开门的时候，妖寂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破碎感。 燕山亭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之前她在燕山亭身上留下了一些她的意识，就是为了时刻看着他，只要他情绪波动很大她就会感觉到，所以她才会这么巧的赶到这里。 而她没有想到她会看见这样的燕山亭，脆弱，低落，疲惫，悲伤。 自从妖寂认识燕山亭以来就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 第一次见面，他一身鲜血，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血腥气，冰冷可怕，如地狱修罗。 第二次见面，教务处门口，他笑起来的模样明媚温柔，像那时树影间落下的光，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沉溺在他的笑容里。 后来，她在c大逐渐认识了不一样的他，腹黑，毒舌，霸道，偶尔还有些可爱。 妖寂想，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又是因为家里的事么。。。 燕山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妖寂，更没有想到妖寂会过来找他，惊喜的同时他更怕燕玖的手下会注意到她，对她不利。 他当然知道妖寂很厉害，普通人难为不了她，可是此刻的妖寂在燕山亭的眼里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 他想见她，很想很想，不管接下来是谁要打扰他，他绝不允许！ 强烈的占有欲充斥着他的脑海，手臂不由自主的合拢，抱住了她的腰。 妖寂的腰比他想象中还要细很多，他几乎一只手就能环住。 第二十五章 他想要的 妖寂身为活了一千多年的妖，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不爱与人交往，更别提被人抱，此刻能任由燕山亭靠着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大的退步。 没曾想这孩子又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妖寂整个人一愣。 刚刚想推开他，脑海里却想起刚刚燕山亭眼里露出的疲惫，妖寂又不忍心，她安慰自己：不就是被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感觉到怀里的人没有挣扎，燕山亭心里小小的庆幸了一下，听到妖寂的声音传来“燕山亭，你别怕” 那一句别怕让他微愣，恍惚间想起昨天黄昏时，他们被一群人围堵，妖寂也是用这般轻柔无谓的嗓音对他说“燕山亭，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那如同山间泉水般清冽的嗓音，带着强大的安全感，只妖寂有那种能力。 燕山亭在这个冰冷黑暗的人间独自呆了十九年，他的性格都是慢慢变成这样的，虽然他从不畏惧死亡，但他害怕有所亏欠。 妖寂是他在这个黑暗的世间唯一的光亮，他可以对所有人冷漠到不屑一顾，可对妖寂他始终小心翼翼。 他没有妖寂眼里这么脆弱，他只是有些累，想见见她。 妖寂觉得这孩子一直这么抱着她也不是办法，总要解决问题的，便轻声说道“燕山亭，你还好吗？可以放一下吗？” 燕山亭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抱歉。。。” 他本来还想再等一会的。 妖寂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道“没关系” 然后他们之间便是长久的沉默，妖寂在想如何开口，而燕山亭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默，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到“你怎么会过来？” 妖寂愣住，原本平静的神色变得有些心虚了起来“这个。。。” 她该怎么说？如实说的话燕山亭会不会以为她目的不纯，毕竟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应该都不喜欢被监视，但她确实是为了他好。 但是如果说谎的话她应该怎么编呢？巧合吗？燕山亭这么敏感应该不会相信吧。 “我。。。” 妖寂抿了抿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眼里是心虚，但是在燕山亭眼里就显得十分可爱，声音微微上扬“你什么？嗯？” 妖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诓我。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一边说她一边准备跑路，结果刚转身就被燕山亭拉住了手腕扯回来。 腰再一次被人环住，这一次后背抵上的，是带着温度的少年怀里。 妖寂的脸顿时红了起来，道“你放开！” “好了，不逗你了”燕山亭笑着，原本因为燕玖而紧绷的心情松了下来。 就在妖寂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靠在她耳边轻声说“那今晚。。。留下陪我吧” 一口气没提上来，妖寂差点被他的话吓死，回头看着他精致漂亮的脸，震惊的道“留下？在这里？” 燕山亭这孩子怎么回事，她就是来看看他什么情况，怎么平白无故的要留下过夜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燕山亭抱着她的手没有松动半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光，语气却是调侃的道“怎么？你怕了？” 妖寂“。。。”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 但她没说话。 其实燕山亭还是在逗她，燕玖的人也许待会就会找到这里，别看刚才她被气的恨不得立马和他断绝关系，无非就是想在外人面前展示一把自己的威风。 眼看着这事就要成了，他若是燕玖也不会就此罢休。 如此，他怎么可能留着妖寂，那样岂不是危险了。 但是他实在喜欢妖寂那副又震惊又茫然又脸红的模样，太可爱了。 幸好彼岸花妖不是可以看透人心中所想，不然妖寂就会一巴掌拍在燕山亭的头上。 妖寂看到了燕山亭眼里压抑的感情，皱了皱眉，觉得这孩子怕不是到了x教育的时候，她转身面对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燕山亭，如果你觉得空虚寂寞冷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吧” 燕山亭“嗯？” 妖寂继续道“景城有个地方做那种工作的，可以聊天，也可以做那种事。。。你已经到了这个年龄，如果你拉不下脸，我替你找也行” 等她说完，燕山亭那张惊艳的脸已经由晴转阴，这是一个女生说得出的话？ “慕妖！”燕山亭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需要那种东西吗？我想要的那个人，你也给不了我！” 妖寂被他忽然凶狠的语气吓了一跳，抓住了重点，问“你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什么？妖寂不明白，她也不会明白，因为燕山亭想要的，一直都是她，只是她，仅此而已。 看到妖寂眼里浮现的微愣和迷茫，燕山亭自责之余只觉得应该好好教育教育她，免得她以后再说出这样的话！ 收起自己的情绪，他还没说话，妖寂清澈的眼底红光一闪，心中紧铃大作，身体已经做出反应，拉着燕山亭一个翻身，两个人换了个位置，妖寂整个人也贴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喜欢的人扑过来抱了满怀，燕山亭所有的恼怒又在顷刻间烟消云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妖寂用压低后的声音说“别动！有人！” 燕山亭对妖寂无条件的信任，闻言立刻将妖寂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冰冷目光向周围扫去。 房间里很安静，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人和妖不一样，妖的感觉更加敏锐，所以妖寂的反应会比燕山亭来的快，而燕山亭就是完完全全的凭借第六感和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 他们都知道来者不善！但那个人是谁，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妖寂的心跳的很快，一半是因为她感觉到燕山亭的身体已经和她贴在了一起，姿势暧昧的令人浮想联翩，另一半则是伴随着危机感一并袭来的熟悉。 那是同属于彼岸花妖的气味！ 这个认知让她十分的茫然，按理说，彼岸花妖是不会有同类的，普天之下，只有冥界可能有她的同类。 彼岸花妖修为不易，能化为人形的更是少之又少，有件事青裁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妖寂知道，冥界绝不止包括她在内的两只彼岸花妖。 在冥界忘川河下游，有一条可以通往天族圣池的河——三途河。 三途河畔也同样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虽不比忘川河的八百里曼珠沙华那般绚烂夺目，但它确实存在。 这世间所有的彼岸花都是红色，唯有三途河畔的一株彼岸花，是幽蓝色。 她曾想去看看，奈何那个地方是青裁说的禁地，离得很远，她记性也不是特别好，久而久之就忘了。 说起来，时至今日，那株彼岸花也到了化形的时候了。。。 莫非，他也来了人间？ 第二十六章 心疼 七点以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路上依旧川流不息，路边的店面亮起了灯，车鸣人声，灯红酒绿，一起组成了最繁华的人间。 酒店对面的树上，肉眼看不到的阴影里，穿着白衣的少年安静的站在那里，当他看到房间里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身影时，眸光微冷。 垂在身侧的清瘦手指握拳，他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冷，喃喃道“妖妖，我不过是晚了些时候找到你，你怎么可以对他。。。”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皱，转头看向了远处。 有人来了，还是个感觉不到法力的人？难道是。。。 少年眼底划过一抹暗沉，最后看了一眼那间亮灯的房间，身影微动，如风般消失在原地。 少年刚走，人在下一秒便到了，只不过终究晚了一步，只寻到空气中一抹淡淡的气息。 他披着黑袍，看不出男女，只听见他嗓音凶狠而沙哑的说道“原来在这里。。。”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妖寂，只稍微停留便寻着气息向着那离开的少年追去。 树影晃动，没有人知道有两个人曾在这里出现过，无声无息。 等到外面的气息渐渐远去，妖寂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特地来找她的，只是那道气息出现的实在是诡异，她得抽空去看看。 危机褪去，妖寂终于来得及尴尬，也不知道燕山亭有没有多想，她真的只是想保护他。 “那个。。。”她抬起头，说道“没事了，可以放开我了” 燕山亭也感觉到那浓烈的危机感消失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突然生了些逗她心思，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逗我玩？” 妖寂一愣，道“你感觉错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看我？”燕山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妖寂耳朵里。 妖寂正准备替自己辩解，下一秒，房门被人用力的拍响。 阵天响的门声把妖寂吓了一跳，声音来的太突然，她刚才完全不知道有人过来了，而燕山亭则微微皱起了眉，直觉告诉他，燕玖的人找来了。 妖寂转头问道“要开门吗？这似乎不是你的人” 话音刚落，看着燕山亭那布满冰霜的桃花眼，妖寂心里“咯噔”一声，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问道“你家里的人？” 燕山亭低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疑惑她怎么会知道，点了点头。 妖寂还在这里，她肯定是不能留在房间里的，那些人每次都会把整个房间搜个底朝天，唯恐他藏了些什么东西。 外面的人拍了会门见没人，便站在门口说道“燕少爷，我知道您在里面，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最好自己走出来，不然我们闯进去可就不是您那身子骨挡得住的了！” “来找您也是燕夫人的意思，您别为难我们给人打工的，快点出来吧，我们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妖寂眼眸微眯，还真是燕家的人，怎么说燕山亭也是燕家的少爷，那些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这孩子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燕山亭对这样的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他没有答话，直接拉着妖寂进了里面的房间，说道“是来抓我的人，你快走” 妖寂道“你确定这里可以出得去？” 四周除了门就是落地窗，落地窗是封死的，妖寂也只会一点妖的天赋技能，若不是鬼儿给了她法力，就一开始那六个人都可能要了她的命，但是确实没有人教过妖寂传送阵法和穿墙术。 燕山亭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外面那群人已经在踹门，酒店的门质量也不过如此，用不了多久就会进来。 他们不会在乎扰民，只要说是燕家的人在处理家事，那些人也管不了。 妖寂不想看到他皱眉，那样一个惊艳清澈的少年不该为人间的琐碎烦恼。 她说“燕山亭，你别怕” 燕山亭的情绪都被妖寂看在眼里，光鲜亮丽的燕家少爷，私底下居然一个朋友都没有，而现在更是被自家人逼得无力反抗躲在这里。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命格错乱，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些？ 燕山亭面色凝重，思索了一会，转身说道“他们只是来找我，你就在这里面别出去，我拖住他们，你。。。毕竟不是普通人，找机会走”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能赌，妖寂如果被燕玖发现肯定会出事，相处十几年，她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眼看着燕山亭就要离开，妖寂突然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他，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响起“拦住他！” 几乎是同时的，她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少年精瘦的腰，道“不行！你不许去！” 燕山亭身体一顿，想开以后他倒是觉得回不回去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从来没想过要妥协，只是妖寂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转身回抱住她，手指轻轻的揉着她的头，道 “别怕，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你信我。。。” 门外“砰”的一声响，是门被踹开的声音。 妖寂慌乱了一瞬，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慌了起来，彼岸花妖的直觉告诉她，不能放手，如果现在放手，下一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燕山亭，你别去！我有办法拦住他们！” 她是妖，她想做点什么没有人能拦得住，如果她今天非得带燕山亭走也可以，但是离开以后呢？ 这是属于燕山亭的命，这是他必须要渡的劫。 妖寂可以选择自己走，但她不忍心让燕山亭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他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我可以使用障眼法瞒过他们，为你的朋友争取过来的时间！” 季文正买完药在赶过来的路上，妖寂知道，只要她可以拖到季文过来，燕山亭这一劫说不定可以避免。 第二十七章 选择 妖寂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至少这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当即便要冲出去，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燕山亭了解她，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可是他怎么会愿意？即使知道她很厉害，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再去冒险。 保护人这种事，应该由他来做的。 刚准备拦住她，却在抬起手的时候见到妖寂的身体毫无预兆的倒了下来。 燕山亭一惊，不顾房门被人大力的踹着，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慕妖？妖妖！” 他唤了几声妖寂都没有反应，她安静的似乎是睡着了，眉心还轻轻的皱着。 燕山亭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哪怕让他回去面对暴怒的燕玖时他都没有这么怕过，但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怕怀里的这个人出事。 “妖妖！” 下一秒，房门被人大力踹开，一群人涌了进来，他们好像是闻到血腥味道的狼，狰狞又得意的向燕山亭伸出了手。 就在快要碰到他的时候，燕山亭忽然看到一抹金色的光划过，接着，他们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定格在了这一秒，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仿佛只有电视和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情景，但却发生在了现实中。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燕山亭茫然的一转过头，入目的是一群人停滞的模样，笑容还挂在他们的嘴角，看起来得意又狂傲。 “战神大人，好久不见”一道宛如老友间叙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燕山亭抬头，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位穿着青衣男子，男子长发飘然，笑容和煦，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害他的人。 “你是谁？”燕山亭眼眸微冷，并没有因为他长的像好人而放松警惕。 这是电影里才可能出现的场景，若说他是普通人，打死燕山亭也不相信，不过好在妖寂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除了普通人以外的人。 司命笑了笑，直视着他的目光，道“非常抱歉给您带来困扰，但是您还是要继续自己的生活，这是没办法帮您的，这个人可以交给我，我一定会把她安全的带回去” 燕山亭抱着妖寂的手紧了紧，有些担忧的问道“妖妖没事吗？” “她没事，只是情绪波动有些剧烈，晕过去了” 燕山亭虽然听不懂他那一堆话再说什么，但听说妖寂没事，他便放心了。 抬头看向那个男子，燕山亭试探的问道“你。。。认识我？” 司命笑道“当然” 天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大人，你命格就是我弄乱的，我能不认识你吗？ 燕山亭抿了抿唇，看着怀里人干净漂亮的面容，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梦里还有些害怕着什么。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在心里说：别怕。。。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给她，连起码的安稳都不能，但若这一次他回去，有朝一日他一定会掌控燕家，那个时候，他就能和慕妖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他。。。 心里有了希望，燕山亭的心平静下来，他低下头，温热柔软的吻落在妖寂眉心处，说了一句很温柔的话。 “妖妖，很快我就来找你” 话落，抱着妖寂站起来，对司命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麻烦你带她回去” 司命看到他吻妖寂的一瞬间，温润的笑都有些顿住，但没被发现，接过妖寂以后，他还是问道“你呢？不想一起走吗？” 燕山亭转身看着那些人，目光冰冷，道“不，我还有事” 他会速战速决，解决掉所有和他作对的人，这样，他就可以回到他爱的人身边。 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 司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也好” 虽然命格是他弄乱的，但他没资格扰乱人间秩序，本来想着让妖寂来阻止这一切，没想到。。。 只能说，天意难违。 司命轻叹口气，终究是后退一步，消失在房间里。 他离开后空气平静了一秒，然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 “燕少爷，您已经没有退路了，乖乖和我们回去吧” 燕山亭并未说话，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这注定是一场无休止的战斗。 另一边 司命抱着妖寂出现在敛未家客厅里的时候，本来应该感到惊悚的敛未却没有丝毫的诧异，平静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在他看到司命怀里双目紧闭的妖寂时变得有些紧张。 “妖妖！” 几步走上前把人从司命怀里接过来，敛未皱眉问道“她怎么了？” 司命道“她没事，只是晕过去而已，让她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闻言，敛未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司命，又问“你怎么会送她回来？” 司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敛未那张和他有着几分像的脸，道“你越来越关心她的事情了” 你也和燕山亭一样，动心了？ 后面那句话司命没有说，但是敛未懂了，一时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道“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他喜欢妖寂的事，本来就瞒不过司命，当然他也没想瞒着。 司命笑容褪去，不笑的时候他显得有些严肃，道“敛未，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是不可能的！” 敛未低声说“我知道。。。” 可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这么不甘心，为什么他不可以，而燕山亭可以呢？ “燕山亭和妖寂，也不可能”司命仿佛看透他所想，背着手说道。 敛未微愣“什么？” 司命眸光深远，道“不管是谁，和彼岸花妖在一起都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其中经历的磨难没有几个人能承受，甚至说，没有人能承受。。。” 彼岸花妖爱上人类，不是没有过，在两千年前就已经上演过一次，代价，惨不忍睹！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也许天族现在还轮不到现在的帝君上任。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人间所有的彼岸花都被人为的毁掉，而为了防止再有妖的出现，隐蔽深山的道士也陆续下山，巡逻捉妖，维持着人间的秩序。 即使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人间也丝毫没有改变对彼岸花妖的抵触。 那件事里，埋葬了太多太多的真相。。。 司命看了一眼妖寂，道“送她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她伤心的” 说完，司命便离开了。 敛未看着怀里的少女，心底酸涩，轻声道“如果和你在一起要接受很多磨难，我。。。也不介意” 可终究，他却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十八章 唐茶的唐城 妖寂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因为没有拉窗帘的原因，房间里落满了阳光。 阳光有一瞬间晃到眼睛，妖寂在睡梦中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她的大脑还有些迟钝，环视一圈，她看到了不远处放着熟悉的屏风和红木家具。 桌上放的一杯茶水还在冒白气，显示着刚才还有人来过。 妖寂明白过来，是她在妖目亭的房间。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捂着脑袋有些茫然，喃喃道“燕山亭，他被人带走了吗？” 断断续续的记忆在妖寂脑海里回放，所有的一切像是大梦一场，恍然觉得隔着千山万水，在脑海里上映。 “是梦吗？”她垂着头，披散的长发落下，遮住她白皙的侧脸。 难道从她遇见燕山亭开始，就一直是她的梦吗？ 这个梦，太真实了，也太可怕了。。。 敛未来敲门的时候便看到妖寂穿着红衣坐在阳光下，侧着脸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精致的眉目里没有往日的淡漠疏离，只剩下茫然。 敛未不想见到她这个样子，好像没有了那个人她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一般，但她不能仅仅只要一个燕山亭。 他开口道“妖妖，你的客人来了” 妖寂收回茫然的目光，回眸问道“什么客人？” 敛未道“唐茶，你见过的” 唐茶。。。 这个名字在妖寂的脑海里过了几遍，终于让她回忆起了所有的事。 这一切都不是梦！ 这个认知让妖寂庆幸的同时又在心疼着燕山亭的遭遇，以至于完全忘了敛未给她说的事情。 敛未看着她从茫然变回庆幸，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 妖妖果然是喜欢上燕山亭了吧，可是司命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他在骗我？掌管人间命格的司命星君，帝君身边第一人，也会说谎吗。。。 “妖妖，客人等了很久了”直到敛未再次出声提醒，妖寂才清醒过来，道“抱歉，敛未，让他等一会吧” 妖目亭大厅 唐茶穿着墨绿色的外套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茶几上放的水，有些紧张，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他今天来妖目亭，其实是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准备，毕竟这件事确实很棘手。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唐茶抬起头，看到纱帘背后走来一道红色的人影。 他想，这应该就是妖目亭的亭主了，听闻她最喜欢穿红衣。 妖寂并没有和人面对面的习惯，坐在软榻上，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帘，用彼岸花妖原本的声音问道“你是唐茶？” 听到这一声悦耳空灵的声音，唐茶原本紧张的心情都被抚平了不少，道“是，我之前来过好几次都没有人在，是你让人带信给我，让我今天过来的” 妖寂当然知道，带信的也是她。 “嗯，你的耐心倒是少见，说说那件很重要的事情吧，我希望你值得我破例接见你” 等处理完这件事，她就去燕家找燕山亭，偷偷的，不会被人发现。 她只是想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就算是他自己愿意回去，妖寂还是怕出事，亲自看到了才安心些。 唐茶坐在座位上，手指握紧，斟酌道“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他叫唐城，是我爸爸三年前安排在我身边的人，身高一米八二，属虎，生日是六月十六日，如今应该快二十二岁了。。。” 唐茶说到这里，忽然有些犹豫，喃喃道“应该就是二十二，那天，刚刚是他二十二岁生日。。。” 妖寂似乎听到了他语气里的低落，抬头看了过去，隔着纱帘，她看到唐茶眼角划过的一抹亮光。 妖寂一顿，有些不知所措，他，哭了？ 其实唐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哭出来，就像是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伴随着清瘦少年压抑的哭声，妖寂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擅长安慰人，况且唐茶也不是燕山亭，她去接触不太好，只能抬手叫来在楼上的敛未，让他去处理。 敛未有些无奈的笑笑，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站在唐茶年轻，他嗓音温润，带着春风的和煦，安抚道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来到妖目亭的人又何尝不是带着故事呢？你只有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我们才可以帮你，你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到的机会，也不只是来为了哭一场而已” 唐茶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接过敛未递过来的纸巾，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起了阿城。。。” 他的阿城。。。 见唐茶情绪稳定下来，敛未也没有离开，而是退到了后面，不近不远的距离，提防他情绪再失控。 唐茶继续开口，这次他的声音平静了很多“我是同性恋，阿城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可是当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父母的时候，毫无疑问，他们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是家里的独子，未来要继承家业，他们没办法容忍我是个同性恋，以为我是神经病，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见他。。。 我怕我父母对阿城不利，就让我哥哥出去告诉阿城离开这里，他当时答应我会告诉阿城，可是当我一个月后出来的时候，阿城已经联系不上了。。。 我去过很多地方找他，他经常呆的咖啡店，他经常去的健身房，以及他在外面租的房子，都没有找到他” 唐茶脸色逐渐苍白，用力的抿了抿唇，似乎是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才道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问了很多人，但是他像是消失了，一个人，真的会消失的这么无影无踪吗？” 唐茶的话让妖寂微微叹了口气，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何的消失都是有迹可寻的。。。 妖寂抬眸看了一眼唐茶，他脸色苍白，神色无助而脆弱，他被关了一个月，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应该刚被放出来没多久。 妖寂道“所以，你是想知道他在哪？” “是”唐茶说完，又想了想，道“。。。还是不了，只要告诉我他过的好不好就可以了” 妖寂疑惑的“嗯？”了一声。 唐茶苦笑着说道“我什么都给不了他，起码现在是这样的，如果他过得很好，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妖寂目光闪动，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唐茶身上看到了燕山亭的影子，坚韧，执着，善良，让人心疼。 也许是心里对燕山亭的情感让她对唐茶也有些感同身受，妖寂还是妥协。 “他叫什么名字？” 唐茶欣喜了片刻，道“唐城” 五分钟过去，妖寂睁开眼睛，眉心微皱“奇怪，怎么会算不出呢？” 普通人的命格对彼岸花妖来说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妖寂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一张牛皮纸，又在纸上写下了唐茶和唐城的生辰八字。 红光划过，一滴血低落在牛皮纸上。 没有晕开，血迹分散成千丝万缕覆盖在名字上，逐渐形成了奇怪而诡异的纹路。 直到那丝丝缕缕的血迹逐渐暗淡，浮现出了一个字，妖寂的眼底划过诧异。 这。。。怎么可能？！ 第二十九章 手链 妖寂动用天赋技能也没有算出唐城在什么地方，但是她算出唐城这个人，现在没有任何的气息。 纸上由她的血形成的字是“无”，这是妖寂最不能理解的。 一个没有任何气息的人，只会有两种情况。 第一，他的命格不属于六界之中，无人能控制，像妖寂，她的命格就不属于六界，所以她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而第二，是妖寂最不愿看到的结局——唐城已经死了。 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有任何的气息和踪迹。 她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也不能准确的告诉唐茶。 她抬眸，问道“你有带着他的什么东西吗？想要凭空找一个人太难了” 唐茶想了想，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条红色的绳子，道“这个手链是阿城消失前送给我的，他亲手编的，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妖寂一边说一边从软榻上站起，掀开纱帘走了出来。 绝世倾城的容貌出现在大厅暖色的灯光下，映在唐茶眼底，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漂亮又干净的人，如果非要说有多惊艳，那大概是，北方有尤物，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尤物难再得。 站在一旁的敛未不明白妖寂为什么要出来，妖目亭老板的真容从未有外人知道。 其中原因，怕也是为了避嫌吧。 妖寂无视敛未皱起的眉，对唐茶伸出手，道“给我吧”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特殊的魔力，唐茶清醒过来，把手链递给她。 红色编织手链，用的很简单的平结，但是编的很细，可见那人的用心。 唐茶说“这是阿城给我的唯一东西，我一直带着” 妖寂握住那个手链，注入了法力进去。 那一瞬间，妖寂看到了一片白色的雾，这一次不再是空白，而是多了位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背对着她，身影很熟悉。 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少年微微侧头，只看清一个大概的影子以及不知道再说什么的唇，便消失了。 唐茶见妖寂忽然皱起了眉，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妖寂睁开眼睛，将手链递给唐茶，道“你今日且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弄明白，等查清真相，我会派人告诉你” 既然可以看到一些东西，那么说明这个人还在，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那一片大雾茫茫的情况妖寂确实没见过。 唐茶接过手链带上，虽然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结果，还是道了一声“多谢” 离开妖目亭以后，大门关上，唐茶眼底的光微微晃过，他抬起头，竟然是半点想不起妖寂的模样是如何的了。 “奇怪”唐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合的大门，感觉自己像在做梦“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唐茶走后，敛未走到妖寂身边，略带担忧的道“难道唐茶的事不好处理？” 妖寂摇了摇头，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道“唐茶本人的事情没什么难度，他说的那个人倒是有些奇怪。。。” 敛未问道“你是说唐城？” 妖寂点了点头，也许只能去冥界问问鬼儿和十七，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经过这件事后，妖寂便暂时忘了要去找燕山亭的事。 冬季的黑夜来的特别快，七点过后天色逐渐的暗了，妖寂站在房间里往外看去，山下的景城一片灯火通明。 那些光映在妖寂的眼里，细长的柳叶眼璀璨的宛如星空。 忽然间，身后一凉，白色人影从雾中走出，鬼儿抱着双臂，笑着道“听说你的事了，这会倒是起我了” 妖寂转身笑了笑，道“我一直记得你” 鬼儿毫不客气的长腿一跨，直接坐在了她对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可是偷跑出来的，今天的事可多呢” 桌上烛火摇曳，妖寂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一个月之前到现在，你有没有收过一个名叫唐城的魂魄？” 唐城，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鬼儿脸色微僵“妖妖，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人的命格有问题，我看不出来，便来问你了”妖寂注意到鬼儿神色怪异，道“你知道他？” 鬼儿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妖寂，叹道“这个世界真是小，这么点概率的事都被你碰上了” 见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鬼儿知道已经隐瞒不下，直说道“我确实收过一个叫唐城的魂魄，大半个月之前，在城东一处没有人居住的深巷” 妖寂一顿，几乎是立刻道“不可能，既然他已经死去，我不至于完全算不出他的命数！” 鬼儿道“你当然看不出他的命数，因为已经被青裁用特别的方法遮挡了” “青裁？遮挡？为何？” 区区一个凡人，有什么资格让冥界之主的青裁动用法力去遮挡他的命数。 鬼儿说“他只是一个凡人，当然不至于，不过这件事，你不必知道，回绝掉那个人吧，别参合进来了” 说完，鬼儿便化作一片白雾远去，显然是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 妖寂纵使再想知道，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 为什么唐城的事情鬼儿会这么抗拒回答呢？鬼儿就算了，反正她向来如此，但是青裁怎么也参合进来了？ 妖寂本就聪明，把这些事情连接起来后，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眉目了。 她没想立刻证实自己的想法，而是又思考了很久，想换个人下手。 孟婆十七，首当其冲的成为了妖寂下手的对象。 此刻这个被惦记的人，正在奈何桥头安静的熬汤。 “十七！” 远远的便听到了鬼儿的声音传来，十七抬起头，目光清冷的宛如九天玄月，若非要用一个词形容她，那便是“孤傲”。 鬼儿说“若是妖妖问起你任何问题，你可别告诉她。。。不！你就说不知道” 十七不解的歪了歪头。 “反正，你别说就是了，我走了，还有事没做完呢”鬼儿说完，再次飘远。 十七目送她离开，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疼，他们似乎都只当她这里是酒店一样，来去匆匆的。 青裁背着手走过来，站在她身边，道“她们都已经长大了，各自选择的事情也应该让她们自己处理” 十七垂眸，道“我知道。。。” 青裁把目光转向她，问“你知道，那你自己呢？” 十七瞳孔一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丢下汤勺转身离去。 过了奈何桥，她听到青裁的声音从后面远远的传来“十七，别想着逃避，迟早要面对的” 十七不语，脚步却更加快了。 她青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中，青裁只得叹了口气“这孩子，呆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第三十章 燕山亭，我很想你 人间，妖目亭 鬼儿一走，四周便安静了下来，妖寂望着烛火，听着山林中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心中不免担忧起燕山亭的状况。 那群人来找他时态度很难不让她担忧，可是妖寂也明白，她有能力护着他一时，能护的了他一世吗？ 燕山亭性格骄傲，若是让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保护下，以他的性格，怕是不会愿意的。 虽然妖寂不承认，但不可否认她对燕山亭已经上心了，这样的上心如果单纯只是因为她算出的那场劫数和他有关的话，完全是不成立的。 妖寂问“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就叫喜欢？” 脑海里那个声音回答她“是的” 忽然间，她心神微荡，再也不想等下去，迫不及待的想去验证。 长袖一挥，面容变回了慕妖的模样，白色衬衫里随意套了一件大衣。 烛光熄灭，一道纤瘦的身影从妖目亭的二楼窗口翻出，不做停留，如影子般掠向景城最大的世家领地——燕家。 心急的妖寂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另一个房间的人目光一直看着她远去，只要他开口，妖寂就能听见，但一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去试图留下什么。 燕家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燕家今天灯火通明，妖寂到了大门口便停住了。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正是夜深，若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倒是更好进去，这亮堂堂的，进去不是送死吗？ 正在妖寂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围墙里有人在说话。 本来这没什么稀奇，妖寂不想去听那些和她无关的话题，可是他们讨论的内容似乎和燕山亭有关。 一道妇人的声音传来，似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茜儿，过几天就可以让燕山亭把这件事答应了，你燕阿姨说过不会等太久的，你别太担心” 燕山亭答应她们什么事？ 妖寂屏住呼吸靠墙贴好，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哪怕有人从旁边路过也很难有人发现这里有一个人。 妇女说完后，便是一道甜美的少女声，只是带了些委屈“可是山亭哥哥看起来并不愿意。。。母亲，你说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妇女打断了她的话“茜儿，别多想，你是天之骄女，燕山亭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你们两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别的什么人是不可能进燕家大门！” “母亲。。。” “好了，别担心，在等几天你就可以美梦成真了，你应该想，订婚宴上怎么打扮自己才对” “嗯！” 妖寂在她们说起“订婚宴”的时候眉心一皱，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记得人间的法律是只有男女之间都到了二十岁才能举办婚礼，可燕山亭才十九岁，他家里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利用他了。 就这么短短的对话，妖寂已经把情况大概摸了个遍，也能猜到为什么燕山亭会被带回来。 等人都进了燕家的客厅后，妖寂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摊开来，俨然是一副燕家的布局地图。 这是她离开时从妖目阁里拿的，她虽然从燕山亭的交换里知道了燕家的地方，但是第一次来，谁知道燕山亭在哪个房间。。。 妖寂圈了几个地方，然后按照地图上的指标，小心翼翼的摸进了后院。 相比于前厅的金碧辉煌，空荡荡的后院就显得十分萧瑟，没有点灯，也没有人。 妖寂微愣，又明白了过来，燕家是景城第一世家，势力遍布全城，谁这么不开眼的来这里偷东西。。。除了妖寂。 不过她不是来偷东西的。 黑色外套被她脱下来，她嫌累赘，身为妖，区区二楼，妖寂便无所畏惧。 望着面前精致的四层别墅皱了皱眉，一间间的看吧，无非就是麻烦了些。 脚尖轻点，只一眨眼的功夫，妖寂便飘身无声无息的落到二楼一个阳台上。 阳台门没有关，拉了一半的窗帘，亮着两盏白色的壁灯，有些昏暗。 妖寂往里看了看，黑白简约风布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只有一些生活用品和书籍，清简而朴素。 “咔哒”房门一声轻响，妖寂连忙蹲下身，躲在了玻璃门后。 进来的是穿着一身灰色居家服，神色淡漠的燕山亭。 他似乎是刚洗漱完，头发上还有些水汽，将手里的毛巾随手搭在衣架上，并未开灯，借着壁灯的光转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长舒一口气，似乎是累极了。 过几天燕玖就会把他订婚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整个景城都会知道。 其实这并非他本意，他不想娶夏家的女儿，可如今的他没有反抗的资本，燕玖也不会允许他有，为今之计，只能放在花楼和父亲以前的那些旧部身上。 那些人是不会允许燕玖拿他做筹码的。 妖寂把呼吸降低下来，一动不动的隔着玻璃门看着里面那个靠在沙发上，面色清冷的少年。 燕山亭从没有在外面露出一丝疲惫和脆弱，即使他已经很累，即使只有他一个人。 夜风吹过，有些冷，他睁开眼睛往外看去，然后走到阳台前就要把门关上。 手刚刚搭在门上，下一秒，一道白色的，带着温度的人影向他扑了过来。 燕山亭的反应一直很快，遇到这种的事情条件反射就要躲开，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也就是那熟悉的香味将他身体的反应切断，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任由那带着温度的人影扑到了他怀里。 “燕山亭，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燕山亭在颤抖了几下后毫不犹豫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妖妖，真的是她，她居然来了！ 妖寂这一扑完全是出自激动，可是当她真的做了以后才发现，她是真的很想他。 “妖妖。。。”燕山亭即使只是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妖寂也觉得自己的心定了。 “我在” 脸埋在他怀里，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面前的人心跳动的很快。 就像是候鸟南飞，万河希望，心里所念之人为我而来。 燕山亭即使再开心也知道这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担心隔墙有耳，抱着妖寂退了一步，顺手关上了门。 妖寂从他怀里抬起头，眼里带着光，像是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道“其实我。。。” 燕山亭手指止住她接下去的话，道“嗯，我知道” 他或许已经猜到妖寂要说什么，也或许只是想告诉她，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 “我很想你，妖妖。。。” 那一瞬间，妖寂心神剧荡，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冰封千年的心骤然裂开的声音，有一束温暖而热烈的光照了进去。 那种感觉是形容不出来的，妖寂这才明白，原来足够纯粹的感情只需要一句“我很想你”就可以高兴很久。 第三十一章 他是第一个特别的人 那一晚，燕山亭的房门都没有再打开过，甚至还上了锁，原因很简单，妖寂在这里，他谁也不想见。 两人一起就这么安静的靠坐在沙发上，燕山亭侧头看她，摸着她因为着急而披散的长发，嗓音轻浅，道 “以后就这样，很好看，你今晚急着回去么，要不陪我待一会？” 妖寂坐在他旁边，闻言，眼底划过一抹犹豫“这不合适。。。” 她今天过来并没有告诉敛未，要是明天问起来她怎么说？况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太好。 看出了妖寂的犹豫，燕山亭却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轻声道“过了今天晚上，你在见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妖寂一愣，忽然打起精神，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突然想到了刚刚在花园里听见的对话。 “没有”燕山亭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道“有些事情要处理，学校家里两头跑，我会分心” 妖寂安静的听完，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个月，两个月？半年？” “不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事”燕山亭如实说着。 处理这件事确实很危险，一个失手，等待他的结局，他不敢想。 如今他的地位在燕家可以说是岌岌可危，所以他的每一步都要经过再三的考量，走错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 燕玖那个女人对待不需要的棋子，向来都是心狠手辣，不然以她的身份，怎么会在商业界纵横多年？ 燕山亭是在堵，堵他这么多年布置的一切，能不能在这一次发挥到极致。 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妖寂心里总有些不安，暗自掐指暗暗的算了算，可是，她注定算不出来，似乎很多事都偏离了她的预料，或者说，妖寂的出现打破了原本属于燕山亭的一切。 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妖寂还是开口说道 “燕山亭，我知道你性格骄傲，不愿依靠任何人活着，这次离开，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伸手，微凉的手指抚上燕山亭那张白皙的脸，逐渐凑近，伴随着女孩身上的香味，燕山亭大脑停止了思考，眼睁睁的看着少女的唇离他越来越近。 一个吻，轻柔的落在他薄唇左侧的唇角，从侧面看，像极了她在吻他的唇。 “你要回来，好好的，活着回来” 燕山亭喉结滚动了几下，不可质疑的脸红了。 所幸房间里很黑，遮掩住了他的窘迫，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燕山亭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黑夜里格外清澈明亮，道“好” 等我处理好了这里的事，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燕山亭目光温柔又热烈的看着她，妖寂意识到自己脑子一热做了奇怪的事情，下意识的躲开。 “时候不早了，我得。。。哎？”话还没说完，她忽然被腾空抱起。 燕山亭抱着她走到床边，顺势把她压在绵软的被子里，道“既然来了，不睡一晚怎么行呢” 妖寂微愣，没有反应过来。 “你没有意见，我替你答应了”燕山亭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她滚进被子里。 妖寂“！！！” 于是他们真的盖着被子穿着整整齐齐的衣服睡了一晚上。 当然，只有燕山亭睡了一晚上，妖寂根本睡不着。 从来都是清冷漠然的彼岸花妖，世间情爱与感情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一场空，不管是在冥界还是在人间她的情绪都像是一潭池水，平静无波。 直到那个叫燕山亭的少年出现，将她所有的常规打破，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春花夏雨，秋风冬雪，都不及那个少年眉宇间的风月。 妖寂想，燕山亭于她而言是很特别的。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 “砰砰砰” 房门被人敲响，妖寂有些迷茫的大脑瞬间清醒，她翻身而起，打开通往阳台的门躲了起来。 燕山亭也被惊醒，睁开眼，怀里已经空荡荡。她走了。。。 门外的老管家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开，知道燕山亭不喜外人进他房间，连门锁也没发现，只扬声对里面说道“小少爷，您该起了，这都八点了，您今天还得去公司呢” 燕山亭原本还沉浸在妖寂走了的低落情绪里，听到门外的声音，整个人的精神都振奋了。 他等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也顾不得妖寂已经离开，应了一声便起床收拾。 躲在阳台看情况的妖寂见燕山亭恢复如常总算松了口气，情爱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他依旧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忙碌的身影，妖寂转身离开。 燕山亭，再见。。。 几个闪身后，妖寂拿着自己的外套出了燕家领地，抬头第二次打量着这栋精致的别墅，她只觉得讽刺。 燕玖？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她对燕山亭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燕山亭死了，她不介意整个燕家给他陪葬！她说到做到！ 离开前，妖寂还不忘拿出手机给敛未发了个消息。 肯定不会实话实说的，她只说自己去见了一个朋友，因为时间紧迫没有告诉他，让他别担心。 处理完这些事，妖寂这才向着c大的方向而去。 收到她消息的时候，敛未正站在她房间里，床上，那叠的整齐的被子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一点温度都没有。 妖寂是不会相信敛未会进她的房间的，他们相处这么多年，敛未从来没有私自进过她房间，只不过这次，是他僭越了。 看着手机上那段话，敛未温润的眼底浮上暗沉的光，妖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撒谎了？ 毫无察觉的妖寂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c大，女生宿舍。 江颜星期一早上没课，所以在宿舍睡懒觉，妖寂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给她开了门。 “是你啊妖妖，这么早。。。”江颜揉了揉眼睛，即使站着，也是一副没醒的样子。 妖寂扬了扬手里给她带的早餐，反手关上门，说道“我来找你的” 江颜看着她手里的早餐一下就清醒了大半，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答应的毫不含糊“什么事，你说” 妖寂也不客气，坐在她的对面，问道“江颜，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闻言，对面的少女立刻清醒了，脑海里想起敛未温润的模样和那好听的声音，也顾不得吃饭，慌忙说道“你。。。你乱说什么呢，没有！” 妖妖怎么会知道的？难道她哥哥也知道了？！ 看出江颜的紧张，妖寂道“我猜的” 看来，她猜的没错了，江颜果然喜欢敛未，只是他们要是想在一起，恐怕有点麻烦。。。 妖寂微微皱了皱眉，而她的皱眉在江颜眼里就是有些不悦的，不悦她的这份喜欢。 江颜心里忽然有些凉，手指也紧了紧。 第三十二章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江颜垂眸看着自己握紧的手指，一时间能说会道的她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从内心深处带来的卑微早已经刻在她骨头上，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对她说“你不配”，她能对所有人有亲切感的同时又保持距离，可是对于喜欢这件事，她没办法。 妖寂并不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江颜温柔知性，处理任何事情都让人挑不出错，完美的让人心疼。。。 当一个人经历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以后，性格会变得越来越敏感，但是表现在脸上的，要么是温柔，要么，是冷漠。 别人看不出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背后藏着的是什么样的绝望。 江颜是这样的人，燕山亭亦是。 妖寂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人，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很让人心疼罢了。 “江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妖寂说道“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你和我们所有人一样，没必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其实，你当年第一次见到我，对我笑的时候，很好看” 江颜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灯下妖寂脸上浮现的微笑，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对她说话了。。。 江颜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关心，竟然是这种感觉。 “妖妖。。。”有一瞬间江颜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道“你别告诉他，我喜欢他” “你说得对，但是我没办法面对一个喜欢的人，起码这样还能做朋友，我怕他知道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江颜的担忧，妖寂能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 她是妖，是冥界高贵的彼岸花妖，她喜欢什么从来都是大大方方，无所畏惧的。 她有鬼儿和十七这两个朋友的关心，有冥王青裁的照顾，有冥界的庇护，天底下，谁不想成为她。 只是感情这种事向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 妖寂道“江颜，你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妄自菲薄，我答应你不告诉敛未，因为我想，这种事应该你自己说出口，在此之前，你要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 江颜目光愣愣的，似乎在思考什么，妖寂知道她听进去了，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验证自己一开始的想法，顺便关心一下自己在人间的朋友，接下来，还有唐茶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妖寂之所以这么忙，主要是因为燕山亭已经不来学校了，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只能让自己忙起来。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忙碌起来以后，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两个月后，校园里，同学们匆忙的身影来来回回，法律系的期末考试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到来了。 法律系的考试永远都是c大的最后一个，讲台上的老师正在努力抢救同学们的案例分析题，妖寂却看着窗外下起的小雪，不知不觉走起了神。 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到燕山亭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过得怎么样，她没有给他发消息，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去见他，即使她很想他。 燕山亭想要努力去争取属于他的东西，妖寂不会阻止，当然，也没办法帮忙，更何况，她留在他身上的意识没有感觉到他有危险。 老师拿着书讲的唾沫横飞，妖寂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是江颜发来的消息“妖妖，我今天晚点回宿舍，有点事出去一下，不用等我，爱你哟~” 后面附带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妖寂拿着手机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回了一句“路上小心” 在这两个月里江颜性格逐渐变得活泼起来，并不是她一开始的那种强迫自己热情，而是她真的想开了什么，原本自卑的情绪似乎也在逐渐好转。 这是件好事。 妖寂刚刚放下手机，教室里的同学躁动了起来，她疑惑的跟随他们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平静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雪，变大了。。。 一开始的小雪忽然下大，没多久便落满了外面光秃秃的树干，连道路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看着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妖寂的心脏跳动的有点快，感觉就要发生什么事。 这种细微的变化妖寂并不想管，她的天赋技能也不是用到这些地方的。 正在讲课的老师本来想阻止，可见同学们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也渐渐放弃了挣扎。 京城属于南方城市，一年也不见得能下几场雪，所以下雪的日子都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 看了一会雪，下课铃便响了，老师嘱咐了几句收拾东西离开，同学也纷纷起身。 一位男同学路过时，见妖寂没有离开的打算，问了一句“慕妖，你还不走吗？” 妖寂转头笑道“雪下的太大了，我也走不了，再看会书吧，要考试了” 男同学摸了摸头，笑道“也是，不过我们是男孩子，不怕的”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身体最好，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这点雪他们不会放在眼里，反而更兴奋。 “明天见慕同学” “再见” 等所有人离开后，妖寂站在窗边，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暗自出神。 过了这么久，燕家也没有消息，没有消息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忽然间。。。 “嘿，你在看什么呢？”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妖寂烂熟于心的磁性和清冽。 她转过身，教室门口，少年拿着伞，穿着黑色羽绒服，身材挺拔修长，精致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少见的明朗格外令人瞩目。 燕山亭！他回来了。。。 妖寂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好像离开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很久，似乎只是思念太过于频繁，才让时间变得不慎清晰。 燕山亭将伞放在门口，走了进去，他很高，走进来的时候挡住了门外照进来的光，却没挡住妖寂那就快溢出来的思念。 他们明明没有认识多久，没有一起做过太多的事，没有一起走过太多的路，他没有这么深刻，但很难忘。 不过是几步路的时间，燕山亭来到她面前，妖寂抬起头，看着他。 那张脸真的不愧是上帝的最佳杰作，随便一个眼神就可以令无数女人沉迷。 他笑了笑，说“我来赴约” 那一秒，妖寂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传来冷静崩塌的声音。 没有哄然大响，细细碎碎，仿佛石子落入大海，再也控制不住，妖寂往前扑到他怀里。 他穿着长款羽绒服，哪怕外面冰雪肆虐，他的体温也很高，很暖和。 妖寂只觉得所有的冷静都随风而去，见到他，欣喜又感慨。 “好久不见”她用自己勉强压制下的，还算平静声音对他说“还有，甚是想念” 第三十三章 很难不多想 燕山亭愣了愣，随即便回抱住怀里的人，笑道“好久不见妖妖，看到你这样，我很开心” 妖寂没有回答他，只是把脸深深的埋进他怀里，久违的檀香气息带着他身温传来，在那一刻她的心就落地了。 幸好，他平平安安的。 燕山亭垂眸道“先离开，教室可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地方” 妖寂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眼眸，说道“你心情不错” “嗯，挺开心的”燕山亭牵着她往外走去，又道“因为回来了” 因为回来了，因为又见到你了，因为你在这里。 燕山亭的手很暖，妖寂本身不是普通人，但是下雪天她的温度也会下降，他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 跟在背后的妖寂看着少年的背影，心里不免的有些别的想法。 这样，就很好了。。。 外面下着大雪，燕山亭一手牵着她一手撑着伞，大半的伞面都向着妖寂倾斜，他的黑色羽绒服有些地方被雪打湿，深深浅浅的一片。 妖寂看到了，推了推他的手，说“你衣服湿了” 燕山亭并不为所动，道“男孩子不在乎这些，倒是你，穿这么少” 妖寂抿了抿唇，说“我身体好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小事影响不了我” 燕山亭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只是想对她好，再好一点，更好一点。 少年的喜欢总是纯粹又热烈的，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没有社会的压力，有的，只是两个相爱的人。 末了，妖寂问“我们去哪？” “找花楼，有件事请她帮忙” 妖寂从脑海里翻出以前的资料，终于想起了这号人。 等收了伞，妖寂才看到燕山亭手臂上都有些湿润，而她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接触到雪。 “走吧”燕山亭非常自然的牵她的手，带她上楼，完全没在意自己的衣服。 被这样一个完美而优秀的人保护着，即使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也没有关系。 彼岸花妖所知，世间八苦，除了生老病死，其他都是自寻苦楚。 在没有遇到燕山亭之前，妖寂活的自由洒脱，每天守着那八百里曼珠沙华，便是千年如过眼云烟。 遇到燕山亭后，她开始有期待，期待未来那些可能会有他的日子。 “花楼” 燕山亭的声音将妖寂从深思中唤醒，暗自甩了甩头。 清脆的脚步声传来，花楼依然一副慵懒的样子走了出来，外面下着雪，她依旧穿着长裙，只不过外面披了件外套，道 “山亭？听说你回了趟燕家了，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情况怎么样？” 刚说完，看到了燕山亭旁边的妖寂，对上那双干净纯洁的眸子，花楼顿时住了嘴，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 妖寂倒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在想，花楼这样穿着真的不冷么？ 燕山亭并不在意妖寂听那些，只开门见山的说道“花楼，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我要掌控燕家！” 只一句话，花楼便顿住了，眉心微皱，道“掌控燕家？你这次回去，就是为了这个么？” “嗯” 花楼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思索片刻后，问“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燕山亭顿了顿，又接着说“如果你帮忙，有六成” 六成，在某种情况下算是很有把握了，花楼垂眸思索着，山亭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燕家的大权迟早会易主，燕玖毕竟不是众望所归，燕氏几乎每个人都在盯着最上面那个位置，可以到底谁能坐上去，这么多年来，各方心里都有数。。。 况且，股东大会里还有很多山亭父亲的旧部，他们肯定是支持燕山亭的。 花楼走上前拍了拍燕山亭的肩膀，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些调戏，道“不亏是姐看中的人，果然不一样，我明天就回家去和我父亲说，咱俩的关系，他肯定支持你！” 这话说的，歧义就很大了。 燕山亭头皮发麻的同时感觉手心一空，妖寂走到了旁边，看着她们，虽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是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却透出了一股怀疑。 燕山亭“。。。” 花楼“。。。” 秀过头了。 妖寂道“你们关系不错” 花楼立刻收回手，笑着道“别误会，我和山亭的关系很纯洁的” 燕山亭也解释道“妖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妖寂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有点不可理喻。 燕山亭的目光落向花楼，仿佛在让她快点解释。 花楼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一把搂住燕山亭的手臂，笑着说道“再次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花楼，是山亭的表姐，上一辈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哦~” 表姐？表姐！ 嗯？？？？ 妖寂怀疑的神色被惊吓覆盖，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花楼是燕山亭的表姐？ 她到底干了什么啊。。。 燕山亭拉开花楼的手，道“真的，妖妖，花楼是我表姐” “是真的亲生的表姐哦”花楼不怕死的接了一句。 妖寂“。。。” 这消息怎么有点上头？不行，她得缓缓。。。 燕山亭的表姐，那就是他母亲姐妹的女儿，可是燕山亭的母亲不是叫燕玖么，花楼姓花啊。 妖寂抚着额头，道“等一下，我捋捋。。。贵圈有点乱” 来人间七年，妖寂最头疼的除了英语和数学，就是一个家族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 也难为她了，一个好端端的妖，整明白人间的关系，还得无师自通。 燕山亭道“没什么乱的，燕玖嫁过来后就随我爸爸姓了，她原本姓花” “这样啊。。。” 他这么一说妖寂就明白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儿子会随妈姓，原来他妈都随爸姓了，不过也好，不然燕玖叫花玖，这也不好听。。。 花楼道“别多想啦小妹妹，山亭这样的面瘫可不是我的菜，我有喜欢的人了，只不过” 她顿了顿，又道“算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眼看着这提起一件不太高兴的事，燕山亭皱了皱眉，说道“花楼，人总要向前看的” 花楼唇边扬起一抹无奈，道“山亭，我没事”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你不提，我都已经忘了他的名字。。。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准备喝的” 看着花楼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妖寂抿了抿唇，她插不上嘴，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也没有权利去看属于花楼的命格。 只是听着那些对话，可以大概分辨出这个话题很沉重，花楼喜欢的那个人大概率不在了，或者说其他的原因离开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花楼情绪也不对，燕山亭知道不应该再停留，便道“别忙了，我们先走了，等我消息” 许久后，里面才传来一声“好” 离开的时候，外面的雪小了一些。 燕山亭撑开伞，看着妖寂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道“妖妖，别想太多，花楼自己的事自己有数” 妖寂抬头道“可她看起来很难过，花楼不仅是你朋友，还是你表姐。。。” “她是我朋友”燕山亭语气有些强硬的打断她的话，说道“花楼，只是我的朋友” 他不会承认燕玖那边任何的亲戚，即使他们并没有对他做什么，燕山亭和花楼一开始也并不是因为亲戚才成为朋友的。 第三十四章 曼殊沙华 燕山亭这次回来不过是忙里偷闲，经过他这两个月的布局，公司很多高层不满燕玖的为人处事，股东大会也有不少人因为他的父亲偏向于他，仅仅只是很短的时间里，他几乎就已经掌握了大半的消息。 所以燕山亭回来呆不了多久，但在回去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 燕山亭带妖寂去了离花满楼不远的一个小区，虽然只隔了几条街，但是离闹市区很远，而且小区旁边是一条河。 小区是园林式绿化，随处可见的长椅和池塘，四季都有各种各样的花草，像这样下着雪的天气，也有腊梅还开着。 妖寂一眼便喜欢上了，问道“燕山亭，这是哪？” 没办法，谁让她喜欢安静呢，要在人间找到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实在是太难了，这也是妖目亭为什么在半山腰的原因。 燕山亭见她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心里也松了口气，道 “这里是望卿安，我不久前买下了一套公寓，现在还没有太多人入住，偶尔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你以后可以常来” 妖寂一顿，常来这里，是不是也可以常常看到他？ 对上燕山亭那双眼睛里倒影的微光，妖寂当时便忘了要说什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不是住在燕家的吗？” 闻言，燕山亭眼底划过的一抹暗沉，道“燕家，终究不是归宿，这里挺好的” 妖寂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她心里也有些感同身受，毕竟遇到那样的事情，她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更别燕山亭这样骄傲的少年，他对燕玖和那个家有怨气也实属正常。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保持着稳重和决断，终日和各种城府之人打交道。 想想，妖寂就很心疼。 燕山亭却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事了，妖妖，其实我并不难过” 他拉着妖寂的手上楼，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锁后，又把妖寂的指纹录了下来。 “等一下，你。。。”妖寂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以后立刻就要把手撤回去，他却握得很紧，认真说道“反正我不常住，你来了房子也有点人气，不是什么麻烦事” 妖寂听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拒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任由他录了指纹，垂眸问道“你不常住，那你平时住哪里？” “公司”燕山亭录完指纹，随口答了一句。 说完，他感觉到背后有点凉嗖嗖的。 回头见妖寂目光凉凉的盯着他，美眸微眯，道“有家不回你住公司？那你买房子做什么，这天冷的怎么没把你冻死？” 燕山亭“。。。” “那我明天就回来”他放软了语气，仿佛安抚小孩子一般，道“我以后天天都回家，好不好？” 回家。。。妖寂脸色微红，他这么说真的就像是妻子等丈夫的感觉。 索性妖寂还有些理智，没有被他这种“花言巧语”弄昏头。 也给她省点心，留点力气对付两年后那场劫数才是正事，渡不过，他们一起玩完！ 燕山亭拉她进屋，道“你先坐，我去换衣服，等会给你做饭，吃了饭再走” “好”妖寂顺从的应了一声，吃个饭而已，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刚刚跨进门口，妖寂的心脏猛地一颤，忽然感觉到了一抹让她不太舒服的气息。 转头往远处看去，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消失在不远处的墙角，很快的速度，普通人只会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妖寂闻到了空气中一闪而过的危险信号，就像是有人特地给她留下的，这实在是有些怪异，到底是谁才会这么做？ 也许是心里装了事，她进去以后有些心神不宁。 燕山亭后面似乎是又给他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心不在焉的就答应了。 燕山亭一下就看出了她的异常，道“妖妖，你不专心” “嗯？”妖寂不知所谓的看着他“怎么了？” 燕山亭说“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我让你留下，你之前会反驳” 妖寂“。。。” 我拒绝你，你要诱导我答应，现在我答应了你又觉得我不专心？这孩子真麻烦。 最后还是燕山亭主动放过了她，心甘情愿的换了衣服走进厨房去给她做饭了。 妖寂想到那一抹诡异的气息，到底有些坐不住。 燕山亭住在这里，万一那个人也是为了杀他而来，那岂不是很危险？ 思来想去，妖寂还是追了出去，如果真的是来杀燕山亭的，那她处理了就没事了。 为了不让燕山亭觉得她毁约，妖寂留下一张纸条。 燕山亭出来准备问妖寂想吃什么的时候就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和放在桌子上，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纸条。 “我想起我还有东西没买，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寥寥几笔，让燕山亭的眼底浮现一抹失落，妖妖，你总是这样。。。不辞而别。 燕山亭住十六楼，妖寂没有坐电梯，她看到那个黑影是往楼梯口去的，便寻着空气中的气味追到了十二楼。 十二楼的窗口边，气息在这里就断了。 妖寂往下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她不禁有些怀疑那人是不是跳窗跑了。 这么高，真的不会死吗？ 那人给的气息是人类，但就算是最厉害的道士，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这可怎么办。。。”妖寂皱着眉想这件事该怎么查。 最后她没想明白，这种事连司命都不一定知道，大不了这几天就来这里守着燕山亭好了，结束考试以后花满楼先不用去，妖目亭也没事做，权当培养感情了。 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如莲花般清香的味道。 下一秒，后背贴上一具没什么体温的身体，环绕而上的手臂将她整个抱住，清香的莲香也逐渐袭来。 耳边传来一道陌生但是很温柔的声音，带着浓烈的眷恋“妖妖，找到你了。。。” 妖寂浑身仿佛触电一般的颤抖了一下。 同样的气息，虽然被清雅的莲香掩盖了不少，可她依旧感觉到了！ “你是谁！”妖寂被他抱住，动弹不得，内心却十分冷静。 男子微眯的眸子划过一道幽暗，看起来有些病娇的味道“妖妖，你不记得我？” 他的话太过诡异，妖寂惊出一身冷汗，皱眉道“我不认识你，但你应该知道，私自来人间是会受到天罚的” “我不在乎”男子不动如山，道“能再见到你，就很好了” 充满眷恋的话语，普通人听到这句话，只会被这个人的深情打动。 而妖寂却有些害怕，冷静下来她将这些天全部的情况串联起来，倒是想起了一些蛛丝马迹。 五百年前，远离冥王宫的三途河畔出现了一株幽蓝色彼岸花，摇曳在一片片红色的花海里十分引人注目，书上说，他名曼殊沙华。 他与曼珠沙华为双生花，曼珠沙华天赋技能是预测，而他的天赋技能是隐匿！ 只要他愿意，这世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妖寂想起，鬼儿在这个月都没有来找过自己，往生也没见到，估计都在找曼殊沙华的下落。。。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 第三十五章 妖亦 狭窄的楼梯口，一袭白衣的少年从背后抱着一名女子，两人面容皆是清俊的不像凡人，只不过女子偶尔会挣扎一下显示她的不情愿。 雪停以后，有光从窗户照进来，电梯房是没有人会来楼梯口的，自然就没有人会看到这诡异又和谐的一幕。 少年见她不语，清冽的嗓音带着嘲讽，道“我找你这么久，你却爱上一个人类。。。妖妖，我应该说你胆大还是专情呢？” 人类命数不过百年，而妖的寿命很长，他们没办法永远在一起，这个道理，妖妖不应该不知道。 听他提起燕山亭，妖寂立刻就怒了“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你再这样拦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任凭少年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是燕山亭是她唯一的软肋。 嘴上这么说，但她始终不敢动手，少年的法力远在她之上，她占不到便宜。 被威胁了少年也不生气，松开了手。 妖寂连忙转身，她看到了少年那如嫡仙般出尘清俊的脸，和他披散而下，飘逸秀美的黑色长发，白衣为他整个人添加了一层仙气，让他带上了朦胧之感，仿佛画中人。 面对面对峙一会，妖寂没感觉到他的恶意，只警惕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都忘了，真伤心”少年眉眼低垂，将宽大的袖袍撩开，露出清瘦的手腕，妖寂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字。 “妖亦？”她抬头问到“这是你的名字？” 妖亦抚上那两个字，道“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的，看来。。。你是忘了” 妖寂皱眉，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给谁取过名字，也根本记不清多少事。 妖亦没有为难她，放下袖袍，转身道“那些仇人暂时不会来了，但我还会来找你的，后会有期，妖妖” 说完他便消失了，根本不给妖寂说话的机会。 一如书中所提起的，他离开后，妖寂真的没有再感受到他的气息，所以一开始妖亦就没想过要隐藏自己，妖寂会感受到他，也是他想让她知道。 这种被别人主导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他说的那个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她印象里似乎并没有那种人。 心事重重的妖寂回到燕山亭家，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开门。 难道那傲娇的孩子生气了？ 妖寂又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反应，便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 “滴”的一声响，房门打开，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没有燕山亭的气息。 他去哪了？ 妖寂一边往外走一边摸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她被人拦了下来。 拦她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披着粉色外套的漂亮女孩，女孩看到她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嫉妒，又看了一眼她过来的方向，趾高气扬的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说话的时候，妖寂便知道她是谁了。 两个月前她去燕家，在墙角偶然间听到的对话，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女孩的声音。 那个妇人说她会嫁给山亭，妖寂很生气，所以对她没有好感，更何况，她讨厌有人这么对她说话。 “喂，我给你说话呢！你聋了？”夏茜见妖寂不回答，目光把妖寂扫了个遍，忍不住嘲讽的笑了。 地摊货也敢穿出来，而且肯定是来勾搭他的山亭哥哥的！长的不错，没想到是个不要脸的。 妖寂危险的眯起眼，她讨厌她的目光，讨厌她的声音，只要是她这个人，她都讨厌，最讨厌的，就是她的自以为是！ 但是妖寂急着去找人就没有搭理她，绕过去就要进电梯。 没想到夏茜不依不饶继续挡着她的路，声音也提高了不少“本小姐和你说话，你躲什么躲！你是来找山亭哥哥的吧？他是我的，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没有照过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吗？” 妖寂再也忍不住，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性格温顺的人。 目光凌厉的扫过去，妖寂说道“你妈没教过你，好狗不挡道吗？” 充满冰冷的目光，让夏茜头一次感觉到了后怕，条件反射的想后退。 但是一听她骂自己，夏茜就怒了，大声道“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燕氏太子爷的未婚妻，夏家大小姐，你敢骂我，你有什么资格？” 妖寂眼里的光波动了一下，婚事是燕玖自以为是定下的，燕山亭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再缺结婚对象也不至于堕落成这样。 妖寂眼眸微眯，道“有病自己滚去治，别在我面前乱叫，最后说一次，滚开！” 能逼她说出滚的没有几个，但夏茜是唯一一个把她逼成这样的人类。 上次惹她生气还是个魂魄，它不想投胎，踩倒了好大一片的彼岸花不道歉，还骂骂咧咧的，然后被暴怒的妖寂揍了一顿，丢进了忘川河。 进了忘川河，魂魄会被炙热的火焰焚烧，痛不欲生，直到一千年后才能重新投胎。 青裁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怪过她，只留下四个字“咎由自取”。 夏茜一听，连那张原本漂亮的脸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居然敢骂我！”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 面对即将落下的手，妖寂轻而易举的拦了下来，然后利落的抬腿，揣在她腰侧的位置，将人踢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夏茜是女生，她没用多少力气，给个教训罢了。 “啊！”夏茜立刻疼的叫了起来，弯下了腰。 她从小被宠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你给我记住，回头我一定要让我爸爸收拾你这个不要脸的！” 居然还能骂人，看来力度用轻了。 妖寂将她拽起来，直接把夏茜按在了电梯门上，男女力量悬殊大，人和妖力量悬殊更大。 脸贴上了冰冷的门，夏茜终于有些害怕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冲口而出“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妖寂就喜欢看敌人害怕的样子，笑的邪恶，道“不做什么，给你活动活动筋骨，很快的” 话音刚落，夏茜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处传来“咔哒”一声响。 脱臼了。 “啊！！！”这次传来了更惨的叫声，眼泪都出来了。 见她不在骂人，妖寂终于松开了她，拍了拍手，声音冷冷的道“他们怕你，但我不怕，不信你尽管试试，不过下次可不仅仅是脱臼这么简单了” 夏茜捂着手，眼角挂着泪水，怨毒的看着妖寂，道“你，敢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有何不敢？”妖寂撩了撩长发，对上她的目光却笑了，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第三十六章 我把你未婚妻打了 妖寂是在小区楼下找到燕山亭的。 下楼的时候她给他打电话，他接了，但是没说话，那个时候妖寂就明白，这孩子在生气。 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 夜幕降临，暮色逐渐笼罩了整个天空，小区的路灯也亮了起来，隔得远远的，妖寂看到那道穿着黑色外套的修长人影靠在路灯下，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倒影在地上，显得有些孤独。 妖寂这次见他，总觉得这个小少年在一夜之间变得让人难以琢磨了。 即使他爱笑了，也觉得他似乎有很多心事的样子，但是此刻这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人，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我在生气”的感觉。 傲娇的，像小孩子一样。 妖寂走到他身边，没有靠的太近，问道“你再生什么气呢？” 燕山亭听到她的声音也没搭理她，目光投向别处，声音清澈又好像带了一点委屈，道“你又不说话就走了。。。” 两个月前，妖寂在他家里那天，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妖寂被人带走了，结果从梦中醒来，妖寂便真的不见了，和今天一样。 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但是又死要面子不承认。 妖寂有些无奈的道“我不是给你留了纸条说会回来的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许是因为命格错乱的原因，人，妖，魔，他们都在等着杀他。 他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出意外，妖寂也是关心则乱。 燕山亭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猛的转过头，站在她面前，一下就挡住了她全部的光，因为身高，妖寂还感觉到了一股压迫的气息。 燕山亭抑制住自己的情绪，道“如果不是因为在乎，谁会担心你会不会回来？慕妖，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哪怕在生气，语气也没有太强势，只是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如果他有耳朵，此刻一定是垂下，而且炸毛的。 “我没有这么想”妖寂叹了口气，安抚道“如果我要走，我不会说我会回来，可我既然说过我会回来，所以不会食言” 她看着面前这个比她高很多，其实很容易闹情绪的少年，轻轻的笑了笑，柳叶眼里仿佛盛满了散落的星辰，道 “但是你说你在乎我，我很开心” 她了解燕山亭，她知道怎么说他才不会生气，其实这句话，也是真心的。 果然，这句话仿佛一盆凉水般，“哗”的一声把燕山亭的气给浇没了。 他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妖寂，抿着薄唇，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生气？” 妖寂道“肯定是有点的”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燕山亭之所以会生气，无非是因为他太在乎。 而燕山亭是觉得，妖寂不是常人，见过的人和风景肯定数不胜数，他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毕竟她爱自由，爱世间万物，但是又矛盾的想把她留在身边。 燕山亭才十九岁，从未谈过恋爱，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更是一片空白，遇到这样的事情，除了生闷气，他没有其他的宣泄方法。 委屈，又无助。 燕山亭犹豫了一下思考着怎么道歉，最后悄悄的伸出手勾了勾妖寂的手指，低着头，头发软软的耷下来，道“你别生气，我也不生气，你别不理我。。。” 这句话，在燕山亭知道她并非常人类的时候也说过。 那个时候妖寂只觉得头疼，不知从何说起，而这次，她有点心疼。 她没有生气，她会陪着他，起码在那场注定的劫数到来时，她会一直陪着他。 反手握住他的手，妖寂说道“我不会不理你，你也不必担心，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燕山亭抬头，有些紧张的问道“什么事？” 妖寂说“我把你未婚妻打了” 燕山亭“。。。” 妖寂又道“而且打的很惨，估计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她也记恨上了我” 见燕山亭彻底陷入了沉默，妖寂挑眉，道“不说话，心疼了？” 脱臼这点小伤，普通人最多几天就好了，但是夏茜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十天半个月真的好不了，妖寂也不算夸张。 燕山亭忽然笑了，握紧她的手，道“我没事心疼她做什么，我对她没有感情” 说完，他又执起妖寂的手，垂眸道“你可别把自己的手打痛了，那样我才会生气” 妖寂看着他认真的检查自己的手，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好像为了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值得的，哪怕是。。。死！ 索性妖寂还保留着一点离职，抽回了自己的手，在燕山亭疑惑的目光中，问道“燕山亭，你不准备给我解释一下，你有未婚妻这件事吗？” 燕山亭动作顿了顿，他倒是忘了还有这茬，道“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 “你说” 她今天非要搞清楚这个未婚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令人生气。 燕山亭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夏茜是景城夏家的小姐，燕玖给我安排的未婚妻，我对她没感情，燕玖说除非我娶夏茜，否则她不会把公司交给我” “其实就算她不把公司交给我我也有别的办法，只是我觉得，那样了太便宜她了” 燕山亭漂亮的桃花眼里折射出凌厉的光，道“我要她先放松警惕，然后夺权，慢慢的将她逼进死路，等到她反应过来，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过分，但是妖寂觉得还是太轻了，燕玖身为人母，做的那些破事，死一万次也难消愤怒。 如今看到燕山亭愿意自己去收拾燕玖，也省的妖寂动手了。 过了一会，燕山亭平静下来，轻声道“吓到你了？” 妖寂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她自己倒先笑了“看到你不再顾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就放心了” 燕山亭没想到妖寂会这么说，再亲近的人听到这么说都会有点害怕的，他喜欢的人，果然不一样。 他闭了闭眼睛，垂眸笑道“妖妖，你真是。。。” 他越来越喜欢她了。 妖寂勾了勾唇，道“感动了？” “嗯” “那。。。以身相许？” “好” 燕山亭答应的没有一丝犹豫，这倒让妖寂诧异了一瞬“什。。。什么？” 燕山亭笑了，那一刻他不再是琢磨不透生人勿近的燕氏继承人，一把将妖寂按进自己怀里，夜风清冷，少年炙热而滚烫，道 “我说，好，我以身相许！” 第三十七章 我喜欢你 少年温热的手在头上，隔着发丝也可以感觉到那烫人的温度，那是一种很坚定的感觉，和以前的浅浅试探不一样。 妖寂心脏狂跳，抑制不住的红了脸，熟悉檀香包裹住她，和以前的心安不同，这一次反而更加的兴奋。 刚才被妖亦抱着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止不住的想要后退，而此刻面对燕山亭她却很安静，就像是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 妖寂的心已经平静多年，但此刻她突然明白，她喜欢他，她喜欢燕山亭，特别喜欢。。。 妖寂闭着眼睛，轻声问道“燕山亭，你喜欢我吗？” 燕山亭微叹了口气，压低的嗓音显得格外轻柔，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妖寂从他怀里出来，眉眼带上了一丝笑意“你没有告诉过我，我怎么会知道？” 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心知肚明，妖寂还是想听他亲自对自己说，毕竟，哪怕是妖，也终究是个女生。 妖寂模样虽然不比彼岸花妖原本那般绝色倾城，却也干净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仿佛带着水波，勾起那一池风月为她倾倒。 她和夏茜论长相谁也不分上下，但是夏茜心里妒忌太重。 燕山亭被她的笑容晃了神，反正过来后也明白了，也许是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是有些小心思也是这么的可爱。 拉起妖寂的手按在怀里，那双精致的，泛着微光的桃花眼里，深情仿佛快溢出来，他轻声道 “慕妖，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燕山亭亲口说出喜欢的时候，妖寂还是觉得无比心动，连带着耳边都是心跳的声音。 少年的深情向来是无所畏惧的，更何况那个人是燕山亭，清澈磁性的声音晕绕在耳边，只恨不得立刻答应他任何事。 见她呆愣的模样，燕山亭低头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是你那天握着我的手叫我别怕的时候，也许是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也许更早，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 “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会争取做的好，我会让你知道，喜欢不只是说说而已” 妖寂瞳孔微紧，看着他眼睛里溢出来的温柔，这已经不是心动所能形容的了。 “所以现在，妖妖，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那一瞬间，纵然世间冬雪，秋风，夏蝉，春雨，亦不及少年赠与她的情深义重。 妖寂只觉得喉咙处涌起一阵酸涩，脑海里千丝万缕，定定的看了他良久，问道“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呢。。。” 燕山亭神色一顿，握紧她的手，道“不会的，你不会不在，我也不会让你不在。。。” “若是你想要自由所以离开了这里，我会等你回来，但你希望我和你一起走，那么，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和你一起走”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也许，这就是燕山亭所能给的全部深情了吧，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无怨无悔！ 妖寂只听到脑海里那一根理智的弦彻底的断掉了，如果是这样，“死”听起来也不是这么可怕。 “燕山亭”妖寂抬起头唤了他一声，问道“你真的这么想的吗？” 他说“是” 妖寂笑了，燕山亭以为她不信，有些紧张的道“我知道我现在还给不了你承诺，但是你给我一年，等燕玖倒台，我就娶你” 其实现在燕氏大部分的人还是支持他的，但是一年是他给自己的时间，只有尘埃落定，燕氏易主，他和妖寂才可以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他害怕妖寂不愿意，毕竟一年对妖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万一这一年妖寂遇到了更喜欢的人怎么办。。。 燕山亭简直不敢想。 妖寂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这是燕山亭能给她的最好的打算，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曾经说过不会对燕山亭心动的。 最终，她还是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燕山亭顿了顿，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笑了起来，连带着那双桃花眼也一下就亮了。 几乎是立刻就摆正了态度，道“妖妖，你放心，我是不会和夏茜结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 提起夏茜，妖寂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是她也知道她拿夏茜没办法，夏茜虽然背靠家族干了很多的坏事，到底没有做过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轮不到她管。 妖寂抿了抿唇，道“我可以不去在意她，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答应过我的。。。” “你会娶我” 燕山亭抑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道“妖妖，所以你答应我了！” 她唇角微勾，笑道“燕山亭，其实，我也喜欢你” 那天，景城下完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妖寂和燕山亭的双向暗恋终于彻底的展开在了对方面前。 他们的手十指相扣，妖寂抬眸说道“以后，你遇到的任何事情都别怕，我陪你一起” 燕山亭答“好” 虽然是这么说，他又怎么舍得妖寂和他一起受苦。 在这样的氛围下，妖寂忽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口，道“我把夏茜忘在楼上了。。。” 话音刚落，望卿安小区门口传来救护车车笛的声音，然后是几个医生和一对神色紧张的夫妻走了进来，不一会，夏茜便被哭着抬下来。 也许是他们着急女儿的伤势，所以并没有看到楼下不远处的妖寂和燕山亭。 妖寂着实有些惊讶“她只是脱臼，又不是断腿，还需要抬吗？” 燕山亭拉着她说道“不用管了，走吧，回家” 妖寂被他带着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回忆着那两个字。 回家。。。 她和燕山亭的家。 燕山亭脸上虽然不显露，心里还是对妖寂打了夏茜这件事有些担心。 这本来没什么，可是夏家那关怕是没这么容易过去，况且燕玖也很喜欢夏茜，要是调查起来就很难办。。。 妖寂从客厅进到厨房，看着少年穿着深灰色的毛衣，挽着衣袖做饭，画面很温馨，可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燕山亭分心了。 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有关于夏茜。 她开口道“山亭，你不用担心我，区区人类是奈何不了我的” 燕山亭一顿，放下菜刀，对她招了招，妖寂走过去，看着他。 燕山亭叹道“我知道你很厉害，只是人类比你想象的还要危险，我只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夏茜的父母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若不是因为妖寂这层非人类的身份，他也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妖寂想了想，道“我去消了她的记忆，这样就没办法找我麻烦了” “消除记忆？”燕山亭讶然道“你还会这样的能力？” 妖寂连忙道“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她法力都是借鬼儿的，这种逆天的招数她当然不会，她说的，是冥王青裁。 青裁身为冥王，拥有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要找到一个消除记忆的东西或者办法，应该不难吧。 暗搓搓的妖寂再次惦记上了青裁的宝贝。 冥界，冥王宫 青裁坐在冥王宫的大殿上，翻着两大执法者递上来如雪花般的地区排查图，上面全是红色的x，一时间有点心力交瘁。 他们找了曼殊沙华差不多快三个月了，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按道理也不应该啊，他再厉害也逃不过执法者的眼睛。 翻着翻着，青裁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拢了己肩膀上披着的黑色外袍。 冥界降温了？怎么有点冷。。。 这时往生走了进来，道“冥王殿下，景城很多地方都找了，没有” 鬼儿后脚也到了，神色有些疲惫，道“我这里也没有，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青裁皱着眉道“除了景城他去不了其他地方，按道理应该有蛛丝马迹的” 鬼儿道“青裁，曼殊沙华消失这么久，人间秩序也没有被破坏，这件事也许没有这么着急呢？”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青裁皱眉道“留他在人间是我们的失职，若是被天族那群人发现，会出事的！” 一只彼岸花妖在人间就已经足够引起恐慌了，何况还是两只，这个罪责，谁也担不了！ 就在三个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袭白衣的女子带着一顶斗笠走了进来，面容被斗笠的白纱遮挡，漫天黄沙皆被她甩在身后，半分近不了她的身，腰间系着一块通体红色的玉佩，随着走路微微晃动。 第三十八章 炸个厨房助助兴 “阿辞！”青裁见到白衣女子的一瞬间，俊美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之色，快速的来到她面前，连声音都带了些小心翼翼“你怎么有空来冥王宫了？” 见青裁一副忠犬样，就差没有摇尾巴了，鬼儿虽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还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鬼眼。 青裁啊青裁，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没变，作为冥界至尊，丢不丢人啊！ 而往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低声问了一句“她是谁？” 鬼儿把他拉过来，张了张口，无声的说出几个字。 阿辞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见冥王走过来也没有取下斗笠，嗓音淡淡的道 “不用找了，那孩子我了解，冥界两大执法者出动都找不到，更别说其他人了，他去人间只是为了找妖妖，早晚会回来的” 听到阿辞说的话，松了一口气的何止是鬼儿，还有往生。 这两个月里，两人也被折腾的够呛，每天不仅需要收魂魄，还要忙里抽空的找人。 青裁脸上露出一抹迟疑，道“可是曼殊沙华和妖妖都在人间，他们的体质。。。不会引起人间动荡吗？” 动荡。。。 阿辞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自己洁白的手指，道“不会的” 这个时候，留曼殊沙华在人间比把他带回来好多了。。。 “他还有事没有做，等做好了，自然就回来了” 阿辞的话，青裁和鬼儿向来深信不疑。 冥王当即下令“择日起恢复冥界正常秩序” 当鬼儿把这个消息带给十七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手上熬汤的动作不停，淡淡的道“阿辞来过了吧？” 鬼儿坐在奈何桥的横栏上，晃着腿道“是啊，能说服青裁的，天上地下，大概只有阿辞了” “嗯”十七淡淡的回了一声，道“我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对，今天晚上你去找找妖妖，看她怎么样了” 鬼儿道“好” 十七便不在说话了，希望是她的错觉。。。 人间，景城中心医院 夏茜查了伤，原本医生为她正骨接上手，在擦点药恢复几天就好，她不肯，非要住院，医生都认识她，也没辙，毕竟夏家不是她们惹得起的。 处理完伤，夏茜哭着给夏母说了前因后果，但是没说自己的那些话，只把妖寂打她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夏母自觉女儿乖巧可爱，一定是别人先惹事，无比心疼的说道“什么？居然有这回事！茜儿别怕，爸爸妈妈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嗯。。。” 夏家最疼这个女儿，这也是夏茜为什么嚣张跋扈的原因。 夏父夏母出去打电话，夏茜梨花带雨的表情敛了起来，摸着自己的手臂眼底闪烁着怨恨的光。 小贱人，敢打我，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医院对面的马路边，一个穿着黑色长袍，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男人抬起了头，黑发长的遮挡住眼眸，却没有被遮住的眼睛里折射出的，邪恶的光。 望卿安 燕山亭没过一会就做好了两道菜，一道宫保鸡丁一道红烧茄子，吃过后他便和妖寂盖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围只听得见电视里传来人物的说话声，外面因为黑夜的来临万籁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 妖寂靠在他怀里，一边翻书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燕山亭的手微微顿了顿，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几天前才学的。。。” 他一开始当然也不会做饭，燕家少爷这个身份摆在那里，燕玖虽然喜怒无常，但是他想吃什么都有人给他做，不过是决定给妖寂表白，临时学的。 因为回来之前他问一句“季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季文惊讶了一会，很努力的思考了一会，说“少爷，你想追女生，得给她做饭，把她的胃抓住以后，人就不会跑了！” 燕山亭见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问道“那你有女朋友吗？” 季文“。。。” “不带人生攻击的” 第二天燕山亭就背着季文就在厨房里捣鼓起来，不看教程下厨的结果，毫无疑问的，伴随着一声巨响，锅炸了。。。 不仅锅炸了，厨房也炸了。 所以说，嘴硬一时爽，厨房火葬场。 季文接到燕山亭电话的时候，正在公司找文件，听了燕山亭的描述，他笑的方圆几里都怀疑他疯了。 “哈哈哈哈哈，少爷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燕山亭那傲娇的隐藏性格季文也是最近才知道，平时可不敢说，毕竟是顶头上司啊。。。 果然，下一秒季文就笑不出来了。 燕山亭凉凉的说了一句“我炸的是你家厨房” 季文“？？？” 下一秒，燕氏公司里传出一声震天响的“燕山亭你&##” 声音之惨，并且余音绕梁。 楼下正在面试的一个新人很认真的问了面试官一个问题“贵公司的人都这样吗？” 面试官听出了那是季文的声音，不敢乱说，只道“公司一直比较喜欢有活力的年轻人。。。” 季文后面那句话燕山亭没有听到，他丢下那句话后就把电话挂了。 上楼洗了个澡，出门买了食材，等着季文回来收拾残局。 也多亏了季文，不然燕山亭的厨艺现在还只停留在熟练炸厨房的地步。 这个惨烈的历史燕山亭当然不会告诉妖寂，妖寂也当真没有怀疑他，只笑着道“继续努力” 燕山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道“你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做，你还想吃什么” 妖寂道“糖醋排骨怎么样？” “好” 他说出这句话以后，待在家里勤勤恳恳处理文件的季文忽然抖了一下。 景城最近又降温了？ 电视里放着当下最流行的电视剧，挂在阳台的灰色窗帘被风吹起一角，妖寂抬头看了一眼钟表。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江颜没有给她打电话，说明她还没有回宿舍。 她想过江颜会去哪里，可是江颜除了她一个朋友也没有熟识的人，难道是。。。 妖寂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她把手里的书递给燕山亭，掀开毯子，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燕山亭不解，但是看她皱着眉的样子也没有拦着她，而是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妖寂倒没有想背着他的意思，站在阳台，给敛未打了个电话过去。 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啊。。。 第三十九章 不告诉别人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敛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只是对妖寂的时候会带上带上一点温度。 “妖妖？有事吗？” 妖寂问道“敛未，你现在在哪？” “家里，怎么了？” 家里？这就奇怪了，如果江颜出去是为了找敛未，那他怎么会在家里。 妖寂又问“你今天见过江颜吗？” “江颜？没有见过，怎么了？”电话那头，敛未有些好笑的问道“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吗？” 妖寂微微松了口气，道“没有，我关心关心你” 说起来她也快一个月没见过敛未了，敛未也很少给她打电话，他现在的工作很忙。 敛未靠在沙发上，声音低低的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妖寂看了一眼靠在门口一眨不眨盯着她手机的高挑少年，转头道“挺好的，你呢？” “那就好。。。”敛未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完，又道“没别的事，我就先挂电话了，明天还有工作” “好”妖寂也没有多问什么，只以为是他工作太累“你注意休息” “好” 挂了电话，敛未看着放在茶几上，已经凉透的两杯水，目光渐渐地沉了下来，仿佛即将面临黑暗的森林。 为什么。。。是她呢？ 两个小时前，他送女孩出门，女孩低着头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眼里闪烁着泪光，说“如果你喜欢的人是我就好了，这样我们就都不会难过了” 敛未不忍心，只说“你很好” 你很好，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可磨灭的人，怎么能再去阻止你的幸福。 “我们。。。还能再见吗？” “会的” 挂了电话，妖寂看着远处蔓延开的黑色天幕，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她从来不会怀疑敛未骗她，一个相处七年，知根知底的人，怎么会相信他骗自己？ 燕山亭见她挂了电话就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走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带着眷恋的埋在她脖颈处，低声道“和别的男人聊的这么开心，当我不存在？” 妖寂侧头笑道“别闹，是敛未，你见过的” 燕山亭不悦的哼了一声，眉宇间浮现出的不满更加浓了一些。 就因为是敛未，他才更警惕。 他在商场上见过这么多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有敛未带给他的那种感觉，那样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待在妖寂身边，他怎么可能不警惕？ 更何况。。。 “妖妖，你并非常普通人，这个我知道，敛未知道吗？” “他知道”妖寂无视掉他露出的情绪，道“他愿意跟着我，是因为我救过他，在七年前” 燕山亭忽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七年，这么久远的吗。。。 在妖寂看不到的地方，燕山亭脸色变得紧张起来，心里暗暗的算了一笔账。 七年前，他才十一二岁，那个时候智能手机都还没普及，妖妖就认识敛未了，还救了他。 然而他又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妖妖，你多少岁了？” 妖寂神色一顿。 这个她不能说实话吧，自己年龄可以当他老祖宗了。 所以。。。 “你不知道问女孩子的年龄是非常不绅士的吗？” “没有，我就有点好奇而已”见她不想说，燕山亭再好奇也只能住了嘴。 反正他知道，不管她怎么样自己都喜欢，这样就很好了。 妖寂害怕这会变成他们矛盾的导火索，轻叹道“燕山亭，等我做好准备，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等她准备好一切，她会告诉燕山亭所有的事情，不管是她的身份，她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她所知道的一切，以及，妖目亭。 燕山亭看着她白皙的侧脸，轻声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是没谈过恋爱，可他也知道要尊重和相信自己的爱人。 至于敛未，算了，住在一起七年都没在一起估计妖妖对他也没兴趣。 妖寂见他不再问下去，松了一口气，鬼儿说的对，遇见燕山亭以后，她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她可以预见这世间所有的悲伤，痛苦，喜悦，可是唯独对他们的未来，一片迷茫。 可问她，如果你和燕山亭的未来是互相折磨，荆棘丛生，如此，你会放弃吗？ 她会说，即使这样，我依然向往。 世人贪婪，总想寻的两全，却不知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成全。 妖寂说“山亭，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好，你说” “我希望在你掌控燕家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包括你的助理，季文！” 燕山亭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不告诉别人他明白，可是季文。。。 “季文也不行吗？” 他并没有问妖寂为什么知道季文的存在，在他心里，恐怕自己的很多事她都已经知道了，不过知道也好，他不希望以后他和妖寂互相猜疑。 妖寂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景城，嗓音里带着化不开的冷 “你想要掌控的是景城第一的燕家，燕家底蕴有多深厚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作为燕家的继承人，争夺者，哪怕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也会有人不服气” 她轻叹一口气，看着燕山亭精致而温顺的眉眼道 “摧毁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人类感情是最脆弱的存在，如果有人知道你有了这样的顾虑，他们就会抓住这个弱点以此达到他们的目的，到时候只怕会有很多的意外出现。。。” 妖寂并不担心有人对她动手，她只是怕有人对燕山亭下手。 他去争夺燕氏已经是危险之举，更何况人心难测，谁知道笑着的人会不会突然捅你一刀。 这个道理，燕山亭也知道，他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季文并没有二心” “他当然没有二心”妖寂直说道“如果他有二心，现在根本不可能现在还在你身边” 当第一次见面，妖寂知道燕山亭身边有一个贴身助理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人。 燕山亭身边不应该出现任何的对他有其他目的的人，他的身份实在太显眼了。 妖寂眼底划过寒光，转瞬即逝，道“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陪你” 燕山亭听到她安慰的话心里柔软的同时还有些无奈，商场上很多事情应该由他来做，而不是依靠妖妖。 只是妖妖对于自己的定位，可能还有点不太清楚。。。 “妖妖，这些事情有我在，你照顾好自己就好” 只要她照顾好自己，燕山亭就放心了。 妖寂低着头，当默认。 燕山亭虽然傲娇，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她总不会还挡在他前面，那样岂不是伤他自尊。 但她可没说自己不暗地里动手。 第四十章 浅试一下 那天晚上，妖寂和燕山亭时隔两个月再次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燕山亭买的房子是标准的小三室，但是只有两个房间，有一个已经被改造做了书房，还有一个连床都没买。 等妖寂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答应燕山亭留下来的建议了。 妖寂看了看天色，道“我觉得现在还不算晚，要不。。。” 她还没有说出后半句，就被从燕山亭打断“要不一起睡吧，我们以前也睡过的” 妖寂“。。。” 这话虽这么说，但是男女睡一起，女生比较吃亏吧。 燕山亭见她的沉默，勾起唇露出一抹十分诱人的微笑，大衣被他脱下放在一旁，来到妖寂面前。 “妖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嗯？” 面前的少年生的一副无人可及的精致容颜，搭配这微笑，撩人至极，让妖寂体验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快乐。 妖寂脚步有些凌乱的退了一步，直接靠在了墙上。 “我觉得。。。可以睡沙发”妖寂目光里带着浓烈的求生欲，只要不和这孩子睡一起，她睡地板都行！ 想起两个月前那个早上，她从燕山亭怀里醒过来，看到他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直到她都去学校了，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燕山亭见诱惑不成，也没有放弃，微微上前靠近了一步。 壁咚，小说里霸道总裁屡试不爽的套路，他新学的。 妖寂“？？？” 而这次，妖寂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挡住了他，道“你还想用这招？我可不是什么没见过大场面的人” 燕山亭看了一眼她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指，目光闪烁不明“你还见过谁？” 妖寂收回手，道“不是。。。” 燕山亭被她这犹豫而紧张的态度可爱到，心脏似乎跳的有些快，俯下身靠在她耳侧，嗓音仿佛带上了水一般的温柔，道“被你发现了” 妖寂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问题，抬起头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眼前一晃，愣神间，红唇被覆上一抹温热柔软的触感。 妖寂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是少年精致的眼眸，唇上柔软的触感几乎瞬间传遍全身，好闻的檀香味占领了她的呼吸。 她没想到燕山亭会在这种时候吻她，根本毫无准备！ 燕山亭也没有想到她会忽然抬头，本来是想吻她脸，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她的唇上，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似乎触感还不错？ 两个人都愣住了。 看着妖寂干净清澈的眼里倒影的震惊和惊讶，燕山亭本来想退开，但是想着反正都错了，也不在乎再错一会，干脆一把抱紧她，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唔”妖寂后背被咯的有些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所有的声音都被燕山亭吞没。 妖寂不是什么太过保守的人，但是对她来说这有点太快了她不适应。 而在她眼里的太快，不过是某个人的费尽心思和早有预谋。 她本来想挣扎的意图也在燕山亭温柔如水的安抚下放弃了。 浅试一下吧。。。 外面天已经黑了，关着灯的走廊都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妖寂因为缺氧有些站不稳的时候，燕山亭才终于放过她。 松开后，妖寂喘息了好久才缓了过来，如果不是燕山亭抱着，她估计就滑到地上去了。 “妖妖这就不行了？”燕山亭气息很稳，一手抱着她一手安抚的拍她的背，还能给她开玩笑“这样的话，以后可怎么办？” 妖寂靠在他肩膀处，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她不服气的踮起脚，拉下他的身子，直接一口咬在了燕山亭白皙的脖颈处。 “嗯。。。”少年忍不住传来一声性感的闷哼，其实不疼的，但是她如果想听，就叫给她听好了。 妖寂本来就有些红的脸色瞬间更红了，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感觉到怀里的人松开了，燕山亭眼底划过一抹得逞，其实他不后悔，在这种时候只能将她打上自己的印记以后才会安心，这次离开下一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妖寂松了嘴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眼前一片的黑暗告诉她，今天真的回不去了。。。 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来再加上房间里的暖气，导致妖寂意识有些晕沉。 她今天也很累了，也许是被燕山亭抱着很温暖，也许是味道让她很安心，不知不觉的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妖妖？” 感觉到她没有反应了，燕山亭有些奇怪的唤了她一声。 等他听到了怀里人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哑然失笑，燕山亭还是轻轻的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今天做了太多的事，应该也是累了。 黑暗里，少年清澈磁性的声音仿佛星河沉入大海般轻柔，带着足矣令人沉迷的宠溺 “这可是我的初吻，妖妖，这辈子，你只能对我负责了” 妖寂睡着的样子十分安静，没有被吵醒，也许是燕山亭给她的安全感很强，她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怀疑和警惕。 星光点点，落入房间，组成了如星河般璀璨的梦。 被风吹动的灰白色窗帘，白色的人影站在阳台上，背靠横栏，白瞳闪烁着思索的光看着黑暗中房间里的一幕。 身影修长的少年动作轻柔的抱着妖寂进了房间，桃花眼里盛满了温柔。 鬼儿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燕山亭？怎么会是燕山亭？妖妖她。。。” 她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妖妖怎么会和燕山亭在一起！ 他们。。。是不可能的。 第四十一章 你好自为之 三点四十，黑夜沉沉，无风无云，繁华落幕以后，整个世界都除了偶尔几声风动，便是寂静了无声。 鬼儿施了隔离法术在客厅的阳台上徘徊。 她想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也没有想过叫醒妖寂问清楚，大概是觉得既然她已经决定的事怕是不会后悔，他们认识了一千多年，彼此什么性格在清楚不过。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两个月没有见她，事情就完全偏离了控制。 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如果鬼儿再多注意一点就可以知道，开始妖寂决定来人间的时候，后来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鬼儿在外面站了没多久，一直处于沉睡的妖寂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好像感觉到了鬼儿的气息。。。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距离她极近的精致锁骨和如玉般的皮肤。 他脖颈处有一排小小的牙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但妖寂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力。 他小心翼翼的从燕山亭怀里退出来，没有惊醒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客厅。 刚刚出去就看到前面的空气轻轻波动了一下，是空间隔离，鬼儿在人间隔离自己气息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穿着一身白衣坐在栏杆上的鬼儿察觉到有人过来，知道是她，叹了口气翻身站在地上，道“妖妖，你来了” 妖寂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道“刚刚感觉到你的气息了，冥界的事都处理好了？” 鬼儿“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妖寂知道她是肯定有事给自己说的，不然也不会来，只是鬼儿不说，她便也没问。 过了一会，鬼儿抬头问道“妖妖，你真的决定和燕山亭在一起了吗？” 妖寂靠在门边，微微垂着眸，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清楚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对我挺好的，现在不能说爱，只能说是很喜欢，既然喜欢，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呢？” 她对于感情的确很迟钝，但是她也明白相遇很不容易，错过了很可惜。 鬼儿皱眉，白色的瞳里看不出情绪，有太多的顾虑她不知道怎么和妖寂说，只道 “可是人和妖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真身还是天族战神，帝君的亲弟弟，你自己也知道的，你们差距太大了。。。” 差距，这也只能算她担忧的一部分。 她们，一个是人人敬重，至高无上的神，一个是不受待见，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妖，天上地下，她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鬼儿见妖寂沉默，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妖妖，你已经陷进去了，不能再放任你留在人间，随我回冥界吧，其他的事，我们会解决的” 只要回到黄泉，妖妖见不到燕山亭就好了，百年千年，她总能忘记燕山亭。 说到底，天族的人渡劫成功还是失败和她们冥界有什么关系？他们当时就不应该参合进来。 可是，妖寂却不愿。 挣脱鬼儿的手，她不敢看好朋友的眼睛咬着唇道“鬼儿。。。我，不能回去” 鬼儿见她面色纠结，动作却十分坚定，心里浮现出一丝慌张，手指顿了顿，她说“妖妖，你是动了真心了” 妖寂没说话，索性当默认了。 鬼儿身子一僵，局势偏离所有人的估算，慌乱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妖妖喜欢的人会是燕山亭。。。 阿辞也从来没有说过她们会有这种羁绊。 妖妖，你这样的选择真的会让你后悔的。。。 天边即将翻起鱼肚白的时候，鬼儿才离开。 一晚上，她们两个一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竟然都没有先开口，还是妖寂见她准备走了，才说了一句“这件事，你别告诉青裁” 告诉了青裁，不管她怎么抗拒，青裁都会把她带回去的。 鬼儿回头看了她一眼，里面的情绪太多，怜悯，悲伤，纠结，多到让妖寂无法看透。 白色身影消失在眼前时，妖寂听到她说“你好自为之” 妖寂轻叹一声，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很快了，等两年后，燕山亭度过那场命中注定的劫数，就是他们分离的时候。 等那时，妖寂即使再不愿也没有办法。 安静的生活过了几天，妖寂只接到江颜说她已经考完试，家里有事先回去的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但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是怎么个情况。 快考试了。。。其他的，等考完再说吧。 考试当天，早上七点。 燕山亭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首先摸到的便是身边已经凉透的被子。 本来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蹭”的坐起来。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木质地板上静静的躺着一片萎缩的阳光，周围安静的仿佛妖寂的出现只是他这几天疲惫以后的幻想。 迷茫的眼眸逐渐蒙上一层低落，第二次，她又走了。。。 旁边手机还在雷打不动的响着，是季文的电话，也不知是什么事让他如此锲而不舍。 只是燕山亭心情不好懒得去管它，任由它响，径直走到了衣柜面前。 “怎么不接电话？”一道悦耳空灵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直接让燕山亭僵住了动作。 这个声音。。。是妖妖！ 他回头看去，妖寂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的衬衫刚刚可以盖过大腿，披着长发，站在他背后，迎着冬日清晨的第一缕光，干净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恍惚间还带着笑意。 那双露出的长腿格外醒目，很白，也很直，燕山亭眼眸一沉，有些异样的情绪。 “你。。。你不是走了吗？”少年脸色微红，侧开脸不敢看她，清澈的嗓音也带上了慌乱。 妖寂并没有发现这一切，拿起还在锲而不舍响动的手机，递到他面前，道“是季文，找你估计有事，接吧” 手机从开始就在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季文有急事。 燕山亭回来的第一天就将公司的事宜交给了季文处理，他想给自己放个小假，而季文是他最信任的人。 燕山亭顾不上找衣服，拿过手机接了起来，还没开口，便听季文的声音传过来“少爷！你终于接电话了！” 声音格外凄惨。 燕山亭只觉得太阳穴有些疼，看了一眼妖寂，发现她早就出去了，这才道“什么事？” 季文仿佛见到救命稻草，语速极快的道“少爷你快来公司吧，那群老顽固我顶不住了，他们说有重要的事情非得找你，都吵了我一个小时了，我真的不行了！” 燕山亭微微皱了皱眉，随便扯了件外套出来就往外走，一边问道“他们想做什么” “电话里说不清楚，股东们现在都在会议厅里等着，似乎和夫。。。燕玖有关，莱雅还在周旋，不过看起来也顶不了多久，你现在要是空的话我马上过来接你”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情并没有打乱了燕山亭原本的计划，他把所有的可能都在脑海里捋了一遍，道“好，我马上准备” 第四十二章 偶遇敛未 简单吩咐几句，燕山亭挂了电话，洗漱过后，换好衣服走出去。 燕山亭年龄不大，许多人在他这个年龄还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但是他经过家庭的熏陶，这么多年的潜伏，心思已经十分深沉，公司里支持他的大部分都是他父亲的旧部。 今天是法律系考第一科的日子，燕山亭出去的时候，妖寂正坐在沙发上做案列分析，衬衫已经换下，白色短款毛衣配杏色半裙，裸色大衣外套，长发依旧垂着，微微皱着的眉看的出她那边的进展不是特别好。 听到燕山亭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的道“桌上的早饭你记得吃” 今天他们的三门就要全部考完，而且第一考居然就是十道刑事案件的案例分析，她真怕自己会交代在考场上。。。 燕山亭抬眸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还在冒热气的早餐，轻声问道“专门给我留的？” 专门这个词，用的不是特别准确。 妖寂抬头调侃道“不喜欢可以不吃，不过，你试试？” “不敢”燕山亭也是声音带笑，走到桌边坐下，纵观全局，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抽噎“你亲自给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不吃？” 一句话，让妖寂耳根浮起一抹红，拿在手里的书微微挡住自己半张脸，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燕山亭拿起带点糊的三明治，里面夹着圆柱形的黄瓜和一整个水煮的鸡蛋，道“实在有点。。。嗯，别致” 妖寂“？？？” 这叛逆孩子拐着弯的说她做的丑？ “不都长这样，有什么区别，爱吃吃，不吃赶紧走” 要是平时有人对燕山亭说这句话，那他就死定了，遇到妖寂以前，燕山亭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是，妖寂不是别人。 吃完了所有的早餐，燕山亭将碗放进洗碗机，问道“现在还早，你考试是什么时候？” “八点半”妖寂放下书，看了一眼时间，道“也差不多了，既然你要出门，那就顺便送我回学校吧” 看他衣服都换好了估计是要回公司，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燕氏离学校不是很远，要是远的话妖寂不会让他送。 燕山亭倒是没有异议，只是出门以前又问了一句“待会考完你要去找江颜么？” “嗯。。。” 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哪怕两人并没有见面，妖寂也能感觉到江颜状态不对，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她大概能猜到。 燕山亭道“她是你朋友，但是感情上的事情你还是别去插手，她也不是小孩，总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 可是江颜喜欢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哥哥，注定她不可能独善其身。 季文开车送妖寂到学校门口，燕山亭目送她下车，待妖寂转头的时候，他桃花眼里带着微光，道“安心考，考完告诉我，我来接你” 妖寂笑着对他挥手，说“好”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燕山亭才让季文离开。 燕氏会议厅 燕山亭到公司的时候莱雅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些时候了。 她是新来的助理，学的也是这个专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主要是她家底干净，不然季文不会招她进来。 她看到燕山亭和季文连忙走上去，道“燕总，他们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什么情况？”燕山亭看了一眼手表，从接到电话到他过来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不是听说闹得挺凶，这就走了？ 莱雅道“他们主要是想让燕夫人回来掌控公司，说你年龄小，阅历不足，不过我们这一个月的业绩，有一半是支持您的，当时是有些僵持不下，不过。。。” 听到她的停顿，燕山亭微微皱眉，道“不过什么” 莱雅吐出一口气，道“不过花楼小姐来了以后，就解决了” 燕山亭目光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季文，嗓音清冷，问“她怎么会来？” 他没有通知花楼，按道理她不应该知道。 季文还没有说话，便听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燕氏一大早的这么热闹，我当然知道了” 抬头看去，花楼靠在会议室门口，红唇微勾，没有再穿那身白色长裙，换成了有些正式的黑白职业装，头发挽了起来，看起来干练了些，看到季文，还对她抛了个媚眼。 季文默默地别开脸，一晃过去这么多年，花楼这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性格还是一点没变。 莱雅看到这一幕，默默的退开了。 燕山亭皱了皱眉，道“你知道我本来是不想把你扯进来，这对你没好处” 他需要花楼家里的支持，但是他并不想把花楼拉进夺位这件事来。 花楼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也不是因为你来的” 燕山亭“。。。” 看到自家表弟脸上浮现出的送客表情，花楼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别这样，我好歹是因为你小女友来的啦~” 提起妖寂，燕山亭那宛如冰封的脸色逐渐化开，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花楼道“和你之前说的一样，正好可以规划下一步了” 季文在一旁听着有些诧异“少爷之前就意识到了？” “是啊”花楼对季文笑了笑，道“你家少爷的心思可不比那些普通的十九岁男孩，他可聪明着呢~” 很多时候，连她这个二十多岁的人都看不透燕山亭在想什么，只能说，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学校了。 燕山亭抬腿往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扔出一句轻飘飘的话“走廊有监控，如果你们不怕事情败露，那就继续说” 花楼笑着的脸色一僵，吐出两个和她气质完全不符合的两个字“。。。卧槽？” 季文憋着笑不敢说话，默默地跟上了燕山亭。 c大，法律系。 妖寂刚到教室就看到很多人在看书，原本准备去找江颜的心也只能先压下来。 她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这是妖寂最不快乐的一天，当下午四点的交卷铃声敲响，妖寂走出来，看着远处的风景，耳边嘈杂的人声，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纵观全局，清醒的也没几个。 因为脑子混乱导致她忘记了要找江颜这件事，径直走到了校门口，也因为没反应过来，忘了告诉燕山亭自己在这里等他。。。 忽然，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妖妖”，如水般的声音将妖寂的思绪拉了回来。 回头一看，她疑惑的道“你怎么来了？” 许久不见的敛未穿着烟灰色的羽绒服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面容白皙俊秀，温润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心就静了。 他走过来，笑道“算着你也该结束考试了，我过来看看” “这样啊。。。嗯？” 等等！她隐约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过敛未今天考试的事情啊。 敛未又道“考前你班主任告诉我的，说学生结束考试了，回家注意安全” 妖寂这才明白了，目光有些闪躲的道“那个，今天我先不回去了” 她答应了燕山亭这几天陪他的。 嗯。。。燕山亭！ 妖寂忽然清醒，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第四十三章 哥哥和男朋友 脑海里思绪逐渐清醒，妖寂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燕山亭发消息，怪不得总觉得有事情没做。 敛未见她从善如流的摸出手机，即使已经知道她要联系谁，但还是没有办法这么快接受自己喜欢的女孩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放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又很快的松开，温润的眼眸也变得暗沉了些。 妖寂给燕山亭发了消息，也许他在忙，还没有回复，她也不急，寻思和敛未随便唠唠。 “是燕山亭么？”敛未问道。 妖寂也不准备瞒着他，点了点头，道“敛未，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哥哥，我不该瞒着你，几天前，我和燕山亭在一起了” 敛未神色有些怔愣。 这样的消息他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但当他看到妖妖提起燕山亭时眼底折射出的暖意，他明白，她是认真的。 “这样啊。。。”睫毛遮挡住眼里低落的情绪，敛未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你现在，是在等他？” “嗯，所以今天不能和你回去了，抱歉”妖寂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脸色，甚至会有些愧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为何而来。 敛未重新挂上微笑，道“他还没有来，我和你一起等会” 妖寂说“好，待会正好给你们介绍认识” 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敛未现在是她哥哥，哥哥和男朋友认识认识，应该没事吧？ 燕氏总裁办公室。 燕山亭看到短信的时候才刚刚和花楼讨论完下一步的计划，那个时候距离妖寂给他发的消息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不回女朋友消息会怎么样？燕山亭回答不了，他甚至来不及坐下，连忙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快步走出去。 开门的时候对正要开口的季文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季文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色的人影从眼前划过，快速进了电梯，脑海里还回荡着他说的话，所有要汇报的东西化作一句“嗯？” 少爷这么行色匆匆的，这是准备去接他女朋友了？难道要带到公司里来？ 燕山亭当然不会带妖寂来公司，他现在在公司虽然已经得到了大半股东的支持，可还有一半是燕玖的人，也是最难缠的，这会还在准备着挑事呢。 “叮咚” 伴随着手机一声轻响打破了妖寂和敛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等的有些久了，他们干脆找了个咖啡店坐了下来。 妖寂看了一眼，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微笑，对燕山亭发了一句“路上小心” 敛未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已经有数，道“他来了吗？” “嗯，在路上了”妖寂笑着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这是敛未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带着期待见自己心爱男生的神色。 他对自己说，敛未，你若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放下吧，妖妖自己做的选择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而另外一道声音却说，司命都说过她和燕山亭是不可能的，你不阻止他们，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 不，妖妖不会死的。。。 敛未低下头，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中。 c大。 江颜准备今天回一趟家里，早上她妈妈告诉她说家里来了一位很尊贵的客人，晚上回去吃饭。 江颜不爱回家，寒暑假她都是住在学校，在网上接一些画画的单子，但是她妈妈说的话她不能反抗。 为了一个人安静一会，她给妖寂说的是她已经回家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在宿舍，妖寂是不会来的。 穿着有些厚的白色羽绒服，江颜一向微笑着的脸上带着憔悴，似乎有心事。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自己想要的人的回信。 也许，真的是不合适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转头，猛然看到了旁边的咖啡店里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妖妖！ 情绪还没有来得及浮现，江颜又看到了她对面笑意盈盈的敛未，那种笑容绝对不是普通的兄妹之间会有的。 即将冲出口的话语瞬间僵住，仿佛一盆凉水迎头淋下。 他们。。。怎么在这里？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明明离他们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只要她打个招呼，他们就可以看见。 那种许久不曾出现的自卑仿佛终于寻到一个出口，瞬间蜂拥而出。 妖寂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颜。 一时间有些诧异，她率先走了出去，说道“江颜，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坐” 说这句话的时候，敛未也侧过头，看到江颜的一瞬间，他似乎愣了愣。 江颜对妖寂笑了笑，带着勉强的味道“没事，我在这里。。。等车，你考完试了吗？” 妖寂见她没有丝毫要过来的意思，里面的敛未身影似乎也有些僵硬，她的想法已经被验证。 “江颜，你。。。”妖寂刚想问，却听她说“妖妖，我没事” 也不知道她说的没事到底是真的没事还是为了安抚她。 刚刚看到敛未的态度以后，妖寂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江颜没联系自己了。 她抿了抿唇，其实知道敛未骗了自己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悦，但细想下来，喜欢这种事本来就是说不清的。 一边是自己的朋友，一边是自己相处七年如亲人一般的存在，妖寂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 就在敛未也走出来的时候，燕山亭到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咖啡店门口的妖寂。。。和她身边的敛未。 看到敛未在妖妖身边燕山亭就很不开心。 这个妖妖名义上的哥哥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居心叵测，想挖他墙角的人！ 等带着不悦的情绪走过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妖寂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顿时紧了紧，快步走到她身边，问道“妖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妖寂看到他的一瞬间松了口气，听到他关切的声音，她道“没事，不是我。。。” 燕山亭确定她没事后才放下心，这才看到了低着头的江颜，刚才还没注意看，疑惑的问道“江颜你还不回家？” 江颜抬起头，见燕山亭和妖寂站在一起的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敛未，说了一声“这就回了，妖妖，下次见” 等到江颜离开，妖寂托着下巴目光在燕山亭和江颜的身上转了个来回，这两人似乎有事情瞒着她啊。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的时候，燕山亭已经转头和敛未说上话了。 走起来第一句便是“哥哥，又见面了” 妖寂“？？？” 哥。。。哥哥？ 第四十四章 帝君燕臣林 一句哥哥说出口，敛未依旧面带微笑，只是温润的气息褪去，语气十分不善“你叫我什么？” 燕山亭一手揽着妖寂，看着敛未明显不善的笑没有丝毫退却，从善如流的道“哥哥” 敛未“！！！” 明眼人都看得出燕山亭是在宣示主权，敛未没办法继续保持微笑了，直戳了当道“燕山亭，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妖妖？” 燕山亭嗓音淡漠却坚定，道“她是独一无二的，至于为了什么喜欢，哥哥，爱情不是有原因的” 敛未冷冷的道“爱情？你和她经历过什么，又知道她什么了，在你心里，爱情就是这么随意么？” 燕山亭握住妖寂的手，道“起码我知道，妖妖在我心里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她，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不管敛未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弃妖妖的，十九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喜欢到连未来的规划里都是她。 敛未又要说什么，妖寂一看觉得大事不妙，立刻转移话题道 “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来，我们先走了，告辞！” 说完就拽着燕山亭光速逃离现场。 燕山亭被妖寂拉着离开的时候，目光幽深的回头看了一眼敛未，其中的深意，想必只有他们两个明白。 敛未“。。。” 昂贵的黑色卡宴绝尘而去，敛未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胸口的郁结在一瞬间褪去，转而化作无数的茫然。 燕山亭也是很喜欢妖妖的，同样是男人，他看得出来这份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他们之间真的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没有答案，没有人会有答案。 天族，司命殿 距离瑶池不远的地方，一座被金色柱子环绕的银色宫殿立于九重天之上，殿内的屏风后，点点星光晕绕在一颗巨大的菱形水晶周围。 旁边和外面的架子上放着一排接一排的卷宗，每个卷宗里都夹带这一块小小的牌子。 一身青衣的司命看着面前桌子上摆放着已经毁的看不出原样的命格，皱着眉算了算燕山亭接下去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水晶内青光划过，结果还是一样。 还是没办法么。。。 忽然间，他睁开眼睛，浅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芒，喃喃道“敛未，你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青色的光从指间散去，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道“司命大人，帝君来了” 话音刚落，人未来声先到，磁性又温和十足的男声带着如老友般的悠闲传来 “司命，我来了，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司命对黑衣人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 他走出屏风，挥袖之间，桌子上已经出现了一套精美的茶具，一边熟练的泡茶一边道“帝君今天似乎格外的闲” 伴随着他语气里似有若无的调侃，门口迈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金丝绣着卷云纹路映在衣袍上，并不显眼，但是看得出十分尊贵。 黑色长发一半用金冠束起，一半垂落披在身后，眉心处一点红色的朱砂痣，显得更加出尘仙气，与青裁的霸气截然相反，他是一种超乎常人的温和，让人看一眼就想要亲近。 他便是天族现任帝君，燕山亭的哥哥——燕臣林。 与燕山亭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带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帝君笑道“近日事情很多，也许久不曾来找你了，不欢迎我？” 司命并不搭话，指了指对面让他坐下，道“战神阁下的渡劫还在人间，天族的事情帝君一人处理起来应该也很麻烦吧” 帝君叹道“山亭此次渡劫我实在不放心，何况渡的还是情劫，早知道他过得这么困难，我当年不应该让他下界去的” 他一脸心疼弟弟的表情并没有让司命生出一丝一毫的同情，端着茶喝了一口，语气平静，道 “帝君能这样想当然好，但是你当初如果能不产生好奇心把战神阁下的命格拿去自己偷偷看，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帝君手指一抖，茶杯差点丢出去，尴尬的咳了一声。 “司命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你这么说话的嘛，我也是害怕山亭在下面过得太困难。。。” 司命温润一笑，道“是，您是挺害怕的，不然也不会把命格不小心的掉进了火焰鸟的地盘，等着拿出来，都烧的只剩架子了” 他特地加重了“不小心”这三个字，让帝君再次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 我当年选司命的时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怎么选了这么个记仇的。 人间 带着燕山亭光速离开的妖寂坐在副驾驶上，撑着头看着外面的景色如走马观花一般的略过。 一直没有听到燕山亭说话，又转过头看他，而此刻少年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妖寂暗自叹了口气，道“怎么，生气了？” 燕.死不承认.山亭，道“没有” 明明就生气了，还不承认。 看穿一切的妖寂不想揭穿他，只道“如果你有妹妹，她和别分男生谈恋爱你也会戒备一些” “我没有妹妹”燕山亭十分倔强，道“我是总觉得他对你。。。” 有别的想法。 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口，妖妖对敛未的认知是哥哥，不管怎么样都只是哥哥，要说哥哥对妹妹有那种想法，他自己都不信！ 可妖寂毕竟不是普通人，她和敛未也不是真的兄妹。 敛未看妖妖的眼神他再清楚不过了。 见道理说不通，妖寂别过脸，她算是知道了，燕山亭这孩子，是醋做的。 望卿安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看着门口挂起的小区名字，妖寂终于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取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她看别的小区都是什么江南丽园，锦绣山庄，唯独这个小区，总是和周围格格不入。 燕山亭锁了车，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磨灭的人，望卿安的意思就是，希望心里的那个人平平安安” 妖寂望着他问道“你心里也有那个人？” “当然没有”燕山亭说着便笑了，目光柔和的道“除了你，没别人” 妖寂心脏颤了颤，别开脸，就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脸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红，也许是想起了鬼儿对她说的那些话，难免有点影响心情。 她声音低低的问道“所以我是你们人间常说的，初恋吗？” “嗯”燕山亭不明白为什么她有些低落，想着也许是她今天考了试有点不开心，道“说明我很有眼光，第一眼就看上你了” 这个可以说求生欲很强了。 送妖寂回了家里，燕山亭便又被季文一通电话叫去了公司，走的时候，他摸着妖寂的头，像哄小孩一般的说道 “你乖乖的，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我给你做饭” 妖寂点了点头，乖巧的样子让燕山亭十分心动，但事情紧急，他只能离开。 燕山亭走后，妖寂无所事事，将家里转了一圈，随便从书架上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看了还没两排，手机传来一声轻响，有人给她发消息。 是江颜，一句看起来似乎很平静的询问“你和燕山亭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妖寂没有回复的欲望，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说话风格不太像平时的江颜。 有些太僵硬了。。。 犹豫再三，妖寂还是给江颜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当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有人接了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找谁？” 第四十五章 不可逆转的决定 妖寂愣了愣，江颜两分钟前才给她发的消息，怎么是别人接的电话。 “你好，我是江颜的同学，请问她现在在吗？” 女人语气里带着冷漠，道“她刚才出门了，手机忘在了家里，你有事吗？” 刚才出门，刚才她明明给她发了消息。 妖寂还没说话，女人再次开口“你如果还有事就等会打给她” “那个。。。” “我挂电话了”女人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一分钟都没有留给她。 妖寂“。。。” 她似乎在隐藏什么，莫不是心虚了？ 景城江家 挂了电话的女人眉目和江颜十分相似，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她轮廓更加立体清晰，而江颜比较柔和。 将手机放回原位，女人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响动，面色不变的随手拿起一边的书翻了翻。 江颜穿着淡青色旗袍从楼上下来，头发挽起，多了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道“妈妈，刚刚你在和谁说话呢” 她下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书房里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 “公司的事”女人语气平静，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了书，道“这次的客人身份很尊贵，就算她说的话不太好听，你也不能随意打断” 江颜点了点头，她虽不愿意接手公司，但肯定不会这么做，不过她听说这次叫来的客人可是能决定公司的存亡。 “到底是谁呢？”江颜问。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女人没有回答，神色正了正，径直站起来道“她来了” 门打开，因为被女人的身影挡住大半，江颜看不到，当女人侧过身子，她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时瞬间顿住了。 怎么。。。是她？ 江颜还愣着，忽然听到女人的声音传来“颜颜，愣着做什么？叫姐姐！” 江颜这才回过神，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声音低低的叫了声“姐姐” 夏茜是一个人来的，她伤已经好了，本来想打电话但还是没有，背着所有人过来，这件事必须得她自己说。 白色长裙配着粉色短外套，即使外面天寒地冻也并不影响，她道“好久不见颜颜又漂亮了” 说完她又转向女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姑姑也更漂亮了~” 望卿安 被挂了电话的妖寂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被这么一打断，书也看不下去了，侧过头看着阳台外的风景。 今早还在出太阳，现在不过是下午，居然就已经变成了阴天，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看着看着，妖寂想起了一件事。 这几天为了考试都忙忘了，上次应该让鬼儿带话回去找青裁拿东西的，还有她遇见了曼殊沙华的事情，不过。。。鬼儿不会来了吧。 妖寂皱了皱眉，夏茜的事情夏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如果可以消除记忆，岂不是都要消一遍？潜完燕家，又要潜夏家？ 她改行当江洋大盗算了。 妖寂还在思考，忽然外面划过一抹黑影，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响。 因为动静实在太大，妖寂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了阳台。 当她看到低着头靠在那里全身都是伤的白色身影时，目光一顿。 “妖亦？！”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听到她的声音，妖亦意识归拢了一些，微微抬起头，如嫡仙般出尘的脸上染了血，看起来有些妖冶 “妖。。。妖” 妖寂在他身边蹲下，扶着他用法力检查一遍他的伤口，皱着眉道“你遇见道士了？” 伤口并不深，都是些小伤，但是一直在流血，完全没有止住的迹象，可以看到伤口上法力的痕迹，那是专门克制妖的，一看便知道是道士所为。 妖类的天敌是道士，道士修炼的法术和妖类相反，只要被他们所伤，哪怕再厉害的妖伤口都很难愈合。 只是道士怎么会下山呢？这个年代已经很和平了，按理来说这个行业也远离尘世很多年不应该再出现了。 妖亦没有回答，失血过多的脸上浮现出的虚弱和苍白，拉着她的袖子，着急的道“快走。。。他们。。。再找你” 也不知道那群道士抽了什么风，忽然就下山找人了，他也是偶然听到，没想到气息漏出去就被盯上了。 妖寂一边替他止血一边说道“别担心，我来人间时被隐藏了气息，他们不可能找到我的，倒是你。。。” 天族司命和冥界执法者同时出手遮盖气息，而且她已经来了人间七年，没道理现在才被道士发现。 眼看着妖亦的伤口没有愈合的趋势，妖寂不敢耽误，道“我能力有限，现在带你回冥界，只有青裁有办法救你” 妖亦没有说话，就在妖寂准备把他扶起来的时候，面前的虚空晃了一下。 熟悉的气息传来，打消了妖寂的警惕，这个气息她太熟悉了。 虚空中走出一道披着黑色披风，穿着深紫色长袍的人影，白发飘然立于半空，俊美的面容在看到妖亦的时候露出了一抹微怒。 “青裁”妖寂抢在他前面开口道“你快带他回冥界去，他遇见道士了” 青裁不理她，只是盯着妖亦，语气明显不太好，道“谁让你私自来人间的，不知道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吗，现在出了事知道要回去了？活该！” 妖亦“。。。” 其实不是很想回去，反正他又死不了。 但是面对冥王的说教他没有反驳，干脆在妖寂怀里装死。 妖寂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了解青裁，等他撒了气就好了。 青裁说完，心口的那口气也发泄完了，将妖亦的伤用法术止住，开口道“你们两个，和我回去” 两个？ 妖寂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也在内，连忙道“可是青裁，我还有事没做完。。。” “我管你还有什么事！”青裁难得这么严厉，道“你们两个一天不闯祸就不舒服，还有你妖妖，你看你弟弟干什么？你以为让鬼儿不告诉我，那些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管是燕山亭劫数提前还是她和燕山亭在一起的事情，他都知道。 不过是觉得只要她过得开心，也没必要事事都逼着她，只是她们做的这都叫什么事？ 隐藏最厉害的被道士发现了，性格最清冷的被人类拴住了，好不容易有的两颗好白菜，全丢了。。。 妖寂眼底划过一抹挣扎，她不想离开燕山亭，可是青裁这次。。。似乎是认真的。 作为冥王，他的决定也没人可以逆转。 妖寂还在想怎么脱身，体内的法术却被锁住，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便被一阵风带进了阵法。 眼前一片漆黑，风刮过脸上时她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离人间越来越远，也离那个傲娇少年越来越远。。。 燕山亭，等我。。。 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努力压制住反抗的欲望。 当她脚踏到实地，看到眼前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海时，妖寂内心没有半点回家的喜悦。 心脏那里似乎缺了一块，空荡荡的，透着风，再多的东西也填不满。 青裁没有时间理她，妖亦的伤等不起，直接将人像抗麻袋一般的抗在肩上，光速回了冥王宫。 妖亦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尴尬，一抬头，却看到妖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身影，闭了嘴。 妖妖心里很难受吧。。。她喜欢那个人类已经到了他没办法想象的程度。 看到妖寂因为燕山亭难受，他也在因为她难受而难受。 因为妖寂是突然被带走的，所以她的手机，书本都在燕山亭家里，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所有的事情都如往常一样。 通往客厅的玻璃门是打开的，有风吹进来，掀起窗边的纱帘。 唯一不见的，是那个眼眸干净清澈，笑容明媚的少女。 第四十六章 不让江颜知道的事 人间，燕氏 燕山亭回公司后就在办公室里忙碌，之前为了陪妖寂休息了一天，又因为没什么事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虽然有季文从中周旋，但几天堆起来的事情也非常可观。 即使这么忙他依旧不忘告诉季文，让他到下班时间提醒自己，毕竟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家。 季文一听，立刻胸有成竹的说一定记得，可是事情实在太多了，导致季文忙了一下午终于坐下来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点一个小时了。 季文忽然想起了什么，冷汗冒出，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的坐在座位上僵硬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怎么一眨眼都这么晚了。。。 自从燕山亭遇到妖寂以后，季文发现自家少爷的脾气简直是可以用温如来形容。 以前燕山亭是一个漠然而孤僻的人，对所有人都冷漠且视而不见，那个女生居然降住了他家少爷？ 怕不是人类吧。。。 而正在处理事务的燕山亭并没有等到季文，而是等来了燕玖的一通电话。 他本来不想搭理的，可是之前因为怕错过妖寂的信息所以手机没有关静音，听到了声音就拿起来看了一眼。 然后就更不想接了。 “季文”燕山亭对外面喊了一声，季文立刻走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爷，怎么了？” 燕山亭把手机丢过去，道“拒绝掉，我不想在看到她！” 季文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夫人的电话。 他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燕山亭再次开口叫住了他“等会” 季文回头“怎么了少爷？” “什么时候了？” 季文“。。。” 终于还是来了吗！ 燕山亭见他没说话，抬起头正准备自己看的时候却见花楼从门口走了进来，一向慵懒的脸上带些凝重和严肃。 她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山亭，你妈妈让你回去一趟” 燕山亭眉心微皱，顾不上季文，问道“什么时候？” 花楼说“现在” 听到这个消息，季文也顾不得时间，连忙问“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股东今早才闹了事，难道这么快就告诉了燕玖？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花楼看了他一眼，道“不，我总觉得不应该是公司的事，这不是他们那群人做的出的事” 燕山亭没有说话。 花楼继续道“今早他们离开以后我让人注意他们的动向，并没有什么异常，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上报给前任董事长，这样不合规矩，所以，应该是其他的事情” 花楼分析的很有道理，季文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烦心的？” 只要不是公司的事情，燕玖就拿燕山亭没办法，毕竟现在的主事人是燕山亭。 燕山亭却觉得哪里不太对，沉声道“花楼，你是不是也觉得。。。和妖妖有关？” 这个时候燕玖打电话过来，不是公事，那只能是私事了。 他的私事，只有一个妖寂。 花楼想了想，没有丝毫头绪，道“不管怎么样，先走吧，边走边说” 三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下楼坐车往燕家而去。 燕家 燕玖自从燕山亭介入公司事务后便在家过起了皇太后般的日子。 她倒是不害怕燕山亭会对抗她，也许在她眼里，燕山亭永远都是可以随意被她拿捏的人，毕竟小时候的山亭可是最喜欢她这个母亲了。 此刻她姿势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喝茶，对面的夏父夏母似乎等的有些久了，脸色不太好。 夏母不悦的道“燕夫人，山亭什么时候回？等会我还等着去医院陪茜儿，他们这么久不见，山亭也应该和我一起去吧” 燕玖笑着道“应该的，很快了” 嘴上说着很快，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燕山亭的电话她现在根本打不通，还是打花楼的电话才通的。 她知道花楼和燕山亭认识，但只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知道他们已经是同一站线了。 其实单看燕玖的样子完全不能和狠毒两个字联系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对燕山亭那过分的态度，她简直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夏母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道“是吗，上次还对您可厉害了呢，这回他还接你电话？哎，也对，燕董事长调教的人当然不敢不接您电话了” 自从上次燕玖当着他们的面打了燕山亭以后夏母是彻底看不起她了，她自己也是母亲，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燕玖这种做法，无疑是最蠢的！ 燕玖被她这么一激，冷声道“山亭是我儿子，他不听话我教训是应当的，如果还他不听，就是他不孝，我随时可以把我给他的东西收回来！” 燕玖不愧是燕玖，即使到这种时候，她也绝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夏母冷哼一声，靠在沙发上不在说话。 燕玖转头对站在门口观望的老管家问了一句“山亭还没有回来么？” 老管家摇了摇头，道“夫人，燕氏离得有些远，少爷怕是还的有一会” 这句话说的有道理，燕玖即使再不耐也只能压制下去，今天夏茜不在，夏父夏母对她也没多客气。 而所有人都以为在医院休养的夏茜，此刻却在江颜家里和江颜的母亲聊的火热。 与其说是火热，不如说是装出来的亲切。 “姑姑，我这次来主要还是因为之前叫您办的事情今天到期限了，不知道姑姑做好没有？” 夏茜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背着江颜，江颜听了，便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什么事情需要母亲亲自出手？很麻烦么？ 女人沉思道“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这件事不简单。。。” “是么”夏茜目露怀疑，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江颜，顿时明白了过来，笑道“那我在给姑姑几天时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这件事情，明显是催不得的。 女人也没有想要留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代我向你母亲问好，颜颜，送送你姐姐” 江颜站起来，道“姐姐请” “多谢姑姑” 等夏茜离开后，江颜回到客厅，忍不住问了一句“妈妈，你答应了她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导致的。 女人语气淡漠，道“这件事你别管，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 说完便径直上楼了。 江颜皱着眉，在女人离开后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可是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删掉，她注定翻不出什么东西。 她手指停留在微信里妖妖的名字上，若有所思。 燕家 燕山亭他们到燕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七点，本来花楼和季文都想进去的，结果被燕山亭留在了车里。 “你们就等在门口，如果我很久都没有出来，你们知道怎么处理” 燕山亭的目光在看着燕家别墅的时候变得格外冰冷。 从他记事以后，每次在准备进门之前他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比如后路，比如突发情况的应变。 第四十七章 被带回来了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明明应该是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家，结果现在连进去都要带着警惕。 花楼犹豫了一下，便也停止了跟着一起进去的念头，沉声道“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你自己小心” 在决定帮助燕山亭以后，花楼陆陆续续的了解到了燕玖对山亭做的一些手段，所以她在两个人中选择了支持山亭不是没有原因的。 季文转过头，担忧的道“少爷，你可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再带着伤出来了”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带了伤，明天公司的女员工都会疯的，她们一疯，首先遭殃的就是他！ 季文感叹道：女人疯起来真是一个可怕的生物，莱雅看到燕山亭受了伤差点没挠死他。 燕山亭道“放心吧，不会了” 难道燕玖还以为他是那个不会反抗的人么？那她真是太天真了，自从他上任以来，已经渐渐背着燕玖将大部分的权利接了过来。 燕玖不信他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手腕，所以对他没有太多防备，轻而易举的让他得手了。 他这么了解燕玖，又怎么会不考虑到这些呢。 走进燕家别墅区，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观望的老管家。 老管家自小对他就特别好，小时候他被燕玖打骂，被关在地下室不准他吃东西，是老管家背着燕玖带着吃的来看他。 老管家一看到他，情绪就有些激动，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燕玖，暗暗的对燕山亭比划着手势。 可毕竟是老人家，比划了半天燕山亭也没看明白。 看着老管家一个人在那里手舞足蹈，燕山亭摸不着头脑。 季叔这是。。。活动筋骨呢？ 见他没看懂，管家死心了，等燕山亭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夏茜” 燕山亭目光一凛，猛的想起上次妖寂和他说自己把夏茜打了一顿的事情，他本以为没事了，可是没想到夏家会找到这里来。 然而下一秒，他又想起自己食言了，现在都还没有回去。 不过现在。。。估计有点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没有办法想其他的事情，面前还有更可怕的在等他。 “山亭，你回来了”燕玖看到他，艳丽的脸上没有多大反应，道“过来和你夏叔叔他们好好聊聊” 夏父夏母对燕山亭还是比较满意的，由他出面会少点很多麻烦。 然而燕山亭走过去，没有理夏父夏母，只看着燕玖，道“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叫我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先下手为强，总之不能让她们知道妖妖的存在。 他这句话可谓十分挑衅，燕玖看了他一眼，少有的没发火，道“没事我就不能叫你回来了吗？这是你的家，你这么天天住在外面像什么话” 燕山亭明显不相信她，嗓音依然冰冷，道“我为什么不回来，你不知道吗？” 反正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把燕玖惹毛，这样他就可以借口离开这里。 不出所料的，燕玖的神色逐渐变得微怒，努力的压制了两下，道“山亭，我好好和你说话，你非要惹怒我么！” 燕山亭还是淡淡的嗓音“怎么会” 燕玖终于暴露了自己的性格，怒道“我看你会的很！你这几个月硬气了，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叫你回来你也懒得回来，怎么？觉得我治不了你了？” 燕玖说的一字一句都在燕山亭的意料之中，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耳熟能详的都快背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沙发上对燕玖目露不屑的夏母，道“没事我先走了” 最后一刻燕玖终于清醒了，大声道“你站住！回来！” 燕山亭停住，转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你和小茜已经是未婚夫妻，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这个作为未婚夫的是不是得给她出口气” 这句看似询问的话，燕玖的语气却十分理所当然，仿佛燕山亭就应该这样做。 燕山亭回头看了一眼她，过了几秒，说了一句“和我无关” 燕玖“。。。” 夏父夏母“。。。” 见燕玖即将再次爆发，夏母起身拦住她，笑着道“山亭，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没关系，你今天就去看看茜儿，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燕山亭愣了愣，他没想到夏母会说出这种话，没有责怪，没有质问，只有温和。 她和燕玖完全是相反的两个人。 燕山亭知道，他没办法拒绝，如果他这次拒绝了，那么得罪的不仅仅是燕玖，还有景城第二的夏家。 思考半晌，他说“好，但是公司还有些事，我过会再去” 夏母没有意见，她知道燕山亭并不喜欢茜儿，如今只能让他们慢慢磨合。 “好，工作重要，我在医院等你” 达成一致后，燕山亭便离开了，一直到他走出去，都没有在看一眼燕玖。 他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是漠然而冰冷的，哪怕面对燕玖滔天的怒火，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有些畏惧和害怕。 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呵，只能说是侮辱了那个称呼。 燕家大门，花楼和季文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燕山亭走出来他们立刻迎了上去。 看他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季文松了口气，道“少爷，你这次刷新记录了，这么快就出来了” 花楼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可是看她的样子，明显也是松了口气，道“现在回公司么？季文说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处理” 燕山亭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 这么晚了，他得先回去一趟看看妖妖怎么样了，没回消息也没有电话，怕不是生气了。 “季文，手机呢？”燕山亭问了一句。 季文连忙拿出来，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想起了那一直被他遗忘的事情。 “少爷，已经很晚了。。。” 燕山亭知道晚了，可是当他看见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离他能接受的时间差的太远了。 妖妖，他终究是食言了。。。 冥界，忘川河。 妖寂穿着她一开始的那身红衣沉默的站在彼岸花海里，因为法力被封住而变回了原本容颜倾城的模样，眉间的血色彼岸花印记格外显眼。 黄沙满天中，她黑发被风吹起在空中飞舞，身影纤瘦的精致少女，白皙的皮肤趁着红衣愈发夺目，周身的气质都是冷的。 鬼儿和十七来到这里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 这让她们心里浮现出一抹奇怪的感觉，好像她一直在冥界，从来没去过人间，没爱过燕山亭。 原本鬼儿看着妖寂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又换回了以前的衣服，就以为她不会再走了，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妖妖有些陌生。 “妖妖”鬼儿轻声唤了一声。 听到有人在叫她，妖寂回过头，干净的眸子里光很淡，嗓音一如既往的空灵悦耳，道“你来了” 鬼儿犹豫着上前，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青裁给我说的时候我还挺意外的” 妖寂不语，径直往前走去，直接站到了忘川河的河边。 忘川河的水清澈见底，即使是这漫天黄沙也不能影响它丝毫，可是在这清澈之下隐藏的，是那些不愿投胎和无法投胎的灵魂。 她说“我。。。被青裁带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家里空荡荡的 尽管鬼儿和十七是接到冥王的消息赶过来的，但是听到妖寂这句话，她们还是愣了愣。 鬼儿轻皱着眉问道“青裁怎么会去人间的？妖妖，怎么回事？” 她明明没有和青裁说过妖妖爱上燕山亭的事，那他是怎么会知道的？如果不是这件事，青裁怎么会亲自去人间？ 妖寂抬头看着远方，眼里却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道“我不知道，我想回去，可是去往人间的通道也被青裁封印了” 自从回来以后她便从一开始的茫然变成了现在这样般冷静的样子。 她在冷静的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回到人间去，她不怕道士，甚至不怕天族的惩罚，可她怕青裁不开心，怕那个精致的少年脸上露出的脆弱和难过。 也许是她知道燕山亭曾经经历了太多的绝望，所以她是真的想用尽全力去温暖他。 可现在，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了，燕山亭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她食言了？ 他会着急吗，会恨她吗。。。 每次想到这里，妖寂的心都特别疼。 鬼儿怕她想不开，上前去拉着她，道“妖妖，你别冲动，青裁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你回来，你想想，他什么时候这么做过！” 这番话让妖寂清醒了一些。 十七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们替你想办法，别担心” 妖寂衣袖浮动，嗓音清淡的道“你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想办法说起来容易，可是那个人是冥界至尊，他做的决定怎么会有人能撼动，况且。。。是她做错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作为妖，不能喜欢上凡人却还是做了，妖和凡人尚且不可能，又何况那个人是神呢？ 鬼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妖寂背着她们一副不想在说话的模样，硬生生止住了。 “那我们先走了，妖妖你。。。” “我不会走的”妖寂抬起头，忽然笑了，道“现在的我又能去哪里呢？” 没有修为，没有法力，她哪里都去不了。 十七有些不忍心，拽了鬼儿一把，带着她离开了。 走出彼岸花海，鬼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妖寂依旧背对着她们站在那里，红色彼岸花花瓣拂过她的长发，她的红衣。 黄沙和以前那样覆盖着冥界，仿佛是人间的天空。 这幅画面无端的有些悲凉。 带着鬼儿走远了，十七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道“你想帮她么？” 鬼儿白色的瞳孔闪烁了几下，像是无可奈何一般的道“十七，我们都没办法帮她，这件事，是她做错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妖妖爱上了燕山亭，那个跺跺脚就能让三界颤抖的天族战神！ 妖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可她还是爱上了。 但说到底，也不全是她的错。。。 鬼儿见过燕山亭，面对那个男人的温柔和深情，恐怕没几个人能不动心。 听到鬼儿的话，十七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半晌，她道“她是有多幸运，还能这样活着，去爱或者被爱，可是现在，连这样的幸运都要给她夺去？” 那样太残忍了，她没办法接受，其实不光十七，鬼儿也一样。 “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渺小的。。。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她不要太过执拗了，走吧，别去找青裁了” 十七看着她化作一缕白烟飘然而去，最终轻叹了一声，回到了忘川河畔。 妖寂坐在河边，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是以前那一千年一样。 每个来到冥界的人看到妖寂的第一眼都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惊艳绝世的容颜，明明是热烈的红衣却被她穿出了一股出尘清雅的味道，这样的气质，说她是天上的仙恐怕都有人相信。 她这般看起来无动于衷的样子，其实十七知道，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一撩青衣陪着她坐在河边，开口道“还在想怎么回去么？” 妖寂收回看着河底的目光，轻声道“已经回不去了吧，青裁说的那些，其实挺对的” 去人间的时候，她曾经算过她和燕山亭的未来，与其说是模糊，不如说是空白，只是空白中似乎带着隐隐约约的警告味道。 这警告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的。 十七看着她，道“那就当这寥寥数年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吧，梦醒了，你还是冥界那无忧无虑的妖妖” 妖寂白皙纤长的手指紧了紧，目光深处浮现悲凉。 那些回忆，如果真的只是梦，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疼了。。。 人间，望卿安 花楼和季文回公司主持大局，燕山亭回到了望卿安。 从他下午离开到现在回来不过几个小时，其中都没有收到妖寂的消息，他知道她性格不是粘人的类型，但燕山亭始终有些不安，那种不安逐渐扩大，直到让他无法忽视。 以前虽然有过妖寂不告而别的案例，但起码他知道她还在，还在这个城市，只要他想，一个电话就可以听见她的声音，虽然不开心，却没有这么慌张过。 他是一路狂奔上去的。 等到门口的时候，他的心跳已经快的不成样子，指纹解锁，进门，入目的是如死水般寂静的家。 燕山亭的心忽然间剧烈的抽痛了一下。 家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看到了妖寂放在茶几上的书和手机，以及客厅里那半拉的窗帘，唯独没有她这个人。 不安的感觉在一瞬间席卷山亭全身，仿佛凌迟一般。 他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错觉，她不会回来了。。。 他看了卧室，书房，浴室，甚至阳台，都没有看到人，可是她的东西全都在。 燕山亭稳了稳心神，想了想妖寂还可能联系上的人，敛未，江颜。。。 这两个都没可能，再者，妖寂如果离开，她会告诉他，起码，她会带着手机，这个习惯还是他给培养出来的。。。 她还能去哪。。。 燕山亭握了握拳，走到了客厅外面的阳台，当他看到阳台上那一滩血的时候，瞳孔剧烈的缩了一下！ 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那刺目的红仿佛同样刺痛了他的眼。 “妖妖。。。” 燕山亭脸色苍白，这两个字仿佛也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的。 那些血是妖妖的？她是不是受伤了？这么多的血，是不是很重的伤。。。 这些念头一个一个在他脑海里浮现，心脏从进门那一刻就一直在痛，但比起那种沉重的痛，这种细细碎碎的痛更让他清醒。 他想，如果妖妖看到他这样，肯定会心疼的吧，毕竟她连一点黑暗的东西都不想让他看到。 现在她不见了。。。如果他早点回来，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可是，没有如果。 燕山亭目光涣散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你这次，真的不要我了吗。。。 第四十九章 不知归期的人 冥界，忘川 燕山亭躺在沙发上失去意识的时候，妖寂忽然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绞痛，仿佛心脏被人狠狠的握住，喘不过气。 她抬手捂住胸口的位置，难道是山亭。。。 十七被她的变化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妖妖，你怎么了？” 索性这种疼只持续了一下便消失了，只是那种感觉让她没办法忘记，喘了几口气，她问到“十七，你知道现在人间是什么时候了吗？” 人间晚上到凌晨那段时间会有魂魄经过孟婆庄，所以她对人间的时间比较清楚。 十七想了想，道“应该是下午近黄昏了” 下午。。。 妖寂顿了顿，都已经这个点了，山亭应该回到望卿安，发现她不见了吧。 刚刚那一瞬间的心疼，也是他的感觉，他应该很担心自己，山亭会不会出事？ 一想到这些，妖寂就很不安，她想回去，可是怎么回去呢？青裁不会同意的。 忽然，妖寂想到了一个人，也许那个人可以帮她。 “十七，你能去天族吗？”妖寂问道。 十七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是冥界中的一缕魂魄，天族那种地方我是去不了的” 天族有结界，结界是很针对魂魄和妖的，一般没有帝君准许，冥界的人是不可以随便进入天族，不过。。。 十七道“妖妖，你命格特殊，又没有修为，别人看不出你的气息，也许可以试试” 妖寂冷静下来，十七说的没错，也许她可以去试试，而且。。。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妖寂做了决定，问“怎么才可以去天族？” 十七道“冥界有直通天族的捷径，沿着忘川往下走，等你见到一座山和一片彼岸花海的时候，那里就是天族圣河的入口了” 她是妖寂的朋友，妖寂想做的事情她除了力所能及的帮她也没理由阻止，她明白那种失去挚爱的感觉，因为她也是如此过来的。。。 妖寂勾唇笑了笑，说“谢谢你，十七” 这一句谢谢她说的坦荡而真心，她知道如果这一次青裁追查起责任，十七首当其冲是第一个遭殃的。 冥界属于连带责任，一个人犯错，一群人受罚，青裁说这是为了锻炼他们的团队精神！ 结果大家就在一起犯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十七也回望了她一眼，一向冷冰冰的脸上也出现一抹轻浅的笑，道 “其实我很羡慕你，妖妖，你拥有太多人的守护和关心，从来都是肆意洒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我只能在这里。。。有些时候我都会想一个问题：我是谁？而这个问题结束以后，我又会想起一个人。。。一个早就失去的人” 十七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她已经很模糊了，原本她选择待在冥界的时候青裁的建议是喝下孟婆汤，说这样她会好受一点。 可是十七没有，她选择记得那些人间的过往，提醒自己，她喜欢过一个人，一个直到死都不能忘记的人！ 看着她黑色眸子里露出的复杂之色，妖寂叹道“十七，人间不值得” 那天，妖寂说完那些话就顺着忘川河往去了，十七却将她的话记在了脑海里，以至于很多年后她都在用这句话告诉自己。 人间不值得，可你值得。 冥界，三途河畔 要到忘川下游说的容易，其实真的走起来也是很远很远。。。 没有法力的妖寂走在这条路上简直想杀人。 等到终于到三途河的时候，她只看到一片红色的彼岸花海，和一个被彼岸花包围的，立在河边的小小屋子。 那一片彼岸花海没有忘川河畔那么的绚烂夺目，但也很漂亮，风吹过，没有花瓣漫天飞舞的景象，只有它们在风中微微晃动，仿佛在说悄悄话。 三途河边的那间屋子很简陋，仿佛只是随便一搭，妖寂甚至觉得，如果冥界会下雨，估计都会漏。 听鬼儿说，这里曾经出现过一朵幽蓝色的彼岸花。 所以这里，是妖亦出生的地方？ 妖寂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她才刚刚走到那片彼岸花的边缘，屋子的门便开了，随后里面走出一道穿着白衣，带着白色斗笠的女人。 妖寂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 女人看到她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奇怪，被面纱遮住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慈爱，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冰冷，不近人情“你是妖寂？” 妖寂微愣，道“是，不知你是？” “我是三途河的守护者”女人向她走来，道“你可以叫我阿辞” 阿辞？这个名字让妖寂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没有听青裁提起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低头一看，阿辞所过之处，彼岸花皆让出一条道路来，等妖寂反应过来，阿辞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开口便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道“你想去天族么？” 妖寂“？” 她怎么知道的？ 阿辞没有理会她的警惕，继续说道“我可以带你去” 妖寂更加迷茫了，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她吧，为什么她这么热情？好奇怪的人。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谢谢你”妖寂这般说着便准备离开。 阿辞也不阻止，等她走了几步后，淡淡的道“你没有法力想怎么上去呢？” 妖寂一顿，她没想到阿辞连她没有法力都看得出来，她到底是什么人。。。 感觉到妖寂有些不相信她，阿辞微微有些低落，声音却依旧没什么起伏，道“我不会害你，你也没必要这么警惕我” 说完，她轻叹一口气，道“妖亦那孩子是你救的吧，他是我养大的，此番算是我。。。还你的恩情” 她这么说，妖寂便明白了，她既然和妖亦认识，那么知道她没有法力似乎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那。。。麻烦了” 人间，望卿安 燕山亭还是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头顶天花板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强撑着身体从沙发起来，他才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妖妖。。。不见了。 当时只觉得心脏处传来窒息般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撕碎，然后便失去意识倒在这里，那个时候燕山亭才知道原来心痛是真的会死人的。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这么晚了，妖妖还是没有回来，她去哪了？是受伤了动不了，还是被人带走了回不来？ 手机停了一阵子，又响了起来，燕山亭终于回过神，拿起来接通。 放在唇边还未出声，花楼着急的声音便传来“山亭你在哪呢？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咳咳”燕山亭刚刚说出一个字，便感觉到嗓子有些不舒服，咳嗽了起来。 模样精致的少年苍白着脸，坐在沙发上剧烈的咳嗽着，像极了一个病弱的美男子。 花楼听到他在咳嗽，紧张的问“山亭，你怎么了。怎么回去一趟还感冒了？” 他不是回去见他的小女友了吗？ 燕山亭咳了一会才总算缓过来，嗓音有些沙哑的道“没事。。。你们现在还在公司吗，我现在过来” 花楼没好气的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只是打电话问问你在哪，都一点了，我们都回去了，倒是你。。。” 都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呢，为了工作不要命了么。 燕山亭听着花楼的关心，靠在沙发背上，轻声道“也好。。。” 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想想她还有可能会去的地方，既然手机在这里，人又受了伤，应该不是自己离开的，不管怎么样，他得去找她。 想到这里，燕山亭心口一滞，又轻轻的咳了两声。 微凉的手指抵在唇边，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脸色有多苍白。 第五十章 你真的喜欢他吗 放下手机靠着沙发缓了一会，燕山亭再次从沙发上站起来，强撑着去洗了澡，换了衣服。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他从小很少生病，但是一生病就很难好，以前是他一个人撑过来的，后来遇到妖寂，慢慢的，他也变成了一个不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因为他知道，他生病或者难过，妖妖会心疼。。。 洗澡，换衣服，这两件平时做起来很轻松的事情现在于他来说也有些麻烦了。 等重新回到沙发上，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妖寂的手机和他的手机放在一起，像是永远不会分开的那样。 燕山亭看到了，便伸出手把妖寂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只想知道，妖妖离开之前发生了什么，也许手机里会有答案。 妖寂的手机并没有上锁，他轻而易举的便进去了，进去以后第一个页面就是微信里，江颜发给她的一条消息。 “你和燕山亭在一起了吗” 这原本没什么奇怪的，燕山亭却皱起了眉。 以他的认知，江颜断然不会问这种问题，就算实在有疑问，也不会用这种直白的方法。 那只能说明，这个消息不是江颜本人发的！ 时间是他离开望卿安后的二十分钟左右，发消息的人应该很清楚他的行程，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刚走，消息就来了？ 江颜的消息妖妖也没回，那说明在那个时候手机就没在她手上。 燕山亭头有些晕，连带着思考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妖妖应该是被一个熟人带走的。 而那个熟人，应该也不是人类，可是那滩血又是怎么回事？ 天族，圣河 阿辞法力很强，轻而易举的便将妖寂带上了天族，避开守卫的巡逻和结界，降落在了圣河边。 天族的景色并不逊色于人间，只是人间是绚烂的彩色，而天族多是神圣的白色，周围皆是云烟四起，仙雾缭绕间隐约可见远处一座接着一座的巍峨宫殿。 地面皆是由玉石打造，亭台楼阁，雕梁画柱，无一不透露着精致与仙气。 妖寂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阿辞径直往前而去，嗓音淡淡的道“走吧，等会巡逻的人就过来了” 妖寂连忙跟上她的脚步，问道“你知道我要去找谁？” “知道”阿辞这般说着，妖寂便也没有再问，阿辞似乎比她还厉害，都看得出她在想什么，简直堪比人间的读心术。 另一边的司命刚刚送走了帝君，此刻还在殿里审阅那些卷宗，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眼底光华流转，喃喃道“她怎么来了？” 抬手收了那些卷宗，迈着步子走出去。 司命殿一般没有人看守，毕竟他只为历代的帝君效命，没人这么不开眼的去找他的麻烦。 “原来真的来了，难道是。。。”司命浅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深思。 阿辞轻车熟路的带着妖寂来到了司命的宫殿，隔得远远的她便没有再动，都到了这里，司命应该知道她们来了。 “你自己过去吧，我靠近不太好，就在这里等你”阿辞说道。 妖寂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司命殿，垂了垂眸，司命是她唯一一个想到的能帮到她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毛病，她去人间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司命的嘱托，司命说她命格超出六界，让她去保护燕山亭，帮助他度过那次最致命的劫数。 如今她突然回来，燕山亭身边没有人随时会有危险，找司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从来。。。没有见过司命，只在七年前她第一次去往人间时隐隐约约听过他的声音，应该是一个温和的人，吧？ 踏进司命殿，妖寂还在疑惑怎么没人守着，一抬头便看到了白玉台阶上站着的一道青色人影。 一只白玉簪子将头发挽起，带着春风般微笑的清俊面容，负手而立，并不是青裁那种霸气，而是如谦谦君子一般温润。 “你来了”司命这般说着，声音果然和妖寂之前听过的一样。 妖寂微愣了愣，道“你是司命？” 司命笑着道“你来这里找我，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一切的温和都是这么恰到好处。 妖寂抿了抿唇，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他那一笑给晃愣了神。 “我来找你，是为了燕山亭的事”她直入主题，道“你应该知道我被青裁带回来了，人间现在我去不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回去” 司命沉默，和他猜的没错，来的人果然是妖寂，可是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 很熟悉的感觉，她没有进来，应该是在殿外。 司命身影一晃来到她面前，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很感谢你愿意去人间保护战神殿下，但是你告诉我。。。。” 他忽然凑近，眼里带着丝丝暗沉，连带着那一身温和的气质也变得有些压迫了起来。 “你真的喜欢燕山亭吗？” 说完这句话以后，下一秒，他唇边带起了微笑，又成了那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妖寂愣了愣，对于他的转变其实没有太诧异，只是她讨厌有人过问她的私事，而且还是这种像是审问般的语气。 眉眼带上了一抹冰冷，她道“你没必要这么警惕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至于我和他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司命这个人也就是看着温和，其实他给人的压迫还是挺重的，这一点似乎有些像敛未。 司命看着她干净明亮的眸子里升起的怒气，心底的某一处似乎被牵动了一下，眼波流转，道“你这么和我说话，不怕我马上就揭发你？私自上天族，可是大罪” 妖寂勾唇笑了，道“那你可以试试，看是你们的战神历劫重要，还是处置擅闯天族的人重要” 其实妖寂心里也没底，她就是在堵，堵燕山亭历劫这件事对司命乃至整个天族来说都很重要。 同时她也知道，燕山亭历劫的这件事，只有她能做！ 司命看了她一眼，他竟不知道，这人居然有如此的胆识。 长大了啊。。。 他转过身，长袖微动，道“知道了，我会和冥王说的” 留下这句话，妖寂的身体便腾空而起，被一道青光护送出了司命殿。 那抹青色的人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但有这么一瞬间，她思绪有些恍惚，看着那个背影轻声唤了一声“敛未” 那人没有反应，好像没有听到。 妖寂想，应该是她多想了吧，司命是假温和，可敛未是真的和风一样的男子，他们怎么可能有联系。 阿辞见她的身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送出来，立刻便明白，司命同意了。 一切都是这么顺利，和她猜的一样，但是为什么还是有些不安呢。。。 阿辞被衣袖遮住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带着妖寂回了冥界。 殿内，司命靠在门上，手指放在胸口的位置，那里，心脏跳动的有些剧烈，像是人间说的小鹿乱撞。 他眼底有些冷冽，这个感情并不属于他，也不应该属于他。 他低声，用只有两个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道“你若再执迷不悟，别怪我手下无情。。。” 过了几秒钟，心脏的跳动逐渐恢复了以前的速度，司命叹了口气，指间浮现一抹青光，那一抹光化作一只透明的小鸟，自窗口飞了出去。 冥界，三途河 将妖寂送回冥界后阿辞便和她告别，妖寂记着她对自己的好，只道“阿辞，我走了，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的” 说完她也不等阿辞回答，径直离开，步伐很快，目的地是冥界通往人间的阵法。 真是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她现在就要回去。 山亭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急了？是不是也在担心她去哪里了？ 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了。 第五十一章 她已经习惯 做好这一切以后妖寂满心思念与欢喜几乎快溢出来，才走到半路，她一抬头，忽然看到了站在一片黄沙里的青裁。 黑色的袍子迎风鼓动，白发飘然，背影挺拔，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墙。 他在等谁，答案不言而喻。 看到青裁的一瞬间妖寂眼底划过一抹慌张，像极了小孩子犯错被大人抓住的模样。 青裁转身，黑色的眸子里带着凌厉，嗓音带着少见的严厉，道“知道去天族搬救兵了，这么着急，冥界你待不下去了？还是你确实已经对燕山亭动了心！” 青裁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们说过话了，以至于妖寂都快忘记他当年其实也是天族威慑四方的战神。 面对他的质问，妖寂犹豫半晌，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 “青裁，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冥界，被你们保护着，没有做过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一次你就让我去吧” 这也许是妖寂唯一一次这么对青裁说话，这也证明了，他说的那些是对的。 她的确爱上燕山亭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对燕山亭正式的说过一句“我爱你” 因为她始终觉得他们不可能长久，所以不敢轻易做出承诺。 但是这一次回去，她一定要告诉他！ 青裁看着她坚定的目光，皱着眉痛心的道“妖妖，别在执迷不悟了，你和燕山亭是不可能的！他是战神，帝君的亲弟弟，他早晚会回去，你只是妖，你们本就不可能长久。。。” 这番话，妖寂听过不知道多少遍。 难道是因为她是妖就不配爱一个人了吗？ 哪怕不能永远在一起，只让她和燕山亭经历过一段感情就已经很好了，让她知道自己曾经那么热烈而深刻的爱过这么一个人，也曾被那个人爱着。 不然未来漫漫人生路，她一个人面对着冥界八百里曼珠沙华和满天的黄沙，没有一点回忆的活下去？ 切断联系还是挺容易的，难得是切断想念与盼望。 “青裁，我不想违抗你”妖寂握住的拳又很快松开，道“可是今天，我非去人间不可，你拦得住我一时，也拦不住我一世” 她说过自己会陪着他，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年，哪怕几年后他渡劫成功就会忘记自己，她也不后悔。 在七年前去人间的那一刻，也许就已经注定了她此生的命运。 青裁见她无动于衷，又恼怒又无可奈何，道“妖寂，为了一个外人，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句话让妖寂坚定的目光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一千年里的日子，如果没有鬼儿，十七，青裁的照顾，她根本不可能活的这么安稳，没有法力和修为的她，随便被一个鬼欺负她都没办法反抗。。。 彼岸花妖虽然没有人类这么多的情感，但她也知道谁对她好。 妖寂最终还是垂下了头，许久，她轻声道“青裁，你明明知道我没办法反抗你们的。。。” 他们是她的家人，是她最重要的人。 青裁听到她这么说便知道，他说服她了，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轻松。 妖寂转身独自走远，红衣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最终还是跟随着主人远去，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离开的。 原来书上说的是对的，人总不能太依赖别人，这会成为一种习惯，当分别来临时，你失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种精神支柱，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学会孤独，这会让你走的更坦然些。 妖寂回到忘川的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魂魄从那里经过。 此时人间已经到了深夜。 在忘川河畔，她一撩裙角随意的坐下，抬头看着从奈何桥上神色淡漠匆匆而过的那些魂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人间去。 绕过山河错落，才发现你是人间星火。 山亭，你在人间还好吗？青裁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我没办法对他们下手，她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山亭，我不喜欢你的未婚妻，你别和她说话，我会不高兴的。。。 还有，山亭，我很想你。 思绪到这里忽然断了，妖寂感觉到景色在视线之内模糊掉，一滴泪从眼眶里滑落，没有任何征兆的没入忘川里消失不见。 妖寂微愣，抬手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 她这是。。。在流泪？ 清澈见底的河水中倒影出她现在的模样，绝世的容颜，精致的眉眼，只是脸上带上了泪，明明应该是毫无形象可言的，但是她看起来却依然这么令人心动。 上天从不败美人，长得好看的人哪怕是哭都是好看的。 但是这是妖寂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她也终于知道，原来妖也是会难过的。 人间，望卿安 房间早已陷入黑暗，燕山亭独自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半拉的窗帘透着从外面照进来的丝丝光亮。 那原本在黑暗里的也十分清澈漂亮的桃花眼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带上了一层雾气和低沉。 没有妖寂在的地方，他只觉得连血液里都流淌着孤独和冰冷。 他刚才出去在妖寂可能呆的地方找了几圈，依旧是一无所获，甚至连她是不是受伤都不知道，倒是吹了风以后感冒越发严重了。 有些困倦的闭了闭眼，燕山亭眼底的光越来越淡，撑着额头，有这么一瞬间就想躺在沙发上睡了，这样妖妖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原来在不知不觉里，他逐渐习惯了那个干净的少女闯入他生活，待在他身边的日子，却忘了曾经那些痛苦和绝望也是他一个人扛过来的。 那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睡觉都是睁着眼的日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坐了一会，燕山亭叹了一口气，还是回到了房间里。 躺在床上，在黑暗里他看到了空荡荡的另一边，伸出手去不免摸到一片冰冷，那一瞬间他觉得仿佛连心脏都在漏风。 昨天晚上身边还有妖妖在，今天。。。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样的场景明明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可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很孤独？ “妖妖，你要早点回家。。。”燕山亭喃喃道，躺在床中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背影和妖寂很像的人，他追上去喊了一声“妖妖” 结果那个人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绝色出尘，眉目如画，很美，是那种清冷高贵又魅惑勾人的美，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 可她不是妖妖。。。 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手，燕山亭有些歉意的说了一句“抱歉” 面前的少女一身张扬的红衣，肆意潇洒的模样却逐渐和他记忆中沉静的妖妖合二为一。 他还在发愣，面前的少女忽然眼眸带光，似是欣喜又激动的唤了他一声“山亭” 明明连声音都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这就是他的妖妖！ 记忆重合，他伸出手去抱她，可就在手指接触到她的瞬间，她的身体忽然化作千万片在他眼前消失了。 “妖妖！” 他心痛到窒息，喊着她的名字，只抱住一片虚空，眼睁睁的看着她从眼前消失，燕山亭猛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章会写唐茶和往生的故事 第五十二章 原来往生就是。。。 早晨六点，天气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天气，乌云覆盖着整个景城，房间里，从烟灰色遮光窗帘的缝隙中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燕山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居家服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少年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白皙的皮肤。 忽然间，他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茫然无措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那场梦中缓过来。。。 他梦到妖妖在他面前消失了，那种真实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在做梦，他好像还可以听到那一瞬间心被撕裂的声音。 他从床上坐起来，感冒似乎好了一些。 燕山亭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妖妖才离开几个小时他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妖妖依然没有回来，他怎么活？ 未来几十年的日子，两万多个夜晚，难道让他一个人活下去吗？ 怎么可能！ 可他想尽办法，却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追寻的线索，他不知道妖妖真正的家在哪里，不知道她真身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燕山亭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妖目亭的老板！ 他第一次遇见妖妖以后也是去了妖目亭询问，那个老板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了，于是第二天他就见到了妖妖。 他从来不觉得这是巧合，也许那个老板也不是人类呢。 燕山亭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现在时间还早，公司有花楼和季文，大致的计划也已经部署完成，他想去问问。 就像他当年那样想的，不管怎么样，好歹有个念想，有个让他可以等下去的念想。 只是，他注定找不到了。。。 冥界，忘川 回到冥界以后妖寂的作息里就再也没有睡觉的心思，她本来也是不需要休息的，只是在人间的日子如果不睡觉她真的不知道那么长的黑夜应该做什么。 也算入乡随俗了。 在人间结束了工作的黑白无常在天亮前回到了冥界，十七还在奈何桥熬汤，准备对付晚上到来的魂魄。 鬼儿伸了个懒腰，对往生道“妖妖今天回来了，你如果有空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往生空洞的眸子转向她，如水晶般纯洁无瑕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妖寂前辈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她有很重要的任务么？” 他记得好像谁给他提了一句这个，似乎还挺重要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鬼儿不着痕迹的叹口气，道“遇到点事就回来了，不过早晚会回去的。。。” 她可不认为妖妖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她做的决定没人能够改变，而且青裁不可能能关她一辈子。 只是看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 往生歪了歪头“？” 他不太明白这个意思。 快到忘川的时候，鬼儿忽然停住了脚步，走在后面的往生疑惑的看着她。 “我想起我还有件事没做，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说完鬼儿便化作一阵烟雾悄然而去。 往生虽然不解，但是很听话的回到了忘川，远远的，隔着一条河，他第一次看清了妖寂的模样。 没有词语形容的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很多很多，是不会被女人嫉妒的容貌。 只是她看起来似乎。。。不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感同身受，往生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空洞的眸子看着她，问道“妖寂前辈不开心，是在想人间的事情吗？” 听到声音，妖寂侧头看了他一眼，直直的望进他那双空荡荡的眼里，当上黑无常以后，往生的视力已经恢复，只是眼眶那里依旧是空的。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妖寂收回目光，说道“你不用叫我前辈，和鬼儿一样叫我妖妖就好了” 往生也没有矫情，道“好的妖妖” 妖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道“往生，你还记得你以前的事么？哪怕一点点” 她总是好奇往生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青裁鬼儿和十七都觉得他喝下孟婆汤是正确的选择。 往生应该不是有放不下的人，因为十七也有，可她依然选择了记得，只要不是太影响就好。 往生愣了愣，有些迷茫的道“我不知道，不记得了。。。但是我去人间的时候总会觉得很亲切，就像回到了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地方，怎么说呢。。。” 他最近还经常跟踪一个人，幸好那个人看不见他。 往生道“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曾经喜欢过他，我会相信的。。。” 妖寂不知道他再说什么，只是刚才她想起在人间的那个少年，唐茶！ 她曾经答应过唐茶会帮他找人，可是后来因为遇到了燕山亭和他在一起以后，她就忘记了。 也许这件事她可以问问十七？十七应该最清楚了。 妖寂站起身，对往生说了一句“你等会”便匆匆向孟婆庄而去。 这个点，十七已经回了孟婆庄。 而妖寂不知道的是往生也跟着她一起，她也从来没有防备她们的心思，而且。。。没了法力她大概就是一个普通人。 推开孟婆庄的大门，十七抬起头发现是她便又重新低下了头，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十七我有事情问你”妖寂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见过一个名叫唐城的人么？” 唐城。。。 十七手指一顿，看了一眼后面跟进来的一脸迷茫的往生，平静的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妖寂一听就知道她肯定见过，不然她只会没什么情绪的看她一眼，最多说一句“不知道”。 心脏顿时凉了半截，原来唐城真的死了，怪不得她查不出任何的线索。。。 妖寂还想问的时候，忽然听到往生的声音传来，说“我知道唐城！” 听到这句话，妖寂转过头有些诧异的道“你知道？” 话说唐城死的时候，往生应该还没来冥界吧。 往生着急的说道“我真的知道，之前我去人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孩子，他经常说起这个名字，连睡觉也在叫这个名字，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他看起来很难过，我每次都去看他，每次都觉得很心疼，好像感同身受。。。” 他第一次听这个名字的时候只觉得很熟悉，熟悉到仿佛是自己的名字一般。 那个少年生的白皙纤瘦，甚至看起来有些柔弱，但是他却不讨厌。 往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十七并没有阻止，鬼儿只让她别说，又没让她阻止妖妖知道。 往生说的这么明白，妖寂再不明白她就不是彼岸花妖了。 脑海里把所有的时间线一串，再联系鬼儿提起这件事的反应，她突然有了个很大胆的想法。 妖寂试探般的问道“你听过唐茶这个名字么？” 往生身子顿了顿，低声的道“唐茶。。。唐茶。。。唐茶是谁？” 下一秒，不知道是谁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那是你的爱人。。。 往生愣愣的，仿佛自言自语的道“我的爱人，我。。。爱他？” 这句话被妖寂听到了，她诧异又轻松的道“往生，原来你就是。。。” 原来往生就是唐城，她找了这么久，结果一直在自己身边。 妖寂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唐城是死了没错，可是他却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只是终究阴阳相隔，他们再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第五十三章 最后的希望 妖寂终究还是知道了往生的曾经，带着犹豫的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少年，少年脸转向她，对她的犹豫有些不解。 孟婆汤可以让人忘却前尘，终究却不能抹去自己最爱的人。 往生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可当他再次遇到唐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妖妖，爱是什么？我为什么会爱他”往生问。 面对这个问题妖寂和十七都沉默了，她们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注定是一道无解的题。 过了一会，妖寂叹道“大概就是，你看到他难过你也会很难过，你看到他伤心你也会很伤心，你想去保护他。。。” 妖寂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燕山亭，换做以前她断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一千年的岁月里，她没有爱过人，自然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芸芸众生都会败给了一个“情”字。 直到真的遇见那个人，她才会明白这是为什么。 两个人在人海茫茫中遇见就已经是幸运了，如果还能在一起，那是怎么样的奢望。 看着妖寂垂下的眼，十七知道她是想起了人间的那个人，开口道 “我大概是无法理解你们的，但是无所谓什么规则身世，喜欢就追，在一起就珍惜，分开就走远，只要互相爱慕没什么可以将你们分开” 妖寂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真是少见十七说这么长的话，也是把孩子给逼急了。 下一秒，“砰！”的一声。 孟婆庄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黄沙铺天盖地的灌入，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略了进来，门再次被关上，仅仅是一次呼吸的时间。 那种速度，十七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冥王青裁。 黑色的袍子抖开，露出青裁那张俊美的脸来，他微微的咳了两声，快步走来，自顾自的在桌子边坐下，问道“都回来了？鬼儿人呢？” 往生道“鬼儿前辈有事，过会就来” 等青裁问起了，妖寂才意识到鬼儿还没有回来，她还以为她先到这里来了。 倒是少见，一般鬼儿回来的时候都是跑的最快的，按她的话来说就是“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青裁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往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妖寂身上。 感觉到一道复杂的目光，妖寂愣了愣，道“你看我做什么？” 她又做错什么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十七拿起书的动作已经停下，也许她意识到了什么。 青裁收回目光，轻叹一声，似乎是终于妥协了，道“你，可以回去了” 这句话一出，妖寂连同十七一起愣了愣，只有往生依旧茫然，一副状态外的样子。 气氛忽然凝固了起来。 “青裁。。。”妖寂轻皱着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她本以为青裁是不会这么快同意她回去，所以一直在思考怎么偷偷的溜走，结果出人意料。 自己想办法溜走和别人同意自己走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怎么说呢，有点复杂。。。 青裁平静的握着杯子，没有看她，只道“你说的对，我能拦得住你一时却拦不住你一世，你终究还是要自己去承担结果” 妖寂的目光划过一抹幽深的光，从开始她爱上燕山亭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预知到了最坏的结果。 形神俱灭说到底也不过一个死字。 “谢谢你青裁”妖寂笑了，道“我去看看妖亦就走” 青裁摆了摆手，说“他就在冥王宫，三楼，你去找他吧” 妖寂离开孟婆庄的那一刻法力终于被青裁解除，她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然而在这轻松之下还隐藏了一抹沉重。 妖亦，他怎么样了。。。 冥王宫，三楼温泉处 妖亦的伤经过青裁各种药物的治疗已经好了七七八八，道士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真正的仙，而且彼岸花妖的自愈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身影劲瘦的少年依旧穿着那身白衣，脸色还有些苍白，看到妖寂的时候唇边露出笑意，眉宇间少了第一次见他时的乖张与病态，道“妖妖，你是来看我的吗？” 妖寂见他没什么大碍，便也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了，我要回人间去了，你。。。保重” 她是来告别的？ 妖亦唇边的笑容沉了沉，眼底浮现出低落，道“你是准备回到他的身边吗？” “是”妖寂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道“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当把一件事想通以后其实做起来还是挺容易，哪怕不能永远在一起。。。不过说到底，世间沧海桑田，哪有什么是永远的呢。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坚定，最后，妖亦抱了抱她，少年炙热的体温带着清雅的莲香，熟悉又亲切。 他笑着说了一句“你也保重，再见” 告别了妖亦，妖寂在去人间的阵法前等了会，漫天黄沙中没有见到鬼儿的身影。 她想，也许鬼儿懒得管她了，毕竟她从来都不听劝。。。 就让她倔强一回吧，她不畏惧死亡，但害怕见到那个少年露出的悲伤和脆弱。 。。。 人间，早晨十点。 妖寂知道冥界阵法很烂，所以提前换回了慕妖的样子，白光闪过，这次结果相差不是特别大，起码她确实是回到了望卿安的。。。 只不过她被挂在了阳台的栏杆外面，一松手就能直接重开下辈子。 妖寂“。。。” 这阵法是个狗吧。 等她爬上来，拉开阳台的门以后才发现燕山亭不在。 不过也对，这会他应该在公司。 房间里一如她离开时的那样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都没有移动过一丝一毫，仿佛在等着她回来。 哪怕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仿佛看到精致漂亮的少年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个人乖乖等着她回来的画面，又乖又让人心疼。 突然很想抱抱他。。。 用法力探知了一下燕山亭的位置，当她看到他在妖目亭的时候差点没吓死！ 妖寂连忙拿起茶几上自己的手机给燕山亭打了个电话过去，同时翻过栏杆快速向着妖目亭的方向略去。 “嘟——” 妖目亭 燕山亭到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早就关了门，在这样的冬季，整个妖目亭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感，他试着敲了敲门，并没有回应。 台阶和地面都很干净，不像是没人在，但是为什么没人开门就不得而知了。 燕山亭写了一张纸条放在门口用石头压着，又等了会，依旧没有人便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敛未穿着白色衬衫一身清润的站在二楼的窗边，手指放在红木的窗口边紧了紧，眼里的光忽暗忽明。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妖妖现在。。。应该回来了。 三天前他忽然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断掉了，紧张了一瞬就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妖妖不会出事的，她这么厉害，而他要做的是隐藏好妖妖的身份。 他不知道燕山亭会去哪里，但是他知道妖寂回来会来妖目亭。 所以一大早就回到了这里，关了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敛未想着，这也许是他唯一能给妖妖做的事了。。。 他没有爱的很卑微，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昨晚下了些雨，空气中传来泥土和青草潮湿而清新的味道，旁边的树林郁郁葱葱的遮挡了头顶的天空，只留下一丝丝的空隙。 燕山亭走了一段路后就停在青石台阶上，没有立刻下山。 他看着远方的景色，思绪有些恍惚。 妖妖已经离开三天了，那天以后他一直在找她，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可是结果却强差人意。。。 妖目亭原本是他最后的希望。 手机响了起来，他从混沌中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就那一眼，他瞳孔微缩，呼吸都顿住了。 第五十四章 我回来了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燕山亭的心情激动又复杂。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这几天翻看了几次手机，每一次铃声响起都期待着能是那个人的来电。 手机放在耳边，听筒里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没有人说话，燕山亭心跳动的很快，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紧张的心情伴随着呼吸声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们谁都没有先说话，但是燕山亭知道，那个人就是妖寂。 冬季早晨十点的景城，天色有些昏暗，伴随着乌云压顶，看起来似乎要下雨，即使是这样也没办法动摇燕山亭激动的心情。 微风吹动他的衣角，长久的沉默以后，他终于忍不了，嗓音磁性舒缓，轻轻唤了一声“妖妖” 清澈的少年声音压低以后带上了似水般的温柔宠溺，像是被他护在心上疼爱，听一声就忍不住软了骨头。 电话那头的妖寂此刻身在空中，整个人如轻燕一般向着妖目亭略去，本来是给他一个惊喜，听到他的声音，妖寂也忍不住，轻声说道“山亭，等我” 燕山亭站在青石阶梯的栏杆边，看着远方勾唇笑道“好，我等你” 没隔多久，少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山亭。。。” 燕山亭猛的转过身。 离他三格台阶的位置，妖寂穿着杏色大衣站在那里，长发披散随风而荡，干净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是满满的微光和笑意，仿佛可以倒影星辰大海。 他们没有分开很久，但是这一次见面却像是跨越了山水星河。 燕山亭喉结滚动了几下，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入脑海里。 妖寂看到他呆愣的模样，笑容轻浅，说道“我回来了，山亭！” 树影婆娑，燕山亭抬腿往上而去，下一秒他来到妖寂面前，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 紧紧的抱住，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她揉碎。 妖寂被抱了个满怀，嘴角依旧带着笑，脸埋在他怀里，只闻到少年周身的淡淡檀香味，那让人安宁沉迷的味道。 只有回到他身边，这样被他抱着，妖寂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填满了。 她听到燕山亭靠在她耳边，开始出现在电话里那清澈的声音变得低沉，似乎还有些委屈“你别走了，我等你回来，什么都听你的。。。” 那样的声音让妖寂止不住的心疼，难道是因为自己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所以很害怕吗？ 燕山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妖寂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天塌了他都能抗，而且毫不费力，面不改色。 可当他见到妖寂，心里却只剩下脆弱和敏感，那些情绪几乎是一瞬间充斥着他的神经，完全忍不住。 也许正是因为太爱，怕她离开后再也不回来，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 妖寂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山亭，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听到少女温柔的充满安抚的声音，燕山亭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抱着她细腰的手微微松了松，似乎是怕弄疼了她。 是的，妖妖回来了，她还是她，从未改变！ 燕山亭说“欢迎回来，妖妖” 幸好，你回来了。。。 妖寂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情绪稳定了，有些愧疚“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她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忍心让他难过。 燕山亭没有说话，他不在乎她的道歉，他只想她能陪在自己身边，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在乎，如果有一天妖妖不在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半晌，燕山亭又想起了什么，松开她，问道“这几天你去哪了？” 他手指拂开她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动作温柔的不像话，他清澈深邃的桃花眼足以让妖寂不计后果的奔赴一场为他而死的灭亡！ “只是有些事所以离开了”妖寂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过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死亡，我的灵魂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直到你再次有了爱的人。 听到她的回应，燕山亭却总觉得她说的有些奇怪，像是在交代遗言。 温热的手指轻柔的抚着她的脸，燕山亭说道“你说过的事不可以不做数。。。” 妖寂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唇，大脑忽然涌起一抹怪异的想法。 想亲他。。。 她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做了。 纤细的手指抬起拉住他衣襟，燕山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顺从的配合她，少年身长玉立，一米八几的身高完完全全将妖寂笼罩在怀里。 下一秒，她抬起头，吻住他的唇。 她的唇很凉，几乎是没有温度的，但很柔软，燕山亭被她的主动惊的愣在原地，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始料未及的错愕。 少女身上那清冷温和的味道在一瞬间窜入他的大脑，迷了他的心智，恨不得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回过神来以后，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毫不顾忌的加深了这个吻。 被人反客为主，妖寂有些迷茫，等一下，她不是攻吗？怎么变成被攻的了？ 于是一生要强的妖妖开始了自己并不具有威胁力的反攻。。。 当然她最后还是没有成功，而且还是被燕山亭一路抱下山的。 坐在车里，妖寂的脸还带着微红，一双柳叶眼原本是带着怒气看向燕山亭的，结果里面却不经意的带上了如水般的柔。 她没表情的时候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浑身的气场就仿佛天上的仙，清冷出尘，可当她爱上了一个人，她甚至还有点小孩子气。 被她眼眸含水的一瞪，不仅没有威慑力，反而更加勾人了。 燕山亭心跳快了一拍，修长的手指挡住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沙哑的道“妖妖，你在这样看着我我真的就忍不住了” 妖寂“。。。” 呵，男人。 离开妖目亭不远，妖寂靠在车上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半山腰的红木阁楼。 那一眼隔得很远，凭借妖类特有的视力，她看到了那个站在窗边的白色身影，微微一愣。 敛未？他怎么会在妖目亭？ 白色衬衫的少年温润眼里带着化不开的冰冷，让妖寂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那个目光真是像极了司命。。。但是为什么会有些悲伤？ 妖寂不明白，也不会明白。 第五十五章 世界观重建 妖目亭山下是一片湖，见过了城市中的高楼大厦，现在看看远山树林，湖泊矮丛，也觉得心神舒畅。 燕山亭开着车，看到妖寂侧着头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顿时有些不悦，凉嗖嗖的道“外面这么好看吗？” “嗯？” 这充满凉意和醋意的一句话让妖寂瞬间回过头。 看到燕山亭明显生气的样子忽然想逗逗他，笑道“景色不错啊，清新怡人” 燕山亭“！！！” “哼，你刚才才对我说过什么永远陪我的话，转头就看其他的，原来都是假的。。。” 妖寂笑眯眯的看着少年因为生气抿起的粉色薄唇，皮肤白皙的仿佛上好的白玉。 燕山亭单看外貌绝对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孩子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身是战神的原因，他天生就带着一股贵气，后天因为家族的原因性格又变得有些高冷疏离。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忽视就生气了。 怎么说呢，反差很大，但超级可爱。 妖寂故意没说话，想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燕山亭都没有听到妖寂的声音，心情顿时变得很是复杂，这么久不说话，妖妖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是他长得不好看还是外面那些野男人太好看？ 燕山亭越想越跑偏，逐渐委屈。 妖寂克制着没说话，感觉到身边来自少年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侧过头，见他抿着唇一副又想哭又憋住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妖寂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无奈的安抚道“山亭，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就离开了三天，这孩子怎么思想越来越跳跃了，他也不看看，这天底下，还有谁能长的比他还惊艳的人。 燕山亭不说话，但就是很不开心。 妖寂扶着额头轻笑，养大的孩子有些玻璃心怎么办？急，在线等。 和燕山亭在一起以后妖寂有些时候总觉得自己不像一个女朋友，也许说是姐姐更合适。 燕山亭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下一秒所有的情绪尽数褪去，说出口的话带着玉碎般的冷“我们去一趟超市，家里没有东西了” 妖寂还没有从他的变化里回过神，听到他的声音只来得及说了一声“好” 到了超市，燕山亭推着车走在前面，找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妖寂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燕山亭逛超市，以前是和敛未一起，搬家的时候需要采购她会一起来，这次身边换了人，感觉也会不太一样。 燕山亭推着车走了一段路，一袭黑色大衣衬托出的清冷的气质和惊艳四座的脸引得不少女生频频回头。 他顿时有些不适应，回头看妖寂并没发现，顿时又推着车走到了她的旁边。 妖寂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燕山亭不搭话，空出一只手握住了妖寂，然后妖寂就听见周围就传来了好几声叹气的声音。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的少年，道“很受欢迎啊” 少年侧了侧头，眼睛眨了眨，一副不甚理解的样子，这精致的脸用来迷惑别人简直杀伤力不要太强。 妖寂顿时感觉周围的目光似乎想要杀了她，只能拉着他迅速离开。 在她转身没看到的地方，燕山亭侧头扫了一圈，桃花眼墨色沉沉，仿佛面临冰天雪地，冷的人发颤。 原本那些看着妖寂目光不善的女生都瞬间低下了头。 这什么人啊。。。 燕山亭满意的离开了。 妖妖是他的，容不得别人对她不好，一丝一毫的不好都不行！ 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她松开燕山亭的衣袖，转头看着他。 燕山亭感觉她有些微怒，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试探般的道“妖妖，我不是故意的” 女朋友为什么生气？这不重要，反正先道歉肯定是对的！ 每次见他面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妖寂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我没有怪你”妖寂叹道“我只是受不了其他的异性用那种目光看你。。。” 像是盯着一个猎物，充满占有欲，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扒光他。 光是想想妖寂就觉得不能忍受，天知道她刚才多想动手。 燕山亭听着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顿时松了一口气，凑到她面前，笑着说道“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我永远都是你的” 妖寂顿了顿，面色微红，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燕山亭喜欢她害羞时的样子，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妖寂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腰被人扶住，唇上已然落下一个轻柔温热的吻，转瞬即逝，如蜻蜓点水般快速退开。 虽然退开了，可妖寂还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忍不住神手碰了碰，反应过来后脸色更红了，似怒似娇的喊了一声“燕山亭！” 语气很重，但是特地压低过了，没有威慑力。 燕山亭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轻薄别人的紧张，笑的宠溺，仿佛在看一个闹腾的孩子“妖妖，买好了就回家了” 充满温柔的一句话，顺利让即将炸毛的妖寂熄了火。 到了望卿安，燕山亭勾着唇，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中午想吃点什么？”他拎着东西进门，微微侧头，问道“你上次不是说想吃糖醋排骨吗，我给你做” 妖寂说“好” 她心里终究还是装了事，这样表面平静的生活下隐藏的绝望，等全部翻出来，只怕结局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能承受的。 燕山亭整理买回来的东西，妖寂就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指，想着怎么说自己的事情。 瞒肯定瞒不下去了，他迟早会问的。 忽然间，燕山亭走过来半蹲在她面前，十九二十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嗓音宛如瓷器碰撞，清澈微凉，道 “妖妖，我不介意你瞒了我什么事，我只想知道你的家在哪里？” 知道了妖妖的家，起码她不见了，还能去找她的家人。 其实只要她是安全的，他什么都不在乎，那天阳台上的一滩血终究还是让他后怕了好长时间。 妖寂干净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暗沉，道“你就算知道，也去不了的” 顿了顿，她又道“那里没几个人能够活着进去” 她这话可没夸大，冥界就是不可能活着进去，只有死人才可以去。 燕山亭却以为是什么很恐怖的地方，脑海里疯狂猜测“食人族？” 妖寂“？” “难道在深海？或者雪山？” 妖寂“？？？” “哦，我知道，原始森林！” “。。。请停止你不正当的想法” 想了想妖寂还是决定告诉他，再让这孩子猜下去她会神经衰弱的。 “我的家，在冥界”妖寂轻声道“就是那个你们人间常说的，只有死人才可以去的冥界” 燕山亭目光里划过一抹震惊，站起来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沉默几秒好像在重建世界观。 半晌，他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 妖寂“。。。” 她应该怎么解释其实冥界没有地狱也没有魔鬼，只有魂魄鬼差和一个不怎么靠谱的冥王。 青裁“？” 人在殿中坐，锅从天上来。 青裁老背锅侠了。 第五十六章 给你的奖励 妖寂说完以后，废了好大劲才给燕山亭解释清楚这个世界和他本来的认知有点不一样。 一个小时后，燕山亭抚着额头，道“妖妖，我本来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妖寂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现在接收起来有点困难” 在没有遇见妖寂以前，燕山亭的世界观里是没有神仙妖魔地狱冥界这些词的。 他原本以为，妖寂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了。 妖寂还想说点什么，燕山亭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夏母打过来的。 刚接通，就听那边说“山亭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医院看看茜儿吧，她最近老是提起你呢” 接电话的时候妖寂就在旁边，燕山亭没有想瞒着她的意思，但是妖寂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看夏茜？还非得是山亭？他又不是医生，看了有什么用。 燕山亭求生欲极强，但是在这点上却似乎不够用，毕竟夏家也是他想拉拢的对象，磕磕巴巴的道“公司事情多，等我处理完。。。” 然后他听到了身边传来一声极轻极冷的“呵” 轻灵悦耳的声音此刻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脖颈间划过，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夏母没听见妖寂的声音，径直道“这样啊，那你明天过来吧，明天茜儿出院了” 前一句话燕山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句话他又把心提了起来，看了一眼妖寂，却发现她已经转身去了阳台。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燕山亭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紧张了，妖妖生气了！而且应该不是这么好消气。。。 夏母等了半天没听到燕山亭的回应，有些疑惑却还是耐心问道“山亭，你那边很忙吗？” “嗯”燕山亭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道“看时间排不排的开” “那好吧”夏母觉得自己不能操之过急，道“年轻人工作也很重要” 挂了电话，燕山亭总算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不讨厌夏母，夏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他不喜欢夏茜，和夏茜也没见过几面，每次见面，燕山亭看着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妖寂去阳台其实并不是生气，她只是想去冷静冷静，她相信燕山亭不会背叛她，只是听到夏茜这个名字她就不舒服。 外面在下雨，家里有地暖，不算特别冷，她脱掉外面的杏色大衣，只穿着白色针织毛衣站在窗边。 站在这里看景城，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眼前的细雨，远处的山峰，似乎都成了一副水墨画。 妖寂长长的舒了口气，眼底暗沉，夏茜还有空来纠缠山亭，果然是她下手太轻，这么快就好了。 燕山亭挂了电话走出来，从后面抱住她，见她没有躲也没有反应，笑的讨好，问“生气了？” 妖寂看了一眼环在她腰上的手，道“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 语气确实不太像生气，燕山亭又道“那你怎么不开心？” 妖寂冷冷的道“我在想怎么除掉你的未婚妻，她太烦了” 燕山亭“。。。” 明明说的都和他无关，但是为什么会觉得后背一凉？ “妖妖，她不是我未婚妻，我没有承认，也不会和她结婚，订婚也不可能！” 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燕山亭毫不犹豫的做出了保证。 妖寂转过身面对他，问道“你怎么处理？山亭，你只是个普通人，这种事就别和我争了” 只有女人才会懂女人，燕山亭虽然没有对夏茜动心，但他自己出手总归有顾虑，现在他权力不稳，盯着他的人除了燕家那些股东，还有一个燕玖！ 燕山亭定定的看着她，妖寂从他怀中离开，回到了客厅，声音远远的传来，道“还不做饭？” 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怀，心里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从何而来？他不知道，但是也许很快他就能知道了。 燕山亭查了教程去厨房尝试糖醋排骨，妖寂担心出事，便在旁边看着，免得他真把家里厨房炸了。 所幸这次他稳了许多，也许是真的把教程反复看了五六遍，虽然卖相不太好，起码能吃。 “不错，手艺见长”妖寂说。 燕山亭担忧的情绪散去，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里闪烁着点点的微光。 吃完饭妖寂准备收东西的时候动作忽然顿了顿，目光在下一秒投向了门口，眼底划过一抹冷冽。 这个气息。。。 燕山亭还没问她在看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已然响起，伴随着夏茜甜甜的声音，道“山亭哥哥，是我，小茜，我来看看你” 那个在夏母口中还在医院的夏茜此刻出现在了这里。 妖寂看了一眼身边皱起眉的精致少年，看来他俩有同样的疑惑。 “砰砰砰”夏茜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仿佛不见到人就不走似得。 “妖妖。。。”燕山亭想问问她怎么办的时候，被妖寂打断，很平静的说道“去开门吧，我回避一下” 说着，她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其实她也想看看那个夏茜到底来找山亭做什么，她既然已经出院，为什么她妈妈还说她在医院，如果她妈妈一直以为她在医院，她这会突然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妖寂走的潇洒坦荡，燕山亭却是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妖妖是生气还是真的想让他见夏茜。 带着不悦的打开门，门口站着一身淡蓝色长裙的夏茜，对他笑的一脸灿烂，半点没有对外人的那副高傲的姿态。 “山亭哥哥，你总算舍得见我了！” 她住院住了好些天都没见到燕山亭，便不顾夏母的话自己跑出来了，她就知道在这里肯定能找到的。 顺便再找找之前的伤了她的那个人在哪里，等她抓住她，一定把她两只手都弄断！ 燕山亭没打算和她叙旧，也没打算让她进来，站在门口疏离而冷漠的道“有事？” 少年的声音仿佛冰霜般，长耳朵的人都知道这是送客，夏茜却浑然不顾，笑着问道“山亭哥哥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就这么站在门口，不合适吧” 她没进过燕山亭的家里，毕竟夏家的教育都是说女孩子要矜持，可是她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这么优秀的少年，她一定要拿下！ 燕山亭皱了皱眉，纹丝不动的道“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这里是他和妖妖两个人的家，他绝不允许外人随便踏入，何况还是妖妖不喜欢的人。 他知道妖妖暂时的离开都是为了能让他好好处理这件事，不得罪夏家，所以对夏茜就不耐烦了。 见他一副送客的模样，夏茜顿时有些委屈，他对她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她是他的未婚妻啊，他们未来是要成为一家人的。。。 “山亭哥哥，我是你未婚妻，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夏家？说我连。。。连你家里都没去过” 妖寂抱着手臂靠在房门边，她能听到夏茜说的话，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之前她对人一副高傲的样子。 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眼见美人落泪，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但燕山亭却冷声道“我没有承认你，我开门也是给你家一个面子，但是夏茜，你别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夏茜一顿，瑟缩了一下。 那一刻她想起夏父说不管怎么样都别惹燕山亭，燕玖迟早会垮台，燕家和夏家的希望都在燕山亭一人身上，所以夏茜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得到他！ 如今，少年冰冷的话简直直戳人的心窝，连妖寂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山亭真是不懂怜（干）香（的）惜（漂）玉（亮），怎么能对女孩子这样呢？ 可能是第一次被拒绝，夏茜哭着离开了。 燕山亭关上门便看到妖寂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模样，长发自肩头滑落，隐隐泛着光泽。 “妖妖，她走了”面对妖寂，燕山亭冷意褪去，笑的像个讨赏的孩子。 妖寂也笑了笑，来到他面前踮起脚尖轻吻在他的唇角，道“给你的奖励” 第五十七章 早该这样 唇角被一抹柔软覆盖，尽管很快就退开了，但燕山亭还有些晕晕乎乎，自从妖妖这次回来以后好像对他格外好，以前她都不会这么做。 不过这也是好事，燕山亭做梦都想妖寂可以主动一些。 正在他暗喜之际，一转头看到妖寂穿上了外套，拿起手机，准备出门的模样。 燕山亭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问道“你要去哪儿？” 也许是因为妖寂之前太多次的不告而别，所以他一看到妖寂离开就很惊慌失措，怕她再次消失。 他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可是燕山亭也知道，妖寂不是那种依靠男人生存的人，她的目标应该是星辰大海。 但是他又不敢拦，只能站在旁边，颇有些眼巴巴的模样。 妖寂换了鞋，将长发随意的扎起，说了一句很平静的话“我去把她解决了” “解。。。解决？”燕山亭明白她说的是谁，犹豫的问道“现在么？” 妖妖说的解决不会是。。。杀了夏茜吧？这个要是被人发现，妖妖会出事的！ 妖寂明白他的顾虑，勾唇一笑，道“见到人家女孩子梨花带雨的下不去手，开始心疼了？” 她即使这般笑着，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丝丝的冷，仿佛燕山亭说一句反驳的话，她就能徒手劈了他。 妖寂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今面对这件事更加不想讲道理。 这段感情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其中经历了多少纠结和磨难，绝对不可能拱手让给别人！ 燕山亭看到她眼底深处的杀意，没觉得可怕，拉起她的手，道“我并没有喜欢过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我喜欢的人是你，只有你，你杀了她，只会脏了你的手” 妖寂顿了顿，道“谁说我要杀她” “那你说的解决。。。” “我去给她点教训” 上次夏茜手臂脱臼是没教会她远离不属于她的人，以至于她还惦记着山亭，妖寂觉得自己也有错，错就错在没斩草除根！ 燕山亭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顿时松了口气，不是杀人就好。。。 如此一来，他便没有什么阻止的理由，夏茜不死，小打小闹的他都可以给妖妖兜下来。 “好，你可以去，唯一一个要求，不许受伤，早点回来”燕山亭终究还是妥协了。 妖寂笑了笑让他安心，然后转身离开。 离开望卿安的夏茜冲着司机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准备回夏家。 车里，她死死的咬着唇，恨恨的想着：山亭哥哥怎么可能这么对她，肯定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到底是谁要抢她看上的人！ 车驶上高架桥，下一秒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夏茜本来就越想越气，那一腔火正好没地方发，几乎立刻就对着司机破口大骂道 “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啊！开哪去了，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信不信我让我爸爸开除你！” 骂了半天也没见司机回复一下，她便以为是司机不敢顶嘴，气顺了些，便装作大度的说道 “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你计较，快点开，我要回去！” 然而司机依旧没有声音，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 夏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可是已经晚了。 车门被人拉开，冬日的冷风灌进来，妖寂背对着光站在那里，红唇微勾起嘲讽的弧度，嗓音里如冰霜般刺骨。 “夏茜，好久不见” 夏茜呆滞的看着妖寂那张脸，逐渐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瞪大了眼睛，惊慌的大叫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想做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抵上了车门，车门早已被锁上。 狭小的空间，她退不可退，只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看着她眼里溢出的惊恐，妖寂笑容里带着化不开的冷，道“我只是来和你叙叙旧，瞧你吓的，这么多天不见，我可想你了” 当她说出想你的时候夏茜的脸色瞬间白了。 这几天她一边在医院养伤一边让夏母寻找着妖寂的踪迹，却什么都查不到，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人。 生平第一次被打，以至于夏茜好几天做梦都梦到那天的场面，然后惊醒。 现在见到妖寂当然害怕了，她在厉害也不过是靠着夏家，没有夏家，她什么都不是！ “你。。。你别过来”她惨白着脸，几乎快要哭出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我没有害过你，你放过我吧。。。” 夏茜想了很久都记不起自己到底哪里惹了一个这么可怕的人。。。 可妖寂知道，她没害过自己，但是那些被校园暴力的女孩都是她的手笔，而且她纠缠山亭，种种原因，她都不喜欢她。 妖寂眯了眯眼睛，细长的柳叶眼里折射出的光如魔鬼一般阴冷可怕“若是你知难而退倒也罢了，可惜你不该纠缠燕山亭，他是我的” 听到燕山亭的名字，夏茜顿了顿，猛的抬起头“山亭哥哥？” 对了，她忽然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山亭家门口，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在那里。 “你。。你们。。。”夏茜话都有些说不清了，气愤，恼怒在瞬间席卷了她，忘了害怕，口不择言的骂道 “你这个贱人！你到底和山亭哥哥说了什么？我就说他怎么会对我说出那种话，原来是你！你为什么要让山亭哥哥远离我，你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 下地狱？妖寂冷冷的抬起眉，她不正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么。 下一秒夏茜就骂不出口了，妖寂伸手抓住了她的脖子，直接将她从车里拖了出来。 最脆弱的脖子被人抓住，夏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颤抖着闭了嘴恐惧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要。。。杀了我？ 妖寂却抬手，将她甩在地上，擦了擦手，见她狼狈的趴在地上，全然不见那副高傲的姿态，垂眸冰冷的看着她，道 “夏家的千金小姐就是这样的教养吗？一口一个贱人，就冲你说的这些话，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茜这种人，命好投了个好胎，若不是夏家给她撑腰，她早就死了。 可惜，她万万不该来招惹妖寂。 别人怕夏家，她可不怕。 妖寂迈着步子走到夏茜面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眼里的恐惧，笑道“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夏茜死了对山亭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惹上事，所以她要留着她，但她不会有说出山亭任何事情的机会。 抬起手，指间红光微闪，准备施法让她忘记之前那些事。 她回冥界的那会，从青裁那里学会了怎么封印一段记忆，虽然会有想起来的可能，总比没有好。 手指逐渐逼近，远处，一道黑色的影子划破空气，向着她的方向而来！ 速度很快，妖寂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面前，黑色气流化作固体向着妖寂当头砍下，她眼眸微顿，只来得及将夏茜打晕，然后立刻往旁边躲开，刚稳住身影，重物落地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妖寂回头看去，目光微沉。 灰尘散去，距离她二十米的地方已然站了一个浑身裹着黑色袍子的人影。 被人打断，相当于白跑一趟，妖寂有些惋惜。 她站起来，目光里的神色晦暗不明，这个黑色人影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彼岸花没有天敌，但是妖有！ 黑色人影缓缓抬头，口鼻都被蒙住，只露出一双阴冷细长的眼睛，盯着妖寂，直让她后背发凉。 他手臂上搭着一柄雪白色的拂尘，和他的黑色袍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道士？！ 妖寂的心沉了沉，一边思考怎么逃离，一边想着道士怎么会找到她的，还是说她刚才暴露了？ 第五十八章 危险降临 黑袍人影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夏茜，走过去踢了她一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仿佛只想看看她还活着没有。 确定人只是晕了过去，他的目光重新转向妖寂。 拂尘挥动，竟然是什么都不说的直冲了过来，狠戾的目光，浮尘的顶端直取心脏的位置！ 他想杀我？！ 妖寂目光一凌，侧身跳远十几米拉开距离，落在远处，做好攻击的姿态，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拦着我！” 司命做事一般不会有问题，所以她的气息不是吸引道士的关键，可这个人找到了她，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见招数落了空，那人也不生气，周身黑气蔓延，开口，声音嘶哑的有些刺耳“彼岸花妖，终于找到你了，你祸乱人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只比女人更加沉一些，但妖寂知道他是男人。 他杀人之意格外强烈，但是看起来不像是正道之人，妖寂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挡住右手隐隐的红光，看来这个人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只能，杀了他！ 鬼儿给的法力只够妖寂正常的使用，但不够杀了有修为的道士，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人应该是之前伤了妖亦的那个人。 怎么办？ 思索之际，男人身影微晃，再次向着她而来，不再隐藏，招数狠戾毒辣，招招致命，两边的树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掀起阵阵疾风。 妖寂伸出手阻挡，她不能慌，如果这个人真的准备杀她那不可能和他硬碰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没有赢的机会。 男人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手指一挥，化为利刃的树叶如雨点般带着丝丝的黑气向着妖寂而来，断了她的后路！ 漫天飞舞的都是黄色的落叶，如果是平时，那场面十分唯美，可是现在它们都是能杀人的利刃！ 那一瞬间，妖寂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尖锐的冷意，仿佛直入到骨子里去了。 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眉心彼岸花纹路浮现，眼底升起血色的光芒，全身的光在一瞬间亮起，形成了阻挡的屏障挡住了攻击。 男人或许是看出她能力不强，也太过认真，妖寂占了个便宜，攻击散去，趁着尘土飞扬之时，妖寂毫不犹豫的脚尖轻点，飞身往中心城市区略去。 不管是人是仙还是妖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不影响自己的生命安全时，都不能对凡人动手！ 只要去了闹市区，她就不信男人还能追着她不放。 只是夏茜的事，真是她大意了。 尘埃散去，男人信心满满的走上前去，却没有见到人在，顿时有些意外，随后看向妖寂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聪明的妖了，不过。。。她跑不掉的！ 男人对气息的感知很强烈，之前就已经锁定了她，现在自然也忘不掉，高架桥上，一道黑色的人影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地的混乱。 躺在地上晕过去的夏茜在他们离开后没过多久便睁开了眼睛，茫然的往周围看了几眼，见没人，几乎立刻便爬了起来逃命般的回到车里，毫不犹豫的将司机推下去，自己开车回到夏家。 那对她来说如魔鬼般的妖寂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害怕，又怨恨。 此刻的妖寂身在空中，下方景色匆匆而过，她没有心情去关心，只能努力的思考着逃离的方法。 他看起来找了她很久，但是之前她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之前是追杀的妖亦。。。 应该是妖亦初来人间的时候没有隐瞒气息所以被盯上了。 那个道士看起来不像正派，气息是纯黑色，那是只有杀过人的魔才会有，但在这样的黑色里，他又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纯白色。 矛盾的很。 离市中心越来越近，妖寂也能明显感觉到那个人的气息越来越近。 “嗖” 一道划破空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凛冽的杀气，但是尚在远处。 妖寂在空中翻转身影，泛着红光的眼底隐隐倒影出那把破空而来的匕首！ 她抬手一挥，血色气流划过，带着彼岸花纹路的屏障自然张开，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如果这时碰巧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下一秒，一把银色的匕首稳稳的插在屏障上。 匕首刀尖弥漫出黑色的雾气，腐蚀一般的吞噬着屏障。 妖寂脸色并不太好，这样下去她支撑不了多久！ 撤手收回了屏障，她往侧面闪开，即便如此，匕首还是划过她的手臂，没有太深但冒出了血。 随后赶来的男人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顿时兴奋了起来，一边冲向妖寂一边大笑道“彼岸花妖你跑不掉了！哈哈，你的血一定能让我修炼更快！” 血？这个人想要她的血？ 妖寂心脏一紧，彼岸花妖血可知人生死，病痛，轮回，爱恨，堪破世间所有，只唯天命不可知，难道那些人间的道士也知道这些？ 就那一瞬间，妖寂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追着她不放了。 原来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只是为了成全自己。 妖寂知道自己跑不掉干脆停下来，面对着男人，冷声道“你想要我的血？” 男人见她不再跑，以为她认命了，便没有后顾之忧，狂傲的道“不错，我会杀了你，然后吸掉你的血，你的血让我修炼更加快速，这样也不算浪费！” 妖寂道“可我没有害过人，你没理由杀我” “那又怎样？”男人语气轻松，十分的无所谓“你是妖，杀了你是为民除害，所有人都会支持我，我说你害过人你就是害过人！” 他作为所谓的正派，根本没有后顾之忧，人类听闻妖的名号会害怕，会恐惧，没有人会在乎他们是否害过人，只会觉得他们邪恶，他们的死都是应该的。 “别挣扎了，乖乖的把你的血给我，像之前的那些一样，也许我心情好，尽量让你死的痛快些。。。” 也许是觉得妖寂不足为惧，男人的脸露了出来，那是一张苍白至极的脸，眼窝凹进去，唇色鲜红，显得有些可怕。 妖寂却注意到了他话里的其他东西。 像之前那些一样。。。 原来，她并不是第一个被盯上的妖，也许在她之前有很多没有做过错事的妖一样死在了他的手上。 说这话的工夫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五指向着她的心脏抓来！ 妖寂没有动，只冷冷的看着他。 男人见胜利在望，苍白的脸上露出类似于癫狂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到妖寂的血喷涌而出的场景，却忽视了面前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 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妖寂的领口，人突然在他眼前消失，接着背后传来滔天的杀气，似乎是被推了一下，男人一惊，也快速反应过来，反手便是带着十乘十力度的一掌。 “噗”一口鲜血自妖寂口中喷出，在半空中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玫瑰。 鲜血吐出，她身影晃了晃，法力尽退，再也控制不住的直直往下坠落而去，下面是一片小树林，掉下去不会死，但会受伤。 男人捂着肩膀，咬着牙想着觉得不甘心，也追上去。 第五十九章 禁术 往下掉的时候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受，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 头顶景城的天空，依旧像早上那样阴沉，但现在是下午，本应该是阳气最茂盛的时候，受了天气影响，空气中也带着湿冷。 妖寂目光涣散，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长发飞舞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破碎的美。 胸口处传来窒息般的剧痛，刚才男人没有收力，她也没有做任何的保护，这一切只是为了那一点点逃离的机会。 回人间第一天就经历这样的事情，妖寂的心情复杂，但也平静。 青裁他们都说她和山亭是不可能的，当然她自己也知道和神在一起必须付出些代价。 大概这些。。。都是代价。 那口血是彼岸花妖的心头血，妖寂想起传承中说过，如果彼岸花妖受到生命的威胁，可用出这个禁术，但是既然是禁术，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她也不想就这么死了，离开家的时候，山亭还对她说“不要受伤，早点回来” 她当时以为一个夏茜对她不会有什么威胁，结果还是受伤了。。。 山亭会怪她么，应该是会的，不过她说说好话应该也就过去了。 她刚才的那一下当然不是简单的推搡，她只是将所有的法力凝聚成一点打进男人的体内！ 短时间不会有什么感觉，等他有感觉也离死不远了。 如果他及时发现也能活着，可是妖寂知道男人不会对她有太大的防备。 果然，男人和她一起坠落，半空中他抬起手似乎准备送她最后一程！ 看着那逐渐集结的黑色雾气，强大的压迫感让妖寂有些喘不过气。 她知道她等不到男人爆体而亡的时候了。 闭上眼睛，摸索着传承中发动禁术的方法。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那是像鲜血染成的血红，狠厉又恐怖，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灵魂颤抖！ 黑发随着她下落散开飞舞，从发根开始逐渐变成银白色，往周围蔓延。 彼岸花纹路逐渐延伸至她的半张脸，每一处弯曲都显得妥帖合适，并不觉得可怕，反而有些妖冶的美。 原本的装束褪去，红衣加身，印着她的白发，血色的眸，宛如最深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绝世妖魅。 吐出的那口心头血也重新凝结起来，从她眉心处的彼岸花纹路中没入。 有一道声音在妖寂耳边响起“禁术开启，见血可解！” 那一瞬间，红光大放，周围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男人见到这一幕只觉得后怕，大惊之下所有招式尽数用出，想将她绝杀至此！ 哪怕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听说妖的血有助于他修炼，让他早日成仙，所以哪怕他滥杀无辜也没有想过自己有错。 “去死吧！”男人一声大吼，脸上的五官都变得狰狞起来。 凝实的黑色雾气化作大山，向着妖寂压了下来，带着呼啸而至的力度和骇人的威压，如果被打中绝对就活不成了。 男人的眼里露出贪婪而疯狂的笑容。 面对迎面压下的大山，妖寂目光如水般清澈明朗，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仅仅意念一动，她下落的速度缓了下来，半空中，她抬起手，白皙纤细的手指泛着如玉般的光泽，似乎除了好看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仔细看，她指尖闪烁着光。 下一秒，她对着那座压下的黑色大山隔空一握，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宛如震天撼地的声音。 大山从中间开始裂开，崩塌，然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石往下落去，即将到达地面的时候全部化为齑粉，妖寂就站在那里，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红袖一挥，黑雾散去，上空男人得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他最强的招数居然被打破了！ 男人惊讶的大喊“不可能！那种招数对你这种妖魔最有用了，你怎么会没事！” 妖寂手指微动，停在了树林上空，红光尽数敛起，身影明明灭灭，像是自虚空而来。 长睫微垂挡住眼里血色的光，白色长发混合着红衣在空中飞舞，有种时空转换的错觉。 没事？怎么可能，能逼她用出禁术，这个男人留不得！ 如果说妖寂一开始只是想离开的话，那么她现在就和男人的想法一样了。 妖寂抬起头，血色的眸子里淡漠而冰冷，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连她整个人都化作了死水，男人尚且没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手的，身体已经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这是他第一次失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妖寂身姿飘然，红衣绝美，来到他面前，嗓音明明很好听，却让人浑身发冷“你，还有什么遗言” 男人看着她血色的眸子，惊了一身冷汗，却忍不住嘴硬道“识相点你就放开我！我师傅可是北猎的仙人，你敢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北猎？什么东西？ 妖寂目光依旧平静，见他嘴硬到这个地步，也懒得和他废话，手指掐住他的脖子，逐渐收紧。 “你不能杀我！”男人见她认真起来，连忙大喊道“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跑的掉吗！” 妖寂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所谓的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和天族有牵扯的话，那这个人她就杀不得了。 见妖寂犹豫，男人觉得她有顾虑了，大喜道“你现在赶快放了我，我就原谅你！不然我让我师傅来，你就死定了！” 男人久居深山，心智并没有那般老谋深算，他以为只要说出他师傅，妖寂就会放他走。 可是妖寂是谁，冥界冥王当靠山，天族圣地都敢闯，还怕这人间的散仙？ 况且，这个男人想杀了自己，放他回去，岂不是祸害。 他周身黑气缭绕，天族容不下他的。 看着男人一脸得意的神色，妖寂不再犹豫，“咔哒”一声脆响，男人的脖子被她扭断了。 直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妖寂松开手，看着他往下坠去，那双凸出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然后逐渐化作飞灰消失在天地间。 妖寂自言自语的道“你做过这么多恶，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妖，死了算便宜你了，只是你罪孽缠身，下辈子也不可能再转世投胎了” 在人间作恶多端的人是不可能投胎的，他们去的地方除了忘川河便是地狱，等什么时候赎清自己的罪过才能去投胎。 少则几百年，多则几千年。 化险为夷，妖寂也有些脱力，强撑着落在树林中。 禁术用了以后会有反噬，这段时间里她会比普通人还要脆弱，这个时候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杀了她。 妖寂原本不想用的，可是没办法。 那个人追着她不放，等法力在他体内炸开妖寂指不定都凉了。 妖类一般出生就可以修炼，可她大概是个例外，修炼无门，也没有法力，问青裁，青裁也不知道，所以妖寂一直想找到她的母亲，问问她这件事怎么做。 可惜，冥界中人，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身世，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见她。。。 男人死去后，禁术自动解除，彼岸花纹路退去，妖寂大脑一阵晕眩，身体一软便往地上摔去，幸好下面都是草地。 今天是她失算了，不过解决了一个麻烦，也算替妖亦和那些无辜死去的妖报了仇。。。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燕山亭的声音，来自少年清澈的嗓音里带着惊慌失措，她想回答，可没有力气。 失去意识以前，她好像看到了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那灿烂而温暖的橙金色，在这种天气里显得有些异常。 原来温暖的不是夕阳。。。 第六十章 妖妖，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妖寂在生死关头的时候，被一个电话叫回公司处理事情的燕山亭心脏忽然停跳了一下，转瞬即逝的感觉，并不强烈，但真实存在。 他后背冒出冷汗，难道是妖妖出事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法再集中注意力，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去找到她，拿起车钥匙便要离开。 走到门口正好碰到花楼抱着文件进来，她见燕山亭准备出门，皱眉道“山亭你去哪？事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他这总裁还准不准备当下去了，三天两头不在公司这算什么事。 燕山亭没空和她解释，穿上外套神色匆匆道“我出去一趟，妖妖出事了” 出事了？ 花楼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燕山亭已经离开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工作，联系了季文准备跟着燕山亭去看看。 她了解燕山亭这个人，自然知道妖寂在他心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若她真出了事。。。 花楼不敢想那个后果。 景城城东，郊区。 燕山亭开着车在大道上疾驰，他之前在妖寂的手机上做了点手脚，可以随时随地的定位，只要手机还在妖寂身上，他就能找到她。 不得不说，为了防止妖寂每次意外的消失燕山亭真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二十分钟后，他将车停在一个树林边，这个地方偏僻，又是还没开发的郊区，一般没人会过来。 妖妖不是说去找夏茜吗？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燕山亭虽然疑惑，但是手机显示的定位就在这里，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念头，他走了进去。 树林不大，他很快就在一片半人高的草里找到了妖寂。 她身上的大衣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只穿着里面那件白色的毛衣，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有血渗出，她躺在那片草里，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散了。 “妖妖！”燕山亭整个人一惊，立刻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修长有力的手握了握她的手，很凉。 草地上有些润，也不知道妖妖在这里呆了多久，身上有没有伤。 燕山亭皱着眉不敢耽误，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她很轻，像是没有重量。 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毫无血色的小脸，燕山亭心脏疼了一下，叹道“不听话。。。” 他就知道，她又受伤了，总是不让他放心。 抱着妖寂回到望卿安，在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花楼。 花楼一见他立刻就走了过去，惊道“怎么弄得？伤的这么严重” 燕山亭来不及回答她。 花楼也不在乎，跟着他，道“我刚刚打了电话让顾尘过来了，没事的” 十分钟后，大门被人敲响，花楼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提着医药箱的男人。 男人斯斯文文的模样，见到她点了点头。 男人提着箱子进了卧室，见到燕山亭，第一句话就是 “哟，稀罕事儿，您老可算想起我了，这么久都不见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 挺好的一男生可惜长了张嘴。 燕山亭微微皱眉，道“顾尘，你再发骚就给我滚出去！” 他语气里的冷意让顾尘抖了抖，总算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嘀咕道“这么久不见还不让我说说了。。。让我看看你出什么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床边走，当他看到床上那一抹纤瘦人影时，震惊了。 女。。。女的？！ “啪嗒”一声，医药箱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床上的少女似乎被这声音打扰，微微皱起了秀气的眉。 燕山亭温热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嗓音轻柔的安抚道“没事，没事的妖妖，不怕” 顾尘刚刚捡起医药箱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更加的震惊了，他没看错吧，六亲不认的燕山亭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燕山亭侧头，桃花眼里带着晦暗不明的冷，这是他失去耐心的前奏，顾尘没忍住后退了一步，道“我不是故意的” 所幸燕山亭并没有在意，他不免有些讪讪，花楼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以为燕山亭出事了，没想到。。。 等来到床前，顾尘才发现这个女孩真的很漂亮，皮肤瓷白，五官精致，墨色的长发搭在枕头上，柔顺散发着光泽，是一个很干净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生不出什么讨厌的心思。 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为什么燕山亭看不上夏茜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换做他，他也看不上。 “眼睛不要了？”燕山亭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有些凉嗖嗖的。 顾尘收回目光，笑道“我不过是看看我未来的嫂子而已，你凶什么。。。”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燕山亭这么小气？ 那个道士已经死了，妖寂伤口上的黑雾也随之褪去，顾尘替妖寂止了血，忽然“哎”了一声，把旁边的燕山亭吓一跳，心都提了起来，忙问“怎么了？” 顾尘道“哦，没事，就是虚弱了点，开点葡萄糖吃，休息休息就好了” 燕山亭“。。。” 听到妖寂没事，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花楼看准时机一把勾住顾尘的肩膀，道“既然小妖妖没事，那我们回去了” 燕山亭犹豫片刻，道“留下吃个饭吧，现在也不早了，公司还去吗？” 花楼摇了摇头“季文在公司，我就不去了” 燕山亭撇了一眼顾尘，见他没说话，道“也好，你们出去买点菜吧，家里没吃的了” 花楼和顾尘离开以后，燕山亭重新回到房间，握住妖寂冰冷的手，眼里第一次浮起失落。 妖妖，你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 不管什么时候，人类对妖总是有莫名的害怕厌恶，但是燕山亭从来没有想伤过她，甚至只想保护她。 他不介意她是妖，因为他爱她，但是她怎么能什么都瞒着他？ “妖妖，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少年音色清澈磁性，撩人心弦，眼里却是暗沉复杂的神色。 昏睡中的妖寂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安的动了动。 妖寂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深灰色窗帘的落地窗，她眨了眨眼，认出这里是望卿安。 她怎么回来了？ 刚才在昏迷的前一刻她好像听见了山亭的声音，难道是山亭带她回来的？ 妖寂从床上坐起，头疼让她忍不住的皱眉，杀了那个道士的场景在脑海里一幕幕的放映，令人颤抖的冰冷红瞳，妖冶的彼岸花纹路，法力深厚强大的人。。。是她？ 妖寂自己有多菜她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那个男人，永绝后患！ 她抬起自己的手，暗暗运动法力，却没想到胸口传来一阵闷痛，血丝从嘴角流淌而下。 看来道士的那一掌终究还是在被禁术反噬以后展现了出来。。。 “妖妖！” 燕山亭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看到妖寂嘴角流出的血，吓得他惊魂未定。 三步来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燕山亭指腹轻轻的擦掉那一丝血迹，皱眉道“别乱动” 妖寂感觉到他有些温怒，连忙拉着他的手，道“山亭，我没事。。。” 她就知道，山亭见她受伤肯定会生气的。 燕山亭本来还有些恼，结果听见她软糯的带着讨好的嗓音，什么气都发不出，只低声叹道“你先躺下” 他能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妖寂抿了抿唇，顺着他的力度躺下，却不愿意放开他的手，好不容易从死亡边缘回来，她格外珍惜眼前的一切。 感觉到她手指依旧冰冷，燕山亭反握住她的手，温润的触觉从手心传来，妖寂的心安了。 然而接下来燕山亭的话，却让她身体猛地僵了僵。 “妖妖，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第六十一章 他离开了家 亮着灯的房间，温暖明亮，精致的少年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她，虽然声音已经尽量压低，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失落 “妖妖，你还有是什么瞒着我的？” 妖寂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对上他深邃的桃花眼，幽深的好像要把她吸进去。 “我。。。”她顿了顿，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当初说自己会找个机会告诉燕山亭所有的事情，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如果她告诉山亭，她和他在一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要保护他，等他渡劫完毕自己就会离开，那他会怎么想？ 他现在纵容宠爱自己，但骨子里依旧是骄傲的，他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时时刻刻想要守护自己的想法吗？ 而且他现在能受得了两年后那场惨烈的渡劫吗。。。 妖寂迷茫了。 而她的迷茫落在燕山亭眼中便是说不出口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突然堵的他喘不过气。 眼底眸光逐渐加深，他一边觉得不能让妖寂伤心，一边又想知道她瞒了自己的事，这两个观点都十分矛盾，压制住即将冲出来的烦躁，他松开妖寂的手，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妖寂一愣，伸出手却抓了个空，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慌了。 “燕山亭，你站住！” 也许她只是想让他留下，可方式还是过于强势了。 燕山亭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嗓音轻的让人听不真切，道“妖妖，很多时候我也想让你依靠我，而不是你独自承受所有，你并不是一个人，我也想和你一起承担” 也许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燕山亭不想见她受到半点伤害，很多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妖寂生在黑暗，那么他无论多向往光明，都愿意扎根在黑暗里。 这些道理，妖寂并不知道。 她们都是骄傲清冷的人，一个可站在云巅俯瞰众生，一个可在人世间看穿生死离别。 只是，骄傲会让他们错过彼此。 那天，燕山亭离开了望卿安，回了燕氏。 离开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妖寂，他也不会忍心和妖寂闹别扭，只是花楼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股东又在折腾了，需要他回来主持大局。 听语气似乎并不是特别难以解决，花楼在电话里还有空和他开玩笑，道 “小妖妖没事吧？很抱歉打扰你们恩爱，不过你真的得过来一趟了，季文和我两个人顶不住他们的压力，不过你来的话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解决。。。” 燕山亭握住方向盘的手十分修长漂亮，嗓音冰冷的道“在路上，你话太多了” 花楼“？” 这孩子怎么回事，吃炸药了？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嘟嘟”声，花楼脸色逐渐崩裂，正巧这时季文敲门进来，道“这个方案有点问题，你看看应该这么改。。。” “我烦着呢，出去！”见有人进来，花楼顿时找到了出气的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季文愣了愣，也顾不得什么方案，手脚麻利的退了出去“打扰了，告辞” 靠在门口，季文还有些心有余悸，天哪，花楼怎么这么暴躁，难道。。。来事了？ 所幸没过多久，燕山亭便来了。 季文对着花楼紧闭的门叹了口气，去了总裁室将方案递给燕山亭。 “总裁，这个方案有点问题，但是也不是特别大，如果需要的话我就让他们改一改” 接过文件，燕山亭问道“那群闹事的股东呢？” 季文道“还在会议室呢” 两人还在讨论方案，花楼便来了，她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径直推开门走进来坐在对面，道“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燕山亭抬眸看了她一眼，道“辛苦了” 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花楼帮了他多大的忙，如果没有花楼，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季文一个人根本解决不完。 花楼哼了一声，道“妖妖不是醒了吗？你怎么气成这样” 燕山亭眸光闪了闪，道“出了点问题，不过不碍事” 他自己的事没道理说出来让别人费心，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也不行。 花楼抓了自己的一缕头发把玩着，道“你是男生，让着点女朋友，女孩子嘛，总要哄的” “你很有经验？”燕山亭道“你出去吧，我还有事” 这次他语气明显好了许多，花楼知道他听进去了，耸耸肩，离开了。 望卿安 用过禁术的妖寂此刻身体可以说是十分虚弱，她喝了燕山亭临走前放在床头的葡萄糖，虽然没有太大的用，但是好歹恢复了些力气。 禁术反噬期是五天到七天，这个时间段里妖寂和一个普通人无异。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普通人可能都比她好点。。。 妖寂裹着薄毯站在窗口，捂着自己的心脏喃喃自语道“山亭，我不能给你所有，但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不管用什么办法！” 燕山亭离开在她意料之外，但是她却觉得很庆幸。 现在放山亭离开也好，她杀了那个道士肯定会引火上身，到时候如果天族发现山亭和她在一起，会被牵累。 她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一个燕山亭。 “咳咳”吹了会风，妖寂忍不住轻轻的咳了两声，她的身体从没有如此虚弱过，若是被鬼儿他们知道怕是会笑她。 抬头看着逐渐黑下的天幕，她终究还是转身进了屋子，今天人间这么大动静，冥界是最清楚的，不出意外鬼儿应该快来了。。。 她刚刚这么想完，一道风吹来，屋子里已经无声无息的站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鬼儿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是皱眉“妖妖，你怎么会虚弱至此？” 反手去拉她的手腕，妖寂也没反抗，任由她把着自己的手腕神色逐渐凝重，道“气虚，失血，法力被抽空，怎么回事？你遇见道士了？” 妖寂默默的抽回手，道“是有些棘手，不过已经解决了” 她裹着厚厚的毯子靠在沙发背上，支着下巴，道“鬼儿，我如今还在禁术反噬中，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禁术？！”鬼儿无视她后面那句话，脸色大变“你用了禁术？” 妖寂抬起头，见她神色惊恐，疑惑道“怎么了？” “禁术消耗巨大，反噬极其痛苦，你怎么能用这个？” 鬼儿怎么也想不到，妖妖居然会用禁术，阿辞不是说她还没有接受传承吗，难道那个封印已经出现了松动？ 妖寂沉吟道“事发突然，我也没办法” 不用禁术她就会死在那个道士的手里，她不想死，所以只能这么做。 “要我做什么，你说” “景城第二世家的夏家有个人叫夏茜，你帮我把她关于我的记忆消去，连同她父母的，一起” 本来她只用消除夏茜一人的记忆，结果今天被打断，她回去肯定会找她父母，到时候若是告诉了山亭，只怕他为难，所以只能连同她父母的记忆也一起消除了。 鬼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知道她的用意，脸色极其难看，道“妖妖，为了燕山亭，你已经做了太多太多了” 想当年妖妖是何等肆意清冷的人，如今她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保全燕山亭。 “你深陷其中，未来又该如何抽身？” 妖寂不语，紧了紧手指，抽身？不可能了，抽不了身了。。。 没有得到回应，鬼儿叹了口气，她自知已经说的够多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从窗口离开。 那一缕白色烟雾消失的方向赫然是夏家的地盘。 房间里顿时安静的只有妖寂一个人的呼吸声，她没有开灯，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像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妖寂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喜悦，痛苦，难过，沉默。 她想起今天被道士那一掌打中从空中坠落的时候，那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可脑海里想起来的居然还是燕山亭的身影。。。 可终究，她的深情注定要藏在岁月的尘埃里与绝望并存。 第六十二章 是她做不到 在后来的三天里，妖寂都没有见到燕山亭。 如果不是第四天早上花楼来望卿安看她，妖寂还以为燕山亭已经忘了家里还有个人。 “小妖妖你别急，山亭只是被公司的事绊住了脚，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你也是知道的，燕氏家大业大，屁事也多，股东事更多，他实权不稳，过几天就回来，你看我，也被缠到今天才有空来看你” 花楼这般说着，悄悄打量了一下妖寂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多虑了，她总觉得小妖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花楼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顾尘不是说只是有些虚弱吗，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好。 妖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几天她的虚弱感越来越严重，传承本就没正式开始，强制用禁术反噬只会比其他人更汹涌。。。 这几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偶尔清醒的时候全身都在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咬一口，若不是鬼儿中途来给了她法力支持，怕早就受不住了。 这种时候她不禁开始想，如果山亭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可是同时她又庆幸山亭不在，矛盾得很。 离开前，花楼看着窝在沙发上小小一团的白皙少女，犹豫了一会还是嘱咐道“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最快的赶过来” 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妖寂没有听清楚花楼最后到底说了什么，只点头。 送走了人，她像泄了气的气球，终于再也撑不住，纤瘦的手指抓住胸口的衣服，额头浮现细密的汗珠。 又开始了。。。 身体被强大的虚弱感包裹，隐约有些喘不上气，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她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时候好像看到一抹白色的人影向她跑来，声音焦急的唤她“妖妖！” 这一次的痛并没有持续很久，妖寂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窗帘没有拉，那里站着一道白色的人影。 那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燕山亭。 “敛未”她轻轻出口唤了一声，原本悦耳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敛未连忙走过来扶住她，又往她背后塞了一个枕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的神色晦暗莫名，道“妖妖，燕山亭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妖寂愣了愣，随后笑了，道“不管值不值得，我已经这么做了” 可她的笑容落在敛未的眼里却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如果不是他今天忽然想来看看她，又碰巧遇见了花楼没关紧门，也许根本不会见到那一幕。 妖寂躺在沙发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在颤抖，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即使晕过去也是皱着眉咬着唇的模样，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轻的可怕，像随时会化作一片风飘去。 在这种时候，他没有看到燕山亭。 妖寂抬头看着他，轻声道“敛未，我没有告诉他，你也别告诉他” 敛未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你受了伤，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他。。。” 敛未忽然顿住。 妖寂抬头，看到敛未强力忍耐的模样，问道“山亭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见她准备想直接下床了，敛未连忙按住她，道“他没事，你别乱动” 她自己都已经虚弱成了这样，居然还这么担心燕山亭。 敛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心疼还是失落。 妖寂挣扎不过，只能作罢，不过听到他说山亭没事，便也放心了，但是她还没有松一口气，敛未的下一句话直接将她从天堂打进了地狱。 “今天我在医院，看到他和夏家那个大小姐在一起” 话落，妖寂忽然听到了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耳朵嗡鸣，顿时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瞬间更白了。 她抓住敛未的手，颤抖着道“你说什么。。。” 这几天山亭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短信，她不是什么粘人的性格，只发过几句话，山亭也回了，当时她只当他公司的事情太多了，忙到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结果，他没时间回来，却有时间去看她最讨厌的情敌？ 这个时候妖寂忽然想起她回来那天，山亭接到夏家的电话，他说自己会抽空去看她。 她那个时候以为山亭知道自己讨厌夏茜，只是敷衍，不会去的。。。 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起来的时候是很容易摧毁一个人的，更何况还是妖寂这种虚弱不堪的人。 “妖妖”敛未看到她眼里的光芒逐渐破碎，像是星辰落入大海，只留下风平浪静的海面，一时间心痛不已，不由得抱紧她，道 “妖妖，别这样，我带你回家，别爱他了，我带你回妖目亭，我们过自己的生活！” 他不应该告诉她的，不，他就不应该任由她下山，这样她就不会遇到燕山亭，也不会爱上他。 当年司命明明已经提醒过，他却不相信，任由事态发展成现在这样。 妖寂感觉到少年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给她，很温暖，可惜她的心冷了。 这一次她没有晕过去，相反很清醒。 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敛未听到她说“带我去” “去哪？” “医院” 她声音很低，几不可闻，但敛未还是听到了，皱了皱眉，妖寂拉住了他的衣袖，道“带我去。。。” 坚定的语气带着轻微的颤抖。 要她怎么接受，这么爱她的一个人在她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不在身边，反而去看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是她做不到无动于衷，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山亭不是知道她最讨厌夏茜吗，怎么会去看她？肯定是假的。 敛未知道，如果现在不带妖寂去医院，那她肯定会自己找机会溜出去的，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一个人出门。 “好，好，我带你去”敛未还是妥协了。 他只能祈祷着现在燕山亭现在已经离开，不然妖寂这个样子很容易出事。 他不喜欢燕山亭是一回事，但看见妖妖为了他伤心又是另一回事。。。 路上 妖寂穿着厚实的羽绒服靠在出粗车的椅背上，黑色羽绒服衬的她脸色苍白，如果不是她出门的时候涂了点口红，唇色也白的没眼看。 开着车的司机大叔见妖寂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小伙子和你女朋友闹矛盾了吗？怎么不哄哄人家，看这气的脸都白了” 敛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妖寂已经淡淡的回答道“我们不是情侣” “哦哦，不好意思”司机大叔连忙道歉“我看你们两个都这么漂亮，还以为在闹矛盾。。。不好意思” 敛未笑了笑，道“没关系” 司机大叔也是个话痨，见气氛尴尬，他便想活跃一下，道“今天路上真热闹啊，看来景城要有好事咯” 妖寂的眉抬了抬，难得的搭了话“什么好事？” “姑娘你不知道吗？”司机兴冲冲的说道“听说燕家少爷估计要和夏家小姐订婚了，家长都见了，估计就这个月的事吧” 他说完那句话以后，妖寂整个人一震，心脏忽然停跳了几秒。 订婚？山亭和夏茜？怎么可能！ 第六十三章 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司机大叔全然没感觉背后的气氛已经凝固，还在继续说道“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好看，也算好事一桩，就是不知道要伤了多少暗恋燕少爷的女生的心。。。” 敛未一听司机说出那些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了，转头，见妖寂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立刻去拉住她的手。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妖寂的手仿佛凉到了骨子里。 司机大叔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两个人如何如何门当户对如何如何青梅竹马，并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也只是听说，你有证据吗？”敛未语气不是很好的反驳的一句，这还是他如此锋芒毕露。 司机不服了，道“哎你，我们内部的消息怎么可能有假！他们家长肯定是见了” 妖寂反手握住敛未摇了摇头“别去争执那些不重要的事” 站在医院大门口，她忽然没有那个勇气进去，她在想，如果真的看到了山亭和夏茜在一起怎么办？ 她是应该冲进去分开他们，还是离开成全他们？ “咳咳咳” 不知是不是被司机的话刺激到了，妖寂在医院门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都弯下身子，似乎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 敛未站在她旁边，心疼的拍着她的背，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咳得昏天暗地。 “妖妖！”看着怀里的人苍白的脸，他明显有些慌了，道“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家？妖寂迷茫的看着头顶的天空，哪里都不是家。。。 望卿安，望卿安，燕山亭你当初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取下这个名字，又是希望谁安呢？ “敛未，我们进去吧”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亲眼看到山亭是不是和夏茜在一起了，哪怕是真的，她也希望是燕山亭亲自告诉她，结局如何，她都能接受。 敛未早已经清楚夏茜的病房，他将妖寂带到三楼，本来想和她一起过去，结果妖寂摇了摇头说不用，她想自己去看。 敛未虽然担心却也没有反驳，只站在楼梯口，看着妖寂一步一步往里走去，似乎在走向自己的宿命，他皱着眉极力隐忍着什么。 医院，住院部 妖寂到医院的时候燕山亭还没有离开，他今天之所以在医院主要是因为顾尘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里是少有的严肃 “你现在有时间吗，最好过来一下，我发现嫂子的身体有点问题” 燕山亭眼底的光波动了一下，皱着眉问道“什么问题？” “说来话长，你现在过来一趟吧，我在中心医院三楼药房这里” 顾尘说完便挂了电话，他少有的严肃让燕山亭无端的紧张了起来。 花楼今天去看妖妖的时候也说她身体可能有问题。 看了一眼时间，十点。 现在去一趟医院，等处理好了他就回去，好几天没有回家，后面几天的事也处理完了，正好可以给妖妖一个惊喜！ 一想到可以回家去，燕山亭整个人都松快了一些。 等他到了医院还没有找到顾尘，却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的夏茜。 夏茜一见到燕山亭立刻开心的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笑着道“山亭哥哥你怎么来医院了，是来看我的么？” 燕山亭看到她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立刻躲开了她的手，冷着脸道“别碰我！” 妖妖不喜欢夏茜，所以他也讨厌，更何况这个人之前还让妖妖受伤了！ 夏茜扑了个空，笑容沉了下去，有些想哭的模样，道“山亭哥哥你怎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一次次的推开她，她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说山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自从两天前鬼儿潜入夏家消去她对妖寂的记忆后她变得有些敏感了，鬼儿说这是后遗症，没得治。 她只是执法者，消除记忆这种事还得看十七的孟婆汤。 燕山亭烦透了她，拍了拍衣角，皱着眉转身欲走，却听到夏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茜儿你在哪呢，我们该走了。。。哎，这不是山亭吗？” 听到夏母的声音，燕山亭离开的脚步硬生生顿住，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出来找人的夏母看到走廊上清冷贵气的少年，惊喜的走过来，道“山亭你果然来了，来看茜儿的吧，她都念你好久了，茜儿，你山亭哥哥来看你呢” 她三言两语就把燕山亭过来的事说成了板上钉钉，燕山亭正想反驳，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开口，只是心里一片冷然。 他拒绝不了作为母亲的夏母，从没得到过母爱的他很能理解夏母的苦心。 夏茜本来还有些难受，闻言立刻笑了，拉住了他的手臂，她就知道山亭哥哥肯定是来找她的！ 然后这一幕就被敛未撞见了。 他碰巧来这里看望一位朋友，结果出来就看夏母和燕山亭在谈事情，夏茜贴着燕山亭笑的一脸荡漾，怎么不让他想歪？ 燕山亭本想着找机会离开，可是他忽视了夏茜的执着。 为了留住自己无所不用其极，一会头疼一会腿疼，燕山亭烦的只想把她从三楼丢出去。 十一点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去找顾尘，见夏母有事离开，他也找到了脱身的机会。 “山亭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待会一起去吃饭吧”夏茜拽着他的手睁着大眼睛说道，一副天真的模样。 燕山亭厌恶她的容貌和触碰，正想抽回自己的手，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和冷意。 那种不安从后背传来，直到蔓延至他的整个心脏，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并不是对危险的预判，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错误的决定。 缓慢的回过身去，当他看到不远处那抹纤瘦的黑色人影时，瞳孔微缩，连呼吸都忘了。 妖寂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两道身影靠的极近，夏茜抱着山亭的手臂笑的开心，看起来确实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那个大叔说的对，她们确实很般配，并且门当户对。 妖寂记得，山亭和她热恋的时候最多牵手，拥抱，很少在外面靠的这么近过，她性格如此，接受不了在外人面前秀恩爱，但是此刻，妖寂看到那一幕只觉得无比扎眼。 山亭不应该用那样漂亮的眼睛去看夏茜，这会让她恨不得让夏茜这个人从此在人间消失！ 妖寂还没有反应，燕山亭便有所感觉的转身看到了她，震惊而慌乱的神色落入眼里，那一瞬间，她挺住脚步，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那短短的距离，她突然觉得好像隔了很远很远。 脑海里想起当初燕山亭对她说的那些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是你那天握着我的手叫我别怕的时候，也许是你对我露出微笑的时候，也许更早，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 “我是第一次恋爱，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会争取做得好，我会让你知道，喜欢不是说说而已” 。。。 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划过，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回忆被这一幕击的粉碎，只剩下鲜血淋漓的心。 她清晰的承受着万蚁噬心的反噬之痛和心碎一并爆发的感觉，它们侵蚀全身，似乎要把她撕成碎片。 燕山亭，这就是你说的爱。 妖寂勾起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夏茜意识到了什么，也随着燕山亭一起回头，看到妖寂的时候她心里浮现一抹狠毒，随后便是害怕。 她害怕这个人，但她不认识她。。。 燕山亭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甩开了夏茜的手，任由她被甩的后退几步也没有施舍一个眼神，只是慌乱的看着妖寂，看着她唇边勾起的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深情，无端的让他感觉心慌。 “不是，妖妖。。。”他开口，想解释。 夏茜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震惊的道“山亭哥哥你做什么！” 然而燕山亭并没有理她，长腿一迈几步来到妖寂面前。 第六十四章 那个清醒的梦 一米八几的少年，面对眼前这个身高不到他肩膀的娇小少女，低着头解释道“妖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 “别说了”妖寂打断他的话，声音却很轻，没什么威胁力。 刚才她们贴在一起的那幕仿佛匕首般狠狠的插进了她这几天早就被折腾到破碎的心脏里，连同着反噬的痛，几乎要让她站不稳。 她出来的时候给他打电话，那个时候他为什么不接？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面前少女脸上的苍白以及她抬头看向自己那淡漠又平静的目光。 她好像突然对自己死心了。 当这个认知出现在燕山亭脑海里的时候，他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妖妖肯定误会了他和夏茜的关系。 见妖寂耷拉着眼皮想离开，燕山亭连忙去拉她的手，又怕自己下手过重扯痛了她，伸手揽住她的腰，垂眸，小心又紧张的说道 “妖妖，你别生气，对不起，我刚刚本来想回去找你的，结果被拦住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他还记得顾尘说妖妖身体有问题。 她一个人来医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却不知道。 这个一身清冷贵气的少年此刻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像是怕极了怀里的人会离开，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走，声音也软了下去，带着祈求。 这一幕更加的刺痛了夏茜的眼，她一直以为燕山亭那种如天神般的人是不会有耐心去哄人的，也不会有人能被他这样珍爱，所以她一直无所谓他对自己的态度，可是现在。。。 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她凭什么能得到山亭哥哥全部的目光！ 嫉妒，恨意在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姿态正要上去说点什么，燕山亭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夏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住了，颤抖了一下，不敢再上前。 “燕山亭，你放开“ 燕山亭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妖妖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你别生气，我回去和你解释好不好？我们现在先去看医生” 妖寂挣扎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体内反噬之力卷土重来，瞳孔颤抖了一下。 燕山亭将她搂在怀里，她的不对劲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想起顾尘的话，慌乱之下顾不得别的，一把将她抱起来就往顾尘的办公室跑。 “妖妖，别怕，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少年声音里带着比她还严重的颤抖。 医院的人只看到一阵黑色的风从眼前略过，刚想说禁止打闹，在一看人已经跑远了。 妖寂脱力的躺在他的怀里，昏厥伴随着虚弱铺天盖地的在眼前蔓延，走廊的灯在她眼前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无数的黑点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的拽着燕山亭的衣服。 熟悉的檀香味晕绕在鼻尖，少年的体温通过衣服传递给她，身体上的痛最终还是摧毁了她仅存的清醒。 妖寂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隔着毛衣，她听到燕山亭因为害怕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声音轻的仿佛自言自语从口中传出 “山亭，好疼。。。”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击垮了燕山亭的理智。 原来花楼给他打电话说妖妖身体不舒服居然是真的，而他竟然没有发现，没有第一时间回去陪在她身边。 妖妖是多么骄傲要强的一个人燕山亭比谁都清楚，她说疼，那就是真的很疼很疼。 “妖妖，别睡，我带你去找医生，很快就不疼了。。。” 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脸色居然比妖寂的还白。 妖寂听到他语气里的颤抖，努力的睁开眼睛去看他。 眉目精致如天神的少年此刻眼里满是慌乱，当初面对截杀都面不改色，如今却为了自己乱了阵脚。 有这么一瞬间妖寂是庆幸的，庆幸这个人是她的，庆幸她们是相爱的。 可是这样的爱情终究有尽头，两年后，他渡了劫回去的那天，还会这样不顾一切的爱着自己吗？ 妖寂很痛，很痛，她好像有些分不清是心痛更多一点还是身体的痛更多一点。 活了一千年，只有燕山亭是她不期而遇的温暖，她爱他，深刻，奢望，也不顾一切。 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听到燕山亭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痛苦至极，凄厉尖锐，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妖妖！” 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宁静，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穿着一袭红衣来到天族的圣河边，而燕山亭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扑面而来的只有满身的肃杀和冰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不见往日的温柔与宠爱，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 如果说人间的他是天上的神，清冷孤傲又奢望相遇，那现在的他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只远观就已经感觉到刺骨的冷。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似乎回来了。 妖寂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下一秒，眼前一晃，站在那里的人已经消失，厉风划过她的脸颊，身体一阵剧痛，一把银色的长剑插入她的身体，速度很快，只有一声响，鲜血随之溅出。 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剑被毫不犹豫的拔出。 她来不及多看他一眼就已经倒在地上，燕山亭站在她面前，墨色锦袍没有染上一点点的血腥，只有长剑往下滴落着血。 一滴一滴，没入白玉地板消失不见。 “妖孽”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磁性低沉，很冷，带着厌恶。 妖寂瞳孔一缩，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一滴泪划过脸颊没入鬓角，如此清醒的梦境，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么？ 人间，医院 顾尘眼底浮现着淡淡的青色，看得出他已经很疲惫了，手上还在替床上的少女检查着，在各种指标显示绿色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嫂子就是受了刺激晕过去了，让她休息一下吧”顾尘说着，看了一眼时间，道“醒了叫我，我还有几台手术” 等他说完，站在后面那宛如雕塑般精致的少年才终于恢复了一点人气。 “谢谢”燕山亭声音沙哑着道谢。 顾尘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离开了。 没多久，两道身影从门口匆匆走来，直奔妖寂的房间。 花楼率先推开了门，道“山亭，小妖妖怎么了？” 早上她接到山亭的电话，听说妖寂突然晕倒急坏了，本来想来的，结果被公司的事缠住，忙到了现在。 季文跟在后面，原本话多的他此刻也一言不发，只是脸上的担忧暴露了他的心事。 燕山亭轻声道“没事了” 末了，他的目光落在妖寂身上，又喃喃说“她不会再离开了” 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少女的脸，勾勒着她的眉眼，他眼底弥漫着心疼。 刚刚，她有一段时间心脏停跳了，顾尘告诉他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妖寂要离开他了。 幸好，她还活着。 幸好，她没狠心丢下他。 第六十五章 怎么舍得丢下他 花楼很少见燕山亭这个样子，哪怕是燕玖对他发动各种制裁，公司大权旁落，或者唯一对他好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没见燕山亭露出那种哀伤又低落的表情。 她知道妖寂在山亭心里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花楼和季文对视一眼，率先走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山亭，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你现在得马上回去一趟，妖妖这边我会安排人守着” 他们三个心知肚明，一旦山亭露出软肋那些期待着大权旁落的股东就会大做文章，燕玖也会重新掌握燕氏，山亭这么多年的努力和谋划都将白费。 季文在门口守着不让人靠近，他虽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想的和花楼差不多。 季文在知道燕山亭有喜欢的人以后确实很开心，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少爷会爱上一个普通的女生，虽然这个女生气质的确很出众。 但是很明显，少爷需要的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能够帮助他稳住公司的人，而不是出了事只会拖累他的人。 病房内，对于花楼的提醒燕山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床上昏睡的少女。 花楼见他还在犹豫，急了，声音也扬了起来“燕山亭，公司不是儿戏，那是你这么多年以来的心血！” “我知道，花楼”燕山亭垂着眸，似乎有些痛苦，道“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走。。。” 刚才发生的种种让燕山亭现在都后怕不已，如果妖妖出事，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心去打理燕氏，只怕想和她一起走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内疚的活。 他的忽视已经让妖妖陷入了危险，况且现在还没有解释清楚他和夏茜的关系。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他又离开了，那么妖妖醒的时候她该有多难过。 他之所以将燕氏的权利回笼就是因为他想光明正大的和妖寂在一起。 他说“对我而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燕氏” 花楼眼眸微闪，看着他柔和的侧脸，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下午三点，妖寂还没有醒，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梦，导致她整个人都有些冷，燕山亭握紧她的手，放在了唇边。 “妖妖，对不起。。。”清朗的声音带着低哑和内疚。 对不起，不应该留你一个人。。。 花楼和季文一起站在外面，看着里面令人动容的一幕，眼眶酸涩。 “为什么不说？”季文转头问道“如果你说的话，不管怎么样少爷都会听的” 花楼凝视着里面的人，道“不，你错了季文，山亭从来都不是听我的话，只是我碰巧说中了他所想做的，你跟随他多年，难道还不明白他的性格吗” 季文看向她，棕色的眸子里掀起了一片波澜。 花楼又道“山亭很难动心，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太少了，他如果真的选择了一个人一定会用尽全力去爱她，他从小就有主见，说服他，不可能的” 花楼也爱过人，明白将事业和深爱的人放在一起做选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两个东西是没有可比性的，但这世间本来就没有两全的办法，不过是分人罢了。 她当年就是做了和燕山亭相反的选择，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后悔到现在。 花满楼的意思很简单，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那个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过。 看着花楼的眼底的复杂情绪，季文默默的转身，道“走吧” “去哪？” “回公司，还有很多事没做” 看着季文逐渐远去的背影，花楼叹了口气，季文逐渐适应了公司，性格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他将是山亭最得力的助手。 不知不觉间，很多人都发生了变化。 黑暗过后便是光明，昏昏沉沉的意识逐渐聚拢，妖寂睁开眼睛，闻到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头顶的灯让她有种跨越时空的错觉，外面黑漆漆的，应该是比较晚了。 “妖妖，你醒了”燕山亭精致的容颜出现在视线里，带着温柔的笑，道“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妖寂被扶着坐起来，她问道“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两天了” 两天？妖寂彻底的愣了，她这一睡怎么就睡了这么久。 看着面前少年脸上明显疲惫的神色，她抿了抿唇，道“你一直在这里？” 燕山亭握着她的手，轻声道“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之前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结果她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发现。 燕山亭拉起妖寂的手，桃花眼里流淌的都是彻骨的痛，低声道“妖妖，对不起。。。” 不知道他指的是夏茜的事还是没有回家的事，但是此刻除了对不起，他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看着少年漆黑的发顶，妖寂想起他抱着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垂眸道“山亭，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夏茜，为什么还要接近她？” 她说的轻松，仿佛只是想知道原因，等着燕山亭给她解释。 燕山亭抬起头，认真说道“妖妖，我来是为了找一个朋友，碰巧遇见了夏茜，她缠着不让我走，真的是个误会，你不喜欢的人我怎么会多看一眼” 他深情的桃花眼此刻认真起来也带着一股浓烈的爱意，这让妖寂不免的信任了他的话。 山亭没必要骗她不是吗？ 妖寂抿了抿唇，道“我在车上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你和夏茜见过父母准备订婚了，他们都说你们门当户对” 不然以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不会失望至此。 燕山亭愣了愣，道“只是燕玖单方面的把我叫回去说了这件事，如果这也算的话，妖妖，我确实应该好好反思” 妖寂一听就知道这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毕竟谣言传起来会越来越离奇这很正常。 定了定神，她捏着自己的手指，说道“那么关于我的事。。。我没有想过要瞒你什么，只是有些犹豫事情应该怎么说出口，山亭，你给我点时间” 妖目亭她尚且可以直白的告诉他，可是那个命中注定的劫数和自己故意的接近呢？ 见她突然开始解释，燕山亭微愣，复而轻声笑了笑，目光柔和，道 “妖妖，只要你还在我身边，知不知道那些也没什么，之前生气也是因为你没有保护好自己，我说过，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可以受伤” 这是燕山亭的底线，他虽然有些不开心妖寂受了伤，却也没有真的想故意晾着她。 妖寂微微动容，又听他说“我从来不生你的气，妖妖，但是今天的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以后和夏茜保持距离，好不好？” 既然一切真相大白，妖寂也不是扭捏之人，再和燕山亭生气就没必要了。 趁着他出去接电话，妖寂暗自运动起自己的法力，禁术反噬期似乎结束了，虚弱感褪去很多，没有这么痛苦。 突然她似乎有所感觉，下床走到了窗边，往外看去。 两道身影站在医院楼下，隐藏在树林的阴影处，见她看来，抬起头，不约而同的朝她挥了挥手。 妖寂这才明白，原来并不是禁术反噬结束了，只是鬼儿和往生给了她法力结束这一切。 普天之下，能够阻止禁术反噬的，只有一个人。 妖寂抚上胸口的位置，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青裁” 燕山亭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妖寂站在窗边，纤瘦的背影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问“看什么呢？” 妖寂回头笑了笑，道“没什么，你电话打完了吗？出什么事了？” 燕山亭摇了摇头，道“只是花楼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妖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见他突然附身下来，温暖湿润的唇贴上她的，在她嘴角留下一个吻。 突然间，一道声响在背后传来，他们一愣，同时转头看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口目瞪狗呆，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你。。。你们。。。”顾尘只觉得自己好像瞎了，医院接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而且那个人他娘的居然是燕山亭！ 他不是从来都很反感秀恩爱这件事吗？ 妖寂不解的歪了歪头，这个人她不认识，但是有些熟悉。 燕山亭眯了眯眼，很不开心顾尘来打扰了他的好事，但他毕竟是救了妖妖，他还是得介绍一下。 “妖妖，这是顾尘，我朋友”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你晕倒的时候是他救了你” 妖寂这才恍然大悟那个熟悉的感觉从哪里来。 她是看过山亭记忆的，记忆里这个人是个富二代，可惜他只对医学感兴趣，高中结束时瞒着父母报了医学，而且是最远的那座城，差点把两口子气的血压飚升。 而且他和花楼有些纠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顾尘看着燕山亭怀里那个娇小的漂亮少女，被她那一双干净的眼睛看着，总有种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的感觉。 真是离谱，这还是第一次。 顾尘迫切的想说点什么，求救的眼神看向燕山亭。 燕山亭也接受到了，他将妖寂的脸转向自己，说道“妖妖你只能看我！” 面前浮现少年精致的眉眼，妖寂的眼里浮起微光，她怎么能不爱？他只眉梢一提，自己便甘愿献上一池风月。 纵有冬雪，秋叶，夏雨，春风，不及你与我情深义重。 在很久很久以后，妖寂依旧记得，那个入夜的深冬中，少年的笑柔和了岁月，温暖了时光，成了她不可磨灭的痕迹。 第六十六章 终究是不配 顾尘看着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年的人，原本高冷淡漠的形象完全颠覆，此刻在妖寂面前一副忠犬模样，就差个尾巴在后面晃了，再次被刷新了下限。 原来恋爱中的人智商真的为零。。。 半个小时后，顾尘离开病房，妖寂的身体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还是说让他们在家里安心静养一段时间。 离开时他看着妖寂的目光还有些疑惑，始终不懂那个被看穿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妖寂坐在床上轻轻的拉了拉燕山亭的衣服，皱着秀眉问道“顾尘是不是看出我不一样了？” 她是妖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没必要，人类经常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燕山亭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会，他不知道” 他和顾尘认识多年，不过是继任燕氏以后他才从海外进修回来，但他的人品自己还是清楚的，就是那种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不会那种想太多的人。 妖寂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相信燕山亭的。 “妖妖”冷不丁的听到燕山亭唤她名字，妖寂回过神，抬头，却撞入一双深邃温柔的黑瞳里。 她恍惚了一瞬，只觉得和那个战神相比，还是这双眼睛她更喜欢些，哪怕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人间的燕山亭从来不会对她露出那种冰冷的目光，哪怕他再生气。 那个梦，终究还是让她担忧了。 燕山亭将她抱起来，在她的惊呼中对她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道“回家了” 冥界，冥王宫 青裁披着白色的长发坐在大殿之上，黑色外袍垂落地面，他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影，有些头疼 “你为什么还要去人间，我把你救回来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你真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吗！” 跪在底下的人，一身白衣，黑发披散，脸色有些苍白却是嫡仙般的容颜，即使是跪着，也不显狼狈。 “希望冥王成全”他依旧是淡淡的嗓音，却充满了坚定。 青裁靠在椅背上，深深的看着他，道“你们真是惯会给我找事做，你死心吧，我不会放你去的” 妖亦没有接话，依旧跪着，纹丝不动。 “你。。。”青裁气结，却无可奈何。 怎么一个两个都倔成了这样，真的当他这个冥王是摆设吗！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冥王宫的大门被人推开。 白衣晃动，白纱覆面，腰间玉佩轻荡，阿辞从门口走了进来，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她飘然的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女。 “妖亦，跪着做什么，起来”她声音并不严厉，反而很平缓，可是妖亦不敢不听，乖乖的站起来，唤了一声“阿辞姐姐” 青裁见她来，立刻明白意图，皱眉道“阿辞，这件事你别管，我作为冥王不能不顾冥界之人的死活，妖妖已经在人间了，妖亦不可以去” 他已经决定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妥协！ 然而阿辞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模棱两可的道 “战神劫数将至，冥王是觉得以妖妖一人之力，扛得住天族和道士两方的追杀吗？” 闻言青裁目光微凝，“不可能！为什么天族也要杀她？她是去帮忙的” “对，可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去帮忙的，也依旧爱上了燕山亭不是吗”阿辞道 “青裁，你不会不知道吧，天族历代战神帝君都是不可以动心，如今战神动了心，即使是在人间，那一切的局面就已经乱了，哪怕燕山亭成功渡劫，天族也不会感谢妖妖，反而会想办法杀了她，以绝了战神的情愫！” 这些话虽然听起来很残忍，但青裁知道，事实如此。 历代以来，战神就是天族手里的一把最好的利刃，特别是燕山亭长大以后更是横扫妖魔两族，无人能敌，威名远扬！ 如果这把利刃有了情爱，有了软肋，就不会被轻易掌控。 但燕山亭毕竟是帝君的亲弟弟，他们不能动也不敢动，所以他们会想办法杀了妖寂，断了他的念想。 阿辞的话让青裁想起了这件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表情。 没人比他更了解天族，他就是天族下来的人。 阿辞见他动摇，继续说道“你当过战神，那么一定知道现在唯一能救妖妖的办法，就是让妖亦去人间看着她，这样，一旦天族有所异动，他是唯一一个能救下妖妖的人” 天赋隐匿气息，这个技能千百年来没有谁有破解之法，天族也不例外。 让妖亦去人间看着事态的发展，作为最后的底牌，如果最后天族真的丧心病狂起来，妖妖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不然，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青裁沉默了许久，按阿辞这般说是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早就知道了？”青裁目光有些复杂。 阿辞站在原地，像是默认。 她知道，可是又能怎么办，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没有人能够阻止，只能尽可能的保全妖妖的命。 青裁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沉默的妖亦，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挥了挥手，道“去吧” 妖亦弯了弯腰“谢谢冥王，阿辞姐姐，我走了” 妖亦离开后，青裁叹了口气，却并无责怪，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妖妖好歹是你。。。” 阿辞掩住眼底的落寞，淡淡的道“事已至此，我终究是不配” 她还是欠了她，无论怎么还，都还不了，未来若她要怪自己，她也无话可说。 阿辞一意孤行，青裁除了叹息也毫无办法“你当年若早些告诉我，也不至于这样。。。” 他话音刚落，下一秒，鬼儿和往生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一黑一白，极致的单一色彩，不知道也许就以为他们两是一对了。 见到鬼儿青裁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往生。。。 青裁皱了皱眉，自从上次妖寂说他就是唐城的时候，往生可谓是越来越难管了，他并没有恢复记忆，只知道自己心系唐茶，现在有事没事就往人间跑，拉都拉不住。 后来青裁也觉得没必要拦着他，以往生现在的实力，普通人完全奈何不了他。 鬼儿走进来第一句话便是对阿辞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妖妖在人间动用了禁术” 阿辞“！！！” 这次她彻底不淡定了，白纱下脸色大变，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变得有些尖锐“你说什么？她怎么会用禁术！” 青裁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拧着的眉显示着他也很震惊。 阿辞一把拉住鬼儿的手，着急的问道“妖妖现在哪呢？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这还是青裁第一次见阿辞这样失态，忍不住移动身影来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开口道“阿辞你别慌，让鬼儿说” 阿辞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谁也没有看到她白纱下的脸到底是怎么样的苍白。 鬼儿连忙道“妖妖没事，只是有些虚弱，不过已经恢复了” 她没有对阿辞说那个反噬的阶段差点要了妖妖的命，她知道自己说了阿辞肯定回去找人的，她也会被青裁瞪死。 在职期间，不要得罪上司。 阿辞这才放下了心，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往生依然如一个透明人般的站在那里，只是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寻回了一丝焦距，忽然道 “我上次出去收的那个魂魄似乎是被彼岸花妖所伤，是个道。。。唔？” 他话音未落就被鬼儿捂住了嘴，后续皆被堵在喉咙里。 鬼儿对阿辞尴尬的笑了笑，道“他新来的，尽乱说，我带他下去教育教育，你们慢聊，我走了” 然后往生便被强制的拖走了。 直到离开，他还没有明白为什么鬼儿不让他问完。 那个道士是被妖妖杀死的，他只找到了他的灵魂，却没有看到他的身体，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第六十七章 我想告诉你 人间，望卿安 燕山亭想着妖寂这么久都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进门以后将她放在沙发上便径直去了厨房，想就这家里的食材给她做点吃的。 妖寂却拉着他的衣袖，仰着头道“我不饿，你过来陪我坐会” 她是妖，吃不吃饭都没问题，之前是觉得燕山亭一片苦心，但是现在她只想让他陪着自己。 燕山亭笑了笑，修长有力的手指揉了揉她的长发，声音磁性低沉，但“不能不吃饭，我给你熬点粥，很快，等我” 话落，附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至极。 妖寂一顿，不知不觉的松了手，任由他去了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她一觉醒来山亭变得更温柔了，也更喜欢对她表达爱意了。 妖寂咬着唇窝在沙发上呆了会，还是放下了抱枕来到厨房，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 厨房里的燕山亭背对着她，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毛衣，身形修长清贵，黑发仿佛散发着一圈光晕，他正在很熟练的切菜，衣袖挽起间多了几分烟火气。 妖寂无论看多少遍也觉得看不够，这个人实在太好看了，上帝偏爱他，哪怕命格错乱，他的人生也没有一蹶不振。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她没有出生在冥界，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许她会有一个很温柔的妈妈，很严厉的爸爸，不用多么的富贵，也不用多么的清贫，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生。 也许她还能在这个时候遇见燕山亭，能够和他相爱一场，不用担忧结果如何，不用担忧身份区别。 燕山亭最后将土豆放进锅里，盖上盖子焖一会，回头便看到妖寂靠在门口那里盯着他，似乎在走神。 他一愣，清洗了手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妖寂回过神，抬头看着他在灯下的容颜，说道“山亭，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她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些事，至于劫数，她选择隐瞒，还有两年时间，不急。。。 燕山亭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无奈又纵容的笑道“你这样子倒像我强迫你了” “没有。。。”妖寂低着头，道“你想不想知道？” “当然想”燕山亭伸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薄唇溢出一声轻叹，道 “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没有参与过的你的人生，只是我不想委屈你，妖妖，每个人都应该有秘密，你也不例外，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独一无二的” 他总想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她，却忘了对妖寂来说他就是最好的。 土豆牛肉做好还需要时间，燕山亭便牵着她回到了客厅。 坐回沙发上的时候妖寂一转头，看到了那本放在茶几上的书，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山亭，都这么久了，学习分数出了没有？我及格了吗？” 她考完回来就再也没有关注过班级群的消息，江颜也一直没有给她说过这件事，再加上最近事情乱七八糟的，她也才想起来。 燕山亭也一愣，道“我不太清楚，我回燕氏后就办理了提前结业，学校也同意了“ 妖寂“。。。” 她一直以为燕山亭是休学，等有时间还得回来的，没想到可以提前结业，不过也对，他聪明的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丑竟是我自己！ 妖寂拿起手机翻了翻群聊，道“群里也没人发消息，应该是还没出” 不过。。。 燕山亭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道“妖妖，花楼说江家最近有些奇怪，你有空去问问江颜到底什么情况” 江颜是妖妖的朋友，也算他家的合作伙伴，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能帮也就尽量去帮。 妖寂听他说起，这才想到之前江颜给她发过一个奇怪的消息，结果下一秒接电话的居然是她妈妈。 她皱着眉喃喃道“难道那个短信是江颜妈妈发给我的？可是为什么她会对燕山亭的事情有兴趣呢？” 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燕山亭转身去了厨房，妖寂也暂时忘记了这件事。 经过一次炸厨房的经历，燕山亭在广阅美食视频与书籍以后终于有了几道拿手菜。 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味道还是不错。 就在两人其乐融融的吃完饭准备收拾一下休息的时候，妖寂瞥见外面略过一道黑影。 她惊了惊，手里的碗都差点掉了，又很快的放松下来。 她没有看错，刚刚那个应该是道士，不过似乎刚来，幸好她没有动用自己的能力。 没想到刚解决一个又来一个，他们这么快就找到这里，这可是十六楼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同样的，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司命和冥界给她隐藏了气息那些人还是找得到她。 黑影似乎并没有发现异样，不做停留的径直去往远处。 深夜，无人的房间里，四个披着黑袍的人围着一张桌子聚在了一起。 他们没有开灯，只在桌子上放了一根蜡烛，烛火摇曳，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有人手一个的拂尘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还没找到人吗？”其中一个人似乎是领头的，声音粗狂的问道。 其他三人皆是摇头。 “总觉得情报有误，彼岸花妖怎么会突然来人间？她不是好久之前就被抹杀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杀了木师兄！”第一个开口的人几乎是尖叫着说出这句话，让其他三人瞬间闭了嘴。 又有人小声的嘀咕一句“到处都没找到，阵法也没消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他立刻闭了嘴。 为首的男人狠厉的说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一定要为木师兄报仇！最多一个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话音刚落，四道人影往四个不同的方向而去，消失在黑夜里。 房间里，妖寂的心跳的有些快，刚才和燕山亭说告诉他一些事情，可是当她洗了澡，和他面对面准备交流的时候她发现。。。 完全说不出口！ 并不是觉得难以启齿，只是美色当前，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妖妖，你要和我说什么？”燕山亭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扣子解开了几颗，看起来松松垮垮的，仿佛一扯就会掉。 妖寂看着少年胸前露出大半的白皙皮肤，大脑一片空白，成功的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妖妖？”见她不语，燕山亭再次唤了她一声，以为她是没准备好，便温和的说道“不说的话，就睡觉吧，我抱你过去” 话落，妖寂立刻阻止了他企图伸过来抱她的手，道“我说，你过去” 燕山亭少见的没有听她的话，毫不犹豫的把她横抱起来放在了床上，不容反驳的道“乖孩子这个时候就应该睡了” 妖寂“？？？” 那你多此一举的问我干什么？ “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燕山亭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将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闭上眼。 没几秒后，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是累极了，躺下就睡着了，妖寂乖乖的呆在他怀里没有动，抬头，看着少年长睫下的青色，一时间有些内疚。 他守了自己这么久应该都没好好休息，她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妖寂这么想着，也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位于景城一处半山腰的红色阁楼里，妖目亭依旧亮着灯，里面隐约可见一抹人影在晃动。 青光散去，司命的身影站在房间里，他似乎是被紧急叫来的，长发未束，垂落在身后，皱着眉语气严肃，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再这样下次我可救不了你了！” 敛未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没有看他，只面无表情的道“你救我做什么，愧疚吗？” 第六十八章 暗涌 妖寂一睁眼，入目的是不远处落满阳光的木地板，灰白色窗帘半拉着，保证阳光不会刺到她的眼睛。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微凉的温度告诉她，山亭已经离开很久了。 舒服的日子过了几天，考试成绩在第二十天的时候出来了，不出所料，她堪堪卡在及格线上，看到成绩的时候妖寂也不知道心里是轻松多一点还是沉重多一点。 回头看到燕山亭结业的成绩单，每科都几乎满分，妖寂顿时更被打击了。 “果然我就说人间的学业好难，根本不适合我”她低声说了两句。 燕山亭揉揉她的头，笑道“当然，我们妖妖最聪明了，肯定是因为中途才进来所有重点没听到，下学期一定会超过我的” 妖寂哼了一声，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下学期一定要好好学，毕竟在燕山亭劫数没有到之前她怎么也得给自己争口气。 可不能别人提起她，除了记得她是燕山亭女朋友这件事，就只有她考试卡及格线这件事。 起床妖寂照例探知了一下体内的法力，感觉没恢复多少也不甚在乎，至少在恢复不是吗，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披上衣服下床，拉来衣柜，里面大半都是她的衣服，这些都是燕山亭亲自给她置办的，一年四季都有。 燕山亭对她是上足了心。 燕山亭除了西装就是大衣，还都是比较统一的颜色，黑白灰，全是冷色调。 若不是妖寂认识他许久，只觉得这个人穿的衣服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单一冰冷。 选了一条米色长裙换上，又披了一条同色的流苏披肩，妖寂走出了房门。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备好的早餐，她走过去，盘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妖妖，公司有事先走了，你醒了把早餐吃了，我中午回来，不许挑食-燕山亭” 龙飞凤舞的字体，一如他这个人。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让他这么早就赶去公司？要不中午还是去看看好了。 妖寂还没有去过燕山亭的公司，毕竟他大权不稳，她也不想惹麻烦，但是前几天听说局势差不多了，花楼也开始邀请她去玩，以朋友的身份。 忽然，空气波动了一下，妖寂瞳孔微缩，眼底划过一抹紧张。 有人在向这边来了！ 这会妖寂不由得庆幸燕山亭不在，她得罪了那群道士，说不定人家四处找她呢，要是山亭在这里，她还不知道怎么办。 妖寂保护燕山亭不仅仅成了一开始的责任，还有后来的习惯。 所幸那股气息波动了一下就没有反应了，妖寂忍不住松了口气。 应该只是路过。。。 电话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江颜。 正好她有事找她。 “妖妖，听说你旅游回来了，怎么样？若尔盖好不好玩啊？”江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隐约带着笑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旅游？妖寂眼底眸光一闪，立刻明白这是燕山亭给她找的借口。 “挺好的”她随口答了一句，又问“对了，你之前给我发的消息我没来得及回不小心删掉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不管是不是江颜本人发的，她都要问，不然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始终是心里的结。 江颜顿时愣住，皱了皱眉“什么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话落，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等等，你说有人用我的名义给你发了消息？” “是你的号，不过我当时有事没回，我也忘了你发的什么了” 妖寂说的很委婉，却也明白，江颜也忽然想起来夏茜来家里的那天，她似乎看到她妈妈拿了她的手机在做什么事情，结果她一出去就放下了。 该不会是在给妖妖发消息吧。。。 江颜越想越觉得不对，夏茜和她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旁系的不能再旁系，而且夏家势力很大，为什么她会找自己的妈妈办事？ 是关于妖妖，还是燕山亭？ 江颜有个想法，连忙对妖寂道“妖妖你等我几天，我想到了一个人，这件事交给我，等我处理好了告诉你” “好”妖寂没有拒绝，她知道江颜有头绪了。 其实会找上江家打听她和燕山亭消息的人，除了夏茜，妖寂找不出下一个。 可是夏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没有查到过她的消息，更不应该知道她和江颜是朋友。 所以，幕后应该还有一个人！ 是谁？ 妖寂实在想不出，如果那个人能绕这么大一圈只为了来试探她，也是真的厉害。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有办法把她揪出来！ 看似平静的生活过了大半年，好在这大半年里大家都相安无事。 燕山亭的工作愈发顺利，妖寂也在三月春暖花开之际回到了学校学习，偶尔和江颜出去逛逛街喝喝下午茶也是一件趣事。 夏茜没有再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夏家和燕家联姻的消息也因为燕山亭完全掌控了燕家大权而取消。 又过了三个月，燕氏大换血，一个股东不安分的计谋让燕山亭将计就计，成功将燕玖的人连根拔起。 从此，燕家易主！ 当天，燕玖在家里摔了很多东西，尖叫着要见燕山亭，但除了得到燕山亭的一句“别让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下文。 算是变相的将她囚禁，可是谁又知道这件事呢？ 燕家在燕山亭的掌控下可谓是日渐壮大，黑白通吃，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会有这样的手腕。 公司里，每个人都觉得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二十岁的人，哪怕资质极深的人面对他也会忍不住想要臣服。 妖寂知道，这是原本属于战神的气息开始起来了。 燕山亭已经二十岁，他生日那天妖寂亲手给他做了一个蛋糕，外加一个用冥界忘川河中玉石打造的护身符。 两年时间眼看着逐渐逼近，妖寂不得不开始重视了起来。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好好留着，以后有大用”妖寂替他戴上护身符，又嘱咐千万不能取下来，不管做什么。 燕山亭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声音磁性，温柔的说道“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一直都好好留着”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你今天有空吗？等下班回来，我给你个惊喜！” 妖寂眉目一弯，笑道“什么惊喜？” 半个月前她在燕山亭的帮助下修完了学校的课程，燕山亭觉得她一直待在学校也没什么用，便为她提前了毕业考。 然后光明磊落的将她招进燕氏，当了他的秘书。 虽是秘书，可她除了给燕山亭送送文件，泡泡咖啡，像个吉祥物似的往那一坐，也没什么事。 偶尔莱雅进来，还能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看书。 对于这种事妖寂从来不会觉得丢脸，她不吃人间那套独立宣言，她就觉得自己过得舒坦就行。 她进公司后第二个月，总裁有女朋友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直接在整个景城炸开了锅，纷纷议论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好命。 （妖寂微笑“没错，是我！”） 同样得知这个消息的，还有夏茜。 看着手机里狗仔蹲了六天才拍到的两人靠在一起的模糊照片，她秀丽的面容逐渐狰狞，气的几乎咬碎牙。 “又是你，又是你！贱人！在之前我就应该杀了你！” 她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 力度很大，如果落地肯定就废了，可是手机在半空中却被一只手给接住了。 “哎呀，火气这么大可不好哦，生气老的快呢” 一名穿着旗袍的妖娆女子从虚空中走出，看起来软绵绵的话语从她口中出来却显得有些阴冷，像一只伪装极好的毒舌，潜伏在暗处，等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夏茜看了她一眼，道“你说你还需要准备，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女子随意坐在她的对面，翘着两只长腿，娇声道“放心，你很快就会如愿了” “如愿？我现在只希望那个贱人去死！她凭什么占着山亭哥哥，我才应该是燕氏总裁夫人！” 面对夏茜几乎扭曲的面容，女人笑的一脸得逞“很快了~” 说完，女人消失在了夏茜面前。 空荡荡的房间里，夏茜狠狠的握紧拳头“慕妖！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彻底的离开山亭哥哥！” 离开的女人看到夏茜这个样子，忍不住嘲讽的笑了笑“就这种脑子活到现在算她运气好，还想和山亭斗，笑话” 微风过，女人来到夏家顶楼，手指在空中虚划一下，地面便出现一个用鲜血绘制而成的巨大阵法，隐约还散发出可怕的威慑气息。 “彼岸花妖，这次，我看你怎么躲！” 燕氏，总裁办。 燕山亭还有个会议要开，妖寂在沙发上翻着文件，忽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抬头看了看外面。 此时景城已经跳过春天一秒入夏，外面烈日高照，即使在二十几层也能隐约听得见楼下的蝉鸣。 妖寂忍不住感叹“景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除了冬天就是夏天，根本没有春秋” “噗嗤”一道笑声传来，妖寂转头，只见妖亦靠在那里看着她，依旧是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墨发白衣。 他抱着手臂问道“人间好玩吗？” 妖寂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出现，道“挺好玩的，不过终究不属于这里” “你现在看的挺开” “不然怎么样？”妖寂望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不太一样了？” 她记得第一次见妖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一副仇恨外加病娇的感觉，现在倒是好多了。 妖亦看了看自己，道“是吗？我觉得一样” 妖寂道“你就应该多晒晒太阳，冥界的花也是需要光合作用的” 妖亦“。。。” 居然还挺有道理。 默默转身，消失在办公室。 半年前妖亦来到景城，从此以后就一直在暗中保护她，不管是那四个道士，还是其他什么妖魔，有了他在，生活都平静许多。 燕山亭在见了两次后接受了他的存在，只让他没事就别出现。 正好妖亦也不想看到他，挑他不在的时候出来晃两圈。 离劫数越近，妖寂就越担忧，她现在都还算不出劫数的具体时间，怕万一燕山亭扛不住。 可是，没有万一，命中注定的事从来都不是她能考虑到的范畴。 第六十九章 江山为聘 距离燕山亭口中的惊喜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景城虽然没有春天，可是五月份的六点，也已经近尾声了。 快下班了。 妖寂撑着头坐在沙发上，有些无聊，从上午来公司到现在，燕山亭就没找过她，一直在开会，只有花楼陪她吃了午饭。 妖寂本来也不是什么爱钻牛角尖的人，他在忙，自己便等着他下班，结果就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他也没回来。 妖寂皱了皱眉，喃喃道“山亭说的惊喜怕不是在公司加班吧。。。” 妖亦出去晃了一圈后又回来了，见燕山亭还没来就没有继续隐藏，安静的坐在妖寂对面的沙发上。 没一会，他睁开眼睛，声音冷冷的道“来了” 话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妖寂还在疑惑谁来了，抬头便见花楼从门口进来，笑着道“小妖妖，山亭加班，让我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去” 燕山亭突然要加班这件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妖寂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毕竟一个人要管这么大个公司还要养她这个废物女朋友，压力确实挺大的。 妖寂从来都是和女孩子更有话聊，两个人在一起话就没停过，不过花楼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手机就不是很理解了。 “姐姐，你很忙吗？”妖寂问道“如果忙也不用特地陪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自从妖寂进去公司时常和花楼他们打交道以后她对花楼的称呼就成了“姐姐” 花楼也很喜欢有个干净漂亮的小姑娘这么叫她，毕竟燕山亭可从来没叫过她姐姐。 燕氏这么大，花楼又是项目主管，事情多很正常，有人分担山亭也不会太累。 花楼放下手机，道“我和远方亲戚聊天呢，他今天遇到了些麻烦” “我给你说，这家菜特好吃”花楼强制转了话题“你要是觉得好吃，我下次再带你来” 妖寂也没再多问。 花楼手机里，她那所谓的“远方亲戚”显示的却是原本应该在公司里加班，现在却在望卿安的燕山亭。 接受到花楼的信号，燕山亭微微笑了笑。 家里已经重新布置了一遍，家具挪了位置移开，可以直接从门口到阳台，路上都铺上了红毯和花瓣，烟灰色的窗帘收起，落地窗边的樟木长桌上铺着米色桌布，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美丽，一瓶红酒，还有一个小小的，黑色丝绒盒子。 燕山亭拿起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对银白色的精致对戒，切口平整，在灯下折射出淡淡的光。 这戒指是燕山亭专门找人定做的，图纸是他自己画的，材料也是他在一次拍卖会买的，前前后后筹备了半年。 他一直记得自己答应过妖寂什么，表白那天，他说“最多一年，等我完全掌控燕氏，我就娶你” 他从未忘过。 虽然现在离那一年之约还有几个月，可他已经等不了了。 心里的忐忑一直没有消退，好几个夜里他做梦梦到她离开，那绝情的背影让他忍不住歇斯底里，醒来后忍不住将她紧紧抱住。 如果可以，他只想把她永远放在自己身边。 结婚，这是燕山亭想到的唯一一个能让她在离开时能有所顾虑的方法了。 花楼不愧是燕山亭他姐，办事效率还是高的，八点，她准时把妖寂送回了望卿安门口。 原本妖寂还想让她上去坐坐，结果花楼很客气的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呢，你玩的开心，明天见” 妖寂“？”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呢，一个人怎么玩的开心？ 看着妖寂进了楼，花楼没有忙着离开，而是给她的“远方亲戚”发了个消息：老弟，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自己争气点。 “叮咚”一声响，燕山亭看了一眼短信，沉默。 他已经很紧张了，花楼居然还在打趣他，平复了下心情，他静静的等着女主角的到来。 不久后，妖寂来到了家门口，毫无防备的开门。 刚刚进去，她便感觉到屋里有人，接着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想要去开灯的手瞬间放下了。 “山亭？”她轻声唤了他的名字，却忽然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 “妖妖别怕，我带你看惊喜”熟悉的声音让妖寂瞬间安心下来，虽然看不见，可她对燕山亭是百分百信任。 “你不是加班吗？怎么在家里？”妖寂疑惑的问道。 燕山亭反手将她压在门上，轻轻的吻了吻她的红唇，带着笑意道“因为想你了” 想你了，这短短的一句话，让妖寂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你真是。。。” 这样的燕山亭怎么能让人不爱？ 因为眼睛看不见，身体的感觉被放大了很多，他吻她的时候妖寂甚至能感觉到他唇的温热，以及平时没来得及感觉到的触感。 暧昧又令人脸红心跳。 燕山亭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下滑，和她的手十指相扣，低声而温柔的道“来，跟我走，我带你去看惊喜”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妖寂忍不住心跳加快，没有怀疑的跟着他往前走去。 路过客厅她能感觉到家具都被移开了，心里依旧不太清楚他要做什么。 来到窗口，燕山亭将她的手放在横栏上，绕到她身后，扯落了蒙着她眼睛的丝带，道 “睁眼，妖妖，这就是我送你的惊喜，江山为聘！” 妖寂睁开眼，在看到面前那一切的时候，瞳孔微缩，直接愣在了原地。 望卿安视野极好，窗口看出去几乎可以俯瞰大半个景城，而平日里城市中零零散散的光，此刻全都亮了！ 道路，店铺，学校，但凡有人的地方家家户户都是一片灯火通明！ 眼所能见的是万家灯火，是星光斑斓，亮起的光像是天空中的银河，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一直蔓延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仿佛与天空接壤。 这一刻，不管是脚下还是远方，亦或者旁边，都是星星点点，静谧而绚烂，漆黑的夜空依旧保持着它的神秘，而光明在这一刻，仅为一人亮起了灯！ 无数亮起的光倒影在妖寂魅惑勾人的柳叶眼里，震惊，感动，诧异，在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和心脏。 燕山亭确实给了她好大的一个惊喜！ “喜欢吗？”燕山亭抱着她轻声问道，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古代说江山为聘便可以让女子之倾倒动容，可是他不要一群，他只要一个。 他没有所谓的江山，只有这个城市，他买下了很多的楼盘，但是要说服那些人能亮着灯是很费力的，可是如果妖妖愿意嫁给自己，别说一个城市，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妖寂眼眶逐渐湿润了，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 她忽然转身，紧紧的抱住了燕山亭，埋在他的胸口，道“谢谢你，山亭，江山为聘，我很喜欢！” 妖寂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栽了，栽在了这个二十岁的少年手里。 江山为聘，万里灯火，这样的用心良苦没有人能够拒绝。 燕山亭听到她哽咽的声音一时间慌了，抬起她的脸极其温柔的替她擦掉了眼泪，心疼的道“妖妖，你别哭” 他最见不得妖寂哭了，她一哭他就没办法。 妖寂摇了摇头，笑着道“是高兴” 燕山亭又心疼又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突然想起他还没做正事。 “妖妖”他唤了她一声，然后在妖寂疑惑的目光中单膝跪下。 少年穿着黑色高定西装，身影挺拔修长，哪怕半跪在地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贵气，深情漂亮的桃花眼里倒影的只有她。 “根据北宋哲学家邵雍的计算，世界上的事物将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完全重现，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我们还会在这里相遇，我还会遇见你” 少年的声音磁性撩人，一本正经，而妖寂却听不太明白。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燕山亭已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黑色丝绒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 当妖寂看到里面那对戒指的时候真的可以说是惊呆了！ 山亭这是。。。求婚？！ 燕山亭将她的惊讶尽收眼底，薄唇勾起，嗓音极尽温柔，道“遇见你是天意，是命运的有意为之，但爱上你，是一厢情愿，想要和你厮守一生” “所以，妖妖，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抬头，桃花眼紧张的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妖寂。 第七十章 九月是很美的季节 外面一片星光璀璨，家里却安静的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燕山亭虽然觉得妖寂没理由拒绝自己，可依旧很害怕，就像当年他告白的时候，哪怕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紧张。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在乎。 过了好一会妖寂才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心还是跳的很快很快，似乎就快跳出来。 她不知道，燕山亭也是如此。 “妖妖？”燕山亭紧张的唤了她一声。 妖妖不说话，难道是做错了？她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这个方式？ 妖寂回过神，扬起一抹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她伸出手去，轻声却坚定的说道“我愿意！” 一瞬间，燕山亭的神色从紧张变成微愣，又变成狂喜，他几乎是立刻就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却还是有些颤抖的套在妖寂的无名指上，十分的契合，仿佛为她而生。 妖寂也为燕山亭带上了戒指，笑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按人间的说法，他们这样应该就是永不分离了吧，妖寂想着。 其实她没想到山亭会在这个时候对她求婚，说实话，有点意外，但很喜欢。 刚刚把戒指带在燕山亭手上，面前的少年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双腿离地，重心不稳，妖寂惊呼一声，只能伸手抱着他。 燕山亭强力抑制住心里的狂喜，又将她抱紧，压抑的开心情绪在她耳边说“妖妖，你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少年有些低哑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的撩人，妖寂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他勾走了。 只红着脸靠在他肩膀上，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嗯” 里面两人沉浸在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妖亦靠在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看，只隐约了听白衣少年发出的一声轻叹。 入夜。 “妖亦”同样是一身白衣的鬼儿出现在了他面前，看着房间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红玫瑰，问道“妖妖她。。。” “她们已经在一起了”妖亦率先开口。 鬼儿叹了口气，道“劝也劝不住，还有一年，也不知道后面应该怎么办。。。” 鬼儿现在算是彻底后悔了，她当年就应该把妖妖打晕留在冥界的。 妖亦看了她一眼，道“没用” 鬼儿“？” 她反应了半天才知道妖亦说的是她没用。 “小屁孩，你懂什么！”鬼儿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妖亦却将目光移开，身体猛地绷紧，他似乎感觉到了。。。道士的气息！ 鬼儿也发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顿时拉住妖亦道“快，跟我走！” 但妖亦纹丝不动，道“妖妖在这里，很危险” 鬼儿“。。。” 下一秒，妖亦已经挣脱她的手，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隐藏技能启动，鬼儿瞬间便无法感觉到妖亦的存在，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对付那些道士去了。 “妖亦！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鬼儿跺了跺脚。 思索两秒，她还是化作一阵白烟回到了冥界，没有停留的赶往三途河。 今晚注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灭亡。 凌晨四点，妖寂听见一声惊雷，普通人只会觉得这只是要下雨的前兆，可是妖寂却明显感觉到了里面蕴藏的法力。 她立刻就从床上蹭了起来，却又被燕山亭搂着腰带了回去。 “怎么了？”带着迷茫和困倦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来，妖寂的动作把他带赢了。 妖寂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安抚道“没事，我去关个窗户，等会可能会下雨” 她得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 燕山亭却在这个时候醒了，将她按回床上，道“你躺下，我去吧” 然后，他就去关上了窗户。 妖寂“。。。” 不出两分钟，关了窗户的燕山亭又回来了，躺回床上抱着怀里的人一秒入睡。 妖寂无声的叹了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妖寂早早就醒了，燕山亭还没醒，睡着的他显得特别纯粹无害。 白玉般的脸，精致的轮廓柔和却不失凛冽，黑发散在枕头上，发出一阵白色光晕，浓密而纤长的睫毛，薄唇带着微微的粉色，晶莹剔透，格外诱人。 妖寂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她记得她最爱的就是他的眼睛。 那双清澈，深邃，明亮，偶尔还会浮现出温柔和深情的桃花眼，看一眼就已经注定了半生。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燕山亭睁开了眼，一瞬间流露出的冰冷让妖寂忍不住后退了一下。 “山亭。。。” 听到熟悉的声音，燕山亭浑身一僵，立刻松了手，敛下眼里的冰冷，道“抱歉妖妖，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他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一个企图靠近自己的女人，他内心抵触，刚才完全是条件反射。 “没有，没事的”妖寂对他笑了笑。 她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右手无名指上套着的银白色戒指。 昨天的记忆一下涌入脑海，妖寂的脸微红，粉红色的红晕浮在她白皙的脸上，看起来多了一抹柔和。 燕山亭薄唇微勾，凑过去吻了吻她的侧脸，道“妖妖，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昭告天下的盛大婚礼，我保证” 妖寂转头轻笑，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她终究是要走的，而山亭也终究会遗忘她。。。 燕山亭只当她是不爱人多，道“不会有很多人，都是熟人，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妖寂对他的占有欲无奈，却也答应了。 不管了，不是还有一年吗？她就当这是个美梦。 妖寂并没有和燕山亭一起去公司，她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雷声，想去看看。 燕山亭放心不下要陪她一起去，每次妖寂离开他视线就会出事，他真的怕了。 看着他眼里不容抗拒的神色，妖寂没办法就同意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那道雷声来自离望卿安不远处的一个山上，就是妖寂上次杀了那个道士的旁边。 她们到的时候什么异样都没有，昨夜下了雨掩盖了一些痕迹。 妖寂走到一处地方，蹲了下来。 空气中，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哪怕被雨冲刷变得特别淡她也能闻到，很熟悉，又很陌生。 松开燕山亭的手，妖寂抬腿往树林深处而去，道“山亭你就站在那里，我过去看看” 燕山亭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她脚步匆匆的还是没有跟过去。 十分钟后，她在一个半人高的草里看到了一块通体红色的玉佩。 那玉佩像是和她有感应一般的发出微弱的红光，妖寂将它捡了起来，入手冰凉。 好熟悉的感觉。。。 下一秒，那块玉佩突然化作道光钻进了妖寂的眉心，她额头一痛，彼岸花纹路光芒大放。 “妖妖？” 身后传来燕山亭叫她的声音，妖寂缓过来，正要说一句我没事，结果眼前一黑，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妖妖！”赶来的燕山亭便见到这一幕，吓坏了，在妖寂落地的一瞬间将她抱在了怀里。 “妖妖你怎么了？” 躺在他怀里，妖寂没一会就睁开了眼睛，眼底划过一抹红光，有些迷茫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燕山亭垂眸紧张的看着她，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服？” 妖寂摇了摇头，正要站起来，结果却被燕山亭一把抱起，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山亭，我没事”妖寂挣扎着要下来，可是她看到燕山亭微冷的神色有些犹豫的抿了抿唇。 燕山亭停住脚步，道“那回家” “好。。。” 坐在车里，妖寂望着窗外，刚才那块玉佩钻入她的脑海出现了一段记忆，和她没有关系，似乎有些久远，是一个很宏大的场面，不知道是谁的。 燕山亭今天没有去燕氏，而是选择在家里陪着妖寂，他知道如果有事花楼会告诉他。 妖寂躺在燕山亭腿上翻着历史书，突然翻到了北宋那页。 她想起昨天燕山亭求婚时说过的那句话，北宋哲学家邵雍，北宋真的有哲学家吗？ 妖寂特地去证实了下，结果发现居然真的有。。。 燕山亭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多了一抹居家感，低头看到历史书上的北宋两个字，立刻明白她这是在纠结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把将她抱起，也不顾她的惊呼，道“妖妖，我们下个月办婚礼吧” “下个月？”妖寂歪了歪头，问道“下个月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燕山亭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想早点把你介绍给全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妖寂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角轻碰了一下，十分温柔的说“我已经是你的了” 妖寂这一吻直接打破了两个人的距离，就在气温逐渐升高的时候，电话响了。 妖寂一顿，可真会挑时间。。。 燕山亭似乎也有些不悦，但他知道花楼他们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 他将妖寂放回沙发上，说“我去接个电话” 看着燕山亭起身去往阳台的背影，妖寂支着下巴盯着他看。 突然她想起了，眼睛转了几个来回，有了个小心思。 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燕山亭的腰，她这一扑直接把少年接下去要说的话给打断了，后背也紧绷了起来。 “妖妖。。。”他有些无奈的转过身，看着妖寂睁着大眼睛盯着他，里面有些得逞的笑。 那头的季文不理解为什么少爷突然不说话了“少爷你说什么？我这信号不太好，刚没听清，要什么？” “没什么，我等会发你邮箱” 留下一句话他迅速挂断，妖寂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转身就想跑，直接被燕山亭搂着腰拖回来。 “跑什么？” 妖寂听着身后少年低哑清冽的嗓音，带着一丝威胁和纵容。 妖寂回头对面少年那毫无瑕疵的精致容颜，学电视剧里那些人，青葱般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道“山亭，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 “山川草木，星河皓月，他们光芒依旧，但我只为你而来” 第七十一章 也算一件好事 “山川草木，星河皓月，他们光芒依旧，但我只为你而来” 一句表白的话说出口，瞬间就让燕山亭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没见过妖寂这个样子，没有听见她说过什么表白的话，她习惯将所有的话藏起来，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爱，燕山亭的映像里，妖寂清冷，出尘，淡漠，绝世。 可是现在的她挑着自己的下巴，干净的眸子里带着细碎的光，明亮的可以照亮整片夜空。 他的女孩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没有犹豫的，附身去吻她，妖寂也不躲，就这么站着，似乎在等待这一刻。 在他的唇离妖寂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砰砰砰” 妖寂“。。。” 燕山亭“。。。” 两人身体皆是一顿，妖寂耳朵泛着红退开，道“有人来了” 她难得主动，居然又被人打断了。 怀里一空，燕山亭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皱了皱眉，压制住自己心里的那股感觉，过去打开了门。 顾尘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赶过来的，笑着道“没打扰你们吧，今天复查一下没问题就不用去医院了” 燕山亭看到是她，这才想起他昨天约了人过来给妖寂检查来着，毕竟事关她的身体健康，他不可能不重视。 “进来吧” 妖寂顺着门口看过去，见是顾尘，微微一愣，燕山亭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顾尘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检查？我不是没事了吗” 她其实不怕检查，也不怕医生，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没病。 况且，妖生了病，人间的治疗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顾尘换了鞋套走到妖寂面前，对上她那双干净的眼，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后续情况，检查完就走，后面就不用你们再去一趟医院了” 顾尘在桌边整理着自己要用的东西，一低头看到妖寂无名指上的戒指，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在看一眼，是真的！ 顾尘立刻蹦了起来，震惊的对燕山亭说道“大哥，你不是吧，结婚这么热闹的事都不带通知我的！” 结婚都不请他，太不是人了！ 燕山亭微微挑眉，道“这么爱热闹，自己结去” 顾尘“。。。” “我要是找得到可以结婚的人还用等到现在？”顾尘嘟囔道“你都要结婚了，我还单着呢” 妖寂看着身边的燕山亭，笑了笑，虽然顾尘偶尔嘴欠，但挺好玩的。 如果他能和花楼。。。也算一桩好事。 检查完以后，燕山亭本来想留他吃个饭，但是顾尘眼尖的看到了眼里的威胁，他要是同意了，等会饭里就能给他下毒。 好在顾尘本来也没有继续呆的打算，医院很忙，今天是抽空过来，回去还有一场手术。 送走了人，燕山亭准备开始之前没做完的，见人走过来，眼里翻腾着浓郁的墨色，安静的妖寂忽然将他压在沙发上，女上男下的姿势。 对于妖寂这种行为燕山亭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只当这是她们那个族群的爱好，扶着她的腰，装作不太明白的模样，问“做什么？” 妖寂搂着他的脖子，笑道“不做什么，好玩” 好玩？燕山亭眸光微沉，修长的腿动了动，没有说话。 天知道他有多想吃了她，可是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情要留在真正结婚那天。 “山亭”妖寂靠过去，埋在他怀里，闻着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再一次听到了表白，燕山亭勾唇轻笑，抱紧了她，道“我也是”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搂搂抱抱是越来越顺手。 意料之内的回答，却没让她多么高兴，眼底的光暗了下来，她低声道“如果有一天，我说我不等你了，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带我走” 能说出这句话，妖寂是真的害怕燕山亭恢复记忆后会不记得她，或者不要她。 她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如果有一天需要用她的命来换燕山亭的命，她也不会犹豫。 一千年，她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活到现在，也不过一个燕山亭。 抱着怀里的人，燕山亭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只在心里牢牢记住，修长有力的手指揉着她的长发，安抚道“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信我” 他说的坚定，毫不犹豫。 可是到后来，他终究是食言了。 冥界，三途河 青裁，鬼儿，往生，十七此刻都在那里。 清澈见底的河水中，妖亦闭着眼，脸色几乎快和他的衣服颜色一样白。 阿辞坐在他背后，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全身都笼罩在强烈的红光里，源源不断的力量正往妖亦的方向涌动着，只是从阿辞的脸色来看，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法术散去，两人皆是脱力，青裁和鬼儿飞身上前接住两人。 十七和往生连忙跟上去，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阿辞一身血的带着妖亦回来，直接就说要青裁去三途河找她。 青裁扶着阿辞的肩膀，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微凝着，没有指责，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你不能去人间的” 阿辞看着旁边气息微弱的妖亦，美目心疼的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亦被道士抓走，我宁愿他死，可终究舍不得。。。” 妖亦从出生到化形一直都在她身边，就像是她的孩子，日复一日感情也是越来越浓，他出事，阿辞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是这句话却让鬼儿无法理解。 “阿辞，你这是什么意思？”鬼儿皱眉问道“妖亦出事你不可能袖手旁观我理解，毕竟从小带大的，可是妖妖呢？她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去救她” 鬼儿只是想问清楚，她很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毕竟。。。阿辞才是妖妖的母亲！ 对于一个养大的孩子阿辞尚且可以不顾安危去救人，可妖妖是她的亲生孩子，是她一千年来除了愧疚什么陪伴都没有的孩子，她出事阿辞为什么可以做到毫不在乎？ 瞬间，阿辞面纱下那张和妖寂有七分像的脸更加的白了，喃喃道“妖妖出事，我并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她也会去的。 青裁适时的道“都少说几句吧，阿辞，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阿辞这才将事情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妖亦发现有道士向着妖寂的方向过来，而且有好几个，各个都是厉害的角色，妖亦便冲出去将他们引开了。 鬼儿拦他不住，赶回冥界，青裁正好外出不在，便把事情告诉了阿辞，阿辞本以为没事，结果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到了心神震荡。 原来妖亦将他们引来后才发现他们法力极高，以他根本不能抗衡。 也就这短短思考的时间，四个人已经包围了他，联合启动了一个阵法。 妖亦不查，等反应过来，阵法已经启动！ 原本道士就是妖的天敌，妖亦法力并不高，只是天赋技能好，阵法的冲力传来，鲜血狂喷而出，几乎染红了天地，连白衣上都是血。 那种感觉像是骨头被碾碎，痛不欲生！ 当他从高空跌落狠狠的掉在地上的时候，大脑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识，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可是很疼！ 他还听到那群人说要将他灵魂炼化，还要去找彼岸花妖。 道士没有认出他是什么妖，也许是因为他的天赋技能。 妖亦对妖寂的保护不仅仅是同类，还因为他小时候见过妖寂，这个名字是妖寂给他取的。 他之所以一化形就来人间找妖寂也是因为他记得她，想要保护她。 如果妖寂死了，他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强。 重伤的妖亦准备和他们玉石俱焚，也就是这个时候，阿辞出现了！ 第七十二章 劫数突变 原本阿辞来了，事情就会有转机。 她作为冥界第一代彼岸花妖，天赋异禀，容颜倾城，拥有三千四百多年的修为，收拾人间的道士当然不在话下。 可是他们都忘了，像阿辞这么厉害的法力和修为，怎么会销声匿迹在冥界呆这么久？ 她曾经是被天族通缉的妖！ 曾经是，现在也是。 所以她一出现天族便知道了，几乎立刻便惊动了帝君，惩罚的紫电天雷随之降下！ 阿辞出手毫不犹豫，杀了那几个道士后，他们的鲜血溅到她的衣服上，却没让她的眼神波动半分。 然后带着妖亦就跑，却还是被天雷伤到了。 她衣服上的血有妖亦的，有她的，也有那些道士的。 离开时，她看到了站在树林外的一道人影，像是凡人，没有太过在意，径直回了冥界。 现在，天族估计正在四处搜寻阿辞的身影，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阿辞居然会在冥界！ 不过除了冥界，六界之中又有谁能在天族的追杀中保住她的命呢。 青裁听闻，叹了口气，他真的拿阿辞没办法，道“我送你进去，你先休息吧，鬼儿十七你们陪着她” 又看了一眼呼吸微弱的妖亦，青裁道“我带他回冥王宫的温泉眼治疗，你这样只能吊着他的命” 阿辞却垂眸道“不用了，阿亦现在，几乎已经死了” “什么？！”四人皆是一愣。 鬼儿追问道“什么叫几乎已经死了？他明明还活着。。。” 妖亦虽然气息微弱，可确实还活着。 阿辞看着妖亦，艰难说道“道士之所以是妖的天敌是有原因的，他被道士伤的太重，我去的时候就已经救不回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下面是草地，只怕回天乏术，现在只能吊着他的命，再想别的办法” 此话一出，四个人都沉默了。 事情越来越难以掌控，看来这六界真的快出事了。 天族，司命殿 年轻的帝君少有的冷着一张脸坐在司命对面，语气明显有些凝重，道“彼岸花妖居然出现了，可恶，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战神下凡渡劫还没有回来，被他们通缉一千多年的彼岸花妖就出现了！ 除了战神和帝君，六界之中谁能打得过三千多年修为的彼岸花妖？ 妖和神不同，神活万年就已经算是厉害，可妖只要过了一千九百年就可以和十几万年的神平起平坐。 三千多年的妖，现在的天族除了战神，没人能打的过，包括现任帝君都稍逊一筹，所以他才这么忧虑。 司命眼底划过一抹暗沉，很好的遮掩住，倒茶递给他，道“帝君，算算日子，战神阁下也快回来了，等那个时候顾虑自然会解开” 帝君冷静了一下，微微皱眉，道“山亭不是还有些时候才能回来吗？” 他记得还有一年多才对，而人间的一年其实在天族这里也还要一个月。 司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摇摇头，叹道“不，这是又提前了。。。” 哪怕是他也开始诧异，妖寂去人间的时候燕山亭的劫数就从三年提前到了两年，如今那彼岸花妖去了人间，他的劫数居然又提前了半年！ 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司命拧着眉思考着。 帝君见他皱着眉，便以为大事不妙，紧张的问道“会出事吗？” 司命道“这倒不会，渡劫而已，怎么可能拦得住战神？” 其他人第一次渡劫不死都得脱层皮，只有燕山亭第一次渡劫的时候，他回去睡了一觉就结束了。 上任帝君说过，有燕山亭在，天族万年里不会出任何事！ 帝君喃喃道“希望如此” 人间，望卿安 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妖亦，妖寂也没有怀疑，毕竟有燕山亭在，妖亦就不会出来。 这两个人似乎天生就不对盘，互相敌视，又不得不呆在一起。 她躺在沙发上，腿搭在燕山亭的大腿上，继续翻着历史书了解人间的情况。 相比于燕山亭，妖寂就显得活跃多了，就一下午，她换了好几个姿势。 她记得自己曾经不是这样的，以前她一个人在忘川坐一天都不带动的。 现在想想，当年她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山亭似乎没有没恋爱之前他也这样，只是在她面前山亭一直都很温柔。 不知不觉，妖寂就已经盯了燕山亭十分钟。 盯的燕山亭不得不放下了手里的书，摘下眼镜，转头对上她的眼睛，露出一抹撩人至极的笑容，道“好看吗？” “好看”妖寂接的很顺。 燕山亭低低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道“走吧，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妖寂连忙爬起来，道“去哪？” 燕山亭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低头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心满意足的道“逛街” “好！” 妖寂开心的从沙发上起来去房间里换衣服。 现在刚好六点过，太阳快下山了，出门不会晒。 妖寂换了一条浅绿色的长裙，搭了一件浅色的风衣外套，头发散下来，整个人多了一抹温柔的知性美。 她刚出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燕山亭拿起来递给她，道“是敛未” 妖寂一听是敛未的电话，也顾不得扎不扎头发，走过去接了起来“敛未你找我？”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把头绳递给了燕山亭，一连串动作不带停顿，仿佛做了很多次。 燕山亭接过来，站在她背后，从善如流的开始替她梳头。 “妖妖，我有事告诉你。。。” 敛未昨天晚上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法力向着望卿安而去，他怕妖寂会出事，心里担心就跟了过去。 结果那股法力在半路变了踪影，向着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敛未放心不下，跟过去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妖亦被四个黑袍人重伤落下的那一幕。 他不认识妖亦，所以并没有出去，只躲在暗处。 下一秒他就看到从虚空中跨出另外一道白色身影，她挥了挥手，法力托住了下落的妖亦，脸上带着白纱，看不清面容，只看身影是个女子，但是她很强，这是敛未的感觉。 接着就是道士被杀，白衣女子带着妖亦离开时，被一道落下的天劫击中。 天劫没有波及到他，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司命替他挡住了余威。 烟雾散去，司命皱着眉，告诉他“那个被重伤的是妖寂的朋友，也是她的同类，之前妖寂气息无法隐藏，是那个人一直待在她身边，现在他死了，也是为了妖寂，你有什么想法吗？” 敛未还没有从妖寂无法隐藏气息这个消息里反应过来，又听到那个人死了的消息，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干巴巴的问道“什么想法？” 妖寂不是普通人，敛未知道，他却没想到她身边还有一个同类。 司命平静的道“他没错，可是彼岸花妖有错，所以他就有错，来人间，更是大错特错！” 没有人生来就有错，可你的身份却注定了你以后到底是不是错的。 人都有好坏之分，你不可能说人类都是好人，同样，妖也是，可是有些人就觉得，妖，就是该死！ 敛未沉默，司命又接着道“你想好了吗？你若是帮她，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什么方法？” 第七十三章 离开 “什么事情让你亲自给我打电话？”妖寂坐在沙发上晃着腿。 燕山亭熟练的替她扎了个马尾后便坐到了对面去，没有打扰她接电话。 敛未从自己的回忆中走出来，笑了笑，道“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你，燕山亭对你怎么样？” “很好”妖寂迅速的回答，又说“对了，我下个月结婚，你也来吧” 敛未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结婚？燕山亭他向你求婚了！” 他这话一出，站在他旁边的司命也愣了，他当然知道在人间两个人结婚代表的是什么。 战神。。。真的动心了？ 也许是敛未的声音太过惊讶，妖寂不得不在意起来，疑惑道“怎么了？其实一开始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不过既然都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说的话不由得让燕山亭微微勾唇笑了笑，妖妖亲自说出这句话比他知道更让他开心。 站起来对她伸出手，妖寂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对敛未说“哥哥你等一下，山亭要给你说话” 然后乖乖的把手机递出去，说了一句“说点好听的，这你大舅子” 敛未“。。。” “哥哥”下一秒，少年清冽磁性的嗓音从那头传来，敛未却依旧喜欢不起来。 眯起眼，他道“你要娶妖妖？” “是” “真心的？” “当然” “你可知她并不是普通人” “那又如何” 短短几句话下来，敛未便知道燕山亭不是在开玩笑。 “你能做到一辈子不辜负她吗？”敛未眼里如墨般低沉，道“燕山亭，你并不只是你自己，若是以后，你还会选择待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吗？” 若是燕山亭渡劫回到天族，面对众仙和所有人的反对，他还会选择和妖妖在一起吗？只怕那个时候半点都由不得他。 天族战神并不只是个名号，他承担的还有排除异己，维护六界的责任。 仙和妖，终究只是敌人！ 燕山亭安静的听着，敛未说的话其实他有些不懂，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爱妖妖的，不管如何，不管她是谁。 至于未来怎么样，他不知道，当然，要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他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自己喜欢，想要去保护的人，他不会放手的。 转头看见妖寂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里的光依旧是初见一般的干净明亮，燕山亭对她笑了笑，道“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这类似于承诺的一句话终于让敛未放下了心，低声道“记得你说的话，不让我不会放过你！” 留下这句话他便把电话挂断了。 耳边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燕山亭将手机递还给妖寂，只有一句听不出什么感情的话，道“你这个哥哥当的倒是挺负责” 他自然知道敛未不是妖妖的亲哥，也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很单纯，只是敛未是真的喜欢妖妖，让他都有些担忧。 妖寂一边接过手机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道“你在吃醋” 燕山亭“。。。” 虽然但是，说的太直白了吧。 “妖妖，我是你男朋友”他语气无奈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妖寂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啊，你是我男朋友” 燕山亭长长的叹了口气，知道他们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问题，揉了揉她的长发，道“家里呆烦了，我带你出去玩” “走”妖寂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往外走，道“我想喝奶茶，大杯的！” “好，我带你去”少年声音宠溺温柔。 与其说妖寂栽在了他手上，他又何尝不是栽在了妖寂手上。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燕山亭守身如玉二十年，若是按天族的日子来算，那就是快二十万年，最后认准了妖寂，忽然就想这么平淡的过一辈子。 燕山亭不知道敛未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妖寂知道，她一直听的到他们再说什么，但还是选择跟随一次自己的心。 紧紧的握住燕山亭的手，她只盼着日子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妖目亭 耳边重新归于平静，敛未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结果并没有。 他发现燕山亭其实也挺好的，起码，他能光明正大的在她身边。 司命施施然来到他身后，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决定了” 他问“难道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就算知道所有，终究也是个凡人，如果保护不了妖妖，那就只能放手，起码还能最后为她做点什么。。。 “开始吧”敛未很平静。 他一副认命的样子，司命却有些不忍心了，道“我原本只是让你下来看着她，结果你居然动心了，敛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敛未放下手机，淡淡的叹了口气，说道“认识她这么些年，也陪伴了这么些年，她有了值得托付的人，这是我的选择，你只需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爱上一个人，并为此付出，是敛未所能给与最后的温柔，他不后悔，只惋惜不能继续陪她，亦不能见证她和燕山亭的未来。 “我记得”司命点了点头，又道“那敛清怎么办，你想过吗？” 敛清，敛未的弟弟，他们也不是亲兄弟，只是多年以前敛未刚下来的时候碰巧遇见了他，就带着一起和妖寂生活。 除了妖寂，敛清应该是他唯一放不下心的人了。 “等我离开，我在人间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抹去，他会忘记我的存在，我给他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些积蓄，足够他上完大学，他只会记得这是已故父母留给他的” 在遇到敛清的时候敛未就已经考虑过后面的可能，所以他经常锻炼敛清生活的能力，没了他，至少那个孩子不会饿死。 他现在已经十六七岁，住校偶尔回来一趟，寒暑假更多时候是在外面做志愿者，比起妖寂，敛清更让他放心。 “你倒是有心了”司命语气淡淡，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分身，离开也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存在” “嗯” “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敛未想了想，说“带我回去一趟吧，我把家里的痕迹清理干净，妖妖应该不会再去了，不能让敛清发现” 司命同意了。 整理好所有的东西，敛未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道“就这样吧，来过这里，爱过一个人，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司命说“你做的很好了” 敛未笑了笑，没说话。 司命抬起手，青色的气流围绕在他周围，掀起他的衣角，分身的魂魄抽离，不会很痛苦，只是会有些不适。 他的手缓缓逼近，敛未平静的站在那里，眼里的光泛起点点波澜。 “等等！” 一道焦急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有些突兀，让司命和敛未都愣了愣。 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江颜站在门口，似乎是跑过来的，眼底带着震惊。 他们在做什么？那个青色衣服的人怎么长得和敛未这么像！ 司命眼底闪烁了一下，停了手，对敛未道“你的桃花” 敛未是他的一部分，所以江颜自从和敛未告白后，他也对她有些印象。 他只觉得像江颜这么执着专情的人不多了，所以他愿意给时间让敛未最后和她说几句话，哪怕解释也好。 “你怎么来了？”再次见到江颜，敛未很诧异，往前走了几步不留痕迹的挡住了司命。 江颜看着清隽的少年来到她面前，也顾不得司命，紧紧的盯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要走？” 敛未知道瞒不过她，道“是” “为什么？”江颜的呼吸有些重，压制住自己即将掉落的眼泪，几乎是颤抖的说道“你要是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累赘，你大可以告诉我，我不会怪你，你没必要离开！” 江颜喜欢他，很喜欢，哪怕是一见钟情，她也是真的喜欢，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她怕自己给他造成困扰，被婉拒后一直不敢出现，只默默的躲在远处。 然而现在他告诉她，他要走了，不会回来了！ 江颜压在心底的那些情绪，仿佛潮水般全部涌了出来，眼泪润湿了她的脸，抓着敛未的衣袖。 “敛未，你不能走。。。我可以走的远远的，可你为什么要走，还有妖妖，她是你妹妹，你这么做对的起她吗？你让她怎么办？” 实在没有办法，江颜只能搬出了妖寂。 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敛未就是为了妖寂才选择离开的。 第七十四章 消失的敛未 看着江颜在自己面前哭的毫无形象的样子，敛未心里没有任何的反感情绪，相反还有些心疼。 他明白江颜对他的心，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只是感动，而且他也没办法回应她。 他并不算一个完整的人，无法陪伴江颜的一生，和她在一起只会让她更难过。 握住少女的手，他用自己柔和的声音安抚道“我并不是觉得你是累赘才离开的” 江颜顿住，抬起头，眼泪朦胧的看着他。 “我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但是我保证我会回来，这样可以吗？”他用指节替将江颜擦掉眼泪，语气带上了独属于她的温柔。 还会回来。。。这样就够了！ 江颜平静下来，哪怕他说的会回来只是假话，可是他还能骗我，也许他并不是那么无情。。。 她吸了吸鼻子，道“你真的会回来吗？” “会的”敛未笑了笑，那是江颜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笑容。 “不过以后妖妖就拜托你照顾了，她会遇到很多的危险，你别怨她”敛未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如果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我能遇见你，我一定娶你” 这类似于自言自语的话让江颜彻底清醒，连哭都忘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你真的。。。” 敛未有些好笑，道“别哭了，我说的绝对不是假话” 如果还有下辈子，那他一定会给这个执着的少女一个完美的结局。 “好”江颜点了点头，道“我等你回来！” 在后面当隐形人的司命接受到敛未的回应，挥袖送江颜回了自己的家里，等她醒来就会忘记今天看到的一切，只记得敛未去了一个地方，以及。。。他会回来。 离开时，她还盯着敛未，仿佛要将他的脸刻在脑海里。 这个插曲司命不怎么介意，敛未重新回到他面前，继续接下去的流程。 没多久，敛未的身影在柔和的青光中逐渐淡化，最后化作一点白色的光钻进司命的眉心消失不见。 从今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有的，只是天族的司命星君。 敛未消失的那一刻，回到家里的江颜感觉到了一抹无法挽回的空荡感，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她想要落泪的冲动。 “敛未，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可以等，你没有做完的，我帮你做！”江颜手指微微紧握。 对于人间来说，敛未只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他消失了，认识他的人都会忘记，江颜却记得，因为这是司命默许的。 同样，燕山亭也是。 敛未消失的时候，妖寂正在公园里等燕山亭给她买奶茶，不知看到何处有一抹白光划过，忽然有种巨大的失落感向她笼罩而来。 这是。。。什么？ 燕山亭拿着奶茶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妖寂坐在长椅上低着头，纤瘦的身影看起来低落而悲伤。 燕山亭连忙来到她身边，蹲下来轻声问道“妖妖，怎么了？” 妖寂抬头，看到燕山亭的那瞬间，她便有了主心骨一般的对着他扑了过去，紧紧抱住。 燕山亭被她扑的微微晃了晃，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把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道 “怎么了，我才离开一会怎么就这样了？委屈什么呢” 妖寂被他极其温柔的用指尖擦掉眼泪，咬着唇道“敛未。。。消失了，他不见了” 她和敛未认识有八年，说没有感情肯定是假的，而且他对自己很好，而现在他说不见就不见，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妖寂肯定接受不了。 “山亭，敛未不见了，他真的消失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妖寂语气逐渐哽咽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喜欢的亲人，而且再也见不到了，这么想着，妖寂就很想哭。 燕山亭不太明白那种感觉，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都不记事，长大以后情绪又很淡泊，燕玖和他也没什么感情，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他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将她按进自己怀里，轻声道 “别难过，妖妖，我带你去找他” “找不到他的。。。我们都找不到他。。。” 她留在敛未身上的那一抹意识在刚刚断了，现在她不知道人是从哪里消失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她只是感觉到了敛未的离开，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很难过。 燕山亭眸色微沉，道“妖妖，敛未是个成年人他有分寸的，肯定会回来，别哭。。。” 除了这样，燕山亭也找不出其他安慰办法，敛未会去哪里他也不知道，但他消失肯定是为了什么。。。 妖妖身上有太多的疑点，燕山亭现在只知道她是妖，知道她很厉害，知道她家在冥界。 他垂眸看着这个趴在自己肩膀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人，心口泛起心疼。 “我们慢慢找，总会找到的”燕山亭一边说一边把奶茶递到她面前，轻声道“不哭了，奶茶要凉了，还喝吗？” 妖寂蹭起来，像是做了一个决定，道“那我们去找他，也许能知道他去哪了” “好” 反正只要妖寂别难过他陪她去哪里都行。 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实在是因为他俩长相都很出众，特别是燕山亭那堪比国际巨星的容貌，又是商圈里，大家正下班的时候，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妖寂在第八次感觉到各种奇怪目光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拉着燕山亭离开，道“总感觉这里有人在看我们” 燕山亭施施然起身，握住妖寂的手，抬眼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泼墨般的桃花眼里升起冰冷，气场变成了威压，虽然被削弱很多，到底还是在的。 刚刚对妖寂投去不屑和嫉妒目光的人只觉得一阵寒冷从脚底升起，讪讪的转开了头。 天族，司命殿 和敛未融合后，司命的气息重新变得温润如玉，若不是他周围隐约可见的淡青色仙气晕绕，他几乎和敛未一模一样。 司命回了天族后便闭门谢客，专心准备封印妖寂气息的事，答应敛未的他不会忘记，只是这件事是天族明文禁止的。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他并没有想瞒过所有人。 强制隐藏彼岸花妖的气息是一件麻烦且费力的事情，但是一旦成功，除非她自己暴露，不然绝对不可能被发现。 一周后，寂静的司命殿一阵细微的白光从窗口透出，不久后便消散了，殿内，一颗奶白色的珠子从青色的光中浮现出来，静静地漂浮在半空。 柔和的白光衬着司命脸色有些苍白，他心里却是喜悦的，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种喜悦从何而来。 挥袖将珠子小心的收入袖中，他推门屏退了上来的侍女，径直去了人间。 第七十五章 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人间 那天妖寂拉着燕山亭去找敛未，先去了家里，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抹去，家居上甚至还多了一些灰尘。 妖寂心里“咯噔”一下，那一刻她知道，敛未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把房子留给了弟弟敛清，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从此，天地间，除了她和燕山亭，再也不会有人记得起一个名叫敛未的少年。 妖寂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下来，燕山亭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着 “为什么他会离开。。。他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和喜欢的人结婚。。。还没有看到我和你的婚礼，他明明还给我打了电话。。。” 此刻，妖寂终于相信那个陪伴她七八年的温润的少年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第二个星期的时候燕山亭因为公司最近在谈新项目回去主掌大局。 妖寂自从确定关系以后在他身边就是个安静不了的性子，怕她一个人在家多想，于是就直接把她一起捎过来了。 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应该会好很多，燕山亭如实想着。 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妖寂翻着文件看策划，她学的不是这个专业，但是她很聪明，她已经可以看得出一份好的策划需要些什么东西。 只是那双干净的眼睛却时不时会落在对面那个清冷少年身上。 美色在前，她实在没办法专心下来，所以导致一个小时以后，她还没有看完一个文件。。。 燕山亭早就知道某人在偷瞄，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工作走到她面前，在她别开脸的时候俯身问到 “策划看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要改的？” 妖寂怕他发现自己在摸鱼，又翻了一页，道“马上好，你在等会” 耳旁传来燕山亭磁性的笑声，妖寂有些苦恼。 她今天本来是准备去秘书的办公室来着，结果燕山亭说“你见过哪个总裁夫人待在秘书办公室的” 然后她就继续被安排在了这里。 这一上午来找燕山亭的人皆是用一种诧异又明了的表情看着她，倒是季文和花楼见怪不怪，走的时候还给她打了招呼。 燕山亭求婚的事情大半个景城都知道了，万家灯火只为红颜一笑，全城星光璀璨，这么大场面，闹得沸沸扬扬，有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只是不知道女方到底是谁。 夏家的人得到消息的时候被人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了夏茜，夏茜砸了一通东西闹着要去见燕山亭，结果被夏父锁在了家里。 燕氏现在如日中天，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婚约本来是两家家长商定的结果，燕玖垮台以后夏家就知道那个婚约不会作数了，夏父夏母还是拿了很多的好处，燕山亭也答应了。 整件事夏茜并不知情，她周末出去购物结果被人撞了一下，摔下扶梯导致腿严重摔伤也有一个多月了，还做着可以嫁入燕家成为燕氏总裁夫人的美梦。 夏茜发了一通脾气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她狠狠的捏着拳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动着轮椅拿出电脑，联系上了一个人。 “慕妖，你给我等着！”坐在轮椅上的她笑的狠毒而疯狂。 来到人间的司命隐去自己的气息找到了燕氏，用意念传话道“妖寂，我有事找你，你下来一趟” 妖寂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愣了愣，有一瞬间以为敛未回来了，但是她很快反应过来，敛未是凡人，不会意念传声。 是司命吗？ 偷偷看一眼燕山亭，他拿着文件正在处理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 “山亭，我下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妖寂看向他的时候目光亮晶晶的。 燕山亭知道她呆烦了想下去溜达一下，道“可以，带着手机，别晃悠太久” “好” 燕氏楼下的另外一条街，司命换了一身普通休闲服站在那里，黑发黑瞳，气质温润模样俊秀，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妖寂下去的时候看到他被好几个女生围着要联系方式。 相比第一次见司命那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格，他现在手足无措的样子更顺眼。 看着他求助的目光，妖寂灵机一动，有了个想法。 她不着痕迹的拨开几个女生，在她们震惊和不满的目光中，震惊的说道 “哥哥你在做什么！你这样对得起我嫂子吗，她还怀着你的孩子！这么好几天不回家你知道她过得什么日子吗，你就是不为嫂子想想也得为你们的孩子想想啊！” 妖寂说的声情并茂，愤怨交加，仿佛真的有这回事一样。 瞬间，空气安静了。 司命“。。。” 围着要电话的小姐姐们目光从呆滞变成了怪异，又变成了愤怒。 “渣男！hetui” 小姐姐们离开以后，司命看着妖寂无奈却并不责备的说道“怎么这么记仇。。。” 他不就是当年对她冷了一点凶了一点就被记仇记到现在，自己好歹也是帮了她的。 妖寂收敛笑容，道“你当年帮了我，现在我也为你赶跑了那些人，你不愿意一直被纠缠，那就做的彻底一点好了” 司命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也许是和敛未融合了，他再次面对妖寂时并没有什么疏离感。 妖寂又问“你用意念传音让我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司命抬起手，手心里出现一个小小的瓷瓶，递了过去。 “这个可以隐藏你的气息，只要你不动用自己的法术就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存在”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天族也找不到你？” 最后一句话让妖寂彻底愣住，问“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司命是帝君座下第一人，可也只是一个小仙。 他确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他为什么帮自己，只是因为战神需要她？ 司命说“我答应了一个人，你收着就是” 这么一说，妖寂就明白不是因为山亭了。 她接了过来，看到司命目光安静的看着她，眉目间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悲伤，妖寂的心脏狠狠颤抖了一下。 恍惚间，她也曾看到一个人露出过这样悲伤的表情。 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心里不断滋生，联合所有她曾经认为的错觉和巧合，她试探的问道“是因为。。。敛未吗？” “你就当是吧” 他答应敛未的已经做到，其他的他没有必须告知的权利。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妖寂连忙叫住他“等等，敛未他去哪了？他现在还好吗？” 她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人的消息，想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否安好，为何离开，冥冥中，妖寂觉得只有司命能替她解答这些问题。 司命脚步顿了顿，侧头，轻声道“不用担心，他很好” 司命化作一阵青光离去，妖寂看着手里的瓷瓶，一时间说不清心里到底是酸涩还是愧疚。 她大概明白了，敛未也许是和司命做了什么交易所以他才会来帮助她。 可是，他明明可以选择做一个旁观者。。。 妖寂下楼没多久，燕山亭接到了顾尘打来的电话。 少见的严肃语气，问道“你知道小嫂子不是人吗？” 话音刚落，燕山亭眉心狠狠的皱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都冷了下来，宛如盛冬来临时的黑暗，听得人心头发颤“你从哪里看到的？” 顾尘道“网上，他们都再说” 他今天本来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天的，结果看到大家都在讨论什么东西，他就走过去听了一下。 “哥，网上都快传疯了，说小嫂子是妖怪，还发了个视频，打架一挑六，虽然脸有点模糊，可看着真的像！” 一挑六？燕山亭想起来当年妖寂第一次暴露她身份的那天，面对要杀他们的那群人，就是六个。 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今天突然被翻出来了？ 挂了电话，燕山亭去网上找到了那篇帖子。 帖子才发出不久，是一个视频，里面可以看到妖寂一挑六的全部过程，只是有些细节看不见，他们拿的刀也看不清，从角度来看是外面墙上的监控，有一个镜头拍到了当时妖寂的侧脸。 很模糊，但是如果认识妖寂的话就会知道这是她本人。 发出时间不长但是因为没人管被顶上了热搜，很多人看到了。 “我没睡醒吗？普通女生能打六个人？！这不是人吧！” “楼上加一，而且还是六个男人” “有没有人知道的，查一下啊，看脸应该不丑” “人肉过，没找到，应该真的不是人” “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就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不可能挑六个” “这到底谁啊，万一祸害别人怎么办，这么大个事警察不管吗？” “有没有可能警察管不了，毕竟多久的事了现在才放出来” “建国以后还有妖怪？” “家人们细思极恐啊，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就在我们身边，赶紧抓起来吧，六条人命，怎么也该判死刑了” 短短三个多小时，评论量就过万了，一路看下去都是说妖寂狠毒，不是人的评论，还有一些猜测说妖寂买通了警察，所以才逍遥法外。 燕山亭的眼睛彻底阴沉了下来。 妖妖离开的时候处理好了现场，后来他也让季文去了一趟，那里的确有个监控，但是季文说监控已经坏了很久，那块地方正在拆迁，监控能不能用都是个问题，别说记录了。 但是这个视频角度的确是监控拍的，如果季文没说慌，那发视频的人会是谁呢。。。 燕山亭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直接入侵了网站后台，顺着ip找到了发这篇帖子的地址，这个人还经常爆其他料，不过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什么明星私生活，网上捕风捉影的东西，制造恐慌，引起矛盾。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警察也懒得管太多，所以导致了他越来越放肆。 燕山亭指节叩了叩桌面，入侵他的电脑保存了所有的数据，然后删掉了帖子，把他的号封了。 坐在咖啡店里，带着鸭舌帽和厚眼镜的男人正在得意的看着帖子后台数据越来越高，冷不丁的卡屏，他意识到有黑客，手忙脚乱的想要保存数据，桌面弹出几个大字。 “此为警告！” 燕山亭打了个电话给季文，简单了交代了几句，然后说“别弄死了”就挂了电话。 妖寂回来便看到燕山亭长腿交叠的坐在椅子上，隐藏在长睫下的桃花眼里流动着暗沉的光，像是休眠期的火山，仿佛可能爆发。 妖寂提着咖啡眨了眨眼，走过去问道“山亭怎么了？” 燕山亭见她回来，对她招了招手，宛如溪水般清冷的声音，道“过来” 无论多少次，妖寂都会被他所诱惑，顾不上别的，坐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不开心” 她乖巧的样子让燕山亭心里软成了一汪水，手指按上她的背，道“下个月婚礼以后我带你去度蜜月，想去哪里现在可以看一下” 面对他磁性的仿佛诱导的声音妖寂成功的忘记了自己要问他的事情，道 “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唔，挪威怎么样？江颜说那里有雪山，有一个像童话镇的地方，晚上的时候特别好看！” 从八年前妖寂第一次来到景城就没有出去过，哪怕出城都没有，为了燕山亭。 人间的景色她没有看够，但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之前偶尔听江颜提了一嘴，听出了里面的向往，她也想去看看那个艺术生口中像童话镇的地方。 “好，我带你去”燕山亭看着她，温柔之色溢于言表。 这就是真正的喜欢吧，被喜欢的那个人是一定能感觉到的。 第七十六章 少爷开心的像条二哈 下班后他们一起回了望卿安，燕山亭为了避免妖寂听到这件事，连超市也没去，直接就点了菜让人送上门，借口说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到家以后他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妖寂去房间，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瓷瓶。 精致的白玉瓶，瓶身没有多余的花纹，只是晕染着纯洁的白雾，入手温润，单单瓶子来看就是个好东西。 如果是因为敛未，那么司命给她的东西应该不是假的，至少不是什么三无产品。 打开盖子，妖寂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一道白色的流光就钻进了眉心。 瞬间，妖寂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连忙扶住的柜子才没摔倒。 彼岸花妖的纹路重新浮现出来，密密麻麻的从脖颈处往上布满了半张脸，像是妖化的时候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瞳孔的颜色依旧是黑色。 紫色的纹路蔓延到眼尾的时候就停住了，晕眩感也减轻不少，一股十分强大而温和的力量从眉心开始往下，游走至全身，最后在丹田处形成了一道薄薄的膜，将她所有的气息和力量都掩盖了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不过三分钟，纹路褪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妖寂又惊喜又诧异，司命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做出来，他当年怎么没给过她呢。 敛未，肯定是因为敛未了。。。 她连忙出去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燕山亭，以后她不会再被人发现妖的身份了。 此刻的燕山亭正在听着季文给他说那个男人的后续，他们是在咖啡店里找到他的，他当时在试图恢复数据，他们趁他回家的途中把他的手断了一只，脚筋挑断，人没死，不过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 燕山亭冷声道“再有下次，他那条命也不用留着了！” 在背后造谣妖寂的人燕山亭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一如他说的，如果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人，那和死了没两样。 季文道“另外我们还得知他这个视频是别人发给他的，毕竟那个地方的监控我也看过，确实是坏的，但具体是谁还在查” “继续，务必找到那个人” “我明白，少爷” 挂了电话，燕山亭被人从后面扑了一下，妖寂的声音轻快悦耳，道“山亭，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他轻笑一声，转身把她横抱起来，走进客厅。 妖寂坐在他腿上，笑着道“从今天开始不会有人知道我是妖，我也和普通人一样，不用担心有人发现我了” 变得和燕山亭一样这是妖寂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是不是这样她就可以和他一直在一起，即使是命运也无法分开。 燕山亭闻言却惊慌了起来，连忙拉着她着急的问道“妖妖你做了什么？” 什么叫和他一样，妖妖难道不是妖吗，难道和谁做了交换？ “不是我。。。”妖寂解释道“我没事，是敛未，他让人替我隐藏了气息，所以他才会离开” 想了许久妖寂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毕竟他们现在在一起，很多事情都不应该隐瞒。 燕山亭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松口气，他竟然不知道敛未可以为妖妖做到这个地步，仅仅是为了遮挡住她的气息就可以用自己来交换，哪怕再也不能回来。 燕山亭心里有些酸涩，但更多的却是对敛未的尊敬，这一刻，他彻底把敛未当成了自己人。 “原来是这样，敛未是个很好的人，他也嘱咐过要我好好照顾你，交给我好了，妖妖”燕山亭摸摸她的头。 妖寂被敛未的事情影响了情绪，安静了很多，晚上很早就睡下了，她睡觉已经逐渐养成习惯。 确认妖寂睡着，燕山亭替她盖好被子，独自来到了客厅，他没有开灯，只是对着无尽的黑夜，缓缓说道“还不出来吗” 说完，黑夜里忽然走出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留着精致发髻的妖娆女人。 她踩着细长的高跟鞋，红唇微勾，眉眼盈盈，看脸像是圣洁的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燕山亭觉得她很阴冷，是一个执拗且心狠手辣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燕山亭皱了皱眉，对于除了妖寂以外的任何人，他都是冰冷的。 女人没有在意他的冷漠，往前走了几步，嗓音娇软，道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今天只是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会发现，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一边说着，她看着燕山亭的眼里便多了一抹灼热和势在必得。 那种眼神燕山亭也曾在夏茜眼里看到过，心里顿时不舒服了，道“我管你是谁，别在跟着我们！” 别玷污了他和妖妖的家。 面对燕山亭释放出的冰冷，女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她笑的花枝乱颤，道 “别着急，我知道你喜欢谁，她不过是一只妖，哪里配得上你？山亭，这天底下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女人渐渐的凑近了燕山亭，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清冷高贵的气息和毫无瑕疵的神颜，女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他。 “山亭，别拒绝我，我这么爱你。。。” 燕山亭看着她眼里尽是痴迷的神色，脚步微动，后退几步。 漂亮的桃花眼里覆起北极冰山般的寒霜，如果仔细看，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与血腥，仿佛女人再近一步就会死在这里！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山亭生气的前兆。 对上那一抹带血色的眼眸，女人几乎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吓得腿一软，直接跌在地上。 她身材极好，前凸后翘，是普通男人喜欢的类型，可是她面对的是燕山亭，六界中最无情，也是最薄情的战神。 注定她的结局不会好。 就在她即将摔倒的时候，燕山亭双眼微眯，一把抓住了她后面的衣襟，直接提了起来。 女人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她居然被燕山亭直接从窗口丢了出去！ 十六楼外的风很大，夜幕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身体急速下坠，女人惊出一身冷汗，她没想到燕山亭会这么做，完全不在乎她是女孩子！ 把人丢出去以后，燕山亭关上窗户，毫不停留的去卫生间洗手。 反反复复的用洗手液洗了几遍，又喷了酒精消毒，待会他要去抱妖妖，不能留下一点痕迹和气味，衣服也要换，她刚刚靠近我了。 若是那个女人看到这一幕，只怕得气死。 等燕山亭洗了手又洗了澡回到房间的时候，妖寂正睡得熟，只是在梦中还皱着眉，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燕山亭小心翼翼的来到床上，刚刚躺下，旁边的妖寂便急不可耐的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瞬间，皱起的秀眉松开了，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继续睡。 燕山亭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怀里温热让他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妖妖，来日方长，余生赠你，也无妨” 最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相爱。 转眼间，时间飞快，三个月的光景转瞬即逝，很快就迎来了他们一年前相识的那个初秋九月。 比起燕山亭的繁忙，妖寂的生活可以用三个词来形容。 吃饭，睡觉，撩山亭。 一大早，景城燕氏总裁燕山亭会在九月十二号结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伴随着某博的热搜，觊觎着燕山亭美色的人少女心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 求婚的时候她们还抱着可能是玩玩的态度，现在是真的梦醒时分。 心碎之余也有人再问征服燕氏总裁的到底是哪位神仙，都等着在婚礼上可以一睹芳容。 所有人都以为燕山亭的婚礼会轰动全城，毕竟求婚就已经轰动全城了，可是这场婚礼却特别安静。 如果不是某app第一的推荐就是这个，估计都没人意识到他们结婚是今天。 太平静了，平静到所有人都觉得燕山亭或许并不爱他的妻子，或许两个人只是为了过日子。 于是有人便在网上说他们早晚会离婚，肯定是家里逼婚，女方故意用手段迷惑燕山亭之类的话，结果没两分钟就被网站永久查封。 一分钟后，燕山亭注册了一个账号，实名认证后发了一张两个人十指相扣的照片，无名指上的银白色铂金戒指价格不菲让人眼红。 配了一句话：这世间最美好的，就是从你和我，变成我们。 因为有认证，所以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 确认是真人后评论区就炸了。 各种心碎，祝福被刷屏，基本都是想知道总裁夫人到底是谁。 正在婚礼现场的燕山亭看着评论的都是些祝福的话终于满意的放下了手机。 今天是他和妖妖最重要的日子，不能有任何不吉利的事情，哪怕说说都不行！ 在燕山亭身边的季文看到他一整天都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样子不由得感慨。 少爷今天笑的像条二哈。 第七十七章 所爱之人亦是白头之人 燕山亭和妖寂的婚礼现场其实除了牧师和他的徒弟还有一个人也在。 不过他并没有出现，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默默的看完了全过程，然后在两人轻吻时转身离开。 面对着头顶的阳光，他低头，仿佛自言自语的道“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吗？” 空荡的教堂外，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他似乎可以听到那个人说了一声“嗯” 很轻很淡的一句回应，让司命松了一口气，那个不属于他的忧愁气息彻底消失了，这也代表着属于敛未的气息彻底与他融合。 也许敛未还是没办法正确的看待妖寂嫁给燕山亭的事实，只是没理由阻止而已。 司命青色衣袖轻挥，正欲往天族而去，走到一半，他手指微动，似有感应一样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回头往下方看去，雪白的教堂拐角处一抹黑色人影一闪而过。 司命忽然明白了过来，喃喃道“看来，真的会出事了。。。” 会出什么事，想必只有他才知道了。 新婚第五天，燕氏的人才看到总裁来上班，一反之前的冷漠高冷，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迷倒了不知道多少刚进公司的小女生。 那一整天公司的大群里都在刷“总裁今天好温柔，嘤嘤嘤，他还对我笑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总裁温柔的一面，老夫瞑目了” “话说你们没人关心老板为啥休息完以后就变温柔了吗？” “卧槽？” “卧槽！” 后面还是秘书长莱雅把消息压了下去。 燕山亭一进办公室，花楼就凑上去问道“山亭你怎么来了？小妖妖没一起来？” 提起妖寂，燕山亭脸色柔和，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婚礼谢谢你了，这个月工资加倍” 花楼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成了，不由得欣慰的道“我就知道老弟你肯定可以的，不用谢我，我走了” 看着花楼心情愉悦的走远，燕山亭垂眸，眼底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今早他醒的时候妖寂还没醒，折腾了好几天看她这么累也不忍心吵醒她，知道自己确实有点过了，便留了字条先来公司。 之所以要留字条只是觉得不能给妖妖留下一种他提上裤子就无情的错觉。 转身回了总裁办公室，燕山亭坐在椅子上拿起文件。 看了没两排，助理落千走进来，道“总裁，楼下有人找，说是你的故人” 现在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但燕山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会来找他。 “是谁？” 落千道“是个很。。。妖娆的女人，看起来挺漂亮，不过没有夫人好看，有点胡搅蛮缠” 燕山亭和妖寂的婚礼落千也在场，他和莱雅还有几个助理都是伴娘团伴郎团的，他和季文是同一个时间跟着燕山亭的人，只是之前一直在外地出差，最近才回来。 听到落千说的人，燕山亭有些疑惑，他可不记得自己招惹过除了妖妖以外别的女人。 “拒绝掉，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来问我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最后一句话莫名有些傲娇。 落千嘴角微抽，保持着打工人的态度，道“那我这就去回绝了” 落千走后，燕山亭想着过几天带妖寂去度蜜月的事，他连谁在公司帮他处理事情都想好了。 同时，因为最近比较闲正在家里吹着空调打着游戏的顾尘忽然抖了一下，疑惑的嘟囔一句“我温度开的不低啊。。。” 望卿安 日上三竿，妖寂终于醒了过来，厚重的窗帘拉起所以显得房间有些昏暗，空调正在运行着，控制在她感觉舒服的温度。 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她强撑着爬起来拿起床头的纸条看了才知道燕山亭已经离开了。 “山亭起的这么早。。。”她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太过纵欲是有点酸。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妖寂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虽然当时灯关着，但也挡不住她夜视极好。 不愧是九天之前的战神，那身材真的一级超棒！腹肌人鱼线，多一丝显胖，少一丝显瘦，白皙的皮肤摸起来手感超好。 妖寂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想下去了。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腿软，来到衣柜面前，拿了条米色长裙穿上，又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开衫，头发披散下来，简单的别了一个小首饰。 今天没事，去燕氏探探班好了。 燕氏 落千从楼上下来，等候区坐着一个穿着水色旗袍的妖娆女人，如果燕山亭在，肯定认得出她就是上次来望卿安的那个人。 见落千下来，她勾起一抹势在必行的微笑，摇曳着身姿走上前问道“你们总裁怎么说？” 落千面不改色的道“总裁让你离开，以后不要再来了，他已经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女人并不生气，只扬了扬红唇，高傲的道“那你告诉你们总裁，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放弃那个人，选择我！” 那只妖凭什么和她斗，她的血脉可比妖高贵多了，山亭只是在人间渡劫，总有一天会回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女人高傲嚣张的语气让落千有些皱眉，更加觉得这个人比起夫人简直是天差地别，语气有些冷，道“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叫人来赶你出去” 女人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过来探班的妖寂打了个照面，两个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妖寂穿着连衣裙，墨色长发披散，干净的柳叶眼泛着水光，清纯的容颜，整个人都带着如水般温和的气息。 女人并没有认出妖寂，因为她气息被掩盖，不过也许是直觉，女人对妖寂并没有好感。 路过的时候她高傲的撩了撩头发，对妖寂冷哼了一声。 被甩了脸子，妖寂虽然莫名却也平静，只说了一句“有病”然后走进了燕氏。 正准备回去复命的落千看到妖寂，立刻迎上去，微笑着道“夫人好，是来找总裁的吗？他正在办公室里，这边请” 那笑的模样比刚刚面对妖娆女人的时候完全相反，前台的人看到落千这个样子便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总裁夫人了，一个个不敢怠慢。 “夫人好！”来自前台小姐姐们整齐划一的声音。 这下妖寂想低调都不行了，只能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跟着落千离开。 妖寂走后，前台就沸腾了。 “她是不是之前总裁身边的那个秘书？叫什么来着。。。” “叫慕妖吧，莱雅姐说过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和总裁在一起了” “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很有气质好漂亮，现在好温柔，和总裁在一起还挺配的” “确实温柔。。。” 对于前台的讨论，妖寂并不知情，法术气息被封印以后她便很少能用自己的天赋了，除了本身自带的以外。 离开燕氏的妖娆女人径直去了夏家。 夏茜在自己房间里，坐在轮椅上，因为长时间不见光整个人的皮肤都透着苍白，而这样的苍白配着她扭曲的表情，显得有些可怕。 女人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夏茜开口，原本还算柔美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 “你说的计划什么时候能够执行？我已经等不及了！” 女人漫不经心的道“急什么，快了，你在给我点血，我们的计划就完成了第一步” “好”夏茜毫不犹豫的割破自己的手腕，血液涌出，皆被女人收了起来。 装满了一瓶后，女人替她止住了血，道“好了，我走了，你以后再敢背着我去对付慕妖，你知道下场！” 听到这句话，夏茜原本就白的脸色更白了，不甘心的问道“你恨她，我也恨她，为什么不让我报仇？” “报仇？”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嘲讽的道 “你以为那个视频能证明什么？燕山亭把她保护的多好你不知道吗？你以为凭一个视频能把她怎么样，夏茜，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被女人骂了一通，夏茜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她已经是个废人了，爱上燕山亭，这双腿就是代价，但是她把这一切都算在了妖寂的头上。 “那个贱人，如果她不在，山亭就是我的，我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恨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夏茜这样疯狂的状态是常有的，女人已经不奇怪了。 手指放在她肩膀上，她柔声道“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听我的话，这样才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女人便走了。 夏茜不能死，她活着还有用。 燕氏，总裁办 妖寂坐在燕山亭旁边的沙发上默默的看着他处理各种事务，确实有些无聊，渐渐的便有些困了。 燕山亭注意到她的变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别的奇怪事情以后，轻声问道“怎么了，没睡醒吗？” 妖寂揉了揉眼睛“有点。。。” “我抱你去睡”燕山亭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伸手去抱她。 妖寂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自己去了办公室的休息室，这个休息室是最近才建起来的，也是为了方便妖寂可以进来休息会。 燕山亭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又耐心的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附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道“睡吧，我陪你” “好” 听到他轻柔磁缓的声音，妖寂勾了勾唇，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情敌 燕山亭和妖寂的婚礼现场其实除了牧师和他的徒弟还有一个人也在。 不过他并没有出现，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默默的看完了全过程，然后在两人轻吻时转身离开。 面对着头顶的阳光，他低头，仿佛自言自语的道“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吗？” 空荡的教堂外，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他似乎可以听到那个人说了一声“嗯” 很轻很淡的一句回应，让司命松了一口气，那个不属于他的忧愁气息彻底消失了，这也代表着属于敛未的气息彻底与他融合。 也许敛未还是没办法正确的看待妖寂嫁给燕山亭的事实，只是没理由阻止而已。 司命青色衣袖轻挥，正欲往天族而去，走到一半，他手指微动，似有感应一样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回头往下方看去，雪白的教堂拐角处一抹黑色人影一闪而过。 司命忽然明白了过来，喃喃道“看来，真的会出事了。。。” 会出什么事，想必只有他才知道了。 新婚第五天，燕氏的人才看到总裁来上班，一反之前的冷漠高冷，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迷倒了不知道多少刚进公司的小女生。 那一整天公司的大群里都在刷“总裁今天好温柔，嘤嘤嘤，他还对我笑了” “有生之年能看到总裁温柔的一面，老夫瞑目了” “话说你们没人关心老板为啥休息完以后就变温柔了吗？” “卧槽？” “卧槽！” 后面还是秘书长莱雅把消息压了下去。 燕山亭一进办公室，花楼就凑上去问道“山亭你怎么来了？小妖妖没一起来？” 提起妖寂，燕山亭脸色柔和，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婚礼谢谢你了，这个月工资加倍” 花楼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肯定成了，不由得欣慰的道“我就知道老弟你肯定可以的，不用谢我，我走了” 看着花楼心情愉悦的走远，燕山亭垂眸，眼底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今早他醒的时候妖寂还没醒，折腾了好几天看她这么累也不忍心吵醒她，知道自己确实有点过了，便留了字条先来公司。 之所以要留字条只是觉得不能给妖妖留下一种他提上裤子就无情的错觉。 转身回了总裁办公室，燕山亭坐在椅子上拿起文件。 看了没两排，助理落千走进来，道“总裁，楼下有人找，说是你的故人” 现在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自己，但燕山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会来找他。 “是谁？” 落千道“是个很。。。妖娆的女人，看起来挺漂亮，不过没有夫人好看，有点胡搅蛮缠” 燕山亭和妖寂的婚礼落千也在场，他和莱雅还有几个助理都是伴娘团伴郎团的，他和季文是同一个时间跟着燕山亭的人，只是之前一直在外地出差，最近才回来。 听到落千说的人，燕山亭有些疑惑，他可不记得自己招惹过除了妖妖以外别的女人。 “拒绝掉，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来问我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最后一句话莫名有些傲娇。 落千嘴角微抽，保持着打工人的态度，道“那我这就去回绝了” 落千走后，燕山亭想着过几天带妖寂去度蜜月的事，他连谁在公司帮他处理事情都想好了。 同时，因为最近比较闲正在家里吹着空调打着游戏的顾尘忽然抖了一下，疑惑的嘟囔一句“我温度开的不低啊。。。” 望卿安 日上三竿，妖寂终于醒了过来，厚重的窗帘拉起所以显得房间有些昏暗，空调正在运行着，控制在她感觉舒服的温度。 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她强撑着爬起来拿起床头的纸条看了才知道燕山亭已经离开了。 “山亭起的这么早。。。”她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太过纵欲是有点酸。 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妖寂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虽然当时灯关着，但也挡不住她夜视极好。 不愧是九天之前的战神，那身材真的一级超棒！腹肌人鱼线，多一丝显胖，少一丝显瘦，白皙的皮肤摸起来手感超好。 妖寂连忙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想下去了。 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腿软，来到衣柜面前，拿了条米色长裙穿上，又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开衫，头发披散下来，简单的别了一个小首饰。 今天没事，去燕氏探探班好了。 燕氏 落千从楼上下来，等候区坐着一个穿着水色旗袍的妖娆女人，如果燕山亭在，肯定认得出她就是上次来望卿安的那个人。 见落千下来，她勾起一抹势在必行的微笑，摇曳着身姿走上前问道“你们总裁怎么说？” 落千面不改色的道“总裁让你离开，以后不要再来了，他已经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女人并不生气，只扬了扬红唇，高傲的道“那你告诉你们总裁，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放弃那个人，选择我！” 那只妖凭什么和她斗，她的血脉可比妖高贵多了，山亭只是在人间渡劫，总有一天会回去，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女人高傲嚣张的语气让落千有些皱眉，更加觉得这个人比起夫人简直是天差地别，语气有些冷，道“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叫人来赶你出去” 女人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过来探班的妖寂打了个照面，两个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妖寂穿着连衣裙，墨色长发披散，干净的柳叶眼泛着水光，清纯的容颜，整个人都带着如水般温和的气息。 女人并没有认出妖寂，因为她气息被掩盖，不过也许是直觉，女人对妖寂并没有好感。 路过的时候她高傲的撩了撩头发，对妖寂冷哼了一声。 被甩了脸子，妖寂虽然莫名却也平静，只说了一句“有病”然后走进了燕氏。 正准备回去复命的落千看到妖寂，立刻迎上去，微笑着道“夫人好，是来找总裁的吗？他正在办公室里，这边请” 那笑的模样比刚刚面对妖娆女人的时候完全相反，前台的人看到落千这个样子便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总裁夫人了，一个个不敢怠慢。 “夫人好！”来自前台小姐姐们整齐划一的声音。 这下妖寂想低调都不行了，只能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跟着落千离开。 妖寂走后，前台就沸腾了。 “她是不是之前总裁身边的那个秘书？叫什么来着。。。” “叫慕妖吧，莱雅姐说过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和总裁在一起了” “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很有气质好漂亮，现在好温柔，和总裁在一起还挺配的” “确实温柔。。。” 对于前台的讨论，妖寂并不知情，法术气息被封印以后她便很少能用自己的天赋了，除了本身自带的以外。 离开燕氏的妖娆女人径直去了夏家。 夏茜在自己房间里，坐在轮椅上，因为长时间不见光整个人的皮肤都透着苍白，而这样的苍白配着她扭曲的表情，显得有些可怕。 女人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夏茜开口，原本还算柔美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 “你说的计划什么时候能够执行？我已经等不及了！” 女人漫不经心的道“急什么，快了，你在给我点血，我们的计划就完成了第一步” “好”夏茜毫不犹豫的割破自己的手腕，血液涌出，皆被女人收了起来。 装满了一瓶后，女人替她止住了血，道“好了，我走了，你以后再敢背着我去对付慕妖，你知道下场！” 听到这句话，夏茜原本就白的脸色更白了，不甘心的问道“你恨她，我也恨她，为什么不让我报仇？” “报仇？”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嘲讽的道 “你以为那个视频能证明什么？燕山亭把她保护的多好你不知道吗？你以为凭一个视频能把她怎么样，夏茜，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被女人骂了一通，夏茜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她已经是个废人了，爱上燕山亭，这双腿就是代价，但是她把这一切都算在了妖寂的头上。 “那个贱人，如果她不在，山亭就是我的，我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恨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夏茜这样疯狂的状态是常有的，女人已经不奇怪了。 手指放在她肩膀上，她柔声道“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听我的话，这样才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女人便走了。 夏茜不能死，她活着还有用。 燕氏，总裁办 妖寂坐在燕山亭旁边的沙发上默默的看着他处理各种事务，确实有些无聊，渐渐的便有些困了。 燕山亭注意到她的变化，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别的奇怪事情以后，轻声问道“怎么了，没睡醒吗？” 妖寂揉了揉眼睛“有点。。。” “我抱你去睡”燕山亭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伸手去抱她。 妖寂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自己去了办公室的休息室，这个休息室是最近才建起来的，也是为了方便妖寂可以进来休息会。 燕山亭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又耐心的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附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道“睡吧，我陪你” “好” 听到他轻柔磁缓的声音，妖寂勾了勾唇，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我会记得你 关于在公司里见到的那个旗袍女人的事情，妖寂并不在意，她相信山亭不会背叛自己，毕竟山亭有多爱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现在这么相信燕山亭，也注定了未来所有的事情都将脱离她的掌控。 确定妖寂睡着以后，燕山亭走了出来，落千看到自家总裁从休息室出来，还动作轻柔的关上门，立刻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夫人在里面睡着了吧。 他压低声音道“总裁，顾尘来了” “让他进来吧”燕山亭坐回椅子上，面色冷了下来。 他要去度蜜月，公司总不能没人坐镇，想来想去，季文和花楼都在忙项目，莱雅作为秘书长不能兼顾，落千刚回来事情不熟悉，只能交给顾尘打理，好歹他当年也是管理公司的一把好手，只能说。。。世事无常。 顾尘换下了那一身白大褂，穿着黑白拼接休闲外套和牛仔裤的他多了一抹青春阳光的味道，头发盖住了眉毛，他走进办公室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道 “哥，什么时候这么着急，不能电话里说？” 天知道他在家里打着游戏吃着零食有多惬意，初秋本来就还有点热，这一出门简直要命。 燕山亭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当医生多久了？” 顾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微微一愣，思索了一会，道“大概两年了吧，毕业也挺久了” 顾尘其实按年龄来说比燕山亭是要大很多的，只是他看着小，而且也比较崇拜燕山亭，两个人就没有太在乎称谓的事。 “嗯，你还记得怎么去管理一个公司吗？”燕山亭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逐渐把他引到自己的坑里。 顾尘毫不知情，提这件事便十分得意的道“当然记得，想当年教我金融的陈老都说我是管理界的佼佼者，若是我当年进这个行业，未来的商业界绝对有我一席之地，我还去我爸公司试过一段时间！” 燕山亭看着他放松警惕逐渐跳进了坑里，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那未来几周就拜托你管理一下燕氏了，我要去度蜜月，一个月左右回来” “没问题！”顾尘正因为吹牛吹的停不下来，立刻就拍着胸脯保证，丝毫没发现这是个坑。 一秒，两秒。 他忽然清醒过来，震惊的瞪大眼“等会！你说什么？” 他这高分贝的声音让燕山亭的目光冷了下来，几乎是瞬间抬手用文件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后面那句话没能说出来。 “妖妖在休息！”燕山亭看了一眼休息室，见没什么动静，才松了口气。 顾尘把嘴上的文件拿下来，听到这句话差点吐血，道“哥，你去度蜜月，为什么要我来承担痛苦？我不干！” “你答应了” “那是你故意误导我，要是我思路清晰肯定不会同意” “商场如战场，等你思路清晰都被敌人打死了，这样你还敢说你是管理中的佼佼者？” “我。。。”顾尘一时语塞，对上燕山亭冰冷锐利的眸子，他的气场逐渐缩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也是很有脾气的天才，可是看到燕山亭他就发不出脾气甚至还想臣服。 真愁人。。。 最后他很不情愿的嘟囔一句“我受累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也不知道对我好点，婚礼都只当个伴郎，咱俩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燕山亭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我没想请太多人来，妖妖会不习惯的，我怕有心人拍她照片发网上” 说完，他指了指门，道“后天上任” 顾尘“。。。” 还以为你终于心疼我给我解释了，没想到。。。 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三天 燕山亭把所有的工作交给顾尘以后便带着妖寂踏上了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蜜月之旅，他答应顾尘回来以后给他喜欢的超模签名，这才安抚好了人。 景城的初秋也是挪威的初秋，他们到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季节差异。 妖寂对温度没有太大的感觉，是冷是热也只是皮肤温度，至于燕山亭，他本来就是个火炉。 挪威全名叫挪威王国，北欧五国之一，这里并不是度蜜月最好的地方，但妖寂向往安静，并不想去热闹的地方，她想去的是雪山脚下一个小小的城镇。 听说那里夜幕来临时，每条街道和店铺都被暖色的灯光笼罩着，合着满天飘洒的雪花，透露着一种温馨和归属感，融合着北欧特有的装饰和建筑，让人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真的像一个童话里的小镇。 妖寂牵着燕山亭的手，十指相扣在小镇里走着，任由雪花落上肩头，偶尔会进店看看，和友好的人民攀谈几句。 时不时见到几对来来往往的情侣，远离城市的吵闹，这样的安静让妖寂感觉到舒适。 哪怕没有目的地，不说话也不觉得无聊，大概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去哪里都是最美的地方。 快到雪山下的时候，妖寂停了下来，这里的雪变大了，她转头轻轻唤了一声“山亭” “嗯？”燕山亭和她一起停下，垂眸看着她，薄唇带笑，似乎在询问。 面前的少女忽然对他露出一抹笑，干净的眸子里倒影微光的同时也倒影着他的影子。 悦耳空灵的声音传来，带着眷恋和温柔，仿佛清水流过山间，柔雪落入枝丫，同时也陷进燕山亭的心里。 “我想我这一生，遇见的这份喜欢和所有的幸运都和你有关” 话落，燕山亭微微一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妖妖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两句情话撩的他一愣一愣的。 “给点反应啊”妖寂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都能走神？ 她只是想多制造一些关于两个人的浪漫和感动，这样以后想起来也许会觉得很有回忆的价值，而不只有遗憾。 燕山亭恍然间反应过来，继而勾唇一笑，握住她的手，道“妖妖，你这样会出事的” 妖寂“？” 也不知道到底是羞赧还是生气的看了他一眼，妖寂小声说道“山亭，你有本事别在床上欺负我” 燕山亭笑道“不行” 妖寂估计也没料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微微张着唇，有些诧异。 “好了，要回去了吗？今天有些晚了”燕山亭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这个动作做起来十分宠溺纵容。 妖寂沉浸在他的温柔里，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顺着原路返回旅馆，一路走来，妖寂的手在他的温暖下逐渐有了温度，那样的温暖让她舍不得放开。 她想不出未来没有燕山亭的日子她该怎么活下去。 习惯，真的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东西。 妖寂眼底的光沉了下来，那样的失落很容易就让一直关注她的燕山亭注意到。 “妖妖，怎么了？” 妖寂抬起头看着他，少年的绝世容颜当年一次见她便深深的记得。 说来也怪，在冥界时她明明是一个脸盲的重度患者，可见到燕山亭的第一眼，她便再也忘不掉了。 也许，是命运吗？ “山亭，要是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会忘记我吗？” 她的这句话让燕山亭心脏莫名一紧，无端的紧张起来，眉心微皱，轻轻的呵斥道“胡说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妖寂垂眸道“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你。。。会忘记我吗？” 天族忘情水，一旦喝下，忘却情爱，那怕再深爱的人，再见也只会是陌生。 这就是她的顾虑。 她手指拽着自己衣角，燕山亭知道这是她紧张的表现，桃花眼里晕染着心疼，毫不犹豫的伸手，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几乎是用尽全力，他坚定而深沉，宛如发誓般的道“不会！妖妖，我不会忘记你，永远！” 记住自己的朋友，只需要用大脑，用眼睛，而记住一个深爱的人，是用心。 除非他死，否则绝不能忘！ 被紧紧抱住的那一瞬间，妖寂感觉到自己的心定下来了。 燕山亭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作为上位者，他冷漠决断，无人敢对抗，而作为丈夫，他又包容宠爱到让人羡慕。 后来在很久很久以后，妖寂红衣覆身独自一人坐在黄泉，守着八百里曼珠沙华，却很庆幸能遇到燕山亭并曾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星光。 第八十章 还能反攻吗 妖寂和燕山亭的蜜月，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他们倒是潇洒，顾尘过得是水生火热。 他是学金融管理的，家里也是从商，从小耳读目染，但是两年没接触还是有点搞不明白。 其实燕山亭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完了很多东西，剩下的只需要他看一眼确定没问题就行。 花楼站在门口看着顾尘憔悴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山亭真是太狠心了。。。怎么能这样呢” 顾尘不愿意接手家族企业，去做医生也是自己的爱好，而他愿意过来，只是因为当年山亭在他做选择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站在旁边的落千点了点头，结果又听花楼笑出了声“虽然心疼，但是好想笑” 落千“。。。” 是总裁的姐姐没错了。 这一个月里，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的人在研究怎么作死。 住在夏茜家里的妖娆女人看着面前散发出隐隐杀意的血阵，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 忙碌这么久，她的阵法终于成型了！ “这次我就不信你还能跑掉，等你死了，他就只属于我了！” 其实半个月前血阵就已经基本成型，只是突然听到燕氏总裁带自己的妻子去度蜜月，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她只能作罢。 如今听说他们回来了，这个计划自然也开始启动。 女人抬手在身前结印，准备确定一下他们的具体位置。 无声无息的追踪法术扩散出去，很快就覆盖了整座城。 据她所知，原本守护着妖寂，替她遮盖气息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她会很好找。 可是寻找了很久，女人都没有寻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妖寂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不！这不可能！”女人又震惊又愤怒，正准备加大追踪的时候，眼前虚空一晃，直接中断了她的法术。 她一个不查来不及收回，整个人就被反噬的吐出一口血跌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女人脸色微变，感觉到了空气中波动的法术气息，是她都无法匹敌的存在。 “呼！” 一阵风划过，女人面前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袍子的人影，他出现的无声无息，仿佛黑夜中的鬼魅。 而当他转过头，露出引人注意的白色长发时，女人脸色瞬间白了，控制不住双腿跪下去，声音颤抖，似乎连话都有些说不全。 “妖。。。妖娆参见。。。冥王殿下！” 景城国际机场 燕山亭一手拿着行李一手牵着妖寂从飞机上下来，两人皆是气质不凡容颜绝艳，所以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人认出他们就是燕氏的总裁燕山亭以及他的妻子，惊喜之下正要围过去，立刻被一群黑衣人拦住。 “不好意思，现在总裁不接受任何的询问和拍照，请保持距离！” 虽然说着不许拍，却还是有人拿出了手机悄悄的拍了几张，都没有拍到正脸，黑衣人阻止了几下也就没有继续管。 反正总裁说过，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妖寂面对这种场面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山亭，你把我们回来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如果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观，比明星的队伍还壮观。 燕山亭没有反驳，笑道“不这样做怎么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人呢？” 妖寂看着他的神色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是不让人干涉我们的生活吗？” “几个背影不碍事，告诉所有人我对你很好，我们不会分开，更不会离婚，让他们趁早打消念头” 燕山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寂，他默认那些人拍摄他们的背影，但是不让他们拍到妖寂的脸。 他的爱人不应该放在网上被别人评头论足。 燕山亭侧身挡了挡旁边过来的手机镜头，又附身在妖寂脸颊处吻了吻，动作亲昵。 人群被他这个举动爆发了一阵阵的抽气声和赞叹声，这就是男神的秀恩爱现场吗！ 妖寂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多人呢” 山亭喜欢吻她，没人的时候会吻她的唇，有人会吻她的脸，嗯，就没他不敢的时候。 偶尔妖寂也会想，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真实的他？ 燕山亭被她带水的眸子一瞪，目光逐渐灼热，桃花眼眯了眯，仿佛要把她融化，声音撩人心弦，道“节制是不可能节制的，你撩的火，你负责灭” 妖寂“你。。。” 隐隐觉得自己的腰好像开始酸了。 被人群一路目送走远，妖寂回到望卿安，默默的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想思考一下她准备养大的孩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燕山亭在门外连哄带骗都没反应。 “妖妖，这种事也不是说能忍就能忍的，你不是也不抗拒这种事么？” 妖寂不语。 “妖妖，别气了好不好，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出来吃了再气好不好？” “。。。” “妖妖？” 妖寂坐在床上，目光微怔，她莫非是动到了什么开关？当年那个看一眼都脸红的山亭到底去哪了！ 门外，燕山亭还在锲而不舍的敲门，声音一下比一下诱哄。 “妖妖，你出来，今天晚上我答应让你反攻好不好？” 说完，门就被打开了，妖寂定定的看着他，道“你确定？” 燕山亭一把把她抱住，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的腹黑，道“假的！” 妖寂“？？？” 上了个大比当。 水色旗袍的女人披着长发跪在青裁面前，身段瑟瑟发抖，语气也变得格外小心，道“冥王殿下饶命。。。妖娆只是喜欢战神阁下，并没有做错什么” 面对女人的辩解，青裁只抬了抬下巴，道“你喜欢谁我不管，你只需要解释这个是什么？” 他衣袖一挥，地面的血阵浮现出来，一瞬间光芒大放，红光隐现在女人脸上，仿佛连空气中都带上了血腥味。 女人立刻慌了，她原本以为这件事冥王不会管的，毕竟他很早以前就没有管人间，但是这次。。。 “燕妖娆，本王知道你喜欢燕山亭，可你最好记住，若你胆敢伤害慕妖，你知道本王的性格，不会给任何人面子！”青裁看着她的目光冷冽刺骨。 不管怎么说妖寂都是冥界的人，犯了错也是冥界的事，他这人最是护短，怎么会容忍别人欺负自己人，哪怕是天族也不行。 燕妖娆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制作的血阵被毁，心都在滴血，又恨又怨，却毫无办法。 “是。。。妖娆知道了” 青裁听到她的回答，知道她不甘心，冷哼一声，消失在虚空中。 他一走那施加在燕妖娆身上的可怕威压也消失了。 心脏还在因为害怕而剧烈的跳动着，手指用力仿佛能扣进地里，燕妖娆眼里浮现出一抹狠毒 “慕妖，我就不信你总能这么幸运，每次都有人救你，你给我等着！” 为了除掉慕妖她还留了一手，她不会放弃，不除慕妖，她死都不瞑目！ 短短几分钟里，燕妖娆便重新站起来，向着一个地方走去。 此刻的望卿安里，是一室暧昧气息。 伴随着悦耳动听的声音和几声撩人磁性的喘息，久久不散。 “妖妖，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力气反攻吗？” 燕山亭唇角带笑，即使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他看起来也如天神般尊贵。 妖寂的柳叶眼里都是迷雾，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仿佛已经迷失在这场情里，只能不断的发出细微的声音。 悦耳的嗓子此刻变得有些沙哑，带着糯米一样的柔软，又甜又媚，直到人心里去了。 “不要了。。。嗯。。。山亭。。。很晚了。。。” 一个小时前他们明明在看电影，结果就忽然被压在了沙发上。 妖寂很抗拒，但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毕竟她们已经结婚了。 “不行妖妖，现在还早，我说过今晚要打破记录” 容颜倾城的少年附身吻住她的唇，说的一本正经。 如果不是身下继续着动作，也许真的会被他的正经骗了。 妖寂承受着如浪花一般的情，眼里心里只剩下这个少年，这个她唯一爱的少年。 许久许久后，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妖寂半合着眼，乖顺的躺在燕山亭的怀里，累的一丝力气都没有，声音都快哑了。 法术被封后她和普通人无异，别说反攻，不晕都不错了。 燕山亭轻抚着怀里人光滑的皮肤，扯了毯子把她裹住，抱在自己怀里，相比妖寂的疲惫，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累，甚至隐隐带着微笑。 第八十一章 妖妖，我是你的母亲 妖寂以前便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燕山亭这个人结婚以后这么开放和纵欲，他平时明明看起来这么正经。 妖寂忍不住想，原来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似乎有风吹过，妖寂露在外面的皮肤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燕山亭感觉到她的动作，将毯子给她裹紧了些，拍了拍她的背安抚，轻轻问道“冷吗？” 妖寂昏昏欲睡，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回答，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似乎没觉得烫，松了口气，然后被人腾空抱起。 燕山亭把她抱进浴室，看着怀里人白皙脖颈上暧昧的吻痕，是他留下的专属印记，似乎也在表示着这个人，是他的。 燕山亭一时间又差点没忍住。 给她洗好澡，又给自己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他满足的抱着妖寂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妖寂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燕山亭已经去公司了。 耽误了一个月的时候她也知道不能继续怠慢下去，从床上起来，侧头，她突然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 白发披散身后，紫色衣裳用细线绣着底纹，领口的披肩用流苏坠着，整个人带着压迫的气息。 她心脏一跳，诧异了一瞬。 “醒了？”青裁转过身。 “你怎么来了？”妖寂清醒大半，掀开被子踩着厚厚的地毯来到他面前。 青裁的出现让她有些意外，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妖寂已经想了一万种他来人间的原因。 该不会是来抓她回去的吧？如果是这样，她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青裁凝视了她一会，道“你现在随我回一趟冥界，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妖寂疑惑问道“什么事？” 青裁没有回答，直接抬起手撕裂了空间，道“我不会强迫你留下，但是我可以送你回来”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青裁已经不会试图说服了。 因为。。。会有人能说服她的。 冥王的保证，妖寂即使再抗拒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点了点头。 “好，我换个衣服，很快” 冥界，三途河 妖寂原本以为冥王会带她去黄泉或者冥王宫，直到她脚踏到实地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这里。 三途河畔似乎和她之前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彼岸花海，破旧的小屋，但是似乎多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妖寂还在思考，青裁已经转头对着屋子唤了一声“阿辞，妖妖来了” 没一会，穿着白衣带着白纱斗笠的阿辞便缓步走了出来。 妖寂那时候忽然明白，原来是阿辞叫她来的，可是她们也不是很熟。 青裁叫出阿辞以后便站在了旁边。 妖寂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还是向着阿辞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妖妖”阿辞的声音依旧冷漠，但是在这冷漠下却多了一抹温柔，道“很抱歉打扰你的生活，可是有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了” 她偶然间算出了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再不说也许就没有办法说出了，于是她拜托青裁把妖寂带来。 妖寂看着她遮面的白纱，以前她可以通过天赋技能看到阿辞真面目的时候，隐约觉得不应该这么做。 现在她法力气息被封，她却很想看看她白纱下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想说什么？”她问。 阿辞面纱下的唇微微抿起，转身道“你随我过来吧” 妖寂疑惑的皱了皱眉，跟着她进了屋子。 门被关上，青裁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满天的黄沙吹动他白色的发，无端的有些落寞。 阿辞，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了。 屋子里和外面看到的一样，外面看起来有些破败，里面却干净的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一张桌子一张床，连凳子也都是一个。 阿辞伸出手，一株幽蓝色的彼岸花出现在了她手中，流光溢彩，仿佛每片叶子都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光。 这熟悉的气息。。。 “妖亦？！”妖寂快步来到那株彼岸花的面前，明显有些诧异“他怎么会在这？” 阿辞怜爱的道“阿亦之前受伤陷入沉睡，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醒，这次，你带着他去人间吧” 妖亦受伤了？ 妖寂把那朵幽蓝色的彼岸花接过，那花似乎认识她，晃了晃花瓣，像在和她打招呼。 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妖寂问道“他。。。为什么会受伤？” 原本那次燕山亭和她求婚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妖亦，本以为他只是出去后忘了回来，没想到居然是受伤了。 阿辞轻叹一声“他不会想让你知道的，可是我想告诉你，他是为了保护你被道士伤的” “什么？道士！”妖寂大惊。 妖亦和妖寂同血脉，双生花，性别不同，气息确实同一种，他对妖寂有一种天生的喜爱和依赖，就像人间的血缘一样。 妖寂之前就被道士追杀过，现在听闻道士伤了妖亦，她怎么会不生气？ “又是他们！阿辞，谢谢你告诉我，妖亦为我受伤，我虽不能让他恢复，可是这笔账，我记下了！” 妖寂眼底划过血色，总有一天，她会杀了那些打着正义旗号却滥杀无辜的道士，也算是为她，为妖亦讨个公道。 阿辞顿了顿，又道“其实不仅仅这件事，我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个，是关于，你和燕山亭的” 这句话引起了妖寂的注意，问道“山亭怎么了？” 阿辞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道“妖妖，听说你和燕山亭结婚了，你真是糊涂，作为轮回接引之花，你怎么能和天族的人在一起？妖和神差太大了，世人能接受，天族也不能接受！别再执迷不悟了，回冥界吧” 她的话其实没什么错的，只是妖寂早已经决定将错就错下去。 “阿辞，你这是什么意思？”妖寂的语气冷了下去，道“你难道也和所有人一样想阻止我吗？抱歉，不可能，此生我发过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不会抛弃他，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 阿辞震惊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你和燕山亭，你们。。。。” 她们结婚了？怎么会这样！没人告诉她，妖妖怎么能这么任性！ “不行，你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你别去人间了，忘了燕山亭，他不适合你！”阿辞抓住妖寂的肩膀，语气很急切。 妖寂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皱着眉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们。。。也只是第二次见面吧” 正常人会对一个见面两次的人这么关心吗？纵使妖寂很聪明也不能理解阿辞现在做的是为什么。 阿辞闻言立刻松开她，道“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再和燕山亭在一起了，答应我，回冥界，永远不要去人间！” 看阿辞冷静下来依旧说着这种话，妖寂不知道怎么生出一种抗拒的情绪。 “我凭什么听你的？”她声音冰冷，道“这是我的选择，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不后悔，我和你只是认识，你别管我的事” 留下这句话，她便要走，连妖亦都忘了。 她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告诉她要放弃山亭，离开山亭，可是却没有人想过她愿不愿意。 她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吗？ 命运是什么，什么是命运，如果他们之间注定是悲剧，为什么要让她们相遇？ 就在妖寂走到门口的时候，阿辞的声音再次传来“等等！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了吗？” 妖寂满腔怒火皆被这句话熄灭，身体僵了僵，手放在门上缺没有走出去，眼底有些挣扎。 母亲这个词对别人来说很亲切，可是对她来说很陌生。 在冥界的一千多年，她从未见过自己那所谓的母亲，所以当有魂魄说起亲情的感觉时，她是疑惑且愤怒的。 疑惑的是那个被所有人羡慕的亲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很多人都在怀念。 愤怒的是那个抛弃她，一直没有出现过的母亲到底是谁。 她真的很想问问她的母亲，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为什么还要在生下我以后抛弃我？ 妖寂握紧手指，转身问道“你认识她？” 阿辞说“是” “她在哪！”这次轮到妖寂着急了。 阿辞停顿了一下，手指慢慢伸向头顶的斗笠。 斗笠下连着遮面的白纱，取下斗笠，就代表着她要把真实的面容告诉妖寂。 那一瞬间，妖寂忽然有些不想知道，可她没有，只能盯着那面纱。 面纱取下，一张和妖寂有七分相似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挑却清冷柔和的丹凤眼，无论怎么看，两个人都是有关系的。 妖寂身子一颤，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 阿辞和妖寂唯一的不同便是，妖寂是绝色中带着勾人的魅惑，若不是她气质清冷漠然，如雪莲青松，简直就是勾人的狐狸。 而阿辞是完完全全出尘绝世，如九天仙女，纯洁无瑕，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唯一的缺陷是她左脸有一道大概五厘米长的疤痕，像是很久前就留下的。 她眼眶微红，眨眼间滑下一道泪痕，嗓音温和带着痛苦，道 “妖妖，我是你的母亲。。。” 妖寂大脑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艰难的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第八十二章 我想见见你的妈妈 阿辞深吸一口气，将斗笠放在桌子上，轻声道“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你觉得很奇怪吧，对不起妖妖，我就是你一千年都没有见过的母亲，我叫妖辞。。。” 阿辞说完这句话，妖寂像是忽然清醒过来，后退几步，摇着头，道 “不，不是，你不是！我没有母亲，你也不是我的母亲！” 这个人从小抛弃她，不管她，为什么现在要来阻止她的决定？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不会承认的！ 阿辞看到她的抗拒，心里着急的去拉她的手，道“妖妖，真的是你母亲，当年我离开是有苦衷的，我现在也不是来求得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和燕山亭在一起，他。。。” “你闭嘴！”妖寂甩开她的手，红着眼吼道“我不承认你，你也不是我的母亲，如果你只是对我说这个，对不起，我不想听！” 说完，她不顾阿辞的阻拦，冲出了屋子。 青裁见妖寂红着眼睛冲出来就知道这是谈崩了，抬头看到阿辞站在屋子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青裁，你送我回去吧”妖寂来到他面前，压抑着说道“我不想待在这里。。。” 青裁收回目光，说“好” 人间，望卿安 妖寂沉默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望着门口发愣。 她其实不是很能接受一些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寻找了这么久的亲生母亲。 既然她曾经放弃了自己，那么为什么不一直放弃下去呢？为什么非要现在告诉她。 妖寂有些乱。 阳台外面，一道黑色的影子站在那里，青裁送她回来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也许是怕她出事，便在阳台守着她。 他本来想替阿辞说两句，但是想来妖寂听不进去的。 那一千年来，妖寂也问过她母亲去哪了，他无法回答，只说终有一天会相遇，后来妖寂再也没有问过。 青裁在这里，妖寂知道，她并没有看到人，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还在。 她侧过头，向着外面轻声问了一句“青裁，你知道阿辞是我母亲的事吗？” 青裁现出身影来到客厅里，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你大可不必纠结，你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只是我想你应该有别的事情要问清楚，也许你可以和她坐下来谈谈，这并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妖寂叹了口气，她只问了一句话，青裁怎么说了这么多。 “我知道了，你走吧，我没事” 这么光明正大赶冥王走的，妖寂还是第一个。 青裁无奈，却也没有逼她，道“你一个人在人间注意些，如果处理不好就找鬼儿” 他指的是燕妖娆的事情，如果那个人不知道收敛，他想自己有必要去九重天走一趟了。 青裁转身的时候，他听到妖寂说了一句“谢谢” 空间晃动，冥王重新消失在人间。 妖寂陷入自己的沉默中，不管阿辞如何，起码青裁，鬼儿和十七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在照顾的。 她不能因为阿辞而迁怒他们。。。 想着，她给山亭打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起，传来少年磁性的声音“妖妖？” 妖寂说“山亭，我想去见见你的母亲” 燕家 燕山亭打开车门，妖寂从里面下来，道“其实你不用特地陪着我过来的” 燕山亭拉着她的手进去，道“不陪你一起来我不放心”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你找她做什么？” 他一直以为妖妖不会在乎燕玖的，毕竟她从没提起见家长的事情，说起来，他也没听妖妖说起她的母亲，今天以后他去拜访一下自己的丈母娘。 妖寂眼眸微沉，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山亭从小过得什么日子她知道，燕玖作为一个母亲始终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妖寂一直很不能理解，阿辞没有陪伴她，但至少不像燕玖那样对她。 这次来，第一她想见见家长，二来，她想知道燕玖这么恨山亭的原因。 燕家客厅依旧是富丽堂皇的模样，极具世家的高调与奢华，只是没有人在，显得有些过于安静和没落。 妖寂问了一句“山亭，其他人呢？” 她本意是问那些管家和仆人，燕山亭却会错了意。 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道“妖妖，别在提我父母了，她们在我心里一个是真死了，另外一个，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 妖寂没有解释，连忙道“抱歉，我不问了，你别难过” 燕山亭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刚刚想安慰，老管家端着茶水走出来，笑着道“小少爷，喝茶，您是来看夫人的吗？这位是？” 第一眼他看妖寂只觉得这个女生很干净很漂亮，只是不知道是谁。 断网好几年的老管家至今仍然不知道燕山亭已经结婚的消息，但是就算妖寂不提，燕山亭也会抽空带她回来看看。 燕山亭搂着她的肩膀，道“季叔，她是慕妖，我的妻子，妖妖，这是季叔，我的家人” 偌大的燕家，也就季叔这个老人家算得上家人。 妖寂微微点头笑道“您好” 对燕山亭好的人，妖寂也主动把他归类为自己人。 老管家恍然大悟，先是对于燕山亭结婚的消息表示开心，仔细的看了妖寂，问道“你们来看夫人吗？” “对，她现在在哪？” “在楼上，我去花园打理一下，少爷你们上去吧” 老管家离开后，妖寂附在燕山亭耳边说道“你说季叔是不是不喜欢我？” 刚才听到他们结婚，老管家有些意外又有些凝重，看了妖寂一眼就挪开了，很明显的不太想搭理，燕山亭也看出来了。 在他眼里，妖妖可爱，干净，温柔，世间美好都和她有关，按道理说季叔不应该不喜欢。 他安抚道“妖妖，季叔是长辈，他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我突然结婚的消息，我后面会和他说的，别担心” 他把所有的误会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妖寂知道他不想自己和管家有隔阂，倒也没有继续问了。 她本来也不甚在意，别人于她无关，她只是怕燕山亭为难。 他们在房间里见到了燕玖，那个一直以来都凌厉优雅的妇人在大权旁落以后憔悴了很多，她坐在窗边的躺椅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脱下昂贵的旗袍穿着普通的居家服，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她看到燕山亭情绪有些激动，立刻坐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开口便是沙哑的嘲讽 “燕山亭，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想起你妈妈还在家里，知道回来让我原谅你了？” “你想多了”燕山亭牵着妖寂的手紧了紧，冷声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如果不好我就放心了” 话一出，妖寂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燕玖被噎了一下，愤怒的目光落到旁边，道“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燕家？我允许你进来了吗，把她赶出去！” 即使被自己儿子关在了家里，失了权势，燕玖依旧是那个强势的燕玖，从未改变。 妖寂没有搭理她，只看着燕山亭，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待会” 燕山亭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她就是个疯子。。。” 妖寂一笑，道“她是疯子，我可不是，放心，她动不了我的” 燕山亭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妖妖想做的他从来不会拦着。 “你小心一点，我在外面等你” 送走了燕山亭，妖寂面对着愤怒的燕玖，从旁边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熟练的仿佛自己家，慢悠悠的开口道 “给你介绍一下吧，我叫慕妖，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你儿媳妇，名正言顺的那种” 山亭不喜欢燕玖，所以她也不喜欢，但是她有必要说清楚她和山亭的关系。 儿媳妇那三个字让燕玖彻底愣住了，喃喃道“你们。。。结婚了？” 妖寂点了点头，勾唇笑道“山亭没有娶你的内定人选，因为他和我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你不知道” 这番话对燕玖来说简直就相当于挑衅，妖寂原本以外她会大发雷霆，结果并没有，她似乎很平静，道“怎么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我怎么不知道？” 妖寂看着她一个人喃喃自语，只感觉她这个反应不正常。 山亭前十九年的记忆里，燕玖是一个很暴躁的人，但凡事情不顺心就会发脾气，山亭是唯一一个离他近又不会反抗的人，所以她经常对山亭非打即骂。 妖寂不认为仅仅只是把她关在家里就可以让她认清自己的错误，燕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罪孽。 这种人只配永生永世待在忘川河里喂怨灵。 第八十三章 小时候的山亭 燕玖看着坐在那里安静凝视她的妖寂，长发披散下来，身影纤细，眼眸干净明朗，而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纯净无害的人此刻笼罩在阴影里，无端的给了她一种压迫感。 她抬了抬下巴，道“慕妖是吗？过来” 她这种带着命令的语气让妖寂很不舒服，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话，况且这个女人她本来也不喜欢。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或者你可以选择自己过来” 燕玖一愣，捏了捏扶手，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妖寂展颜笑道“我猜你是想说山亭的事” “哼，你还挺聪明”燕玖见她不动便也没管了，重新躺了下去，等着妖寂问，然后她就可以摆出姿态。 妖寂手指支着下巴，笑道“真是一个愚蠢的可怜虫，你不会觉得我需要从你这里了解我的丈夫吧” 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气死燕玖，话都是挑难听的说，燕玖显些没绷住，过了几秒才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不可能承认你，我中意的是夏家，放眼整个景城，只有夏茜的大小姐身份才配得上山亭，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想攀龙附凤的人，劝你趁早离开，只要我活着，你就进不了燕家的门！” 妖寂眸光微冷，她并不在乎燕玖的态度，山亭和她已经结婚了，燕玖的态度根本不重要。 动作洒脱的靠在椅子背上，妖寂抱着胸道“你承认不承认不重要，山亭没有选择夏茜说明他眼光不错，你有这精力打算还不如思考一下未来死了骨灰洒哪，否则连死了都是浪费土地” “你怎么说话的！”燕玖气恼的站起来，尖锐的叫道“山亭怎么会娶你这种女人当妻子，我要让他和你离婚！” 燕玖之所以这么狂妄，是因为她一直觉得燕山亭不会真的不管她，毕竟她是山亭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是现在他突然说自己已经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便只能在妖寂这里找找长辈的存在感。 看着燕玖因为长期发火而长满皱纹的脸，那与山亭有些相似的五官变得格外丑陋，全然没有贵妇的风采，妖寂目光里满是怜悯。 “你不承认我，我也不承认你，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燕玖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 妖寂不语，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身影蹁跹，从阴影处来到光明压迫感只增不降，宛如鬼魅般的气息围绕在周围，微眯的眼底划过一抹幽深而诡异的红光。 她并没有掩饰，燕玖清晰的看到了。 饶是她纵横商场多年，见到那双诡异的眼睛也害怕起来，却还是强趁着说道“你可想清楚，我是山亭的母亲，若是他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一定不会放过你！” 妖寂笑道“那又怎样？” 她勾唇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微笑，俯身轻抚女人的脸，带着诱惑的气息，道“你要是死在这里，最多算是气火攻心，一个从小对他不好的妈妈和他最爱的妻子，你觉得山亭会选择你还是我？” 末了，她又道“再说了，一个死人能说什么话” “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燕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很轻易就被妖寂按住，动弹不得。 高傲的燕玖此刻彻底慌了，妖寂却浑然不觉，白皙的指尖细细的划过这张和山亭有些相似的脸。 这么精致的容颜怎么能出现在燕玖的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好歹你也是山亭的母亲，虽然你做的那些事确实过分，我也不会直接让你死在这里”妖寂顿了顿，又道“我是一个好人，当然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下一秒，燕玖的目光逐渐空洞，妖寂眼底的红光出现在了她的眼里，眼里出现一朵泛着盛开的红色彼岸花！ 花妖的天赋技能之一，摄魂。 妖寂想知道燕玖曾经对山亭做的什么事就只能这么做。 她法术不够，也是第一次用这个技能，只能先让燕玖意志松动才好攻破。 她来到背后，将手放在她的头上，空灵悦耳的嗓音宛如人鱼在吟唱 “让我来看看，你的生平” 不过十几秒，燕玖的生平便被全部翻了出来呈现在妖寂面前。 直到最后，妖寂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竟然不知道山亭曾经过得都是那样的日子！ 回忆里，那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小少年，脸上和衣服上都粘了灰尘和脚印，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身影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眼眶通红，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害怕与畏惧，仿佛小兽般的细小呜咽声音在湿冷的地窖里回响。。。 这个画面令人心碎。 这是小时候的燕山亭，那个时候进地窖就已经是他的家常便饭，燕玖不顺心的时候就会把他关在里面，一关就是三四天。 不给他吃饭，只给他水，不许他哭，哭就用鞭子打他，用脚踹他。 被抽过一次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哭了。 而等燕山亭再大点，燕玖便时不时搬出自己是母亲的说辞强迫他做这做那，不听就扇耳光，一边打一边骂，妖寂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已经觉得心疼，燕玖作为一个母亲怎么下得去手？ 更别提妖寂第一次见到燕山亭时他身受重伤的那回，其中也有燕玖的手笔，她不想燕山亭活着，怕影响自己的大权。 只是后来燕山亭父亲的股东闹起来，她怕出事才没有继续动手，但一直都是小动作不断。 想到山亭小时候的遭遇，妖寂对于燕玖唯一的一丝怜悯也没有了。 摄魂术撤出，燕玖眼底的空洞消失，人也清醒过来，冲她大叫道“你做什么了？我是山亭的妈妈。。。” “啪！” 妖寂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燕玖被抽飞了出去，像曾经很多次她对山亭时的那样。 她仿佛破布一般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妖寂心里已经被怒火占据，令人感到绝望的气息再也压制不住。 她来到燕玖面前扯着她的头发提起来，任由燕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只发出尖锐的叫喊“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妖寂拖着如死物一般的燕玖来到窗口，把她推了过去，让她半个人都吊在外面。 燕家别墅的二楼就像是普通楼层的三楼，因为建筑是采用的中欧结合，吊顶比较高，外面是花园，从这里摔下去，不会死，最多残废。 妖寂双眼微红，里面翻腾着浓浓的暗沉与疯狂，那些记忆让她心疼，也让她恨上了燕玖。 燕玖的身体一大半都在外面，惊恐之下只能抓住妖寂的手臂，大喊着“你放开我，摔下去我会死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妖寂忽然这么狠，只是那一瞬间她真的感觉到了杀意。 这个女人。。。想杀她！ “死？”妖寂冷冷一笑，道“你想的美！” 山亭从小受得那些苦痛和不公平待遇都是燕玖给他的，妖寂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解脱。 燕玖害怕的直摇头，妖寂从桌子上抓起了一把修眉刀，冷静说道“山亭不报复你是他大度不计较，可我不一样，我记仇，他做不了的事，我替他做！他下不了的手，我替他下！” 修眉刀贴着燕玖的脸，狠狠一拉，伴随着惨叫声血流如注。 修眉刀并不锋利，只是她被怒气冲昏了头，所以力气也变大了。 看着燕玖捂着脸瘫软在地，那张脸终于不再像山亭了。 燕玖躺在地上不断发出惨叫，因为疼痛扭曲的五官使她看起来格外吓人，鲜血淌了一地，染血的修眉刀落在她身边。 妖寂冷笑道“燕玖，恶人自有天收，你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就算现在去死也弥补不了你的罪孽” “不过你放心，未来还长呢，你会感觉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死有什么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自从妖寂知道燕玖对燕山亭做的那些事以后她唯一的怜悯也随之消失。 第八十四章 你不能做的事我替你做 妖寂见时间差不多了，给她止住了血，但是那道丑陋的伤口会一直存在于她脸上，即使死了也不会消失。 这是她给的惩罚。 打开门，燕山亭见她出来，连忙拉着她看了看，问道“妖妖，你没受伤吧？” 妖寂周身可怕气息在看到门口少年一脸担忧的时候如潮水般褪去。 “你太小看我了” 在燕玖面前宛如疯批的妖寂，此刻乖的像一只小奶猫。 里面的动静燕山亭全部都听见了，门其实没有这么隔音，妖寂的声音，燕玖的惨叫，他全都知道，但他没阻止。 燕玖是罪有应得，妖妖维护他，他很开心。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燕山亭摸了摸她手感极好的脸，仿佛没有看到躺在地上宛如死人一般的燕玖，拉着她往楼下走去。 妖寂道“处理点事情比较废时间” “那现在处理好了吗？” “好了” “下楼吃饭吧，季叔做了一桌子菜，我点了你爱吃的”燕山亭微微一笑，语气纵容。 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燕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燕山亭和妖寂一起下了楼，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样，她把山亭一个人丢在漆黑潮湿的地窖里，不顾他的哭喊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绝望，恐惧，害怕，燕玖终于体会了一遍当初燕山亭所体会的。 饭桌上，季叔站在一边，妖寂和燕山亭对面而坐，中途，妖寂忍不住问道“山亭，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可以确定山亭看到了燕玖狼狈的样子，为什么他不问她这么做的原因呢？ “问什么？”燕山亭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好好吃饭，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妖寂“。。。哦” 季叔道“小少爷，这个点了，夫人还没吃饭，要不要我带点饭菜上去？” 燕山亭曾经把燕玖留在家里的时候说过“照看好她”，于是季叔一直秉承这句话，吃的用的从没缺过她。 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不用了季叔，你是管家不是佣人，她饿了自己知道下来” 燕玖惜命，不可能自己寻死，况且，妖妖也不喜欢她。 听到燕山亭这么说，季叔了然。 自从燕玖嫁到燕家第一天开始季叔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后来燕山亭父亲去世，她掌权，小少爷没少被她打骂，季叔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次都偷偷的去看燕山亭，给他包扎伤口，送吃的。 燕玖落到如今这个田地季叔乐见其成。 那天回去以后，过了半个多月，燕山亭接了个电话，回来对妖寂说“燕玖疯了” 妖寂微微一愣“好好的怎么突然疯了？” 她确实不喜欢燕玖，但没想她出事，做的那些也不过是惩罚，她想留着她的命。 燕山亭闭了闭眼，坐回沙发上，沉默着仿佛自言自语的道“疯了也好，疯了，就不会继续祸害别人了。。。” 他隐藏的很好，但妖寂还是看到他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悲伤。 那到底是他的妈妈，是他唯一的有血缘的亲人。 她从未和燕山亭说过自己知道他小时候的遭遇，虽然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但他这么骄傲的人不会想从自己爱人的嘴里听到自己不堪的曾经。 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来到燕山亭面前，伸手抱住他。 少女温柔的嗓音合着淡香袭来，驱散了燕山亭不少的阴霾。 妖寂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道“山亭，如果你不想再见到她可以告诉我，你做不了的事，我帮你做” 妖寂不想看到山亭为了燕玖那样的人不开心，所以，若是燕玖死了。。。 她眼底划过一抹杀机。 燕山亭叹了口气把她抱紧了一些，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没想到她那样的人有一天也会是这种下场，而且。。。” 他执起妖寂带着戒指的那只手，笑道“现在有你在我身边，其他的并不重要” 妖寂是燕山亭在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救赎，他从未怀疑过她来到自己身边的企图。 妖寂看着他垂眸微笑的侧脸，恍惚了一瞬间。 “我会一直陪你的”她与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十指相扣，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燕山亭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他关着燕玖不杀就已经是仁至义尽，未来她如何，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他有燕氏，有信得过的朋友，有爱他的妖妖，以后他们还会有孩子，这样的日子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妖寂窝在他怀里，身上的淡香逐渐抚平了燕山亭最后的一丝焦虑，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等日落西山，等冬去春来，等尘埃落定，她们沧海桑田，碧落黄泉，都不再分开！ 又过了一个月，燕山亭在季叔的询问下找了个日子带着妖寂回了燕家。 妖寂虽然很想问为什么，可是她看着燕山亭略带阴霾的脸色还是没有问出来。 季叔在门口等着，叫燕山亭牵着妖寂进来，道“小少爷，按照您的吩咐把夫人关在了房间里，阳台加固的很好，不会有事” 房间里尖锐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包括床角都被泡沫包起来了，想来也是怕燕玖想不开寻死。 燕玖哪怕疯了也不能送去精神病院，作为燕家的总裁母亲，上任执行董事，她将永远留在这个房间里，直到她死。 “妖妖，你在这里等我一会”燕山亭将她带到客厅就松开了手，看样子是想自己一个人上去。 妖寂对他笑了笑，道“没关系，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燕山亭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转头说道“季叔，麻烦热杯牛奶给妖妖” 安排好以后他才抬腿往楼上走去。 他之所以做这一切，就是想告诉季叔，在他心里妖寂的地位非比寻常，也是变相的警告。 季叔定了定心神，端了牛奶过来放在妖寂面前。 妖寂说了一句“谢谢”，冷不丁的听到他问“少爷很喜欢你，你是哪个家族的小姐？” 妖寂不看他，摇头道“不是” “那少爷怎么会娶你？这不合规矩”季叔老脸皱成一团，似乎是想不明白。 妖寂道“大概是因为爱情吧” 大户人家都讲究门当户对，可是碍不住她认识燕山亭的时间早，而且他最先动心的人是她，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 季叔一副“我不李姐但是不能这样”的表情，妖寂放下牛奶带着微笑问道“您是对我有什么成见吗？” 季叔对上少女的眼眸，并不避讳的点了点头，道“少爷身份尊贵，娶的妻子起码也应该是哪个世家的大小姐才算门当户对” 妖寂故作沉思，问道“那您觉得夏茜配得上山亭吗？” 第八十五章 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 “夏茜？”老人家冷冷一笑，沧桑的语气里带着鄙夷“那个女人根本不喜欢少爷，只是占有欲在作祟！我好歹活了几十年，见过的人比她走的路都多，就这还想进燕家的门，笑话！” 妖寂点头，季叔不喜欢夏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不过。。。”季叔画风一转，对妖寂道“她配不上少爷，你也配不上！” 妖寂“。。。”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杀人犯法。 然后还有一个声音说：它说的对。 季叔见妖寂面色不愉，挣扎半晌还是说道“你对少爷很好，只是家室差了些，如果少爷真的喜欢你，哪怕公之于众也好说些” 妖寂眉目清冷，道“我不喜欢暴露在公众面前，山亭也知道，您的建议并不成立，我始终相信感情是相互的，您也不例外” 感觉到燕山亭要出来了，妖寂站起身，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和山亭的感情用不着别人的肯定，您喜欢我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对您恭敬只是因为您对他好，也是他的亲人，仅此而已” 季叔一愣，楼上传来响动，燕山亭下来了。 他用帕子细细的擦了擦手，神色很平静，似乎刚才见得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妖寂收起对季叔的情绪来到他面前，唤了一声“山亭” 燕山亭低头，看到她眼里的担忧，毫无波动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温柔，将帕子丢在垃圾桶里，轻声道“没事” 季叔站在旁边也看到了燕山亭眼底的温柔之色，一时间有些了然。 看来少爷是真的动了心，也对，他们既然能结婚说明少爷肯定是想和她一辈子走下去。 季叔从小看着山亭长大，小时候被燕玖荼毒导致变得冰冷又不近人情，沉默起来好几天都不会说一句话，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时候要不是刺骨的冷就是漠然和蔑视。 那个时候，燕山亭就是一个扎根在黑暗深处的人，从来没有对人露出这种温柔的神色，好像整个人都明媚生动了起来。 只希望这个女生可以一直作为少爷的例外，让他的情绪更平缓一些。 “季叔”安抚好妖寂，燕山亭平静的道“我们先走了，还拜托您看好燕玖” 季叔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少爷” 回望卿安的路上，燕山亭见妖寂皱着眉情绪不高，开口问道“今天和季叔相处的愉快吗？” 妖寂道“还。。。算愉快” 山亭在晚几分钟下来就等着给这位爱说实话的老人家收尸吧，她看起来难道像是好欺负的样子吗？ 看着妖寂咬牙切齿的样子，燕山亭忍不住低声笑了笑，道“季叔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没有恶意” 大概想想他也能猜到季叔和妖妖说了什么，之前打电话他说过这个问题但显然季叔还是没往心里去。 燕家并不是他的家，以后少去就好了。 妖寂“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怎么这么说？”燕山亭开着车分不出神看她，只放低了声音柔声道“你嫁的人是我，我觉得好就好，在我心里你无可替代，非要说的话，也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门当户对么。。。她在冥界上有青裁和执法者撑腰，下有鬼差和孟婆的照顾，也是小公主一样的人物，怎么就配不上山亭了？ 不过战神燕山亭她确实配不上。 到家后，燕山亭忽然说道“妖妖，你的家人我还没见过呢，你和我结婚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提起家长，妖寂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了阿辞，顿了顿，道“我不知道她算不算我的家人，也许是算的，但是我之前没有见过她，算起来也就只见过几次” 燕山亭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她。 妖寂坐在沙发上，头发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白皙的手指微微绞着，纤瘦的身影透露着一股无助和纠结。 燕山亭几乎立刻就心疼了，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磁性的嗓音带着心疼。 “妖妖，我不会勉强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护着你，我就是你的家人！” 最好听的话无非就是这一句了吧，只要待在我身边我就能护着你，我就是你的家人。 妖寂长长的出了口气，闻着他身上令人沉迷的檀香味，心里放下了芥蒂，慢慢道“我是冥界的花妖，我母亲也是” 妖寂愿意说了，燕山亭松了口气，安静的听着。 “其实那次回去的时候是第二次见她，第一次还在更早以前，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 妖寂眼里晕染着迷茫，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山亭，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她到底是一个多么绝情的人，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 “那天我知道其实她一直在我身边，只是不告诉我也不出现，从前有人说起过她的模样，可是时间太久，我已经忘了” “后来那次见面我才发现她的脸对我来说特别陌生，哪怕我们长得确实很像，但是对于一个习惯了孑然一身的人，应该不能很快接受吧” 阿辞说自己有苦衷，但说起来，活在这世间谁又没有苦衷呢？ 她爱山亭，所以不愿离开，阿辞却用自己的身份逼着她离开，且不说她是不是为了她好，她不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又凭什么要自己替她想？ 这段感情里要付出什么代价妖寂早就不在乎了，阿辞没有立场阻止她。 “山亭，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落下最后这句话，妖寂感觉燕山亭身影僵了僵。 他看着怀里的人，道“被父母抛弃，但是我们遇到了彼此，也算幸运” 燕山亭温柔的安抚让妖寂从迷茫里走出来，勾了勾唇，道“嗯，很幸运” 可以说这漫漫的一千多年时间里，燕山亭的出现也成为了她唯一的救赎。 他们被父母抛弃，被命运抛弃，可他们遇到了对方，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八十六章 我们合作 秋水过后便是寒冬，雪花纷纷扬扬，树叶被雪花替代，路面染上了白，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一些，到处都是裹得看不清面容的人。 来着暖气的家里，妖寂趴在沙发上计算着天劫的日子，越发惆怅。 她法力被封以后并没有发现燕山亭劫数提前，但就目前来看离他们也不远了。 对于他们彼此的未来，妖寂一直尝试化解之术，却也从未看透，更别提解决。 “妖妖？”燕山亭端着热牛奶出来看到她惆怅的样子不由得奇怪，问道“怎么了？最近看你总是不开心” 妖寂看到他，立刻从沙发上下来，三两步跑过去抱着少年劲瘦的腰，道“好烦啊，最近太无聊了” 燕山亭单手抱住妖寂防止她滑下去，另外一只手把牛奶往旁边一放，道“前几天不是约了江颜出去玩么，虽然她出国了但是你也可以和她视频” 这几个月江颜一直在忙着毕业考，前几天她考完约了妖寂出去，两个女生的聚会，说什么也不愿意带燕山亭。 燕山亭大权收拢以后又带领拿下几个棘手的项目，彻底扭转了燕氏那些股东的心思，得了空就在家里陪妖寂。 或者冥冥中，燕山亭也感觉他和妖寂的时间不多了，格外珍惜这短暂的幸福。 妖寂记得那天聊天，江颜略带伤感的说“我妈妈给我说家里公司缺一个设计部的经理，但我不想去” 妖寂一愣，问道“这不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吗？” 自己家里的公司有空余职位，而且职位不低，和专业对口，为什么要拒绝？ 江颜搅动着手里的咖啡勺，垂眸道“或许我想出去看看，也许能有什么新的灵感也不一定。。。而且敛未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再在这个城市里带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敛未离开太久了，久到江颜已经记不起时间，也开始模糊他的样子，可是他当初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还记得。 “如果能回来，我一定娶你” 他什么时候回来？江颜不得而知。 妖寂看着她眼里浮现的坚定神色，知道她是想起了敛未，心里有些酸酸的，道“敛未走后你就没安定过，提前毕业，外出工作，下一步你还想做什么？” 江颜笑了笑，道“说实话，我很迷茫，敛未曾真实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忘不掉他，所以只能尽可能离开，妖妖，你能明白我的，对吗？” 妖寂点了点头，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山亭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她也很难接受。 况且，江颜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罢了。 妖寂端起饮品杯和她轻碰，道“如果这是你所期待的，那么我祝你一路顺风” 没过多久，江颜便坐着飞往意大利的飞机离开。 妖寂去送她，登机前，江颜抱了抱她，说 “照顾好自己，敛未曾让我照顾你，但是你已经有了山亭，就让他照顾你吧，我相信他会做的比我好的” 妖寂无端的有些难过“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会的，下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再见” “再见” 妖寂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窝在燕山亭的怀里，问道“你说为什么江颜会选择离开呢？难道你们人类都是这样想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燕山亭至今听到妖寂说“你们人类”这四个字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道“有些人感情浓烈，像夏天结束后的那场雨，有些人感情淡薄，像冬日落下的第一场雪，但是他们都在按照命运的安排走下去，若有缘分，终会再见” 妖寂眨了眨眼，抬头问“你也相信所谓的命运了？” 燕山亭低头轻吻她的唇，道“我不信命运，因为我只信你，妖妖。。。” 天族 今天司命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身红色丝绒旗袍，披着同色纱织披肩的女人坐在司命对面，她叠着腿，抬着下巴，容颜虽然比不上妖寂却也极美，不过眉宇间带着丝丝的高傲与阴森，有些破坏那种美。 “司命，你可想好了，得罪我爹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若你不说出慕妖的位置，别怪我不客气！” 这番话在司命看来简直是出言不逊，哪怕他融合了敛未那般好的性子也直接沉了脸。 手中的杯子“啪”的放下，他冷冷的看向女人，道“你想怎么不客气？” 女人冷哼一声，道“我爹爹是什么人你自然清楚，别废话，快告诉我！” 上次被冥王破坏的血阵她一直在想办法修复，可是过了这么久依旧没修复完全，思来想去只能找上了司命。 司命掌控了整个天族秘术，有事找他准没错，况且他知道慕妖的下落，战神这件事就是司命负责的。 但是前几天她来的时候连司命面都见不到，这几天见到了司命又不肯说。 她从小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看司命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生气。 司命知道她想做什么，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看到妖寂有事。 女人见他油盐不进，气的站起来一巴掌拍上桌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命眼眸一凝，直接挥袖把人丢了出去，在风中轻飘飘的留下一句 “有事让你爹来找我，否则就滚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 司命只属于帝君座下，效忠的也只是那个位置而非个人，其他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女人的威胁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女人惊呼一声，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在门外了，虽然没有受伤，可她还是记恨上了司命，恶狠狠的踢了一脚大门，道 “司命你给我等着！到时候可别哭着要告诉我！哼！” 司命坐在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冷笑道“这么大人了还学小孩子告家长，真是唯女人中的小人难养也” 女人名叫燕妖娆，是上任帝君的侄女，说是旁系，倒也受宠。 只是不知道怎么就看上自己表哥了。。。 司命移步来到内室的巨大水晶面前，上面播放的赫然是燕山亭和妖寂相处的时光。 两个人在一起看书，做饭，漫步，亲吻，对视时眼底流转的幸福让司命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有人陪，真好” 很轻的一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 离开司命殿的燕妖娆并没有回去找她的爹爹。 她下凡想杀了妖寂的计划只是她自己想做的，若是告诉了爹爹，她不死都得脱层皮。 燕山亭是战神，整个天族没几个人打得过他，所以不敢得罪他，若他知道有人给失去记忆的自己找不痛快，等他回来肯定是难逃一死。 燕妖娆来到人间的北猎山，黑纱蒙了面，扭着腰上前对一个扫地的小道士说道“我有事找离空大师，就说。。。我知道他的弟子被谁所杀” 北猎山是人间最大一个猎杀妖魔的地方，这里离空大师的弟子便是追杀妖寂的那个黑衣人。 不出所料，小道士通报过后马上把她领了进去，路过七弯八拐的风雨连廊，她来到了离空大师的房间。 房间内点了香，蒲团上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他穿着土黄色的道袍，背后一座巨大的金色佛像，佛像双眸微闭，似乎看不见世间疾苦，仁慈的佛不知道信仰自己的人是血腥且滥杀无辜的。 居然还是个佛道双修的。。。 老者看到燕妖娆，声音苍老粗哑，道“你来找我，并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件事吧” 燕妖娆毫不犹豫的道“既然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不如联手杀了她，除此之外，我还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愿望？”离空睁开了混沌的眼，似是遗憾又怜悯的道“你身上没有冥界的气息，如何满足我的愿望” 他的愿望是让自己的得意徒弟回来，很明显，这个女人做不到。 燕妖娆狠狠咬唇，她不愿意被区区一个人类看不起，但是事到如今，只有他们才可以帮她除掉妖寂了。 “只要你和我一起杀了她，不过是一个死去人的魂魄而已，这件事结束，我给你带来！” 无非是去一次冥界，等事情解决，她求求爹爹就是了。 离空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她听见离空说“一言为定！” 离空说，他帮她杀了慕妖，但是魂魄得给他们炼化。 炼化魂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燕妖娆巴不得妖寂多受点苦，很痛快的同意了。 第八十七章 虚惊一场 在燕妖娆集合北猎山势力的时候，妖寂还全然无知的和燕山亭一起四处溜达。 冬日里难得的一次好天气，花楼拉着妖寂和燕山亭集体“逃班”来到花满楼给她们尝试一下自己新研发的新品。 自然是集体逃班，自然不会忘了季文，落千和莱雅，但是他们都走了就没人看着公司了，燕山亭首当其冲的推荐了落千驻场，众人纷纷附和。 于是几人离开的时候还很贴心的给落千留了个纸条，并答应给他开三倍的工资。 花满楼 妖寂接过花楼特调茉莉绿茶奶盖，刚喝了两口，她动作一顿，条件反射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 山亭正在和莱雅聊工作的事，季文低着头摆弄着手机，花楼正转身去厨房，他们各自做着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妖寂松了口气，刚刚是司命的声音。。。 为什么要让她赶快离开？ 权衡利弊之下，妖寂还是选择相信，毕竟司命帮过她，也没理由害自己啊。 “山亭，我刚想起来有些东西忘在家里没拿，我去拿一下”妖寂附在燕山亭耳边轻声说道“很快回来” 燕山亭感觉到不对立刻就放下杯子，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不是和莱雅聊工作吗，我很快就回来”妖寂把他按在椅子上，在莱雅诧异且震惊的眼神里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道“在这里等我” 燕山亭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吃了狗粮的莱雅终于开口道“老板，你缠妖妖也太紧了吧，也就这么一会的事，人还能丢了不成？” 跟在燕山亭身边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妖寂的存在，私底下也会叫她的小名。 燕山亭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莱雅知道这是老板不爽的表现。 正好这时花楼走出来说道“对了山亭，前天那个项目后续你和季文记得对接一下，我都差点忘了，就那个他们老板喜欢粉色法拉利那个” 燕山亭“。。。” 季文“？？？” 妖寂看到花楼冲她眨了眨眼，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司命一直在催，她得走了。 “山亭，你就呆在这里，你忘了我上次给你说的什么了吗”妖寂轻声说道“我已经和你一样是个普通人了，现在那个帮助我的人到了，我得去见他” 妖寂提起，燕山亭就想起来了，既然是这样，那他确实没办法跟着去了。 “那你早点回来”燕山亭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好” 等人离开以后，花楼才端着盘子出来，道“老弟，你在家里的地位有点低啊” 小妖妖果然厉害，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没见山亭这么听话过。 燕山亭收回眼神，眯起桃花眼，晦暗不明的道“花楼，你似乎很高兴？” 花楼听到他语气里的威胁，笑着拉过莱雅当挡箭牌“怎么会？莱雅，你不是想学我的手艺吗？今天我教你” 莱雅看戏不成反被拖走，工具人竟是我自己！ 出了花满楼，妖寂直接往人少的城北走去。 脑海里响起司命的声音“有一群人向着你的方向来了，大概十八个，初步判断是道士” 又是道士？！ 这两个字成功的勾起妖寂的怒火，咬了咬牙，真是阴魂不散！ “司命，你不是说只要不用法力就不会有人发现我吗？我没有用过法力”妖寂一边左拐右拐的跑路，一边问道。 司命在那头沉默了半晌，才道“可能是你用了天赋技能” 妖寂脚下一滑差点摔了，惊讶道“这也算？” 天赋技能不用法术开启，只是承载这个技能需要法术傍身，妖寂还从来不知道。 司命沉声道“我不太清楚，这不是我负责的区域” 这倒也怪不得他，本来人家愿意帮忙就不错了。 妖寂无奈，只能继续往前跑。 出了花满楼以后她是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跑的，她倒是不怕道士，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只怕他们会盯上山亭。。。 猛的，一道风刃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带起地上的尘土，快的来不及反应。 凭借花妖的天赋技能，妖寂就地往旁边一滚，险险的躲过风刃，心口一紧。 难道他们追上来了！ 快速的转身，空荡的街道，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咦？”疑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耳边略过一道温柔的风。 妖寂身体一顿，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看来你有没有法力都没关系，这都能躲过去”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妖寂松了口气，道“司命，大白天的你闹鬼呢” 司命穿着那一身青衫带着微笑站在她身后，若不是那一头长发和晕绕在周围的白色仙气，恍然间她还以为自己见到了敛未。 “她们快到了，我先带你走一段” 司命将妖寂横抱而起，撒下一道咒术，青光划过，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赶到这里的燕妖娆眉心紧锁，只觉得怪异。 气息到这里就断了。。。 “该死，又被那小贱人跑了！”燕妖娆生气的握紧拳，只有后面那十几个道士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妖目亭 妖寂坐在椅子上猛灌了自己一口茶，等平静下来以后才对面前一身青衣的人说道“司命，用天赋技能也会导致气息被发现吗？” 司命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知道” 妖寂皱眉道“那应该是有点关联的，不然他们怎么会找到我，但是我最近几个月都没用了，只是偶尔会看看那场天劫。。。” 不同妖寂的纠结，司命似乎平静的很。 自从感觉到燕妖娆对妖寂有敌意以后他一直在观察着她，果然燕妖娆联合了道士冲着妖寂来了。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特别紧张，一边通知了妖寂，一边背着天族的神官就下界了。 司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等这次回去他就闭关，好好静静！ 纠结之余妖寂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紧张，沉思道 “话说你的丹药应该没问题吧，如果没问题那道士是怎么找到我的？如果他们能破开丹药的禁制，那个人应该很厉害” 司命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找你的人是战神阁下的桃花，也是天族的小郡主，叫燕妖娆” 妖寂托着腮，如果是山亭的桃花，那么追杀自己就不奇怪了。 想通一切的妖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她姓燕？” “是” 妖寂震惊的说道“这什么情况啊，妹妹爱上了哥哥？司命，你们天族真乱。。。哦不，真开放！” 司命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这个也不归我管，她身份比我尊贵，我劝不动她，你能避着点就避着点吧”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让妖寂安全的办法了，可妖寂不愿意。 “你说什么呢，司命”妖寂忍不住皱眉，站起身，道“凭什么要我避着她，她身份尊贵我就不尊贵吗？我就应该被她追杀吗？” 顿了顿，她又问“天族杀人犯法吗？” “你说呢。。。” 若是妖寂敢动燕妖娆，天族就能让她死的无声无息。 就像冥王护着妖寂一样，帝君也护着燕妖娆。 为了情敌搭上自己的命，她还没这么蠢。 两个人在妖目亭呆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燕山亭的到来。 燕山亭和莱雅谈完事情便看到导航上妖寂的位置没动了，等了一会还是找来了这里。 楼下的大门没锁，燕山亭直接就推开了，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对他露出一抹温润的笑，道“又见面了，阁下” 燕山亭看到他的一瞬间眉心微皱，怎么是他？妖妖呢？ 从楼上下来的妖寂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看到妖寂，燕山亭略过司命拉起她的手道“不认识！” 他确实不认识司命，只大概记得这个人。 当年燕家来抓他的时候，是司命帮他带走了妖妖，自己才能安心的回到燕家实施他的计划。 不过燕山亭没有想到司命是帮妖寂隐藏气息的人。 妖寂不怀疑他的话，道“对了山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应该怎么介绍司命呢？难道要说：这位是天族负责写命格的神仙，虽然有点不靠谱，偶尔还是有点用。 这样怕是会被司命给记恨上吧。 妖寂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是一个热爱cosy的青年” 空气凝固，司命常年带着微笑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早已看穿一切的燕山亭却恍然大悟一般的道“你好，热爱cosy的青年” 司命“。。。” 解除嫌疑后妖寂就被燕山亭带回了家，司命回了天族开始自己漫漫的闭关生涯。 而他选择闭关的时候却忘了计算时间，如果他记起了这件事就会知道，距离燕山亭的劫数已经没几天了。 所以他注定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一生。 第八十八章 这一走就是一生 近日，妖寂一直在思考怎么在最后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避开燕山亭的那朵令人头疼的烂桃花。 司命说的那些话终究还是让她记仇了。 妹妹爱上哥哥，还想加害嫂子。 燕山亭的出现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如果见过他，那你会觉得自己曾经见过的所有人都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他的模样不会让人产生嫉妒或者反感，似乎他本就应该这样，立于世界之巅，接受世人敬畏与朝拜。 这么一想，妖寂就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山亭的身上，都怪他长得太好看。 于是勤劳又背锅的山亭时常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但是家里除了妖妖也没别人。 老婆为什么充满敌意的盯着我？莫非她在思考今天应该以什么理由和我吵一架？ 直到有一天，燕山亭在妖寂又一次的凝视中忍不住问道“妖妖，你最近很焦虑吗？” 妖寂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老是看我？还偷偷的”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妖寂定定的看着他那张毫无瑕疵的脸，道“你的烂桃花怎么就这么多呢？” 燕山亭哑然，看妖寂严肃的模样，他竟然开始思考起来自己的桃花到底是谁。。。 “你吃醋了，妖妖” 充满肯定的一句话，他原本以为她会红着脸说没有。 妖寂忽然将他抵在墙上，扯住他的衣襟，踮起脚近距离的看着他，说道“对，我吃醋了” 燕山亭诧异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他更加的喜欢这个样子的妖寂。 张扬，肆意，无所畏惧！这才是他爱的人原本应该有的模样。 握住她的手，燕山亭鼻尖和她碰了碰，开口道“那你得把我看好，免得让其他居心叵测的女人把我拐走了” 妖寂一顿，感觉他握住自己的手正在发烫，想也不想的说道“你要是敢和别人在一起，我就废了你！” 她意有所指，微眯的柳叶眼里发出威胁的光。 燕山亭觉得胯下一紧，没有害怕，只笑着道“不会有这个时候” 妖寂拉起他的左手，看着那枚带在无名指上闪着细碎微光的戒指，心口一阵悸动。 燕山亭的手和他这个人一样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妖寂最喜欢的便是他牵着自己的时候。 那种温暖仿佛能通过指尖传入心脏，直让人欢喜到心里去了。 可是她一想到这个深爱自己的人会把她当做敌人，心里就忍不住难受。 她问“山亭，若是以后有一天，我死了，你怎么办？” 似乎只是无心的一个问题，却让燕山亭眼底划过一抹凝重，随后便是如潮水般覆盖而来的暗沉。 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燕山亭低声道“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若是妖寂死了，燕山亭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融入彼此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是无法分割开的。 妖寂心口一震，笑着推了推他，道“我只是说如果，你别多想” 也许她不应该问这个的，经过几次消失和危险，山亭现在很敏感这种问题。 “好了好了，你快去公司吧，花楼不是说今天有个项目要收工吗，你不在肯定不行的，刚好我也要去见一个老朋友，等会去找你” 妖寂踮起脚轻吻他的唇，眼眸里的光明朗清澈，笑容温柔。 燕山亭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反常，揉了揉她的头发，道 “中午公司有场很重要的会议，可能来不及吃饭，你记得自己在家吃，晚上顾尘请客吃饭” 很重要的会议，是关于燕玖的董事长之位。 自从燕玖疯了以后，股东倒戈，那些亲信也不敢在说话，但是燕玖的位置依旧是董事长，今天的会议就是讨论这个问题，他必须出席，为了拔掉燕玖留在公司里的那些亲信。 妖寂知道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道“好，那我中午去找你” 两个人又在一起呆了一会，燕山亭才离开。 妖寂带着笑送他到门口，暖色系的淡黄色长裙，披着杏色流苏披肩，整个人笼罩在灯光里，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燕山亭被这一幕所触动，听到妖寂嗓音柔柔的说“路上小心” 他笑着说“好” 一如他曾经很多次那样，他去上班，她在家里，只要他回来就会听到一句“山亭，欢迎回家” 只有半天的时间，他们下午就可以再见，可是燕山亭永远都不知道，这一次看似平常的转身，就是一生。。。 如果他知道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也许那天早晨他死都不会离开妖寂一步。 可是，没有如果。 目送燕山亭离开，妖寂的微笑瞬间消失，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她收拾好了房间，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 司命离开的那天，晚上鬼儿也来了一趟望卿安，说是受青裁之命来帮忙，但是青裁最近忙，一打听才知道冥界最近在和天族吵架没空搭理她。 鬼儿把法力输入妖寂体内，将她被封住的法力放了一丝出来，而气息则被强制的压制了下去，这样妖寂也不至于被人追杀还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刚起来的时候她发现又有人来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除了那个爱慕山亭的女人还有谁这么积极。 这一次不管说什么她都要解决这件事！ 黑色风衣在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妖寂从十六楼翻出去，脚尖在窗口借力，身影向着城北而去。 城北是个好地方，地形复杂，人烟稀少，和迷宫一样，只要到了那里妖寂就能有办法。 而她不知道，燕妖娆这次为了杀她带了很多人，也制定了很周密的计划。 燕妖娆找了很久很久才确定她的位置，两人直接在路上就碰面了。 那个时候是下午两点，燕山亭刚离开家不久。 很快妖寂便发现自己中计了！ 她被困在了一个待开发的景区里，抬起头四处都是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道士，黑压压的一片，宛如鸦羽一般，是北猎山三分之一的人。 他们让开一条路，燕妖娆走到面前，红色旗袍摇曳生姿，笑的得意 “慕妖，你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这次没有人救你，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妖寂看了看周围，道士应该是隶属于一个组织，而人间这样的组织很少，难为她能找到。 “我们这才算第二次见面吧，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只是和山亭在一起了而已，犯得着这么想要她死吗，山亭的桃花都一样，都觉得只要她死了山亭就会爱上他们。 燕妖娆尖锐的吼道“我当然恨你，山亭是我的！不许你和他在一起，谁和他在一起我就杀了谁，不用多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燕妖娆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否则等天黑冥界来人就麻烦了。 几十个道士一起挥动手里的拂尘，口中繁杂的梵音响起，巨大的血色阵法出现在妖寂脚下，瞬间升腾而起的危机感和血腥气让妖寂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目光也凝重起来。 ——诛妖阵！ 妖寂曾在青裁的书室里见过，迄今为止威力最大，也是最为人所知的阵法。 只要被锁定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泯灭，燕妖娆真的是非常想要她死了。 妖寂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但她不甘心！ 劫数快到了，她想陪着他走到最后，哪怕终究只能做陌路人，起码牵过他的手，吻过他的唇，感受过他的爱，也不算白来人间一趟。 她没有来得及和爱人道别，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不会屈服的！ 今天哪怕死，她也要回去！ 见山亭一面，和他说最后一句话。。。 第八十九章 不想死在这里 明明早上还是好天气，刚过下午天就阴了下来，乌云压顶，厚重的云遮天蔽日，似乎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城北空荡无人的街道，巨大的诛妖阵发出暗红色的强光，光芒笼罩了整个街道，强风合着结界的压迫让周围的颜色都变得有些失真。 动静还是有点大，燕妖娆怕被人发现，在这片街道上布下结界，看不见也进不来。 面对几十个黑衣道士和拥有法力的燕妖娆，妖寂不可能脱身，这样下去，她今天就得死在这里，山亭还在等着她，她不能死！ 妖寂手指握紧，干净的眼底划过冷冽与杀意。 她不可能作为鱼肉任人宰割，她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阵法已经形成，破解之法应该就在某个人身上，忽然，一个小道士悄无声息的来到妖寂背后，在阵法的加持下，对着她的心脏抬起了手。。。 只要他能杀了这妖，师傅一定会夸奖他的，说不定还能收他做关门弟子！ 小道士仿佛看到了妖寂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小小的眼睛迸射出得意的光。 他道行太低，人也不知道怎么隐去气息。 妖寂感觉到后背有人接近，细腰一扭躲开，道士扑了个空，再一次抬头，妖寂抬腿，带着呼啸而至的力量劈向他的后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咔嚓”一声清响，伴随着惨叫，他的脊柱被妖寂劈断，人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也许是他的惨叫太过凄惨，燕妖娆后退一步，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道士，她颤抖着道“慕妖，你居然敢杀人！” 这个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杀凡人可是触犯天规的，她不怕天族落下惩罚吗？ 妖寂冷冽的目光向着燕妖娆直射而来，眼眸里也流转起了红光，道“怎么，他想杀我，难道我不能杀他？我就应该任由你们欺负不能还手吗？” 燕妖娆狠狠的咬了咬牙，道士们看到妖寂杀了他们同伴，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誓要为同伴报仇。 他们划破手指，血液滴落流入阵心，为阵法添加了一重杀气！ 妖寂身体一僵，阵法带着一股压迫砸在身上，体内翻腾而起的一口血被她强制吞下，嘴角却依旧抑制不住的带上了血丝。 她皱眉，原来这些道士不是想杀了她，是想慢慢的折磨她！ 诛妖阵成型慢，会慢慢的折磨人，不会立刻死，这女人真的是够狠的。 调动体内的法力只能护住自己的心脉，妖寂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这个阵法有办法破的。。。让她想一想。 阵法在道士们的加持下威慑力持续升腾，那暗红色的光诡异阴森，升腾而起的红雾仿佛要冲进天上去。 妖寂只觉得筋骨中都好像都有火焰在燃烧，血液都在沸腾，从来没有过的灼烧痛感蔓延四肢，难受，疼痛，窒息让她几乎快要晕过去。。。 大脑没有停止过思考，她还想回去见山亭。 这种时候，妖寂第一个想起来的还是那个只对她温柔纵容，笑起来令天地失色的精致少年。 她还想。。。再见他一面。 几十名道士花费几个月时间制作而成的阵法，加入法力的持续，只要被困住没有妖能逃过，当年妖亦便是被这样的阵重伤，当时只有四个人。 而现在是四十个！ 可想而知妖寂在经历怎么样的痛苦煎熬。 燕妖娆看着阵中心身影摇摇欲坠的妖寂，心里痛快无比，红唇勾起弧度，整个人都仿佛已经赢了一样。 慕妖，你非要自不量力和我抢山亭，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这次可没人能够救你！ 来之前她打听过了，司命闭关，青裁和帝君商讨会议，黑白无常皆来不了人间，妖寂今天，必死无疑！ 妖寂再厉害也不过是对普通人，几十个道士的围堵，她却迟迟不肯服输，哪怕体内血管痛的似乎要爆开她也不愿意。 燕妖娆在阵外看着妖寂脸色苍白的样子，勾唇一笑，怜悯的说道“慕妖，我劝你快点认输，只要你跪下求我，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那样的痛苦，历代以来没几个妖能坚持超过十分钟，这一个小时过去了，妖寂却一句话都不说。 她不怕死，但不是现在死，不是死在这里。。。 身上很痛，灼热和剧痛结合，深入骨髓，看不见摸不到，却又真是存在，生不如死。 “阵眼是阵法的核心，通常会在施法者的中间，他需要维持阵法，如果你看到一个被人保护着，看起来没有太多用处的人，那他就是阵法的核心所在。。” 妖寂恍惚想起青裁说过的话，大脑清明了一瞬，抬起头借助阵法的红光扫视着那一群人。 很快妖寂就看到了那个被所有人暗自保护起来的中心。 是一个低着头的黑衣人，他比所有人都更矮一点，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手中没有拂尘，只是默默的在念着什么。 应该是他。。。 只要杀了他，这个阵法就可以破开！这是她最后翻盘的机会。 妖寂眼底划过狠厉，抬起手凝聚法力，她要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要好。 燕妖娆看到妖寂的动作，惊讶于她现在还有力气，大叫一声“小心！她要动手了” 人后退几步，抓过一个道士在挡住身前。 道士们瞬间有些乱了阵脚，妖寂抓住这个空挡，鲜血化作一道红色的长剑直直的穿过内圈的一个人插进后面道士的心脏处。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妖寂是怎么做到的就离开了人世。 阵眼被迫，阵法的光也暗淡下来。 妖寂毫不停留，收回来的手却直接拍向自己心口。 “噗” 一口鲜血吐出，血雾在空中绽放，她喘息未定，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吐出的血雾迅速的凝聚在一起，没入眉心，刹那间，禁术被强制开启，丹田处的封印破碎，原本属于妖寂的容颜随着封印的破碎变回原样，彼岸花妖冶的纹路从脖颈处蔓延，眉心的印记红光大放！ 强大的气流以妖寂为中心猛的向外扩散开，强烈的冲击将那几十个黑衣道士冲开数米，在空中吐了好几口血才狼狈落地。 局面瞬间扭转，连燕妖娆都没想到，整个街道都沦陷了，变得像是废墟一般。 燕妖娆将法术和道士挡在身前才不至于受伤，气流散去，她从地上爬起来，诛妖阵已经淡的只剩颜色，中间站着一个红衣白发的纤细身影。 覆盖了半张脸的彼岸花纹路，白皙的皮肤衬的那一袭红衣格外鲜艳。 勾人魅惑的柳叶眼，微垂着像是水帘般的长睫，墨色的眼底宛如死水般的寂静，抬起头遥遥一望，她竟然从那个眼神里感觉到了恐惧。 燕妖娆此刻脸也白了，吼道“快拦住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道士们也反应过来，重新向着妖寂冲过去，都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量，要将她斩杀于此。 “呵，今天，你们谁都活不了！” 冷魅空灵的声音自妖寂红唇中吐出，带着狠厉和杀气回荡在空旷的街道。 妖化让她整个人思维冷静下来，对着那些人抬起手，一举一动都带着狂傲和张扬，白发飞舞间又诡异又绝艳。 这才是彼岸花妖妖寂原本应该有的模样。 司命用来压制她气息和法力的封印已经破碎，再加上青裁给的法力足以让这些人葬送于此。 他们向着她冲过来，妖寂没有着急动手，调动法力修复自己的身体。 她身上很多地方被阵法灼烧，皮肤上也出现了数不清的细小伤口。 简单的修复了一下，妖寂双眸微眯，体内法力猛然大涨，手臂抬起，纤细的手指对着虚空中一指。 宽大的衣袍笼罩着莹白的指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杀伤力。 她红唇轻启，一个“破”字吐出口，四周的气流扭曲起来，大地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 红色曼殊沙华宛如从地狱开到人间，瞬间铺满了整条街道，血红色的花瓣纷飞着，印照着，连天空都变成了妖异的红色。 曼殊沙华，冥界接引之花，见曼殊沙华者，死！ “冥界的大门已经开启，你们，都去死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从地狱传来的邀请。 鲜红似血的花瓣飞舞在整个结界，道士们都停下了动作，任由燕妖娆怎么吼叫都不管用。 他们眼神逐渐空洞，皮肤青白，像是已死之人。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从各处传来，几十名修炼多年的道士被妖寂一招秒杀，无一幸免！ 第九十章 山亭，你别看 燕妖娆被这一幕吓的瘫坐在地上，几十名道士的死亡让她看着妖寂的眼里除了后悔，还有惊恐。 后悔是因为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杀了妖寂，应该多带点人来，而惊恐是妖寂居然敢在人间杀人，谁知道她会不会一个上头也杀了自己呢。 天族小郡主也怕死。 道士们的尸体被彼岸花卷起拖入黑暗，妖寂缓缓抬头，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燕妖娆身上。 那一眼，冰冷，可怕，诡异，还有狠戾！ 燕妖娆瑟瑟发抖的坐在地上，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划过一抹红色的影子，她脆弱的脖子在顷刻间被人抓住，提了起来。 “啊！”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盯着妖寂的眼里充满了害怕“放开。。。放开我！” 她使劲的搬着妖寂的手指，然而妖寂的手却在一点点的收紧。 大脑逐渐有些缺氧，这样的惊恐下让她忘记了自己会法术这件事。 娇艳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日的高傲，瞳孔不住的颤抖着，眼泪滚滚而下。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杀我。。。” 妖寂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很平静，但是她知道燕妖娆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如果她杀了燕妖娆就等于得罪天族，会有很多麻烦。 这样的节骨眼上，再大的私人仇恨都只能忍一忍。 或者先封住她的法力，等山亭回了天族她的法力就会恢复，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妖寂眼波微动，手指松了松，燕妖娆的惊喜还没浮现在脸上，突然听见了一道声音。。。 “妖妖！” 燕山亭忽然出现在不远处，少年清澈磁性的嗓音带着震惊和焦急。 听到这熟悉声音的时候，妖寂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全身血液在顷刻间冷了下来。 山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穿着黑色大衣的燕山亭脚步急促的向着她的方向而来，精致的脸上眉心微皱，带着薄怒。 感觉到他生气，妖寂把手收了回来，燕妖娆像个破袋子一样摔在地上，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山亭。。。” “你在做什么？”燕山亭拉着妖寂的手，皱着眉问道“刚刚你是想杀了她？” 他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妖寂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原本冷静的大脑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混乱了起来，只能辩解道“没有，我没想杀她。。。” 燕妖娆在看到燕山亭出现的时候满心恐惧变成惊喜。 山亭一定是来救她的！ 她立刻爬起来站到燕山亭身边，恶狠狠的道“别信这个贱人，山亭，她就是想杀了我，还好你来得及时。。。” 听到这一番黑白颠倒的话，妖寂眼睛在妖化的影响下变得血红，咬牙道“明明是你要杀我！” 关键时候，燕妖娆的智商仿佛在线了，她露出脖子上的手指印大声道“我杀你？我脖子上可是你掐的，我哪里伤了你？” 妖寂的伤都是内伤，山亭现在是个凡人肯定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燕妖娆笑了，慕妖啊慕妖，你终究是斗不过我！ 燕山亭没有说话，从他到这里开始目光一直在妖寂身上。 少女一头银白色长发，浑身透出妖魅的气息，眉眼间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燕山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害怕吗？怎么可能。 只是妖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向乖巧，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 迟迟没有得到燕山亭回应的妖寂眼眶逐渐红了，被道士围堵的时候她没有难过，被燕妖娆嘲讽的时候她没有难过，但是唯独燕山亭没有相信她，她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没等妖寂说点什么，燕山亭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再也绷不住的叹道 “妖妖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不听话我很生气。。。” 妖寂一愣，从他怀里抬起头问道“你不害怕吗？” 妖化的样子她自己虽然没见过，但是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更何况是身为凡人的山亭呢。 “怎么会害怕？”燕山亭揉了揉她的脸，笑道“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不过你这个样子倒是挺特别，我的妖妖怎么样都好看” 说完，燕山亭无视燕妖娆诧异的目光，拉起妖寂的手，道“晚上还约了顾尘吃饭，你这头发就说你染的，但是衣服得换一下。。。” “好”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无视了燕妖娆的存在，刚才妖寂已经把她的法力封住，她现在和普通人无异。 燕妖娆看着燕山亭温柔的眉眼，只可惜那不是对她。 心里升起一阵怨毒，慕妖肯定是用什么手段迷惑了山亭！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忽然冲开了妖寂的封印，用法术幻化了一把匕首，仿佛垂死挣扎一般冲向妖寂，半点不留余地。 “慕妖，你去死吧！”燕妖娆癫狂的大叫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的妖寂清醒了过来，她也来不及思考燕妖娆是怎么恢复法力的，只是看着那锋利的匕首，第一时间是把燕山亭推开。 “山亭，你别看” 温柔悦耳的嗓音，带着平静与坦然，没有面对死亡的害怕和惶恐。 她只是想再见一次自己的爱人。 她不会真的死亡，冥界是她的家，死亡对她来说只是回家了。 如果燕山亭没有出现，妖寂只会打晕燕妖娆然后离开，这一切都还能继续。 可是唯一的变数还是出现了。。。 将满眼震惊的燕山亭往外推出，妖寂知道他肯定会很生气自己又保护了她，山亭的劫数快到了他得活着。 妖寂直面那插向她心脏的匕首，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 “噗嗤！” 利刃入体的声音。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有一点温热撒在脸上，妖寂听到了燕妖娆的惊叫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那样的凄惨让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睛！ 面前，是燕山亭精致白皙的容颜，他垂着眸子看着她，墨色的深邃桃花眼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里面没有了微光。 妖寂瞪大眼睛愣在原地，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沉重的，似乎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耳边一片安静，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缓缓的低下头去，却看到了此生最让她无法承受的一幕！ 那把原本应该刺向她的匕首，如今却稳稳的插在燕山亭的胸口，直接穿心而过。 大量的血涌出来，把他的黑衣染的又深了一个颜色。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妖寂大脑都变成了空白。 “山亭？” 妖寂抬起手想要抚他的脸，却见他身体晃了晃就要倒在地上。 她连忙伸出手将他的身体抱进怀里，却忘了他比自己重，两人直接一起跌在地上。 燕山亭躺在她怀里，匕首慢慢化作碎片消散在风中，可是胸口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在往外流，很快就打湿了她的红衣。 妖寂压着他胸口的位置，用了法力却依旧有血流出来，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一颗颗砸在燕山亭的脸上。 匕首穿心而过，甚至没有说遗言的可能。。。 妖寂怎么都不相信她的山亭就这么死了，可是这一切就发生在她的面前，心仿佛也随着他心口流出的血撕开了一个口子，疼的她发颤。 她的手上都是燕山亭的血。。。 令人惊慌失措的红色，刺目的红色，也是让妖寂绝望的红色。 “山亭。。。我们回家，我们回家了。。。你快起来啊。。。” “燕山亭！” 在怀中少年失去呼吸的那一刻，妖寂瞳孔收缩，空洞一片，整个人都像是抽离了所有的力气。 她最爱的人，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 妖寂从没有感觉到“死”的可怕，明明几秒钟之前她都和他一起准备回家，他牵着自己的手，那双眼睛里还有温柔。 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死的应该是她才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妖寂像是疯了，疯狂的抓住自己的头发，想着，为什么山亭会死？为什么她的山亭会死？ 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 忽然，她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瘫在地上毫无力气逃跑的燕妖娆。 她也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她怀里的山亭。。。 妖寂怒从心头起，猛的冲过去捏着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啊啊啊”燕妖娆还在失手杀了燕山亭的惊恐中没有反应过来，吓得尖叫。 妖寂充耳不闻，只狠狠的掐着她，用尽了力气，她再也不想管什么后果，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杀了山亭，杀了那个她最爱也是最爱她的人。 妖寂的声音沙哑而绝望“是你！是你杀了他，是你！” 第九十一章 天劫，来了！ 妖寂死死的掐着燕妖娆的脖子，狠狠的咬着牙，空洞的眼睛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一字一句都是深刻且绝望的语气。 “你居然敢杀他！你知不知道我多爱他，为什么你连我最后的一段时间都要夺走。。。好，好的很，既然如此，我去你大爷的报复，你给山亭陪葬去吧！” 妖寂此刻像是疯了一般，什么天族报复，什么天劫惩罚，她统统不管了。 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求，只想陪着山亭好好度过后面为数不多的日子。 可是燕妖娆，她的出现扰乱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时光。 如今燕山亭死去，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发疯的妖寂。 看着妖寂癫狂的神色，燕妖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满脸泪水的扳着妖寂的手，却也是徒劳。 就在即将窒息的最后时刻，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反应，燕妖娆突然指向她的背后，诧异的叫了一声“山。。。亭” 这两个字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让妖寂清醒了一瞬，力度一松，没注意让燕妖娆趁着最后一丝力气越过结界跑了。 转头见山亭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俊美的容颜此刻呈现出了青灰色，妖寂猛地意识到燕妖娆在骗她，怒火再次席卷大脑，脚尖一点向着她逃跑的方向冲了过去。 暴怒中的彼岸花妖，致死率百分之百！ 燕妖娆杀了山亭，所以她今天必死无疑。 燕妖娆本来就是刚刚死里逃生，体力不佳，没跑多远就被妖寂追上，眼底浮现出那一抹血色的身影，她腿一软再次倒地。 妖寂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浓厚的法力宛如泰山压顶般席卷燕妖娆的全身。 “卡擦”“卡擦”“卡擦” 数十声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伴随着燕妖娆凄惨的尖叫染红了景城的天空。 “啊啊啊！！” 那声音持续了好半晌才停下来。 妖寂踏着血走过去，看着躺在地上姿势诡异，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燕妖娆，目光淡漠而冰冷。 毫无留恋的转身，抱起燕山亭的尸体向着远方的妖目亭疾驰而去。 山亭，我不会让你死的。。。 天族渡劫之人若是最后没有经历劫数就死去的话会遭到反噬，反噬有时强有时弱，有可能会形神俱灭。 燕山亭身为天族战神，天族的人虽然不会让他真的死，可是他提前这么久在人间死去，妖寂是最不能接受的。 她不认识什么战神燕山亭，她只认识这个她爱的少年山亭。 妖寂离开没多久，燕妖娆面前的空间裂开一道缝隙，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俊美男人，他白色的锦靴停留在血泊外面，不染纤尘的模样。 他皱着眉看着远去的妖寂，喃喃道“彼岸花妖？不对，她法力没有这么强。。。难道是。。。” 男人毫无头绪的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宛如死人一般的燕妖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将燕妖娆送回天族。 “事情不对啊，只能让父亲出面解决了”男人这般说着，长袖一挥再次离开。 妖目亭 妖寂小心的将燕山亭放在床上，咬破手指，在他身上画下一道道繁杂且奇怪的纹路，这是用来暂缓魂魄离体的阵法。 天劫还没有来，可人死了，一切都被打乱，妖寂现在需要把燕山亭的魂魄留在体内，然后去替他做完剩下的事，触发天劫！ 一道道禁术，一笔一画皆是彼岸花妖鲜血绘制。 做完这些，妖寂脸色更加苍白。 法力损耗很大，身体有些负荷不了，可是看着燕山亭的情况稳定下来，她还是露出笑容松了口气。 只要山亭魂魄待在体内，劫数就会如期落下，她还有时间。 又在燕山亭周围布下结界，妖寂歇了一口气，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 她手指摩挲着白发，妖化到现在还没有解除，上一次明明很快就消散了，莫非是因为山亭吗？ 她盯着躺在床上的少年，精致无双的容颜有些苍白，安静闭着眼睛的样子她见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是这样让她感到心痛的。 妖寂眼眸中泛起痛苦，别开了脸，没让眼泪掉下来。 抬头看着远处的天，她心里有了接下来的计划。 妖寂转身欲走，到门口时却又顿住，回头看了一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燕山亭，心中强烈的不舍在肆虐。 她不想离开。 握紧的手指又松开，最后还是又来到了床边。 他依旧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个午觉，等醒过来他还是会对她笑。 妖寂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 山亭只有在人间的时候才会对她露出那种温柔的目光，若他是战神，怎么说便也不会了。 人就是这样，有准备的事情即使到来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因为早就知道，而突如其来的变故，总归会很无措。 就像妖寂，她知道自己会死，会和燕山亭对立，可是早了整整半年，她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山亭，我是妖妖，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她坐在床边，轻轻的开口，道“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等我回来你就可以醒来了，但是要去很久，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燕山亭没有反应，但是妖寂知道，他是听得见的。 原来他们之间并不是沧海桑田，碧落黄泉都分不开。 命运让他们相识相知，然后相爱，同样也是命运让他们分开，余生各自过得惨痛绝望。 妖寂低下头，拉起燕山亭带着戒指的那只手看了半晌，她似乎要把这一幕记在脑海里，永生永世。 山亭，下一次牵你的手是什么时候。。。也许只有这一次了。 仿佛过了很久，妖寂才抬起头，俯身，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淡淡的血腥气中妖寂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檀香味，眼泪终究还是滑落砸到了少年的脸上。 妖寂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吻过以后她匆匆转身，离开了妖目亭。 人间闹出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冥界不可能不知道，而青裁和鬼儿现在都没有现身，怕是也有事耽搁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妖寂说不清，只感觉可能又是因为她。 这次回去，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可能就是诀别。。。 妖寂这般想着，正准备施法，大脑里传来一阵警报，她一愣，不得不中断了法术，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得有些快。 彼岸花妖的预测向来很准确。 这个感觉。。。 难道是。。。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 远处，本来处在黄昏的天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伴随着厚重的乌云压顶，阵阵天雷和道道闪电滚滚而来，仿佛要将天地都撕开一道口子！ “轰隆！”“卡擦！” 这一个雷声接着闪电劈下，大地都颤抖了两下。 大风呼啸而来，吹起妖寂的红衣，她挡住风，眼里尽是惊恐的神色，周围的树木被风吹的左右晃动，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妖寂眼里倒影着那些仿佛能劈开大地的紫色闪电，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那是。。。天劫？ 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到时间，山亭的天劫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漆黑的天，滚动的雷，紫色的闪电，这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情景真切的出现了。 妖寂连忙转头看向山下，景城在雷声响起的时候断了电，一片漆黑，无数或疑惑或惊恐的声音模糊的在耳边回响，他们也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宛如世界末日到来般的景城，妖寂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绝望几乎能把她撕碎！ 她法力亏损严重，别说九百九十九道天劫，她现在九道天劫都承受不住。 可是山亭也承受不住，他如今凡体受损，魂魄沉睡，一道天劫下来怕是会形神俱灭！ 妖寂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若是他们两个人中必须死一个才能保全另一个，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 只要天劫一过，山亭就可以回到天族了，从此以后，他的法力会增长很多，天地间，再也无人能与之匹敌。 而她，万劫不复。。。 妖寂握了握拳，回到燕山亭身边把他抱起来，去了一个离景城很远的山林，那里没有被开发，也没有人住，半山腰有个山洞。 妖寂把燕山亭放在里面，在山洞上方布下重重结界，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伤到里面的人。 做好这些，妖寂抬起头。 大风吹起她的白发，天劫，就快来了！ 第九十二章 妖寂，你疯了吗 天劫来临阵仗很大，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落下，妖寂想着大抵是因为山亭魂魄不稳导致的，不过也好，她可以趁这个时候恢复一下。 在山顶盘膝坐下，她开始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歇口气的时间，法力重新开始运转，妖化也解除了，她的白发褪去重新变为青丝散落满背。 妖寂没有等来天劫，反而等来了披着黑袍的冥王青裁和穿着白衣的阿辞。 “妖妖？” 阿辞看到妖寂一身红衣坐在那里，惊讶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感觉到动静，妖寂睁开眼，一愣，道“青裁，阿辞，你们怎么来了。。。” 难道她们知道自己要替山亭承受天劫，所以来抓她回去的么？ 阿辞过去拉起她的手，道“妖妖，和我走，天劫降下，人间已经不安全了！” 等天劫一过，燕山亭回到天族之时，就是他和妖寂对立的时候。 妖寂法力低微，若她和燕山亭正面对上，在燕山亭失去记忆的情况下绝对没有反抗的余地。 阿辞只有妖寂这一个女儿，自然不想让她死，所以她在冥界感觉到异动的时候立刻联系上了青裁赶到这里，为了带妖寂回冥界！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妖寂是准备留下替燕山亭承受天劫。 妖寂将手抽了出来，后退几步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回去” 阿辞和青裁皆是一愣。 “为什么？”阿辞着急的问道，在看到脚底下的阵法时，她恍然大悟，震惊的厉声道 “妖寂，你可知道这天劫是什么吗！九百九十九道天劫只有历代帝君和战神才能承受的住，我知道你喜欢燕山亭，可也不能不要命啊！” 青裁抬头看了一眼持续压低的天幕，隔着厚重的乌云，还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雷电。 青裁皱着眉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妖寂，平日里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件事由不得你！” 连青裁都是这不容反驳的样子，妖寂终于相信这个天劫很可怕，甚至会死，可是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她走了，山亭怎么办？ 妖寂犹豫几秒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走的，山亭还在这里” 阿辞现在一听到燕山亭的名字就头疼，平日的温柔平静全然不顾，气恼的说道 “燕山亭燕山亭，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杀这么多人是为了他，用禁术也是为了他，难道现在你还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 阿辞不明白，这世界上这么多的人，妖寂怎么就偏偏看上一个燕山亭？ 她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可能。 妖寂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阿辞眉心皱了皱，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对，掐指一算，以她的法力居然也算不出。 天劫将至，天赋能力很受限。 “妖妖，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阿辞一把拉住妖寂的手，忽然发现有些不太对。 她把目光移到妖寂的脸上，惊呼出声“你。。。你用了妖化？！” 妖化？那不是要经过传承以后才能用的禁术吗！ 顿时青裁也抬头看去。 他们来的时候匆忙，确实没有注意到妖寂的变化，这么一看，她脸上的确有妖化留下的痕迹。 阿辞此刻顾不得别的，一把拉住她，道“不行，你不能留在人间了，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天族发现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若是被那个人看到，妖妖就完了。 眼看阿辞打定了主意要带她走，慌乱之下妖寂只能道“山亭死了！他已经没办法自己承受天劫了，我不能走。。。” 这话一出，阿辞和青裁再次愣住。 燕山亭死了！ 没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他们诧异，这个消息的爆炸程度就和今天是世界末日一样没什么区别。 青裁先反应过来，三两步来到她们面前，拧眉问到“怎么回事，燕山亭不是战神之身吗？而且你在他身边，他怎么会死？” 妖寂握紧拳头，眼底翻腾着浓烈的恨意，那是她此生最肝肠寸断的一幕。 “是天族的燕妖娆！她本来想杀了我，山亭是为了保护我。。。早知今日，我之前就应该杀了她！” 再次提起这件事，妖寂还是觉得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她，山亭不会死，天劫不会来，他们也不会提前分开，面临绝境！ 妖寂浑身散发出的刻骨恨意，青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喃喃道“居然是她” “你认识她？” “说来话长，我本以为她已经收敛，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你现在先和我们离开”青裁抑制住自己的怒气说道。 燕妖娆居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是他下手太轻，居然敢动他护着的人，简直不把他这个冥界之主放在眼里！ 顿了顿，青裁又道“你别担心他，怎么的他也不会死，天族那些老家伙不会舍得他死的” 可是妖寂站在原地，坚定的摇了摇头，平静的道 “我喜欢的只是人间的山亭，而不是战神燕山亭，要让天族的人出手，只会是人间的他死了以后。。。” 况且，天族若是真的能插手天劫，那么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神仙陨落了。 听到妖寂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青裁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阿辞惊呼一声，道“妖妖，你不会是想。。。” 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吗？ 青裁也明白了过来，对妖寂大喝道“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妖寂说“没有别的办法了，眼看着天劫快到了，他魂魄不稳，承受不住的，你们不用劝我” “简直荒唐，你想都别想！”青裁沉声说道，伸出手便要用蛮力带走她。 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燕山亭的天劫到了！ “轰隆！” 一道紫色闪电自乌云中落下，可怕的雷电气息将阿辞和青裁尽数震开，随后狠狠的落在妖寂身上。 “唔！”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妖寂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直接脱力倒在了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妖妖！” 阿辞看到这一幕痛心疾首，大惊之下就要冲过去，却被清醒过来的青裁拉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青裁你放开我！”阿辞看着被紫电天劫包裹的妖寂，大脑都是混乱的。 她的女儿，终究还是栽在了燕山亭的手里。 青裁的心情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可是阿辞现在若是冲过去，妖寂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天劫已经落下，绝无后悔的可能，哪怕是帝君。。。也没办法”青裁声音沉重而颓然。 妖寂能不能活下来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事已至此，除了祈祷她命硬一点也没别的办法。 阿辞听到这句话彻底绝望了，眼睁睁的看着远处那一幕，心痛的几乎快要窒息。 早知今日，当年她不应该让妖妖去人间找燕山亭的。。。 十几道天劫下来，妖寂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身体的每一条经络里都流淌着电流，并不会觉得麻木，只会越来越清醒，仿佛连呼吸都是痛的。 法力被雷电封死，她只能凭借肉身承受，冷汗打湿她的墨发和红衣，脸色苍白的像是垂死之人。 头顶天劫不断，力度似乎还在继续增加。 妖寂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活下来，她好几次都感觉魂魄都要散了，但是又被一股力量拉回来。 一天的时间里，又是火烧，又是雷劈，体内新伤叠着旧伤。 妖寂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欠了谁的。 再次落下一道雷，妖寂喉咙一阵腥甜，一丝血从嘴角滑落，滴在地上。 耳朵有些耳鸣，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她听不清，让她坚持下去唯一的信念，就是身下山洞里，那个让她心甘情愿去死的人。 而此刻，那个在山洞里躺着毫无意识的燕山亭，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第九十三章 天族来人 燕山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追着妖寂的背影，他叫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头，他的妖妖越走越远。 他眉心紧锁的开口，喃喃的唤了一声“妖妖。。。回来。。。” 那细微的声音很快被接踵而来的雷电声掩盖。 远处的景城，整个城市都熄了灯，所有人都在家里不敢出门。 花楼和季文站在公司的窗边，看着漆黑的天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城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雷声，就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了”花楼喃喃道。 季文不发一语的站在旁边，他刚刚给燕山亭打电话，结果发现电话没有人接，想来是通讯出了点问题，可是为什么他有些心慌。。。 总裁办公室里，顾尘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凝望着远处的闪电，心绪不宁。 这一夜过后，景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个神话般的人物——燕氏总裁燕山亭。 有人说他原本是天上的神仙，经过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他已经回天上去了。 至于妖寂，并没有太多人在乎。 除了公司几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人，其他的连她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关心她的去处。 九百九十九道天劫，鲜血几乎将妖寂身下的土地浸湿，她整个人就像是从血里捞出来，脸色更是苍白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最后那一道天劫落下的时候，妖寂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关键时候，她之前捡到的那块红色玉佩忽然从她眉心钻出，为她撑起一个结界救了她一命。 而那枚玉佩也在半空被雷电劈成两半，落在了地上，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阿辞看到乌云散去，知道天劫已经结束，连忙挣脱青裁的手，向着妖寂的方向跑过去。 “妖妖。。。” 她来到妖寂身边，看着自己女儿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该庆幸还是悲哀。 青裁接着赶来，用法力护住她的心脉，也不敢继续看下去，道“伤的很重，带着她和我走，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阿辞把妖寂从地上抱起来，准备和青裁一起回冥界。 这个时候妖寂却清醒过来，手指用力的拽住她的衣袖，声音很低，带着沙哑和恳求 “等一等，送我回妖目亭，还有。。。山亭在下面山洞里。。。求你了” 阿辞本是不同意的，可是顶不住妖寂求她，她心又软，最后带着妖寂和燕山亭一起回了妖目亭。 青裁见阿辞都妥协了，便回了冥界把鬼儿带了过来。 鬼儿和十七是妖寂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们说的话也许会听两句。 鬼儿知道事情经过后她居然很平静，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或许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妖寂多爱燕山亭她看的清清楚楚，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妖寂惨烈的样子和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时，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该死，燕山亭居然把妖妖害成这样！他在哪？我去宰了他！”鬼儿怒气冲冲的转身便要出门。 青裁道“你宰了他，你的好朋友就得宰了你” 话糙理不糙，鬼儿终究还是坐了下来，看着阿辞给妖寂治疗伤口。 好在天劫已经结束，妖寂也还活着，一切似乎都在向着预定的轨迹走。 而另外一个房间的燕山亭依旧是沉睡的模样，外面天翻地覆都不能叫醒他，他似乎感觉到了妖妖受了伤，皱起了眉。 青裁坐了一会，对鬼儿道“你待在这里，我的回冥界一趟，天族应该很快就会来人，你知道怎么做” 鬼儿点了点头，说“好” 这一次妖寂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阿辞几次去探她的脉搏。 终于，在天劫结束后的第四个小时，妖寂醒了过来，她第一句话就是“原来我还没死。。。山亭还好吗？” 阿辞还没来得及说话，鬼儿没好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他能有什么事” 妖寂见她也在，笑了笑，道“我没事” 幸好山亭没事，不然她受那些天劫岂不是白给了。 天劫已经结束，很快山亭就会醒过来回去了。 等他回了天族，就会忘了自己，成为那个冷酷无情，让六界闻风丧胆的战神。 妖寂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阿辞目光复杂说道“以后在遇到这种事可不能逞强了，那是能开玩笑的吗” 妖寂没说话，心里却对阿辞多了一些感情，这次多亏她。。。 “鬼儿，带我去山亭的房间吧，最后的时间我想再看看他” 过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到了，他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鬼儿皱眉，刚想拒绝却见阿辞点了点头，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照做，嘴上却道“你就逞强吧，为了爱情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也是没谁了” 妖寂下了床先是来到阿辞面前，轻声道“谢谢你救了我。。。” 面对女儿的道谢，阿辞心里苦涩，道“你不必谢我，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 天劫是妖寂自己承受过来的，她也只是帮助她恢复，其他的都靠她自己。 鬼儿扶着妖寂来到隔壁房间，没有进去，她怕自己看到燕山亭会忍不住刀了他。 妖寂也看出了她的犹豫，开口道“我自己进去吧” 脸色苍白的绝色少女一步步走向床上容貌同样惊艳的少年身边，凝视着他的容颜，眼眶逐渐酸涩。 那九百九十九道紫电天劫是她此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微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妖寂低头，在他尚有余温的唇上吻了吻，轻声道 “谢谢你让我憧憬过未来那些有你的日子，我曾牵过你的手，去过你的心，吻过你的唇，至此以后，这世间再无我们，只有你和我”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是她答应离开的时候了。 妖寂将自己的手和燕山亭十指相扣，在他身边躺下，闭上眼睛，寻求最后的安宁。 并没有等太久，鬼儿敲了敲门，说“妖妖，天族派人来了” 妖寂睁开眼睛，问“怎么回事？” 天族来人，为了接山亭回去？可是不是应该等山亭自己回去的吗。 鬼儿脸色并不好，来的当然不是天族的什么大人物，是负责传话的小神官。 可是就是那种小神官，传的居然是天族帝君的指令！ 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下一秒门被人推开，鬼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着白衣的神官。 妖寂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挡住燕山亭，问道“你们有事？” 神官拱了拱手，垂着眼说“传帝君之令，请冥界彼岸花妖妖寂去往天族觐见！”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好事，可是鬼儿隐约觉得不对劲，她张了张口“可是。。。” “好” 妖寂打断鬼儿的话，率先同意下来。 得到她的回答后，两位神官便离开了。 鬼儿反应过来，着急的道“妖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真的要去天族？别忘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茬，你去了就是场鸿门宴！” “可是不去，又能怎么办？”妖寂反问“以我现在的情况和身份，我能拒绝吗？” 出乎意料的，她居然很平静，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件事。 鬼儿低声说道“要不我们等青裁回来再说” 等青裁回来。。。那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景城断掉的电已经恢复了，不愧是人间最繁华的城市，哪怕凌晨也是灯火通明。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就让妖寂想起燕山亭向她求婚的那一幕。 那是她此生最难忘也是最高兴的一件事。 她也永远不会忘记山亭当时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明亮，深邃，里面含着期待还有紧张。 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她虽然惆怅他们的命运，却依旧答应了他的求婚。 那个时候，她并不是为了来人间的使命，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然而这种令人沉沦的爱情，让她现在遇到一点痛就快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了。 第九十四章 决定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山亭，妖寂眼底划过一抹决然。 她终究还是转身向着外面走去，鬼儿也没有犹豫的跟了上去。 她现在的使命是看好妖妖，别让她做傻事。 隔壁房间的阿辞并不知道神官来过的事情，妖寂离开后她便在闭目恢复法力，她以前受过伤，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为了救人似乎又退步了一些。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也许是时候把法力和传承还给妖妖了。 鬼儿随妖寂来到妖目亭的天台，天劫的乌云散去以后夜晚的风景也变得明朗起来。 满天星辰，明月皎皎，树影婆娑，灯火阑珊。 妖寂往天台边缘走去，红衣被夜风吹起，裙底的大片大片彼岸花跟着晃动，她不愧是花妖，连裙摆都可以看到冥界的彼岸花海。 鬼儿太了解她了，看着那一抹落寞的背影，道“你想去天族，可以，给我一个理由，不只是说服我，也是说服你自己” 若是妖妖真的能说服她，她便是让她去又怎么样。 但是，她说服不了的！ 她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燕山亭，鬼儿怎么可能会觉得牺牲妖寂救燕山亭是对的？ “理由？”妖寂空灵悦耳的声音随着夜风而来，轻飘飘的，一如她的背影。 受了天劫她脸色依旧很苍白，只是身为彼岸花妖，只要不死，她就能很快恢复。 所以她现在已经能自由行走，不需要扶着，但这并不是去天族接受审判的理由。 抬头看着天幕，她似乎也在思考。 为什么想去呢？她明明已经做完所有的事了。。。 妖目亭的顶楼，站在这里足以俯瞰大半个景城。 来自冬日的夜风丝丝缕缕的吹来，让妖寂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目光沉静的望着远处繁华的城市，眼底也倒影出同样的画面，细小明亮的光汇聚在一起，组成了这一幕山水人间。 “如果我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爱过个人，这么想为他付出所有，这。。。算不算理由？” 她回头对着鬼儿温柔一笑，绝世无双的容颜在此刻看起来无比悲伤而凄美。 “我一直相信命中注定这四个字是没办法改变的，就像我看透了这么多人的生离死别，气运命数，可我终究看不透自己，也看不透山亭。。。” “并不是我和他种族不同，而是我们本来就不能在一起，所以，这就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结局，我从没想过要去改变” “他终究是和我不一样的，一个是人人敬仰的神，一个是人人恨之入骨的妖，哪怕我做了再多的好事，我也终究只是妖。。。” 她低声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笑着谁，又到底是在怜悯着谁。 “之前山亭听说我的身份时表现的并不介意，因为他只是喜欢我，可是我介意，若是和我在一起，天族不会容得下他” “我曾经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结果，我做过的那些事已经够我死好几遍了，如今，也没什么后悔的” “我爱他，即使未来我忘掉了所有，忘掉了我是谁，忘掉了人间，我也忘不掉他” “我做过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最后那句话，仿佛落地有声。 鬼儿站在她身后，白色的瞳孔里是沉重的哀伤，她感觉妖妖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怎么也抓不住，那种直觉让她无端有些害怕，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说出话来 “可是如果你执意要去天族，你会死，会死的很惨！你法力弱，之前还替他受过九百九十九道天劫，你去了只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到时候，哪怕是我，是青裁，都救不了你！妖妖，你不是最怕死了吗？算我求你，随我回黄泉吧。。。你为他做的够多了，别在做傻事了” 最后那句话，鬼儿快要哭出来，她很怕妖妖会为了燕山亭让自己落得神魂俱灭的地步。 九百九十九道天劫她都承受的很痛苦了，更何况其他的，现在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要了她的命。 她若只是肉体死去，不过等个几百年，灵魂还会重新回到冥界。 可是天族真的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吗？ 她不能在任由妖妖胡闹下去毁了自己，今日，即使是死，她也要把她带回黄泉去！ 鬼儿刚刚踏出一步，忽然眼睛一黑，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小腹处升起，自己的修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封住了！ 她震惊的抬起头，撞进妖寂明亮而安静的目光中，明白了过来。 “妖妖，你。。。” 话音未落，她晕了过去。 妖寂上前一步，接住她滑落的身子，笑着的眼眸里的温柔像是折射在海里的光。 “鬼儿，我知道你想带我回去，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回去了” “如果他有事，那我回去也是不会安分的，这一点你最清楚了，我会回去的，不过，是在他平安以后。。。” 是的，她根本说服不了鬼儿，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让她们尽量脱离出这件事。 天族找她问话，肯定是摸清了事情的全部情况，冥界只要不参与，天族是不会为难他们的。 鬼儿想去抓住她的衣角，却用不起半点力气。 妖寂封住她法力的同时对她用了迷香，迷香对所有的生命体都有作用，不会伤到根本，只是会昏睡一段时间，她是下了狠心。 妖妖，不要去，不要。。。 然而她终究还是抵不过黑暗，彻底的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一句轻声的，满含歉意的话。 “谢谢你。。。鬼儿” 也就是那一瞬间，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感觉到妖目亭有异样的波动，阿辞闪身来到妖寂所在的天台查看情况，却被妖寂用同一种办法迷晕。 她们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所以妖寂很快就得手了。 把阿辞和鬼儿送到里屋，妖寂最后去看了一眼燕山亭，然后在整个外围布下结界，转身离开。 少女一袭红衣，神色凛然，在黑夜的遮挡下向着那被世人敬仰的地方而去，迈向这注定是覆灭的结局。 也许是她离开的背影太过决然，昏睡中的燕山亭忽然感觉到了不安，放在床上的手指收紧，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 那个时候在他的心里，也许是想留下她的。 他这么爱他的妖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孤身一人去面对天族的审判。 如果当时他能醒就好了。。。 这是所有人都期盼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妖寂心里有多怕，说到底她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怎么可能不怕呢？ 被天劫劈的感觉现在还历历在目，痛的让她胆寒。 天族以北，玄华殿 一身白衣的年轻帝君站在殿外，微垂着头，整个人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玄华殿不同于其他殿总是低调的银色或者白色，而是绚烂的金色。 可见其中之人的奢侈程度。 他等了许久，直到里面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道“是臣林吗？进来吧” 他终于恢复了生机，抬腿走了进去。 殿里燃着熏香，烟雾缭绕间，一个披着暗红色披风的人影坐在里面的桌子旁，白雾升起，似乎是在倒茶。 帝君走过去行了个礼，道“父亲，天族出了些事需要您处理一下，还望您移驾瑶池议事” “哦？”男人发出一声疑惑，似乎是有些好奇的问道“阿林，你是我亲自选择的天族帝君，怎么会有你处理不好的事？” 帝君道“父君，此事牵连的人很多，而且，还关乎一千年前那位彼岸花妖的事！” 听到“彼岸花妖”这几个字，男人倒茶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你们找到她了？” “有踪迹，她现在和山亭在人间，现在出了点意外，山亭还没有回来。。。” 男人沉默了一会，问“你是说她就是那个帮助山亭渡劫的人？” “正是” 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帝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男人嘲讽的嗤了一声，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勾住山亭的心！” 他的那个儿子是他和整个天族的骄傲，他绝对不允许他和彼岸花妖有任何牵扯。 若非必要，那个花妖便不用留了！ 第九十五章 你可知罪 跟在男人身后的年轻帝君并没有发现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只当他是真的要去处理这件事。 若他知道的话，只怕说什么都不会来这一趟了。 他没想妖寂出事，只是想解决燕妖娆私自去人间谋害战神的事，再讨论一下妖寂的赏罚。 妖寂帮助战神渡劫是立了功，可是又与战神相爱，犯了大忌。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所以他选择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父亲，那个曾经为了帝君之位，亲手送他们母亲去死的男人！ 冥界，黄泉 巍峨的黑色宫殿里，青裁正在为那几十个道士的去处而发愁。 说弄去投胎吧，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是有命债的。 冥界规定过，不管是谁，只要在人间杀过无辜的人，都会被扔进忘川河里煎熬一千年再考虑轮回，可是这么多人全扔下去，似乎有点不太好。 有点像在下饺子。。。 可是不投胎的话，这么大一群人放哪呢？ 青裁本来说干脆让地狱犬吃掉好了，然而十七作为地狱犬首席喂养人表示：灵魂太脏了，狗都不吃。 青裁“。。。” 他最近也忙的焦头烂额，在这种情况下便没有心情去查看人间是什么情况，毕竟阿辞鬼儿都在人间，按理说不会有问题的。 然而等他处理好一切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所有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都已经发生了。 天族与人间的交界处。 踏到实地的时候，妖寂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高大气派的白玉大门，再次看到天族那不亚于人间的美景，妖寂没有心情欣赏。 她这次敢孤身一人来到天族，全靠对山亭的执念和深爱！ 但那样的执念又能让她撑到什么时候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两个传话的神官早就已经通报了帝君，来到了人间入口等她，看到她来便示意跟上自己。 妖寂要去的地方并不是瑶池，那里是众仙议事的地方。 在妖寂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商议完毕。 轻飘飘的几句话，再添油加醋一番，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定了妖寂那些本不该有的罪行，甚至不需要她本人出席。 若是妖寂知道他们就这么轻易的定了她的罪，怕是会气笑。 走了好长一截路，神官带着妖寂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不像是天族其他地方一样美轮美奂，云雾四起，而是被几十米高的围墙格挡，处处透着庄重肃穆，其中居然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妖寂不明白为什么神官会带她来到这里，但是显然，问他也是问不出来的。 “就是这里了，妖寂阁下，请”神官做了一个手势。 “多谢带路”道谢以后，妖寂走了进去。 红色身影没入云雾中很快就消失了，那两位神官却愣在原地，似乎还沉浸在她的道谢中没有缓过来。 在他们以前几万年的印象里，从来没有人给他们说过一句“谢谢”，他们身份低微，哪怕是仙，平日里也只配做一些打杂传话的事情。 众仙对他们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从来没对他们有过尊重二字。 但是妖寂却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一个神官说道“若她这次能活下来，等战神归来，她会过得很好” “怕就怕她撑不过来，这次可是帝君和战神的父亲，玄华帝君亲自动手！”另外一个神官带着惋惜的语气。 也是她命不好，玄华帝君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情若是用在她身上，只怕是一个时辰都撑不过来。 而战神估计还有一会才能回来。 穿过云雾，妖寂眼前变得有些昏暗起来，抬头便看到了四周绵延而起，像是楼梯状的云层将她所在的一小块地方团团围住。 越往上看视线越明亮，直到最顶端，已经是充满了神圣的白光。 脚下的白玉地板上凹凸不平，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复杂花纹，妖寂稍微看了一眼以后便知道了这是什么。 封神印！ 上古诛神时代留下的阵法居然在这里看到了。 传说哪怕是神在这里，也只会像个普通人一样，不过这里只能封住一个人的法力。 感觉法力被强大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妖寂不禁皱起了眉。 封住她的法力做什么？天族不用先问清楚情况的么？ 那一瞬间，妖寂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浑身一震。 难道。。。 下一秒，层层叠叠的云雾之上传来一道厚重绵延的声音，落下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整个人都仿佛从冷水里过了一遍。 “彼岸花妖妖寂，你，可知罪？” 什么罪？ 妖寂一愣，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抬起头看着那些九天之上的众仙，有一瞬间觉得他们好似都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几乎是立刻的，她站直身体道“我何罪之有” “放肆！” 那声音带着呼啸而至的恐怖威压，只两个字就让妖寂受过伤的身体快负荷不下去了。 她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虚弱的样子，其实心里恨不得扒开他们胸口看看他们心脏是不是黑的。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让解释，就这么轻易就给她定了罪！ 妖寂握紧拳头，脸上却一副坦然的模样，提高声音反问道 “你们凭什么说我有罪，我就不信你们在天族人间发生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一开始让我下界帮人的是你们，打断燕山亭渡劫的是你们，现在说我有罪的也是你们，现在我就问一句，我有什么罪！” 她就不明白了，难道天族的人说话时候都不带脸的吗？ 她原本以为在人间见过的那些已经算很不要脸了，没想到天族更是。 说完这句话，妖寂立刻感觉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众仙皆是皱起眉头，这花妖似乎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在冥界的时候她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怎么现在这么能狡辩？ 众仙将目光投向了九重天之上的帝君，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妖寂站在原地，心里一丝都不敢松懈，谁知道他们下句话会说什么呢。 果不其然，几秒后，妖寂听那声音再次说道“这些都否定不了你和战神在人间结婚的事实！” 结婚？对了，结婚！ 妖寂瞳孔缩了缩，脑海里突然想起以前青裁提起的一条天族规定。 爱上战神这一点并不至于定她的罪，毕竟很多人都喜欢山亭，因为他太优秀，可是她和他结婚了。 在人间，天族的人是可以和人结婚的，如果那个人也是天族的人，等他们回到天族，可以继续在一起。 可如果对象是妖或者魔，那是绝对不可能被承认的！ 仙的子嗣可以是仙，也可以是半人半仙，但是不可以是半人半妖。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天族最尊贵的战神呢。 “哼，仅仅凭这一点你就已经犯了天族大忌，你是冥王的人，他不可能不告诉你这件事，知道还犯，罪加一等！”那声音似乎是抓住了她的漏洞，变得有些嘲讽起来。 妖寂一时语塞，沉默几秒，她心里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她道 “我并没有别的想法，等他回了天族，我回冥界便是，我只是想更近的保护他，在人间，只有结婚才能正大光明的呆在他身边保护他，况且那个时候没有人告诉我战神不能在凡间和我在一起！” 第九十六章 传说中的紫电天罚 去人间的时候，司命并没有告诉过她不能和燕山亭在一起，她当时也是对自己很有信心想着不会出事。 后面完全就是水到渠成，她想着燕山亭和战神还是有区别的也没多想。 下一秒，妖寂眉心紧皱，一个想法自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不，不对！ 她猛的抬起头，凌厉的目光仿佛穿过云雾看进了质问她那个人的眼睛里。 “山亭去往人间渡劫，是你们拜托我去人间保护他，仙在人间和妖在一起，这件事本来可大可小，结果现在你们因为这件事质问我，难道不知道他因为某个人差点渡劫失败，这件事比他和谁结婚重要？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 她特意强调某人的时候声音很冷，也许是和燕山亭呆久了，身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他生气时才会出现的冰冷，吓起人来一愣一愣的。 众仙知道她说的“某人”是谁，被帝君送回来以后现在还在医仙的殿里躺着。 那是造成要燕山亭差点渡劫失败的人，全靠妖寂最后力挽狂澜才没铸成大错。 燕山亭和妖寂这事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说，但是懂得都懂，那样的人动情起来确实让人难以拒绝，哪怕妖寂是犯了错，现在怎么的也是将功补过不应该再为难人家了，可是谁知道玄华帝君非要逼她。 帝君站在玄华身后，听着自己的父君说了那些话后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父君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他看来，纵使妖寂和山亭在一起，也是司命没有和她说明情况，妖寂也说自己以后不会缠着山亭，父君不应该这样咄咄逼人才对。 帝君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也是这个花妖运气不好，父君平生最讨厌彼岸花妖了。 年轻的帝君并没有想到过，今天他的犹豫将会变成未来他和燕山亭的导火索！ 天族不关心燕山亭的死活。 玄华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一种被人戳中心事的窘迫感，他确实是有意避开燕妖娆的事，想用天规逼迫妖寂认罪，可是他讨厌有人说出来，更何况那个人是他最厌恶的彼岸花妖！ 人就是有这种感觉的，明明是利用，非要说成是器重，也不知道是为了骗谁。 玄华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冷冷的道“我看你是不知道藐视天族是什么罪！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见玄华帝君动怒，众仙皆脸色大变，难道帝君是准备。。。 妖寂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抹冷笑，道“怎么？被人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呵，天族也不过如此，把厚颜无耻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话说成这样，有点良心的人都知道事情应该怎么做了。 看来，天族人的脸皮比她想象中的厚很多。 话说山亭应该没有被养歪吧？他在人间蛮可爱的。 越接近绝境妖寂反而越平静，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帝君被玄华的话吓得一愣，连忙说道“父君不可！这不合规矩。。。” 天族有规定，哪怕是帝君也不可以擅自动用紫电天罚，那个东西一出来收回去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紫电天罚一旦出动，必须见血！ 这本是天族用来惩罚罪不可赦的妖孽，如今父君气糊涂了，怎么可以用这个方法惩罚妖寂呢？ 那毕竟也是帮助山亭回来的人啊。。。 众仙交头接耳，皆是有些反对，唯独玄华，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看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妖寂。 红衣无风自动，神色冷静坦然，柳叶眼虽然凌厉却带着明亮的光。 不看还好，一看玄华更加的生气了，这彼岸花妖居然敢和他唱反调，真的以为一个小小的冥界和冥王就能护着她吗？今天他非得让她知道天族的威严不容挑战。 明面上说是为了天族，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罢了。 玄华扬声对身边的帝君和众仙说道“今日谁也别想拦着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花妖嘴到底有多硬，能不能硬的过紫电！” “父君。。。” “你给我闭嘴！”玄华现在已然被气昏了头，大声道“你再求情，就下去和她一起受着，到时候别说为父不拦着你！” 被当着众仙骂，帝君忍不住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话了。 开玩笑，紫电天罚，便是他也撑不过三道。 事已至此，妖寂意识到那个人只是想让她死，并非是有什么不可饶恕的地方。 虽然说过很多次，可妖寂还是觉得他们真不要脸！ 冷笑一声，妖寂道“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很好奇你们天族到底修习什么法术？怎么能把你们的脸皮搞到这么厚，幸好山亭是个可爱的孩子，不然和你们在一起还不知道会被养歪成什么样呢，看那个谁，就是被养歪的典范，做了这么多事还不知道收敛，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反正那些人也没想让她活着，妖寂直接开始摆烂，是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众仙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这花妖怎么回事，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对着帝君这么说话可是大不敬！ 在他们眼里，妖寂现在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 得罪玄华帝君，哪怕是战神回来也救不了她！ 妖寂从来都没指望过山亭能来救她，她死没关系，主要是不想让山亭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 玄华气极反笑，再也不忍，站起来向着虚空一挥。 这下，帝君是想拦也拦不住了。。。 刹那间，头顶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伴随着黑下来的天幕还有由远到近的闪电。 远处翻腾的白色的云海变成了诡异的深紫色，头顶的天空也染上了同样的颜色，无数庄严的银色宫殿现在看起来却格外可怕。 神仙一怒，末日将临！ 不难想象人间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光景。 众仙看到这一幕皆是脸色大变，连妖寂这样视死如归的人都有些被吓到。 这老流氓来真的！ 玄华手指一握，紫电威能汇入他的体内，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抹可怕，随之而来的还有空气中令人胆寒的“滋滋”声。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神色凝重的妖寂，冷冷的道“说遗言吧！” 妖寂瞳孔微缩，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害怕。 遗言么。。。说起来真的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情呢。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非做不可。 冥界有青裁鬼儿坐镇，不会有事，至于人间，花楼江颜他们只是凡人，天族的人再不要脸也不会迁怒于她们。 至于山亭，等他醒后喝了忘情水，应该就不会记得自己了。。。 这么一想，妖寂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惨。 直到死她都还惦记着燕山亭，而他现在在哪呢？ 人间，妖目亭 外面的天空散发着隐约的紫色，迷药的效果还没褪去，阿辞和鬼儿躺在床上毫不知情。 忽然，阿辞眉心划过一抹幽蓝色的光，妖亦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他依旧是一袭白衣，墨色长发，却是有些虚幻的模样。 他睁开眼睛没有先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快步来到窗口，盯着外面的天空，喃喃道 “天族的人怕是不会放过妖妖，居然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 虽然着急，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之前被道士重伤后还没恢复，如今连肉体都是虚幻的。 只能去找青裁吗？青裁早已经离开天族，帝君发起怒来怕是不会听他的话。 妖亦焦急的走来走去，目光落在昏迷中的阿辞脸上，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来到了隔壁燕山亭的房间。 第九十七章 我食言了 推开红木门，看着那躺在床上即使闭着眼也依旧风华绝代的人，妖亦心里有些复杂。 他本以为燕山亭和妖妖之间就算不会永远在一起，起码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就一定要死一个才能保全另外一个？ 妖亦对着燕山亭抬起了手，幽蓝色的光外放而出，法力输送，强制唤醒。 燕山亭只是肉体沉睡，天劫过后也代表他渡劫成功，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只是醒来需要时间。 被妖亦唤醒的时候他还有些茫然，记忆复原，他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妖妖离开去了很远的地方，那种决然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没有抓住她。。。 薄唇微动，他轻声唤了一声“妖妖” “她不在”妖亦的声音带着漠然，这让燕山亭清醒了大半，从床上坐了起来。 起来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不太对，手抚上胸口，那里之前被燕妖娆用匕首捅了个对穿，如今却好好的，没有伤口，甚至连痕迹都没有。 他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没有想起他是谁，只问道“妖妖人呢？”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为什么感觉心好疼，像是有人故意把重要的东西从里面扯了出来。 妖亦拢着袖子，开口道“记起一切了吗？战神阁下” 燕山亭认真的打量他，见他身影虚幻，气息也若有若无。 “你是。。。妖亦？你怎么。。。不对，我问的是妖妖呢？” “她在哪，你不知道吗？”妖亦不相信以燕山亭的实力会不知道妖寂去了哪里。 他可是天族战神，哪怕肉体受到了一定的伤害暂且醒不来，灵魂也能到一些消息的。 但是燕山亭真的不知道，因为按照惯例，现在人间的他已经死了。 燕山亭皱着眉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妖妖怎么了？” 话落，他忽然想起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妖妖给他说了很多话，他只记得印象深刻的一句。 她说：至此以后，这世间再无我们，只有你和我。 那句话，太绝望太悲凉，像是做了什么不得已的决定。 她想去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 妖亦见燕山亭神色慌张，脸色也白了下去，终于相信他可能真的不知情。 没有多说，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让燕山亭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紫色，云层翻涌，隐约可见白色的雷电隐藏在其中，这是紫电天罚汇聚完成的表现。 也许别人不清楚紫电天罚有多可怕，可燕山亭知道！ 他几乎是立刻冲到了窗边，只是因为躺了太久，身体一下没有恢复过来，有些跌跌撞撞的。 妖亦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燕山亭看着天空被紫色占据，他瞳孔微缩，震惊的无以复加，道“这是。。。紫电天罚？妖妖去天族了！” 他恍惚间想起更早之前她对自己说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她回来自己就会醒来了。 难道她说的是去天族？ 妖亦道“看来你也是知道天族都是些什么人” “我现在就回去！”燕山亭皱着眉，对妖亦说道“杀了我！” 渡劫成功，只要现在妖亦杀了他，他立刻就能恢复战神的身体回去，就能救妖妖了。 “哪有这么麻烦”妖亦话音刚落，身影虚幻，手指抬起轻点在燕山亭的眉心。 一抹蓝色的光划过。 至此，人间燕山亭身死，天族战神归位！ 自那抹蓝色没入燕山亭眉心之后，他的身体忽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直接把妖亦弹开了几米，身影更加虚幻了起来，可他现在无暇顾及，只能呆滞的看着那被笼罩在光里的人。 墨色锦袍垂落在膝盖的位置，同色长靴包裹着小腿，衣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底纹，隐约可见其中流转的光芒，黑色短发一点点变长，直到覆盖整个背部。 伴随着金光出现的，还有一阵低沉的龙吟。 半晌，燕山亭眼眸睁开，墨色的桃花眼一闪而过的鎏金色光芒。 那是充满神圣而光明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臣服。 妖亦看着金光散去，被称为战神的燕山亭重新出现在他眼里，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无端的多了些难以亲近之感。 “原来。。。是你！” 天族，封神印 鲜红的血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很快就染红了白石雕刻的地雕，刺目的红色让人头脑也忍不住一阵阵发晕。 妖寂依旧是那一身红衣，整个人的身影很单薄，苍白的脸倾城绝美，如果不是这一身的伤只能让她趴在地上，连喘气都在剧烈的疼痛，也许会更加的倾城。 “彼岸花妖，你可知罪？” 冷漠厚重的声音从最高的云顶传来，玄华浑身皆被紫电天罚围绕着，高傲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是俯瞰众生的神。 妖寂嘲讽的勾了勾唇。 多么讽刺，几百万年来天族都是这样圣洁而高贵的模样，背地里指不定给人安了多少罪名，如今是想这样逼她认罪？ 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我说过，我不知自己有何罪。。。” “大胆！”玄华大声呵斥，义正言辞的道“你私自带走战神，与他行了苟且之事，还妄想怀上战神之子与他厮守，这些事你可曾做过？” “。。。我没有” “你还狡辩！” “啊！” 一道紫电从天而降，再一次劈在她的身上，似乎又触到了之前伤口，妖寂忍不住闷哼一声，好不容易撑起的身体重新跌了回去。 “唔。。。” 玄华不愧是上任帝君，颠倒黑白乱按罪名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帝君在旁边看着也是心惊，那大片大片的血仿佛红毯般铺了满地，没想到妖寂现在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君，目光纠结，没办法说出求情的话。 只想着也许父君能快点消气。 玄华似乎是满足了自己的私欲，平静了不少，怜悯的看着她，道“你不认罪，是不是还等着他来救你？” 山亭。。。他会来救我吗？妖寂低垂的睫毛似乎动了动。 身体的剧痛带着雷霆之势在弥漫在全身，让她思维都有些停滞，紫电天罚不愧是和封神印比肩的利器，比天劫还难熬。 疼，很疼！ 即使是这样，面对玄华的怜悯她也能轻笑出声，道“呵，我现在的模样他还是别来看到比较好。。。” 她声音低，玄华却还是听到了，问到“你说什么？” 难道她没有等着山亭来救她么？哼，倒是有自知之明！ 妖寂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层叠而上的云雾，嘲讽的笑道“我是说啊，山亭这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和你们这样的无耻之徒待在一起。。。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紫电落在身上。 伴随着恐怖的“滋滋”声响，辛亏她这衣服乃是冥界特质的布料，不然肯定已经破破烂烂，衣不蔽体了。 玄华冷哼一声，道“你这妖也真是硬气，受了这么多紫电天劫，还敢激怒我！你不怕我毁掉你的灵根将你扔进忘川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妖的灵根若是被毁，那就是真的灰飞烟灭，再也不可能转世了。 这一道紫电让妖寂眼前一阵阵发黑，失血过多让她大脑有些混沌。 她看着自己的血大片大片的晕开，几乎染红了一整块地面，而她就泡在自己的血里，一如当初在人间一样。 那天，她也是这样，看着燕山亭满身血的倒在她面前，落日的夕阳余晖撒向大地，那光，似乎也如这血一般的刺眼。 哪怕是死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里也是带着微笑的，那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也是唯独对她一个人的温柔。 而现在。。。现在。。。 妖寂眼里的光似乎散了开，现在。。。山亭在哪里呢？ 那个平日里她受了一点伤也紧张到不行的那个人在哪里呢？ 若是看到自己现在这样，他会心疼吗？ 见她不说话，玄华挥手又是一道紫电降落，刚好抽在痛处，可妖寂已经喊不出口，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她狠狠的喘了几口气。 “彼岸花妖，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知不知罪？！”玄华见她始终不承认，终于没了耐心。 在拖下去等山亭回来就来不及了。 妖寂轻喘着气，闭了闭眼，道“今日我便告诉你，山亭是我的人，哪怕只是曾经你也无法否认，我说我没有罪，那你今天即使打死我，我也不认罪！” 她不能认罪！ 战神与妖厮混在一起，想来山亭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她真的受不了，自我了结就是，起码她死了还可以重新回到黄泉去，那燕山亭呢？ 这群天族的人端的是天地可鉴的正道，容不下她这样的妖魔就罢了，居然也容不下山亭爱上除了他们规定以外的其他人。 但是她今天只怕，难逃一死了。。。 “呵，好，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时间不多了，玄华选择快点解决。 话出来的时候妖寂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一道紫电的降临。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跑不掉了。 本来她也就没有抱着活着回去的心思。 对不起山亭，曾经说过会永远陪着你。。。是我，食言了。 雷霆万钧，云山层层。 随意抬手就能摸到一手的血，妖寂很疼，也怕疼，可是她说过，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雷落的一瞬间，她轻轻闭上眼睛，剧痛来临时，她最后滑落的那一滴眼泪和了血，晕染成那一世醉生梦死的人间。 “燕山亭，遇到你我从未后悔，你这么好，如果有下辈子，我肯定还是要和你在一起的” “可是，我没办法回去了。。。” 第九十八章 他不会回来了 距离那一场天族审判已经过去了两年，那天以后，彼岸花妖妖寂重伤昏迷，魂魄沉睡，最后被神秘人救走，下落不明。 天族战神历劫归位，玄华帝君大喜，却并未让出帝君一职，而且打算重新执政。 人间 半山腰处精致的三层红木阁楼依旧是曾经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从未变过。 唯一改变的大概是，它再也不对外开放了。 曾经来过妖目亭的人后来再想找到这里都会在周围迷路，直到第二天才能出去。 所以渐渐的，便没有人想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妖目亭了。 外面谣言四起，好话坏话层出不穷，而对于真实情况没有任何人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 阳光回暖，梅花凋谢，树叶抽新芽，凛冽的寒冬过后春天终于来了。 妖目亭二层的窗口，一身红衣的少女安静的坐在那里。 她模样极美，远山娥眉，漂亮的柳叶眼淡漠而迷茫，眼尾上挑，魅惑却不失纯净，哪怕坐在那里也美的像一副绝色出尘的画卷。 若不是她时常会眨两下眼睛，真的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瓷娃娃。 “咚咚” 两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后，那人没有等她说话，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妖亦一身白衣，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身后，嫡仙般的容颜只有在看到在那窗边的人时才会露出一抹冰雪化开般的温和。 他走到少女面前，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回头，只是眼里浮起一抹疑惑，开口，声音悦耳空灵，仿佛翡翠与玉石的碰撞，道“我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话落，女子却不再说话，似乎也是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气氛沉默许久。 妖亦看着她白皙的侧脸，终于开口说出了那句他一直想说的话。 “妖妖，他已经回天族两年了，你难道还要继续等着他吗？” 是的，这个红衣似火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天族被人重伤被救走的彼岸花妖妖寂。 她很幸运，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妖寂空洞到毫无波动的眸子似乎波动了一下，她依旧没有看妖亦，只轻声的道 “不会的，他会回来的，他说过。。。” 山亭回去了，可是他说过会来找她，所以她一直在这里等，只因为她相信山亭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他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季节更迭，四季轮换，他都没有来。 妖寂从那年冬天等到了现在，一直没有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妖亦也一直在这里陪着妖寂，两年时间里，每日看着她这个茫然沉默的样子又无奈又毫无办法。 燕山亭是天族战神，天族并不是这么好进去的，况且现在玄华坐镇，哪怕是拥有天赋隐匿气息的他，也不行。 妖亦的语气重了一些，道“你还希望他能回来吗？就算他想回来，天族会让他回来吗？妖妖，别等了，回冥界吧，青裁他们都很想你，忘掉燕山亭不行吗？” 其实他知道妖寂放不下燕山亭，那个人总是纵容着妖妖的喜欢并爱着她的一切，没有人会拒绝那样的感情，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这份感情抽离的时候，总归会有些猝不及防。 妖亦不明白那种失去的感觉，但是他愿意留在这里陪着她，希望终有一天能等到她放下。 到那时他便可以带着她回冥界了。 不管她死心的时候有多绝望，时间总归会治愈一切。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低估了妖妖的执念。。。两年了，她依旧坚信燕山亭会回来，哪怕只有一句话。 但只有妖亦知道，燕山亭不会回来了。 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场紫电天罚惩罚的何止是妖寂一个人，是和妖寂有关的所有人。 而他，是那场天罚中唯一旁观过，还幸存下来的人。 时间回溯。。。 两年前燕山亭恢复战神之身后便渡了法力稳定他的魂魄，然后就带着他来了天族，刚过南天门正好遇见了那两个传话的小神官。 他们看到燕山亭，还没来得及行礼便听燕山亭着急的问了一句“妖妖在哪？” 是彼岸花妖吗？ 两位神官思考几秒后，立刻道“回战神，他们在封神台，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燕山亭听到封神台的时候脸色瞬间就白了，顾不得许多丢下神官就往那里跑。 妖亦本想跟着去，可他还有些理智，转身眯起眼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他说的妖妖是谁？” 神官如实道“我们是负责给帝君传话的，今天只来了一个人，就是她，彼岸花妖妖寂对吧，我们没有骗你” 见他们不像是再说假话的样子，妖亦沉思一会，道“你们知道司命住在哪里吗？带我去” “知道的知道的，你和我们来吧”神官慌不迭的点头。 去找司命是妖亦临时的决定，青裁以前说过让他有事就找司命，因为他是把妖妖带去人间的主要负责人。 燕山亭已经去找妖妖，以他的身份当然不可能跟着去，只能另选办法。 司命是帝君的人，说的话应该也有些用。 妖亦到的时候发现司命殿大门紧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俨然一副萧瑟的模样。 一位神官惋惜的道“司命大人似乎是闭关了，许久不曾见到他。。。” 妖亦虽知道闭关不能有人打扰，可是现在事出突然，分分钟出人命的。 他顾不得神官诧异的表情，径直上前推开大门，来到司命的寝殿就开始砸门，一边砸一边喊 “司命！司命你快出来啊，十万火急，天族要和妖妖拼命啊！你在不出来青裁就找你拼命了！司命！” 妖亦这一嗓子直把两位神官吓得愣在原地，顿时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在这么一瞬间，他们的脑海里浮现出见到妖寂的模样，安宁，干净，绝美，那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另外一边，燕山亭终于来到了封神台，毫无疑问的被门口的天将拦了下来。 他们都是受玄华帝君的命令拦着燕山亭的。 “战神大人您不可以进去，里面在审讯罪人” “罪人？”刹那间，燕山亭桃花眼里升腾起愤怒，战神威压释放而出，一字一句的说道“里面的人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你说她是罪人！” 在天族，没有人敢拦着身为战神的燕山亭，因为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还有天族万年的和平。 天将脸色一白，连忙跪下，他身后的天兵也随着一起跪了下来。 “战神大人息怒，我等不敢，只是玄华帝君之令，我等莫不敢从。。？” 提起玄华，燕山亭微微一愣“父君？” 下一秒他的脸色便凝重起来。 玄华最恨的便是花妖，特别是彼岸花妖，如今妖妖和他在一起，父君怕是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父君！ 刚刚神官说已经进去了好几个时辰，那妖妖岂不是。。。 想到这里燕山亭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了一把，巨大的后怕感爬满他的后背。 他的脸上再看不出半点血色，那一瞬间他知道，妖妖出事了！ “给我让开！”燕山亭再也等不了，右手一挥，一把通体纯金色的长矛便握在了他的手里，带着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面对盛怒的燕山亭，天将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一面是刚渡劫成功归来的战神，一面是天族老大玄华帝君，他简直要哭了。 “战神大人，您别为难我啊。。。” 燕山亭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什么都不管了，他只知道他的妖妖在里面，他的爱人在里面，而面前这些拦着他的都是敌人！ 他抬起了手，语气冰冷刺骨，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九十九章 求你，救她 那位天将最终没有拦燕山亭，燕山亭身份摆在那里，敢不敢动手是一回事，能不能打的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战神大人，别激动，请。。。” 燕山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云雾里。 妖妖，等我！ 穿过云雾，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等他睁开眼，却只来得及看到自己生命中最无法承受的一幕！ 穿着红衣的纤瘦人影趴在地上，血染红了整个白玉地面，以至于让她垂到地面的墨色长发也染了血，显得格外狼狈。 她的容貌对燕山亭来说本来是有些陌生的，可他依旧认了出来，这就是他的妖妖。 虽然燕山亭一开始有准备妖妖的情况不会太好，可是他没想到会这么惨烈。 而且，他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 他的妖妖，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这样的一幕，哪怕是经历了很多血流成河的画面也会感到恐惧。 金色长矛落在地上，燕山亭大脑进入混乱，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听到哥哥呼唤他的声音，听到了众仙抽气的声音，听到了父君叫他名字的声音。 可他依旧没有停止的念头，毅然的将那个一身血的人从地上小心翼翼的抱进了怀里。 妖寂黑发自肩头垂下，闭着眼睛，没有人知道，哪怕是死的时候，她也没等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这样近距离，燕山亭探查到她身上很多数不清的伤口，再一探，发现她的气息几乎已经断绝！ 燕山亭瞳孔紧缩，呼吸凌乱，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他的妖妖这么厉害，怎么会就这么死了，肯定是再和自己开玩笑！ 他本想说：妖妖，我来找你了，我来带你回家。 然而现在这句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心痛的快要窒息！ 他的妖妖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再也不会温柔的唤他的名字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那个对他像是命一样珍惜的人了。 当死亡来临时都没有感觉过恐惧的燕山亭，此刻看着怀里毫无声息的妖寂，感觉到了恐惧。 “山亭？你做什么，把她放下，成何体统，她是罪人！”玄华一边惊讶燕山亭来的这么快一边对于他现在的行为非常不满意。 若不是他早已收起了紫电天罚，怕是想连燕山亭也一起抽。 帝君也连忙道“山亭你快放下她。。。” 对于他们说的一切，燕山亭都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听觉在看到妖寂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此刻燕山亭心里有多痛！ 怀里这个满身血的“罪人”是他此生最疼爱的人，也是他发誓死也要护着的人。 平日里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点累都舍不得她受，如今却被伤成了这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一直以来都尊敬有加的父君和兄长。 燕山亭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阻止他们在一起？难道只是因为那可笑的种族之分么？ 不，他不可能和妖妖分开的！ 他们彼此发过誓！ 玄华帝君见燕山亭抱着妖寂的尸体不肯放手，冷静的道 “山亭，你已经回归天族就要遵守天族的规矩，这花妖有什么好的？天族的那些仙子难道都比不过她么，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这个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器重的，他绝对不允许他被感情绊住脚。 所幸彼岸花妖已死，山亭怎么样也不可能和他为敌。 玄华想的很好，可帝君却充满了担忧。 山亭似乎真的很在乎这个花妖，可是父君却杀了她，他根本拦不住愤怒中的玄华帝君。 他们再说什么？燕山亭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爱人死在这里。 而他的灵魂似乎也随着她一起去了。 妖妖，对不起，我来晚了，没能保护你。。。 但是，我不允许你死！ 他抱着妖寂站起来，然后径直对着玄华的方向跪了下去。 众仙再次震惊了，战神大人他居然。。。跪下了？！ 若妖寂是醒着的，怕是怎么都不舍得他对人下跪，哪怕那个人是帝君也不行！ 她曾经说过，山亭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不想你为了我放下原本属于你的高贵和骄傲，你永远都应该是肆意热烈的。 而此刻，这个高贵的人却为了她跪了下来，清冽的嗓音带着沙哑与坚定“求父君，救她！” 此话一出，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玄华短暂的惊讶后更是气的不轻，直接从云上下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我不可能救她，她藐视天族威严，所以我杀了她，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好了！” 玄华说完这句话，燕山亭低垂的眼底猛然划过一抹嗜血的红，几乎是下一秒，金色长矛已然握在手里，顶端对准了玄华的脖子。 “山亭，不可！”帝君见到这一幕吓坏了，连忙从云端下来阻止了他。 玄华似乎没有将那长矛当做一回事，只在他看到燕山亭眼里翻腾的恨意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山亭，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想要杀了你父君？好，你很有胆量啊！” 众仙皆是惊恐和诧异，却又不敢阻止。 燕山亭眼睛似都要被血染红，握住长矛的手指很用力，甚至有些发抖。 他多想杀了他！ 手指一松，长矛化做一阵金色流光钻入他眉心消失不见。 燕山亭抱着妖寂对玄华道“这是我第一次求你，若父君能够救妖妖并保证再也不伤害她一丝一毫，我答应父君留在天族，永生永世为天族效劳，说到做到！”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后来带着司命赶来的妖亦。 燕山亭对天族有多重要？可以说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繁华和平的天族。 很久很久以前那场彼岸花妖肆虐人间的事情是他一个人解决的。 那场事故，人间死亡人数高达几万，天族死伤也有百余，帝君和玄华接连被伤，众人无可奈何请出了当时闭关的燕山亭。 然后燕山亭凭借那把金色长矛将那彼岸花妖重伤。 虽然那花妖最后逃了，可是他所表现出的能力却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战神的名号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司命当年说，若燕山亭留在天族，天族千万年内不会有任何衰败的可能！ 玄华本是想趁燕山亭没回来的时候把妖寂丢回冥界，然后骗山亭喝下忘情水，这样一来他就再也不会记得妖寂了。 可是偏偏不尽人意，这个时候山亭忽然回来了。 帝君见玄华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的样子，也一撩衣袍跪了下来，道“父君，还望您成全山亭” 众仙见帝君都跪下了，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高呼声此起彼伏。 “望玄华帝君成全！” 两个儿子的请求，众仙的推波助澜，玄华也只能同意了下来，道 “好，我答应你救她而且不再伤害她，可我还有一个要求” 燕山亭抬起头。 只见玄华袖袍一挥，一碗看似平常的水便出现在他手里。 “喝下这碗忘情水，我就救她”玄华把碗递到燕山亭面前。 天族忘情水和冥界的孟婆汤效果是一样的，无非都是忘却前世重新开始。 唯一的不同就是，孟婆汤是忘却所有，而忘情水，是忘掉感情，并且没有重新记起的可能，几百万年无一例外。 看着那碗忘情水，燕山亭脸色白了下来。 喝下忘情水他便再也不记得妖妖，那些过往与她有关的记忆会被全部清空，哪怕再次相见也只会是陌生人，父君是真的不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念想。 门外，暗中观察的司命在不复往日温润的模样，凝重的道“这下，是真的阻止不了了。。。” 若早些能算到今天这一幕，他不会去闭关，现在事已至此，燕山亭和妖寂之间，毫无回旋的余地。 唯有妖亦站在一旁，目光平静，他并不在乎燕山亭怎么样，反而是妖妖。。。 她气息断绝，真的还能醒过来吗？ 她若醒来没有看到燕山亭，会不会很难过，很伤心？ 所有人都在等着燕山亭的回答。 第一百章 最后的平静 最后的结果，燕山亭选择喝下忘情水回到天族继续做他的战神，保天族万年安宁，而玄华也履行了他的承诺，把妖寂的魂魄复原后送回了人间。 只是要让已经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她的记忆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所以妖寂的茫然和空洞并不是在想事情，而是她魂魄不稳定。 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在恍惚间听到燕山亭对她说：妖妖，等尘埃落定，我会去人间找你的，一定！ 她记得那句话，也只记得那句话，于是便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 山亭从未骗过她，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可谁知道尘埃落定的那天迎来的到底是希望还是下一个绝望呢。 “咔哒” 妖亦叹了口气，轻轻关上门离开，忽然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看到她现在这样，你开心了吗？” 门外，穿着青衫的司命站在那里，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带着微笑的温润模样，只是眉眼中有些低落。 开心？并不会。 其实他也很想问自己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如果他没有闭关，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见他不说话，妖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回你的天族去吧，妖目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只是想来看看她”司命声音有些沙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关心一个人了？ 想去看她过得好不好，想待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哪怕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也没事。。。 这种感情，难道是因为敛未吗？ 妖亦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身下楼。 不能再继续这样了，既然燕山亭不会回来，他就应该把妖妖带回冥界去，起码冥界还有青裁，鬼儿，十七，以及阿辞。 不管百年千年他们都会陪着她，她总有一天能忘记人间，忘记燕山亭。 想好以后妖亦便着手准备回去的事宜。 他并不担心司命会对妖寂说什么刺激她的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司命喜欢妖寂，只有这两当事人看不出。 如果天族和妖是注定不可能，那么妖亦绝对不会允许妖寂和任何天族人有牵扯。 妖亦离开后司命并没有进去，也许是不知道进去以后应该说什么，或者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燕山亭已经回了天族，喝下忘情水的他完完全全变成了曾经那个没有感情的战神。 司命偶尔在他面前提起“慕妖”这个名字，他也没有反应。 如果说以前司命羡慕过燕山亭，那么现在就是可怜他了。 和爱人分开很痛苦吧，可是更痛苦的，是分开以后连记都不记得了。 妖目亭二楼，坐在窗口边的妖寂眼光忽然波动了一下，一句低声的，仿佛像呼唤一般的声音响起“山亭。。。” 伴随这句话，她空洞的眸子像是破开重重迷雾一般重新清明了起来。 一如曾经那般明亮，干净。 两年的时间，妖寂终于还是恢复了神智，只因为。。。她好像看到了她的山亭。 清醒过来后妖寂第一时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我不是。。。死了么？”她喃喃道。 记得最后那道天罚落下的时候她感觉身体变得很轻，意识也断了，可是后来她还听到山亭在叫她。 所以她还活着！ 可是山亭呢？他去哪了？ 天族 夜幕降临，整个天族都是一片祥和安静，远处的云雾随风变换，除了站岗和巡逻的天兵天将走路的声音以外，便是寂静了无声。 而在这样的夜晚，战神殿窗边却站着一道穿着墨色衣袍的人影。 身影挺拔修长，劲朗如松，那是单看背影就已经能够吸引异性为他着迷的存在，那绝世精致的容颜，天山人间只此一人。 燕山亭靠在那里看着远处安静翻腾的云海，漂亮的盛满星河湖海的桃花眼里浮现出一抹浅浅的沉思。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在这样的夜里见过一场很美的盛况，不过那个时候身边是有一个人的。 是谁？ 他有些想不起来。。。 依稀记得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子，温温柔柔的，眼睛里好像装了一汪水，澄澈，干净。 她是谁？为什么我会想起她？ 燕山亭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短暂的疑惑。 下一秒，司命推开大门走了进来，很奇怪燕山亭警觉性这么强的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到来。 直到司命清咳一声，燕山亭才回过头看向了他。 “你怎么来了？”他恢复往日的尊贵高冷，语气有些被人打扰的不悦。 司命带着微笑道“当然是过来看看您，战神阁下，原来您也睡不着” 他刚刚看到燕山亭在发呆，看来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妖寂对他的影响真的很深刻，所以他会偶尔会想起她，只是不知道她是谁罢了。 “刚才看战神的样子，是我打扰你想事情了吗？”司命坐在燕山亭对面，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燕山亭似乎是顿了顿，才岔开话题道“司命夜晚前来所为何事”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没有事就请回去吧。 被下了逐客令，司命也不恼，轻笑一声，道“战神阁下没有想要问我的东西吗？” “问你？”燕山亭有些怀疑的道“你只负责写人间的命格，什么时候本宫的命格也是你负责的了？” 在燕山亭的世界里，司命＝算命，算命＝神棍。 见他如此，司命叹道“既然战神觉得没有问题，那么在下告退” 看着那一抹青色消失在门口，燕山亭眼底的光沉了下来。 难道司命知道些什么？可是自己的事他为什么会知道？ 有一件事燕山亭不知道，司命不仅负责凡人的命格，还负责天族人下凡的命格。 他算的东西极少出错，所以帝君也很信任他。 至于为什么燕山亭不信，大概是从人间带过来的。 那个时候他一直把敛未当情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敛未和司命融合，他当然也看司命不顺眼了。 若是司命知道是这么回事，怕连微笑都不想保持了。 天，快亮了，人间的天，也快亮了。 落下的太阳重新升起，也表示，这样的平静不会持续多久。 很快，又是一场注定不平静的明天。 第一百零一章 我想看看望卿安 妖寂恢复清醒的时候妖亦不在妖目亭，他回了冥界和青裁他们商量了自己的想法。 青裁和阿辞皆表示自己没关系，主要看妖寂愿不愿意。 征求所有人意见以后，他从阵法处离开，刚回来便看到妖寂倚靠在阁楼门口，原本茫然空洞的眸子此刻十分清澈。 一袭红衣无风自动，眼睛看着亭前的桃花树，似乎在发呆。 妖亦短暂的惊讶后跑过去，道“妖妖，你恢复了？” 妖寂转头对他笑了笑，道“好久不见，辛苦你了” 这两年里她意识一直是昏昏沉沉的，能感觉到身边有个人一直陪着自己，照顾自己。 她大概能猜到是谁。。。 只是对妖亦，她其实是有些愧疚的。 曾经妖亦为了救她被道士所杀，那个时候她曾说要为他报仇，可是后面又发生那些事，反而让他一直照顾自己。 妖寂从没有这么迫切的想变强，因为这样就可以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除了妖亦和在冥界的他们，还有九天之上的燕山亭。。。 当然不会是战神山亭。 妖寂执着的认为，那个爱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山亭只是人间的普通人，他并不是天族的人。 妖亦拉着她进屋，既然妖妖已经清醒了正好和她讨论讨论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 “妖妖，你还想在继续呆在这里吗？”妖亦认真的问道。 “这里？”妖寂眼底的光波动了一下，道“我没打算继续待在人间，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清醒过来的妖寂终于是接受了所有的事实，也让妖亦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说服妖妖会很麻烦，幸好她并不是什么知道真相也难以接受的人。 “那明天我们就回家吧”妖亦那如嫡仙一般的脸上终于露出像是小孩子般纯洁的笑容，接着又道 “对了，在这两年里，经常有一个人来找你” 妖寂看向了他，道“妖目亭不是所有人都进不来吗？” “我当时也很意外，但是他说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 妖寂低头想了想，自己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让人映像深刻的事情。 自从遇到燕山亭以后妖目亭就歇业了，其中也只接收过一个人。 “他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妖亦思索片刻，道“他叫唐茶” 恍惚片刻，妖寂终于想起这个人的存在，说起来她也好久都没有见到往生了，不知道他们见面没有。 “他说了什么？” 妖亦皱了皱眉，他这两年一直陪着妖寂，对别人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想了好久才道 “他说很感谢你，因为他见到了一次他最想见的那个人，完成了最后一个心愿，现在他要走了” “走？”妖寂的心忽然提了起来，道“他去哪儿？” 妖亦没有说话了，说到这个份上他相信妖寂已经明白。 走了，无非就是离开这个城市或者离开这个世界。 唐茶之所以一直没想过死只因为他心里有唐城这个执念，所以当他见到了唐城，知道他已经死去，自然也不会留恋人间了。 冷不丁的听到这个消息，妖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唐茶这个孩子算是她在人间接到过最执着的一个人了，他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只说想知道唐城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那双眼睛坚定而决然，竟隐约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妖寂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妖寂曾经想过，若是山亭失踪了，自己只会比唐茶还慌张。 但是等到山亭真的不在的时候，她却比自己想象中的平静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山亭最后那句话的缘故，还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所以他现在。。。不在了吗？”妖寂问道。 “嗯” 显而易见的，唐茶死了，可往生呢？ 想来这个问题也只能回去问十七才知道答案了。 明天一早他们就离开，妖寂提出她想去看看望卿安。 看看那个她和山亭的，他们的家。 妖亦没有反对，甚至没有说要跟着一起去，只拢着袖子淡淡说道“我希望明天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望卿安承载了她和燕山亭之间太多太多的东西，他怕妖寂回去以后就不想走了。 妖寂笑了笑，换了一袭月白长裙，披了薄外套，道“不会的，我只是想去把我和他曾经走过的地方都走一遍，好歹给自己写个结局。。。” 命运没有给她们一个完美的结局，现在她要一个人去铺写一个结局。 整整一天时间，妖寂把景城所有她和燕山亭曾经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从c大，燕氏，燕家，花满楼，还有她第一次遇见山亭的小巷。 以及她买过奶茶的奶茶店，以前山亭总会来这里给她买杯奶茶。 那个时候他觉得女孩子喝这种东西很正常，但不让她多喝，偶尔会给她买一两次。 其实妖寂怎么会喜欢喝奶茶呢，不过是因为买给她的人是燕山亭，所以她喜欢而已。 时隔两年，奶茶店还在，站在店门口妖寂心里很复杂。 说不清是悲伤还是什么，斯人已离开，留下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她最终在那里买了一杯奶茶边走边喝，味道和当初一样，很甜。。。 快下午六点的时候，妖寂来到了人间的最后一站——望卿安。 站在楼下往上看去，这里的十六楼，那是他们曾经的家，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 只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楼下，妖寂找到了山亭给她告白的那个地方。 即使已经过去挺久的时间，妖寂也依旧记得当年山亭对她说过的那些情话。 动了心，也动了情。 “慕妖，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特别特别的喜欢” “即使以后，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愿倾尽所有，护你一生平安喜乐，不受苦痛所累” “根据北宋哲学家邵雍的计算，世界上的事物将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后，完全重现，在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后，我们还会在这里相遇，我还会遇见你” “遇见你是天意，是命运的有意为之，但爱上你，是一厢情愿，想要和你厮守一生” “所以，妖妖，你愿意嫁给我吗？” 曾经的一幕幕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划过。 细细碎碎，攒起来能照亮整个宇宙。 其实，山亭对她说过的很多话，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怎么会舍得忘记呢？那是他和她爱过的唯一证据。 他们两个人，从相遇，相识，相爱，求婚，结婚，蜜月，到分离，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两年时间。 两年，别说妖了，在人的寿命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而在妖寂这里，却是唯一感觉自己活在这世上的证明。 山亭于她，何止一个重要。 第一百零二章 一场有关燕山亭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望卿安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妖寂没有勇气上去。 哪怕已经过了两年，她也知道，花楼季文他们肯定不会动家里的东西的。 山亭的朋友就这么几个，不多，都是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妖寂替他们算过未来的运势，他们会过得很好，有很安稳的生活。 燕氏彻底交给了顾尘，季文是销售部总监，花楼是人事主管，落千是财务总监，莱雅是特助，偌大的燕氏除了没有燕山亭，其他的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眼底的光忽暗忽明。 忽然，妖寂好像看到十六楼的窗口划过一道黑色的人影。 她顿时清醒了过来，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危险的眯起。 有人在家里？是小偷还是。。。其他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妖寂就冷静不了，她和山亭的家怎么能容许外人破坏？ 二话不说，她拔腿就往楼上跑去，没有坐电梯，凭借花妖的速度，十六楼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手指握住把手的时候，妖寂忍不住想，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她的地盘上闹事！ 打开门的瞬间，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夜色潋滟，妖寂一眼就看到屹立在窗口的黑色人影。 房间里很暗，冬天的景城又黑的早，那人背对她站在窗边，两旁的窗帘被风吹起晃动，外面深蓝色的天空，远处城市里亮起的灯火，合着那人墨色的长发和衣袍迎风而动。 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一幕让妖寂原本平静的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那一眼，仿佛隔了千年万年，她终于看到了最想见的那个人。。。 是梦吗？ 如果是，那一定是美梦吧！ 妖寂怔愣半晌，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住些什么，嗓音轻柔且婉转的唤了一声 “山亭。。。” 时间仿佛静止，黑色人影微微一顿，缓缓转过头，妖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山亭吗？会是吗？ 燕山亭在天族呆的有些烦躁所以偷偷的下界来人间逛逛，没想到就来到了这里。 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这里景色很美，而且很熟悉，仿佛自己曾经在这里住过，和另外一个人一起。 那个人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始终处于模糊不清的状态，只知道是个少女。 正想着他便听到了一声悦耳空灵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容颜绝美的少女站在门口，那仿佛星空的眸子带着微光欣喜的看着自己。 她是谁？ 燕山亭条件反射的皱起了眉，嗓音依旧撩人心弦，却多了清冽和漠然。 “你是谁？”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瞬间像是一盆冷水般，把妖寂所有的激动都浇灭了。 她手指僵在半空，不可置信的道“你。。。你不认识我？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燕山亭还没有从她上句话里回过神，听到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直接的，他直接袖袍一挥，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宛如一阵风吹过，那窗口的人影已经不在。 妖寂一愣，连忙跑进去来到他之前站的地方，失神的看着外面，手指握紧放在胸口。 那个人就是山亭！就是她的山亭，她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不会认错的，可是为什么。。。他忘记自己了。 妖寂抱住自己的肩膀靠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那颗心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回想起刚才燕山亭那冰冷又漠然的目光，和曾经的温柔纵容完全相反。 妖寂简直难以接受。 山亭以前从来不会对自己露出那种情绪，他对别人很高冷，可是对自己他一直是温柔的。 耳边仿佛回荡着他对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妖妖，等尘埃落定，我会来人间找你的，一定！ 而她，一直相信他会回来。 却不知道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又怎么会来人间找她呢。 原本妖寂以为这一生中最痛的时候大概就是山亭死在她面前的那天。 在那一刻，她仿佛看到整个世界奔溃在面前，四处都是断壁残垣，连光都失去了颜色。 可原来，那才是开始。。。 度天劫的时候她没有哭，紫电天罚的时候没有哭，甚至连自己死的时候都只是因为想起了山亭才落下一滴泪。 而现在，仅仅是他一个陌生的目光便让她痛到眼泪决堤。 那天晚上，妖寂在望卿安睡着了，昏昏沉沉间，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无数双手把刀插进她的心脏和四肢里，然后把曾经所有的，和山亭的过往从她灵魂中拔出来。 那过程痛不欲生！ 当妖寂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 她喘息了几口气，整个人都有点惊魂未定。 为什么会梦到这种事情。。。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种事的发生！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才从地毯上起来，来到了房间里，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放着。 花楼和季文还觉得他们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动，只是经常会来打扫一下卫生。 妖寂拿起了一件燕山亭以前穿过的白衬衫，脸埋进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身上好闻的檀香气味。 那个味道让她安心，同样也让她痛心。 脑海里回忆起他们之间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过程并不困难，很顺利。 山亭是一个合格的爱人，也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妖寂这般想着。 他从没有骗过自己，她唯一一次因为他和夏茜伤过心的那次山亭后来也解释清楚了。 也许正是因为太美好，所以才会在痛苦来临的时候变得格外脆弱。 冬日早晨九点，天空乌云密布，妖寂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把燕山亭经常穿的那件白色衬衫带走。 她告诉自己，只是留个念想。。。 拢好外套，妖寂准备出门，今天是她回冥界的日子。 回头看着房间里的种种，她眼眶不由得有些酸涩。 今日一别，以后人间，她大概不会来了。 这里的美好实在太多太深刻，来到这里只会伤感悲秋。 正如她当年所说的，事情结束，山亭回到天族继续当他的战神，从此平步青云，俯瞰众生，而她回冥界，人间这十一年间所有发生的，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一场有关燕山亭的梦。 “哗啦啦” 来到客厅，妖寂听到外面传来的水声，她踩着地毯来到阳台，此刻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 她本想走路回去的，现在还是直接回去罢了。 转身的时候她目光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抹黑影。 那是山亭的手机。 第一百零三章 她说：我看到他了 妖寂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手机充了电，然后开机。 之前山亭录开机指纹的时候也有录她的指纹，因为他说恋人之间不应该有秘密，这正好方便了妖寂，很轻易就解开了手机。 这是妖寂第一次查看燕山亭的手机，之前一直没有看过，哪怕是结婚后她依旧很信任他。 当划开手机看到桌面壁纸时，她忽然捂住了唇，眼泪从眼眶里滚滚而下。 手机屏幕上是她和燕山亭结婚时候的一张照片，雪白的教堂，她穿着婚纱，山亭穿着西装，她们牵着手站在牧师面前，整个画面神圣而庄重。 妖寂没有想到燕山亭会把这张照片当成手机的桌面，他一直是个很淡漠的人。 虽然对她总是很温柔，说的话撩人又心动，可他骨子里流淌的高冷是不会改变的。 这样的一个人，要有多重视才会用这种照片当手机壁纸。 妖寂又点开了他的通讯录，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一一看下去，都是她认识的。 花楼，季文，季叔，顾尘。。。 而山亭给她的备注：十二。 简单的两个字映入眼帘，妖寂的心脏在这一刻跳的格外快，眼泪再次顺着脸颊落下，在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十二，恋人十二画，爱人十二画，所以十二的名字是难忘。 心里有个声音对她说“不管曾经你们多开心多幸福，过得多么令人羡慕，以后都只有你一个人了” 回妖目亭的时候时间是早晨十点。 妖寂只拿走了燕山亭的一件白衬衫外加两部手机，她留了一封信在客厅的餐桌上，是给花楼他们的。 很简单的几句话：已走，勿念，安好！ 落款是燕山亭和慕妖。 燕氏是燕山亭的产业，他离开以后妖寂是最有继承权的人，可是她也不会待在人间，便留给花楼他们吧。 她相信若是山亭在，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至于江颜。。。 离开景城后她前途光明，一片坦途，未来她也会过的很好。 她可以安心了。 妖目亭内，妖亦早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玩的好吗？” “嗯。。。” 听到这声不太走心的回答，妖亦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出去一趟情绪反而更低落了。 妖寂抿了抿唇，开口道“妖亦，昨天晚上，我看到他了。。。在望卿安那里” 这个他妖亦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只是有些惊讶，妖妖怎么会见到他？而且，天族会允许他来人间吗。 “他对你说了什么？” 妖寂靠在窗边双目放空，轻声道“他问我，你是谁？” 妖亦一顿。 说这句话的时候妖寂是看着外面的，语气轻飘飘，很冷静，但是在这冷静之下又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呢。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都有些接受不了吧。 那可是曾把你带出黑暗的人啊。。。 一时间妖亦也有些摸不准她的情绪，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见到了燕山亭而变了主意呢。 “。。。还走吗？”他问。 走吗？妖寂低头沉默，留下有什么用呢？ 回望山下，她吐出一口浊气，似是叹息般的道“走吧” 山亭已经离开，她不能让自己一直颓废下去，哪怕他不来找自己，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起码，她还有亲人不是吗。 她唯一难过的是，现在她和山亭之间横跨的只有一句“你是谁？” 。。。 回到天族的燕山亭，心里有些闷闷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自从见到了那个女孩子以后心里一直有点说不出的痛。。。 特别是他问她是谁的时候，她眼里的光仿佛破碎开来，像是绝望到了极点。 也许潜意识里他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说的。 可是为什么。。。会心痛呢？ 燕山亭一路沉默着回了天族，路过的众仙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理。 碰了一鼻子灰众仙也不敢多说，谁让人家不仅出身尊贵，而且还流批呢。 刚刚回到战神殿，一道艳丽的身影便小跑着进来，伴随着激动的声音道“山亭表哥，你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燕山亭不由得皱起了眉，回头看，果然是燕妖娆。 在天族她也依旧穿着一身长至小腿的旗袍，披着红帛，整个人都是光芒四射的模样。 可是对于燕山亭来说，女人＝麻烦！ 而燕妖娆就是大写的麻烦。 若不是她勉强算自己表妹，他早把她扔出去了。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燕山亭冷漠的道“你来干什么” 驱逐之意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燕妖娆脚步一顿，忽然有些尴尬，道“我。。。我来看看你” 在人间被妖寂打的只剩一口气，是她最屈辱的时候，哪怕真的是她失手杀了燕山亭，她也觉得只是意外，甚至还把这个意外全部推到了妖寂的头上。 那一身伤，她在天族整整修养了大半年才好，这一好，马上就来找燕山亭了。 来之前她打听过关于燕山亭的事情，听说他喝下了忘情水，可把燕妖娆高兴坏了。 山亭表哥喝了忘情水，就说明他忘记了慕妖那个贱人，从此以后，山亭表哥就是她的了！ 这么一想，燕妖娆便开心到不能自己。 看着坐在上面那道修长清冷的身影，燕妖娆的眼睛都挪不开，上前几步，用自认为最温柔的嗓音问道 “山亭表哥，你。。。你可有心仪的人？” 燕山亭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除了冰冷还有丝丝不耐“你很闲？” 燕妖娆“。。。” 被那目光一扫，燕妖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一般，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我。。。” “那就滚出去！碍事”恢复战神之身的燕山亭对于不想见的人那是相当的不留情面。 再次被喜欢的人凶了，燕妖娆再也忍不住，一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山亭表哥不管是在人间或者天族都对她这么冷漠，按道理来说他不记得慕妖以后不是应该能接受自己了吗？ 慕妖，慕妖！她到底给山亭表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是不会放弃的！ 燕妖娆再次把责任推到了慕妖的头上。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人不喜欢你真的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不喜欢。 就像当年的夏茜一样。 第一百零四章 我父亲是谁 冥界，黄泉 妖寂回去的时候冥界正处于休闲状态，毕竟现在人间是白天，除了冥王鬼差判官都是出不去的。 于是便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十七站在奈何桥头熬汤，依旧是青衫长发，素雅冰冷的模样。 鬼儿横躺在桥的横栏上，悠哉悠哉的看着从人间找来的小说，时不时发出几声笑。 远处漆黑的冥王宫看起来高大肃穆，河对岸的八百里曼珠沙华依旧是妖寂离开时那般绚烂，那是整个天地间唯一的彩色。 三三两两的鬼差偶尔从忘川河旁路过，因为没有魂魄到来，脸上皆是轻松悠闲的神色。 见惯了人间的蓝天白云，回到冥界看到这满天的黄沙，妖寂居然觉得有些亲切。 好歹也是在这里生活了一千年。。。 妖亦站在她身边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回到家的感觉也不错？” “是啊，好久没有回来了”妖寂感慨般的说着，往前走去。 妖亦看着她的白裙随着走动逐渐变成之前那身红衣，知道她心情还不错，便也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回到冥界以后妖妖应该就不会经常想起燕山亭了。 毕竟对于妖寂来说，十七她们也同样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妖亦一定要带她回来的原因。 只不过妖寂明不明白就不得而知了。 低着头专心熬汤的十七忽然感觉视线被阴影挡住，条件反射的就觉得是来投胎的魂魄，便头也不抬，冷冷的道 “还没到营业时间，旁边坐着，到了叫你” 闻言，头顶的人却轻笑一声，道“那你什么时候营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十七的汤勺直接掉了，抬起头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人，诧异的喊了一声“妖妖！” “哐当！” 伴随着十七的声音，还有旁边鬼儿不小心从横栏上掉下来的动静。 不过她似乎并不介意，没什么比妖寂回来还让她在乎的事情了。 直接爬起来对着妖寂就扑了过去，鬼儿开心的道“妖妖，你回来了！” 妖寂回抱了抱她，笑了笑道“嗯，回来了” 看到妖寂回来，十七那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依旧是简短的问了一句“还走吗？” “不走了，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妖寂如实道“如果没出什么大事，也许再也不会回去了。。。” 最后那仿佛自言自语的话十七便当做没听到一般，道“那就留下来” 冥界不差妖寂这个人，但是她们差。 妖寂虽然从来都是不言不语坐在忘川河边，不过她对她们一直都是极好的。 很多时候十七和鬼儿不好收拾的魂魄，都被妖寂给丢进了忘川，因为冥界执法者是不能随便把魂魄扔忘川河里的，只是有些魂魄哪怕是死了也是嘴贱，于是就由妖寂出手。 反应冥王对于妖寂的作为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妖寂沉浸在朋友重聚的开心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看了一眼。 漫天黄沙中，并没有那一抹熟悉的白色人影，她不由得疑惑的道“咦，妖亦呢？” 唯一一个目击证人十七说道“他去三途河的方向了” 三途河，阿辞。。。 其实这次回来，她已经做好了见阿辞的准备，血脉总是无法割舍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母亲。 鬼儿面带担忧的道“妖妖，别太为难，阿辞并没有想用这个身份强迫你什么，她瞒着你也是无奈之举” 终究是自己的朋友，哪怕之前妖寂为了救燕山亭把她弄晕过去，再次见到妖寂，鬼儿也是开心的。 起码，她还活着不是吗。 妖寂道“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母亲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太过陌生，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她，但是这次回来我会去接触她的” 鬼儿十七对望一眼，决定转开话题。 “妖妖你回来这么久，应该去见见青裁了，他可是一直希望你回来，走走走！”鬼儿拉着妖寂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三途河。 阿辞听着妖亦把这两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叹气的同时也有些庆幸，最终还是轻声说道“没关系，回来了。。。就好” 当年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紫电天罚结束以后了，当时青裁说什么都不让她去天族，为了阻止她，硬是把她带回了冥界。 后来青裁才告诉她妖寂没事，只是暂时不能回来，阿辞才放了点心。 若是青裁没有拦住她，她怕是会冲上天族找他们拼命了。 妖亦道“阿辞姐姐，我不明白为什么您当年丢下妖妖不管，你在冥界不是很安全吗？” 阿辞当年为什么不管妖寂，连冥王青裁都不得而知，这个问题想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阿亦，你还小。。。”阿辞叹道“很多事你没办法理解，我欠妖妖很多东西，我愿意用余下的时间去还，只是这件事确实没办法辩解” 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当年她但凡有一点能力，也不会选择把妖寂远远送开。 妖亦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妖亦离开后，阿辞依旧保持着背对门的样子，心情却无比低落。 当年那个秘密，说什么她都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就让那件事烂在心里吧。 “嘎吱” 门再次被人推开，阿辞以为妖亦去而复返，便道“你不是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 门口那人没有立刻说话，走进来以后把门关上，声音平静的道“阿辞，我们好好谈谈” 这一道声音直接让阿辞清醒了过来，快速转身，门口赫然是一身红衣的妖寂。 “你。。。你怎么来了”见到妖寂，阿辞明显有些紧张。 “过来和你谈谈”妖寂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靠在门口，问道“我父亲是谁？” 阿辞还没有从妖寂主动来找她的喜悦中回过神，第一个问题就把她问懵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觉得我不应该知道吗？”妖寂定定的看着她“阿辞，这些都是我有权利知道的，你可以不需要我的原谅，可我有权利知道我的来历！” 青裁说阿辞当年是天下第一美人，虽然是妖，但很多仙都倾慕她。 年轻时阿辞也是个待不住的主，终于有一天她趁上一任冥王出门的时候跑去了人间。 这一跑就是五年渺无音讯。 没有人知道阿辞去了哪里，甚至冥王亲自出动都没能找到她，也就是那五年里，上任冥王渡劫失败陨落，随后青裁继位。 青裁继位第二年，阿辞便托着一身的伤回来了。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晕在冥王宫门口。 青裁见到她的时候她差点就死了，还好用一些珍贵药材吊住了命。 可等她清醒以后问起原因，她却什么都不吭声，只沉默的走着神。 再后来，阿辞便把刚出生的妖寂托付给了冥王，自己独自去往三途河，这一住就是三千年。 没有人知道当年阿辞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也更不会知道妖寂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些一直是个谜。 第一百零五章 阿辞的故事 妖寂回到忘川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奈何桥头排上了长队，都是来投胎的魂魄。 她此刻的大脑被阿辞的回忆占据，以至于她分不出心去听那些魂魄的自言自语。 妖寂原本以为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以后起码会轻松一些，谁知道更头疼了！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阿辞说不出口。 那些曾经对她来说就是痛和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这一切发生后还能保持清醒。 离开的时候，妖寂似是轻叹说“我理解你，阿辞” 如果说以前妖寂是恨那所谓的亲情，那么在听说事情原委之后，妖寂是体谅她的。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她的解决办法不会比阿辞好半分。 阿辞却是苦涩的笑了笑，道“谢谢你愿意听我解释，过往如云烟，曾经的都不重要了，只是妖妖，你别在执念于燕山亭，否则，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半分” 或者，比我还惨。。。 这句话阿辞说不出口，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呢？ 妖寂垂眸道“我知道，不会再有牵扯了” 她声音很低，像是告诉阿辞，也像是提醒自己。 她的父亲。。。原来是那样死的吗？ 阿辞曾经去人间时性格比妖寂更活泼一点，当时她刚两千岁，并不知道那时候的人类会对妖的成见这么深。 她第一次去人间忘了隐藏好自己的气息，正好遇到在外执行任务的道士，然后被一路追杀逃到了一个小村庄里。 阿辞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妖寂的父亲。 妖寂的父亲是个书生，救了当时无处可去的她，还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里，村里人都很反感来路不明的人，更何况是个女人，只有书生不介意。 阿辞当时因为被人无缘无故的追杀，心里又委屈又生气，这时候出现一个人对她关怀备至，几乎一下就有了好感。 那时候阿辞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彼岸花妖没有经历感情之前都是空白，她只知道自己想待在书生的身边。 书生对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她都有种错觉认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可是终于，有一天书生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并告诉阿辞，这是他要娶的人！ 那个时候她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喜欢书生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心里痛苦但是也愿意离开成全他们。 正当阿辞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因为一次偶然被当地富商看上，要娶她做第二十三房小妾。 那女人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立刻就和书生解除了婚约，任凭书生怎么哀求都不搭理。 心爱之人的离开，书生从此一蹶不振，几度寻死都被阿辞拦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几乎就是顺理成章了。 书生被阿辞的陪伴所感动，努力读书考上了状元，然后回来风风光光的娶了阿辞，两个人生活得幸福而快乐。 一晃就是四年过去。 阿辞为了不引火上身，一直是低调行事，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群道士还是发现了她的踪迹。 一日，阿辞和书生出门踏青的时候遇到了追杀。 阿辞意识到道士只是为了她，便说“你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 但是阿均不愿意离开，阿辞已经是他的妻子，况且如果没有阿辞他或许早就死在了四年前。 阿辞记得那个时候，阿均拉着她的手，坚定的对她说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下你，我们是正大光明拜过堂成过亲的，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被人坚定选择的时候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但是她不可能让阿均和她一起去死，于是伪造了一个说辞。 “阿均，其实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个妖怪，就是那种会害人的妖怪，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追我吗？就是因为我杀过人，我不想杀你，因为你是个好人” 她说的毫无破绽，连现在的人听了都会开始犹豫，更别说那个时候的人。 可是阿均不一样，五年的相伴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要不我们一起走，要不，你杀了我！” 想也能猜到，他们的结局很惨烈。。。 阿辞和阿均的爱情终究是葬送在了那几十个道士的手里。 围剿的最后一刻，阿均用最后的力气把阿辞推了出去，而他被道士的阵法困住，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死在了阿辞面前。 阵法启动，他整个人在烈火中变为灰烬，连一滴血都没有，是真正的挫骨扬灰，阿辞瞬间就疯了！ 那场妖和道士的对战足足持续了半个月，阿辞以一人之力碾压对方几十个道士，毫发无损。 听说这件事的天族自然不可能当做没看到，就派了人下去抓阿辞来审问。 可当时阿辞整个人都沉浸在阿均死去的思想里，不管是天族来的人，还是道士，几乎全被她杀了。 同时得罪了两方的人，阿辞再次被追杀。 哪怕是这样也没有人去查为什么阿辞会疯，为什么会杀人，他们只想杀了她，因为她是妖。 可是，阿辞有什么罪呢？ 她只是来到人间，爱上了一个人。 阿均只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他死了下一世继续轮回，做大千世界里的尘埃，可是阿辞的阿均却永远的死在了那个残酷的阵法里，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后来便出现了天族口中的那个版本，阿辞因为被追杀性格变得嗜血恐怖，成了人人喊打的魔物。 在一次天族的千人围剿中，阿辞再次把人尽数重伤，准备跑的时候，遇到了当时出关的燕山亭。 杀了这么多人的阿辞已经是强弩之末，燕山亭很快就把她重伤。 阿辞不想死，在燕山亭下一个攻击过来的时候用最后一丝力气开启空间回了冥界。 燕山亭想着反正她已经被重伤，不可能再活着，便没有继续追下去。 阿辞留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冥界以后就晕倒在冥王宫门口，被青裁所救。 不久后，阿辞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个时候阿均才离开两个月。 阿辞想了想还是决定生下妖寂，毕竟这也是阿均的孩子。 只是阿辞身上有伤，生下妖寂以后差点死了，幸好青裁把她救了回来，一直吊着口气，近几年才好转。 而妖寂从小没有法力并不是她先天如此，她出生之前阿辞怕她引起天族注意，便把妖寂的妖丹封印住了。 那个封印，除非她死，否则谁也解不开，谁也不会发现。 阿辞告诉妖寂“你的妖丹我暂时不能还给你，之前出面救阿亦的时候已经让天族起疑，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在想办法” 妖寂寻思着反正在冥界也不会有危险，有没有妖丹都没关系。 直到后来妖寂才知道，妖丹很重要，如果她能早点拿回妖丹早点修炼，也许在绝望来临时，她可以反抗一下，而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第一百零六章 你去一趟冥界 天族 今日燕山亭接到了玄华的旨意，让他去瑶池商议要事。 这是燕山亭回来后玄华第一次召见他，正好燕山亭这几天被燕妖娆给缠烦了，趁着人还没有来，火速出了门。 一身黑衣的战神走在路上，身姿挺拔，容颜绝世，哪怕看起来心情平静，也没有人敢靠上去。 有些人你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完美很优秀，仿佛上天把所有的恩赐都给了他一个人，在人群里他总是最出色最显眼的存在，与他相比，其他人就像是皓月与萤火。 这样完美的人，哪怕是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而喜欢，会觉得没有资格。 如果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只会觉得是讽刺，可当真正的遇见，你会发现，毫不夸张。 燕山亭就是那样的存在。 容貌第一，武力值第一，无人反驳，无人能敌！ 这也正是天族和帝君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他留下的原因。 走到半路，燕山亭忽然被后面赶来的帝君给叫住，怎么说帝君也是他的哥哥，燕山亭便停下来等了会他。 “山亭，你这要去瑶池吗？”帝君脸上带着微笑，如春风般温润如玉，道“我们一起吧，我也正要去” 燕山亭点了点头，末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帝君说道“燕妖娆最近很烦，兄长什么时候处理一下” 言外之意，如果你不处理我就处理了，以他的手段，燕妖娆多少是得躺个半年。 帝君闻言只能无奈的笑笑“妖娆那孩子你不喜欢不理就是，关系在这里摆着，面子上总得过得去。。。” 燕妖娆的父亲是玄华的亲弟弟玄叶，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凭着这个关系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们，而燕妖娆又是玄叶唯一的女儿，自然十分宠爱。 只是玄叶大概是不知道燕妖娆是这样纠缠燕山亭的。。。 提起舅舅这两个字燕山亭就头疼，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道“我不觉得她对我像是表哥” 帝君“。。。” 天族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妖娆对燕山亭有意思。 只是他们一个是战神一个是郡主，两个都不好惹，哪怕真的不应该，也轮不到她们说。 可燕山亭不一样，他根本不喜欢燕妖娆，以前燕妖娆也曾来找他，但那个时候他却没发现她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怪异。 似乎去了一次人间以后，燕妖娆就变得格外。。。热情？ 难道在人间时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燕山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如果他和燕妖娆真的在人间有什么，他真的会自戳双目。 帝君现在也很无奈，燕妖娆的事都是小事，现在玄华接过了他的权利，明显是想继续掌管天族。 帝君不敢说不愿意，只是他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山亭已经不记得人间的事情，若是父君让山亭去杀了那彼岸花妖这可怎么办？他是阻止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年轻的帝君有些纠结。 忘情水绝对没有回忆起曾经的可能，可到底他心里也是不安的。 妖寂死的时候山亭那失神落魄差点六亲不认的样子让帝君现在都有些后怕。 虽说是自己的弟弟，可他从未看透。 燕山亭见兄长一脸忧愁的样子，不想陪他一起忧愁，转身径直离开。 他还惦记着上次去人间时遇到的那个少女。 长长的黑发，明明是一双勾人的柳叶眼，偏偏里面干净又明亮，像是流过山间的泉水，完全生不出一丝讨厌的心情。 白皙的皮肤衬托着裙子，又神圣又魅惑。 燕山亭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居然被一个人间的少女迷了心智。 瑶池 燕山亭到的时候，玄华高坐在帝位上，原本应该有很多人在的瑶池此刻却只有玄华一个人。 那个时候燕山亭就知道，父君只招见了他和兄长。 出什么事了？ “父君”他对着玄华微微弯腰，并没有行君臣的那种大礼，随后而来的帝君也是拱了拱手。 玄华点了点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赐座” 等两人坐下，玄华才开始说那所谓的“要事”。 “臣林，山亭，最近天族发现了一起很恶劣的事件”玄华皱着眉头，似乎真的是觉得事情很严重 “前几日，天族搜查了两千多年的彼岸花妖，居然在冥界找到了踪迹！” 听到彼岸花妖那四个字，帝君的心脏忽然就“咯噔”一声。 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玄华并没有注意到他，只对燕山亭道“你身为战神，应该知道那彼岸花妖有多可恶，上次被你打伤后跑了我一直都不去追究，可是这次她居然又在人间杀了人，试图挑战天族权威，冥界也把她藏着不肯交出来，山亭，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玄华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燕山亭便知道了。 去冥界找到那个彼岸花妖，然后杀了她，如果有必要，把所有包庇彼岸花妖的冥界之人，全部杀了！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可是后者。。。 燕山亭沉思道“儿臣认为有错的只是彼岸花妖，并不应该把冥界牵扯进去，毕竟冥王青裁乃是父君的亲人” 帝君在旁边着急的不行，刚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玄华封住了他的哑穴！ 顿时也动不了了，帝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讨论怎么处置彼岸花妖，自己完全发表不了意见。 玄华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明显就是让他不要多事。 而坐在自己身边的燕山亭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在认真的思考。 帝君没有想到玄华有朝一日会做出这样反悔的事来。 明明他当年答应过山亭不会再去伤害她了，可是为什么现在要让山亭去做这种事？ 若是山亭恢复记忆，只怕是真的想杀了他！ 可是帝君始终冲不破玄华的封印，一直到两个人商议完，他都还没有说一句话。 燕山亭终于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话，便问道“兄长可有其他的想法？” 伴随着燕山亭的询问，玄华将法术解开，可是帝君却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了。 玄华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为冥界开脱的话的，因为他才是决定事情的人！ “就按照父君说的做吧。。。”帝君干巴巴的说道。 燕山亭多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兄长有点奇怪。 玄华收回看他的目光，道“那便这样，山亭，我已经让神官给冥界下达了最后的通牒，若他们还是不愿，你便不用留情，包庇罪人你知道如何处置！” “是” 面对燕山亭的顺从，玄华很是满意，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一个人面对着空荡的瑶池，玄华的心里十分痛快。 彼岸花妖，所有能威胁到燕山亭的人他都必须要铲除掉，虽然他当年答应山亭不会伤害她，可到底山亭也不记得了。 至于其他人，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到底谁重要，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第一百零七章 他叫唐茶 冥界，黄泉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鬼儿回到冥界，伸了个懒腰，突然看到一袭红衣的妖寂就坐在忘川河边，撑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鬼儿没有着急过去，只是凑到十七身边，问“妖妖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她去过三途河了”十七头也不抬的回道。 “什么？”鬼儿有些疲惫的神色立刻就正视了起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十七一边把汤递给面前的魂魄一边说着“你去看看她吧” 鬼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往河对岸走去。 她其实有想过妖妖知道阿辞情况的那天会有什么反应，她肯定会恨上天族，但是燕山亭。。。 说到底在妖妖心里还是不愿意把燕山亭和天族混为一谈的。 妖寂连鬼儿什么时候回来了都不知道，她只是安静的看着流淌的忘川河水，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串联着所有的东西。 山亭并不是导致她父母分开的罪魁祸首，可他把阿辞重伤甚至毁容。 至于天族和道士，他们做的事妖寂从来都不会忘，她迟早会替阿辞讨回来的。 “妖妖，我回来了~” 耳边响起鬼儿活跃的声音，妖寂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坐，我正有事问你” 鬼儿微顿，坐在她旁边，道“什么事？” 难道阿辞还有什么没告诉她的吗？ 妖寂却只问了一句“很久不见往生，他去哪了？” 往生去哪了？这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 可是听到这个问题，连向着妖寂走来的青裁都停下了脚步。 鬼儿也愣住了，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所有的话都变成了沉默。 突然少了一个人，换做是谁都会问的，鬼儿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问题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沉重。 妖寂注意到好友脸色的变化，心里的那一抹不安逐渐扩大，试探的问道“他去人间了吗？” 鬼儿摇摇头。 “那，他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鬼儿还是摇头。 “他转世了？” 这次鬼儿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看着妖寂，缓缓道 “往生他。。。看到了自己在人间的平生，去了一趟人间，回来后他就跳进了忘川。。。” 跳进了忘川？！ 这个消息太震撼，妖寂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立刻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问完这句话她似乎明白了过来，往生看了平身然后去了一趟人间，所以他是去查证和见唐茶。 所以唐茶也死了。 鬼儿看着妖寂从诧异到平静，安慰道“妖妖，往生有自己的选择，哪怕是青裁都不能去阻止，只是他怎么也不愿意投胎，孟婆汤都没喝就进了忘川” 作为冥界执法者，往生当然知道忘川河有多可怕，可他依旧跳了下去，甚至没有犹豫。 青裁和鬼儿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有妖寂知道。 进忘川河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在人间作恶多端，丧尽天良的人，他们转不了世，只能在里面煎熬千年以赎清自己的罪过。 而还有些是不愿意忘掉前尘的人，在忘川里等待百年后，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投胎，和曾经的爱人再续前缘。 往生这样做，是为了唐茶吧。。。 她还没来得及叹口气，又听到鬼儿嘀咕了一句“不过继往生以后也有一个人跳进了忘川河，拉都拉不住，还没劝完就跳了。。。” 妖寂立刻转头，急促的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应该是唐茶，难道唐茶也想带着这一世的记忆去找往生吗？ 那他们真的。。。太凑巧了。 鬼儿被问的一愣，仔细的思考了一会，道“是一个穿着墨绿色衬衫的男孩子，模样倒是生的白皙俊秀，他问十七怎么样可以不喝孟婆汤投胎，十七说要在忘川河里呆上百年，还没说完那男孩子转身就跳了，我就在旁边。。。” 说起这件事鬼儿还是觉得很震惊，她明明可以拉住他的，可是太突然，这执念到底有多深啊。 鬼儿一拍大腿，道“对了，他手腕上好像有一条红色的绳子！” 红色的绳子，墨绿色的衬衫，清秀白皙，妖寂确定是唐茶没错了。 她垂眸道“鬼儿，那个跳忘川河的男孩，是往生的爱人，叫唐茶” 闻言，鬼儿彻底的愣住了，她只看过往生的平身和他死的原因，可她并不知道往生是弯的！ 鬼儿不确定的问道“唐茶是往生的爱人，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现在可不是古代，又不是不接受同性，况且往生也不像接受不了的样子。 妖寂解释道“唐茶是唐家小少爷，家里有权有势，往生一开始只是他身边的一个保镖，他们相爱以后唐茶的家人不想他们在一起，就把唐茶关起来，然后把往生带走，挖掉了他的眼睛，断了他的经脉，所以往生才不想投胎吧。。。” 说完她皱了皱眉，依旧有些无法接受。 一个人到底要多狠才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挖掉眼睛，让他自生自灭？ 他们并没有让往生流多少血，所以往生是一点点痛死的！ 鬼儿想起往生死时的惨状，道“那家人是变态吗？不过是同性恋而已，况且往生也不差啊，多标志的小伙子，又不是非得异性” 相比于鬼儿的愤怒，妖寂冷静多了，道“唐茶是唐家继承人，他家不会允许他爱上一个男人。。。总之，人间的关系有时候也很复杂” 就像山亭一样，他妈妈和爸爸的恩怨情愁妖寂虽然没有深入了解过，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理解不了。 她心疼燕山亭，那终究只是作为第三方所能做的。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幸好他们是爱着彼此的，不然唐茶也不会选择跳忘川，应该也是想带着记忆去找往生，希望他们下一世能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好好的在一起” 妖寂说完这句话，忽然看到了向她们走来的青裁。 青裁没有披着那件黑色的袍子，只穿了深紫色的衣裳就出来了，气质倒是少了严肃，多了一抹随和。 鬼儿对他行礼，青裁摆了摆手，道“冥界没有白养你们，等一百年时间过了，我会让他们去个好人家，这样也能顺利的在一起” 妖寂忍不住笑了，道“青裁，我发现你在我记忆里的形象高大起来了” 青裁道“两个相爱的人遇见是多么的不容易，如果这样还不能在一起，往生这忘川不是白跳了” 其实他就是觉得往生以前过得太惨了，不是说岁月会好好对待漂亮的人吗？ 如果能重来，他希望他们能不顾世俗，平安快乐的过一生。 青裁离去以后，鬼儿感叹道“真没想到青裁会说出这种话，以前他总是很严肃很暴躁，后来发现他也挺接地气，现在还有点人情味了” 妖寂不明所以的道“往生这孩子人挺好的，满难怪青裁这么疼他” “是吗？”鬼儿想起种种往事，又道“青裁也是想起了他自己吧” 第一百零八章 妖妖，快走 天族 距离那天玄华帝君所说的日期已经到了，燕山亭没有接到神官通知任务终止的消息，为了防止再遇到燕妖娆，他一大早便去了冥界。 白色的阵法开启，仅仅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冥界的入口。 满天的黄沙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但是在这不适中又有一抹期待和紧张。 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觉。 少年尽力清除所有的情绪，抬腿往奈何桥走去。 锦衣墨发，容貌俊美无俦，右手食指带着一个通体金色的戒指，每走一步都带着化不开的冷意。 这一切都平常的像是去散步一样随意，可谁知道这平静下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暴风雨呢。 燕山亭想起了在人间遇到的白衣女子，他从未这么关注过一个人。 这次事情结束，再去一趟人间吧。 冥界并不知道燕山亭来了，现在人间是白天，鬼差和判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说笑，皆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殊不知风暴即将到来！ 妖寂今天去了三途河陪阿辞，自从她选择理解后去找阿辞的时间就变得格外多。 阿辞没有再带斗笠，笑着看妖寂坐在她对面泡茶，那一身清冷的白衣似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幕。 “妖妖，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你这么亲近我，没想到今天终于实现了”阿辞似是感慨的说道。 妖寂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一股心酸，手指一顿，道“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也不会现在才看到” 这样她也能早点感觉到有母亲的感觉。 阿辞笑了笑，说了一句道明不白的话“这样已经很好了” 妖寂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她果然还是不知道怎么和长辈相处，哪怕是青裁，她也一直把他当成朋友，只是青裁不这么想。。。 忽然妖寂问道“对了，妖亦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阿亦？”阿辞眼底划过一抹怪异，道“他去人间了，说是有东西想买，在你来之前就走了” 也许是阿辞隐藏的太好，妖寂并没有发现异样，只说了一句“难得他有喜欢的东西” 阿辞只是笑笑，没说话。 末了，她斟酌着问道“妖妖，你之前这么喜欢燕山亭，现在真的不在乎了吗？” 当初妖寂在人间的情况鬼儿都把消息带回给了她，她知道妖寂和燕山亭真心相爱。 不过也难怪，燕山亭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而且对妖妖还这么好，若不是以前。。。 想必阿辞会很容易就接受他。 可是现在妖妖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这么难过，这样的反常让阿辞不免有些担忧。 “我知道你对燕山亭一片痴心，我不应该劝你，可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们的差距太大，即使彼此不介意，也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介意，他既然是天族的人，对方肯定是要天族认同的” 阿辞说的很认真，这是她第二次提起燕山亭，语气明显比一开始要软很多。 妖寂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这次倒是开始认真起来，放下茶壶，平静的道 “阿辞，我还是喜欢他，可是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便就这样吧，黄泉没什么不好，还有你们陪我，爱情并不是我的全部” 一个人想通以后再回忆以前，就会发现原来一直无法接受的事情，现在也能笑着说出口。 原来命运不是靠努力就能改变的。 妖寂笑了笑，道“虽然偶尔想起以前的时光还是会失落，不过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算很突然” 阿辞听到最后这句话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她的心脏在那个时候猛的一跳，像是感觉到了可怕的事。 她乃是五千年修为的彼岸花妖，对于意外的敏感度比妖寂高很多。 这一刻，阿辞原本充满温柔的眼睛升腾起无法言喻的震惊。 怎么是他？！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妖寂，发现她面色平静如常，显然没有发现。 阿辞不免松了口气，妖妖法力低微，也还没有开始修炼。 “妖妖”阿辞开口唤了她一声，轻声道“时间不早了，你去人间把阿亦带回来吧，他刚刚传音给我说他迷路了” 妖寂“。。。” 她忍不住的扯了扯唇，有些无奈的道“这都能迷路？” 阿辞笑着道“他比你还小些，你作为姐姐要多照顾他” 妖寂对于妖亦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毕竟是双生花，从血脉就开始有感应，而且妖亦还救过她。 看着那一抹红色走到门口，阿辞还是忍住了叫住她的欲望。 妖妖，去了人间，你一定要好好的。。。 妖寂并没有感觉到阿辞的不舍，可她刚刚走到门口，屋门便被人大力撞开！ 妖寂条件反射的退了一步，阿辞也站了起来，在看清楚情况的时候，彻底的惊了，和阿辞一起愣住的，还有妖寂。 她退开的时候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当她看清地上那道人影的时候，瞳孔一缩，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震惊的唤了一声 “十七！” 原本此刻应该在孟婆庄的十七，现在却浑身是血倒在屋门口，一身青衫印着斑斑血迹，脸色更是惨白如纸，气息微弱。 妖寂连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试图给她输送些法力，一边紧张的唤她“十七？十七。。。” 十七微微睁开眼睛，费力的抬起手拉着妖寂的衣袖，失血过多让她来不及说清楚其他，只有一句话，虚弱而急切 “妖妖。。。快。。。快走！” 随后便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后面她还有很多话要说，比如青裁已经出事了，鬼差判官们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鬼儿也受了伤，只有她带着伤一路狂奔到了这里。 只为了告诉妖妖和阿辞，让她们快走。 这一切都是冲着她们来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应该是，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而十七的最后一句话，让妖寂彻底的愣在原地，大脑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什么快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辞看着头顶满天的黄沙，眉心皱起，她原本以为，还有些时候的。 第一百零九章 竟然是你 “十七！” 耳边忽然传来妖寂惊慌失措的声音，阿辞快步走过来，彼岸花妖天赋技能之下，她看到十七的气息慢慢散去，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留在那里。 她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死去的人还会再死一次吗？ 答案是，不会。 可是她会永远醒不过来，十七，便是如此。 看着怀里的好友气息散去，妖寂震惊又悲痛的说不出话来。 昨天还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一个人，和你说话，对你笑，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 冥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妖寂只有这一个念头。 冥界的孟婆即使只有几百年的上任时间，可她的法力也不是那些小人物可以伤到的，只能说冥界出了事，而且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是谁来了？ 或者，是谁要杀了谁？ 妖寂抬起头求助般的看着阿辞，她这是第一次感觉到慌乱，但她却见阿辞目光复杂，脸色也很差。 妖寂忽然明白过来，也许青裁鬼儿他们也出事了。。。 “妖妖，快走！”阿辞一把将妖寂拉起来，严厉说道“现在你就去人间找阿亦，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回来！” 她没有猜错，那个人，终于还是决定要斩草除根了。 阿辞推了一把妖寂，让她离开。 可妖寂不想走，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被阿辞推得趔趄了一下反而清醒过来，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被坚定代替。 这里是她的家，是她这一千年来唯一的居所。 她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 哪怕今天就死在这里，她也不走！ “阿辞。。。”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见阿辞脸色一变，猛的伸手把妖寂带进了屋子里。 随着房门被关上，妖寂的身体再也动弹不得。 “阿辞，你做什么！”妖寂明显有些慌了，着急的问道。 直觉告诉她，阿辞想保护她。 下一秒，妖寂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旋地转间她被阿辞塞到了床底下，阿辞的床边有一个楼梯，楼梯和床板中间留着一个细缝。 从那个缝里，妖寂看到阿辞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温柔慈爱，还带着一丝不舍。 阿辞容貌秀美，虽然脸上有一道疤，但是并不妨碍她的美丽，那笑容让妖寂晃了神，因为是她从未见过的，属于母亲的温柔。 她食指放在唇上，轻声道“嘘，别说话” 随后阿辞便坐在了床上，白衣垂下，刚刚挡住妖寂一半的视线。 下一秒，从那个透着光的缝里，妖寂看到房门忽然被打开！ 黄沙灌入间，外面走进来一道黑色人影，他脚步沉稳而缓慢，仿佛不是来杀人，只是来散步。 黑色带着鎏金色长靴哪怕在满是黄沙的冥界也依旧一尘不染，纯黑色的锦袍做工精致，鎏金色的腰带，隐约可见其中雕刻的金龙纹路。 黑色长发披散，直到了腰间，妖寂只能看到一半，腰带以上她便看不到了。 身高很高，应该是个男人！ 伴随着男人越有越近，她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不知道是惊恐还是紧张，亦或者害怕。 他就是伤了十七的人？ 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这么。。。熟悉？ 是的，熟悉！ 不管是他的身形，身上的气质，或者是走动时衣角荡起的弧度，都像极了一个人。 是。。。谁？ 妖寂大脑因为才目睹了十七死而变得有些迟钝，眼睁睁的看见他走进来，然后停在阿辞面前。 阿辞平复自己的心情，抬起眼，却在看到那人的时候，所有的平静瞬间崩塌。 “竟然是你？！” 短暂的震惊后阿辞便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复杂。 她算到了所有，甚至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可是为什么来的会是他呢。。。 燕山亭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泛着清冷的光，面对阿辞的震惊，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如玄华猜测的那样，冥王青裁没有说彼岸花妖就在这里，于是燕山亭按着玄华的指令，伤了所有试图阻挡他的人，一路寻来了这里。 书中记载过，最适合彼岸花生长的地方只有忘川河和三途河。 但是当他走进来看到阿辞的时候，心里忽然浮起一抹强烈的抗拒。 他不想杀她！ 这样的认知让燕山亭的眉心皱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多次挑战天族权威的彼岸花妖产生怜悯？ 啧，真的是疯了。 阿辞看着燕山亭眼底浮现出的犹豫在下一秒被冷漠所代替。 她便知道是准备动手了。 这一次面对死亡阿辞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心里有些忧虑。 若是妖妖知道这个杀进冥界，毁掉她温暖的人是燕山亭，她该怎么办？ 阿辞没有想出后续，燕山亭右手一划，金色的光自指间绽放而出，流光形成一把长矛。 高贵的金色和暗沉的黑色搭配在一起，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冰冷。 同时，强大的杀气释放出来，带着铺天盖地的血腥。 阿辞没有后退半步，只是微眯眸子，问道“我自觉得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你要杀我？” 在阿辞的记忆里，燕山亭并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他来这里，肯定是受了谁的指示。 起码让她知道到底是谁不惜得罪冥界也要杀了她。 燕山亭原本并不想和她多交流，可是阿辞一问，他便说了。 “你多次挑战天族权威已被证实，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磁性悦耳，只是在这里面还多了清冷和高贵。 话音刚落，待在床下的妖寂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连带着耳边也是一片嗡鸣。 这个声音。。。是山亭！ 她不会听错的。 她很熟悉燕山亭，那是和她在一起同床共枕两年的爱人，他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为什么偏偏会是他？山亭为什么要来冥界伤害她的家人？ 妖寂不愿意相信这一切，脸色苍白的闭上眼睛，她从未有过一次这么想此刻发生的都是梦。。。 耳边突然有一个声音说，妖寂你看，你让他回到天族，可他却忘了你，伤了你的朋友，现在还要杀了你唯一的亲人，即使这样，你还爱他吗？ 还爱吗？ 妖寂动不了，说也不了话，只是盯着那个人影，那双明亮干净的眸子滚落下眼泪，划过眼角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还有什么是比这样更绝望？ 她原本以为，山亭回到天族，她回到冥界，两个人以后互不相欠，也互不打扰。 可是。。。 为什么天族还是不放过她！ 妖寂此刻多么想让阿辞快跑，可是阿辞封住了她的法力和声音，她叫的再大声也没人听见，就这一瞬间，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如果是曾经妖寂想起燕山亭的时候心里大多是苦涩和深爱，那么现在，大概就只有怨恨了。 自己的爱人杀了自己的家人！ 这样的痛没有人能够体会，妖寂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混乱，好像要疯了。 她在心里大喊，阿辞，阿辞你快走啊！ 可是来不及了。。。 第一百一十章 我再也没有家了 冥界8243年，那天是冥界历史中最难忘的一天。 满天的黄沙仿佛被血染红，鬼差判官的尸体横在路上，无数的亡魂在忘川河中挣扎哀嚎着想要逃离，八百里曼珠沙华尽数凋谢，只剩下绿色的枝干。 从鬼门关到三途河再也不负曾经和谐安宁的模样。 这是唯一一次不可估量的伤害。 冥王青裁昏迷不醒，执法者白无常重伤，孟婆十七死亡，一千鬼差，三十判官死亡，入轮回。 彼岸花妖妖辞，身死！ 燕山亭离开不久，在人间买了东西回来的妖亦就回来了。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手里的东西洒了一地。 他像是疯了一般从奈何桥一路跑到了三途河，期间竟然忘了自己会法术的事。 路上他看到了无数的鬼差尸体，不管是奈何桥还是冥王宫都是一片寂静，虽然没有被毁坏的很严重，但是也有被破坏的痕迹存在，孟婆庄里空荡荡的，十七并不在。 这一切的情况都让他越来越心惊，越来越害怕。 妖妖。。。阿辞姐姐。。。 三途河畔，隔得远远的妖亦便看见屋门大大的开着，他心猛的一颤，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气息都没有。 他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 妖妖呢？阿辞呢？为什么她们都不在？ 这一刻，这个如谪仙一般的少年脸上终于出现了类似于害怕的情绪。 皱着眉在原地徘徊了一会，他忽然想起自己可以追踪妖寂的气息，来不及懊悔，他连忙动了起来。 没多久就有了回应。 收了法术，他快速往冥王宫而去。 冥王宫后院，妖寂安静的跪在那里，黑色的长发垂落在她的红衣上，脸色苍白，唇没有一丝血色，长睫微垂让人看不出她眼底的情绪。 只是她周身围绕的悲凉和绝望让人忍不住与她一同沉默。 良久，她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抚上面前一块冰冷的墓碑。 墓碑上的名字是阿辞，她的母亲。 按照冥界的惯例，她还需要在墓碑上写下阿辞的出生和死亡日期，可她不知道阿辞出生是什么时候，青裁也昏迷不醒，于是就没写。 她现在的大脑，很混乱。 那种感觉无疑是有人用尖锐的东西锤打脑袋，沉闷的疼痛仿佛扩散至全身。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痛只增不减，想就这么晕死过去算了。 肉体上的痛尚能痊愈，可是灵魂的痛呢？ 不久前发生在面前的那幕还是会出现在脑海里，像是安了自动播放器一样。 长矛滴着鲜血的燕山亭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阿辞，目光淡薄而怜悯，仿佛杀得不是人而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何必”，然后收起了长矛，转身离开。 不带一点犹豫。 妖寂过了好一会才从封印中挣脱出来，那个时候她已经麻木了，只是沉默的抱起阿辞离开，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被重伤奄奄一息的鬼儿和昏迷不醒的青裁。。。 还有，忘川河里倒影的，无助而绝望的自己。 再次想起这一切，妖寂的手指忽然紧紧的扯住自己的头发，低头间，喉咙中发出类似于痛苦的嘶哑哭声，直叫人难过到心里去了。 真正绝望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因为那个时候眼泪都已经不能够发泄痛苦了。 她很痛，头痛，心痛，全身都痛。。。 她甚至开始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该死的人是她才对。。。 妖亦匆匆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跪在那里全身都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妖寂，那颗心瞬间就凉了一半。 怎么自己出去了一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妖亦来不及过多思考，双生花的感应让他察觉到妖寂的思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他连忙唤了一声“妖妖！” 熟悉的呼唤让妖寂混乱的大脑寻回一抹理智。 妖亦来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身体，她缓缓的抬头，看着少年担忧的眉眼。 想起阿辞对她说，让她作为姐姐，多照顾妖亦。 可这一切都由她而起，妖亦真的不会怪她吗。。。 张了张口，她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妖亦一把抱住她，道“你别说话，我都知道，我陪着你，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这个情况也不是什么小事，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能让妖妖也出事。 妖亦并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是燕山亭，可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怪妖寂。 毕竟那是燕山亭不是她。 少年的怀抱并不炙热，但让妖寂感觉到自己有了依靠，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却平静了许多。 “不，阿亦，是我的错，都是我才让大家变成这样。。。如果当年我没有去人间，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这是比燕山亭死在她面前更甚的心如死灰，这个时候妖寂才明白也许山亭死的时候她心里更多的是痛苦，而不是绝望。 山亭只是在人间死了，但是他还活着，还以战神的身份活着，起码她还能看到他是好好的。 可阿辞，是真真正正的死了，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 原本彼岸花妖只要灵魂不死就可以重新开始，被道士重伤的妖亦便是如此。 但不知道为什么，阿辞死了以后，她的灵魂也随着一起消散了。 妖寂用了所有的办法妄图把阿辞的灵魂留下，可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漂浮的灵魂越来越淡，直至消散。 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阿辞最后给她的那一抹笑容。 从容，温柔，慈爱，不舍。 是不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她用力的抓着妖亦的衣袖，骨节都有些泛白，低声的抽泣着道“是我害了冥界，是我害了阿辞，我真的，不应该回来的。。。” “阿亦，以后，我再也没有家了。。。” 在人间的时候妖寂听人说，有妈妈的地方才是家。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既然没有妈妈，那么冥界就是她的家，十七他们就是她的亲人。 后来她原谅了阿辞，她在的地方就是妖寂的家，虽然只有寥寥数十天，可那也是真的很开心。 和在山亭身边的感觉不一样。 一个是怦然心动，一个是像小孩子一样的开心，也许在自己的爸爸妈妈面前，大家都是如此的。 但是现在，阿辞死了。。。 她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拥有又失去的感觉如天堂坠入地狱。 妖亦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心里也涌上难过，道“妖妖，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也不是你害的” 末了，他又问“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你认识吗？” 那个人你认识吗？ 妖寂的身体一僵，一时间不知道是说不出口还是什么。 她当然认识！ 她熟悉燕山亭，不管是他的声音，他的身影，他的手，他的一举一动，她都了然于心。 可是山亭为什么会突然来冥界？ 妖寂检查过青裁他们的伤，看起来严重但不足以致命，只会让人昏迷一段时间，所以燕山亭的目标是她们。 可是不应该，他们没有仇，犯不着追来冥界。 所以，他是被人指使的。。。 是谁要杀她？ “妖妖？”妖亦半天不见妖寂说话，疑惑的唤了一声，却见她身影一晃，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妖妖！” 失去意识之前，耳边是妖亦着急的呼唤声。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任务完成 妖寂很累，从头到脚都感觉很疲惫。。。 她晕过去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山亭会杀阿辞，天族的目标难道不是她吗？ 可是黑暗来临，她只能闭上了眼睛。 梦里，她又见到了阿辞。 这一次，画面里没有满天的黄沙，也没有冥界的彼岸花海，只有人间才能看到的蓝天白云，阿辞站在一片芙蓉花海里，穿着那身如雪的白衣，脸上的疤消失了，那容颜说是倾国倾城也不足以形容。 她笑着摸着妖寂的头，柔声说道“妖妖，别怪妈妈，当时的情况只能保全一个人，而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因为你的未来还很长，而我，要去找你的爸爸了，他等的太久，很寂寞”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对吗？别去为我报仇，我不希望你活在痛苦里，但是我希望你能离他远远的，不要受伤。。。” “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是你要活下去。。。” 很长的一段话，可妖寂只听清了最后几句。 阿辞说完，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身影逐渐变淡，妖寂却固执的拉着袖子不让她走，第一次在梦里哭的像个孩子。 “阿辞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的，你抛下我这么多年，如今又不要我，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一个好不容易得到温暖的人怎么可能再重新接受黑暗的日子。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那便是怎么都不可能释怀了。 阿辞轻叹道“妖妖，别哭，你还有阿亦，他也是你的亲人，另外，青裁他应该没事吧，待他醒了，你转告他一句对不起，我心里终究只容得下一个人，无法给他想要的。。。” 阿辞的心里只有妖寂的父亲宋昀，她知道青裁喜欢她很多年，明里暗里她也拒绝过，最后只有一句对不起，感谢他多年的照顾。 闻言妖寂抬起头来，眼前却再也不见阿辞的身影。 意识到阿辞这次是真的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从此再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身之处。 妖寂哭了很久，她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一滴没来得及收起的泪随着眼角滑下，没入两边的发里消失不见。 天族 燕山亭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去了瑶池向玄华汇报情况，可是没想到众仙都在。 燕山亭眉心微皱，有点不明所以。 很显然，这会并不是众仙汇报情况的点。 走进大殿，众仙看着他都忍不住垂下了眼，只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冰冷血腥，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玄华看着燕山亭带着一身血腥气走进来，知道他是完成了任务，忍不住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 山亭，以后你会明白父君的苦心，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挡你成为至高神的脚步了！ 天族之人都知道，仙级之上，还有神级。 在千万年前一场浩大战役中，神界一百七十六位真神全部陨落，后来这千万年里便再也没有至高神出现。 如今人间安定，妖魔却始终妄图占领天族，玄华不得不警惕起来。 只要山亭成为神，那么这六界，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凌驾于天族之上！ 想要成为神，七情六欲都不能再有，唯一断绝燕山亭感情的办法，就是让他亲手杀了妖寂。 这样他未来的成神之路才不会有过多的牵挂。 燕山亭无视所有人走到玄华面前，站定，一撩衣袍单膝跪下，清冷磁性的声音在瑶池内响起 “禀告玄华帝君，任务完成” 他并没有说是什么任务，但是众仙都觉得很正常。 这才是燕山亭，惜字如金的战神殿下。 玄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次辛苦了，山亭，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燕山亭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起一抹犹豫。 他想下凡一趟，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那个女孩子，但他想去试试。。。 “如果可以，还望帝君让臣去一趟人间” 原本玄华是不愿意让他去的，可是现在想想，妖寂已经死了，他去人间也没什么，便同意了。 燕山亭道了谢后退出来，径直向着战神殿而去。 回去收拾一下就可以离开了。 路上，一道青色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司命神色凝重的道“战神大人请留步” 出于礼貌，燕山亭停了下来，看着面色凝重的司命，问“司命不在瑶池议事，叫本宫做什么？” 司命道“方才战神大人说的任务，还望战神大人告知” 直觉告诉他，那个任务可能是关于妖寂的，如此，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司命只希望自己是想多了才好。 人间，望卿安 我。。。睡了多久？ 混沌中，妖寂抬起手遮挡住落在眼睛上有些刺眼的阳光，想起刚刚做的梦，心又泛起丝丝的疼。 阿辞。。。 阿辞说的对，她还有家人，妖亦就是她的家人，她得照顾好他，否则九泉之下怎么向阿辞交代。 心中依旧悲伤，只是似乎没有一开始这么浓烈，也或许是因为太过深刻，才会选择将那段记忆暂时埋葬起来。 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散落在床边的细碎阳光，妖寂猛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不是冥界！ 她连忙下床来到窗口，伸手拉开厚重的窗帘。 随着“哗啦”一声轻响，来自人间四月份的阳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那明亮夺目的光仿佛可以驱散世间一切的阴霾。 妖寂没有躲闪，目光愣愣的看着外面这一切。 高楼林立，绿树成荫，随处可见的行人和车流。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脑海里尘封的记忆与眼前的现实重叠。 这是。。。望卿安！ 妖寂心里忍不住惊讶，她怎么会回到这里的？难道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梦？ 不，不对！ 那些绝望不可能是假的，所以是阿亦把她带来了望卿安吗？ “妖妖你醒了！”妖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激动。 妖寂回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漂亮的少年已经闪身过来把她抱住。 清冷的莲香扑面而来，让妖寂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出现了一丝波动，眼眶忍不住酸涩了起来。 妖寂拍了拍他，道“我已经没事了，阿亦，别担心” 妖亦听到她说没事，这才松开手。 天知道妖寂昏迷的这些天他有多着急，阿辞姐姐已经走了，妖妖是他唯一的亲人。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却担起了照顾冥界和妖寂的责任。 所幸第三天青裁就醒了过来，燕山亭总归还念着他是冥界的王，下手并不重，只是当时晕了过去。 青裁醒来以后出乎意料的没有过于震怒，只是听闻阿辞没了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低迷，离开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回来便开始冥界的恢复和自身修炼。 自从青裁做了冥界的王后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到底多久没有修炼了，燕山亭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危机。 想来也是，作为冥界的主，却保护不了冥界之人的安全，青裁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而妖亦和青裁商议了以后就带着妖寂来到了人间，说是避一避风头，其实也是想给妖寂一点时间缓一缓。 离开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带着她的那一份继续走下去。 妖寂听妖亦说完这几天发生的事，问道“鬼儿和十七怎么样了？” “白无常一切安好，她虽然受了伤好在也不是致命的，多休息休息就好了，至于孟婆。。。冥王还在想办法，应该也是没事的” 末了，妖亦又说“你总是关心别人，你已经睡了十天，我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总是在给他找借口 妖寂勾唇淡笑，道“不会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她的确在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看起来令人心底发颤。 阿辞的最后那些话让她解开了疑惑，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阿辞不让她去报仇，可是她唯一的两个亲人都死在他们手里，她怎么能不恨？ 阿辞，抱歉，最后一次我不听你的话，如果我不能为你和父亲报仇，我也不配做你们的孩子。 天族！帝君！总有一天她会回去！ “妖妖”妖亦见她眼底划过一抹血色的光，怕她走火入魔，连忙唤了她一声，担忧的道“别想这么多了，你才刚醒，休息会吧” 妖寂被妖亦的声音拉回来，眸底的血光褪去，只是整个人的气息看依旧很冷。 天族，燕山亭，这几个字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燕山亭啊，妖寂承认自己很爱他，甚至比爱自己还要爱他，可是现在为什么提起这个名字，心里除了爱更多的是怨？ 阿辞重伤的时候她告诉自己，没关系，那个时候山亭也是听了天族的话，可现在他不记得她，还来到冥界杀了阿辞！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妖寂手指握紧，不知心里是恨多一点，还是悲哀多一点。 妖亦抿着唇看着她，忽然道“妖妖，司命来找你了，似乎有事要说，你要见吗？” 司命？这个名字好像变得十分遥远，妖寂有一瞬间居然想不起这个人的存在。 “他来做什么？”妖寂眉眼冰冷，嗓音淡漠，道“如果是道歉，大可不必，他没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自从醒来以后，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对于一些不相干的人很是厌恶，以前也许只是不想见，而现在是直接不见了。 妖亦似有些纠结的模样，但妖寂已经转身面对外面，他想说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退出房间，客厅里那一抹青色的人影看起来有些紧张，问道“怎么样？” 妖亦如实道“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回去吧” 司命不由得有些着急，道“我当时在闭关，并不知道玄。。。帝君会做出这种事，要是我知道肯定不会不告诉你们” 当他向燕山亭打听了前因后果以后，直接吓出一身冷汗，会议都来不及参加就赶去了冥界。 玄华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他明明答应了燕山亭，当着众仙和帝君的面，竟然也能反悔！ 不过司命怎么会知道，地位如同玄华一般的时候，做什么事都只讲究自己的喜欢。 司命刚去的时候冥界状态也不好，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 青裁没有见他，说公务繁忙，也不知是托辞还是什么，但还是看在曾经的情谊上没有把他丢出去。 他便一路寻来了人间想向妖寂解释清楚。 可她不想见他。。。 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妖亦垂眸道“你没有恶意我知道，只是现在冥界已经是天族的对立面，你作为天族帝君座下第一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司命大人，言尽于此，你走吧” 这算是明明白白的赶人了，再不甘司命也只能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房间窗边，妖寂穿着一身白衣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目送着那道青色的光离开，细长魅惑的柳叶眼里带着冷意，也许她并不想这样，只是她现在对其他人都只有警惕和敌意。 后来有人问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沉默着，像是自己也不知道。 半晌后，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慢慢的握紧，喃喃道“我。。。想去一个地方” 天族 燕山亭回到战神殿不出所料的再次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燕妖娆。 燕妖娆从帝君那里打听到燕山亭可能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过来守着了，果然让她等到了。 看到燕妖娆，燕山亭眉心划过一抹不耐烦。 又是她，看来应该招几个守卫了。。。 只见燕妖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欢快起来，然后向着他跑来。 有那么一瞬间，燕山亭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模样干净秀美的少女，总是穿着月白色长裙，温柔的像是溪水淌过山间时吹过来的那阵合着水汽的风。 她不经意的转头，对着他轻轻一笑，漂亮的眼里细碎的微光仿佛颠倒了众生，从此印在脑海里再也无法忘记。 她是谁？ 燕山亭没来得及思考出所以然来，燕妖娆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作势要扑进他的怀里。 “山亭，你终于回来了！”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燕山亭猛然清醒了过来，并且快速的往旁边一闪。 “啊！” 眼见燕妖娆要摔在地上，燕山亭忽然想起那个少女，鬼使神差的伸手拽了她一把。 也就是这一拽，燕妖娆在他松手的时候如愿以偿的抱住了他的腰。 “山亭，我很想你。。。”她的语气尽量放低，没有男人能狠心拒绝一个美女的温柔。 但是很明显，燕山亭他并不是普通的男人。 强忍着把燕妖娆丢出去的想法，他身影一晃，人已经出现在战神殿内，然后当着燕妖娆的面把门关上了。 燕妖娆愤愤的跺了跺脚，她敢堵人，但是不敢直接闯进去。 夜幕降临，妖寂躺在床上，外面是灯红酒绿的繁华景城，家里是寂静无声的黑暗。 妖寂没有睡意，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她阴差阳错，这就是命吗。。。 阿亦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花楼和季文松口，否则真撑着等她回来那几个人也早就知道了，可是这里早已没有了当年那个人，阿亦带她回来是为什么？ 一个小时前妖亦出了门，走之前让她自己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 妖寂想着人间现在还算安全，简单交代几句就由他去了。 现在偌大的家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实在有些睡不着，妖寂从床上起来，人间虽然是春天，但是入夜还是有些冷，拿了一件燕山亭以前的外套穿着，也不管大不大，径直走到阳台。 再次看到景城的夜色，妖寂有些失神。 山亭给她求婚的那一幕现在想起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那样，闭上眼睛脑海里了浮现出那天的情景，仿佛他还在身边。 那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手指微动，手心里再次出现了那一枚银色的戒指。 当年分开的时候她把山亭给她的求婚戒指和结婚戒指都收了起来，说是留个念想，现在看来，只不过徒增悲伤。 原来他们真的不应该在一起。。。 很奇怪，明明山亭杀了阿辞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总在给他找借口觉得不是他的错。 但是更深的原因她怎么会知道呢？ 恍然间，她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细微的风，风里夹杂着一股清冽的气息。 有人来了！ 妖寂眉心一凝，快速的收起戒指。 转过身的瞬间，眼前覆上一抹黑色，熟悉而沉稳的檀香晕染在鼻尖，让妖寂准备进攻的手有些顿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沉醉 夜色暗沉，望卿安小区十六楼，那个常年主人不在家的房子里，窗边两个人影对立而站，距离不过十几厘米，近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 这样的黑暗对于两人来说皆没有一点影响，足以将面前的人所有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面前靠自己极近的男人，妖寂满腔哀怨突然就变成了紧张，往后靠的时候不小心抵上了窗口的玻璃。 妖寂“。。。” 怎么一见到他就这么没出息。 燕山亭回天族呆了几天就下来了，第一时间就是来这里想看看当初那个女生是不是在这附近。 没想到她就在这里，正好，不用去其他地方找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见她，也不知道见到她以后要说什么。 他只是这么想，于是就做了。 带着微光的桃花眼看到她往后退的动作以及她眼里浮现的尴尬时，燕山亭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语气也缓和了很多，问道 “你怕我？” 男人磁性的声音轻浅撩人，宛如景城的潋滟夜色，不似少年时清冽，却无端的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妖寂承认有这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当初的山亭回来了。 可他的长发和看起来十分华贵的墨色锦袍都显示着他不是妖寂的山亭，他是战神燕山亭！ 是她。。。亲自把他还回去的。 妖寂垂眸叹了口气，道“没有” 在看到山亭的时候她确实很开心，那是她原本就应该有的情绪，但是很快就被一股悲伤所占据。 她知道那种感情来自各处，但面前这位罪魁祸首明显不知情。 见她低着头不看自己，燕山亭有些不悦了起来，凑近了一些，道“不怕我还不敢看我？” 闻言，妖寂总算抬起了头，却是皱着眉的模样道“谁说我不敢。。。” 话音未落，她的唇不小心擦过了燕山亭的唇。 温热柔软的触感一瞬间席卷了两个人的身体，燕山亭更是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拉开距离，修长的手指抚着自己的唇，反应了两秒，道 “你。。。” 妖寂愣然的站在原地“我怎么了？” 以前两个人又不是没有这么近过，甚至更近过，那个时候都觉得没什么，因为她爱他，而他也爱自己。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妖寂可以对天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他们刚才隔得这么近。 在妖寂看不到的地方，燕山亭耳尖微微的红了。 也不知道是羞赧还是什么。 传说中“单身”二十多万年的战神大人今天被一个人类女孩给亲了，这要是传进天族，他的颜面何在！ 温怒的抬起头看着妖寂无辜的双眼，燕山亭心里的火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念头。 想把她藏起来，从此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个念头很快就像是藤蔓一般疯狂的占据了燕山亭的大脑，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过去，桃花眼里的光忽暗忽明。 妖寂见他情绪起伏有点大，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不就亲了一下，山亭不至于杀妖灭口吧？ 这么想着妖寂又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他现在不记得自己，也不一定，传说天族战神一向杀戮无常。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燕山亭已经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气势汹汹的把她抵在了玻璃上。 妖寂“！！！” 她想要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十六楼的高度，从这里摔下去，没有法力，她必死无疑。 “你想做什么？”妖寂连忙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突然凑过来”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女生更吃亏。。。 等会。 妖寂不确定的看着燕山亭那张冠绝天下的精致容颜，又觉得好像是他更吃亏。 燕山亭本想看看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结果一靠近妖寂，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认识我么？”他轻声问道“你之前见过我，还记得吗？” 这个声音并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妖寂微微愣了愣，如实的回答道“记得” 当时她来望卿安想最后看一眼，感觉有人就上来了，然后就遇到了他。 妖寂从来不相信巧合，她当初和燕山亭的相遇看似奇妙，其实都是她故意的。 这世界上本没有这么多巧合，舔狗多了，就有了。 那么这次呢。。。 妖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想验证这个事情。 如此直白的问题砸的燕山亭当头一愣，其实他自己的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 听了妖寂的话，他开始思考了起来，半晌，他缓缓道“也许你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我是来找你的” 妖寂“！！！” 满腔的哀怨，愤怒，悲伤与无助在顷刻间消散。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见到燕山亭，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会选择性的失忆，整个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等燕山亭离开以后，她马上就会恢复如常。 她一向把这点归类于他长得好看。 没想到分开两年，依旧如此（真没志气）。 燕山亭说着这句话，伸手抬起她的脸，看着那娇艳的红唇，像是受了蛊惑一般附身缓缓靠近。 他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对一个人类女孩有了占有欲，明明对同时仙的燕妖娆和别的女仙他只有抗拒。 “怕吗？”隔得极近的时候燕山亭忽然这么问了一句，浓郁的檀香合着撩人的磁性和诱惑的温柔。 妖寂本还有些犹豫，现在便是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怕吗？ 天劫，天罚，死亡，她从来都没怕过。 唯一怕的那大概就是他陌生的眼神，冰冷的话语。 她不说话，燕山亭便当她默认了自己的动作，离不可闻的笑了笑，随后将唇贴了上去，落下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如果此时有人进来，必定会看到这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穿着白色长裙的漂亮少女被身影挺拔修长的黑衣男人抵在玻璃上，男人滑下肩头的墨发和少女的长发交缠在一起。 十六楼外夜色潋滟，只有月亮还散发着点点的银光，落在房里，看起来既圣洁又暧昧。 即使燕山亭失去了所有人间的记忆，忘记了爱他的妖寂，可当他们再次遇到，还是会忍不住去接触，去靠近，这是他们的命数，逃不开的。 妖寂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这久违的温暖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悲哀，但妖寂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一秒。 许久后，燕山亭松开了她的唇，气息晕绕间，他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虽然被吻的晕头转向，可妖寂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靠在他怀里没有答话，心里已经叫了很多次他的名字。 燕山亭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温柔过。 这个女孩是唯一的例外。 “我会对你负责，你别怕”他像是安抚她，又像是做出承诺，道“很快我就会来接你，在那之前你待在这里，别乱跑，嗯？” 这是准备负责了？是山亭的风格，她果然没把这孩子养歪。 妖寂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介意你是谁”燕山亭揉了揉她的长发，这熟悉的动作再次让妖寂眼眶酸涩了一下。 他说“我对你做了这种事就一定会对你负责！” 不管什么时候，燕山亭的坚定选择都是令妖寂沉醉的最好灵药。 她轻轻闭上眼，道“我等你，你记得，我叫慕妖”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听到燕山亭对她说“妖妖，我叫燕山亭，记得我，等我回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将睡过去的妖寂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燕山亭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曾经他一直对自己的自制力很自信，但是自从遇到她以后，他发现还是太弱了，根本就控制不住想要去接近她的想法。 而且。。。她不怕自己。 燕山亭手指拂过妖寂的眉眼，她很漂亮，容貌倾城，干净的不食人间烟火。 别说人间，天族也不一定能有这么一个人。 慕妖。。。这个名字总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隐约记得司命提起过？ 不管她是谁，回去以后和兄长商议一下，毕竟她是人类，若是去天族应该有诸多不适，而他老下界也不合适。 准备离开的时候，燕山亭附身吻了吻她的眉心，柔声道“晚安，妖妖”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燕山亭转身，向着天族而去。 他以为妖寂睡着了，其实并没有。 燕山亭走后没多久，她便缓缓的睁开了眼，迷茫而空洞的盯了会天花板。 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有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清醒过后，妖寂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怎么样的错误。 她竟然，又对燕山亭动了心！ 妖寂想起不久前阿辞对她说，让她最好离燕山亭远一点，她当时只在意着报仇，并没有过多解读这句话，自然就没想过怎么面对燕山亭。 抚上胸口，她能感觉在见到燕山亭的时候心跳的很快。 她见过很多人，男人，女人，漂亮的男人，漂亮的女人，死人，活人，只有见过很多人以后妖寂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燕山亭这个人，还是喜欢燕山亭这种人。 与其说这天地间不会再有比燕山亭更加优秀的存在，倒不如说这天地间不会再有比燕山亭更让她心动的存在。 她爱燕山亭，跨越种族，跨越生命，从人间到冥界，万劫不复，黄泉碧落！ 可最终，他们没有抵过命数。 黑暗中妖寂一直这样沉默着，直到东方翻起一抹鱼肚白，妖亦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妖妖”妖亦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可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这是。。。燕山亭的气息？他来过！” 身为花妖，他的嗅觉和感知也很灵敏，况且之前他和燕山亭见过。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语气忍不住有些着急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他对你。。。” 对于妖亦的担心，妖寂轻声安抚道“他没有认出我，只是发生了一点不可控的事情” 听到没有认出她，妖亦总算松了口气，问道“多不可控？” 都没认出来，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妖寂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同情他的乐观，缓缓道“昨晚，我吻过他了” 妖亦头顶出现一排看似平静的“。。。” 嗯？ 他耳朵莫不是出了问题？ 过了几秒，见妖寂平静而真诚的模样，妖亦震惊了！ 关于天族战神的传说，妖亦也是听说过的，玄华帝君的小儿子二十多万年来都是不近人情，不近女色，一身冰冷的杀气走到哪里都是耀眼到让人退避三舍的存在。 当年燕山亭和妖寂在一起时，那副温柔纵容的样子就已经让他感觉像见了鬼，现在他恢复后居然还能和妖妖。。。 不知道怎么回事，妖亦现在更多的是复杂。 而妖寂垂着眸，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是对不起阿辞的，那是自己的母亲，而山亭亲手杀了她。。。 他们应该是敌人。 “妖妖，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妖亦问道“我想阿辞姐姐也想尊重你自己的意见” 尊重她的意见？妖寂下巴抵在膝盖上，目光失神。 她其实说白了就是愧疚和无可奈何。 当年她准备和山亭在一起的时候，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习惯于没有他的日子，可当那天真的来临，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接受孤独。 而愧疚，那大概就是觉得和山亭在一起，对不起冥界和死去的阿辞。 “阿亦，如果我和山亭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心没肺？”妖寂轻声道，语气很平静。 “昨天晚上他接近我的时候，我全然忘记了他是杀进冥界，打破我安宁生活的人，我想如果当时我想起来了，怕是怎么也不会同意了。。。” 妖寂虽然爱着燕山亭，但心里也是知道是非对错的，如今她只是有些迷茫，不知道对这段感情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态度。 妖亦抿了抿唇，思索片刻，道“我也不想你和他在一起” 原因他并没有说，也许是觉得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不尊重妖寂的决定，所以最后选择了闭嘴，他相信妖妖自己能懂得如何取舍。 妖寂沉默了一会，问道“如今天族和冥界只怕是撕破脸了吧，如果我选择和他在一起，青裁和鬼儿怕是恨死我了。。。” 妖亦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冥王一向恩怨分明” 是的，青裁对冥界中人，护短是真护短，而记仇也是真记仇。 妖寂算是被青裁带大的，对于这一点她比所有人都清楚。 抬头看着天花板，妖寂愣愣的道“走吧阿亦，我们回去” 最终妖寂还是决定回到冥界，这是她的决定，她做过的决定，从不会后悔。 至于燕山亭，是他们没有缘分。。。 冥界 经过十几天的忙碌，大部分破损都已经修复完全，鬼差和判官也陆陆续续从那场打击中缓过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冥王宫的大殿上，青裁一袭深紫色锦衣坐在王座上，俊美的脸上神色不是很好看。 白无常鬼儿站在下面，揉了揉眉心，这几天连轴转的工作让她也有些疲惫，道“青裁，如今十七昏迷，黑无常位置空缺，冥界需要很多人手，这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十七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鬼儿便有些难以接受，十七上任的这几百年来她们虽然偶尔斗嘴，心里却也是惦记着对方的。 就像当时十七知道那人是冲着妖寂来的，哪怕死也要去告诉妖妖让她快走。 青裁闻言，眼眸暗沉了些，却没有接她的话，只道“妖妖待会可是要回来了，你去看看，我再想想” 自阿辞离开以后，难过的不仅是妖寂，青裁也很少再像以前那般和善了，现在的青裁，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牵挂的冥王！ 鬼儿知道青裁喜欢阿辞很多年，如今这个局面他心里也不好受，正想怎么劝劝他，却见他眉头一皱，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鬼儿听到这少见的严厉嗓音，吞下想要安慰他的话，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想去就去 离开冥王宫，走在路上的时候鬼儿才想起来，幸亏刚才她没有劝他，青裁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希望有人见证他的软肋呢？ 冥界之主，哪怕之前是很接地气，可他本身就是高傲的，这会说那些话岂不是伤了他的自尊么。 等想通了这些，鬼儿才终于来到了奈何桥头，等待着妖寂的回归。 奈何桥是最没有受破坏的地方，因为这里是连接人间和冥界的唯一入口，但是十七一直没有醒，又没有其他的孟婆上岗，最近死去的魂魄只能暂时呆在孟婆庄里，等再过一阵子怕是孟婆庄也住不下了。 鬼儿咬了咬唇，话说那天晕过去之前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给她的感觉很熟悉，难道是来过冥界的熟人？ 燕山亭来冥界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以他的修为，避开鬼儿和十七是轻而易举。 所以第一眼见到燕山亭的，是青裁。 青裁并不知道燕山亭忽然来冥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在他问起彼岸花妖的时候他说自己不知道。 没想到燕山亭就直接动手了！ 燕山亭是渡劫成功后回到的天族，比起之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青裁是上任战神，可在冥界几千年他一直无所事事，自然打不过燕山亭。 冥王宫的动静并没有传出去，但是十七却忽然来了。 当时鬼儿在奈何桥头看书，十七正好遇到了一点事情想着去问问青裁，没想到就看到了两个人打在一起的一幕。 她本想上去帮忙，奈何修为薄弱，还没靠近就被一阵气浪掀飞出去。 然后她听到青裁的密语，说“告诉妖妖让她们走，这里我拦着！” 十七见青裁都有些拦不住，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就跑了出去想要去找妖妖。 没想到燕山亭在这种时候还能注意到她，意识到她想去报信，一道掌风就过去了。 其实不是很重的力度，但是十七当时没有注意，打中背心受了重伤，可她依旧来到了三途河传话，然后才昏了过去。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青裁的命令，她也一直把妖寂当做最好的朋友。 一开始若是没有鬼儿和妖妖，也许她不会有名字，也不会感觉到温暖。 而鬼儿是被偷袭晕过去的，因为她注意到不对劲的时候燕山亭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所以鬼儿基本没有受伤。 妖寂随着妖亦回了冥界，这一次离开人间她心里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难以割舍的感觉。 再次招惹了燕山亭她已经不能留在人间，且不说天族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便是同意她也不会原谅他们。 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妖寂终于接受了现实，当时燕山亭把她认做了一个人类，万一玄华知道了，下来查看情况结果发现自己没死，只怕事情就更加严重了。 她可不想仇还没报，先被仇人盯上。 冥界现在也是进退两难，根本不能和天族正面抗衡。 只能说能躲就躲。 妖寂这般想着，转头道“阿亦，你说我要不要去天族把燕山亭在人间的记忆消除了？” 消除记忆，这是妖寂以前跟着青裁学的禁术，本想用来对付夏茜，结果那天出了点事也没用上。 “消除记忆？”妖亦原本有些不明白，可当他想起妖寂给他说的那些事的时候，他思考片刻，道“保险些是需要的” 毕竟不能真让燕山亭去告诉帝君让他娶妖妖吧，毕竟天族原本的目标应该是她才对。 天族一直以为冥界只有一位彼岸花妖，但只有冥界的内部人员才知道第一任彼岸花妖妖辞并没有死。 如果燕山亭说了要娶妖妖的话，那事情才是真的棘手。。。 妖寂垂眸道“先回冥界吧，和青裁商量一下” 真是许久不曾回去，有点想家了。 “好” 冥界，奈何桥 鬼儿接到了回来的妖寂和妖亦，把他们带回了冥王宫见青裁，路上她并没有说话，也许心里装了事，不知如何开口。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鬼儿说了一句“妖妖，你别太难过，阿辞的死对青裁来说也很难以接受，如果可以的话你劝劝他。。。” 妖寂微微一愣，道“我知道” 如果说她以前并不知道为什么青裁对她这么好，那么遇到阿辞以后她便明白了。 无非是因为她是阿辞的女儿，而青裁爱慕阿辞。 妖寂进了冥王宫，妖亦没有跟进去，而是和鬼儿一起站在外面。 “妖妖心里可有决定了？”沉默中，鬼儿忽然这么问了一句。 妖亦笼着袖子道“也许吧，如果她能想通的话”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妖妖能幸福，可是这幸福如果变成了她愧疚的根源，那还是迷茫着最好。 鬼儿握了握拳，抬起头道“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我不会原谅妖妖的，哪怕她是我的朋友也一样！” 妖亦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坚定的道“不会” 妖妖不是这种人，做为同一种类别的双生花，妖亦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只是她终究是要和过去告别，没关系，他会陪着她，哪怕百年千年。 那天妖寂和青裁说了会话以后就走了出来，妖亦询问情况怎么样，妖寂只是笑了笑，说没事。 她向青裁道了歉，也道了谢，感谢了他这一千多年的照顾和守护，青裁虽然看起来平静，心里应该也是欣慰的。 但是在妖寂给他转告阿辞那句“对不起”的时候，青裁的身影顿了顿，似乎有些无法接受，末了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妖寂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想的，便准备离开，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青裁说了一句 “按照你的自己的心去做吧，等你回来我把妖丹给你” 妖寂愣了愣，回头。 青裁感觉到她的诧异，只是对她挥了挥手，没有再说话。 妖寂现在也不太明白青裁的意思了，说他生气吧，看着很平静，但是说他平静吧，又有点生气？ 可是青裁这么说完以后，妖寂便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冥界正在招孟婆和黑无常，妖寂掐指一算，给鬼儿指了条明路。 “今天晚上你去城东，那里有一个快死去的女孩，把她的魂魄带回来，她便是能接替十七的孟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难道忘了。。。 能接替冥界的孟婆居然又出现在了人间？ 鬼儿没有质疑，只嘟囔道“可是。。。她会愿意吗？现在的人可不像十七，他们若不是因为惦记着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是不可能甘愿留在冥界的” 妖亦开口道“妖妖不会弄错的，你今晚去就知道了” 鬼儿语塞，十七不在，果然冥界没人帮她了，不想理妖亦，她转移话题道“妖妖，你现在就走吗？” “嗯，早点结束早点回来，我也好安心” 刚才妖寂已经把自己的决定和鬼儿说了，鬼儿听青裁都没意见，便也赞同了。 妖亦说“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妖寂轻笑道“好” 天族，帝君殿 年轻的帝君看着平日里高冷的弟弟居然来找自己，诧异的同时又欣慰的差点流泪，用最温和的声音问道“山亭，你许久不曾主动找过我了，是有事吗？” 燕山亭先是唤了一声“兄长”然后才坐到他面前，开门见山的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类女孩，但天族的情况不会允许她的身份，所以兄长可知我如何才能和她在一起？” 可能是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帝君有些没听懂，微笑着反问一句“人类女孩？” “嗯”燕山亭精致的容颜露出一抹不自在，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她就觉得很喜欢，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他话音未落，却见帝君温和的脸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只能转了个弯，问道“怎么了？” 帝君“。。。” 怎么说呢，我亲爱的弟弟。 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喝下忘情水后山亭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在人间的事，包括那个彼岸花妖，他终于变回了曾经那个冷血无情，漠然高贵的战神。 帝君原本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下去，就像以前那几十万年一样。 可是万万没想到，玄华居然下令让山亭去冥界杀了那个彼岸花妖！ 且不说冥界对于天族有多重要，现在山亭不记得那个花妖，可若是以后他想起这件事，只怕不好收场。 忘情水没有重新想起往事的可能，但是如果那个对象是燕山亭，帝君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妖寂对燕山亭有多重要这是天族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而原本答应不伤害妖寂的玄华现在言而无信，也不知道这件事被知道以后那些表面恭敬奉承的众仙心里是如何想法。 只怕会觉得玄华打了天族的脸，还和冥界反目成仇。 更不可置信的是现在山亭居然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按他对自己弟弟的记忆，不应该这么快就爱上其他人啊。。。 “兄长？”见帝君发呆，燕山亭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帝君终于回神“嗯？怎么了山亭” “我觉得若是把她带来天族也许会不习惯，毕竟凡人之躯，但是我去人间也不太好，所以问问兄长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着自己弟弟认真的模样，帝君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了。 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然后转头却又爱上了别人。 这太让人绝望了。 帝君斟酌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司命，凡人的事只有他知道应该怎么办” 燕山亭觉得有道理，便对帝君道“既如此，兄长告辞” 看着那一抹黑色消失在门口，帝君长长的叹了口气。 山亭，你真的忘了那个你最爱的人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帝君现在居然开始心疼起妖寂来。 所有人都知道当初那件事妖寂没有错，可玄华却非要给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用紫电把她打伤，如今又下令让燕山亭去杀了她永绝后患。 更绝望的是，山亭在杀了她后又爱上了别人。 明明那个女孩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最后落的这个下场？ 帝君既不愿意告诉山亭实情，又心疼妖寂的遭遇，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先按兵不动。 他有顾虑，太多太多。 谁说世人丑陋贪婪，神仙也有贪婪的时候，只是他们喜欢把自己的贪婪当成一种正义罢了。 帝君忧愁的看着远处的云海，喃喃道“只希望山亭没有对那个女孩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起码这样我能说服山亭放弃这个念头” 帝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宫殿外面忽然停下一道红色的人影。 燕妖娆本来是有事来这里，结果正好把帝君的自言自语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时她的眉心便皱了起来，表哥再说什么？山亭对那个女孩做过分的事情，那个女孩是谁？他爱的人难道不是慕妖吗？ 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燕妖娆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扭着腰走进去，甜甜的唤了一声“臣林表哥” 冥界，三途河 妖寂离开时鬼儿告诉她想在天族畅通无阻的话最好先去找司命，毕竟只有这样妖寂才能不被怀疑的进入战神殿，然后全身而退。 天族的守卫已经比平时严谨了很多，要进战神殿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而司命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帮到妖寂的人。。。 妖寂沉默着，明显是不想去。 若不是为了消除燕山亭的记忆，她本是天族都不想去，如今天族和冥界气氛微妙，现在让她去找司命，她哪里会愿意。 妖亦道“妖妖，你若不去找司命根本不可能近燕山亭的身，你天赋不错，但到底敌不过燕山亭，如果你暴露自己，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妖亦虽然也不喜欢司命，但是非常时候非常办法，在天族，也只有司命才是真正愿意帮助妖寂的人了。 见自己的弟弟和朋友都这么说，妖寂想了想，道“好吧” 没别的办法了，阿亦说的确实是事实。 “等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青裁说回来就把妖丹还给自己，妖寂决定像阿辞那样好好修炼，守护冥界，也算是她能为青裁做的事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的妖丹会在青裁那里，妖寂并没有多想。 有了妖丹她就可以为阿辞报仇，而且不仅是阿辞，阿亦的仇也可以报。 妖寂现在还记得妖亦为了保护她被人间的道士重伤差点魂飞魄散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已经成了一种执念。 告别了两人，妖寂径直向着天族圣池而去。 鬼儿等妖寂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转头看着安静立在一边的少年说道“真是难得见你说别人一句好话” 妖亦嫡仙般的脸上浮起微笑，看起来就是一位谦谦如玉的公子“我说的是实话” 司命喜欢妖妖，现在因为那件事对妖妖心中有愧，若有事找他，定不会拒绝。 “我帮不了她，自然要给她想办法，不然我重活一次没有任何意义” 鬼儿侧头问道“你的意义只在于妖妖么？难道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 “想要的？”妖亦眼底的光晃了晃，垂眸道“我只想她能开心就好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其实比起对妖寂的守护，妖亦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冥界虽然也守护了妖寂千年，但妖亦是为妖寂死过一次的人。 这种感情，除了阿辞和妖亦，没有人能够做到。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天族，圣池 落到实地的时候，鼻尖扑面而来一股淡雅的莲香，与妖亦身上的清冷有些差异，却并不会让人反感。 妖寂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由满天的黄沙变得充满了仙气和云雾。 又回到了这个她曾经来过的地方。 天族一年四季都是最美的模样，彼时圣池里莲花开的正好，仙雾缭绕的巍峨宫殿散落在每个地方，氛围寂静而安宁。 这里她一共来了三次，第一次是惊艳，第二次是害怕，第三次是平静。 妖寂想，天族很美，可是这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所幸之前阿辞带着她去过一趟司命殿，不至于现在路都找不到。 妖寂挥袖隐去身形，天族恨不得把她除之而后快，虽然她没有死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小心些好。 她运气不错，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除了几队巡视的侍卫从她身边路过。 眼看着司命殿就在不远处，妖寂忽然又有些迟疑了起来，红唇轻轻的抿起。 她心里很抗拒，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别的办法。 思索了一会，妖寂还是选择向现实低头。 还没来得及动，眼前划过一道黑色人影，下一秒就出现在司命殿门口。 妖寂一惊，迈出去的腿连忙收了回来，迅速往旁边躲了起来。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愣愣的眨了眨眼，刚刚那个人是。。。山亭？她应该没有看错，他怎么会去找司命？ 应该没有注意到她吧。。。 来到司命殿的燕山亭几乎立刻就察觉到后面有动静，转过头，漂亮的桃花眼里弥漫着沉沉的冷意。 父君坐镇，居然还有人闯进天族？谁这么大胆。 当下他便准备去解决掉那个人，毕竟维护天族的和平也是他的责任。 就在燕山亭转身的时候，大门“咔哒”一声轻响。 司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青衫依旧，俊秀的脸上笑容温润如玉，看到燕山亭也不诧异，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战神大人好久不见，有事进来说罢” 燕山亭回头看了他一眼，嗓音清冷，道“有人闯进了天族，待本宫去看看” 说完他便抬腿准备离开，可司命知道妖寂在那里，怎么会允许他走？ 开口问道“战神大人可是来问那位人类女孩的事？” 人类女孩这四个字成功让燕山亭顿住了脚步，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你知道？” 他没有和司命说过，连下界也是背着所有人，以他的法力不会有人发现，司命又是如何得知的？ 想到这里，燕山亭看向司命的眼神更加的冷了。 这老神棍打的什么算盘？ 司命笑容依旧，显然不知道燕山亭在心里骂他，只侧身让开，道“隔墙有耳，战神大人进来说” 燕山亭心里是犹豫的。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们没打起来都不错了，但是现在有求于人，不能动手。 权衡利弊下，他还是放弃了原本的念头，转身进了司命殿。 罢了，闯进天族的人不是很厉害，他几乎没有感觉到那个人的法力，应该是个小妖，天族重重机关，她也偷不到什么东西。 随着司命殿的大门缓缓合上，妖寂暗自松了口气。 辛亏司命出现的及时，不然等燕山亭看到她，那可就真出事了，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还没等妖寂平静下来，又是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唤了一句“妖寂阁下？” 差点把惊魂未定的妖寂吓死！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身淡绿色宫装，笑的温婉的女子，定了定心，问道“你是？” 女子说道“是司命大人让我来接您的，不过还麻烦您先在房间等待片刻，司命大人正在前厅” 原来是司命的人。 “好，麻烦你了” 随着女子从侧门进入，妖寂看着到处都透露着冷清的宫殿，忍不住问了一句“司命仙位比很多仙都高，为什么宫殿却这么冷清？” 女子恭敬的道“大人喜静，除了身边的几个神官和宫女，基本就没有其他人” 妖寂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女子将妖寂安排在一个房间，道“阁下在这里稍等片刻，司命大人见过了客人就会来找您，房间内您可以随意走动” “好” 待女子离开，妖寂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觉得无趣，便又坐回椅子上。 中间有人给她端来了茶水，是同一个人送来的，似乎是怕她不安，房间里的香味都是她喜欢的味道。 司命殿，前厅 感觉到妖寂的气息来到了自己身边，司命这才放下了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燕山亭，缓缓开口道 “凡人肉体脆弱，若要将人接来天族，除非她亲自修炼为仙，天族法力醇厚绵长，稍不注意她就会命丧于此，战神可明白？” 他知道燕山亭在人间遇到的那个女孩是妖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燕山亭也看不出她的真身。 难道那个隐藏气息的丹药真的有用？可当初玄华是如何看出来的？ 闻言燕山亭微皱眉头，慕妖只是个凡人，凡人修炼为仙很麻烦，需要天赋和足够的运气，且不说时间长短，单是天劫就很难承受。 一想到他喜欢的人要经历那种事情，燕山亭整个人都是抗拒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询问了一句。 司命轻轻摇了摇头，道“战神大人，别怪下官没有提醒你，你前世有尘缘未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燕山亭愣了愣。 前世的尘缘？难道司命说得是他在人间渡劫时候的事情？可是他分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天色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吧” 不等燕山亭再问，司命便开始委婉的赶人，言尽于此，若他执意要去人间寻找妖妖，只怕也是找不到的。 司命纵然知道所有的真相，也没有大方到替情敌撮合对方的度量。 燕山亭一顿，没有恼怒，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等人走远，司命这才起身向着后院而去。 面色平静，脚步却有些着急，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想早点见到自己喜欢的人。 当他推开红木房门，见到那一抹红色身影的一刻，司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寂静许久的心重新恢复了跳动。 像是抑制不住的，整个人都在叫嚣着那种名为高兴的情感。 他明白这是为了何人跳动，此生唯一一次这么深刻的喜欢一个人。 他说“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闻言，妖寂回过头，长发在空中划过一抹漂亮的弧度，见司命神色落寞的站在门口，她微愣，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帮你 等司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并且和妖寂面对面坐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们都沉默着，原本抗拒见面的人应该是妖寂，没想到最后会变成司命。 半个时辰前，司命推门进了房间留下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又突然跑了出去。 妖寂站在房间里一脸莫名，最后是那个绿色宫装的女子过来解释说“大人身体忽然有些不适，还望妖寂阁下见谅” 妖寂“。。。” 见到我不适？ 拳头硬了。 毕竟有求于人，妖寂耐心的重新坐下来，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在隔壁房间里，司命一直在让自己冷静下来，殊不知妖寂也在让自己冷静。 庆幸等司命重新进来的时候，妖寂并没有冲上去打爆他的头。 “妖妖。。。”司命率先打破尴尬道“咳，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妖寂颔首道“是有点事，就看司命大人愿不愿意帮忙了” 他当然是愿意的！ 司命在心里呐喊，脸上挂着温润的微笑，道“只要我能做到” 妖寂终于侧过头看向了他，细长的柳叶眼明明无风无波，却依旧让司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脸上还要保持微笑，真是格外难受。 可妖寂没有发现他的怪异，继续说道“我在人间遇到了燕山亭，感情又向着不可控发展了，现在我来消除他的记忆，你能带我混进战神殿里吗？” 很简单的几句话，可司命不知道为什么听出了一股悲哀。 这不是曾经的妖寂能说出口的。 司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冥界，她正准备去人间，漫天黄沙中，倾城绝艳的少女红衣似火，长发似墨，明明张扬肆意，又清冷出尘。 她像是预料到了这世间所有的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般，眼眸里待着沉静。 是什么时候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完全对自己的未来丧失追求和知晓的欲望，言语间只剩下对一切的随意。 “这个忙，司命大人可愿意帮？”妖寂又问了一句，依旧是很平静的语气，好像他帮不帮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反正她最后都要去战神殿的。 司命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问了一句“你这样做，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么？你以前明明。。。很爱他” 妖寂端着杯子的手指顿了顿。 她很爱燕山亭，这是所有人，包括众仙都知道的事，可终究他们也没能在一起，不是吗。 “爱？”妖寂忽然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司命，如果在之前也许我还能说，是的，我很爱他，不顾一切！可现在，你觉得我应该放下我亲人朋友的死伤，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阿辞的死和十七的伤终究还是成为了她心上永远的刺，每次想起都像是有火在烧内脏一般的疼痛。 而燕山亭，纵使她爱他，纵使他不是决定这件事的人，可他也是执行这件事的人！ 如此这般，妖寂怎么还能继续去爱？ 说罢，她又冷静下来，道“司命，都说不知者无罪，可若人人都这么觉得并且轻易的原谅了那所谓的不知者，这世间得死多少人” 司命身子一顿，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司命想，也许妖妖现在说的，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替燕山亭考虑，替冥界考虑，终于有一次她舍得为自己考虑了，出发点还是在别人身上。 半晌后，司命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了，我愿意帮你” 我愿意帮你承受战神的怒火和报复，只要是你愿意的，只要做了这些你会好受一点。。。 司命同意了她的话，这让妖寂有一瞬间的恍惚，反问一句“你不怕燕山亭发现是你做的，告诉帝君吗？” 司命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在这天族也有这么多年，帝君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怎么样，倒是你。。。” 说到最后他话音一转，问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或者你会不会开心？” 开心？妖寂垂着眸想，我多久没有开心过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她似乎不太记得。 “这是我现在想要做的”妖寂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早点处理完她也早点回去。 自此一别，就不知何年再见了，只是，她终究会回来的！ 妖寂的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格外冰冷。 司命张了张口，想要问的事还是没能说出来，他追出去，拉着她的衣袖说道“我带你过去，你这样会被发现的” 司命青色衣袖一挥，妖寂已经缩小被藏进了袖子里，他安抚道“很快就到了，你别出声” 也许是司命答应的太爽快，妖寂心里对他少了些抗拒。 在路上，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司命简单的说了一下，司命虽然有些担忧，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妖寂。 战神殿 燕山亭这次回来没有看到那一抹令人烦躁的人影，以为燕妖娆终于放弃，心里别提多轻松了。 关于妖寂的事他没有去问玄华，也许打心底里也是知道玄华不会同意的。 他想把一切都做好了再告诉玄华，等那时便是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司命带着妖寂来到战神殿外的时候已经隐藏好了自己的气息。 他法力虽然不如燕山亭高，可掌握禁术和各种法术的办法可比燕山亭多，隐藏一会气息并不是多难的事。 接下来的事便是妖寂去做了。 “妖妖，据我所知这个点燕山亭基本都在殿里休息，但是以防万一，你若是被发现，绝对不要停留，马上出来，我带你走” 这是司命能为她做到最大的保障。 妖寂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在人间的温润少年敛未。 又是。。。错觉吗？她已经出现很多次这种错觉了。 “嗯” 妖寂没有纠结，可她决定如果她能平安从里面出来，就问司命这个问题。 司命和敛未太像了，她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可妖寂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想要知道敛未的存在，也许是感激，也许是愧疚。 眼看着那一抹红色闪身进入宫墙里，司命站在原地，微微闭了闭眼，却没有动一下。 他似乎能明白当年敛未的心情了。。。 司命这一生都在决定别人的命数，提起笔，字里行间，有时候短短几句话就是别人的一生，或悲或喜，却不知道自己也有被命数给决定的一天。 妖寂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被察觉，司命很了解燕山亭，不管是因为两人微妙的情敌关系还是君臣之道。 战神殿规模很大，是除了帝君殿以外最大的，里面没有侍卫，却有许多的房间，别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妖寂随着司命的传话很快就找到了燕山亭的房间。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偌大的房间，简洁的白色，除了中间的一张床和一个书架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此刻她要找的那个人就躺在床上，呼吸平稳，面色安静，像是睡着了。 司命传音来说“外面一切正常，但还是快些，燕山亭睡不了多久”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就是那段时光 耳边传来司命提醒的声音，妖寂回了一句好，关上了背后的门。 红衣扫过白玉的地板，她并不知道燕山亭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沉，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模样。 她从进来到现在连一个侍卫都没看见，也不知道是燕山亭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还是什么，倒是方便了她。 妖寂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皮肤瓷白，不管看多少遍依然无比惊艳，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俯身，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燕山亭精致的眉眼，目光留恋中带着一丝悲哀和温柔。 她很久没有看到燕山亭这么毫无防备的模样了。 很怀念，也很喜欢，因为在以前，这表示他足够信任自己。 最后，妖寂的食指停留在他颜色略浅淡的薄唇上。 柔软，温热。 在人间的时候燕山亭很爱吻她，尤其是结婚以后。 偶尔是温柔似水，偶尔是狂热放肆，但不可否认，他一直很宠爱她。 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回忆，终究也只存在于人间和曾经了。 妖寂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时间还早，司命后面便没有和她说话，想来也是觉得妖寂面对燕山亭，不可能直接就进入主题。 也许曾经的幸福真的太让人留恋，所以哪怕后来他们被迫分开的时候，妖寂都还在想着燕山亭给她说的那句“等我来找你” 还在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他在一起。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做过，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说过。 分离太快，太痛，才让美好变得格外珍贵。 “山亭。。。” 妖寂心里有很多的话想告诉他，但是开口唤了他名字以后就没有下文。 其实她很想问问，到底是谁发明我爱你这种人间疾苦，又是谁发明了爱而不得这种人间历劫。 等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妖和仙不能在一起。 妖和仙都是寿命很长的存在，可能人间经历了沧海桑田，天族还没有经历一次变革。 他们一个是扎根于黑暗，恐惧光明，一个是沐浴于阳光，厌恶黑暗。 懂得的人自然能够明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山亭，如果我一直不来打扰你，你会不会忘了我？” 妖寂轻声说道，手指和他的手十指相扣，指尖传来的温度和以前一样温暖。 以前妖寂希望燕山亭不知人间疾苦，过得无拘无束，现在亦是。 她还是没办法恨他。。。 这一生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人，他在你最懵懂的时候出现，点亮了你的生命和未来，惊艳了你的时光，最后毫无保留的抽离你的生活。 可即使是那样，也还是要活下去。 也许是妖寂的情绪太过浓烈，睡梦中的燕山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微皱了皱，忽然手指握紧，妖寂一惊，低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出来了。 猛的抬头，燕山亭睁开了眼睛，那仿佛带着星河的桃花眼正定定的看着她。 “山。。。山亭” 他怎么醒了！ 妖寂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司命没有说过山亭会突然醒过来啊，她现在应该。。。跑吗？ 顿了几秒钟以后，妖寂发现他没有动静，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他似乎并不意外出现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她。。。 妖寂暗自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只是燕山亭握的很紧，似乎不想她离开。 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燕山亭手臂微动，妖寂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向着他扑了下去。 妖寂“！！！” 疼痛并没有传来，因为她是直接倒在了燕山亭身上，脸正好贴上了他胸口，仿佛可以隔着薄薄的布料听见他的心跳。 那样有力沉稳的心跳声让妖寂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不是来消除燕山亭记忆的吗？为什么又滚到床上去了。。。 没等她挣扎着起来，燕山亭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似乎觉得这样不舒服，干脆抱着她的腰转了个身，妖寂成功的被他压在身下。 熟悉好闻的檀香再次将她整个人包裹，思绪一下被拉的很长，他们隔得极近，近到她可以看到燕山亭眼里倒影着小小的她。 脖颈处有微微的痒，是他的长发落在那里导致的。 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燕山亭原本有些松动的衣襟直接开了，露出大片白玉般的胸口，以及精致的锁骨。 燕山亭皮肤一直很白，但是该有的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美而有力。 眼前一片春光，偏偏身上的人浑然不觉任由妖寂看了个明明白白，这下某人大脑不空白了，满屏的鼻血。 刺激！ 燕山亭见她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唇角忍不住勾了勾，磁性的嗓音和低沉沙哑，道“分开一天你就出现在我的梦里，真好” 梦里？ 妖寂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桃花眼里虽然带着光，更多的却是迷茫。 原来山亭以为这是梦。。。 也是，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个凡人，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可不就是梦么。 妖寂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她不说话不代表燕山亭不会说话。 “才分开一会，我就想你了。。。妖妖，你在人间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在想我？” “司命说和你在一起的话要把你变成天族的人，这可怎么办，凡人成为天族的人过程很痛苦，天劫很可怕，你受不了。。。” 燕山亭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顾虑，妖寂一边听一边觉得可爱，便也缓缓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这突如其来的真实感让燕山亭身子顿了顿，眼底闪烁着光芒。 妖妖抱他了！ 虽然是梦里，但他还是很开心。 妖寂暗自叹了口气，此番算是他给自己最好的理由了吧，就当做她用那几年的时候换来燕山亭这一次的挂念。 妖寂正欲抬头说点什么，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燕山亭突然俯下身，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她的唇。 动作依旧小心翼翼，带着温柔和缠绵。 如果妖寂是清醒的，肯定又要想，为什么滚在床上还不算，又亲上了？ 所幸燕山亭只是吻了她以后就埋在她肩膀上睡过去了。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带着笑的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妖妖，你要等我” 妖寂一顿，又开心又失落。 这个时候的燕山亭真的超可爱超撩人，她又不想走了。。。 此刻司命的声音再次传来“妖妖，有人来了！” 听说有人来了，妖寂瞬间清醒。 轻柔的挣脱开燕山亭的怀抱，抬手间，丝丝缕缕的红色从指尖溢出，她念着一段繁杂的密令，食指轻点，一滴血化作红光钻入燕山亭的眉心消失不见。 以彼岸花妖之血封印记忆，这是最快也最好的办法。 不会让人有半点不适，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彼岸花的痕迹显现了一瞬，预示着禁术成功，这也意味着燕山亭再也不会记得自己在人间认识过一个名叫慕妖的女孩，并承诺会去找她。 做完这些，妖寂的心忽然有些疼痛起来。 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整个心里都空荡的要命。 可她并没有忘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在这一千年的岁月里，燕山亭的出现惊艳了她的时光，她曾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美梦，梦醒人走，现在是该抽离的时候了。 第一百二十章 再见，山亭 等房间里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妖寂知道，眼前这个耀眼的如同星河般的男人，和她彻底没关系了。 以前她总是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就没什么能够打垮她的。 可那终究只是命数的安排而不是她自己的决定。 命运她改变不了，只能接受，她认了。 但现在。。。 说真的，她挺不甘心。 有这么一瞬间妖寂不想离开，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直到收到了司命的催促，她才不得不重新认清了现实，从地上站起来。 身影一晃，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落在地面上，没有晕染开，径直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她没忍住笑了。 这天族的地可真金贵啊，连妖的眼泪都不屑接纳。 目光转向床上沉睡的男人，她俯身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气息全然洒在燕山亭的身上，她却浑然不觉。 这个吻，一如他曾经的那样温柔缠绵，此刻却充满了悲凉和不舍。 “再见，山亭” 希望你过得好。。。 留下这句话，妖寂不敢再停留，转身，眼泪划过红衣，身影消失，只留下一屋那属于她的清冷气息。 她离开后没多久，燕山亭便睁开了眼睛，本来他就是警惕性很高的人，只是这次他发现自己有些松了？ 是太累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刚醒来的时候，燕山亭那一向充满着冰冷的桃花眼泛起迷茫。 大脑有些空，记忆出现了断层和偏差，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仅大脑，心也很空，还有点疼。 他从床上坐起来，冷不丁的抬起自己之前握住妖寂的那只左手。 “好温暖。。。”他喃喃自语道。 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这里吗？为什么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燕山亭许久不曾做梦了，这一次他好像做了个美梦，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梦里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感觉是个女子。。。 抬起头，空气中还残留着妖寂的味道，很好闻，给人一种清雅的感觉。 可燕山亭怎么也记不起梦里那个人一丝一毫的特征，仿佛那只是他的梦。 离开战神殿的妖寂几乎是下一秒就看到了等她的司命。 青色衣衫的男人站在宫墙下，原本是没什么表情的冷漠样，抬头看到她，随即露出一抹温润的笑来。 好像敛未。。。 妖寂思绪一偏，没察觉到自己还在空中，法力波动了一下，整个人径直栽了下去。 “妖妖！” 看到她从空中摔下来，司命吓了一跳，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飞升而起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 妖寂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害怕，就被人一把抱住，然后稳稳落地。 妖寂愣愣的看着面前司命温润俊秀的脸，缓缓和记忆里敛未的影子重叠。 她忽然想，难道敛未就是司命？ 可是仔细想来，他们也不是很像。。。 司命抱着妖寂落地，却没有立刻把她放下，刚刚那声呼唤他忘了收音，现在得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燕山亭发现。 “妖妖，我先带你回去” 说完这句话，司命见妖寂依旧没有反应，只安静的看着他。 司命不明白她为什么有点奇怪，只当她是吓到了，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 怎么见了燕山亭就和丢了魂一样。 身影一闪，他们迅速消失在原地。 其实燕山亭并没有发现异样，因为他刚清醒战神殿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刚刚去了帝君殿的燕妖娆不出所料的来到了燕山亭这里。 她没有从帝君那里得知燕山亭的消息，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便想自己过来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但没想到燕山亭连门都没开，这样她也进不去。 “山亭哥哥，我是妖娆，你在家吗？开开门好不好？” 燕妖娆把门拍的“哐哐”响，没有任何打扰人家的觉悟。 听到这吵闹的声音，燕山亭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眼底迷茫褪去，变成了沉沉的冰冷和可怕。 好吵。 燕妖娆锲而不舍的拍着门，等那门终于打开，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一阵劲风给掀飞了出去。 “啊！” 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燕山亭墨色身影穿戴整齐出现在门口，迎着光，精致的容颜被肃杀之气所覆盖，冰冷的嗓音混合着极致的杀气向燕妖娆毫不留情的压了过去。 “别来烦我！” 话落，他便转身准备进去。 眼看着大门要关上，燕妖娆忍住身体的疼痛，强撑着身体大声问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忘记的那些事吗！” 闻言燕山亭身体一顿，却依旧没有回头。 他忘记的那些事到底是什么，他一直想知道。 可连司命都不知道，为什么燕妖娆会知道？ 侧过头，他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略显狼狈的燕妖娆，眸光一凛，道“你若是敢骗我。。。” 燕妖娆连忙道“不会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哼”燕山亭冷哼一声，径直进了屋子，燕妖娆面色一喜，本想跟上去，大门却被瞬间关上。 “山亭哥哥。。。” 燕山亭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带着冷漠的道“滚开” 燕妖娆再不甘也只能作罢。 司命殿 几个宫女和守卫见自己不近女色的大人此刻抱着一个女孩回来皆是一脸惊讶，忍不住想看看是谁，但是不敢太明目张胆。 大人有喜欢的人了？难道是今天来这里的那个女孩子？ 无视所有的好奇抱着妖寂穿过大厅回到房间，司命把她放了下来，后退一步，道“冒犯了，抱歉” 妖寂摇了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敛未的事了么？” 司命顿了顿，皱眉问“为什么你这么想知道他？” 话落，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奇怪，又说了一句“其实你没必要觉得亏欠，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了什么？”妖寂眼眸沉沉，道“在人间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问你，那个封印气息的丹药，是因为敛未吧，他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欠他良多。。。” 司命不说话了。 其实妖寂也从不欠敛未什么，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就像是妖寂心甘情愿为燕山亭付出那样，敛未也是。 只不过他没办法和妖寂表达出自己的爱，最终只能把一切都感情化作守护。 想着，也许这样也挺好。 面对妖寂的询问，司命没有再说话，背过身，沉默。 他答应过敛未，把这个事情烂在肚子里，不对任何人说。 哪怕是妖寂，哪怕他现在喜欢上了她，也是如此。 “司命！”妖寂见他逃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敛未不让你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和十七一样的女孩 敛未不想告诉她为什么离开的原因，可是如果他过得很好，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如此只能说，他过得不太好，或者他为了她，做出了什么牺牲？ 一想到这里，妖寂就很纠结。 她对敛未是很单纯的感情，毕竟相处了七八年，也算很好的朋友了，但是要说别的还真没有，她不是没有发现敛未的异样，但那个时候她整个人的重心都在燕山亭身上，无暇顾及太多。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情，青裁也好，敛未也好，司命也好，所以她想好好修炼，守护冥界，守护她所爱之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把人情还给敛未。 她之前拼了命的想知道为什么敛未突然离开，一直都毫无头绪。 直到遇到了司命，再回顾以前种种，心里就有了猜测。 在人间的时候她知道江颜喜欢敛未，他们本来就应该有一段感情，她拆散了一对原本应该在一起的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司命。。。”妖寂再次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司命无视她的目光，衣袖轻抚，平静的道“我先走了，你休息好就离开吧” 说完他也不等妖寂的回复，径直出了门，那步伐有些快，仔细看还有些逃跑的意思。 司命离开后，那屏障也消失了，可妖寂却站在原地，再也没有了追出去的勇气。 那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 原来敛未的离开真的是因为她，并不是像江颜所说的，是个意外。 也是，意外怎么会这么巧，她刚刚被道士盯上没多久，司命就为她制造好了隐藏气息的丹药。 那可是青裁都没办法掌握的禁术，况且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和司命多熟悉，所以不可能是因为她。 妖寂安静的放下了手，却没有选择继续纠缠，她知道司命现在不会见她。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妖寂回到圣池，离开前她回头望去，细长的柳叶眼里折射出狠戾而冰冷的光芒，天族，帝君，众仙，燕妖娆。。。 她会回来的，等那个时候，这一切就会有个结束了。 不会太久！ 冥界，三途河。 看着那一袭耀眼的红衣自空中而来，裙摆飞扬间宛如绽放的彼岸花，衬着那一张容颜清冷绝艳的脸宛如神明般无法亵渎，妖亦平静许久的眸子里终于亮起一道光。 妖妖回来了。 妖寂缓缓落地，再次回到满是黄沙的冥界，她还是觉得这里比天族更有亲切感。 一转头看到妖亦来到她面前，没有去抱她，许是怕她见了燕山亭心情不好，只问了一句“等你好久了，还顺利吗？” 少年嫡仙般的容颜纯净俊秀，带着微笑和欣喜，像是得到了礼物的小孩子，妖寂心里阴霾一扫而空。 她怎么会不愿意回来呢？这里有她的朋友，有她的弟弟，他们是唯一的亲人了。。。 伸出手，妖寂缓缓抱住了他，轻声道“阿亦，我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怀抱让妖亦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妖寂会这么做，心底激动的同时也抬起手回抱了她，这一次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欢迎回来，妖妖” 等从见面的欣喜中回过神，妖寂才意识到这里只有妖亦，不见鬼儿。 一般这种时候鬼儿都是会在这里等着她的，这会不见人，妖寂的确有些意外。 妖亦好心的解释道“你刚走没多久人间就天黑了，鬼儿去收魂魄已经把那个接替十七的女孩带了回来，就半天时间，那些在孟婆庄的魂魄已经全部转世，冥界秩序也恢复了，连青裁都说她很厉害” 在人间，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都有人出生，十几天的魂魄在加上那些不喝孟婆汤没办法投胎的鬼差，光想想就知道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 那女孩只花了半天时间，学习熬汤，分发，送轮回，把那些魂魄给安排好，能不厉害吗。 妖寂轻笑一声，道“你都说厉害了，那我也去见见” 接替十七的女孩妖寂算出她命数的时候也是愣了愣。 她出生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绝对是小康，平平淡淡过了十几年，高考超常发挥上了一个重点大学，上学期间她一边读书一边工作，还没毕业就已经接到了很多家公司邀请。 工作稳定，感情之路也是顺风顺水。 她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初中到大学感情一直很好。 双方父母是世交，大学就给他们定了亲，买了房子，筹备着毕业后结婚。 女孩也很喜欢那个男孩，为了和他在一个城市拒绝了很多待遇很好的公司，想留在他身边。 可以说，女孩的前二十年都是顺利的，可是所有的平静往往都是在为后续的风暴做铺垫。 他们毕业那年的订婚礼上，男孩毫无预兆的抛弃了她和众多宾客，和另外一个女人私奔了！ 消息和现实来的猝不及防，甚至没有人可以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后续的事对于女孩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她的父母觉得颜面尽失，气急攻心突发疾病去世，男孩的父母也觉得对不住他们，在一次上门讨论后续事宜的路上出了车祸。 至于女孩最后是怎么死的，妖寂也不得而知。 但总归不是什么自然现象。 走到一半，妖亦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妖妖，说来也怪，那个女孩居然和十七长得一模一样，连眼尾的痣都一样，连青裁都有些分不清，她毕竟是你指的人，青裁让我问问你这是为什么？” 妖寂愣了愣“和十七一样？怎么可能！” 妖亦不可置否，身为彼岸花妖，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世间不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可事实是，真的有！ 而且，完全分辨不出。 连青裁都差点认不出来，更别提他和鬼儿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妖寂知道些什么，可是现在她却和他们一样诧异。 这就怪了。 听了妖亦的话，妖寂拉着他加快了速度。 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十七刚刚昏迷不醒，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就出现了，而且正好能顶替她的位置。 路上，妖寂又重新算了一遍女孩的死亡原因和未来的事，依旧是之前那样毫无头绪，只知道她和孟婆很匹配。 妖亦一边跟着她一边安抚道“妖妖，你别担心，就算你们都看不穿，青裁总不会也看不穿，况且她只是一个女生，做不了什么” 可妖寂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现今冥界人手很少，执法者只有鬼儿一个，十七昏迷以后孟婆一直没有人选，青裁为了把冥界运行下去，随便找个人就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 若这一切只是个意外便算了，若是有目的。。。 妖寂眼底划过寒光，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冥界，伤害她想要守护的人。 妖亦一直注意着她，见妖寂散发出冷意，知道自己劝不了，只能作罢。 妖妖的性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只要不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他还是不拦着她了。 相比于燕山亭的宠爱纵容，妖亦就是纯粹的守护。 就是哪怕妖寂要去毁灭世界，他也愿意陪着她一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拿回妖丹 黄泉，忘川河 彼时人间是夜晚，正是魂魄出没的时候，身为白无常的鬼儿并不在。 远远的，妖寂便看到一道有些纤瘦的白色人影站在奈何桥头，一边熬汤一边把装着孟婆汤的碗递给面前排队的魂魄。 她是背对妖寂的，看不清脸，所以也不太确定是什么模样。 满天黄沙的黄泉，因为之前阿辞死去而一夜凋零的八百里曼珠沙华此刻借助妖寂和妖亦的气息也恢复了大半。 虽然没有曾经这么壮观，但好歹不算空荡了。 妖寂见女孩在忙就没过去，回到这熟悉的地方以后，她倒冷静许多，便靠在奈何桥的对岸，歪头问道 “就是她么？感觉背影不大像” 妖亦看了几眼目光从面前路过的那些魂魄，笑道“她是你推荐给鬼儿的，怎么现在还怀疑起自己来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妖寂一时语塞，辩解道“我又不是万能的。。。” 妖亦本来还想说什么，余光一扫，忽然看到青裁向着他们走了过来，白发紫衣，眉目冷冽，如今整个人竟然也看出了曾经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就条件反射的闭了嘴。 妖寂也在那一刻看到了青裁，收敛了一些。 “回来了？”青裁目光略过妖亦，径直出声，很平常的语气，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妖寂点了点头，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什么时候可以把妖丹给我？” 青裁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有空，现在都行” “有空”妖寂快速的接了一句。 她实在太想把自己的妖丹拿回来了，这样她就可以开始修炼，不用担心以后遇到这种事只能在旁边看着。 拖后腿和无能为力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看到妖寂眼里的迫切，青裁想要安抚她的话顿在嘴边。 彼岸花妖的骄傲从来都不允许自己躲在别人的保护下，这是他们出生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妖妖亲眼目睹燕山亭杀了阿辞的那一幕，无法接受也无法反抗，想要变强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希望，未来妖寂可以放下仇恨，不要因为这个变得不像自己。 岁月这么长，她总得为自己而活。 青裁转身往冥王宫走去，声音远远的飘过来，道“妖亦留在那里就好，如果孟婆有哪里不对的也好帮衬着” 最后这句话妖寂并没有感觉那里不对，给脸色并不好看的妖亦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青裁离开了。 看着那一紫一红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妖亦眼底浮现出沉思。 是他的错觉么？总觉得青裁有些看不惯他。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其实青裁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些事他只能告诉妖寂，阿辞说过，未来的这些事只能对妖寂说，至于妖亦，最好瞒着。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如今阿辞身死，更是成了悬案。 他虽不解，却没想违背。 冥王宫 带着妖寂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青裁伸手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两个面对面的沙发，其他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房间里有些昏暗，窗帘全都被拉上了。 “进来吧，把门关上” 留下这句话，青裁便径直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抬头示意妖寂也坐。 妖寂从来不会怀疑他，关上门便依言坐在他对面。 没有等到青裁开口说什么，她先笑着问道“青裁，你有事就说，非要避开阿亦是怎么回事？” 刚才青裁对妖亦的抵触她隔得这么近怎么可能没看到？ 只是没有当场说破而已，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也不想原本好好的氛围变得尴尬。 青裁轻笑一声，并没有被发现的窘迫，道“被你发现了” “因为隔得很近”妖寂开始不经意的用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长发，这是她开始思考的表现。 “是有关。。。阿辞的么？” 想来想去，也许只有阿辞的话才会让青裁这么无关任何情况的听从，因为喜欢。 爱情这个东西是人类还没有解决的难题，神也不例外。 青裁没想瞒着，颔首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谈恋爱并没有让你的智商出问题，我很欣慰” 妖寂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被青裁这句话给轻易击碎“。。。” 她早该明白的，青裁这性格正经不了几句话，哪怕他的气质有多冷峻，表情有多严肃，也掩盖不了那沙雕的本质。 妖寂说“当冥王真的是难为你了。。。” 青裁嗤笑一声，不多说别的，抬起手，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划过，他的手心里瞬间出现一个漂浮着发着淡色光芒的圆形。 哪怕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妖丹，但是那一瞬间的联系妖寂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 这就是她的妖丹吗，她修炼缺少的最后一步。 妖丹的颜色很淡，哪怕是在昏暗的房间里也不难看出它散发出的光一阵一阵的，但是却是妖寂唯一的希望。 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青裁已经一扬手，把妖丹送回了她体内。 泛着微光的妖丹触碰到妖寂身体的时，仿佛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回家的路，直接没入妖寂的丹田处，刹那间，昏暗的房间里光芒大放。 一股奇异的暖流在一瞬间汇聚在小腹丹田处，并不痛苦，反而很舒服，身体和大脑都变得格外空明，即使身在冥界，思维也好像翱翔于九天。 修炼的程序也在这一刻开始有了头绪，脑海里涌出无数的天赋技能介绍和禁术指导。 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的妖寂头一次觉得有妖丹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光芒缓缓散去，妖寂运气从经脉中走了一遍，才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青裁站在窗口的紫色背影，他在俯视着整个冥界的秩序，这么多年冥界有他，是幸运的。 妖寂恍惚间想起，青裁当年也是俯瞰众生的仙，只是为了阿辞，他放弃了天族的荣耀，来到了冥界。 “醒了？”青裁没有等她开口，平静无波的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很顺畅！”妖寂笑着道“原来这就是阿辞说的传承，怪不得我没有经历过，是需要妖丹作为媒介的，我现在感觉修炼都得心应手了” 看着她惊喜的模样，青裁忍不住笑了笑，道“那就好” 妖寂捋了捋思绪，平静下来，道“青裁，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她指的是这妖丹的由来，按道理来说妖没有妖丹是不可能修成人形的，可她却修成了人形，而且过程很轻松。 这一千年来她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问了鬼儿问了青裁，也没个所以然来。 青裁转头看她，道“我只知道你的妖丹从你出生就在阿辞那里，你和别的妖都不一样，所以你哪怕没有妖丹也可以用法力和天赋，也可以修炼出人形，这个还是不久前她给我的，让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还给你” 妖寂一愣，她的妖丹为什么会在阿辞那里？阿辞为什么要拿她的妖丹？ 青裁继续说道“别的我就不清楚了，但她确实是为了你好，你出生时她已经和天族结仇，一个法力强大的彼岸花妖有了子嗣天族肯定会注意到，阿辞不想牵连你，只能把你的妖丹拿走，她本意是想等你一千年经历完情劫再还给你，只是。。。”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妖寂的情劫就是燕山亭，那个天族最尊贵的战神，也是曾经伤害了阿辞的人。 阿辞最不想让妖寂做的两件事，一件是去人间，第二件是和天族的人扯上关系。 只可惜造化弄人，就在那个节骨点妖寂两个都占了。 叠buff被她玩的明明拜白。 青裁也只能暗叹一声“如今阿辞已经。。。离去，你有了妖丹，后面的事，自己去做吧” 妖寂垂眸沉默半晌，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却见青裁说“那孩子站了很久，别让他等急了” 提起妖亦，妖寂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道“那。。。我先走了” 末了，她又听到青裁的声音传来，道“你留在冥界好好修炼，以后冥界会直接交给你” 妖寂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回头诧异的看着那道身影。 他不是在开玩笑吧，冥界直接交给她？ “那你呢？”妖寂问道。 意料之内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妖寂知道，他是不想说了。 没有人能在青裁不想说话的时候撬开他的嘴，妖寂明白这个道理，想着明天再来看他。 随着门被带上的一瞬间，青裁俊美的脸上划过一滴晶莹的眼泪，很快没入地板消失不见。 堂堂冥界之主，冥王青裁，上一任天族战神，也是会哭，会难过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姐姐 从冥王宫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大多都是她吸收妖丹时耽误的。 所有的魂魄在孟婆的引导下已经全部离开，除了挂着绿色灯笼的奈何桥和肆意盛开的彼岸花，整个黄泉显得无比安静。 妖寂接到了阿亦传音，说鬼儿回来了，让她来孟婆庄，他们都在等她。 孟婆庄 隔得远远的，妖寂便看到站在那里的三道身影，都是穿着白衣，不过气质却截然不同。 鬼儿不用说，她除了头发是黑的全身都是白的。 妖亦则站在中间，拢着袖子垂着眼，墨色长发披散，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旁边的女孩也是一身白衣，沉默寡言，看得出有些内向，不似十七那般冷冰冰，但是她的模样，确实像极了十七。 “妖妖，你来了”鬼儿见到她，颇有些紧张的唤了一声。 刚刚她回来的时候妖亦便把妖寂的猜测给她复述一遍，虽然都说了是不确定，鬼儿还是有些不安。 对现在的冥界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孟婆虽然不是权利多大，但的确是冥界第一关，必须是顺应天命的，马虎不得。 那天死去的人有些多，她看到这个和十七几乎长一样的女孩时也很诧异，但她也把人带回来了，女孩没让她失望，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好。 结果现在妖亦说，可能哪里出了差错。 自从阿辞死去后，鬼儿除了大事问青裁，其余的很多事都习惯性的听妖寂的。 彼岸花妖能预见很多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能少很多麻烦。 妖寂看了一眼妖亦，只见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眉眼冷清，也不怕她问的模样，她就知道阿亦肯定会先和鬼儿说这件事。 没有回答鬼儿，妖寂缓步走到女孩面前，虽说是怀疑找错了人，但她眼底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只是很温柔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女孩顿了顿，她也大概能知道为什么会叫她来这里，她本来以为会有争吵，没想到这么平静。 她抬起头，轻声说道“我叫宋月，月亮的月” 宋月，十七。 这是两个并不相干的名字，如果是其他时候，也许妖寂会觉得没什么关联。 可是巧就巧在十七刚昏迷不醒，她就出现了，换做之前，妖寂怎么都不会如此温和，可是现在她看着女孩眼里的微光就想，有这样清澈眼睛的应该不是坏人。 “你认识十七吗？”妖寂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就是你接替的那个人，你认识她吗？” 听到十七的名字，宋月没有犹豫的说道“认识，不是听鬼前辈提起过，而是我本来就认识她，孟婆十七，对吗？” 这话一出，鬼儿愣住了，她并没有给宋月提起十七的事，为什么她会知道在冥界呆了三百年的十七？ 宋月坦然的承认倒是让妖寂露出一抹满意，她本来以为会有些麻烦的，顿时也不管旁边鬼儿的脸色有多诡异，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如果宋月认识十七，那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会自愿留在冥界。 只是这段时间差了三百年，她也想知道他们什么关系。 宋月沉吟一会，才道“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但她确实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话音一落，整个孟婆庄都陷入了寂静。 妖寂“！” 鬼儿“？” 不管那两位是什么心情，妖亦始终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办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直到妖寂抓住他的手，他才有了点情绪起伏。 “你。。。你说什么？十七是你，姐姐？” 她莫不是出现了幻听，十七在冥界呆了三百年，宋月不可能在人间活了三百年吧！ 鬼儿也缓了过来，目光复杂的道“宋月，这可不能开玩笑，十七你认不认识都不要紧，这话不能乱说” 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在人间活了三百年，这要传出去，人间的秩序会混乱，到时候可不是她能担下来的。 宋月不明白为什么鬼儿这么严肃，说道“可她本来就是我的姐姐，不过她留在这里太久，忘了我而已” 妖寂沉思了一会，十七当年来冥界并没有喝孟婆汤，听青裁说她是有一个不能忘记的人，难道那个人是。。。宋月？ 不对啊，十七难道不是因为爱情吗？ 妖寂有些无法想象。 宋月见他们有些凝重，连忙解释道“我。。。欠她很多，我们从小父母双亡，她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把我养大，一生都在为我考虑，而我却为了一个男人和她吵架，离开了家，最后被骗，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死前我想，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如果可以，我想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会选择做孟婆，因为我死的时候她还没有来，但是我当时准备进忘川的时候有个人把我拦了下来，她。。。说了很多，无非是一些些因果循环的话，林林总总的，她让我先去投胎，等到了一定的时候我就能见到姐姐了，走的时候她封印了我的记忆改变了我的容貌，直到我不久前被鬼前辈带到这里我才想起来这一切” 宋月垂着睫毛，似乎有些痛苦“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要赶我走，起码让我见她一面。。。” “一面就好。。。” 听完了宋月的故事，妖寂和鬼儿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没有想过十七是这样才选择留下的，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不轻易提起人间的事情。 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丢弃，显然是想重新生活。 妖寂注意到了她故事里的“有个人”，感到有些奇怪，便问道“劝你轮回的那个人是谁？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宋月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应该有人注意到她，而那个人却大费周章的劝解她，又封印了她的记忆和容貌让她继续在人间。。。 很难不让人多想。 宋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道“是个穿白衣的女人。。。” 鬼儿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她腰间是不是有一个红色的玉佩，长得很漂亮，脸上有道疤！” 宋月点了点头“她好像说她叫阿辞” 阿辞。。。 妖寂突然瞳孔一震，妖亦连忙扶住她，担忧的唤了一声“妖妖。。。” 鬼儿也愣了愣，一下坐回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是阿辞？” 直到现在，妖寂终于明白了，原来宋月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阿辞故意的，她早叫猜到了今天的结局，猜到了她会死，冥界会受创，十七会昏迷，她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今天。。。 可是她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放任这个结局发生？ 妖寂不明白，她也不会明白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看透一切，能预判命运或者未来，可是她终究还是阻止不了大多事件的发生，就像是兜兜转转总归会回到原点，命运安排的事也总会发生。 将所有和盘托出的宋月见到她们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正要道歉，就听鬼儿对她说道 “实不相瞒，宋月，十七现在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即使你见她，她也回复不了你” “重伤？”宋月一愣，道“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伤的？” 鬼儿面露难色，道“说来话长，总之在她还没醒来之前，我们希望你可以继续在孟婆这个位置上” 宋月点了点头“放心吧，鬼前辈，既然是知道姐姐在这里，我就一定会等着她醒过来的那天，我。。。还没有亲口对她说抱歉” 那天过后，妖寂和宋月便在孟婆庄住下了，宋月是因为代班孟婆，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 而妖寂。。。只是想呆在这，她没有见任何人，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潜心修炼。 青裁中途来了一次，问鬼儿这到底怎么回事，鬼儿张了张口，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妖亦依旧很淡漠，妖寂在房里修炼，他便在隔壁房间陪着她。 后来因为宋月和十七的事鬼儿找青裁谈了一次，青裁就同意宋月可以每天去看看十七，只让她不做什么傻事，宋月答应了。 “我只是想陪陪姐姐，哪怕她现在不记得我或者恨我，没关系，都是我欠她的” 青裁站在门口眼眸沉沉的看着她，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宋月，你不欠任何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宋月的选择 得知宋月死的时候距离妖寂闭关已经是半年后。 妖寂有了妖丹后修炼神速，她又日夜苦修，想早日报仇，仅仅是半年就已经隐约有了当年阿辞的风范。 刚刚出关的她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妖亦，想来也是得知她出来了，特意在这里等。 只不过这一次妖亦脸上没有喜悦的神色，眸光淡淡的，看向妖寂的眼里有一抹复杂，然后说了一句“宋月死了” 这四个字对妖寂来说无异于是当头一棒，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妖亦又接着道“不过，十七醒了” 妖寂张了张口“。。。” 从失落到大喜，估计也就这样了。 “怎么。。。会这样？” 说实话，妖寂对宋月并没有什么感情，只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他们私底下也会护着她，碍于她是十七的妹妹，但她死了这个消息，她表示没有太大的感觉。 彼岸花妖，本就是冷情冷心的。 只是十七。。。是怎么醒的？ 妖亦见她皱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我带你去见她” “好” 十七在昏迷的时候一直住在冥王宫里，不久前才醒来，只是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青裁便让她继续在宫里休整，等晚上有魂魄来了在出去。 妖寂没有打算问妖亦这件事，只想着他一直守着自己也许不大知道实情。 冥王宫，二层 这天青裁不在，只有鬼儿在守着，时隔半年，妖寂终于又见到活生生的十七。 “妖妖，你来了” 看到往日的好友，十七冷冰冰的脸上带上了些微笑，除了看起来有些虚弱，其他的并无两样，仿佛昏迷这么久对她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 “听她们说你在闭关，没想到这就出来了” 妖寂第一眼只觉得她哪里有些不对，忍下心里的疑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道“醒了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十七摇了摇头，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过几天就可以回孟婆庄了” “挺好” 这句话以后，妖寂就沉默了。 其实她想问十七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毕竟之前连青裁都不太确定她能否醒来，那天她的气息也确实是消失了。 宋月的死和她有关系吗？或者她知不知道宋月在等她？ 有太多的疑问让妖寂想问出口，最后还是鬼儿开口道 “妖妖，十七刚醒，别打扰她太久，倒是我有事情找你，你出来一下” 正好妖寂也想问她，闻言便点头随着她走了出去，只留下妖亦待在房间里。 十七只是对妖寂鬼儿她们显得比较热络，虽然妖亦是妖寂的弟弟，两个人算同一种品种，却始终不是一个人。 正好妖亦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两个人便就这样沉默着。 倒也不算太尴尬。 但是妖亦也感觉到十七这次醒来以后怪怪的，具体也说不出哪里怪，似乎是气息不一样了。。。 另一边，鬼儿带着妖寂走远了一些，确定房里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才停了下来。 “鬼儿，宋月到底是怎么死的？”妖寂微微皱着眉，道“我总觉得十七的清醒和她有关系” 倒不是她多疑，只是彼岸花妖对气息这一类很敏感，看妖亦也是。 鬼儿靠在走廊旁，道“其实解释起来也不复杂，是宋月以死换十七回来的，为的就是还她的情，她把自己的魂换给了十七，是觉得自己欠她很多，我也没能拦住她，你感觉到的不对，大抵是十七的魂魄带上了她的气息” 以魂换魂，这件事并不难，但难就难在，如果非要做成这个的话，那两个人必须是非常相似的，不管是模样还是习惯，亦或者命数，都必须完全吻合才可以。 这件事其实和妖寂猜测的隔得并不远。 如果是她的话，一边是刚刚认识的人，一边是相处三百年的朋友，想必都知道应该怎么取舍。 只是宋月居然可以为十七做到这个地步，要知道她选择了这一步就代表再也无法转世，天地间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宋月的人。 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愧疚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妖寂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东西，问道“她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 鬼儿扬了扬头，道“冥王宫的四楼是青裁的藏书阁，很多禁术书籍都在里面，她问青裁要了进入冥王宫的特权，说是看十七，相必也上去过” 她敢这么说，就是看见过宋月往楼上去过，她当时还很奇怪，要说她是为了窃取机密吧，怎么也应该去青裁的寝宫，往楼上去干嘛。 后来得知宋月死了，第一个就想起了这件事。 她的手指一圈一圈的绕着自己的白发，道“很意外，她居然可以为了还人情做到这个地步，在冥界死去的人那可就真死了，以魂换魂以后她也无法转世投胎，难道除了十七，人间她没有别的留恋的东西吗” 门外的风穿过回廊掀起她们的裙角，妖寂拢了拢衣袖，淡淡的说道“各人的命吧” 不知道是不是说动了她，鬼儿释怀的笑了笑，道“不过青裁替十七看过了，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自然也不知道宋月这个人，我想宋月做这件事也不想让她知道，保密吧” 妖寂没有反对，道“好” 只是宋月已死，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话语，从今过后，她救的十七不会记得她，记得她的，只有他们这几个像是路人的人。 她来这人间一趟，生老病死，情爱孤苦，最后消散于天地。 妖寂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思绪飘远了一些，不知道宋月最后知道自己魂魄会散有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 鬼儿趴在横栏上看了她半晌，总感觉这次妖妖闭关出来以后更加沉静了许多，不是以前那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漠，是沉静。 她心血来潮的问了一句“妖妖，你修炼还好吗？这半年里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以后么。。。 这个妖寂还真没想过，阿亦也问过她这个问题，那时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暇顾及其他。 妖寂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最后只得出一个大概。 “先报仇吧，冥界的仇，阿辞的仇，还有阿亦的仇，这些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最想做的了” 现在她好像除了报仇，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若是以前，那还记挂着一个燕山亭。 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仇人？ 妖寂长睫微垂，敛下眼底的悲伤，轻声道“很可笑吧，我现在想起燕山亭，心里居然还是会觉得难过，如果再让我见到他，说不定本来坚定的想要报仇的我，很快就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若是早知道燕山亭会变成她一生的劫难，也许当年她就不会救他。 纵然她是彼岸花妖，通天命知未来，也逃不过命数的安排。 鬼儿听出她的犹豫和顾虑，转过了头，他们相处很多年，她又何尝不知道妖寂现在是真的很迷茫。 “那很难办啊。。。” 话落后，两个人相互无言。 天族 近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帝君总觉得自家弟弟有些不对劲。 以前山亭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永远都是带着冰冷，哪怕路上遇见他也只看一眼，浅浅的行个礼，如果他没有说话，他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修长挺拔的身影配着那一袭墨色的锦袍，整个人都是高贵而凉薄的。 他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是最近几个月，帝君总是会从自家弟弟身上感觉到一股茫然。 他好几次去战神殿找人，都会看到山亭披着长发站在窗口，身长玉立的男人，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也能感觉到压迫，可是他却在发呆，眼眸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己走进去都没发现，直到他开口说话才回过神。 帝君一度怀疑自己弟弟是不是恋爱了？但放眼整个天族，似乎。。。没有人配得上山亭。【来自护弟狂魔的审视】 犹豫之下，他找到了司命。 司命耐心的接纳了他，等听完了帝君的描述，他显得有些无奈，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 燕山亭是不可能爱上别人的，不管他记不记得妖妖，他们早已经绑在了一起。 他拿不准帝君的态度，又不敢回答的太过敷衍，只好打着哈哈说了一句“或许吧。。。” 年轻的帝君顿时更加忧虑了，轻皱眉头，显得眉心那颗朱砂痣极为绚烂夺目。 玄华的两个儿子，果然不管是容貌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可山亭能喜欢上谁呢？按道理他是不记得那只小花妖了，妖娆那孩子他看不上，也不见得他和哪个女仙接触，这就奇怪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弟弟莫不是弯了 最后一段话话音未落，容貌迭丽的帝君思绪一偏，恍然大悟“莫非。。。” 司命见他脸色有变，心里猛的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按照他对帝君这么多年的认识，别是他想的那样吧。 帝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下一秒，他激动的说道“莫非山亭爱上了男人！” 司命“。。。”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有点想解释，但是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帝君没有发现司命的异样，他说完以后回顾了一下燕山亭这几个月的动向，愈发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整个人沉浸在“我那高傲的弟弟弯了”的幻想里无法自拔。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燕山亭是弯的，还是不希望燕山亭是弯的。 司命面色少见的扭曲了一会，不由得脑补起来燕山亭像当年对待妖寂那样对待另一个男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帝君，其实我觉得。。。” “你也觉得山亭弯了吗？”帝君这般问道，然后在司命的欲言又止里喃喃说道“可这天族也没有配得上山亭的男仙啊。。。” 被打断的司命“。。。” 你的想法真的是丧心病狂，被燕山亭知道你还能好吗？ 司命还妄想挽救一下战神的颜面，毕竟那是妖妖喜欢的人，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那个。。。” 第二次谈话依旧没有什么用，帝君仿佛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化作一阵风一般的冲出了门。 看样子是去找燕山亭谈心了。 再次被无视的司命“。。。” 随便吧，无所谓，我累了【摆烂】 司命在心里默念三遍，然后吩咐人关门，对外说他在闭关，不得任何人打扰。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最近帝君已经闲出屁了，给他找点事也好，他也清闲。 战神殿 帝君来找他之前，燕山亭少见的睡了个觉，他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了。 仙是不需要睡觉的，他们大多时候都是修炼就等于休息，燕山亭更是极少睡觉，休息对他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等清晨的第一缕光从窗户撒入室内，燕山亭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柔和的晨光落在他的脸上，在光下，他的皮肤显得更加洁白无暇。 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以高挺的鼻梁作为界限另外一边的脸都陷在阴影里。 薄唇颜色微粉，像是桃花花瓣的颜色，精致的桃花眼在阳光下更显得水光潋滟，让人看一眼就要醉了。 身影挺拔的战神穿着薄薄的白色里衣从床上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掀开通往前厅的竹帘，想去看看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处理。 自那次玄华让他去冥界处理完彼岸花妖的事他便一直少有出门，天族天下太平，人间歌舞升平，他这个战神也可以歇一歇。 他环视一圈空荡的大殿，不知怎么心里升起一抹孤独来。 总觉得这偌大的战神殿里缺了点什么。 最近总是有股这样的感觉，他潜意识里觉得这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但他以往二十多万年的记忆里又确实只有他一个人。 那天醒来以后好像有人来过，然后。。。留下了一些什么。 战神殿里一直没有人守，因为这天族里还没有人敢这么不知好歹的来打扰他，但是那天以后，燕山亭就寻思着要不要招几个侍卫守门？ 只是他这想法终究是落空了。 “山亭！” 大老远的燕山亭便听到了来自自家兄长的呼唤，轻皱了皱眉，没来得及思考他怎么突然来了，一道雪白的人影已经从大门冲了进来，带起一阵风。 在声音传过来的时候，燕山亭已经捞起搭在旁边的黑色外套穿上。 他兄长，堂堂天族帝君，做事居然还是这么浮躁。 别看帝君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温和无害，沉着冷静的模样，在自己人面前，其实是有些跳脱的。 帝君一大早闯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容颜俊美的仿佛上帝杰作的少年斜着倚靠在白玉砌的桌边，黑色外衣因为穿的太匆忙有些松松垮垮，墨色长发未束，随意的披散着，眼眸微眯，似乎还有些困倦。 整个人的气息一下从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变成了懒散肆意的翩翩少年。 帝君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不承认自家弟弟这张脸的确很有诱惑力，有男性喜欢他倒也正常。 “兄长一大早的找我何事？” 燕山亭不明白为什么帝君一冲进来就盯着他看。 如果他能知道帝君在想什么，怕是把他扔出去的心都有了。 帝君终于想起自己来的正事，走上前，一副想问又不敢直接问的模样，纠结的问道“山亭，近日你可见过什么人？” 燕山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解却还是回答道“几个禀报要事的天将，和司命” 司命？帝君准确的提取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提起了心，追问道“别的呢？” 燕山亭道“兄长你也经常来找我” 得到了回答的帝君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难受了。 难道山亭看上的对象是。。。司命！ 此时，司命殿的司命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没觉得降温了啊，怎么突然有点冷？ 旁边正在泡茶的绿色宫装女子体贴的问道“大人可是觉得有些冷了？我去把窗关一关” 司命摇了摇头制止她的动作，一边看命格一边问道“冥界情况怎么样了？” 女子道“一切顺利，妖寂阁下不久前也出关了，看起来法力增进了不少” 司命“嗯”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妖寂离开那日他留了一缕气息在她身边，怕她再出什么事。 他这样类似于看护的手法很快就被青裁所发现，打碎了他留在妖寂身上的气息不说，还把冥界的阵法重新加固了一遍，活像是护犊子。 所幸司命很快又想到了别的办法，利用命数来推算。 “她修为进步飞快，应该很快就会来天族了”司命盯着命格中的那一段文字，喃喃道“只希望那天到的时候，就算我帮不了她，也能护她一命，不被燕山亭所伤” 绿色宫装的女子将泡好的茶放在司命手边，安静的站在旁边，听到他说的话却没有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人对那个红衣少女动了真心，至于为什么不在一起？大抵是有别的原因。 战神殿内。 燕山亭和帝君面对面而坐，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近乎完美和相似的容颜，此情此景十分养眼。 然而燕山亭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兄长自从问了他那个莫名的问题后就变得有些严肃？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终于在帝君第三次叹气的时候，燕山亭开口问道“兄长，可还有什么事？” 其实帝君只是在想燕山亭和司命配不配的问题，若是弟弟真的喜欢，倒也。。。咳咳，不是问题。 毕竟彼岸花妖已死，要趁没想起她前快些走出来。 帝君似乎是做了一个决定，问道“山亭，你觉得司命怎么样？” 燕山亭“？？？” 是他对司命的不友好已经被兄长发现了吗？ “尚可”燕山亭昧着良心说道“司命作为兄长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自然有他的优点” 燕山亭倒是没说假话，历代司命都是忠心帝君，因为命格这种东西事关天族未来，除了在冥界的彼岸花妖，整个天族只有司命有资格窥探天机。 帝君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山亭在替司命说好话。 （腐眼看人基？） 可哪怕是弟弟和自己最得力的朋友在一起，帝君还是觉得惋惜。 天族的风气不太支持男男，若是小仙自己人知道就罢了。 燕山亭被帝君那一脸惋惜的表情给弄懵逼了。 “兄长。。。”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被帝君给打断“山亭，要不你还是放弃司命吧，同性不是病，但是你和司命在一起这件事若被父君知道，会出事的！” 话说到三分之一的燕山亭“？？？？？” 同性？司命？在一起？ 那天以后，燕山亭就彻底的记恨上了司命。 但他没有向帝君解释什么，毕竟他清楚自己兄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解释说不定越抹越黑，反正帝君也不会说出去，等风头过了，他在解释就是了。 然而更让燕山亭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兄长会觉得他是弯的？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 为了求证，燕山亭不得不再次找上了司命，这次他聪明了，背着帝君来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妖妖，你听说了吗 冥界，黄泉。 晚上十七便又开始了自己的孟婆职责，熬汤，分发，送去轮回，她原本以为自己昏迷这么久应该会有些手生的，可是完全没有。 所有的过程都是这么的流畅，没有一点停顿，仿佛她根本没有昏迷过。 于是等魂魄全部离开后，十七去忘川找到了和妖亦一起坐在河边的妖寂问了这件事。 妖寂一袭红衣肆意张扬，长发飞舞在空中，合着红色的花瓣，容颜倾城绝艳，一双细长上挑的柳叶眼，眼眸澄澈清冷，闻言也不过是盯着河中哀嚎挣扎的亡灵轻笑道“难道你做孟婆那三百年都是白做了？” 十七微愣，低头想了想，才道“很奇怪，这次醒来后我总感觉做什么都有人在引导我一样，经常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动起来了，但是我并不反感那种感觉” “是肌肉在引导你”妖寂这般说道，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是这样吗？ 十七也没想太多，半信半疑的回孟婆庄熬汤去了。 旁边像透明人一样的妖亦见人走远，才问道“妖妖，真的不能说吗？” 宋月那件事妖寂已经和他说过了，她告诉妖亦不可以对十七提起，妖亦也很听话，反正别人的事与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说与不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妖寂抬头看着头顶的黄沙，眯了眯眼，清浅的嗓音有些虚无缥缈，道“一个已经回不来的人，就是说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徒添悲伤而已” 也不知道她是回答妖亦还是在安抚自己。 妖亦低头想了想，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若是有一天我们两个中必须死一个才能保全另一个的话，我希望妖妖是可以活下来的那个人！” 妖寂微愣，转头去看他，气质清雅的少年，嫡仙般的面容格外认真，连带着漆黑的眼里也是满满的严肃。 这个和她有着无法割舍的血缘关系的男孩，一直以来都在身边守护着，照顾着她。 妖寂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事。 抬手对他招了招，示意他凑过来，妖亦有些疑惑，却也顺从的坐到她身边。 妖寂轻轻揉了揉他的黑色长发，然后在他有些迷茫的眼神中问道“阿亦，你有什么愿望吗？或者什么想要做的事？”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妖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好像没有” 顿了顿，少年又有些别扭的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妖妖可以在冥界陪我，这样就不会孤独了” 妖寂顿了顿，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妖亦的这个愿望真的很简单，如果阿辞没有死的话。。。 这半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妖寂不仅仅是修炼，她还推算了自己的未来，然后把要做的事情规划了一下。 就像她和鬼儿说的那样，先报仇！ 且不说别的，燕妖娆，帝君，天族这仇是一定要报的，还有那群在人间的道士。 可是对于燕山亭的感情，妖寂始终很迷茫。 她每次想起他，或者想起这个名字，总是很复杂。 说恨，算不上，说不恨，又太薄情。 直到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和妖亦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鬼儿工作完结一身白衣从远方跑来，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远远的就听见她的声音，道“妖妖，我回来啦！” 妖寂转头对她笑了笑，道“今天心情很好嘛，有什么好事吗？” 鬼儿在他们面前刹住车，迫不及待的盘腿坐了下来，妖亦见状也让了位置出来。 鬼儿笑嘻嘻的拍了拍妖亦的肩膀，说道“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是我听别人说的，可好玩了！” “什么？” “我听说，燕山亭在天族被误认为是弯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太丧心病狂了！” 妖寂“？？？” 妖亦“。。。” 弯的可还行。 妖寂接收到旁边少年递来询问的目光，清咳一声，尴尬的道 “我当时去的时候只是清除了他的记忆，其余的什么都没做，大概是。。。后遗症？” 她真的没做什么，不过是亲了一下，抱了一下，仅此而已。 妖亦默默的道“后遗症是性取向都变了？” 妖寂“。。。” 我不理解。 鬼儿却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很好玩，毕竟被调侃的那个人可是天族的战神，平日里不可高攀的存在。 不过他性取向这件事鬼儿也不相信，毕竟妖妖和他在一起过，那种温柔体贴和纵容不可能装的出来。 “哎，你们听听就好了，没必要想这么多，性取向这种事若是假的，早晚穿帮”鬼儿不甚在乎的说道，她就当是听了个热闹。 妖寂点了点头，道“我也有事和你们说” 司命殿 再次和燕山亭坐在一起喝茶，司命心里除了复杂还有忧愁。 原本燕山亭一个好好的直男被误以为是弯的还反抗不了，他这个情敌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 但是如果那个被议论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那就不是很愉快了。 毕竟司命也是个妥妥的直男。 他没想到才告诉鬼儿这件事，忽然主角就变成了自己，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他和鬼儿的友谊建立的奇奇怪怪，但是终究还是围绕着妖寂。 他想知道妖寂的情况，而鬼儿的条件是如果天族要针对冥界要司命传音告诉她。 司命看着案前燕山亭冷峻的眉眼，叹了口气，道“战神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帝君根本没有想听解释，在下也很头疼” 他是真的头疼，也不知道帝君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听风就是雨的毛病。 燕山亭看着面前冷掉的茶，清冽的嗓音带着玉碎般的冷，缓缓开口道“本宫并不是弯的，这一点还请司命放心” 忽然听到了一句解释，司命却并没有什么庆幸，嘴角抽了抽，道“在下也不是弯的” 话落，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了。 两个直男讨论这个问题，场面确实有些怪异。 半晌后，司命决定岔开话题，问道“听说战神最近在问燕妖娆之前在人间渡劫一事？我提醒一句，别信她的一面之词” 燕山亭抬了抬眸，并不疑惑司命是怎么知道的，只问“她要说假话？” “不，她说的都是添油加醋的真话”司命脸色极平静，道“若战神实在想知道，不如自己去求证，实在没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听她说的，记得带上脑子就行” 假话燕妖娆肯定不会说的，但是那女人爱慕燕山亭也不是一天两天，同时记恨妖寂也不是一天两天。 她的出现给妖妖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她自己怎么可能没点数？ 燕山亭问她实情，还指不定怎么抹黑真相呢，说不定最后她失手杀了燕山亭的事也会推给妖妖。 到时候虽然燕山亭不会全信，但肯定不会对她太过冰冷，那可不就让那女人得逞了？ 经过人间那一趟，燕妖娆在司命眼里就是一个年纪不大但心思比谁都恶毒的人，因为她做过的事司命都知道，并且记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命运的巧合 听完妖寂说的话，鬼儿震惊的看向她，几乎立刻便问出声“你又要去人间！为什么？” 不仅是鬼儿，妖亦那眼里也是充满了不赞同，他没有鬼儿反应这么大，只道“妖妖，你已经有了妖丹，你去人间那些道士会发现你的” 妖寂沉默，她当然知道这一趟很危险，只是时间不多了，她若想替阿辞报仇，阿亦的仇肯定是要在这前面的。 仇不可不报，不管是为了谁，人间都得在前面，以她现在的法力，对付道士还有绰绰有余。 毕竟，天族哪里是这么好欺负，那群老狐狸若是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再派人下来，等那个时候，以冥界现在的情况根本抵挡不了。 去天族，她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不管是人或者妖，活着总归应该有要做的事情，妖寂不想像曾经那一千年里那样，整日坐在这里看着这八百里的曼珠沙华，或者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其实闭关的时候她算了自己的未来，结果无二，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见两人皆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妖寂思考了一会，叹道“你们当我闭关这么久是玩的吗，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妖了，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行”妖亦立刻拒绝了，皱着眉道“你刚刚问我，我的愿望是什么，现在告诉你，我就希望你留在冥界，哪里都别去！” “阿亦。。。” 妖亦却不肯再听她说话，雪白色的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 妖寂叹了口气，看来是真生气了，她只是说要去人间处理一些事情，并不是报仇，她知道如果她这么说了阿亦肯定会和她一起去的。 如今的情况，妖寂实在不想把他卷进来。 她虽然还不像燕山亭一样厉害，但收拾那些道士完全不是问题，只不过。。。她不想让妖亦和她一起冒险。 很多可能突然出现的因素，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鬼儿对于妖亦突然的翻脸有些诧异，在她的认知里不管妖妖做什么妖亦都不会拒绝，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转头对上妖寂微垂的眉眼，她一时有些无言，道“给我一个你必须要去的理由，你知道的，若是去人间说不定你会暴露在天族的视线里，你闭关半年，难道还不明白法力悬殊吗？这样做无非是送死！” 燕山亭已经忘记了她，现在她们可以说是敌对，若她被天族发现，燕山亭下来，她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燕山亭渡劫归来以后的实力已经太强，太强了。 冥界现在只能提供给她安身之所，至于其他的，无能为力。 妖寂微微一笑，半开玩笑的道“我知道，若是被发现，我不会往冥界跑的” 鬼儿白色的瞳孔里划过一抹暗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妖寂依旧笑着，只是嗓音平静的很“你忘了彼岸花妖最擅长什么了吗？我敢去，就敢好好的回来！” 随着法力的进步，她的天赋技能随之提高，区区人间的道士，还奈何不了她。 鬼儿沉默，似乎是在权衡利弊，冥界对她来说很重要，可妖寂也同样重要。 按理说，她是不愿意让妖寂去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妖寂的性格和阿辞一样，做了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最终鬼儿还是叹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说应该已经决定好了，去告诉青裁吧，若他没意见，我也不会拦着你” 青裁一向把妖寂的事情看的很重要，若是他同意了，那就没什么大问题，鬼儿也放心点。 妖寂知道这是鬼儿最后的底线，点了点头说“好” 话音刚落，她们便听到来自青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近的仿佛就在她们身边，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和纵容，道“不用问了，去吧” 妖寂一愣，猛的回头，没有看到青裁人，心意微动，她抬起头看向冥王宫二楼的一间房间，其实青裁一直在冥王宫看着她们。 千年来，他一直如此。 妖寂对着那边笑了笑，红唇微动，吐出两个字“谢谢” 冥王宫，二楼。 妖亦一身白衣从门口推门走来，看着那站在落地窗边的黑色人影，问道“你为什么同意她去人间？不怕她受伤？” 青裁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妖妖和你不一样，她并不适合一直待在冥界，像阿辞，她若不是怕出现意外也是不愿意呆在这里的，若妖妖没有遇到燕山亭，或许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可惜。。。” 之前阿辞对他说，妖妖这一生的转折就在燕山亭身上。 若他们没有见过，没有爱过，那妖寂依旧可以像以前那样无欲无求，然后等拿回妖丹接替阿辞的位置。 见青裁都没拒绝，妖亦目光暗沉，拂袖离开，结果却听青裁说“你就不必去了，待在冥界好好修炼” 妖亦“。。。” 妖寂来到人间的时候正是2月14日，情人节，二月份还没有开春，夜晚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冷。 街上张灯结彩，很热闹，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的小情侣。 妖寂不想引人注目，穿了一件薄的杏色风衣外套，里面是一条白色长裙，露出半截细白的小腿，长发披散着，挡住大半的脸。 她换回曾经慕妖的样子的走在街上，景城沉浸在恋爱的氛围里，几乎没人注意到她。 隐藏在一堆情侣中，周围似乎都是粉红色的泡泡，妖寂忍不住有些惆怅起来，她为什么要今天来？简直是大型屠狗现场。 也许是气氛使然，妖寂很容易就想起了燕山亭。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家里，节日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他们每天都像是过节，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结婚，燕山亭也不会每次都在节日才会送她东西。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妖寂长睫微垂，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握紧，若燕山亭喜欢上了别人，她一定会疯的！ 天族，战神殿 燕山亭自司命那里回来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忘情水并不是忘记所有，只是忘记最爱的那个人，相当于剪辑一样把那个人存在的所有片段都删除，那么就会出现一个情况。 如果他们相处的频率太高，删除她的存在以后，记忆会出现大片的空白。 燕山亭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不过他之前一向不在乎这些，回来以后也很少再想起人间的过往。 如今再次回忆起来，感觉自己的确是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他不得不喝下忘情水，用这种方式不再想起。。。 心里的空荡是两个多月前突然出现的，在那之前，应该还有一段被清除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或者是，是谁做的？ 燕山亭眼眸沉沉，他居然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潜入房间抹除了记忆吗。。。 他想起司命对他说的话。 “若想知道自己完整的曾经，大可直接去人间寻找，而不是问燕妖娆” 其实他也不想问燕妖娆，潜意识里他不相信那个女人。 没有原因，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她不会说真话。 于是天族最尊贵的战神大人在思索许久后还是决定，下界去看看！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燕山亭下去的时候也是2月14日，情人节那天。 情人节的夜里，不管是道路两旁的商店还是广场周围，都亮着暖色的灯光，四处卖玫瑰的小贩，接到礼物笑容满面的女生，街上紧紧相拥的身影，都给这样的夜晚添加了温暖和暧昧。 广场的喷泉边，公园的长椅上，亦或者川流不息的天桥上都有着数不清的情侣，或搂或抱。 在这样的日子里，独身一人又格外漂亮的妖寂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单身狗）。 慕妖的容貌即使已经做过改变也难以掩饰她眉目间的清冷疏离，在这样的氛围里哪怕她没有想引人注目的心思却依旧有不少人偷偷的看她。 妖寂没有发现自己造成的影响，只愈发觉得自己来的时间不对。 这一个大好的日子里她去杀道士，万一见了血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妖寂不认为这是迷信，因为她不从信神，只信燕山亭。 【被相信的某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燕山亭换了件寻常衣服来到人间，本想着哪怕找不到蛛丝马迹也可以看看他守护的地方，然而一下来，却只见处处都是抱在一起散发着爱情味道的情侣。 燕山亭“！！！” 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惊鸿一瞥的悸动 燕山亭很少关注人间的情况，人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由神官整理递交帝君，有事才会通知他，当然，等需要他的时候都是所有人无能为力的大事了。 虽说他来过人间，但是这种日子都和妖寂在一起，喝下忘情水以后，这部分的记忆也消失了。 在天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天，谁敢众目睽睽之下抱在一起。 首先是规定不允许，其次，天族在众仙眼里是圣洁的地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燕山亭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以前和妖寂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也不是没做过。 以至于后来燕山亭想起这事还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我喜欢谁，自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虽然有点接受无能，不过既然来了肯定不会选择回去。 他默默的把黑色外套帽子戴上，沉默的往前走，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似乎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另一边的妖寂并不知道燕山亭已经来了，此刻还在踩点，明天她就会去找那群道士，如果无法成功解决他们，那么肯定要先看好逃跑路线的。 她也有许久不曾到景城来了，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人间二月份，夜里天气还有些冷，妖寂踩点结束以后便找了个咖啡厅坐下，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不远处坐着几对情侣让咖啡厅的气氛都暧昧不少。 妖寂没空理会，只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夜色。 阿辞离开以后她会想很多东西，想自己亏欠的人或事，总感觉应该做点什么，或许冥冥中她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但终究没办法阻止。 忽然间妖寂听到旁边再说河边有人在卖孔明灯，有人说那是放给死去的亲人的，也有人说是许愿的，她不大知晓，只想凑个热闹，站起来付了钱，离开。 刚刚出咖啡店她便感觉有股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来不及思考是谁，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妖寂秀眉微皱，身影一转，仅仅只是眨眼间，白色长裙的绝美少女已然消失在街角。 妖寂刚离开，人便到了。 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燕山亭带着细碎微光的桃花眼里浮起怀疑。 他刚才在路边闲逛，忽然看到人群中划过一抹白色的衣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刹那间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去。 那一瞬间，燕山亭脑海里无数破碎的场景仿佛拨开云雾般浮现，像很多次那样，一圈圈的光影里，他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见却没有机会见到的人。 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白衣划过，街角一片空荡。 像是一场梦，而那些破碎的场景似乎也随着梦醒而消散了。 燕山亭盯着自己的手指，漂亮的眼里不免露出一抹思索。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广场的河边，妖寂如愿以偿的买到了一个孔明灯，店家热情的给她介绍了使用方法，周围也有不少人在放，她跃跃欲试，完全没有把刚才那件事放在心上。 若她能仔细的去想想，也许就会知道那熟悉气息到底是谁了。 她大概会直接离开，走的远远的，不让他看到自己。 用从店家那里借来的打火机点了火，孔明灯逐渐立起，妖寂眼底倒影着那一团小小的火焰熠熠生辉，在放手的前几秒她才想起要许愿，闭上眼睛，脑海里猝不及防的划过燕山亭的身影。 心口猛的一颤，短短几秒钟里她已经决定好了。 她说：我想见他。 松开手，孔明灯摇摇晃晃的飞上了夜空，承载了她的思念，要把消息带给故人。 随着放孔明灯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新的孔明灯飞往空中，星星点点的光让整个城市多了一抹温度。 妖寂抬头看了半晌，想起自己刚刚许下的那个愿望。 好像有点不太现实啊。。。 也许是想的太投入，不知何时路上的人少了她都不知道。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因为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也回头看了一眼，就那一眼，目光再也挪不开了。 故人相见的感觉是什么呢？ 仿佛等待了千年万年，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不管是静态还是动态，连带着时间都变慢了。 命运好像听到了她的祈求。 她脑海里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不远处，挺拔修长的身影穿着黑色外套，一如曾经在人间的装扮，他一身的清冷，隔着半个桥的距离，那精致的仿佛不属于这世间的容颜是他出现的最好证明。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一直思念却不敢再见的燕山亭！ 恍惚间，妖寂想，是不是等思念变成河流，你就会乘舟而来。 所以如今，他真的来了。 愿望这么快就被实现，原本应该开心的妖寂此刻格外平静，她还记得自己已经消除了燕山亭的记忆，可为什么，他会找过来？ 天族应该。。。没有发现她才对。 桥下的燕山亭在路过时抬头看见那道背影的时候，一时间有些皱眉。 明明很陌生又很熟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这个女孩身上而来。 他看到她转过头，眉目间是不带任何杂质的漂亮。 第一印象结束只有几秒，燕山亭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惊喜，然后变成了忧虑。 她在忧虑什么？燕山亭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女孩子有着前所未有的兴趣。 人间有句话说，惊鸿一瞥的悸动。 他想自己此刻大概就是这样的。 没等燕山亭继续想下去，妖寂忽然勾唇，对他微微一笑，轻挑眉眼，原本有些清冷的模样瞬间就变得格外勾人。 “你是来杀我的么？” 一句话从红唇中吐出，转了几个调子，轻轻浅浅，合着夜风袭来，自风情万种，又撩人至极。 他们距离隔得不算近，但燕山亭毕竟是仙，身为战神的他愣是没反应过来妖寂说的是什么意思。 杀她？ 为什么，要杀她？ 看着燕山亭有些疑惑的模样，妖寂定了定神，又无端的有些悲哀。 差点忘了，燕山亭已经不记得她了，是她亲手消除了他的记忆。。。 “原来不是~”她喃喃自语，话音未落，身影倒退隐藏进了人海，还不忘留下一句“那就再见了~” 燕山亭终于明白了过来，条件反射去追，可这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有妖寂的身影。 他眼眸微沉，居然是妖么。。。 忽然，他又听到来自妖寂的声音，带着虚无缥缈的味道“别妨碍我做事哦，帅哥~” 一句话，让一直以来都冷漠高贵的战神大人脸色彻底的崩了。 气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羞涩。 活了二十几万年，这是燕山亭“第一次”被女人调戏，而且对方还是个妖。 虽然天族不能接受仙和妖恋爱，但是如果那个妖只是出现在人间，不危害世人，天族是没必要杀她的。 可人间不一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每个人心里的想法，要让他们每天和不知种类的妖生活，心里大概还是有些接受无能的。 所以才会有道士这种职业的诞生。 只是人间经历了百年的变化，道士也不像以前那样只为了人类的安全杀妖，更多是为了一己私欲。 像之前追杀妖寂的那个北猎山，便是如此。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山顶的月光 察觉到燕山亭并没有跟上来，妖寂忍不住放慢了速度，暗自松了口气。 她不否认刚才有赌的成分，赌燕山亭不会因为她是妖就追着她不放，他身为战神刻在骨子里的尊贵不会允许他做没有把握的事。 天族没有下达命令，他纵使怀疑，也不会下手。 事实上，她赌对了！ 妖寂如今的修为只是接近阿辞，但燕山亭是阿辞都没把握能赢的存在，若燕山亭想杀她，她根本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况且之前他人间历劫回去后，这六界哪里还有人和他有一战之力？ 连青裁都败了。 所以她选择，先跑了再说！ 活着才有机会。 站在原地逐渐冷静下来的燕山亭，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远方，转身走了。 他不知道妖寂是什么种类的妖，只觉得这么漂亮的话，应该是狐狸之类的吧？ 希望不要做出危害人间的事情，难得遇上一个比较有兴趣的女孩，还不想她这么快死在自己手里。 妖寂可不知道燕山亭在想什么，只盼望着他快点回天族去，她也好收拾了那群道士回冥界修炼。 司命当年给她隐藏气息的丹药现在还有效果，只是她拿回妖丹以后多多少少气息会泄露出去一点，但不至于马上被燕山亭给看出真身。 若燕山亭知道她是彼岸花妖就麻烦了。 在附近兜了一圈，妖寂略微思索后选择先回妖目亭，虽然望卿安才算真正意义上她的家，到底是怕燕山亭也去了。 毕竟上次他们就是在望卿安遇见的。 然而事实证明。。。 有些时候，妖运气背起来，也是容易出问题的。 妖寂转了大半天，在妖目亭山脚下的阶梯边，再次和燕山亭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妖寂只有一个想法：他身上是装了gps吗？怎么走哪都能遇见！ 原本燕山亭是到处逛的，可毕竟不认路，结果就来到了这里，想着天色已晚，随意找个地方住下，没想到。。。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裙少女，燕山亭诧异片刻，随即便是一抹兴味。 真是好巧。 “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妖寂面色略微尴尬，她已经赌过一次了，那次是燕山亭没有防备，这一次她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我。。。”她权衡利弊了半秒，道“我来看月亮！” 妖寂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嗯。。。听说这里视线很好，我也来看看”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半晌，燕山亭开口，缓缓道“今天，没有月亮” 妖寂“。。。” 不要在乎这些不重要的细节。 其实妖寂自己也发现了她一碰到燕山亭就很容易变迟钝。 一开始她没有多想，后来觉得大概是因为爱情？（去他的爱情） 燕山亭见她有些哀怨的目光，和那魅惑的感觉大相庭径，心底的一处柔软被触碰到，薄唇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所幸妖寂也顾不上他的变化，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问道“那你在这干嘛？” 燕山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腿踏上去往妖目亭的阶梯，清冽磁性的嗓音里染上些许笑意，道“我来看你口中说的月亮” 像是撩人的一句话带着宛如玉碎般的冷传进妖寂耳朵里，她只觉得脸上的温度瞬间升了起来。 这人真是。。。要命了！ 妖寂正在思考要不要趁现在赶紧跑的时候，燕山亭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侧过头来，嗓音轻缓，乍一听还有些温柔，道 “如果你跑了，我不介意亲自去抓你回来，看月亮！” 最后那三个字说的有些重，大有誓不罢休的味道。 妖寂“。。。” 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吧。 见妖寂终于跟上了自己的脚步，只是那漂亮的小脸上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燕山亭轻轻一笑，径直往前走去。 在这之前之前他并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说出看月亮这三个字，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但如果妖寂也在的话，他想着，也不是不能接受。 夜深了，空气里带着泥土和青草湿润的清香，林间偶尔传出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山间青石台阶上，行走着两道身影。 一道是沉稳的黑色，一道是清冷的白色。 月亮不知何时从乌云中出来，银白的光透过树叶，错落的映在阶梯上，妖寂因为怕燕山亭发现什么端倪，隐藏了所有关于妖的能力。 如今也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 一米八九的身高，背脊挺拔如松，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穿什么都是天生的长腿衣架。 如今看到他再次穿上人间的衣服，妖寂突然有些复杂。 山亭真的忘记她了吗？如果忘记了，那为什么他一见到自己就会露出那种温柔的，令人沉醉的笑。 她明明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却还是会沦陷在他温柔里。 他身为战神，不是应该最冷漠无情的吗？ 妖寂想不明白。 上山的路对他们来说并不远，很快妖寂就看到了自己记忆里的那栋阁楼。 只是再也没有人为她留一盏灯，等着她回来了。 走在前面的燕山亭没有注意到妖寂的情绪变化，他只是停在了门口。 他。。。来过这里，似乎是为了见一个人。。。 妖寂见他沉默还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不知道是期待还是紧张，手指都握紧了一些。 然而并没有。 燕山亭沉下眉眼，推门跨了进去。 妖目亭没有锁门，在唐茶以后，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这里，妖亦在山林间布了迷阵，可那小小的迷阵自然拦不住燕山亭。 妖目亭还是和以前一样，水色纱幔层层叠叠，家具摆放的很整齐，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像新的一样。 燕山亭幻视一圈回头去看妖寂，问道“你来过这里吗？” “嗯？我么？”妖寂不知道为什么问题突然来到了她这里，点了点头，道“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地方，有问题吗？” 燕山亭道“这里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如果你住在这里，那你见过我吗？” 他问的随意，仿佛只是在闲聊，可妖寂知道她若是说错了一句话，今天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于是她假装低头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很久以前就搬出去了，也许你来过，但我不知道” 话落，燕山亭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只是没有再看她，抬腿往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不是说看月亮？这里应该还不错” 妖寂“。。。” 过不去了是吧！ 第一百三十章 你躲什么 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妖寂也不敢表现出来，定了定神以后，乖乖的跟着上楼。 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愿意倾尽所有去爱她的山亭，是她亲手推开了他，亲手把他还给了天族，那个时候她没有想过再见，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妖寂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复杂了。 不过复杂归复杂，她不后悔。 命运用实际告诉她，他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妖目亭三楼天台 上去的时候被乌云遮住月亮的已经全部散开，无风无云，只有一轮银白的皎月悬于九天，整个夜空看起来很干净，夜凉如水，从这里看景城，城中灯火依旧，这里比望卿安要清冷一些。 妖目亭和望卿安都是属于地理位置偏远，但风景是极佳，一个处于繁华，一个处于宁静。 燕山亭走到天台的边缘往远处看，大半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他璀璨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惊艳，声音低缓仿佛喃喃自语的道 “人间居然会有这种地方，也不知到底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 闻言，妖寂心里猛的一颤。 妖目亭是妖寂在来到人间后借助司命的力量建造的一栋阁楼。 所幸是处在半山腰，又用了点障眼法，不然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她惴惴不安的想，难道山亭看出来妖目亭是“违章建筑”了？ 然而燕山亭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应该是一时兴起。 妖寂暗自松了口气，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闲逛这么久她也累了，可是哪怕放松下来也依旧和他保持着大半个天台的距离。 在这里见到燕山亭，妖寂其实并不开心，她对孔明灯许愿的时候没想到它这么灵，她是有事所以才来人间的，若是没事倒不介意陪他在这里玩几天。 说到底，妖寂还是喜欢和燕山亭待在一起的感觉，毕竟那人长得这么好看，天上地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加惊艳的人，她也不亏。 现在她只盼着燕山亭赶紧走，等她处理完人间的事自然会去找他，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真的得做个了断了！ 当着燕山亭的面妖寂不敢说话也不敢用法力，唯恐怕露馅。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燕山亭也不说话。 感慨了一番人间的发展，偶然一回头发现妖寂隔他远远的，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双眼看着别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某人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舒服，明明对所有人他都淡漠疏远，但唯独这个女孩，他没法摆出冷漠的态度。 他非常想让她看向自己。。。 正在发呆的妖寂眼前忽然覆下一抹阴影，她回过神，一抬头，燕山亭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一双桃花眼垂下来的时候压迫感也很强。 妖寂无端有些警惕起来，却还是强装镇定，问道“做什么？月亮也看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精致的男人在气自己无视了他，只当他是不是意识到了她的身份。 以前燕山亭不会和她生气，也不会吃醋，因为她的目光永远都在他身上，那种被人在意的感觉是最大的安全感。 燕山亭看着她干净明亮的眸子，像是这世间最纯洁无瑕的水晶，此刻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湿漉漉的，很是无辜，心里那股气瞬间消了大半。 “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嗓音里带着一股冷意，妖寂几乎是瞬间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燕山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妖寂“？” “嗯？”他尾音上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耐心到底的前兆。 “慕妖，我叫慕妖，妖精的妖”求生欲在最后一刻发挥它应该有的作用，妖寂逃过一劫。 燕山亭漂亮到极致的桃花眼里带着细碎的微光，道“慕妖？名字倒是不错，但是在人间不会很奇怪吗” 这个名字有一点熟悉，不过他没有很在意。 妖寂想起当年第一次认识江颜的时候，她就对这个名字非常的诧异。 “是有人问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但是很好听不是吗”一边说着，她的腿慢慢的挪啊挪，试图离他远点。 燕山亭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忽然，风起。 妖寂的头发和白裙皆被吹动，她微微低下头拢着外套，长发很快被吹乱，整个人染上了一股凌乱的美感。 一片叶子混在风里无声无息的飘落在了妖寂的头上，而她本人毫无察觉。 燕山亭抬起手就要去替她把叶子拿下来。 妖寂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就往后退。 你想做什么，你把手抬起来你是想做什么！ 察觉到她的躲闪，燕山亭面色不愉，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面前一带。 妖寂一个趔趄，扑了上去，摔进了他的怀里。 妖寂震惊的瞪大双眼，感受到那双手放在自己腰间的力道，掌心的温度仿佛可以透过衣料灼伤她的皮肤。 这样的拥抱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妖寂都会心动。 燕山亭外套里面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长袖，妖寂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和心跳，难得还能保持清醒，立刻想要去推开他。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就被遗忘了。 燕山亭刚才也是一时间的着急，没想到身体先等动了，此刻脸色有些微红，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异性的腰，很纤细，不可置信的柔软。 但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充满了抗拒，他皱了皱眉，无奈的问道“你躲什么，我很可怕？” 妖寂一顿，没敢再动。 你不可怕，我只是怕我自己等会控制不住对你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你恐怕会捶死我。 美色，也是容易让人失控的毒药。 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燕山亭很满意，如愿以偿的抬起手从她头顶拿下了那片叶子，手却没有松开，似乎是有些上瘾。 怀里的人抱着的手感很不错，如果她不这么僵硬的话。。。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燕山亭如此对待，如此想要去接近。 二十万年来，不算他失去的那些记忆，妖寂是第一个他愿意丢下所有的高贵和冷漠去接触的人，哪怕，她是妖。 不管重来多少次，不管燕山亭有没有记忆，他都会在第一眼爱上妖寂。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办法在一起，这是命运唯一的狠心之处。 过了好半晌，燕山亭才松开手放开怀里的人，却没有在看她一眼，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转身就走。 妖寂站在那里一脸懵逼“？？？”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抱，抱完就走，白嫖？ 然而妖寂终究没有问出口她的问题，似乎燕山亭非要白嫖的话，她也没办法。 妖目亭里很多房间，妖寂下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只能随意推开一个门，发现没人就将就躺下了。 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妖寂不敢确定燕山亭还在不在，也没用自己的法力。 外面依旧有些冷，妖寂把白色长裙换下，穿上毛衣和杏色大衣外套，像曾经一样。 推开门，没想到燕山亭也正好从隔壁走出来。 黑色大衣，黑色长裤，精致的容颜，昨天他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你醒了，吃点什么？”可能因为休息的不错，他心情也挺好，声音里带磁性和温柔，不再是清冷的感觉。 他此刻的模样和妖寂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妖寂看着他恍惚了一瞬。 有种突如其来的错觉，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别过，那些悲痛的，绝望的，深刻的曾经，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梦。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当然是去报仇 冷风萧瑟，二月早晨凛冽的风吹过大半个景城，哪怕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也感觉那风透过布料钻进骨头里去了。 妖寂恍惚间的错觉很快就被打碎，燕山亭的温柔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就回复了正常，变回了那个冷漠凉薄的战神。 妖寂转身隐藏好情绪，一边下楼一边问道“你想吃什么？” 等问出这句话以后她才意识到妖目亭太久没有住人，所以没有吃的，随后她有些尴尬的合上了储物柜。 “我忘记我已经搬出去了，要不算了，反正也不饿” 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仙，不吃饭也没关系，况且她现在有事要做。 燕山亭走下来看了一眼，说道“去买东西” “现在？”妖寂微微皱眉。 燕山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既然在人间，自然要遵守人间的规矩” 末了，他又问“慕妖，你吃人吗？” 妖寂愣了愣，似乎是无法理解他的话，好笑道“妖又不是丧尸，为什么要吃人？” 丧尸是他们之间开玩笑时说起的一种物种，曾经风靡一时，燕山亭失去了人间的记忆，自然不明白。 顿了顿，他问“丧尸。。。是什么？” 妖寂忽然反应过来，她忘了，燕山亭现在听不懂她说的这些东西，解释道“就是一种人间杜撰出来的东西，会吃人的怪物” 想之前，生化危机也是很火热的。 听了解释以后燕山亭倒没有继续问了，只是垂着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磨蹭了半天他们终于走出了妖目亭，最后还是燕山亭硬生生把她拽出来的。 “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不吃饭也不会死的” 妖寂本来是准备今天去找那群道士，没想到燕山亭还没走，居然想带着她去超市买东西。 就。。。离谱。 “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燕山亭微微皱眉道“在我查清你是否有做过危害凡人性命之前，你只能呆在我身边” 但是他已然忘记了，这种小事从来都是神官去办，哪用他亲自出面。 妖寂都要被他气笑了。 一直这样跟着也不是办法，她总得离开的，情急之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司命身上。 看了一眼正在货架上扫荡的燕山亭，她悄悄的分了一抹意识出来呼唤司命。 很快她就得到了回应，妖寂立刻像见到了亲人一般说道“司命你快把燕山亭叫回去，我来人间办事他揪着我不放，现在我哪里也去不了” 司命还在殿内闭关，突然接到妖寂的传音，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到这句类似于求救的话，很快的捕捉到了重点。 清俊的眉眼微微一皱，问道“燕山亭？他怎么去人间了，又和你碰上了，你怎么也去人间了？” 这么一问起来，司命突然发现，妖寂和燕山亭真的太有缘了。 然而妖寂现在并没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看了一眼背对着她手里还拿着两种肉的燕山亭，道 “有空再和你解释，你快把他叫回去，我快撑不住了！” 司命着急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妖寂直言道“美色当前，再呆下去，我可不觉得我有那种毅力不扑上去” 当年他们在一起以后几乎天天滚床单，以至于她现在看到人间装扮的燕山亭，第一个感觉就是扑上去做点不好写出来的事！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考虑那种事情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燕山亭，妖寂真的拿不准如果她扑上去了，自己还有没有命在。 司命“。。。”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还没等到司命联系上燕山亭，刚刚还毫无察觉的某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目光定定的看向妖寂。 那目光实在太过锐利，妖寂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心虚的问道“怎。。。怎么？” 燕山亭眼眸微眯，抬手一挥就切断了妖寂和司命的联系，然后上前一步把妖寂抵在了旁边的货架上，嗓音冷冷的道 “在我身边，还有空去联系别的人？嗯？是我不够好看吗” 妖寂“？？？”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被迫切断联系的司命“。。。” 这就被发现了啊。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燕山亭又逼近了一些，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炙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黑眸深深，带着温怒，道“他比我好看吗？” 千钧一发之际，妖寂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没有，你自然是最好看的” 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掏心掏肺，她现在只能祈祷燕山亭并不知道她传音的对象是谁。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燕山亭这才满意。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 一开始他就知道妖寂在偷偷的和别人传音，但传音的对象他并不清楚，只大概觉得应该是男的。 顿时心里那股火就无缘无故的冒了起来。 以至于他没有想过妖寂和他的关系根本由不得他生气。 他们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燕山亭推着车继续走，妖寂正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见他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下一秒燕山亭转过身来，那眼睛里带着沉沉的光，不像以前那般明亮，而是带着戾气。 “我有事回去一趟”他说道“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一个人，别乱跑” 毫无遮挡的安抚和温和倒是与他眼里的情绪不太搭。 说实话，妖寂并不明白他对自己说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还要来人间？ 不过也好，起码他要离开了，离开的那段时间她有空去做自己的事。 “你去吧”妖寂笑着接过购物车，说“我不会乱跑的”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让燕山亭放心，可能潜意识里他就觉得妖寂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所以他才会待在这里，守着她，起码能及时阻止她。 可现在，有些事情显然脱离轨道了。 他不可能在人间守她一辈子，他总要回去的。 燕山亭握了握拳，道“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人间是安全的。。。” 妖寂一顿，笑容也敛了下去，道“你觉得我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不”燕山亭连忙否认，头一次有些紧张的解释道“我相信你，所以没有在你身上留下我的气息，只是有些担心。。。” “呵”妖寂冷冷一笑，不想听他说下去，拂袖离开。 眼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越走越远，燕山亭心里忽然升起巨大的慌张，想要去拉住她。。。 最后一刻他忍住了，收回手，对自己说“只是一会，不会出问题的，很快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担心妖寂为祸人间还是担心妖寂因为生气再也不理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血列阵 妖寂看起来是生燕山亭的气，其实并没有。 她太了解燕山亭了，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直男思维，遇事先让生气的那方冷静一下，然后再去讲道理。 妖寂没有被这样对待过，那个灿若朝霞的少年对她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她受一点委屈。 妖寂想，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原来真的会有两个人，互相喜欢，互相惦记，互相忘不掉，最后却没有在一起。 妖寂离开超市，燕山亭回了天族。 不久后司命传音来对妖寂说“我找了个借口把他叫回来了，你不回冥界么？” “有点事”妖寂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来人间的理由，这会也没想和司命多说什么。 司命对她的好，她都记得，会还的。 径直回到妖目亭，抬手一挥，转眼间衣裳尽煺，而原本妖寂的模样也重新浮现。 眼眸微抬间，柳叶眼带着盈盈水光魅惑众生，一袭红裙，明艳似火，眉心处彼岸花印记闪烁着点点妖异的红光。 她拿起一顶白色斗笠带上，垂下的白纱遮住了脸。 那边司命还在问她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妖寂红唇微勾，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当然是，报仇！” “什么？” 司命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阻止。 “等等，妖妖，你。。。” 然而下一秒，大门敞开，燕山亭迈着长腿带着一身冷气走了进来，皱着眉头道“你最好有事” 司命站起来的动作顿了顿，短短几秒时间他就已经有了答案。 “是” 他终究是没去阻止妖寂，他只愿自己能尽量多拖住燕山亭一会，起码给她足够逃跑的时间。 她要做什么，他不管，他只想让她好好的。 准备完毕的妖寂并没有耽搁太久，司命刚刚结束传音，她便打开了二楼的窗户，利落的翻了出去。 一身红衣宛如黑夜中盛开的玫瑰，妖寂隐去自己的身影和气息，轻盈的穿梭在树林上空。 其实准备行动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担忧，现在是完全冷静下来了。 有司命帮忙拖住燕山亭，她只需要放开去做。 妖寂闭关修炼以后修为大涨，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北猎山已经近了。 她闭关的那半年里都有无数次的想过自己报仇的对象是谁，是伤害过妖亦和她的那些道士？还是整个北猎山？ 后来她明白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罪，而那些道士追杀她的时候，哪怕有人没有参与，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已经站在了追杀她的那一方。 他们默许了自己同伴所有的动作，只因为她们是妖。 仅仅一个不太光明的出身，就被断定了罪恶的一生。 多么讽刺，明明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杀，最后连阿亦也被重伤。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大开杀戒了！ 北猎山的道士居住于山顶的道观里，山脚下是进山的大门，妖寂没有直接上去，在山脚下便停了下来，此刻一切还很平静，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妖寂盯着那扇门看了半晌，飞身而起直接来到了道观门口。 手指轻点眉心，一抬，一股强烈的红光扩散而出，瞬间，结界将整个北猎山与外界分隔开来，哪怕是天族神官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红光扩散，天空都仿佛变了颜色，很快就有道士出来查看情况。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此生最无法忘记的一幕！ 血红色的苍穹下，黑白相间的道观门口，纤瘦的身影立于半空，一袭红衣，白色斗笠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浑身散发出的强烈杀气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冷。 小道士被吓了一跳，几乎立刻就跑了进去，哆哆嗦嗦的一路大喊着 “师傅师兄，不好了！外面有妖怪找上门来了！” 东厢房里，一身道袍的离尘大师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睛看不见一点习武之人的精炼，只有被世俗同化的贪婪。 他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呵呵笑道“什么妖怪把你吓成这样，咱们北猎山不就是抓妖的吗” “是。。。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看不清脸，感觉是女性，外面天都红了，可吓人了！” 小道士的一番话让离尘大师猛的愣了愣，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 红衣服，女人，这两个特征能让他想起的除了一只很久以前杀过但是没成功的花妖也没有别人了。 北猎山是道士的重地，凡是他们出手从来没有失手过，唯独妖寂，他们派出这么多人围堵截杀居然还是让她跑了，那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连尸体都没看到。 那个时候他便重视起了这件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没看到她来，就忘了。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人找上门了。 “速速下山联系你离空师兄，让他快快回来！”离尘大师面色凝重的从座位上下来“通知其他人，门口应战！” 小道士应了一声，连忙跑了。 结界布下的第三分钟，妖寂坐在道观门口的树上抱着手臂。 只意念一动，她就知道现在山上所有的道士都在这里了，他们白衣如雪，手拿拂尘，隐约形成包围之势将妖寂围在中间，皆是目光不善。 妖寂不在乎他们的目光，只一言不发的等着能做主的人出来，覆面的白纱微微晃动，红衣垂落，青丝披散于身后随着风飞舞，却始终看不清她的面容。 这样的状态持续挺长时间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道士忍不住大声呵道 “妖孽，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北猎山不杀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还出现到底是何居心！” 有了带头人，下面的那些道士也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对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报仇也不能找我们吧，冤有头债有主。。。” “师兄们都别废话了，杀了她！” 妖寂总算抬起头看向了那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他神色阴冷，眼睛里带着一股狠辣，倒是和之前第一次追杀妖寂的那个黑袍人有些相似。 妖寂隔着面纱扫了他一眼，没有用法术，冰冷的气息向着他压去，仿佛一座大山砸在他身上，让那原本叫嚣的最厉害的少年顿时哽住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仅仅是一道气息就被吓傻了，也不过如此。 第一次开口的道士明显是大师兄，他见妖寂不搭理他，立刻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他当了北猎山这么多年的大师兄，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妖不怕他的。 妖寂终于开口，声音冰冷而空灵，带着懒散的味道，说“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说话，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下一秒，以离尘大师为首几个白胡子道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道士们立刻像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喊道“掌门！” 当离尘看到妖寂那身红裙的时候，瞳孔微缩。 这气息错不了了，果然是她！ 当年第一次追杀妖寂的那个男人就是离尘的爱徒，他最后传给离尘的讯息就是妖寂的气息。 眼看着杀徒之仇就在自己面前，离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大声的呵道 “你这妖孽，我们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你杀了我爱徒和这么多弟子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真是觉得我们北猎好欺负了不成！” 这话一出，全体哗然。 “这女人居然杀了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这么厉害，她肯定是下了毒手才得逞的！” “一定要杀了这妖孽给师兄陪葬啊” 妖寂看到离尘的时候就知道她等的人来了，但是听到他这么颠倒黑白，也没想反驳他。 说得好像这些道士听的进她解释一样。 妖寂勾唇一笑，将一个妖孽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是杀了你徒弟和你那些弟子，可若是让我重新来一次，我不仅会选择杀了他们，我还会选择让他们再无投胎的可能” “你！”离尘怒极反笑，道“你这妖孽好大的口气，他们投胎与否难道需要你做主？！” 妖寂却没有回答他，指尖微动，刹那间诡异的红光仿佛渲染了天地，蕴含着强烈的杀气向着他们席卷而去。 道士们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怂了，后退了几步。 离尘也感觉到了妖寂的强大，却依旧想为自己的爱徒报仇，道“摆诛妖阵，随我杀了这孽妖！” 道士们稳住自己的心神，划破手指，以血列阵。 妖寂却只是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讽刺。 “你们今日，一个都跑不掉！”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血色苍穹 天族，司命殿 为了给妖寂尽可能的争取时间，司命一个有话直说的人愣是被逼成了话痨，拉着燕山亭尬聊好半天，从天族近期规划到八卦，他感觉快把这辈子的话都快说完了，最后被燕山亭一句“有话直说”给打断。 司命“。。。” 我也不想和你这么唠，谁愿意看你这冰山脸。 见人终于停了下来，燕山亭也不管他脸色如何，径直站起来说道“司命大人如果喜欢聊天，大可以去找帝君，呆的有些久了，本宫就不打扰了，告辞！” 他也不等司命开口，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他若想走，这天地间没人拦得住他。 司命看着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似乎还有些急切的味道，只能和妖寂传音让她快些离开，可不知为什么，妖寂也联系不上了。 普通人现在是伤不了她的，联系不上只能说她现在不空，或者。。。她在什么结界里面。 司命宁愿相信她不空。 她若是还在结界里，岂不是还没有解决？可现在燕山亭已经走了。 司命有些着急，但是他肯定是不能下界的，燕山亭在天族有特权，可以来去自如，被人看到也只当是在做什么任务，若是司命走了，燕山亭第一个察觉。 如今之计，他只想到一个办法。。。 人间，北猎山 和司命的猜想一样，妖寂不仅没空，而且还在结界里，结界可以屏蔽所有的传音和法术攻击，她是一点也没接到消息。 不过她现在也不需要提醒了。 不过半个时辰，妖寂已经杀进了道观里，脚下全是大片大片晕开的血，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大脑，这些让普通人觉得难受的味道并不会影响到她。 身为妖，仇人的血对她来说只会觉得快意。 哪怕已经杀了很多人，她的斗笠依旧好端端的带在头上，被杀的道士没有一个看到了妖寂的脸，只能大大的睁着眼睛，像是死不瞑目。 还有些道士没有死，那些是妖寂看到了他们的命数，比如刚刚来到这里还没有正式拜师，比如没有杀过无辜妖，心性善良的人，妖寂只是把他们打晕了。 等他们醒来就会忘掉这里发生的一切，重新生活，若那个时候他们还选择当道士，妖寂不会阻止。 说是来报仇，可是她做不到杀那些无辜的人。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是不是也表示她和那些不分黑白的北猎山道士一样。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顺着妖寂的手指滴落在地上，红裙宛如蝴蝶般从那些血泊上飘然而过，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 她没有去管自己的手和身后那些道士的尸体，抬腿走到了被吓到说不出话的离尘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离尘肥胖的身躯不住的往后退，浑浊的眼里全是惊恐。 刚才妖寂动手的时候他目睹了全过程。 明明诛妖阵已经发动，那道身影却只是晃了晃，然后刺眼而妖异的红光便笼罩了整个北猎山。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招数，但是红光落下的地方都有人倒下。 道士一群一群的冲上去，不过眨眼就倒下。 她身影翩翩，像蝴蝶一般，杀人的手法却很简单，刺穿胸膛！ 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那溅起的血，没有一滴落在她的面纱和红裙上。 离尘一边后退一边想为什么她现在这么厉害，当年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个去叫离空的小道士还没有回来，他已经迷失在了妖寂的结界里，妖寂知道他没有做过错事，便没有动他。 不多时，整个北猎山已经只剩下离尘一个清醒的人。 面前这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者，对于他，妖寂是真正的恨！ 那些道士都是受了离尘的指示才敢大张旗鼓的在人间寻找妖的踪迹，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掉提升自己的修为。 也是她运气好，每次都侥幸逃掉，可阿亦就没有那种运气了。 虽然被阿辞救了没有直接魂飞魄散，却也受了重伤，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沉睡。 她答应过阿亦，会为他报仇！ 可是现在面对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她忽然有些下不去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以前这么处心积虑的想杀她。 难道是因为，怜悯吗？ 呵，没想到她作为人类口中罪不可赦的妖，有朝一日居然也会有这种心态。 对着离尘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又在下一秒放了下去，指尖法力化作点点光影褪去。 没等离尘露出一抹宛如重生的笑来，妖寂便对他说道“我不想杀你，但我也不可能放任你继续活着” 她的声音冷的仿佛淬了冰，但又轻飘飘的，说“你自行了结吧” 离尘一愣，随后便是诧异而惊恐的抬头看着妖寂，想看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他失望了。 妖寂的面纱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你是自行了解还是等我动手，自己选” 离开司命殿燕山亭心里始终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刚准备回人间，又接到了战神殿守卫的传音。 守卫说燕妖娆一直在战神殿门口，说不见到他就不走。 燕山亭顿觉头疼，道“打出去！” 然后就断开了联系。 守卫看着已经被断开的传音，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趾高气扬的燕妖娆。 毕竟是天族小郡主，真的。。。要打出去吗？ 从刚才开始，燕山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将他整个大脑占据，直觉告诉他可能出事了。。。 径直来到妖目亭，人还没进去法力就在外面探查了一番，如他所料，并没有发现妖寂的身影。 她去哪了？ 这个时候燕山亭的第一感觉居然不是生气她不听自己的话，而是害怕她受到了什么人的伤害。 现在他才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妖寂身上留下气息。 万一她真的受伤了怎么办？ 没有耽误，转身就去找人。 来自战神冰冷而强大的法力无声无息的扩散出去，没有惊扰任何人，却可以将所有的东西，哪怕细微的变化都看的一清二楚，他这般大动干戈，只为确定妖寂的位置。 一点微弱的红光在他的法力覆盖处亮起，只有淡淡的颜色。 确定了位置以后，燕山亭直接向着目的地略去，肉眼只能看到一道残影，眨眼就消失了。 北猎山被结界覆盖，燕山亭来的时候也着急，所以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感觉到结界的时候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燕山亭顿时就变了脸色。 慕妖在这里面？她受伤了！ 燕山亭来不及多想，右手指间划过一抹金色的光，没有用神器，修长的手指往虚空一按。 “哗啦”一声清响，结界应声而碎。 结界破碎以后，原本隔绝在外的血腥味便在这一刻浓烈了。 粘稠而刺鼻的味道，燕山亭在熟悉不过，惨烈的大战他不是没有参加过，却很少在人间看到这种事。 男人皱着眉头，漂亮桃花眼里泛着冰冷的光，在一堆倒下的身影里找寻着记忆里的那个人。 很快，那抹宛如鲜血一般的红色背影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他在生气吗 不知道是不是气息使然，哪怕看不到脸，燕山亭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慕妖。 她身上血腥味很重，气息冷冽又暴戾，身上没有血迹，没有受伤。 这些人是。。。她杀的？ 有这么一瞬间燕山亭是不愿意相信的，明明走之前她还笑着对自己说不会乱跑，但是此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幕惨烈而可怕，那些血不是假的，妖寂突然大变的气息也不是假的。 察觉到结界破碎的时候妖寂便知道是燕山亭来了。 其实在他法力释放出的时候她就有所感应，那个时候她可以跑的，但是她没有。 离尘大睁着眼睛倒在她面前，气息全无。 他不是被杀也不是自杀，是被气死的。 妖寂只是在他面前重复了一下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以及他徒弟的死法。 在折磨人心智这种事上，没有人能比从冥界来的妖寂更狠。 她也没想到离尘这么脆弱，这样就受不住了，指着她“你你你”半天，一口气没上来，死在通往大殿的阶梯上。 仇人已死，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妖寂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快意还是可悲。 她只能尽可能的告诉自己，他们是坏人，杀了他就不会有其他无辜的妖死去，等新的一批人长大，那个时候的道士就不会由这种人领头了。 她还在沉默，下一秒，结界破碎，燕山亭出现，他看见了一切，但是没有生气，声音低沉的唤了她一声“慕妖” 妖寂想，没有当初他唤她妖妖的时候好听。 她转过身，看着走来的燕山亭，他应该刚从天族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有一半束了起来，同色锦袍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纹路，长靴踏过满地的血，容颜俊美不似凡人，皮肤白皙，薄唇微抿，那双桃花眼里有光，有星辰，却没有厌恶或者怨恨，很平静。 平静到有点不太平静。 妖寂看不透他这样的目光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但有这么一瞬间，她觉得他在生气。 从门口到大殿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燕山亭很快就到了，然后停在她面前。 面前的少女，红裙，斗笠，白纱，手上还带着血。 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 燕山亭皱了皱眉，抬起手想去触碰她，但被斗笠隔开了。 于是他便拿开了那顶斗笠，同时也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慕妖。 斗笠拿开的时候，并不属于慕妖的容颜就这样出现在了燕山亭面前。 他拿着斗笠的手指顿了顿，面前是和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容颜，更加精致漂亮，眉眼带了些魅惑，但是又出乎意料的纯净清冷。 哪怕是见过各种女仙的燕山亭也不免的被惊艳了一把。 随后，他握了握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的到的声音说“我需要你的解释” 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妖寂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说起，那些仇恨，无助和痛苦都只因她而起，和燕山亭没有任何关系。 她听见自己说“没有理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人是我杀的” 四周很安静，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树叶被风吹的晃动，发出“呜呜”声，像在为谁哭泣。 燕山亭垂眸安静的看着她，好像是在想她说的话还有几分可信。 “你骗我”他说道“你没有杀他们” 妖寂一愣。 燕山亭回头看着那些倒地的道士，他们中有几个在呼吸有几个没了呼吸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满地的血，也只是看着可怕，明明很多人都没有死。 他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妖寂，道“告诉我，为什么” 她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可以为妖寂开脱的解释。 燕山亭想，也许他真的是疯了。 他是天族战神，他肩上的责任是六界的和平，面对人间这样血流成河的场面，他第一时间不是把人押回去，而是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妖杀凡人会受到天谴，天谴可重可轻，但是哪怕再轻燕山亭也不想看到妖寂去承受。 会。。。心疼。 妖寂沉默，杀人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有不得不报的仇，可燕山亭是不知情的，他替自己隐瞒，就是连罪。 面前这个人，曾经只眉眼一提，她便甘愿献上一池风月，现在又怎么舍得连累他为自己开罪。 山亭，你我终究。。。只能是敌人。 她开口，没有解释，只是有些沙哑的，带着强压下来的一句 “动手吧。。。” 燕山亭等了许久只等来这句话，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墨色眼底掀起了一片风暴。 其实他很生气，一直压着，怕吓到她。 可她为什么。。。 燕山亭突然拉起妖寂那还染着血的左手，然后在她呆愣的目光里，面色平静的把血清理掉。 那修长手指带来的温度和触感让妖寂整个人都轻颤了一下，有一瞬间，她想把所有的委屈都讲给他听。 “你。。。”妖寂刚刚说出一个字就被燕山亭打断。 “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他看着自己握在手里那白皙的手，和她这个人一样纤细柔软。 不忍心凶她，但还是说道“慕妖，你别挑战我的耐心，维护人间和平是我的职责，你若不说，我们，就是敌人！” 来自燕山亭那冰冷清冽的嗓音让妖寂的心瞬间崩裂。 诧异的抬起头，发现那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里现在只剩下冷冽和戾气，铺天盖地的蔓延着，只等她说一句就会将她淹没。 他终究。。。还是生气了。 心里不过是犹豫了几秒，她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抽回，已然有了决定。 手心一空，燕山亭眼底的戾气再也压制不住，只心念一动，手里便多了一把通体金色的长矛，矛身流淌着金色的光，炫彩的宛如太阳。 只是那散发出来的威压直接让妖寂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她眼睛瞪大了一些，这气息，是上古神器吗？ 面对着随时会让自己丧命的神器，妖寂没有躲开，也没有直接转身跑，只后退了几步，远离他身边。 然后在他充满冰冷的目光里，红唇勾起对他一笑。 那一笑风情万种，却又纯净无瑕，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燕山亭也不例外。 然而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妖寂已经快速转身，身影轻盈的向着远去疾驰而去，张扬肆意的红衣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红点。 燕山亭一愣，显然没想到她这奇怪的做法只是为了逃跑。 神色一凛，他追了上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叛逆的神器 妖寂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用平稳来形容，好像只是为了离开那里，然后等燕山亭追上自己。 北猎山现在一片狼藉，结界破碎很快会被天族的神官发现，而她现在不能被发现。 至于残局应该怎么办，她相信会有人去解决的。 妖寂这一做法若是在燕山亭冷静的时候肯定会被识破，可现在他明显是在生气，怎么说也算是妖寂骗了他。 感觉到燕山亭的气息逐渐逼近，妖寂停在了半空中，回头看他，燕山亭便也停了下来，只是手里那长矛握紧了些，随时准备攻击的模样。 漂亮的桃花眼里光明明灭灭，他突然有些。。。看不懂她。 妖寂却只是笑了笑，还有心情说点其他的“这神器颜色甚是好看，可有名字？” 燕山亭不语，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乱，他知道在妖寂想和他划分界限的时候他就应该动手了，可还是任由她跑了这么远。 妖寂并不在乎他回应，只自顾自的道“如果它没有名字，我倒是想替它取一个” 取名字这种事情一向不是燕山亭的特长，以至于当年他拿到这神器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给取过名字。 上古神器都有灵气，这个自然也有，不过燕山亭收服后就把它压制的死死的，半点脾气都不敢有。 今日妖寂突然说要给它取名，长矛的流光忽然就变的绚烂了起来，连威压也收了个干干净净，散发出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开心。 名字这么重要吗？ 燕山亭皱眉于自己神器的反应，怀疑的看了一眼妖寂却被一个微笑堵了回去。 慕妖给他的感觉就是很漂亮，是真正的一尘不染的漂亮，她明明杀了人，气息为何没有变化？ 到底是他看错了，还是。。。 犹豫了一会，燕山亭终于开口道“你说” 他也意识到自己对这神器确实有些太过敷衍，但他确实不会，他相信这神器应该不会甘心叫“小黄”什么的。。。 若是妖寂的可行，倒省了不少事。 然而燕山亭却忘了，身为天族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取个名字这样的事，只要他愿意，多少人趋之若鹜。 他却偏偏选择听妖寂的。 在感情上如同幼稚园一样的燕山亭，哪怕在人间时情商爆表，现在却依旧迟钝的像个木头，连底线都改变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不一样。 他有私心，想留她一会。 一开始妖寂也没想到这神器居然没有名字，只是这颜色确实漂亮，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取名字这种事情，她自己也不太拿手。 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妖寂便重新直起了腰，面对燕山亭询问的目光，她笑了笑，道 “这神器颜色流光溢彩，金色的话，不如就叫。。。光年如何？” “光年？” “光在宇宙真空中沿直线传播了一年时间所经过的距离，是以时间和光速计算的，人们俗称为一光年，光穿梭的速度很快，它和光的颜色相似”妖寂解释道。 燕山亭垂着眸思考，神器运应光明而生，有着最纯粹的光明气息，压制这世间所有的妖魔，任何黑暗碰到它都会被吞噬。 平心而论，的确很应景，况且是妖寂取的。 于是燕山亭就为了一己私欲，把神器给安排了。 然而没等他发话，神器不满意了，脾气上来，流光晃动，竟然直接脱离了燕山亭的手，向着妖寂冲了过去。 燕山亭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它反应这么大。 妖寂也没有意识到那神器居然还会自己动，快速向旁边闪躲了一下，手臂处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立刻有血冒了出来，伤口却流淌着一丝金光。 “嘶。。。”妖寂皱着眉轻呼一声。 伤口不算深，但是上古神器对于妖的伤害甚至比道士对妖的伤害还要可怕，特别是这种运应光明产生的神器。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浓郁的光明气息就已经让妖寂眼前阵阵发黑，身影微晃。 燕山亭立刻收回神器，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身边扶住她，懊恼的抿着唇，带着她降落到一片空地，一句话也不说的开始替她治疗。 澎湃的法力被尽量温柔的方式引导着那乱窜的气息。 树影晃动，四周静的只听得见几声虫鸣鸟叫，明明是大白天，周围依旧安静的像是深夜。 等那抹威压在体内褪去，妖寂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就算不喜欢她给的名字也不用直接攻击吧，这神器难道还是个熊孩子？ “还好吗？”身后，燕山亭略带关心的声音响起“抱歉，我没抓住它” 妖寂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没想到它脾气还挺大” 燕山亭站起身，然后对妖寂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道“我会教育它” 顿了顿，他又道“你给的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不仅如此，燕山亭准备回去就把这名字给安排上。 某神器“！！！” 妖寂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活动了一下筋骨，笑了笑，道“我送给了你一个名字，你是不是也可以放过我？” “你要走？”燕山亭皱了皱眉，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杀人的原因”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挑了挑眉，语气轻快，道“我是妖，想做什么就做了，他们得罪了我，我不愿意忍气吞声，人间不是经常说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吗” 阿亦的仇已经报了，她也应该回去了，至于燕山亭，他要抓她也好，要报告天族也罢，反正过几天他们还会再见的。 燕山亭见她执意如此，目光沉沉的问了一句“你到底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知不知道杀了人会受天谴的” 天谴，很疼，这是燕山亭的感触，连他都觉得疼痛的东西，慕妖一定也会很疼。 妖寂却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我知道” 天谴很疼，天劫的时候难道不疼吗？紫电天罚的时候难道不疼吗？ 天谴总不会比那些更疼了，况且她在冥界，神官下来查探情况在一层层报上去还要时间，天谴能不能在她去天族之前完整的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那天分开，燕山亭觉得是不欢而散，他始终想要让妖寂给他一个解释，不过是理由也好，借口也好，他想去帮她洗脱罪名。 可妖寂却始终是那一番托词，什么也没有解释就回了冥界。 她的气息还是被封印住的，分开以后燕山亭就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等再想找人的时候，偌大的人间早已没有那抹熟悉的法力波动。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安排了 刚刚分开不过一个时辰的人气息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这让燕山亭诧异的同时还有些不解。 连他都追踪不到了。。。 慕妖到底是什么人？ 直觉告诉他，慕妖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但是他相信不久后他们还能遇见。 燕山亭桃花眼里划过一抹暗沉，最终拂袖向着天族而去，虚空晃动，人间再次恢复平静。 慕妖，我等着和你相遇的那天。 冥界，黄泉 光年终究还是上古神器，哪怕生为主人的燕山亭及时为她抽离了那一抹光明气息，但始终还在体内残留了一些。 妖寂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奈何桥头，然后眼前一黑，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晕在了十七面前。 晕过去前，她还听到了青裁的声音，带着丝责备和好笑“我就知道，你出去一趟不带点伤回来都不正常，怎么，当见面礼吗？” 妖寂很想说，其实她也不想的，但是黑暗袭来，意识还是渐渐退散。 昨天因为旁边房间睡着燕山亭，妖寂心里紧张怕露馅，都没怎么睡好，如今回到自己的地盘，她知道是安全了，睡的很沉。 妖亦和十七来看她的时候，青裁也没让她们呆多久，只说“让她睡吧，这一趟去人间可不轻松” 两人皆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妖亦则低下了头，有些低落。 十七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妖妖不会有事的，青裁还在呢” 以前，十七从来没有安慰过妖亦，她对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唯一的一点关心也只给了妖寂和鬼儿。 因为她们是相伴几百年的朋友。 自从宋月以命换她魂魄回来，现在十七倒是变得有些温度。 妖亦抬头看向远处的八百里曼珠沙华，自阿辞死后彼岸花一夜之间凋零数百，如今天地间，满天黄沙合着鲜红色的花瓣飞舞在空中，组成了冥界的盛观。 他轻声说道“冥界，已经恢复了。。。” 这八百里曼珠沙华的重新生长就意味着冥界的状态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起码没有继续恶化，人手稀缺的鬼差最近也陆续补上，整个冥界只有黑无常位置还差人。 执法者的位置从来都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找到合适的人。 另一边，回天族的之前燕山亭去了一趟北猎山，结界破碎以后本来有神官要下来，但是他说不用。 把血迹尸体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那些晕过去的道士也被安置好。 虽然燕山亭并不知道妖寂为什么会杀了这么多人，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她，把所有的情况都隐瞒了下来。 等他回到战神殿的时候，如愿的没有看到燕妖娆。 心里没忍住的松了口气，对那之前传音给他的守卫说“你做的很好” 虽然声音依旧冰冷，但守卫依旧受宠若惊。 战神夸人，可不是谁都有福能听到的。 燕山亭回去就直接进了内殿，然后把“光年”放了出来。 某神器已经听到了在人间时燕山亭对于它名字的决定，一出来就开始“嗡嗡”的抗议。 整个矛身都流淌着金色的光，散发着强烈的光明气息，如果无视那细细的声音，远远一看，真的像是一道光一样。 对于它的抗议，燕山亭只是坐在旁边，冷冷的道“我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居然对慕妖出手？” 闻言，神器的光黯淡了下去，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没有停止它的辩解。 上古神器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灵性的，他们虽然比不上灵兽可以化为人形，但意识还是有的。 它很不喜欢那个名字，和它的气质完全不搭！ 身姿挺拔的战神，墨色衣角垂落旁边，目光冷凝的看着它，说道“你不想叫光年，也可以” 顿了顿，在神器的期待下，燕山亭继续说“小黄，光年，你自己选” 某神器“。。。” 它想了想，如果叫小黄，每次叫它出来是不是很没有面子？ 但是燕山亭似乎不在意面子这回事，整个天族，或者六界，谁敢说他的不对。 最终某神器还是选择接受现实，光年就光年吧，起码这名字有由来，小黄那完全就是叫狗。。。 见威逼起了效果，燕山亭满意了一些。 人间的时候他答应过妖寂会用这个名字，他说到做到。 不过把自己的神器给安排出去了而已。 解决了名字这个问题，接下来就是不小心伤了妖寂的这件事了。 燕山亭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它意识到不听指挥（伤他喜欢的人）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短暂的考虑后，他有了结果。 光年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晃了晃矛身，就听燕山亭突然说 “以后光年就是你的名字，另外，不听指挥，罚你三个月不许出来” 说完，不等光年反应，直接将它收了回来。 金色的指环安静待在燕山亭右手的食指上，许是受到了等级压制，它没有反抗，只静静的流淌着绚烂的光。 光年“。。。”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追老婆拿我开刀。 收回光年后，燕山亭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他隐瞒了人间的事，可到底还是死去了这么多人，天谴不日就会降临，在那之前他得去找帝君拿一件东西。 另外，负责人间秩序的神官那里，他也要去一趟。 这件事不能让玄华知道，父君恨透了妖，特别是杀人类的妖，若是被父君知道，慕妖肯定会被追杀。 而追杀的人不一定是他，这样他就放不了水。 没有人会想到，一直以来对感情都凉薄冷漠至极的战神大人有朝一日居然会选择去包庇一个杀了人的妖。 也就是因为没有人想到，所以这件事被成功隐瞒了下来。 整个天族，除了司命和燕山亭，再也没有人会知道。 离开了神官的殿，燕山亭径直去了帝君那里，那个东西在兄长那里放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司命殿 身穿绿色宫装的女子推开内室的门，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开口道“大人，事情都办妥了，不过是战神做的” 她是司命派下去给妖寂收拾残局的，只是她下去的过程很繁琐，燕山亭已经把所有的都处理好了，她虽然疑惑，还是回来如实报告了。 司命听闻是燕山亭亲自做的，倒没有太惊讶，只淡淡的道“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女子不明白为什么司命觉得很正常，但还是道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等女子离开，司命便起身，推开了去往里室的门。 近日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倒不是因为他和燕山亭的“绯闻”。 司命决定去看看，也许会知道点什么。 内室的门没有太大的玄机，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巨大的用白玉砌成的书架，一排排罗列整齐的卷宗，一直往上，分门别类的挂着小牌子，仿佛没有尽头，这是所有凡人的命格，包括需要去人间历劫的仙的命格。 司命反手关上门，往前走去。 内室的中心摆放着一块巨大的菱形水晶，足有一人高，表面灰扑扑的，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司命站在水晶面前，抬手抚上去，目光悠远而怀念，似乎在看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半晌，他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口中念了几段听不懂的词语，复杂而绵长。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于诸神时期之前诞生 一段段复杂而昂长的词语在内室里回荡，直到将整个水晶包裹住，它的表面泛起了一点蓝光，像是灰尘尽褪后显现的华丽。 等司命停下的时候，那块巨大的水晶忽然亮了起来。 一段段破碎的景象逐渐浮现在表面，断断续续，几乎没有什么主要的线索，景象过得很快，仅仅是几个呼吸便结束了，整个水晶又变成了一开始灰扑扑的模样。 但仅仅只有这些片段，却让司命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背后的书架才停下，满眼惊恐。 刚才他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 莹莹的白玉地板失去了光泽，上面流淌粘稠的血覆盖了大半的面积，翻腾的仿佛水被烧开一样的忘川河，全部凋零的八百里彼岸花。 天上，一红一黑衣衫互相交织，每一次碰撞都会发出可怕的气流，溢出的法力让那些来不及躲开的众仙在顷刻间陨落，太阳和月亮同时悬挂九天，却没有一点亮光。 天地间皆是一片血色，看不见任何的活物，那种带着刺目和恐惧的感觉席卷司命的大脑！ 冥界之下关押世间罪恶源头的十八层地狱被打开，黑色的气流涌动着渗人的光，像是准备迎接着什么。 低沉的龙吟声被更加可怕的声音压下，血红色的瞳孔，仅仅是一眼就感觉灵魂要被撕碎！ 这一幕幕的惨烈景象让司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扶着书架，感觉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 有这么一瞬间，他分不清刚才是现实还是梦境。。。 如果未来真的会发生，他们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缓了一会，司命听到了外面传来声音，熟悉的音色和称呼让他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定了定心，白皙骨节狠狠握了握，推门走了出去。 一身白衣的帝君看到司命从内室出来，原本带着笑容的脸上此刻有些凝重，顿时明白了一些大概，神色收敛，问道“还好吗？” “先坐吧”司命面色恢复如常，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退下，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你这会过来可是有事？” 帝君顿时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正色道“是有些事，最近我一直觉得天族要事发生，刚才父君也叫我去了一趟，你作为天族和六界中知人命数的司命星君，有什么发现？” 发现天族有异动的，不止是司命一个人，玄华和帝君同样有预感，只不过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寥寥几句，司命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还不能说。 这件事在他没有查清原因之前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引起命数的变更。 命数变更是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承担的后果，可能会更惨烈，也有可能就这么揭过了。 他不能用整个天族的命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司命摇了摇头，道“这是无法回答也无法改变的劫数，我只能告诉你，天族即将迎来一场变迁” 帝君微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无法改变的命数。。。是什么意思？ 司命只留下那句话，然后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也许就是帝君来了司命这里，所以当燕山亭去寻找负责人间秩序的天族神官时没有被帝君知道。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解决了神官们对于慕妖消息的上报，燕山亭转身离开去找帝君，却在门口的时候听守卫说帝君并未回来。 刚刚准备离开，却见远处走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俊美的容颜，眉间一点朱砂，优雅温和。 帝君刚从司命那里回来就看到自己弟弟站在门口，心里虽然还装着事，却也惊喜的说道“山亭怎么来了？进来坐吧” 大概是看到兄长面色不好，燕山亭也没准备继续打扰，只道“不用，我是来找兄长拿东西的” “什么？” 燕山亭张了张口，密语吐出两个字，帝君立刻反应了过来，愣了几秒，神色有些微妙了起来“山亭，你这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眼眸悠远，嗓音平静的听不出异样“只是光年最近不太听话，加上黄泉在兄长那里也放了这么久，是时候拿回来了” 帝君顿了顿，看起来有些犹豫。 黄泉剑和紫电天罚都是从六界混沌时期应允天地而生的，是当之无愧的最强神器，只不过紫电是真正的神器，而黄泉剑则是跟随主人心性亦正亦邪。 后来诸神降世，六界出现，秩序开始运行，紫电天罚交给天族帝君作为传承之物，而黄泉则因为还没有认主被封印在诸神之巅。 后来诸神陨落，燕山亭出生那天，黄泉剑突然冲破封印认燕山亭为主，只是那时燕山亭不能承受黄泉带来的强大威压，只能先用血将它封印。 原本是准备送回诸神之巅，结果玄华却把黄泉放在了帝君那里，用于震慑。 现在燕山亭要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帝君并没有理由阻止。 诸神说过，黄泉认主之前可以为所有仙或者魔所用，不管是为祸人间还是斩妖除魔。 但是一旦认主，除非主人陨落，否则封印依旧，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帝君叹了口气，把燕山亭招到内殿，确定没有人以后，才挥袖将黄泉唤了出来。 一道银色流光直冲天际，但由于内殿空间有限它并没有飞太远，不过片刻便停在了两人面前。 薄如蝉翼的剑身静静流淌着水光，银白色的纹路若隐若现，锋芒毕露，哪怕被燕山亭的血封印，没有发挥最大的力量，它也是名动天下的剑！ 若是封印解开，仅仅是它的威压也足以让众仙臣服，让六界震撼，彼时，再也没有人能与持有两件上古神器的燕山亭一战！ 燕山亭定定的看了它许久，这是他记事后第一次见黄泉，黄泉剑也认出了他，剑身发出细细的嗡鸣，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他伸出手，握住了剑柄，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心灵相惜的联系，仿佛这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东西。 他指尖细细的摩挲着剑身，精致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上古神器，果然名不虚传！ 抬手将黄泉收回体内，燕山亭说道“兄长应该还有事，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便离开了。 因为燕山亭性格一向如此，倒也没有被帝君看出什么不妥来。 只是帝君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山亭会突然来向他拿回黄泉，六界平静，人间安泰，按道理不应该的。 帝君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燕山亭会因为怕他们找到办法解开黄泉的封印拿去伤害妖寂，所以才会把剑拿回去。 妖寂是妖，黄泉乃是诸神倾注全部心力也要封印的神器，现在认他为主便是正道之力，被它所伤妖寂绝对不会再有活下来的可能！ 接触到黄泉剑的妖魔，皆被它的威压震的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燕山亭怕妖寂也落得这个下场。 他不想她死，哪怕黄泉剑的封印除了他没人能解开。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深情也罢，他不愿，谁敢多说一句话。 黄泉放在帝君那里固然保险，可燕山亭怕的是他的父君，玄华帝君！ 他一直以来都对玄华十分尊敬，但是这次回来以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对玄华开始处处提防。 他说不清是为什么。。。 然而燕山亭怎么也想不到，他以为现在拿回黄泉剑可以万无一失，未来会让他后悔一生。 如果他没有拿回来，也许会有转机，也许。。。会更惨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冥界，黄泉 一个星期以后妖寂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布局才知道这里是冥王宫的房间。 抚着额头从床上坐起，她低头看了看。 一身绣着精致彼岸花图案的红衣，是她在冥界才会穿的，手臂伤口已经不疼了，想必又是青裁替她疗了伤。 妖寂抿了抿苍白的唇，又被他们发现她带着伤回来。。。 昏迷的时候她听到青裁说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 青裁还好哄一点，阿亦可怎么哄？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要一个人扛 离开之前妖寂曾问阿亦想要什么，她想如果自己以后离开了，也好给他找个寄托，她始终是有自己的路要走，而那天，阿亦却只说想让她在冥界陪自己。 妖亦是一个单纯的人，在他心里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他从来没有对妖寂生过气，不管她做什么一直都默默的陪着她。 可是，她终究是有放不下的东西。 发了会呆，妖寂从床上起来准备去看看阿亦，好歹也清楚一下应该怎么哄才好。 结果刚刚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一道人影，没看清脸，只是那一身如雪的白衣和披散肩头的黑发着实让妖寂被吓了一跳。 这冥王宫里怎么还有鬼呢？ 直到妖亦感觉到动静转过头，妖寂才算缓过来，但也差不多够呛的。 “阿亦”她问道“你一直在这里？” 妖亦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唇角微抿，明明是没有表情的样子，妖寂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不悦。 果然是生气了。。。 妖寂眼一闭，心一横，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然而想象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片刻后，妖亦轻叹口气，握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然后把她的袖口撩了起来。 妖寂“！！！” 感觉到冰凉的手指贴在了伤口的地方，妖寂整个人都崩了起来。 明明他已经知道她受伤的事情，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阿亦。。。” 妖亦淡淡开口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吃你” 清冷莲香晕绕在鼻间，这是在冥界没有的香味，也是妖寂在最绝望的那段时间里唯一的慰藉。 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同时彼岸花妖，阿亦身上的味道是淡雅的莲香，冥界这种地方是没有莲花的。 妖亦盯着她的伤口看了一会，道“恢复的不错，可以继续作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嘲弄，妖寂放下衣袖，道“当时出了点小意外。。。” 燕山亭的出现，应该不能算小了，这是很大的意外。 可是她不说，不代表妖亦不知道，他知道的比她以为的要多很多。 妖亦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道“没事，我知道你还能编” 妖寂有些尴尬“我没有，真的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上燕山亭，按道理不应该。。。” “如果你知道会遇到他，那你还会去吗？”妖亦突然这么问了一句，脸色晦暗莫名。 妖寂没有任何停顿的说“不会！” 如果她知道自己这一趟去人间会遇到燕山亭，那她就不会去了。 她去人间只是为了给阿亦报仇，并不是为了遇见燕山亭。 她原本决定回来好好休整一番再去天族的，现在没办法等了，她得在天罚下来之前解决私人恩怨。 但是妖亦不太放心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放心她对燕山亭的感觉还是别的什么。 妖寂想，大抵是都有的。。。 每次她一受伤回来，冥界的人都是最担心她的。 有人关心和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也许一个人会很自由，没有负担没有拖累，可以过想要的生活。 就像是你爱上了一个人，不管是她的缺点或者是优点，你都深深的爱着，不过你做什么决定都会先想她的感受，和孑然一身肯定不一样。 妖寂想着想着，便走了神，连带着妖亦叫她都没听见。 等她终于听见的时候是妖亦对她说的一句话“你能不能别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 “嗯？”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抬眼正好对上妖亦望过来的眼睛，那一眼，真切，关心，还有无奈。 妖寂闭了闭眼，正色道“阿亦，上次冥界被毁后，我一直在努力的修炼，为的就是不让当初的情境重现，我想保护你，保护冥界，保护青裁鬼儿，以前我法力低，仗着他们的宠爱一个人前往人间，结果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冥界和天族反目成仇，我不相信我没有责任，与其说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在扛，还不如说，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闭关那半年，我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未来的路，我不可能在冥界呆一辈子，天族的仇我迟早会去讨回来，而现在，我想满足你一个愿望，一个我能做到的愿望” 这段话，妖寂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久。 她想为阿亦的以后做打算，做一个哪怕她不在了也依旧可行的打算。 不管他想去人间体验也好，在冥界待着也罢。 曼殊沙华虽然也是彼岸花的一种，天赋技能也不能和曼珠沙华比，她担心阿亦以后被欺负。 妖亦顿了顿，问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是，只要我能做到” 白衣少年沉默一会，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说“我希望你活着” 妖寂一愣，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阿亦的愿望不难，起码比什么杀人放火简单多了，可妖寂做不到。 活着。。。她做不到。 命数如此，她便是想也拒绝不了。 妖亦从她的表情里意识到了什么，固执且任性的重复道“妖寂，我希望你活着！” 话落，妖亦便看到她眼底的光晃了晃，然后摇了摇头，说“换一个别的” 活着或是死了都不是她做主，若是凡人的死活大抵还归青裁管，她这超出六界的存在，也只有命数能牵制一下了。 一听她做不到，妖亦立刻变了脸，皱着眉带着怒气的说道 “那你问我做什么？我就这个要求，别的没有？” “阿亦。。。” 结局依旧如此，妖亦转身就走，态度决然。 看着那抹白色消失在走廊尽头，妖寂顿觉头疼。 阿亦比谁都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他难以接受自己要离开的事实。 其实挺残忍的。。。 阿辞死了，他们只剩下彼此，原本以为就这样过一生，现在她也要走了，留阿亦一个人是不是太狠心了。 “哒哒” 身后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妖寂回头便见鬼儿走了过来，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 不过妖寂现在显然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只能扯唇笑笑，说“你也来了” 鬼儿道“才回来，没听清” 两人再次并肩站在走廊的窗口，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离上一次不过隔了几天而已。 “妖妖，我不太明白你之前说的还没结束是什么意思”许是沉默太久，鬼儿终于把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想去人间也是因为这件事吗？那现在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不答应妖亦留在冥界？” 妖寂轻轻的“嗯”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的道“这并非我本意，只是命数如此，我也没办法” “命数？”鬼儿回头看她，问“你是知道了什么？” 妖寂没有再回答，而是说了一句“鬼儿，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不管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是命数的安排，那些不过是推波助澜，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以后那一步。。。” 一个人活着总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鬼儿依旧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手指撑着头，问道“那你现在对于燕山亭到底是什么想的，听说你在人间遇到他了” 妖寂笑着道“你消息挺灵的” 鬼儿不想搭理她的调侃，冥界中心人物总共就这么几个，大家私底下关系好，怎么可能不知道。 妖寂也不逗她了，道“确实是遇见了，不过那能怎么样？喜欢是真的，怨也是。。。” 不管她说爱还是不爱，都会显得有些薄情。 鬼儿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内的答案，也不知是应该松了口气还是更担忧，道 “总之，能活着谁希望去死？还是多为妖亦考虑一下吧，他。。。挺不容易的，之前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一直站在你门口，也不进去，你俩能有什么不好说的” 说罢，她拍了拍妖寂的肩膀，一转身，如一阵烟雾般悄然远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百年 那天妖寂告别了鬼儿后去找了一趟青裁，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随后妖寂就开始了长达百年左右的闭关。 说到底彼岸花妖闭关百年也很正常，毕竟那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不过她这一闭关，有人就不淡定了。 鬼儿刚结束工作从人间回来，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连白无常的帽子都没摘就冲到了青裁那里。 大殿门被她撞开，“哐”的一声把正在处理事务的青裁吓了一跳。 “青裁，这到底怎么回事？妖妖才回来又闭关？还是百年！” 她没有和妖寂分开这么久过，以前哪怕妖寂去了人间，她隔几天还是会去看看她。 最长的一次大概是之前妖寂闭关的半年，但是半年对她来说也已经很长了！更别说是百年。 青裁见到鬼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皱了皱眉正想发火，却被她一通话问的愣了愣，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来问我，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你们要问就等她出来自己问吧” 鬼儿这才看到原来殿里还有一个妖亦，只是他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所以一开始没有看到他。 不过也对，妖寂闭关百年，这个消息震惊的何止是鬼儿，妖亦也一样。 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比鬼儿早一点，但是也不知道原因。 妖妖又闭关了，上一次也是这样。。。 见妖亦低着头，大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调调，没有太在意，唯有十七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妖妖没有告诉你应该是怕你接受不了，别想太多，闭关而已” 妖亦对于十七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搭理了她一下，很轻的一句话，带着丝丝失落 “可她永远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妖寂问过他很多次，比如他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 每次他的回答几乎都是一样的，他希望妖寂能快乐，希望她在冥界，希望她活着。 他本想着哪怕她不这么快乐，只活着也好。 可是现在妖寂却说，不能。。。 妖亦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话，难道现在连活着也已经成为了一种愿望吗？ 妖亦讨厌这样无力的自己，只能被动的等待着需要他的时候。 其实妖寂要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哪怕妖亦是她的双生花，也无法猜透她心里的想法。 但是有一个人，猜到了未来妖寂的结局。 天族。 司命利用众仙都在瑶池参加会议的时候，避开了所有的巡逻守卫，独自一人来到了圣池。 天族圣池，顾名思义，是很神圣的一个地方。 传说这里的水是汇聚天地灵气自然形成，后来被玄华的上一任帝君发现，用玉石把这里打造成了天族的又一个奇观，很多时候这里都是安静的，只有零星几个侍卫路过。 至于为什么很少人来，司命猜想，大抵是因为这里的天地灵气太过纯净，除非是真的坦荡，没有一丝杂志，否则吸入一点就会爆体而亡。 别看天族看起来仙雾缭绕，一身正气，可是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坦荡呢。 直到现在，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天族还有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也成了冥界连通天族的最佳地方。 司命也是翻阅了天族以前的介绍才知道这里，他想起自己之前在水晶里看到的那些画面，直到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怕整个六界能活下来的都没有几个。。。 而这一切的根源，司命推算了一下，如果他猜的不错，应该是妖寂。 因为只有她的命格才是超出六界，超出他的控制，不管是为了敛未或者是苍生，亦或者是他自己，他都要去一趟冥界。 只是他来晚了。 到冥界的时候，青裁出乎意料的平静，还用好茶接待了他，不过神色没有以前那般轻松，只是避重就轻的问他为什么会来。 司命也直接进入正题，道“我想见妖妖一面” 司命相信那场浩劫妖寂是会有点感觉的，她作为能参透世间轮回变迁的彼岸花妖，若是这都没感觉，估计就废了。 如今之计，便也只能先和妖寂谈谈，等以后在做打算。 但是青裁下一句话便让他蒙了“哦，那还真不巧，你来晚了，妖妖已经闭关去了” “闭关？”司命一愣，喃喃道“不对啊，怎么会是现在。。。” 下一秒他便明白了，妖妖肯定是知道了那场浩劫。 她现在选择闭关，时间也很长，那么很有可能当那场浩劫来临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会。。。死的人。 没有别的原因，司命的直觉。 一想到她会死，司命整个人就都有些慌乱，他不想看到妖寂死，也不想看到她去送死！ 可是如今有什么办法能阻止？ 这场浩劫司命已经算过，是必须会经历的，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离开冥界的时候，司命都是在思考着的，他眉宇间的凝重连带着让青裁也有些疑惑起来。 不过最终青裁没有询问司命什么情况，他知道如果可以说的话，司命会告诉他。 天族和冥界的关系已经十分紧张，但是司命不一样，仅仅就因为他是整个事件以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现在还在帮助冥界的人。 司命回了天族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不断的思考推算应该怎么才能尽量避开六界的伤亡，以及妖寂的死。 其实如果妖寂一个人的死能换回整个六界安危的话，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可是。。。 司命苦笑一声。 他能感觉到，自敛未后，他也爱上了妖寂。 其实司命一直知道自己对于妖寂是有些其他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敛未。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对于妖寂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 像是中了毒一样。。。 冥界，黄泉 妖寂这次的闭关的地方是在一个很偏僻很安静的地方，那个地方除了青裁没有人能找的到。 她当时去了后还等了几天看天谴什么时候下来，结果什么都没有，连个雷都没有。 妖寂都怀疑天族到底有没有注意到人间的情况，这么多人死了都没反应？ 最后她见确实风平浪静便安心修炼了。 她本来还打算，如果天谴下来了，那她这次闭关也可以放弃了。 因为这次时间很长，所以闭关之前她找到了青裁聊了聊自己的想法，但是避开了她做的那个决定。 她说她有了自己想去做的事情，但是很艰难，时间也很长。 青裁看着她沉默许久，才道“我相信你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所以，去吧，我还是那句话，别后悔！” 她说“好” 在司命知道六界的那场浩劫以前，妖寂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彼岸花妖的天赋技能让她第一时间就推算了那场浩劫的时间，最后却是很模糊的一个数字。 妖寂没有办法，于是做了两个打算就去闭关提高自己的修为，准备在那场浩劫以前先把阿辞的仇给报了。 那场浩劫是整个六界的事情，有人操心，而阿辞的仇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调动妖丹的法力在体内运转，妖寂闭上眼睛逐渐入境，红衣飞舞，无风自动，眉心彼岸花纹路重新浮现出来，明明灭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迟来的幸福 这世界上多的感情是爱而不得最后形同陌路，也有很多的感情是先苦后甜，然后顺风顺水。 往生和唐茶就是后者。 活着的时候他们互相爱慕，互相惦记，哪怕最后阴阳相隔，他们也没有想过放弃彼此，一起进了忘川河煎熬千年，只愿下一世可以找到对方再续前缘。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纯粹而坚定的感情，让妖寂动容，也让青裁决定破格赋予他们新生。 并不仅仅因为往生为冥界做过事，还因为他们值得更好的对待。 相隔百年再次相遇，唐茶心里那一丝丝的诧异在看到往生的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眼眸明亮，万分惊喜。 往生的表情有些疑惑，但是当他看到了妖寂目光的时候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阿茶死后也跳进了忘川，可是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唐茶可顾不上妖寂等人的想法，只眼眸带光的向着往生扑过去，他蹉跎百年终于见到了成为执念的那个人。 满心只想扑进他怀里，从此以后，任由世人唾弃或者不容，他们也不会再分开了，只有分开过后悔过绝望过才知道再见是何等的艰难。 两个男孩子抱在一起，原本妖寂以为场面会有些奇怪，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所有人都很安静，安静的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他们。 妖寂和青裁站在一起，笑容温和且欣慰，心里却涌起悲伤。 这样的重逢温馨的一幕很容易就勾起她的回忆。 想当年她也是在分开一个月以后这样扑进燕山亭的怀里，也是那个时候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 也许正是因为有那些回忆让妖寂痛苦，如今再看到往生和唐茶的相遇，妖寂祝福他们的同时也有些嫉妒。 男孩子和男孩子的恋爱都可以被接受了，什么时候她和燕山亭的感情可以被接受呢？ 妖寂晃神期间，青裁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将唐茶和往生从重逢的喜悦中拉了回来，淡淡说道 “你们见也见了，抱也抱了，现在可以听我说几句话了吗？” 唐茶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其他人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往生，把目光投向了冥界众人。 他目光略过了很多人，似乎在打量，最后停留在妖寂身上，那身肆意张扬红衣在一瞬间让唐茶脑海里灵光一闪，他的记忆都已经很久远，但是那一抹身影他永远不会忘记，立刻就有些激动起来。 “你。。。你是。。。” 他不会认错的，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在妖目亭告诉他阿城消息的人！ 唐茶面露喜色，大步向着妖寂走了过去。 往生见这一幕没想着拦他，他太了解唐茶了，他知道他没有恶意。 妖亦眉头一皱便要过去拦住唐茶，刚抬起腿却被鬼儿扯了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 唐茶来到妖寂面前，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动作，只带着感激的道“我记得你，你帮了我很多忙，这句迟来的谢谢希望你不要介意” 妖寂对于他的道谢只微微一笑，道“我愿意帮你，是因为你像极了当年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妖寂很容易就在唐茶身上看到她当年的影子，明明她们没有哪里相同的地方。 唐茶笑了笑，当初若不是因为妖寂的那些话，恐怕他还在人间苦苦煎熬，只为了等待一个关于阿城的消息。 “不管怎么样我都很感谢你，另外我想你应该是喜欢c大校草燕山亭，之前我在街上看到过你们，希望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他突然在这里提起燕山亭纯属是意外，唐茶以为他们还在一起，没想到戳到了妖寂的痛处。 闻言妖寂微微一愣，眨眼间长睫微垂，没有答话。 往生见事情不对劲连忙把唐茶拉回来，尴尬的道歉“妖妖前辈不好意思，阿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代他向你道歉” 妖寂当然知道唐茶不是故意的，但是有这么一瞬间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其实有谁会真正的不在意呢？自己失去的东西出现在了别人身上，她替他们开心，也心疼孤独的自己。 这种时候她不会想有人往她心上扎刀子。 唐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看了看妖寂，张了张口，没有再说下去。 青裁及时出来解围，道“往生，这次我把你们带出来足以证明我的意思，我想送你们回人间重新开始，你们意下如何？” 这一句话让往生惊喜过后多了一丝忧虑，他是黑无常，冥界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可是他看了唐茶一眼，有些犹豫的道 “冥王殿下，这恐怕会违背冥界的规定。。。” 青裁大手一挥，威严霸气，道“这冥界的规定我说了才算，你们只需要说想不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么，他当然想，不仅他想，唐茶也想。 “当然！” 他们的坚定让青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们不用想其他的，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善良的人终究也会被岁月温柔以待，希望重新开始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坚定以后，你们能依旧这么善良，最重要的是你们对彼此最纯粹的真心” 往生和唐茶对视一眼，然后握紧了对方的手。 青裁将他们送去人间的时候，唐茶对妖寂说了一句“对不起” 因为他的错而造成了别人的不快，他应该道歉。 这一次，妖寂回了一句“没关系” 得到了回应的唐茶总算松了口气，对冥界众人笑了笑，然后逐渐和往生一起消失在冥界，奔赴他们两个人的，迟来的幸福。 他们都在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太久。。。 十八年后 另一个时空的人间跨年夜，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为这个特殊的节日增添了浓厚的色彩和氛围，人潮人海中两个模样俊秀的男孩并肩而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格外紧。 周围还有很多同性或者异性或搂或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看向对方的眼里满满的柔情。 最后进入倒计时的时候唐茶转头正好撞进往生柔和的眼光里，他会心一笑，靠在往生耳边，轻声说“新年快乐，阿城” 来到这里以后往生并没有把名字改回来，因为他觉得阿城这个名字只属于唐茶，便依旧用着往生的名字。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想起前世第一次相遇时唐茶站在窗口回头看他的那一眼，只一眼，他心里便再也无法忘记。 此时此刻，他幸福的感觉就快要溢出来，俯身，卡在最后结束的一秒，对他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阿茶” “滴！” “铛——” 面前的大屏幕发出一声轻响，深邃夜空升起各种各样的烟火，明亮绚烂，亦如少年眼里的星光，周围的人群声音嘈杂，都在重复着一句话。 “新年快乐！” （唐茶和往生的结局就是这样啦，结局是he哦~）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浩劫将临 送走了唐茶和往生以后的那些年里，妖寂偶尔会背着青裁偷偷去看看他们。 青裁避免重现曾经的苦难，给他们找了两个普通家庭，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胜在平淡安稳。 他们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前世的记忆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离开之前，青裁还是让他们喝下了孟婆汤，不过是遗忘了前世的伤痛。 妖寂经常从冥界溜出去看他们，但从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似乎就只是看着，然后帮他们处理一些小麻烦。 日子一天天流逝，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妖寂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等到他们相遇那天，妖寂再也没有去过。 大抵是觉得他们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往事的人或者事都没必要再出现了。 看着他们得到了幸福，妖寂打心底里的欣慰，也。。。羡慕。 青裁在发现她去人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在妖寂回来和他撞个正着后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找虐的癖好” 妖寂所有的辩解都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串“。。。” 所幸青裁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留下这句话以后倒也没有再阻止她做什么，随意的挥了挥袖袍，转身离开，一如既往的洒脱姿态。 他刚走了没几步，妖寂忽然在背后叫住他，问道“青裁，如果有一天，天族即将经历一场浩大的变革，届时他们力量最弱，你会不会去报仇？” 当年天族派燕山亭来冥界杀了阿辞的事情终究还是在他们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青裁虽然看起来像是不在乎了，其实心里也是在意的，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会不会去报仇？ 话落，只见青裁的脚步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 许久后，他说“我不会去” 那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妖寂的耳朵里，她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猜到了，现在无非是确定一次。 青裁转身，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合着黑袍混在黄沙中，若是他换一件白色的衣服，那就像天上的谪仙。 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道“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并不是因为我怕他们，现在冥界还需要我撑着，我不能因为这件事牵连整个冥界，除非你变得格外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好所有人，等那个时候，就是我去报仇的时候，如果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也别去！” 能力不够就别去报仇，这概括的内容让妖寂有一瞬间的怔愣。 等她再次开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青裁已经走远了。 妖寂眉心微皱，思考着刚才青裁的话，青裁说等她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人以后，他就可以去找天族报仇了。 他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比如和天族那群老狐狸同归于尽？ 但好像并不至于。。。 青裁虽然打不过燕山亭，但是其他仙可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的，好歹也是前任战神。 青裁的打算妖寂从未看透，就像妖亦他们同样看不透她一样。 但是妖寂相信等她可以保护所有人的那天，她肯定也能保护好青裁！ 也许是因为这次对话，妖寂再一次告别了妖亦和鬼儿，重新回去闭关修炼了。 这一次妖寂的闭关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平静，主要是因为她还和青裁保持着联系就怕错过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几个月后她再次接到了青裁的通知。 同样是很短的一句话，说“司命来找你，你有空就来，没空我就打发他走” 妖寂顿觉头疼，这个时候司命怎么会来，还是又有什么事情？ 思索片刻她还是决定去见他，之前欠司命人情，怎么也不应该做的太绝，何况他这次来应该也是有急事。 正好她有事想问问他。 冥王宫内，青裁坐在主位上对那坐在下面的一道青色人影说道“我已经转达给妖妖了，她来不来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冥王殿下了”人影嗓音温润的说道。 那一道青色的人影就是在天族闭关接近一百年的司命，他最近推算出了一些东西。 这件事很重要，不然他也不会不顾妖寂还在闭关非要见她。 下来之前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因为这里面的主人公是妖寂和。。。燕山亭。 没等多久，司命就看到了他等的人。 妖寂迎着光从冥王宫外走进来，眉目精致，红衣似火，明明是艳丽张扬的颜色，却被那道身影穿出了一抹清冷来，裙角大片大片的花纹随风而动。 大门关上，妖寂先唤了一声“青裁”后才把目光转向到一旁，道“司命，你找我有什么事” 整个天族妖寂唯一一个有些好感的就是司命，毕竟司命曾经帮助过她，如果没有他，妖寂许多事情都做不成。 时隔一百多年再次见到妖寂，司命有一瞬间的晃神，她法力变强了，而且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冷凝。 司命从座位上站起来，道“有些事找你，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 妖寂目露疑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青裁，却发现他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在得到妖寂询问的目光时他只皱着眉说了一句“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来找我的” 妖寂便也只能收回目光，对司命道“随我来吧” 她带司命去的是外面那八百里彼岸花海，也许是感受到妖寂的回归，彼岸花的红色花瓣微微晃动着，在和她打招呼。 从彼岸花海中路过来到忘川河边，妖寂看到了不远处奈何桥头安静熬汤的十七和躺在桥上看书的鬼儿，可能隔得比较远，她们没有注意到妖寂出来了。 抱着谈完去见她们的想法，妖寂说道“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司命点了点头，斟酌的开口，神色变得格外严肃，道 “妖妖，有件事我相信你已经有了预感，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浩劫即将到来，我预测过，最先到达的地方在天族，这个，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听到司命说的，妖寂倒没有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 这件事距离她有预感和被司命察觉中间不过短短几个月，妖寂并没有司命这么强的法力，她只知道有这件事。 不过作为负责六界中人的命格神仙，司命既然能当帝君身边的人，能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这很正常。 妖寂顺坡下驴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我原本打算等闭关结束以后准备去找你的” “你有什么打算？”司命看起来就像是来找她讨论问题的“这场浩劫有可能是历史上最强的一次劫数，而且你肯定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妖寂略微思考了一下，道“那场浩劫。。。是因为我？” 司命点了点头。 妖寂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居然是真的！ 司命沉吟道“我此番下来第一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第二是因为，我知道你后面想做什么了，妖妖，不要做傻事” 司命大概能猜得到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努力的修炼，无非就是为了报仇，可他不愿意在看到她出事，况且天族如今有玄华坐镇，妖寂想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这是一场注定有去无回的仗。 妖寂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一瞬间，她嗓音微冷，道“司命，这与你无关，其他的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可能！” 对于天族，哪怕是说的好听些，她都是恨之入骨的。 没有人知道燕山亭和阿辞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要，那是她可以拿命去保护的人，可是燕山亭被迫喝了忘情水离开了她，阿辞死在了她最爱的人手里，她最亲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这一切，都拜天族所赐。 这让妖寂怎么能不恨？ 可是她最恨的，是自己。 司命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知道妖寂这个人心里有了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只能放低了嗓音劝道“你想去报仇，我不会告诉天族的人，包括燕山亭。。。” 闻言，妖寂神色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接着道“可是你总得答应我不要做什么傻事，最好在那场浩劫来临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为了燕山亭你做的够多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魂七魄 司命说她为燕山亭做过很多，希望她不要在做傻事，也就这么一句话让妖寂的心里起了波澜。 做了很多么？但以前那些都是她一厢情愿不是吗。 那天分开的时候，妖寂纠结许久还是对司命说了一句“谢谢你来提醒我，可是司命，我说过很多次，人活着总归是要有寄托，否则剩下的几百几万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并没有为了谁，只是让我自己好受一些” 司命青色的身影一顿，那温润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颓然，道“你总是不愿意听我的话。。。” 不过也对，这才是妖寂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妖寂说道“你为我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欠的你人情会还给你的” 她现在唯一能报答司命的大概就是在那场浩劫来临前保全他，起码要让他安全。 妖寂永远都不会明白司命对她的感情，她好像所有感情都已经用在了燕山亭身上。 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所以也不在意吧。 司命见她并没有听进劝说，唇微微抿起，眼底的光都暗了下去，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他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妖寂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于妖来说别人帮了她一次她就得还回去，这是他们的准则，和人类的发誓一样重要。 “好，我明白了”许久司命终于说出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无奈，像是放弃了。 妖寂自然是送了口气，她不想与司命为敌，如果他愿意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当然最好。 “我就不送你了” 话音未落，妖寂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命身影一晃，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连同气息。 下一秒他来到妖寂身后，抬起手，一个手刀把她给打晕了。 也许是她对司命太过于信任，以至于突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中招了。 妖寂感觉脖子一疼，然后就再也没有知觉。 她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修炼了这么久还是敌不过信任。 她倒不觉得司命会害她，只是不想欠他太多，怕自己还不清。 妖寂又怎么会知道，其实她早就已经还不清了。。。 在司命对她动心的那一刻起，此生哪怕万劫不复，都不可能比得上司命对她默默做的那些事。 看着妖寂的身影缓缓倒在面前，司命没有犹豫的将她一把抱起，广袖一挥，隐去他们的气息，向着天族而去。 离开时他给青裁说了一声，很疑惑青裁居然没有反对也没有阻止。 他们在下面交谈的时候青裁就在冥王宫楼上看着，虽然听不清再说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到司命有点着急，这么一想，大抵是很重要的事。 如果他想害妖寂的话，之前有很多机会，不会现在才来动手。 青裁只是有些无奈罢了。 无奈妖寂爱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为她做的多。 所以后来当燕山亭来到冥界想见一见妖寂的时候，青裁可谓是让他经历了各种折磨，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青裁都是燕山亭的阴影。 天族 司命横抱着一抹红衣少女宛如风般的回到殿内，吩咐宫女关上门并让所有人都不得打扰，然后抱着妖寂径直去了内屋。 宫女们虽然诧异但都不敢多说什么，只在关了门以后悄悄的猜测那被大人抱回来的红衣女子是不是之前那个？ 司命跨进卧室以后大门自动关上并隔绝所有声音，他将妖寂小心的放在床上，动作轻柔。 他知道她很快会醒，毕竟当时下手也不敢打的狠了。 不知道这一次他的所作所为会让妖寂对他有什么怀疑或者敌意，但是他看到未来的那些场面确实不容他安慰自己说不一定都会发生。 他试着推理很多种结果看能不能避开但结局都是一样的。 既然早晚会发生，那还不如趁没有发生的时候，想办法保全她。 不管妖寂如何怀疑，现在司命都只想救她，仅此而已。 司命站在床边看了她良久，目光眷恋而复杂，突然探手入怀，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便出现在手里。 和之前的那些瓶子不一样，这个瓶子上刻着一些银色的纹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只能感觉到浓烈的生命气息。 若是帝君在此，恐怕会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传说中可以温养魂魄的灵器居然会出现在司命手里，这便是连玄华都没有的东西！ 温养魂魄的灵器，只要有魂魄在这里面，哪怕只有一点魂丝，不管几千年上万年，灵器不碎，魂魄亦不会出任何问题。 这是司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保全妖寂的办法。 只需要她的一缕魂魄放在这里面，千年万年，哪怕她因浩劫死去，只要这一缕魂魄尚在，不管要经历什么样的困难，司命也能找到重新让她活过来的办法。 这个办法有些笨，也很麻烦，一开始他不想这样，只是妖寂不听他的劝，他也没办法。 司命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温热而修长的食指轻点了点妖寂的眉心，微闭双眸，抽离梵文低低的响起，宛如恋人的呓语。 不多时，妖寂眉心红光亮起，似乎是在反抗着什么，不过很快就被青色的法力压了下去。 这样的动作却让妖寂内心皱了皱，无意识的发出一声闷哼，有些不舒服的模样。。。 不管是人或者仙，再或者是妖，体内都有三魂七魄。 其中的三魂是一个人的根本，天魂、地魂、人魂，位居第一的天魂最重要，是主神，若是失去了这个，这个人基本就活不成了。 其他两魂没有主神这么重要，但是失去以后日常生活也会受到一些阻碍，司命知道妖寂想去报仇所以不能对那三魂下手。 可是那七魄的话若是只拿一魄出来，日后想复活妖妖只怕也很难，但是两魄又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症状。 这种时候他不敢拿妖寂去冒险。 司命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拿一魄出来，这样不容易被妖寂察觉。 若是未来妖妖真的。。。出了事，至少还有这一魄在。 如果阻止不了她的决定，那他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救她，不论代价！ 取出一魄的过程并不算长，很快就完成了，看着白玉瓶里的那一抹淡淡的红色，司命松了口气，将瓶子收了起来。 妖妖应该快醒了，而理由他也想了个大概。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时候了 妖寂清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只是对于司命一言不合就打晕她的做法有些恼怒。 揉了揉头从床上坐起，还没来得及问司命到底怎么回事，首先看到他站在床边，依旧是如往日般温润，只是脸色多了些苍白。 妖寂一顿，即将问出口的问题硬生生打了个转“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嗯？”司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只是感觉法力有点透支，毕竟抽离魂魄这种事是命数所不容的。 司命微微别过脸去，说道“没事，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些事需要你帮忙，但把你带来是我不对，想来你也不会同意的，回去吧” 算算时间，她也应该回去了，不然青裁再放心他也会来找来要人的。 感觉到司命的情绪变化，妖寂微眯双眸，用法力快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 司命把她带来天族什么都没做？ 妖寂自然不会想到去检查自己的三魂七魄，正常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茬，其次，她还是相信司命不会害她。 “你。。。做了什么？”她皱着眉问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带我来到这里的，所以你。。。” “没有什么”司命打断她的话，温润的嗓音泛着微微的冷意，像是不想在和她多说什么，催促道 “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马上就是战神夜巡的时候了” 作为战神的燕山亭每日夜晚前都会在天族各地检查一遍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或者人，但最近天下太平，所以巡查也可有可无，无非是司命的一个借口。 可是这一次，妖寂明显不担心这件事。 她看着司命，目光复杂，似乎是顿了许久后，才轻声问道“你不会害我的，对吗？” 问出这个问题，妖寂手指微紧，已经做好了他所有回答的准备。 司命在心底轻叹一声，最终还是认真的看着她，回答道“不会” 他不会害她，永远都不会！ 闻言妖寂放松了些，连带着对司命唯一的一点恼怒也烟消云散，虽然她有很多疑问，可是想了想，他既然不告诉自己应该也是有苦衷的。 既然他不会害自己，那么那些事情也不是非要知道。 目送妖寂离开以后司命这才松懈下来，身影一晃差点摔倒，幸好撑住了旁边的书架才幸免于难。 他缓了缓法力被抽空的不适，提起力气去了一趟天族圣池。 如果说温养魂魄最好的东西是这个灵器，那么保存灵器最好的地方就是圣池！ 妖寂虽然是妖，但她坦荡赤诚，圣河水不会对她造成损伤，反而还会其范围一定的温补作用，所以她的魂魄放在这里不会出问题。 至于安全性的问题，司命在那灵器上加了一道自己的气息，只要被别人拿走，他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 做完这些以后司命检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后，才转身离开。 他刚刚离开圣河，一道墨色身影从不远处划过，他注意到了司命过来的方向。 司命去圣河做什么？ 这个人影就是出来巡逻的燕山亭，他今天出来也是心血来潮，刚好和妖寂错过了。 冥界，黄泉 妖寂回来的时候鬼儿已经出去了，看到十七在忙，妖寂便没有过去打扰，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些双目无神的魂魄。 等待的时候妖亦也似有感应的从孟婆庄里走出来，见到站在一片彼岸花海中的红色身影，似乎连那漫天黄沙也成了陪衬。 他脚步微动，走过去平静的问道“闭关出来了？” 妖寂心情不错的挑了挑眉，逗他“你不乐意那我就回去继续闭关了” 瞬间妖亦那一张如谪仙般的脸便黑了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却依旧站在她身边，像极了在和你闹别扭又忍不住贴着你的猫主子。 妖寂忍不住笑了笑，又听见妖亦突然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去天族？” 妖寂一愣，转头看向妖亦的眼里都带上了诧异。 他怎么会知道的？ 妖亦凉凉的开口“你忘了双生花的感应了吗？不过你藏的挺好，我也是不久前才隐约感觉到，没想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妖亦现在心情也很复杂。 不知道应该说她还是劝她，但也不想看着她去送死。 天族那是什么地方啊，哪怕是阿辞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她却自己上门去！ 妖寂知道他为何生气，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过了会，妖亦似乎是感觉气氛有些尴尬，问了一句“一定要去吗？” “嗯，要去”这次妖寂终于回答了他，语气很决然。 “可是遇到燕山亭，你会死” “我知道” “你知道？”妖亦看着她，带着微怒的道“你知道你会死，也要去？” “是。。。” 妖寂没忍住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沉沉，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亦。。。” 她试探着唤了一声，没有回答。 她性格如此，很多时候都在惹他生气，可是阿亦还是会原谅她，这大概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 当年她在人间和山亭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耍小脾气，每次山亭只会微笑的看着她，包容她的所有。 在一起两年多，她没见过他对自己生气，也没有为生活杂事烦心过。 回忆起以前，妖寂心情复杂。 “阿亦，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我的结局是什么，这没办法改变，只能接受”妖寂这般说着 “我总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有些东西要去争取一下的” 她说的争取，无非是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可她去天族报仇，真的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没有人知道，连妖寂自己也不知道。 妖亦沉默许久，似乎做了一个决定，缓缓转过头看着她，道“还是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妖寂一顿，也就是这一顿，让妖亦明白了。 他似无奈又似嘲讽的笑了笑，道“你总是这样把我推在外面，我知道我除了天赋以外什么都不会，但是你这样的做法让我不开心” 妖亦是男孩子，他也想为阿辞报仇，可他最想的，还是妖寂能活着，能开心。 阿辞已经死了，死去的人是没办法醒过来的，可妖妖还活着。 他现在只觉得无力，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不被需要的人。 感觉到妖亦情绪的波动，妖寂心口一痛，伸出手抱住他，很轻的安抚着“你已经很好了，只是我总得对得起你叫我的一声姐姐，但是我并不仅仅是为了阿辞，我也是为了自己。。。” 妖亦抿了抿唇，这个傲娇沉默的少年最终也回抱了妖寂。 那天以后，妖亦没有再执着于要陪着妖寂去天族，他意识到，如果阻止不了那就去支持，所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妖寂要去天族报仇的事情只有阿亦和司命知道，哪怕是青裁也只有类似的猜测。 这次出关以后妖寂也不想在继续了，司命带来的消息让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决定要不要提上日程，所以当鬼儿回来看到十七身边那熟悉的一抹红的时，瞬间就扑了过去。 “妖妖你终于出关！” 听到好友的声音，妖寂把目光从十七那里收回，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 真好，她们都还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听到的秘密 天族回来以后妖寂便没有再继续闭关，她甚至没有提闭关的事情，只每日和鬼儿她们聚在一起聊天。 后面的好几个月里，鬼儿偶尔想问她怎么突然决定出来的时候，看着少女带着微笑的白皙侧脸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妖寂这个样子确实有些奇怪，以前她从来不会和她们说多少话，也不会笑的这么开心，像是突然想开了什么一样。 她们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她的变化是去了人间遇到燕山亭以后，但是后来燕山亭杀了阿辞她就一直在努力修炼，一闭关就是直接一百年，性格也变得警惕乖张。 现在她出来了，而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妖妖真的。。。没事吗？ 这是十七和鬼儿都想问的问题，但是他们对视一眼，都没有问出口。 应该没问题吧，青裁都不担心呢。 由于太担忧妖寂以至于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妖亦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妖亦趁这段时间去了一趟天族，曼殊沙华的隐匿天赋足够让他在天族大部分地方游走而不被发现，只要他不遇到燕山亭或者帝君，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而他之所以会来，只是因为他想把天族的路摸熟以后回去告诉妖寂，这样在她以后报仇的时候应该也能帮上一点忙。 当然在这件事没有做完之前他是不会和妖寂说的。 只不过他来了一趟，居然还有些别的收获。 因为天族和冥界隔了一个人间，所以他来之前并没有感觉到天族的怪异，直到到了这里，他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几个月过去，天族离那场浩劫更加的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天族除了司命知道原委，其他人甚至不知道浩劫这回事。 若非要说的话，燕山亭大抵也应该知道一些的，只是没有这么准确罢了。 但妖亦不仅是妖，而且还是和妖寂同类的彼岸花妖，他对危险的感知和妖寂不相上下，只是预知不了而已。 妖亦对于天族的浩劫并不感兴趣，他恨不得天族的人全死了，这样也算为阿辞报了仇，他性格如此，若不是妖寂常常陪着他压下了那股乖僻，也许他早就冲到天族来了。 妖亦隐匿在空气中的身影宛如一阵风的略过，哪怕直接和他撞了个对面的仙也以为是风吹的，就是这风有点大。 因为怕引起怀疑，妖亦没有一次性摸完，隔几天来一趟，然后回去把图完善一下。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来到了战神殿的外围。 整个天族他差不多已经摸透，除了战神殿，帝君殿这些地方他没敢去。 整个天族或者说是六界中，唯燕山亭法力最强，而且是凌驾在阿辞和青裁之上，他不敢冒险。 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这里的时候妖亦心里也直打鼓，顿时就准备离开。 结果在离开时，他听到了一道娇柔而魅惑的女声，似乎是在和谁说话。 战神殿内是燕山亭的地盘，他那个人对别人又是一贯的凉薄，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在。 虽然妖亦不喜欢燕山亭，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除了妖妖以外的其他人连看都懒得看一下，高傲的像是雪山上的莲，仿佛骨子里都透着冷。 他的宫殿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妖亦压底自己的呼吸，将天赋技能激发到最大，准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隔得近了后他终于听到了，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像也在对谁说话一般，带着娇羞和欢喜 “山亭，我父亲说我可以嫁给你了！玄华叔叔也已经同意，所以我来问你，你愿意娶我吗？” 瞬间，妖亦感觉像是一道惊雷在大脑炸开，他整个妖都蒙了 “！！！” 找燕山亭的？一上来就求娶？勾引别人老公还挺理直气壮！不知道燕山亭有人的吗！ 妖亦生气加震惊，恨不得进去把那女人给分尸，却也等着燕山亭拒绝。 会拒绝的，燕山亭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他之前见过妖妖，而且也喜欢她。 妖亦还在想着，宫墙里终于传出了燕山亭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宛如玉石碰撞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很轻，却很真实。 “好” 这一个字落下无疑是让妖亦感觉到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里震惊的同时简直怀疑燕山亭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 他不是。。。喜欢妖妖么？！ 那女声仿佛也没有想到他会同意，愣了愣，顿时欣喜若狂的道 “山亭，你。。。你答应了？太好了，我。。。我现在就去找我父亲准备婚礼的事情！还有玄华叔叔。。。” 后面的妖亦没有再听下去，从燕山亭说出那一声“好”的时候，妖亦就已经离开了。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燕山亭是妖妖的，她们这么相爱，妖妖甚至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了，他怎么能在杀了阿辞，伤了妖妖以后，转身就娶别的女人！ 回冥界以后，他应该怎么和妖妖说？你爱的那个男人现在要娶别的女人了？ 妖妖会难过吧，可是如果不说，等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更加的受不了？ 此刻的妖亦已经把燕山亭整个人都打上了渣男的标签。 他阴沉的脸色一直持续着回到了冥界，来到了忘川河畔。 隔得远远的他便看到了那道红色的人影，她似乎在听鬼儿她们说什么，笑的很开心。 妖亦恍惚间想起，妖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可以肯定的是，待在燕山亭身边的那些日子，妖妖每天都很开心，她虽然嘴上不说，可每次抬头看向燕山亭的眼里都是满满的柔情。 所以，她现在是真快乐还是假开心，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妖寂，忽然开口，传音过去唤了一声“妖妖” 妖寂回过头，那绝美的容颜依旧保持着明朗的笑容，对他挥了挥手，红衣飘荡间举手投足都是肆意和鲜活的气息。 妖亦不知道妖寂以前是怎么样的，只听说很冷，对什么都不关心，是那种真正的无欲无求，一身红衣看起来像是九天上跌落的仙。 可现在。。。 妖亦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一点，然后传音说“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妖寂明显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便和鬼儿她们说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嗓音一如既往的空灵却带着温柔，道 “阿亦你去哪了现在才回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质问 天族，战神殿 送走了麻烦以后燕山亭平静的眸底划过一抹暗沉，像是正蕴含着一场巨型风暴，随时随地都会摧毁这个世界。 一身白衣的帝君神色复杂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自己弟弟背对着他的墨色背影，孤傲的像是那云中月，哪怕看不到正脸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绝对不好！ 帝君走上去有些尴尬的道“山亭，你真的要娶她吗？” 燕山亭没有回头，只冷冷的反问一句“我难道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纵使帝君是他的兄长也被这凉凉的语气给冰了一下，清咳一声，带着愧疚的道“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误以为山亭是弯的，结果不小心传到了父君那里，弟弟不会被父君逼婚，也不用去娶那个女人。 事到如今，确实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帝君在这里愧疚的无法自拔，燕山亭虽然嘴上接纳了，其实心里有多抗拒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喜欢那个女人，在玄华提起让他成亲的时候他脑海里想的第一个人是妖寂。 分开的那一百年里他去过人间找她，可是整整过了一百年，人间沧海变化，他没有任何线索，妖寂就像是在人间消失了，仿佛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所有人都醒了，只有他还沉浸在梦里。 若不是“光年”的这个名字还刻在矛身那里，也许他真的以为是一场梦了。 燕山亭本想再去一趟人间，可是玄华看他看的很紧。 父母之命不可违，玄华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愣是给他硬塞了个未婚妻过来，他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知道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他就更不好了。 帝君知道这件事以后就赶了过来，他知道自己闯了祸，于是一边替燕山亭想办法一边试图说服玄华放弃这个念头。 可玄华却说“山亭确实也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彼岸花妖已死，他也忘记了前尘，不如就这次机会给他挑选一个合格的妻子，战神殿安静了这么久，也该有些喜事了” 帝君见说服不成，只能重新回到了战神殿，没想到就听说玄华安排的那女人来了。 帝君想见见山亭的未婚妻，就躲进了战神内殿，结果没想到，未来弟妹刚出场就把他给吓的差点摔倒。 原来玄华之前说的给他找的未婚妻，居然是——燕妖娆？！ 对于这个女人，燕山亭是讨厌，而帝君大概是复杂了。 至于为什么是讨厌而不是怨恨，大抵是因为他记忆没有恢复，所以也只是跟随自己的心对她产生的感觉。 而帝君是唯一知道所有情况的人，所以对燕妖娆一半复杂一半无奈。 帝君瞥见燕山亭风雨欲来的神色，斟酌着开口道“山亭，左右这件事是我的错，要不我再去和父君说说吧” 总不能真的让山亭娶了燕妖娆，若是山亭以后恢复了记忆，知道了自己和妖寂的事情，他会疯的。 帝君当然不会怀疑弟弟对妖寂的感情，也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更担心。 燕山亭那漂亮的桃花眼里泛着冷冽的光，过了好半晌他才转身进了屋，空气中飘来一句冷冰冰的，不带感情的“就这样吧” “山亭，你。。。”帝君有些诧异的转头看他。 燕山亭却已经走了进去，没有再听他说，那墨色衣袍抚过的地方仿佛都带上了冷意。 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先打消父君的怀疑才是正事，至于燕妖娆。。。 燕山亭握了握拳，眼底冰冷一片，他不会娶她的，绝对不会！ 帝君怕自己弟弟想不开，着急之下便找到了司命，怎么说司命也是六界负责命格的仙，也许他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听说了燕山亭要娶燕妖娆的事情以后，司命的第一个感觉是：？ 然后就是，这件事妖妖知道吗？妖妖知道以后怎么办？ 司命并没有把情绪显示在脸上，只看着帝君求助似的眼神询问道“那么对于这件事，战神大人是什么反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俊秀的脸上还带着笑，但帝君愣是从他笑容里感觉到若是他说山亭愿意的话，司命能和他翻脸。 帝君轻叹一声，道“毕竟是父君的决定，山亭纵使是不愿也没有办法违抗，所以我才来找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帝君的回答几乎是没有任何问题，他没有说燕山亭答没答应婚约，却说他不愿意。 司命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道“所以，战神是同意了吗？” 帝君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按道理司命现在应该会去想办法了才对，抬头看着司命灼灼的目光，他沉重的点了点头。 司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燕山亭接受了玄华的赐婚，所以不久以后他们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六界，到时候妖妖肯定会知道。。。 “为什么？”司命问道，温润的笑容不再，连声音都变冷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对于玄华的命令燕山亭不会违抗，但是也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这么快。 更何况那个人是燕妖娆，是司命都对她厌恶至极。 司命不相信燕山亭会喜欢她。 帝君沉默了一会，道“山亭的决定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燕山亭那样性格凉薄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接受被安排的人生，他现在会留在天族，不过是因为以前他对玄华发的那个誓。 那个为了救妖寂而发的誓。 尽管他已经不记得，可发的誓依旧在。 司命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我去问问他，怎么也得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罢，广袖一挥，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个时候他肯定是要瞒着妖妖的，等他问清楚燕山亭的意见在做打算吧。 只是司命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被妖亦知道。 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妖亦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妖寂。 于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每当妖寂想起这件事就会气的不行，生气的后果就是让燕山亭睡了整整三天的书房。 燕山亭也在后悔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干脆点杀了燕妖娆算了，后悔完以后马上跑去找妖寂求原谅。 司命找到燕山亭的时候是在战神殿的九霄台。 这里是整个天族唯一一个可以俯瞰整个人间的地方，也只有战神殿才有。 司命也没有废话，直接对着那个背对他的人影问了一句“你当真要娶燕妖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妖妖，忘了他吧 冥界，黄泉 妖亦将妖寂唤到自己面前，原本想直接对她说出口的那些话却在看着她的时候，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吐不出一个字。 他纵然是不喜欢燕山亭，希望他离妖妖远一点，但绝对不是用这种方式。 在那之前，他还想再问一下妖妖的想法。 妖亦在妖寂询问的目光中终于开口，只是先问了一句“你现在对于燕山亭。。。是什么样的感觉？” 妖寂有一瞬间的愣住，连微笑都收敛了起来，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现在对于燕山亭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还有什么感觉吗？除了爱情以外，大抵还有一些悲哀和哀怨吧。 完全不爱或者完全不恨肯定是不可能的。 周围很安静，依稀可以听到八百里彼岸花摇晃时发出的“沙沙”声。 不远处的鬼儿和十七也发现他们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彼此对望一眼，都不知道应不应该过去。 妖寂也犹豫了很久，她脑海里一直闪过很多画面，从她第一眼见到燕山亭的时候，一直到最后她在人间和燕山亭告别的时候。 当她把这些事情全部连起来以后才发现，原来她为了燕山亭已经做了这么多。 然而她对阿亦或者司命做的，却始终寥寥无几。 愧疚吗？肯定是会的。 但是她爱的那个人，依旧是燕山亭，也只会是燕山亭。 妖亦见她沉默许久后眼底忽然划过复杂情绪，就知道她已经有决定了。 双生花的感应，永远都这么准。 终于，妖寂抬头呼出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开口道“嗯，我爱他”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听起来像是很轻松的样子，但是妖亦明白其实她心里也很难决断。 他们之间，前有命数和天族的阻挡，后有阿辞冥界的伤亡惨状。 兜兜转转，妖寂对于燕山亭依旧是爱，哪怕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浓烈，但不可否认她还是爱他的。 也许不管过多久，妖妖都不可能会忘记燕山亭。。。 所以，只有妖亦知道她能说出这三个字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犹豫了。 既然妖妖还爱着燕山亭，那还应该告诉妖妖他听见的那件事吗？ 一时间，气氛又陷入了胶着状态。 终于说出自己心里话的妖寂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还没松口气就皱起了眉，轻声问道“阿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之前这个问题鬼儿也问过，现在妖亦再问，她倒是没觉得诧异，只是看阿亦的反应，似乎不像只是问问。 心里突然升起一抹紧张，有这么一瞬间让她感觉到心悸和害怕。 “阿亦，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猛的伸手抓住妖亦的袖子，语气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颤抖。 妖亦伸出手虚扶住她，嫡仙般清冷的眉眼处浮现出犹豫不决。 “妖妖。。。”在妖寂紧张的目光中，他开口，带着犹豫和坚定，一字一句的砸进妖寂的耳朵里“你忘了燕山亭吧” 刹那间，妖寂的心脏突然停了一拍，连带着瞳孔也收缩了一下，干净眸子里的光出现了碎裂的痕迹。 “为什么”她问道，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妖亦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他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件事是对是错，但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切就这样发展下去，他应该做点什么。 妖亦突然想，人间都说长痛不如短痛，那么他就做了这个恶人，断了她的念想。 扶住她的肩膀，妖亦深吸一口气，道“妖妖，你忘了燕山亭吧，我听到了，他要娶别人了，就在不久后！” 短短的几句话传进耳朵里，那一瞬间的心死大概也不过如是了。 妖寂往后退了几步，她听见了从心底深处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细细碎碎，听不真切。 她怔愣的看着妖亦，似乎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撒谎的痕迹，可是没有，面前的少年只是心疼而决绝的看着她。 妖寂恍惚了半秒，突然低下了头，连带着手指也像是脱了力一般的垂了下去。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那些原本随着时间而尘封的记忆，那些她不愿意回忆起的事，冥界的残破，彼岸花海的凋零，还有阿辞的死。。。 那种看着整个世界崩塌在自己面前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想要大喊大叫！ 疼过以后，就是空，整个心脏都被掏空了，很冷，有什么东西从生命中流逝，她试图挽留，伸手，却只握住一阵风。 燕山亭要娶别人了！ 他不要你了！ 这两句话像是魔咒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等到这个时候妖寂才明白自己对于燕山亭的感情也许并不是淡了，而只是被她用仇恨的借口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现在那被压制的感情像是弹簧一样反弹回来，迎来的就是绝望和心如死灰。 妖亦不忍看她这样，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肩膀，道“妖妖，燕山亭既然做的出这种事，你还喜欢他做什么？这六界有多少优秀的人，为什么偏偏只要一个他？” 尽管他知道，六界再也不可能出现一个如燕山亭那样优秀完美且光芒万丈的人。 可妖寂不能接受，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接受。 短短的半分钟里，她想了很多东西，无疑全都是关于燕山亭的回忆。 只是越想越心疼，越想越绝望。 她不明白只是一百年的时间没有出现，他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她。。。 妖寂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吐出，血滴落在地上，耀眼的如同那盛开的彼岸花！ 所有人都惊了。 “妖妖！” 鬼儿和十七再也顾不上什么私事，纷纷来到了妖寂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 十七却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妖亦，少见的没有说话。 妖亦没空搭理她的目光，只看着妖寂，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道“没事的，妖妖，没事。。。” 说罢，他一把抱起妖寂，整个人便向着通往人间阵法而去。 “唉！妖亦！”鬼儿着急的想要去拦，却顿在原地。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所有人都想知道。 妖亦带着妖寂回到了人间的妖目亭，这里几乎已经成为了妖寂的恢复地，之前那两年她就是在这里恢复的。 被妖亦抱走的时候，妖寂依旧是木然的，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吵闹，少见的乖巧。 大脑昏昏沉沉，浑浑噩噩，那一口血吐出以后她整个人的思绪都像是风雨中漂泊的一叶孤舟，不知起点，亦不知终点。。。 于是她任由妖亦带着她离开，不管去哪都好。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安静一下。 一个人，安静一下，什么都不想。。。 精致的少女长睫微颤，合上那宛如秋水般的眸子，唇白的没有血色，衬的红衣格外耀眼。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痛不如短痛 天族，九霄台 司命看着那背对自己的黑色人影，依旧是平日里那般孤傲清冷，像是尘世间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而这样的清冷的背后，唯一痛苦的人只有妖寂。 只因为她封印了他所有的记忆，并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样做应该有的结局和痛苦。 一直以来燕山亭才是那个被妖寂好好护在心里的人。 也不知是嫉妒还是什么，以至于司命每次看到他，都又恨又无可奈何。 “司命，你有什么立场问我这句话” 微微侧身，燕山亭那漂亮的倾倒众生的桃花眼里折射出冰冷的光，仿佛只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灵魂在颤抖。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可偏偏还敢往上撞的，除了司命也没有其他人了。 司命不怕他，因为他心情也不好，这件事从何而起他们都心知肚明，司命也是当事人之一，他的心情不会比燕山亭好半分。 燕山亭也知道他身不由己，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脑海里的那道身影，如今人间去不得，莫名多了个未婚妻，还被扣上了短袖的名号。。。 简直是无妄之灾。 司命温润褪去，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娶她去吧，可别怪我不帮你！” 说罢，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想多做停留。 燕山亭眉心一皱，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开口叫住他。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你并不喜欢司命，也不是非要他帮忙，你自己也有办法不是吗？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对于司命的警惕到底从何而来，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最终燕山亭的骄傲还是让他转身不去理会司命的态度。 其实，他有办法阻止这场赐婚！ 只不过现在他在等，等一个契机，一个让玄华心甘情愿的把婚约取消的契机。 也许这很麻烦，但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的妻子这辈子只能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那个人绝对不可能会是燕妖娆！ 离开战神殿的司命还正在气头上，突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他的帝君。 帝君看到他立刻走了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这件事能解决吗？” 司命冷笑一声，道“我懒得理他” 帝君一脸茫然。 他就一会没看住，这两人又怎么了？ 因为不清楚事情缘由，帝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命远去。 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八个字是从何而来。 司命回到了自己殿以后倒是冷静了不少，他好心好意去帮燕山亭，他什么态度！ 不过说归说，该帮还是要帮，他就算看不惯燕山亭，总归不能让妖妖因为他难过。 司命顿了顿，来到内室找到了燕妖娆的命格，然后又去另一边，找到了燕山亭的命格。 这些都是他们在人间的命格，仙的命格他只负责保管，不负责编写。 夜幕降临，压下的黑迅速的覆盖了深蓝色的天，许是因为在人间的缘故，从下午四点到这里到现在不过三个小时，天已经黑了。 景城这会正是入冬，故而天黑的快也正常。 从到了妖目亭以后妖寂更多时候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和之前唯一不用的大概就是她现在很清醒，但是谁也不想见，连房间都下了结界。 她需要一个人安静，妖亦明白，可是他不清楚她的情况，总归是不安心的。 途中鬼儿和青裁来了一趟，脸色皆不好看，问起妖亦原因的时候也都被他含糊过去了。 他们当然不相信，但是妖亦不说，他们也没办法逼他，最终只能回去。 妖亦这会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再去求证一下事情的真实性，万一是他听岔了呢？ 这般一连过了两个月，某一天妖亦试图推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坐在窗口边沉默的人影。 红衣衣角沿着窗边垂落，墨色长发用花枝状的木簪挽起，几缕青丝随着夜风飞舞，偶尔拂过脸庞，眉间清冷宛如九天谪仙，却又透着一股凄美和破碎之感。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那如秋水般的眼眸中偶尔会泛起一点波澜，像是石子丢入水面的涟漪，剩下便是寂静。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就让妖亦想起当年他得知噩耗回到冥界看到妖寂时的模样，那种绝望的情形他至今不敢回想。 妖亦走进去，唤了一声“妖妖” 妖寂眼波晃了晃，没有说话，但她听见了。 妖亦定了定心，走到她面前的桌子边坐下，抬手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看着那窜起的一点火焰，似乎是黑暗中的希望。 妖亦就这样坐在这里，没有说话，就这样陪着她，如从前很多次那般，仿佛只这么陪着，他就已经放心了不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地平线的太阳升起，寂静的人间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和学习，自喧嚣中传来的各种声音杂糅传进耳朵里，感觉心好像没有这么空了。 妖寂轻轻合了合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她开口，嗓音沙哑的道 “人间都说，长痛不如短痛，可我总觉得，如果短痛会给人带来比长痛更痛苦的感受，倒不如一直长痛好了” 你爱过一个人吗？从满心欢喜到心如死灰。 人间他们结婚那天，牵着手在教堂里发誓说此生都不离开彼此，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一直陪伴，而他食言了。。。 在她心里的那个少年终于如了她的愿，不知人间疾苦，过得无拘无束。 而她，也得到了自己不管不顾陷入爱情里应有的惩罚。 试问，有什么惩罚能比燕山亭要结婚这件事更让她绝望呢。。。 她们在人间结婚，那个时候是相爱的，那么在天族的那个人，他也爱吗？也像曾经爱她一样爱着那个人吗。。。 妖寂闭了闭眼。 去人间一趟，她也从一开始的无欲无求变得开始渴望温暖，不过那一抹绚烂的星尘她已经得到过了，不应该再遗憾了。 在妖亦担忧的目光里妖寂扯唇笑了笑，问了一句“有酒吗？” “什么？” “酒”妖寂又重复了一遍。 妖亦说“喝酒不好” “就这一次” 妖亦拗不过她，去景城寻了几瓶酒来，因为不想换衣服，所以就是穿着那身白衣去的。 所幸人间的风俗性格都已经挺开放，这种风格的衣服街上一抓一大把，不过妖亦那张脸还是赚足了视线。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提着两瓶酒，长得好看还高冷的白衣长发少年呢。 “给，酒”妖亦回到妖目亭，递给妖寂一瓶鸡尾酒，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天知道他刚刚被多少人行注目礼。 妖寂垂眸看了一眼“你管这东西，叫酒？” 妖亦道“只有这个” 妖寂最终还是拿了过来，打开，喝了一口。 葡萄味的，隐约可以感觉到一点酒的味道，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饮料。 太淡了。。。 妖寂坐在窗口望着远处的景城，一边喝一边放空自己的思维，红衣飘荡，那出尘清冷，不染纤尘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年没有去人间时的情景。 鸡尾酒本不会醉，可妖寂喝着喝着还是醉了。 妖亦本想去扶她，却被她拒绝，她靠在身后的窗框上，抬头看着天，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 燕山亭啊。。。 妖寂恍惚了一瞬，突然对着远处伸出手，却只抓住了空气，她清醒过来，触电一般的收回手，喃喃道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的继续活着，可是阿亦，活着好累。。。” 喝醉以后的妖寂没有变得更想说话，或许她心里依旧习惯一个人承受痛苦。 妖亦叹了口气，强制的把她扶下来，道“你醉了，睡吧，会好的妖妖，所有的一切都会好，没有人会一直痛苦下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为什么要娶别人 一切都会好的，没有人会一直痛苦下去。。。 听到这句话妖寂心里忽然莫名的安静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置身山间，远处飘来一阵温柔的清风，所有的烦躁立刻迎风而散。 妖寂被扶着坐在桌边，目光游离的看着桌上的烛台。 恍惚间，燕山亭的容颜再次浮现眼前，印在妖寂柳叶般的眼里，明明灭灭。 她突然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妖亦转身将窗户关上，道“今天很晚了，先睡吧，一切的不好，明天都会好的” 妖寂闻言乖巧的躺下，问道“真的会好吗？” 妖亦端起烛台，被烛光照亮的清冷容颜此刻却显出几分柔和，却是坚定的回答道“会的” 明天会好的，哪怕不好也没关系，他会一直陪着她，永远都不离开。 烛火熄灭，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房门被妖亦轻轻带上，妖寂也闭上了眼睛。 等明天，就会好。。。 然而妖寂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房里烛火熄灭的时候，外面悄无声息的划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等到妖亦带上门离开，妖寂闭上眼睛昏昏沉沉，那黑色人影终于出现在房间里。 修长挺拔的背影，宽肩窄腰，看得出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身材极好的男人。 墨色长发未束，顺滑的垂至背脊，华服锦袍彰显他的尊贵，腰间的金丝腰带也挡不住那凉薄如月光般的气息。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法力深厚，能够穿过迷魂阵又悄无声息潜进妖目亭而不被发现，不管是出现还是落地，在这样的黑夜里都没有半点声音。 所以妖寂并没有发现自己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她现在脑袋还有些昏沉，也许是那鸡尾酒后劲上来了，她迷迷糊糊的觉得头疼和热。 头脑不甚清醒的时候她还记得这酒度数好像不高，但是为什么会醉，这就不得而知了。 万籁寂静中，黑色人影迈着步伐逐渐接近，隐藏在黑衣下的腿笔直修长，格外醒目，哪怕走动起来也没有半点声音。 一只修长如玉，完美的仿佛精雕细琢的手指伸出，轻轻撩开了床边的纱帐。 妖寂闭着眼睛也没有感觉到身边多了人，径直解开了腰带，把外衫脱了下来，然后随手一丢，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居然直接扔在了男人的头上。 男人没想到会迎头飘来一件衣服，直接愣住了，连动作也保持在了撩开纱幔的一瞬间。 妖寂脱完外衫以后终于舒服多了，侧过去背对着床外，裹着被子睡过去。 梦里她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东西，红唇不自觉的弯了弯。 男人将那外衫取下，眼底涌动着温怒，但当他看到妖寂背对他睡着的模样，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又乖巧又听话，一时间气恼散去，有些许的无奈。 “我在这里寻了你一百年，第一次见面就当着我的面脱衣服，若来的是别人，你可怎么办？” 男人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本是有些责怪的意思，却在看到妖寂的时候奇迹般的带上了一丝温和，像是说教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 而这其中的微微纵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这个无声无息潜入妖寂房里的男人，就是如今六界闻风丧胆的天族战神，燕山亭。 燕山亭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的气息对于妖寂而言十分的熟悉，所以才没有警惕，换做是别人，只怕立刻就会从梦中醒来，哪里还睡得着。 靠近床边，燕山亭微微附身，垂下的桃花眼里却带着略微复杂的光。 一百年，也许对燕山亭来说不止一百年，但是他一直在人间寻找她，那年分开的时候他还有问题想要问，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似乎也不这么重要了。 他终于又找到了她，只是过程，确实有些艰难。 人心向来难测，身居高位的人往往有更多的选择，可他却独独惦念着他，夜深人静之时更加辗转难眠，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同样记挂自己？ 今天下来也是缘分，司命离开战神殿以后燕山亭只觉心中烦躁，便走出去准备四处看看。 还没走出去几步的时候，安安静静待在他手指上的光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动静。 光年十几万年从未有过如此着急的样子，一出来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带着燕山亭来到了人间。 所幸人间是晚上，若是白天，大街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怕是再大胆的人都要被吓疯。 燕山亭一开始并不明白光年是什么意思，但是神器与主人心意相通以后，他就明白了。 自从上次光年伤了妖寂以后便记住了她的气息，之前妖寂一直在冥界闭关，且冥界有青裁留下的封印，它一直没有感觉到妖寂位置。 等妖寂来到了人间以后，它一感觉到，立刻就从燕山亭体内出来，想去见她。 嗯。。。至于为什么光年想见妖寂，大概是想给自己换个名字。。。 燕山亭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妖目亭，心里陡然升起一抹庆幸。 幸亏光年还记得妖寂的气息，不然这找人的事还不会这么顺利。 不过在他来的时候妖寂就已经睡了，所以燕山亭没有听到她和妖亦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没有去注意妖亦这个人。 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值得他去在意。 第一种是比他强的，另外一种，是在意的。 比他强的人现在天底下找不出几个，而他在意的人也无非就那几个。 燕山亭身居高位多年，世间浮华从他眼前略过也没见他去注意，直到遇见妖寂，他终于感觉到心里空旷的某一处被填满了。 左手指尖落在妖寂的脸上，轻轻拂过，顺滑的触感让燕山亭眸光忍不住亮了亮，这是难以言说的感觉，似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珍贵。 等再次见到妖寂以后，燕山亭不想成亲的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抗拒的情绪越加强烈之后，他心里暗暗决定，赐婚的事情，得在慕妖知道之前快些解决了才行。 但是等处理好这件事之后他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应，却不太知道，只是终究不想娶除了慕妖以外的别人而已。 燕山亭定定的看了妖寂许久，刚刚准备抽身离开，猛然间被抓住了衣袖，伴随着这动作的，还有妖寂的一声轻唤 “山亭。。。” 他一顿，看着妖寂的手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袖，像是舍不得他离开，眉心皱着，似是不悦的模样。 她。。。不想我离开吗？ 燕山亭心里小小的欣喜了一下，面色柔和的正要坐在床边，下一秒就听到让他如坠冰窖的话。 断断续续的从熟睡中的少女口中吐出，带着委屈和丝丝埋怨 “你为什么要娶别人。。。” 第一百五十章 他来过，你知道吗 妖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她睁开眼便看到了从窗缝间落下的阳光，淡淡的光斑撒在木质地板上，妖寂懒懒的揉了揉眼睛。 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她伸手撩开纱幔，抬眼看到了挂在屏风上的外衣，微微疑惑后将它扯下披上。 妖亦没有叫她，起床后轻车熟路的下了楼，去厨房开始捣鼓了起来。 人间的东西他一直有在研究，如今也到了可以上手一试的地步，虽然妖可以不吃东西，但是所谓入乡随俗，可以体会其中的乐趣。 他起来的时候去妖寂房里看了一眼，见她没醒就没打扰。 太过放心妖目亭安全性的妖亦并没有发现妖寂房里的不对。 昨日那一整夜，燕山亭都在妖寂的房里，哪怕刚才妖亦进来的时候，他也还没走。 燕山亭稍微使点法力妖亦就完全察觉不到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她醒来的时候燕山亭刚走没多久，空气中属于他的味道也还没有散去。 等分辨出那熟悉的味道时，妖寂猛的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大脑以最快的速度开了机，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燕山亭来过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妖寂坐在床边皱眉思考着，她好像不太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思索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穿的好好的，醒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不妥。 宿醉醒来的妖寂记忆还有些混乱，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脱外套这件事，只有燕山亭才知道，昨天他拿着那件外套犹豫了多久才将它搭在了屏风上防止妖寂发现不对劲。 妖寂坐在床边缓了一会，站起身，余光一扫，猛然间看到了放在桌子上被烛台压着的一张纸。 她大脑一空，几乎是瞬间就把那纸拿了过来，心里激动的打开一看，赫然是几个矫若惊龙的字。 等我回来。 没有落款，但是妖寂认识这个字。 燕山亭！真的是他，他来过了！ 一瞬间，妖寂的心脏仿佛被击中般剧烈的跳动起来，那几个字也好像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 燕山亭，燕山亭。。。 她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然后把纸条放进袖口，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微笑。 他说等我回来，那她就等他。 燕山亭从来不会骗她，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她一直坚信着这个道理。 我等你回来，山亭，你也要记得，一定要回来。 妖寂下楼的时候妖亦刚好给她熬了一碗醒酒汤准备给她送去。 他看到妖寂脸色如常的时候还有瞬间的呆滞，以至于问了一句“你看起来好像没事了” 妖寂道“你似乎很想我有事？” 妖亦一顿，不知如何回答，只把手里的碗塞她手里，道“给你熬的醒酒汤，喝了会好受些” 妖寂还没接过来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生姜味，那上头的味道让她把碗又塞回了妖亦的手里。 “我不喝，你喝吧” 妖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书上说喝了酒要喝这个就不会头疼了，我按照教程熬的，不辣” 妖寂没有忍住的说了一句“快拿走，太上头了！” 妖亦“。。。” 也就是这一碗醒酒汤让妖寂在未来几千年的岁月里再也不敢碰酒了。 得知妖寂恢复正常的鬼儿几乎是立刻就来到了人间，晚上她和妖寂坐在妖目亭外面，两个人促膝长谈。 说的无非都是些姐妹之间的小事，说着说着妖寂突然道“鬼儿，他来过了，你知道吗？” 鬼儿一愣，立刻明白过来那个“他”是谁。 “燕山亭？”她试探的问了一句，见妖寂点头，便又问道“他怎么会来？莫非他想起你了？” 妖寂抬头望着远处的景城，支着下巴道“不是说忘情水没有回想起的可能吗，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等他回来。。。” 鬼儿歪了歪头，很是不解“他并未恢复记忆，为何会对你说出那种话？” 妖寂低头笑了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当下便把之前妖亦对她说的燕山亭要成亲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鬼儿，道 “其实我是不太相信的，燕山亭从不骗我，但阿亦也没有骗我的必要，所以我现在很头疼” 让她头疼的无非就是两个，燕山亭和报仇。 她现在的处境简直就和某些玛丽苏小说里女主的遭遇一样。 男主杀了女主的家人然后女主各种作各种逃各种不服最后居然还能在一起。 但是妖寂却觉得小说并不代表真实，毕竟她爱燕山亭是一回事，但是报仇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鬼儿挑眉道“青裁不是说过嘛，要跟随自己心的选择，反正很多时候现在不做以后也会做的” 和鬼儿聊了以后妖寂对于自己以后的路清楚了一些。 她决定了，等那场天族浩劫到来之前，就是她去报仇的时候。 算算日子，那场浩劫快到了，所以也是她准备去天族时候！ 鬼儿离开的时候问了妖寂一个问题，道“你还回冥界吗？” 妖寂摇了摇头，说“先不了，也许后面会回去” “好好照顾自己，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缥缈的白烟向着远方而去，妖寂立在原地，感受着夜风拂过的凉，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迎着从冬夜里吹来的冷风，妖寂好像没有感觉般的端起手边的烛台来到下山的青石台阶旁，就这么站在那里，若不是衣角偶尔会被吹起，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座完美的雕像。 她不知道燕山亭什么时候回来，但是她想在这里等着他，这样他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妖寂推算出来的，七年以后就是天族浩劫的最后时刻，若那时燕山亭来了，她自会保他平安。 若她没有来，她也便只能将报仇提上日程，但若提上日程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她也不知道。 这是她给燕山亭，也是给她自己最后的机会。 “山亭，七年，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微风拂过，少女这一声轻柔的话语合着竹叶的声响飘向远方。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没有刻意的见面，就真的再也不会见了。 可如果他们此生无法再见，那么为这段情付出一切代价的妖寂会在绝望中覆灭。 他们两个人，终究是不该动心的动了心，不该痛苦的最痛苦。 那个在初秋阳光下对妖寂笑的一脸温柔的精致少年终于还是惊艳了她的一生，从此赌上一切只为了他能过得好。 只是命数刻薄，不肯与他们一段情终。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七年的时光，不管是对妖还是对仙来说都不过是沧海一粟，也许一次闭关，一次睡眠，一次发呆，就是好几年过去。 但是对于普通人，却很有可能是漫长而遥遥无期。 其实在这七年的等待里，妖寂也觉得日子遥遥无期。 她每日都在天黑前来到妖目亭外青石台阶上，端着烛台，安静的，沉默的等待着一个不知归期的故人。 她等待的时间通常是夜晚，因为她记得，那天燕山亭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所以她潜意识里觉得，或许他会晚上来。 而妖亦是在她开始等待的一年后才知道她真正的意图，那时他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说实话，妖寂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燕山亭！燕山亭！他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就让你甘愿呆在这里等他？他若是一辈子不来，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了？” 妖亦气的吼，妖寂却始终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她总归不会等他一辈子，她已经决定好了。 在这里等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还愿意相信那个眼里星光与她同在的少年而已。 妖亦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中了，衣袖一挥径直离开了妖目亭，妖寂皱着眉想拦住他，但是这周围她都检查过了不会有问题，便也随他去了。 要她怎么开口？阿亦也是为她打抱不平。 甩袖离开的妖亦并没有走多远，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丢下妖寂不管，只是这次真的是气极了，也不想这么快回去。 其实细细思索以后，他大概明白了妖寂为什么会这么执着的原因。 一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动心对象就是燕山亭，那样完美的毫无瑕疵的人，只怕是真的陷了进去。 只是他很不解为什么妖寂要瞒着他？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不理解她吗？ 妖亦是越想越气，直接转头又走远了一些。 七年时间如流水般从指间流走，偶尔妖寂会看着某处发呆，然后伸出手想去抓住些什么，却只握住一团空气。 三日后，就是那七年之约的最后期限。 其实等着等着偶尔会觉得他来不来都无所谓了，但心里终究还是想见见他，只凭着一个信念，妖寂硬生生熬过了七个春秋。 她没有退路，她所有的路都是自己一点一点走过来的，但是这一次她愿意为了燕山亭放手一搏。 这是她给他，也是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天色逐渐暗下来，这一天要过去了，妖寂的心也随着那落下的夕阳一起沉下，黑暗席卷大地，伴随着寒冬的风，感觉到冰冷的岂止是身体。 “今天是人间的立冬，十一月八日，你没有回来”妖寂轻声说道，字里行间隐约可闻一股苦涩，都知道她是在对谁说。 世人千万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世上有。 而那道妖寂生命里唯一的彩虹，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无数个问题将妖寂的思想淹没，这是她头一次对燕山亭的话产生了怀疑。 “哗啦——” 黑夜里听见一阵风声，烛火晃动间竹林出现一道人影，撩开层层叠叠的竹叶，赫然正是许久不见的司命，他依旧如曾经的那般温润，只是眉眼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妖妖” 他来到妖寂面前，开口唤她的名字。 妖寂抬头看着他，只是那目光却格外的平静，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 “你来了” “嗯，听说你找我”司命目光深处划过一抹复杂，应该也是知道了些什么。 妖寂毫不介意，说到底这天下还有什么是司命不知道的呢？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也许他就不知道。 妖寂目光淡淡，连带着声音也带上了一股冷，好像恢复了当年那个孤身一人在忘川河呆了一千年的彼岸花妖。 不恋尘世，无欲无求。 她抬起手，掌心出现一粒小小的白色药丸，道“若你信我，就把这个吃了，我自会保你平安” 这是她答应司命的，现在她做了，一命换一命，以后谁也不欠谁。 她不能在让人为她付出了，她还不起。 司命没有理会她说的话，直接抓住她的手腕，那一瞬间的凉意让他也忍不住心惊，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问“你还在等他？” 就这么句话让妖寂的思维恍惚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将药丸放在司命手里，然后撤回手，道“我没有等谁，只是在等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心” “那你现在死心了吗？” 现在死心了吗？ 妖寂一时语塞，盯着某处看了良久，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什么东西。 只见半晌后她闭了闭眼，转身，只留下一句磨砺两可的回答。 “走了，晚安” 她转身欲走，却在下一秒听到司命的声音传来，没有愤怒，没有悲哀，只有一股子透出来的狠，说 “别等了，燕山亭不会来了” 妖寂一顿，眼瞳也随之颤了颤，那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化作千万的利刃，飞来将她的身体扎个了透，然后毫不留情的拔出去，伤口处溅出的血撒了满地，亦如她裙角的花纹。 短短几个字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让人从头到脚，又冷又空，从此以后那颗冷下来的心再也无法被捂热。 原本就死过的心还会再死一次吗？ 事实告诉她，会的！ 司命看着她轻颤的背影，这几年来他知道妖寂受了很多苦，那原本就纤细的身影似乎更加单薄了。 等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怀期待的等待亦是容易被时间冲淡。 司命狠下心，不愿在看到她这样，似乎是唯恐她不痛苦一般，继续道“婚期已经定下，就在三日后，届时六界所有人都会参加，你不信，我带你去” “不！”妖寂猛的转身，像是抗拒着什么，手指狠狠的捏紧，骨节发白，咬着牙的吐出几个字，道“我不去！” 要她眼睁睁看着燕山亭娶别人，然后对别人说我爱你？不可能的，她绝对不可能接受！ 但是，心很痛，也很空，像是真正的被掏空了一般，她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绝望和疼痛，都比不过此刻。 她发白的手指拽着胸口的衣服，想：我果然。。。不应该相信你的。 若是一开始，妖寂不会相信司命的话，毕竟她这么相信燕山亭，相信那个人不会食言。 但是等了这么多年以后，她潜意识里就真的这么以为，燕山亭不会回来了。 只不过司命的话是直接将她唯一的一丝期待掐灭，让她清醒。 但这清醒的方法委实太痛了些。 好在，已经做好了准备。。。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想发疯，有多想冲到天族去问燕山亭到底为什么要食言。 可她不能！ 半晌，妖寂抬起手毫不留情的掐灭了手里烛台的火焰，瞬间整个妖目亭都陷入了黑暗，她将烛台丢在地上，微微抬头，细长勾人的柳叶眼里浮现出和红衣一样的血色。 那被她掐灭的烛火也仿佛是她自己心里的希望和期待。 这一刻，她的心和大脑突然格外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既然不再期待爱情，那么就用天族人的血，去为阿辞报仇吧！ 燕山亭，这个曾经给了妖寂万般温柔的人，如今却也成为了推她下悬崖的人。 景城冬天格外的冷，但再冷也比不上妖寂现在的心，人生第一次爱一个人和第一次恨的人，最后，都变成了同一个。 她转身，红裙广袖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墨色长发垂下，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格外冷漠。 这是比当年更甚更深的杀意，连司命都没有想到。 她微微抬着头，容颜绝世，眉目清冷，红唇错落间一句轻飘飘的话自空中传来，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只有冷，融入骨髓的冷。 “燕山亭，你别来了” “我不等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也许不会回来 “你别来了，我不等了” 被妖寂的这句话震惊的何止是司命，恐怕不管是谁都会很诧异的，整个六界凡是认识妖寂和燕山亭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感情是怎么样的至死不渝。 按道理妖寂不应该这么平静。 连司命也以为她知道后会很痛苦，甚至做好了她会发疯的准备，但起码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平静到可怕的样子。 妖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静，也不知道是真的不介意还是装的，但是了解妖寂的人自然知道，她不屑于去装什么不在乎。 喜欢就在一起，讨厌就分开，就像当年她明明知道不应该和燕山亭有牵扯，却因为他们互相喜欢，就在一起了。 所以她说的最后那句话，是认真的？ 司命目光复杂，妖妖终于放弃了燕山亭，但是他心里却开心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妖寂没有再管司命是如何想的，只是在进妖目亭的时候侧头对司命说了一句 “吃了那个药后就去冥界吧，青裁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她不久前传音告诉了青裁一些事情，包括自己要去报仇的事情，她本以为青裁会骂她，结果并没有。 青裁很平静，只是态度绝对算不上好，答应以后就切断了联系。 妖寂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了，因为这一次以后，她和天族就是真正的不死不休了！ 司命神色复杂的握着手里的药丸，问道“那你呢？” 妖寂目光幽深，红唇吐出两个没什么情绪的字“报仇” 司命一愣，等他反应过来时妖寂已经进了妖目亭，几乎不给他劝说的机会，其实到这个时候，就算司命有那能力也没那个心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司命也开始对天族的决策产生怀疑，其实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相信天族，不再相信他们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所以自然也不会再想去拯救他们。 妖寂刚回到房里就见妖亦从门口进来，似乎有些着急的模样，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道“妖妖你。。。” “跑什么”妖寂侧过头不在看他，一撩红衣坐在椅子上，道“有事吗？” 妖亦眉心一皱，总觉得她变得哪里不太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只有走过去坐下，道“我看司命来了还以为。。。” 还以为他对你做了什么。 最后那半句话妖亦没有说出口，毕竟司命帮了妖寂很多，背后说他坏话不太好。 妖寂轻轻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道“没什么，时间快到了” “什么？”妖亦没有明白。 妖寂望着窗外像是喃喃自语的说“去送大礼！” 她要去杀帝君，先不说成功与否，等这消息传遍六界，可不就是份大礼吗？ 提起这个，妖亦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拿出一卷东西放在了妖寂面前，犹豫着道“我知道没办法阻止你，不过这个对你应该有用” 妖寂终于把目光转了回来，将那一卷薄薄的纸打开，入目的，赫然是让她并不陌生的路线图，可见画这个的人很用心，连各个地方的守卫轮班都有。 天族的路线图？！ 妖寂去过天族，自然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她猛的抬头看着妖亦，又惊又怒的问道“你从哪里偷来的！” 妖亦立刻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七年前我去了天族，本想着画一张地形图也许能帮你的忙，也就是那次我听到了燕山亭要结婚的消息。。。” 虽然时间是七年前，但是听起来就真的像不久前才发生的那样。 而且探路外加画图纸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做好，也不知道这熊孩子到底瞒着她去了多少次天族。 妖寂有些微怒，道“你不知道天族很危险吗？你只能迷惑一些法力低微的仙，遇到些厉害的分分钟露馅，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就这样你还敢去！不要命了？” 得到天族地图确实对她很重要，但是担忧阿亦的安危也很重要。 天族法力高强的人多了去了，没被发现算他运气好！ 眼见妖寂生气，妖亦顿时就闭了嘴，低着头不敢反驳，但是那样子明晃晃的就是一副“反正我已经做了随便你怎么说”的样子。 妖寂差点被他气笑了。 抬手将那些图纸收入怀里，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真是乱来” 阿亦对她来说很重要，就和冥界的他们一样重要，她们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好！”妖亦见她气消了大半，便也答应的很痛快。 妖寂瞪了他一眼，尽数的责备化作一声轻叹。 对于妖亦，她可以生气可以无奈，但很多时候也是要护着的，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世间最难以割舍的便是长久的陪伴。 她们之间的关系是从出生开始就绑定的，冥界双生花，一方出了事或者情绪波动剧烈，另一方就会感觉到。 就像阿亦一开始很生气，却在知道司命来了以后因为担心她跑了回来，说起来，妖亦一直以来都背着她偷偷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说不感动当然是不可能的。 妖寂想保护好他，和阿辞的托付无关，仅仅只是因为他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陪伴在身边。 顿了顿，妖寂便开始了正题，道“三日后我就要去天族，顾不上你，你明日就回冥界，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妖寂语气认真，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通常她这么严肃都是要出事了。 妖亦目露担忧，垂眸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真的不能带我去吗？” 妖寂看了他一眼，道“你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做，保护冥界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 听出她的敷衍，妖亦忍不住说了一句“冥界才不需要我去保护” 冥界有青裁，有执法者，有孟婆，他法力低微，凑什么热闹。 妖寂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只是依旧没有要带他的意思，轻声道“阿亦，你和青裁鬼儿他们一样，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好好的” 若这一次她能成功回来，未来的日子就由她守护着冥界，守护他们的家，若她回不来。。。 两人对坐无言，妖亦顿了顿，突然说道“你会回来的，对吗？” 会回来吗？妖寂迷茫的摇了摇头，道“也许” 她的命数超出六界以外，哪怕死去，只要冥界八百里彼岸花还在，不管百年千年她都会回去。 七年之约到头，天族那场浩劫也快到了，但他们还有心让燕山亭成亲，应该还不知道危险来临。 即使是这样，天族的能力也绝对不弱。 妖亦知道她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只是选择性的无视掉，说“你一定会回来！” 她若是出事了，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妖寂便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会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若能回来 妖寂并不担心司命会不会听她的离开，她之所以对司命这么冷淡也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些年应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一会见不到人自己也会走，毕竟没有人会愿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东西已经给了，他按自己说的做，那浩劫便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左右她要报复的只是天族的某些人，司命现在都没给天族带去消息想来也是对他们没什么感情，那她也不必顾虑了。 只是妖寂并不知道，司命不告诉众仙天劫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说了也解决不了，况且他们并不会在意。 至于为什么让司命去冥界。。。 那是天族的浩劫，冥界隔得最远，且有圣河为天谴隔绝两地，是最安全的地方。 妖寂想着，只希望司命能早些去冥界找青裁，至于敛未的事情，还是她自己去寻找吧，若她还能回来的话。。。 第二日清晨，妖寂送妖亦出门，他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妖目亭门口的妖寂，三层红木阁楼前的少女一袭红衣，肆意张扬，眉眼清冷，却染着丝丝魅惑之感，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格外令人心动。 但妖亦想的却是：独自一人去报仇，面对天族众仙，其中还有她最爱的人，真的不会害怕吗？ 但这个问题妖亦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最后问了一句“真的不和我回去吗？” 妖寂闻言挑了挑眉，似乎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道“我怕青裁打我，等我报了仇回来再去见他老人家吧” 怕青裁打她？妖亦皱眉，她惹了这么多麻烦也没见青裁打她，无非就是不想回去罢了。 “听你这么说青裁也是知道了，不过他不会打你的，毕竟他到现在也没动静不是吗” 青裁是个急性子，若是真的生气会直接来人间抓人，他现在没有动静，就是默认了。 大概是觉得妖妖已经做好了决定，谁来劝说都无济于事。 “再说吧，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妖寂对妖亦挥了挥手，一副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转身进了屋里，那红木门逐渐合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像是喃喃自语的话传来，又轻又柔。 “告诉青裁，若能回去，我一定当面向他请罪” 然而等妖亦回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大门紧闭，仿佛那句话只是他的错觉。 他目光复杂，妖妖，等你去了天族，真的还能回来吗？ 天族 过两日就是战神殿下的大婚，一般这种时候不管各个宫殿都会格外热闹，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可是整个战神殿却安静的仿佛置身事外，别说张灯结彩，就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更别说锣鼓声。 若不是众仙都已经听到燕山亭同意娶燕妖娆的话，可能都会以为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某几万岁刚刚上任的地仙终究觉得不太对劲，便问帝君道“这过两日就是战神大人的大婚，怎么战神殿里没有什么反应？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人提出，其他人便也纷纷表示疑惑。 一袭白金色锦衣的帝君坐在高位，眉间朱砂，长发用赤色鎏金冠挽着，端的是从容不迫的帝王之姿，七分俊秀三分妖魅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道 “山亭觉得毕竟六界还未统一，所以婚礼应该从简，并不是什么大事，过两日就迎战神夫人进门，各位大可放心” 帝君说的一本正经，把众仙哄的一愣一愣的，皆是诧异燕山亭的想法，战神大婚都办的这么安静草率，日后他们还哪里敢搞得隆重。 看着底下的众仙面面相觑，帝君微笑的背后却是叹息，这是不久前他去战神殿的时候，山亭给他说的。 当时他的原话是“我不喜欢燕妖娆，为什么要办这么隆重” 帝君其实也不想弟弟娶燕妖娆那种女人，象征性的说了两句见他并不搭理，便也随他去了，一个是自己亲弟弟，一个是表妹，怎么取舍他自是知道的。 双标的并不只是人间的人们，仙也会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护犊子和偏爱始终是存在的。 然而这件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玄华那里，他当时就招见了燕山亭，倒不是说多生气，只是不解。 “山亭，父君今日叫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对妖娆那孩子是什么心思？” 古色古香的阁楼，旁边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安神香味，玄华和燕山亭对面而坐，同样都是容貌迭丽，俊美无俦，不过是燕山亭更加精致，气场也更加清冷。 燕山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父君从何而知的？” “我听众仙说，你并不愿意操办你的婚事”玄华对于他这番冷漠的态度并不恼，他并非喜欢燕妖娆才赐婚，左右不过是卖个面子，燕山亭喜欢与否并不重要。 燕山亭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声音却寡淡的很，道“父君应该清楚，儿臣并不喜欢她” 玄华终于严肃了些，问“为何？” “只是不喜欢” 说来说去，燕山亭也就这么几句话，玄华原本还有些怀疑，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山亭已经不记得那彼岸花妖，对燕妖娆应该也真的只是不喜欢。 他拿出父亲的威严说道“但是山亭，妖娆终究是要嫁给你的，毕竟她家的实力，加上你的能力，能够守护天族万年无忧！” 之所以成亲的人燕山亭而不是帝君，因为玄叶欣赏的人是燕山亭，而恰好燕妖娆也喜欢他罢了。 燕妖娆的父亲玄叶天君，玄华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没有成为帝君，但是能力不容小觑，是那个时候能力排的上前五的人。 第一是玄华帝君，第二是青裁，玄叶不爱处理那些事物，但是在夺位之时帮了玄华很多，所以玄华对他也不差。 燕山亭知道玄华是什么意思，桃花眼里的光沉了沉，长睫微垂，嘴上却道“儿臣明白了” 他知道要有这么一个仪式，但是他不会让这件事真正的发生。 他记得人间有个人在等他，天族的三年，人间应该过了七年，不知道慕妖现在在做什么？ 有没有生气，或者有没有喜欢上别人。 那天他回来以后用了很久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无一都没有成功，后来当他准备直接拿刀去杀了燕妖娆的时候，有个人出现，告诉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那个人全身都隐藏在黑袍下，声音听不出男女，但燕山亭并不讨厌他，而且还隐约有些熟悉感。 只是他俩刚刚见面的时候差点打一架。 那人说的办法就是在结婚当日找个人替代燕妖娆，易容成她的模样，当着众仙的面说不嫁。 这个办法直接就一劳永逸了，毕竟那个时候天族众仙都在场，燕妖娆就算后续反悔也来不及，但是一说出来就得到了燕山亭的质疑。 “你是说让她，来退本宫的婚？” 燕山亭眼底划过一抹危险的光，仿佛那人要是敢说是的话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人却耸了耸肩，道“没别的办法了，我只能说这个办法你虽然有点丢脸，好歹也算不用娶她，更何况。。。” 那人顿了顿，笑了“人间不还有人在等你吗？你若真的娶了燕妖娆，不怕她生气？” 提起妖寂，燕山亭一愣，眼底泛起寒光，指尖金色微亮，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那人似乎不怕他“你会知道的~不过现在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说罢，他往怀里掏了掏，丢给燕山亭一个东西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句“若你用了我办法，以后就得帮我做一件事~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燕山亭皱着眉，看着怀里那面具，精致到不像话的脸上带着犹豫。 他居然知道慕妖的事，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只是因为想做一件事？ 聪明如燕山亭此刻也想不明白这件事了。 另一边，那人离开战神殿后径直去了诸神之巅，直到天族感应来不到这里了才取下身上穿的黑袍。 那黑袍下，身姿窈窕，纤细的水蛇腰不盈一握，肤如凝脂，眼含秋水，俨然是一个女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红衣 “呼，还好没被发现”女人将黑袍收起，撩了撩长发，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天族后，转身没入面前的金色阵法消失不见。 连燕山亭都不知道来路的女人，但若是妖寂见了，一定会认出来的。 说起来，她们还算老熟人呢。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燕山亭终于还是选择了那人的说的办法，毕竟不久就是大婚，要想一劳永逸又杜绝类似事情再次发生，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今晚燕妖娆会在玄叶的宫殿内商议大婚事宜，等那个时候潜进去打晕她，再把自己的人替换进去，等大婚那天就可以了。 虽然是他被退了婚，有点丢脸，但也总比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强。 整个六界，除了慕妖，他谁也看不上。 只不过由谁来代替燕妖娆这倒是件麻烦事，他殿里没有女性，别的宫女又难保不会有别的心思，也怕她不熟悉燕妖娆而漏了馅。 在燕山亭犹豫之际，那代替燕妖娆的人就来到了面前，并不是他找的，而是自己过来的。 听着侍卫的通报，燕山亭愣了愣，好半晌才想起这么一号人来，疑惑又诧异的的皱了皱眉，喃喃道“她怎么会来。。。” 能让他感到诧异的人不多，偏偏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来的人是水神青醉，诸神陨落万年后出现的至高神之一，掌管六界所有水源，凡是水都归她管，连玄华都要礼让三分，是近神的存在，但是燕山亭从出生就没见过她，只听闻过她的名字。 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人，如她的名字一般，听起来就十分的高贵冷艳，她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麻烦，自玄华上位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天族内。 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也没人知道这次水神突然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守卫出去通报，不多时，一道蓝色的窈窕身影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湛蓝色的长裙摇曳生姿，肤如凝脂，不盈一握的腰间流苏随着走动晃荡着发出一阵如水般的波纹，墨色披肩短发也是极为漂亮，特别的是她的眼瞳，竟也流转着淡淡的蓝色光晕。 她一出现燕山亭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水元素气息，直接充盈了整个宫殿，柔和的气息带着能包容万物的温和，仿佛洗涤了身上的污秽。 燕山亭心底暗暗震惊，这就是神力吗，如此强的控制力和渲染力，哪怕是玄华也比之不及！ “水神到此，有失远迎”燕山亭站起身简单行了个礼，算是全了礼数。 他并未对青醉的容貌感到惊艳，甚至并未多看一眼她的脸，只是单纯对她的力量感到向往，那是对于强者的尊重。 但是青醉在见到燕山亭的时候却被惊艳到了，真的是她许久不曾出来，竟不知天族战神居然这般好看。 不过她也只是欣赏一下，她可记得某人提醒过她，这位战神性格高冷，而且已经有喜欢的人呢。 青醉也对他行了个礼，然后便径直坐在对面的长椅上，长腿搭在一起，慵懒的道 “战神燕山亭，天族后起之秀，我知道你，不过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叙旧，有人托我帮你办事，而我正好也欠了她的情，说吧，要我做什么？” 水神的直来直去让燕山亭很欣赏，他并不喜欢别人和他绕弯，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青醉说了。 青醉听的时候还算认真，不过听完以后她却皱了皱眉，道“就这事？行了我知道了” 这种事情对于青醉来说并不难办，凭她的能力打晕一个人顶替她不过是小事，只不过她回答的确实敷衍了些。 燕山亭并未在意她的态度，青醉这样地位的人性格本就如此，何况他有求于她。 商量了一下今晚的行动，青醉起身欲走，结果在门口顿住，刹那间脸上慵懒的神色消失不见，转头看向了燕山亭，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水神还有事吗？”燕山亭还以为她对计划有问题。 青醉收回目光，认真而凝重的道“瑶池出事了！” 她话音刚落，燕山亭眉心一跳，刹那间法力已经向着瑶池覆盖过去，感受了一下，瞳孔一缩，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黑色的影子从上空略过，快的让人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不见了。 快接近瑶池的时候燕山亭闻到了血腥味，很淡很淡，不像是一个人的血。 此时正是晨会，众仙都在，若是出事肯定是大事，帝君一定会告诉他的，现在帝君没有反应，应该也是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来天族挑衅他的威严！ 燕山亭许久不曾动过手了，自那次去冥界以后，以至于他现在非常渴望有一个对手的出现。 其实，水神早就感觉到有人来了，但那个人对她造不成威胁，只是刚才打开门，她闻到了血腥味，这才告诉燕山亭。 至于帝君。。。他现在应该没有那个时间传音给燕山亭。 燕山亭赶到的时候，只见昔日仙雾缭绕金碧辉煌的瑶池，现在却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旁边坐着几个带伤的仙，木灵正在为他们治疗，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伤，但这些娇养万年的仙却好像快没气了一样。 他们看到燕山亭就仿佛看到了救星，倒豆子一般说了情况。 不久前众仙在瑶池例行报告工作上的事物，结果突然有守卫冲进来哆哆嗦嗦的报告说有妖魔闯进来了！ 众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守卫身体一僵，“哐”的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体内涌出，不多时就染红了大殿的地面。 守卫大大的睁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顿时所有人都乱作一团，有一位仙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最终脸色黑沉的告诉帝君“死了。。。” 这下不仅众仙，连帝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天族当了这么多年六界之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挑战天族威严！ 下一秒，有微弱的红光划过天空，像是流星坠落，掀起一阵风波。 众仙大惊失色的回头，只见瑶池前，云雾里，一袭红色身影迎风而立，身影纤瘦，墨发飘然，红色腰带飞舞在空中像是天堑般隔绝了结界对妖的压迫，那是位女子，她很美，有一双上挑的，狐狸似的眼眸，那双眼里透着的狠戾渗人的红光，明明应该是魅惑勾人的，却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后怕。 她未发一语，对众仙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指间仿佛酝酿着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她来到天族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直到此刻他们才好像突然意识到天族被人强闯了，一时间都急匆匆的准备应战，好在帝君反应够快，先硬接了红衣女子这一招，众仙立刻出手护住了瑶池。 本来是可以撑到燕山亭来的，只是后来，帝君不知和那红衣女子说了些什么，脸色突然变得诧异而惊慌，再后来，那女子红光一划就把众仙的阵法破开了。 她没有针对其他人，只是单纯向着帝君而去，像是为了报什么仇。 众仙为了护帝君自然是打了起来，不过这么多人却连那女子的衣角都没摸到，后来他们这几个仙受了伤，法术攻击伤到了那女人，那女人转身就跑了。 受伤的仙被留在这里，其他人在帝君的带领下追了过去。 燕山亭听完了那几位仙的描述，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浮现出的人是慕妖！ 但他很快的否认了这个念头。 不，不可能！慕妖只是人间一个普通的妖，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法力！ 但是红衣，和那些招数，听起来确实相似。。。 燕山亭让那受伤的人好好休息，自己向着他们说的方向赶了过去。 不管是不是慕妖他都要过去看看，若不是还好，若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包庇她，还是应该。。。杀了她。 挑战天族权威，打伤众仙，擅自闯进天族，攻击帝君，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 慕妖，真的会是你吗？ 若是你，我应该怎么办？ 他不想让妖寂受伤，但是妖寂攻击的人是他的兄长，是他要守护的地方，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包庇她。 但是心里很抗拒这种感觉，就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次，他为了天族放弃了她。。。 没有人会知道，一向对人凉薄淡漠天族战神居然会有一天想去包庇一个人的罪。 若有一天他知道了所有被天族隐藏的真相，他还会觉得守护天族是自己的责任吗？ 谁也不知道，没人会知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对峙 没多久燕山亭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众仙，以及被众仙团团包围的那一抹红色。 纤瘦的背影，披散柔顺的黑发，还有那飘逸的红衣，微微侧头间，精致的眉目带着血一般的凌厉。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燕山亭的心猛的沉了下来。 慕妖，真的是她！ 他从来不会认错，他早该猜到的，从一开始妖寂在人间杀了那群道士开始，他就应该猜到了她的异样。。。 此刻被众仙包围的妖寂却显得格外平静，美眸一一划过那些人，看着他们一脸警惕却难掩惶恐的模样就觉得可笑。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的路，而造成如今这般场景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他们吗？ 当年她一退再退，直到愿意放开燕山亭回到冥界，这些人却依然不肯放过她！ 她不相信帝君派燕山亭来冥界杀她的时候这些人完全不知情，但他们还是没有试图去阻止。 而如今，是应该有个结局的时候了！ 天族那些普通的仙根本奈何不了她，而她之前被打中也只是因为要找个借口先离开瑶池，瑶池对她来说并不是最佳战场。 彼岸花妖修成以后会远比一般的仙厉害很多，她估算了一下现在全力也可以和燕山亭打个平手。 可偏偏，她已经预料到自己最后的结局，若是死在燕山亭手上，倒也有始有终。 面对众仙的时候妖寂都没有害怕，只是在余光看到那向着这边过来的燕山亭时，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来了。。。 七年，她终于又见到了燕山亭，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其实人间的第七年并没有完全到期，还剩最后两天，但妖寂等妖亦回去以后就直接打上了天族。 七年是她给燕山亭的约定，也是最后她给他的期限，但不是她必须遵守的时间。 她本就是和燕山亭一样骄傲的人，前六年九个月他都没来，那么最后一天他也不必来了。 她爱燕山亭，曾不顾一切，可现在她也想爱自己。 就像是，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向着你的方向走近，但是等我走到第99步的时候你都没有迎接我的意思，我会选择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说燕山亭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凉薄，妖寂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在她看到燕山亭的时候还是愣了神。 毕竟那是她这一生最爱的人，而现在，他们是敌人。 其实，她挺不甘心的。 燕山亭在不远处停下来，皱着眉脚步匆匆的走过去，结果临近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旁被人扶着明显有受伤痕迹的帝君。 帝君白色的衣袍上沾染了血迹，脸色很苍白，昔日温和的模样此刻略显狼狈，看到燕山亭的时候明显愣了愣。 “山亭，你怎么来了。。。”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妖寂并没有死，为了避免他们见面所以他不打算叫山亭过来，但他居然还是来了。 应该。。。瞒不住了。 燕山亭没有注意到帝君犹豫的神色，他眼里只有那染在白袍上的血，顿时瞳孔微缩。 慕妖，伤了他的兄长！ 帝君在燕山亭心里的地位比玄华还要高，从小玄华不管他们，都是帝君陪着他，安慰他，所以燕山亭愿意当天族最锋利的一把剑，并不是玄华所谓的父子之情，也不是必须要的责任，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帝君。 如今有人伤了他最重要的人，燕山亭怎么可能不生气？ 妖寂现在只是他喜欢的人，甚至谈不上爱，对比之下自然就知道如何取舍。 另一边的帝君还在纠结自己应该怎么和燕山亭说妖寂的事情，毕竟他们的关系确实太难以解释，帝君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燕山亭来到他身边，沉着脸问道“兄长，你的伤如何？” 帝君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微笑，道“不碍事，对了山亭，这妖。。。” “我会处理”燕山亭打断他的话，把目光投向了妖寂，桃花眼里那唯一一点犹豫也消失不见，只剩冰冷戾气。 帝君一愣，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燕山亭没等他明白，径直向着妖寂的方向走了过去。 “哎，山亭。。。”帝君一慌，刚想拉住他，伸出去的手却被拦了下来。 他回头一看，燕妖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依旧是一袭红色的旗袍，婀娜多姿的模样，只是眼底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 燕妖娆和妖寂有仇，帝君知道，当场便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 “放手！”这是帝君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呵斥她。 燕妖娆微微一愣，随后便笑了，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胁，道“表哥，你可别这样拦着山亭，包庇彼岸花妖可是死罪，您也不想把这件事报告给玄华帝君吧” 帝君脸色微沉，的确，他不想为了一个妖惹父君不高兴，但是这妖寂毕竟是山亭爱的人，他现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恢复，知道天族曾经对妖寂做了什么事，估计天下就要大乱了！ 这绝对不是帝君想要看到的画面。 他刚想甩开燕妖娆的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男声，道“帝君不用担心，相信战神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帝君一愣，回头，心顿时凉了一半。 这来的人，居然是许久不曾出现在天族的玄叶天君，燕妖娆的父亲！ 这下帝君终于知道燕妖娆为什么有底气拦住他了。 不管怎么样，他总会给玄叶一些面子。 眼看着燕山亭越走越远，帝君只能在原地干着急，而燕妖娆却挑眉得意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去补刀一番的感觉，天知道她多想让妖寂去死！ 当年她听到玄华派山亭去冥界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很开心，以为再也没人和她抢山亭了，可是后来却发现人没死。 她学聪明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先回去把玄叶叫来。 燕山亭那边的话也是她去传的，只是碰巧先被水神知道了，不然以帝君的命令，谁敢不要命的去找燕山亭。 他们这边各怀心思，燕山亭已经来了众仙面前。 众仙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警惕的神色都变成了欣喜。 战神来了！他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妖寂真的很强，集齐他们所有的阵法也不过只困住她一会，根本没办法伤到她，而奇怪的是，妖寂也没怎么伤他们。 他们身上虽然都有伤，不过也是小伤，并未伤到根本。 她来这里，似乎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 妖寂见众仙回头，知道是燕山亭来了，她便也回头看去。 白玉筑成的高台之上，那一抹墨色身影修长挺拔，仿佛踏光而来，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令人忍不住去顶礼膜拜的气息，桃花眼里带着冷，清冷又高贵。 那一眼，妖寂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时间竟没有反应。 燕山亭眼眸微沉，右手手指一划，低沉的嗡鸣宛如自虚空穿越到现实，流光溢彩间，一把通体银色，薄如蝉翼的黄泉剑已然在手。 他依旧没有解开黄泉的封印，但是剑出来以后，带着凌厉威压依旧让很多人变了神色。 有人认出这是名剑黄泉，看向妖寂的眼里都带上了同情。 有几个仙在下面说话的声音传到了妖寂的耳朵里。 “看来战神大人是动真格了，黄泉剑都拿出来了” “黄泉剑下没有活口，这个妖完了。。。” “她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帝君大人，谁不知道战神是帝君带大的，也是她咎由自取” “啧啧啧，没看头了，她今日难逃一死” 妖寂虽然没有见过黄泉剑，可她听说过那个传闻。 顿时，心跳微滞，一片冰凉。 她的心爱之人，曾经说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要护她周全的人，现在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和其他的所有人一样，想要她的命。 妖寂曾经以为，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也没关系，说她咎由自取也好，自作自受也罢，只要山亭理解她，那她受的苦就值得。 可是现在。。。 妖寂眯着眼睛抬头看去，那道刻在脑海里无比熟悉的人影此刻光芒万丈，是当年那些审判她的人身上的光。。。 像太阳一样，几乎快要灼伤她的眼睛。 那些困扰她的问题突然就想开了，原来。。。他们才是他决心要守护的人。 她是妖。。。 她注定是低贱的，应该被放弃的。。。 也许是从这一刻开始，妖寂脑海里关于他们所有的记忆都化作尘埃飞散而去，连那最后的一点不甘和怨恨都消失，只剩平静。 淡到极点的平静。 妖寂知道自己不欠燕山亭什么，但是如今他什么也不记得，便也只能做敌人。 她不可能永远等他，像被皇帝抛弃在冷宫的妃子一样。 曾经种种，她不要了，他的承诺他的温柔他的一切，包括他这个人。 她通通，不要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昔日爱恨 妖寂看着高台上的男人，眼底的光忽明忽暗，时而哀怨，时而悲伤，她看燕山亭的时候燕山亭也在看她。 他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变化，一时间手指微颤，心里升起犹豫和慌张。 那是很新奇的感觉，他居然也会感到害怕。。。 他和妖寂认识明明不久，可是他对她的感情却早已浓烈到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一步。 如今面对这一切，他无法后退。 帝君，众仙，天君，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他踏着白玉台阶提着剑向妖寂走来，红衣少女再次抬起头直视他的时候，却是一抹冷漠而狠戾的笑容。 她本身极美，连带着那狠戾的笑也格外勾人。 燕山亭有一瞬间的怔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被影响到。 众仙都屏住了呼吸，让开一片空地，想看看燕山亭如何处理。 她们都没有认出妖寂就是当年那个和燕山亭相爱的妖，毕竟她现在实在太过强大，气场变化到没有人会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就这么一会，燕山亭已经来到了她面前，桃花眼里倒影着她淡漠而疏离的笑，心里哪怕再舍不得却依旧对着她举起剑。 他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黄泉剑封印未解，她不会死。。。 但下不去手。 黄泉剑仿佛感觉到了妖的气息，即使在燕山亭的手里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燕山亭手指微微用力将它压制住，开口，磁性清冽的嗓音宛如月华般冰冷，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哪怕他现在张口就是杀她，妖寂也没有意外，大概是心死以后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轻轻挑眉道“遗言？还真有” 闻言，燕山亭薄唇一抿，没想到她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只能沉默。 战神大人平生第一次打架前先问话，这倒是闻所未闻，不过众仙倒不怀疑其他，只有帝君，担忧的看着这一幕。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开始和妖寂传音的那几句话。 他本先欲问她是谁，没想到妖寂倒先传音说“你就是天族帝君？” 帝君微微一愣，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本以为妖寂不会想和他多说的。 “我是”帝君坦然回复，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众仙，说“其实我知道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诸多怨气，但是这里毕竟是天族，你现在这样一闹，大家都不好收场” 不好收场？妖寂闻言不由得想笑，自她决定了这件事以后，她就没想过要收场，别人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像那些人随意定了她的罪，因为她的生死和他们也没关系。 她勾唇轻轻一笑，那声音宛如从地狱而来，森冷可怕，道 “不好收场，那就别收了！” 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帝君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略微复杂。 妖寂没有死，彼岸花妖没有死。。。 其实这个念头一开始在他脑海里形成的时候他是开心的，因为这样山亭不会难过，而父君和山亭的关系也不会闹的太僵。 可当他看到如今的妖寂时，心里却忍不住凉了一大截。 开始的时候，他看到面前这位满身狠戾气息的女孩很是陌生，直到她问出那句话他才反应过来。 脑海里想起了很多，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妖寂的时候，她虽然气质肆意，但是那双眼睛格外干净，灿若星辰，而现在她眼里却只剩下恨意。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帝君惊恐的发现，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妖寂也没有给他多思考的余地，右手虚空一划，一道红光直直的向着他而去。 带着凌厉气息的红光，眼看着就要到帝君面前，若是被伤到，非死即伤！ 众仙惊恐万分的大喊“帝君小心！” 帝君面色微凛，手臂抬起，往前一按，硬接了妖寂这一招。 然而帝君怎么也不会想到妖寂如今修炼的这么厉害，这一招差点让他没接下。 喉咙有血气翻涌，他脸色微白，强制压了下去，众仙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做出抵御的姿态。 身边的人连忙扶住他，道“帝君是否传音让战神大人过来？” “此等妖物，恐怕只能让战神大人来才能抵挡了” 帝君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摇了摇头，道“不可” “帝君！” 然而众仙怎么可能会知道帝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不过是不想让燕山亭看到如今妖寂的这个样子，他是唯一一个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做的人，所以他再明白不过，说到底妖寂变成这样无非都是天族造成的。 或许也是出于私心，他怕自己弟弟见到妖寂会心软，会手下留情，这样山亭未来还如何让众仙心甘情愿的服从？ 帝君作为一个旁观者，心里始终有个底线在。 他的底线就是燕山亭，他唯一的弟弟，天族最锋利的利刃！ 他不在乎妖寂的死活，因为那个人和他没关系，他之所以还记得妖寂，无非因为那是山亭爱的人，而她也的确什么都没做错，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然而这件事终究还是传到了燕山亭那里。 这天族的人都各怀心思，当事人却显得格外平静。 妖寂唇边带笑的站在那里，只是那双漂亮的柳叶眼里幽深黯然，看不出笑意。 燕山亭的眉目间再也不见曾经的温柔宠溺，即使面无表情也宛如地狱修罗般凌厉冷冽。 他手里的剑对着她，反出来的白光投射在白玉地板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妖寂曾经那个梦中的场景一样。 他向她走来，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一个死物，末了，他毫不犹豫的抬起手，长剑直直的刺进她的心脏，利刃入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血染红了衣服，然后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溅开朵朵血色的花，像是她第一次遇见他时那个模样。 这一切和现在的影子重叠，原来，那竟是一场预知梦。。。 面对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燕山亭，妖寂强装平静过后迎来的却是悲凉。 山亭杀了阿辞，虽然不是他自愿的，但也确确实实是他动的手。 阿辞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妖寂真的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大抵就是，从今往后自己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妖寂眼底的光暗了下去，如果当年，她不曾去人间就好了。。。 不会遇到燕山亭，不会爱上他，不会奋不顾身，也不会害了这么多的人。 所以最该死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燕山亭看着妖寂眼里突然暗下的光，不知为何心脏有一处地方忽然抽痛了起来，就好像他现在应该上去抱住她，而不应该对她举起剑。 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 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妖寂从来没有拥有过全世界，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人。 但是她遇到过燕山亭，那个曾经为她生命带来光明的人，现在，也是倾覆她世界的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原来是你 众仙看着面对面的两人，一黑一红，皆是风华绝代，但他们之间流淌的气息，却有些怪异。 就好像昔日的恋人，现在反目成仇。 有些仙还记得燕山亭曾经有过一个很爱的人，但是他们依旧没有认出妖寂就是那个人。 妖寂离开了太久，那件事情也有些太过久远，没有几个人放在心上，就像妖寂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过了，就忘了，是死是活，没有关系。 妖寂的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像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似平静又似悲伤的问他“人间，你没来，为什么” 为什么食言，是不是因为那场婚约，是不是因为那场。。。和燕妖娆的婚约？ 她恨燕妖娆就如同燕妖娆也恨着她一样，当年人间的燕山亭死，就是燕妖娆造成的，她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杀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燕山亭微微一愣，随后他便想起自己之前对妖寂说过会去人间找她，但是过了这么久他都没回去。 虽然是因为处理婚约的事情没来得及，可是他居然也没有想到派人去找她说清楚，就任由她这么漫漫无期的等下去。 这七年，她过得很煎熬吧。。。 燕山亭想起她等着自己回去的画面只觉得心口一痛，那样一个清冷的少女在漫漫长夜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天族的方向，难道她竟是因为这件事才攻上天族的么？ 燕山亭这般想着，手臂微松，或许是因为愧疚，连语气都温和了不少，轻声道 “对不起，我一直在。。。处理些事情，所以没有来得及” 处理事情？你的大婚？ 妖寂扯了扯唇，看似在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人间七年，天族也应该有三年了，三年都没反应，看来他对自己和燕妖娆的婚约很是上心啊。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来招惹她？ 妖寂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眸重新恢复了冰冷，空灵的嗓音无比平静，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够了，就让曾经一切化作泡影吧，燕山亭，今生今世，我们只能是敌人！” 说罢，妖寂指间红光一凝，今人恐惧的死亡气息外放而出。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众仙皆脸色大变的退了几步，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战神大人小心！” 连帝君见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忍不住想要上前去，但是燕山亭却站在原地，目光宁静，看着妖寂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冷冽褪去，没有一丝一毫想反抗的模样。 黄泉剑感觉到压迫感，发出抗议的低吟，似乎想要脱手而出，却被燕山亭压下。 他目光柔和下来，眼底的微光似乎也一同亮了起来，看着一身凌厉的妖寂，他叹道 “我知道是我食言了，可是，你不应该来天族，也不应该打伤帝君，这样，我没办法护你” 当年那场天谴之所以没有落下也是因为他及时阻止了神官的上报，但是这一次众仙都在，他没办法包庇她。 这也是让燕山亭担忧的原因，哪怕是这个时候，他想的也是怎么保护她。 妖寂冷冷一笑，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燕山亭，我说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敌人，你想保护那些人，有本事就杀了我！” 她是为了给阿辞报仇来到了这里，而燕山亭却是保护天族，所以他们根本谈不拢。 哪怕下场是死在他手里，她也不会回头，不会后悔。 燕山亭眉心一皱，不明白为什么他想护她，她却不愿？和自己动手，当着众仙和帝君的面，她会死的。 也许是心里对妖寂的愧疚和自责，燕山亭迟迟没有动，可是他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不会动手。 一位穿着白色广袖长裙的仙子见妖寂背对她，像是没有看到自己的那样，一时间心里起了些念头。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她暗自凝聚起法力，一道白光迅速向着妖寂背心要害而去，半点没留情面。 若她杀了这妖，那她就是天族的功臣，说不定战神大人也会注意到她的。 仙子得意的想着。 天族只要是女仙，多多少少都会抱着一些期待，想着什么时候那位尊贵的战神可以看她们一眼，由此发生一段故事。 她也不例外。 眼看着那道白光离妖寂越来越近，女仙狂喜的情绪似乎就要溢出来，她仿佛已经看到妖寂死在那里，自己得到战神欣赏的一幕。。。 只可惜妖寂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妖，女仙刚动手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等那攻击快到了，她转身，广袖一挥，法力化为微光散开，抬头，眉目冷然一片。 妖寂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你们天族的胆量，只敢背后放冷箭，可真是正义的代表啊” 话落，瞬间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了仙子的脸上，带着审视和不满。 被妖寂这么一说，自诩正义的众仙哪里还忍得了，女仙这样背后放冷箭的做法无非让人感觉到天族的人手脚不干净，连当面和人对峙都不敢，属实是小人作为。 那仙子也没想到妖寂会发现，突然一下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她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义正言辞的道“你们妖就是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你又能怎么样！不过你命还真是大，这都没死” 她一脸自己没错的表情让妖寂眼底的光一凛，当下也懒得搭理燕山亭，身影微晃，红光大涨，直冲着那仙子而去。 “既然如此，我便先解决了你！” “啊！” 仙子被她狠戾的目光吓到尖叫后退，众仙为了保护她，又和妖寂打了起来。 虽然心里也有些不齿她刚才的小动作，到底还是自己人。 妖寂面对他们的“众志成城”，忍不住笑了，道 “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脸，偷袭别人还有理，有本事做小人没本事出来和我一对一的打，同样都是女人，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废物！” 仙子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妖寂，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此刻被一顿怼脸色又红又青，却也怂着没敢出声，只隔着人群看着燕山亭，眼睛里满是楚楚可怜的味道。 燕山亭也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眉心一皱，眼底一片冷意。 他好不容易把妖寂安抚下来，结果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打乱，接下来怕是不好收场了。。。 意识到问题的燕山亭几乎立刻就要去拉住妖寂。 但也许是因为仙子彻底激怒了妖寂，她不想继续装下去，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眉间的彼岸花印记浮现了出来。 大抵也因为司命给她封印气息的丹药已经压制不住，她的情绪被刺激到达了巅峰！ 这么一看，当真以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躲在人群中的仙子突然一愣，接着便是惊恐的指着妖寂大叫道“彼岸花妖！她是彼岸花妖！” 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中也包括燕山亭。 他耳边一阵嗡鸣，脸色白了白，彼岸花妖？她怎么会是彼岸花妖！ 她怎么会是那个。。。被父君下令要杀了的彼岸花妖？ 妖寂本来也没想隐藏，看着众仙诧异且惊恐的目光，笑道“被你发现了” 接着，她那绝世无暇的脸上便逐渐浮现出了彼岸花纹路，衬着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却越发妖魅。 既然已经暴露，妖寂便也不再担心别的，周围气息陡然暴涨，红裙飞舞在空中，裙底绣着的花纹摇曳着，像是随时要活过来，白色自黑发尾端蔓延而下，不多时，一头青丝变为白发，宛如地狱而来的恶魔，但那绝美的仿佛谪仙般的容颜却让人忍不住沉迷。 妖寂本来不想用出妖化这个技能，奈何燕山亭也在，她肯定是赢不了燕山亭的，毕竟他是天族年轻一代的天才。 但。。。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这些人给阿辞陪葬！ 在她用出妖化的一瞬间，燕山亭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是冥界的气息，她居然真的是彼岸花妖！可是父君不是说冥界只有一个彼岸花妖吗？那他上次遇见的那个白衣女人。。。 燕山亭震惊过后便是复杂，他并不像玄华那样厌恶彼岸花妖，只是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冥界的而已。 他一开始对慕妖的印象就是很漂亮，像小狐狸，性格不坏，那双眼瞳格外干净，不像那些妖总是带着戾气。 也因为这样，他放过了她。 哪怕后来她杀上北猎山，导致血流成河人间失衡，他也依旧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所以知道妖寂的真实身份时，他没有多大的抵触，只有些惊讶和疑惑。 惊讶于她的身世，疑惑于她和那个白衣女人的关系。。。 “山亭，她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你还愣着做什么？杀了她！” 突然间，一道带着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燕山亭微愣，回头便看见玄华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帝君身边，昔日还算温和的目光此刻却十分怨恨。 他接到消息后便赶了过来，万万没想到，彼岸花妖居然没有死！莫非当年山亭并没有杀她？ 妖寂也听到了那声音，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 无数惨烈的回忆涌上心头，妖寂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浑身轻颤，木然的回过头，看到一张和燕山亭有三分相似的脸站在不远处，周围是一身傲气与狠毒。 “原来，是你！” 妖寂的眼底猛然浮现出滔天的恨意，眼眶通红，咬牙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终于，找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恨意 帝君亦没有想到玄华会过来，他明明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想着只要玄华不在，彼岸花妖哪怕输给山亭，起码他能保住她的性命，到底是谁，居然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帝君眉眼低沉，扫了一眼周围，几乎立刻就确定了对象。 去而复返的燕妖娆站在玄华的另外一边，看向妖寂的目光得意洋洋。 她刚才悄悄离开了一会，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个女仙身上的时候去找来了玄华主持大局，她必然不可能让妖寂活着走出天族，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她当然听见了帝君说不可以告诉玄华的命令，可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怎么也不会放弃这个拉妖寂下水的机会。 末了，燕妖娆感觉到帝君不满的目光，瞪了回去，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帝君气的暗暗握拳，忍住想把她丢出去的欲望，对玄华道“父君，请您冷静，如今应该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是代入自己私人的感情！” 他说的很清楚，妖寂身份爆出，众仙心里已然有数，此刻要么说服妖寂放下仇恨，要么给她道歉，安抚人心。 毕竟这件事的确是天族有错在先，怪不得妖寂找上门来。 玄华却不搭理，只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山亭，你是战神，别忘了你的职责，面对这种破坏天族秩序的妖还在犹豫什么，天族万年的荣耀你都忘记了吗？动手！别让我失望！” 众仙原本知道妖寂的身份时还有些愧疚，听到玄华的话，摇摆不定的他们也开始一起附和道 “对啊战神大人，您可千万别心软！她可是妖啊” “为了天族的和平，这种妖留着也是祸害” “杀了她！天族才能安宁” “。。。” 一时间，周围都是此起彼伏讨伐的声音，全然忘记妖寂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天族。 耳边吵嚷着，燕山亭微微拧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玄华说的没错，他是战神，为了天族的和平和荣耀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可是拿着黄泉剑的手格外沉重，像是灌了铅。 不想杀她，可也不想辜负天族和兄长的期望。 他见过太多血腥，性格难免寡淡冰冷，万年来他一直是不近人情的代名词，可如今却对一个妖起了怜悯之心。 燕山亭抬头看向那个置身于人群中的红衣少女，纤瘦的身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背脊却始终挺立着，她听着那些人对她的讨伐，目光平静如水，仿佛习惯了这样的歧视。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此刻有人仔细看，一定能看到她隐藏在袖袍下的手指狠狠的握在一起，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完全不似脸上的淡漠。 燕山亭指间发颤，对妖寂，他下不去手。。。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然而妖寂的目光却停留在远处白玉台上的玄华身上。 她眼眶通红，像要滴出血来，细长的柳叶眼里充斥着渗人的红光，浮现出的是比洪水猛兽还要浓烈的恨意，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拖下来碎尸万段，扒皮抽筋！ 伤害她的人。。。 分开她和山亭的人。。。 伤了青裁鬼儿，杀了阿辞的人。。。 她终于，找到他了！ 认出玄华其实很简单，他的声音对妖寂来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哪怕看不清脸，只有声音妖寂也能认出来。 玄华太自傲了，他吃准了妖寂对他没有威胁，所以当年审判之时也没有将声音隐藏。 百年的闭关修炼，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的痛苦与绝望，像是诅咒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日日夜夜不断的提醒着她那些试图被忘记的惨痛，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难熬，像是搁浅的鱼，只凭借这一点期待吊着她的最后一口气，如今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造成一切痛苦的根源终于出现在她面前，妖寂整个人都被仇恨蒙蔽，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杀了他！杀了他！ 全身的细胞沸腾着，都在重复这一句话。 杀了他！ 有些没有参与审判的仙看着妖寂盯着玄华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在联合她现在大致的模样和燕山亭之间怪异，终于明白了什么，顿时目光惊恐的往后退去。 原来她就是当年和战神有过一段跨种族爱情的彼岸花妖！ 这差别也太大了，她当年明明只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小妖，面对他们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继帝君以后，众仙也开始思考妖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人知道。 他们不会承认是自己做错了。 帝君看着妖寂已经变得一片赤红的眸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失神中便也忘了自己要拦住玄华的这档子事。 看妖寂的样子，这件事是必须要有个结局了。。。 帝君没有拦着玄华，却也站在一旁没有去煽风点火，他心里是有些同情妖寂，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定位。 他的身份，不能去维护一个妖。 玄华头一次这般怨毒，那模样众仙倒是第一次见，身为前任帝君的玄华都是一副高傲的模样。 他大抵也是怕燕山亭记起以前的事。 到时候多重刺激之下，发疯的燕山亭整个六界没有人能拦得住，以前玄华或许还能阻止，可现在就不好说了。 毕竟，黄泉剑和金龙祭现在都在他手上（光年之前的名字叫金龙祭），谁敢拦，上去就是死。 玄华是见过燕山亭为了妖寂什么都不顾的模样，所以他才会对妖寂这么忌惮。 燕山亭黑色衣袍迎风鼓动，身姿挺拔清贵，沉着眸子尚在纠结的时候，眼前骤然划过一道红色人影。 妖寂动了！ 仇人就在眼前，妖寂便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恨意排山倒海的席卷全身，似乎要将她焚化！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向着玄华冲了过去，白色长发在空中飞舞，带着破碎和决绝的美，隔得远一点的看过去，她整个人都像是被红光覆盖了。 “你们，都该死！” 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里不断浮现，如同上了发条的放映机，从她替燕山亭受天劫开始，这后来的一切，都是这么的让她绝望。 妖寂不止一次的想死，想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后来想着要为阿辞报仇，才硬撑着活到了现在。。。 然而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打开里面，全是破碎的血和泪。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从爱上燕山亭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此生的结局，她没有后悔过什么，唯独这件事。。。她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不过没有关系，她还可以做一件事。。。 在这场孤注一掷仿佛要毁天灭地的可怕红光下，整个天族都混乱了！ “帝君！” “战神大人！” “玄华帝君！” 各种惊呼声尖叫声混合在一起不绝于耳，却皆被妖寂抛在脑后。 她什么也顾不上，只知道自己要杀了那个男人，为阿辞，为冥界，甚至也为她自己，报仇！ 没有人去替玄华挡住攻击，连离得最近的帝君都没有。 帝君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俊美而温润的脸上笑容微凝，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他心中所想，却始终一动不动。 而燕妖娆早就被发疯的妖寂给吓傻了，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怂和鹌鹑一样。 距离更远的众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令人恐惧的红光以每个人都心惊的速度来到玄华面前。。。 而玄华，却是在看到她攻过来的时候有些诧异。 他以为妖寂还是以前那样可以任由天族宰割，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不过他没有察觉到而已。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所有人都只敢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然后希望的目光便落在了燕山亭身上。 事到如今，能救玄华的，只有燕山亭一人。 他离妖寂最近，也是整个天族最强的战力，父亲和遗忘的所爱之人，不知他会做出何种选择。 是任由妖寂杀了他父君，还是自己动手，去杀了妖寂？ 似乎任何一个选择对他来说都不是这么容易接受的。 燕山亭看到妖寂冲着玄华过去的时候，他有这么一瞬间想冲上去拉住她，想问问为什么妖寂会恨父君，眼神是装不出来的，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明明没有见过。。。 他正要追过去，脚下微顿，面前的景色好像有些破碎开来，原本嘈杂的景色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目光微愣，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转头，突然看到了一个站在不远处的黑色身影，那身影缓缓转过头来，居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到底谁是谁！ 这是。。。他自己？ 燕山亭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那个原本一袭红衣的少女此刻穿着藕粉色的大衣从身边跑过，笑意盈盈的模样，直直的冲着远处的燕山亭过去，很自然的牵住他伸出来的手，仰起头似乎说了什么，眉眼温柔。 而燕山亭则是任由她拉着自己，微微勾了勾唇，低头的时候，眼底的温柔都快满出来。 他们走在一起格外的般配，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沦为了他们的背景。 燕山亭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对他来说这段记忆是空白的，但是潜意识里却告诉他的确有过这种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哪怕黄泉末路 这又熟悉又陌生的一幕让燕山亭彻底愣在了原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冥冥中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指尖流走，脑海中划过一段记忆，不甚清晰，快的让他抓不住。 那边两道人影越走越远，随后画面一转，他恍惚了一下，这次第一眼是满目鲜血和周围略显黑暗的环境，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 燕山亭看着地面上的那些花纹，脸色微凝。 这是，封神印。。。 传说只有犯了大事重事的妖魔和仙才会被传进这里接受审判，古往今来，能来这里的没几个，当然，能活着出去也没有。。。 他从黑雾中走进，不多时眼前便明朗起来，等看清了里面的情况，燕山亭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瞳孔微缩。 光洁的白玉地板上洒落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看得出是血液飞溅出的痕迹。 光影投射的中间位置，妖寂倒在一片血泊里，身上的红衣被血的颜色染的更深，黑发凌乱的散在地上，失去了光泽，那张绝美的脸上透着一股死寂的破碎感。 燕山亭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哪怕隔得这么近的距离，他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听见自己的心跳就在耳边，一下一下用力的跳动着。 两种情绪在拉扯他的思维。。。 慕妖。。。死了？ 怎么可能！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燕山亭身影晃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要往前走，可是腿好像有什么力量禁锢着他，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感觉这一切曾经发生过，但是又为什么，他完全记不起来了？ 忽然眼前划过一道黑色的人影，速度极快，他看到“自己”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没有看一眼那一地的血，只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那仿佛从血里捞出来的少女抱进怀里，甚至不敢太用力，怕一用力她就会碎掉。 少年挺拔修长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宛如兵败山倒的俯身下去，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浮现出的气息，除了绝望的爱，还有深深的悔和怨！ 那种感觉出现的时候，燕山亭突然抬手狠狠的拽住了自己心口的衣裳，呼吸都开始疼了起来。 哪怕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此刻也能体会到那个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绝望，悲痛，想杀了所有人给她陪葬！ 燕山亭看到少年手指紧了紧，须弥后却又松开，他看着怀里少女的脸，突然抬起头，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里泛着猩红，失去了所有的光。 玄华从最上面下来，他穿着白衣，看起来是正义凌然的模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开口说了些什么。 少年身影顿了顿，良久后，他点了点头。。。 燕山亭能感觉到画面里那个他对玄华的恨意，哪怕低着头也能感觉到。 那浓烈的，可怕的，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恨意！ 画面再次断开，燕山亭的眼前出现了现在的情景。 玄华在那里，妖寂在那里，众仙包括帝君都在那里。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短暂的，但很真实的梦，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在是梦镜还是现实。。。 “帝君！” “啊！” 惊呼声和尖叫声将他的思维唤醒，燕山亭木然的抬起头，在看清一切后，瞬间瞳孔微缩。 记忆里那道熟悉的红色身影如鬼魅般来到了玄华所站的高台之上，眼睛里仿佛带着血，她只是抬起手，很轻易就就化掉了玄华的攻击和防御，光屏破碎的那一刻，她另外一只手抬起，毫不犹豫的洞穿了玄华胸口！ 大量鲜血飞溅而出，撒在妖寂的脸上，为她此刻妖冶的眉目染上了一层嗜血的戾气。。。 玄华本欲再次挡住她攻击的手顿在半空，被打断的法术在空气中消散掉，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像是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白发少女，又缓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胸口，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那纤细的手指扯出来的时候上面全是血，自她指间滴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玄华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只是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瞳孔散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往旁边倒去。 他看着头顶漂浮的奶白色云雾，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所以当年，他命令燕山亭去冥界杀得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但是事到如今，哪怕他承认自己做错了，结局也已经不会改变。。。 众仙眼睁睁看着玄华死在妖寂的手里，一时间安静至极。 开始站在玄华身边的燕妖娆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顿时俩眼一翻晕了过去。 妖寂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种强烈的恨意和悲哀也在这一刻彻底泯灭，眼瞳深处好似有轻松和解脱，她没有去管那些血到底是怎么顺着台阶往下流去，只喃喃说了一句 “当年你若是放过我，今日何至于此” 玄华到死都不知道妖寂为什么会强大到这种地步，他本以为她还是当面那个没什么法力可以任由他摆布的人。 他躺在地上，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极速的流逝，最终哪怕费力的抬起眼也只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像极了当年他站在九天上看封神印上的那片血一样刺眼。 当年他杀了妖寂，现在妖寂回来同样杀了他，佛说的有因有果，并不是空口白话。 做错的事情，终究是要付出代价。 魂魄碎裂，他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闭上眼。 这个终其一生都在控制别人，虚伪至极的天族帝君，最终还是死在了他最恨的人手里。 “帝君！” 周围寂静片刻以后众仙都炸了，惊呼声，哭喊声合成一片，皆是惊恐的看着那白发红衣的少女。 她居然，杀了玄华帝君？！ 她法力到底已经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居然连上代最强者，帝君玄华都接不下她两招！ 而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安静站在旁边看戏的现任帝君燕臣林却有些复杂，他只有在玄华倒下的时候眼底有波光流动，却也是诧异。 他没想过玄华会死，而且是死在妖寂手上，以一种碾压的局面。。。 他这位父君一直以来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端着一副清高正义的姿态，别人也许不清楚，他却明白，玄华法力是很深的，只是他小瞧了妖寂。 现在玄华死在妖寂手上，当着众仙的面，燕臣林身为帝君和儿子，于情于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下一秒他做出了选择，抬起手，一轮似是弯月般的银光向着妖寂略去，带着与他气质不符的凌厉！ 妖寂了结了玄华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本来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也只有仇恨，如今仇人已死，她没有再想活下去的欲望。 面对燕臣林突如其来的的攻击她其实并不诧异，只疑惑他为何现在才出手？ 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死在这里也好，她真的累了。。。 冥界，她应该没办法回去了。 对不起，阿亦，我又食言了。。。 银光带着劲风掀起她的红衣和白发，其中的杀气逐渐逼近，她的侧脸被利风划开一道口子，刺痛让她思维停滞了瞬间。 妖寂缓缓闭上眼睛，指间红光尽数退去，绝世容颜苍白悲凉，竟是一心求死！ 直到最后妖寂心里想的还是，阿辞，抱歉，哪怕到现在我没办法对燕山亭下手，等我来见你，你随便怎么骂我都可以。。。 。。。 刹那间，从空气中飘来一股清冽淡雅的檀香气味，妖寂听到了众仙的惊呼，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个香味很熟悉，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只要感觉到这个味道，不管她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中，都觉得自己安全了。 妖寂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一道穿着墨色衣袍的修长背影立在她面前，替她挡下了来自帝君的致命一击。 这六界之中能把黑色穿的这般清冷孤傲的，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现在和她应该是敌人，此刻却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挡下了所有的攻击，给了她一片最安全的空间。 “燕。。。山亭？”她似是有些失神唤出这个名字，显然也是没反应过来。 “山亭，你在做什么！” 燕臣林见攻击被弟弟挡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庆幸。 愤怒的是山亭对父君死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而庆幸的是他替妖寂挡下了攻击，没让自己真的杀了她。 燕臣林这个人其实挺矛盾的，作为帝君，他放不下自己肩头的责任，也放不下心里的怜悯。 他就是翻版的玄华，在大是大非上，他比玄华善良，在其他地方，他比玄华更冷血。 就是因此，才造成后来他和燕山亭对立的局面。 燕山亭手握黄泉剑挡在妖寂面前，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众仙的窃窃私语和兄长复杂的目光，他的身影没有一点动摇的痕迹。 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们，这个人，我护着！ 没什么理由，就是突然之间，他不受控制的冲了过来。 妖寂从清醒中回过神以后也有些不理解他此刻的行为，她私自冲上天族，杀了他的父君，又伤了他的兄长，他居然还护着自己？ 山亭并没有恢复记忆，也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身为战神，护着一个杀了他父君的妖，这消息传出去，不说天族，恐怕六界都会不齿他的行为。 妖寂淡淡的勾唇笑了，既然没有恢复记忆，做敌人就好了，反正，自她决定来这里，就没想活着回去。。。 第一百六十章 归期 帝君玄华已死，本是新任帝君带领众仙讨伐妖寂的时候，可战神燕山亭却突然倒戈去维护杀父仇人的彼岸花妖。 其实有些知道实情的仙已经意识到他会有这样的选择，毕竟他们当年在人间的时候就很相爱，分开也不过是出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但是燕山亭现在明明没有恢复记忆，居然也是这么选择的。 他一做出选择，占据优势的天族便显得有些弱势了起来。 于是众仙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刚才才被叫过来收拾残局的玄叶身上。 怎么说玄华也是他哥哥，哥哥死了，他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玄华死的时候他才刚接到消息过来，却是直奔燕妖娆而去。 哪怕是燕山亭选择帮助妖寂的时候，玄叶也没有气恼，冷漠的像个局外人。 接受到众仙暗示让他说点什么的目光，玄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默默的别开了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众仙“。。。” 给点反应啊大哥！现在天族上代最强者可只剩你了！ 玄华死了，青裁在冥界早就和他们闹掰了，可不只剩玄叶了吗。 倒不是说玄叶没反应，玄华的实力他作为弟弟那是很清楚的，他都死在妖寂手里了，他还有什么反抗之力？ 况且，燕山亭都选择帮助那彼岸花妖，他就更不可能出去找虐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燕山亭现在真的已经是天族第一人！ 玄叶这些年当惯了闲散天君，很少修炼，也淡出瑶池多年，只想好好养老，别的事情他懒得掺和，也没那能力掺和。 至于燕妖娆，他一直都是散养的，只是确实是自己女儿，惯的有点无法无天。 众仙见玄叶都不管，一时间心里就凉了半截。 他们所有人加上帝君，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燕山亭。 妖寂后面几步就是晕过去的燕妖娆，玄叶过来看了她没有大碍，就把她抱到旁边去了，算是远离中心战场，他其实也在观察，当年那件事他听到了一些风声。 他也想看看，天族最尊贵的战神殿下到底能为这个妖做到什么地步。 妖寂看着那道背影许久，淡淡的开口道“别帮我” 她不想燕山亭为了自己毁了他的一世英名，这样哪怕她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燕山亭侧头看她，桃花眼里的光闪了闪，薄唇轻启，轻声道“我想跟随自己的心做一次选择” 他没有思考太多的东西，只是一想到如果妖寂死在这里，他也许一生都会活在痛苦中。 男人的声音磁性清冽，虽然有些低，倒是比之前少了些冰冷，听起来是这么的令人心动。 妖寂愣愣的看着他，握紧的手指更紧了紧，复杂又苦涩的问道“选择我，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后悔？”燕山亭淡笑一声，道“我自己的选择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后悔” 燕山亭依旧是天族那个不近人情尊贵孤傲的战神，只是他现在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格外温柔。 众仙看到燕山亭笑的时候都惊呆了，哪怕那只是一个极淡极轻的笑容，那也是在笑的，整个六界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见过燕山亭笑过。 他这一生所有的爱和温柔都只给了一个人。 妖寂看着近在咫尺那与人间无二的盛世容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里又再次起了波澜。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破壳而出，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少见的有些沉默。 他哪怕没有记起自己却也这么维护着，但她真的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维护吗？ 她本就是妖，哪怕是冥界的妖那也是低微到了尘埃里，犯错也没有人多关注。 可燕山亭不一样，他还有大好的未来，不能因为她葬送了这一切。。。 当年她愿意放手让他回去，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妖寂转头看着台下的众仙，他们皆是复杂而微妙的盯着他们的方向，仿佛在为燕山亭的这种做法感觉到不值得，那目光虽说不上厌恶，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妖寂的心里。 其实众仙哪怕再觉得他们相爱，再对不起妖寂，也不会任由燕山亭和她在一起。 不然当年她被定罪也不会连阻止的话都不说。 妖寂没有怕过什么，她不怕别人对她有偏见，反正她也不在乎，她只怕别人对燕山亭有偏见。 燕臣林见弟弟站在原地不动如山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暗自松了口气知道妖寂现在是不会有事了，但是当着众仙的面也不能说就这么算了，只道 “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也没办法说服你，只是你现在要面对的，是整个天族和我！” 在某些方面，燕臣林比玄华更了解燕山亭。 比如他知道燕山亭骄傲的性格之下还有一个意外，那就是妖寂。 这个可以令他底线全无的存在。 当年燕山亭既然为了让妖寂复活而对着玄华下跪，现在就一定会护着她。 哪怕他不记得以前的事。 真正爱一个人，是哪怕忘记了和她的曾经，忘了彼此的模样，也会记得自己爱她。 谁也不知道燕山亭会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所以燕臣林也不敢去刺激他，只让众仙做好准备。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一时间，所有的法力都汇聚在了一起，对准了那中间的那两个人。 这次玄叶没有再准备无视，他飞身落到燕臣林身边，无声的加入了进去。 于是现在的局面就以白玉高台为界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天族众仙和帝君，站在高台之下，另外一部分就是妖寂和燕山亭，站在高台之上。 妖寂看见玄叶的动作目光一凛，条件反射的就想凝聚法力，可是燕山亭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妖寂一顿，法力断了。 她抬头去看的时候，燕山亭也正低头看她，对视那一眼，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千年万年。 妖寂心口剧颤，哪怕众仙凝聚的攻击已经向着他们冲过来，她也没有注意到。 耳边骤然响起燕山亭的声音，那温柔的，轻声的一句“别怕，站在我身后！” 令人心安，也令人信服。 妖寂没有再去看一眼那过来的法术，只勾唇对着他笑了笑，来到了他的背后。 燕山亭有两件神器，旁人根本奈何不了他，众仙那边有燕臣林在，肯定不会下死手，最多做个样子。 这本是一场不会输的仗。 然而下一秒，意外突变！ 之前被吓晕的燕妖娆突然在法术过来的途中醒了过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背对她的妖寂。 两个人到底是仇敌，哪怕妖寂化成灰她也认识。 在仔细一看，还看到了护在她前面的燕山亭。 一瞬间，怒火席卷了她整个大脑，如何思考都忘记了！ 她趴在地上，脸上都是扭曲的表情，恨恨的咬牙，慕妖，又是你！每次都来坏我的好事！ 眼看众仙的攻击已经来到了面前，燕山亭目光清冽，妖寂并不担忧，只是注意到了后背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 来自妖怪的警惕让妖寂转过了头，正好看到燕妖娆的法术来到她面前！ 带着一股狠劲，而且来的突然，根本避无可避！ 妖寂不可能避开，她现在提不起法力来抵抗，而且她背后就是燕山亭。。。 燕妖娆对她恨之入骨，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杀了她最好的方法，肯定是用了十成十的法力，若是她躲开了，燕山亭会被两种法力夹击，到时哪怕山亭再厉害也会受伤。 妖寂只用一秒钟的时间思考，或者她根本不用思考。 眼看着那道法束越来越近，妖寂眼眸一凝，毫不犹豫的背过身，用后背自己硬生生的受了！ 接触到的一瞬间，狠厉的气流席卷全身，五章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剧烈的疼痛伴随火辣辣的灼伤感传遍全身，拼尽全力的法术打在身上并绝对不好受，况且是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 妖寂瞳孔微颤，嘴角溢出一丝血来，有这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被撕碎了。 “唔！”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变故 全心全意对峙众仙的燕山亭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妖寂的反常。 虽然拉住他衣角的手松开了，但是他能听到那声痛苦而压抑的低哼。 哪怕妖寂已经尽力压低声音，可唇边依旧溢出几声破碎的闷哼。。。 属实不是她矫情，当年天罚落在她身上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燕山亭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心里条件反射的就觉得妖寂不可能这时候发出声音扰乱他的思路，所以她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大敌当前燕山亭也不能直接回头查看，心里再紧张也只能先侧头低声问问情况。 妖寂尽力咽下喉咙的血，又随手擦掉了嘴角的血丝，轻喘了几口气，才勉强道“没事。。。” 声音有些低，燕山亭听的出她状态并不好，顿时冷了眼眸准备速战速决。 妖寂的天赋技能对于仙的法术攻击没有修复的可能，但燕妖娆这一击也不至于让她死，只是肯定不好受罢了。 想到这里妖寂不得不感谢当年闭关修炼的自己，否则就那副脆弱的法力低微的身体，就这一下估计就凉了。 缓了几口气，妖寂美眸一凛，看向了背后的燕妖娆。 燕妖娆依旧趴在那里，她没有力气站起来，但是见自己伤到了妖寂，笑容就变得得意起来。 再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她是人人唾弃的妖，而她是天族郡主，妖寂动不了她！ 情敌百年后再次相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厌恶和怨恨。 妖寂是真的恨她，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她都是选择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在燕妖娆得意的笑容中，妖寂也勾起唇笑了，唇色有些苍白，但并不影响她容貌的绝世，只是多了些诡异的气息，看起来有些可怕。 她开口，传音对燕妖娆说道“你现在除了能阴我一把以外还能做什么？山亭喜欢的人一直是我，你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燕妖娆顿时笑容凝固，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燕山亭真正喜欢的人是妖寂，不然也不会一直把妖寂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但此刻被人说出了她一直害怕的事情，燕妖娆顿时就忍不了了。 燕山亭知道妖寂可能受了伤，面对冲过来的法术攻击，直接抬手一挥黄泉剑，强大的金色流光洒满天地，法力涌动，锋利的剑芒带着仿佛能毁天灭地的法力向着众仙横扫而去，因为担忧妖寂的情况，所以这一招他没有留手。 挥出这一剑以后他便转身，结果就这一眼，让他差点发疯。 妖寂脸色和唇色都十分苍白，妖化状态没有解除，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因为法力消散的原因。 燕山亭咬了咬牙，冷着脸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去抚妖寂脉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身体现在的情况。 脉息混乱，法力似乎也散开了，凝聚不起来，体内有很严重的伤。 燕妖娆那一道法术不仅是伤了她，也让她本就不太稳定的法力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妖寂被燕山亭半抱在怀里，看着他查看自己的伤，结果眉心越皱越紧。 “山亭。。。” 她刚刚唤出两个字，就被燕山亭打断了“别说话” 话落，就感觉有一道温和的法力缓缓流入体内，替她疏离那混乱不堪的脉息。 她刚想阻止，燕山亭就收了手。 毕竟众仙还在那里虎视眈眈，使用黄泉剑消耗巨大，他也只能先替妖寂把伤处理一下，不让情况继续恶化，其他的等他处理好了在做打算。 “没事的，没事。。。你别怕，剩下的我来解决就好” 他一边替妖寂压下伤势一边说道，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清冽的嗓音极尽安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人间的模样。 妖寂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和怒火，看样子燕妖娆是要倒霉了。 她没有替情敌求情的打算，但那毕竟那是天族郡主，也是他表妹。 “山亭”她见燕山亭看了一眼燕妖娆，抬手扯住他的袖口，说“别杀她。。。” 燕山亭看了她一会，又转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正瑟瑟发抖的燕妖娆，皱了皱眉。 金色而凌厉的剑光带着破空声袭去，直接斩开众仙凝聚攻过来的法力，向着他们而来。 燕臣林神色一顿，手指结印，巨大的结界护在身前。 剑光斩下去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响，结界破碎，却也挡下了这一击。 等烟雾散去，众仙只见燕山亭背对着他们逆光而立，他一手揽着妖寂，一手拿着黄泉剑。 他看着那趴在地上的人，桃花眼里弥漫着沉沉的怒火和冰冷，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直接一剑杀了燕妖娆。 “山亭，不可！”燕臣林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立刻就开口试图阻止。 然而已经晚了！ 燕妖娆已经废了，她身上虽然没有多么严重的伤，只是脚部经络被挑断，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行走了。 黄泉剑下被废的人哪怕用再好的药材都救不回来，妖魔如此，神仙亦如此。 察觉到燕妖娆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整个人都泛着一股死气，众仙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燕妖娆再不济也是他表妹，就如此废了她的脚，岂不是也毁了她的下半辈子？ 然而等他们看到那靠在燕山亭怀里受了伤的妖寂后就明白了。 是燕妖娆伤了那彼岸花妖，战神生气了吧。。。 燕妖娆被废，玄叶脸上一时间也有些挂不住，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女儿，当下他便皱起了眉，心里有了点盘算。 众仙都还沉浸在燕山亭为了妖寂废了燕妖娆的这个消息里没有出来，自然也没有留意到玄叶的异样。 所有的意外都是突然出现的。 燕妖娆是这样，另外一个也是这样。 就在众仙和燕山亭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一道白色的法术宛如划破空气般，从远处带着雷霆之势向着这边席卷而来！ 玄叶迅速的转过头，脸色突然就变了。 怎么会是。。。她？完了，这回真出事了！ 燕山亭在法术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渡劫成功以后这六界很少有人能与他抗衡，什么地方有什么动静他都一清二楚。 它速度很快，但是在燕山亭的眼里还是太慢了。 妖寂自然也察觉到了有人冲着他们来了，立刻警惕了起来，身子一僵，就要凝聚法力，被燕山亭用眼神安抚了下来。 妖寂眼眸闪烁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他。 燕山亭抱着她退后半步，黄泉剑横空一挡，剑身发出一声细微的长鸣，那道法力也随之慢了下来。 也就是那瞬间，众仙看到那道法术后面跟来一道白色的影子，快接近的时候她身影一闪就来到了燕山亭身后！ 那道人影可比法术来的快多了，以至于燕山亭提剑去挡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估计他也以为天族不会再有人像燕妖娆那样喜欢用阴的，所以没有防备，倒让那个人钻了个空子。 那道身影来到他背后，右手抬起成爪的样式，直取燕山亭最脆弱的背心处，指甲又长又尖，居然带上了丝丝黑色的魔气！ 若是沾染上，对仙几乎是致命的！ 燕臣林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就冲了过去，大喊道“山亭小心！”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玄叶的妻子，也是燕妖娆的母亲！ 她在嫁给玄叶以前就有一半魔域血统，只不过没人知道，刚才闭关得知自己女儿被废，直接冲破了当年玄叶给她下的封印就过来了。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直面燕山亭肯定没有胜算，于是她便想出了这种阴险的方式。 那恐怖的长指甲，眼看着就要碰到燕山亭背后的衣裳，如果她真的得手了，燕山亭最轻也是重伤。 心脏的地方对于所有人包括仙来说，都是弱点。 女人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 而燕山亭此刻正抵挡那道法术的攻击，腾不出手来对付她，而燕臣林距离太远根本赶不过来。 众仙皆被吓得脸色惨白，哪怕燕山亭选择去护着妖寂的时候，众仙也从来没有想去伤害他。 只想着先打一阵子，等差不多了，他们在去好好谈谈，毕竟天族这么多年的和平少不了燕山亭的出力，若是燕山亭死了，他们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能有谁担得起天族和平这个责任。 没有人敢对燕山亭下死手。 而就在那一瞬间，几乎被人遗忘的妖寂眉心彼岸花妖印记突然光芒大放。 燕山亭刚才就已经将妖寂护在身后，以至于发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耀眼猩红的光芒中，燕山亭只听到一句温柔空灵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坚定而决绝“这次。。。换我保护你” 接着他眼前一晃，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往旁边推了出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迟来 我对你的感情不管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哪怕隔了山河湖海，也依旧浓烈。 ——妖寂 被推出去的时候燕山亭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得格外的轻，他看着自己飞离那处高台，离妖寂越来越远，也看到她苍白唇边勾起的一点淡淡的笑意。 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那种温柔浅淡的微笑。。。 是在人间初秋的清晨？还是某个夜色正浓的月下？或者是炎炎夏日里被树叶遮挡的池边？ 燕山亭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恍惚中。。。 燕山亭被推开的时候燕臣林已经快到了，他见到燕山亭向着他的方向过来，直接就过去接住了他顺势落在地面。 “山亭，你没事吧。。。” 他话音未落，只听那边骤然传来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插进血肉里的“噗嗤”声！ 声音并不算大，只是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明显。 所有人都身体一颤，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望过去。。。 燕山亭的目光在被推出去的时候就一直在妖寂身上没有挪开过，比起其他人，他看到了全过程。 他仿佛被那场面吓到了一般，漆黑如墨的桃花眼里瞳孔剧烈的颤了颤，昔日眼里只有冰冷淡漠情绪的战神，如今只剩下了震惊和呆滞。 众人只见，燕山亭原本站的地方已经被另外一道纤瘦的人影替代。 她站在那里，红衣飞舞在空中，合着那头雪白的长发，绚烂而绝世，只是胸口处却一如当时玄华死时的情况一样被一只带着魔气的手洞穿！ 鲜血大量的涌出顺着红衣流淌而下，在白玉的地上汇聚了小小的一滩，白色的长发也染上了血，看起来又凄美又触目惊心。。。 女人也没想到面前的人突然换了人，收手也来不及。 诧异的抬头，正见妖寂一脸嘲讽的看着她，哪怕失了血色她笑起来也是极其魅惑到令人心动的，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那穿心而过的痛楚一般。 就在女人怔愣的时候，她听到耳边传来妖寂的声音，空灵的嗓音带着一股狠意和冰冷。 “既然来了，就一起留下吧。。。” 妖寂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她知道一开始她是想杀山亭的！ 若不是她将山亭推了出去，现在被伤的就是他了。 这个女人她是肯定不会放过的，正好，就当做自己的陪葬吧。 妖寂一把抓住她的手，任由女人尖声大叫也无法撼动分毫。。。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边被燕山亭遗忘的黄泉剑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的拔地而起，调转了方向，居然也是向着妖寂飞了过去！ 它感觉到了与主人气息相反的存在，正好妖寂和那个人站在一起，它也分不清谁是谁。 女人一抬眼，看到了飞来的黄泉剑，那种强大的压迫和可怕的撕裂感让她止不住的害怕，她挣扎的拔出了手想往后退，可是手腕依旧被妖寂死死的钳制住。 最后那一刻，妖寂拉着她转身，将她挡在自己身前。。。 哪怕是死，这个女人也要死在她前面！ 这一切的发生的太快，女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耳边“噗嗤”一声，黄泉剑直接穿过了女人的身体，没柄而入。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面前的绝色少女，眼里有疑惑，有不解，也有怨恨和不甘。。。 她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女会宁愿和她一起死也不愿意让她伤到燕山亭分毫，不过，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了。 众仙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倒不是杀人的场面太血腥，只是那杀人的剑是黄泉。 是所有人连碰都不敢碰的黄泉，是所有人都知道被它刺中会有什么下场的黄泉！ 妖寂就在女人后面，自然也没有幸免，黄泉剑直接从被洞穿的伤口旁边刺了进去！ 她原本就已经受了两次重伤，法力也早已枯竭，黄泉剑入体的疼痛还带着一股强大的神圣气息直接震断了筋脉，她甚至都来不及护住心脏。。。 剧痛来临，从眼角唇边溢出，一滴一滴落下，原本就已经受伤的五脏六腑再次受到重创，妖寂有些承受不住，手下一松，眼里的光散开了些。。。 有无数漂浮的神光在五脏六腑炸开，没了法力的保护妖寂与凡人无异，整个身体连同大脑都传递着同样的讯息，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黄泉剑乃是诸神时期的上古神器，又在天族多年，接受了各种神圣的熏陶，即使是这样它对仙也照样是致命的存在，更别说是妖魔了。 妖寂这般能忍的人此刻再也受不住，直接将女人甩在一边，捂着伤口的往前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指尖溢出鲜血，在后面拖出一道血痕。 她再也没了力气，感觉呼吸都有些凝滞，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她后面就是白玉台下，众仙之地。 掉下去的时候她那双涣散的柳叶眼里倒影了天族的天空，湛蓝色的天和白色仙雾混在一起的模样带着朦胧的美感，如梦似画，比冥界的天美。 但是少了一点家的味道。 那一刻，妖寂突然想起了很多人，像是凡人口中说的走马灯，无数的画面从眼前闪过，这一生回忆起来也不过是分秒之间。。。 青裁，十七，鬼儿，往生，唐茶，花楼，江颜，阿亦，阿辞。。。 当然还有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燕山亭。 其实她推他出去那一刻真的是条件反射，没有太多时间想后果，后来想想在那种情况下她也只能保全他一人。。。 心里早已经有底的事情如今做起来倒不会感觉有多困难，不过大抵还是有些舍不得燕山亭那时的温柔宠爱，不过既然都要死了，好像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妖寂半瞌着眸子的时候还在想，听闻黄泉剑下的仙或魔魂魄皆会消散于天地，溶于黑暗，无法转世，那她大概也是活不了了。 生命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燕山亭，了却这么多年的执念，其实还不错。 她没有办法恨他，她对燕山亭的爱不管几年，几十年，亦或者几百年，哪怕隔了山河湖海，也依旧浓烈。 “我不欠你。。。” 她唇边带笑，不知是苦涩还是释怀，感受到血液从身体极速流失，生命力也在抽离，空洞的眼眸终究还是磕上，世界陷入了黑暗。。。 在前一秒她好像看到一道墨色的身影向着她的方向掠了过来，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慌和恐惧。。。 然而她没有等到他来到自己身边，意识就彻底的消失了。 燕山亭的大脑一直处于恍惚的阶段，直到看到妖寂被黄泉刺穿，整个人仿佛被狠狠的敲了一棍子清醒过来。 他看到妖寂脸色惨白着，全身都是伤，那一片的地都被她的血染红了，就像他在意识里看到那一幕，甚至更加惨烈。 少女熠熠生辉的双眼里光淡了下去，伸出手似乎是想拉住什么东西，随后扑了个空，整个人自高台上跌落。。。 那红衣白发在空中飞散的模样，就像是蝴蝶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段独舞，绝世而凄美。 “妖妖！” 燕山亭看着那一抹单薄纤瘦的身影极速下坠，想也不想的便推开了燕臣林，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伸手把妖寂抱在怀里，落在地上。 直到抱着她燕山亭才发现她的身影单薄的有些可怕，本就是很纤瘦的身体，如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撑得下去。。。 燕山亭抱着她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她就这样碎在怀里。 “妖妖。。。妖妖。。。” 他开口唤的就是这个名字，这个让妖寂一直以来都期待他唤自己的名字，如今，她再也听不到了。 在他怀里的妖寂模样很乖巧，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苍白的唇，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称的那身红衣格外耀眼，只是身上的伤惨烈的不堪入目。。。 黄泉剑刺穿她身体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里回放，燕山亭抱着她的时候手都在抖，不知道是慌还是悔。 “没事的，没事的，黄泉剑封印未解，你不会有事。。。” 他将自己的法力往妖寂体内送去，一边试图修复她身上的伤，一边去探她的气息。 然而这始终只是徒劳。。。 诸神留下的神器，哪怕亦正亦邪，直接被正面所伤，几乎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燕山亭的脸色甚至比妖寂还要白一些，那精致无双的容颜隐隐透着一股期待，但是眼眸里却闪烁着疯狂暴戾的猩红光芒。 他这个样子就给人一种感觉。 如果妖寂救不回来，他能杀了六界的所有人给她陪葬！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疯了 所有的一切从妖寂跌下高台以后就仿佛停滞了，众仙面面相觑后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也在消化着刚才看到的一切。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对妖寂的态度是鄙夷和同情，那么此刻就成了敬佩和叹息。 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处于同样的情景，是不会下意识的保全他人，所有人在面对危险时都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这很正常。 但很明显，妖寂违背了所有人的意识。 她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是保全燕山亭，这样的感情令人震惊的同时也足够令人敬佩！ 有些仙想起了当年的事，解释给了旁边人听，顿时都明白，原来战神曾经和这个妖有过一段感情，只是后来被分开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玄华帝君。。。 相比于妖寂为爱牺牲且不伤无辜之人的举动比起玄华强拆小情侣就显得十分高尚了。 其实不仅是众仙，燕臣林也是如此的想法，他没想到那个妖可以为山亭做到这个地步，哪怕自己死也无所谓。 他原本以为，妖是很好理解的生物，他们虽生于天地，却极少能明白是非的本质，直到今天，他改观了。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感情吗？”白衣如雪的帝君喃喃自语的说道。 旁边的玄叶早就愣住了，他还没从女人死去的现实里回过神来，听到帝君说完这句话，他脸色复杂的道“帝君应该担心一下战神大人” 燕山亭不知道别人心里是什么想法，他现在也没空去管。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里，众仙对玄华的评论他已经听不见了，只有在感觉到妖寂的魂魄很不稳定，甚至有些消散迹象的时候，他有了一丝情绪的起伏。 燕山亭从小到大就没怕过什么，他相信所有的苦痛都是应该经历的东西，但是他一想到妖寂会死，心里就疼的厉害。 绝望，悲痛，后悔，慌乱。。。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情不自禁的想毁灭一切！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他想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再问妖寂。 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燕山亭桃花眼里仿佛空了一片，他将妖寂轻轻抱住，薄唇贴着她的额头，只感觉到一片冰冷。 也不知道这温度到底是不是因为她是妖造成的，或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微微闭着眼，脑海里全是关于妖寂的回忆，他们明明没见过几次，可就第一次以后，燕山亭就深深的记住了她的模样。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只感觉这个少女总是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们好像很多年前就认识，很多时候燕山亭都好像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如果他能早点去人间找她就好了。。。 妖妖，我带你走好不好？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群人，我们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今后，不管你说什么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 只要你醒过来。。。 燕山亭低着头，墨色长发垂下挡住他的脸，没有人看到他眼里透露出的情绪，他整个人都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他眼里心里，都只剩下妖寂这一个人。 天族，众仙，帝君？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终于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对妖寂的感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现在这般浓烈的爱。 他毫不知情，仿佛这一切都只在一瞬间改变的。 可这也没改变什么，这场原本应该有结局的感情最后却成为了一场痛彻心扉的别离。 其实彼岸花妖死，这场天族的战役就已经结束了，可是突发意外，战神爱上了她，那这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现在众仙只盼望着燕山亭能冷静一点，起码不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不然以他们如今的情况只怕是整个天族都要坍塌。 燕臣林也同样担忧这件事，他也知道，若妖寂死了，那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能压制山亭的人了。 没有过多久，那令所有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燕山亭一开始没有发疯是因为他一直在安慰自己不会有事，毕竟黄泉剑还未解开封印，攻击力大打折扣。 可到底它也是名动六界的神器，封印未解只能说明它没有恢复全部的力量，但是杀个妖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燕山亭的愿望落空了。 当妖寂的魂魄消散于天地的时候，燕山亭大脑都仿佛停止了思考，他法力源源不断的送出去，尽力想把妖寂的魂魄拉回来，却只是一场徒劳。。。 一点点淡红色的微光自空中破碎，倒影在燕山亭的眼里，那唯一一点期待也随着微光的破碎消失殆尽。 没有人见过战神那样疯狂而可怕的神色，像是压制了许久突然抬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力的怒吼，那声音里带着沙哑，悲憾至极，又像是绝望到极点才会发出的声音，听到的人心里都为之动容。 他依旧紧紧的抱着妖寂，有泪从他眼眶滑落而下，竟然是与那彼岸花妖的红衣一样的颜色。 没等大家反正过来，整个天族都黑了下来。 有风从四面八方袭来，这风有些诡异，即使在天族它也到处都是“呜呜”的声音，仿佛在为谁哭泣，听起来有些渗人，连燕臣林脸色都变了变。 燕山亭的绝望没有人会知道，让他绝望的并不只是因为妖寂的魂魄散了，他还听到了妖寂的声音。 仿佛是留在她记忆深处的声音，等到最后一刻，直到刚才才被燕山亭听到。 这原本应该是让燕山亭变得冷静的一句话，却在落下最后一个尾音时，变成了一场绝望的导火索。 妖寂的声音空灵悦耳，这会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那句留下的话只有两个字，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能听出她的所有的意思。 她说“再见” 听到这句话以后，燕山亭就知道，她说的再见，并不是下一次还会见，而是再也不见。 她不会回来了。。。 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燕山亭整个人就疯了。 如果她再也不回来，他应该怎么办？ 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想要倾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终究却没有做到。 他护了天族这么多年，最后却没有护住自己心爱的人。 燕山亭从来都不是分不清是非的人，他一向理智，但妖寂死后他思维就开始不甚清醒，看谁都像是敌人。 他突然想，既然天族都已经选择和他对立，那么他现在也不用再去护着他们了。 反正，这一切都结束了。。。 燕山亭这般想着，手指微动。 黄泉剑原本已经安静下来落在地上，此刻听到他的召唤，立刻应声飞来他手里，剑身隐隐有光芒流动。 燕山亭将妖寂小心放在地上，仿佛并不承认妖寂已经死了，只以为她在休息，等他处理好了天族的事情，妖寂还会醒来。 他转身面对着众仙，眼里空荡荡的，一句话也不说，抬起手，黄泉剑剑芒划过便是最强的一招——帝落九天！ 他精致白皙的脸上还带着血泪滑落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吓人，只是他现在空洞的眸子却让所有人心底发凉。 还没来得及后退，那一招杀气腾腾的帝落九天就过来了。 “！！！”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帝落九天是黄泉剑最强杀招，二十多万年来燕山亭从未用过，然而第一次用，就是在他们身上。 既然是最强杀招，对法力的消耗也是极大，基本燕山亭用出这一招，人差不多也废了！ 燕臣林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瞳孔微缩，也顾不得别的径直就冲了过去，着急的大喊“山亭！山亭快停下！别。。。” 在这样疯下去，众仙都得死，他也会受伤，一个都讨不到好！ 然而燕山亭现在听不到他说的话。 准确的说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妖寂的死似乎把他最后的清醒抽离，只留下一个疯狂念头不断滋生壮大。 杀了他们！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归期，无回应 一直清醒的人疯狂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天族理智清醒且冷漠孤傲了二十多万年的战神阁下，守护了天族万年和平的战神阁下，曾被誉为这一代最强者的战神阁下，谁能想到那样一个人如今会为了一个妖要杀了天族的众仙呢。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众仙们一边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一边抵挡燕山亭的攻击，他们聚在一起，谁也不敢乱跑，怕被波及。 顿时间，哭喊声，尖叫声，求饶声，提醒声合成一片，好不热闹。 燕山亭没有给他们机会，也可以说他根本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吧，反正这也不是他想要的，这么多年，他每次站在九霄台上俯身看世间的时候，都只能感觉到冰冷和孤独。 妖寂是他生命中出现的意外，也就是这个意外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好像还不错。 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在没有遇到妖寂的时候，燕山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一个人。 哪怕燕山亭忘记了他们那段记忆，可至少最后他见到妖寂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护着她，与世界为敌。 如今妖寂已死，魂魄消散于天地，没有人能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人死去以后还能保持清醒！ 帝落九天，眼看着挥出，众仙的抵挡，根本不够看。 若是玄华帝君还在，凭借他的经验和法力，怎么也能抵抗一阵的。。。 燕山亭恍惚间还在想，也许他死了以后，还能在黄泉边在看一眼妖寂，毕竟她是彼岸花妖，死后应该也是要路过那里的。 这么一想着，死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这么可怕了。 他闭上眼睛，握紧了手里的黄泉剑，带着决然而坚定的味道。 银色的光仿佛照亮了整个天族，低沉而幽远的龙吟与剑的长鸣混和在一起，余音绕梁，却在下一秒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看到这一幕燕臣林脸色煞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银光中，无数的剑影浮现在空中，宛如九天银河中落下的微光，虽不像实体，却是带着最恐怖的气息，毫不停留的便对着众仙落下！ 风起云涌间，天族上空被厚重的乌云占据，宛如大军压境一般的恐怖威压直逼而来，电闪雷鸣，震耳欲聋，让人喘不过气，昔日仙雾缭绕的天族如今已然成了炼狱！ 燕臣林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刮飞而出，直接被迫退回到白玉台上，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影。 “山亭！” 在这样的场景下燕臣林的声音太小了，根本没有人听到。 众仙看到头顶聚集的剑影以及随时可能压下来的浓重黑云，纷纷惨白了脸色。 这一次，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飒——” 猛然间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一股带着温柔气息的风拂过燕山亭苍白的容颜，掀起他的长发，掠过他颤抖的指尖，像是久违的救赎。 “山亭” 这是一声极其悦耳空灵的声音，带着眷恋与深情，还有点点无奈的温和，仿佛跨越时间的长河来到他的身边。 燕山亭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黄泉剑差点脱手而出，他茫然无措的往周围看去，两个字从他没什么血色的薄唇间溢出，仿佛喃喃自语的一声 “妖。。。妖？” 是妖妖的声音，他不会听错的！她回来了！ 在他看到面前穿着白色长裙眼眸带笑看着他的妖寂时，燕山亭满是空洞的眼里终于寻回了一丝焦距，那双极美的桃花眼里终于又浮现出了光芒。 他的妖妖。。。真的回来了！ 燕山亭再也不想管外面是何等的腥风血雨，他心里眼里都只剩下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曾失而复得的人。 白裙微荡，是他们在人间时见面的样子，温柔明亮，绝世倾城。 他爱的人。 燕山亭松开手，黄泉剑掉在地上，却没有发出声音，静静的漂浮在半空中，剑身依旧波光流转，但是再也没有攻击的意思。 燕山亭对着妖寂伸出手，妖寂没有躲闪，眼底闪烁着点点微光，模样温柔的不像话。 等他的手真正的触碰到了妖寂的皮肤，感受到那一抹温度以后，他才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勾起有些苍白的唇，如释重负的笑道 “你回来了，真好。。。” 妖寂握住他的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在人间时燕山亭也会笑，不管是和她在一起还是和花楼他们在一起，那个时候他是有人气的，笑起来总有这么几分真心。 妖寂知道他作为战神不可能一瞥一笑都显露在脸上，但是从众仙对他的恭敬程度来看，估计和在人间也没什么两样，只会更高冷。 如今在见到他笑，虽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但还是如曾经一般，甚美。 她的时间不多了。 妖寂掩住眼底的那一抹悲哀，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心，轻轻抚了抚，替他揉开紧皱的眉，开口道 “收手吧，山亭，他们并没有什么错，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众仙没有错，错的只是个别人，山亭终究还是天族的人，他若是真的动了众仙，天族只怕也留不得他了。 妖寂哪怕是死也想保全他的颜面，怎么可能就放任他这般毁了自己，她以轮回之力重现，只为了安抚燕山亭让他停手，好好的活着。。。 哪怕是在未来没有她的日子里，也要好好的。 燕山亭听到她说的话，眼眸的光闪动了一下，突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似乎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怀里温软的感觉无比清晰，属于妖寂身上的清雅香传来，逐渐平复燕山亭心里的浮躁和暴戾。 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短暂的梦，妖妖已经死了，死去的人是没办法重生的，但是哪怕是个梦也好，是个幻境也好，他都答应她说的一切。 他的妖妖。。。还是放不下他。 燕山亭喉结滚动了几下，眼底的光暗了暗，最终还是带着沙哑的道了一声“好”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做。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会回来吗？” 这是他们都没有答案的问题，黄泉剑下没有人可以活着，万年来谁也不例外。 妖寂忍不住闭了闭眼，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话，心里万般不舍，却只道 “你好好的，忘了我，千万。。。别一个人。。。” 最后那句话只说了一半，妖寂的身影便再次化作无数微光飘散在空中。 银光散去，白玉高台之下，原本被黑雾笼罩的一片空地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燕山亭。 那攻向众仙的帝落九天终究还是被妖寂倾尽全力挡了回来，只是余威扩散，他们都晕了过去。 燕山亭站在原地，双手停留在半空中，似乎是想去抓住些什么，指间还残留着一点温度，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终于还是做了一场关于妖寂的梦。 梦里，她没有回来。。。 最后的最后，无归期，无回应。 他墨色身影晃了晃，忽然毫无预兆的向着旁边倒了下去。 “山亭！” 燕臣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听到的时候好像已经到了面前。 燕山亭想回应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手指无力的垂了下去，意识陷入黑暗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一句话。 “这次以后，希望你能冷静一些” 冷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算冷静。 一切尘埃落定，黄泉剑安静的躺在地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它剑身划过一道不属于它的红光，一如那道红色的身影，但很快就消散了。 这场足以记入天族史册的旷世一战，最后却以众仙昏迷和战神沉睡结束。 第一百六十五章 醒来 春去秋来，人间依旧一片欣欣向荣之态，天族逐渐从那场大战中回过气来，帝君亲自挑选了一批性格与资历都不错的人加入天族，算是填补了空缺。 又是一天瑶池早会结束以后，穿着白色衣衫的众仙陆陆续续从瑶池离开，奔赴各自负责的地方，途中不乏聊会天，却皆是绝口不提当年的大战。 后面进来的一批神官虽然好奇天族历史，但那件事是帝君发了话不让讨论的，哪怕有人问起众仙也只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去往人间的路上，新来的地仙悄咪咪的拉着老地仙的衣角，问道“师傅，天族历史中那边大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她们都在问呢” 老地仙拍着新来地仙的肩膀，叹道“这种事以后就别再问了，你是新来的便罢了，以后断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起！” 新的地仙睁着大眼睛，里面是单纯与好奇，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他们说那件事是有关于战神。。。话说我来这么些天怎么也没见过战神，传闻是不是真的？” 老地仙连忙捂着他的嘴，竖起一根手指头压在嘴上“小点声！” 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这才继续说道“当年那场大战结束以后战神大人就陷入了沉睡，这件事不让讨论也是怕被大人听了去，可不能乱说，行了你也别纠结了，做好自己的事，别好奇！” “是” 小地仙慌不迭的应了，却是越发好奇这位传说中叱咤六界绝世无双的战神到底是何许人也。 云雾缥缈间，远离瑶池中央的一处银色宫殿，这座宫殿比其他殿更加威严壮观，四根巨大的玉柱支撑着整座宫殿，比不得其他宫殿的人来人往，甚至连巡逻的侍卫都很少。 这里是天族最为安静的地方，门口牌匾标识着这座宫殿的名字——战神殿！ 燕山亭做了一个梦，他许久不曾做梦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记那一切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幻想的。 梦里，他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看了场“他”和妖寂的山水人间。 梦里的一切都很真实，包括那些欣喜，紧张，失落和幸福的情绪，哪怕他作为第三人也像是声临其境般。 梦里的妖寂没有穿那身红衣，浑身的气质也没有他在天族看见她时那么凌厉和充满杀气。 相反，她眼眸清亮干净，周身气息透露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她是鲜活的，灵动的。 妖寂和慕妖是不同的两个模样，一个是绝世倾城，不染纤尘的九天谪仙，一个是眼眸干净，模样清丽的人间女孩，但燕山亭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 模样可以改变，但是气息是不会变，哪怕她换无数个样子，他还是会第一眼认出来。 那场梦里的一切都让燕山亭无比羡慕，羡慕“他”可以呆在妖寂身边，可以看到少女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 很可笑，他居然羡慕他自己。 他甚至想，如果这场梦能一直这样下去，他愿意永生不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片段突然断开，他的意识再次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燕山亭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那仿佛含着整片星空的桃花眼有一瞬间的茫然，在看到头顶白色纱帐时才意识到这是他的房间。 他又回到战神殿了。。。 从床上坐起，燕山亭只觉大脑有些细微的疼痛，忍不住皱了皱眉。 抬眸看了一眼周围，偌大的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一个人，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熟悉的玉白色，屏风和书柜桌子还是放在记忆里的位置，窗边透进来的光撒在地板上，形成深深浅浅的光影，整个房间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但燕山亭就是感觉哪里变了。 他从床上下来，不顾自己就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推开内室的门走了出去，外殿也没有人，他并不停留，直接推开了大门。 前院被打理的很好，哪怕这些日子他没有出现也有专人负责，亭台楼阁，假山池塘，风雨连廊边的树木花丛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他抬头往远处看去，这里看不到众仙的居所，他本身就是不爱热闹的人，宫殿外只有翻腾的云海和一些若隐若现的宫殿影子。 恍惚间，阳光从廊间竹帘处落下投射在他身上，金色的阳光洒满全身，那一刻，他就是唯一一个令人不可亵渎的神明！ 燕山亭还在走神，一队侍卫路过，在看到他的时候微愣了半晌，立刻过来对他行了个礼，惊喜道“战神大人您醒了！” 说着他一边对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后面的侍卫便立刻出门去寻帝君了。 燕山亭慢吞吞的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疑惑的皱了皱眉，他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要了侍卫在殿里。 侍卫立刻说道“大人您睡了好久，我们是帝君安排进来保护您安危的” 阐明了来意，燕山亭点了点头，轻咳了两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侍卫如实的道“您这一觉已经睡了一年多了”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一年，当年他的最强杀招被破解以后便晕了过去。 当时医仙说燕山亭仙力枯竭，情绪失控，有走火入魔的趋势，众仙想尽办法也无法逆转他的情况，只能用类似于封禁的法术让他淡忘那件事。 后来燕臣林又挑了一些信得过的人在殿外守着不让人靠近，只等着燕山亭有一天醒来。 “一年。。。”燕山亭倚靠在门边，垂眸沉思，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说到底一年的时间对仙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一睡睡一年还从来没有过。 顿了一会，燕山亭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更疼了，无数的片段在脑海里划过，却什么也抓不住，他强忍着那股不适问道“对了，妖妖去哪了？” 侍卫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愣“这。。。” 他来的挺久了，当然知道燕山亭口中的妖妖到底是谁，现在整个天族都知道妖妖是谁，但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死在了一年前那场旷世大战中。。。 见侍卫不动，燕山亭顿时皱起了眉，桃花眼折射出冰冷的光，道“愣着做什么，她不熟悉天族的路，还不快去把她找回来！” 属于战神的恐怖威压释放出来，侍卫立刻吓得脸色大变，竟然直接“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唇抖了几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燕山亭见他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却什么也不说，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唇色也白了些，不知道是气还是疼。 这群人都怎么回事，不过是让他们去把妖妖带过来，怎么都和见了鬼一样，他睡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妖妖一个人有没有被欺负！ 燕臣林匆匆赶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燕山亭穿着白色中衣站在房门口，墨色长发披散，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俊美的容貌增加了一股神祇的高贵，唇色有些苍白但浑身的气息却格外凌厉，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侍卫。 当下他便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加快了速度赶过去，唤了一声“山亭” 燕山亭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他。 燕臣林头戴金冠，面色清隽，眉心一点红，温润如玉的气质之下还可察觉到一股属于帝君的高贵，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衣，只不过衣服上用淡金色的丝线绣着山水底纹，走线利落精致，阳光下看起来异常漂亮。 燕山亭并不意外，他知道帝君的衣饰是这样，清清淡淡的唤了一声“兄长” 他声音倒是听不出有多虚弱，只是有些沙哑，若不是帝君把他带回来的，估计都以为他累了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燕臣林对那跪在地上的侍卫说了一句“你先退下” “是” 侍卫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看了一眼燕山亭没见他反对，连忙站起来光速逃离现场。 鬼知道战神怎么睡了一觉起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让他去找那彼岸花妖，他哪知道彼岸花妖长什么样子。。。 等侍卫离开，燕臣林才扶着燕山亭进去坐下，叹道 “你还没好全呢，别的事都不急，你宫里的人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事直接让人寻我来便是了”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燕臣林现在终于有了新的认识。 他当年用没有解开封印的黄泉剑挥出最强的一招帝落九天，六亲不认的样子让帝君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后怕。 若不是妖寂出现阻止了燕山亭，恐怕大半个天族都要覆灭，更别提那些新来的小仙和没有法力低微的神官了。 燕山亭垂着眸，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的话，在燕臣林说完后才道 “兄长现在可否去寻妖妖过来，她不知道天族的路，我怕她找不到我”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妖寂，梦里她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他还想在看一遍。 可是他忘了，妖寂早就死了。 死在了那场旷世之战，死在了他的黄泉剑下，魂飞魄散！ 这下饶是帝君也忍不住微微一愣，看着他的目光都呆滞了起来。 妖妖？彼岸花妖？ 燕臣林脸色变换莫名，艰难的开口道“山亭，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燕山亭抬头，看向帝君的时候眼里依旧是平静而幽深的光 “什么？” 燕臣林这下是知道为什么侍卫会跪在那瑟瑟发抖了，山亭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性格，除了妖寂的事，他不可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说了怕弟弟在疯一次，可是不说的话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斟酌了一会这才道 “虽然说出来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山亭，彼岸花妖妖寂确实已经在一年前就死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燕山亭有些微愣，他抬头定定的看着燕臣林闪躲的眼睛，心仿佛沉入了谷底，指尖微颤，眼底逐渐被墨色覆盖。 妖妖。。。死了？ 怎么可能！他刚才明明看到她了！ 那只是梦吧。。。 得到和得不到在当年的诸神眼里不过是一念之间，就像是佛说的因果轮回，如果有缘，错过的人终究还是会相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命数 天族的通讯通常是以传音为主，虽然不如人间的网络方便，却也是极其迅速，一道传音下去，战神醒来的消息就被众仙知晓了！ 结果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有动作，又传消息来说战神殿下又睡下了。 蠢蠢欲动准备结伴去探望的众仙“？” 负责消息传递的仙官真的不是在逗他们玩吗？ 被迫背锅的仙官：？ 此时，燕臣林也从战神殿内走了出来，转身轻轻的带上门，又吩咐侍卫好好守着，等什么时候人醒了再通知他。 一条条仔细说完以后，燕臣林确定没什么遗漏这才向着瑶池而去。 妖寂已死，山亭发疯醒来后却不记得这事，再听闻这件事也没有其他反应，只又晕了过去，他把过山亭的脉搏，除了有些虚弱以外倒没什么大碍。 想来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无法接受。。。 燕臣林眉眼忧虑，也不知道这一回山亭醒来是个什么模样，说到底他是最不愿意妖寂出事的人，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年轻的帝君看着远处幽幽的叹了口气“若是她能回来。。。”就好了。 提起此，燕臣林一顿，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着与瑶池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去的是司命殿。 一年前那场天族的旷世之战中司命并不在现场，当时他听了妖寂的话留在冥界，不过为了不让人怀疑，走之前他问玄华要了个任务，足够过了这次劫难。 因为在冥界的原因且天族也轮不到他打头阵，出事以后传音里并没有人叫他。 司命在天族已经多年，可他效忠的人只是帝君，帝君不叫他便也没人叫他了。 青裁对于他的停留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妖寂说过只还人情，不想让对自己好的人遭受无妄之灾。 青裁对司命没有太大的敌意，但司命终究是天族的人，青裁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就这样平静了几天，某个时候他们突然接到妖寂的死讯，顿时，整个冥界都炸了！ 司命并不清楚这剧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只是心慌的厉害，听闻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虽然早有准备也吓得够呛。 他缓了好一会才抽空去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青裁，一袭深紫色外衣的男人早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俊美的脸上隐隐带着怒气！ 那迸发而出的杀气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要杀上天族去！ 司命脸色微白，却也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刚刚开口说道“冥王，此事。。。” “彭”的一声，大门被人推开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鬼儿和十七从门口冲了进来，鬼儿怀里还抱着一个削瘦的白衣少年，她语气带着慌乱的说道“青裁你快来看，阿亦晕过去了！” 妖寂的消息传到妖亦这里的时候当场他便吐了一口血，晕过去了。 辛亏鬼儿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没让他跌下去，但是也吓得不轻。 他们是双生花，一方死亡，另外一方肯定会受到影响，只是程度不同。 妖亦谪仙般的脸此刻白的几乎和衣服的颜色一样，点点血迹印在青裁的眼底，无比的刺眼。 青裁还没有从妖寂死去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又处理妖亦的事，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司命见了，主动来到妖亦身边，道“我来看看，你们去忙别的吧” 毕竟是早就认识的人，鬼儿和十七不疑有他，让了位置出来。 司命替妖亦检查过以后就知道他只是暂时晕过去，不会有事，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他们松了口气，接着便是愁容满面。 毕竟妖寂的事情还更棘手。。。 他们在冥界，没有人知道妖妖的情况，只知道她去了天族，为了报仇。 按道理来说以妖妖现在的法力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这消息传回来，足以震惊整个冥界！ 司命看着青裁黑沉的脸，暗自掐指一算，眉心皱起间他脸色大变。 竟是命数出了变动？！ “冥王殿下，我这便回天族调查此事，务必给你一个答复” 司命留下这句话后便匆匆出了门，那脸色十分凝重。 青裁摆了摆手倒也没拦着他，司命说话向来算数，而且事关妖寂，他不会分不清。 鬼差将妖亦带到冥王宫的房间里好生休养，鬼儿和十七皆在殿内，一白一青的两道身影，垂着头，都有些忧虑和难受。 妖妖死了，这让她们怎么相信？这是她们最好的朋友，她们在冥界呆了这么多年从未分开过。 没想到当时那一面，竟然是永别了。。。 她们都已经是魂魄状态去不了天族，不然也不可能还在这里。 “青裁。。。妖妖现在在哪里？我们能把她带回来吗？”鬼儿开口问道，嗓音有些颤抖。 天族最恨的就是彼岸花妖，妖妖若是肉体死去，魂魄还是可以回来重新开始，然而直到现在冥界并没有她的魂魄，难道说天族的人竟然连妖妖的魂魄都打散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是真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这种下场，鬼儿不敢想。 青裁背对着她们闭了闭眼，脸色竟也有些颓然，道“如今，只能等司命的消息了” 冥界和天族相隔甚远，如今又是闹翻了，他便是能去天族也去不了，他对妖寂的感情不会比鬼儿他们轻，毕竟妖妖是那个人留下的唯一念想。 青裁手指紧了紧，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咬牙切齿的说道“天族，玄华。。。若妖妖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司命赶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天族侍卫在收拾残局，见到他尊敬的唤了一声“司命阁下” 司命看着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心头一颤，拉着侍卫便问 “天族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彼岸花妖呢？她现在在哪？还有帝君，战神他们人呢！” 这几个问题砸下来，侍卫几乎是颤抖着说道“大人，我只是来收拾的。。。我不太清楚。。。” 司命的表情太过吓人，那侍卫吓得说话都发颤。 这时司命才想起这件事应该问帝君，毕竟帝君才是了解情况的人。 他顾不得侍卫，转身就如一阵风般的消失了。 最后司命是在战神殿找到的燕臣林，他当时脸色并不好看，送燕山亭回来以后出去就碰到了匆匆而来的司命。 燕臣林倒是没有责备司命现在才回来，司命却直接说了原因，然后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燕臣林对他的话并不怀疑，毕竟司命不仅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朋友，他们就在战神殿的庭院里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燕臣林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当年想着山亭忘了那妖也是好事，没想到最后居然造成这种局面，也怪我没有去拦着父君，若是当时。。。哎，现在虽然天族逃过一劫，但是等山亭醒来见不到那彼岸花妖估计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他当时是唯一一个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燕山亭发疯的全过程。 那眼里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整个人都弥漫着浓烈的绝望和悲凉，燕臣林毫不怀疑若是最后妖寂没有出现阻拦，燕山亭恐怕都随她一起去了。。。 妖寂是发起这场战争的人，可是最后，她却也成了救下整个天族的人。 她本就没有想害她们，她只是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仅此而已！ 燕臣林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好友的脸色十分苍白，他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这大抵是命吧，等山亭什么时候醒来了你给他看看，很多命数你能知道，而我，我们，都不知道” 燕臣林说完便转身离去，白衣划过，衣角飘然的模样比曾经少了一抹温柔，多了一抹属于帝君的威严。 玄华已死，以后燕臣林便是天族唯一的帝君，他对玄华的很多不满都碍于那是他父君没有说出口，如今他的话再也没有人会反驳。 只是亲人离开，心里终究会难过。 司命停留了一会，没有忙着进去看燕山亭，他还在想着燕臣林说的那些事情。 其实他只听到了关键处，彼岸花妖杀了帝君，最后被黄泉剑所杀！ 黄泉剑！ 诸神都无法彻底炼化的神器！ 妖妖被那把剑伤了，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听闻黄泉剑下没有人能够幸免，下场皆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第一百六十七章 妖寂是命数之外的存在 燕臣林出于私心，解释了一下妖寂最后并非燕山亭亲手所杀，但是黄泉剑是燕山亭的，若不是他的指使，黄泉剑怎么可能动的了妖妖！ 司命脸色惨白，指节发颤，他拼命的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可是帝君说的那些话不断的回荡，把他仅剩的希望击碎。 那可是黄泉剑啊。。。 他作为天族的百科全书，历史的撰稿人，黄泉剑的传闻他自是知晓的。 如今妖寂已死，魂魄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冥界，若是回去了还好，他这里尚且还有她的一魄，仔细温养着，总归有办法恢复的。 可若真的已经魂飞魄散。。。 司命垂眸，悲从中来。 这天下，哪怕是神也不可能让一个只有一魄的人复生，更别说他们。 司命心事重重的回到殿里，他现在暂时是不能离开天族了，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告诉帝君。 他写了一封信让殿里信的过的侍女去圣池，那里有人接应，信会交给青裁，交代完后才进了内室。 纵使他现在有多担心妖寂都还没办法下结论，万一。。。妖妖魂魄已经回去了呢。 冥界天族相隔太远，而且有结界，司命的传音过不去也收不进来，只有写信最为保险。 在那之前他不能慌，因为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去查。 看着内室中央那块巨大的菱形水晶，也许是因为上次预测那场天族浩劫耗费了太多灵力，现在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 司命只看着它都能隐隐感觉到他预测的那场浩劫出现了推迟的迹象。 他一开始知道这场浩劫的时候推测它出现的时间就在未来二十年以内。 然而妖寂却来到了天族报仇，想来她是直到自己报了仇不久就是那场浩劫来临的时候。 她甚至考虑到自己死后应该怎么保全燕山亭，可是她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从开始就被他们无视的问题！ 妖寂是命数之外的存在！ 她从出生起就不在命格里，所以她的出现会令原本正常行驶的命数产生变化。 那种变化并不会消失，只会提前或者延后。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年燕山亭的劫数会在遇见她以后就频繁的发生变动。 而这一次的天族浩劫，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推迟了！ 司命细细的推算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场天族浩劫不是推迟，而是变化，而且这次变了以后，下次具体的时间他就算不出来了。 也许是三十年后，也许是百年后，如果它再变得多一点，也可能是下一秒，或者明天。。。 没有人知道那场浩劫什么时候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会来！ 过了很久，司命脸色苍白的走出内室，传信回来的宫女早已等候在外，神色恭敬的从怀中取出信递给他便退下了。 司命坐在椅子上，几乎是颤抖的拆开信。 结果看到一半手指一松，信纸在空中打着转掉了下去。 深色的牛皮纸上用毛笔写着几个字，看得出下笔之人情绪有些凝重，落笔处有笔墨晕染的痕迹。 青裁说，冥界未见异常，妖妖未归！ 魂魄不是实体，没有执法者的牵引是不能在冥界以外的地方停留太久的，更何况那还是彼岸花妖的魂魄，若是她现在都没有回去，能去哪里？ 司命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在原地顿了几秒，突然跑了出去。 绿衣女子进来的时候只见眼前划过一道青色的人影，一眨眼便不见了。 她知道那是司命，慌乱后很快冷静下来。 作为司命殿最早的一批人，她向来深得司命的信任，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这种时局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人不在殿中。 她顿时封闭了消息，统一口径。 司命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跑出去不计后果，不过是因为整个司命殿都是他的人，没有人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 说实话司命现在有些乱，如果青裁都说妖寂没有回去，要么她还在天族，要么就已经魂飞魄散。 虽然第一种找起来很麻烦，但司命宁愿相信是第一种。 没有人愿意相信妖寂死了。。。 冥界唯一的彼岸花妖，知道命数轮回的彼岸花妖，怎么可能会死呢？ 冥界，冥王宫书房 青裁披着黑色外袍坐在椅子上，窗外的光明明灭灭，他的侧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只看得见他指尖微白的攥着张信纸，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早在司命在信里说了大致情况以后他的心就没有定过，司命只说妖寂杀了玄华又被燕妖娆重伤，关于原因还在调查，并没有说是因为黄泉剑。 毕竟黄泉剑的传闻青裁肯定知道。 万一他觉得妖寂回不来了，直接杀上天族可怎么办，现在的冥界能挑大梁的只有青裁，所有人都可以倒下，唯独他不能。 冥界现在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上次天族和冥界闹翻以后冥界元气大伤，青裁受伤，黑无常离开，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冥界绝对不可以没有领头的在。 想必妖妖肯定也不会愿意看到冥界出事。 可就是他这一含糊，却让青裁更加担忧。 鬼儿和十七一直在冥王宫没有离开，也是为了等着妖寂的消息。 结果一直过了两天，除了一开始那封信再没有半分消息传来。 等青裁坐不住准备自己去找司命的时候，有鬼差来报，说有人来了冥界，直言说要见青裁。 青裁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谁的时候，一道蓝色身影便从门口晃了进来。 她出现的悄无声息，但是一出现就使常年干燥的冥王宫都变得充满了湿润的香气，并不是潮湿，而是带着一点点水的温柔，是能让人感到舒服的气息。 水神是天地间唯一一个能把水运用到极致，和带到任何地方的人，她身上的这种气息就如同战神总是带着凉薄冰冷一样。 女人身影窈窕，皮肤白皙，提着淡蓝色的裙摆走进来，也不管青裁的脸色有多难看，手指放在胸口微微低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勾唇一笑，道 “初次见面，冥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水神青醉，来帮你的人” 鬼儿和十七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诧异，青裁也愣住了，虽然疑惑却难掩警惕。 水神青醉，他早有耳闻，天族中第一批近神，当年和花，火，风三神一起去了诸神之巅，许多年不曾露面，她怎么会来冥界？ 青醉知道他在想什么，也露出一抹纠结，道“哎，这趟浑水我也不想淌的，可是毕竟受人之托，我可是很敬业的” “何人所托？”青裁问道“若水神不愿，恐怕没有人会强迫的了” 近神都敢得罪，又不是活腻了。 提起这个人，青醉眼波微荡，再次开口时带着些回忆道“嗯。。。一个故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惜她也很多年没见了。 水神来了没多久，司命也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到水神也只愣了愣，便在青裁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道 “暂时没有找到，不过我发现了一些踪迹，和妖妖的魂魄有关，后续会继续查，不过。。。” “不过什么？” 司命顿了顿，才道“在天族我终究是多有不便，找起来会费很多时间，而且当时我说妖妖的死，其实是因为。。。黄泉剑” “什么！”果不其然青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震惊的站了起来“黄泉剑？是燕山亭！”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黄泉剑，毕竟他也是战神过来的。 而鬼儿和十七却不知道，只能紧张又担忧的站在那里。 “她的魂魄，还在吗？”许久后，青裁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有些低。 司命叹道“这次回来我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们，我竭尽所能也只是感觉到了她的一缕魂魄，至于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并不好说，只能说还在，幸好黄泉剑当时封印未解，这也是唯一的庆幸了” 只要还在，就好。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多久才能找到，这不是问题，只要她还在，总能找到的。 如此，青裁便也松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水神默默的站在旁边听着，偶尔会陷入思考，很多时候还是疑惑。 冥界和彼岸花妖的关系似乎很好，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了，这种一心一意为他人考虑的情况。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疯的不轻 那日司命离开以后水神青醉便也在冥界住下了，天族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近神行踪都是飘忽不定的，她乐的自在。 更何况那人说让她帮助冥界和燕山亭，燕山亭还昏迷着没醒，她只能在冥界逗逗十七，问问鬼儿，再时不时骚扰一下青裁，想来也是孤寂太久，这次总算有点事了。 天族那场大战她其实在场，只是没有出面也没有插手，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能做的就是袖手旁观。 不过妖寂的种种行为，都让她感到十分的复杂和震撼。 水神曾在历劫时体验过很多人心险恶，也见过世人的凉薄无情，虽说她也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到底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处理的更好，偏偏就有人为了那点利益舍弃别人，毫不留情。 像妖寂这种为了自己爱的人做好了所有打算，甚至甘愿赴死只为了成全情义的，她确实是第一次见。 若是说她一开始帮忙是有些勉强，后来就是好奇，她想看看这些人能为了朋友做到什么地步。 以她近神的修为，当然知道妖寂没死，只不过也绝对不可能轻易活过来就是了。 魂魄都碎了，黄泉剑的威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要让妖寂活过来，除了司命一开始的那一缕完整魂魄，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燕山亭！ 他才是让妖寂活过来的，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妖寂因他而死，自然也会因他而活。 司命回去以后东奔四走四处寻找，也只找到了妖寂三魂中的一魂，而且还不是主魂。 至于肉身，她是彼岸花妖，只要魂魄在，修炼个几百年，快一点的话十几年，肉身也就回来了。 司命说寻找妖寂的魂魄会很麻烦，青裁他们便也没有三天两头去问，只是依旧在关注天族的状态。 冥界在妖寂死后几乎就是一片死寂，妖亦倒是没多久就醒来了，他没办法去报仇，青裁拦住了他，说妖寂没有死，只是暂时没办法回来，希望他可以冷静，好好呆在冥界不要惹事。 当时妖亦脸色苍白的可怕，可是后来他却什么也没说，寻了个地方闭关了。 说是闭关，其实是谁也不想见。 他不应该任由妖妖一个人去天族的！ 妖妖明明说她会回来，他信了，可现在，人不见了！ 他用双生花的感应去联系，居然也没有回应！ 一向感情淡漠的妖亦也害怕了起来。 他不知道如果妖寂出事了他应该怎么办。。。 司命在天族寻找，冥界也注意妖寂有没有回来。 一年光阴匆匆而过，冥界在执法者和冥王的打理下恢复了元气，只是那八百里曼珠沙华没有复苏的迹象，依旧还是死寂。 唯一的好消息大抵就是冥界找到了新的执法者黑无常。 他和往生不一样，他当时来到冥界，直接越过十七递汤的手和鬼儿说“我想留在这里” 鬼儿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服他留下，毕竟他模样十分出挑，平生也符合标准，结果他自己开口，鬼儿还愣了愣。 “也不是不可以，冥界尚还有一个执法者位置空缺，不过我要去寻冥王问问，你在这里等等罢” 他点了点头，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 鬼儿把这件事报给青裁听的时候，碰巧水神也在场，青裁已经被水神烦的不行，一听就皱起了眉，问道“你可确认了他的平生？” “是”鬼儿说“平生简介上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大的过错，只是一生未娶，看起来也不像是看破红尘之人，不知为何选择留在冥界”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冥界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更别提愿意留在这里了。 他们说服他留下和他自己愿意留下不是一个概念。 看着青裁皱起的眉头，水神青醉倒是挑了挑眉，道“如此纠结做什么？去看看那人，一切不就都明白了” 最后也不知他和青裁在孟婆庄说了些什么，青裁直接拍板决定他就是接替往生的黑无常。 并给他赐名，无终。 无终是一个不太合群的人，至少在冥界工作的半年里，他是真的，非常不合群！ 虽然他模样俊秀出挑，工作认真，效率极高，但鬼儿偶尔和他说话，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别的他只是淡淡的听着，连眼神都不曾动一下，更别说回答了。 十七鬼儿私底下会经常在一起聊天，无终作为黑无常肯定也在，只是他更多时候是听，不会发表看法，像个空气一样。 十七总觉得无终不像个普通人，毕竟谁家普通人会有这般沉静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可到底观察了几天十七也没有问出口。 天族 冥界紧锣密鼓的恢复着元气，而司命也终于在燕山亭醒来的时候和燕臣林一起来到了战神殿。 刚进来他们就看到燕山亭穿戴整齐的站在庭院里，那一身黑金色锦袍衬的他的气质更加的清冷孤傲。 墨色长发披散间，迎着落下的微光，上挑的桃花眼波光潋滟，那容颜精致的像是画中的人，美的不太真实。 燕山亭模样生的极其精致漂亮，六界中无人能比，连他的亲哥哥燕臣林都比之不及。 他安静的看着某处，似乎在走神，连他们过来都没有发现。 还是燕臣林轻轻唤了一声“山亭”才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 不过燕山亭没有第一眼注意到燕臣林，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后面的司命身上，眼底眸光有一瞬间的晦暗莫名。 司命微微一顿，也许是燕山亭目光太过敌对，他突然猜想会不会是不久前找到妖妖的那一魂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气息了之类的？ 结果燕山亭又转回了目光，不冷不热的对燕臣林道了一声“兄长” 他看司命时间比较短，倒没有引起燕臣林的注意，只带着微笑的问道“侍卫才说你醒了，怎么突然起来了？” “睡久了，起来走走”燕山亭垂了垂眼，字里行间带写的淡淡的疏离。 他这一次醒来后，气质不变，语气里的冰冷倒是去了不少，不过却成了疏离。 燕臣林听出他的不对劲，皱了皱眉。 山亭没有发疯是好事，不过对他更疏离了，这是什么道理？ 没等燕臣林说话，燕山亭看了一眼后面的司命，道“兄长有什么事？” 燕臣林哑然，这才又道“无事，本来也是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如此，便让司命替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司命对医术也略知一二” 天族很少有懂医术的人存在，大家都是仙，大事没有，小事自己也能处理好，除了几个医仙负责紧急情况，但是燕山亭却是马虎不得的。 他看了司命一眼，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转身向着房间走去，嗓音磁性清冷，道“进来吧” 司命皱了皱眉，转头看燕臣林，却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司命进去的并不是燕山亭的卧室，只是平时处理事情的大殿，进去以后燕山亭并没有想让他看看的打算，直接开口便道“你是不是知道妖妖在哪”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司命不紧不慢的关上门坐在他对面，道“战神何出此言？” 燕山亭道“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妖妖的气息” 他说的坚定，虽然那气息很弱，但他不会认错，妖寂的气息对他来说很熟悉，是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所以他没有拒绝燕臣林让司命给他看看的提议，为的也是问清楚这个问题。 他不相信妖寂死了，但是也确实没有找到她，如今在司命身上感觉到了妖寂的魂魄气息，他怎么会不激动？ 妖妖没有死，她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燕山亭开心。 司命顿了两秒，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还有几分嘲讽，道“看来你疯的不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许诺过一生 “看来你疯的不轻” 燕山亭平生第一次被人嘲讽，而且还是被情敌嘲讽，。 司命原以为他会生气，最起码也会有些温怒，但他说了那句话以后去看，却发现他十分平静，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司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到底，见没见过她！” “。。。” 司命突然有些语塞。 燕山亭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司命毫不怀疑，如果他下一秒说自己没见过妖寂，燕山亭能反手就把他丢出去。 司命有些气恼，他不知道自己的气恼到底从何而来，只隐约想起在没有和燕山亭因为妖寂接触之前，他从未这么气过。 天族司命星君从来不属于任何一派，他们掌管六界人的命格，历代为帝君做事。 他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一团雾，令人看不清。 如今，居然也会因为这种事而生气，简直是莫名其妙。 “见过如何，不见过又如何，你既然这么在乎，当时又为何没有试图去救她？” 燕臣林当时描述的，是燕山亭没有来得及阻止，因为黄泉剑当时离他们很远，而妖寂离剑很近。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根本来不及！ 可是黄泉剑，是燕山亭的东西。 他一道指令下去，黄泉剑不会违抗主人的命令。 可当时燕山亭却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有做，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去救她？ 司命的问题让燕山亭微微一顿，恍惚间想起了那个时候。 他当时在想什么？ 他被妖寂推出去的时候大脑就好像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像是失去了记忆，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就连反应都慢了许多，当时若不是燕臣林来接住他，他也许都会直接摔在地上，为什么会这样？ 燕山亭想不通，司命也想不通，唯一知道知道实情的是妖寂，可她已经死了。。。 司命道“燕山亭，我不是很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既然能为了她和众仙抗衡，所以，你喜欢她，是吗？” 燕山亭抬头看了一眼司命，他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他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是的，他喜欢妖寂，比他承认的更早一些。 也许是人间桥上对望的那一眼，也许是他们被迫一起呆在妖目亭的那一晚，也许更早，可他不记得了。 得到答复以后司命倒是松了口气，既然燕山亭承认自己喜欢妖寂，那么寻找她魂魄的事情也算有帮手了。 只是相比他松口气，更多的却是羡慕。 羡慕燕山亭，哪怕失去了记忆，妖寂也依旧爱着他。 或万劫不复，或像个路人。 司命看了燕山亭半晌，忽然问道“你想恢复记忆吗？” 燕山亭立刻抬头，疑惑道“恢复记忆？” 司命点头“想必你自己知道你是去过人间历劫的，可是你没有发现你的记忆里少了很多东西吗？” “比如？” “感情” 司命笃定的话语和神色都让燕山亭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怀疑自己真的如他所说，忘记了一些东西。 “我。。。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东西？”燕山亭像是喃喃自语的道“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忘情水的功效在于忘情，并不是失去所有的记忆，所以他忘记的，只是自己和妖寂的过往曾经。 可他和妖寂的曾经占据了大半的人生，当年全部抽离，整个记忆便显得有些空荡了起来。 司命道“是忘情水” 燕山亭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想法，为什么他会喝忘情水？ 司命不想再为他解答，只问道“你想不想恢复记忆” “想又如何？”燕山亭目光变的有些凝重，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沉声道“忘情水，没有解法” “不” 司命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别人解不开，不代表你解不开” 那天司命离开以后，他最后那几句话还在燕山亭脑海里回荡。 忘情水，别人解不开，不代表你也解不开，燕山亭，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天族的最强者。 当天晚上燕山亭便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又似曾相识的梦。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做梦，可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认识里面那个人。 梦里很多场景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大概就是里面出现的一个女孩子。 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模样说是绝世倾城也不为过。 长长的黑发，背影纤瘦，一袭红衣张扬肆意，却又极致清冷。 她站在一片彼岸花海里，眉心有一抹宛如朱砂痣般的彼岸花印记，柳叶的眸子干净而明亮，笑起来让人惊艳。 他认识这个人，但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失重感传来，燕山亭猛的醒来了一瞬，没有来得及思考，又睡着了，这一次，梦里的那个女孩又换了个模样。 高高的长马尾，安静白皙的侧脸，穿着他第一次在人间见过的那套衣裳，在初秋清晨阳光下抬头对着笑，温温柔柔的模样，带着少女的娇羞与热烈。 他听到她说“山亭，我也喜欢你” 就在燕山亭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时候她忽然消失了，连带着阳光和所有的温暖。 燕山亭终于清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身，盯着自己空荡的指尖眼里还有些茫然。 如今他醒来，倒是想起来梦里的那个人是谁。 妖妖！ 梦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低声呢喃，说“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接着妖寂便倒在地上，身上的血像是水一般的往外涌，把她身上的红衣染成了更深的红，就像是那场天族大战中他最后看到她的那个模样。 那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 每次想起，还是会觉得万念俱灰。 但是妖寂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还在笑，干净的眼睛里盛满了星辰，璀璨夺目，是他这一生从没见过的美景。 而那星辰最终也陨落了。 燕山亭突然觉得心脏剧烈的疼痛了起来，那种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硬生生撕碎的感觉让他无法忍受。 天族战神什么伤什么痛没受过，但是如今这种痛，却让他生不如死。 就好像想起妖寂这个名字，迎来的便是这样无法言喻亦无法比拟的痛。 可他甘之如饴，只因为不想忘记她。 不想忘记那个在他生命里像是阳光一般明媚重要的人。 “妖妖。。。妖妖。。。” 他坐在床上，面色苍白，一双桃花眼都合在了一起。 似乎有无数陌生却熟悉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虽然不甚清晰，但好歹他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有这么一瞬间，他好像，记起来了。。。 妖妖，是他在人间爱上的人！ 妖妖，是他在人间就已经许诺过一生的人！ 妖妖，是他最黑暗时期里，唯一的光。 他竟然到现在，才记起她来。 第一百七十章 诸神之巅 第二日，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燕山亭就已经穿戴整齐的走出了战神殿。 这是他经历上次那场旷世之战后第一次出门。 战神殿内的侍卫昨天已经撤走了，只留了两个侍卫在门口，燕山亭还是不习惯自己殿里有人，毕竟他性格万年来都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他便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若非妖寂的出现，恐怕他会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燕山亭出门的这个时候是每日例行的瑶池汇报，众仙或成群结队或孤身一人，没有大声说话，皆是有条不紊的往瑶池而去，而燕山亭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是不是没睡醒？前面那个人。。。是战神？”雨仙扯了扯旁边地仙的衣服，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旁边的地仙也同样诧异，愣愣的道“似乎是。。。” 在天族，除了战神大人，还有谁敢穿黑色的衣服？而且又有谁能把黑色穿的这么高冷清贵。 天族为了表达自己正义的姿态，许多时候穿的都是白色或者生动一点的颜色，像是黑色藏青色什么的，一般不会穿。 毕竟连帝君的衣服都是白色的。 而燕山亭却是唯一的例外，怎么说，整个天族都是被他保护的，谁敢管他穿什么。 于是一时间，各种消息不胫而走。 战神大人醒了！ 战神大人来参加瑶池汇报了！ 战神大人不疯了！ 但是。。。 最后等众仙都来到瑶池的时候，偌大的瑶池，却没有看到燕山亭的身影。 得到消息的众仙“？？？” 散布消息的神官“！！！” 以及不明所以的帝君“。。。” 他刚刚来的时候就听闻弟弟正在往这边赶，本以为自己弟弟终于知道搞事业了为此还早来了一会结果最后却没有看到人。 山亭（战神）去哪了？ 而那个被众仙惦记的战神大人，此刻却在司命殿内和司命商议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妖寂的魂魄会在哪里？ 肯定是在天族，毕竟其他地方她去不了，天族一直都是有阵法的，若魂魄完整也许就出去了，可她魂魄是碎的。 但是天族这么大，还包括当年诸神的地方以及许多禁地，有些禁地进去容易出来难，其中也不伐司命也不知道的地方。 司命面前台案上摊开的是一张天族的地图，其中有些地方已经打了记号，是他已经找过的。 “我这一年竭尽心力也只找到一魂和一魄，尚且能感应到她魂魄还在天族内，别的我便也不知道了” 司命语气多少有些颓然。 燕山亭看着那铺在桌子上的地图，画的倒是很细致，只是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突然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一个地方，淡声开口道“这里应该会有，但是你忘记画了” “嗯？哪儿？” “圣河以南，诸神之巅” 司命猛的一怔，坐直了身体“你的意思是。。。” “嗯” 虽然得到了准确的回答，但是司命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圣河以南，诸神之巅，天族是个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诸神之巅是当年黄泉剑呆的地方，那里灵气充沛，最适合温养魂魄和神器，可是那地方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所谓诸神之巅，便是只有神或者神器才能进去，哪怕是燕山亭这种修为接近近神的仙也照样进不去。 可是。。。 “妖妖是如何进去的？”司命问出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道“妖妖修为最多和你打个平手，你都不能进去，她魂魄不全，按理说也进不去才对？” 燕山亭手指放在唇边，思索了一会，道“诸神陨落距离现在已经过去百万年，他们离去时在诸神之巅布下结界和阵法以维护其中平稳，可百密一疏，人进不去，魂魄却不一定进不去”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已经破碎的魂魄为了不让自己变得虚弱会找一个灵力旺盛的地方，你已经排查了这么多，皆是灵气聚集之地，除此以外，诸神之巅是最好的选择！” 妖寂不知道诸神之巅，可她破碎的魂魄总得保证自己不完全消失也会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温养。 不得不说，燕山亭说的司命没办法反驳。 “可我们如何进去？”司命问道。 “这个。。。”燕山亭皱了皱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薄唇微勾露出一抹笑来，道“有个人能告诉我们答案” 他模样本就十分精致，如今这一笑，虽说是极浅的笑容，却也少了平日里那冰冷的感觉，令人心动。 司命只听他这么一说，便也知道是谁，恍然大悟，道“她现在在冥界，我去找她来？” 燕山亭思考了一瞬，摇了摇头，仿佛意有所指的道“不用，她很快就会来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冥界，冥王宫 水神青醉哪怕人在冥界，意识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燕山亭和天族的情况。 毕竟那也是自己负责的人之一，刚得知他醒了，突然就听到燕山亭对司命那意有所指的一句“她很快就会来了” 气的差点捏碎手里的瓷杯。 是她小看了燕山亭，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以她近神的修为也能被发现？ 若她知道燕山亭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话，只怕会更生气。 青裁见她脸色变幻莫测，停下了笔，斟酌着说了一句“你生气归生气，别捏坏我杯子” 青醉“。。。” 我不稀罕你的杯子！ 鬼儿在旁边小声说了一句“那套杯子是青裁千年以前在人间收回来的，仅此一套” 那就是很贵咯。 青醉想着，立刻松了力度，把杯子稳稳的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清了清嗓子，道“燕山亭醒了，正在与司命商议妖寂魂魄的事情，我得去看看，有空在来”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姿态相当利落。 那蓝色身影走出门以后鬼儿一看青裁脸色，却见他还是平静的样子，甚至还在继续看自己的东西。 水神那般有些不尊重的行为，青裁都不生气？ 青裁内心：主要是打不过。。。 近神以后他们便也不再属于天族中人，不受帝君管辖，为不为天族办事，倒是可以看自己的心情，所以水神对青裁也不算是君臣，而是平级。 说完话就走，并不奇怪，自然也算不上尊重与否。 水神来到司命殿的时候，司命和燕山亭还在查看其他的地方，两个人一起做事效率倒是高了很多，很快就把自己觉得妖寂可能在的地方画了出来，等着明日去挨个查看。 燕山亭见到她走进来的时候，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来了” 青醉也没想和他多说，只道“你们想去诸神之巅？” 刚才她来之前就已经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听了一遍，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嗯”燕山亭点了点头，道“我能感觉到妖妖的魂魄会在那里，只是怎么进去，这得问你” 虽然他没去过诸神之巅，但是青醉肯定去过，近神的修为已经足够进去，所以对于那里她更熟悉。 青醉璇身坐在旁边，一袭蓝色衣裙摇曳生姿，撑着头懒懒的说道“那里你们进不去的，只有近神才能进去，而且哪怕是近神也不能经常来去自如，你说的那个猜测我没有证实过，但是不伐确实有这种意外” 诸神之巅，人进不去，不代表破碎的魂魄也进不去。 就像燕山亭说的，诸神留下的结界已经过了百万年，怎么说也会有点漏洞。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也许可以 青醉说完，又看向燕山亭，似乎是叹息一般的道“你修为也接近近神了，以你的天赋，在修炼个几年应该也能进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青醉还有些感慨。 许久不曾来天族，她竟然还不知道出了这种天赋的人。 可以说燕山亭的天赋是她至今为止见过最变态的，没有之一！ 年少成名就是战神，两把绝世神器皆认他为主，出生就是顶端，站在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想当年青醉也是一个天赋极高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近神，可是她在燕山亭这个时候还只是一个中上修为的仙。 想想燕山亭在修炼几年就和自己一样，水神也感慨。 这谁顶得住啊！ 燕山亭闻言却皱了皱眉，道“没有这么多时间，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就能去” 青醉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只是她也无能为力，摊了摊手，道“诸神之巅哪里是这么好进的” 话虽这么说，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又不是走后门就能做到的。 在燕山亭低垂着头想办法的时候，司命在旁边突然开口“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他话一出便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 司命张口，说了一句“黄泉剑” 顿时，燕山亭和青醉同时一愣，他们都忽略了这个东西。 黄泉剑毕竟是诸神时期留下的神器，原本就属于诸神之巅，而作为他主人的燕山亭，也许。。。有资格进去。 不得不说司命的想法是有点道理的，但是是不是合理，还有待考量。 燕山亭现在只是仙，连近神都不是，哪怕他是黄泉剑的主人，也只能说明他有变得足够强大的能力和未来。 可未来也不是现在啊。 青醉犹豫着道“嗯。。。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不过可以试试，万一可以呢” 都说是万一了，那其他的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呢？ 冒险极大，就看黄泉剑给不给力了。 “如此，也只能试试了。。。”燕山亭眼眸微沉，显然也是有些担忧。 他手指往虚空一划，极其耀眼的银光直冲云霄，伴随着一声长鸣，名震天下的黄泉剑再次出现在燕山亭面前。 哪怕是在室内，哪怕它封印未解，黄泉剑薄如蝉翼的剑身依旧流光溢彩，宛如一段光华般绚烂夺目。 在拿出黄泉剑的时候水神青醉就凑上来了，感慨道“早就听闻黄泉剑名动天下的传闻，如今一看确实并非凡品” 诸神时期的东西，有哪件是凡品？ 燕山亭握住剑柄，低声道“当初它伤了妖妖以后兄长替我把它捡了回来，等我清醒的时候它就在我体内，我原本。。。不想在用它的” 一边说着，他眼底的神色晦暗莫名。 当初他把剑拿回来的时候原本以为是保护妖寂，但是最终却成为杀了她的东西，这完全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可想而知燕山亭心里有多后悔。 他甚至在想当年他就不应该把它拿回来的，也许妖寂不会死。 如今他没有把黄泉剑再丢出去，已经是看在它还有点用的情况下了。 黄泉剑仿佛听出了主人的嫌弃，剑身一顿，立刻发出嗡鸣试图辩解。 青醉和司命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不过看起来它很生气就对了。 青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别说它啊，神器有灵，小心它不理你了” 这种话威胁一下别人也就算了，威胁燕山亭，他会告诉你什么叫狠人。 燕山亭冷冷的看了一眼浑身都散发着叛逆气息的黄泉剑，冷笑道“有灵？还不是分不清敌我！” 站在旁边的司命“。。。” 没话说的青醉“。。。” 叛逆的黄泉剑“。。。”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燕山亭仅有的两把神器，居然都伤过妖寂。 第一次是光年，那次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却也让妖寂难受了好久。 这次的黄泉剑，直接让她的魂魄都破碎了，所幸现在有办法让她重新活过来，若是能借着黄泉剑进诸神之巅，也算它将功补过了。 事不宜迟，燕山亭带着黄泉剑和司命青醉一起往诸神之巅而去。 去之前他们要路过圣河，司命便去圣河把装着妖寂一魂一魄的温灵器拿出来带在身上，万一燕山亭可以成功，正好就可以直接用这个把妖寂的魂魄装进去。 他把温灵器递给燕山亭的时候，燕山亭虽然诧异，可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他万万没想到司命会有这种东西，有了这个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凑齐妖寂的魂魄，而不用担心拖得太久魂魄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个瓶子倒是引起了青醉的注意，她故意落后一些和司命并排在一起，低声问道 “你手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司命，你真的只是普通的星宿神君吗？” 司命侧头看了她一眼，却只看到她不达眼底的笑意，平静的道“我当然是司命” 说完他便也不在去看青醉的神色，和燕山亭说起了温灵器的用法。 燕山亭倒是留意到了青醉看司命眼里的探究，可他不在乎。 如今只要能救妖寂，不管司命是不是别有所图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都不介意和妖寂一起去死了，还有什么是能让他去在乎的。 另一边，瑶池会议匆匆结束，有些仙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和帝君一起来到了战神殿看望战神。 天族的“保命符”醒了，他们自然也得来看看，哪怕是做样子，也得做足了。 谁知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却被侍卫告知，战神早上出去以后根本就没回来。 燕臣林担忧的问道“山亭可说他去了哪里？” “报告帝君，不曾”侍卫端端正正的回答，堵死了他们所有的问题，脸上也不见丝毫胆怯。 战神殿出来的人，自然不是天族普通的侍卫能够相比的。 哪怕面对众仙和帝君的审问，他们也能面不改色，不能丢战神大人的脸啊。 燕臣林虽然也很想知道燕山亭去了哪里，可侍卫说不知道，他便也没有多问，只转身对那些跟来的仙道 “既然山亭出门去了，劳烦各位跑一趟” “无妨无妨，我等下次再来就可以了”帝君都如此说了，他们惯然没有赖着不走的道理。 只是等帝君和众仙都离开以后，一个神官模样的人突然脚步匆匆的来到侍卫面前，暗自塞给侍卫一个东西，并低声说道 “此事事关彼岸花妖，请务必交给战神殿下！” 侍卫眉头一皱，正要质疑的时候，那人又拿出自己的牌子给他看，说“若他不信，尽管来找我，我是负责人间消息的神官宋戈” 侍卫闻言一愣，等反应过来那人又匆匆离开了。 侍卫捏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居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战神大人为了一个彼岸花妖发疯的事他们也是知道的，如今这个人却给了自己一个彼岸花妖的消息，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交给燕山亭。 身份牌都看过了，人应该不是假的，至于消息是否属实，想来天族没有人敢骗战神殿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似 宋戈离开战神殿后走在路上又想了想，最终转头步行一段路来到了圣河边，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才一闪身钻入了通往冥界的那个入口。 一阵轻响，正在黄泉的无终第一个感觉到有外人进来，当下眉心一皱，丢下还在和十七说话的鬼儿飞身去查看情况。 鬼儿在看到他往一个方向过去的时候也感应到了不对劲，和十七说了几句话，便跟着无终赶了过去。 “无终，你觉得会是谁？”鬼儿见气氛微妙，忍不住问了一句。 无终依旧是平静的模样回了一句“不知” 只是那双浅色的眸子里却浮起了淡淡的疑惑。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天族的人敢来冥界？冥王青裁布下的结界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破开了？ 于是宋戈刚刚到冥界，还没来得及站稳，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一道自虚空而来的银色锁链捆了个结结实实。 宋戈认出这是黑无常捆魂魄的束魂锁，便知哪怕是仙也照样能捆，顿时不敢乱动了。 “来者何人！” 随着一声轻喝，下一秒他面前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黑一白，一个面容冷漠的不近人情，一个神色严肃，浑身上下连眼睛都是白色。 冥界执法者，黑白无常？ 宋戈怕他们动手，连忙扭动着身躯喊道“误会啊误会，朋友，我是来见冥王的，我知道你们，冥界执法者对吧？我真的是来见冥王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见青裁？ 鬼儿愣了愣，那双白色的眼里露出一抹怀疑。 青裁自从那次和天族闹翻以后便再也没有神官会来冥界，想来也是觉得天族和冥界的关系也只能这样。 这个神官看起来也不像是来办什么事，莫非是他私自下来的？ 鬼儿抬头看了一眼无终，见他也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便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见冥王？” 宋戈见事情有辩解的余地，暗自松了口气，道“我是天族负责人间信息发布的神官，我叫宋戈。 前几天我查看人间情况的时候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彼岸花妖的气息，现在整个天族都知道彼岸花妖对战神来说十分重要，然后我就赶紧留下记号去找了战神，想把消息告诉他，可是他不在，我怕在等会魂魄就消失了，想着她毕竟是冥界的人，你们应该有空处理，我就过来了。。。” 末了，他又怕他们不相信，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魂魄的位置就在人间景城！” 他说了大概位置却没有说的多准确，留了一线，想必也是为了去见冥王。 毕竟这种事情黑白无常终究是没办法做决定的。 自他说起妖寂魂魄的时候，鬼儿和无终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格外微妙了。 无终毕竟刚来冥界不久，不太熟悉业务和人脉，对妖寂这个名字也仅仅只是耳熟，原本是最不应该觉得怎么样的人。 可是他却在宋戈说要以后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这话有几分可信。 鬼儿是妖寂的好朋友肯不必说了，这一年来，整个冥界为了寻找妖寂的魂魄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是人间还是冥界都找过，可是最终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回应。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妖寂是不是不在人间，可是天族有结界，想来也是不大可能。 没想到这神官居然说人间有消息，鬼儿虽然激动，却没有立刻相信。 天族的人最是阴险，谁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无终没有解开束魂锁，只看着鬼儿，问了一句“如何？” 鬼儿沉吟一会，看着宋戈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道“带他去见冥王吧，若他说的是假的，想必也不敢直接来冥界” 无终点头，正要把锁链收回的时候，鬼儿拦住了他“先别松，去了冥王宫再说” 先礼后兵，免得他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无终停了手，过去把宋戈提起来，运起法力和鬼儿一起向着冥王宫而去。 宋戈倒是不介意自己有没有被捆，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种不被相信的准备。 黑无常的束魂锁不管你是人是妖是仙是魔，都能捆，而且还能顺便把体内的灵力给锁了，跑都跑不掉。 只是这么提着确实有点不太舒服，他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宋戈犹豫着抬头看了一眼无终，第一眼见到这新来的黑无常时他就觉得无终的气质很像一个人。 但到底是谁他还没有想起来。 也许是被黄沙糊了一脸导致头脑终于清醒了，宋戈一激灵，战神殿下和无终的性格很是相似啊！ 正想着，无终突然一个低头，和宋戈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不过几秒后无终就把目光收了回去，而宋戈却是浑身僵硬的仿佛见了鬼。 刚刚那一眼，他看到无终那浅色的眸子里隐约流淌着属于战神的压迫气息！ 他曾见过燕山亭，在数年前一次瑶池盛会，百仙参拜诸神，他隐在神官中，那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年穿着一袭黑衣，步伐沉稳走过众仙偶然扫过来的目光，极致漂亮的桃花眼尾端上调，明明是有些勾人的模样，里面却带着化不开的冰冷和孤傲，遗世独立，惊艳又令人畏惧。 他当时不敢多看，只一眼便低下头，背后有冷汗沁出。 而在无终这里，他居然也感觉到了那股来自战神令人畏惧的气息。 这位黑无常，到底是什么人？ 与此同时，已经来到诸神之巅附近的三个人停了下来。 遥望远处，隔着逐渐加深的雾气和金光，一座仿佛是天空之城的巨大岛屿悬浮半空，其中重山连绵，云雾缭绕。 仿佛除了山什么都没有，是那种只看一眼都能感觉到洗涤心灵的沉静气息。 很难想象，这里便是众仙做梦都想进去看一眼的诸神之巅。 燕山亭微垂的墨色眼瞳里划过一抹恍惚，很快就被敛了下去，桃花眼里的微光恢复以后，像是星河般绚烂。 宋戈？他竟不知道天族还有这个人，不过看来下一站，他知道要去哪里了。 司命道“没想到诸神之巅居然是这种模样，水神，你确定你没走错吗？” 这种类似于人间寺庙的地方，哪里像是诸神之巅了！ 青醉闻言只当没听到，转身对燕山亭说“那一层薄薄的金光是诸神陨落前布下的结界，按道理来说你直接拿着黄泉剑就能进去，试试吧” 燕山亭倒是没有问过青醉如果进不去会怎么样，毕竟这是诸神布下的结界，为了防止有人强闯，肯定会有后手的。 可是如今燕山亭心里全是妖寂的安危，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 燕山亭淡淡的“嗯”了一身，运起法力向着远处而去，水神和司命都在原地等待，他们也想看看，那位幸运和实力并存的天族战神，能不能再次创造奇迹！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不是他 数百万年前诸神陨落后六界便再也没出现过神，就好像随着诸神的陨落，整个六界就再也培养不出一个神。 而众仙口中那些近神，也不过是天族创造出来的一些法力和天赋比普通仙更厉害的存在。 近神的确很强，但是数百万年前的神是无可比拟的。 对于天族来说，他们一直坚信燕山亭才是那个可以成为神的存在，毕竟他才二十多万岁的年纪，修为就已经接近近神了！ 妖寂曾经想过一个问题，或许天族能忍受燕山亭各种行为的原因也是觉得等他成为了神，那天族的地位便无人能敌。 只是成神谈何容易？ 四位近神寻找了十万年也不过堪堪触摸到一些诸神时期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并不能助他们成为真神。 哪怕是当年天赋异鼎的玄华，直到死也仅仅是半近神的地步。 等靠近了一些，燕山亭才看清楚被沉沉的雾遮挡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样的光景。 重山连绵之下，居然是一片湖泊！ 湖泊颜色为碧绿色，哪怕隔着结界，燕山亭也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令人震撼的生命气息！ 燕山亭难得感慨了一下，来之前水神并没有告诉过他这片山下是什么，也许连他们也不知道这山下会有湖泊！而且是这种充满生命气息的湖泊！ 只怕寻遍整个六界也不会再有这种地方。 震撼过后他长眉微皱，正想着妖寂会在哪里的时候，手里的黄泉剑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直接带着他往前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燕山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只听见耳边传来司命和水神的惊呼，还有一声细微的“哗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破碎，然后一切重新回归平静。 等燕山亭再次回过神的时候，抬头一看，头顶已经不再是天族那般虚无缥缈的云层，而是类似于人间的湛蓝色天空，只是那蓝色中还透着一股金，流淌的神力威压告诉他，头顶那是诸神的结界。 他居然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燕山亭看着手里的黄泉剑还有些不可置信，他原以为只有近神才能进来的诸神之巅，黄泉剑居然也能进！ 一眨眼的事情，还。。。挺简单。 他这边觉得简单，对面的司命和水神就无法冷静了。 前一秒他们还只看到燕山亭正逐渐接近诸神之巅的结界，下一秒他身影突然一晃，就直接被黄泉剑带进去了！ 就像是被强迫进去的一样。 面对着旁边司命投过的诧异的目光，水神带着几分尴尬的道“大抵天赋极好也算实力的一种” 司命“。。。” 以前他不相信天赋能让人幸运，现在他信了。 进入诸神之巅的燕山亭不打算继续纠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正准备运起法力四处看看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法力不能用了。 并不是消失，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压制住，压的死死的，一丝都没有漏出来。 他很快就发现，法力会被封的这一点，水神也没有告诉他！ 燕山亭不得不多想了一下，莫非是一场蓄意谋杀？可是杀了他有什么好处？ 诸神之巅占地面积并不大，如果燕山亭的法力没有被封印，他很快就能把这里探查一遍找妖寂的魂魄。 他什么都想到了，甚至能想到进来以后会死，唯独没想到他进来以后法力会消失。 燕山亭眼眸复杂的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峰，头一次感觉到没有法力的困难。 他想，大概是他还没有近神的缘故。 不过好歹是进来了。。。 哪怕这种情况下燕山亭也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当下便从怀里拿出司命给他装魂魄的瓶子。 太大的范围中魂魄感受不到其他魂魄的位置，现在不是特别大的范围，应该是可以感应出来的。 他现在没有法力，只能把那一魂一魄放出来让他们自己去寻找，他在跟着。 这个办法虽然不太妥当，但如今燕山亭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没有法力，寸步难行！ 只是忙于寻找妖寂的燕山亭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拿出那瓶子的时候，面前的湖泊突然波动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一片树叶落在水面上起的涟漪一般，换做任何人也不会发现。 燕山亭决定了以后，便伸手打开了盖子，一抹微弱的红光从里漂浮出来，开始晃晃悠悠的往前而去。 燕山亭看了一眼手里的黄泉，眼底划过一抹思索，脑海里有了新的想法。 黄泉剑“！！！” 虽然燕山亭法力被压制了，可是黄泉剑却没有。 于是黄泉剑就成为了一个临时座驾，驮着燕山亭追着红光走。 诸神时期的神器被当座驾只怕也是头一遭。 燕山亭原本以为那一抹魂魄会走很远，结果没多久它便在一处山顶停了下来。 燕山亭将它重新收回瓶中，同时抬头往周围看了看。 这里往下看去，风景极好，魂魄会停留在这里，说明这里有妖妖的气息，可是他却没有发现任何魂魄的踪迹。 正当燕山亭以为走错路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他做梦都不会忘记的悦耳空灵，轻轻浅浅的荡进耳朵里。 “你是。。。山亭？” 燕山亭一个激灵，猛的转过身去。 妖寂此刻就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红衣褪去以后眉眼间少了魅惑妖冶的味道，墨色长发自肩头垂下，和身上的白衣交相辉映，皮肤白的几乎透明。 这个时候的妖寂，气息纯净，明眸皓齿，可谓是真正的九天谪仙！ “妖妖！”终于见到了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人，燕山亭惊喜之余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伸出手将面前的白衣少女抱进了怀里。 紧紧的，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仿佛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他们没有分离太久，甚至没有妖寂在人间等他的一半这么多，可是燕山亭依旧觉得无比思念，那等待的每一秒都好像能在他身上烙下痕迹。 他突然不知道人间的那七年妖妖是怎么熬过来的。 “山亭？” 被抱了个满怀，妖寂似乎没有感觉到燕山亭有多激动，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在这一刻，燕山亭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只是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 他这般惜字如金的人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也不过是和普通人一样。 “我很想你。。。” 最终他颤抖着嗓音说出这句话，但是仅仅一句话也无法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妖寂却在燕山亭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变，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她猛的将燕山亭推开，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法术幻化的长剑，剑端指着他，嗓音冰冷，道“你不是他！” 燕山亭被她推开的时候还有些茫然，抬头便对上妖寂那双充满怒气的眼睛。 她说他不是燕山亭？ 他不是燕山亭还能是谁？ 妖寂见他愣住了，脸上的怒气逐渐加深，咬了咬唇，直接拿着剑向着他刺来。 凌厉的剑气划过衣角，黄泉剑为了保护主人应声出鞘，迎上妖寂的剑。 “铛！” 一声轻响，剑与剑的碰撞在空旷的山顶响起，凌厉的剑波成圆形扩散出去，云雾都被撞开散了些许，这一次碰撞竟是谁也没伤到谁！ 燕山亭唯恐黄泉剑再伤了妖寂，连忙把它招了回来，道“妖妖，我是山亭，你看看我” 第一百七十四章 带她回家 燕山亭极力想让妖寂听他说话，但妖寂却仿佛听不见一样，她来这里的时候魂魄残缺，也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才把虚影修炼出来。 她有关于妖寂的记忆，但是刚好那段记忆里的燕山亭和眼前的燕山亭有点区别。 她没什么思考的能力，只知道这个人不是她的山亭，他冒充了他。 她没有法力，但是发了狠，剑的走向几乎招招致命！ 燕山亭不想伤她，也不愿意动黄泉，只能躲避，山上没什么遮挡，地方有限，这样迟早会受伤。 仅仅几个回合下来，燕山亭一个不注意手臂上便出现了一道血口，身为战神的燕山亭从未这么狼狈过。 看到那血涌出来的时候妖寂也没有停下，在她潜意识里这个人不是燕山亭，所以她没必要手下留情。 黄泉剑感觉到到主人受了伤，顿时想要出鞘，却被发现的燕山亭强行压制，只能不断发出声音试图反抗。 燕山亭忍着伤一边躲避妖寂的剑一边寻找她的破绽，要想办法近她的身。 他断然是不可能在出动黄泉剑的，妖妖现在本来就是魂魄状态，黄泉剑再伤了她，那便真的不可能再有活下来的机会了。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他都不愿意去尝试。 刚才黄泉剑出鞘挡住妖妖剑气的那一刻，都已经让他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燕山亭不愧是天族的不败神话，在自己受了伤无法缓解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也就因为这样的冷静，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空挡。 妖寂见他越来越游刃有余，自己反而被他当成了玩具似的，气上心头，剑法越来越凌乱，直到她挥了一个空，燕山亭发现了空挡。 下一秒，他身影一晃，精准而快速的绕开那凌厉的剑气，将妖寂抱进怀里。 男人的怀抱宽厚温暖，与记忆里那位少年的气息有些相似，炙热的温度让妖寂也是一愣，条件反射的就想举起剑。 她总感觉面前这个人不是山亭，但是他身上那味道却很熟悉。 这里这么隐蔽，山亭不会来这里的才对。。。 一时间妖寂也有几分拿不定主意，拿着剑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如果真的是山亭，那她怎么能伤他呢？ 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燕山亭忍不住松了口气，起码这样他不用和妖寂正面交锋了。 但是庆幸过后燕山亭心里就更加心疼。 她在这里呆了多久，又等了他多久？他在她心里留下的模样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她会突然说自己不是燕山亭？ 燕山亭轻轻的松开怀里神色依旧有些茫然的少女，波光潋滟极致漂亮的桃花眼对上妖寂疑惑的眼睛，压底嗓音轻声道“妖妖，我是山亭，你好好看看我” 语气坚定而温柔，嗓音低沉清冽，像是在教导一个小朋友，可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燕山亭哪怕是对小孩子也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和温柔。 终其一生，他的温柔都只会给妖寂一个人。 声音很熟悉。。。 妖寂看着他半晌，眨了眨眼睛。 这个人模样像山亭，声音像山亭，甚至气息也像山亭，可她就觉得这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燕山亭。 她记忆里的山亭，性格高冷，尊贵清隽，通常都是不会理人的，自然也就不会露出这么温柔的神色。 她很难把面前这个人和记忆里的燕山亭重合起来。 但是她看着他却下不去手，哪怕是假的，她也下不去手。 燕山亭看到妖寂眼里划过的复杂情绪就知道她没有相信他是燕山亭的事实，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应该是带她离开，诸神之巅他不知妖寂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呆了这么久。 于是燕山亭再次放缓了声音对妖寂说道“妖妖，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妖寂不解的道“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 “这里不是你的家”燕山亭拉起她的手，笑的温柔，道“你的家在我心里，现在，你愿意回来吗？” 妖寂一愣，没想到这土味情话会从燕山亭嘴里说出来。 只是看着他唇边那一抹轻浅的笑，像是平静许久的湖面，冷不丁被丢进了一块石子，那泛起的一圈圈涟漪便成了妖寂心里无法磨灭的悸动。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道了一声“好” 如果你在的话，那么哪里都不重要，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 妖寂如此想着，燕山亭勾唇笑了笑，探手入怀，把温灵器拿了出来。 妖寂感觉到了些什么，神色恍然“你是用这个找到我的吗？” 燕山亭没有否认。 拿出温灵器以后他突然想到，妖妖既然已经在诸神之巅逐渐养出身体，那么还应不应该让她继续待在温灵器里面呢？里面这么小，她会不会不舒服？ 妖寂既然能在诸神之巅修复身体，那么说明她当时进来的时候魂魄不算很碎，起码有一魂三魄，那么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可以少很多。 妖寂笑了笑，道“诸神之巅灵气充沛，而我能够有实体是因为我还在这里，要是出去，恐怕就不行了” 燕山亭回头看她，妖寂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他竟然看不透她微笑下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绪。 “要不，你先在这里吧”纵然有些不舍，考虑到事关妖寂的安危，燕山亭斟酌道“我去找你其他的魂魄，等找到了再来接你” 他毕竟是不想妖寂一直待在温灵器里。 温灵器虽然是极好的东西，可到底只能温养魂魄，不如诸神之巅灵气充沛，待在这里对她魂魄也有好处。 妖寂张了张口正欲说点什么，余光一瞥，淡淡的道“下一次，你可就不一定能进来了” 燕山亭微顿，意有所指的往后看去，只一眼，便见不远处那片原本平静的碧绿色湖面突然翻腾了起来，像是水被煮开了那般，蒸腾滚烫！ 哪怕是燕山亭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 “他醒了”妖寂看着那湖面，凝重的开口。 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愣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的燕山亭，她直接拉起他的手，飞身带着他往结界处而去。 耳边再次传来一声轻响，燕山亭本能的闭了闭眼，出来的一刹那他就能感觉到被压制的法力又回来了，而他原本被妖寂拉住的左手却是空荡荡的。 他恍惚了一瞬，若不是温灵器原本里面只隐约看得见一点红光，如今却是带着亮的红色，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梦。 回忆起他拉着妖寂手的触感，像是回到了当年在人间的日子，那久违的温暖和幸福。 燕山亭握住温灵器放在胸口的位置，垂眸轻声道“妖妖，我很快就会让你醒过来的！不会太久。。。” 他已经知道下一个地方应该去哪里了。 抬头看向天族边界，司命和水神还在那里等他，他定了定心神，向着他们的方向飞身而去，结果才到半路，突然看到原本带着期盼神色的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更重要 要知道水神青醉和司命位居高位已久，而且都是见过很多奇怪或者惊悚事情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让他们都变了脸色？ 燕山亭还没来得及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看，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光似乎变暗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从背后传来，如触电一般瞬间席卷全身！ 看着水神和司命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燕山亭一闪身，身影直接撕破空间直接来到了天族边界，转身后看到的那一幕，也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原本重山绵延，云雾缭绕的诸神之巅，如今已经全部被雷电和黑暗所覆盖，时不时落在山上的几道紫色雷电，哪怕隔着结界也让人心里发颤，余威仿佛能穿过结界落在他们身上，现在的诸神之巅，已经完全不见之前空灵沉静的感觉！ 然而在那雷电之中，似乎还有一个东西在剧烈的翻动着，偶尔有几声辨别不清的声音发出，有些像是某种鸟类嘶哑的叫声，也像是濒死困兽的长鸣。 天族边界和诸神之巅隔得很远，而那声音隔着结界都能传到这里，若是在结界里面，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刺耳。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许是眼前这一幕太过于震撼，燕山亭的语气里也只剩下了诧异。 司命和水神听到他的声音倒是回过神了，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距离太远，诸神的结界还对气息有遮挡的作用，他们只看得到里面的天变了，然后听到了声音，其他的，便没有了。 司命皱着眉思索片刻，道“天族历史中从未有过如此的记载，而且诸神之巅自诸神陨落后从来都没有过变天的情况，应该是出了事，而且还是。。。大事！” 水神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他的话，对于天族的历史，没有人比司命更清楚，当即她便说道 “此时关乎重大拖延不得，你们先回去把这件事报告给帝君，我去寻其他三位近神商议，半个时辰后瑶池会见！” 这本是如今最应该解决的事情，可是燕山亭却顿了顿，道“司命去找兄长，我还有别的事” 他说的别的事，无非就是去宋戈说的地方寻找妖寂其他的魂魄。 诸神之巅的变化很重要，可是妖寂的魂魄也很重要，不过是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罢了。 水神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满他的回答，她虽然已经脱离天族许久，可骨子里到底还是重视天族安危的，如今她是觉得燕山亭过于偏激，分不清主次。 诸神之巅的异常说小了也是神的领域出现了状况，说大了那便关系到整个天族的安危和未来，可妖寂。。。 “燕山亭，此番关系重大，你不要一意孤行”水神难得严肃道“若这件事不是你告诉帝君而是司命，那帝君问起他为什么要去诸神之巅，他怎么回答？” 燕山亭微微一顿，他刚才没有想起来，如今水神一说，他倒是记起来了。 司命在天族只负责命格和预测一事，若是他告诉帝君线下诸神之巅出了事，帝君要是留了个心眼，肯定会问他是不是已经去了诸神之巅。 神的地盘出了问题，可不是区区星君可以算出来的。 帝君在别的事情上都可以容忍底下的仙做的事情，可是唯独诸神领域的事，他绝对不可能容忍。 一个仙去诸神之巅能做什么？ 对于帝君而言，那是明显的想脱离他的管理，而且，帝君的地位和近神等同，哪怕司命并不是这个意思，也难保帝君不会这么想，这件事放在任何人那里，他都会怀疑。 但是有一个例外。 燕山亭是天族战神，他每日的工作都会巡视天族各处，诸神之巅原本也在他巡视范围内，但是因为一直以来诸神之巅都很平静，慢慢的便也没有再去那里了。 如今他对帝君倒是可以说，近日天族不太平，他去诸神之巅的时候正巧就看到了那一幕。 这样子帝君也不会怀疑，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帝君并不会因为燕山亭是战神就不怀疑他，他可以怀疑任何人，只是这种理由，确实没有怀疑的必要。 水神考虑的很周到，把所有的意外都考虑到了。 可她唯独低估了妖寂在燕山亭心里的地位。 燕山亭顿了顿，几秒后再次开口，嗓音平静而冷淡，道“如果是这样，那就等我回来，在去告诉兄长” 说完他不在停留，拿着黄泉剑转身就走。 墨色锦袍和长发划过半空掀起的弧度十分凌厉，这个人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也做的格外漂亮。 “你。。。”水神还没有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就已经看到燕山亭逐渐走远的身影，怒道“你就一定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职责吗？燕山亭，你别忘了，你是天族的战神！”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燕山亭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他没有转身，只是侧过头，那双眼里似乎盛满了一池潋滟的春水，此刻却如同冬日的寒冰那般，看一眼就全身发冷。 “我并不觉得我为了职责就应该放弃自己想做的事”他道“妖妖并不是普通人，我很爱她” 末了，他似乎觉得青醉不能理解，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是妖妖以命相博，整个天族都不会有如今的繁华，早就死在了我的一剑之下，这是他们欠她的，也是我欠她的。。。” 青醉顿时愣在了原地。 她也想起了，当年要不是妖寂死时用魂魄的力量替众仙挡下了大半的攻击，单凭燕山亭中途收手，他们根本不可能还活的好好的。 水神这么一愣，在回过神的时候，燕山亭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真是。。。小屁孩！”水神恨恨的说了一句，却又自己笑了出来。 “能够为了一个人活着，大抵也是一种幸运” 像她，是断不可能只为了别人而活着的，因为她还有自己的职责和牵挂，芸芸众生和天族，就是她的牵挂。 职责和所爱之人，谁又能说得清到底谁更重要呢，那两个东西本来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的。 从头到尾，司命都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他并不是觉得水神的话错了，相反他觉得很正确，但是他也知道，燕山亭不会为了任何事放弃妖寂，他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 天族和帝君都还欠妖寂一条命，和一个解释。 “别拦着他了”司命开口安慰道“反正你也拦不住” 这话一出，水神尚且已经算缓和的神情又沉了下来，转头道 “你当我是为了谁，既然你这么不介意，那你就去好了，看帝君会不会怀疑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司命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隐约记得水神是一个很优雅的人，至少在他之前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处变不惊，荣辱不惧的。 那么现在这个有些气冲冲，凶巴巴的人，是谁？ 不过他也没多去在意，只道“等燕山亭回来再说吧，或者，你可以去告诉帝君” 由水神出面，倒也不算突兀。 毕竟水神本来就是诸神之巅出来的，相比于战神巡视的理由，很明显她这个近神的身份更有说服。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去冥界 水神听到司命的一番话，整个人像是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的清醒过来。 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理。 既然燕山亭去不了，司命也不合适，不代表她不可以，可是这样，其他三位近神的那里。。。 司命见她神色纠结，提醒了一句“诸神之巅出了事，其他三位近神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末了，他又说“燕山亭虽然在乎妖寂，但是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这里有你，有我，谁说都一样，而妖寂只有他了” 水神看了司命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思维清晰，仿佛又恢复了曾经那个没有任何感情，总是带着怜悯目光看着人间疾苦的司命星君。 “哎，司命”水神唤了他一声，在他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略有几分犹豫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燕山亭？” 司命瞪大了眼睛“？？？” “哎，不是吗？”水神见他脸色越来越黑，终于意识到自己站错cp了。 司命却是冷笑一声，也没有解释什么，甩袖便走。 他不和燕山亭打起来就算好的了，水神还觉得他喜欢燕山亭，除了妖寂，谁受得了那个人天天冷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 冥界 无终和鬼儿把宋戈带到冥王宫的时候，十七也正在那里，似乎在和青裁说什么事情，转头见他们进来，便住了口。 偏了偏头看到无终手里还提着类似人的东西，她问了一句“鬼儿，这是。。。” “天族的神棍”鬼儿对十七解释了一句后，又道“青裁，找你的” 青裁在一堆文案里抬起头，还没问清楚事情就嚷嚷道“干嘛呢一天天的，怎么谁都来找我，无终把你手里那东西放下，提着来找我成何体统！” 无终闻言便收了束魂锁，安安静静的退到了旁边。 宋戈见自己终于能动了，顾不得活动一下，对青裁行了一个礼，道“冥王殿下，我有彼岸花妖的消息，所以前来见你” 提起彼岸花妖，青裁终于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确定对方只是一个神官以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属于冥王的威严，冷声道 “她的事你如何知道的？你又如何保证你的消息没有错误？” 宋戈面对席卷而来的强者威压，退肯定是退不了的，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是负责人间消息的神官，人间所有的消息都瞒不过我的眼睛，若您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就在人间的景城，一处半山腰的阁楼里” “青裁”鬼儿见青裁面露犹豫，唯恐他答应的太快，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声。 旁边的无终倒是一反常态的伸手拦住她，微微摇了摇头，鬼儿微微皱眉，只能作罢。 青裁倒也不是多么容易被骗的性子，只是冥界寻找妖寂的魂魄这么久一直没有消息，司命尚且还在天族寻找，进度也很缓慢。 若是他说的可信，倒可以去看看，不过。。。 “你是天族人，得到消息以后不去找战神帝君，倒是跑来冥界，非要找我，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青裁放下笔，从座位上起来，下一秒他已经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宋戈面前。 宋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近距离感受到强者的威压，突然就跪了下来，慌不迭的道 “我断然不可能欺骗冥王殿下，只是战神尚且不在，帝君又事务繁多，我想着冥界和彼岸花妖关系最好，所以便过来了。。。” “是吗”青裁眼瞳微沉，一句简单的询问倒是隐约透着一股威胁来。 宋戈定了定心神，道“是” 人间 燕山亭来的时候尚且还是白天，他通过无终知道妖妖的魂魄就在人间景城的一处阁楼里。 可是那个阁楼到底是哪，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宋戈带着冥王来过，而无终和鬼儿被留在冥界主持大局，并不知道准确的地方，也不知道冥界到底有没有找到妖妖的魂魄。 燕山亭微皱着眉想：如此，便有些难办了。。。 他是不可能直接去冥界问冥王他们的，之前他和妖妖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本来就很不满意他，如今妖妖魂魄破碎，他们仔细一想也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所以如果他去冥界，青裁他们哪怕不明面上赶他走，也不一定会见他。 燕山亭虽然还没有记起所有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在人间和妖寂有过一段很深刻且心动的感情，但是对于妖寂后来替他担下天劫和死在玄华手里的那几段记忆还很模糊。 他做梦的时候偶尔会梦到那些场景，又陌生，又熟悉。 在梦里，他很多时候都只像个第三者一样看着那些场景在他面前放映，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一切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燕山亭其实是想要去阻止的，可是在梦里他却只是看着，一直看着，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提线木偶。 等第二天醒来，燕山亭便又发现做的梦变得格外模糊。 就在燕山亭在人间各处寻找都无果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无终的回应。 “冥王把妖妖的魂魄带回来了，就在冥王宫” 得到答案以后燕山亭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看来这一趟的冥界是一定要去了，也不知冥界的人看到他又来了，会是怎么样的想法。 大抵是愤怒而怨恨的。 他记得自己之前去过冥界，而且，当时做的事情并不是这么的令人愉快，虽然自己是奉命行事，但做过就是做过。 现在妖寂在那里，哪怕他抗拒，早晚要去的，他也应该去了。 燕山亭去冥界的时候，无终并不在，不过也没有人注意他去了哪里，因为他们都只看到，燕山亭来了！ 几乎是一瞬间，接到消息的几万鬼差和判官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奈何桥头，挡在燕山亭的面前。 他们灰白的没有任何生机的脸上皆是愤怒而警惕的表情！ 相比于他们的警惕，燕山亭就显得平静许多。 平心而论，他这次来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能理解冥界之人对他的恨和怨，哪怕那件事并非他本意，可到底执行命令的人是他。 带给冥界无法忘却的残酷和破碎的人也是他。 不多久，鬼儿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最前面，看着这个容貌精致昳丽的男人，思绪仿佛被拉回了阿辞死去的那天。 想起这一切，鬼儿怒上心头，咬牙道“燕山亭，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在天族好好待着，来冥界干嘛，又是来打架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鬼儿心里却在想，莫非他知道妖妖魂魄回来了特地找过来？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鬼儿怕是怎么都猜不到，哪怕他们日防夜防，最后也防不住出了一个“奸细”。 燕山亭没有急着解释什么，他背脊挺拔，身高腿长，天人般的容貌极度富有冲击力，墨色衣角在黄沙中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清冽的嗓音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只带了些沙哑和歉意，道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有事找冥王，麻烦替我通报一下” 他语气还算礼貌，鬼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但也仅限于此。 今天所有人都来找青裁？宋戈也是，燕山亭也是。 不过略微一想鬼儿就明白了，应该是他知道了宋戈今天去找他，但是他应该去人间的，为什么会来冥界？ 就在鬼儿准备打发他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冥王的传音，道 “让他进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为什么要让你见她 鬼儿虽然不想让燕山亭进去，可是冥王都发话了，她也没理由继续拦着。 指挥后面的鬼差让开一条路，带着人过去的时候那白瞳里怨气满满的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燕山亭的背影，仿佛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鬼儿一直都不喜欢燕山亭，从她知道这个人开始就不喜欢，因为对她来说，妖寂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 但是换句话说，如果妖寂不爱燕山亭，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大抵对于自己人，不管是神还是鬼，都会有些“双标”的情况存在。 走过灯火微荡的奈何桥，不远处，透着威严气息漆黑的冥王宫屹立在八百里彼岸花海的尽头。 这一段路倒是没有鬼差拦着，想必是冥王已经发话，别的鬼差虽然不再阻止，但是也绝对不可能对他有多友好。 燕山亭略略的扫了一眼，径直往前走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黑色的大门上，微微用力的推开，随后那一袭墨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漆木大门后。 等人走了，有鬼差问鬼儿，道“白无常大人，冥王为何要叫他？万一他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办？他上次来可伤了不少兄弟，连阿辞大人也。。。冥王他当真不介意？” 鬼儿眼底的光变幻莫测，闻言却摇了摇头，道“燕山亭虽然是天族人，可也不是那种使手段的人，不然你以为以他的修为，用得着和我们打个照面吗” 鬼儿比较了解燕山亭的为人，他既然是直接从鬼门关过来，便肯定不是找麻烦的，应该是为了妖妖。。。 另外一个鬼差犹豫的道“那阿辞大人的事。。。冥王也不介意了？” 阿辞。。。鬼儿眼眸微沉。 青裁怎么可能不介意？关于阿辞的死，青裁无时无刻都是介意的，她作为白无常，最看的最明白。 可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的好好活着。 青裁想必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见燕山亭，但是她相信，在青裁手里，燕山亭绝对讨不了好。 此刻走进冥王宫内的燕山亭听到了后面的关门声，脸色不改的继续往前走去，然后在中间停下了脚步。 “你还敢来”青裁披着黑袍坐在高位上，斜支着头看他，目光里幽暗不明。 燕山亭也抬头看，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道了一声“是” 这天地间，能让天族的战神行礼的还真没几个，帝君是一个，玄华算一个。 他们两个明明是一高一低，青裁却感觉他和自己是平起平坐的，就好像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并不是臣，而是君。 玄华死后，天族相当于改朝换代，如今整个六界除了那几位近神，最厉害的便是面前这位战神，连帝君都次一些。 燕山亭浅浅的垂了垂眸，声音不负往日的清冷，带上了一些讨好的味道，道“我来找妖妖，不知道冥王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见她一面” 青裁听到他的话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只冷冷的笑了笑，坐直了身体，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见她？” 燕山亭沉默了一会，再次抬头的时候青裁看到了他眼底浮现的痛苦之色，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燕山亭薄唇微动。 他说“抱歉” 原本轻飘飘的三个字此刻在青裁耳朵里却是格外的震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一句抱歉包含了很多很多，但是不管是为了什么，青裁都知道燕山亭这个人从来不会说“抱歉”这两个字。 他身份和性格都摆在那里，没有人会觉得他做的事情是错的。 但是现在他说“抱歉”。 青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 燕山亭见青裁不说话，又连忙道“我找到了妖妖其他的魂魄，如今在加上你寻找到的魂魄，说不定很快就能让她醒过来了！” 说的时候燕山亭还在想，哪怕冥王再看不惯他，事关妖妖，他总不会再拒绝了，当务之急还是让青裁把妖妖的魂魄给他，这样就能去下一个地方。 青裁得知燕山亭找到了其他的魂魄，皱眉思考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怀疑“此话当真？” 他记得去寻找妖妖魂魄的人不是司命吗，燕山亭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的？ 燕山亭微微点头，道“当真” “证据呢？” 没来得及反应的燕山亭“？？？” 青裁又理直气壮的重复了一次“你说你找到了妖妖的其他魂魄，让我相信你总的给我一个证据吧” 终于明白过来的燕山亭“。。。” 青裁似乎很乐意欣赏燕山亭此刻的呆滞，悠哉悠哉的靠在那里等着他的反应。 然而没有等到燕山亭的反应，青裁突然抬头扬声对门口喊了一句“别听了，都进来吧” 接着，燕山亭回过头就见鬼儿和黑无常无终一起从门口走了进来，无终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鬼儿倒是有几分偷听被人发现的尴尬模样。 “青裁，那个。。。你问完没有”鬼儿为了掩饰尴尬，便先开口问了一句。 青裁没有说话，只看着燕山亭。 燕山亭和无终对视了一眼，无终轻轻对他点了点头，像是普通的打招呼。 面对三个人的注视，燕山亭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认输了一般从怀里摸出了司命的那个温灵器。 当他们看到温灵器中流动的红色光芒时，青裁瞬间就从座位上来到了燕山亭面前，伸手就要去拿。 他或许只是想看看，却被燕山亭一个侧身躲过，眸光冷凝，嗓音清冽“还请冥王不要直接上手，魂魄脆弱，经不起折腾！” 燕山亭不是不想把妖寂的魂魄给冥王，只是这瓶子天下难寻，他唯恐怕冥王不小心摔了，伤到了妖寂的根本。 被躲开的青裁倒是没有生气，只盯着燕山亭手里的瓶子道“这些魂魄，几乎已经完整了” 燕山亭微微一愣“什么？” 妖妖的魂魄，几乎已经完整了？ 鬼儿也有些愣，目光随之落在了燕山亭手上。 没什么出众模样的白色小瓶子中，红光格外纯粹明亮，在天族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如今这么一看倒是真的像魂魄完整的样子，但是燕山亭知道，还差了些。 青裁见他们都有几分疑惑，转身对燕山亭道“你随我过来” 说完他便先往里走去。 鬼儿见状本来也想跟过去，却被无终拉住，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说了一句“晚上了” 人间已经傍晚，他们该出去了。 若是平时鬼儿就让无终一个人去了，只是最近人间不太平，且无终也还不太熟悉，鬼儿只能带着他。 谁也没有看到，当鬼儿被无终拦住时，燕山亭突然微微勾唇笑了笑。 鬼儿看他不顺眼，他对鬼儿也不是多么的友好。 明明都是女性，却天天在妖妖身边转悠，不管妖寂在哪里鬼儿都要去看她，这让燕山亭十分不开心。 要不是因为妖妖爱的人是他，他都快怀疑鬼儿和妖妖有一腿了。 而走在前面的青裁自然也看到了无终拦着鬼儿的那一幕，虽然他们有正当理由，有这么一瞬间他是怀疑无终可能是燕山亭的人，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冥界正是缺人的时候，不管无终和燕山亭有没有关系，至少目前看来他还是比较靠得住，也没有出过什么错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尽头 燕山亭一直跟着青裁来到了冥王宫的楼顶。 穿过弯延回旋的长廊，周围越来越黑，气温随着他们不断往里走变的越来越低，直到呼吸都能吐出白色的雾气，青裁的身影还在继续往前，燕山亭便也继续跟着。 他能感觉到怀中妖妖的魂魄似乎变得活跃了起来，心里不免得松了口气。 看来青裁还没有要他把恩怨先结了，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等这件事结束，他自然会再来。 事情因他而起，也应该因他结束。 走廊尽头，那里有一道门，高四五米，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古朴花纹，隐约可见其中流淌的黑色雾气，透露着暴戾。 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站在它面前就像玩具似的。 这里是冥王宫顶楼，是上一代冥王留下的地方，里面有可以温养魂魄的灵器，但是除了历代冥王不会有别人知道。 青裁侧头看了一眼燕山亭，眸中情绪不言而喻，燕山亭也抬头看他，桃花眼里平静如水，见他回头，立刻便道“我不会说出去” 他知道青裁为什么突然停下来看他一眼，这里是连天族帝君都不知道的地方，青裁肯带他来，也是看在妖妖的面子上。 且不说他会不会说，如今帝君不可能再与冥界为敌。 当年那件事情确实是天族做事欠妥，帝君想过要阻止，不过是因为玄华是他们的父君，他没办法说服他，暗自着急的找上他又不知道如何说的清楚，如今玄华已死，帝君便不会再针对冥界。 青裁见他一脸认真，知道他人品信得过，无非就是提醒一下，转头推开了门。 屋里很黑，没有任何的光亮，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而就在屋子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柱体，柱体内无数漂浮的金光此刻正静静的围绕在一个长发女孩的身体周围。 女孩悬空在柱体中间位置，微微闭着眼，皮肤白皙到几乎透明，长而翘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像是绸缎一样的柔顺光滑，褪去红衣以后她穿着一袭长到脚踝的白裙，在金光的流淌中神圣的像是九天之上的谪仙。 她眉目精致的不像话，似乎是在笑，红唇只有一抹浅浅的弧度，哪怕此刻她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这定是一个格外惊艳的人。 也不知等她睁开眼睛，那该是怎样遗世而倾城的存在。 “妖妖！”燕山亭看清那女孩脸时立刻冲了上去，冥王眼前一花，旁边的青年人就消失了。 燕山亭飞身来到柱体面前，看着里面那张安静沉睡的容颜，抬起手放在柱体上，就像玻璃一样的材质，触手是温热的感觉，宛如当年妖寂拉住她手时的温度。 “这里是哪？”燕山亭问道“妖妖魂魄并未完整，这幅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妖妖现在的模样，和他当初在诸神之巅见到的一样，可当时诸神之巅灵气充沛，魂魄尚且稳定，能幻化虚影已经是极限。 可是冥界不是诸神之巅，这里没有这么强大的灵气。 青裁背着手从门口走进来，抬头看着里面的少女，沉声道 “我去寻她回来的时候情况并不好，思前想后才把她放在这里，本想着温养几天如果合适的话把她放回彼岸花海，结果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想，这大概是她的主魂” 主魂？ 燕山亭愣了愣，人有三魂七魄，司命找到了一魂一魄，而他在诸神之巅又找到了一魂三魄，那么剩下的主魂和三魄就是在这里了？ 那所有的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妖寂神色沉静而温柔，仿佛还是在微笑的模样，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燕山亭心疼的看着她，其实寻找妖寂的魂魄并没有多长的时间，只是他觉得真的已经过了太久太久。 那种等待逐渐消磨着他的希望和意志，他不怕时间久，唯一怕的就是妖寂魂魄太碎导致找不全。 魂魄不全就意味着妖寂不可能醒，魂魄不全的人，连投胎都是奢望。 “那现在只需要把妖妖的魂魄修补好就行了吗？” 按道理到现在，应该是只差修补这一步了，可是青裁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 燕山亭闻言心里一跳，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青裁道“你别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修补魂魄用不了多久，但是把魂魄修补好以后，她还需要适应，也就是所谓的清醒期和恢复期，但是这个清醒的时间是多久，谁也不知道” 妖类是需要修炼才能有身体的，但是妖寂当年没有修炼就已经有了身体，她当年出生的时候阿辞取走了她体内的妖丹，但是却给了她不少的修为助她修炼成人。 现在她虽然已经有了身体，但是损伤的是魂魄，是根本，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把魂魄熟悉好，毕竟对这具身体来说这魂魄算中途加入，更何况也不知道妖寂醒来以后还能不能有记忆。 若是没有了记忆，那么恢复记忆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燕山亭眼瞳微缩，半晌后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大概需要多久？” “少则十年百年，多则。。。”青裁给出了一个让人绝望的数据。 他说的那个多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多久，也许千年，也许更久。 燕山亭顿了顿，放在玻璃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妖妖一直无法醒来，那他。。。怎么办？ 燕山亭光是想想就已经无法接受自己未来没有妖寂的世界，或者妖寂根本不认识他，但是转念一想，起码，她还活着。 “没关系。。。” 燕山亭再次抬头看着妖寂沉睡中的模样，嗓音一转，已然带着春风般的温柔和眷恋，仿佛自言自语的道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等你醒来，我带你去看这世间最漂亮的景色” 然而他说什么，妖寂现在都听不到，她就这样安静的闭着眼睛，带着笑。 见过妖寂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几乎就是水到渠成了，司命接受到青裁的音讯赶来冥界，见到妖寂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饶是他也不知道冥界还有这种东西。 青裁在旁边幽幽的道“这是上一代冥王留下的，司命，你别打它的主意” 司命苦笑一声，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像是喜欢夺人所爱的样子吗？ “冥王殿下，这已经是所有的魂魄，如今就只差一步了” 话落，他来到妖寂面前，指尖微凝，画起了阵法，要将破碎的魂魄重新融合在一起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司命也是翻阅了很多的书籍才最终选择了这个方法。 很麻烦，但是相对比较安全。 繁杂的阵法逐渐成型，司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等待最后一笔落下，整个柱体上已经布满了金色的纹路。 燕山亭打开温灵器，莹莹的红光漂浮在半空中，他抬起手，红光留恋的在他白皙的指尖闪烁，像是舍不得离开。 他轻声说道“去吧”，红光这才向着妖寂飞去。 它很轻易就穿透了那层玻璃质感的柱体，没入妖寂体内时，那眉心处彼岸花妖的印记忽然光芒大放，诡异而耀眼红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 随后从妖寂的侧脸开始，彼岸花纹一点点蔓延开来，瓷白色的脸上印着血色的纹路，十分妖冶，逐渐蔓延到了妖寂的锁骨处才堪堪停止。 妖寂微微抬起头，雪白的脖颈一侧也印上了彼岸花，墨色长发浮在半空，白裙也浮现了一丝弧度。 这并不是妖化，是有些恢复本体的趋向。 然而最后等光芒尽数褪去，那些彼岸花纹路也随之消散，只留下眉心处的那一点痕迹还在隐约散发着红光。 司命大喜，道“成了！” 彼时青裁和燕山亭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清醒的希望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感应 见一切归于平静后司命收了手，道“魂魄已经融合，但还需要适应时间，等妖妖再次醒过来她的魂魄才算稳定，在那之前。。。” 司命的目光落在了燕山亭的身上，和煦的模样收起，嗓音有些严肃的道“和我回去吧，战神殿下” 他一开口燕山亭就转过了头，目光撞到一起的时候，竟也有些敌对的味道。 燕山亭桃花眼深邃而淡漠，虽然没有说话，但很明显他就是不想回去，只是眼神中还隐约透露着一股疑惑。 司命道“水神已经向帝君说明了诸神之巅的异常，相信帝君很快就会召开瑶池会议，近神也会莅临天族，此事事关重大，届时你若不在，你让帝君如何自处？” 司命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燕山亭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他也确实没有再反驳。 不管是因为谁这一趟他都必须要回去，可同时，他又很想在这里陪着妖寂。 因为燕山亭知道，等他这次回去以后，再过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妖妖醒没醒，还认不认识他。 诸神之巅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是什么情况，肯定是要先去探查以后要再制定后续情况的！ 这么多年来诸神之巅还是第一次出现异常，诸神陨落后就只剩下近神，可是身为近神的水神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甚至连源头都不知道，想想也知道处理起来绝对不轻松。 燕山亭本想等妖寂醒来后就带她回天族，在众仙面前坦白然后娶她为妻，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们分开。 他想的很好，可是谁知居然还有这一茬。 司命虽然不知道燕山亭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看他的模样也知道他不想回去，当下便没了主意。 他还能说什么呢？打又打不过。 燕山亭为了妖寂疯起来连众仙都能杀，难道还指望着他看在众仙的面子上回去吗？ 面对燕山亭的犹豫和司命的无奈，一直站在旁边打算看戏的青裁终于看不下去了，严厉说道 “燕山亭，你身为天族战神，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你既然得了这个称号，就要为此付出” 顿了顿，青裁又说“妖妖这里有我们，等她醒来，我自然会告诉你” 说实话，青裁心里是不愿意告诉他的。 但是如今听司命的口气，天族好像出事了，而且还是件大事，若是燕山亭不回去，等妖妖醒来知道他为了自己连天族都不管了，说不定更生气。 青裁还是向着妖寂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也会为燕山亭考虑。 或许是青裁的建议有了效果，燕山亭拧眉半晌，似乎是动摇了。 青裁是上一任战神，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战神应该以大局为重，以保护众仙极其天族安慰为己任。 可是燕山亭想等妖寂醒来，他想见她，很想。。。 想到这里，燕山亭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打算。 后来，帝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有朝一日会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出那种话，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最终司命如愿以偿的带着燕山亭回了天族，青裁目送他们离开，看着燕山亭离开时复杂又无奈的模样，他微微叹息。 燕山亭这个样子让青裁想起自己当年一意孤行离开天族来到冥界当冥王的时候，也是这种复杂的情绪，一边是天族安危，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那个时候燕山亭和燕臣林已经出生，玄华帝君觉得六界太平天族和谐，在加上青裁本身去意已决，就任由他去了。 妖寂和燕山亭的分开只是暂时的，他们终究会再见，可是青裁呢？ 阿辞可是神魂惧灭，再也回不来了。 阿辞直到死的时候心里惦记的还是妖妖的父亲，她于青裁终究只有一句感谢和无以为报，没有其他。 那天鬼儿回到冥界的时候才听十七说燕山亭和司命已经离开了，而妖妖的魂魄也修补完整。 鬼儿开心了一瞬，又略有几分意外的道“燕山亭居然没想留下来？真稀奇” 旁边的无终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暗地里早已经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 燕山亭自从回了天族以后就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是燕山亭的人，可是他不明白燕山亭在想什么。 唯一的知情人十七道“他当然是想留下的，可是好像听司命说天族有事，所以他就只能回去，等事情处理完了应该还要过来的” 鬼儿“啊”了一声，嘟囔道“怪不得” 燕山亭喜欢妖妖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在妖妖还没醒的时候就离开，原来是天族出事了。 鬼儿刚想关心几句，又想起天族对他们做的那些事，恨恨的说道“出什么事也是活该，谁让他们针对我们！” 末了，无终转头问了十七一句“天族出了什么事吗？” 十七闻言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无终会问她，反应过来只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挺严重的” 鬼儿坐在奈何桥的横栏上，晃悠着腿道“管他呢，咋们冥界隔得这么远总也波及不到我们这里来，无终，你别多想了” 十七也跟着点了点头，她当年是受害者之一，好不容易才醒来，对天族的事自然是看戏的态度，无终只能住了嘴，默默的站在一边。 他真的不是担心冥界会不会有问题，他是担心天族会不会有问题，天族要是出问题了，他怎么办啊！ 他好歹也算，半个天族人。。。 可是他联系不上燕山亭，也联系不上别人，只能祈祷着不是什么不可逆转的大事了。 对山亭有莫名信任的无终想着：有燕山亭在的话，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那个像神明一样的青年他总有办法。。。 天族，瑶池 司命他们前脚刚踏进战神殿，燕臣林后脚就来了。 也不知他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异能，每次燕山亭回来他都能准时的赶来这里，莫非亲兄弟间都有这种心灵感应？ 司命不懂。 第一百八十章 上古凶兽 天族，战神殿外 燕山亭和司命回到天族的时候，接受到消息的燕臣林便急匆匆的赶来了，正好在战神殿外把两人给截了下来。 “你们俩可算回来了！”燕臣林穿着一袭儒雅的白衣，那原本温和的脸上也带了些着急，显得眉心那点红更加耀眼。 他倒也没有注意为什么司命和燕山亭这两个不对盘的人会一起出现，只是看到他们时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道“我还在找你们，这会正好” 司命对燕臣林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帝君” 燕山亭则是不咸不淡的开口唤了声“兄长”就没有下文了，甚至连他去了那里都不曾和帝君提起。 燕臣林本想问他去哪了，可是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冷漠的样子就有些问不出口，他能感觉到山亭和他在无形中多了隔阂。 他能猜到是因为些什么，只是有些不确定。 燕臣林顿了顿，才道“有事和你们商议，是关于。。。诸神之巅” 虽然司命和燕山亭都已经知道了，可是在燕臣林面前还是得装作一副诧异的模样，道“诸神之巅？那里不是一直都很平静吗？” 燕山亭见司命一副“诧异”的模样，心里有点佩服，因为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表情的，只能微微皱了皱眉。 燕臣林倒是知道自己弟弟一直都是这种模样，不疑有他，道“是水神告诉我的，进去说” 她们就在战神殿，所以进的自然是燕山亭的内殿，但是燕山亭一开始是拒绝的。 他不喜欢有人进他的殿里，可是见燕臣林一副凝重的模样，他还是把自己的话吞了回去。 兄长看起来有些着急。 燕臣林也是真的很着急，他当时听水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原本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当他亲自去看了以后就发现，原来水神说的还算比较委婉了。 之前燕山亭他们离开的时候只看到诸神之巅的天变了，而等燕臣林去了那里以后，发现诸神之巅的山都塌了不少。 可谓是真正的山崩地裂！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造成这种情况。 燕臣林还没有达到近神，他修为比起燕山亭差了一点，哪怕有紫电天罚也进不去，只能看了下情况以后通知下面的众仙准备紧急会议，而他派了人在诸神之巅守着以后才回来。 才回来就直接来了战神殿找燕山亭，这整个天族，他就只有燕山亭这一个亲人，没想到司命居然也在，就懒得多跑一趟了。 进了殿后，司命关上门，燕臣林才艰难说道“昨日水神来寻我，说诸神之巅出现了奇怪的现象，后来我也去看了，确实很棘手，结界气息时重时轻，我近了一点看后发现云层里不乏充斥着一股。。。气息，就像是有什么生命体一样，而且里面山崩地裂，湖水倒灌！ 天族野史中曾记录，这种情况我猜测应该是上古凶兽重现！” 当燕臣林说出上古凶兽的时候，燕山亭和司命的表情终于变得同样凝重了起来。 上古凶兽，顾名思义是和上古神兽神器等同的存在。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神兽重现，寓意繁华和平，凶兽重现，见之则乱！ 也怪不得燕臣林神色如此凝重了。 沉默了一会，燕山亭先开口问道“可有解法？” 燕臣林摇了摇头，眼底弥漫着沉痛，道“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并没有记载” 他作为帝君，现在连情况都不清楚，也可以知道他到底有多痛苦了。 司命犹豫着道“如果是凶兽的话，我倒是知道一点。。。” 燕山亭和燕臣林都看向了他。 众所周知司命不仅仅是负责命格的仙君，还熟悉六界历史和曾经，所以才能在帝君身边共事这么多年。 司命没有忙着说，只先问了一句“你们可还记得，诸神为何陨落？” 燕臣林微微皱眉，沉吟道“据说当年上古一战，为了化解一个对天族来说毁灭性的劫难，诸神集合众仙之力，以肉身为封印才把劫数化解” “不全对”司命摇了摇头，道“诸神陨落时曾说，若天族命不该绝，数百万年后会有一个应运而生的神子出世，有他在，可保天族万年无忧” 很明显，那个神子就是燕山亭，诸神留下的黄泉剑选择了他，而这么多年来，燕山亭也确实为天族付出很多。 燕臣林又问“可这和诸神之巅的异常有什么关系？” 司命看向了燕山亭，道“我说的这个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诸神留下那句话自然也是知道些什么，既然他们能做出这种预判，自然能猜到我们如今的局面” 顿了顿，转头他便看到燕山亭的眉头皱了起来，笑道“看来战神大人是知道些什么了” “山亭？”燕臣林转头唤了一声。 燕山亭开口，嗓音依旧是极淡，道“我想起黄泉剑的传承里提起过，诸神陨落并不只是为了化解六界的劫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想了想，继续道“为了困住在诸神之巅内试图重现的上古凶兽——吞天！” “什么？吞天！”燕臣林突然惊呼一声站起来，一下带翻了椅子，连茶水都撒出来不少，着实把司命和燕山亭吓了一跳。 燕臣林身为天族帝君，白衣飘飘，温润如玉，从来都是带着微笑的模样，哪怕是现在成为了真正的帝君，眉目间多了威严，从来不会这么失控。 上古凶兽吞天，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一次，饶是司命也不知道了，六界历史本来就有许多不准确性，古书中对上古凶兽的更少，况且除了诸神，谁也没有见过上古凶兽到底是什么模样。 “兄长知道吞天？”燕山亭问。 燕臣林脸色相比之前的凝重变的有些难看，道“山亭，你可还记得父君曾经对我们说的关于凶兽的故事” 燕山亭微微一愣。 “小时候父君曾提起过一些关于上古凶兽的事，上古凶兽分别有四个，穷奇，饕餮，混沌，吞天，其中前三个凶兽听闻是被诸神封印在不同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但是最后一个吞天，是四大凶兽中最难缠也最厉害的存在，他确实许久没有消息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和诸神一起陨落，如果诸神之巅中的异常是因为吞天，那确实是最坏的一个消息了。。。” 说完以后，燕山亭和司命都沉默了。 联合刚才他们的对话，现在能确定的一个消息就是，诸神之巅里面确实是被封印的凶兽之首吞天！ 因为前三个凶兽都不知所踪，只有吞天确定还活着。 燕山亭道“如果真的是吞天，那么诸神留下的结界困不了它多久，当年诸神为了封印它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其实燕山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如今的六界已经没有可以与吞天对抗的人了。 燕臣林顿了顿，道“水神已经回去通知另外三位近神，快的话今日就能过来，明日一早天族瑶池会议，那个时候在做打算” 话落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燕山亭，终于问道“山亭，现在来说说你吧，前几日你去哪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花神说要见你 前几日你去哪了？ 听到这句类似于追问的话语，燕山亭静静的抬眸和燕臣林对视，这个他昔日尊重的兄长，如今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似乎要透过表面看穿他的内心。 其实燕山亭一直知道燕臣林不会阻止他寻找妖妖的魂魄，不然他不可能瞒的这么密不透风，这天族终究是帝君掌权，神官众仙都是他的耳目。 但唯独这一次，燕山亭什么也不想和他说。 明明在玄华没有死的时候，他们兄弟俩是最交心的。 司命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燕山亭，见他不说话，又转头看了一眼燕臣林。 一个沉默，一个严肃，都是势必不退步的模样，气氛就这么僵硬了下来。 司命以为燕臣林会是第一个软下来的人，平心而论，燕臣林对燕山亭确实是极好且极耐心的，但是没想到。。。 半晌后，燕山亭的声音传来，没什么感情的一句“有事去了一趟冥界”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的漫不经心。 燕臣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愿告诉我实情吗？山亭” “事实如此，兄长还有什么疑惑吗？”燕山亭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甚至有些想结束话题。 燕臣林哪怕脾气再好也有发作的一天，可是他看着燕山亭那双淡漠的桃花眼，顿时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瞥见司命还在旁边，硬生生吞了下去。 司命最是会察言观色，于是先站起来道“在下突然想起宫里还有事情未处理，先行告退” 他微微行礼，转身就走了。 待他关上大门，燕臣林才继续说道“山亭，你是不是还在怪父君和我？” 燕山亭见司命离开的时候就知道燕臣林有事要和他说，只是没想到是这句话，顿时也有几分微愣。 “兄长为何会这么觉得？”燕山亭淡声道“我从来不会怨恨任何人” 我只会怨恨我自己，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最后这句话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错，他不能强求别人来为他承担，可他不说不代表燕臣林不知道。 燕臣林是他的亲哥哥，他们这二十多万年都在一起。 “山亭，你不用勉强自己”燕臣林叹了口气，斟酌道“父。。。玄华帝君他确实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对，我也曾怨过他，可是他已经死了，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山亭，别再耿耿于怀了” 别再耿耿于怀，这句话说的简单，但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 谁都不是圣人，凭什么会觉得做了错事以后别人一定要原谅？ 燕山亭沉下的眼眸里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情绪，却是温怒和怨恨，说“这不是报应” 死对于玄华来说，算不上是报应。 燕臣林沉默了下来，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山亭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对玄华做过的事情释怀，因为如果不是玄华，他们也许早就在一起了，不会这么分分合合，刻骨铭心。 燕臣林也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愧疚。 如果当年他能试图阻止一下父君，或者阻止一下山亭去冥界的脚步，也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没有人能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天燕臣林从战神殿出来的时候，神色不见之前的凝重，有些低落。 燕臣林走后不久，燕山亭觉得烦躁，放下手中的笔从内殿走出来。 司命在庭外等他，他是等燕臣林走后才来的。 他说“四位近神都来了，也会参加明天的会议” “嗯” 末了，司命又说“火神和风神性格都不太好，要是让他帮忙恐怕得废一番功夫” “还有一件事”他顿了顿，在燕山亭望向他的时候，说道“花神来了，指名道姓的说要见你” 。。。 冥界，黄泉 这几天路上巡逻的鬼差脸色都一改往日的懒散，格外的严肃，大抵是终于意识到燕山亭的强大，连巡逻都不敢敷衍了。 连十七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燕山亭来冥界一趟，连冥界治安都好多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我还是挺喜欢他过来的” 鬼儿“。。。” 无终“。。。”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装个死吧。 鬼儿坐在栏杆上晃了晃腿，问道“你们说，妖妖什么时候可以醒呢？” 她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妖妖了，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还有些不习惯。 十七漫不经心的熬着汤，道“你可以去看看她，青裁没有说不能去看望” 鬼儿眼睛一亮，立刻跳了下来道“也是啊！谢谢你提醒我，那我先去了！” 说罢，她便向着冥王宫的方向飞去。 十七笑着摇了摇头，对一脸茫然的无终解释道“鬼儿还是这个样子，一提到妖妖就高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了” 无终歪了歪头，算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最好的。。。朋友。 冥王宫 鬼儿风风火火的来，推开大门，青裁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用她开口便说“你急匆匆的过来，是想去见妖妖吗” 鬼儿也不辩驳，问道“我可以去吗？” “可以” 一边说着，青裁一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妖寂的魂魄重新合体以后，冥王就把她从那个灵器里移出来换了个房间，灵器是用于温养灵魂的，她的灵魂已经稳定，再待下去没有好处。 鬼儿是第三个来见妖寂的人，但是当她见到妖寂的时候却没有问和燕山亭他们一样的问题，只说“感觉妖妖很快就会醒了” 青裁有些意外于她的平静，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很快就会醒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就在鬼儿给妖寂掖了掖被子的时候，身后的青裁突然问道“鬼儿，你觉得无终怎么样？” 鬼儿道“还行，很敬业” 然而青裁却没了声音，鬼儿回头就见青裁靠在门口，低着头在思考。 “怎么了？”鬼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青裁摩挲着下巴说“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话出，鬼儿愣住。 她很多时候都有些神经大条这没错，可是不能否认她还是有聪明的时候。 不然她当这么久的白无常，早就被有些奸诈的魂魄给坑了。 青裁不提的时候她还没发现，如今青裁一提她突然想起来，无终和燕山亭。。。似乎有点像。 虽然样子不一样，可是很多时候的作风和习惯，都惊人的相似。 鬼儿始终坚信，一个人的样子会改变，但他的某些习惯和小动作都会保留下来。 比如他们都不爱说话，经常两耳不闻窗外事，要么就沉默，要么就走开，再比如对于一些不听话的魂魄，历代黑无常都是选择感化，再不济也是会听完他们的牢骚，而无终通常都是直接镇压，锁链一卷带走。 再想想燕山亭，好像也很符合他作为战神的作风。 “天哪，不会吧！”鬼儿脑海里有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她惊讶的叫了起来“青裁，你的意思是，无终，其实是燕山亭的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花神居然是。。。 鬼儿其实是不太觉得无终会是燕山亭的人，毕竟他们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 燕山亭对她是有点敌意的，像情敌一样，可能是因为妖妖的缘故，但无终并没有，相反有些时候对她还挺不错。 如果有些魂魄离得比较远，她不想去的话，无终会去，难道对人好这东西也能装？ 鬼儿托着下巴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后突然抬头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青裁道“就是感觉” 鬼儿“。。。” 什么感觉，这么野。 青裁说不上来，很多时候他的感觉都是对的，只是他没有直接问燕山亭，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燕山亭既然已经记起了自己对于妖妖的情意，那么他就做不出危害冥界伤害妖妖的事。 他们不喜欢燕山亭，但是燕山亭的人品都信得过。 只是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确实不好。 青裁叹了口气，看着面色变幻莫测的鬼儿说道“此事后面再议，你好生看着无终，他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就不必管” 鬼儿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声，但显然她不是很情愿。 青裁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兴味的挑了挑眉，施施然的离开了。 天族，战神殿 司命说完那句话以后便看到燕山亭眉头微微皱了皱，知道他正在想为什么花神也要见他。 是的，也。。。 之前水神就私底下来见过他，说是受人所拖，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水神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如今花神居然也要见燕山亭，这就很奇怪了，毕竟燕山亭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而且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燕山亭出生的时候，近神就已经闭关多年不见人了，也是不久前水神出来，他们才得以见到这传说中的近神。 但是，两位近神来到天族不先去找帝君，却先来找他？ 也亏的燕山亭和燕臣林是亲兄弟关系好，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被以为要造反了。 “她为什么要见我？”燕山亭说道“我和她不熟” 最后这句话燕山亭自己都说的有点不太确定了起来。 燕山亭对人凉薄，不爱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不然也不会把战神殿挪的这么远，如今突然有人来，他不认识，还非要见他，还不能拒绝。。。 换做是谁心里都憋屈。 司命揣着袖子道“不知道，但是她已经到门口了” 燕山亭“。。。” 这就准备强制见面吗，那还来等什么，直接进来得了。 最终燕山亭没有给花神强制闯进来的机会，唤来侍卫，道“把花神请进来” 随后他便转身走进了外殿，走了几步他回头，发现司命站在原地没有动，开口问了一句“一起？” 司命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有事” 燕山亭没有试图挽留，放任他离开了。 妖妖的事情司命付出了很多，哪怕他知道妖妖爱的人不是他，也甘愿去做。 燕山亭想，他大概是做不到司命那样。 如果妖妖不爱他。。。想到这里，燕山亭顿住了，如果妖妖不爱他，他怎么办？ 那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燕山亭想着，等这边解决好了，他就去冥界看妖妖，天族有帝君，有众仙，有近神，他的担子也该放一放了。 二十多万年，燕山亭第一次萌生了想退位的想法。 他为了天族，为了六界苍生奔走，做了太多，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如今，他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花神走进来的时候情况和水神差不多。 水神是自带一股干净澄澈的气息，走到哪就滋养到哪，像个天然的净化器，而花神便是自带鲜花特效和香味一般。 粉白色的长裙垂到脚踝，窄袖高领，裙摆随着她走路摇曳娉婷，原本是有些稚嫩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一股成熟的韵味，腰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墨色长卷发垂到了腰上，和水神一样没有任何的头饰，素雅的很，模样也是一等一的无可挑剔。 “天族战神，燕山亭，初次见面”相比水神一开始的漫不经心，花神明显就认真多了。 燕山亭做了个请的手势，花神便也不和他客气，坐在了他的对面，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听青醉说你问她为什么要帮你，是我让她来的” 燕山亭倒茶的动作一顿，水差点撒出来，抬眸看向花神的眼里带了打量，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曾经熟识的人一样，但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 燕山亭没有先问为什么花神会让水神来帮他，而是放下茶壶，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句话要是被别人问出来可能会显得有些突兀，可是燕山亭却真的问出了一股疑惑的味道，仿佛他就真的只是想弄清这个问题。 花神手指卷着一缕头发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不然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燕山亭拧眉再次看了看她，依旧没有想起她到底像谁，又问“你是谁？”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燕山亭便看到花神唇边微笑不变，只是带了些凉意，说“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燕山亭“。。。” 他向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件事天族人尽皆知。 就在感觉燕山亭快没有耐心的时候，花神开口了，嗓音淡淡，说出的话却是令人震惊。 “忘记介绍自己了，你好燕山亭，我叫花楼，花满楼的花楼！” 花楼。。。 花楼！ 燕山亭震惊的瞪大眼，对上那双棕红色眼瞳，平静而幽深，似乎还带了一些失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花楼会对他有那种目光，但是燕山亭很清楚，如果花楼真的讨厌他，就不会让水神来了。 不过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原来是你”燕山亭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个事实，似是释怀又像是叹息般道“好久不见，花楼” 花楼挑了挑眉，道“还有呢？” “谢谢” 他的道谢是真心的，这让花楼神色缓和了一些，背靠椅背叹道“我不是讨厌你，只是山亭，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认出花楼是谁以后，他们的关系突然拉近了不少，在人间就是朋友，没想到能在天族再见，各自的身份也是层出不穷。 燕山亭几乎能猜到花楼说的失望是指什么。 燕氏本来是他的产业，可是他突然失踪，连带着妖妖也消失了，而且这一失踪就再也没有回来，没留下只言片语，想也知道花楼一个女子撑起庞大的燕氏有多难。 他当时失去记忆待在天族，对人间的记忆模模糊糊，虽然这件事不是他的错，可他也欠花楼一句“对不起”。 然而花楼却仿佛看出他的意图，连忙道“你打住，我可不需要你的道歉” 燕山亭抬头看了她一眼，花楼又道“你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只可惜当时我不在，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山亭，你欠小妖妖很多，我作为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以后你断不能在让她难过了” 她这一番像是老母亲般的话倒是让燕山亭赞同的点了点头，花楼可不只是他的朋友，他们之前有过命的交情，而且不用说，以后他都不会再辜负妖妖。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俩其实是一对 如果花楼对他态度是因为妖寂的话，燕山亭不仅不会觉得生气，反而会很开心。 燕山亭始终觉得他的妖妖是最好的，她值得这么多人喜欢，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只希望她能高兴。 就像是鬼儿，燕山亭哪怕不喜欢鬼儿，也没有对她动过手，因为她是妖妖的朋友，她也是真的希望妖妖能过的好。 “你没想到我是近神之一吧”花楼笑的十分开心，逐渐找到了之前的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道 “在人间的时候我是你表姐，压你一头，到了天族，我是近神，还是压你一头，山亭，你可得好好努力~” 她这句话纯属开玩笑，认识燕山亭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完美多优秀，如果他还需要努力的话那就不用给别人留活路了，在人间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这样开玩笑，燕山亭通常只是笑笑便过，但是没想到这次居然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花楼笑容微僵，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燕山亭淡淡的开口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再替我去做一件事吧，毕竟你，压，我，一，头！” 那最后的话一字一顿，让花楼不由得感觉到有点全身发冷。 花楼“。。。” 她就知道她这表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从头到尾都是黑的！ 她本来想拒绝，可是刚刚开口就对上燕山亭似笑非笑的眼眸。 “你又想坑我是吧，想让我做什么，但是首先我不能做的你不能强迫我！” 燕山亭轻轻勾唇一笑，道“放心，很简单” 看到他的笑容花楼紧张了起来，熟悉燕山亭的人就知道，一般他是不会笑的，除了对妖寂，还有一个就是他开始坑人的时候。 没多久花楼便听燕山亭开口问道“对于这次诸神之巅的异常，风火两位近神是什么态度？” 花楼听到他的问题后松了口气，还好并不是送命题。 “毕竟诸神之巅出事也有我们的责任，他们对于这件事并不抗拒去解决，只是。。。” 说到这里花楼顿了顿，继续道“他们不喜欢和其他人打交道，我和水神尚且可以帮你们，听你们的计划和对策，但是他们，不好说” 诸神之巅一共四位近神，花神花楼，水神青醉，火神流枫，风神炎玬。 其中花楼和青醉走的最近，而流枫和炎玬关系最好。 他们虽然都是近神，可是见面的时候很少，很多时候可能几百年也见不到一面，这一次还是因为诸神之巅出了问题花楼才联系到他们。 历代以来只有能力强大的人才有资格把自己的癖好让别人接受，比如不爱见人，不爱说话，不好说话等等，火神风神就是这种人。 他们足够强大，愿意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们并不想听帝君的话。 帝君修为没有比他们高，也没有让他们信服的地方。 燕山亭做了这么多年的战神当然有资格当那个强大的人，他能理解风神和火神，但不能接受。 花楼说的委婉，就是怕燕山亭和他们打起来。 可是花楼似乎忘了，燕山亭这个人虽然很少亲自出手，但是专治各种不服。 “他们有什么弱点吗？”燕山亭问道“比如特别喜欢的东西？” 花楼道“特别喜欢的东西倒是没有，不过。。。” 燕山亭抬头看她，便见她神色突然有些怪异了起来。 花楼尴尬的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有没有用，不过，咳。。。他们两个是一对” 这回轮到燕山亭懵逼了。 他应该没有听错吧？ 花楼说的他们两个是他以为的那两个吗？ 风神和火神？！ 一对！ 花楼本来是有些尴尬的，不过她看着燕山亭脸色也变得诧异且震惊的时候莫名就好受多了。 这么劲爆的消息不能只让她一个人知道。 花楼是近神，近神不需要渡劫，最多只是过个几百年封印记忆下去一趟，探查人间的情况有没有偏离轨迹，切身体验一把人世的生老病死。 而从人间回来以后他们不一定需要喝忘情水，能成为近神几乎都已经度过情劫了，不会把时间放太多在爱情上。 花楼算一个例外，她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很早就离开了，等她回到天族继承了全部的记忆，对那个人的感情已经变的非常虚幻。 而人间那短短几十年对近神来说都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也许那个人对人间花楼来说很重要，但对于近神花楼来说，他连名字都排不上。 花楼是有很清晰的人间记忆，作为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纪气息熏陶的人，她对于同性恋是抱着不反对不提倡的态度，但是燕山亭。。。 对于一个直男来说，不管男女，同性恋对他来说应该还是有点接受不来。 燕山亭沉默了很久后才艰难的问“没别的了吗？” “没了”花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都是身为近神的人，吃穿不愁的，你希望还有什么弱点” “这个没什么用”燕山亭说道“况且这也不能算弱点吧。。。” 花楼知道他很为难，可是短时间里她去哪里找他们的弱点。 花楼之前就和风火近神没什么交集，当年他们都还是仙的时候风火就已经是非常沉默的存在了。 后来她去人间回来以后又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时间和那两位联络过，再说本来也就不是特别好的关系，没什么好联系的。 只是看燕山亭确实头秃，花楼便又想了想，道“要不我把青醉叫来吧，对于他们两个的话，青醉应该熟一点” “好” 冥界，奈何桥 十七发现鬼儿今天从人间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虽说她平日里也是一副比墙还白的肤色，但是性格比平时沉默很多。 其实不仅是鬼儿，无终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一般没表情，这次明显是有些生气。 直到鬼儿坐在横栏上第n次叹气的时候，十七停下了自己熬汤的手，转头问道 “你俩到底怎么了？一回来就这么沉默，不像你啊” 鬼儿一直都是有点神经大条的，对于很多事情她不会计较也不会在意，也是许久没有这么忧愁过了。 鬼儿抬头望天，整个人弥漫着忧愁，道“很烦。。。” 十七歪了歪头“？” “哎十七，我问你啊”鬼儿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跳下来问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都已经这么丧心病狂了吗？” 十七疑惑道“你在说什么？” 憋了半天，鬼儿终于缓缓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今天午夜一时三刻我在人间云城收了一个游荡许久都不想投胎的魂魄” “原本她应该是好几年前就应该被我带回来的，可是当时她求我让她先留在人间，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见她确实难过，心里一软就同意了，想着应该就是给亲人道别，我同意她暂时待在人间，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只在魂魄上留下一个印记就走了” “后面的事太忙碌了，我一下就给忘记了还有这么一茬，结果今天感觉到印记有动静才想起这件事，但是当我过去的时候却看到她魂魄附在一个人身上，还。。。杀了人！” 下一章的事情和小说并没有多大的联系，可跳。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性 “等等等等！”十七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开口打断了鬼儿的话，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你说你看到她附在一个人身上，然后，杀了人？！” 也许是因为太不可置信，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高。 “对”鬼儿点了点头，道“我一开始也不相信，可是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印记，那确实是我留下为压制魂魄的戾气，那个印记在逐渐暗淡，大抵是因为时间太久，有些压制不住了” 十七张了张口，皱着眉，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很想迫切的想问这是怎么情况，但是她觉得鬼儿会说，于是她便继续听了下去。 鬼儿道“她杀了很多人，我赶过去的时候略略一看有十几个，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附身在一个小孩身上又杀了这么多人的，她转头看到我，并没有多么的诧异，只是对我说，他们该死。。。” 最后那句话鬼儿的声音里带了些细微的颤抖。 作为在冥界呆了千年的白无常，尸体她见过很多，人间瘟疫爆发或者疾病蔓延的时候每天都会死很多人，现在也就十几个，她本不应该觉得诡异的。 可是她当时看着那个女孩转过头来，手里的刀还在往下滴血，皮肤惨白，眼底青黑，说出口的话带着一股浓烈的恨意，仿佛天地都为之动容，说“他们该死！” 女孩的身体已经坏掉了，也不知道那个魂魄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的尸体并附身了她。 鬼儿复杂的看着她，很意外的没有发火，而是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女孩转头看了一眼那满地的尸体，抬起脸似是轻蔑的轻声道“他们真的，很讨厌” 鬼儿还有些没听清她说的什么，那女孩又尖叫一声仿佛疯了一样拿着刀扑到一个尸体上面疯狂的刺，那飞溅而出的血染红女孩的裙子，红白相间的液体铺了满地，有些还溅到了她的脸上，女孩通通感觉不到，眼底只有疯狂的恨意。 她真的疯了！ 鬼儿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就想去阻止，可是她却听到女孩嘶哑而绝望的声音传来，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只单纯为了发泄，说 “该死该死，都该死！终于。。。终于都死在了我的手上！社会的败类，我就说过我就算变成鬼也要回来杀了你们！就算我死，就算我永不超生你们也别想好过！哈哈，哈哈哈！” 鬼儿站在阴影处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仅仅只是听着女孩说的话，就已经可以感觉到她有多恨！ 冥界有规定，这样一个戾气极大的人就算强制带她走也是厉鬼，很难重新转世，与其说服她放下不如由她自己报仇，天道好轮回，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鬼儿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使一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疯狂的恨意，周身没有弥漫属于厉鬼的浓重黑雾，她只是很沉默，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 可是现在。。。 女孩的声音仿佛是嘶吼着的困兽一般压抑，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浸泡在了怨恨和仇恨的水里，最后吐出来，都可以听出里面刺耳的绝望。 鬼儿轻轻皱了皱眉，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一个原本正常的人变得这么疯狂和怨恨，普通死去的魂魄是不会有这种极端情绪的。 女孩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了多少刀，最后她筋疲力尽，嗓音也哑的不行才停下动作。 一时间，空荡的巷子里只听到女孩喘气的声音。 鬼儿看了一眼怀里的钟表，秒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最后指到了十二的地方，女孩最后的寿命也到了。 现在，不管是那具身体还是那身体里另外的魂魄，都已经到了必须离开的地步。 鬼儿把钟表放进怀里，走到了女孩面前，说“我们该走了” 闻言女孩抬起头，目光复杂的问道“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 鬼儿不语，结果女孩又低头喃喃道“不过哪怕你阻止我，我也不会停下的，哪怕我会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愿意让他们好过！” 鬼儿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怕她又疯狂起来，准备随时拦住她。 不过女孩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便没了动静。 鬼儿没有催她，像是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一会，女孩问“我现在是已经死了吗？” “嗯” “你要带我去地狱还是传说中的冥界？我听说那里很荒芜，什么都没有” “对，很荒芜”鬼儿说“但是能让你远离现在的这些痛苦” 远离现在的痛苦？ 女孩微微一愣，又笑了“那真好。。。” “走吧，你的时间已经到了”鬼儿对她伸出手，语气带上了几分微暖。 女孩看着她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努力的在自己的裙子上擦了擦，但是裙子上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擦不干净了。 鬼儿看着她有些无措的眼睛，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没关系，我不会沾染上的” 女孩愣愣的被她拉着离开，走到出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死去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了。 那十几具身体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的男人。 他手臂上缠绕着锁链，模样清秀，眼眸漂亮。 鬼儿紧了紧拉着她的手，说“别怕，他是我朋友” 女孩突然有些想哭的欲望，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温暖了，于是她转头对鬼儿说了一句“谢谢。。。” 最后女孩没能投胎成功，她在人间停留太久，又杀了人，本就应该永世不得超生，可她没有怨言。 鬼儿极力为她求情，又甘愿接受惩罚，最后青裁愿意让她死的痛快点。 女孩魂魄消散在天地间的时候最后一句话，是对鬼儿说的那句“谢谢” 在人间的时候无终当时也在，只是地方不一样，不然他来不及赶过去处理那些尸体。 女孩死后她的平生鬼儿和无终就可以看了，看过以后他们就更加明白女孩为什么会杀了那些人。 她说的没错，那些人确实该死！ 女孩死去的时候是十九岁，在一个下午，她从一个百货大楼的楼上跳了下去，是自杀。 她跳楼的原因是在学校里受到了侵犯和侮辱，以及各种不公平的对待。 这原本是可以道歉解决的事，结果因为学校领导不肯，甚至威胁她不让她说出去，后来女孩就得了抑郁症。 她选了一个日子，来到了百货大楼楼顶，给所有认识她或者她认识的人告别。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发现她想跳楼，就在楼下等着，想看她跳下来。 人越来越多，她们都在下面看着，一边嘲笑一边通知自己的朋友一起来看。 她们举着手机录视频，笑容扭曲又丑恶，大声的嘲讽“怎么还不跳啊，不会是装的吧！” “还不跳，我等了这么久了，还等着去接孩子呢” “作秀吧，这么久都不跳，不敢？” “快跳吧，等什么呢！装模作样” 跳吧，跳吧！ 女孩看着下面那群笑着的人们，那些有着人脸的，最后却变成了一张张可怕而扭曲的线条画面。 她想着，原来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句话是真的。 于是她从楼上跳了下去。 那一刻，下面的人都在欢呼，仿佛感觉自己等待终于有了意义。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绝望，也没有人看到她跳下去的时候有一个带着救援绳的男人趴在她刚才坐的地方哭的难过。 女孩在最后一刻掰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谢谢。 而他最终没能救下她。。。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无非是听到别人的描述，在对比一下自己，然后说“嗯，我懂你” 其实，你根本不懂。 因为你是你，我是我。 希望大家都可以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晚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妖妖醒了 十七听完鬼儿说的故事，明白她为什么闷闷不乐，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她。 这看起来像是故事书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也会在现实里发生，还是说故事其实本来就源于生活。 鬼儿看着她皱着眉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道“你是不是想问那些人最后怎么样了？” “嗯？”十七想了想，道“他们做的确实很过分，可是。。。最终也还是会投胎的不是吗” 她们的做法让人生气，更让人想把他们全部丢入地狱煎熬千年，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不属于主谋，也不算同犯，最后也会投胎，因果轮回，这是没办法改变的。 只不过下一世，他们也不会好过就对了。 这个结局鬼儿并不满意，沉默了一会，她问道“如果，把他们丢进忘川呢？” 十七猛的抬起头，对上鬼儿的眼眸，确认过眼神，是有共同想法的人。 她们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瞒过冥王，在冥界没有什么事可以逃过他的眼睛。 不出意外的，隔天她们就一起被叫去了冥王宫，当然，无终也在。 无终虽然没做，但是他当时就在旁边站着，没有阻止。 青裁看着站在下面低眉顺眼的几个人，只觉脑瓜子嗡嗡的，生气的拍着桌子，大吼 “你们一个两个的，安逸日子过够了是不是？现在都会瞒着我做决定了！要不要我下来，你们来当这个冥王？” 十七，鬼儿，无终“。。。” 那倒也不必。 鬼儿不服气的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在人间做的那些破事，要不是因为最近地狱检修，我都想把他们扔地狱里呢” “你还顶嘴！”青裁更生气了。 旁边的十七轻声道“青裁你别生气了，这件事我也做过，就是觉得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公平的？”青裁毫不客气的给她呛了回去“连司命写命薄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写的东西是完全公平的！” 顿时三人又继续低着头挨训。 然而下一秒，转折来了。 青裁喝了一口水，恨铁不成钢的道“直接划入黑名单给他们丢畜生道不就行了吗！忘川又不是专门收纳人渣的地方” 话落，三人顿时抬起了头。 十七和鬼儿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而无终脸色则是有点无奈。 冥王跳跃性的思维果然和帝君有的一拼，不愧是亲戚。 对于冥界黑名单的说法是有点现代化，但是毕竟冥界也是要追随潮流的，这也是她们才开发的新项目。 魂魄划入冥界黑名单以后会一直跟随，以后每当他死亡后来到冥界，孟婆就会收到通知，然后对他“特殊关照”。 一般被划入黑名单以后死去的魂魄就会自动进入畜生道，可能是昆虫动物什么的，然后轮回十世以后才有可能投胎成人。 如果他成人的那一世还是作恶多端的话，那就只能永远的畜生道了。 其实鬼儿和十七觉得这样太狠，因为好像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但是他们又确实间接害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网络暴力最容易摧毁一个人！ 等三人离开以后，青裁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带着三个熊孩子，青裁表示他很累。 最后十七和鬼儿互相商量了一下以后还是把那些魂魄从忘川捞了上来送去轮回了，冥界规则如此，哪怕青裁是冥王，哪怕她们气愤，也不能擅自改变什么。 冥王那么说，不过是让他们懂得如何取舍罢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再做什么幼稚的事情，是非善恶，又有谁说得清呢？ 只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自己做过的事情，总有遭报应的一天。 青裁拿起自己没有看完的文件，刚刚坐下没多久，突然眉心一拧，再次抬起了头。 “怎么这么快”他疑惑的喃喃道“莫非是因为。。。燕山亭？” 青裁没有犹豫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挥袖给门口设了一道结界，他怕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过来，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出错。 做完以后，青裁转身走进了背后的黑暗里。 冥王宫顶楼，巨大的柱形容器里，金光缭绕间，那一直闭着眼睛宛如睡着一般的绝美少女睫毛微微动了动。 她似乎是快醒了。 下一秒，少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唔”，像是小奶猫的嘤咛。 她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长睫浓密微翘。 细长而魅惑的柳叶眼里浮现出一抹迷茫，很快就被干净所取代，那眸子像是夏日夜晚的星空一般璀璨明亮，仿佛看一眼心灵都安静了下来。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抬起头，发现自己有些不太适应。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金光感觉到她清醒以后便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她也被送出去，缓缓落到地上。 青裁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妖寂穿着一身白裙光脚站在地板上，那打量着周围的眼里还透露着一丝无措。 青裁微微一愣，哪怕隔得一段距离他也能感觉到妖寂的体内似乎没有了法力的痕迹，而且。。。是一丝法力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她的妖丹呢？ 妖寂一抬头看到青裁，歪了歪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青裁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他就听到妖寂问了一句“你是谁？” 青裁“？？？” 冥王宫内。 妖寂忘记了所有的人，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情况。 鬼儿和十七接到青裁的传音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妖寂穿着那件白裙子坐在床上，长发披散间多了一抹柔弱和易碎感。 “妖妖？”鬼儿轻轻的靠近她，试探的问到“你还记得我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鬼儿心里也没底，青裁当时说妖妖谁也不认识了，而且她的法力也消失了。。。 妖寂抬头看她，一开始也是迷茫的，片刻后她眼底猛的划过一抹清醒，像是乌云压顶的天空被阳光驱散，从此明媚如春。 她笑着说“我当然认识你，鬼儿，还有十七” 她这句话无异于是特赦令，看着鬼儿十七都松了口气的模样，青裁则站在旁边一脸莫名，现在认识人了，怎么就单独不认识他？ 没想到下一秒妖寂便回过头看他，然后在他略有些哀怨的目光里开口，道“青裁，好久不见” 这句话比第一句多了庆幸和空灵，就好像现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妖寂一般。 青裁微微一愣，随后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道“回来就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燕山亭，你老婆跑了 偶然一转头妖寂看到站在门口仿佛透明人一样的无终，也许是因为他的衣服已经和门融为一体，妖寂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 是个生面孔？ 妖寂歪了歪头，问“鬼儿，这位是。。。” 她问的人是鬼儿，可是目光却始终黏在无终身上。 无终此刻正在给远在天族的燕山亭传音，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边的消息断开了，想来是因为天族出了大事，他联系不上。 听到妖寂的询问，他抬起头，没有让鬼儿说，只淡淡的回答道“新来的黑无常，我叫无终” 他并不担心妖寂会认出他，也许是觉得妖寂不会揭发他，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 新来的黑无常？ 妖寂盯着看了他许久，目光里浮现几分疑惑，是她的错觉吗？这新来的黑无常怎么有点像。。。那谁？谁来着？ 鬼儿见妖寂皱眉，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之前青裁说无终有点像燕山亭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但是如果妖妖都说无终像燕山亭的话，那就绝对不会错了。 她和燕山亭相处多年，对那个人的了解最清楚了。 “妖妖，你看他觉得怎么样？”鬼儿低声问道，语气颇有股介绍相亲的味道。 无终听出这股异样，嘴角微微一抽，这话要是被燕山亭听到，他绝对会被追杀！ 妖寂迷茫的抬头道“什么怎么样？他难道不是你们挑的吗？” “就。。。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妖寂看向无终，笑道“你好，我叫妖寂，进了冥界，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她没有要揭穿自己的意思。 意识到这个问题，无终暗自松了口气，面前却并不显，淡淡的点了点头。 青裁站在旁边微微皱眉，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个来回，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怎么回事，妖妖居然不会觉得无终像燕山亭吗，还是说。。。她并不记得燕山亭是谁了？ 妖寂没有注意到青裁的怪异，只又问道“对了，许久不见阿亦，他去哪了？”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愣住，然后就是一惊。 确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妖亦了，当年他说要去闭关，闭关的地方没有告诉他们任何人，而且，这一闭关就音讯全无，再也没有回来过。 妖亦虽然也是彼岸花妖，可他毕竟是曼殊沙华，和曼珠沙华不一样，需要他的地方实在是没有。 他有事不爱和他们交流，所以至今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他还安不安全。 鬼儿突然感觉自己后背出了层冷汗。 其实不仅是鬼儿，青裁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职，于是连忙给鬼儿使了个眼神。 “怎么了吗？”妖寂问道。 鬼儿顺利接收，道“是这样的，那个。。。妖亦在你受伤以后就闭关了，估计联系也切断了，所以没有来得及见你，你不也想他努力修炼吗” “哦，这样。。。”妖寂不疑有他，却还想问点什么。 十七立刻接过话茬道“妖妖，我突然想起有问题要问你，你可不可以帮我解答一下” 十七在之前就经常问妖寂一些关于人间的事，她这么说妖寂倒是没有拒绝。 “嗯，你说” 借着这个空挡，青裁连忙拽着还在试图联系燕山亭的黑无常溜了出去。 “你现在马上去外面找妖亦，找到以后告诉他妖妖醒了”青裁快速的吩咐了下去“我在冥王宫内找找” 无终对于妖亦的记忆有些模糊，不过也知道这是妖寂的弟弟，没有含糊，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青裁则是脚步匆匆的往二楼去了。 妖亦的天赋技能是隐匿，若是他有心隐藏，几乎没有人能够找到他在哪，这也是为什么青裁会如此着急的原因。 他本以为妖亦会在知道妖寂消息的时候回来，结果妖寂现在都醒了，他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也许是他屏蔽了外面的消息，也许是他从心底里就认为，妖寂已经死了。 妖寂却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她一开始是询问而不是诧异。 知道妖亦还活着，青裁就暗自松了口气。 还活着就好，总归能找出来的。 天族 冥界天族距离太远，结界能力强大，所以燕山亭没有接受到无终的传音，自然也就不知道妖寂已经醒了，他此刻正在和花神水神去往帝君殿的路上。 青醉被花楼叫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直到那两人一本正经的问风火近神的弱点时，她还没缓过劲来。 “什么弱点，他们两有什么弱点吗？我怎么不知道？”青醉简直和花楼一个反应，道 “他们一个风一个火，原本就是相辅相成，天作之合，你还指望他们两个有弱点？” 花楼说“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青醉摊手，颇有些无奈的道“我也不知道啊，你问谁都一样，况且我也很久没有和他们过两招了，弱点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 别看水神青醉平日里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私底下是很喜欢打架的人，早些年她还不是近神的时候每天的生活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她俩认识也是缘分。 青醉在去打架的路上遇见了花楼，众所周知，美女都是吸引美女的，于是社交牛逼症的青醉便主动上前“勾搭”了花楼，一来二去就熟了。 花楼一直觉得她投错了胎，要是青醉是个男的，说不定还能混个将军什么当当，也不至于当了水神。 花楼道“那现在怎么办？就靠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成功封印吞天，那是上古凶兽之首啊！” 话糙理不糙，她们两个虽然都是近神，但是相比风火还是弱了一点，毕竟她们是后面来的了。 当年之所以能封印吞天，也是因为诸神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现在吞天应该不太强，但是单靠天族众仙和她们两位近神，成功率真的不大。 若是风神火神愿意一起就说不准了。 青醉想了想，对花楼道“要不，咋两再去和他们打一架？” “！！！”花楼目露诧异的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在说什么胡话” 花楼并不是不擅长打架，她只是不擅长不要命的那种，可以互相切磋，但是找风神火神打架，花楼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近神打架本来就已经触犯了一些规则，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如果要找到他们的弱点，小打小闹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两位睚眦必报的要是动了真格，可能吞天都封印好了他们都还没打完！ 话落，花楼和青醉都同时陷入了思考。 正好这个时候燕山亭突然接到了一个传音，他知道是无终，又不好打扰她们，便走了出去。 “无终，什么事？” 无终见终于联系上了燕山亭，心里激动坏了，他好不容易借着找曼殊沙华的借口跑到了人间，通讯才终于顺畅了一点。 无终本想说“燕山亭，你老婆醒了！” 结果他一激动，脑子上了高速，嘴巴还在泥地里，说了一句“燕山亭，你老婆跑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知道你是谁 无终带着几分急切的语气说了一句“燕山亭，你老婆跑了”的时候。 燕山亭在反应了几秒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他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顿时顾不上还在讨论的花楼和青醉，转身就向着冥界而去。 至于凶兽吞天或者天族安危什么的，他思考了一秒，还是毅然决然的走掉了。 瑶池会议是明天，花楼青醉在想事，他帮不上忙，早去早回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最主要的是妖妖跑了！ 然而燕山亭完全没有想过，妖寂人在冥界，她就算是想跑，也得问青裁鬼儿他们愿不愿意。 果然，再聪明的人遇到爱情总会变得有些智商欠费。 燕山亭要是当时能多问一问无终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许无终还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胡话，可他没问，无终也就没注意。 无终说完这句话以后两人就断开了联系。 天族最近信号可能因为凶兽重现的原因不太稳定，所以无终后来在试图联系的时候，就像人死透一样再也没有回应。 不过他现在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胡话，直接转身就继续去找妖亦。 妖亦那年闭关以后其实很早就出来了，不过他出来以后没有去天族，而是背着青裁他们去了人间。 也许在他的意识里，妖寂已经死了，而青裁说的安慰他的话，都是假的。 那个时候妖寂确实是魂飞魄散，和他的联系也是彻底的断开。 双生花的联系是不可能随便断开的，妖亦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他想努力变强，然后去杀了天族的人！所有人！ 至于为什么妖寂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去了人间。 妖亦修炼不久后，就去了人间经历他的劫，法术自然是被封住了，记忆还在。 如今才开始没多久。 十七和司命都不知道妖亦去渡劫的事。 司命的命格里面虽然有妖亦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写妖亦渡劫的命格，因为还没到时候。 也就是说这次妖亦去人间渡劫，完全是随机的情况。 或许很容易，或许很艰难。 可他还是去了，也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就苦了无终，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冥界四处寻找妖亦的踪迹，直到他去人间给燕山亭传完音后，他突然在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冥界执法者都是晚上才能出来，无终也是。 可他一出来，就看到从道路远处走来的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 少年面容宛如谪仙，又如莲花般清美，身影有些消瘦，哪怕面无表情，气质也是极为出众的。 无终看了第一眼后几乎立刻就确定，他就是冥界在找的曼殊沙华，妖亦。 他不曾见过妖亦，可他能感觉到妖亦身上的气息，那是属于冥界彼岸花的气息。 于是他向着他走了过去。 妖亦感觉到有人接近，转过头便看到从黑暗里走出一个浑身黑衣的人，轻轻皱眉，目光微低，看到了他缠绕在手臂上的锁链。 束魂锁？ 妖亦有一瞬间的惊讶，束魂锁是冥界黑无常的标配，可是冥界什么时候有黑无常了？ “妖亦”在他微愣的时候，无终已经来到他面前，张口，没什么感情的道“冥王让我来带你回去” 确认了面前人的身份，妖亦眼底划过一抹暗沉，转身便走，道“我不想回去” 无终看着他准备走，几乎是立刻上去拦住他，面无表情的道“冥王说了，一定要带你回去！” 他特地加重了一定两个字，为的就是让妖亦明白，这是冥王的命令，你没有反抗的余地，我也没有。 妖亦拦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条手臂，心里有了一丝不悦，他讨厌有人拦着他。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可以让妖亦冷静下来，一个是阿辞，一个是妖寂，也只有她们两个人说的话，妖亦才会听。 妖亦并不是不怨恨冥王，他当时想去天族为妖寂报仇，是冥王拦着他，不让他去，他不怕死，他只怕一个人活着。 妖寂死后，他的性格就变得更加的孤僻了，在这样的孤僻下，甚至还带上了偏激的味道。 妖亦目光凌厉的抬眸看他，结果却看到一张十分清秀的脸。 那一瞬间他愣了愣，是错觉吗？ 下一秒他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眼底似乎蕴藏了一场名为怨恨的风暴。 “原来是你！” 无终看到他这抹笑容，猛的打了个冷战，连忙往后退开几步。 他差点忘了，妖亦既然也是彼岸花的一种，那么他的身份他自然也会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感觉到。 果然妖亦扬起下巴，眼眸轻蔑，语气肯定的对他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无终“！！！” 妖亦确实是没有想到，燕山亭居然在冥界当上了黑无常！ 若不是他对于燕山亭的气息太过熟悉，也许就被他骗过去了，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妖亦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他本来是想直接杀了无终的，可是无终现在是冥界的黑无常，与他算是同一级，况且他现在又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杀不了他。 无终看出妖亦的情况，知道他的无奈和怨恨，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松口气还是怎么样。 总之妖亦现在是只能和自己和平相处了。 无终看着妖亦的态度逐渐平静，最终同意和他回冥界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起码人是带回去了，至于他身份的这个问题，无终觉得，青裁应该已经知道了。 就算不肯定，应该也能猜到一点。 而青裁一直都不对他说的原因大概也是因为现在还需要他在这个位置，因为别人，青裁不一定信得过。 燕山亭觉得青裁他们对他的人品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走吧”无终抬手开启虚空后转头望向妖亦，突然玩心一起，意味深长的说道“另外，回去以后，你一定就不会再想来人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妖亦闻言立刻把腿收了回来，目光警惕。 什么叫回去以后他就再也不想来人间了？ 他现在回去只是权益之计，是先回去见一面青裁，然后在回来继续渡劫。 如今无终一句不会在想来人间，妖亦顿时就警惕起来。 莫非，青裁想把他关起来？！ 无终见他是真的害怕，最终是没什么感情的叹道“总归不会害你” 虽然说妖亦是有点傻，可他是妖妖的弟弟，所以变相的也是他的弟弟，对弟弟不能太暴躁，他还是叛逆期。 无终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感觉到妖亦对他满满的敌意还是想打人。 小屁孩！ 妖亦犹豫了一会，稍微放松了几分，踏进了虚空里。 无终不太愉悦的“哼”了一声，随后也跟了过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虚空里，那道裂缝也随之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哪怕是下一秒有人经过，也不会知道那里之前是连接冥界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回来了 无终和妖亦穿过虚空后来到冥界，妖亦看着头顶的黄沙，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反而有些低落。 他又回来了。。。 他原本以为离开以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毕竟这里也没几个人能注意到他的存在，离开的再久没有人刻意提起也不会有人知道。 而他，也不过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无终没有搭理他，抬头看过去，隔着黄沙，正好看到了站在奈何桥头被拦住的一道墨色人影。 是燕山亭。 拦住燕山亭的不是别人，正是鬼儿和十七。 要说鬼儿拦着燕山亭也就罢了，反正他们向来看不对眼，不过十七可识大体多了，按道理她哪怕不管，也不应该加入才对。 若是之前还有可能，可是上次青裁都对燕山亭的到来没什么反对，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鬼儿又为什么拦他？ 妖亦本来还有些疑惑无终怎么停了下来，直到他抬头看到奈何桥头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愣住，他先看了看远处的燕山亭，又回头看了看无终。 大脑凌乱的低下头开始怀疑妖生。 他应该没有看错吧，怎么会有两个燕山亭？ 如果面前这个人是燕山亭，那另外一个燕山亭是谁？ 妖亦终究还是太久没有见到燕山亭，导致他第一眼看到无终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如今真人出现在眼前，他也开始怀疑了起来。 无终余光看到妖亦怀疑的模样，无奈的耸耸肩，抬腿向着奈何桥的方向而去。 妖亦见无终走了，顾不得在想，也跟了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此刻在奈何桥对峙的三个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他们都皱着眉头，表情凝重，严肃的样子完全不亚于天族遇到凶兽重现的模样。 其实十七和鬼儿没注意到无终他们也就罢了，可是燕山亭以他的修为居然也没有注意到？ 其实他只是没空搭理而已。。。 他现在已经完全被鬼儿说的事情牵扯住了心神，再也没有空注意其他人。 以至于无终和妖亦都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鬼儿和十七才注意到有人来了。 鬼儿没有搭理无终，反正他也一直都像个透明人一样，反而是穿着白衣的妖亦更加的吸引眼球一点。 “妖亦？你这么久都去哪了，我们到处找你”鬼儿一边问，又看向无终，道“你怎么从人间的方向回来？这么快又要工作了？” 无终没有试图解释，只淡淡点头，道“快了” 刚刚他出去的时候人间已经临近夜晚，鬼差出去的时间是子夜，也就是人间的凌晨一点，冥界比人间的时间要快，他们这个点应该离开了。 “好” 鬼儿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就转头看向了妖亦。 妖亦侧过头，没什么表情的道“我在人间渡劫” 话一出，鬼儿和十七都愣住了，只有燕山亭表情淡淡的。 “你去渡劫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夺命三连问从十七嘴里发出，声音有点高，可见她有多诧异。 她人一直在这里，妖亦孟婆汤都没喝怎么就去渡劫了？ 况且他知道怎么渡劫吗！他知道如果途中出现意外怎么处理吗？ 鬼儿也同样诧异，怪不得青裁说妖亦不在冥王宫，可是冥界其他地方也没有他的气息，原来是去了人间。 可是他怎么能去人间？人间这么危险，他法力又不高。 鬼儿曾经是担心妖寂，现在担心完了，开始担心妖亦了，最后她就明白，彼岸花妖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妖亦皱着眉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只是想变强，这有什么错？他不想在继续当一个没用的人，妖妖死前他帮不上什么忙，起码妖妖死后，他要为她报仇！ 鬼儿是妖妖的朋友，自然也算他的朋友，只是这件事他不会动摇，谁来都没用。 说完，妖亦转身就要走。 可是最后妖亦并没有走成，因为鬼儿在后面喊住他，对他说“你不想再见妖妖一面了吗？” 话落，旁边的十七连忙轻声唤了一句“鬼儿！” 而妖亦的动作却猛的顿在原地，下一秒，回头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道“你说什么？” 鬼儿没有搭理十七，只对妖亦道“你想不想再见妖妖一面？” 这一次，妖亦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我想！她在哪里？” 鬼儿说“那你和我来” 妖亦一愣，不明白鬼儿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因为她提起了妖妖，妖亦便也乖乖的跟了过去。 妖亦并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这么觉得自己能见到妖寂，也许是太信任鬼儿，也许是心里仅剩的一点期待。 他这些年并不好过，妖寂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们是亲人，是朋友，也是天地间唯一的双生花。 他想见她，哪怕是最后一面。。。 离开以前妖亦回头看了一眼燕山亭和无终，他们站在奈何桥头，似乎是对立面，同样的黑衣，同样的气质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相同的人吗？哪怕是亲兄弟，都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妖亦这般想着，最终还是转头离开了。 等鬼儿和妖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奈何桥头的时候，燕山亭才转头问十七，道“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 十七点了点头“我没必要骗你，不然，鬼儿也不会让阿亦进去” 燕山亭垂眸思考一瞬，道“是正常的吗？” “大约是吧”十七说道“青裁说，也许会记起来，也许。。。不会记起来” 这飘忽不定的回答像是把燕山亭整个人都定在原地，彻骨的冷在一瞬间席卷全身。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心有多痛。 没有人知道。。。 冥王宫二楼 鬼儿带着妖亦穿过整个走廊来到最尽头的房间，推开门，妖寂就在那里。 她面对窗户而坐，外面的光撒在她身上，墨色长发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披散肩头，直垂到了腰迹。 红衣如火，像是彼岸花花瓣的颜色，张扬肆意，裙底大片大片金丝绣成的彼岸花，腰间勾勒出摇曳生姿的弧度，衣角随风而动，那裙底的花似乎是要活过来。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妖亦也能知道，这个人就是妖寂！ “妖妖”妖亦心跳如鼓，几乎是瞬间就唤出她的名字。 背对他们还在闭目养神的妖寂身体微微一顿，随后侧过身来。 那一秒，外面微光笼罩的面容出现在妖亦面前。 眉眼温柔如水，容色倾城绝世，宛如九天谪仙坠落于此，美得让人不敢触碰，唯恐会弄脏了她。 妖妖。。。回来了？ 妖寂依旧是带着微笑的样子抬起手对他招了招，袖口滑落在小臂的位置，露出一节白玉似的皮肤。 她说“阿亦，回来就好”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带着温柔和耐心，极其让人感到温暖。 而就这么一句话，让原本对所有人都不留情面的妖亦，瞬间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咪。 妖亦愣了一会，突然回过神来，冲到妖寂面前握住她的手，眼眶微红，像是有几分哽咽的道“嗯。。。我回来了” 妖寂的那一声阿亦直接让他忘记自己要渡劫的事情，他感觉距离上一次妖寂这么叫他已经过了好多好多年，心里除了再次相见的激动，更多的还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庆幸妖妖回来了，庆幸她还可以回来，庆幸自己还能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他还可以陪在她身边，再也不会让她出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还记得燕山亭吗 如今见到妖亦平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妖寂因为法力全无而一直联系不上他的紧张心情终于松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没来得及，她没有问鬼儿自己为什么没有法力的事情。 “阿亦，你去哪了？”短暂的温情过后妖寂有些责怪的道“我就几天没看着你，你又到处乱跑做什么，外面很危险的” 这与鬼儿如出一辙的老母亲般的担忧让妖亦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想着怪不得这两个人是朋友，不过很明显，注意点并不在这里。 妖亦微微愣了愣，没有先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几天？” 怎么可能才几天？ 他明明记得距离上次大战已经过了一年多快两年，不然他也不至于以为妖妖不会回来，可这是怎么回事？ 妖亦刚想回头问问鬼儿这是什么情况，结果脑海里就听到了鬼儿的传音。 “妖妖醒来以后因为魂魄不稳定，暂时忘记了一些事情，对她来说现在也确实没有过多久，左右会恢复的，现在就顺着她吧” 她这句话确实是给了妖亦一条明路，虽然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鬼儿，可是现在却应该先把妖妖安抚下来。 如果她确实忘了一些事情，那么燕山亭刚才站在那里没有进来，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毕竟妖妖对燕山亭而言很重要，她没道理一直不提燕山亭才对。 妖亦忍住回头的欲望，接着妖寂的话说了下去“我去人间看了看，现在人间比之前还要繁华，出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很有趣，有空我也带你去” 距离燕山亭渡劫的那年，如今人间百年时间已过，虽然在冥界和天族看来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因为近几年发展迅速，各种科技问世，也越来越热闹了。 换做以前的话，妖寂是肯定不会拒绝的。 人间有很多她无法遗忘的美好，她在那里遇见燕山亭，认识燕山亭，他们有很多共同的美好回忆，短暂的相遇相识，从此她们命运相连，妖妖就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可是妖寂这次醒来以后却是哪里都不想去了，她忘记了很多东西，可她知道自己曾经受过重伤，只不过侥幸魂魄完整，才能重新醒过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只当是睡了很久，具体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妖寂现在的状态就是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冥界，但到底还是要给自己弟弟一点面子，便道“那过几天再提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再提了，我不想去。 妖亦看出妖寂的抗拒，想着本来就是自己随口提的，她不想去也就罢了，便没有在执着。 彼此沉默了一会，妖亦突然想起刚才鬼儿给他说的妖妖忘了些事情，他想知道妖妖还认不认识燕山亭。 如果不认识，是不是也是一种幸运呢？ 斟酌半晌，妖亦终于小心翼翼的问道“妖妖，你。。。认识燕山亭吗？” 他话一出，不仅妖寂，连鬼儿也愣了愣。 她们是知道妖妖忘了一些事，但是她们也不敢确定她还记不记得燕山亭，所以就没有先让燕山亭上来。 若妖妖真的忘了，还是不要先让她记起来了。 当初她们那么努力的爱过，忘记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当时她们都是这么想的。 两人只见妖寂愣了几秒，然后疑惑的问了一句“燕山亭？好耳熟的名字，不认识” 鬼儿“。。。” 妖亦“。。。” 你自己的人，名字能不耳熟吗！ 两人心里都想这么吼一嗓子，但还是忍住了。 鬼儿来到妖寂面前，认真的道“妖妖，你再想想，真的不认识？” 妖寂虽然疑惑鬼儿此刻的行为，却也极给面子的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道“真的不认识，我觉得他名字很好听” 名字很好听。。。 也不知道等燕山亭听到妖妖对他的评价以后到底有何想法。 总归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对了。 虽然鬼儿妖亦都希望妖寂再也不记得燕山亭，最好把他忘得干干净净，这样以后也许就不会再因为燕山亭的事情受伤了。 可是等妖寂真的不记得燕山亭的时候，她们又觉得燕山亭好惨一男的。 妖妖魂魄能够顺利找到，其中不乏有他一半的功劳。 “你们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妖寂见她们都不说话，问道“燕山亭是谁？名字这般好听的人，应该模样也格外好看吧” 鬼儿尴尬的道“。。。挺好看的” 妖亦“。。。” 他什么都不想说，他现在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妖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就没有再多问。 鬼儿和妖亦对视一眼，从房间退了出去。 “妖妖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燕山亭都不认识了”确认妖寂听不到以后，妖亦就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还有，妖妖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记得当时她魂飞魄散，连我都没有在感觉到她的气息，就算她后来复活，我应该也会收到消息才对” 妖亦的疑惑并非空穴来风，他们是双生花，血脉相通，关系极好，就算当时妖亦在人间，也不应该完全不知情才对。 若不是无终找到他带他回来，他也许还不知道妖妖已经回来了。 鬼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青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说也许是魂魄还不太稳，等稳了以后就会好起来” 但那个时候要多久，谁也不知道。 鬼儿和妖亦离开房间的时候，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妖寂眼底猛的划过一抹迷茫，像是想起了什么尘封已久的事。 她是不是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模样精致，气质孤傲清冷的人。 明明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感觉即将要唤出他的名字，可是最后却卡在嗓子那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妖寂能感觉到自己见过他，可就是想不起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和她什么关系。 “也许。。。是错觉？”妖寂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道。 出了冥王宫，妖亦和鬼儿来到了奈何桥头。 燕山亭还在那里等着，墨色锦衣，一身清冽冷漠的气质，那容颜精致的像画中人，黄沙是他的背景，可却没办法近他分毫。 他抬眸看到鬼儿她们回来，有些着急的问到“怎么样了？” 熬汤的十七也转过了头。 鬼儿同情的看了一眼燕山亭，直把他看的心头发颤，才低声道了一句“真的不记得了” 鬼儿这一句话，堵死了燕山亭所有的希望，让他有这么一瞬间体会到了如坠冰窟的心碎。 妖妖，真的不记得他了。。。 第一百九十章 我想见她 如果说一开始燕山亭对于妖寂会不记得他这件事是持有一种怀疑和不可置信的心态，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相信了。 如果妖妖还记得他，得知他现在在冥界的话肯定是会见他的，怎么说也不会不见。 燕山亭就是有这种自信，一个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拒绝见面。 而且鬼儿和妖亦看他的眼神，特别复杂，有种觉得他很惨，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鬼儿和妖亦都不是心思很多的人，冥界山高皇帝远，没有天族的严格规矩制度，没有尔虞我诈，非常和谐，便也养出了这几个至纯性情的人。 就是那股幸灾乐祸才让燕山亭相信他们说的话。 毕竟要是妖妖还能记得他，鬼儿她们就不可能是这幅表情了，会不乐意，然后很不情愿的让他进去。 因为妖寂的关系，燕山亭了解他们。 但是燕山亭相信归相信，放弃是肯定不可能放弃的。 他爱了妖寂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成为了生命中不可缺失的存在，不可能放下。 既然妖妖不记得他，那么就在让她再爱上自己，他们两人的命运早已绑在一起，要他放手？不可能！ 鬼儿也知道燕山亭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自己爱人都不记得自己了，怎么可能好受？ 她少见的安慰道“燕山亭你别担心了，青裁说妖妖只是暂时忘了而已，也许等过几天魂魄稳定，就会记起来了” 这是鬼儿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去和燕山亭说话，不仅把燕山亭给吓愣了，十七和妖亦的脸色也是一脸震惊。 妖亦以为鬼儿中邪了，十七以为鬼儿疯了。 燕山亭反应也是快，既然鬼儿已经开口，他便没有继续和她对着干，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可我想见她” “一面就好。。。” 知道妖妖不记得自己以后燕山亭大脑空白了几秒，然后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对策。 他并不是不想把妖寂带回天族养在自己身边，玄华已死，燕妖娆也被重伤，众仙和燕臣林根本拦不住他。 他可以保证妖寂在天族是安全的，因为天族还有花神和水神两大近神在，她们都是认识妖妖的，自然不会害她。 可是如今诸神之巅出现了异况，整个天族气氛都很凝重，近神都自顾不暇，更别说那些修为平平的仙。 所以燕山亭想着，就算他要带妖妖回去，也是解决了凶兽吞天以后。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来接她。 燕山亭是这么想的，但是在走之前，他想去见妖寂一面，只需要一面，确认她安好，他就离开。 鬼儿没有拒绝燕山亭，她也没有理由拒绝燕山亭，于是她说“好” 带燕山亭去见妖寂的人并不是鬼儿，而是妖亦。 人间子时已到，该是冥界执法者去人间收魂魄的时候了。 刚才她们没有看到无终，是因为无终已经先走一步，离开前他告诉十七，让鬼儿回来了就去人间找他，今天任务很多，十七就等鬼儿和燕山亭说完事情后告诉她了。 执法者已经去收魂魄，十七作为孟婆自然也走不开，于是这件事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妖亦身上。 妖亦一开始本来是有点抗拒的。 但是鬼儿对他说“你姐姐要是以后恢复记忆，知道你连面都不让他们见，你看她会不会生你的气” 妖亦沉默半晌，道“。。。我去” 他语气很平淡，也不知道到底是骂了一句脏话，还是单纯的表达可以带燕山亭进去的意思。 鬼儿没有管这么多，转身，白色的身影就向着人间去了。 于是整个奈何桥头就只剩下了十七，妖亦和燕山亭三个人。 十七和她们是没话说的，她本来性格也并不是特别开朗，就转身安静的熬汤。 妖亦抬头对上燕山亭那双淡漠漂亮的桃花眼，里面像是蕴含着这世界上最美的星空，但是现在明显因为妖妖的事有些暗淡了下来。 妖亦心里觉得可惜，最终还是转身，没什么感情的道“跟我来吧” “嗯” 燕山亭没有在乎他的语气，因为对他来说，妖亦这个语气已经算够好的了。 看着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进了冥王宫，十七忍不住叹了口气，一个是弟弟，一个是爱人，两边都很重要，想必妖妖看着他们两个关系不好，自己也很头疼吧。 冥王宫大殿里。 青裁披着黑袍坐在案边，一手撩袖一手执笔，眉心微蹙着处理事情，余光见妖亦带着燕山亭进来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只对燕山亭说了一句 “不要呆太久了，不然司命容易找到这里来” 如今天族存亡之际，战神却在冥界转悠，这说出去也不好。 但是青裁明显还不知道妖寂已经不记得燕山亭的事情，他现在没有空听其他的。 燕山亭没解释，只道“我只是来见妖妖一面” 青裁头也不抬的道“去吧” 妖亦带着燕山亭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他先拦住燕山亭，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他便推门进去，轻轻的唤了一声“妖妖？” 等他进去以后才发现，妖寂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身影纤瘦的少女，整个人陷落在柔软的床垫里，墨色长发披散在床上，像是盛开的花，在红衣的衬托下，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如玉，双眸微闭，面容绝世安宁，应该是睡下有些时候了。 既然妖寂睡了，那么燕山亭也不用待在门口。 妖亦走出去，道“你去吧，记得早点出来，妖妖睡了” 燕山亭目光投向房间，转头对妖亦道了一声“多谢”。 轻轻关上房门，燕山亭抬腿来到妖寂的床边，他走路很轻，如今特地放缓以后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自从进到这个房间里，燕山亭原本冷冽的气息尽数散去，周身的气质变得格外温柔。 燕山亭来到妖寂面前，怕她惊醒，只是动作轻缓的单膝跪在床边，目光温柔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久久的凝视着那仿佛毫不知情的少女，抬起手，手指落在妖寂的脸上，轻轻的划过她眉眼，像是羽毛般的轻柔。 面前这个人，是他此生唯一的爱，也是他哪怕倾尽所有也想她快乐的人。 哪怕得知她不记得他，燕山亭第一下想到的居然是，妖妖是不是就没有这么痛苦了？ 妖寂如果不记得燕山亭，自然也不会记得燕山亭带给她的那些伤害，也就不会难过了。 所以，燕山亭尽然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希望妖寂记得他，还是不希望妖寂记得他。 其实，他最希望的，还是妖寂能够快乐。 第一百九十一章 照顾 后来在很多很多年以后的某个夜晚，妖寂突发奇想的问起燕山亭，他那个时候知道自己忘记他后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燕山亭思考了一下才看向她，道“如果你的快乐不是我给的，想想还是挺难过” 难过是肯定的，自己这么拼尽全力去爱的人，最后却把他忘了一干二净，换做是谁都不可能释怀。 “但是。。。”他话锋一转，莞尔一笑，俯身吻了吻妖寂的额头，道“比起记得我，我更希望你过得好” 如果她忘记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给了她太多无法弥补也无法改变的痛苦和伤害，这样的话，也许忘记对于妖寂来说并不是一种折磨，是幸运也不一定。 燕山亭没有在妖寂的房里呆多久，因为他不知道妖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不知道她醒过来看到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也许是疑惑，也许是陌生，但不管是哪种，都不是燕山亭想要看到的。 鬼儿说妖妖见到他也许会受刺激，然后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但是燕山亭想，那并不是他想要的方式，那种情况概率很低，而且还容易起到反效果，他并不是等不起。 现在，他应该回去了。 刚才司命传音来问他去了哪，想来也是去了战神殿，看到他不在。 他说“有点事，很快回来” 司命在那边沉默一下，才开口道“瑶池会议要开始了，你别有事没有就往冥界跑” 燕山亭“。。。” 没有等他回复，司命就切断了联系。 燕山亭眯了眯眼，再次怀疑司命是不是在哪里偷偷监视他，怎么他去哪里司命都知道。 若是司命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冷笑道“你能去的地方不就那几个，能让你在这种时候都还去的，不就冥界吗” 关注你的人很多时候不止有爱你的人，可能还有你的情敌或者仇人。 燕山亭从妖寂房间出来的时候，妖亦也换回了曾经他在冥界常穿的白衣，墨色长发散下来，整个人缄默又安静的靠在对面墙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经意的抬眸看到燕山亭走出来，他还有些微愣。 这么快？ 燕山亭关上房门的时候，妖亦来到他面前，问“走了？” 燕山亭难得的笑了笑，道“嗯，天族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完，必须得离开了” 妖亦看了一眼房门，转头问了一句“舍得？” “嗯？”燕山亭眉眼一抬，不太明白。 “你不让她见你一面就这么走了，舍得吗？” 可能在妖亦看来，燕山亭是不可能接受的了妖妖不认识他的，所以他当时带燕山亭过来，也是做好了妖妖随时会恢复记忆的准备。 他甚至都在想如果燕山亭让妖妖强制恢复记忆的话，他心里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多一点。 怨吗？那是肯定，恨吗？倒也算不上。 他们之间的决定，妖亦没有资格插手，因为所有的权利都在妖寂那里。 虽然说妖亦对于妖寂的关心更重，但是不知不觉间他还是觉得燕山亭是不可能伤害妖妖的。 他们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燕山亭到底会怎么做。 最终，妖亦还是想多了。 燕山亭没有等妖妖醒来再离开，他应该也是怕妖妖这么快接受不了。 这么想来，妖亦对燕山亭的偏见突然少了很多。 解释一通后，燕山亭终于明白妖亦的话，有些无奈的勾唇笑了笑，道“她记得我最好，不记得也罢，不过我不可能放手！” 虽说妖寂现在不记得他，可是他相信早晚也会记得的。 就算真的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候，他可以等。 等到妖妖再次爱上他。 顿了顿，燕山亭又道“我本来是想带妖妖回天族，可是最近天族异象频发，我身为战神实在腾不出空去照顾她，她现在不记得我也就不用为我担心，等事情解决，我终究还是要带妖妖走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未来的所有情况。 他不怕被世人指责，他只怕自己会辜负了最不应该辜负的人，他们已经有过一次教训，那种内疚悔恨的感觉合着浓烈的爱几乎把他逼疯。 他爱妖寂，就如同妖寂爱他一样。 或许是命数，或许是沉淀在骨子里的爱，这些，谁又说的准呢。 妖亦在听到燕山亭会带妖寂走的时候，心里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想了想，妖亦还是问了一句“当初妖妖和我的联系断开，她魂飞魄散，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一直让他怨气在心的问题，只想单纯的想知道是不是燕山亭做的，因为当时去天族的时候，妖妖已经很厉害了。 她不可能被天族的仙伤到魂飞魄散，除非是她自愿，或者是燕山亭想要她死！ 燕山亭看着妖亦紧紧盯着他的目光，仿佛是如果他说是他做的，面前这个人就会让他后悔来到冥界。 燕山亭微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无奈还是怎么，他说“是我的神器伤了妖妖，但，不是我！” “什么？神器？”妖亦诧异了一秒后突然皱起了眉，道“怎么可能是神器，神器向来都是听从主人的命令，没有命令，它怎么可能自己动手！” 妖亦很轻易的就相信了燕山亭的话，只是因为他觉得，燕山亭这种人，并不屑于说谎。 因为他的信任，还让燕山亭微微顿了顿，似乎也有些意外妖亦就这么相信了他。 燕山亭微微点头道“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神器黄泉的故事” “黄泉？”妖亦想了想，道“有点映像，阿辞给我说过，你说是黄泉剑伤的妖妖？” “嗯” 得知真相以后妖亦就没有再问了，黄泉是剑诸神留下的东西，燕山亭强大，但现在控制不住也正常，妖亦这么安慰自己。 两人又谈了一会，燕山亭下楼离开的时候，他对妖亦说“我很快就会来接她，在那之前，照顾好她” 妖亦嘴角一抽，道“不用你说” “嗯，走了”他对着青裁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黄沙里。 看着燕山亭逐渐消失，连同那身影也一齐被黄沙淹没，直到再也看不见，妖亦才收回目光。 有这么一瞬间他看着燕山亭离开的时候心里无端的生出一抹悲凉，有些为他难过了起来。 自己的神器杀了最爱的人，而本人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又把黄泉剑的封印加了一层，尽管这样，他心里也还是很难过吧。。。 青裁见妖亦从燕山亭走了以后就站在门口不知道不知道再看什么，脑子一抽，嘴就先问了一句“你怎么像妻子送丈夫出门一样” 妖亦整个人一颤，一脸惊诧的回过头“！！！” 冥王脑子又抽风了？ 他目光凉凉的看了青裁一眼，反手“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径直上了楼。 青裁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妖亦就走了，脚步急促，看起来并不太开心的样子。 嗯。。。毕竟一个直男被以为是喜欢男人，而且还是他未来姐夫，怎么也不会太高兴。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是不是见过他 自从妖亦知道妖寂已经回来并且在冥界醒来的时候，人间的渡劫妖亦就没有再去搭理了。 反正也不算正式，不能说是成功与否，他就当去玩了一趟。 只不过无终的事情妖亦始终没有告诉青裁。 很奇怪，明明他是讨厌燕山亭的，但是这件事他却并不想说出去，反而经常有意无意的给无终透露一点妖寂的事，时间一长，无终也意识到了他是故意的，见他没有拆穿自己也不管别的，不管有没有用都转达给燕山亭。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联系。 但是有一件事，妖亦没有说。 那天燕山亭离开冥界以后，妖亦上楼去找妖寂，发现她已经醒了，只是背对着门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二楼尽头的房间下面就是冥界大门，那里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八百里曼珠沙华和奈何桥头。 燕山亭当时就是从奈何桥离开的。 妖妖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看到燕山亭？有没有想起燕山亭是谁？ 一瞬间，很多很多的问题瞬间从妖亦的脑海里跳了出来，他并不是觉得诧异，只是有点紧张。 所以连带着人也跟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妖寂感觉到有人来了，回过头就看到自己弟弟站在门口望着她，而且只是望着，没有动。 “阿亦，你怎么了？”妖寂轻声唤他，道“进来呀，别站在门口” 听到妖寂的声音，妖亦才回过神来，暗暗的安抚自己别多想，脸色却依旧有几分复杂的走进去，关上门。 妖寂神色如常，绝美倾城的脸上始终带着轻轻浅浅的微笑，明眸微垂，周身清冷气质褪去，只剩如水般干净的温柔。 她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似乎没有看到燕山亭离开，也没有想起燕山亭是谁。 妖亦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还是应该问一问。 “妖妖”他先是唤了一声妖寂的名字，等妖寂抬头看他的时候，才问道“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妖寂侧过头看着窗外，平静的道“没有什么，我只是看到曼珠沙华开的极好，想来冥界也应该多加点人了” 冥界加人？冥界能加什么人？ 妖亦对此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没有继续问，毕竟这也不是他应该担心的东西。 妖妖没看到燕山亭就好，她魂魄不稳，万一突然想起来，只怕会出事。 可是下一秒妖寂说的话就把妖亦给吓了个半死。 妖寂说“对了，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人从冥王宫出去了，穿黑色衣服，是来客人了吗？” 妖亦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看着妖寂那询问目光，强忍慌乱的道“有吗？你看到了？” “嗯，背影还有些熟悉，总觉得应该是熟人”妖寂这般说着，眼里的光却突然暗了一些“可我想不起来是谁了。。。” 她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她以为是自己修炼出了问题的原因，便来到窗口准备透透气，结果往外一看，便看到一抹黑色的人影离开了。 她可以确定那个人不是无终，因为无终的腰上并没有那条金色的腰带，而且他手上也没有束魂锁。 妖寂觉得那人影十分熟悉，哪怕没有看到脸，只一个稍纵即逝的背影，妖寂也觉得熟悉。 哪怕只一个背影，哪怕一个气息，哪怕相隔万里，妖寂也觉得自己或许曾经，在哪个地方见过他。 可是，是哪里呢？ 她总也想不起来，于是她问了妖亦。 妖亦一时间有些无法回答，张了张口，所有的一切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吞不下。 他应该说吗？ 说那个人其实你是认识的，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的。 你很爱他。 可是燕山亭说过，他希望妖寂是能在魂魄稳定以后在想起他，不然她万一受了刺激，容易起反效果。 妖妖现在想起燕山亭，其实对他们两个人都不好。 因为妖妖若是知道天族异象频发，肯定会因为担心燕山亭跟着去天族的。 燕山亭明显不想把她扯进来，毕竟那种事情太过危险，哪怕是近神都有可能陨落在那里。 燕山亭怎么可能会让妖寂去冒险？ 看着妖寂眼里的询问，妖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是的，你认识他” 天族，战神殿 确实如同燕山亭所想，司命已经到了战神殿才发现燕山亭不在的。 虽然说燕山亭不在，可那四大近神里面的两个都在，于是几位就开始关于凶兽的事情先讨论上了。 燕山亭推门进去的时候，三个人刚好陷入了僵局。 “燕山亭，你去哪了？”青醉是最先看到他，开口便问“这么重要的时候，你怎么能乱跑？” 司命闻言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那眼神明显是已经看透了一切。 和司命一样，花楼看向燕山亭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他到底去了哪里，顿时目光变得格外暧昧，语气变了个调子，道 “哎呀，原来是去见了小情人” 燕山亭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一撩衣袍坐在座位上，正好听到花楼说的“小情人”三个人。 他难得目光严肃的看着花楼，一字一顿的道“不是情人！” 他的妖妖，怎么可能是情人！这话可不对。 花楼本来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是见燕山亭突然严肃，便也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改口道 “是是是，我错了，不是情人，是你老婆” 剩下两人皆被那句“老婆”给惊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听燕山亭“嗯”了一声，仿佛对这个回答极为满意。 司命“。。。呵” 青醉“。。。咦” 花楼无奈的耸耸肩，道“你这护短的性格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花楼人间的时候就认识燕山亭，自然知道自己到底被他们强制的喂了多少把狗粮。 这种历史，提起来都是泪。 燕山亭不再搭花楼的话，转头问道“讨论到哪里了？” 青醉唯恐自己再被惊一身鸡皮疙瘩，抢着回答道 “风火那边我和花楼可以去解决，但是帝君那里还需要你跑一趟，众仙实在太弱了，这样下去我们不会有任何希望的！” 司命也接过话题，说了一句“我去看过了，诸神之巅的结界应该还可以再撑一会，不过也没有多久了，此事必须尽快解决” 燕山亭垂眸想了想，开口道“众仙太弱这个事情我知道，可是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提高修为” “这是肯定啊”花楼道“没让你去给他们提高修为，只让你说服帝君快些召开瑶池会议，讨论一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加强诸神的结界，这样更安全，否则咱们一起玩完都别想封印吞天！” 四大凶兽之首的吞天可不是他们能够封印的，如今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借着诸神的结界加强一下。 这样吞天自然也就出不来了。 不过这种方法他们还从未试过，只能把瑶池会议提前，大家一起商议，总归会有办法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妖妖怎么样了 听着三人的讨论结果，都是之前他和青醉花楼没有说到的事情，燕山亭细想一会，稳固结界这个办法确实是目前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不管是哪里都是以人为本，若是众仙都因为封印吞天而陨落，那天族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花楼笑着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我们要对付的是吞天，非要封印它的话，可能还需要你的黄泉剑” 黄泉剑乃上古诸神留下的神器，对于凶兽来说应是相克，黄泉在手，封印吞天的可能也大大增加。 不过。。。 “黄泉剑的封印我又增加了一道，现在可能达不到你们想要的效果”燕山亭神色微凝，道“它曾经伤了妖妖，嗜血性增加，如今我已不再用它，若你们需要，只怕不太好控制” 他这话一出，除了司命，其他两个人都愣了愣。 青醉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突然被花楼扯了一下，一肚子的话哽在喉咙里愣是没有说出口。 青醉不明白妖寂对燕山亭有多重要，可是花楼明白。 她一眼就看出青醉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觉得黄泉剑哪怕伤了妖寂也不至于让他不用罢了。 可是燕山亭就真的可以为妖寂做到这个地步，毕竟当时妖寂是直接被黄泉剑伤到魂飞魄散，差点回不来。 要不是司命说他能救妖寂，花楼想不到燕山亭会变成什么样。。。 为了不让自己好朋友作死，花楼选择救她一命。 活着不好吗？非得去得罪燕山亭？ 成功阻止青醉以后，花楼转头对燕山亭道“你和司命先去找帝君，我们去找风火，到时候传音联系” “嗯” 燕山亭依旧一如既往的高冷，只是在分开以前他转头看了一眼青醉。 那桃花眼里折射出的光委实有些过于冰冷，青醉都怀疑要不是她及时被花楼拉住没有说出那些话，燕山亭当时就能砍了她。 想到这里青醉不由得一阵后怕，她修为法力都在燕山亭之上，如今却被他一个眼神怕成这样。 “哎，花楼，你说燕山亭真的有这么喜欢那个妖寂吗？”青醉略有些感慨的道“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谁的，更何况他们的身份。。。” 想起燕山亭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青醉现在还心有余悸。 燕山亭此人，年纪不大，天赋极高，青醉可以说，燕山亭是她见过天赋最好的人，哪怕是当年的风火神都过之不及，偶尔还有些吓人，特别是提起妖寂的时候。 花楼瞥了她一眼，道“你平时在我面前说话不注意也就算了，当着燕山亭的面还敢说，你说你堂堂水神，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青醉有些心虚的道“下次一定注意”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正在前往帝君殿的燕山亭和司命并排在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也许是觉得情敌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们虽然是情敌，却一起做过很多事情。 大多都是关于妖寂，但彼此也多了一些其他的认识。 司命开始逐渐放下，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他发现也许燕山亭更加适合，也更加爱她。 司命可以为妖寂付出一切，可当这一切包括了天族和众仙的时候，他会犹豫，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职责不可能比自己的爱人更加重要。 但燕山亭不会。 就像刚才，哪怕天族危难之际，燕山亭也会因为听到妖寂的消息而赶往冥界。 并不是说他不重视天族，若他不重视的话后面就不会回来了，玄华已死，众仙之首的帝君是他亲哥，两大近神都是他朋友，他曾经为天族付出一切，哪怕今天不回来也没人敢说他。 燕山亭是真的把妖寂放在了第一位。 司命觉得，光是这一点来看，他就做不到。 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司命清了清嗓子，问“你去冥界的时候看到妖妖了吗？她怎么样了？” 燕山亭没有想到司命会突然问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又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已经醒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记得我了”燕山亭这般道，眼眸微垂，目光里似乎有暗潮在涌动。 司命微微一愣，皱眉道“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他之前翻阅的那些书，里面提起来的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燕山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件事后面再议，如今最重要的是诸神之巅的吞天！” 司命闭了嘴，只是嘴角有些微抽“。。。” 现在知道最重要了？刚才干嘛去了！ 隔得还有些远的时候，两人便看到那屹立在云雾中的银色宫殿，宫殿周围似乎还有灵气围绕，几只仙鹤盘旋在空中。 燕山亭快到的时候就已经传音给了燕臣林说自己有事找他，于是燕臣林就站在庭外等着他们。 “山亭，司命”燕臣林手执折扇立在光里，白衣温润，眉心一点红，看到他们来，微微点头道“你们来了，可有事找我？” “兄长”燕山亭对他行了个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联系到了两位近神，她们同意加入我们，只是另外两位近神还没有回应” 燕臣林听了以后有些微愣，道“你联系到了近神？” 山亭去哪里联系到的近神？不是说那四位近神都不太爱接触这些事情吗？ 他当然不会知道原因，毕竟这件事全凭交情，要不是燕山亭在人间的时候认识花楼，也许还不会这么快就有回应。 “兄长不必担忧，那两位近神都是温和之人，司命和她们沟通以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燕山亭没有说自己和花楼的关系，只把这功劳推给了司命，毕竟和人沟通这种事情，司命确实做得出来。 他这么一解释燕臣林就没什么疑问了。 一个是自己弟弟，一个是自己好友，且都是为了天族的安危，他在怀疑也不太好。 燕臣林问道“那此刻那两位近神在哪里？” “她们去说服另外两位近神了，也许还要些时候”燕山亭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司命。 他实在不喜欢说这么多话，哪怕是对自己的哥哥。 司命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接过了话，道 “帝君，那两位近神说需要把瑶池会议提前，她们有了更好的办法，只是需要先和众仙商议，至于其他两位近神。。。她们已经去交流了” 说到底这整件事需要燕臣林的地方也就是让他提前一下瑶池会议，毕竟其他的事情她们都已经讨论好了。 “如此甚好” 燕臣林没有多想，直接一道传音过去通知了众仙准备开始瑶池会议的事。 其实他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山亭会和司命一起过来的，但是后面一想，也许是燕山亭联系上了近神，又不知道怎么说服他们，就叫来了司命。 可能一开始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没有通知他。 一百九十四章 风火 燕臣林传音告知会议的时候众仙都还不怎么忙，有些分部各地的仙也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很快就聚在了一起，赶往瑶池。 瑶池会议快开始的时候，众仙就都到了，眼看着帝君还没来，他们便三三两两的小声交流着，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把他们叫了回来，还特地说明务必全部到场！ 此等情况许多年都不曾出现过了，上次出现还是十万年前，为了抓捕一个修为极高无恶不作的堕仙。 众仙到瑶池的时候，燕山亭三人还在等青醉他们的消息。 直到神官说众仙已经到了他们才出发。 瑶池 头顶飞速掠过三道流光，不过两息燕山亭三人的身影便出现在瑶池台上。 众仙纷纷弯腰行礼，司命和燕山亭也退后半步，燕臣林抬了抬手道了一句“平身” 燕山亭便和司命转身准备下去，毕竟这上面是帝君的位置，他们站在这里于理不合。 谁知燕臣林突然叫住了他们，道“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事本来也是你们打头，便由你们来说吧” 话落，下面陷入一片寂静。 古往今来，瑶池台都是帝君的位置，还从未有过几人一起站在上面的时候，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 既然帝君都发话了，燕山亭也不扭捏，司命先开口解释，留燕山亭继续去联系花楼他们询问进度。 燕山亭站在燕臣林身边，接到花楼的传音，说她们已经说服了风神，只是火神暂且没有回来，所以先带风神来。 花楼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说服了风神，他两毕竟是一对，火神应该不至于会拒绝。 燕山亭听说以后就先让她们带风神过来，这边瑶池会议开始了，总不能一直拖着。 花楼说“好” 花楼青醉的速度都很快，司命话说到一个开头她们就到了，一粉白一湛蓝的身影宛如仙女般降落到瑶池，花的香味和水元素的清新瞬间充盈了整个瑶池，让众仙都为之一颤，而在她们身后，则站着一位一袭青衫，气质儒雅的人影。 和帝君的温和不同，风神流枫是从骨子里就透出来的儒雅气息，和司命也不同，哪怕他此刻面无表情，气质也像风一样怕他随时会离去。 帝君是对所有人都温和，像没脾气一样，司命是对熟人温和，骨子里却是冷的。 眼看着三人来到瑶池，众仙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纷纷让开道路，青醉和花楼轮流向帝君介绍了自己，都是很简单的两句话，却表明了她们愿意和天族共进退。 燕臣林很是满意她们的态度，眉心的朱砂衬着温煦的笑容格外昳丽。 “好，好，你们肯帮忙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些” 话落。下一刻，风神流枫来到帝君面前，稍微点了点头，道“我乃近神流枫，听闻天族因诸神之巅异像举行瑶池会议，特地前来” 他话音刚落，众仙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花楼青醉燕山亭在内都皱起了眉。 流枫这几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只是来一趟，参加瑶池会议，不提帮忙，也不提不帮忙。 燕臣林听到他的话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与人沟通并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一直是燕臣林的强项，而燕山亭主要是负责用武力摆平那些不听的人。 他这么多年见惯了那些不服管教的仙和魔，只是流枫的话，他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接。 首先流枫是近神，脱离天族已久，不归他管，其二，流枫是玄华那辈的人，玄华已死，燕臣林纵使是有心，也没那个权利。 要是流枫和花楼青醉那样的话还好说，可偏偏他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开始的瑶池会议就因为流枫的一句话陷入了僵局。 众仙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流枫到底是在说什么，可到底人家是近神啊。 花楼有些诧异，抬眸见燕山亭眉心微皱，面露不悦，她立刻传音问道“风神，你之前不是说会帮忙的吗？” 她们来瑶池之前，流枫对她说“既然你都亲自来找我了，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那个时候花楼就以为流枫已经同意了，结果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 花楼的传音没有得到回应，流枫听到了，他只是没动，那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个，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燕山亭看到花楼对流枫皱眉，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这风火两位近神，确实不是好对付的。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划过一抹冷冽的光，心里有了些思量，他侧头看了一眼燕臣林，似乎在询问。 燕臣林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点头，没有阻止。 于是燕山亭抬腿，径直的走下台阶。 站在花楼身边的青醉也不懂流枫为什么突然变卦，可她看到燕山亭走下来的时候就没有问，只是安静的和花楼站在一边。 她们都相信燕山亭能处理好这件事，因为那段诸神的预言和他现在显露出的能力，未来他一定是一个超越他们所有人的存在，只需要一点时间！ 看着燕山亭往自己的面前走来，流枫依旧面无表情，他认识燕山亭，天族的战神，目前这一代的最强者！ 燕山亭来到流枫面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略过一道红色，他意识到不对反应迅速的往后一退，众人只见一道残影，燕山亭的衣角顿时被火焰烧了一块！ 燕山亭毫不怀疑若是他退的晚了些，这火焰烧的就是他的人了。 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燕臣林一向带着笑的脸上都染上了怒气。 众仙中也皆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现在的近神都这么嚣张了吗？上来就欺负人？还是欺负战神？ 燕山亭毫不在乎那道火焰烧了他的衣角，淡淡的扫了一眼，抬起头的时候，流枫面前已经站了一个红色头发，面色冷肃的高大人影。 他此刻正紧紧的盯着燕山亭，拳头紧握，似乎是随时准备动手。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光是他那头红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份。 四大近神之一的火神炎玬，脾气最差没有之一。 花楼见大事不妙直接一闪身挡在燕山亭面前，轻喝道“炎玬你做什么！要打可以，咱们出去打，我还怕了你不成！” 也许花楼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流枫会假装同意后来又摇摆不定，现在火神突然对燕山亭出手的时候，花楼就明白了。 原来他们是把主意打到了燕山亭身上。 他们想和燕山亭打一架，赢了他们就和众仙一起对付吞天，如果输了，他们不会提帮忙，只会离开。 而流枫一开始答应花楼只是为了让花楼带他过来瑶池这边。 然后他见到了燕山亭，又传音给火神。 于是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所以明白过来以后，花楼就真发火了，她没想到风神火神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诸神之巅的异常就和他们无关吗？ 面对花楼的敌意，火神没有动摇半分，也没有回应花楼的话，他只是盯着燕山亭，那目光中甚至有些兴奋。 是遇到强者的兴奋！ 他和流枫都是好斗的人，如今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可以让他们兴奋的对手了，如今见到燕山亭终于找到了久违的战斗欲。 这个人。。。不简单！ 流枫在后面拍了拍炎玬的肩膀，他知道炎玬不知道怎么说，就示意他让自己来说。 炎玬侧了侧身子，流枫便从他背后走出来，对燕山亭道“天族战神燕山亭，久闻大名！” 第一百九十五章 风火近神 花楼皱了皱眉，正要开口，燕山亭突然轻轻的把她往旁边推了一下示意她别管，直接对上流枫的目光，嗓音冷冽的没有一丝感情“不敢当” 他看了一眼火神，道“不知近神此举是何意？” 燕山亭又不傻，事到如今他已经可以确定，风火两位近神此番举动都是在于他。 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流枫笑了笑，他模样本就儒雅，如今一笑，更是充分演绎了这个词语，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突兀。 “无意，只是想来见见这让六界都害怕尊敬的战神到底是何种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恰到好处的恭维却没有让燕山亭得意忘形，他依旧是冷漠的道“有话直说” 很奇怪的是燕臣林居然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上面皱眉看着这一切。 司命想，也许是燕山亭对他说了些什么，不然帝君不可能一句话都不为燕山亭说，他们两兄弟关系最好了。 流枫并不介意他的冷漠，暗自拽住即将要动手的炎玬，道 “此番诸神之巅的事情我和火神都愿意帮忙，不过前提是需要战神和我们打一架，赢了，就可以”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流枫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意思就是希望燕山亭和他们两个人打。 这话里话外，真是占尽了便宜！可是偏偏又让燕山亭无法拒绝。 如果燕山亭拒绝了，风神和火神就不会再选择和他们一起去封印吞天，这倒是没什么，主要是他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到时候吞天出来，遭殃的首当其中就是整个天族。 况且燕山亭还是天族战神，六界多少人都自愿俯首称臣的人物，他拒绝就是直接认输，说出去对天族的名誉也不好。 可如果燕山亭同意了，他一个修为还没有到近神的仙，哪怕有神器，修为之间的差距也不可能赢。 更何况是同时和两个近神打。 不管怎么选，好像都是死路！ 此刻站在台阶上的帝君此刻拳头已经捏了起来，眼睛像是要喷火，他性子温和，少有发火，几欲动手却始终记着燕山亭的话。 他说“兄长，我可以解决” 底下的众仙面面相觑，各自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一开始听青醉花楼自我介绍的时候还觉得近神挺仗义，可是直到风神的介绍完了以后一切就显得格外怪异了。 风火近神竟然是这种人？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闹到瑶池这里来，甚至以大欺小？ 可是对于这件事，流枫和炎玬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好斗，也喜欢一起对付别人。 花楼和青醉都和他们一样是近神，修为不相上下，打起来容易出事，他们喜欢的是完虐别人的感觉。 至于燕山亭，他在六界中的名声足够大，可在他们面前，修为又比较弱小。 所以流枫和炎玬就看中了他。 燕山亭也终于明白流枫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可能他们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厉害想和他打一架，可是现在。。。 他们是想给天族一个下马威，让天族知道他们很厉害，从而达到他们想要的某种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暂且不知。 不管别人是说他们以大欺小也好，卑鄙无耻也罢，本来就是修为高才是王道，他们也不常与人接触，别人对他们的评价也无关痛痒。 流枫等着燕山亭答应，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燕山亭表态，皱起了眉，不悦的道 “战神，你要知道，这件事你若是答应了，只会是好事，只要赢了我们，我们随便你怎么吩咐！毕竟我们向来只愿意听从强者的安排！” 流枫语气带了些狂妄，仿佛燕山亭拒绝了他们就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们无非也就是觉得，天族既然都让花楼来找他们，他们对于天族来说就是很重要，所以才敢提出那些条件。 可是他们忘了，诸神之巅的异常他们自己也有责任。 哪怕不和天族的人一起，他们早晚也得去解决。 这场浩劫，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花楼和青醉听了流枫的话，脸上都浮现出气恼的情绪，青醉更是站出去叉着腰就开怼 “流枫你以大欺小还要不要脸了？开始说的好好的后来又变卦！还想让一个近神都没到的人对你们两个？我呸！你要打是不是？出去！老娘陪你打！” 青醉一边说一边就准备好动手，奇迹的是花楼居然也没有想拦她。 青醉都能和人怼上了，燕臣林自然也就不必再忍，他立于台上，白色袖袍一挥，一抹紫色自指间而出，紫电天罚已然在手！ “啪”的一声脆响，紫电垂落在他手边，周身都覆盖些一层浓郁的紫光。 刹那间，整个瑶池都被染成了妖异的紫色，其中杀气浓烈而震撼，直指瑶池中间的风火两位近神！ 众仙都很自觉的做出准备动手的样子，往旁边退开，一是不想被紫电波及，二也是直接送客了。 燕臣林负手而立，道“既然两位近神不愿意帮助我们，就请离开吧，我们天族，可请不起你们！” 风火这个时候才反正过来不对劲。 天族明明是需要他们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赶他们走了？ 可是他们看到众仙和花楼青醉都是盯着他们仿佛随时准备动手，头顶的紫电天罚也虎视眈眈，那东西要是落下来，哪怕他们是近神，滋味也绝对不好受。 流枫炎玬的脸色都不太好，事情的结果出乎意料，脸色能好才怪了。 炎玬挡在流枫面前，紧紧的盯着燕山亭，指间微动。 帝君的紫电天罚他都不在乎，因为他只在燕山亭身上才感觉到了威胁，那种铺天盖地的，仿佛随时都能将他撕开的可怕威压，他居然在一个仙的身上感受到了！ 他绝不可能只是一个仙。。。 燕山亭现在没空搭理他，既然兄长都准备送客了，他也就不必再做出一副想合作的样子。 极致漂亮的桃花眼里一抹金光划过，冷的宛如锋利的剑芒。 他抬起手，右手微动，瞬间，一柄通体金色的长矛带着绚烂的流光出现在手里，低沉的龙吟响彻瑶池，一股无形的威压覆盖着向着风火压去！ 面对上古神器金龙祭的威压和紫电天罚的杀气，花神水神以及众仙的敌对，风火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们的确没有想到现任帝君和战神手里居然会有上古两把神器，而且他们关系这么好，这真要打起来，他们是很吃亏的，说不定还会输。 “阿枫，这怎么办？”眼看着情况被逆转，炎玬一边警惕着攻击一边低声问道。 流枫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恨恨的瞪了一眼被金光包围的燕山亭。 哪怕是紫电的颜色也没有将他压制半分，反而衬的更加绚丽。 墨色衣袍无风自动，金色的腰带和神器颜色相互辉映，精致绝艳的脸上此刻满是冰霜，眼眸沉冷，这会哪怕是流枫都不敢再和他打了。 于是他咬了咬牙，不在犹豫的道“走！” 话落，众人眼前一花，下一秒，瑶池中间已经没有了风火两人的身影。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们认识的 一红一绿两道光从瑶池中向着远方奔去，燕山亭看着他们离开，没有阻拦。 桃花眼中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手中的光年微微一闪，再次化作一抹流光回到他的手指上。 即使风火离开以后，燕臣林的表情也并不好看。 他当帝君有些时候了，从没见过像风火这么狂妄自大的近神或者仙。 要说他们厉害，倒也是，近神的修为却是比仙厉害，可青醉花楼和他们都是一样的近神，为什么青醉她们愿意帮忙，风火就得提这么过分的条件？ 燕臣林并不是说他付不起条件，哪怕青醉和花楼无偿帮助他们，燕臣林也会记下这个恩情，只是对他而言，自己弟弟的安危比天族的面子重要。 所以哪怕燕山亭当时同意了风火的条件，他也不会同意。 燕臣林冷着脸收回紫电天罚，天空的紫色如潮水般褪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瑶池终于恢复了一开始的仙境模样。 燕臣林转头问道“山亭，你没事吧？” 他现在关心的，还是自己弟弟的想法。 他摸不准燕山亭当时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山亭想要的。 燕山亭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无碍，请兄长继续瑶池会议” 说罢，他便飞身下了台阶，墨袍一撩，和花楼她们站在了一起。 花楼见他下来，张了张口正要解释一句什么，便听耳朵里燕山亭的传音，道“错不怪你，先谈正事！” 花楼一顿，抬头去看他。 燕山亭依旧面无表情，那眼底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刚才传音给花楼的人不是他。 燕山亭从来都不是那种会在所有人面前显露自己情绪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 他是战神，是天族的中流砥柱，众仙和天族都需要他，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情绪外露的唯一一次，是妖寂死在他面前的时候，那次，他是真的想把所有人都杀了给妖寂陪葬！ 可冷静下来以后他便没有再这么想过了，这件事其实他谁也怪不了。 没保护好自己爱的人，是他的错。 可守护天族和平却是他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的职责。 所以他一边对妖寂内疚后悔，一边守护着他应该去守护的东西。 燕山亭微微低头，左手抚在右手食指那已经化作指环的光年上，上面隐隐有金色的光缓缓流动。 他想：也许有些事，需要提前了。。。 燕臣林见他不想多言的模样，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白衣飘动，合着天族翻腾的云雾，嗓音远远的传出去，温润也沉稳。 “司命，开始吧” 冥界，冥王宫 当妖亦对妖寂说出那句“是的，你认识他”的时候，妖寂眼里浮现的都是迷茫和疑惑。 “我。。。认识他？”妖寂微蹙着眉，又快速的否定道“不可能，我根本没见过他！” 在妖寂现在仅有的记忆里，她只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冥界，冥界的人都是她的亲人。 或许她曾经认识那个人，却是不想承认的。 连妖寂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也是喜欢燕山亭的，喜欢到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可最终她忘记的，也只有燕山亭一人而已。 妖寂的反应对妖亦来说是意料之内，所以他没有诧异，更多的是惋惜。 让妖妖想起燕山亭，并不是一个多么容易的过程，如果妖妖能很容易就想起的话，她就不会忘了。 妖亦轻叹口气，道“妖妖，原本我不想你这么快就想起他的，可是你既然问了，我就想告诉你” 顿了顿，他见妖寂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认识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你为了他做过很多事，在人间，你们是形影不离的爱人，他叫燕山亭，是天族战神，也是你爱的人！” 最后那句话妖亦语气十分认真，但是听在妖寂的耳朵里，就像是晴天里突然冒出一股惊雷在脑海里炸开。 巨大的响声让她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也就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故事。 每一段故事里都有她和燕山亭，偶尔是她们两个人，偶尔是她一个人，偶尔是很多人。 她看到了司命，看到了妖亦，看到了鬼儿，阿辞，往生，青裁，十七。。。 最后，她在一片白茫茫的尽头，看到了让她感觉到熟悉的黑色背影。 背影挺拔修长，宽肩窄背长腿，他负手而立，长发披散，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清冷尊贵。 心脏跳动的速度骤然加快，那种像是是学生时期在路上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想看又不敢看，紧张又激动的感觉，仿佛心脏都快跳出来。 妖寂顾不上什么，只紧紧的盯着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她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背影抬起头，没有停顿的转过身，妖寂看到了一双极致漂亮，却没有任何感情的桃花眼。 下一秒，他薄唇微动，吐出三个不带感情的字。 “燕山亭” 妖寂猛的从混沌中清醒，耳边那三个字仿佛随风而去，被妖亦唤她的名字声音所取代。 “妖妖，妖妖，你还好吗？” 妖寂眼底散开的光逐渐聚拢，恢复，侧头，便看见妖亦站在她身边，紧张的问道“妖妖，你。。。看到什么了？” 刚才妖亦说完那番话以后就看到妖寂身体一顿，眼里的光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空洞和茫然。 妖亦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真的被刺激到了，连忙来到妖寂面前去唤她。 有这么一瞬间，妖亦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不应该这么快就告诉妖寂关于燕山亭的事，应该等妖妖魂魄稳定以后再说的。 可是他还是说了，只因为他觉得燕山亭对妖寂的感情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相爱。 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和坎坷，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是坚守着自己的心。 妖亦没有理由再阻止他们了，他甚至还想妖妖能够快些想起来。 所以等妖寂清醒以后，妖亦才小心翼翼的问出那一句“妖妖，你。。。看到了什么？” 妖寂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喃喃一般的道“我认识燕山亭？” 话落，没等妖亦说什么，她又像是确定了什么，道“我认识燕山亭，我认识他！” 这句话显然比刚才更加坚定了一些，妖亦忍不住松了口气，轻声道“对，你认识燕山亭，他是你喜欢的人” 妖寂愣了愣，道“我喜欢他？” “是” “那他，喜欢我吗？” “他。。。不喜欢你”妖亦低头，对上妖寂疑惑的眸子，缓缓的道“他爱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 瑶池会议 那天，鬼儿和无终收完魂魄回到冥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忘川河对岸的妖寂。 满天的黄沙依旧是平日里那般铺天盖地的模样，整个天都是遮天蔽日的黄，而忘川河畔八百里曼珠沙华也是曾经那般盛开的如火如荼，好像从来不曾衰败过。 妖寂此刻就站在那彼岸花海中，身上的红衣随风而动，仿佛已经和彼岸花融为一体。 黄沙满天，却没有一粒会近她的身，皆是从她衣裙上轻轻飘过。 而就在这片彼岸花海里，却并没有看见妖亦的身影。 他们两个向来形影不离，如今妖妖在这里，妖亦又去了哪？ 鬼儿来到奈何桥头问十七，道“这是怎么回事？妖妖怎么出来了？” 闻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无终也侧头看了过去，等着十七的回答。 十七回头看了一眼妖寂，道“我不知道，你们走了后没多久妖妖就出来了，妖亦似乎是有事去人间了，你们没碰到他吗？” 鬼儿摇了摇头，道“人间这么大怎么可能碰得到” 说罢，她又转头对无终说“你去给青裁汇报吧，我去看看妖妖” “嗯？” 意识到不对的无终连忙道“等。。。” 然而没有等他话说出来，鬼儿的身影已经略过奈何桥，来到了对岸的彼岸花海中。 “。。。” 无终只能吞下自己还没有说完的话，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十七，才走向了冥王宫。 等妖亦回来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鬼儿顺着彼岸花让开的一条小路来到妖寂身边，却发现妖寂盯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连她过来了也没发现。 鬼儿开口唤道“妖妖，你看什么呢？” 妖寂这才回神，转头一看是鬼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想些事罢了” 末了，她又抿了抿唇，问道“鬼儿，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 鬼儿一愣，道“你知道了？” “嗯，阿亦都告诉我了”妖寂微微垂眸，道“其实我很不能理解阿亦说的，他说我喜欢天族战神，可我一边感觉我并不认识他，一边又觉得他很熟悉，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每当我去回忆的时候，又觉得确实如阿亦所说” 妖寂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透露着一股迷茫，好像她完全不知情。 鬼儿很难想象这是妖寂能说出口的语气，作为冥界唯一的彼岸花妖，她能知道的东西比司命青裁还要多，只是不愿意去听闻。 可能，很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鬼儿也不知道自己对于燕山亭是什么看法，可能有些责怪，但是更多的，应该是同情。 她好歹也是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如今就差一步妖妖就可以永远和燕山亭在一起，结果妖妖却把曾经的一切忘了个干净。 鬼儿都觉得燕山亭真是好惨一男的！ 不会惨归惨，鬼儿是不会像妖亦那样帮燕山亭说话的，最多。。。指条路而已。 “妖妖，你现在是如何想的？”鬼儿问道。 妖寂摇了摇头，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知道” 鬼儿低头思考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笑，缓缓的开口道“或者，你可以自己亲自去求证！” 自己去求证？ 妖寂猛的抬头看她，却见鬼儿唇边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一时间妖寂也有些摸不准了。 “怎么。。。求证？” 鬼儿悄悄的和妖寂说了些什么，然后妖寂脸色便有些怪异的道“这。。。不太好吧” “你相信我，保证见效”鬼儿立刻做出了保证，见妖寂有些犹豫，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妖亦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吗？” 妖寂目露纠结，道“那好吧。。。” 没一会，十七熬好了汤，一转身，忘川河畔已经没了妖寂的身影，只有鬼儿背着手站在那里，看着三途河的方向，白瞳中似乎有忧愁。 十七走过去，道“鬼儿，妖妖人呢？” 鬼儿道“我让她去找答案了” 十七“？？？” 你又没睡醒？ 对于鬼儿这种听不懂的话十七一般都是直接怼回去，今天也不例外，她眉头一皱，道 “你收魂魄又收傻了吧，妖妖需要找什么答案。。。” 说着说着，十七突然感觉到了一抹不对劲。 她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扭过头，看着三途河的方向，又转头对鬼儿说“你不会是让妖妖。。。” “嗯”鬼儿很坦然的点了点头。 天族，瑶池 风火离开以后，没了人捣乱，瑶池会议进行的十分顺利。 司命和众仙说清了来龙去脉，花楼又把之前他们在战神殿讨论的解决办法和燕臣林说清楚了，只是没有说是她们讨论出来的，左右还是怕燕臣林多想。 燕臣林也确实没有多想，他听了以后觉得可以，又转头询问众仙的意见。 众仙各自低声讨论了以后，都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还有点小问题。。。 大家都犹犹豫豫都不敢说，毕竟战神就站在那里，还有两位近神的威压，众仙想说也不敢动啊。 燕臣林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皱眉道“没有问题吗？” 这会他倒是希望有人提出意见了，如果没有意见的话，那这场瑶池会议就没有任何意义。 千万年来的安稳让众仙都变得有些懒散，不会独立思考，除了每日做好自己的本职其他时间都是闲着，眼看着这件大事逼近，燕臣林还是希望他们能有一点危机感。 眼看着帝君脸色逐渐黑沉，终于有一个负责人间秩序的仙站出来，恭敬的道 “帝君，刚才花神的提议的确是如今最好的办法，只有。。。有一事不明，还望花神告知” 花楼没有生气，很平和的道“你说” 那仙稳了稳心神，道“花神的意思是在吞天力量还不稳定的时候封印它，可诸神的封印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终究是千万年前存在过的东西，仙和神终究等级不一样，万一出现不能融合的问题，会不会起到反效果？” 花楼闻言，想了想，道“诸神的封印是他们以陨落为代价建立起来的，也是以法力为筑成，不能融合这个问题，应该不至于” 花楼说的是应该，可见这种问题她自己也没底，毕竟她只是近神，不是神，更没有参加过那场战斗。 燕山亭想了想，开口道“既然诸神之巅的结界也是法力筑成，为什么会担心不能融合呢？” 花楼道“也并非都会融合” 瞬间，瑶池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 司命站在旁边，此刻终于接了一句“有黄泉剑也不行吗？” 司命这么一提，花楼终于反应过来“黄泉剑，有黄泉剑的话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也不会出现不能融合的情况！” 这个问题解决以后，又有其他仙问了点不明白的问题，皆被花楼和青醉说明白了。 瑶池会议算是完美结束，燕臣林在结束的时候唯独让燕山亭留了下来。 花楼本也想留下来的，可是她又一想，燕臣林也不可能对燕山亭怎么样，就放下心，和青醉一起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怎么成“抓奸”现场了 众仙都离开了，顿时偌大的瑶池就只剩下燕臣林和燕山亭两个人。 燕山亭并不知道为什么燕臣林会把他单独留下来，瑶池会议已经结束，还能有什么事？ 燕山亭想不明白，所幸也就不想了，站在原地等燕臣林开口。 燕臣林眼眸微闭的叹了口气，从台阶上走下来到燕山亭的面前。 白衣飘飘，眉间朱砂，一眼惊鸿，燕臣林确实是将温润君子演绎到了极致。 他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和自己一样的弟弟，似乎从他当上战神开始，都是这么一副冰冷漠然的样子，像是长恒山终年不化的冰。 燕臣林一直以为燕山亭是不可能有爱情的，因为他实在太过完美，也实在太过凉薄。 可是这一切好像从妖寂出现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燕臣林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生性凉薄的弟弟竟然也会这么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人，不计代价，不顾一切，甚至可以和他们所有人为敌！ 燕臣林从来都不觉得仙爱上一个妖是多么丢脸的事情，反而他觉得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只是对于天族的一些条条款款来说，还是有些不合规矩。 所以玄华当年才会想着把妖寂斩草除根吧，为的也就是不让山亭有一点点的念想。。。 这件事终究也没有发生，而且山亭现在已经想起了大半。 燕臣林轻轻开口，问道“山亭，你去找那彼岸花妖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得不说燕臣林很会挑话说，他就知道燕山亭的弱点是妖寂，也没有想继续下手动她的意思，就只是随便拉拉家常。 闻言，燕山亭桃花眼里似乎有不解的情绪划过。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之前去寻找妖妖魂魄的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过燕臣林，包括现在妖妖已经在冥界醒来，燕臣林也不知道。 现在看来，司命也没有说什么。 燕山亭微微垂眸，道“多谢兄长关心，我已经找到妖妖了” “找到了？”燕臣林有一瞬间的诧异，接着便问道“在哪里找到的？为何不见你带她回来？” 最后那句话确实是问出了燕臣林真正的想法，在所有人心里，燕山亭在见到妖寂以后都会把她带回来的。 可是燕山亭眼底却忽然划过一抹暗沉，看起来有些细微的复杂，道“她。。。还不愿和我回来” “。。。” 一句话让燕臣林住了嘴，没有再问下去。 他不清楚内幕，但是听山亭的口气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有可能是不想带妖寂回来见他和众仙。 毕竟天族对于冥界和妖寂来说无异于是仇人一般的存在。 燕臣林见燕山亭没有在想说下去的欲望，便挥了挥手，道“罢了，你回去吧，过几日应该就会出发去诸神之巅，你。。。注意着点” “是” 燕山亭恭敬的应了一声后转身就走，墨色锦袍划过空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等出了瑶池，燕山亭便看到那站在不远处等他的花楼和青醉。 两个女人站在那里着实有些吸引眼球，更何况还是两个漂亮的女人，可是路过的众仙和巡逻的守卫却没有一个敢去多看一眼的。 那可是近神啊，拧开他们天灵盖就像拧瓶盖那么简单！ 燕山亭看着那些人匆匆路过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模样，问道“两位近神可是有事？” 他这么一问，明显就是装不认识了。 花楼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早听闻天族战神殿下少年时期就名动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希望战神殿下给个面子，我们去切磋一番” 有几位路过的仙听闻花楼这番话都有些诧异，不过有风火的挑衅在前，花楼的切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不过心里都在想：近神都是这么喜欢互相约架吗？ 燕山亭心底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却面不改色的道“不敢当，请” 然后，三个人便往远处而去了。 路过的人都觉得他们是去切磋去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到底是要去哪里。 直到进了战神殿，青醉脸上的笑容才终于收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说了一句 “装笑装的好累，我再也不想去参加瑶池会议了，都不敢随便说话” 花楼略微无奈的侧头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又转头对燕山亭说了一句很严肃的话，道 “山亭，抱歉，我确实不知道风火他们居然已经变成这样，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把风神带过来的。。。” 提起这件事，花楼第一个反应就是道歉，毕竟找风火近神的事情是她提的，人也是她交流的，最后也是她带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风神居然是打的那种念头。 原本应该是平和的瑶池会议，最后却搞成了那样，幸好最后燕臣林出手，才让风火离开了。 花楼想，若是当时燕山亭真的因为同时对付他们两个近神而出了事的话，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的。 所以花楼这句抱歉说的十分认真，连青醉都收起了自己的抱怨，道 “和花楼一起去的人还有我，我也很抱歉，没有认出风神的真面目！” “青醉，这不关你的事”花楼皱着眉道“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 青醉道“我是和你一起去的，也是自愿帮助天族的，咱们差在哪里了？” “。。。” 花楼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争的。 面对两位近神的互相揽责任，燕山亭终于看不下去了，道 “不怪你们，毕竟你们也是好心，只能说是风火近神的算计把你们蒙蔽过去了而已，况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就不用再提了” 花楼道“可是失去风火这一助力，我们封印吞天的话会更危险。。。” 花楼话音未落，青醉便道“危险算什么，花楼你别忘了，封印吞天哪怕风火不和我们一起去，这件事他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诸神之巅的异常本来也就和我们脱不了干系，谁也别想跑掉！” 其实青醉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毕竟大家都是在天族的人，等吞天真的出来了，首先倒霉的是天族，可是近神又能好的那里去呢？ 无非是一起倒霉罢了。 燕山亭揉了揉眉心，道“诸神之巅的这件事很快就会去处理，你们可以先在战神殿住下” 燕山亭有严重的洁癖，哪怕当年在人间的时候他的房间和办公室都是自己收拾，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动一下都不行，可毕竟花楼青醉也不是别人，她们好心来帮忙，总不能四处跑。 燕山亭也是好心，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关于好心的随口一提，居然变成了一场“抓奸现场”！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传闻中战神爱人 冥界，黄泉 妖寂穿过冥界结界时青裁就有感觉了，毕竟那结界是青裁布下的，为的就是防止有天族的人来冥界，而他们毫无察觉。 就像是燕山亭来的那次一样，不管天族换没换帝君，反正和冥界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得知妖寂去了天族，青裁破天荒的没有阻止，只是皱了皱眉，便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孩子长大了，他管不住了，就随他们去吧，别再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要他收尾就行。 而且妖妖现在并没有完全恢复关于燕山亭的记忆，她是不可能自己去天族的，所以肯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青裁很快就猜到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鬼儿！ 但是即使他知道是谁，也不可能对鬼儿做什么。 青裁倒是不担心妖寂的安全，燕山亭已经恢复了记忆，不会害她的，而天族的人，经过上次这么一闹，也都认识了。。。 天族，圣池 妖寂的法力被封住，所以她刚刚到三途河正想着应该怎么上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一股无形的法力送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上来了就没有在纠结，直接走了出去，停在圣河边环顾四周。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找燕山亭，因为鬼儿也没有告诉过她，她便也只能先到处走走，看能不能遇到人。 此刻妖寂身上还穿着那一袭红衣，披散着长发，刺目耀眼的红在仙雾缭绕的天族里显得十分扎眼。 第一眼撞见妖寂的是一位负责西南地区的水仙，水仙本是路过，没想到从远处走来一道血色的身影，她仔细看了半晌，直接愣在原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彼岸花妖！ 她怎么会来天族？她是来找战神的还是来打架的！ 如果是来打架的可怎么办，难道又要重来一遍当年的惨状了吗？可是刚刚瑶池会议才讨论了诸神之巅的处理，万一再重来一出当年的事可怎么办！ 水仙的大脑还在疯狂转动的时候，却见妖寂突然向她走了过来，吓得她差点没当场上天。 妖寂当年那股独自杀上瑶池的狠劲，以一己之力搅的天族鸡飞狗跳，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少人如今看到红色都还是发怵，更别提她还亲手杀了玄华帝君。 水仙自知打不过，正准备跑路的时候。。。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燕山亭的人吗？”妖寂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害怕，没有继续走近，只是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安全距离问道。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空灵悦耳，如今带上一股温柔后让人无法对她有任何的警惕，直让人想把心掏给她。 意料之外的温和语气让水仙也微微一愣“哎？” 听口气，不是来打架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三千墨发披散身后，只有几缕垂落胸口，模样绝色倾城，宛如九天谪仙，细长的柳叶眼勾人心魄，眼眸中却澄澈干净，红唇红衣，肆意张扬，说出口的话却很温柔，实在让人无法讨厌。 水仙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心跳很快。 她是彼岸花妖吗？好漂亮，她作为一个女孩子都快心动了。。。 然而下一秒，妖寂就又开口问了一句“你不知道燕山亭吗？” “卡！”美梦破碎的声音。 水仙连忙甩开自己不应该有的想法，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找他吗？” “嗯” “我带你去”水仙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就怕自己怠慢了妖寂。 妖寂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被迫接下一张好人卡，水仙有一瞬间的尴尬，却还是笑着道“不。。。不客气” 水仙庆幸的是自己理智占据上风，毕竟当年燕山亭为了妖寂发疯差点把众仙全部杀了的事情天族人尽皆知！ 跑去和战神抢人，又不是嫌活的太长了。 不过。。。 一路上水仙都会悄悄的看两眼妖寂，想着：彼岸花妖也不是传说中那么可怕啊，她看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水仙把妖寂带到了距离战神殿不远处后就没有再过去了。 “战神殿就在那里，你自己过去吧，我的身份是不能随便靠近的，所以也就不能陪你了” 妖寂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银色宫殿屹立在仙气缭绕的云雾中，几根巨大的白玉柱子撑起整个宫殿，雕梁画栋，低调内敛，却隐约透露着一股巍峨之气。 妖寂微微晃了晃神，问道“这就是你们战神住的地方吗？” 水仙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问道“嗯。。。你是不记得了吗？” 妖寂也没有隐瞒什么，道“是有些东西不太记得了” 她之所以能这么坦然的告诉水仙事实，也是感觉到她性格不错，起码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种人。 水仙闻言，恍然大悟一般的道“怪不得呢，原来是你不记得了，我就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战神肯定会带你回天族的” 妖寂听了也只是笑笑，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模样，其实水仙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下来了。 如果说一开始妖寂不太相信妖亦说的燕山亭爱她爱到无法自拔的事情，可是如今面前这个人说了后，她就有几分相信了。 “谢谢你带我来”妖寂对她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远处的战神殿走去。 水仙看着那一抹红色逐渐走远，然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以后她才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世人皆说冥界是不祥之地，冥界的人也都是不祥之人，可如今再次见到妖寂，水仙只觉得她身上的气息竟然比许多仙身上的气息还要干净，是那种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干净。 冥界接引之花彼岸花，也许看起来也并不全是意味着死亡。 大抵，还会有些新生的意味吧。。。 妖寂来到战神殿门口，因为她法力被封气息很淡，所以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直到她开口，问了一句“这里是战神殿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两名守卫惊了一下，齐刷刷的举起手里的武器看向妖寂。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其中一位守卫横着长剑严厉说道“不要在过来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天族的守卫换了一批人，新来的天族侍卫只知道战神燕山亭有一个爱人，但是都没见过，甚至他们都觉得是谣言。 妖寂站在原地没有动，只问道“我来找燕山亭，他在这里吗？” 在冥界时，鬼儿告诉她，说等她见到燕山亭以后就会有答案。 妖寂想知道那个答案，所以她来了。 今天若是她见不到燕山亭，她是不会离开的。 另外一个守卫见妖寂不动，还以为她也是被燕山亭迷倒的哪位下仙，来不及感叹她的美貌，守卫苦口婆心的劝道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仙子，可是你应该听说过战神的名号，况且他已经有爱人了，你快些走吧，等会战神回来你就死定了！” 第两百章 重逢 守卫连劝带威胁的说着，妖寂毕竟是个女子，还是个模样倾城绝艳的女子，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带着盈盈水光，干净澄澈，惹人怜爱，虽然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忍心直接武力赶她走。 他没见过战神的爱人，但是关于战神燕山亭的传说，他还是知道的。 天族做了上万年的战神，不近女色，不近人情，连宫殿都离众仙这么远，可见他到底有多不爱与人接触。 很多时候守卫都不是一次见燕山亭，但每次都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吓到不敢抬头。 守卫也是出于好心，可妖寂听说燕山亭有爱人的时候就愣住了。 怎么和阿亦鬼儿告诉她的版本不太一样？ 燕山亭喜欢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妖寂还想在问问的时候，却见两名守卫脸色突然一僵，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顿时站直了身体，头也低了下去。 妖寂“？？？” 她还没问呢。 “你们怎么了？” 妖寂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她猛的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没忍住哆嗦了一下，回头看去。 距离她二十米远的地方，此刻正站着一个穿着墨色锦袍，气息冰冷的男人。 他皮肤白皙，模样精致，精致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幽深黑沉，漂亮到好像这世间的所有浩瀚星辰都是他眼里的万物。 妖寂整个人气息一滞，心落了一拍，顿时想着，这人真是，只要见一面，这辈子就再也忘不掉了吧。。。 只是那双眼睛里散发出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冷？ 她应该没有感觉错，彼岸花妖对这种情绪感知最清楚了。 鬼儿和妖亦不是说燕山亭喜欢她吗？现在见到她，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或者一开始，鬼儿他们只是骗她的？ 没有人知道燕山亭心里是怎么样的想法，只能看到他站在原地，看着妖寂的眼里神色晦暗莫名。 他刚刚安顿好花楼她们以后就出去了一趟，去找司命商量了一点事，结果回来就见自己宫殿门口站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燕山亭对妖寂很熟悉，熟悉到仅仅只需要一个背影，他就能知道是不是她。 眼里闯入那道纤瘦背影的时候，燕山亭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突然跳动的特别快。 欣喜，开心，迫不及待，他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住她，不说太多的话，也不会说太浓烈的思念，他只是想抱着她，感受她的气息。 仅仅只是知道，她还活着就好。。。 于是他远远的降落，向着眼里那抹红色走了过去。 可是越走近，他越觉得不对劲。 那个人身上没有妖妖的气息，甚至连冥界的气息也没有！ 她完全是干干净净的，像是只有一个空壳在那里！ 燕山亭眼眸微沉，他不会认错人，他认错谁都可能就不可能认错妖妖。 怀疑之下，他停在了离那道身影十几米外的地方。 他看到守卫见到他的时候低下了头，然后那道红色的人影似乎是顿了顿，转过了身。 当他看到那张在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容颜时，燕山亭瞳孔微缩，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确实是妖妖，是他的妖妖。。。 可是为什么，她的气息没有了，而且消散的干干净净？ 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疑惑，不解，犹豫，甚至还有些紧张，唯独没有爱慕。 燕山亭突然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妖寂时，她那双明亮而干净的柳叶眼像是午后被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泊，是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温柔。 现在，妖妖就站在远处看着他，红衣依旧，那双眸子干净而明亮，只是没有他了。。。 燕山亭的失落只持续了几秒钟，很短，短到一开始妖寂都没有发现。 接着，他浑身的气息就在瞬间冷了下来。 他知道妖妖没有恢复记忆，体内也没有法力的存在，可她却出现在天族，出现在战神殿。 燕山亭可不认为妖寂是自己跑过来的，她什么都不记得，肯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但是那个人居然敢让妖妖一个人过来找他，难道不知道这偌大的天族最不好防备的就是人心吗？ 一想到妖寂可能会在路上出事，燕山亭就恨不得把那个放妖寂独自过来的人打一顿喂吞天。 然而此刻，在冥界和十七攀谈的鬼儿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妖寂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见那个原本一身冰冷气息，离她很远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被吓一跳，妖寂没忍住后退一步，然而腰却不知何时被人揽住，动弹不得。 “你。。。” 腰间传来的温度让妖寂有些害怕，抬头想开口让他放开，结果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里，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嘴边。 燕山亭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终于可以闻到妖寂身上传来的香味，是他以前感到心安的味道。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按住妖寂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怀里，怀里的温软让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是宫殿门口。 他现在的心里满是庆幸和失而复得的珍重。 妖妖回来了，此刻就在他身边，没有排斥他，也没有讨厌他，真好。。。 而此刻被他抱在怀里的妖寂，却是持续的迷茫“？？？” 到底咋回事啊？ 先是一脸茫然的被冷气席卷一通，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抱在怀里，她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片墨色，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抱自己的时候，动作很轻很轻，轻的她可以感觉到自己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像是一个被珍惜对待的宝贝，他的怀里很温暖，温暖到让人想哭。 妖寂也不知道她的情绪从何而来，但是她没压制住。 她直接伸手拽住燕山亭腰间的衣服，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就哭了。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会哭，就是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说不出到底是委屈还是什么。 后来妖寂想，她当时心里应该是有些委屈的，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真的太久没有见到燕山亭了。 那些魂魄破碎，混混沉沉的日子里，她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冷还是热。 她一度快忘了自己是谁，可她记得自己有一个很爱的人，他叫燕山亭。 可是后来她是怎么忘记的？ 妖寂记不太清了，只是恍惚间好像睡了过去，然后再次醒来，人就已经在冥界了。 如今再次见到燕山亭，妖寂心里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一齐涌了出来，也许她潜意识里也相信面前这个人会毫无保留的包容她。 但是心里除了委屈，剩下的就是重逢的喜悦了。 他们终于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以后，再次见到了对方，然后像这样，仿佛是想把对方融入自己骨血的拥抱。 第两百零一章 再见 也许是再次见到妖寂的心情太过开心和庆幸，以至于燕山亭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 这可苦了守门的两位兄弟。 他们一开始感觉到燕山亭冰冷气息的时候着实为妖寂捏了把汗，虽说心里是不想见到妖寂就这么死在燕山亭手里，但是又不敢抬头替妖寂求情。 毕竟直面战神的威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结果过了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胆大稍微大点的守卫悄悄抬头，却只见到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画面。 就在他们面前，宫殿门口，六界人口中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战神殿下，正紧紧的抱着一个红衣似火，墨发及腰的少女。 他唇边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贵。 守卫简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燕山亭这种表情，也没有见过燕山亭对一个异性这么热情。 不可能，至少不应该。。。 一时间，守卫居然有种想当场去世的感觉。 另外一名守卫悄悄看了一眼同伴，却只见同伴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 守卫“？？？” 你肾虚？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燕山亭神色立刻就收敛了起来，微微抬眼，就看见两个站在门口的守卫低着头，身体却抖得和个筛子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燕山亭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他们面前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其实也不算奇怪，这种事情他在人间经常做，因为他并不介意也不怕别人的眼光，他只要想，每个地方都可以撒狗粮。 遇到妖寂之前在天族，燕山亭没有做过出格的事，甚至连一道并肩同行的人都少之又少，如今这个样子肯定会觉得无比惊悚了。 没有犹豫的，燕山亭轻轻松开妖寂，左手却十分顺畅的滑下，拉住妖寂的手。 妖寂重见光明，却没有来得及问燕山亭问题，就被他带着进了战神殿。 “哎。。。” 她张了张口，似乎还有问题想问，燕山亭没有给她那个时间，只需轻轻一带，妖寂就再次撞进了他的怀里。 然后门就被关上了。 门内的妖寂一脸的遗憾，门外的守卫一脸的喜悦——重生的喜悦！ 然而没等妖寂遗憾多久，燕山亭就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感受到指间传来的温度，他垂眸道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用找别人” 只要他知道，他都会告诉她。 燕山亭抚摸妖寂的动作很轻，连带着嗓音也尽量放低，可依旧抵挡不住他多年不变的气息，显得有些冷。 妖寂身体僵硬了一瞬，犹豫的抬头去看燕山亭，那一眼，正好撞进那双带着细碎微光的桃花眼里。 她有一瞬间的愣住，仿佛是沉迷进去了一般，想着：这个人的眼睛，真是好看极了，也不知道里面如果溢满温柔，到底是怎么样的？ 只怕是没有人能抵挡的住吧。 正想着，妖寂猛的回忆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连忙问道“你是。。。燕山亭吗？” 燕山亭牵起她散落肩头的一缕黑发绕在指尖，白与黑的重叠，几乎让他的思维也恍惚了。 像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人间，还相爱着，没有错过这么久。 此刻听到妖寂问他的问题，燕山亭并不生气，只淡淡的回答道“对，我是” 可他回答以后怀里的人却没了下文，他垂眸去看，却见妖寂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山亭抿了抿唇，道“不是有问题要问我，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在想什么？嗯？” “我没。。。。”妖寂张口正欲解释，余光一瞥，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顿住了。 燕山亭见她顿住时还有些不解，正欲询问，下一秒，身后传来花楼的声音“山亭，你在和谁说话呢？” 花楼声音出来的瞬间，燕山亭就感觉自己要完了！ 花楼的声音是成熟又有些勾人的感觉，而她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殿里，还那么亲密的唤他的名字。 怎么看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多么的纯洁。 花楼回来后在里面小憩了片刻，听见动静出来看看，她没想太多，结果话音刚落就看到了那没有被燕山亭遮挡的一抹红色，大脑瞬间就清醒了。 她瞪大眼睛，激动往前走了几步，道“山亭，是小妖妖回来了吗？” 妖寂听到花楼说出她名字的时候还很不解为什么她知道自己是谁，因为在妖寂的记忆里，她也没见过花楼。 只不过仅凭声音，她觉得花楼应该是一个很妩媚，很成熟的女人。 她心里甚至在想那是不是刚才守卫口中说的燕山亭的“爱人”？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展示亲密。 说归说，妖寂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直到她又听到花楼唤她的名字，她才恍惚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这个口气明显是认识她。。。 燕山亭听到花楼的询问暗自松了口气，看着妖寂疑惑的眉眼，拉着她的手对花楼道“是的，妖妖回来了” 妖寂抬头看着燕山亭的目光里满是不解，转头看向花楼，却见她一副欣喜的模样向着她跑过来。 近神的速度很快，快到妖寂才刚看清花楼神情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抱住了。 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怀抱和气息，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又近距离感觉到这种气息，对于尚未清醒的妖寂来说简直是噩梦！ 妖寂想，如果她是猫，那么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炸毛了。 妖寂没有炸毛，可她的反应也和炸毛差不到那里去。 她身体一僵，几乎是没有给花楼和燕山亭反应的机会，在花楼抱住她的下一秒就飞快抽出自己的手把花楼推开。 花楼对妖寂并不设防，被猝不及防的一推往后退了几步，人倒是没事，只是耳边传来燕山亭紧张的一声“妖妖！” 推开花楼以后，妖寂脸色苍白的转身就跑，就趁着燕山亭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跑出战神殿了。 燕山亭顾不得花楼，拔腿就追了出去。 那两个守卫还没有从重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大门再一次打开。 一抹红色的人影苍白着脸，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出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毫不犹豫的向着远处跑去。 燕山亭的身影紧随其后的追了出来，神色焦急。 “妖妖，别跑，危险！” 这大概是守卫听到的唯一一句出自燕山亭口中比较完整的一句话。 花楼看着他们离开，回想起妖寂那苍白的脸色和逃离的身影，有些疑惑她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小妖妖不认识她了，而且看这情况，山亭也不认识了？ 花楼不懂魂魄之间的事情，自然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醉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到庭院，只见门大开着，问道“怎么回事啊花楼，我怎么听到你再说小妖妖？妖寂来了？” “来了”花楼看了一眼大门，说道“可是，又跑了” 第两百零二章 重见燕妖娆 其实妖寂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花楼抱她的时候，那一抹陌生的气息传进鼻尖，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很想逃离那个地方。 后来妖寂觉得，也有可能并不是因为花楼抱了她，就只是因为那一抹突如其来的不舒服。 可是跑出了战神殿以后，妖寂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她暂时不想回冥界，但是对天族不熟悉，而且一开始她也只是来找燕山亭，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现在她可以确定的是，燕山亭确实认识她，而且也喜欢她，不然怎么可能突然抱她呢？青裁说天族规矩森严，不会很随便的抱人。 更何况鬼儿和阿亦也说燕山亭喜欢她，一直都很喜欢。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燕山亭是谁了呢？ 这才是妖寂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 如果一个人很爱另一个人，难道不是哪怕忘记自己是谁，也不会忘记他的吗？ 妖寂因为想事情，脚步逐渐停了下来，本来她没有修为就跑不了多块，燕山亭也一直在后面追，怕她出事。 如今妖寂突然停下，燕山亭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但没有过去，只不远不近的跟着。 于是那天路过那条路的众仙们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低垂着头在前面走，他们的战神在后面跟，一副想上去又不敢上去的样子。 众仙“？？？” 有人认出那个红衣女子是之前大闹天族的那个彼岸花妖，同时也是燕山亭在人间就爱上的人。 众仙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在天族再次见到彼岸花妖，倒是忘记了害怕，心里的八卦之心全部涌了出来。 八卦是很容易扩散的，没多久彼岸花妖来到天族的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天族，传到了帝君的耳朵里。 燕臣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在殿内批众仙呈上来的折子，听到消息顿时折子也不批了，暗搓搓的就要出去看看情况。 结果他刚出门就被司命给拦了下来。 司命也是才知道妖寂来了天族，只是他没有先过去，而是来到帝君殿拦下了想要过去凑热闹的某位天族至高者。 “帝君请留步，属下有要事禀告！”司命不等燕臣林说别的，先开口把他的后路堵死了。 “请” 燕臣林“。。。” 花楼一开始是觉得妖寂来了天族，要是被别人看到又传到帝君那里不太好，根据上次帝君把燕山亭留下单独说起妖寂的事情来看，花楼就不知道帝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所以她传音给了司命，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然后才说 “你去拦住帝君，不要让帝君见到小妖妖，他们现在并不适合见面，小妖妖什么都不记得，我怕到时候会出事” 司命当时是有些拒绝的“她来了天族，那和帝君迟早会见面” 花楼说“那也不能是现在！” 至于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妖寂记忆没有恢复，哪怕她见到了帝君，也不一定知道他是谁，所以在那之前就只能尽量拦着了。 燕臣林无奈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一袭青衫，是与他不太相同的温润如玉。 司命和他比起来，性格总是要更冷一些，反倒是再用表面的温润去遮挡一些什么。 燕臣林没有让他走，只叹了口气，问“是山亭让你来的吗？” 可能在帝君的想法里，整个天族也就只有燕山亭才最不想让他见到妖寂了。 司命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道“进去说” 燕臣林看了他半晌才终于转身进了殿内，像是认输一般的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去见她，你可以回去了” 被看穿了心思以后司命也没有不好意思，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燕臣林回头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山的折子，一时间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对于燕山亭的陌生感。 他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防备他了？ 燕臣林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燕山亭渡劫回到天族见到妖寂为他受罚，一个人倒在满是血的地上，孤零零，毫无气息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燕山亭就已经连同玄华众仙和他，一起恨上了。 哪怕后来他喝下忘情水忘记了妖寂，可是对于他们也始终是怨恨的。 妖寂走了一段路，抬起头，看着面前陌生的建筑和风景，眼底的神色逐渐变得茫然。 这是哪？ 她往周围看了看，可周围的众仙早就已经被燕山亭清理走了，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妖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准备原路返回，一转身，就看到燕山亭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她，似乎就在等她一个转身。 妖寂也愣了愣，明显是不知道燕山亭跟着，顿时也来了心思。 两个人似乎在较劲，想看谁先忍不住去找对方。 最后，燕山亭像是认输般笑了笑，抬腿向着她走去。 然而没有等他去到妖寂身边，一道破空而来的尖锐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怨毒 “妖寂！你居然还敢出现！” 伴随着这声音一同过来的，还有一道锋利的剑芒。 妖寂只听到了声音，刚刚转头，眼前就被一道黑色的人影挡住，连同被挡住的，还有那道冲着她而来的杀气。 燕山亭挡在妖寂面前，仅仅一抬手就挡住了那道足以致妖寂重伤的剑芒，桃花眼里折射出冰冷的光，右手微动，流光溢彩，光年已然出现在手里。 他知道是谁，因为那个声音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熟悉。 他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居然还敢对妖寂出手，而且还是在他面前！ 妖寂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见燕山亭侧头，对她说了一声“待在我身后，别怕” “哦。。。”妖寂这下倒是乖了，毕竟刚才若不是燕山亭替她挡了那道剑芒，也许她这会已经受伤了。 只是她不知道攻击她的人是谁，她明明第一次来天族。。。 燕山亭挡住妖寂的视线时，那个人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红色旗袍，白色披肩，还有那双与衣服同色的高跟鞋，和天族人完全不同的两种穿搭风格，对妖寂永远都是那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语气，不是那许久不见的燕妖娆又是谁呢。 她当年偷袭妖寂后被燕山亭用黄泉剑挑断脚部的经脉，原本是不可能在行走了，不过后来听说玄叶用了什么法子把她的腿救了回来，虽然没有好全，走路总有些怪怪的，好歹保住了腿。 燕山亭本就不在乎她，只要她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伤害妖妖，他看在帝君和玄叶的面子上留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燕妖娆身上。 可是现在燕妖娆又当着他的面要伤害妖妖，燕山亭不敢想如果刚才他晚了一秒钟过来妖寂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他现在的怒火，十分浓烈。 燕妖娆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怒火一般，她眼睛里只看得见妖寂。 她恨妖寂，就像妖寂同样恨她一样！ 如果说一开始她恨妖寂只是因为燕山亭爱的人是妖寂的话，那么现在她的恨就是恨妖寂能得到燕山亭唯一的爱，而她自己却落得这个下场。 当年因为怕燕山亭后来找他们麻烦，玄叶就带着她淡出天族，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修养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玄叶也瞒着她。 如今再次见到妖寂，燕妖娆心里只剩下怨毒，顾不得许多，只想把妖寂杀了以解她心头之恨！ 第两百零三章 怨恨 如今过了这么久，燕妖娆智商倒是在线了，她见自己一击不中，当着燕山亭的面也就没有继续动手。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燕山亭，也没有想和燕山亭打，她从各种消息得来说燕山亭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知道燕山亭护妖寂护的很。 她今天来，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妖寂来的，她想杀她！ 过了这么久，燕妖娆没有一天是不恨妖寂的。 凭什么妖寂可以得到燕山亭独一无二的爱，可以和他在一起，而她却只能被迫退出天族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孤独的活着？ 也许曾经她还是喜欢燕山亭的，可是现在想起来，大约也只有恨了吧。 可是燕妖娆忘了，所有人都有资格说恨，唯独她没有！ 她落在燕山亭面前不远处笑的放肆而乖张，装作没有看到燕山亭冰冷的目光直接扬声道 “怎么？这么久不见都不出来和我说说话吗，妖寂，你之前这么嚣张，现在敢不敢和我一对一单挑一场？” 妖寂原本是很听话的站在燕山亭背后，结果突然听到燕妖娆的叫嚣，眉心微皱。 她到底是谁？明明不认识为什么要和她打？欺负她没有法力？ 妖寂从燕山亭背后探出一个头，道“我凭什么和你打？” 妖寂语气很是无辜，无辜中甚至带着一丝理直气壮，但是不得不说这句话还真没办法接下去。 燕山亭本来是想直接动手了，可是妖寂突然说出这句话，他也侧头有几分无奈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燕山亭一开始是在忍耐燕妖娆，毕竟她是玄叶的女儿，他怎么也应该给玄叶一点面子。 他给玄叶传音，却仿佛石沉大海，想来是燕妖娆接到了消息，特意把玄叶那边的消息屏蔽，自己找过来的。 当年就是玄叶一直对他道歉并保证自己带着燕妖娆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玄叶对之前他们做的事情很后悔，他想保全燕妖娆，断不可能纵容她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所以这次是燕妖娆自己出来的。 可是哪怕是这样，燕山亭也不可能再放过她了。 单挑？妖妖刚刚魂魄归位不稳定，法力尽散，怎么可能是燕妖娆的对手，哪怕是妖寂自己愿意，燕山亭也不愿意。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妖寂出什么意外。 燕妖娆被妖寂的话给卡了一下，怒火中烧，尖锐着嗓音直接想也不想的就骂了一句“你就是不敢，贱人！” 谁知她这句话刚刚出口，燕山亭眼底猛的划过一道狠戾的神色，手中的光年在下一秒脱手，冲着燕妖娆而去。 尖锐的破空声划过，燕妖娆看不清光年的速度，只听到声音就已经觉得汗毛倒竖！ 堪堪侧身的躲过，她脸色惨白的看着燕山亭。 光年见自己一击不中，便重新回到了燕山亭的手里，隐约发出几声低吟，像是不满落空。 燕山亭抬眸看了她一眼，幽深的黑瞳里带着化不开的杀气和血腥。 那一眼让燕妖娆全身都吓得抖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燕山亭会突然出手，而且还是用上古神器！ 燕山亭声音冷的仿佛是淬了冰，道“你想打，可以，我和你打，妖妖是我爱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单挑也应该由我来！” 爱人？ 这个词语让妖寂不由得愣了愣，之前守卫也说燕山亭有爱人，可是她当时没有问燕山亭的爱人是谁。 如今燕山亭自己却说，他的爱人是她？ 这让妖寂心里无端的生出一股开心，就像是突然得知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自己。 可是妖寂这边开心了，燕妖娆就愣住了。 “爱人？”燕妖娆似乎是不太相信燕山亭会说出这种话，可她还是不甘心，嘲讽的笑了笑，道 “你替她？你凭什么替她？你们名不正言不顺，她是你爱人又怎么样，我是你妹妹，她不过是一个从冥界来的低级妖怪，怎么比得上我！无非就是怕死，可笑！” 燕妖娆一遇见妖寂就会变得有些智商不在线，现在哪怕是燕山亭就在她面前，她也顾不上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妖寂付出代价！否则哪怕她死了，都死不瞑目！ 燕山亭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似乎是想着应该怎么把人清理了不留痕迹，光年又要动了的时候，他的衣袖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不用猜都知道那个人是妖寂，于是他回头，对上妖寂那双干净的眸子，里面平静而认真。 她道“等一下，我有话和她说” 燕山亭微微皱了皱眉，他本想告诉妖寂不要相信她的鬼话，燕妖娆却勾了勾唇，笑的阴狠，道 “终于出来了妖寂！躲在别人的背后算什么” 听到燕妖娆这句话，燕山亭眸光一冷就要动手，却被妖寂拦住。 她看着燕妖娆，轻轻笑了笑，模样倾城绝艳，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 “我当然要躲在背后啊，只不过那不是别人，我可不像你这么可怜，都没有人保护你，不过也对，你长得这么丑说的话又恶毒，怎么会有人愿意保护你呢？真可怜” 燕山亭不让妖寂对上燕妖娆是怕她会吃亏，可如今见到妖寂怼人的画面，他倒是松了口气。 燕妖娆被怼的顿了顿，反应过来接着就是暴跳如雷 “你找死！” 妖寂见燕妖娆生气以后就更开心了，而且燕山亭听了她怼人的话也并没有责备，只是颇为无奈的看了看她，于是妖寂逐渐放飞自我 “不要生气嘛，本来就不好看生气就更丑了，哎，你非要和我单挑是不是嫉妒我？我不会怪你的，像燕山亭这样漂亮又完美的人谁也会喜欢的，嫉妒没有用，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你哦~” 其实妖寂也不知道燕山亭对于燕妖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觉得燕山亭应该不会喜欢这么没有品味的女人。 没想到妖寂这一猜就直接踩中了燕妖娆的痛楚！ 燕山亭不喜欢她，她以往所有的猜测都是虚假的，甚至在人间渡劫结束以后，燕山亭甚至是怨她的，只是碍于各种原因没有直白的说过。 第两百零四章 当年 燕山亭不喜欢燕妖娆。 这种事情，别人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偏偏说出这个事情的还是“情敌”。 可想而知燕妖娆心里到底有多气。 因为妖寂这一句话，她的怒火直接到达了一个最高点，眼睛都红了，顿时顾不得燕山亭还在，一堆话不过脑子的就甩了出来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当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就奇怪了当年那紫电怎么就没劈死你，还让你在这么久以后也。。。” 她的话没有说完，燕山亭也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光年直接脱手而出，燕妖娆整个人被击飞，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一声重响，然后就是侧头，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连呼痛都没能说出口。 眼前刺目的血和胸口的剧痛让燕妖娆清醒了过来，直到此刻，她才终于知道害怕了，抬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两人，她眼里只剩下恐惧。 燕山亭真的敢弄死她！ 属于战神的杀气落在她身上，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好像再告诉她，她到底做了怎样的错事。 燕妖娆趴在地上颤抖着，一动也不敢动。 燕山亭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想把燕妖娆碎尸万段，当年的事情燕妖娆都知道，正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燕山亭才要杀她。 毕竟燕山亭还不想让妖寂知道，他本想着，等妖妖魂魄稳一点以后再告诉她。 可是燕妖娆一出来，什么都打乱了。 也不知道妖妖听到这句话会不会想起，如果出了问题，燕山亭毫不怀疑他会真的杀了燕妖娆。 想到这里，燕山亭又连忙回头道“妖妖，你别听她的。。。” 而妖寂听到燕妖娆说的最后那几句话以后就愣在原地。 刚才她说什么？什么当年，什么紫电？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她和燕山亭，以前真的是认识的吗？ 有这么一瞬间，妖寂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有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就卡在她的喉咙里。 她想起来了吗？ 她应该想起什么？ 好像有很多东西从脑海里划过，她想要去抓住，可是伸出手，每一个都从指间溜走。 大脑越来越疼，似乎是要炸开来，妖寂想让自己别想了，可是停不下来。 恍惚间她听到燕山亭在唤她的名字，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是那种曾经就刻进骨子里的熟悉。 直到妖寂眼前陷入黑暗，整个人都往旁边倒去，她耳边还回荡着燕山亭的声音。 恍惚间，她看到阳光明媚的林荫树下，精致稚嫩的少年嗓音清澈温柔，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微光，折射出不一样的宇宙，只需一眼就会让人沉溺。 他说“慕妖，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是你那天握着我的手叫我别怕的时候，也许是你对我露出微笑的时候，也许。。。更早，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 “特别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 随着最后那句话话音落下，妖寂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梦里，她昏昏沉沉，整个人好像沉浸在海里，海水的压力挤压着她肺里的空气，她喘不上气，挣扎无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面的阳光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她，背后是无尽的黑暗与刻骨的冷，没有人能够给与她救赎，没有人。。。 妖寂倒下的时候，燕山亭被吓得心脏都忍不住停跳了一拍，很快的伸出手去把她接住，抱进怀里。 光年自主化作流光回到燕山亭的手指上。 “妖妖！”他抱着她，语气都有些颤抖。 怀里的人红衣似火，脸上却白没有血色。 燕山亭慌了神，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很容易就让他想起当年妖寂在他面前魂魄尽碎的画面。 对了，司命，找他！他一定有办法！ 心里燃起一丝希望，顿时燕山亭顾不得半死不活的燕妖娆，抱起妖寂就飞身离开了这里。 司命已经快成为燕山亭的最佳信任伙伴了，也许是因为司命看过的古书很多，况且魂魄是他复原的，所以出了事，燕山亭就条件反射的想要去找他。 司命从帝君殿回来以后就没有出去过，他不是什么热闹的性子，也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效忠帝君与天命，也不常和众仙接触。 当燕山亭抱着妖寂破门而入闯进司命殿的时候，那一股足以掀翻树木的气流直接把司命刚刚端起的茶杯打翻了，浅绿色的茶水倒在他青色的衣衫上，湿漉漉的一片，胸口还挂着几片茶叶，司命镇定的脸色有短暂的崩塌。 他重重的放下茶杯，咬牙切齿的说道“燕山亭！你最好是有事。。。” “妖妖晕过去了！” “。。。” 提起妖寂，司命的火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熄灭了，他立刻站起身，衣袖一挥衣裳重新恢复正常，这才看到燕山亭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妖寂脸色苍白，哪怕是晕过去，眉心也紧紧的皱着，似乎是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司命过去看了看妖寂的气息，随后转身，道“随我过来” 他带着燕山亭来到后面的厢房，燕山亭把妖寂放在床上，司命道“你先出去” 燕山亭似乎想拒绝，可是他看着司命凝重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痛苦的妖寂，他依言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燕山亭站在门口，眼底神色晦暗莫名。 燕妖娆！他当年放她一条生路不过是看在玄叶的面子上，如今她又伤了妖妖！ 事到如今，这人不能再留了。 这时，司命身边的侍女那位绿色宫装女子正好路过，她看到燕山亭站在厢房门口也不进去，有一瞬间的疑惑。 战神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走过去，问道“战神殿下，请问刚才那个声音是您发出来的吗？” 她指的是刚才燕山亭踹门进来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司命殿的侍卫都以为是有人来砸场子的，差点就冲出来了，所幸她还有一丝理智，出来看看情况。 燕山亭坦然道“有急事所以直接就进来了，实在不好意思” 绿衣女子笑了笑，道“无事，已经解决了，那。。。司命大人现在在何处？” 燕山亭看了一眼门，并未回答，只说“你先替我守在这里，我很快回来，别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是” 绿衣女子跟随司命多年，察言观色是她的强项，燕山亭刚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她能看得出。 本来她是司命殿的人不用听燕山亭的吩咐，不过既然司命在这个房间，她守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对的。 燕山亭离开了，他去的方向是玄叶在天族的住处。 燕妖娆平日和众仙处的不算特别好，在天族她也没有别的朋友，受了伤唯一会去的就是玄叶那里。 第两百零五章 处理 过了这么久，燕妖娆肯定已经告知了玄叶这件事，燕妖娆被光年所伤，身上留下了气息，玄叶看到那伤，应该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燕妖娆虽然没有这么蠢到自己送上门去找骂，但是除了玄叶的寝宫，她没有别的去处。 燕山亭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但是。。。 过了这么久，燕妖娆还是不知悔改，她不会真的以为，事到如今，玄叶还可以保住她吧。 那天，有些仙只需抬头，就能看见头顶略过一道墨色的光，下一秒，就以极其快的速度消失在远处，那是路过的战神大人，但是战神要去哪里，他们却不得而知。 据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但是知道不少内情的xx神官说，天族很快就有人要倒霉了。 毕竟彼岸花妖来天族了，谁都不知道后面到底会怎么样，于是天族人人自危，都希望自己不要遇上彼岸花妖。 只有上次见过妖寂一次的那个水仙，工作之余，她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妖寂一面。 那样温柔的人，肯定不是其他仙口中的样子。 天族依旧和往常一样，似乎妖寂来不来都没什么变化，但除此之外，就是被亲弟弟威胁非必要不要出门的帝君。 燕臣林“。。。” 倒霉的竟是我自己！ 冥界，冥王宫 回到冥界的妖亦转了一圈没见到妖寂，反而见到了站在彼岸花海里和十七唠嗑的鬼儿，那一瞬间，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距离妖寂去天族，也已经有大半天了。 妖亦来到彼岸花海，直接就问道“妖妖去哪了，我出去一趟人就不见了，你肯定知道吧” 鬼儿想逗逗他，瞪大眼睛道“我是冥界执法者哎，我很忙的，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知道？” 鬼儿的反应让十七在旁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这演技也就骗一骗这个老实的小花妖了。。。 但妖亦这回明显不相信，道“你不知道才怪，快说妖妖去哪了！” 鬼儿见确实瞒不住了，便重新和十七研究起了彼岸花的盛开规律，道“去天族找燕山亭了” “什么！”妖亦反应格外激烈。 “干嘛”鬼儿有一瞬间的被吓到“妖妖她想知道你就让她去呗，燕山亭人就在天族你还怕他对妖妖不利。。。吗” 越说到最后鬼儿就越心虚，被妖亦那要吃人的目光看的心虚。 妖亦看着鬼儿的目光简直要喷火“要是妖妖的记忆真的这么容易恢复，我用得着不让她和燕山亭离开吗” 话落，鬼儿蒙了，十七蒙了，一直在不远处听着他们说话的无终也蒙了。 好像。。。是这个理。 鬼儿嗫嚅道“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毕竟燕山亭和司命都在呢。。。” 鬼儿话还没说完，就见妖亦脸色突然一白，整个人弯下腰去。 两人大惊的过去扶他。 妖亦突然觉得自己心脏那处有点不太舒服，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他愣了愣，只觉得大事不妙。 他是经历过这种不适的。 这个感觉，难道妖妖。。。 妖亦整个人都不好了，转身就跑去了冥王宫找青裁。 鬼儿和十七见妖亦脸色突变，顿时对视一眼，也跟着跑了过去。 无终本来也想跟着过去的，可是下一秒他就接到了一个的讯息使他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 许久后，他垂下头，眼底似乎有些落寞的说了一声“好” 青裁有了上一次的差错以后对于妖寂他一直都是暗中观察，这一次他之所以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去天族，也是因为分了一抹神识留在她体内保护她。 他知道妖寂被燕妖娆刺激到晕过去的时候，他心里除了对燕妖娆的怒气还有对燕山亭的怨怼。 毕竟他把妖寂送到天族是为了成全他们，可是现在人在他那里出事了。 但是他看到燕山亭把妖寂带去了司命那里就松了口气。 司命很厉害，特别是对于这种情况，而且他也想知道，妖妖为什么会突然不记得燕山亭。 结果妖亦冲进来就要拉着他去天族找人，青裁好不容易才把他安抚下来。 不然天族继彼岸花妖以后，又要迎来一场对战了。 得知妖寂没什么大事，“罪魁祸首”鬼儿是最先松了口气。 幸好没事，不然她罪过可就大了。 玄叶殿 受了重伤的燕妖娆跌跌撞撞的进了殿内，玄叶没有来接她，导致她此刻狼狈的很。 燕山亭那一击可没有留情，虽然说光年对于仙的攻击不像妖那样强，而且还有吸收法力的作用，但起码燕山亭是用了六成力，她最近都别想好了。 燕妖娆走过的一路都是血，全身上下最严重的就是内伤。 如燕山亭所料，燕妖娆出门的时候玄叶真的完全不知情，他的讯息都被燕妖娆屏蔽了，于是他看到燕妖娆带着伤回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妖娆？你什么时候出去的！”玄叶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查看她的伤，神色冷凝。 他很久之前就告诉燕妖娆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能出去，结果现在她这样明显就是被人打伤的。 “爹爹。。。”燕妖娆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毕竟得罪了燕山亭，玄叶肯定不会再向着她，慌乱之下她只得撒了个谎，道“我。。。我遇到臣林表哥了。。。” “臣林？”玄叶有些怀疑，道“臣林会把你打成这样？” 他自己的女儿心里再清楚不过，对于燕臣林和燕山亭，玄叶也是从小看到大，燕臣林性格温和，哪怕燕妖娆得罪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偶然一瞥看到了燕妖娆肩膀上的一处伤口，隐约透着一抹金光，淡淡的龙息环绕其中。 玄叶眯了眯眼仔细感受了一番，陡然一惊。 这是。。。金龙祭！ 他不会认错的，当年燕山亭得到那把神器的时候他也在场。 妖娆居然又得罪了山亭！ 玄叶猛的拽了她一把，像是压制着怒气，道“你给我进来！”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先把燕妖娆治好。 燕妖娆一看玄叶选择救她，顿时就松了口气。 没事的，爹爹既然救她，肯定也会保护她。 事实即将证明燕妖娆还是太年轻了。 燕山亭如果真正想要她死，别说一个玄叶，就算玄华活过来，也保不住燕妖娆。 玄叶知道这一点，他虽是一个父亲，可他更爱自己，若不是为此，当年他就会直接和玄华抢夺帝君之位，如今，他还不想因为一个逆女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在他认出光年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现如今天族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玄华一死，天族易主，燕臣林继位，执掌紫电，燕山亭又手握兵权，他一个前朝王爷是万万得罪不得他们两个。 只是，得罪了山亭的话，他劝一劝，再让臣林开个口，大事化小应该不是问题。 玄叶给了燕妖娆丹药稳定她的情况，又让她进屋带着，但是始终没有动手给燕妖娆治伤，皱着眉在外面守着，不知道在等谁。。。 第两百零六章 底线 燕山亭找到玄叶如今的宫殿时着实废了点时间，当年玄叶为了不让燕山亭在见到燕妖娆，就带着人找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住下。 当时毕竟玄华一发话，燕山亭也说不得什么。 玄叶本以为那件事后燕妖娆会安安分分的，他也不会亏待她，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又是天族的小郡主，保她荣华富贵不是问题，只是没想到她会趁他出门的时候跑出去找死。 玄叶看着正在屋里恢复的燕妖娆，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妖娆，不是爹爹不愿意保你，怪就怪你惹了不应该惹得人。 玄叶还在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似乎是大殿的方向，他立刻回头，脸色并不好看。 燕山亭怎么来的这么快！ 这时，屋里的燕妖娆也受到惊吓冲了出来，苍白着脸问“爹爹，是山。。。是臣林表哥来了吗？” 玄叶没有回答，他走了出去，燕妖娆犹豫着也跟了出去，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还算巍峨的前殿此时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被连根拔起，白玉地面堆满了泥土，支撑宫殿的柱子也塌了，整个前殿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找不到一个好的地方。 这般肆无忌惮的破坏天族的宫殿，除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山亭没人敢这么做。 若不是他们呆在后院，估计也难逃一劫。 燕妖娆磕磕巴巴的道“爹爹，这。。。” “闭嘴！” “啊！” 燕妖娆安静两秒突然惊呼一声，连忙躲在他背后“爹爹，表哥，山亭表哥！” 玄叶闻言抬起头，果然看到被攻塌的大殿上空，迎风而立一道墨色的身影。 燕山亭并未召唤出神器，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们，长发连同着墨色锦袍随风而动。 他模样精致绝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眼神过于冰冷，也许这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玄叶心里此时有些不舒服，他怎么说也是燕山亭的长辈，可他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敲门行礼，而是直接把他殿砸了，这要是说出去不是把他的脸扔在地上踩吗？ 他对上半空那双桃花眼，身体突然有些僵硬，因为他感觉自己居然不太能直面如今燕山亭那铺天盖地的威压。 现在玄叶肯定不能把燕妖娆交出去的，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山亭来此可是有事？进来说话吧” 玄叶算是燕山亭的叔叔，打着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和燕山亭谈谈，尽量救下燕妖娆。 燕山亭降落身影立于他面前，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便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小叔恕罪，多有打扰，不过今日我来，是有要事！”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躲在玄叶背后的燕妖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现在是真的怕，可是已经晚了，在她对妖寂动手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 玄叶有些恼怒燕山亭的目无尊长，可是他敢说吗？ 一个没有实权也多年不参与政权的闲散王爷，能依旧享受荣华富贵本就仁至义尽。 玄叶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山亭，你许久不来叔叔这里，如今好不容易来一次，有什么事，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说” 他这就是开始打亲情牌了。 燕山亭意识到这个问题，眼眸微眯，他本来也不想针对玄叶，只需要他把燕妖娆交出来就行了。 如今看来，玄叶对燕妖娆还是有感情的。 就在玄叶以为燕山亭生气了的时候，燕山亭却勾唇一笑，缓缓道“哦？本宫竟不知道小叔对本宫如此看重，那就来看看，小叔准备和本宫说点什么！” 话落，他长腿一迈，人已经进了后院，没有看燕妖娆一眼，去了亭里直接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熟悉燕山亭的人都知道，当他自称本宫的时候就有人要倒霉了。 属于战神的可怕威压褪去，玄叶浅浅的卸口气，始终觉得哪里不对，燕山亭闹这么大不像是简单的被得罪了，于是他拉着燕妖娆，低声道“给我过来！” 燕妖娆本来想跑，结果被玄叶拽着，无奈只能和玄叶一起坐在燕山亭的对面。 “小叔想和我说什么？” 自始至终燕山亭的眼睛都只看着玄叶，几乎无视了旁边的燕妖娆，这倒是让燕妖娆小小的松了口气，但心还是提起来的。 玄叶笑道“山亭，你这么久不来找小叔，如今一来就送这么大礼，怕是不太好吧” 他意有所指，毕竟外面大殿被燕山亭一言不合就击毁，如果要重新建的话，还的废不少时间，不过也难为玄叶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燕山亭冷笑一声，道“小叔觉得，那是我送的礼？” 玄叶“。。。” 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燕山亭眼眸一凛，仿佛是名剑出鞘的锋芒，道 “小叔既然不懂我为何而来，那我就直说了” 这一句话让玄叶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要完。 “燕妖娆今日打伤我爱人，导致我爱人至今昏迷不醒，这件事，我觉得小叔务必给我个说法！” “爱人？” 这个陌生的词语让玄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条件反射的就看了一眼燕妖娆，却见燕妖娆整个人在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电光火石间，玄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盯着燕山亭，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地崩塌，再也没有想保燕妖娆的欲望。 燕山亭的爱人，那彼岸花妖？ 他早应该想到的，能把燕山亭气成这样来找他要人，除了那彼岸花妖，还能是谁！ 看着玄叶震惊的神色，燕山亭便知道这件事燕妖娆并没有如实告诉玄叶。 缠绕在手指上的光年逐渐开始躁动起来，燕山亭耐心耗尽，眼眸深处划过一抹金色的光，转瞬即逝，道 “既然小叔不愿割爱，那就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说着，通体金色的光年已然在手，神器的威压席卷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气，让人毫不怀疑他话的真假。 玄叶终于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护不住燕妖娆了，其实如果燕妖娆就只是得罪了燕山亭那还好，可偏偏她打伤了妖寂。 玄叶当年是见过燕山亭为了妖寂发疯的模样，也知道妖寂对于燕山亭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是底线，没有退路。 今天要么他把燕妖娆交出去，要么他和燕妖娆一起玩完！ 玄叶选择了前者。 他不再去看燕妖娆惨白而震惊的脸色，站起来对燕山亭点了点头，像是允许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燕妖娆意识到玄叶是准备放弃她了，立刻悲从中来，想也不想的爬过去扯住他的衣角，哭着嘶吼道 “爹爹，你救救我，我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娘的，你说你会护着我的！” 玄叶面色纠结了一瞬，却依旧甩开她的手，道“自作孽，不可活” “爹爹，爹爹！” 燕妖娆还想去抓玄叶，可玄叶身上却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她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意识到自己彻底被抛弃，燕妖娆开始疯狂的大叫，恐惧将她淹没，她从未如此狼狈，尖锐的声音格外刺耳。 燕山亭坐在她背后，指尖摩挲着重新变回戒指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光年，目光冰冷。 玄叶说的对，自作孽，不可活。 燕妖娆力气很快就用尽了，这些年她被玄华和玄叶惯坏了，修为并没有长进，连一面隔绝墙都打不破，如今她再也没有曾经高傲自信的模样，整个人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知道没了玄叶的保护，她什么也不是，燕山亭不会放过她。 可是一方面她心里依旧是浓烈的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输给了妖寂，输给了一个冥界的妖，明明她身份尊贵，是最配得上燕山亭之人，凭什么被一个花妖捷足先登？ 她本以为，燕山亭渡劫回来恢复记忆以后就会离妖寂远远的，可她万万没想到，燕山亭居然真的爱上了妖寂，甚至忘情水也没能让他真正的忘记。 再见面，燕山亭还是会爱上她。 那种不甘心混合着绝望将她整个理智占据。。。 燕山亭见她平静下来，站起身行至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开口道 “燕妖娆，你若是一辈子都本本分分做你的郡主，我只当前尘一笔勾销，可你偏偏又伤了妖妖，还指望我对你手下留情吗！” 第两百零七章 交代 燕妖娆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俊美的眉眼沉溺在光里，有些模糊不清，只听他清冷的嗓音落下来砸在她心上，忍不住浑身一颤。 此刻她比一开始回来的时候还要狼狈，头发都散掉了，身上的旗袍也沾了血。 内伤倒是好了个七七八八，玄叶虽然怨她得罪了燕山亭，可是给她的东西还是极好的。 燕妖娆呆滞的看着燕山亭那宛如神祇般绝艳的脸，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怨恨，大概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恨。 爱恨一瞬间，或许是得不到的爱成了淡漠，而那些以为还有希望的则变成了恨，可是燕山亭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任何的期待。 燕妖娆冷笑一声低下头去，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道 “燕山亭，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我明明也没有伤到那个贱。。。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一定要看着我被所有人抛弃，落得这个下场你才满意吗？” “放过你？” 燕山亭看起来像是仔细的思考着这三个字的意思，他很久没有和人争论过什么了，和人沟通的工作一直是燕臣林在做，可是如今，他突然有了这个空。 面对妖寂的事情，燕山亭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空。 他长腿一屈蹲了下来，对上燕妖娆怨恨的眼神，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是此刻印在燕妖娆的眼里，却比鬼还可怕。 “你。。。你想做什么”她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呵”燕山亭轻笑出声，似是嘲讽，意味不明的笑容在燕妖娆眼里却仿佛已经为她判了邢。 “你不能动我，燕山亭。。。”燕妖娆还试图垂死挣扎，但现如今失去了玄叶庇护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和燕山亭对抗呢。 “我还是天族的郡主，你别忘了，天族禁止动用私刑！” 天族法力高深的人太多，为了避免有人利用法力蓄意报复，明文规定中是禁止私斗的。 哪怕是燕山亭这般地位的人，也不能越过这个规矩。 燕山亭当然知道他现在没办法动燕妖娆，刚才他那一下也不过是给玄叶一个提醒，今天，燕妖娆他必须要带走！ 玄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如何取舍，本来，燕妖娆就不是他的孩子。。。 燕山亭眸子冷的像长白山终年化不开的冰，还掺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恨意，道 “不管是谁来审判，你都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你做了这么多事，我也不可能再放过你，如今不管是新账还是旧账，都一起算吧” 新账旧账一起算。。。 旧账？ 捕捉到这个词，燕妖娆猛的抬起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惊恐，颤声道“你。。。你都知道了？” 燕山亭指的旧账是玄华死的那场旷世大战，当时燕妖娆也动手伤了妖寂。 可是现在他听燕妖娆说的意思，怎么感觉还有事是他不知道的？ 燕山亭的记忆一直都没有全部复原，他如今只记得起他和妖寂在人间的事，至于后面妖寂替他挡劫那件事他还没有想起来。 天族忘情水，终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解开的，那可是除了孟婆汤以外唯一使人忘却感情的东西。 燕山亭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冷下嗓音，道“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明白我不可能饶了你！” 燕妖娆大脑此刻处于快要崩溃的边缘，没发现燕山亭的奇怪之处，她脸色苍白，立刻为自己争辩道 “不是我！我不想杀你的，我真的不想杀你的，是你自己为了妖寂那个小贱人才。。。” 说到这里，燕妖娆突然卡住了，脸色通红，眼眶一瞬间瞪大，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燕山亭顿觉不妙正要查看的时候，燕妖娆往旁边一倒，瞪着眼睛，再也不动了。 死了？ 燕山亭心底一惊，立刻上前去检查燕妖娆的情况。 东西还没问出来，她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结果他一查看燕妖娆的情况，才发现是晕过去了。 燕山亭松了口气，庆幸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有了点眉目。 他恢复一点记忆后就能猜到他和妖寂之前肯定还经历过什么，导致他现在对帝君和众仙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气。。。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很信任的人，突然有一天你对他产生了怀疑，但是你没有证据，一方面相信他不会骗你，一方面又不自觉的疏远他。 当年众仙审判妖寂的事一直是无法被谈及的禁忌，玄华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唯独燕妖娆，她是听玄叶说的。 燕山亭用法力把燕妖娆绑起来，传音和玄叶告别，又承诺了会派人为他修缮宫殿后，提着昏迷不醒的燕妖娆飞身离开。 玄叶默认了燕山亭的行为，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后，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司命殿 燕山亭离开的时候司命还在替妖寂检查身体。 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燕山亭当时就在现场，这都护不下来就说不过去了，只是后来被燕妖娆的那些话刺激到，记忆一下全部涌进脑海导致有些承受不住。 司命输送了一些法力替她把那些因为记忆而产生混乱的法力压下去，然后才开始思考。 按道理来说，魂魄归位以后人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可是妖妖却忘了燕山亭，这不应该。 但是转念一想，他作为情敌，看到这种事情应该开心的。 司命承认他是有点过分了。 最终司命没有想到原因，因为妖寂醒了。 容颜倾城绝色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长睫微颤，看到周围陌生的布局以后有些木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扶着额头一言不发。 她这个情况，不太对啊。。。 司命愣了愣，又不敢去动她，只能试探的唤了一声“妖妖？” 听到有人叫她，妖寂抬起头，那双倒影着司命担忧神色和俊逸青衫的眼里，却是疑惑。 “你是谁？” 话落的一瞬间，司命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燕山亭当时知道妖寂不认识他后的透心凉。 司命“。。。” 妖寂再次清醒过来，居然也不认识司命了，这个消息传到冥界和燕山亭耳朵里的时候，燕山亭已经将燕妖娆交给了负责管理天牢的神官，而又去了冥界，和冥王讨论燕妖娆应该怎么处理。 青裁知道燕妖娆做的事情后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我早提醒过她不要打妖妖的主意，动我冥界的人，当我是死的吗！” 鬼儿，十七以及无终现在都在殿里，对于青裁说的话，她们都一言不发，但是非常支持。 燕山亭轻轻叩着杯身，嗓音淡漠，道“燕妖娆的事我暂时没有告知兄长，不过也瞒不了太久，看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若要天族出面，需要经过众仙审判。。。” “这是我们冥界的事，怎么处置她，当然是丢进忘川河了！”鬼儿开口道，神色愤愤“我早看她不顺眼了，她还死性不改的想对妖妖下手，真当我们好欺负！” 虽然说忘川河对于六界所有人或者妖魔来说都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但是青裁还是摇了摇头，道 “你别什么玩意都丢忘川，好好一条河都要被你们造成垃圾场了” 近几年青裁突然发现被丢进忘川里的魂魄变多了，经黑无常出去调查的报告来看，人间莫名的多了许多败类，那些败类又把自己的孩子教成了败类，一代更比一代坏，比南孚电池还持久。 一来二去，导致原本还算平静的忘川如今格外热闹。 倒不是说加不进一个燕妖娆了，只是觉得不太好，她是仙，而且还是有实体的仙，她对于忘川的反应并不会有多大。 岂不是便宜她了。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十七幽幽的道“听说最近地狱翻修好了，正需要一批新的体验者，要不。。。” 鬼儿眼睛一亮，青裁眉头一松，无终一脸迷茫甚至还有点状况之外。 青裁“倒也是个好去处” 燕山亭“可行” 于是燕妖娆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可能燕妖娆到死的时候都想不到，自己作为天族最尊贵的小郡主，有一天居然会进入地狱。 如果她能知道的话，也许当年她不会去人间找燕山亭。 不，也许她会选择在第一次见到燕山亭的时候就听玄叶的话不要妄想！ 第两百零八章 棘手 最终燕妖娆被燕山亭从天牢带走丢给了冥王。 刚刚接手燕妖娆这个烫手山芋的神官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所以燕山亭要带人走的时候他马上就批了下来。 送走燕山亭以后神官差点对着天地磕一个，幸好战神只是把他这里当成了中转站，不然他这人算是得罪了。。。 玄叶治不了燕山亭，还治不了他一个小小的神官吗？ 燕山亭再次离开冥界的时候还是开口说等他回去以后会和帝君提一下这件事。 燕山亭心里有数，帝君肯定是知道燕妖娆到底做了些什么破事的，不会过多阻止他。 而青裁也没有把燕妖娆丢进地狱成为第一批体验者，也许是还有别的打算，也许，是觉得这样太便宜她。 青裁的打算没有人知道，鬼儿十七也不知道。 虽说见不到燕妖娆人，但是鬼儿相信燕妖娆并不会多好过，青裁最护短了，燕妖娆把妖妖害得这么惨，青裁不可能饶了她。 鬼儿猜的没错，燕妖娆确实不好过，她被青裁丢在了地牢里。 冥界地牢并不是人间的监狱或者古时天牢只关押犯过错的人，相反，这里没什么被关起来的魂魄。 冥界是轮回中的一个终点站，他们负责审视一个魂魄的前世今生，然后选择是继续轮回还是解脱。 继续轮回就喝下孟婆汤送去他该去的地方，解脱就是直接去他该去的地方。 所以说人间即地狱，只不过负责的板块不一样罢了。 燕妖娆被关起来了，可是她现在并不好过。 冥界地牢里面的东西比满清十大酷刑都更齐全，青裁记得上上上任冥王是一个重口味的人，他在任的时候是中世纪，他就去欧洲搜罗各种酷刑，然后稍作改进搬进冥界意为威慑。 以至于那一代的魂魄和黑白无常鬼差都特别听话乖巧，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被丢进冥界地牢里。 那就直接恨不得重开了。 但是后来换了冥王以后，冥界地牢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青裁本来都快忘了这回事，结果不久前他去查阅书的时候想起来了，于是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个打算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想看看燕妖娆的反应。 其实燕妖娆什么反应也无所谓，他不会因为她害怕而不做。 当年妖寂面对天罚的时候也害怕，可依旧要去做，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燕妖娆，青裁从来都相信着天道好轮回这一说法。 做过的，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冥界地牢 燕妖娆整个人被黑色的玄铁锁链吊着泡在冷水里，散落的黑发如今更是狼狈的贴在她脸上，妖娆明媚的脸上一片惨白，若不是胸口偶尔起伏一两下，或许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她本不愿意醒来，短短两天她已经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心理素质承受不来，她宁愿自己已经死了，可是青裁绑住她锁链会锁住她的法力，她现在比普通人还不如，冷水让她下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如今连死都做不到。 恍惚中她偶尔也会想，自己曾经在天族是多么骄傲风光的一个人，如今落得这副田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哗啦”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燕妖娆纵使是不愿意醒，也被这一盆冷水给浇醒了。 她费力的抬头，披着黑袍的青裁站在岸上看着她，白发披散，眼底的寒意让她清醒了一些。 她本来有些怕青裁的，可是如今也顾不上了，只带着些崩溃的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是为了给妖寂报仇，直接杀了她就好，何必这么折磨她呢？ 果然冥界的人都阴暗至极！ 青裁似乎是看懂了她的想法，勾唇笑了笑，道“燕妖娆，你知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燕妖娆一顿，没有回答。 青裁也不在乎，自顾自的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让她去死，因为死是一种解脱，报复一个人，首先是让她的希望破灭，然后，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青裁语气轻飘飘的，决定一个人的死亡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他话音刚落，燕妖娆想象到了自己的下场，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连带锁链也被扯动的发出声响，她嘶哑着声音，带着恐惧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你要不就杀了我，你动手啊！” 她不断的挣扎想要扯断锁链，双腿乱蹬，可是水里其他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她一动，那些倒刺瞬间刺进她腿里，燕妖娆“啊！”的发出一声惨叫，那本来就白的脸顿时就更白了。 冰冷的水打在伤口上，血液渐渐弥漫上了水面，又冷又疼！ 青裁看到那片弥漫开的血，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燕妖娆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也正是因为她是青裁看着长大，青裁才想知道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燕山亭的描述里，她恶毒，狠辣，不把人命当回事，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甚至不惜对妖寂下手。。。 最终青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挥手将那些倒刺退出，转身时对燕妖娆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燕妖娆独自一个人待在地牢里，她能感觉到血不断涌出，而伤口在水里很难愈合，失血的晕眩感混合着疼痛袭来，她只觉得暗无天日。 她这一生已经完了。。。 燕山亭回到天族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妖妖也忘记了司命的事，顿时也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些。 毕竟有人遭遇和他一样，总也不会觉得妖妖是有偏见的。 可真的等燕山亭来到司命殿的时候他才发现，也许妖寂不记得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远远的，燕山亭就看见那个绿色宫装女子在门口等他，见到他，女子似乎松了口气“战神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燕山亭落在她面前，只觉得她脸色不太对，问道“怎么了？” 女子有些无奈的笑道“是这样的，等会无论看见什么，都还请您冷静，事情并没有这么糟。。。” 没等她说完，只见眼前一晃，下一秒已经没了燕山亭的影子。 在他听到女子说无论看见什么都请他冷静的时候，燕山亭就已经没办法冷静了。 她说的事情无非都是关于妖寂，既然是关于妖寂，燕山亭不可能冷静。 女子见燕山亭跑了，顿时想追过去，可是想了想，这种事她也插不上话，还是等司命大人的指示收拾残局好了。。。 女子在心里默默的为司命点了根蜡，大人，您自求多福，她拦不住战神，告辞！ 燕山亭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司命正在和躲在角落缩成一团的妖寂说话。 司命听到开门声，一回头就看到燕山亭站在门口，墨色衣袍有些凌乱，看得出他很着急，可又不敢轻易出声，怕吓到妖寂。 她如今的状态很不对劲。 司命转头，温柔的对妖寂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自己玩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司命站起身，看到妖寂好像放松了些，轻叹口气走了出去。 关上门以后，缩成一坨的妖寂终于轻轻的抬起了头，不过她只抬起了一点点，又很快埋了进去。 那一眼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是空的，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离魂魄的空洞。 门外，燕山亭和司命一起走到比较远的地方以后，他才开口，问“是妖妖的魂魄出问题了吗？” 司命有些诧异他的观察能力，顿了顿，道“你能看出来？” 燕山亭目光落在他脸上“我又没瞎” 司命“。。。” 你最好是！ 燕山亭轻蹙眉头，道“你之前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看着还更严重了” 司命冷笑一声，道“你以为这种情况我想见到吗？你造的孽，凭什么要我来承担？” 燕山亭道“我只让你帮忙，没让你承担” 那本来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他比谁都更希望妖寂可以好好的。 许是关心则乱，燕山亭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过分。 不过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禁懊恼了一下，又问道“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两百零九章 意外 说这句话的时候燕山亭语气倒是平静了许多，完全看不出刚才是差点怼人的口气。 不过也难怪，除了妖寂的事情，这位六界人人敬畏的战神可没什么时候是需要动嘴的，他直接动手就可以了。 司命并没注意他的态度，神色难得的正经起来，道“情况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恢复记忆对她来说身体负荷太大，醒来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快，那就是说后面也许会有其他的状况出现” 越听司命说的燕山亭眉心就越皱的厉害，总结就是妖妖的情况并不乐观，可能是魂魄的融合出了问题。。。 “刚才我替她检查完发现没什么大碍，可是后来她醒过来以后神色有些奇怪，把她留在司命殿观察观察吧” 留在司命殿倒不是不可以，毕竟司命是唯一懂这方面的仙，别人要他出手，他还不一定干呢。 可是妖妖的事情连司命都说棘手了，燕山亭也表明道“记不记得都没关系，只要她好好的” 司命看了他一眼。 “这种事我们谁也说不好，得看她自己的决定，不过目前看来，她应该是已经决定了” 不然她不可能变成这样。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司命做什么都没用了，他们能做的，就是让妖寂在还未清醒的时间里保证她的安全。 其他的，他们也做不了。 司命说“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想来也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 事到如今燕山亭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最后听到司命说的那句话以后，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妖妖一直很聪明” 司命看着他笑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面色不改，心底暗骂。 就在两人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那名绿色宫装的女子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 司命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问道“怎么了？” 女子停下还来不及喘口气，连忙道“妖寂阁下刚才去了前院，不知道要做什么，如今我派去的人还在拦着，大人快过去看看吧！” 女子话音未落，眼前再次一花，燕山亭又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他依旧没有来得及问点什么就直接跑了。 当时燕山亭只听到一句“妖寂阁下去了前院” 妖妖想去哪里？而且她出门的时候他和司命居然都没有感觉到！ 司命只觉旁边划过一阵风，已然习惯了他这样，既然燕山亭都已经先赶过去了，他就没追，而是转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说完大概情况以后终于来得及喘口气，又接着道 “我刚才在前院看着守卫修门，结果妖寂阁下突然就跑了过来，我看她脸色苍白，走路也不是很稳，就赶紧拦住她，结果她把我推开又要往外跑，我就赶紧来找你们了” 说实话她现在也懵，她对妖寂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初来天族的那天，那日阳光明媚，却也不及少女一袭红衣，眉眼清冷却肆意张扬的模样。 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女子还在想着，司命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明明是温润的味道此刻却带着丝凉意，道“别想那些不应该想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女子不由得一抖，立刻收回自己的思绪，道“是” 是她越矩了，她的身份原本连待在天族都是个问题，还是司命大人留下她，她不应该有别的想法的。。。 绿衣女子跟在司命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袭青衫，温润如玉，所有人对司命的映像都是翩翩公子，可是他骨子里一直都是冷漠的。 没关系的，他爱谁都没关系的，只要她可以陪在他身边。 燕山亭不过片刻就到了前院，远远的他就看到妖寂被几个天族守卫围在中间。 那些守卫知道她的身份，既不敢放人走，也不敢有身体上的接触，十分纠结。 等他们看到那一抹墨色身影时，脸上都露出了庆幸。 “战神大人！”他们纷纷开口道。 燕山亭没有搭理他们，几步路的距离他也等不及，直接飞身落在妖寂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轻声唤了声“妖妖” 妖寂眼底还是空洞的神色，原本想不顾一切冲出去，可是在一片混沌中她突然听到了燕山亭的声音，仿佛是一道开关一样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转头看去。 当看到眼前的燕山亭时，她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的唤了一声“山。。。亭？” 燕山亭对上她空洞的眼睛，一瞬间心脏一紧，结果又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又是一颤，顾不得周围还有人在，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道“我在，别怕” 妖寂的眼里依旧空洞，即使被抱着也没有恢复半点光明。 但是好歹没有在挣扎着要跑出去了。 燕山亭不由得心疼起她来，之前妖妖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对他只有熟悉，而现在是完全没有记忆了，却还记得他。 守卫们十分有眼力见的退去，燕山亭依旧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少女，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眼里的情绪逐渐变的冰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妖寂长睫微颤，看起来像是听到了，却始终没有多余的表现。 远处，司命落在他们身后，看到庭院里相拥的两人，黑色红色互相纠缠，明明是相撞的色彩，却出乎意料的和谐，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原来他说自己要放下，结果还是没有真正的做到。 他手指微微握紧了些，掩下眼底的情绪，敛未，难道你还没有死心吗？ 司命感觉到自己对于妖寂的爱其实一大部分还是来源于敛未，毕竟在人间时他们一起相处了七年。 七年，对人类来说真的太长太长了，也足以他们记一辈子。 可是司命是仙，他不能被敛未的感情所左右，妖寂和他是没有结果的。 她是属于燕山亭的，哪怕是命数，他们也应该属于彼此。 司命努力压下心里那一抹不舒服，抬腿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他以为没有人会看到他刚才的挣扎，其实跟在后面过来的绿衣女子已经看到了全过程。 她眼眸暗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燕山亭”司命走过去，道“先把妖妖带进屋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燕山亭回头看到被修了一半，另外一半还摇摇晃晃的挂在框上的门，道“好” 话落，他俯身抱起妖寂离开。 也许是因为燕山亭在的缘故，妖寂没有抗拒，任由他抱着，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第两百一十章 决定 那天夜里燕山亭和司命商议以后还是决定把妖寂带回战神殿。 只是因为不久前有神官传音来转述帝君的话，内容大概是 “有人禀告说诸神之巅的封印似乎因为吞天的出现而发生异动，帝君说这件事拖不得，所以明早辰时，众仙在诸神之巅集合，不得有误！” 既然是所有人都要去，燕山亭和司命自然没什么反对。 燕臣林发出这道传音以后倒是没有再另外通知燕山亭和司命，想来也是觉得他问的事他们也不会回答。 燕臣林现在只想问妖寂的情况，他有太多的疑问想知道，可他明白燕山亭不会说的。 哪怕他是他亲哥。 司命接到传音以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只对燕山亭道 “之前说让妖妖留在司命殿的这件事还是这么决定，反正你殿里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看着她” 司命说的并非空穴来风，可是燕山亭就是不太愿意。 明天众仙都要去诸神之巅，也就是说司命和他也得去，这样的话妖妖在这里万一出了事。。。 毕竟他可不觉得司命殿的守卫能护好她。 燕山亭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看似无比乖巧实则压根在发呆的妖寂，忽然对司命说“战神殿有人” “嗯？谁？”司命有些疑惑。 战神殿这么多年不都只有燕山亭一个人吗，明天他也会离开，还不如让妖寂待在他这里，起码还有人守着。 燕山亭知道司命在疑惑什么，对于这件事他不想退步，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花楼” 司命突然正经了起来“花楼？她居然在你殿里？” “嗯” 花楼和妖寂在人间时就认识，且关系也不错，花楼是近神，整个天族和六界几乎没有人能打赢她，把妖寂交给她，燕山亭很放心。 可既然如此，另外一个问题就来了。 司命微皱着眉道“可明天若是直接开始修复结界，花楼不在场这可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带着妖妖去诸神之巅，你要知道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我们护不住她！” 吞天既是上古神兽，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它冲破封印跑出来，那天族遭受的打击肯定是史无前例的。 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也不知道它会不会跑到人间去。 天族虽然有燕山亭的黄泉剑和金龙祭，帝君的紫电天罚，还有青醉花楼两大近神，即使是那样也没人能保证他们一定能成功。 当年诸神全部陨落，不也是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吞天吗。 要是把花楼留在战神殿照顾妖寂，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胜算，如今更少。 在面对这种事情上面，司命可比燕山亭清醒多了，他总是会把所有事情考虑清楚，包括退路。 可是司命聪明了这么久，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发现整件事情到底哪里不对劲。 燕山亭意识到司命说的这个问题，开口道“如果一定要动手，就把妖妖送回冥界，圣河就在去诸神之巅的路上” 现在除了天族，只有送回冥界才能保证妖寂不会受到伤害了，冥界离天族远，吞天出世，就算波及，也不会很强，就像人间那样，只会有些动静。 况且天族到人间和人间到冥界都是有结界存在的，那个结界可不是随便就能打破的。 哪怕是吞天也不行！ 可司命还是不同意，因为按他的想法，现在就应该把妖寂送回冥界。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燕山亭垂眸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可能不顾天族的安危一意孤行，司命，你大可放心” “。。。” 司命被迫吞下所有的劝告，最终抚了抚额，无奈的道“你自己决定吧” 他差点忘了，燕山亭从来就不是一个恋爱脑，如果他满心情爱，不可能现在还待在天族，早在妖寂魂魄破碎，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会脱离出去了。 而且。。。他一向都是奇迹缔造者不是吗？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司命希望是如此。 决定好以后，燕山亭带着妖寂从司命殿出来，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暮色从各处聚拢而来，妖寂出去转了一趟，就这样又回到战神殿。 花楼和青醉为了“避嫌”倒是没有再出现，燕山亭将妖寂安排在自己旁边的房间，一来是为了保护她，二来也是私心。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住在一起，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在天族还不算太名正言顺。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燕山亭皱了皱眉，想着成亲这件事还是得提上日程了。。。 安抚妖寂睡下以后燕山亭刚出门就碰到了过来找人的花楼。 花楼得知妖寂回来了露出“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可是她也问了和司命同样的问题，就是关于明天诸神之巅的事。 于是燕山亭就把自己的决定和她说了，末了他又问 “明天妖妖还需要拜托你，毕竟你不属于众仙，可以吗？”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燕山亭心里也没底。 诸神之巅的事情有多重要他心里还是知道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怕被众仙或者帝君责备，他只怕花楼不答应，或者妖寂受到危险。 奇怪的是，他明明不应该这么任性的把妖寂留在天族，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花楼同意的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很多，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好，反正到时候真有事我可以赶过去的，不用担心~” 燕山亭明显松了口气，笑道“那就谢谢你了” 花楼无所谓的笑笑，道“圣河离这里也不远，到时候你们拖一会，我送了小妖妖直接过去也来得及” 顿了顿，她又问“不过小妖妖现在真的没问题吗？” 刚才妖寂的模样她也看到了，因为今天早上的事她愧疚了一天。 燕山亭道“没事，不让她去战场就可以，我现在担心明天。。。” 花楼看到他微蹙的眉头，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无所不能的战神大人也有担忧的时候，心口一颤。 毕竟是当过自己弟弟。。。 花楼心里少见的出现了一点似有若无的亲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事情没有这么糟糕，那毕竟是诸神以陨落为代价创造出的结界，哪有这么脆弱” 燕山亭喃喃道“但愿吧。。。” 但愿一切都可以像他想的那样简单，但愿到时候还有回头的余地。 这场战斗，谁都不知道结局会怎样，连司命都不知道。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明天有一场硬战要打！ 暮色褪去，夜晚来临，银白色月光洒落在白玉地板上，仿佛波光粼粼的湖面，云雾缭绕的天族格外静谧祥和，今晚，是开战前最后一场寂静。 偶尔会有守卫从门口巡逻走过，然后就是寂静了无声。 燕山亭出去巡视完天族的时候还去看了一眼诸神之巅。 里面的情况还是他们当初看到的那个样子，山崩地裂，海水倒灌，整个诸神之巅都是黑沉沉的，隔着厚重的乌云和结界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也不知道吞天是什么情况。 第两百一十一章 变故 帝君从诸神之巅出事开始就派了很多守卫和几位仙过去守着，以防万一。 此时他站在这里，周围无一人打扰，燕山亭就这样蹙眉看着，脑海里闪过些什么东西，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到底在疑惑什么。 燕山亭并不明白为什么帝君会叫众仙明天再来，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速战速决吗，还是说明天吞天才会有反应？ 但是吞天有没有反应和他们修补结界有什么关系？ 这么思考着，燕山亭好像有些不太明白了，但是碍于他相信帝君就没有去过多的去思考。 如果他能再仔细的想想，也许就会发现漏洞所在。 转了一圈以后他没有发现其他异样就离开了。 回到战神殿后燕山亭先去看了一眼妖寂，原本她是不用睡眠的，但是自人间回来以后她似乎也习惯了黑夜来临时睡一觉，此刻她躺在床上，面容安宁，长睫遮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燕山亭守了她一会，看她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便离开了，回到自己殿中却睡不着。 他心里总有些慌，觉得好像有事情在向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他只能看着。 那种无力感一直晕绕在心口，不上不下，吞不下又吐不出，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刺！ 燕山亭本想去找燕臣林谈谈，可是想着这么晚了，兄长或许已经睡了。 最终作罢。 相比于燕山亭的无力感，妖寂睡得特别好，丝毫没有不适。 其实她现在除了意识不清不认识人以外，作息方面倒是格外规律。 燕山亭最终还是回到了妖寂房里，动作轻柔的坐在床边，桃花眼微垂静静的看着她。 窗外的月光静静的洒进来，银白色的光落在妖寂的脸上，衬得那张脸如梦似幻，是妖似仙，即使是闭着眼，燕山亭还是觉得无比惊艳。 似乎第一次妖寂出现在他面前的形象就是有变化的慕妖，但她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还是他喜欢的那个样子。 燕山亭最喜欢的是妖寂的眼睛。 干净，明亮，里面仿佛有一潭请水，倒影着世间拥有的万物，她笑起来的时候，那片水便成为了灿若繁星的星河。 当年也是因为妖寂的眼睛，让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她来。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呢？ 他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会这么干净呢？干净到让人看一眼心都静下来了。 后来的一切都变得格外顺理成章了。 燕山亭很庆幸在经过这么多事后妖寂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而他更庆幸的是，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他可以用余生去保护他爱的人。 燕山亭突然笑了笑，低头，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夜深了，这样的黑暗实在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毕竟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 而就在不久前，在燕山亭离开诸神之巅的下一秒，诸神结界的乌云中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只金色的，巨大的，像龙一样的竖瞳！ 它很快就合上了，仿佛之前从未睁开过，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决定好出去，还是选择继续沉睡。 。。。。。。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没有人意识到事情会突然发生变化，以至于大半个天族的仙都在统一时间受到了一股强大能量的波及！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仙都在养精蓄锐准备第二天的硬仗，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强波所到之处，众仙心神震荡！ 受到波及的仙，重则吐血，轻则脸色苍白！ 范围很广，就连帝君殿和司命殿都受到了波及，只是帝君和司命修为都高，倒是没怎么受伤，只是一下从梦中清醒过来，然后脸色大变。 这个感觉是。。。吞天！ 它要出来了！ 战神殿因为隔得远，且有圣河在前稍做抵挡，燕山亭也一直没睡，所以他在那道能量扫过来的瞬间就感觉到了。 他猛的抬起头，来不及思考，一边往外走一边传音叫醒了花楼和青醉，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沉重的撞在两人的耳边 “出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帝君的传音在众仙脑海里响起，带着冷肃和威严，道 “所有人，没受伤的，半盏茶时间内在诸神之巅集合！” 听到帝君传音以后，顿时整个天族都清醒了过来。 有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严肃与凝重，心里也不由得重重的提了一口气。 受伤的通常是天族内的小仙或者隔得比较近，只需要调息一会便可，而没受伤的或者只是轻伤的仙则紧急赶往诸神之巅。 对于这种事情众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安逸日子过久了总归会比较惜命。 往日遇到些什么事都是燕山亭出面解决，再不济还有神官神将，天族一统已经十几万年，有些人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的厮杀。 他们更多时候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做自己的工作。 然而这一次他们都明白，如果不去的话遭殃的不仅是自己，也许还有人间，还有整个天族，或许这就是决定命运的一战，显然，众仙不会愿意和吞天那种定时炸弹共事，吞天和他们只能存活一个！ 于是一个个的速度都很快，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就赶到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之后大家才发现过来的仙里面其实不止众仙，连玄叶也来了，他离诸神之巅远，可也听到了帝君的传音，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过来搭把手。 没有人能置之度外，这一刻，他们是命运共同体！ 逐渐有仙着急的赶过来，帝君和司命已经到达了地方，召集了人商讨。 剩下的人也没闲着，有秩序的分散在周围，检查着结界。 燕山亭在叫醒花楼和青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的走向不允许他在把妖寂留在天族。 吞天醒了，今晚肯定会有一场恶战！ 彼时他自顾不暇，妖妖出点事还会分心。 燕山亭不过是想法过了一遍脑子，便立刻决定了。 他挥手洒下一道昏睡神术，就地用被子把妖寂一裹，从床上抱起来，动作很轻，然后径直出门，直接飞身向着圣河而去。 花楼还在问他去哪，他并不隐瞒，说“我先送妖妖离开，你们先去，那边需要人” 等花楼青醉出来的时候，殿内已经没了燕山亭的身影。 花楼一向带笑的脸上神色并不好看，却不是因为燕山亭。 “我们也赶紧过去吧，吞天突然醒来，这件事只怕不好解决了。。。” 末了，她又苦笑一声“风火也不愿意帮忙，这下是真麻烦了！” 青醉还算镇定，却也说不出宽慰的话，只道“会解决的” 两人赶去诸神之巅的路上还遇到了不少仙，她们的速度都已经算快了，没想到众仙居然也这么快。 顿时，花楼心里松了口气。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众仙能把这件事放在第一位，就算弱一点，也不算猪队友了。 花楼她们赶去诸神之巅的路上，燕山亭就已经到了圣河。 他出门前通知青裁让妖亦来这里接一下妖妖，没想到到的时候发现青裁居然亲自带着人来了。 他刚落地，妖亦就上来把妖寂接了过去，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清淡寡言的模样，只是对于燕山亭没有这么重的敌意。 他是接到青裁的消息过来的，青裁说天族出事了，让他把妖妖接回来。 他唯一一次没有感到开心，而是想着，天族出事，那燕山亭呢？他怎么办？ 青裁见燕山亭还有些不舍的模样，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燕山亭这才把目光从妖寂那里收回来，道“都在去诸神之巅的路上” “是什么？”青裁又问。 “吞天！” 燕山亭话音刚落，就见青裁脸色一变，没等他再说什么，青裁直接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也不和我说！” 燕山亭愣了愣“。。。抱歉” 他以为经过当年那件事以后青裁不会选择来帮他们的，毕竟这种事稍微不注意就会送命，他们可是结了仇的。 青裁立刻做出了决定，转身对妖亦说“你先回去把鬼儿他们叫来，我去诸神之巅看看情况” 说完，他便拉着燕山亭离开了。 燕山亭对妖亦示意他照顾好妖寂，妖亦点了点头。 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青裁和燕山亭离开，头顶还有不少仙的身影掠过，都是向着诸神之巅去，速度极快。 妖亦这会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许这一去，有些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妖亦相信燕山亭会没事的，因为他一直都很厉害，甚至幸运。 妖亦在原地站了会，抱着妖寂转身从结界处离开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惊了 妖亦抱着妖寂回去的路上传音给鬼儿让她回来，顺口提了一句这是冥王的命令。 鬼儿当时还在和无终在人间，接到妖亦的传音后她还有些疑惑是，可是仔细一想觉得妖亦没事干也不至于骗她，当即拉着无终就回来了。 回来的途中无终也接到了燕山亭的传音，很简单的一句话 “曾经的一切作废，你好好护着妖妖，死也要护着！” 听燕山亭的口气无终就觉得天族应该是出事了，而且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本想回去帮忙，可是燕山亭并没有让他回去。 最后无终只能忍住想法，道了声“是” 如此，他便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护着冥界，护着妖寂。 正如燕山亭说的，死也要护着！ 一到冥界鬼儿就看到了站在奈何桥头的十七和妖亦，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神色焦急。 鬼儿还在疑惑他们两平时各自看不惯，怎么今天说到一起去了？ 这时，妖亦忽然转头，对她们招了招手，道“过来一下” 鬼儿飞身前往，问道“怎么了？” 妖亦便把妖寂的情况和他们说了。 鬼儿听完一脸诧异“怎么会？她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无终和十七都陷入了沉思，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妖亦道“我刚把妖妖接回来，另外，你们这几天别出去了，天族出事，青裁已经去帮忙了，在他回来之前，我们的任务是守在冥界！” 妖亦的话他们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冥界确实没了冥王青裁的气息，而就在刚才，无终也接到消息了。 十七一向清冷的脸上带着忧虑，道“青裁都去帮忙了，那就是说事情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渡过去。。。” 虽然冥界的确不喜欢天族的人，连带着也不太喜欢燕山亭，可是天族一旦出事，人间大乱，到时候整个六界都会乱，冥界就更不可能置之度外了。 这么说来，她们倒是能理解为什么青裁会去帮忙。 妖亦安抚道“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话落，他顿了顿，见他们还是有些低气压，又道“别忘了天族还有燕山亭，他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漏洞，有他在，天族肯定会平安的” 正说着，他们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传来“什么漏洞？天族怎么了？” 众人一惊，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们回头，见不远处的桥上站着一抹红色的身影，那个原本应该躺在冥王宫里的人如今正微微蹙着眉，眼眸沉沉的看着他们。 “妖。。。妖妖？！”鬼儿是最先反应过来，同时也是最感到诧异的人。 妖亦不是说妖妖意识不清，要过很久才会恢复吗？那现在这个站在这里的人是谁！ “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妖寂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眼底带着沉冷。 他们各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无奈。 看来是瞒不住了。。。 天族，诸神之巅 燕山亭他们到的时候，几乎在天族里所有能来的仙都来了。 他们意识到或许这次是关乎天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只要不是重伤起不来的，陨落成为凡人的，就连去人间历练的仙都被紧急逮了回来。 燕山亭环视一圈，发现众仙都在有条不紊的做事，前面探路的，带头侦查的，研究阵法的，后方支援的，翻书找资料的，负责各部门沟通的。。。 虽然脸上都带着紧张，好歹不算乱的不能看。 青裁跟在后面“啧”了一声，道“这些年，你哥哥倒是为了天族鞠躬尽瘁” 他话里的意思燕山亭没有过多解读，只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的飞身向着燕臣林的地方去了。 青裁倒是没有跟着，只是在周围转了起来。 他不属于天族，来不来仅凭心情，而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此时，位于众仙之首的帝君燕臣林正站在一旁，蹙着眉和几个人一起讨论着什么东西，似乎是计划行不通，他皱起的眉就没松开过，连带着眉心的那一抹红也黯淡了不少。 燕山亭很少见到燕臣林这个模样，从一开始燕臣林就是被玄华当做接班人培养的，而燕山亭也不过是支持燕臣林上位的最佳人选罢了。 燕臣林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游刃有余又温润和煦的样子，几乎没有见到他如此纠结又紧张的时候。 而在燕臣林的旁边，是拿着一本书还摊开一本书的司命，他的状态比燕臣林好一些，他思索片刻，手指指着其中一页，点了点。 司命没有说话，但燕臣林依旧明白他的意思。 而燕臣林的另外一边则是花楼青醉两位近神。 她们两人都收起平日里的那看一眼就觉得好相处的气质，周身气息冷凝。 情况。。。她们已经知道了。 燕山亭走近以后才发现桌上摊开的是一本上古历史的卷轴，有些发黄的竹片显示着它的历史悠久，是司命好不容易才从书库里翻出来的孤本。 司命点着其中一句话说道“这还是上上上任司命翻译出来保存至今的，怎么说也有70的相似度，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可一试” 燕臣林吐出一口浊气站直身子，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末尾的，一脸沉思的燕山亭。 他愣了愣，道“山亭，你回来了” 他这一发声，才让其他几人也回过头去。 燕山亭抬起头看向他，点点头，末了，又说“路上遇到了冥王，他也来了” 燕臣林讶异道“小叔叔也来了？” 燕山亭看了一眼外面，燕臣林便知道了。 却说青裁，他看着燕山亭离开，自己像个幽灵一样在每个地方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以地仙为首的后勤部。 正在紧锣密鼓筹备必要仙器的地仙突然觉得脖颈有点凉，抬头看到青裁的第一眼，他“哇”的叫了一声。 “你。。。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没有下文，整张脸都憋红了。 青裁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无视了其他人看过来的，诧异而惊恐的目光。 冥王青裁的来临带给了众仙极大的希望和。。。害怕。 其实希望都没有很大，还是害怕多一点。 众所周知，天族和冥界有仇，而且还是深仇大恨的那种仇，这个时候青裁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般人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是来报仇的吗？ 青裁看着瑟瑟发抖的地仙正准备开口，一位神官模样的人就急匆匆的找到了他，开口便是一股公公味。 “哎哟喂冥王大人，您怎么还在这呢，快和小的走吧，战神大人发现您不见了可着急呢” 青裁“？” 哪来的太监，大清不是早亡了？ 跟随神官找到了燕山亭他们的位置，花楼和青醉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 其实她们一开始的想法也和那些仙一样。 帮忙？青裁不过来捅两刀都是积德了。 可是下一秒她们又想通了，凶兽将至，天地异象频生，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仇，过了再说。 由于燕山亭已经提前解释过了，所以燕臣林对于青裁的到来并没有表露诧异，只微笑道“冥王能来帮忙，天族感激不尽！” 青裁摆了摆手，道“凶兽将至，都是自己人，本座也是自保而已” 末了，青裁又问“情况怎么样了？” 燕臣林忧虑的看着诸神之巅的方向，道“刚才探查的神将回复，不太好，至少现在，不太好。。。” 闻言，燕山亭和青裁都转头往那边看去。 如今诸神之巅的情况可比燕山亭不久前过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至少之前诸神之巅里面除了黑还有点乱以外也就没什么了，起码结界的光还是亮的。 而现在来看，里面的云层好像变浓了，依稀可见翻腾着什么东西，而且是剧烈的翻腾扭动，像是在努力挣脱着束缚。 它挣扎中偶尔会露出一节尾巴，就只是一小节的尾巴，就直接扫断了一座大山！ 而那原本看起来十分坚固的结界，光亮似乎也在随着翻腾的动静一点点的减弱，现在已经是忽暗忽明的状态了。 天族擅长结界的仙已经过去查看情况，但这毕竟是诸神留下的东西，确实不太好修复。 可是等吞天真的出来，那再修复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他们干着急也不是办法，燕山亭挥手招出光年，对燕臣林道“兄长，我过去看看” 说着，他正要离开，手臂猛的被人抓住。 燕山亭回头，便见花楼认真的道“我和你一起去，诸神之巅我熟，万一有事我能帮忙” 青醉见花楼开口了，也连忙道“哎，那我也。。。” “青醉留在这”花楼道“我们就两位近神，都过去的话没人在这里撑着会出事！” “可。。。” 她话刚说出口一个字，便又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待在了这里。 花楼说的对，她们就两位近神，总有一个守在这里，她们背后，不仅仅是整个天族，还有六界的众生！ 青裁看着燕山亭，没有阻止，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燕山亭点了点头，和花楼一起向着诸神之巅而去。 路上，花楼悄悄问道“山亭，如果吞天出来，你有几成把握能制服它？” 燕山亭头也不转的道“一成都没有” 花楼“。。。” 你和你的黄泉剑都不要面子的吗。 等等！ 黄泉剑？ 花楼这才意识到，燕山亭在这种场合居然没有拿出黄泉剑，而是拿的光年。 第两百一十三章 中计 花楼并不是觉得光年比不上黄泉，毕竟黄泉剑是诸神之巅的东西，用它对上此次的战役概率会大一点。 于是她没忍住的问了一句“山亭，你不用黄泉剑吗？” 其实之前花楼说起吞天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提起过黄泉剑，当时燕山亭怎么说的？ 燕山亭不想重复，就答了一句“暂时不用” “啊？啊。。。”花楼在一瞬间的卡顿后终于想起了原因。 黄泉剑就是造成妖寂魂魄破碎的关键，不然吞天这么大的事情，燕山亭不可能放着黄泉不用。 “你还真是固执。。。”花楼有些无奈的说道，却没有要劝的意思。 就算现在不用，待会也是要用的，封印吞天这件事，没了黄泉可危险许多，燕山亭不可能拿天族众仙和六界开玩笑。 没多久以后，诸神之巅的边界就近了，在前方查探的神将也看到了他们的身影，纷纷打招呼。 花楼一一回应，片刻后又各自做事。 仗着修为高，燕山亭他们看到的情况也更清楚一点。 诸神结界确实已经忽暗忽明，毕竟时间太久有些压制不住，但它能量依旧摆在那里，短时间内吞天是出不来。 而且帝君也集合大家的法力在结界周围又布了一层阵法支撑，还可以再撑一会。 燕山亭停在半空看着诸神之巅内那不安分的吞天，其实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吞天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能看到它偶尔露出来的一节尾巴，和尾巴上遍布的类似于龙的鳞片。 龙？ 燕山亭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光年，眉心微蹙。 光年原名金龙祭，顾名思义是上古神兽金龙王留下的，金龙王是龙神之子，金龙祭则是金龙王死后用它的脊骨炼化。 如果吞天是龙，同属性下，光年不可能没有反应！ 可它确实长着龙的鳞片，司命也说，吞天极有可能有一部分真龙血脉。 众仙忌讳的就是古书记载中，吞天的真龙血脉！ 权衡间，燕山亭传音给司命说了下情况后就加入了花楼的调查中。 “花楼，怎么样了？”燕山亭问道。 因为离吞天较近，在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时候，她们可不敢随意使用法力去查看吞天的情况。 花楼选了个低的地方，用手触上诸神结界，没有选择进入，而是仔细感受了一下，才道 “里面涌动的能量很强，不能贸然进去，任何人现在进去，都会受到吞天的能量攻击，一不小心就会丧命，而且吞天试图挣脱结界的束缚，现在修复结界并非最好的选择，因为修复结界的时候，这道结界不可能持续发挥它的作用！” 其实花楼的意思就是，如果天族选择现在修复结界，那么里面已经醒来的吞天肯定需要人进去牵制，而如果不修复结界，看这情况，它迟早会出来。 选择前者，是一个很危险的决定，就真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选择后者。。。 花楼相信，只要不是**都不会选择后者。 至于谁进去，怎么牵制住它，又由谁来主导修复结界，这。。。都是问题。 燕山亭沉吟道“修复结界的办法你知道吗？” 花楼犹豫了一会，道“我知道一些，大概司命也一样，不过修复结界，很难，真的很难，而且。。。” 花楼看了一眼燕山亭，继续道“需要很长时间” 难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需要的时间很长。 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吞天很厉害，哪怕是近神都说不好自己能在它的攻击下活多久，毕竟诸神陨落后就再也没有能抑制它的人了。 花楼的这句话让燕山亭陷入了沉默，他垂下眸，眼底的光阴晦莫测，似乎是比诸神之巅内的气息还要阴沉。 诸神结界那毕竟是诸神时期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修复好了。 总归也会付出点代价的，不过想来也不会很轻松就是了。 燕山亭抬头看了一眼在乌云中翻腾的吞天，沉声对花楼道“走，回去” “嗯？就这么走了？”花楼看着燕山亭飞身离开，有些不解。 燕山亭道“情况已经查实，接下来就是商议，总是要有个解决方案的” 看着燕山亭远去的背影，花楼有些愣住，随后面色复杂的轻叹口气，也跟了上去“等等我啊” 燕山亭和花楼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花楼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帝君，并让帝君现在把各方主事的仙都叫来商讨。 燕臣林听他们说吞天暂时出不来可着实松了口气，不过那个暂时谁也说不准，他立刻召集众仙商量花楼他们说的问题。 众仙商量的无比激烈的时候，燕山亭默默的远离，在最靠近诸神之巅的边缘处不远处找到了也没有参与商讨的司命。 他刚过去，司命就侧过了身，看着他，似乎料到了他会过来。 燕山亭和他是名义上的情敌，要不是真的没事他也不会找自己。 司命恍然：啊，原来我只是一个工具人。。。 在某些方面，司命其实比帝君更了解燕山亭。 一黑一青两道身影并肩立在晨光微熹处，天色逐渐大亮，将远处诸神之颠里的场景也反映的更加清晰，清晨的空气里泛起白雾，带着冷意袭来，那是连仙体也无法抵挡的凉，也意味着天族在这一刻会变得和人间一样，而他们也终究会变成普通人。 司命沉默了一会，问“当时的情况，你看见了？” “嗯”燕山亭颔首，不可置否的道“是龙鳞，我不会看错的” 司命闻言侧头，几乎是肯定的回答道“吞天不可能是龙！” 燕山亭“何以见得？” 司命道“古书上虽然没有过多记录吞天的事情，可旧卷记载，龙是瑞兽，龙现身而福泽万里，六界皆为恭敬喜爱，可吞天是凶兽，你见过瑞兽重现，那里面被搞成过这样吗？” 一边说着，司命的目光便落向了远处的诸神之巅，意思显而易见。 燕山亭思考片刻，道“我记得以前有过同是瑞兽的白泽，也出现过化为凶兽的情况，当时，是玄华出手将他封印渡化的” 白泽通天地，知晓万物变迁，而且有很多只，但并不是每一只都叫白泽。 燕山亭说的白泽，是黄帝时期为祸人间的那只，而众人所知道的白泽，则是钟馗收服的坐骑。 白泽是神兽，也算瑞兽的一种，它曾经出现过，就在诸神之巅里，不过当时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重视。 如果祥瑞会变成凶煞，那么吞天带龙鳞，似乎也能解释的通了。 司命顿了一下。 “这件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结界的问题，吞天或许会有些龙的样子，但不可能是龙！”司命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燕山亭也干脆跳过这个问题，道“还有一件事，既然吞天暂时出不来，那么一开始扫过天族大半的那股能量就不是他做的，你认为呢” 司命”。。。” 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怀疑你在为难我，可我没有证据。 没等司命回答，燕山亭又说道“按道理来说，如果吞天的能量能透过诸神结界发出，那么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已经在这里了，它却又安静下来，这明显不合常理” 他这么一说，司命眸色一凌，道“你认为。。。” 燕山亭“假设是有人故意借吞天之手让我们过来，然后达到某种目的，不过到底是什么目的。。。我没有头绪，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感觉到的那股能量不太可能属于吞天，只是我们当时都被封印吞天这件事影响了，潜意识里认为是他发出的动静，所以没想这么多” “可是司命，吞天想出来的话必定是希望一切顺利，他为什么要引诱我们到这里，如果假设成立，有可能，我们都中计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巧合 燕山亭说出“有可能，我们都中计了”的时候，司命的背后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个微凉的清晨，哪怕头顶有着温暖的阳光也让司命不寒而栗。 如果燕山亭的假设真的成立，那么到底是谁才能做到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暗地里进行着他的计划，而且至今为止，除了燕山亭，没有人发现。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是谁？ 这些都还是个未知数。 司命看了一眼还在商议的几人，他们脸色都不太好，便也没有注意到少了两个最不应该少的人。 燕山亭道“此事先不要声张，这只是我的假设，其他的，需要派人去天族各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司命收回目光，道“如今因为吞天的事，哪怕是各殿的守卫侍卫也来了，怕是没有别的人手可以挪出来” 没有人手调配，凭借他们两人，想偷偷的查这件事很有难度。 燕山亭蹙眉道“你殿里还有人吗？” “没有了”司命耸肩“就你之前见到的那些人都在这里了，天族守卫都是求精不求多，你也知道” 燕山亭顿觉头大，他抬头看了一圈，突然说道“那个绿色宫装的人不在” 司命恍然道“你说云离？她修为很低，一直都待在司命殿里，恐怕做不了” 云离，是那位绿衣女子的名字，她是机缘巧合下被司命看中的侍女，法力不高，但是处理能力是一把好手。 要她躲避所有人去查一件事还是有些困难。 此刻，燕山亭也没了办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妖亦的传音，很短的一句话。 他说“妖妖记忆恢复了，而且法力也恢复了！” 这本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下一秒妖亦又说“现在她去天族找你了，我没拦住，结界我过不去。。。” “。。。” 燕山亭这会才是真的感觉到什么叫令人头大。 妖妖记忆恢复了，法力也恢复了，可是她来天族找他了！ 她为什么要来找他？天族现在这么危险，万一她有个好歹燕山亭都不敢想。 他正想问点什么，妖亦那边却再也没有声音。 吞天重现，各个入口震荡，传音很快就断了，好在事情已经了解完燕山亭也没有试图重连，只是转眼间整个人都是一副丧气的模样。 司命对于这样的燕山亭十分少见，非常体贴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燕山亭扶额，叹道“不用找人了，我现在真得出去一趟” “嗯？去哪？” 去接人。 燕山亭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是让司命把这里看着点，他很乱就回来。 司命看着那一抹有些急切的玄色身影飞身离开，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冥界，奈何桥头 在燕山亭接到妖亦传音的三个小时之前，妖寂刚刚在冥王宫内醒来。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她这梦断断续续连接不起来，等她醒来以后再回忆，就连断断续续都没有，只剩一个大概了。 但即使只有一个大概，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去找一个人。 燕山亭！ 她现在就要去找他，一刻都不能耽误！ 所以她下床，出门，一气呵成，匆匆忙忙赶到奈何桥，她突然听到妖亦他们在说燕山亭的事情，于是她走过去，问了一句“山亭怎么了？” 鬼儿她们已经知道她法力恢复记忆也恢复的事，不过她没告诉他们自己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 她只说“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 即使是这样，鬼儿她们也很开心。 妖寂准备来天族的时候，她说“我想去找燕山亭，就现在！我有预感，他需要我” 她话音刚落，鬼儿就说“不行！” 十七也跟随鬼儿说“你才恢复，天族有很危险的事，你不能去” 妖亦没有开口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也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去。 他是唯一一个看过那阵仗的人，知道此番有多危险。 妖寂看着这几个满眼都是她安危的朋友们，只轻轻笑了笑，眉眼一提，容颜绝世，足够让他们感到一瞬的恍惚，然后就听到她说“可你们，也拦不住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妖亦给燕山亭传了音，说了一遍情况。 本来这件事无终应该先告诉燕山亭的，可是他联系燕山亭的时候是燕山亭还在诸神之巅门口的时候，那里就更接不到了。 妖亦也是试了好几次才联系上。 天族，圣池 妖寂过了结界以后就感觉到天族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波动，哪怕她法力恢复至以前，在圣河边也能感觉得到，那不是燕山亭的气息！ 她要找的不是这个。 她之所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来不及解释也要赶来天族，就是因为她醒来的时候算到了一些事情。 一个可能会导致这次情况完全相反的事情。 妖寂没有多想，发动彼岸花妖的天赋感受了一下，片刻后，她直接向着算出的那个地方而去。 诸神之巅是在天族以北，而她要去的地方是天族以南。 那里是瑶池，也是天族根基所在。 妖寂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天族的云雾中，说来也是巧，她刚离开，燕山亭就到了。 燕山亭并不知道妖寂去了那里，他只是在这里感觉到了妖寂留下的一缕气息。 如今天族情势危急，他不能在随意挥霍自己的法力，只能靠感觉先去找找看，顺便在看看天族有没有其他的异动。 妖寂法力恢复，安全这方面燕山亭倒不会太过担心，毕竟全盛时期的她可是直接单枪匹马的杀上天族。 若不是后来他到了，说不定妖妖还能成功身退。 现在想起来，当时妖寂看到他却没有离开，想来也不是觉得她打得过自己，应该是想为阿辞报仇但下不去手，也不想离开。 因为一旦离开，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可最后妖妖也没能对他下手。 哪怕她有恨，有怨，可对他，也依旧有着那唯一一片心软。 另外一边，妖寂一路疾驰，没有发现燕山亭在找她，她甚至没猜到妖亦已经把她来天族的消息放给了燕山亭。 在她记忆里这两个人一向是不太对盘，虽不说相看两相厌，但也没有到心平气和聊天的地步。 此刻她已经接近了瑶池，这一路过来，只要稍微敏感些，都能感觉出不对劲。 天族原本是仙雾缭绕一派圣洁的气息，在这里待久了，仿佛连身心都会被净化一般，可现在这一路上，却若有若无的充斥着一股死气。 天族人现在都在诸神之巅提防着吞天，没有想到会有其他东西出现，所以各宫各殿都只留了一两没有修为只负责看守的侍卫。 真有点什么情况，他们也感觉不到。 妖寂最终停在了离瑶池不远的云仙宫，到底没有直接过去。 她现在暂且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冲出去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妖寂放缓呼吸，进入警惕状态，彼岸花妖天赋技能全开，左手指尖凝聚法力，小心翼翼的向着瑶池靠近。 第两百一十五章 穷奇 诸神之巅 等众仙和帝君终于把花楼说的的那些问题讨论出个大概的框架以后，猛的发现这桌似乎少了人。 仔细分辨一番后燕臣林才让已经成浆糊的脑子清醒一些，发现最应该在的燕山亭不在，而且不仅他不在，司命居然也不在。 而他才发现。。。 燕臣林恍惚了一瞬，揉了揉眉心，这也正常，燕山亭和司命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平日瑶池会议或者日常汇报事情，他们都只是去走个过场，除了大事他们会说上一两句，这么多年都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没有人会特别关注他们。 花楼和青醉发现人没在的时候也是面面相觑，给他传音也石沉大海，或许是因为吞天的原因。 燕臣林一回头看到司命倚在门边看向远方，便走过去问道“司命，你怎的不过来一起商量？” 司命道“那些问题我都知道，可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就不去了，帝君可是知道了？” “嗯，有结果了，虽然不算太详细，好歹搭了个靠谱的框架”燕臣林点了点头，又问“山亭呢？你看见他了吗？” 按道理来说山亭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跑掉的，他也不是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人，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燕臣林是真的想知道。 司命看着燕山亭离开的方向，道“啊，他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挺急的，不过他说很快就回来” 燕臣林微微皱眉“现在还有什么是比吞天更急的事吗？” 饶是他性格温润，此刻找人却找不到也有些不悦。 司命安抚道“我刚推算了一遍，吞天暂时还比较虚弱，不会这么快出来，战神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末了，他看到燕臣林眉心舒展了些，又问“你们商量的办法是什么？” 提到这个，燕臣林终于想起自己要和他说什么了，当下便叹了口气，道 “关于修复诸神结界的事情我交给了花楼和青醉，她们知道怎么做，不过只靠她们当然是不够，冥王也答应帮忙，现在她们还在商量，至于牵制住吞天，暂时定的人是山亭和我，因为我们手上都有神器，再加上三万天将拖延，众仙布阵镇压，时间就差不多了，如果还来不及的话。。。” 说到这里，燕臣林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也不知道如果时间来不及应该怎么办。 毕竟那是吞天，如果他们这一次不成功，危害的可是整个六界！ 所以，燕臣林背负的责任很重，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他们能不能做到。 他不想因为他的失误而发生一些祸及六界无法挽回的事情。。。 司命能明白他的顾虑，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也没说话了。 其实他心里也在暗自盘算着这件事的结局。 之前吞天出世时他就在司命殿推算过大概的结果，可是没有头绪。 而现在，他依旧是没有算出来这次结果的好坏。 司命突然想起，妖寂来到天族寻仇之前他预料到了天族即将发生一场浩劫。 那是司命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血流成河，红日玄空，诡谲阴森，折射出的红光仿佛连天地都被染成了血红色，人间和地狱皆是白骨累累，尸横遍野，那种绝望和窒息感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恐惧，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可是那场浩劫却在妖寂大闹一场以后推迟了。 同年，燕山亭也陷入了长达一年的昏迷。 直到不久前，司命都没有再算出那场浩劫会出现的时间，结果后来，吞天这边就出事了。 司命觉得这件事有些过于凑巧。 可他总也想不出到底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多心，只能尽量把那种感觉压下去，全力面对现在的局势。 燕臣林之所以没有让他和燕山亭一起去牵制吞天，也是知道他法力并不是特别强，便留他在外面控场。 他和燕山亭要直面最强的凶兽，这外面的种种他需要一个最值得信任的人，那个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怯懦和反骨！ 无疑，司命是最适合的人选。 燕臣林深深的看了司命一眼，道“除山亭外，我便最是信任你了，此番凶险，后方交给你我才放心！” 司命看向他，少见的严肃起来，直起身对燕臣林行礼。 “在下定不辱使命！” 瑶池门口 妖寂终于靠近了瑶池边界，躲在白玉墙后，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轻轻的侧头往里看去。 然而等她目光落到里面，看到正中央一抹被红色毛发覆盖的巨大兽影，以及一对拖在地上的大翅膀时，她瞳孔微缩，原本隐藏极好的气息都差一点散出去！ 毫不犹豫的，她立刻收回目光靠在墙上，一边压制自己混乱的思绪，一边警惕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发现自己。 她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可置信和惊慌，心脏狂跳不止，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没有看错，也不会认错的！ 红色毛发，形状狮子，翅膀。。。 里面那个东西是穷奇。。。 怎么会是穷奇？！ 妖寂咬了咬唇，眼底浮现恐惧和挣扎。 穷奇，上古凶兽排名第三，已经在世间消失百万年的凶兽！ 这个时候，它怎么会出现在天族？ 巧合吗。。。 穷奇属火系，性格暴戾酷爱血腥，没消失前就四处游走，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但凡它出现或者路过的地方都是要死人的，轻则血流三尺，重则国破人亡！ 身上毛发连同那双兽瞳都是一片血色，最标志性的就是那一对拖地的翅膀，传闻穷奇并不会飞，只是长了对翅膀，它消失前天族曾派出的无数仙都死在它的翅膀下，无不是下场凄惨，所以导致看一眼都觉得胆寒。 这也就说明为什么它会是凶兽了！ 凶兽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他们只喜欢杀戮与血腥。 此刻那只浑身火红色毛发的凶兽在瑶池内四处行走着，时不时发出几声低吼，像是不耐烦，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妖寂没有出去，她冷静下来后心情紧张又复杂。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算出的这个东西会影响天族安危了。 等吞天一战结束后，天族重伤的重伤，陨落的陨落，还没来得及恢复，穷奇再跑出来，天族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对抗它。 它还可以趁机杀了天族的人，令六界大乱，彼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封印它，牵制它了。 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吞天刚有动静，它就来到了天族，还找到了瑶池，直接躲在这里？ 要说吞天和它说好的，妖寂绝对不信。 凶兽和神兽不同，神兽间互相都比较熟悉，虽然掌管星宿不同，但是一年中总有几天都会聚在一起化作人身来唠嗑。 而凶兽几乎都是互相看不顺眼，都想弄死对方自己当老大。 所以要说吞天为了穷奇来拖延天族人，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么也就是说，穷奇是有预谋出现在这里的！ 它可能一开始就猜到了吞天快重现这回事，然后制造出一些情况，等天族人都去对付它的时候，内部放松，它就有那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进来，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天族众仙应该是怎么也想不到，过了几十万年后，有朝一日穷奇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穷奇也想不到妖寂会出现在这里。 妖寂不由得有些头疼，先不想穷奇为什么会在，就她一个人，也打不过上古凶兽啊。。。 虽然说妖寂本来就是六界的意外，她知道的事情大多都是未来会发生的可能，可法力方面她和凶兽真的不是一个级别。 她打不过吞天，也打不过穷奇，更打不过排名最后的混沌！ 早知道这东西是穷奇兽，她就应该先找点人过来。。。 现在天族应该自顾不暇了，还能找谁呢？ 就在妖寂一筹莫展的时候，瑶池里突然传来一声威胁般的兽吼。 妖寂整个人一顿，这是。。。穷奇的叫声！ 这个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像是忌惮着什么，只一声便消失了，接着就是一道清脆而充满怒气的女声传来 “好你个穷奇，消失这么多年不见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到天族来！本座今天非得拔了你身上的毛做衣服不可！” 妖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谁的部将竟如此勇猛？ 她刚要出去看看情况，又听见穷奇直接口吐人言，压抑而狠戾的道 “朱雀，你又来坏我的好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四象之一朱雀 听到朱雀这个名字的时候妖寂心头一震，果断的把正要迈出去的腿收回来，选择苟在原地听墙角。 如果是朱雀的话，那她就没有再出去的必要了。。。 上古神兽朱雀，与四大凶兽对立，属四象中的一位，管理北方星宿，同穷奇一样的火系，也是活在诸神时期的存在。 在诸神陨落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朱雀的踪迹，其实不仅是朱雀，其他三位神兽也还没有人见过，只有司命或者更高层的仙才知道他们的传说，连妖寂也是那一千年里无聊在冥王宫里翻书了解到的。 妖寂对自己的定位很是清晰，朱雀和穷奇的对峙已经不是她能参加的局了。。。 诸神时期的时候神兽都还在诸神之巅内，后来诸神对战吞天的时候，有仙见过那四大神兽，只是后来吞天被封印，诸神陨落，四大神兽也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妖寂背靠墙壁有些感慨。 这是什么运气啊，先是吞天，然后穷奇，现在朱雀也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妖寂还在想着，那边朱雀就已经和穷奇打起来了。 朱雀不愧是同属火系的上古神兽，那脾气也是相当的暴躁，一言不合化为原身，一拍长翅就先动了手。 “就知道你这红毛狮子没安什么好心！今天本座就让你当没毛的狮子！” 朱雀怼兽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妖寂联想一下穷奇被拔了毛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穷奇作为凶兽第三，自然是有那个能力和朱雀对抗，只是没有触碰对方底线的时候都相安无事。 穷奇怒目圆瞪“朱雀，你找死！” 穷奇不喜欢别人叫它红毛狮子，虽然它确实长得挺像。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一时间，整个瑶池温度瞬间升高，强大的法力合着热浪一圈圈的扩散开来，眨眼间直接蔓延方圆百里，所过之处皆是热浪滚滚，火焰四起！ 第一次出手，竟是谁也不让谁！ 震荡的兽吼和清丽的鸟鸣在瑶池内不断响起，妖寂连忙用法力护住心脉躲远了一些，避免自己被那些溢出来的法力伤到。 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中心的温度就已经上升到她无法抵抗的层次，里面虽然不至于飞沙走石，却也响动不断，白玉地面翻起，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朱雀和穷奇，不愧是诸神时期的凶兽和神兽！ 饶是这样，她们溢出去的法力也没有惊动那些宫殿里的守卫和远在诸神之巅的众仙。 只有还在寻找异样的燕山亭在穷奇朱雀开打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却又很快消散了。 顿时燕山亭直起身子，精致的眉微微蹙起，带着几分戾气与探究。 什么东西居然有这么强大的气息？ 在，瑶池？！ 等妖寂跑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确定自己这里不会被影响到的时候就又偷偷探头去看。 只见一片狼藉的瑶池中央，一巨型红色凶兽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锐的獠牙，巨大的爪子往地面一踏整个地面都会颤三颤，那双同是红色的眼睛仿佛能滴出血来，长尾一甩便轻松的扫平一座宫殿，它紧紧的盯着在半空盘旋的朱雀！ 穷奇不会飞，只能生气的踏着地面，怒道“朱雀，你有本事下来打！飞在天上算什么好汉，下来！” 朱雀可不听它的，依旧放着攻击，道“我是女孩子，本来就不是汉，你有本事叫嚣，你有本事上来啊！” 结果就召来了穷奇更大的怒吼！ 妖寂一边看一边感慨，穷奇真的好惨一兽，长这么大还没被怼过吧。 可是妖寂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朱雀似乎。。。并不是穷奇的对手。 她看了一会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朱雀是神兽，和凶兽齐名，又同是火系，可是她打不过穷奇，不然这会以她暴躁的脾气，已经会选择结束这场对战，不可能还拖着。 这就能证明一点，朱雀可能打不过它！ 妖寂来不及仔细去猜想朱雀为什么打不过穷奇，她只知道这边再不结束，诸神之巅那边就快开始了。 她赶不上去帮忙了！ 可是妖寂紧张也没办法，凶兽和神兽的对抗不是她能参加的，她是花妖，稍微不注意就容易被他们的法力伤到。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退后，神兽打架，她这只妖就更得退后了。 妖寂帮不上忙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可是急着急着她又意识到了不对劲。 朱雀都在这里，按道理来说其他三位也离得不远，怎么现在都还没露面？ 妖寂哪里知道，朱雀也是偶然路过看到了穷奇才会过来，其他三个对穷奇重现这回事根本不知情。 四大神兽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管过事情了，只专心做事，管着自己的一方世界，吞天的事情他们也是真的啥也不知道。 其实妖寂猜的没错，朱雀对穷奇确实很吃力，可是穷奇对朱雀也绝对不好受！ 神兽的火焰伤害落在它身上，那感觉就和硫酸破在人的皮肤上，不难受才怪了！ 穷奇的眼睛越来越红，神色凝重，一边抵挡一边攻击，还得一边看有没有人过来。 这个时候它也开始慌了，它怕一点动静太大引起吞天那边的注意，那它这次的计划就全完了！ 不止穷奇，朱雀应对起来也十分吃力，可是她依旧没有联系上另外三位神兽，她拍打着翅膀停在半空，眸光冷冽，不着痕迹的喘息。 得赶紧联系上青龙，不然这一次她也没底能搞定这只红狮子。。。 里面两只打的难舍难分，妖寂眼看不是办法，正准备帮朱雀一把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一声低沉而悠远的龙吟！ 声音似乎由远及近，带着无尽的威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不太清晰的法波荡开，吹起妖寂的裙摆，直接将她准备出去的想法掐断了。 她猛的抬头看向远方，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惊喜又惊讶。 她太清楚这个声音了。 是山亭。。。他来了！ 妖寂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见一道金色的流影带着呼啸而至的威压和力量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铮——” 它来的很快，只不过是一眨眼的速度就已经落到瑶池里真准备速战速决的穷奇身上。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穷奇没意识到朱雀会有同伙，虽然反应迅速的往旁边一滚，还是被金光在身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涌出来滴落在白玉地上，它仰天爆发出一声怒吼，震的妖寂耳朵一阵阵的疼。 “谁！是谁？” 穷奇眼见和朱雀打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血，这突然出现的东西却把它伤到，一时间怒气冲天，也顾不得压制气息。 而那金色长矛划伤了穷奇以后直接往前穿过整个瑶池刺进了墙里，带着强大的力度矛身细微的颤抖了两下，它从远处来，不仅伤了穷奇，那片墙上都出现了蜘蛛网状的裂痕！ 可见其力度的可怕！ 如果穷奇当时没有来得及躲开，此刻应该是被串起来一起钉在墙上了。 朱雀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情况，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人，顿时多了底气，对着穷奇就是又一轮攻击，没有试图给它休息的机会。 穷奇一阵后怕，来不及思考别的又迎上朱雀的进攻。 不过它反应慢了一点，被朱雀抓到了缺点就往死里打。 现在，相比于凶兽和神兽百万年难遇一次的对战，妖寂此刻的心都已经被刚那把金色长矛勾走了。 那是山亭的光年！ 在朱雀和穷奇死活都分不出胜负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燕山亭终于赶了过来，并在穷奇专心对朱雀的时候用光年给了穷奇一击，虽然没有立刻定胜负，好歹给了朱雀一丝喘口气的时间。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扭转 穷奇马不停蹄的和朱雀打了起来，知道有了援军的朱雀显然比一开始更加有底气，把穷奇逼的不得已开始防御。 一边防御它还要担心有人过来。 不多时，妖寂看到一道墨色人影从远处急速而来，修长挺拔的身形，衣袍猎猎生风，眉目精致完美的宛如神祗，浑身都弥漫着冷冽的气息，只是那冷冽中还带着浓烈的杀气！ 他一双桃花眼仿佛都被戾气染色，深不见底，显得有些可怕。 若是其他人看到战神这一副充满杀戮气息的样子恐怕早都吓到腿软，恨不得避而远之，可妖寂却不怕。 那一抹颜色，是她无数次梦里都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去抓住的光。 如今那道光就在她面前，她怎么会怕？ 她知道那是燕山亭，是她的燕山亭，所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怕。 妖寂虽然在不久前就已经见到了燕山亭，可那个时候她记忆没有恢复，并不记得他 现在妖寂恢复记忆，也就重新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妖寂，自然也像是相隔多年，如果不是因为大敌当前，妖寂只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着他，对他说一声好久不见！ 燕山亭赶到瑶池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妖寂的气息，也许是因为朱雀和穷奇释放出的法力太强把妖寂的气息都给压了下去。 他赶来之前能猜到这大概是个什么情况，这六界中能让他感到心惊的无非就这么几个。 他离得远远的时候，看到那片天空隐约有些泛起红色，只来得及将光年掷出，他的神魂附身在光年上，一来探路二来帮忙。 结果在看到半空掠起的一道火红身影时，燕山亭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上古神兽朱雀！ 不过既然朱雀在这里，那肯定也会有他之前所察觉到的不对劲。 于是燕山亭又加了些速度，直接无视他们的威压进了中央圈，然后就看到了和朱雀对峙的穷奇！ 诧异二连。 一个朱雀就足以让他感到诧异，如今又来了个穷奇。。。 穷奇在天族可是失踪了近百万年，怎么这会跑出来了，而且还是在吞天重现的时候？ 燕山亭收回了还插在墙上的光年，朱雀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是朋友而非敌人，着实松了口气，但是除了松了口气，还对燕山亭这一次出手十分欣赏。 仅仅只用一招就伤到穷奇，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厉害的人了，等收拾完了这只红毛狮子，她非得去认识认识不可！ 朱雀向着燕山亭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一场持久战，但他们无法打太久，必须要速战速决！ 燕山亭蹙眉的看着底下足有四五米高的穷奇，从灼灼烈焰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上古凶兽的气息有多么可怕！ 哪怕他一开始做了准备，如今正面对抗他心里也没底。 若不是他感觉朱雀也有些自顾不暇，这一场战他不会参与的。 他明白，牵制吞天这件事一定有他的一份！ 可是他只能站出来，如今的天族经不起第二只凶兽的摧残，只能盼望吞天这会暂时不想出来。 燕山亭的心情无比沉重，眼眸微凝，手指握紧了光年。 和他一样焦虑的还有穷奇。 要看着朱雀都有了队友，还是一个仅一招就伤到它的人，穷奇此刻也有些退缩。 它想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没想过自己做螳螂。 它不想走，这是它唯一的机会。。。 穷奇决定背水一战，它抬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吼，然后一跃而起，向着朱雀扑了过去！ 朱雀眼眸一凝，煽动翅膀准备硬抗这一下。 眼看着朱雀展开防御，就在半路的时候穷奇突然掉了个头，目标陡然变成了旁边来不及展开防御的燕山亭！ 朱雀暂时动不了，唯一可以下手的就是这个人，杀一个少一个，只能放手一搏！ “小心！” 眼看着穷奇掉头，朱雀一惊，只来得及开口提醒，一边向着燕山亭飞去。 看着穷奇半路调转向它冲来，扑面而来的烈火烧的燕山亭有一瞬间的恍惚，耳边是朱雀惊慌的声音，面前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穷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换做其他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可是就那一秒，燕山亭眼中泛出金光，光年光芒大放，他一道横扫而出的法术，没有逼退穷奇只堪堪让它停滞了瞬间。 燕山亭一惊，他果然还是小瞧了上古凶兽的威力！ 穷奇逼近，他似乎都能闻到它嘴里的血腥气，燕山亭毫不犹豫的将光年掷出，随后身子一拧，堪堪擦过落在地上，却也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影。 穷奇看到光年的时候立刻就想起来被它划伤的疼痛，也顾不得燕山亭，顿时就闪身消失在原地。 燕山亭落地的一瞬间收回光年，眸光沉重而冷冽。 朱雀见燕山亭并无大碍，只是手臂的布料破了而已，她也松了口气。 眼看着那样优秀的人若是就这样死在穷奇口中，朱雀也忍不住心痛！ “事情很棘手，我们不宜拖太久”朱雀低声说道“你们天族没有其他人了吗？” 燕山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莫非。。。朱雀并不知吞天的事？ 于是他轻声解释道“吞天即将出世，人力大多都在那边” 朱雀一愣，翅膀都忘记了煽动。 “吞天？”她忍不住嗷了一嗓子“那黑色长虫要出来了？” 黑色长虫。。。 燕山亭默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长虫是啥，还是点了点头。 神兽起名都这样吗？离谱但贴切。 朱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灰败，喃喃道“完了完了，祸不单行啊祸不单行。。。” 她对此事并不知情。 燕山亭蹙眉，撇了一眼穷奇，却见它听见吞天那两个字的时候也并没有多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 燕山亭脑海里的某一根弦动了一下，所有的疑惑仿佛在这一刻拨开云雾，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突然定定的看着穷奇，眼底冷光乍现“是你！” 穷奇一愣，突然心虚的后退两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朱雀也蒙了，巡着燕山亭的视线看过去。 燕山亭将所有的疑点串了起来，整个人清醒过来，眼眸沉沉，咬牙道“我早该猜到了，怎么会这么巧！吞天刚有出世预兆你就来了，那道划过天族的能量波是你做的吧！” 穷奇本想打死不认，可是燕山亭说的信誓旦旦让它无法反驳。 凶兽穷奇嗜血嗜杀，脑子却不够用。 最终它在“一派胡言”和“你能拿我怎样”的两种选择下，选择了恼羞成怒！ 第二百一十八章 局势 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妖寂原本以为燕山亭加入足以扭转局势，可是眼见穷奇面对两人还是旗鼓相当的模样，她就有些焦急起来。 她不确定自己此刻出去会不会影响到燕山亭，那个人对她向来是不同的。。。 终于在穷奇浑身气势暴涨，像是准备结束战斗的时候，妖寂再也忍不住的冲了出去！ 燕山亭眼眸冷冽，可就这么一瞬间，像是心有灵犀，他余光看了一眼瑶池的入口。 就那一眼，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慢了下来。 远处，一道倩影向着他飞来，她一身红衣，张扬耀眼的颜色在浓烈的火光中明明灭灭，墨色长发未束，飞舞在空中，容颜精致，柳叶眼深情明亮，像璀璨星河中最美的星。 她仿佛根本感受不到里面足够能将钢铁烤化的火焰，径直的扑向她眼里的神明。 我曾不顾一切跨过山河的奔向你，只为了在人海中和你相拥。 燕山亭心口剧颤，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竟然忘记了自己正对战穷奇！ “山亭！” 他听见那熟悉悦耳的空灵嗓音。 下一秒，清冷花香扑了过来，他怀里多了一道梦里魂牵梦萦的身影。 “妖妖。。。是你，你回来了。。。” 燕山亭手中还握着光年，却也腾出一只手将她接住护在怀里。 矜贵淡漠对所有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男人终究还是为了她弯下了腰。 可这不是第一次。 妖寂眼眶酸涩，听见耳边传来他颤抖的声音，只说了一句“是，我来了！” 她并不是说我回来了，而是我来了，就这么一句话，足以让燕山亭感到欣喜若狂。 一直以来他都是别人的希望，在往前的二十多万年的岁月里，好像谁都可以倒下，唯独他不能。 他身上有太多的责任，让他甚至无法停下来喘口气。 他已经习惯了把责任揽在身上，习惯听见他们说“战神大人无所不能”“战神大人所向披靡” 他是众仙和天族的依靠，却鲜少有人能 成为他的依靠。 他也想在遇到很强的对手时不再孤军奋战，拼尽一切，也有人为他而来。。。 妖寂，就是只为他而来的人！ 看着抱在一起的身影，朱雀和穷奇在短暂的呆滞后同时沉默了。 朱雀：6 穷奇：你俩是真该死啊！ 所幸他们还能意识到目前的状况不允许秀恩爱，不过是浅浅的抱了一下便松开了彼此，并肩站在一起。 妖寂凝视着他，眼底的情似乎要溢出来，只说“我和你一起” 这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旁边的朱雀不仅目睹的全过程还听见了所有的话，忍不住也羡慕了一瞬，啊，她也想谈恋爱！ 决定了，等这件事结束她也去抓个人体会一下那种快乐。 底下回过神来的穷奇见朱雀还在分神，智商上线，心生一计。 下一秒，它法力突然暴涨，浑身火焰布满，仰天大吼一声，无数的火焰像是雨点般对朱雀攻了过去。 朱雀一惊，没想到它修为一下拔高这么多，甚至还发起反攻，下意识就认为穷奇准备背水一战。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朱雀也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顾不得旁边的两人直接就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而就在她准备好迎击那雨点般攻击的时候，穷奇眼底划过欣喜，也不管别的，调了个方向就径直向着妖寂他们的方向而去！ 看着那只宛如狮子一般的红色巨兽带着满身火焰再次向着他们而来，似乎是在威胁他们一般张着血盆大口，半点没有杀伤力的时候，妖寂就知道它在打什么算盘了。 它想跑！ 穷奇之所以向着他们的方向发起进攻，是因为他们站在这里的地方是去人间的方向。 他们已经打了这么久，朱雀消耗还好，穷奇受了伤后就有些支撑不住。 如今它也不能再待在这里，等它没了对抗力气，最后只会被封印，当年它好不容易逃出去，不能就这样交代在这里。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它去人间就可以完美的隐藏住气息，再修养好伤，攻上天族也不迟！ 穷奇算盘打的好，它看妖寂都只是站在那里，觉得她法力应该不高，恐吓一下，自然就会被吓到不敢动了。 至于燕山亭，不过是他手里的神器比较厉害罢了。 于是它冲过去的时候，也只是用火焰开路，没有用法力。 妖寂确实有些意外，毕竟燕山亭在这里，受了伤而且快要精疲力尽的穷奇怎么样也打不过他们两个人，还是说穷奇觉得他们很弱？ 妖寂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燕山亭，却见他微微蹙眉，像是对穷奇有什么不满。 “山亭”妖寂轻轻的唤了一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燕山亭并未看她，只是挡在她身前，如水般温柔的开口道“没事” 他说着没事，手里的光年却在暗自酝酿着攻击。 流光溢彩，漂亮而耀眼的金色中涌动着无法估量的法力！ 没有人知道战神燕山亭的神器金龙祭有多厉害，只知道他的黄泉剑，哪怕没有解开封印，以他的使用来看，也足以血洗大半个天族。 当年燕山亭没有落下的那一击，就是众仙最好的幸运。 如今遇见穷奇，哪怕是它现在这幅受了伤的样子，妖寂也没那个把握压制它。 上古凶兽毕竟是凶兽，哪怕受了伤也不可小觑。 妖寂是有些紧张的，于是条件反射的手指就拽紧了燕山亭的衣袖。 燕山亭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拉扯力度从手臂传来，侧头看着妖寂红唇微抿，秀眉紧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妖妖对他就这么没有信心吗，他打不过吞天，难道还打不过消耗了大半体力还受了伤的穷奇？ 只不过也不会轻松就是了。。。 在穷奇即将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它血红色的兽瞳里，看到了眼前亮起的一抹金色。 伴随着漂亮金色亮起的一瞬间，穷奇突然感觉到了此生都没有感觉到的，对于未知恐惧的颤栗！ 那股威压铺天盖地的压过来，直接把它整个身体都覆盖住，一时间，它的气息和行动都变得凝重了。 穷奇大惊，完全没有想到那一开始伤了它的东西会有这么可怕的气息。 而且那股威压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 像是。。。 穷奇来不及思考，它只知道如果它再不逃出去，很快就会被这威压碾压的毫无还手之力，而且会被朱雀封印，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穷奇不再保留的大吼一声，振聋发聩，妖寂也捂住了耳朵，露出一丝不适。 妖寂意识到了什么，对燕山亭说道“它要拼命了！” “嗯，知道” 光年立在燕山亭的面前发出低吟，燕山亭哪怕是面对要用全力的穷奇也面不改色，只是另一只手把妖寂往身后拉了拉。 他说“别怕” 说这句话的时候燕山亭依旧是平静淡漠的神色，声音清冷入骨，仿佛潺潺流水划过心间，带着令人清醒的力度。 妖寂听到他的声音也逐渐平静下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如果是对别的妖兽，他可以用光年，可对穷奇，他有别的办法。 穷奇是兽，它再厉害也是兽，骨子里总归会有些容易被上等血脉压制。 光年本体是金龙，恰好比穷奇高了一个等级。 哪怕他打不过穷奇，可光年的威压却足以让穷奇寸步难行。 同样是兽，吞天就完全不怕血脉压制，因为它就是凌驾于所有血脉之上的！ 所以一开始，燕山亭才会怀疑吞天的本体是龙，或者，比龙更高一节的存在。。。 燕山亭桃花眼里渐渐弥漫上了金色，光年发出低沉的龙吟，那边的穷奇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可它神色狰狞，想挣脱。 这会朱雀也终于将穷奇的攻击挡下，化作人形喘着粗气落在白玉地板上，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投射过来的金光以及被金光压制的动弹不得的穷奇。 朱雀惊了惊，感受到那股蔓延过来的威压，喃喃道“居然是，金龙祭！”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朱雀眼底掠过一丝挣扎，有这么一瞬间她怀疑上了燕山亭的身份。 天族中是不可能有能使用金龙祭的人，如果他不是那个人，就只可能是那个人的后代！ 那边燕山亭看着朱雀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心细微的皱了一下，被妖寂发现，手指抵在他的背心处输送了些法力过去，问道 “山亭，怎么了？压制不住了吗？” 听到这焦急的关切，燕山亭便顺坡下驴的道“嗯，是有些费力了，它还在试图挣脱” 妖寂道“那我帮你” 穷奇“？” 这句话你听听，你礼貌吗？ 燕山亭却毫不在乎的点了点头，道“好” 第二百二十章 此去 不得不说，燕山亭真的太了解妖寂了。 他明白如果妖寂知道他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肯定会和他一起去的。 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是不怕死的那一类，他们都不想看着对方死，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 燕山亭不想带着妖寂去，因为真的太危险，他就只能劝她，然后把天族通行玉佩给她。 这个玉佩可以调动战神殿内的所有，见此玉佩如同见他本人，连帝君都不必怕，他一直带在身边，之前想给妖寂都没来得及，今天总算是给出去了。 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愿望。 妖寂愣了愣，听出他的话外音，瞬间那眼里的光就暗了下来。 可她没有生气，不如说，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连声音都是平静而温柔的，问“这一去，是不是很危险？” 燕山亭抿着唇不说话，神色也没有动摇，明显就是下定了决心不带她去。 此去凶险无比，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自然不能带着妖寂一起冒险。 他不说话，妖寂却知道了。 她心神颤抖，说不清是气恼还是着急，一把将玉佩塞回燕山亭怀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谁稀罕你的东西，燕山亭，我怕死吗？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 燕山亭猜到了她不会顺利收下玉佩，但是他没猜到妖寂会突然骂他，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太久没有被骂过，甚至连凶过也没有，天族乃至整个六界，但凡听说过他的名号，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妖寂很多年没有直接叫过他的全名了，真的是很多年，从人间开始算起。 可是现在，她却很生气，只是因为燕山亭不带她去冒险。 妖寂知道此去凶险无比，会死很多人，可能帝君花楼他们都会死，可能死了这么多人，都没办法处理完那件事。 可就是因为凶险，她才要去！ 如果这件事并不凶险，燕山亭不可能不带她，他不带她，只能说连他自己也说不准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连他都无法承受的代价，他不愿意让妖寂参与进来。。。 燕山亭要去，而且他必须去，没有人有理由说不去，不过是他们做的事情会比众仙危险很多！ 妖寂有预感，这一战燕山亭很有可能会出事，她必须去看着他。 她的预感从来都没有错过。 妖寂甚至悲哀的想着，就算燕山亭真的死在了这一战里，她也能陪着他一起，而不是一个人在冥界干等。 这一次的结局，哪怕她是彼岸花妖，哪怕她用了所有的办法，也和司命一样算不出最终的后果。 只能说，如果燕山亭活，她陪他一起活，他死，她也陪他一起死！ 事到如今，燕山亭不可能不明白妖寂是怎么想的。 “妖妖山亭敛眉无奈的看着面前容颜绝色却一脸严肃的少女，终究是说不出斥责的话。 妖寂拽住他的袖口，道“你可以赶我走，反正我肯定会回来的，山亭，冥界的结界拦不住我，天族的灵气也拦不住我，你总想着怎么将我保护好，怎么不让我知道，不如让我和你一起承担，也好过分开两地，各自担忧” 燕山亭当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抬起手将妖寂掉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别在耳后，轻声道“真的很危险，你和我同去我没有办法保护你” 这是燕山亭耐心最足的一次了，他面对妖寂从来都是这样充满温柔。 妖寂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他的手，道“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她说“你别忘了，我也是拥有法力的人，而且还可以预见未来的彼岸花妖，带上我，可以避免很多意外” 燕山亭眉心微皱，道“你能预见？” “可以”妖寂说的很坦然，丝毫不见任何心虚。 妖寂撒了谎，她预料不到未来，可她巅峰时期的修为的确可以和燕山亭不分高下。 燕山亭还有些犹豫，司命那边又发来的催促，让他快些回去，帝君应战有些吃力。 其实他们也没有耽搁太久，只是少了一个中流砥柱，司命真的很急。 燕山亭终于下定了决心，握住她的手，道“那好，你跟着我，到了以后不要乱跑，保护好自己，发现不对就立刻回冥界！” “好”妖寂点头。 于是燕山亭再次带着妖寂回了诸神之巅。 他倒是不怕众仙会对妖寂有意见，妖妖是他的人，也是青裁的人，都这个时候了，既然是过来帮忙，他们就不会多说什么。 匆匆离开的朱雀终于在离开天族的那一刻联系上了其他三位神兽，他们都还不知道吞天即将出世的消息，甚至还以为朱雀在开玩笑，朱雀也没有在传音里争辩什么，只说她找到了穷奇，然后约了个地方和他们见面。 其他三位神兽一致沉默了一会，终于意识到朱雀似乎没有在开玩笑，顿时正视起这件事来。 四象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一位神兽都掌管着属于自己的星宿，平时偶尔传音互通消息，这么多年都很和平。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吞天出世，诸神之巅也不归他们管，自然不知。 青龙属木系，比起朱雀这种火系来说要温和，同时也是四象中的老大。 玄武属水，力气大皮肤黑，一整个慢吞吞的和事佬性格，一言不合就水遁。 白虎脾气和朱雀一样急躁，遇见事情总是跑的最快的那个，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两互怼，玄武调和，青龙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看戏。 这次朱雀带去了穷奇，白虎倒是没有怼她，只问了一句“最近天族出现了很多异样吗？怎么连穷奇也来了” 朱雀没有立刻说吞天的事情，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说了，白虎说不定下一秒就跑没影了，便道 “其他的暂且不知，我遇见它也是偶然，先把它封印起来吧，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青龙微笑着道“从这边走去西边，我那里有个地方，很快，不会太久” 在某些方面，朱雀和白虎关系最好，毕竟吵出来的感情，但是青龙更了解朱雀。 于是四象一起赶去了西方青龙的管理区域，着手封印穷奇的事情。 这会穷奇还没有从最后一刻燕山亭的压制中回过神，自然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被四象联手封印于西海幽深的海底，除非它死，否则只能永生永世的被囚禁。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凶险 等朱雀终于注意到那边穷奇情况的时候，是被它一声凄惨的吼叫吓了一跳，这才重新看过去。 等看清楚情况，朱雀又再次没忍住的替穷奇捏了把汗。 原本压制穷奇的只有那纯粹的金色，如今在那金色中又多了一抹诡异的红，那红色并不显眼，但带着无法忽视的强大，帮着他一起压制着穷奇。 而穷奇之所以叫的这么惨，一是因为吓得，二是因为妖寂那属于冥界彼岸花妖的气息外放以后，那股阴冷的气息，终究没能让穷奇再硬气下去。 估计现在穷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自己跑路的时候撞在了他们面前。 被压制的翻身都翻不了。 简直是身为凶兽的奇耻大辱！ “这是。。。冥界的气息？”朱雀认出妖寂的身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那个站在燕山亭身边的人。 她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到妖寂，毕竟燕山亭不管是能力还是样貌都很显眼，穷奇连续两次选择他作为突破点也不是没有原因在，而对于妖寂，朱雀只知道她穿着红衣，模样很漂亮，连气息都没有探查出来。 居然是冥界的人么。。。 朱雀这般想着。 倒不是说她看不起冥界，只是她一直以为冥界的人一般都不会选择和天族人在一起，因为这样的话，众仙反对是一回事，他们两个人受罪也是一回事。 毕竟一正一邪，可不光是相爱就能解决的。 朱雀也不是说冥界有多邪，他们总归比妖魔好太多，大概是阴气重，就看起来比较邪？ 反正古往今来，朱雀都没有见过有哪个天族人会和冥界的在一起。 这两个倒是有点意思。。。 在妖寂的“帮助”下，燕山亭终于把穷奇压制的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过也不奇怪，像是穷奇这种凶兽，一般都不会做出什么要死一起死的举动，活到这个时候，他们大多还是很惜命的。 他们所有看起来拼命的举动，不过是在以命为前提的情况下。 等压制了穷奇，妖寂这才对朱雀说道“那位。。。前辈，现在怎么处理？” “啊？” 朱雀听到妖寂叫她，顾不得想别的，立刻走了过去。 看着趴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巨兽，她不由得暗叹一声“真惨” 妖寂和燕山亭都看着她，像是等她决定，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平静到仿佛置身事外。 朱雀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道“这样，我先把它带回去和青龙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封印或者镇压。。。你们觉得呢？” 她看了看妖寂又看了看燕山亭。 燕山亭没有犹豫的开口道“可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朱雀“。。。” 不争取一下把穷奇留在天族吗？会给天族带来很多便利哦。 妖寂见燕山亭都发话了，解释道“你带回去吧，反正我们这边也没有地方放它，接下来还有其他事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穷奇，又加了一句“这么大一只，放着也没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燕山亭垂眸看了妖寂一眼，充斥着认可的神色。 朱雀“。。。” 没有见过妖寂之前的朱雀“让我看看现在的人有什么可爱的想法” 现在的朱雀“6” 朱雀说不过他们，用法力把穷奇简单的绑起来，就准备带回去和青龙他们汇合。 准备离开前，朱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燕山亭，说“喂，你小子，等我” 这句话歧义很大，但朱雀来不及解释什么，拖着比她大十几倍的穷奇化作一道光离开。 燕山亭还没从她这句话里回过神，猛的感觉后背一凉，看向旁边，妖寂正一脸怀疑的看着他，眼底似乎还带着杀气。 燕山亭：药丸！ “不是，妖妖，你听我解释。。。” 然而朱雀前脚刚走，天族就是一阵剧烈的动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里翻滚！ 在一阵地动山摇间，妖寂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她就在燕山亭身边，被眼疾手快的拉回护在怀里。 妖寂抬头看向燕山亭，正想开口询问，却见男人一脸凝重的盯着一个方向，她顿时心下微沉。 看来还有另外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另外一边还没走远的朱雀在猛然间感受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哪怕是在半空也直接让她身影顿住。 她心口一颤，回头，不可置信的吐出一句“还真是啊。。。” 朱雀在带着穷奇离开和去支援的两个选择中纠结了一会，终究还是决定先解决手上这个麻烦。 她低头喃喃道“希望回来的时候还能赶得上” 赶往诸神之巅的燕山亭逐渐能察觉到周围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大，心里的不安就加重了些。 果然处理了穷齐以后还是有些赶不上。。。 不过好在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也不算全是无用功。 方才听司命传音来说，吞天不知怎么突然开始暴躁起来，长尾甩在结界上想跑出来，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来个突袭，看着诸神当年留下的结界在它面前就像是玻璃一样脆弱！ 不过好在众仙第一波派出去查探的仙早已经回来，倒也没有伤亡，短暂的慌乱后立刻按照之前燕臣林的布置的计划开始进行。 燕臣林也带领了几个天族的将军进去转移吞天的注意力，紫电天罚威压全开，覆盖过去，哪怕余威也让人胆寒！ 花楼青醉他们就在外面一边防止吞天跑出去，一边组织着精挑细选的几个懂结界的仙修复结界。 司命一边在外面指挥众仙布阵，一边关心着里面的情况。 燕臣林他们虽然脸上看不出害怕，但是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后怕的。 毕竟谁想就这么死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场意外会来的这么突然，就像是原本准备好了那个时候上战场，但是敌人来的时间提前，也得硬着头皮上，生死不论！ 燕山亭去的时候没有带着妖寂，而是在圣河的时候就把她放下，然后在妖寂疑惑的妖寂从怀里摸出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交给她。 妖寂握着那块成色极好的白玉玉佩，不解的抬头。 燕山亭握着她的手，垂眸道“这一次，我就不带你去了，你听话，现在回冥界去找妖亦，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来，除非我来接你！” 话落，他似乎觉得不太放心，又道“会没事的，你信我” 第二百二十章 此去 不得不说，燕山亭真的太了解妖寂了。 他明白如果妖寂知道他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肯定会和他一起去的。 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是不怕死的那一类，他们都不想看着对方死，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 燕山亭不想带着妖寂去，因为真的太危险，他就只能劝她，然后把天族通行玉佩给她。 这个玉佩可以调动战神殿内的所有，见此玉佩如同见他本人，连帝君都不必怕，他一直带在身边，之前想给妖寂都没来得及，今天总算是给出去了。 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愿望。 妖寂愣了愣，听出他的话外音，瞬间那眼里的光就暗了下来。 可她没有生气，不如说，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连声音都是平静而温柔的，问“这一去，是不是很危险？” 燕山亭抿着唇不说话，神色也没有动摇，明显就是下定了决心不带她去。 此去凶险无比，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自然不能带着妖寂一起冒险。 他不说话，妖寂却知道了。 她心神颤抖，说不清是气恼还是着急，一把将玉佩塞回燕山亭怀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谁稀罕你的东西，燕山亭，我怕死吗？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 燕山亭猜到了她不会顺利收下玉佩，但是他没猜到妖寂会突然骂他，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太久没有被骂过，甚至连被说重话也没有，天族乃至整个六界，但凡听说过他的名号，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妖寂很多年没有直接叫过他的全名了，真的是很多年，从人间开始算起。 可是现在，她却很生气，只是因为燕山亭不带她去冒险。 妖寂知道此去凶险无比，可能会死很多人，可能帝君花楼他们都会死，可能死了这么多人，都没办法处理完那件事。 可就是因为凶险，她才要去！ 如果这件事并不凶险，燕山亭不可能不带她，他不带她，只能说连他自己也说不准究竟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连他都无法承受的代价，他不愿意让妖寂参与进来。。。 燕山亭要去，而且他必须去，没有人有理由说不去，不过是他们做的事情会比众仙危险很多！ 妖寂有预感，这一战燕山亭很有可能会出事，她得去帮他。 她的预感从来都没有错过。 妖寂甚至悲哀的想，就算燕山亭真的死在了这一战里，她也能陪着他一起，而不是一个人在冥界干等。 这一次的结局，哪怕她是彼岸花妖，哪怕她用了所有的办法，也和司命一样算不出最终的后果。 只能说，如果燕山亭活，她陪他一起活，他死，她也陪他！ 事到如今，燕山亭不可能不明白妖寂是怎么想的。 “妖妖山亭敛眉无奈的看着面前容颜绝色却一脸严肃的少女，终究是说不出斥责的话。 妖寂拽住他的袖口，道“你可以赶我走，反正我肯定会回来的，山亭，冥界的结界拦不住我，天族的灵气也拦不住我，你总想着怎么将我保护好，怎么不让我知道，不如让我和你一起承担，也好过分开两地，各自担忧” 燕山亭当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抬起手将妖寂掉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别在耳后，轻声道“真的很危险，你和我同去我没有办法保护你” 这是燕山亭耐心最足的一次了，他面对妖寂从来都是这样充满温柔和耐心。 妖寂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他的手，道“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你别忘了，我也是拥有法力的人，而且还可以预见未来的彼岸花妖，带上我，可以避免很多意外” 燕山亭眉心微皱，道“你能预见？” “可以”妖寂说的很坦然，丝毫不见任何心虚。 妖寂撒了谎，她预料不到未来，可她巅峰时期的修为的确可以和燕山亭不分高下。 燕山亭还有些犹豫，司命那边又发来的催促，让他快些回去，帝君应战有些吃力。 其实他们也没有耽搁太久，只是少了一个中流砥柱，战况高下立判。 燕山亭终于下定了决心，握住她的手，道“那好，你跟着我，到了以后不要乱跑，保护好自己，发现不对就立刻回冥界！” “好”妖寂点头。 于是燕山亭再次带着妖寂回了诸神之巅。 他倒是不怕众仙会对妖寂有意见，妖妖是他的人，也是青裁的人，都这个时候了，既然是过来帮忙，他们就不会多说什么。 匆匆离开的朱雀终于在离开天族的那一刻联系上了其他三位神兽，他们都还不知道吞天即将出世的消息，甚至还以为朱雀在开玩笑，朱雀也没有在传音里争辩什么，只说她找到了穷奇，然后约了个地方和他们见面。 其他三位神兽一致沉默了一会，终于意识到朱雀似乎没有在开玩笑，顿时正视起这件事来。 四象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一位神兽都掌管着属于自己的星宿，平时偶尔传音互通消息，这么多年都很和平。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吞天出世，诸神之巅也不归他们管，自然不知。 青龙属木系，比起朱雀这种火系来说要温和，同时也是四象中的老大。 玄武属水，力气大皮肤黑，一整个慢吞吞的和事佬性格，一言不合就水遁。 白虎脾气和朱雀一样急躁，遇见事情总是跑的最快的那个，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两互怼，玄武调和，青龙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看戏。 这次朱雀带去了穷奇，白虎倒是没有怼她，只问了一句“最近天族出现了很多异样吗？怎么连穷奇也来了” 朱雀没有立刻说吞天的事情，她知道如果她现在说了，白虎说不定下一秒就跑没影了，便道 “其他的暂且不知，我遇见它也是偶然，先把它封印起来吧，免得再出什么乱子” 青龙微笑着道“从这边走去西边，我那里有个地方，很快，不会太久” 在某些方面，朱雀和白虎关系最好，毕竟吵出来的感情，但是青龙更了解朱雀。 于是四象一起赶去了西方青龙的管理区域，着手封印穷奇的事情。 这会穷奇还没有从最后一刻燕山亭的压制中回过神，自然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被四象联手封印于西海幽深的海底，除非它死，否则只能永生永世的被囚禁。 第二百二十一章 他不想输 燕山亭带着妖寂来到诸神之巅的时候，原本笼罩在外层的淡金色结界已然破碎，众仙直面来自诸神之颠的威压，除了两位近神其他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花楼青醉在结界破碎时收集了一些碎片，在试图修复，帝君一身雪白，手握紫电，在黑色的云雾里若隐若现，吸引吞天注意力！ 他应对的不算游刃有余，毕竟这也不是普通的妖兽，更何况还要承受诸神之颠的威压，不可谓不艰难。 司命一边指挥布置外面的阵法一边转头的时候倒是看到他们，瞥见妖寂他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妖寂也来了。 此刻看着她澄澈干净的眸子知道她清醒，司命松了口气，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妖寂来了，他倒是不好说什么，毕竟论起修为，妖寂可能比不上他们，可论起预判，彼岸花妖的天赋能力无人能及！ 司命要控制着局面，需要清醒的头脑，犹豫的时候妖寂可以帮忙。 彼岸花妖知道的东西可不比他少。 燕山亭见帝君与吞天周旋，紫电气场全开，潜力激发最大，覆盖过去压在吞天身上，强大的能量波动溢出，却只让它速度有所减弱，修为有所变缓。 更别提诸神之巅上空还有众仙布下的压制阵法，是司命研究的上古密约，繁杂的花纹散发着金色的光，这样强烈的镇压居然都没能把目前还算虚弱的吞天压制下来！ 哪怕到现在，燕山亭都还没有见到过吞天的真面目，因为相隔远，那云雾还未散开，只隐约可见紫电晕绕在云内，是吞天所在的地方。 云层中不断有吞天的法力气息传来，布满鳞片的长尾一扫，带着呼啸的风声，极具攻击力！ 燕臣林一边控制着紫电一边避开，眉心那一点红却再也看不出曾经温润如玉的模样。 燕臣林没有想到吞天这么可怕，阵法紫电加起来都压制不住，攻击还是这么强。 他躲在云雾里，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希望花楼她们能快一些找到办法。 花楼她们纵然着急也不能表现出来，修复诸神结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越急越慢。 青裁偶尔也会看一下燕臣林那边，满眼担忧。 都这会了，燕山亭怎么还没有回来？什么事能比吞天还着急的？ 燕山亭看了一下局势后，头也没回的对妖寂道“呆在这里！” 说完，他指间银光划过，黄泉剑重新出现在手里，薄如蝉翼的剑身流淌着凌冽寒光，细微的长鸣伴随着光芒，似乎也感觉到了吞天的气息。 安置好妖寂，燕山亭脚尖轻点，飞身向着诸神之巅而去！ 妖寂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她看燕山亭这么急也闭了嘴。 燕山亭的到来加上黄泉剑的帮忙，众仙都看到了一抹希望。 司命便立刻对众仙说道“不要松懈，我们是最后一道封锁，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听到司命的话，众仙立刻恢复了严肃的样子，专心的控制阵法。 妖寂无事可做，便待在司命身边，远远的看着诸神之巅中的那团云雾，漂亮的眸微微一凛，纤长的手指托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山亭说里面是吞天，上古凶兽排名第一的吞天，如今一见，果然很厉害。 吞天，云雾，紫电，阵法，黄泉。。。 把这些联系在一起以后妖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似乎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从脑海里划过，却抓不住。 她转头问道“司命，吞天的本体是什么？” 司命虽然有些意外她关注的点不对，却还是回答道“吞天凶兽榜排名第一，且除了诸神没有人见过它的本体，猜想是龙，还未验证” 他没有说这个猜想是燕山亭提的，而且还被他反驳过，因为他觉得不成立。 吞天，一介凶兽，怎么可能是龙？ 简直是荒唐！ 可妖寂却并不觉得荒唐，她反而开始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的可信度。 妖寂这边在思考，那边燕山亭就已经和吞天纠缠上了！ 虽说在穷奇那里的时候消耗了不少法力，好在恢复快，这点消耗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以往在外应敌，比现在凶险的情况他自己都数不清。 所以，在燕臣林看到视线里出现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时，他眼神恍惚了一瞬，眸光里划过欣喜。 他想起了很多东西，一如很多年前的那样，玄华下发给了他一个危险的任务，他一时不察遭遇陷阱，在即将命丧黄泉之时，那道身影如天神般降临，替他击溃了看起来仿佛无坚不摧的结界！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手持金龙祭，立于长空，神色淡漠且冷冽。 也是那个时候，燕臣林暗自发誓，等以后他掌权六界，一定要护好弟弟！ 燕山亭黄泉一扫，直接分担了大部分攻击，燕臣林松了口气，没有责备为什么现在才来，他只是在想，可算是来了。 吞天见又来一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眼眸微眯，警惕了起来，攻击变得更加密集。 它一直没有出去也没有露面，因为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全，只差一点他就可以突破六界的法则，可惜。。。 当年诸神将它封印于此，在那之前也将它重伤，可过去了这么多年，它也只恢复六成，现在出去，说不准谁赢谁输。 吞天不想输，所以它在等。 可是它看到燕山亭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妙，直觉告诉它，这个人很厉害，也很棘手！ 吞天不明白，面前这个少年看起来还没有他的零头大，明明只是一个仙，为什么会有一种让他也恐惧的气息。 另外一边，妖寂掐指轻算，眼眸浮起迷茫，轻“啧”一声。 刚才她试图用天赋看清吞天的本体，谁知那凶兽一打多还能把她的窥探挡回来，拼着受伤妖寂也只看清了他一双在黑雾里十分耀眼的金色竖瞳，以及那布满浑身，宛如钢刀般泛着光的黑色鳞片。 妖寂抽回法力，太阳穴都在抽着疼，司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一眨不眨的盯着燕臣林他们的方向。 妖寂思索片刻，抿了抿唇，对燕山亭传音道“山亭，试着攻击它，看看它的本体是什么！记得避开他的眼睛！” 然后她又对司命说“让众仙换阵法，辅助山亭他们击溃黑雾！” 司命犹豫了一下，道“如果这样可就没办法镇压了。。。” 妖寂道“总要先搞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花楼他们进度太慢，等黑雾散开就立刻换回来，我过去看着，不用担心” 说完她也不等司命反应，径直向着诸神之巅而去。 那一抹红色的背影像是夜色中盛开的玫瑰，极致清冷，又极致绝美，碰不得，看不透。 司命拉不住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众仙听令。。。” 燕山亭那边接到妖寂传音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犹豫，他对妖寂一向很信任。 等吞天再次用尾巴发动攻击的时候，燕山亭见头顶阵法变动，知道机会来了！ 心念微动，他直接闪身一头埋入黑雾，黑漆漆的雾气中，他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指，来不及多想，他眼眸中流转出淡淡的金色，锁定了一个地方，手中的黄泉几乎是对着一个地方猛的刺了进去！ 然后沉身，法力运转，拉出一长条口子，瞬间血色喷涌！ 他刚才发现了，紫电对吞天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黄泉可以！ 这时妖寂也来到了诸神之巅。 吞天本来没有注意到冲进来的燕山亭，因为他被妖寂吸引了目光，又正好因为阵法的变换去抵挡，就这么几秒钟，尾部被黄泉刺中，剧痛之下又被阵法攻击，终于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带血的长尾收回黑雾中的时候拍飞了好几个天将！ 那一声嘶吼发出的强大能量扩散出去，哪怕司命早已布下隔音结界也忍不住面色一白，整个人身影晃了晃，其他人也皆是一阵头晕目眩，只勉强撑着不让阵法消散。 司命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只道“他有反应了，看来是战神占了上风！” 这句话无疑是给众仙吃了颗定心丸，才能继续维护着阵法。 但其实里面什么情况司命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吞天应该是发狂了，而妖寂。。。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吞天被刺伤的时候正是妖寂离他最近的时候，没什么防备，只感觉有一股能量冲进大脑，眼前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燕山亭一击完毕后立刻拉着燕臣林退开，却依旧被那扩散出来的能量伤了一下，脸色微白，不过问题不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本体 妖寂没来得及避开，这一切发生的也就几次呼吸的时间，她已经被那一双金色的竖瞳占据心思，一时不察被那股能量震开很远，大脑还处在空白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好在她后面就是众仙，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倒是没有受伤，缓过来以后胸口有些闷闷的疼。 她蹙眉“嘶”了一声，摆了摆手对那人道了谢，又立刻抬头看向了那团明显变淡的云雾。 好机会！ 妖寂抬起手，眼底划过一抹红。 属于彼岸花妖的强大气息扩散出去，直直向着远处而去！ 终于，仿佛越过层层叠叠的阻碍，她的一缕神魂在浓郁的黑雾里看到一只巨大的金色竖瞳。 竖瞳只在云雾中睁开了一瞬，带着排山倒海的怒气和杀意，却很快又合上，似乎是不想被人看到。 若不是妖寂查探的及时，甚至都觉得是幻觉。 真的是竖瞳！ 妖寂慌不迭的收回神魂，后退半步，突然有些后背发凉。 竖瞳，长尾，黑色的鳞片，还有那声嘶吼。。。 把这些联系起来以后妖寂感觉脑海里有个匪夷所思又无比肯定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龙！ 司命猜的没错，吞天，是龙！ 妖寂自己也被这结果惊了一下，毕竟谁能想到，山海经中福临万物的龙居然是凶兽排名第一的吞天！ 这不是扯吗。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吞天的本体，她现在也应该回去告诉司命，然后加紧换一个针对性强的法阵。 此刻众仙也把阵法换成了一开始的镇压法阵，比一开始加了几分法力在里面。 妖寂来到司命面前，没等他询问直接开口说道“司命，你猜的没错，吞天的确是龙，我看到了，竖瞳还有。。。五爪！” 刚才妖寂才想起来，第一眼的时候她被挡出来，还不是这么强大的反击，余光扫到了一个东西。 她当时不是很确定那个东西到底是不是龙爪，因为黑雾太浓郁，直到刚才她才看清。 她早该猜到的。。。 司命一惊，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被燕山亭说中了，他蹙眉喃喃道“怎么可能呢？吞天是凶兽，本体不可能是龙。。。” 妖寂道“它不想让我们看见，所以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我用神魂叠加的天赋技能才看清，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过早暴露我们会有应对之法！” 妖寂说完以后思路逐渐清晰起来，现在吞天还不想暴露自己的本体，那就说明他还没有恢复，至少，此时此刻他没有恢复。 或者说，他没有正面对上他们的胜算。。。 司命眼眸闪烁了片刻，道“你告知燕山亭，我去查一下” 妖寂颔首，传音道“山亭，吞天本体是龙！它虽不在巅峰时期，但依旧不可小觑！” 最后那句话妖寂半天没夸张，吞天真的很厉害，就它那一声嘶吼都让妖寂整个人大脑都空白了。 妖寂毫不怀疑如果她当时再离近一点，法力再低一点，可能会交代在那里。 燕山亭拉着燕臣林避开吞天的一道致命攻击，转头就接到了妖寂的传音。 听到吞天是龙，燕山亭并不意外，毕竟证实他的猜测。 不过是龙的话，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光年对它没有任何反应了，压制不了，自然就没有反应。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居然连黄泉也压制不住了。。。 或者。。。是因为黄泉剑上的封印？ 燕山亭微微皱着眉思考，没有注意到吞天的攻击再次落下，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攻击，带着浓烈的杀气，冲着他来的！ “山亭，小心！” 关键时刻，燕臣林的声音及时把燕山亭叫醒，面对落下的攻击，他只来得及侧身躲开，扬起的风刃从耳旁划过，一缕墨发自半空飘飘洒洒的落下，燕山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怎样的错误。 面对强大的对手却走神了，在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可是大忌！ “山亭，你在发什么呆！”燕臣林语气又惊又怒，上前一把将燕山亭拉到身后，没有人知道他刚才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山亭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燕臣林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燕山亭眼眸眨了眨，恢复了清明“抱歉” 吞天这一吼被吓到的还有花楼几人，不过他们也紧随其后的接到了司命的传音，躲远了一点才没有太过狼狈。 花楼问道“怎么回事？吞天怎么突然发疯了？” 青醉拍了拍胸口，道“吓我一跳，我以为它要出来了” 青裁抬头感受了一下，突然回头看向了司命那边，其实他是看不清楚那边情况的，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那边有一道来自于冥界的气息。。。 顿时他目光微沉，道“妖寂来了！” 他就知道，那丫头指定是恢复记忆了，不然怎么会突然来淌这浑水。 花楼青醉皆是一愣，但是这会也来不及叙旧，他们必须加快动作，此刻离修复好结界还有很长的时间。。。 专用来对付龙的办法，司命还真的不太知道，上古书中提起只是三言两语带过，毕竟龙是瑞兽，而且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没人会想到凶兽会是龙。 司命在袖口里掏了掏，拿出一本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竹简翻着，他看的入神，妖寂也帮不上忙，便在旁边为他护法。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如果阿辞在，阿辞这么厉害，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现在除了对阿辞的想念，剩下的，大概就是愧疚。 没办法对燕山亭下手，又无法放下仇恨，无数个日夜里，她沉溺在浓烈的爱意和悔恨里，说不清是无力还是什么，只感觉那样的情绪快把她逼疯。。。 当年她任由黄泉剑杀了自己，大概心里想的也是把这条命当做燕山亭赔给阿辞，好让她心里好受些，也想就这么解脱了。 只是后来兜兜转转，居然还是被救回来了。 妖寂甩开脑海里其他的念头，抬头看向了诸神之巅。 要压制住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他现在，好像有些暴躁了。。。 被伤到尾巴的吞天因为剧痛而变得格外暴躁，似乎也在酝酿突破，燕山亭那一招确实狠，那伤口很长也很深，血止不住的流。 黄泉剑留下的伤口，确实很头疼。 短短几个呼吸间，吞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它知道有人在外面修复结界试图再次把它封印，可结界也不是这么好修复的。 如今它受了伤，不如拼死一试，就算逃不出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吞天睁开金色竖瞳，里面折射出狠戾的血色寒光。 另外一边，燕山亭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和燕臣林都是支撑不住的，可是解开黄泉的封印，那强大的封印之力涌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 万一控制不住，可能造成的惨状比吞天还可怕！ 他不敢赌，不敢冒这个险。 妖寂站在司命身边，同样是皱着眉，盯着诸神之巅的目光阴沉。 不对，不对！ 应该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想到的！ 是什么。。。 妖寂强迫自己的思维运转起来，可是那个线索很快的划过，她抓不住。 吞天是龙，是凶兽，凶兽。。。穷奇。。。 穷奇怕死，可是吞天怕吗？ 这个问题妖寂不太确定，可是她突然想起来，吞天是龙，那么它对于光年应该是有反应的。 可是山亭却告诉她，光年在的时候，吞天并没有反应！ 第二百二十三章 黑龙 这一系列超出常规的情况让妖寂整个人都有点迷茫与焦虑，无数的线索和片段让她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消息，她不敢去堵，毕竟那里面的人是天族的帝君和战神，出了问题谁也担当不起。 唯一有一点她知道且确定的是，吞天是龙！ 另外一边司命也终于在一卷快看不清字迹的竹笺上找到了可以压制龙的方法，立刻惊喜的开口唤道 “妖妖快来，你看这个！” 妖寂从自己的思维中抽身来到司命身边，从他手中接过竹笺。 她虽然不懂阵法，但是从以往继承的传承中可以分辨出这个阵法是没有问题的。 起码不会有反效果。 她冲司命点了点头，司命便立刻组织众仙变换了身形。 众仙对司命是全然信任的，就在最后一个人去到自己的位置以后，刹那间，笼罩着诸神之颠的法阵斗转星移间，金光大放！ 妖寂也抬起头看去，眼底倒影着浓烈的金光与破天而来的刺目阳光，有一瞬间她恍惚的以为有真神降临！ 如果这个阵法真的可以压制吞天，那么就可以完全证明吞天本体是龙！ 如果是龙的话，光年又是怎么回事？ 妖寂还想想着，上方阵法已经结成，比上一个阵法又扩大了一圈，它缓慢降落，压向吞天，那释放出的威压竟也将整个诸神之巅都笼罩了进去，金光灿灿，让人快睁不开眼。 这个阵法主要针对龙，所以燕山亭他们并没有什么反应。 在阵法形成的一瞬间，吞天对着燕山亭他们不断落下的攻击突然缓了好几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制住了一样。 哪怕只是攻击变缓，也足以证明妖寂的猜测。 “成功了！真的有用！”妖寂不由得开心起来。 燕山亭他们那边的状况都是通过传音直接过来的，所以他们那边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妖寂花楼她们就知道了。 眼看着吞天攻击变缓，燕山亭和燕臣林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好歹能轻松一点。 另外一边，花楼的传音过来，着急道“山亭把它牵制住，我们这边进展变缓，它好像跑出结界范围了！” 吞天跑出结界的范围了？！ 这一句话，不仅让燕山亭他们惊了一下，连妖寂和司命也惊了。 妖寂直接传音问“怎么回事？它明明一直都在那里！” “是真的，吞天的行动变缓，可它在试图往外移动，很慢的速度！”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花楼也很着急，本来修复结界做起来就很慢，现在更慢了，不是吞天跑出来其他也解释不通。 司命仔细观察片刻，沉声道“是有点变化，阵法比之前高了一点” 妖寂又抬头去看，可是她到底对这方面不熟悉，没看明白。 司命解释道“它变高了” 燕山亭适时开口道“刚才，它趁阵法变化的时候” 妖寂“。。。还挺聪明” 吞天还没有意识到它想缓慢移动出去的心已经被发现了。 它被众仙的阵法压的死死的，心里着急气恼，可是强突不行，那就一点点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点点都被发现了。 燕山亭和燕臣林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得先把雾打散，让它远离上面的结界！ 吞天现在是不会跑出去的，所以他一直是防守状态，更何况现在受了伤，正面突破必要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两兄弟心意相通，不用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直接飞身而上。 一人一边，分散注意力的同时都举起了手中的神器！ 离得近的人只看到一白一黑的两道身影从空中跃起，不见本人，只有残影，几乎是下一秒就来到了结界覆盖范围以外。 黄泉剑负责挡开攻击，吸引注意力，燕臣林也没有犹豫，紫电甩出，无数的雷电自云雾中炸开，一拉一扯，那团笼罩在吞天身上的雾终于被紫电撕开一个口子，露出了吞天的真实面目！ 此刻离花楼她们修复好诸神结界还有一半的进展。 妖寂看到燕山亭他们去到上空的时候就猛的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其实有些问题她是想不通的。 她当然知道应该让吞天远离结界，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除非，山亭对它的法力攻击可以把它压制的毫无回手之力！ 黄泉剑可以做到，可那也是要解开封印的黄泉剑！ 她刚刚准备传音问燕山亭，司命在她身边突然开了口，语气少见的严厉，道“你能确定燕山亭解开封印以后能控制得住吗？” “我。。。” 司命转过头，道“我不想刚刚封印了吞天，又去压制黄泉剑，你也不要因为单纯的相信他这个人，就去做出一个不确定的决定！” 妖寂一愣，闭了嘴。 司命语气锋利而冰冷，但是不无道理，其实。。。她也很相信燕山亭的实力。 六界战神燕山亭，他什么实力难道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吗？ 无非就是和近神没办法比而已。。。 他还年轻，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下一位近神。 想是这么想，妖寂到底没有再传音给燕山亭。 诸神之巅 燕臣林调动自身法力，全力一击，用紫电撕开了笼罩吞天的那一片黑雾，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吞天的本体也终于暴露在众人眼前！ 时隔这么久，众仙才看到他们全力压制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瞬间，四处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诸神之巅内，阵法下，一只长约百米的巨大黑龙盘旋在一座山上，龙头庞大，浑身鳞片都是黑色，上面还带些凌厉的光泽，它龙角向后弯曲，带着淡淡的金色，在阵法的映照下更加明显，相比于吞天的体型，燕山亭他们真是太渺小了。 吞天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黑雾散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有些不适，不过片刻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中了那些狡猾人类的计划，干脆不再隐藏，直接睁开眼睛，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吼！” 吞天的声音不似穷奇那般刺耳，毕竟是龙，声音里还伴随着龙的低吟。 妖寂在看清完整的吞天本体的时候，眼底一晃，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撞在石头上，被眼疾手快的司命一把拽住，蹙眉唤了声“妖妖！” 妖寂甩了甩头，迷茫了一瞬，道“我没事。。。” 司命面露担忧，问“怎么了？” 妖寂抬头看他，迷茫道“我。。。不知道，刚才看到吞天，总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又仔细深究了那奇怪的感觉，还是一无所获。 “幻觉吧，我从未见过他，怎么会熟悉呢” 然而司命眼底却划过一抹莫名，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吞天此刻异常愤怒且暴躁，他看向一脸警惕的燕山亭，金眸微眯，如果没有认错，这个就是伤了他的人类。 不过一个得了仙缘的凡人罢了，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此子是个祸害！ 吞天竖瞳里溢出满满的杀气，张口竟然一样口吐人言，冷冷道 “人类，你们敢打扰吾的计划，吾今日必将让你们付出代价，就永生永世的留在这里为你们的不敬赎罪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虚无 吞天仰天又是一声长啸，那种不同之前的声音让燕山亭整个人都后退半步警惕起来，手指不由得握紧了黄泉剑，其实不仅是燕山亭，燕臣林也目露担忧。 情况。。。好像变得不太乐观了。。。 下一秒，风起，以诸神之巅为中心，无数细小却强劲的风刃往外扩散开，强劲的力度让燕山亭都险些站不稳，所幸燕臣林就在他身后，拉住了他。 “山亭，小心些，不太好对付！” 燕山亭沉沉的点了下头，心也落入谷底。 有几位众仙一时不察被吹落，阵法一下有些不太稳定，司命已是勉力支撑，妖寂迅速飞身而起，拉住那几人，轻喝道“不要分心！” 那几位仙脸色苍白，顾不上道歉只连连点头，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吞天竖瞳合上，全身都被黑色的流光覆盖，黑雾重新升腾，变得浓郁，庞大的身影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虚无。 一直到燕山亭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燕臣林心里咯噔一声，和燕山亭在黑暗中背靠背，法力全开的搜寻着吞天的身影。 燕臣林喃喃道“这还真是。。。难搞啊” 燕山亭并未说话，只是从他有些泛白的指尖看得出他心里也没底。 吞天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带着狂傲与轻蔑“愚蠢的人类，好好享受在虚无中死去的滋味吧！” 一语毕，连带着众仙都听到了那个声音，不少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妖寂心里一紧，正要过去，却被司命拦住，他道“别去，你去了只会添乱！你得相信他！” 妖寂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感受着浓郁的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任何动静的黑雾，她指尖微颤，突然有了种可怕的直觉。。。 燕山亭望向四周，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其他人都与他失去了联系，包括刚才还在他身后的燕臣林。 燕山亭仔细感受了一下，粗略的估计这应该是吞天的某种天赋结界，结界困住了他们所有人，而他的传音和气息都无法传达出去，也与其他人断开了联系。 他心里倒是不害怕，只是担心妖妖会不会贸然闯进来。。。 忽然，黄泉剑似乎蠢蠢欲动了起来，剑身银光流转，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事情。 燕山亭知道黄泉剑从一开始只是认他为主，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是诸神留下的东西，又无忧无虑的过了好些年才被结契，不像帝君传承的紫电天罚那样乖巧，也不像光年那样傲娇的敢怒不敢言。 但是这一次，黄泉的反应似乎太过激动了一些。 不是像要脱手而出，反倒像拉着燕山亭去找吞天！ 神器与凶兽的联系往往都是这么奇妙。 燕山亭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想要把吞天重新封印，最先进来的一批天将已经永远的留在了这里，花楼青裁在努力的修复结界，司命支撑着上百人的阵法，还有妖妖。。。 无论如何，燕山亭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放弃。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心怀天下众生的人，那样的名号过于沉重，他只忠于帝君，无愧天族，无情亦无感。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意识到，对于他而言，六界与天下人同样重要！ 那是他这二十万年的生命里，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的存在。 燕山亭想要压制住暴躁的黄泉，可黄泉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带着燕山亭过去，甚至发出低低的剑吟！ 燕山亭心口猛的一颤，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直觉是很重要的东西，而他对于危险的直觉也一向很准确。 燕山亭无法分出更多的法力压制黄泉，余光看到远处的黑雾里亮起了一点金色，等他察觉到不对正要抵挡的时候，那束从黑雾中爆射而出的金光抓住他晃神的功夫直直的没入了他的眉心！ 那术金光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威胁力，渺小又微弱，只是在没入燕山亭眉心时爆发出一种强烈的死亡气息！ 燕山亭桃花眼猛的一颤，精神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整个人陷入了诡异的空洞中。 法力四溢开来，指尖微颤，竟是连黄泉都控制不住了。 他直直的向着下方更深的黑暗中坠入，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只看到远处向着他狂奔而来的燕臣林也仿佛被定格一般毫无动静，紫电天罚还在他手里，却是没了半点的光。 兄长。。。 燕山亭张了张口，似乎是想叫他离开，可是那浓郁的黑雾逐渐把他整个人吞没，连同发出细微剑鸣的黄泉，也连同燕臣林那雪白的衣角。 困意连带着冰冷如海底的温度一并袭来，逐渐淹没他的理智与清醒。 世界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重归寂静。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感觉那股震荡过后他们与里面的联系就断开了。 他们把目光投向后方的司命和妖寂身上，却只见两人的面色都十分苍白。 司命全力支撑着偌大的阵法十几个小时，等吞天攻击到的时候已经无力分心，幸好妖寂就在旁边才让他得以喘口气。 只是妖寂的法力还是太弱，损耗心神的事她干的不少，强挡下攻击后也有些疲于应对。。。 众仙虽然着急，可他们都在安慰自己，没事的，帝君有紫电，战神有黄泉，而且他们法力高深，创下这么多的奇迹，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 司命抬眸看向诸神之颠，发现了那黑雾逐渐扩散的现象，眼看着就要弥漫到结界以外，立刻传音道 “你们在做什么？快打断它，不能让它继续扩散下去了！”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的声音。 不，应该是他们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他们此刻都沉溺在吞天为他们编织的天赋结界中，昏昏沉沉，早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见无人回应，司命开始着急了起来，喃喃道“怎么回事？消息传不进去了！” 妖寂这时也从调养中睁开了眼睛，刚才她挡在司命面前，受了伤。 可没想到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诸神之巅内黑雾蔓延速度极快，而且还带着浓烈的戾气直逼摇摇欲坠的结界，看着像是连阵法都快压制不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妖寂瞬间清醒了，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三两步来到司命身边，问道“山亭他们呢？他们怎么样？没有出来吗？” 妖寂一边问一边看司命，迫切的想要从他的眼里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司命没办法回答他，只沉声说道“情况不太乐观。。。” 他顿了顿，又道“燕山亭和我们断了联系” 妖寂的心顿时一下沉到了谷底。 刚才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心脏就跳的厉害，有些不太舒服，她或许可以感觉到那是关于燕山亭有事的征兆。 妖寂和燕山亭在一起这么多年，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怎么说也会有点感应。 所以妖寂才会如此着急。 如今再次见到司命的脸色，妖寂也就明白了。 原来她感觉到的都是真的！ 妖寂有些无法接受，她本来过来也就是为了防止燕山亭出事，结果她来了，山亭还是。。。 司命脸色凝重的在组织众仙继续压阵，而且持续加大法力输出，为燕山亭他们争取更多时间。 布置好一切后，他本想自己过去看看情况，结果眼前一花，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那道红色身影已经先他一步，飞身向着诸神之巅的方向而去！ 那速度快到让人抓不住，司命哪怕伸出手也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眨眼间，妖寂就已经跑远了！ 司命一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喊道“妖寂回来！” 疾言厉色的嗓音，甚至带着一股惊怒，哪怕平日里他对妖寂再温柔，这会也真的被气到了。 她以为她要去的是哪里？那是诸神之巅，神明的地方，吞天的诞生之地，是真的会死人的！ 现在里面情况不明，连燕山亭帝君都失去了联系，她一个法力低微的妖，贸然冲过去出事了，他如何向燕山亭交代？ 再说了，这种事情要去也是他去。 司命顿时就要过去把妖寂拦住，结果他才刚动一下，腰就被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钻出来的红色绳索困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还在诧异妖寂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妖寂就传音告诉他 “司命，今天哪怕山亭不在，我也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你呆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妖寂语气太过决然，司命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立刻对着她大声道“妖寂，你给我回来！不许去！”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那道远去的绯红身影始终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那背影透露着一股决然和孤傲，仿佛她又变成了那个在冥界忘川河胖一个人，百里花，一千年，清冷出尘的彼岸花妖。 第二百二十五章 遗忘 妖寂孤身一人冲向诸神之巅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或者说，她没有那个心思去想她可能会有的下场。 但是略略一猜就知道不可能好，毕竟那里面的可是吞天啊。。。 哪怕他已经被困数百万年，又经历一场大战，可是其战斗力也不是她那样的小妖可以比得上的！ 妖寂不想去猜她自己的下场，自从她知道燕山亭可能出事以后，她满心都是他的安危。 她想立刻见到他，见到他没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仙还要控制阵法，所以根本没有人去拉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妖寂从他们面前略过，那一刻，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浮现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有震惊，有怪异，有疑惑，也有感动。 那些感动的，无非就是觉得妖寂对于燕山亭的爱真的已经到了一种不畏生死的地步。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妖寂速度很快，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来到了诸神之巅外围，只需微微伸手她就能触碰到那凝固的黑雾。 是的，可以用凝固来形容它。 远看的时候真的感觉很虚无缥缈，像是没什么攻击性，近了以后才发现这些黑雾是全部凝固在一起，而且带着吞噬的力量。 如果直接这么进去，只会被吞噬的渣都不剩。 如今尚且还有众仙阵法压制，花楼她们只知道出了事，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司命让她们别慌，他们便也没有问下去。 妖寂白皙指尖似乎是触到了那一点浓郁的黑雾，它似乎有些人性化情绪的起伏，她愣了愣，低低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是天赋结界。。。” 没有人比她更懂这种结界的可怕，她作为彼岸花妖也是拥有天赋结界的，不过每个人的结界不一样，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 但有一个共同之处，天赋结界很难打破，除非本体受到很大的损害！ 她又停留了一会，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她道“应该到时间了吧。。。” 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然后，众仙便看到那道红色的身影轻而易举的融入进了那凝固的黑雾中，很轻松的模样，似乎只是平时那般打开门走了进去一样，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众仙哑然，司命也愣住了，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妖妖就这么。。。进去了？ 司命并不知道那黑雾是什么，只知道应该很厉害，连燕山亭都能困住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但是万万没想到妖寂会进去的这么容易。 虽然感觉不到妖寂的气息了，但是司命却知道她还活着。 妖寂离开的时候说“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司命条件反射的就觉得妖寂不可能骗他。 这时，一个离司命近一些的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司命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战神帝君为什么没有出来？那花妖怎么也进去了？” 他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众仙想问的。 顿时，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想听听司命是怎么说的。 然而司命却没有说话。 他看到妖寂这样义无反顾奔向诸神之巅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难过和失落的，假设在诸神之巅内失去消息的不是燕山亭，是另外的什么人，妖寂都不可能这么义无反顾。 正如燕山亭所说，她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也知道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是谁。 这并不是说其他人不重要，只是，还没有达到可以为了他们去拼命的地步。 妖寂踏进黑雾里的时候，只感觉到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威压，分不清哪个方位，让人有一瞬间的不舒服，耳边的声音仿佛都被按了暂停键，无论是风声还是说话声都消失了。 妖寂睁开眼睛，入目的无一例外，黑暗与虚空，她往四周看了看，心下微动，很快就知道了这是哪里。 吞天以肉身为囚的结界！ 妖寂眼眸中光芒微闪，难怪会困住山亭他们，这种结界进来容易，出去可不容易。 肉身做成的结界和法力的结界又不同，法力的结界通常会受到更高法力的限制，而以自身为结界通常代价很大，结界所到之处，都受本体的控制和监视，而受到的伤害，也会翻倍。 一旦迷失，面对的就是数十倍的压力和可怕的反噬！ 只是肉身为结界的这种情况妖寂也是第一次见，毕竟妖类的结界也不过是法力凝聚而成罢了。 既然是结界，当然是有弱点，只需要找到它的弱点，那么出去就变得很容易。 妖寂还是决定先去找到燕山亭，吞天的弱点她并不知道，也许和他打过的山亭知道。 妖寂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微微的红光，那些红光就是她天然的保护罩，虽然不至于完全不受侵扰，但可以掩盖一部分的气息。 妖和兽是一类的，只需要会掩盖，就不会被发现。 妖寂到底是和吞天修为差距太大，这种情况也只是控制着他短时间内发现不了有人进来了。 所以，她的时间很紧迫！ 另一边的燕山亭，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便暴露在了吞天面前，他长睫搭在下眼睑上，闭着风华无双的眼，精致完美仿若神祇的容貌带着苍白，薄唇轻抿。 黄泉不知道去了那里，没有在他身边，只有光年依旧待在他的手指上，在这黑暗里发出淡淡的金色流光。 吞天在燕山亭面前显出形，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动手，只是把他困在这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用到他的机会！ 吞天并不是那些没有开智的普通兽类，他很聪明，他能看出这个人对于外面那一群人来说非常重要。 他沉沉的盯着燕山亭，说不出是怨恨还是惋惜“若你与吾不是对手，应当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末了，他又嘲讽道“不过。。。终究只是个人类罢了” 他一甩长尾离开，没有去找燕臣林，虽然他知道燕臣林在哪，这结界里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无非就是觉得燕臣林没有燕山亭重要，不足以威胁外面的那些人，而要离开这里，硬拼不可能，只能试试别的办法。 威胁燕山亭，或者用燕山亭威胁外面的人。 他相信，会有人愿意的。 妖寂进来的时候，他感觉到结界发生了细微的波动，他自认自己的结界普天之下毫无破绽，哪怕是当年的诸神要破开也得费一番功夫，就没有多管。 失去意识的燕山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那是一场醉生梦死，夹杂了幸福与绝望的一生。 他看到了很多曾经被自己遗忘的画面，也看到了被玄华说的天花乱坠的理由，还有燕臣林在旁边复杂而焦虑的神色。 他看到玄华和众仙一起在瑶池审问妖寂，看到为了不让他和妖寂在一起而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她，而当时，妖寂刚刚为他承受了天劫。 她全身都是血，全身都是伤，但她目光依旧干净明亮，对峙众仙时，整个人都坚定而决绝，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承受着不应该的惩罚，没有人为她辩解。 紫电一下下的抽在身上，皮开肉绽间是雷霆万钧的可怕威压，哪怕近神都觉得够呛，而她却始终没有松口，任凭身下的血流了满地，染红那白玉地板的花纹。 她当时有多绝望，燕山亭根本不敢去想！ 最后是他赶来以死相逼，玄华才放过了妖寂，但是条件是让他永远留在天族，并且喝下忘情水，忘记一切，只做天族的战神。 那个时候如果玄华就此停手，遵守诺言，他依旧会是天族的战神，守着天族和六界，以六界安危为己任。 可是不久后，玄华却又让他去冥界追杀妖寂，想要斩草除根。 他当时只知道是彼岸花妖，却不知道冥界是有两位彼岸花妖的，他错杀了妖寂的母亲，回到天族交差。 这些一直都被燕山亭忘记的事情，这么久以来他都没能想起。 燕山亭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疼了起来，就像是有人硬生生把心挖出来，流出去的血都是冷的，痛不欲生！ 就在这样的疼痛里，他看到了失去记忆的自己后面做的那些事。 每一秒看到的那些画面都仿佛是在经历一场凌迟，他不敢闭上眼睛也不敢继续看下去，心口空荡荡，四面八方有风吹来，血已经流干，他整个人都在细微的颤栗，语不成句，只剩隐约的哽咽声。 最后的那一秒是妖寂跪在妖辞身边，通红着眼眶转头看他的那一眼。。。 他再也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妖寂，因为根本不止对不起，有的只是无法弥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四象 妖寂在吞天的结界里寻了很久才找到已经失去意识的燕臣林，虽说耗时很长，好在吞天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身上有些轻伤，并不碍事。 妖寂现在不能用法力，因为她还的支持自己不被吞天发现，于是只能过去轻轻的推了推燕臣林，试图叫醒他。 在吞天的监视下，妖寂也不敢大声，生怕被发现，所以也是压低声音，用几乎是气音在帝君耳边说道 “醒醒，醒醒兄。。。咳，你还好吗，帝君？”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叫燕臣林什么，她既不是天族中人，也不归他们管，差点就这样跟着山亭叫兄长。 然而燕臣林却始终没有反应，妖寂在那里推了半天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无奈只能作罢。 妖寂又观察了一下周围，帝君这个样子她也带不出去，她一动可就被吞天发现了，还要去找山亭。 妖寂思考了一会，终于决定先把帝君放在这里，自己先去找其他人，等找到了山亭确定一下情况在做打算。 他现在都没事，说明吞天的目标也不是他。 当她站起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躺在地上原本失去意识的帝君突然幽幽的清醒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眼前划过一抹红色的衣角，他不属于兽，妖寂的手法瞒得过吞天，可瞒不过他。 燕臣林不觉得天族众仙有谁敢穿红色，唯一一个穿红色还这么冲进这里面的，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 于是他开口，低声唤了一声“妖。。。寂？” 帝君的声音其实很低也很轻，但是在这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的结界内还是太明显了。 妖寂刚准备踏出去的脚猛的一顿，却没有立刻看他，而是先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出现吞天的踪迹。 帝君也意识到了自己在那里，立刻闭嘴，没有动。 周围安静了几秒钟，妖寂没有发现吞天踪迹和气息，松了口气。 她回头，蹲在帝君面前，然后用传音问道“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受伤的？还有，知道山亭在哪吗？” 前面那个问题只是简单的问问，只有后面那个问题才是重点。 但是神奇的是燕臣林居然听懂了她的重点，直接又合上眼睛，怕吞天发现异常，传音回道 “我不知道山亭在哪，我只知道他是先被吞天带进结界里的，现在应该被控制了。。。” 燕臣林想起最后看到山亭的那一眼，他在应付吞天的攻击，原本以为山亭没有问题的。 可是等他发现不对劲回头的时候，就只看到燕山亭那墨色身影被黑雾吞没的刹那。 当时燕臣林都惊了，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也没有来得及叫他一声。 自然也就他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他也失去了意识。 妖寂听了以后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按道理来说山亭不应该会如此的才对，就算他之前在走神，也不至于突然被攻击到。 只能说当时是出了点事，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当然得等找到了燕山亭再说。 妖寂叹了口气，再次问道“你现在能走吗？我先送你出去” 燕臣林似乎是对妖寂的话有些诧异，毕竟他们之前真的可以说是有仇的，他微微动了动，才道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吞天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你现在带我走，说不定他会用山亭威胁我们，到时候一个也走不了，你先去找山亭” 妖寂问“那你呢？” 这个问题，她没有得到回应，燕臣林也没有继续说话，就这么一瞬间，妖寂突然知道了他的想法。 她刚才那一问并非一个过程，她是真的想知道燕臣林是怎么想的，毕竟那也是山亭的哥哥不是吗。 天族也不全都是冷血冷情的人，像帝君这样对弟弟这么好的哥哥，已经很难见到了。 还是有些可惜。 妖寂深深的看了一眼燕臣林，终于对他说了一句“我会找到山亭的” 燕臣林说“嗯” 诸神之巅外 妖寂进入黑雾以后司命就恢复了行动，但是他现在没办法拦住妖寂，也没办法离开了。 他等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动静，就在他有些焦虑之时，天边忽然略过几道人影，向着这边飞快袭来。 司命就怕这个时候又要出点什么事，立刻警惕了起来。 不过他看那人影怎么有点眼熟？ 没有杀气，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很快那三道人影就停了下来，落在了离他最近的地方，没有深入阵法中，这个距离很安全，司命没有出手，只是警惕的盯着他们。 “呼，总算是赶到了！”朱雀感叹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就往前走。 白虎冷哼道“要不是你非要去找那两个人，至于现在才过来吗！有我们在还要他们做什么？” 朱雀叉腰道“闭嘴，你又不懂。。。”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旁边一身淡绿色长衫的人连忙将他们隔开，和气道“好了好了，办正事要紧” 是的，那向着诸神之巅过来的三人赫然就是朱雀，白虎和青龙。 青龙好不容易隔开了两个人拌嘴，看到司命一脸警惕的模样，上前几步行了一个礼，抱歉的说道 “对不住了这位仙上，我们是来帮忙的，只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不知现在可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 他语气十分温和，彬彬有礼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司命却依旧皱着眉，问“你们是。。。” 现在是特殊时期，他可不敢随意用人。 青龙微笑道“仙上不用对我们有敌意，不过确实应该做一个自我介绍，在此之前，仙上想必听说过我们，我乃四象之一，西方，青龙！” 他话音刚落，司命就愣住了，他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几乎是立刻反问了一句“你是青龙？” 四象之一的首领青龙！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外两个见青龙开口，便停止了闹腾，走过去介绍道 “我是北方，朱雀，我见过你们战神，叫燕山亭，我和他说过了，人也是我叫来的！” “东方，白虎”白虎的介绍更加简单，完了直接就问“那个就是吞天吗？看起来你们情况不太好” 白虎这句话是没有恶意的，要是有恶意的话它就不会过来。 但它这番话还是被朱雀瞪了一眼。 司命也没有觉得他说的不对，直接就承认了“确实不好对付，那里面还有我们的人，已经失去联系，不知道怎么样了” 青龙道“别担心，我们此番过来便是帮忙的，吞天的弱点没有人比我们了解，你只需让他们控制好阵法，别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炽热 青龙他们的到来明显让司命松了口气，毕竟四象都来了三个，而且都是参与过上古诸神之战的存在，对战吞天应该也不是问题。 和司命简单的说了几句，青龙便带着白虎和朱雀去往了诸神之巅。 众仙只看到有三个人过来，然后和司命说了点什么，接着就略过他们去了诸神之巅。 “他们是谁？”有仙问出这个问题“怎么感觉很面生” 毕竟当年那场诸神之战已经过了很多年，记得那件事的仙几乎也没有几个，大多都随众神陨落或者坠入凡间。 是的，仙也是会死的，不过死了以后他们会去别的地方。 一个不得而知的地方。 而有些知道四象的仙也只有寥寥几人，书中提起他们说的也是关于诸神之战的事情，以及大概样子。 就算是司命也是在听了他们的介绍才知道的。 众仙现在不敢问司命，毕竟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司命脸色不好，而且帝君战神现在生死不知，他们心里开始有些没底。。。 但是只要现在还有一线希望，他们就必须坚持！ 青龙三人来到诸神之巅的时候那黑雾似乎更加浓烈了一点。 这也代表着吞天的伤正在恢复，而且也快出来了！ 吞天暂时没有发现他们就是自己的死对头，毕竟他没见过神兽的人形，以为是天族某些来帮忙的仙，轻嘲一声没有搭理。 花楼她们还不知道帝君和燕山亭都被困在吞天结界里，修复结界的进展也被迫停了下来，准备回去商量的时候正好和过来的青龙他们打了个照面。 花楼，青醉，青裁“？？？” 这几个谁？ 青龙依旧是带着微笑的温和样，道“你们都先待在这里吧，我们去拖住吞天的时候你们还要继续修复结界” 花楼和青醉对视了一眼，都很迷茫。 青裁看了他们一会，觉得他们的颜色搭配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下一秒他看到了那一对藏在头发下属于龙族的尖耳，好像想起了什么，试探的说道“青龙？” 顿时，花楼和青醉看向他的眼里都是诡异“青裁你叫谁呢” 你当人家神兽不忙吗！ 青裁却不以为意，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一开始他也相信燕山亭。 然而青龙却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反而是朱雀激动的开口道“哎，居然真的有人认识我们啊，看来我们的名声也是很鲜为人知的！” 末了她又说“不过我们也是很关心天族情况的！你们快去吧，不是有人还在里面吗，速战速决！” 这会花楼她们终于意识到传说中的四象是真的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青裁机械的拉了回去。 现在，在结界里的妖寂也终于找到了燕山亭。 她联系不上司命，唯一可以联系的人只有燕臣林，否则她要是知道朱雀带人来帮忙的话，也会很开心的。 有神兽助阵，一个从外攻击，一个从内攻破，就不信吞天能够招架的住。 不过她也发现了吞天在恢复的事，心里开始疯狂盘算应该怎么做。 如果她现在带着山亭离开，吞天肯定就会发现，那么她和山亭都不可能幸免。 而且山亭似乎晕过去了，这事情可不好办。。。 妖寂运起法力周转了一遍，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无力，她不可能是吞天的对手，哪怕她是妖。。。 这时燕臣林突然传音告诉她“有几股很强的力量来到了诸神之巅，还有天族的气息，似乎是来帮忙的！” 妖寂一愣，脑海里划过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问“帮忙的？天族现在还有比你们厉害的人吗？” 燕臣林沉默了一会，道“。。。人外有人” 他之前接不到司命的传音主要是隔得太远了，而且人当时也没醒，接不到传音他能大约感觉到结界外面的情况，而妖寂不能。 她现在在吞天的结界里面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妖寂不想争论这个问题，她道“既然是来帮忙的，那我就知道怎么带山亭出去了！” 末了她又说“你也可以！” 燕臣林没有说话。 外面那几个人虽然很厉害，可是真的要对付吞天应该也挺难的，能把山亭和妖寂带出去就不错了。 燕臣林闭着眼睛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紫电天罚还可以用，现在正待在他体内，等外面一有动静，妖寂带着燕山亭离开，他断后！ 燕山亭对外面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痛苦，曾经被他遗忘的情绪一瞬间涌上，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里面的情景和画面是他经历过后现在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那些刻骨的，绝望的，怨恨的，瞬间像开了匝的洪水将他淹没。。。 意识全部消失的那一刻，脑海里是那年妖寂从白玉台上跌落时，无意识间看向他的那一眼。。。 在这样绝望的记忆里，他突然感觉整个大地颤了颤，耳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痛苦嘶吼，仿佛要把耳膜震裂！ 燕山亭皱着眉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一股柔软的触觉从指间传来，熟悉到让他忍不住握紧了手指，那股柔软带着炽热的法力流入体内，慢慢的，他体内的法力开始运转。 身体好受了很多，那些像是梦魇般的绝望在离他远去，耳边又是一声嘹亮的鸟鸣和虎啸，直把那嘶吼盖下，燕山亭这才终于缓缓睁开眼。 面前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吞天重新化为兽形盘踞在最高的山巅之上，那巨大的金色竖瞳正恶狠狠的盯着同样盘踞半空的青龙，仿佛是见到了久违的仇人！ 杀戮，嗜血的目光毫不避讳任何。 青龙朱雀和白虎也都已经化为了兽形，从三个角度包围了吞天，不过朱雀是在头顶，因为她要把吞天头顶封住，这样花楼她们才可以修复结界。 神兽对决是不用多说话的，毕竟都已经是这种情况，多说无益，朱雀和白虎本来也是急性子，见燕山亭醒来，赶紧示意他们快走，不等吞天反应，直接就发动了攻击。 三打一，哪怕是数量上也是他们赢！ 燕山亭完全清醒的时候他们已经打上了，他是被妖寂带出来的，回到安全地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昏沉的天然后就是妖寂惊喜的神色。 “山亭，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妖寂欣喜的问道“幸好朱雀他们及时赶到了，不然我都担心带不走你们” 原本她要带走燕山亭是很困难的，可既然有救兵，连带着燕臣林也被她带了出来，此刻就坐在旁边。 燕山亭没有急着回答，眉心微微皱了皱，像要是刚醒，没能立刻分清现实。 刚才，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第二百二十八章 生机 梦？ 燕山亭混沌片刻，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刚才梦到的片段，过多的片段连接起来并没有组成完整的剧情，连带着里面有些人的脸都淡忘了些。 再细想只觉得头疼，燕山亭一只手抬起扶住额头，眼神清明。 原来是一场曾经发生过的梦。。。 也是他和妖妖的回忆。 妖寂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也不着急，扶着他先坐起来，握着他的手输送了些法力过去。 燕山亭手指摆子修长，看不出是一个战神应该有的模样，不过想起他在人间时，那手上的茧多的让她心疼。 既然没有受伤，妖寂就放心了，把目光转过去，对着那个拢着双手站在他们面前的青色人影十分诚恳的说了一声“多谢” 那人笑了笑，语气如风般温和浅淡，道“不客气，没帮上什么忙我倒是很抱歉” 燕山亭刚刚缓过来就听到这个声音，那个的时候只觉得熟悉，接着就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站在他们几步外的风神。 风神流枫穿着青色大袖衣衫，一把同色的扇子上画着大片竹林和远山，一看就能感觉到这人应该喜爱自由，温文尔雅的模样，倒是少了很多之前在瑶池见到的那股高傲和自大，多了一抹真正属于风的柔和。 现在看来，与之前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恐怕帝君在这里都会怀疑之前那个风神是不是假冒的。 但是燕山亭可不管这些，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见过风神和火神之前在瑶池做的那些事，就不可能被现在的好蒙蔽双眼。 燕山亭的目光实在是说不上友好，似乎随时是准备打起来，流枫也不是傻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妖寂不明白这到底什么情况，看了一眼心虚的风神，又看了一眼心情不好的燕山亭，问道“你们，认识？” 流枫对着妖寂笑了笑，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燕山亭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妖妖，不要听他的，这人就是个伪君子！” 妖寂忍不住愣了愣，抬头去看了一眼风神。 伪君子？她看着不太像啊。。。 说起来刚才要不是风神在吞天结界破开的时候进来带着他们离开，他们还不会这么快就安全到达天族的地盘。 可是山亭看起来真的很生气，山亭很少生气的，难道风神真的做过什么？ 对于救了燕山亭的人，妖寂一般是不会怀疑的，毕竟如果真的是坏人，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救他们。 不来补两脚都是好的。 但是这个道理，正在气头上的燕山亭可听不进去，他刚醒就看到昔日讨厌甚至差点兵戎相见的人，哪怕刚清醒一点都又变得不太清醒了。 流枫听到燕山亭说他伪君子倒没有生气，虽然心里是有点想打人，但是风的教养让他忍住，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破裂。 这天族的战神到底再说什么？ 半晌后，他终于在燕山亭冷冽的注视里问道“你叫。。。燕山亭，对吧？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难道你以前认识我？” 这下轮到燕山亭迷茫了。 如今距离瑶池那件事也没有过去多久，这点时间虽然在仙的生命里不值一提，但也不至于忘的一干二净。 风火两位神人品不咋的，但是这种事情自己做了也不至于不承认。 而且他也确实觉得流枫说的话不太对，他的语气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那件事。 就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燕山亭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道“风神当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花楼她们还去找过你” “花楼她们找我？”流枫有些诧异，摇了摇头“未曾有过这件事，我素来不喜和天族接触，若不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会过来。。。” 流枫见他越说燕山亭脸色越奇怪，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花神什么时候来找过他了？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能经常见面的程度，他也许久没接触过其他人了。。。 妖寂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再说什么，不过没有插话，只等着吞天这件事过了以后再问山亭什么情况。 妖寂确实没有想到是朱雀带着其他两位神兽来帮忙了，想来也是感觉到了吞天重现的危机。 于是燕山亭和流枫在那边交流，妖寂就到司命身边看着远处三大神兽对战吞天！ 现在整个诸神之巅都是山崩地裂，一片狼藉，要不是她们隔得远又开了护身阵法估计都会被波及。 不断有龙吼虎啸从里传出来，即使看不见也可以猜到情况有多凝重。 三打一啊，都还没个头绪。 按道理来说花楼她们的结界这个时候也修复好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司命看懂了她的疑惑，开口道“三位神兽一起都拖不住它，吞天趁刚才就挪了出来，一半在结界以外，它自己也知道退一步就是死！” 吞天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后退，哪怕面对的是三神兽的威压和攻击，它也不能退，当年诸神将它困在这里几百万年，如今自由离它近在咫尺，它不可能退。 但是吞天万万没想到，青龙他们会来！ 四象不是很久之前就没有管天族的事情了吗，它的动静也没这么大，怎么会吸引到他们的？ 若是吞天知道四象是因为穷奇才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 妖寂眼眸定定的看着诸神之颠，托着下巴道“这种情况持续挺久了，吞天体力也快撑不住了吧” “嗯，时间差不多”司命淡淡的道 “只要它拼命，众仙一起上，就算是砸也要把它砸进去！这不仅仅是我的命令，也是帝君的命令！”司命垂眸看向妖寂，眸光神色不明“你。。。” 他顿了顿，妖寂也似有所感的看向他。 那双魅惑至极的柳叶眼明亮清澈，像是没有被任何东西污染的潭水，能倒影世间万物以及被封印在深处的污秽。 一时间，司命卡了壳。 “怎么了？”妖寂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传来。 司命摆了摆手“无事” 为了吞天，帝君战神都差点搭进去，自然不可能卡在最后一步。。。 而司命担心的，也不过是超出六界自然的妖寂罢了。 当年帝君带人去拖住吞天把大权交给司命的时候，也是做好了自己回不来的准备。 这场大战会死很多人，诸神陨落就是最好的例子。 提起帝君，妖寂往四处看了看，突然问道“对了，帝君呢？我记得他不是也出来了吗，人呢？” 之前流枫来带他们出去的时候，妖寂见帝君一个人，就让流枫过去把他带上，毕竟也是天族的统领者。 只是带出诸神之巅以后她就顾着燕山亭去了，没怎么在意帝君去了哪里。 这么大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司命道“帮助花楼她们去了，说是担心那边进度跟不上，他应该也没事，就是法力需要恢复” 妖寂这才“嗯”了一声。 没事就好，毕竟那是山亭亲哥哥，怎么说也是长辈，对她也没有什么恶意。。。 帝君的决定司命已经传音告诉了众仙，众仙对此倒是没有别的意见，只是还是有些害怕。 谁不怕死啊，大家都想活着！ 忽然，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打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在讨论情况的燕山亭和流枫也都回过头看向了诸神之巅。 第二百二十九章 死寂 青龙朱雀白虎他们本来都已经占了上风，将已经被磨了半天的吞天压制的死死的，谁知吞天在一阵沉寂后突然爆发，浓烈的黑气合着狂风将他们全部掀开，而众仙布下的阵法竟然也在这黑雾的涌动下逐渐被削弱！ 朱雀被气流推开好远，振翅而动，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抬头一看，脸色微变，大声道“**（一种植物）青龙快压住它，它想跑了！” 说罢，她先冲上前去，张口便是从天而降的火焰流星雨，试图赌死吞天的出路！ 白虎和青龙也都顾不得自己受了伤，又冲了上去。 一时间，诸神之巅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众仙都有些力竭，不少人无力抵抗突如其来的法力波动吐了血，他们已经撑了太久，在这样下去，阵法迟早会被破开的。 司命因为妖寂在他面前抵挡了大半，勉强控制住了局面，皱眉道“阵法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吞天怎么回事！？” 燕山亭为几个吐血的人疗伤。抿着唇握了握拳，桃花眼里暗潮涌动，挥手召来光年就准备加入，结果立刻就被流枫发现，抓了回来。 “你去做什么！现在过去就只有死！”流枫气道“神兽都没办法的事，你以为你就能解决吗！” 他这一嗓子成功引起了妖寂的注意，她似乎是想过去，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山亭。。。 燕山亭微垂着头，一缕墨发从肩头滑落垂到身前，半晌，他抬头，目光凌冽，清冽的嗓音里充满了冰冷 “那我现在就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吞天出来？这件事是天族头等大事，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不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说到最后，燕山亭的语气已经低了下去，只是手指依旧紧握，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他的部下，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将觊觎天族的一切都斩草除根！ 燕山亭冷心冷情，却不是无心无情。 天族于他来说，很重要，起码在这个时候，比其他所有都重要！ 哪怕他记起来曾经玄华对妖寂做过的那些事情恨不得毁天灭地，可是玄华已死，他出于责任和自己发下的誓还是要继续守护下去。 他已经决定，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他就会去找帝君商议退出天族，哪怕不做这个战神，然后带着妖寂远走高飞。 人间山河，六界荒野，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他们。 他会用很长时间来陪伴妖寂，用尽全力去弥补自己曾经的错事。 但是除了弥补，更多的还是对于自己心爱之人的约定。 他说过，永远在一起。 少一分，少一秒，都不是永远。 黄泉不在他手上，他不知道黄泉去了哪里，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黄泉被吞天带走了，他要过去看看。 如果黄泉可以被找回来，那么他就解开黄泉剑的封印。 没有封印的黄泉剑将会变成他们最后的底牌！ 妖寂大概明白燕山亭非要过去的原因，可是她不愿意看到燕山亭这样，那样太危险了。 流枫亦不明白，因为在他眼里，燕山亭终究还是差了一点，他没有立场阻止，最终流枫还是松开了手，却说了一句 “我和你一起过去，再叫上你哥和花楼，青醉一个人修复剩下的结界就可以了” 燕山亭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看了一眼司命，司命对他点了点头，传音告诉了帝君他们。 司命在那边传音，燕山亭则抬腿走向了妖寂。 她从刚才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看着他诉说自己的想法，看着他们决定。 太平静了，也太安静了，从燕山亭做出决定开始，她就是这么安静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也什么都不在乎。 其实妖寂有些想说的话，可是最后却好像在犹豫，她只是抬头看着，就这么看着，很淡很淡的目光。 对于燕山亭，她总是很担忧，也尽量站在他的立场上思考。 思考他身为天族战神的职责，守护六界，守护天族，她能理解，甚至可以陪着他一起做这些事，因为想陪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 现在，她想到了一个大概可行的办法，却说不出口。 现在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她怎么就感觉，这么疲惫呢。。。 “妖妖”燕山亭背对流枫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垂眸，有些心疼的道“对不起，我。。。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不过这次回来以后我就带你离开，你去哪里都好，我都陪你去。 后面这句话燕山亭没有说出口，现在说这话可信度不高，他向来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但是面对妖寂，他想等尘埃落定再告诉她。 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眼睛。 燕山亭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人看到妖寂那微垂眼眸里渐渐淡去的光芒，满天星辰都被蒙上了一层纱。 “妖妖？”燕山亭见她不说话，心里无端的担忧起来。 他们这里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司命的注意，他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敌不过心里的失落回头看了一眼。 妖寂低着头，长发遮住了眼睛，司命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这时流枫也走了过来，问道“人已经联系好了，你们商量好没有？”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就是小情侣，哎，年轻真好啊。 流枫其实也是和炎玬在一起的，虽然他们都是男子，但只要合适，性别都无所谓。 对于近神来说，流言蜚语什么的对他们影响不大，毕竟别人真的看不惯也只敢在背后说两句，谁敢跑他们面前大放厥词。 只不过这次炎玬没来，他有别的事暂时离开了，流枫短时间内联系不上他，火神炎玬在四大近神里属性很占便宜，风火花水，要是炎玬在，这件事会更方便些。 燕山亭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紧迫的时间让他没办法去想别的，就在他准备先离开的时候，妖寂开口了。 她抬起头，依旧是很淡的一句“好” 我等你。 燕山亭和流枫一起离开了。 妖寂看着他们离开，眼眸微荡，一瞬间，大厦将倾，万物死寂。。。 司命目睹了她的变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舍不得？” 你以前面对燕山亭离开，不是最担忧最舍不得的吗？ 妖寂没有回答，她又转身回到了燕山亭一开始靠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 司命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指挥的时候恍惚中他好像听到妖寂喃喃了一句“大概是面对这无止境的分离，有些疲惫了。。。” 她没有想让燕山亭在这种时候来哄她，毕竟现在天族情况很严峻，只是现在，她是真的疲惫了，不是身体，是心里。 妖寂不会离开，暂时不会离开，因为她说过要等他，那么就一定会等到结束。 只是结束以后她要做什么，那就没人能知道，也没人能拦住了。 第二百三十章 对决 司命暂时顾不了妖寂的个人情绪，他自己这边都一团乱麻。 也是苦了司命作为一个命薄官，天族存亡之际，帝君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自己以身犯险。。。 司命一边担心阵法一边担心帝君的安危，还要看好妖寂，实时传话。 司命：累了，这个b世界。 燕山亭和流枫一起来到诸神之巅，正好碰到了赶过来的花楼和燕臣林，流枫的情况司命大概说了一下。 青裁和青醉待在一起，两个人，多少有点照应。 花楼看了一眼跟在燕山亭后面温文尔雅的流枫，略微有些怀疑的道“误会？真的没有骗我吗？” 流枫微微笑了笑，道“真的是误会，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认错的，不过现在，应该先解决吞天的问题吧” “嗯。。。” 花楼转过了头看了一眼燕山亭，燕山亭对她点了点头，像是安抚一样的道“是误会” 燕臣林便也懒得管是不是误会了，反正等这件事过了以后在讨论这件事也不迟，招出紫电天罚握在手里，严肃道“经此一战，天族的未来在我们手里！” 话落，四人纷纷往上而去，散开从四个方面围堵吞天。 朱雀见燕山亭带人来了，开心道“你们也来帮忙了！正好，我还说压不住这秃头龙呢” 秃头龙？几位看了一眼吞天，麻了。 朱雀是懂起外号的。 吞天看到陆续有人来，意识到自己被包围，又听到朱雀给它起的外号，一时间金色的眼眸沉的更深。 原本它以为挟持了燕山亭就可以离开，谁知三大神兽居然来了，它正要去应战的时候，头顶一道青色流光划过，一回头燕山亭没了。 吞天真的是要被气的吐血。 而且那个人不仅带走了燕山亭，燕臣林也被带走了！ 吞天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风神不愧是风神，救人都是一抹风一样的速度，快到让人抓不住，连气息都隐藏了，哪怕是凶兽第一，也不一定能看清他的模样。 吞天看着四面八方堵截的人，他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把它堵住，每个人的修为法力都深不可测，唯一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燕臣林，手里的紫电还散发着强大的威压，他站在白虎身边，绝对不可能突破出去。 最终吞天环绕一圈，只憋出了一句“你们，以多欺少！” 吞天话音刚落，朱雀一下就炸了，骂了一句“你放屁！” 众人“。。。” 青龙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冲其他人笑了笑，朱雀这话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众人皆是一脸诧异，只有花楼愣愣的憋出一句“真是个性情中人啊。。。” 燕臣林拿起紫电，眼眸微冷，道“吞天，你若是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诸神之巅倒也罢了，你妄图出来我们也不阻止，只是你本性如此，还伤了这么多人，善恶有报，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帝君说完，燕山亭看准了时机，没有给吞天思考的时间，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声“上！” 就率先拿着光年冲了过去！ 朱雀立刻开始对着吞天一阵密集的输出，无数如雨点般的火焰从头顶落下，覆盖了大半边的天，仿佛周围的颜色都染上了一抹红，让吞天没办法去注意燕山亭他们。 所有人都跟随着燕山亭一起动了起来，不过落在它身上的都是小伤，细密的伤口，会养很久，都是注意不让自己激怒他，只把它往下逼。 “吼！” 身上的疼痛让它一个用力的甩尾抽向了燕山亭，燕山亭堪堪躲过，不过还是被扫到，嘴角溢出血丝。 “山亭！”花楼连忙一个挥手挡开吞天落下的攻击，来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样！” 山亭可不能有事啊，他要是有事小妖妖不得守寡了。。。 （妖寂“你多冒昧呢” 燕山亭只觉得体内气血一阵翻滚，擦去嘴角的血，道“无事。。。” 看来一开始被吞天拖进结界里的时候还是受了伤，不然就这点不可能这么严重。 他还要活着回去见妖妖，还要带着她去见千奇百怪的人间，所以，他不会死，也不能死！ “真的没事？”花楼见他脸色苍白，对他的话感觉不太相信。 “对付吞天要紧”他说完，又冲了上去。 花楼眉心一皱，有些担忧，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大敌当前，山亭不会离开。 燕山亭受了伤以后，主攻就落在了流枫身上，好歹他是近神，对于这种事情哪怕不如诸神，也是游刃有余，躲闪迅速。 一顿操作让兽眼花缭乱，吞天看着流枫就头疼。 如今距离诸神结界修复还有最后吞天头顶那一块，青醉双手有些颤抖，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随时做好准备，就等着把吞天拉下去就封顶。 亏的她也是堂堂近神，又有青裁从旁助力，才让她一直勉力支撑。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青醉唇色有些发白，整个人再也不复开始时的明艳。 青裁手贴在她的背上，一边替她传送着法力，一边探查头顶的情况。 “燕山亭他们也加入了，似乎有些好转” 末了，他又拧眉问道“你还好吗？” 青醉咬牙道“废话，你看我很好吗，都怪那黑色的长虫，老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青裁不敢多说，只默默的将法力输送进她体内。 的确，一个人支撑着这么大一个结界确实难为她了。。。 里面不断溢出强大的气息，各种颜色的法力外溢快闪瞎众仙的眼睛，爆破的声音，轰隆巨响，唯独没有接到封顶的通知。 青醉一向是个急性子，如今看到这个情况，她自己都想冲上去了。 青裁转头看了一眼天族地界那边，他知道妖寂也来了，也知道她刚刚还进去过结界里面，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如今青裁对于他们两人的事情已经顺其自然，他也没办法了，随便吧。 妖寂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刻远处的天边泛起一抹白，只是在这场大战下那一抹白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可以看出又是一天白天了。 这场战役已经不眠不休的持续了五天，众仙和吞天其实都已经很疲惫，现在完全就是消耗战，众仙杀不了吞天，只能等它力竭以后拉它下去，封印！ 其实这个情况还是妖寂后来发现的，不然流枫花楼两大近神以及三大神兽，真要吞天死的话，现在怎么也差不多了。 很明显，他们都不想让吞天死。 吞天是凶兽第一，它死了会有很多麻烦，最好的结果是把它重伤封印起来，等以后结界弱了以后在重新加强。 “这场仗，打的太久了。。。”妖寂这般说道。 司命回头撞进她平静的眼里，不知为何从里面感觉到了一丝的冰冷，便道“你有办法？” 妖寂点了点头，道“之前没有，不过现在。。。” “说来听听” “会死人”妖寂接话接的很快，顿了一下，她又说“会死一位很厉害的人” 只要有人愿意拉着吞天拖进诸神之巅那潭深水里，其他人配合，这样就可以成功把结界封顶。 但是前提是那个人必须很厉害，必须有足够强大的法力和必死的决心！ 进入那潭湖水以后是出不来的，只能永生永世的待在里面，吞天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若不是结界变弱，它又即将进入化形，它会一直沉睡在那潭湖水里。 诸神陨落以后，妖寂所知道的，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结束这场对战。 现在，就看是谁愿意去做这件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湖底 诸神之巅下的那潭深水，妖寂也是现在才想起它的来历。 那个来历是司命帝君都不知道的存在，如今知道它的人估计六界中也寥寥无几，而妖寂之所以知道，还是当年阿辞偶然和她提了一句，她记住了。 阿辞多年前来天族查事的时候有幸来到过这里，也因此知道了一些关于诸神的秘密。 那潭湖水其实也是封印吞天以后诸神留下的痕迹！ 封印吞天是一项很浩大的工程，诸神结界为主，湖水结界为辅，这两个相生相克，缺少一个都不可能困住吞天这么多年。 妖寂之前的一个残魂去到诸神之巅的时候也注意到了那潭湖水，不过当时主魂不全，也想不起那些。 如今那潭湖水的封印应该还可以用，只需要把吞天拉进去，诸神结界修复，这一切就结束了。 当年阿辞就说“这件事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我也是用了朔回镜，希望没有用的到的那天” 而现在，阿辞大概也想不到吞天重现了！ 其实妖寂是不想说出这个办法的，因为她也有私心，法力强大的人整个六界就这么几个，燕山亭也赫然在列，于公于私，他最合适不过。 不能再死人了。。。这样的情况持续得太久了。 在说出这个事情的时候，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妖寂就猜到了。 对于这种事，她总是这么敏感而清醒。 妖寂坐在石头上定定的看着司命，那明亮干净的眸子带上了一层阴霾，在等他做决定，只要他传音告诉燕臣林他们，这场对战就可以结束。 帝君把一切的决定都交给了司命，妖寂也是！ 面对这种情况，司命同样是挣扎的，他没有去质问妖寂或者质疑什么，只垂眸想了想，然后问她“你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了吗？” “是”妖寂面无表情的点头。 司命又问“那你猜，燕山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会不会舍弃自己去做？” “会。。。”这次妖寂回答的依旧很快速，但是多了一抹犹豫。 她当然知道燕山亭会去做，因为在那里面的，神兽除外，帝君，花楼，青醉，流枫四人满足第一个条件。 青裁淡出天族许多年，修为退步，反而成为了最不合适的人选。 但那四人中随便哪个人燕山亭都不会让他们去做。 帝君要主持大局，花楼是他朋友，最重要的朋友，青醉和流枫都是近神，素不相识还来帮忙，犯不着还要做到这个地步。 况且对于这件事，燕山亭一直都是当仁不让的。 虽然妖寂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她不承认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妖寂并不是不爱燕山亭了，她只是。。。太了解他的为人。 司命眼神冷了下来，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妖寂侧过头，冷冷的道“那你还想怎么样！我的预料中，哪怕后来我们赢了，也是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你知道那个代价是什么吗？如果未来让山亭知道我现在明明有办法却因为自己的私心不说，不做，你以为他会原谅我吗？他不会！”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妖寂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她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基于她对于燕山亭的了解。 妖寂知道燕山亭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会怎么做，死一个或者死一群，他向来明白的很。 他分得清大义和大爱，所以哪怕妖寂心里在滴血，也不得不承认，吞天这件事在燕山亭心里很重要，起码比她重要！ 他有自己的责任，在没有放下那个责任以前，会比任何人都重要。 妖寂明白。 可就是因为她太明白了，所以才会拖到现在才说。 其实她骗了司命，她很早以前就想起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说。 亲手推开自己爱的人，是一个很难的决定。 司命被她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吓得愣了愣，随后才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 良久，妖寂才听到他开口“我需要为六界负责，可现在，我给你思考的时间” 妖寂抬头，听到他说“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亮了，这场对战持续了整六天，也需要有个结尾了！你明白吗？” 妖寂自然明白，司命在给她反悔的机会，只要她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那么帝君他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永远都不会知道。。。 司命选择自己把这个罪责担下来，哪怕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这也代表着，这场对战还远远没有结束。 妖寂却做不到仅仅为了能和燕山亭在一起就让这么多人去死。 哪怕她真的很想。 “罢了”妖寂轻声道“我怕再考虑下去，就真的不愿意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 司命轻叹一声，不知是遗憾还是悲哀，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将所有的事情传音告诉了帝君。 他说“妖妖，你不要后悔” 闻言，妖寂脸色微凝，指尖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却一言不发。 诸神之巅内，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接到了司命的传音，那传说中的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 原本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条件是必须死一个人，而且还是他们中的人！ 花楼首先反正过来，开口便是充满怒气的反对“这算什么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都不能少！” 燕臣林脸色也僵住了，他躲开吞天的攻击，转头看了一眼燕山亭，见他眸光微闪，燕臣林脸色一变，几乎是立刻闪身过去抓住他，道 “山亭，不可！” 他们两兄弟从小就在一起，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燕臣林不愿意再让燕山亭独自承担后果，他为了天族已经放弃的够多了。。。 况且，妖寂还在等他。 燕山亭顿了顿，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无奈，颓然，也有愧疚。 这时花楼也注意到他们那边的情况，不过她暂时在缠斗吞天，来不及过去，只大声怒道 “燕山亭你给我好好待着，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它吗？你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让妖妖怎么办？她对你的情你半分都不念吗，你想让她这一辈子都一个人吗！” 提起妖寂，总算让燕山亭理智了几分。 对了，妖妖还在等他回去，他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可是，难道不是妖妖才可能预料出来的吗，司命预料并不如彼岸花妖，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的。 燕山亭突然有些头疼，蹙眉问道“可是兄长，我不去，谁去？” 燕臣林一震，眉心那一点红似乎失去了曾经的温润，只剩下被鲜血染过后的戾气，道“谁也不用去，我们可以做到！” 似乎是响应他的话，吞天又一次被朱雀攻击到了头部位置，发出痛苦的怒吼，它盘踞在最高的那座山头有些进退两难，似乎是忌惮三神兽的进攻，庞大的身躯扭动着，肉眼可见的开始焦虑和急躁！ “山亭，这场对战我们之所以倾尽全力，就是因为不想有人再死在这里，这么说，你明白吗？” 燕臣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飞身离开加入战斗！ 紫电在空中炸开，仿佛盛开的一朵朵花，燕臣林体内爆发出惊人的法力，他整个人都被深深的紫色覆盖，看上去像是雷电本身。 在吞天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众仙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更别提只是单体的人！ 可就是所有人齐心协力共同对敌的时候，才是最容易胜利的！ 人类之所以能成为金字塔顶端，就是因为他们善于利用所有的资源，并集结自己的同类！ 燕山亭回头看了一眼天族的方向，桃花眼中波光潋滟，仿佛这样他就可以看到现在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妖妖，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你预料到的，那么你知道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燕臣林都发了话，自然没人反驳。 没有人会不愿意活着。 这场对战，又被无尽的拉长。。。 司命把消息传回给妖寂的时候，她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司命道“其实这件事，我是想快些结束的，但是非要牺牲一个人的话。。。我相信，没人会愿意！” 妖寂抬眸看着远方，那被淡金色覆盖的山巅和阵法，以及头顶蔓延过来，逐渐从墨蓝色变成白茫茫的天空。 天亮了，这是第六天。 妖寂喃喃道“快了，很快。。。” 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结局 好像自从这次燕山亭跟着流枫一起离开以后，妖寂整个人就变得有些诡异，司命这般想着。 之前燕山亭离开，妖寂会不舍，担忧，哪怕她表现的如此平静，从那双眼睛也是可以看出来，可是这次，她怎么像完全无所谓了？ 司命其实不太了解女生，当然不会知道妖寂在想什么，很多时候，妖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大概女生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喜欢，和突如其来的放手。 那种感觉就像是所有应该发生的，应该思考的，都在这么一瞬间想通了。 都说一个女生死心眼的时候是最难缠的，但是只要她想通，你以后在她眼里除了比陌生人多了个熟悉，也没别的区别。 妖寂也一样。 她本是不愿意让燕山亭去做这件事，因为太危险，而且他还不一定能安全回来，所以有了办法以后妖寂也一拖再拖。 可是现在妖寂觉得，如果他们命中注定有一劫的话，她挡不住。 司命没想通，不过他也懒得去想了，燕臣林的决定传来的时候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 他似乎是忘记了妖寂刚才说的“很快”。 整整六天下来，持续性的法力输出让众仙的法力都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其实对于仙来说，不睡觉倒是没什么，但是这不是不睡觉，这是不休息！ 于是第七天凌晨，便有不少法力稍弱的仙直接脱力晕了过去。 那些晕过去的仙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了，司命紧急通知各殿的守卫将他们送回修养，离开一个人剩下的人就得加把力把他的那份补上。 妖寂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天雾蒙蒙的，像人间雨后的清晨，散发着泥土和雨水的味道，沁人心脾。 可是天族是没有雨水和泥土的。 “今天是阴天呢”妖寂喃喃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天。。。” 司命哪怕是背对也听得见她说的话，顿时回答道“帝君不会同意的，让燕山亭出事的事情，他都不会同意！” 妖寂侧了侧头，说“我知道” 司命没有说话了。 吞天的体力和防御比他们预料中要好很多，后来的朱雀青龙他们都快不行了，吞天还在努力突破着。 但是，吞天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妖寂终于跳下石头来到了司命身边，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淡淡道“这不是吞天的极限” 司命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于她这种泼冷水的做法很不满意，道“坚持这么久，连神兽都快脱力，怎么就不是了？” 妖寂看了他一眼。 之前她是觉得快结束了，现在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司命话音刚落没多久，诸神之巅突然再次动摇了起来，是比之前还要猛烈的地动山摇，仿佛天地都要翻转过来！ 被围攻在中间的黑龙仰天一声长啸，直破云霄！ 强大的音波扩散出去，直接将原本就疲惫的众仙击退，前几排的仙皆往外倒飞而出，跌落在天族境内，顿时，吐血声起此彼伏。 事发突然，司命只来得及接住他们，末了回头，脸色大变。 糟了，阵法！ 他抬头一看，那用众仙勉力维持的压制阵法逐渐淡化，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连那淡淡的威压也散去了！ 所有人皆是惊恐交加。 “完了，完了。。。” 有仙脸色惨白的看着远处，眼底尽是灰败。 终究还是拦不住他。 吞天少了一层压制，喜从天降，攻击立刻变了道，直向着头顶朱雀和燕山亭而去！ 它准备跑了！ “所有人，能动的，现在立刻回到自己的地方！”司命反应也快，几乎下一秒就组织着众仙重新开阵，他明白没了这个阵法吞天不知道会强大多少倍。 可是现在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青龙见事不妙也上去试图挡住吞天，只是没想到吞天明明是强弩之末这一次的法力却又狠又凶，下了死手，青龙一时不察也受了伤。 燕山亭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想要去执行司命说的那个办法，可是他现在在吞天上面，根本下不去，黄泉剑也不知道去了哪，他根本无法将吞天带下去！ 吞天的爆起，使整个天族从一开始的岌岌可危变得一团乱！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妖寂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偷偷的溜出了天族地界。 她速度很快，快到别人只是一个眼花人就不见了，在这一方面她向来很厉害，不然也不至于司命都没有发现。 她要去做什么？不得而知。 只知道她离开的时候，柳叶般的眼里印着淡淡的光，那是诸神之巅法力交错时流泻下来的光，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感，就像只是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妖寂来到了诸神之巅，青龙燕臣林花楼他们都已经围攻到了吞天的头顶，想阻止它出来。 于是吞天的尾巴部位就没有人在。 这倒是方便了妖寂。 妖寂挥手隐藏气息，直落入最深的黑雾里，巡着记忆里的方向，踏出黑雾时，她已经到了那潭湖水的正中央。 妖寂踏上之后直接站在了水面上，荡开了一圈涟漪，湖水整体呈碧绿色，从远处看就像一颗天然的绿水晶，它时间非常久远，甚至可以追溯到诸神降临之前，它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湖泊，因为。。。 它下面是空的！ 踏出黑雾以后，耳边立刻充满了龙吼和虎啸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 那些声音化作杂乱的音波传入脑海，让妖寂有一瞬间的耳鸣。 她看着头顶晃动的巨大黑尾，带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尾尖打上坚硬的山壁，连山体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它拼命的想出去，可是被压制的死死的，有这么一瞬间，妖寂有些同情他。 不过很快她就开始同情自己了。 这一次也不知是生是死，那潭水深处是什么阿辞没有告诉过她，不过她这一次是又要为天族冒险了。 妖寂的记忆被拉的有些久远，她想起第一次死的时候，为了燕山亭，那种被黄泉剑一剑刺穿，痛到连灵都被撕碎的感觉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再来一次了。 妖寂叹了口气，这倒也说不上冒险，如果做这件事的是其他人，那么是真的会死，但如果是她的话。。。 也许可以。 妖寂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来做这件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倒也不是单纯的为了燕山亭，只是想着，吞天如果出去的话为整个六界带去的结果都是毁灭性的。 六界，自然不止天族，冥界，人间也属于六界！ 燕臣林的拒绝在她的预料中，她本以为如果燕臣林同意燕山亭去做这件事，那么等山亭去了，她会让燕臣林陪葬！ 可是如果这件事燕臣林拒绝了，那么她就去，她有一个想法，因为她的命数不在六界中。 后续妖寂联系了冥界，无论后果是什么，她都接受。 妖寂很想休息一下，明明和燕山亭相遇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发生的事，现在看来，却就像是昨天一样。 这一次的选择，她居然很平静的没有特别舍不得的人。 事已至此，好像也不用回头了。 妖寂动手前最后抬头看了一眼结界外面的天，那种雾蒙蒙的感觉还是笼罩着整片天空，而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也仿佛从未散过。 如果她还能有幸活着，希望下一次睁开眼，还能看到这样的天空。。 妖寂这么想着，径直飞上前去，红衣飘荡间仿佛有猩红的火焰从裙底蔓延开来，眉心彼岸花纹路散发着耀眼的光。 在没有人看见的诸神之巅最底端，吞天的尾部，一道红光如烟火般划过，随后，众人只看见吞天庞大的身体猛的一顿，接着就像是受到了重力的压制猛的往下掉去。 “吼！！” 吞天自己也蒙了，他奋力的扭动着，金色的眼里尽是惊讶与震惊，用尽全部的力气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种桎梏。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诸神结界越来越远，最后发出一声绝望的吼叫，彻底寂静！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沉溺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响彻，那是吞天庞大身影被拖进水里发出的声音，最后那一眼，它金色的竖瞳充满绝望与不甘，死死的看着那逐渐合拢的结界以及还有些惊讶的众人。 这是他距离自由最近的一次，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机关算尽，终究还是输了。。。 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随着黑色龙角没入湖面的瞬间，诸神留下的最后一个湖面结界重新启动，金光刹那炸开，刺目的像是太阳，所有人都忍不住别过头闭上眼，等到光芒消散，世界归于平静。 至此，那传闻中的上古凶兽吞天，再次被封印于诸神之颠！ 一片寂静。 这个世界仿佛随着吞天的封印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刚才的龙争虎啸，各种杂乱的声音在一瞬间像是凭空消失，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包括在酝酿行动的燕山亭，和试图阻止燕山亭的燕臣林。 眼看吞天进了湖水，青醉和青裁倒是反应很快，立刻就封住了结界，第二层屏障加上，他们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结。。。结束了？” 万籁寂静中，有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终于让其他人也成功回过神来。 有人大力的掐了自己一把，惊喜的叫出声来“我们成功了！！” “吞天被封印了！” “天族必胜！帝君战神万岁！” “结束了，结束了！我们没有死！” “。。。” 所有人都在瞬间瘫倒在地，法力的超负荷让他们此刻根本蹦跶不起来，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或哭或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也庆幸这件事终于结束！ 成功封印吞天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天族每个角落，像是炸弹一样在每个人脑海里炸开，轰隆一声巨响。 安静过后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热烈欢呼！ 这场注定惨烈的仗，他们赢了！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不顾一切的抱住了身边的朋友或者爱人，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重生的喜悦，于每个人都是激动而开心的。 这将是天族最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参与了这场对战的每个人，都是天族的最值得尊敬的人！ 所到之处，所过之地，皆是一片热烈和欢呼！ 朱雀青龙他们重新化作人的形象落在天族地界，看着众仙欢呼雀跃的模样，纵使早已疲惫不堪，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他们保住了天族的荣耀！ 这场历时七天的旷世大战，总算是彻底结束了。 这场对战的主力多多少少都有受伤，还有些仙陨落，唯一一个没什么大事的人大概就是花楼了。 本来花楼也会受伤，不过关键时候流枫替她挡了，花楼顿时忘记了对他的成见，结束以后一脸感动的想和他拜把子，流枫微笑着拒绝。 燕臣林出面让几位神兽和近神都留下等伤好了再走，他们意识到法力负荷太严重，还不如待在天族再观望一下吞天的情况，同意了。 等一切归于平静，燕山亭第一时间就是急急忙忙的往回赶，顾不上自己也受了伤，脸色更是苍白的不像话。 花楼知道他这么着急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阻拦，只笑骂了一句“真是的，这么着急，小妖妖又不会跑。。。” 她原本是担心燕山亭受了伤行动不便，但是看他速度这么快，应该没事。 青裁是除了花楼以外最轻松的人，没受什么伤，但是为了辅助青醉也是法力几乎枯竭。 他慢悠悠的来到花楼和青醉的身边，问“你们留在天族吗？” 花楼点了点头，道“虽然流枫替我挡了一下，但是我消耗挺大，需要修养，你呢？回冥界吗？” 青裁看了一眼燕山亭，道“我没受伤，只是法力耗尽，早点回去也好，只是妖妖。。。让她留在这里吗” 青醉说“那就留在这里吧，反正我和花楼最近都在天族，不会有事的” 三个人简单的说了两句，青裁就告辞准备回冥界，当然，回冥界之前他还要去见一见妖寂。 燕山亭和青裁可谓是一前一后回了天族地界，燕山亭受了伤以后速度确实受到了限制，不过他的脚步看起来更急切，落了地就在人海中找起了那一抹熟悉的红。 眼眸匆匆划过众仙，他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司命和帝君身上。 司命和帝君两个人倒也没受伤，只是略显狼狈，他们似乎在说什么，主要是司命那一身青色真的太耀眼。 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这对于他们刚刚封印吞天来说明显是不正常的。 燕山亭不知怎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心口突然凉了一半。 妖妖。。。不在这里吗？ 燕臣林立刻就注意到了站在那里的燕山亭，墨色衣袍和长发都有些凌乱，不复往日里冷漠清贵的模样，精致漂亮的脸上都带着苍白，看起来比他们严重多了。 这场大战燕山亭也承受了很多，更不提他还一直分心护着他。。。 燕臣林连忙走过去扶着他，担忧说道“山亭，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你脸色不太好” 燕山亭反手拉住燕臣林的手臂，焦急的问道“兄长，妖妖呢？她回去了吗？” “啊，妖寂，她。。。”燕臣林提起这个名字就抬头看了一眼司命。 司命接过话茬道“燕山亭，妖妖先回冥界了，你现在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在司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青裁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黑沉的眼眸瞬间凝重起来。 妖妖回冥界了？怎么可能！他没有接到冥界的通知，也没有感觉到结界的动静！ “不可能！妖妖不会回冥界的！”不等青裁开口质疑，燕山亭就甩开燕臣林的手，眉眼焦急的抓住司命的肩膀，道“她说过，会等我回来。。。” 说完，燕山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着唇，立刻就往圣河那边跑，俨然一副要追去冥界的样子。 燕臣林见他身影还像是随时准备倒下的样子，立刻就过去拉住他“山亭，你不能去，你受伤了！和我回去” 燕山亭一句话也没有说，仍然固执的要离开。 燕臣林暗叹一声，眼底划过一抹不忍心，下一秒抬手把他劈晕。 燕山亭受了伤，燕臣林又是他兄长，对他没有防备，被帝君这么一劈，眼底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燕臣林接住他倒下的身子放在一边，眉目有些不忍。 站在后面的青裁蹙眉，帝君这个样子，就像是在试图隐瞒什么。。。 突然他脸色一凝，大步走到司命面前，充满戾气的问道“怎么回事？！” 相比于对燕山亭的隐瞒，司命倒是如实回答了青裁，道“妖妖不见了” 妖寂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哪。 青裁几乎是立刻就惊道“什么叫不见了，她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怎么就不见了！” 也许是青裁太生气，所以也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仙和青龙他们的注意。 “什么不见了？” “彼岸花妖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她不是一直在天族吗，你们谁看到她了？” 众仙对于妖寂的映像在经过这一次以后明显改观了很多，其实一开始就不讨厌她，只是迫于玄华，后来又不知道怎么面对。 司命没想到青裁这么强的反应，一时间也有些愣住。 妖寂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感觉到，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一个不注意就会死，他没注意这么多。 说到底，他也有错。。。 燕臣林连忙出来打圆场，吩咐道“大家今天都先回去休息，我和司命去找人” 接着他又转头对青龙道“阁下可否帮我把山亭带回我的寝宫？” 青龙把燕山亭接过来，笑着说了一句“乐意效劳” 他们要去的也是帝君的寝殿，把燕山亭带过去也顺路。 第二百三十四章 谈判 一直待在旁边的朱雀努力想了想，最后终于把妖寂和那抹红衣对上了号，便自告奋勇的道“哎，要不我也去吧，我认识她” 白虎抱着胸不耐烦的打断她“你还不累的吗！” 朱雀翻了个白眼“你管不着，我和她一见如故怎么了？” “你。。。”白虎被气的脑壳疼，最终不再搭理她，自己气恼的甩袖离开。 青龙对帝君无奈一笑，道“抱歉让您见笑了，那战神我就先带走了，朱雀想留就留下吧，她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的” 燕臣林淡淡一笑，眉心朱砂尽显温润，默许了他的话。 青龙和白虎一起离开，众仙也陆陆续续的离开，花楼，青醉和流枫还不知道妖寂不见了，他们在远处看到人都离开了，便也走过来准备讨论一下后续的事情。 结果他们三个过来了还没有开口，青裁就率先说道“妖妖不见了，我去找她，你们自便”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花楼和青醉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追问道“青裁你说什么，小妖妖不见了？她不是在天族吗？怎么就不见了？” 她们问出了和青裁一开始同样的问题。 青裁道“不太清楚，但是人确实是不见了，她没有回冥界，天族也没有她的气息” 花楼担忧道“这个时候怎么就乱跑呢，这可是要出事的，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青醉，你先带流枫去休息” 花楼还没有忘记流枫也受了伤的事情，这会流枫肯定不能跟她们再到处乱跑。 流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一边暗自盘算着怎么联系上炎玬，一边先和青醉离开。 另外一边，诸神之巅内的潭水中。 妖寂拖着吞天没入潭水的时候就松开了手，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那种水里的窒息感，只有一股淡淡的阻力，水中也被人下了禁止，进来的会被封印法力，但是这并不针对她的。 潭水里没有水，看来这个所谓的潭水，只是一个封印吞天的说辞而已。 妖寂很快就落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恍惚的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头顶湖水泛着绿波的湖面，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洞，不过除了容纳吞天那庞大的身体，居然还有很大一部分空余。 洞里没有光，但也不是很黑，相反，这个地方很亮，就像是水波倒影在石壁上折射出来的光，有浅浅的浮动，像是大海的波浪，很漂亮。 好像，没有这么糟糕。。。 来到潭水里后妖寂倒是清醒多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不过不能出去就算了，她选择进来开始就没有抱着那个侥幸的心理。 待在这里面，虽然有吞天，但胜在安静。 不用再听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以及做出那些不想做的决定，虽然逃避问题不太现实，但是妖寂很快乐。 真就应了那句，房子着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 当然她肯定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找她快要找疯了。 她没想到离开时还给燕山亭说点什么，或许她看到燕山亭离开那会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就是人都有的私心，但是放在她身上并不成立。 现在这里面传音也传不出去，她没想到那些，毕竟如果她刚开始就告诉青裁自己的想法，青裁肯定会阻止她的。 妖寂不顾在洞口焦虑徘徊的吞天，自顾自的找了个有亮光的地方坐下，开始闭目休养。 她没有受伤，只是拖吞天下来太耗体力，它这么大一坨，如果妖寂一点法力都没有，还真拖不动。 妖寂倒是想开了，吞天却十分绝望，绝望中还带着气愤，意识到是有人故意破坏，几乎立刻转身就找上了妖寂的麻烦。 金色竖瞳微眯，冰冷而狠戾“是你，是你破坏吾的大计！你这卑鄙的人类，吾要你陪葬！” 说完它便张开嘴向着妖寂咬过来。 那布满锯齿獠牙的嘴张开，牙齿都比妖寂这个人还大，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妖寂睁开眼，却是动也没动，只这么静静的看着它，仿佛是透过它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吞天被她目光吓得虎躯一震，立刻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东西，接着转头怒道“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愚蠢的人类！” 吞天怒气三连。 妖寂怜悯的看了它一眼，幽幽的道“你还不知道吧” 也许是妖寂的目光太过于悲悯，吞天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什么？” “你的好兄弟穷奇，在你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就散播消息出去，引得天族人率先到达诸神之巅围堵你”妖寂慢悠悠的道“而它自己则待在瑶池准备等天族人封印了你以后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真是好手段啊~” 妖寂语速是放慢了的，专挑吞天最介意的事情说，似乎就是为了激怒它。 吞天被诸神封印几百万年，整日在这无人的洞里待着，它实力很强，但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别人说几句都会被带偏的那种。 但是一开始它居然没有被人发现本体也是聪明了一回，不过也就那一回。 其实妖寂一开始是不太相信的，不过现在她有了别的想法，勉强一试。 果然，结果不出她所料。 吞天听说是穷奇引来的众仙，才害得自己这么惨，立刻愤怒的一甩尾，抽在石壁上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响！ 吞天抽了石壁来不解气，大骂道“吾就知道是穷奇坏吾好事！看不得吾比它厉害，就想来抢这个第一的位置！就它那变异的红毛狮子还想当老大？也不看看当年是谁把它打的原形毕露，跪在地上叫爸爸！” 妖寂“。。。” 话糙理不糙。 吞天是凶兽第一，而穷奇是凶兽第三，四大凶兽的第二是混沌，第四是梼杌。 其中梼杌最佛系，佛到与其说它是凶兽，不如说它是个挂着凶兽名头自生自灭的养老人员。 它整日待在没人的森林深处，吃喝睡，就算是有人去它面前蹦迪，只要不吵到它睡觉，它都懒得搭理。 至于排名第二的混沌，那也是很多年都没有出来过了，哪怕诸神时期它都很少露面。 书中关于混沌的描写只有一段话，身体像狗，长毛，四足，有眼睛看不见，有耳朵听不见。 混沌没有视力，但它强也是真的，因为它的结界。 它结界和它名字一样，混沌，进去的人或者兽，会陷入无数重梦境里反复经历那些曾经你最后悔最害怕的一幕。 而且那种恐惧会在一重一重的梦境里被无限放大！ 出来的办法也有。 被折磨死了就可以出来了。 这结界妖寂也是在彼岸花妖的传承里知道，不知道是真是假，姑且当它是真的。 穷奇是那种很有野心的兽，它总觉得吞天很弱，不应该当老大，就一直想借别人之手把它弄死，自己当老大。 混沌梼杌几乎可以说是不问世事，所以只要穷奇把吞天搞死，老大就是它的。 大概也是为了报当年的仇。。。 “真狠啊”妖寂感慨了一声，是替吞天说的。 现在吞天的法力被洞里的阵法压制了，所以如今也仅仅是一只普通的黑龙，表达愤怒最好的办法，就是骂骂咧咧！ 哪怕并没有什么用。 吞天甚至想着，等它出去了，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去找穷奇报仇！ 哪怕穷奇已经被封印了，它也要扒开封印找穷奇报仇！ 很难怀疑吞天是不是有睚眦的特点。 吞天在那边持续了二十分钟的骂站，妖寂也不介意，靠在石壁上等它骂的口干舌燥停下以后才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问道 “喂，你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第二百三十五章行踪 天族 以燕臣林为首的青裁，花楼，司命四人在外加一个朱雀临时组成了一个小队，离开诸神之颠后他们便各自分散在天族四处寻找着妖寂的行踪，这一找就是两个时辰。 他们修为都是比较高的人，两个时辰足够他们把整个天族翻个底，按道理来说不至于连个人都找不到。 可是他们就是连天族禁区都找过了也没有找到妖寂的踪迹。 这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 青裁他们也是出于担心妖寂的安危，但是冷静下来想一想就知道，妖寂不可能到处乱跑，她又不是小孩子。 如果妖寂真的不想被人找到的话，他们就算是把六界翻过来也找不到她。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青裁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他一直都把冥界中人当成他的孩子。 冥王青裁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可他始终觉得自己面冷心也冷。 妖寂不见了，燕山亭那边不好交代，他现在是暂时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会不会又发疯？这是一个问题。 现在几乎每个人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燕山亭发疯。 五个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燕臣林无奈的叹道“天族四处都找过了，妖寂她一个人能去哪” 帝君这会对妖寂的称呼已经从彼岸花妖变成了她的名字，也算是一种接受。 换句话说他现在就算是不接受也没办法，山亭已经爱她爱到那种地步他觉得如果不接受的话，山亭能直接点带着妖寂远走高飞。 他也只猜对了一半，燕山亭之所以现在还没走，责任除外，也是挂念着他的。 显然帝君现在还不知道燕山亭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青裁问道“天族通往人间的阵法有没有被动过？” “没有”燕臣林摇摇头“阵法好好的，完全没有被用过或者动过的痕迹，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 花楼说“可是为什么会找不到呢，是根本一丝气息都没有” 花楼不是冥界中人，可她以前就认识妖寂，如果遇见过肯定知道，奈何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毫无感觉。 她也担心妖寂的安危，毕竟妖寂要是真的丢了的话，没人敢和燕山亭说实话。 司命听着他们的讨论也是一句话都没说，思考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们五个人几乎把天族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妖寂，那会不会说明妖寂并不在天族呢？ 然而妖寂不在天族，也没有去人间，那么接下来最有可能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诸神之巅！ 妖寂，有没有可能去了诸神之巅？ 司命抬头看向了远处，那屹立在云雾中，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着，已经完全看不见一开始山崩地裂的诸神之巅。 妖寂真的去了哪里吗？ 司命暂时没有去想妖寂为什么要去诸神之巅的理由，他只是在思考妖寂现在会不会在诸神之巅。 其实，不排除这个可能。 司命还在那边想，花楼就注意到了他。 主要是司命就在花楼对面，他一抬头就能注意到，本来也是无意，但花楼就是觉得司命知道点什么。 于是她开口问道“司命，小妖妖之前是在你眼皮底下跑的，你想想办法” 这一句话让司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司命皱了皱眉，道“不太确定，因为当时情况很危急，我只猜测，如果她不在天族，也没有回冥界，更没去人间，那么会不会是在，诸神之巅？” 最后那四个字落下，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诸神之巅，对了，他们还没有找诸神之巅！ 可是妖寂，为什么会在哪里？ “那就去找！现在去！” 青裁也是个行动派，既然诸神之巅没有被找过，那就去找就是，反正早点找到妖寂，他也好早点放心。 妖寂可是当年阿辞托付给他的，这么多年也有感情，她万一出了事，青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花楼连忙拦住他，道“诸神之巅非近神不可进入，现在结界修复加强，你想进去就更不可能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去吧” 他们五个人里，只有花楼是近神，有进入诸神之巅的资格，况且现在吞天也被封印了，里面并不算危险，没有人反对。 这时，朱雀也终于找到了可以开口的机会，道“其实，我也可以进去的，我是神兽，那结界对我来说并没有用，我们两个找起来肯定快些” 朱雀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燕臣林便道“如此便有劳朱雀阁下了” 朱雀和花楼进诸神之巅找妖寂，其他人便在天族地界等消息。 燕臣林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燕山亭，在朱雀她们进去以后便转头对青裁说道 “小叔叔，我想回去看看山亭的情况，我怕等他醒来见不到妖寂会出事，万一真的出了事，我也好及时处理” 青裁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你去吧，这里有我” “麻烦叔叔了，臣林告退”燕臣林行了个礼，白衣似雪，飘然远去。 帝君离开以后，司命淡淡的看了一眼青裁，道“你是不想把妖妖留在天族了吧” 被人看出心里所想，青裁也没有生气，只冷冷的道 “人都被弄丢了这么多次我还让她待在天族做什么，况且她呆在这里也没有感觉到安心或者开心，每次一来就是各种受伤，真是八字不合！” 青裁越说越气，不过这次他针对的并不是燕山亭，而是整个天族。 司命浅浅的叹了口气，拢着长袖，尽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诸神之巅内，花楼朱雀在不懈努力下终于成功找到了妖寂。 不过她们并不开心。 因为妖寂和吞天一起被封印在了谭水里，而且看样子她并没有想出来的欲望。 花楼他们说话妖寂听不见，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她们再说什么。 无非就是试图想办法让她出去。 妖寂目光落在那两张容貌迭丽却焦急的脸上，手指紧了紧，坚定又轻柔的对她们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下方而去。 花楼她们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视线就被吞天庞大的身体挡住。 看到湖底出现了一双带着戾气的金色竖瞳，那一刻，花楼她们的心情用惊悚已经不足以形容。 妖寂居然和吞天一起被封印了！ 这也就是说要想救妖寂，就得把吞天放出来？ 这说出去，燕山亭怕是冒着天下大不韪也得过来打开封印，他完全做的出这种事！ 朱雀缓了缓，说道“所以最后，是她把吞天拖进这里面的” 花楼此刻只觉得头疼，她扶了扶额头，问道“朱雀，你是神兽，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小妖妖从这里面弄出来？” 不管怎么说，哪怕妖寂自己不愿意出来，他们也得把她带出来！ 有什么事大家一起解决就好了，和吞天待一起真的很危险。 朱雀沉默良久终究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诸神留下的封印，我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再说了，她也不可能打开！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交易 任由花楼和朱雀在外面纠结犹豫，妖寂只端坐在潭水最底部，红衣在水波中翻飞，墨色长发未束，如海藻般静静的飘荡在半空。 容貌清绝，眼眸微垂，没有再抬头看一眼。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想出去，因为到底心里还是有想要的，比如冥界，比如山亭，她没办法做到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但是她和吞天签订了一个契约协议，她不能违背。 吞天用自己庞大的身体挡在洞口隔绝了花楼她们的视线，又转头低声问道“她们想带你走，你一点都不动心吗？” 它虽然这么说，但是眼底依旧带着不信任的戾气，仿佛妖寂但凡露出一丝动摇的念头，它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毕竟，谁也不想留下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妖寂不难感受到它的试探，嗓音淡淡道“不用激我，我记得我们的交易” 吞天微微一顿，接着“哼”了一声，甩了甩尾巴，在水波中荡开一圈圈的涟漪，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又道 “你胆子很大，真不怕我吃了你？而且还和我谈条件，六界中你是第一个！” 说罢，它又扬了扬头，炫耀似的说“当年，诸神都不敢和我谈，更别提还是你这样的小妖，毕竟吾还是更向往自由，要不是他们困住了我，这六界还有其他兽什么事！” 它那嘚瑟的模样让妖寂忍不住沉默了一会。 “那你也同意了不是吗”妖寂说道“况且这个交易，于你来说也有好处，不然你也不会答应” 吞天垂眸盯着她，威胁道“话虽如此，可若是你做不到，我会立刻吃了你！” 说完它还对着妖寂张了张嘴，露出自己满嘴尖锐锋利的牙齿。 妖寂看了它一眼就别过了头，吞天厉害是真厉害，但是傻也是真傻。 在刚开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妖寂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吞天体型庞大，一般在不用打斗的时候都会化为人形，这样占地小，行动也会方便一点。 然而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这里面，妖寂都没有看到吞天的人形？ 这就很奇怪了。 吞天很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化不了形，兽类化形的重要性就和人类婴儿学会走路差不多，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兽和人之所以有差距，最大的原因就是形和大脑。 于是妖寂想了一下，吞天其实也应该有人形的，和四象一样，只不过它被困太多年，唯一接触的是诸神，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而不全记得清他们的模样，对其他人类又不太了解，导致化形不完全，一直都是兽形。 找到了问题的原因，妖寂眼睛一亮，她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出去了！ 于是她问吞天“喂，你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交易的内容很简单，妖寂帮助吞天化形完全，再替它报仇。 吞天想找穷奇，但是它现在出不去，而妖寂是导致它出不去的主要人物，它自然也不可能让妖寂出去。 所以一开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吞天还是恨得牙痒痒。 但是妖寂忽悠它“你不能出去，所以你报不了仇，你又不让我出去，所以你的仇还是报不了，这么想的话不如你让我出去替你报仇，反正我和穷奇也有仇，不会包庇它！” 这么一通绕口令下来吞天有这么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它还是很倔强的说“口说无凭，反正吾不会让你出去！” 吞天这就是典型的，要死一起死，你把我害成这样，我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 妖寂也不着急，故作犹豫了一会，道“哪怕你出去了众仙还是会想办法把你封印起来，可我不一样，而且你想想，你落得现在这个情况问题到底在于谁，如果不是穷奇吸引来了众仙，可能你早就获得了自由，更不会此刻被困在这里。 毕竟天族是为了自保，你们之间根本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什么，就是被穷奇给钻了空子！” 这番话一出效果显著，妖寂哄骗的很成功。 吞天用它那不太聪明的脑子一思索，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一切的起源就是穷奇害了它，要是穷奇没有搞那一出它不会这么快被发现，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它谋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眼看着即将自由，被穷奇一搅和，全部重头再来。 不得不说吞天在文字游戏方面到底还是不如妖寂这活了一千多年的妖。 它这几百万年怕是睡过去的吧，妖寂这么想着。 等花楼朱雀离开，妖寂知道她们是回去商量了，她心里盘算着大概时间，然后就着手开始准备吞天的化形。 化形这件事妖寂自己经历过，要是换个别的谁来或许还真不知道。 妖寂帮助吞天化形和报仇，对应的是吞天不能再伤害她，而且在未来千年内不能出诸神之巅！ 千年对于吞天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凶兽已经是很短的时间了，而且换来的是它最重要的化形，吞天没什么犹豫就就答应了。 吞天大概不知道，人间百年尚且变化飞快，经过这一场对战，天族的改革变化也不远了。。。 也许不用千年，百年以后天族就能研究出真正的可以压制凶兽的办法。 诸神之巅外。 朱雀花楼急忙赶回天族想与其他几人汇合，却只看到等在地界那里的司命和青裁，帝君却不在，显然是早已离开。 青裁见只有她们回来，心里大概猜到没找到人，却也问了一句“有消息吗？” 花楼和朱雀对视一眼，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找到妖妖了，她很安全” 说出这句话以后青裁明显松了口气，只要安全就好，但司命却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追问道“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花楼犹豫道“去找帝君一起说吧，不然我还得重复一遍” 青裁问“很严重吗？” 花楼道“说不上严重，只是这件事很不好处理，我现在担心的是山亭，我怕这件事被他知道的话后果很严重” 司命说“那你不妨现在告诉我们，先商量一下，实在不行再去找帝君” 花楼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自己和朱雀在诸神之巅里面看到的情况告诉了青裁他们。 不过她没有说妖寂对她们摇头这件事，当务之急是把妖寂带出来，至于其他的，自然就由燕山亭来做了。 妖妖这么听山亭的话，肯定不会任由山亭难过的。 果然司命和青裁听了以后脸色可谓像调色盘一样复杂，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战况突然间时来运转并不是天道有眼，只是有人替他们做了一个无法抉择的难题！ 四个人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想不出最好的解决办法，最后他们一合计，还是先去找帝君。 燕臣林离开的时候说他回去看看燕山亭，燕山亭被青龙带回了帝君殿，所以帝君现在也只可能在帝君殿了。 只是等他们到了地方才发现，帝君殿的情况似乎也不太好。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黄泉剑回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燕臣林对燕山亭下手收了力的原因，燕山亭被带走没多久就提前醒了过来，他一醒就意识到妖寂不见了，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六亲不认的状态。 花楼她们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在庭院里拉扯的两个人。 被拉的当然是燕山亭，而拦住他的，是帝君。 看得出燕臣林是有点顾虑的，根本没用法力，毕竟是自己亲弟弟，而且燕山亭现在状况不好，法力几乎干涸，意识混沌，燕臣林也不敢再下手。 青龙青醉他们倒是没出来，想来是在静养，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山亭，你别冲动！我已经让司命他们去找人了，你冷静点！” 燕臣林死死的拉住燕山亭不让他出这个门，因为出了这个门以后谁也不知道燕山亭会跑到哪里去。 燕山亭此刻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他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哪怕燕臣林拽着他，他也在往门口走。 那双极致漂亮的桃花眼里光芒暗淡阴沉，宛如一潭死水。 他只想去找妖妖，为什么，为什么有人拦着他？ 天族危急已经解除，吞天不会出来了，可是他的妖妖不见了，他要去找她，他要现在就看到她。。。 他还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之前被青龙带回帝君殿的时候燕山亭一直都是昏睡状态，昏睡时他意识昏沉，恍惚想起了妖寂对他说过的话，那些看似没有问题的一字一句却包含了一股浓烈的不舍与留恋，以至于他现在回过味来依旧能感觉到奇怪。 所以他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妖寂，想问问她。 燕山亭知道自己身体受了伤，法力也所剩无几，哪怕现在出去也走不了多远，可他还是撑着走了出去。 那个时候他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妖寂。。。 直觉告诉他，妖妖应该生气了，因为他总是把天族安危放在第一位，既没有顾自己，也没有顾妖妖是怎么想的。 其实，他只是想着，等这件事结束，他们就可以离开，也算对自己担了这么久的责任有个交代。 他想去和妖妖解释，告诉她“我已经完成了我自己应该做的事，现在我可以带你离开了，以后，六界三川，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 但是没想到他一出门就碰到了燕臣林。 燕臣林刚刚回来，先是过来看了一眼燕山亭，替他换了身干净衣服，见他没醒就先离开去找青龙他们。 直到燕山亭走出房门，他才赶回来。 燕山亭也不算是走出房门，他几乎就整个人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眼眸微垂，黑发挡住他的半边脸，一身雪白里袍，细碎的阳光折射下来洒在他身上，那瓷白的皮肤仿佛透着光，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一股破碎的美感。 燕臣林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因为从他认识山亭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样子。 燕臣林连忙走了过去，道“山亭，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燕山亭却仿佛没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就往外走去，于是就有了花楼她们过来看到的那一幕。 原本燕山亭拖着一副重伤未愈的身体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燕臣林还拽着他，可是下一秒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挣脱了跑出去。 “山亭！”燕臣林脸色一白，他没想到都这样了还能甩开，顿时也追了出去。 不过燕山亭还是没有成功跑出去，也许是因为他身上有伤，几乎不用花楼他们动手，才到门口人就倒了下去。 看到这一刻花楼也上前去扶住了燕山亭，没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下一秒燕臣林已经来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腕细细查看，几乎是内伤，一时间又无奈又气愤，难为他还能跑这么远。 青裁和司命站在旁边，看着燕山亭的样子，心里皆是一阵感慨。 他们原本以为只有妖寂对燕山亭才是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感情，现在看来，燕山亭也是如此。 感情中总归不是一个人在付出的，要是单方面的感情，妖寂也不会爱燕山亭这么多年。 花楼和燕臣林一起把燕山亭扶回房间里替他疗伤，青裁和司命便在门口守着，朱雀见没自己什么事，便去找青龙他们了。 等花楼和燕臣林再出来的时候，天族的夜晚悄然降临，四周万籁俱静，只能偶尔听见风吹过庭中树叶晃动的“沙沙”声。 燕臣林揉了揉眉心，疲惫道“今天就这样吧，小叔和司命都回去好好修养，山亭这里有我” 青裁看了一眼花楼，道“我留下吧，左右冥界也没什么事，这场对战你付出的也够多了，明天你还要去负责天族的修复工作，先休息吧” 青裁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突然意识到，对抗吞天的主力，帝君也是在的，而且他一直都在，只不过燕山亭是承担了吞天大部分的攻击。 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帝君脸色也并不比燕山亭好看多少。 燕臣林正要说点什么，司命直接眼疾手快一个手刀把他敲晕了过去，然后顺手扶住。 青裁和花楼都惊了，因为司命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是温和的，没想到他做起事情也是如此。。。利索。 司命倒是平静的解释道“反正他不会听，还不如强制带他回去，冥王，这里就拜托你了” 青裁点了点头。 司命和燕臣林是君臣也是朋友，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在燕臣林还不是帝君的时候，比所有人知道的都还要早，所以司命是最了解他的人。 夜晚带着冷风和深蓝色的云从远处袭来，很快就满天繁星，这将是天族历时七天以来最安心的一晚。 但那些安心只存在于其他人。 哪怕是梦里，燕山亭也并不安稳，他只要一闭眼，梦里全是妖寂那一袭红衣的身影，或背影，或侧脸，或对望的诧异，或温柔的浅笑。。。 他无数次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在即将碰到时化作烟雨消散，只留一丝气息在指尖。 在经历了反反复复坠入深渊又被拉出的梦，燕山亭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他这一睡，错过了很多。 外面的天气晴朗舒适，有阳光，有微风，还有从远处传来的，很淡很清的花香，像是人间秋季的天气。 天族的秩序在这几天已经恢复原样，得益于几位近神的帮忙，让燕臣林轻松了不少，恢复过来的众仙也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位上。 燕山亭醒来时身体法力回来了些，大脑也清醒了，只是内伤未全部恢复。 他从床上坐起来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法力，又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轻蹙眉头。 妖妖，还没回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余光看到了放在床边的一套墨色锦衣，他指尖划过衣服上的布料，不过是一秒便拿过来穿上，锦袍玉带，公子如玉，简单的束起长发，推门离开。 庭院里种着帝君殿独有的海棠花，此时花朵在花神的法力下开的如火如荼，也随风而来一阵淡淡的香。 近神的法力和仙的法力最大的差距就是，近神可以控制自然的力量，而仙只能使用。 燕山亭倒是不意外自己在这，他大概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这会不再停留，径直向着天族地界而去。 他大概思考了一下，妖妖现在唯一会在的地方，应该是诸神之巅！ 只是他刚刚运起法力就发现了不对劲，失踪许久怎么也找不到的黄泉剑，现在居然自己回来了？！ 黄泉剑归来已经没什么用了，无非是让燕山亭多了一个可以进入诸神之巅的选择。 但很明显，燕山亭并不想用黄泉剑。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会解决 本来黄泉的作用于现在的燕山亭来说只是封印吞天的一个很有用的法器，毕竟它封印未解，便也仅此而已。 但是黄泉却在关键时候不见了！ 如今吞天已经封印，黄泉剑于燕山亭来说便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所以对于它的回归，燕山亭不仅不惊喜，还有点冷漠。 他性格一向淡薄，浑身仿佛连气息都透着一股冰冷，二十多万年来都是如此，本来就不像帝君那般温和的人。 别人是外冷内热，他是外冷，心更冷。 所以对于这种情况，他一般都是一个态度。。。 既然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那么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你也不需要再来了。 当时燕山亭就差点没忍住把黄泉剑拿出来扔掉！ 不过他还是知道自己需要一个“通行证”进诸神之巅，那就等把妖妖带回来以后再扔掉吧。 这么一番思量以后，天下第一名剑黄泉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黄泉剑似乎感觉到主人对它的冷漠和烦躁，流光溢彩的剑身微微抖了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黄泉有灵，它知道自己之前就犯了错，本来吞天是它将功赎罪的机会，结果这次又阴差阳错的岔开，虽然这种错最终都解决了，但是燕山亭不可能轻易放过它。 黄泉是昨天才回来的，那个时候燕山亭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回来以后很容易就隐藏进了燕山亭体内，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自从燕山亭情况好转以后，帝君花楼她们就没有经常过来了。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关于天族的修复工作，比如天族未来对于吞天的处理，以及妖寂被关在吞天封印里的事情。 是的，帝君他们一直都惦记着妖寂这件事，并且在努力讨论办法。 他们偶尔会抽空过来看他一眼，见到他身体恢复一切如常就离开了。 为了妖寂这件事，冥王青裁只回去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冥界的情况就又匆匆赶回了天族。 鬼儿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妖寂被封印在诸神结界里的事，也许是因为双生花妖亦人还好好的，除了联系不上，不过他们也觉得联系不上是天族结界的原因。 对战吞天的阵容里，除了四象是真的必须离开，其他人全都在，包括流枫。 当时近神商讨去留问题时花楼也问了他的意见，他摇着扇子看起来颇为悠闲，却还是说 “天族的事也是我们的事情，等善后工作完毕以后我自然会离开” “至于之前你们说我挑衅你们天族。。。”他顿了顿，又道“我会让炎玬去查清楚！” 众仙看到他如今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都惊呆了。 花楼和青醉也姑且相信当年那件事确实是出了问题。 天族后续事情很多，多个人多份力，这样比较下来，流枫的事情就显得不这么重要了。 好的是，有近神在，天族的修复也事半功倍了起来。 不过也真是难为燕臣林还在和众仙讨论怎么把妖寂带出来，燕山亭醒来以后却只想自己去找妖寂，他甚至没有想起来先去找燕臣林他们。 可是对于这个问题，偌大的瑶池却是一片寂静。 燕臣林面对着鸦雀无声的众仙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既然如此，我认为封印。。。” “帝君，封印万万不可打开啊！” “对啊帝君，吞天还在里面，若是把它放出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帝君三思！” 有一就有二。 众仙仿佛已经知道燕臣林要说什么，纷纷站出来阻止他。 顿时整个瑶池上空都回荡着众仙的声音。 “还望帝君三思！” 。。。。。。 那天下了瑶池以后，站在边缘隐藏了气息并且旁观一切的青醉尤为愤怒，几乎是没有顾众仙有没有走完，直接便对花楼说道 “天族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次要不是妖寂舍身救他们，他们还在诸神之巅对付吞天呢，现在人家出事了商讨解决办法，他们倒是好，一个两个都和哑巴一样不说话！ 就算是不能打开封印，好歹燕山亭也是为天族做了这么多事，一个两个的遇到事就怂！” 青醉骂完似乎还有些不解气，捋了捋袖子，似乎是要出去找人打一架泄愤。 花楼本是最冷静最识大体的一个，结果现在听到青醉指桑骂槐，只皱了皱眉，没有多做阻止。 流枫虽然受不了青醉这般骂人，但是这次居然也少见的没有说话，只是眉目冷了几分。 其实与他来说，这种事确实很难处理。。。 一边是自己肩头的责任和芸芸众生，一边是和自己弟弟有关的爱人，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是一种折磨。 可青醉不管这些，她只管自己的心情，开心什么都好说，不开心她不仅要说，还要骂人。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人熟了以后，他们也许并不是你一开始见到的模样。 这会帝君也还没有离开，他听到了青醉骂人的全过程，也只剩叹息和头疼。 花楼走过去说道“也辛亏青裁今天有事回冥界了，不然。。。” 她的欲言又止在表达什么不言而喻，显然心里也是不满众仙的。 青醉接过话茬道“要是青裁在，他们敢说一句不，青裁就敢当众和他们翻脸！” “好了青醉，说过了”花楼见她越骂越来劲便轻轻的喝住她，却不见多少责备。 其实她自己心里在庆幸，辛亏司命也没有来。 今天青裁回冥界处理事务，而司命是因为确实要闭关处理点事情，两人都没出面。 流枫一抬头见燕臣林脸色沉沉，微微笑了笑，道“想必帝君也很头疼了” 燕臣林对上青醉花楼两位近神的注视，平静的道“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眉间朱砂，白衣飘飘，仿佛他才是这九天之上最凉薄的仙。 诸神之巅 那边瑶池会议刚刚结束，燕山亭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可是他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天族地界的边缘仔细观察。 来自远处的风吹过他的墨色衣角，带着久违的凉意，却只令他衣角荡起微微的弧度。 自从吞天被封印，诸神之巅的景象在短短三天内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空灵与静谧，群山迭延，云雾缭绕，仿佛吞天的重现并没有给它造成多大的影响。 妖妖在这里面吗。。。 燕山亭眉心微蹙，想当初，他也是这般为了寻找妖妖进入了诸神之巅，也幸好找到了她。 这次，理由竟然也是如此。。。 第二百三十九章 接她回家 看着被金色笼罩的群山，燕山亭的思绪突然飘了很远很远，似乎很多年前在人间时候的画面也在这一刻浮现在眼前。 所有的一切仿佛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划过，像是又走了一生。 自从上次妖寂死在他面前的时候燕山亭就曾问过自己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时候妖寂会死，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是在于黄泉剑，而是在于他。 后来他想明白了。 当时顾虑太多，他要想很多东西，天族，帝君，六界，众仙，玄华。。。 而这么多东西归于一类，就是责任，可是这么多东西里，却从来没有过他自己。 所有人看他们两个人都会觉得他们是互相爱慕，互相为彼此付出，可是只有燕山亭知道，那有什么互相为此付出，都是妖妖一直追着他跑。 从人间到天族，爱他所爱，救他所救。 事到如今，燕山亭才发现原来从人间那段时间结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妖妖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付出了。 天族战神燕山亭是一个不爱说空话的人，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要做到。 唯独妖寂是他生命里的意外。 他想给她最好的，他想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等尘埃落定再告诉她。 可是，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燕山亭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承诺很重要，像他这样的人，更是需要的。 他要去找妖妖，现在就要去！ 他要告诉她，谁也没办法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 吞天被封以后，众仙在这里守了两天，发现确实没有动静以后，监视和看守就松懈了下来。 对此燕山亭并不觉得诧异，封印吞天的是诸神留下的结界，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断没有再出意外的时候。 想必众仙是这么想的。 可是燕山亭却觉得，哪怕吞天现在被封印，众仙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放松警惕，起码在这里看守的人，不能一个也没有。 他们开心的太早了！ 这场大战确实持续了很久，大家很累，但是该警惕的还是不能放松。 众仙虽然在对付吞天的时候都表现得很好，可是他们之前生活的太安逸，完全没有危急意识。 不然为什么只有在吞天快要重现的时候才被发现。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天族以前有玄华玄叶，后来有燕山亭燕臣林，六界万年来都相安无事，他们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变革，自然过得很逍遥。 看来是时候对天族进行一次清洗了！ 燕山亭桃花眼里划过冷芒，正欲抬腿过去，突然听闻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唤了一声“山亭？” 他察觉到有人过来，脚步顿了顿，神色漠然的回头看去。 从瑶池会议过来查看情况的燕臣林，他依旧是那一身洁白无瑕的白衣，眉目温和，那与燕山亭像三分的容颜，也是另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漂亮。 他们两兄弟，唯有燕臣林最像玄华，而燕山亭容貌过于精致迭丽，大抵是像他们的母亲多些。 他们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只听以前一个和玄华共事的仙说，他们母亲是一个漂亮且强大的女人。 但她为什么会死，天族里谁也不知道，玄华一死，这就彻底成了一个谜。 “兄长”燕山亭开口唤了一声，清冽而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冷的入骨。 燕臣林感觉到他的疏离，身影微微一顿，问道“你身体恢复好了吗？这么快就过来看情况” 他没有说知道妖寂在诸神之巅，似乎是先套套话。 当然燕山亭的回答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道“妖妖在这里” 对上燕山亭沉静的目光，燕臣林这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你知道” “自然” 他知道燕臣林想说什么，也知道刚才燕臣林是为了试探他才问的那个问题。 可是那又怎样，他要带妖妖离开，谁也拦不住。 “山亭等等！”燕臣林见燕山亭准备离开，一紧张便又叫住了他。 燕山亭只得停住，问道“何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有些不耐烦了，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住，要不是帝君是他兄长，他可能直接就发火了。 别人看得出来的事情，帝君当然也看得出来。 他犹豫了一会，才终于开口道“山亭，你不能去。。。” 他话音刚落，燕山亭心态瞬间炸了，直接转身看着他，目光凌厉，竟也完全不顾帝君的身份，说道 “我不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妖妖是我爱人，她现在被困在诸神之巅，你让我别去？凭什么！” 燕臣林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燕山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看了他一眼，那目光里没有带任何情绪，仿佛只当他是个陌生人，道 “妖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这次救了你们，是她失策了。。。 她不应该救你们的，你们完全就只为自己考虑，哪怕她愿意牺牲性命救你们，等她出了事，你们也完全不会想去救她！” 燕山亭情绪少有的起伏，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里话，他的怒气，不只是对着帝君，更是对着众仙。 他原本以为，哪怕帝君同意众仙的话都没关系。 妖妖他自己救，哪怕救不了妖妖，他也不会放出吞天，他会去陪她。 可是，燕山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守护的天族竟然是这样的一群人，简直让他“刮目相看”。 燕臣林听着燕山亭的控诉只觉得无言以对。 他确实没办法说服众仙，因为众仙完全不愿意去做这件事，可是他现在，也没办法说服燕山亭。 看着帝君沉默的样子，燕山亭突然冷笑了一声，道“我原以为只有玄华才是我和妖妖最大的敌人，是我看走眼，没发现原来你们也是如此！” 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我不需要你管，以后你们也别再来管我，我做的和你无关，也和天族无关，告辞！” 他说完就利落的转身，走的毫不犹豫。 燕山亭总算是知道燕臣林为什么会来这里了，他根本不是来找他商讨事情，他是众仙的说客。 可是众仙根本就不知道，如果妖妖想着如何出来，她根本一开始就不会进去，这一切，不是非要她来做！ 这一次后，燕山亭再也不想和天族众仙为伍，想到自己曾经这么尽心尽力的守护他们，还为此辜负了自己最爱的人。 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他手指紧了紧，骨节泛白，妖妖，我来接你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第二百四十章 化形 看着那一袭墨色人影离开，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雾中，隔得这么远仿佛都还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久久不散。 看来山亭，是真的生气了。。。 燕臣林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身为帝君，有太多的不得已，但是妖寂这件事，他并非不想去做。 他也不是那种把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只是他能力有限。 可是他却想试图阻拦燕山亭去救人，这就很令人费解。 其中缘由，大概也只有帝君自己才知道。 燕臣林还有很多事需要做，没准备在这里等着，他正欲离开，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在他身后，不知来了多久的司命。 司命依旧是一身青色的衣裳，拢着双手，白玉冠束起长发，一张清俊的脸面无表情。 如果说流枫是如夏日微风的温和，那司命就是在幽深竹林中的清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哪怕他看起来很好接触，可是对妖寂，他又是不同的。 一眼看到司命，燕臣林被吓一跳，拍了拍胸口，责怪了一句“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又看到他抬了抬眼，略有些心虚的请咳一声，问“你。。。你怎么在这，殿里的事处理完了吗？” 司命目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是文不对题的道“我是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燕臣林本来想打哈哈过去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诸神之巅。 再次来到这个离开不久的地方，隔着淡金色的结界，燕山亭手指贴上去感受了一下，眉心微皱，心里的情绪波动可谓是复杂万分。 刚刚被修复的结界格外坚固，这次可钻不了空子也走不了后门，除非是近神！ 虽然说那场大战以后他现在的实力单挑近神没有问题，可是修为却是实打实的硬伤。 花楼说以他的天赋，最多五年就能突破达到近神，彼时，他将是历代以来最年轻的神！ 可是现在，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他不是近神，进不了诸神之巅。 五年对仙来说不是问题，无非就是洒洒水而已，天族时间过得快，他等得起，可妖寂等不起。。。 别说五年，他就是五天都不想等。 燕山亭看着结界思考了一下，突然抬手，召出了一直都很安静的黄泉剑。 感受到诸神之巅（老家）的气息，黄泉流光溢彩的剑身兴奋的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有些蠢蠢欲动。 燕山亭看到它这个样子就觉得不靠谱，可如今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他只低声警告了一句“安静！”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警告起了作用，黄泉逐渐平静了下来，流光收敛不少，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拟人化的老实（装的）。 燕山亭暗叹了口气，想着反正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姑且一试好了！ 诸神封印内。 得了安宁的妖寂盘膝靠在一处石壁上，鲜红的裙摆飘荡在周围，围绕着她，似乎绽开了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是张扬亦是清冷，如今她已经和吞天待在一起并且和平共处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妖寂一边修炼一边指导吞天化形，两样事都没落下。 所幸吞天虽然情商不高，悟性倒是强，妖寂指导它也就听话的跟着做。 然而凶兽化形却是一件格外麻烦的事情。 妖化为人形之前皆会去人间看看，不仅仅是寻乐子，也是看浮生百态，人间的模样各种各样，久了以后他们自己就知道应该按照什么标准来化形，有些妖会复刻一个她看的顺眼的长相再稍微改动后用在自己身上，而有些妖就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模样化。 总之这些都是很随意的。 可惜吞天没去过人间，它连出这个封印地的时间都很少，所以它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化成什么样。 这里唯一人形就是妖寂，可妖寂是女孩子，它总不能照着妖寂的模样来。 妖寂也不会同意的。 教了它两天以后妖寂就让它自己去琢磨琢磨，趁这个时间她也休息一下。 任由吞天在旁边变着花样的折腾，妖寂也雷打不动的坐着。 吞天的化形真的惨不忍睹，除了有个像人的壳子，五官简直就是上帝造人打的草稿。 要不是妖寂之前是在冥界见惯了妖魔鬼怪，早晚被吞天化形出的脸给送走。 吞天再次“整容”失败后，它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妖寂，气道“你能不能尽点责任，没看到我都变成这样了吗？” 妖寂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了它一眼，喉间一梗，下一秒又闭上了眼睛，道“不想看” “为什么！” “太丑” “。。。”吞天泄气道“这么说就过分了，你又不让我照着你来化” 妖寂没睁眼，道“我不想和人撞脸，况且。。。” 她顿了顿，又道“你没有我这种气质，撑不起这张脸” 吞天“。。。” 在吞天哀怨的目光里，妖寂结束今天的修炼，睁开了眼睛。 眼底红光划过，一朵小小的彼岸花仿佛自她瞳孔绽放，转瞬即逝。 她从地上站起，向着吞天的方向走去，道“让我看看你到底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 吞天立刻给妖寂展示了今天的成果，她脚步立刻后退了一步。 吞天并未发现她的为难，反而还像个等待被夸的小孩子一样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好看点？” 两个人对视一眼，吞天看到了妖寂眼里的怀疑。 默然几秒，妖寂问道“吞天，你真的。。。是上古凶兽吗？” 吞天“？？？” “你搁那给我扯呢！” 短短三天的时间，妖寂也不知道吞天到底什么情况，把她的词都给学过去了。 妖寂揉了揉眉心，道“我帮你看看吧，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一个时辰以后。 妖寂看着面前这张隐约像燕山亭模样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吞天满含希望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妖寂皱着眉托着下巴，顿了好久才说道“我有点接受不来，这种又好看又猥琐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张脸上的五官武装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矛盾？ 说好看吧，算不上，说猥琐吧，不太像。 难道是因为她太想山亭，所以想把吞天弄成山亭的样子吗？可那也不是山亭本人啊。 见她犹豫，吞天“哼”了一声，恢复了本体，盘在角落再也不搭理她了。 女人果然都是不靠谱的生物！ 妖寂也在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下一秒，那在她脑海里一直都放松的一根线突然绷紧，她也在瞬间抬起了头。 有人来了！ 而且，是熟人！ 朱雀和花楼来的时候妖寂也有感觉，不过并不是特别强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诸神之巅进了人以后她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 “有人来了”妖寂说了一句。 吞天也睁开了金色竖瞳，带着危险和戾气，道“像是当初围堵我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妖寂挑眉看了他一眼“看来你是被围出阴影了？” 吞天怒道“说这些有什么用，肯定又是来找你的！快去处理一下，隔几天来一个，烦” 妖寂无奈的叹口气，脚尖轻点，径直往湖面而去。 仅仅只是熟悉这一个条件，她就猜到是谁了。 围堵过吞天的，不就那几个人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双标 燕山亭终究还是凭借黄泉剑进来了，其实他也只是试试，能够进来还是很开心的。 末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看来这次带着妖妖离开以后，修为还是不能荒废，得加把劲了。 哪怕他不在保护天族和六界，他也不想未来再因为这种事情被困住脚步。 这次燕山亭进了诸神之巅以后，法力却没有被锁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一件好事，没有法力傍身，燕山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抬起手，看了看被金光覆盖了群山，抬手，掌心金色的光芒往外覆盖而去，法力迅速扩散开寻找妖寂的气息，可是他唯独没有试图去看水下。 燕山亭似乎忘记了燕臣林之前说的湖水可以封印吞天的这件事。 他直接略过了那潭平静的湖水，径直往远处山上而去。 而妖寂就这么在水里，隔着一片湖水封印，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山亭，你还是来了。。。 再次看到燕山亭，妖寂心里不可能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只是以前那种浓烈而强烈的执念似乎褪去，只留下平静而淡薄的爱。 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但是却可以克制住去见他的念头。 直到在潭水里再也看不到燕山亭的身影，妖寂才轻叹了口气，转身往湖水深处而去。 当初花楼她们之所以能找到她，也是靠朱雀，朱雀是神兽，它对于凶兽的感知比其他人更加准确。 见妖寂从湖面下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不忍，之前她见了朱雀她们不都没什么不同。 “你见到谁了？” 妖寂不语，只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然后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吞天没有得到回应心里有些不舒服，很幼稚的那种生闷气，它长尾一甩，便往上游去，一边游一边道“哼，你不说我自己去看！” 妖寂见它又开始了小学生行为不由得暗自叹气。 应该没事，哪怕吞天看到山亭，山亭也发现不了它的。 妖寂现在是不想让燕山亭找到她，燕山亭的性格是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 要是知道她和吞天被关在一起，山亭保不准会直接破开结界救她，到时候，吞天可不是她能稳住的。 别看妖寂他们两个人相处跟玩一样，还不是因为吞天修为被封，不管是单挑还是忽悠都完全不是对手。 要是出了这结界，谁打谁还说不定呢。 吞天和燕山亭可是结了仇的，毕竟一开始重伤吞天的就是燕山亭，可妖寂却这么平静，无非是因为他们这里面发出的声音外面也听不到。 然而妖寂的心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听到了一声从湖面传来怒吼！ 惊天撼地，直让水下也起了阵阵动荡！ 妖寂一惊，睁开了眼睛，这么快就遇到了？似乎，他们的仇比她想的还要深一点。。。 “又是你这该死的人类！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为什么还要来我面前晃悠！在自己地盘带呆着不舒服吗？！” 吞天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可见对于燕山亭的气和对于穷奇的是差不多的。 妖寂不仅不心疼它，还有点想笑。 可是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听从湖面的方向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直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泠泠玉碎，直凉到人心里去了 “我知道妖妖在里面，你让她出来见我” 妖寂心里猛的慢了半拍。 后面吞天又和燕山亭说了什么她没听清，自从可以听到燕山亭声音的那一刻起，妖寂满脑子都是： 为什么她听得到山亭的声音？难道山亭也听得见吞天的声音吗？可是之前，花楼她们和她说话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啊！ 这破封印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听得见一会听不见的。 没等妖寂思考出个所以然来，燕山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似乎是懒得搭理骂骂咧咧的吞天，就直接叫她。 “妖妖，我知道你在里面，过来！” 妖寂咬了咬唇，却依旧默不作声“。。。” 她眼底翻涌着犹豫与不舍，似乎就快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脑海里有两道声音在说话“就去见他一面，你也有许久不曾见到他了，看到他安好，你也安心” 而另外一道声音说“见了有什么用，徒增烦恼而已，你现在也无法出去，万一见了就走不了了呢？” 谁不想见一面自己的爱人，可是妖寂是真的怕自己见了燕山亭以后就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现在打破封印算她违约，她可以出去，同样的，吞天也可以出去！ 她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永绝后患，要等。。。 燕山亭不知道妖寂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找到人了，要带她离开。 可是妖妖似乎，不想见他。 虽然吞天堵在那里看着燕山亭咬牙切齿，燕山亭脸色也依旧平静，长睫微垂，眸光潋滟，完全没有把吞天当回事。 一人一兽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其实燕山亭之所以能找到这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听到了吞天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离开的时候吞天其实也看到了，只不过是一道背影和衣服的颜色就让吞天无比肯定了他的身份。 吞天还是收敛了，开始只是小声bb，但就是那似有若无的声音，让燕山亭突然记起了之前燕臣林和他说过的话。 “司命得到消息，诸神之巅下面那潭湖水的封印还是好的，只要把它拉下去，封印自动合闭，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后来他们谁也没有去，而吞天还是被封印住，但是妖寂不见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和吞天待在一起。 待在深处的妖寂此刻终于坐不住了。 她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决定了就去做，直接从石台上站起来，往湖面的方向而去。 吞天见妖寂过来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她都没看自己一眼。 吞天虽然有点傻，但是它看妖寂和燕山亭之前的情况稍微想一下也就明白了他俩的关系，顿时警惕了起来。 看着那一抹红衣出现在视线里，越来越近，直到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燕山亭浑身清冷气息宛如潮水般褪去。 “你果然在这”他半蹲下来，眸光微沉，却是细碎温柔的，似乎是连声音都带上了令人沉醉的软，道“我一直在找你” 妖寂一过来就听到他温柔下来的声音，一时间愣了愣。 过来之前她告诉自己，我就过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就一眼。。。 没想到这一眼看了以后差点就再也没办法离开。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眼万年 吞天看着两个人隔着一道封印对视，那存在于湖面浅浅的水纹竟然也没有阻止住他们目光的交汇，明明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变得十分暧昧。 大型杀狗现场？ 吞天脑海里冒出这六个字，顿时没忍住打了个冷战，恨恨的瞪了一眼燕山亭，转身沉了下去。 它倒是不担心妖寂离开，反正封印如果破了它可以出去报仇，众仙废了这么久才把它重新封印，不可能再把它放出去。 吞天也不是真的傻，这点道理它还是知道的。 见碍事的龙终于走了，燕山亭伸出手将最上面的一层水往周围拨开，总算是能彻底看清她的模样。 那今他日思夜想，又爱又怨的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他找到她了。 妖寂忍不住抬起手，手指触碰到了结界，不出所料的被挡住了，燕山亭也伸出手覆盖在她手指的位置。 手指接触的时候，有这么一瞬间，隔着结界，妖寂好像感觉到了他的温度。 他们其实没有分开多久，而妖寂在之前有想过为什么燕山亭没有来。 后来她猜到了可能受了伤在修养，她也会担心，害怕他受了什么重伤，但是她出不去，担心也无事于补。 如今看到燕山亭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妖寂也放下了心。 他没事就好。 “山亭。。。”妖寂轻轻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似乎只是想叫一声他的名字。 燕山亭垂眸，看到了她眼里细碎的微光，好像有从洞底折射的光线，还有湖面的波光，一如既往的明亮而干净，美好的像他们人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倔的人？让她走都不走。 他总是惦记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因为那次以后他们两个人的命运就永远的交织在一起。 燕山亭清楚的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妖寂，只是妖寂，不管她是什么样，他都只喜欢她！ 就像有人说的，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 似乎是想安慰她，燕山亭轻声道“妖妖，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我保证！不会太久。。。” 最后那句话他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是燕山亭来到天族后对妖寂做出的第一个正式的保证，妖寂微微一愣，不可否认自己心动了，但是她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结局，这件事我可以处理，山亭，不用担心我” 燕山亭皱了皱眉，焦急道“可是你现在和吞天待在一起，万一它。。。” “它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妖寂对上燕山亭，不仅声音会温和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超甜，她低头看了一眼待在深处的吞天，继续说 “封印里它没有法力，但是我有，所以它打不过我，我很安全” 对于别人，妖寂都是冷漠以对，管它翻天覆地只要不波及她，她就能视而不见。 可是对于燕山亭，妖寂却温暖的像太阳，每次看着燕山亭的眼里都好像被点燃的满天繁星，在闪闪发光。 大概是对于喜欢的东西，每个人都是双标的。 听了妖寂的解释，燕山亭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吞天到底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 当下燕山亭便做了决定，道“我进来陪你” 我进来陪你！ 这五个字对于妖寂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山亭会这么做。 她本来一开始选择进来就只是为了保住燕山亭而已。 眼看燕山亭都已经在研究怎么进来的问题了，妖寂连忙阻止他“不，等一下，山亭，你。。。你不能进来” 燕山亭看着她“你都可以进去，为什么我不可以？你不想我陪着你吗？” “不是，我。。。” “你也是想我陪你的，是不是？”燕山亭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定定的看着她。 妖寂感觉怎么说都不对，干脆闭了嘴，没有说话了。 她想山亭陪着她吗？那是肯定的！ 他们分开几天却仿佛过了好多年，如今山亭主动提出陪她，她应该高兴才对啊。 “妖妖，妖妖！”燕山亭唤了两声，等着妖寂抬头，他才继续道“你之前背着我进来我很生气，你根本没有想过没有你我会怎么样，你觉得我是怕吞天祸乱众生吗？” 妖寂愣愣的看着他。 在那一瞬间，她透过封印清晰的看到了燕山亭低垂的眼里划过的低落。 妖寂心脏猛的一颤。 她知道燕山亭模样精致，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就是上帝创造出最好的作品，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虽说他平日里脸上总是没有表情，冰冷孤傲，尊贵冷冽，但是如今那个在人前难以接近的存在此刻却她面前露出这样一副样子，淡粉色的薄唇微抿，几缕墨色长发顺着肩滑下在她眼前晃啊晃。 妖寂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接受不了。 大概人都是有一种爱美的心理，妖寂也是，而恰好燕山亭就是美人中的极品。 妖寂都看愣了，手突然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想摸他，下一秒就被结界挡住了。 燕山亭看到这一幕唇角暗自一勾，似乎是感觉妖妖快要同意了。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妖妖心软。 要是平时有人让燕山亭对别人用美人计，那人肯定是闲自己活得太长。 可是对于妖寂，燕山亭却总是很轻易的就能做一些平时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见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燕山亭微微低了低身子，开口，那磁性清冷的嗓音仿佛是贴在妖寂耳边，极具诱惑的问道 “现在，你还想我离开吗？嗯？” 最后的尾音落下，妖寂整个人连同灵魂都颤了三颤，连手指都仿佛触电般的收了回来。 “！！！” 这波冲击力真的太大，妖寂感觉自己快不行了，理智都快被勾走了！ “我。。。”她脑子一片空白，全都是燕山亭那勾人的一瞬间，眼看就要说“好”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在这里 隔着一道诸神封印，哪怕面前是不太清晰的视野，妖寂也完完全全被燕山亭的颜给勾走了魂，顾不得别的什么，张口就答应了下来，道 “好” 这个时候，恐怕燕山亭是要星星，妖寂也要去给他摘下来。 这个时候妖寂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会有昏君。 其实妖寂本来就已经是很好看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出尘清冷的气质，眉目如画，红衣更是绝世，放在哪里都是最显眼的存在。 只是，谁让她遇见的人，是燕山亭呢。 妖寂昏昏沉沉的答应了以后，燕山亭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来。 那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比平时浅浅的微笑更加让人为之倾倒，恨不得把万里河山都赠与他，只为他能开心。 但是妖寂这会却突然回过了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顿时一阵懊恼，皱起眉道“燕山亭你套路我！” 她叫了他的全名，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燕山亭却笑着道“妖妖，你既然都同意了，怎么能说我套路你？” 虽然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妖寂却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脸色微红的道“要不是你因为你。。。那个。。。我会同意吗！” “我哪个？”这会燕山亭倒是装起了傻。 他知道妖妖再说什么，可就是要逗她，因为妖妖脸皮薄，不可能说出色诱这个词来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妖寂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 可是那别过的侧脸染上粉色，像极了花仙宫内桃花的颜色，甚是好看。 燕山亭眼底的光微微一晃，敛眉低笑，道“其实一开始你一直在我身边，是我自己没有发现吧” 话音刚落，妖寂回头看他，那一眼径直撞进他幽深而温情的眼里，有一瞬间她仿佛全身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他说，其实你一直在我身边。 妖寂敛眉，道“是，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一直都在，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相隔多远，妖寂始终是记挂着他的。 燕山亭很快便找到了进来的办法，正当准备尝试的时候，远处的花楼宛如一阵光般极速而来。 她冲进诸神之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燕山亭，急切的说道“等等，我们找到把妖妖带出来的办法了！” 花楼的语速又急又快，还带着喘的气，显然是用最快的速度一路追过来的。 此话一出，不仅燕山亭愣住了，妖寂自己也愣住了。 花楼她们想到救自己出去的办法了？可是，怎么会呢？ 这会花楼还没有意识到妖寂已经能听到他们说话了，她只看到燕山亭震惊的神色和刚才一闪而逝的金光。 如果她没有猜错，刚才山亭是准备。。。 花楼顿时一阵后怕。 “你疯了！”花楼一把将他提起来，大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下面关的是谁你忘了吗？” 她和众仙商量完了以后就连忙和青醉一起赶往了帝君殿想告诉燕山亭他们的决定，可是帝君殿内居然没有人在。 那个时候燕山亭已经离开许久，而帝君还在司命殿里。 花楼见人不在，意识到不好，立刻想也不想的就追来了这里。 结果正好看到燕山亭准备动作，径直冲了过来。 辛亏她是近神可以直接进诸神之巅，不然等她进来可能燕山亭都进去了。 也是因为花楼这句话燕山亭动作成功的顿住，顾不得被推的一个趔趄，他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花楼定了定心神，意识到自己太激进了，开口道“是。。。” “花楼！”正当她说出两个字的时候，妖寂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她似乎是想提醒他们，所以语气就稍微重了一点。 花楼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她突然听到妖寂的声音都惊呆了，因为她和朱雀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听不到也传不进去。 “小妖妖？”她低头试探的唤了一声。 妖寂道“好久不见” 花楼顿时就更惊了，她松开抓住燕山亭的手，蹲下身碰了碰封印，封印还是好的，可就是变了。 变得双标了。 “这。。。这不科学，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花楼越说越气，越想越亏。 她看向了燕山亭，燕山亭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花楼“？？？” 既然知道妖寂能听到他们说话，花楼便明白了妖寂叫住她的原因，立刻拉着燕山亭走远了一些。 燕山亭被拉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妖寂，似乎是确定她还在那里。 妖寂对他轻轻一笑。 花楼对他笑着说了一句“你还怕我把你打晕了带回去吗？人家又跑不了” 似乎是得到了保证，燕山亭这才转头安心离开，但是他依旧没有搭理花楼，只往前走。 等两人离开以后，妖寂才冷下眸，回头看向了潭内深处。 此刻，吞天就在那里。 妖寂也不知道他们的话吞天听到没有，但是如果花楼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现在就应该把事情提前了。 眼看着燕山亭他们应该还有些时候才回来，妖寂转身往下沉入黑暗，黑暗淹没，那抹红衣也再也看不见了。 趴在深处闭着眼睛睡觉的吞天感觉到妖寂的气息就睁开了眼睛，结果一睁眼，妖寂就在它面前。 它有些警惕的往后退了些，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还没有离开” 诸神之巅内的情况吞天也是有感应的，燕山亭的气息还在，而且又多了一个人，所以对妖寂的一举一动都警惕。 毕竟它并不确定妖寂会不会背着它做什么。 妖寂道“他们有事，我就下来看看你” “什么事？” 妖寂耸了耸肩，道“我不知道，他们也没告诉我” 听到妖寂也不知道，吞天放松了些警惕，它察觉到刚过来的是个女子，顿时以为吵架了，还游到她身边安慰道 “没关系，一个男人而已，你不是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吗？我化形以后会比他更好看的，我可以天天给你看” 说实话妖寂真的没想到吞天会安慰她，但是吞天安慰她的时候，她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化形以后会比山亭好看？怎么可能。 没有人会比山亭好看，就算有，在她心里也依旧是燕山亭最好看。 不过妖寂的重点不在这里，她疑惑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吞天想了想“就前几天” “你搁哪里听到的？”妖寂大惊“别污蔑我，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一边说着她一边愧疚，这话她确实说过，不过不是说的她自己，只是没想到吞天就记住了。 倒霉孩子，好的不学学坏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利用 听妖寂否认了自己说过的话，吞天不悦的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继续反驳，长尾一甩游走了。 它虽然傻了点，但是记性还是很好的。 妖寂看着它离开的庞大身影，眼眸深处划过沉思。 她刚才下来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吞天听到了花楼说的话应该怎么圆回去，毕竟现在还不是激怒吞天的时候。 不过它既然选择装傻，那就进行到底好了，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还可以再缓缓。。。妖寂这么想着。 吞天离开以后妖寂就重新回到了封印处，等着燕山亭他们回来。 之前妖寂说她会一直在这里，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另外一边，燕山亭和花楼来到了离那湖泊稍微远的山顶。 站在诸神之巅的山上往下看，依旧只能看到浮动的云雾，隐约可以看到那潭湖水，周围全是一片白茫茫，缥缈而虚无。 结界加强以后，里面的人就更难再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了。 四周静谧到空灵，这种感觉是天族所没有的，就只觉安静，身心都能放松的静。 山巅上，一玄黑一淡粉身影对立而站，却不复往日和平相处的模样。 燕山亭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不悦与暗沉，反观花楼，面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 “山亭，你为什么不肯冷静下来听听我们的意见，我们没有说不救，只是暂时没有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管花楼如何解释，燕山亭皆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他们前几分钟还在好好的说，结果花楼说到一点的时候燕山亭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第一次对立。 他们原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可是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想让对方听自己的，所以就会有矛盾。 燕山亭一直以为，就算众仙不能理解他，花楼也会理解的，他们从人间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花楼也是妖妖的朋友。 可是事实证明，没有人能理解他。 他们都觉得他来找妖寂这件事做错了。 花楼说道“众仙其实一直在想办法，流枫和青裁也在瑶池，商量出的这个办法可能需要久一点的时间才能实施，在实施之前你先回去吧，小妖妖现在还是很安全的，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救她出来” 话落，燕山亭抬眸看了她一眼，问“你说的久，是要多久？” 花楼思索片刻，道“应该不会太久，如果司命那边顺利，下个月的时候就能有个大概框架出来。。。” 听到花楼说应该这个字眼，燕山亭就知道她一开始拉住他说的那番话只是托词。 他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抹疲惫，就像是突然对她们失望了。 燕山亭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商量着，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燕山亭的反应在花楼的意料之中，可她明明知道燕山亭不可能离开，却还是来了。 有这么一瞬间，花楼怀疑自己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她很羡慕燕山亭对妖寂的那种爱和执着，仿佛对方是比他们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花楼看着他们兜兜转转，历尽磨难，千辛万苦，直到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却还是两两相望，无法在一起。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结局，唯独他们没有。。。 暂且不说他们两个人是怎么想的，单就花楼这个局外人都为他们感到不容易和心酸。 可是，她当时为什么会过来呢？ “山亭。。。” “花楼！” 燕山亭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的话，眼底弥漫起冰冷，道“你和帝君说过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燕臣林之前对我说过这种话，现在他不是我兄长，只是帝君，你如果还要说，就别怪我同样不认你。 花楼一时语塞，顿了几秒后，讷讷道“你总是这样，把我们对你的好当成害你的理由，一边是妖妖一边是六界安危，这件事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你就不能先和我回。。。” “那就等解决了在来找我！”燕山亭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没有半点犹豫转身离开，道“你走吧” 花楼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底的光忽明忽暗，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燕山亭的背影逐渐远去，身姿挺拔，透着一股尊贵清冷的气息，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发过火。 花楼想了想自己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怪异，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山亭，妖妖，他们之间命数纠葛，能遇见就已经是不容易了。 他们这么努力的向彼此靠近，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为了救所有人，妖寂被困，他们却都在逼山亭放下她。。。 花楼不明白，却也只甩了甩头，径直离开。 这是命数，亦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苦。 燕山亭回到湖面的时候妖寂已经等了有些时候，她看到燕山亭却没有看到花楼，人有些懵。 结果没等她询问燕山亭便面不改色的对她说“天族有事花楼先回去了” “哦。。。”妖寂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一声，又问“那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他们都在，不需要我” 说完燕山亭在湖面径直坐下，墨色衣袍占据之地周围的水都往旁边散开，不敢靠近半分。 他说“我就在这里，陪你” 妖寂抬头看他。 这个仰视的角度让妖寂从另外一个角度打量着燕山亭，看了半天，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不好看的地方。 山亭好像一直都这么完美无缺，如果他没有感情的话，天族的确是会拥有一个无法匹敌最强战神。 妖寂眨了眨眼，也靠在了结界上，道“那花楼来找你说了什么？” “没有说” “嗯？”妖寂愣了愣。 她刚才明明听到花楼说有可以出封印的办法，怎么带着山亭过去一趟却什么都没说？ 燕山亭又耐心的重复一遍“没说” “好吧” 妖寂不再追问，她见燕山亭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似乎在修炼，她现在没办法修炼，也不想离开，便靠在那里看他。 她似乎是感觉很久没有见到燕山亭了，要将这么久没看到的全部看回来。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道封印，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他们能听到彼此说话，能看到彼此的表情，但是没办法触碰。 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吞天再次发现妖寂是在封印口，它看到妖寂靠在那里不动的时候就知道燕山亭肯定也在。 它虽然不想见到燕山亭可犹豫了一会却还是游过去，隔得远远的对妖寂说“我化形还没有结束” 声音不大，却让妖寂和燕山亭同时回过头看着它。 第二百四十五章 偏爱 吞天提起化形，妖寂顿时记起来自己答应过它的事情，道“那你开始吧，我帮你看看还有哪里要改的” 然而吞天看了一眼燕山亭，对上那双冷冷的桃花眼，却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扭捏的道“你不能过来一下吗，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它不是随便的人！ 妖寂“。。。” 她细品了品，这话说的，怎么就这么奇怪呢，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下一秒，妖寂就感觉一道微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妖寂浑身一抖，她可忘不了之前燕山亭生气以后的情况。 燕山亭生气并不会对她发火，不管是因为什么，记忆力他从没对妖寂说过一句重话。 以至于妖寂现在都想不起来燕山亭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大概记得，很可怕。。。 妖寂立刻对吞天说道“化个形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落，她背后那凉嗖嗖的感觉终于褪去了一些。 燕山亭也对吞天说道“我也帮你看看” 话出，不仅妖寂愣住，吞天也愣住了。 妖寂在旁边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是对上他冷冽的眉眼，又住了嘴。 虽然说确实有些不太好，但是如果是山亭的话，他提出的问题肯定是她平日里看不出的，解决以后吞天的化形会更合适。 只犹豫了几秒钟，妖寂便对吞天说“山亭很厉害的，你开始吧，你们都是男生，没关系的” 妖寂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吞天再拒绝就显得小气。 然而妖寂却没有发现，在她对吞天说话的时候，燕山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好，连带着周身冷冽气质都褪去不少。 他感觉到了妖妖对他的偏袒。 被偏爱的感觉并不是只有女生才喜欢，这世间的每个人都喜欢被偏爱，成为某个人心里的特例，那样才会感觉到是被在乎的。 愿此偏爱，可尽余生之慷慨。 燕山亭的笑妖寂没有看到，可并不代表吞天没有看到。 无形中又被强制秀一波，它默默的扭过头，不想在看他们一眼。 一秒，两秒，三秒。 吞天还是妥协于妖寂的执着中。 妖寂就是不走，它也没办法，总不能强制拉她走吧，它现在又打不过她。 吞天忍了又忍，终于闭上眼睛，开始展示今天的成果。。。 那天化形结束以后，吞天的模样已经初具雏形，起码总算不吓人，也不怎么大众化了。 吞天恢复本体以后，对燕山亭的态度好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它的化形能如此顺利都有燕山亭指导，比妖寂的进度快了不止一倍。 吞天暗想，没想到这人不仅修为了得，人也很聪明，一下就能说到点上，自己总算是没找错人！ 这个时候，它似乎忘记尾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你们天族出了个厉害的人”吞天真心实意的赞赏道“你很厉害，我毫不怀疑以后你会是唯一一个可以在我全盛时期和我对抗的人！” 一边夸奖吞天一边骄傲的甩了甩尾巴，也自夸了一番，不过它也真的很欣赏燕山亭。 这样强大的人类，如果不是敌对的关系，吞天都想拉他拜把子了。 燕山亭淡声道“过奖” 吞天又看了他一眼，巨大的金色竖瞳里充满了期待的光芒，道“吾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吞天转身离开，似乎是去化形，妖寂却打量两人几圈，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深思。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吞天看着山亭的眼里似乎多了一抹炙热。 难道它还想和山亭再打一架？ 这个想法一出来，妖寂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吞天和山亭都是很厉害的人物，虽然说他们之前打过，但那是生死对决，而且那个时候，山亭一对一还不能打过吞天。 可现在，吞天对于山亭已经没有敌意，它刚才那抹炙热的期待，也只是想和他切磋。 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吞天刚才说“期待着那天”，那是不是可以证明，吞天现在想出去。。。 妖寂思索几秒，问道“山亭，你可以一直待在诸神之巅吗？” 燕山亭回过头看她，脸上淡漠的神情褪去，带上了一抹温柔，道“不能长时间，但我会经常来陪你” 诸神之巅哪怕近神都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所以近神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但如果是吞天这种被封印的，那就没有限制了。 妖寂突然伸手贴在封印上，眼里闪烁着光，压低声音说道“我想到能出去的办法了！” 燕山亭愣了愣。 妖寂说那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低，加上特定的传音，只有燕山亭听到了。 如果一开始吞天就在她旁边的话，也可以听到。 这次燕山亭没有先着急追问是什么办法，只轻轻皱了皱眉，道“妖妖，你告诉我，有多大的把握？” 妖寂红唇微动，道“我需要确定一件事，如果那件事是可行的，那么就是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 百分之九十，趋近于肯定！ 这样的回答让燕山亭也忍不住期待了起来，如果成功，他会直接带着妖妖离开天族，离开这里！ 他对天族的承诺已经做到，天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受到凶兽的困扰，吞天被封印，穷奇被带走，其他凶兽也都安安分分，六界和平，众生安稳，不再需要战神了。 所以，他要去履行他对妖妖的承诺了。 带着妖妖离开，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里。 燕山亭对上妖寂清澈的眸光，轻轻点头，说“好” 。。。。。。 时间快到了，燕山亭哪怕再舍不得也必须得走了。 走之前他还有些想说的话，最后也只是弯下腰对妖寂说道“不要勉强，尽力而为，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但是你必须好好的！” 妖寂被他的眼神看的心动，勾了勾唇，道“好” 燕山亭离开以后，妖寂深吸一口气，转身往下沉去。 她很快就找到了在自己练习化形的吞天，此刻吞天已经是一个正常人的形态。 一米八几的身高，小麦色的皮肤，身上健硕却并不夸张的肌肉，黑色短发，头顶一缕像是呆毛的金发翘着，十分显眼，眼睛也是很纯粹的金色，里面仿佛有光流动。 它手里拿着一块类似于镜子的东西，左看右看，对自己的这个模样越看越满意。 那个人类，真的很厉害呢！ 余光看到她过来，吞天也没有分她一个眼神，只说“吾的化形现在也差不多了，我说过只要你做完你应该做的事，我就不会。。。” 妖寂并不搭理它的话，快步来到它面前，一把搭上它的肩！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想不想出去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得而不易美貌中的吞天，陡然间肩膀上多了一份重量，它吓了一跳，连带着头上的呆毛都抖了抖，手里的镜子差点摔地上。 按道理来说吞天作为凶兽第一的警惕心是很强的，平日里一点风吹草动它都会瞬间警觉，哪怕是在这无人敢进的封印之地。 可是自从它和妖寂呆的这些日子，警惕心日益降低。。。 直到现在，妖寂手都搭上它肩膀了它才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的反应过来，而且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吞天缓缓放下镜子，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修炼了，争取下次出去能够破掉众仙的防御。 世界这么大，它想出去看看。 侧头对上妖寂那双清澈眼里期待的目光，吞天顿时就有些胃疼。 也不知是不是妖寂的目光过于灼热，吞天接受不来，金色眼瞳有些飘忽不定的道 “你干嘛？好好说话，虽然吾现在模样是挺不错的，但是你可不能对我有想法，我还是想清清白白，以后去找个漂亮的伴侣！” 妖寂“。。。” 有脏话，但说不出。 谁喜欢一条龙啊！ 妖寂深呼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它，严肃而认真的道“吞天，我问你，你想不想出去！” 吞天浑身一颤，拿在手中的镜子瞬间碎成了两半。 “你。。。你说什么？你有办法？”吞天惊喜过后便快速冷静下来，眼眸瞬间沉了下来，有些警惕起来。 虽然说目前为止他们两人的关系不至于剑拔弩张，但也没有好到可以说这种话的地步。 它是天族倾尽全力甚至搭上一个人才被重新关起来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而妖寂到底是天族那边的人，若是放它出去，后果不是她承担的起的。 妖寂自然也明白它的担忧，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备，我也是为了自己，我有办法可以出去，但如果你也想出去的话，得答应我一件事。。。” 天族 燕山亭从诸神之巅离开后径直回了战神殿，这会众仙也散了瑶池会议各自回到岗位开始一天的忙碌。 燕山亭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他这样的修为，除了帝君和战神殿内的侍卫，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所以也不知道他们讨论的对象已经回来了。 燕山亭这个人向来不会给别人留情面，他的底气并不依靠任何人，相比于燕臣林时而变幻莫测的情绪，还得权衡利弊，他才是九天之上最凉薄的仙。 以前因为帝君，玄华，或者天族规定，他从来没有过其他的心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带妖妖离开。 其实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谋划，只是在这一刻分外强烈。 玄华已死，忘情水的功效也逐渐淡化，天下太平，六界安好，他作为战神的使命也可以脱下。 他自始至终不欠任何人，唯独想要一个人。。。 司命得知燕山亭回来的时候刚刚送帝君离开没多久，他们这次谈话以后，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想见到对方了。 司命望着帝君离开的背影轻叹口气，正转身，便见绿衣女子穿着宫装姿态优雅的走来，俯身行了一礼，轻声道 “大人，战神阁下回来了，您现在需要过去见他吗？” 司命眼眸微闪，了然笑道“看来是时间到了” 他大概能猜到燕山亭为什么会回来，无非就是不能继续待在妖寂身边了而已，却偏偏是现在。。。 女子看到他皱眉，犹豫道“帝君和众仙做的决定战神怕是知道了，您和战神关系不差，这事不用和他解释一下吗？” 司命冷笑一声，差点捏碎手中的茶盏，道“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众仙自行商议的办法，又有帝君同意，就是和我没关系，又能改变什么？” 帝君和众仙做出决定的时候，整个瑶池只有三位近神在场，他和青裁一个闭关一个回冥界处理事务，四象也离开了。 等他们回来，花楼她们居然也被说服。 青醉还能解释通，毕竟她处于中立，从不偏心任何一方，但花楼是与燕山亭最亲近的人，难道不能理解燕山亭心里的想法吗？ “她们说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还要把燕山亭带回来，呵，说的倒是好听，一遇事就各种托词，装作一副大义凛然为了天族好的模样，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挺身而出？若不是妖寂，否则哪里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大战结束以后，司命一直这件事耿耿于怀，偌大的天族，在成功的最后关头竟无一人出面，最后却由一个他们都看不起的妖做了。 而事已至此，他们并不想着怎么救人出来，而是想着怎么快速的平息这件事。 司命叹道“救人的办法，并不只有打开结界这一条出路啊。。。。” 女子浑身一颤，抬头看他，对上那双淡漠的眼，心下震惊，低头下去不敢再问。 司命用杯盖拨弄了一下茶叶，又放下，道“我去战神殿一趟，你看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是”女子在身后顺从的应了一声。 战神殿 司命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守卫见是他也没有拦着，直接就让他进去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司命也不多想，推开战神殿的门直接说道“燕山亭，我有事找你！” 燕山亭从白玉桌后抬起头，修长如玉的手上拿着一本古书，见司命不顾形象的闯进来也不恼，淡淡的道“巧了，我也有事找你” “什么？” “关于吞天的事” “吞天？”司命眼底划过一抹沉思，连忙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燕山亭没有先回答他，只道“关门” 司命这才意识到门还开着，他过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被人发现，但也不排除那种可能，可不能被人听去了他们在里面的对话。 司命关上门，坐在燕山亭面前，忙不迭道“你离开去诸神之巅的这段时间里，众仙和帝君做的决定我毫不知情，当时四象离开了，冥王也不在，而且。。。直到现在，冥王也没有回来” 青裁没有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燕山亭就有些坐不住了。 青裁平日里最是护短，他知道妖妖在天族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可是司命却说，冥王没有回来参加瑶池会议？ 玄华死后，冥界的青裁便是帝君最先决定拉拢的对象，这个时候燕臣林是不会对青裁做什么的。 如果燕臣林要对付青裁，那就是和整个冥界作对！ 可是青裁为什么没有来天族呢？是冥界发生了什么，还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燕山亭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去问了吗？” 司命摇了摇头“传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吞天出事以后，天族以外的传音就再也传不出去，也收不到了” 传音出不去，就是联系不上冥界。 冥界的封印是青裁自己设下的，现在特殊时期他不可能不让接受外来的传音，除非是那封印被人动了手脚。 司命又道“而且去冥界的路似乎也被挡住了，之前在圣河那一带是有个秘门，但是也去不了，我怀疑是冥界主动切断的联系” 天族的人没有帝君的命令无法离开，哪怕去冥界也不行，除了一些偷偷摸摸的，只要不是闯大祸，帝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妖寂被封，冥界却联系不上，这就让人很难不多想。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契约 直到现在，距离瑶池会议已经过去一天左右，冥王也没来。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燕山亭自己想肯定是想不通的，但他可以联系上无终。 无终是燕山亭自身分出去的一抹意识，神识连接即可，与传音不同，不收任何外力影响。 无终联系上燕山亭的时候很开心，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慌，他本来就是燕山亭的一部分，若是燕山亭出事，他肯定也是活不了的。 没有叙旧，无终很快就把现在冥界的情况告诉了燕山亭。 整个冥界，上到冥王下到鬼差，所有人都在冥界！ 包括每天都应该出去收魂魄的黑白无常都没有再出去过。 其实整件事情解释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帝君不让冥界去天族参与关于妖寂的瑶池会议，直接把冥界到天族的入口全部封住，还派了人去看守。 看守的那个人燕山亭也认识，是火神炎玬！ 天族堵住了冥界的入口，冥界就不能直接通过入口到达天族，但是人间他们还是可以去的，毕竟人间每天都有人死去，执法者和鬼差不工作的话人间的秩序就乱套了，到一定的数量以后，天族也会引起波动。 可是天族明知道需要冥界做事，却依旧堵住了冥界的入口，冒着得罪冥王的风险也不让他们来。 青裁大怒之下直接把所有鬼差都唤回冥界，魂魄也不收了，管他人间乱不乱套，他就是不打开鬼门关。 人间现在暂时看不出情况，毕竟还没几天，但是等一周以后，没人管那些魂魄绝对会出事！ 到时候人间到夜晚魂魄全部出来，有些冤死枉死的，不想死却被人害死的无处申冤，怨气会越来越重，人间阴阳失衡后造成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天族的仙都需要世人的信仰和支撑，人间出事了他们一定会派人下来处理，青裁等得就是那个时候。 他大概能猜到帝君为什么要堵住冥界的入口，他们做了决定，而且是与他背道而驰的决定，自然不能被他知道。 只是青裁怎么也没想到天族会想到这种馊主意，把冥界入口堵住，这不就变相的告诉了他结果，他们也想的出来？ 这也不太像是燕臣林做得出来的破事，天族真把冥界惹火了，谁也讨不到好。 可是出乎意料的，帝君真的就这么做了，而众仙对于这种情况居然也同意了。 这太不正常了。。。 不仅是冥界，连燕山亭也看不懂燕臣林的操作，他把无终的话告诉了司命，司命同样也是一脸诧异。 “帝君怎么想的？把冥界入口堵住这种事情他怎么干出来的！” 和燕山亭一样，司命是燕臣林除了燕山亭以外唯一的朋友。 他们既是君臣，也是知己，从很早以前他们就认识了，那个时候燕山亭还没有出生。 有些燕山亭不知道的司命都知道。 现在，他们两个面对无终和冥界带来的说法，没一个能懂。 燕山亭揉了揉眉心，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不，是自从吞天重现这一段时间里，很多事情都有蹊跷！” 司命思索道“你指的是？” 燕山亭垂眸想了想，下一秒他抬头，薄唇微动，径直吐出两个字“穷奇！” “穷奇？”司命不太明白“穷奇已经被朱雀他们带走封印了，而且这件事和它有什么关系吗？” 穷奇已经被封印这件事之前燕山亭早就知道，而司命是后来事情和青龙朱雀唠嗑的时候知道的。 但是他们都可以肯定，穷奇已经被封印了！ 燕山亭道“我的意思不是说那些蹊跷是穷奇做的，我只是说穷奇这件事造成的一系列蝴蝶效应，还有可能是从它出现开始，后面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而我们，也在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的意思是，这背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司命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比我们还要强的人，是谁呢？” 燕山亭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猜测，但是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他顿了顿，又说“也许，只有去找兄长才能知道了” 诸神之巅，湖水封印之地。 吞天和妖寂对视了几秒，然后以一种十分缓慢的动作将妖寂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推了下去，一副不愿相信她的模样，道“你想框我？” 被怀疑了动机，妖寂丝毫不觉得尴尬，道“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不是自己心里没数吗”吞天转头道“这种事你最好别乱说，我可以答应让你出去，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 当时妖寂和吞天做交易的时候两边都没有任何异议，妖寂也做到了她应该做的，如今还只剩最后一件。 找到穷奇，报仇！ 妖寂没有告诉吞天穷奇已经被封印，也算是留了一个心眼。 见吞天不相信她，妖寂也不放弃，道“难道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之前这么拼尽全力，甚至冒着重伤的风险也要出去，不就是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难道你真的想一直呆在这里？” 妖寂就是抓住了吞天经不住诱惑的那个点，然后把它的期待扩大。 果不其然，吞天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了一块石头，瞬间波澜骤起。 妖寂注意到了它的变化，继续诱惑道“等你出去了，你可以自己找穷奇报仇，也可以去人间看山水风景，还可以和山亭打一场友谊赛，我去过人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有这里一辈子也见不到的东西，你真的不想去？” 最后那句话，她像是最后一次询问它的想法。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寂寞，孰轻孰重，伴随着妖寂话语的落下，吞天成功的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对于妖寂的各种怀疑。 下一秒，吞天扭头对妖寂说“我想！” 是的，它想！ 它想出去，它想去妖寂所说的人间，它想和那个重伤它的人打一场，它想去找穷奇报仇！ 它想！很想，特别想！ 吞天虽说作为凶兽第一，却除了诸神时期犯了错，此后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直到现在，它也不曾有过害人的想法，甚至对燕山亭这个重伤它的仙，也不曾暴露过十分的敌意。 妖寂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它真的就是一个挂着凶兽名号的傻白甜罢了。 可是为了把危险降低到最小，妖寂还是想和它缔结契约，这样就算是它出去后反悔，契约也足够压制它，翻不起什么风浪。 吞天那两个字可谓是铿锵有力，话落，它看到妖寂唇角绽放出一抹漂亮而明媚的笑容，像极了冥界八百里曼珠沙华盛开时候的繁华。 那一瞬间它猛的意识到，自己真的上当了。 看着妖寂明亮的眼，吞天直感觉自己要背过气去，它指着妖寂颤抖道“你，你又框我！恶毒的人类！” 妖寂连忙道“你要是没有那个想法我也框不了你” 吞天不说话，就这么瞪着她。 被封印封住了法力的吞天只是一条“废龙”，不管是打架还是什么都敌不过妖寂。 妖寂道“你现在反悔，是不想出去了？” “我。。。”提起这个，吞天立刻哑火。 虽然说妖寂是框了它，可到底它自己还是想出去的。 被困了这么多年，眼看上次就要成功，结果因为穷奇被天族抢先发现，连带着它也失了先机。 这次妖寂问它想不想出去，它觉得妖寂是有办法出去的，可是它同时也明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妖寂是想要在它身上得到些什么。 吞天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妖寂道“这同样也是一笔交易，我带你出去，同时，你和我签订契约，为我做三件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或许不是人 妖寂的一番话对于吞天来说无疑的晴天霹雳。 吞天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此刻发生在它眼前的一切。 身穿红衣，长发披散，容颜绝世倾城的女子站在它面前，眸光清冷而认真的对它说“和我签订契约，我带你出去，给你自由，但是你要为我做三件事！” 若是被别人听到妖寂这番话，恐怕会觉得她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哪怕这番话是吞天听到，它也觉得妖寂疯的不轻。 它盯着妖寂，神色诡异，这女人真的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它试图从妖寂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可是一点都没有，妖寂无比认真。 虽然说吞天是很想出去，但是那种期待和听到妖寂说的那番话也不能成正比，它只觉得是天方夜谭。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吞天目光怪异的看着她，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上古凶兽，传说中诸神都害怕的存在，但是他们打不过我所以就只能把我封印在这里，你居然妄想和我结契” 吞天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我们两个实力相差甚远，哪怕我封印自己的大半力量，代价也不是你能承受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其实说着说着，吞天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 妖寂于它来说不过是勉强认识呆了几天，而且还是最后让它计划失败的人，现在它居然开始为她考虑起来了。 关于吞天提出的问题，其实妖寂都有想过。 她肯定会想自己做出这个决定很多后续要处理，毕竟吞天并不是很好控制的，但是有契约在的话，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妖寂道“这是唯一的办法，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以你现在的能力，连封印都出不去” 吞天刚低头想了想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等等”吞天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兽，你是妖，我们算是同类，我怎么可能当你的契约兽？” 对于这种常识它还是有的，它确实与世隔绝很多年，有点单纯好忽悠，又不是傻。 妖，魔，兽这三个物种在六界中都是归于一类的，他们算平级，唯一能够与兽签订契约成为契约兽的只有人类！ 妖寂虽说命格奇特不属于六界中人，可到底她也是妖啊。 妖寂觉得好像也是这个理，低头思索起来，吞天以为她放弃了，结果妖寂又说话了。 “万事都有例外嘛，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吞天默默的转身“。。。不试！” 妖寂看着它的背影，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男孩子，你不能说自己不行” 吞天脚步一顿，回过头，金色眸子带着疑惑的看着妖寂。 它是不是男孩子和它试不试这个有什么关系，而且。。。真的要试吗，万一不成功怎么办？ 此刻吞天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见它犹豫，妖寂又给加了一把火，道“你还想不想出去？” “当然” “那还犹豫什么，不成功便成仁，试试也没有多大关系”妖寂道“人间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从那里看天空，白天和夜晚都是不一样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去的话，一定会喜欢上那里” 人间啊，那里山有云雾，水中清澈，天空干净，一年四季轮换，是妖寂和燕山亭劫数开始的地方。 他们遇到对方，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吞天顿在那里停了很久，不知道是在想象妖寂口中的人间还是它说的契约的问题，亦或者它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的放空了会。 良久，它抬头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石壁，和石壁上被反射的凌凌波光，缓缓开口道“那就，试试吧” 妖寂还没来得及开心，又听到它说“我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个人间到底是不是真的很漂亮，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去那里，我希望那个时候我见到的能不让我觉得失望” 妖寂笑道“定将如你所愿” 成功说服吞天以后，妖寂便开始着手准备契约的事。 吞天毕竟是凶兽，先不说成功与否，和它签订主仆契约肯定会引起天地异象，若到时天族发现不对过来查看，就会发现这件事。 虽然那个时候妖寂可能已经把吞天契约，可天族一直把吞天视为罪不可赦的存在，恐怕不会听她解释。 所以妖寂能做的就是在天族顾不上他们这边的时候和吞天完成契约！ 诸神之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湖水封印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得见里面情况，所以只要不被人发现她契约了吞天，未来都不会都有人发现吞天不见了。 “唔，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和山亭商量一下才行”妖寂喃喃道。 天族，战神殿 自从燕山亭对司命说出自己的猜测以后，整个内殿就充满了低气压。 主要不是说猜测有问题，有问题才好，最怕的是万一这件事和燕山亭猜的一样，那就真的很头疼了。 燕山亭试着把时间线往前推“穷奇出现之前天族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吗？” 司命摇摇头，道“未曾，最大的异常其实就是妖妖的出现了” 燕山亭又问“关于我的历劫会有什么特殊的关联吗？当时你负责我的命格” 司命道“出了点小问题，不过也不排除这是起因，毕竟确实是因为这个，你才和妖妖有了交集” 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燕山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引发蝴蝶效应并不一定会有很大的变动，也许只是一些小事。。。” 末了，他问“天族现在有多少仙？” 他们只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想的什么，司命从袖中拿出一本书，翻开看了看，道 “如今整个天族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只是负责传音和六界交接仪式秩序的神官就有五十人，其他各个地方负责风水雷电的仙有四十人，还不算看管禁区和负责各处后勤的侍卫等，如果那个人要算计，不可能不把他们一起算计进去，毕竟也算天族的人力范围” 司命顿了顿，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轻声道“好大的一盘棋，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燕山亭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他听着司命说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感觉抓住了什么。 “人。。。”他睁开眼睛，目光冷冽，道“或许，不是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控制 一个星期的时间匆匆而过，光明黑暗交替，云雾缭绕中，天族清晨的雾气散去，光明笼罩下来洒落在白玉地上，折射出浅浅的银白色流光，推开门出去，看着外面的景色，仿佛呼吸里都是清甜的味道，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平静。 天族与人间到底是不同的，人间有四季，真的是很多景色交替循环，也许是楼道里从窗户照射进来的夕阳，也许是夏夜里偶然抬头看见的星河，仅仅是这样，就足以让人感到惊喜和幸福。 而天族则是一直维持着它最美好的模样，让人无论什么时候抬头，看到都是最美的景色。 妖寂依旧每日修炼，相比于之前的漠然和无所谓，她时而会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湖面，眼眸黑沉，像是在等谁。 不知道山亭在做什么，自那日分离以后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出现在诸神之巅。 按燕山亭对妖寂的重视程度来说，是不可能这么久都不来找她的。 这明明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而现在却出现了。。。 第十九次妖寂抬头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那墨色身影的时候，她终于坐不住了。 从石台上站起，妖寂长袖一挥，径直往上来到封印口，纤细白皙的手指贴上去，红光释放而出，似乎是想感受一下外面的情况。 妖寂一动，她旁边的吞天就睁开了眼睛。 鎏金色的眸子看着远处那一抹红衣，似有些无奈。 这几日里妖寂每天都会去封印口看，她在等谁不用猜都知道，可是自从那天以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来过。 吞天不由得开始怀疑燕山亭到底是不是他们这边的人，可是妖寂没说，它也不敢问。 眼看着这么等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吞天化为人形来到妖寂身边，道“你别看了，他要是来了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 可能吞天也是出于好意，让她别一直呆在这里，毕竟他们这里看不到多少外面的情况。 经过几天的化形，吞天已经领悟到了化形的真谛，现在已然十分熟练。 听到吞天的话，妖寂不仅没有稍微放松一点，反而更忧愁了。 “山亭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妖寂喃喃道“这么久都不来，他从来没有骗过我的” 吞天道“你这都快成怨妇了，别想了，回去吧” 妖寂不说话，还是呆在那里不愿离开。 和吞天签订的主仆契约已经成功了一半，经过他们的实验发现，妖寂和吞天是可以签订契约的！ 只不过签订以后吞天会在妖寂体内睡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它修为很强，妖寂想保证自己不受伤的话就得把吞天大半的修为封印起来。 等吞天醒来的时候，它的修为应该就和妖寂第一次去人间的时候差不多。 至于为什么妖寂能和吞天成功签订契约，这就不得而知了。 明明一个兽一个妖是不可能有契约这种情况的。 妖寂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凡人。 妖寂虽然是继承了彼岸花妖的全部血脉，可毕竟她父亲是普通人，她还是有一半的血脉是人类。 而之所以过程顺利，大抵还因为她命格奇特？ 妖寂叹了口气，道“如今契约倒是没问题了，只是外面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若是我们契约的时候发生异象，恐怕天族会直接派人过来拦住我们，到时。。。” 说到这里妖寂顿了顿，看了一眼吞天才继续道“我一个人可挡不住他们” 虽然把话说成这样会有点怂兮兮的，但这确实是实话。 “嗯，你说的有理”吞天答应了一声，下一秒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嗯？你一个人？” 难道不是还有那个谁和她一起吗？ “山亭一直没来，说明他那边有状况，可我等不了了，如果时机合适，明天我们就可以走完最后一步” 话落，妖寂细长的柳叶眼里划过一抹渗人的红光。 “我必须得出去了！” 如果山亭真的出了事，别说一个帝君，就是整个天族都别想好过。 吞天在旁边看着，愣是被妖寂那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别得罪女人，更别得罪有男人的女人。。。 妖寂最后看了一眼外面，依旧没有看到记忆里熟悉的身影，最终只能安静的沉下去。 冥界。 黄沙漫天飞舞下的忘川河水平静而清澈，根本看不出里面到底聚集了多少不愿轮回或者不能轮回的魂魄。 忘川河旁边的八百里曼珠沙华依然盛开的如火如荼，宛如献血染成的颜色，在单一的冥界别具一格的美。 这将是一场与天族的持久战。 黑白无常，孟婆，所有的判官，以及曼殊沙华妖亦都在这个时候聚集在了冥王宫的大殿里。 不为别的，仅仅只是因为，燕山亭来了！ 青裁披着黑袍从座位上来到燕山亭面前，皱着眉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而且你怎么进来的？火神不是守在入口的吗” 燕山亭一身低调的墨色锦衣，长发半挽，依旧是不染纤尘的模样，道“我来找你，听说冥界被封，我从圣河过来的，妖妖现在暂时安全，我和司命正在尝试帮她出来的办法，不用担心” 燕山亭不愧是燕山亭，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听到这番话，人群中最先松口气的就是鬼儿和妖亦。 妖亦虽然和妖寂心意相通，知道她现在应该还比较安全，可到底看不到人，心里也是担心的。 鬼儿和十七从妖寂离开就一直在担心着，如今听到没事也放心了些。 青裁脸色稍霁，道“我之所以还能和那群小子这么耗着不过是因为妖寂没有危险，哼，这会就开始对付冥界，真当我们冥界的十万鬼差是假的吗？” 冥界和天族真的打起来，如果燕山亭不参与，谁输谁赢还说不定。 燕山亭垂眸道“我和司命发现了一些事情，所以来告诉你” 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其他人接受到青裁的目光立刻识趣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鬼儿和妖亦似乎还想留下来，却被十七拽着衣袖拖了出去。 青裁见人都走了，又把目光转向他。 燕山亭深吸一口气，嗓音低下去，道“我们都被同一个人给骗了！之前假扮风神的那个人，就是现在控制帝君做出决定的人！” 第二百五十章 离开这里，去冥界 燕山亭的一番话无疑是像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浪花，听在青裁耳里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帝君被人控制了？怎么可能！那可是九重天，世间最森严的地方，没有人能够在那里对帝君动手脚！ 可是，那又怎么解释帝君最近的反常呢？ 青裁死死的皱着眉头，没有立刻相信，身为冥王的责任告诉他，现在不能相信任何来自天族的人！ 青裁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既然你错过了众仙的抉择，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去参加瑶池会议，怎么能确定帝君是被人控制而不是自己真的就这么想的？” 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冥界和天族一直各取所需融洽和平，始终不曾对立过，但是近年来，前有玄华的追杀令，下有帝君的封闭指示，且针对的都是同一个人，为的都是燕山亭，直到现在，青裁已经不太相信燕山亭了。 尽管这件事错不在他，可青裁心里还是一口气堵得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怪谁。 责任推来推去，只能归结于命运。 燕山亭对于青裁明显的警惕倒也不介意，这件事他已经算在了自己头上。 也许他一开始就做错了，从他恢复一点记忆开始，就不应该继续待在天族的。。。 沉默中，燕山亭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青裁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从没见过燕山亭这个模样，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颓然的低下头去，往日清冷高贵仿佛什么都打不倒的战神在他面前第一次真诚的道了歉。 一瞬间，青菜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恶意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婆婆一样。 半晌，青裁叹道“是我想多了，你也不是那种人，只是妖妖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万一出了事，我没办法对阿辞交代。。。” 阿辞是青裁的底线，在阿辞死后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找天族的麻烦无非就是妖寂还活着。 如果妖寂也死在了天族，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燕山亭明白，也没有解释什么，只点了点头，道“我会带她走，远离天族，不会再让人打扰到我们” 青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行了别说这个了，你和司命发现了什么，告诉我，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族，司命殿 燕山亭避开监视去了冥界和冥王商讨现在的情况，司命在战神殿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回了自己的宫殿。 他前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绿衣女子便匆匆走进来，有些局促的道“大人，花神来了” “花神？”司命微微挑眉“她怎么来了？” 女子道“不知，她刚来一会，非要见您，我说您在休息，她也不走，似乎是有要事，的亏您走的后门，不然就露馅了。。。” 司命并不着急见她，只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眼瞳幽深。 瑶池会议已经过了，花楼这个时候过来找他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之前花楼同意众仙的提议就让他感觉很诧异，这会她过来正好可以问问她，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燕山亭所想的那样。 如果偏离了他的预测，那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得推翻再来。 “让她进来” “是” 花楼走进司命内殿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造成的心虚，按道理她不会有这种像是做了错事的感觉。 推开门她抬眸看去，司命靠在椅子上对她轻轻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看起来有一丝冷意。 “轻坐”司命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问“花神这个时候来找在下是有什么事么？” 花楼心脏突然猛的跳动了一下，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让她快离开这里。 那个声音居然和一开始让她去拦住燕山亭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花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来到司命面前，强忍住心里那一抹不舒服，咬牙道“司命，整个天族，包括近神，我们。。。都被人控制了！那个人，和穷奇有关。。。” 她说完，司命愣住，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花楼说的什么。 然而就在他一愣的功夫，花楼脸色瞬间变得雪白，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然后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花楼！”司命一惊，他可不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来不及思考，一个闪身过去堪堪扶住了她，没让她真的摔下去。 司命皱着眉一把扯过花楼的手腕查看，良久后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只是晕过去了。 他唤来绿衣女子让她安顿好花楼，站在庭院里思考一会，脚步匆匆往北方星宿而去。 北方星宿是朱雀的地盘，封印吞天以后她和青龙白虎在帝君殿休息了一天就走了，原因是她们还有事，必须离开。 帝君没有试图挽留，只向他们道了谢，并留言他们随时可以过来。 而刚才花楼透露的信息足以说明燕山亭和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所以他现在就要去打听关于穷奇的消息。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穷奇有关，那么找朱雀是最正确的选择，毕竟穷奇是朱雀带走封印的。 现在燕山亭还没有回来，他速去速回，希望回来的时候他能解决这个大麻烦。 看着司命一袭青衫离开天族匆匆往北方而去，虚空深渊之中传来一道幽幽的叹息，夹杂着嘶哑到刺耳的嗓音，听不出男女，无比可惜的说了一句“就差一点，就只差一点点。。。” 司命离开以后没多久，天族发生了一件大事。 诸神之巅在第二日的辰时突然异象丛生！ 云幕中，一道道金色光芒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片刻后它们穿过诸神结界降落于潭水之中，径直划破湖底的黑暗，瞬间亮如白昼。 妖寂一身张扬红衣和化作本体的吞天面对面而立，两人皆被金光笼罩在内。 他们的神色严肃冷冽，这是一个庄重的决定，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他们亦不会后悔！ 妖寂对吞天伸出手，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纤细的手指在光芒的衬托下似乎更加白皙。 吞天明白她的意思，便把自己的心头血滴在妖寂的手心。 那一瞬间，耀眼的红光混和着黑色的浓雾从手心蔓延至她全身，往外扩散出去，直到将两人包裹住，厚重的红黑色仿佛把金光都压了下去，很乱就充斥了整个湖底！ “出去以后不要犹豫，直接往冥界走，否则，天族不会放过我们！” 这是吞天失去意识前在妖寂耳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吞天强大而澎湃的修为瞬间涌进妖寂体内，妖寂瞳孔一缩，哪怕是死过一次的人此刻也忍不住痛呼出声，她感觉到了从全身传来的疼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把身体拆开碾碎，每一条神经都缠在了一起！ 妖寂经历过很多疼，可是没有一次是这种，她忍不住想要叫出声。 她整个人跪倒在地，整个人蜷缩在一起，长发漂浮在空中，身体颤抖着。 黑和红两个极端的颜色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碰撞，拉扯，似乎都想占据上风，却始终被死死的压制。 原本一开始，吞天是想他把自己的法力封印大半，这样他会虚弱很长时间，而且对他有危险，总也好过妖寂可能会丢命强，可是妖寂思索后却拒绝了。 既然她可以契约吞天，为什么不能把吞天的法力融为一体？ 妖寂不想自己做的一切前功尽弃。 这种痛似乎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意识，灵魂跨越层层结界去到了遥远的地方，体内疯狂涌动的法力才算稳定下来。 这一场契约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不过好在，她成功了！ 妖寂半跪在石阶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她的脖颈，她脸色苍白，却想起吞天说的话，离开这里，一秒都不要停留！ 妖寂努力撑起身体，看着头顶的湖面，缓了缓，双手飞快的结了一个复杂而诡异的印。 她轻喝一声“开！” 红光覆盖之下，封印逐渐散去，远处诸神的封印看起来好像变近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水仙 妖寂此刻感觉自己已经到极限，要是在不好好修养只怕是要倒在半路，顾不得思考太多，勉强撑着一口气从结界里出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妖寂没有看到，她离开以后，湖水结界自动愈合，像是没有打开过一样。 妖寂走在路上，脸色惨白，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先停下恢复，可是吞天说那场异象已经吸引了天族人的注意，只能赶紧去冥界，只有冥界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这段原本很快的路，好像变长了，妖寂觉得总也走不到头。 从诸神之巅到圣河，其中不会经过众仙的宫殿，天族人确实也注意到了异象，已经开始逐渐往诸神之巅而去。 他们动作是慢了点，吞天的出现还是加上了他们对危险的紧钟，只是每个人都疲于应对，所以到的时候妖寂已经离开有一会了。 妖寂这一路都在躲避头上随时会路过的众仙，虽然力竭，但是还能用一些障眼法把红衣变成和天族融合一体的白，找到能遮挡的地方。 就这样妖寂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圣河边。 她毕竟不知道天族封印了冥界入口的事，当她把手放在封印处的时候，就只触碰到一块凝固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不再是以前那般空荡荡的。 妖寂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回事？入口封印怎么变成这样了！ 妖寂往后退了几步，诧异之际她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她此刻虽然疲惫，可到底契约了最强的凶兽，法力也随之增强了一大截。 她现在不能和众仙正面对上，对她不利，能避开自然最好。 妖寂闪身躲在圣河边的白玉柱后面，探头目光凌厉的看过去。 远处走来一道蓝色人影，脚步犹豫，左看右看的像是在做贼，有些心虚和紧张，看身影似乎是位女子。 圣河边没有别的遮挡，妖寂现在离开肯定是来不及，而且入口被封，她根本进不去，现在她只能先解决那个向她走过来的人。 冥界肯定出事了，天族堵住入口就是不想让冥界的人过来，恐怕也是和她有关！ 可是，天族不怕冥界和他们鱼死网破吗？那可是有着除了天族最强战力的冥界啊，不知道如此作风到底是谁。 妖寂可不觉得帝君能做出这么没谱的事。 那人影逐渐靠近，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妖寂调整了一下位置，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了。 她不知道那个人想对圣河做什么，如果她加强了圣河的封印就麻烦了！ 她眼眸微冷，右手用法力幻化出一把短刃，准备等那个人再靠近点就解决了她。 她现在的情况赌不起任何一丝意外！ 妖寂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看见那个人的影子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眼底的光猛的一凛，下一秒身影便宛如一道风般冲了出去。 “刷！” “啊” 匕首破空的声音合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惊呼传来，带着害怕的声音颤抖着努力压低“妖寂大人等等，是我！” 妖寂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泛着寒光的匕首就这么堪堪停在了那个人脖子一厘米的地方，只要稍微一动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你是谁？”妖寂眉心微蹙，动作虽然停下，心里却没有放下警惕，匕首依旧放在她脖子的位置。 那人似乎也被吓到了，缓了一会才道“是我啊，水仙，您之前见过我的，是我带您去找的战神大人！” 妖寂蹙眉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她一番，才勉强从记忆力找出这个人的身影。 妖寂见过很多人，毕竟从人间到天族这一路都是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她一直是个脸盲，不是特别重要的人她基本记不住。 可这么多人里面她唯独记住了水仙。 大抵是因为水仙那个时候明明知道她的恶名却也帮助了她。 然而即使想起水仙是谁，妖寂也没有放松警惕，现在天族的人算是和冥界反目了，她是冥界的人，天族不可能放过她！ “别动！”妖寂见她似乎想动，立刻按住了她，低声警告道。 水仙感觉脖颈一凉，立刻僵硬了身子，她手指捏住了裙角，道“妖寂大人你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不是想回冥界吗，我可以带你去。。。” 提起冥界，妖寂目光微闪，似乎在思考。 水仙看向她的眼睛很清澈，像一汪毫无杂质的清泉，而且她对自己好像并没有敌意。。。 水仙见此立刻又道“而且战神大人离开了，现在整个天族几乎都被人控制了，封印圣河入口也是那个人的主意，我是因为当时出去了才逃过一劫，妖寂大人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水仙语气十分诚恳，让人听不出一丝怪异。 妖寂将匕首转移到她脖颈旁，依旧是冷冽的语气，问道“山亭去哪了？” 水仙犹豫的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战神大人离开了，离开很久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妖寂抿了抿苍白的唇，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杀了水仙，避免她把见过自己的消息捅出去，而且她不能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二，让她带自己去找山亭或者回冥界的路。 天族已经被人控制了，如果水仙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继续呆在这里并没有好处，只有先回冥界养好身体在做打算。 妖寂有预感，山亭后来之所以没有来找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事导致他离开了。 至于他去了哪，这件事，妖寂算不出来。 她现在已经是极限，之所以撑着，也只是因为自己现在还在天族的地盘上而已。 妖寂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水仙微微一笑，道“妖寂大人你忘了，我是水仙啊，这天族有水的地方都由我负责，不过之前我并不负责圣河，因为最近帝君下令封住了入口，便也让我管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您在这里呢！” 水仙说的确实是实话，天族其实有很多水仙，只是每个水仙负责的区域都不一样，她是负责天族的水仙而已。 她的话妖寂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最后她只轻声问了一句“你会害我吗？” 水仙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的大人” “那好。。。” 话落，妖寂松开匕首晕了过去。 最后在她耳边回荡的是水仙一句惊呼“大人你怎么了！” 妖寂晕过去的时候，在冥界的妖亦心口一顿，像是有口气没提上来一样，他抓住心口的衣服皱了皱眉。 妖妖不是在诸神之巅吗？怎么会。。。 旁边的鬼儿见他脸色不好，担忧的问道“妖亦你怎么了？不舒服？” 她这一问，十七也回过了头，眼神里带着询问。 妖亦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妖妖应该遇到了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 鬼儿愣了愣，道“妖妖出来了？” 妖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妖妖现在没有什么危险，但这就够了。 十七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告诉一下青裁他们吧，说不定妖妖真的已经出来了，那么现在就只用考虑怎么找到她了” 她说的青裁他们，当然也包括了燕山亭。 燕山亭进去以后现在都没出来，他们也想听听内容，但是无奈青裁设置了隔音，他们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 无终倒是冷静的很，一言不发的待在门口等着。 第二百五十二章 控制者 天族时间临近日落时，燕山亭还在冥界，司命紧赶慢赶的也终于到了朱雀所在的北方，而妖寂则被水仙带回了她自己的宫殿。 水仙住的地方离圣池有些距离，不过因为当时众仙都被结界吸引去了诸神之巅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把妖寂人不知鬼不觉的带了回来。 妖寂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睁开眼睛恍惚了一瞬，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头顶没有传统宫殿的穹顶，是开阔的圆形，漆黑的夜空悬挂着一轮金色的弯月，银白色的月光从头顶落下，淡蓝色的纱幔在月光下像是荡漾在湖面的水纹，轻轻柔柔的随风飘动着。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水的气息，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人在。 妖寂意识回归，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轻叹一声。 当时事发突然，她感觉自己支撑不住所以选择相信水仙，而水仙也没有辜负她的信任，虽然没有把她送回冥界，好歹也把她带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 天族其实是没有黑夜白天之分的，神仙也不是非要睡觉，不过是因为大部分都是飞升而来，所以保留了一部分的习惯。 妖寂缓了一会，感觉自己的力气和法力都回来了些，便下床打开了门。 在房间里的时候她就已经试探过了，整个宫里都没人，只在宫殿门口有两个守卫。 天族的仙都会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宫殿，而水仙在天族的地位不上不下，所以她的宫殿也不是很大，换算人间的话就是三室一厅的面积，不过都会配守卫和侍女。 不一会大门口传来动静，妖寂条件反射的警惕了起来，靠在门口处往院子里看。 水仙一身淡蓝色的裙子缓步走进来，一边走一边侧头对守卫说“今天你们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人手，吞天已经被封印了，很安全” 两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犹豫着道“可是帝君说吞天还有可能会出来，让我们务必保护好大人的安全” 他话音刚落，水仙脸色瞬间垮下来，一张圆圆的小脸看着还有些威严，道“我还指使不了你们了？吞天被封印的好好的，怎么可能出来！” 守卫低着头一言不发，却也不愿意离开。 水仙装作烦躁的挥了挥手，转身道“算了算了，真拿你们没办法，想一个人安静一会都不行！” 守卫低着头，道“我们不会打扰大人的，请大人放心” 大门关上，成功隔绝了守卫的视线。 妖寂见警报解除，便从拐角走出来，水仙看到她醒来眼睛一亮，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往后面指了指，示意她去房间里。 妖寂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没多久，水仙也跟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关门。 “妖寂大人，您终于醒了，太好了”水仙欣喜的道“您都睡了一天了，我都担心您出事，可我也不会治疗，更不能去找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前妖寂晕倒的时候水仙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妖寂出现的时候是在她面前，但那个时候她只看到一抹红色从眼前略过，接着就是一把冰冷的匕首放在她的脖子上。 匕首掉落在地的时候水仙看到她苍白的脸色都快哭了，她也不知道妖寂为什么会晕过去，就趁着众仙都去诸神之巅的时候带着妖寂回到了宫里。 支开守卫的时候差点露馅，不过好在他们没多想。 妖寂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勾唇笑了笑，道“麻烦你了，我没事” 顿了顿，她又问“对了，圣河那边，天族把冥界入口封住的这件事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而且你说天族几乎都被控制了，这是怎么回事？” 一连抛出几个问题，水仙都有些接不过来，她无奈的道“妖寂大人，咋们一个一个来好吗” “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水仙清了清嗓子，道“我之前因为奉命下界去处理一件很棘手的事，这几天才回来，昨天早上我参加瑶池会议的时候才发现帝君和其他仙在讨论的事都是关于吞天的封印是不是应该加强” “回来的时候我就听说妖寂大人你被封印在诸神之巅里，可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封印加强，而且战神，司命，冥界的人都不在，我怕自己说错话就一直忍着直到会议结束” “结果后面我去找帝君的时候在门口听到一阵古怪的声音，帝君说什么一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把战神带回来，他当时说的是战神，而且语气很不对劲，我就不敢进去，后来我接连找了一个我之前的朋友，套了点话出来，就是说战神在诸神之巅陪你，但是帝君是想把诸神之巅的封印加强，他不想让你出来！” 水仙这番话其实也就只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上面的除了帝君那一反常态的表现，其他的通通都可以算是废话。 不过她说了倒也没什么，妖寂只是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了。 帝君一向最紧张山亭，那种好并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知道她和山亭的感情，明明之前还没有反对的意思，怎么到了这会哪怕关闭冥界通道也不想让她出来。 是真的没有办法，还是别的原因？ 哪怕帝君真的不想山亭和她来往也不必说出加强封印这种话，更加不会把冥界的入口堵住和冥王翻脸。 妖寂坐在床边思考，垂眸敛眉的模样，少了刚见面时的冷冽，衣袖滑下一节，露出莹白如玉的手腕，纤细却不瘦弱。 头顶的月光撒在她的裙摆上，红衣也莫名的多出了神圣感，水仙看着看着便开始发愣。 妖寂大人长得真好看，她看人的时候眼眸沉静无波，却干净明亮，不看人的时候就像神明落入人间，不染纤尘，却渡世人于水火。 妖寂在这里思考着问题，水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绝世倾城的侧脸，越看越入迷。 直到妖寂发出声音，她才骤然回过神来。 “瑶池会议既然没有提到山亭，那就暂且当山亭是安全的，不过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水仙想了想，道“我白天时出去转了一圈，正好就看到花神从司命星君那里出来，我过去问了一下，有个绿色宫装的人告诉我司命大人最近在闭关，我知道司命大人从吞天被封开始就没有怎么出来，唯一一次出门时他去见战神大人，然后战神大人离开了不知去向，司命大人也回去了，他们行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被控制” 司命没有被控制吗？ 说起来在妖寂心里，司命一直都是一个虽然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厉害又有些神秘，连她也看不透。 她目光微荡，问“他们行动没有人发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水仙笑道“我负责掌管天族的水源，天族有水的地方我都知道，除了帝君殿，战神殿和一些元老级的宫殿我确实没办法，其他的地方只要我想我就能知道” “嗯”妖寂并没有怀疑她，刚刚也就这么随口一问。 第二百五十三章 山亭回来了 暂时搞清楚了大概的情况，妖寂就撑着头看着外面。 看起来她这样似乎是在看窗外的月色，其实是在思考，不过是觉得这样能有利于她思维的扩散。 先不论真假，水仙说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如果帝君和众仙没有被控制，那就是他们脑子有问题！ 妖寂觉得现在最主要是找到山亭，只有确定他没事，她才能安心。 至于花楼和司命。 司命应该是真的没有被控制，不然他不会傻到去找山亭，至于花楼。。。 妖寂有些无奈的蹙眉，花楼是山亭人间的姐姐，又是朋友，也帮了她很多，如果花楼也中了招，她是真下不去手。 这时，水仙突然说道“话说那个控制天族的人真的很厉害呢，连帝君和三位近神都能一起控制，而且丝毫看不出异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司命大人逃过了一劫。。。” 她话音刚落，妖寂猛的一顿，目光冷冽的抬头看去“你说什么？他控制了三位近神！” 水仙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她情绪为什么突然就激动了起来，毕竟妖寂和花楼青醉的关系好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如实道 “是啊，三位近神都被他控制了，不过花神应该是恢复了，因为她今天刚才从司命大人的殿里出来呢”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人没有控制火神，因为火神很听风神的话，控制了风神就等于控制了火神，我是这样想的” 风火两神是一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回避的话题了。 妖寂点了点头，道“看来那个人真的很厉害，近神可是除了神以外的最强者” 话落，她看了一眼水仙，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去冥界？” 水仙摇头“暂时没有呢，入口都被堵住了，南天门那边最主要的一个入口由火神把手，他六亲不认，不会让任何人出去的” 咳，六亲不认。。。妖寂有些好笑。 火神这个名号听起来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这句六亲不认应该是实话。 如果山亭在冥界，那么他又是怎么过去的呢？ 妖寂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点的“哒哒”响，眉心微蹙，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水仙见她皱眉，安抚道“妖寂大人你休息一会吧，你刚刚醒，不宜太过忧虑，如果战神大人安全，相信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妖寂垂眸道“但愿如此” 又呆了一会，水仙便站起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妖寂大人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明日还要参加瑶池会议呢” “好，谢谢你”妖寂再次对她道谢，语气很真诚。 水仙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转身离开了，贴心的带上了门。 夜深了，伸出手去感受外面的时候，空气里都好像带上了凉意，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新一轮的瑶池会议了。 妖寂感觉自己睡不着。 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离开，入口被火神堵着，除非她能打得过火神，否则根本不可能离开天族。 或者，有没有什么办法把火神支开？ 灵光一闪，妖寂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第二日清晨，水仙日常出门去瑶池，离开时她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位守卫。 她讶异的愣了愣，新面孔？又换人了啊。。。 瑶池会议开始的时候，水仙小心翼翼的传音告诉妖寂“今天花神没有来瑶池，但我不知道她在哪” 妖寂回了一句“没关系，我知道” 是的，她知道花楼在哪，或者说，她知道花楼会在哪。 水仙说会议开始的时候，妖寂这边就开始行动了。 彼岸花妖最擅长的天赋除了预测命数和未来，当然还有迷惑。 彼岸花的花香能够勾起死去之人的记忆，如果是活人或者仙，就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失去意识。 或长或短，皆是由那人的体质来定。 有些会死，而有些只是晕一会。 妖寂从来都没感觉到自己彼岸花妖的身份这么好用，只放了点香味出去就迷晕了守卫，顺着之前脑海里妖亦给她的路线图来到了南天门。 南天门现在果然是被守的滴水不漏，好几对的侍卫巡逻，连只苍蝇估计都飞不出去。 妖寂看了几眼，终于找到了水仙口中说的六亲不认的火神。 既然是火神，自然是一头赤色的短发，身材魁梧，眉目间带着戾气，并不让人感到寒冷，只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不好惹”的气息。 妖寂很难把他和风神那种温润柔和的人联系起来。 这。。。谁上谁下啊？ 当然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妖寂想了想，最终还是掉头，往帝君殿而去。 她要去找花楼，这个时候只有花楼能帮她了！ 如果吞天的法力已经和妖寂融合的话，对付火神当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吞天却沉睡在妖寂体内，法力也被暂时封印起来，妖寂还是一个“菜鸟”。 嗯，最多比菜鸟好一点点。 妖寂来到帝君殿的时候，殿里很安静，静到除了偶尔传来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就是寂静无声。 水仙说今天的瑶池会议除了花楼和火神，其他两位近神都在，火神妖寂确定过了他在南天门，所以帝君殿应该只有花楼一个人。 妖寂转了转，最终选择翻墙进去。 她法力之前因为契约吞天直到今天也没有怎么恢复好。 说白了还是因为飞进去太显眼，她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暂时不想动手。 身影轻松的落在假山后面的台阶上，她放低呼吸往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但是布局和战神殿差别不大。 亭台楼阁，风雨连廊一个不少，反而还多了很多战神殿没有的花草树木，多了一点人情味。 居然没人？ 确定安全以后，妖寂试探着往后院一个房间走去。 花楼应该就在这个地方。。。 然而，妖寂刚刚来到后院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众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似乎是侍卫巡逻的声音。 帝君殿居然还有人巡逻？！ 妖寂不由得感到诧异，帝君住的地方不是最安全的吗？需要巡逻吗？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下就慌了神，慌不择路的推开一个房间的门闪身躲了进去。 也来不及管房间里有没有人。 关上门的一瞬间，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妖寂心都还没放下，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凉嗖嗖的，她身子一僵，连忙回过头去看。 面前划过一道墨色的影子。 “砰” 妖寂脸色一变，感觉自己被控制的动弹不得，危险的预警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妖寂顿觉奇怪，悄悄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触碰 那种感觉无异于是，本来以为很久很久都见不到的人，突然在某个瞬间出现在你面前。 那种惊喜又开心的感觉就是妖寂此刻的心情。 隔了这么多天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爱人好端端的站在面前，可她却不能立刻上去抱住他，害怕这一切都是她的梦。 这些天她的担忧，她的害怕，她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都烟消雾散，随着眼前人的出现化为风吹去。 妖寂心脏狂跳，只轻声问道“山亭，是你吗。。。” 软软糯糯的嗓子，明亮干净的眼睛，哪里看得出这是那个常年待在忘川边眉眼清冷出尘的彼岸花妖。 燕山亭是绕路回到天族的，他在冥界和青裁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瑶池会议还没结束到帝君的宫殿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结果他前脚刚进来后脚门就打开，闪进一抹红色的人影。 燕山亭眼底顿时划过一抹杀意，刚冲到她面前便对上了一双诧异而熟悉的眼睛，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妖。。。妖妖？” 燕山亭震惊中还有些许欣喜，只是大脑转了个弯，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再次凌厉起来，指间金光微闪，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诸神之巅吗！” 妖寂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突然出现对山亭来说亦是天方夜谭。 诸神之巅那种地方，就单凭借她的法力根本就出不来。 “你到底是谁！”燕山亭靠近了她，淡淡的龙涎香顷刻晕绕在鼻尖，桃花眼却冷漠的盯着她，似乎要看透这幅皮囊下到底是谁的灵魂。 居然敢用妖妖的模样来骗他！是吃准了他不敢动手吗？ 他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真实的看着妖妖对自己说话了，要不是知道妖妖此刻在哪，他都要动摇了。 然而就在妖寂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刚才有人看到可疑人物到后院来了？” “是的，应该是个女的，红衣服” “红衣？该不会是。。。” “闭嘴！天族最近不能提起这个名字！快去找，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是！” 脚步散开的声音，他们找人去了。 燕山亭自然也听到他们的对话，皱了皱眉，他们说的那些形容的不就是妖妖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安静缩在自己面前的人，妖寂进来的时候是靠在门上的，而燕山亭站在这个姿势就像是把她困在了自己怀里一样。 妖寂抿了抿唇，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山亭，我是融合了吞天才出来的，之前诸神之巅异动，就是我。。。” 燕山亭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时关妖妖，他还是谨慎些，一把拉住妖寂的手腕，法力涌动，探了一下。 不过只是一次试探，试探过后，燕山亭愣住了。 这股熟悉的法力，除了妖寂还能是谁？ 他震惊的看着她，刹那间，冷漠的气质瞬间褪去，几乎是下一秒，他便将面前的少女紧紧的抱进怀里。 将浓郁的花香抱了满怀，心里空荡许久的地方突然就被填满，燕山亭似是叹息般的道“妖妖，真的是你！” 嗓音低哑，又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原本以为，还有很久才能再次触碰到她，没想到妖妖这么厉害。。。 相隔许久两人再次见面，仿佛过了很多年，面前再也没有那个所谓的封印，终于可以尽情触碰对方。 妖寂感受到扶在自己后颈和腰间的手有些颤抖，力度不大，又让她无法挣脱。 她将脸埋进燕山亭的怀里，抬起手，抱住少年精瘦的腰。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听到少女眷恋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从怀中传来，燕山亭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桃花眸中有暗沉划过。 妖寂陡然感觉面前的人呼吸有些混乱，抬头看了一眼，干净的眼瞳里倒影着他那惊为天人的眉眼，缓缓向着她的方向靠过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淡淡的香味充斥大脑，是记忆里专属于燕山亭的味道，满满的安全感让心慢慢平静下来。 大抵是燕山亭天生就带着这样的魔力，他性格清冷，看一眼都可以感觉到那难以接近的气场，但是不可否认有他在的地方，不管什么情况都能让人松口气。 意识到燕山亭要做什么，妖寂明明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却依旧没办法拒绝，也没办法推开他。 她暗自叹了口气，男色误人啊！ 手臂抬起，搂住面前人的脖子，长睫微颤，带着秋水般的眼眸缓慢的合上。 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重的似乎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妖寂有些紧张，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明明他们在人间的时候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在燕山亭薄唇贴上她唇的时候，那温软的触感还是让妖寂整个人都细微的抖了一下，仿佛电流经过全身。 燕山亭也不见得多冷静，他只是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微红的脸颊，像极了桃花的颜色，眼底翻涌的爱意仿佛要将她淹没。 他的妖妖，他的月光，终于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燕山亭没有多做停留，到底还是知道这是别人的地盘，只轻轻的在她唇上辗转了一会，浅尝辄止便退开了，只是睁开后的眼眸黑的像是漩涡。 他感觉到了妖寂的紧张，其实他自己也紧张的不得了。 脑海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应该这样。 而刚才是真的没忍住。 他真的太久没有这么抱过她，身体的思念和心里的思念都已经快忍到极限。 但是。。。不能急。 “妖妖”燕山亭垂下眼，嗓音磁性而清冽，也许是身为战神以后声音不自觉就会带上冷意，但他面对妖寂的时候低声说话像是贴在耳边呓语，又撩又苏。 他清笑着问“你在紧张什么？” 妖寂还没来得及冷静下来的脸色又红了，她倔强的嘟囔道“我没有” 话落，房间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散了房间里暧昧的气息。 “找到人了吗？” “回大人，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我明明看到她进来了” “真的没有！我们四处都找过了。。。” “房间呢？房间找过了吗？” 房间？他们身为帝君殿的侍卫，没有命令居然要搜帝君的房间？ 真是活腻了！ 人不分高低贵贱，但分三六九等，天族也不例外，在这个有修为法力的地方，没有阶层那就乱套了。 燕山亭眼眸微冷，墨色桃花眼里像是蕴含着一场风暴，只需一秒，便会迸发出来。 有人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帝君殿的房间，我们身为侍卫不能这么进去搜，这要怪罪下来，谁担得起。。。”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那人的脸上，声音很大，光是听着就能感觉到应该很疼。 那人恶狠狠的道“没出息的东西！现在帝君都被人控制的死死的，别忘了我们现在到底是听谁的话！你敢背叛他？我现在就弄死你！” “饶命啊大人，饶命。。。” 外面又说了点什么，妖寂没怎么听清，不过她听到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帝君被人控制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燕山亭，这里不安全，他们现在应该走了，否则侍卫进来看到他们也不会再顾及什么战神。 帝君被控制，天族也变成一具空壳，山亭的身份很危险。 燕山亭听到他们的对话亦是震惊又诧异。 兄长也被人暗算了！怪不得他们要加强诸神之巅的结界。 精致的眉眼染上了愠怒，又闭了闭眼睛压制心里的情绪。 不能发火，妖妖还在这里，会吓到她。 再次睁开眼，所有的情绪尽数压下，漆黑的眼底弥漫着寒霜，他还是那个矜贵冷清，横扫六界的战神！ “走” 他轻轻捞过妖寂的腰，将她横抱起来，身影一闪，宛如一道影子，无声无息的从帝君殿离开了。 虽然被抱着，妖寂还是有些担忧燕山亭的情绪，她看着路线，像是往战神殿去的。 她没有忙着问冥界的情况，既然山亭从冥界心平气和的回来，想必也没什么大事。 如今冥界的战斗力可不比当年，青裁在修炼，没有荒废，再加上鬼差鬼将数十万，黑白无常，孟婆，各种禁术结界。 天族如果非要来硬的，谁也讨不了好。 不过妖寂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帝君殿真正的目的，她觉得燕山亭应该知道些事情，便抬头道“山亭，花楼她。。。” “花楼也被控制了” 没有等她说完，燕山亭就回答了她。 妖寂沉默下来，她大概也能猜到些，但是没想到山亭回答的这么迅速且平静。 燕山亭却以为她难过，轻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叹道“别怕” 剩下的千言万语，皆融化在这两个字里。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曾语 妖寂几乎也要被他温柔的语气融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有这么多怕的，况且。。。” 她眼眸微眯，有红光一闪而过，道“我现在，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她契约了吞天，融合了它的能力修为，等时机一到，吞天醒来，妖寂与燕山亭并肩，六界将无人能敌！ 其实单就一个燕山亭，就已经没人敢惹了。 燕山亭并不反驳她的话，却也没真的想让她做什么，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我们妖妖最厉害了！” 我们妖妖。。。 这番话说的是真诚又撩人。 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战神殿便到了，燕山亭抱着妖寂落在庭院里，挥手解除自己隐去的身形。 战神殿很大，装潢低调而奢华，只是那白玉的地板和墙壁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冷意，像是六界对燕山亭的印象。 时至今日战神殿里依旧没一个侍卫，现在更是连门口的守卫都没有了，相比其他宫殿的严防死守，这里过分冷清了一些。 想来是没猜到山亭会回来。 应该是以为山亭还在诸神之巅，但是至少他们去诸神之巅的时候难道没人进去看看吗？ 不是说青醉流枫也被控制了？别人进不去，他们总进的去吧。 难道青醉他们没有告诉帝君里面没有见到山亭么。 妖寂还在胡思乱想着，燕山亭已经抱着她进了内殿的房间。 房间门一关，门上银白色光亮了一下，似有光流动，径直隔绝外界的一切。 妖寂回过神来，垂眸看到房间里那张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山亭的房间，山亭带她来房间做什么？ 妖寂脸色微红，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也许是之前那一个吻唤醒了妖寂某些尘封的回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燕山亭没有给她继续想下去的机会，布下隔音结界以后，他便转身再次抱住妖寂，手臂收紧，似乎是害怕她一不小心又从面前消失。 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妖寂就这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同样，也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无声无息。 他寻了很久，找了很久，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回来。 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像是大山一样压着他喘不过气，燕山亭再也不想经历，就连回想起的时候心都是疼的！ 也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他情绪有些失控，收不住力度，妖寂被他抱的紧，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 那令人沉醉心安的味道。 妖寂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同样的回抱住了他，细长的柳叶眼里都是心疼。 她知道山亭现在是真的害怕她又不见了。 妖寂想起来，自己之前丢下他一个人去做出选择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山亭自己的意思，那个时候只想着能保护他就好了。 可是那些选择对于山亭来说，就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结局。 四周万籁寂静，在这寂静的环境里，耳边只有燕山亭不太稳定的呼吸声。 妖寂把脸埋在他怀里，轻声道“山亭，对不起。。。” 她本意是想安慰他，可是没想到她话音刚落，燕山亭整个人一僵，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颤抖道 “妖妖，别对我说对不起！不要。。。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 那声音里甚至带着害怕。 妖寂愣了愣，温柔的说道“山亭，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会再离开了，我保证！” 燕山亭眼尾微红，眸光却暗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但是妖寂那安抚的嗓音却让他冷静下来，松了松力度。 只要妖妖不走，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次，妖寂是真的能感觉到燕山亭的情绪接近失控了。 就因为她对他说了对不起？ 她在他怀里微微直起身体，因为没有燕山亭高，就只能让他把腰弯下来。 燕山亭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依言弯腰看着她的眼睛。 那柳叶眼里依旧干净而明亮，像是天生繁星坠落人间撒下的光。 那里面倒影着燕山亭的影子，妖寂抚了抚他的脸，空灵悦耳的嗓音温柔的好像是触碰到一团棉花。 “山亭，我们以前那么难的时候都走过来了，没道理现在走不下去，不要难过，也不要生气，我和你一起” 说着，她抬头在燕山亭唇角落下一个吻，笑道“我的战神大人是六界最厉害的人，他遇见事情从来不会后退，他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他是温柔本身，我特别喜欢，也特别爱他” 顿了顿，妖寂看着他逐渐恢复光芒的眼眸，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神也没办法分开我们！” 话落，燕山亭终于清醒，闭了闭眼，心口翻腾的那些负面情绪终于褪去，耳边只剩下妖寂刚才说的那些话。 空灵悦耳的声音，掺杂着温柔与安抚，一点一点把他差点失控的理智拉回来。 六界之中，只有妖寂能够做到！ 燕山亭突然轻笑一声，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少女身上的浅香终于让他彻底放松下来，也终于让他感觉到，面前的人是真实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妖寂疑惑问道“怎么了？” 燕山亭说“没事了，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好” 说是一会就真的只有一会，燕山亭重新抬起头不过几分钟时间。 妖寂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一片冷冽，似是寒冰千里，无法融化，仿佛看一眼就会坠入他的眼里，再也无法挣脱出来。 妖寂并不害怕，只觉庆幸。 那位六界尊敬仰慕的战胜大人，终于回来了！ 她喜欢他每一个样子，特别是他发着光的模样。 她本是在黑暗里的人，山亭是神祗，万众瞩目，众仙朝拜，六界倾慕！ 她怎么舍得那样一个比太阳还耀眼的人和她一起坠入黑暗。 他就应该是闪闪发光的！ 妖寂看着燕山亭发呆，燕山亭突然开口“妖妖，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妖寂问。 “是我之前就想告诉你的”燕山亭拉着她的手，垂眸道“后来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你就不见了，如果我当时能说出来，是不是你就不会被封印起来？” 妖寂瞳孔微缩，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惊讶，她好像有些期待山亭接下去的话了。 燕山亭现在有些紧张，可紧张也不能阻止他把自己不曾对妖寂说的话说出来。 “妖妖，我想，我对你感情是比我对于天族的责任更加重要，如果你不在了，我不可能活下去，我只想要你，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欠天族什么了，这一次，我想做我自己，我只想为了自己，也为了你，活一次” 燕山亭突然单膝下跪，背脊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挺拔，妖寂惊讶的瞪大眼睛，久违的一幕似乎在这一刻重新上演，人间那场万家灯火的浪漫和此刻的场景重现，那个温润漂亮的少年亦和眼前清贵的人影重叠。 燕山亭眉目间尽是化不开的期待和温柔，道 “妖妖，带我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不要这些所谓的荣耀，不要万人敬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星河璀璨 你点燃星空，从此在我记忆里那沉浸多年的烟火，都绽放在你眼里。 ——妖寂 后来时隔多年以后，对于很多记忆妖寂都已经逐渐淡忘，可她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片段，除去在人间时燕山亭表白和求婚的场景，便是那在天族战神殿对她说的话。 那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彩排，没有花前月下，没有璀璨烟火，只是一个看起来很平淡的日子，算是睛朗的白天。 但燕山亭那天说的话，她永远都记得。 燕山亭说只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妖寂有这么一瞬间是想不管不顾，把他拉入自己的世界里，永生永世，就此沉沦！ 只是当她清醒过来就开始懊恼，她已经把这个完美的神祗拉下神坛来到人间，为什么还要让他永沉黑暗？ 哪怕燕山亭愿意，她也不愿意。 妖寂几乎是震惊的看着那单膝跪地的身影，男人墨色衣袍垂落于白玉地板，精致的容颜，桃花眼中潋滟微光，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晕眩。 也不知道那晕眩的到底是视觉还是声音的冲击。 只是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 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些超速，妖寂内心一激动就容易不管不顾，直接对他说“好，我带你走！” 可是就那临门一脚，她犹豫了。 隔了半晌，燕山亭心情在忐忑，紧张中，终于听到了来自妖寂的回答，那悦耳的嗓音更加撩动心弦，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等天族的事处理完，若你还是这么想，我就带你走” 这听起来似乎是在给他犹豫的时间，可妖寂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等这件事完了，哪怕燕山亭不想离开，妖寂也会把他打晕了扛走。 就这么一次，她想任性一回！ 燕山亭几乎是无视了她后面两句话，直接就当她同意了。 那一瞬间，哪怕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妖寂的态度，此刻也欣喜万分，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要亮，恍惚回到了人间的时候。 只是如今的情况并不能让他们过于讨论儿女私情，燕山亭也明白，要想带着妖妖离开，必须先解决天族的这件事。 天族权力若是落到一些居心叵测之人手中，六界都会出现动荡，不管是他还是妖寂都责无旁贷。 动荡之下是没有世外桃源的。 只要解决了这件事，于天族也算功德一件，更有利于和众仙谈条件。 他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只想带着妖妖离开天族，不干预他的事，他也不会过问天族的事，若是以后天族有难，他也会伸出援手。 玄华于他的恩情，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经还清。 燕山亭定了定心，说道“这件事我和青裁已经商量好了，先从帝君下手，在挖掘出背后那个人，那个人能够控制住天族这么多的人，肯定是先控制了帝君，否则天族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攻陷下来，我之前去帝君殿也是为了此事，不过好像没什么线索” 妖寂思考了一下，问道“你回来以后见过帝君了吗？” “还没有”燕山亭说“我先见了司命了解吞天的事，后来得知天族出了问题我便去了冥界，才回来就看到了你” 看到妖寂安然无恙他当然开心，但是他更疑惑妖寂是怎么从吞天眼皮子底下出来的？ 并不是燕山亭不问或者不关心，他相信妖寂的为人，不会做出什么违背道德的事。 妖寂说“其实你可以去参加，但不要以你战神的身份，现在敌人在明，我们在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妖寂一边说一边思考，突然感觉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把握住燕山亭的手，有些急切的道 “等等山亭，我有一个想法，他们没有对你动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 燕山亭一愣，另外一只手已经条件反射的扶住她的腰，道“重要的东西？你的意思是。。。” 妖寂没有说话了，她只是有这个猜测。 燕山亭倒也没有逼她，只道“我们去找个人问问，只是那个人不能是帝君，是要帝君身边比较亲近的人，而且他的消失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因为必要的时候需要他消失。 最后一句话燕山亭没有说，但是妖寂看到他眼底划过的戾气就知道他的想法。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 妖寂道“现在瑶池会议也结束了，帝君殿暂时不能去，对了山亭，我得知了一个消息，花楼可能恢复了” 说完，妖寂便把自己和水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燕山亭，毫无隐瞒。 燕山亭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道“今天晚上我去帝君殿试试看把花楼带出来” 妖寂接着说“那我也。。。” “你就待在这里”燕山亭的语气很严肃，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好吧”妖寂只能妥协。 现在特殊时期，确实不能争这些东西。 燕山亭感受少女明显低落下来的情绪，笑了笑，弯下腰来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乖了，等我回来” 是夜，万籁寂静，星河璀璨，天族一反白日里阴沉沉的天气，今夜的星空格外绚烂，蜿蜒绵长的银河几乎要横跨整个天族，压低下来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偶尔风动，可以听到庭院里树叶晃动的细碎声音，在这样舒适的黑夜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但不太利于燕山亭的行动。 妖寂有些担忧，她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这种情况燕山亭从来没有失手过。 离开前燕山亭对妖寂做过很多保证才勉强答应下来，不过如果他半个时辰都没有回来的话，妖寂就要去找他了。 “山亭”妖寂轻声道“万事小心些” “好” 黑夜中，燕山亭一袭墨色衣袍无疑是最好的保护色，他在天族生活很久，很轻易的就能绕过巡夜的侍卫，径直来到帝君殿，翻进去的时候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像极了他在自己的宫殿。 帝君殿和战神殿布局差不了多少，毕竟他们两兄弟的审美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相似。 燕山亭左拐右拐，很容易就找到了帝君的房间，这个地方他只来过几次，但是敌不住他记性好。 帝君这个时间点已经睡下，长发披散着，只穿着雪白的里衣，闭上眼睛的眉眼配上额间一点血红显得更加圣洁，他双手放在胸前，神色安然。 房间的灯没有灭，只是有些暗，搭配着窗棂晃动的光，隐约有些诡异。 他没有急着进去，这次来帝君殿除了带花楼离开，还有就是看看帝君是否还安然无恙。 见一切如常，燕山亭正准备离开，身后似有脚步声来，他眼眸微沉，不做停留直接飞身上楼顶，气息一瞬间隐藏，悄无声息。 明天高能！ 第二百五十七章 极致光与暗 这个黑夜似乎格外的长，有些人睁着眼睛等待了一整晚，而有些人只是像往常一样睡了一觉，起来后一切如常。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温热的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天族的地上，被白玉地面折射出泠泠的光，懒洋洋的舒适感，整个天族再次恢复了曾经和平安宁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有几个人不见了。 他们是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新一天的瑶池会议持续进行，一身整洁白衣的帝君高坐于台阶之上，不复往日温和的笑容，眸光微冷的俯瞰众生。 众仙连提几个问题都被否决，皆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帝君开口，其中有一位仙站出来，道“帝君大人，不知为何今天战神大人没有来瑶池会议呢？我们还未处理好彼岸花妖的事，应该给战神一个交代！” 话落，又有一位仙站出来，是一武将，道“帝君，我等认为此事必有蹊跷，若一定要处理，需要先压住吞天再打破封印把那彼岸花妖救出来，只是后续要将人带出并快速关闭结界中。。。” “此事牵扯诸多，若我来说定要让朱雀来压制吞天。。。” “说到底彼岸花妖是冥界的人，应该让冥王来解决！” “。。。。。。” 今天的瑶池会议格外热闹，帝君没有说一句话，众仙便在下面一人一句的说着，全是一些自己的想法。 半晌后，帝君终于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道“劳诸位费心，彼岸花妖已被救出，此刻正在战神殿中” 话落，还闹哄哄的众仙顿时愣住。 他们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妖寂被困在诸神结界的时候，怎么就一个晚上就被救出来了？谁做的？ 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众仙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几秒打着哈哈感慨了几句，又开始汇报了些其他的问题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虽然经历了这个小插曲，帝君的面容却松了些，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 他看着远处的云雾，脑海里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整个天族被控制的这件事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被解决，这件事众仙可能已经忘记，可他却没忘，而且记得很清楚。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个破碎的片段。 一道耀眼金光划破长空直入云霄，凌厉明亮的光直接将星河从中劈开，那一刻，整个天宛如白昼，低沉的龙吟带着强烈的威压笼罩天族，令人心神震颤，忍不住想要去臣服，那是从灵魂里流出的颤栗。 整个天也被分为了两个颜色，一边是璀璨夺目的金色，另一边则是沉闷幽深的黑，让人看一眼就只觉得心口发闷。 在那片黑暗里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仿佛指甲刮在玻璃上那般刺耳尖锐，带着化不开的怒气和怨恨 “又是你！燕山亭，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坏我的事！万年前是，现在也是！该死，你该死！” 他没有听到燕山亭的回答，因为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的法力威压在空中扩散开来，径直延伸到方圆百里才逐渐淡去。 百里内，飞沙走石，烈风骤起，中心内，一些没来得及躲开的侍卫和低阶的神官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帝君不知道那个沙哑的声音是谁，只知道他和燕山亭法力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十分强横，竟是连空间都出现了即将破碎的涟漪。 燕山亭从开始就是冷着一双眸，金色流光笼罩在他身上增添一层耀眼和神圣，精致的侧颜沐浴在光里，毫无瑕疵，手中握着一杆金色的长枪，直指地面。 相比于那边狰狞的脸色，他每个动作都完美而优雅。 金与黑的碰撞，宛如白天与夜晚，头顶两种颜色的交汇处丝丝缕缕融合在一起，却是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在人间，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一眼天上，那将是百年难见的盛况。 在一片狼藉中，帝君突然听到了妖寂的声音，带着焦急震惊的唤道“山亭，不要！” 下一秒，地动山摇！ 那是比吞天制造出的还要大的动静，帝君意识到事情不好，强忍头痛撑着身体出门，看着头顶上方那道墨色的身影，金光晕绕，他只有一个想法。 神明降临！ 眼前突然略过一道红色人影，能把红衣穿的如此张扬肆意又清冷出尘的人整个六界除了妖寂还能有谁？ 妖寂之前还在战神殿等着燕山亭回来，隐约中她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飞身上屋顶，手指动了几次都没有预测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 之前她来天族的时候魂魄刚刚稳定，后来契约了吞天，法力和精神的双重损害，也更加不能去预测未来了。 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燕山亭。 相信那个带领天族一次次创造奇迹的人，也相信他会安然无恙。 可是谁也没想到会突发意外！ 恍然间，她感觉大脑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扯着那股筋脉，闷闷的疼，伴随着强烈的耳鸣，嘴角溢出血迹，想要站起来却在碰到地面的时候径直往下掉去，幸好屋顶并不是很高，摔在地上没怎么受伤。 疼过后妖寂反而清醒了一些，她随意的擦了擦嘴角，容不得思考太多便运起法力快速向着燕山亭的方向而去。 她知道出事了，可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想着要快些过去，山亭还在那里。 下一秒，妖寂抬头，看到天变了，一半耀眼，一半黑沉。 帝君看到妖寂过来的时候也很震惊，他没有想到妖寂已经从诸神之巅出来，而且来的这么快！ 这么久以来，只要有关于山亭，她从来都不会多做犹豫。 帝君咬了咬牙，手臂一挥召唤出了紫电，径直向着她的方向扔过去，道“妖寂，接着！” 妖寂闻言立刻回头，稳稳的接住了帝君扔过来的东西，看清是什么的时候也愣了愣。 紫电天罚？帝君居然舍得把这个给她？ 这东西天族一直当宝贝一样，平日连战神都不会给，更别说给她一个外人了。 虽然话说的有些过了，但妖寂觉得这就是事实。 毕竟天族从开始就没有接受她的存在，好在妖寂做的那些事也并非为了能从天族中得到些什么。 看了如今情况，帝君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妖寂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只看见帝君靠着门吐了口血，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他看到那抹红衣去到了燕山亭的身边。 妖寂在唤出燕山亭名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对面那个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身影。 燕山亭侧头看到她，瞳孔微缩，复又蹙眉，担忧的张了张嘴。 第两百五十八章 昼夜 妖寂当然看到了燕山亭担忧的眼神，但是不管他什么想法，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就算是要走，也要和他一起。 她说过会带他离开，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人成为她的阻拦！ 来到燕山亭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对上他不太认同的目光，妖寂微微勾唇，抬起手，法力试探性的注入紫电天罚中，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紫电到底是可以让妖邪神魂俱灭的存在，而她本身就是妖，妖与仙是血缘上的两个极端，妖寂也害怕会出现反噬的情况。 然而，就在法力丝丝缕缕注入其中后，铺天盖地的紫光瞬间炸开，紫色的雷电倾巢而出，无穷无尽的强大威压更是毫不遮掩的往外扩散开来，竟是比在帝君手中时威力更加巨大，似乎是能和那黑夜一较高下！ 紫电乃上古神器，认主，除非是天族帝君使用，哪怕是上代帝君都无法使用。 可是此刻，身为妖的妖寂不仅没有被紫电反噬，还激发了最强的力量！ 此刻，妖寂手里握着的紫电，才是这么多年来它第一次封印全开的状态。 其杀伤力，直逼诸神神器——黄泉！ 这会，不仅是妖寂愣住了，燕山亭也愣住了。 他作为天族战神，帝君亲弟弟，自然知道紫电天罚的情况。 如果说诸神神器中，黄泉剑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傲娇的小公举，那么紫电就是一个欠打的狗东西(bushi) 玄华在的时候它还算听话，可后来玄华一死，紫电认帝君为主以后，属于谁都压不住，更别提发挥自己最强的力量。 不过好在紫电哪怕偶尔不服，关键时候还算给力，一道威压就能镇压不少人，加上有燕山亭坐镇，这么多年帝君的地位也无法被动摇。 由此可见它现在这种状态到底有多罕见了。 燕山亭蹙眉道“妖妖，你。。。” 你到底是谁？ 他想的问题妖寂自己也想知道，她明明是冥界的人，阿辞是正统妖血，为什么紫电会听她的话？ 妖寂试探着道“或许是帝君已经解开了封印？” 话落，那边又是一道碾压过来的法力，不同的是这次法力更加强大，而且是冲着妖寂来的！ 伴随着那人嘶哑的笑声传来，尖锐的声音让妖寂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燕山亭，原来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弱点！六界的战神也是一个有弱点的人！” 燕山亭立刻警惕起来，眸光冷冽，将妖寂护在身后。 那道法力过来时，燕山亭还没来得及出手，妖寂手中的紫电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飞速而出，带着令人胆寒的破空声抽击过去，在半空便打散了那道法力。 然而，紫电抽散那道法力后并没有停下，而且径直又向着那人飞了过去，紫电天罚威力全开，哪怕是帝君都感觉到了可怕的威压。 还没反应过来的妖寂和来不及出手的燕山亭“！！！” 燕山亭看向妖寂，妖寂也一脸无辜的回望他。 “我没动” 那人看着紫电飞来竟也不怕，他知道那个是什么，诸神神器紫电天罚，但是那个东西对他的威胁不大。 他手一挥，黑夜凝聚，紫电明明是抽中了他的身体，可是一转眼，面前的人却消失了。 下一秒，那人便从旁边出现，一把抓住紫电的尖端，狠狠的一扯，想将它扯过来。 失去使用者的紫电会重新陷入沉睡，那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对天族的情况很了解。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咔啦”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指间传来，那人抓住紫电的那条手臂瞬间黑了，透着一股焦糊的感觉，清脆的声音那是经脉断了大半的响动。 他只感觉手臂在瞬间失去了知觉，一口血喷射而出，在空中化作血雾飘散，震惊过后赶紧松开了手，捂着手臂往后爆退。 该死，紫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事情对他有些不利了，如今之计只能，退！ 他转身欲跑，另外一边妖寂也忍不住开口唤道“紫电，回来！” 紫电生气的抖了抖，刚才那个人抓的它好疼，废了他一条手都算便宜他了。 后面突然传来妖寂的呼唤，紫电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退了回去。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妖寂的话，只喜欢妖寂的味道，转而言之，就是喜欢她那个人。 紫电乖巧的退回来，径直缠上妖寂的腰，轻轻的蹭了蹭。 妖寂没时间搭理它，看着那人身影爆退出去，知道他受了伤，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立刻道“山亭，追上他，别让他跑了！” “嗯” 下一秒，燕山亭的身体就动了。 一抹墨色宛如风般融入黑暗，指间金光划过，流光溢彩间，光年已然在手。 “刷” 一道破空声传来，光年脱手而出径直拦住了那人离开的脚步。 “滚开！” 那人左手受创，内里不稳，法力却并没有减弱多少，一挥手那磅礴的压力竟然连光年也有些抵挡不住。 所幸这个时候燕山亭也到了，他抬起手往前探去，眸光冰冷，杀意尽显。 那人脸色一变，前路被堵，只能转身咬牙硬接了燕山亭一招，顿时，“砰！”的一声巨响，两道法力扩散出去，白昼和黑夜的碰撞，仿佛整个世界都摇晃了一下，依旧难分高下！ 唯一好点的情况大概就是那人已经开始露出疲惫的姿态，而燕山亭面色冰冷，动作依旧从容。 妖寂也跟了过来站在他身边，道“山亭，花楼她们也来了” 燕山亭头也没回，只道“来的还挺是时候，不过，不需要！” 话音刚落，他再次向着那人而去。 妖寂也抽出了紫电，身影一闪，红光划过，眉心彼岸花妖纹路若隐若现，她来到了那人的背后，形成夹击之势，紫电发出“滋滋”声响，似乎在开心可以大显身手。 那人瞬间冷汗淋淋，他来之前只听闻天族战神无往不利，法力深不可测，如果一对一，在帝君已经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他怎么也能全身而退。 却不想半路杀出一个妖寂，而她居然也能使用紫电，甚至比帝君更胜一筹！ 他前后路都被堵死，咬牙刚准备撕裂空间逃走，妖寂突然甩出紫电扯住他的腿，铺天盖地的雷电打断了他法力，空间裂缝还未打开便关上。 那人脸色灰白，燕山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妖寂从旁辅助，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对敌，却配合的十分默契，攻守兼备。 然而在别人看来，他们三个人的对峙就只是一道道残影从天空划过，只有脚下不断震颤的地面彰显着今夜的不太平。 花楼站在帝君放门口看了看上面的情况，又转头对里面的流枫说道“流枫你别沉默啊，帝君伤势怎么样了？” “知道了，别催” 流枫无奈的回应她，探了探脉搏，道“无大碍，只是被法力的余威震晕了，修为之前被人锁住，我刚刚已经替他解了，明日瑶池会议之前就能醒” “那就好”花楼总算松了口气，靠在门框上，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哎，炎玬呢？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么，这会在哪呢” 第两百五十九章 天明 听到花楼问起炎玬，流枫替帝君盖好被子，淡淡的抬了抬眼“天族这么大动静，六界却没有反应，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此话一出，花楼恍然醒悟，恐怕炎玬这会还在南天门呢。 还真是难为人家了，最接近神的天才却让他去守门。 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手指拖着下巴，思索道“青醉去找司命了，这会应该在来的路上，唔，不过司命也真厉害，南天门被封，所有入口都被堵死，他居然还能跑出去找朱雀，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司命会去找朱雀，这个行为花楼不明白，青醉告诉她，大概是因为之前他和燕山亭猜测这件事和凶兽穷奇有关。 可是。。。穷奇，它不是早就被封印了吗？什么时候现世的。 果然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花楼扶了扶额。 流枫站起身走到门口，道“他的担心无可厚非，那个人竟然还可以控制住我们，说明他不是简单的家伙，只是他居然下令堵住各处入口，这就很让人看不透，太过反常就显得有些没脑子，司命去找朱雀，算是找对了人” 流枫语气中满满的对那人的不屑。 天知道他刚刚清醒以后知道自己前几天都做了些什么破事，手抖的扇子都差点拿不稳。 下一秒他话风一转“刚才若不是燕山亭那声龙吟波动，恐怕我们还是没法脱离控制，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威压，我从未见过。。。” 流枫现在满心都是对燕山亭的疑惑和欣赏。 疑惑刚才那声龙吟，欣赏他如今的修为，以他近神的修为，居然也开始看不透燕山亭了。 花楼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年诸神陨落时曾说，万年后天族会出现一个人，他会开创天族的新历史，护天族万年无忧，我想，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燕山亭！” 不止花楼这么认为，大家都是这么认为。 自从燕山亭出世以后，天族逐渐稳定了自己的内部，后来燕山亭得到神器金龙祭后自发驻守当时被称作人间噩梦的妖魔两界，不过两百年妖魔就递上了求和的请战术，可见他的手腕到底有多厉害。 流枫沉思道“那应该就是了，诸神预言从来不会出错，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忧，他们对战那个人真的没问题吗？那可是控制整个天族的人” 花楼笑了笑“他既然能把我们从控制中叫醒自然是有把握的，山亭隐约像是快突破近神了，经此一战，对他突破有好处” 既然花楼都这么说了，流枫便也没有反驳，而且他看燕山亭和妖寂配合默契，也不像是需要帮忙，便只等帝君醒来。 没多久青醉便带着司命从远处而来，看他们的方向，果然是来自朱雀的北方。 司命刚刚落地就着急的开口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被控制就算了，终于恢复还让青醉来逮我，好歹让我把朱雀带过来。。。” 面对司命连珠炮似的追问，流枫不知从何说起，花楼抬头看了一眼天，示意他自己看。 司命半醒半疑的抬头，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头顶原本应该是星河漫长的夜空刺客一半是沉闷的黑，一半是光明。。。 不，那不是光明，是比光更加耀眼的颜色，直叫人睁不开眼。 而就在那片光里，妖寂一身红衣和燕山亭并肩而立，共沐金光。 很奇怪，这两个随便一个和谁站在一起都会给别人造成很强的压倒性，可偏偏他们站在一起，倒出奇的般配。 这个认知让司命整个人都有些无法接受。 他喜欢这么多年的女孩，他在人间就守了七年的女孩，最终还是属于别人了，是他亲手把她推出去的。。。 司命愣愣的看着天上的两道身影，唇边缓慢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说不清是来自已经显示的敛未还是。。。他，亦或者，那本来就是他。 当年因为燕山亭命格出现意外，急需有人帮助他成功渡劫，六界中，再也没有比妖寂更加合适的人选。 她本就不应该出世，所以六界根本没有她的命格。 所以妖寂和燕山亭在一起就是不被承认的，这不是天族认为，是命数本身如此。 但是后来的在人间发生的一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司命看着他们，青醉在旁边看着他，那双清灵灵的眸子中反射出几分茫然。 半晌后，青醉低下头，若有所思。 天上那根代表昼夜分界线似乎消退了一些，几人大概看的出这场对战是谁占上风，心里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看错人，只要有燕山亭在的地方就有奇迹！ 花楼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看远处，天的那边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有光从中流泻而出。 天亮了。 同一时间，妖寂也感觉到了周围光线的变化，回头就看到一场来自天族的日出。 她微微皱了皱眉。 当时她过来这边的时候是深夜，如今天明，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她和山亭两个人居然都压制不了一个已经受伤的人？ 妖寂有些担忧，这场对战持续太久了，很快就是众仙参加瑶池会议的时间，如果还不能解决这个人，消息一旦传出去，绝对是不利的！ 妖寂蹙眉的动作让本来就在她身边的燕山亭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阻挡了妖寂与那人之间的视线，可到底百密一疏，自然就没有注意到那人眼底一闪，暗地里出现一系列的小动作。 他们离地面远，他的小动作自然也没被别人看到。 早在妖寂回头的时候那人就看中了这个时间。 在那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和燕山亭他们相比修为如何，心里好歹有底，于是他就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只守不攻。 拖时间！ 他需要等一个妖寂或者燕山亭走神的机会。 他们两个人他肯定是打不过的，更何况还有神器加持，但是，只有其中一个人开始心不在焉，他就能确定自己不但可以逃跑而且不会被抓到！ 本来他以为希望渺茫，结果还真被他抓到了机会。 妖寂一回头，突然听到了来自各个地方和不同人的声音。 那些声音伴随着恐惧和震惊的情绪传进大脑，合着一股彼岸花妖天生对危险极速的感知，让妖寂整个人在瞬间做出了反应。 侧身，手中的紫电带着雷霆之势横扫而出，破空声合着恐怖的神器威压直直的向着那人过去，所过之处，哪怕身是地面，也能感觉到那可怕的力度！ 第二百六十章 意外和明天 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来。 妖寂这阻挡的时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她对危险的感知是才意识到的，哪怕她反应极快并做出应对，也没有那人来的周全和快速。 那道强力攻击落在身上的时候不过是几秒便席卷全身！ 那人完全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方式让那道带着可怕寒冷气息的法力绕过燕山亭攻向妖寂。 那一刻，妖寂心里突然无比的冷静，她仿佛知道已经已经躲不过了，不过还是最快的运起防御，起到缓冲的作用。 法力入体不过一瞬，妖寂似乎听到了体内筋脉断裂的声音，麻痹伴随着强烈的剧痛，胸口一烫，嘴里全是血腥味，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丝血，手指颤抖间，紫电脱手而出。 她以前也是经历过这么多风浪的人，不至于一道法力就把她伤成这样。 倒不是矫情，那人法力本就比他们高，而且经历一晚上的缠斗他们也会疲惫，那人只是防御尚且开始力不从心，更别说妖寂和燕山亭是几个时辰的攻击。 妖寂身影微微一晃，整个人失去意识，法力溢散，眼看就要坠落。 “妖妖！” “妖妖！” 来自不同方向的两道声音突然伴随着耳畔的风声传入妖寂混沌的大脑，即使这样她还是可以分辨出其中有一个来自燕山亭。 山亭。。。 这两个字让她稍微清醒了些，睁开眼睛。 视线中，一道墨色身影急速而来，入目的漆黑天幕是他的背景，同是墨色的长发迎着天边纯白的晨光像是上好的锦缎在空中飞舞，燕山亭整个人宛如神祗般降临，跨越一切，只为她而来。 妖寂对上他那双慌乱的桃花眼，心里浮起一丝不忍。 又让他担心了。。。 “山亭，妖妖！” 一切发生的实在是突然，下面的四个人也坐不住了。 看到妖寂受伤坠下，她们知道燕山亭已经无心对战，立刻飞身而起支援他们。 好在那人攻击妖寂只是为了跑路，况且燕山亭在离开的时候也重伤了他，花楼他们很轻易就追上了那个人。 但其实。。。 攻击了妖寂就已经是把燕山亭得罪透了。 整个天族谁不知道燕山亭爱妖寂爱到了骨子里，简直是拿命去护着。 他们说，宁可得罪燕山亭，也不要得罪妖寂。 流枫之前说的显然不错，这个人虽然法力强，但是很明显，他脑子不好用。 流枫和花楼一人一边拦住正欲逃跑的人，那人显然没想到他们也会出手，看到一直在下面看戏，还以为天族的事他们不会过问。 花楼此刻正因为他伤了妖寂，反手便是一道强大的法力，打碎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御。 流枫也没有闲着，跟在花楼后面发动攻击。 他似乎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无数的强烈风刃划开那人的衣裳，在他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伤口，血涌出来，很快就把他黑色的衣裳染的更深。 死不了，那也是够他痛不欲生。 四大近神中的风神不过是面上看着温和，若你认为他是真的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 能走到这个地步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那人感觉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只来得及惨叫一声。 花楼神色冰冷，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模样，流枫忍不住道“冷静些，还需留他口气交与天族处理，这般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花楼出了几口气后堪堪停手，道“我有分寸，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这个人做了这么多事，他的生死，自然是由天族决定。 花楼看着因为脱力从半空掉下狠狠摔在地上仿佛一团破麻布的黑色人影，停下手后又上去补了一脚，道“不说别的，他修为也是真的高，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天族有这号人？” 流枫过去把他黑袍扯开，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皮肤透着不太健康的白皙，风神流枫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天族呆了这么久，众仙大抵都有那些人他虽不说全部记得，倒有映像，但是对于这个人。。。 “的确面生” 面生到不太像是天族的人。 花楼流枫去收拾残局，司命和青醉自然是去帮助妖寂。 司命除了书写命格，同时“兼职”天族医生，神仙是不会生病的，但不排除他们不会有迷茫的时候，帝君日理万机不会管这类小事，战神深居简出一般见不到人，答疑解惑这种事自然就落到司命头上。 司命博览群书，又跟随帝君多年，传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青醉是水神，水的功效很多，必要情况可以适当的缓解疼痛。 他们赶到的时候，燕山亭已经将妖寂自半空接下，稳稳的抱在怀里，降落地面，两人身上都晕绕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是燕山亭在替妖寂医治。 并不是他们太慢，只是燕山亭太快。 燕山亭没怕过什么，就怕妖寂再在他眼底下出事，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在回忆！ 本来不想让她知道，但妖寂不愿他一个人对上这么难缠的角色。 刚才妖寂被打伤的时候他差一点没控制住体内的法力，眼眸浮现一抹嗜血的红，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毁天灭地的想法。 下一秒，爆发的法力便把那人打飞好远，满天的血雾，花楼他们追过去的时候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没跑两米。 而燕山亭转身向着就这边过来了。 他接住妖寂后便将法力一点点的输送过去一边抵消掉她体内狂暴的攻击一边给她治疗伤口。 不管是动作还是目光皆是又心疼又小心翼翼，整个人的脸色似乎比妖寂还白，薄唇抿的紧紧的。 若不是他眼底还带着血色戾气像是随时要爆发，司命都怀疑自己对于他的认识不太直观。 司命去探妖寂脉搏的时候燕山亭都差点动手。 “如何了？”他嗓音低哑而破碎。 司命微皱着眉，道“伤口愈合了七七八八，但是并不乐观，需要静养” 末了，他复杂的看了一眼燕山亭“她之前魂魄不稳，才稳定下来又受了伤，虽说治疗及时，但是魂魄的问题毕竟还是根本，说不定醒来的时候会恢复以前意识不清的样子，你，多注意些” 话落，燕山亭脸色突然变得更加苍白，抱着妖寂的手指都紧了紧。 妖妖又为了他受伤了。。。 此刻花楼和流枫带着已经晕死过去的罪魁祸首过来，得知大概的情况以后也默了。 他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花楼率先开口打破的僵硬的局面，道“那个，要不你先带着妖妖回去修养，如今还是要好好休息，帝君马上就醒了，这里的事我们会处理的” 事关妖寂，燕山亭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向他们微微颔首，似乎带着些恳求，小心的抱着妖寂离开，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在花楼脚边一坨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肉，眼眸的光幽深而沉静。 外人通常是看不透他的想法的，那个唯一能猜到他想法的人此刻脸色苍白的躺在他怀里，气息奄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尘埃落定 天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天族终于还是等到了奇迹。 帝君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迷茫，大概想起一些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突然就坐起来往门口跑去，正好看到燕山亭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 他忙开口唤道“山亭！” 等他叫了人以后才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一袭红衣，是妖寂，气息不稳，像是晕过去了。 得知妖寂受了伤的帝君心口一凉，看着燕山亭冷漠的背影，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庭院的旁边还站着司命和三位近神以及地上一坨带着血的不名黑色物体，四周皆有些破败，似是经历了一场混战。 他微微一愣，看来昨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 燕山亭听到帝君叫他，停下脚步，侧头，语气平静 “天族于我的恩情我自认已经还清，告辞” 燕山亭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带着些许疲惫和沙哑，但是说出口的话帝君还是能听懂的。 他对天族是彻底失望了。 他背负责任太久，做不出什么极端的事来，这么多年来只为妖寂发过疯。 而这次他对于天族的失望，却不仅仅只是因为妖寂。 其中牵扯很多，他说不完，只觉得累，想和妖寂一起离开，去过他们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 天族什么样，六界什么样，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那些人是死是活，是伤是幸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连自己爱人都护不住，还能护得住谁呢。 话落，燕山亭迈步离开，走的干脆而迅速。 “哎。。。” 帝君被青醉阻拦，最后只在他们口中了解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听完后心里亦是十分复杂。 说到底这一切的错还是源于他，若不是他一时大意被人控制，众仙和近神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快沦陷。 可能这不是他的本意，但这一切确实因他而起。 他是帝君，有逃不过的责任。 帝君叹口气，眼看着天边大亮，瑶池会议时间到了，神官传音过来说众仙已经到场，请他快些过去主持大局。 燕臣林顿觉头疼。 刚刚准备去时，花楼突然开口道“帝君，我有一事相告，希望你能同意” 他愣了愣，道“花神请讲” 花楼说“天族危急已经解除，吞天被封，现在是恢复期，我们在继续待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今天就准备离开，特地来告辞帝君” 花楼这番话来的突然却也正常，他们之前来天族本就是为了吞天，只是后来又出了点事才留了这么久，如今天族终于步入正轨，她们也该离开了。 诸神时期就已经有明文规定，近神若不愿意全力听从天族调遣或分配，除非发生重大意外事故，否则不可以在天族停留太久！ 这也是为了防止近神和众仙产生矛盾。 帝君自然也是想到过，但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事情刚刚结束，花楼他们就要离开了。 细细想来，只怕还有些个人原因掺杂在内。 帝君向他们行了个礼，道“如此这般，我便也不留各位了，我很感谢你们愿意帮天族这个忙，日后你们若有难，能帮上忙的，天族必定不会推辞！” 流枫顿了顿，道“之前有人故意扮做在下的那件事我们回去后会继续追查，等有结果会转告天族，定会给天族和战神一个交代，帝君大可放心” 他指的无非就是之前那次瑶池会议，“流枫”本来和他们说的好好的，结果临时又变卦的事情。 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挑起天族和近神的矛盾！ 本来应该由众仙一起追查，只是他们呆的时间到了，只能先离开。 但造成了些不好的影响，还挑衅了天族战神，怎么也应该给天族一个交代。 花楼没有给帝君过度解释地上那个人，只让帝君先把他关起来找重兵把守，别让他死了，后续燕山亭会告诉他原因。 帝君通通都是点头。 三人一起离开，出了门后各自回各自的地方。 流枫去南天门寻炎玬，炎玬这会还在尽职尽责的守门。 守门这个任务在一开始的时候并非流枫本人下达，只是有人转述，想来就是控制天族的那个人。 当时流枫也被控制，唯一清醒的炎玬也就没多问什么。 后来他们离开天族，流枫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以后，炎玬气了好久。 并非说守门丢人，只是气自己脑子不好使，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火神炎玬，脾气火爆，法力高深，一如他这个人一样，唯一的缺点就是很多时候脑子转不过来。 但也挡不住他一心一意对流枫好，流枫说什么就是什么。 另外一边的花楼和青醉都没有忙着离开，她们先去了一趟战神殿，找到了守在妖寂身边寸步不离的燕山亭和后来过来看情况的司命。 司命没有和帝君一起离开参与瑶池会议，他认为妖寂这边更加需要他。 而帝君对于他的选择似乎也没有感到意外，只让他好好看看，怎么说天族对于妖寂也是亏欠良多，做人不能太过分。 天族帝君总算出现了个明白人。 花楼没有进卧室，只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山亭” 燕山亭听到声音回头，那双眼里充斥的戾气和冰冷哪怕褪去一些，看过来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害怕。 她勉强稳住心神，轻声道“我和青醉都要离开了，特地过来告诉你一声，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知道这种时候燕山亭肯定是不会离开妖寂半步的，便没有试图叫他出来，就这么说了。 话落，燕山亭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像是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青醉站在后面似乎是想看了一眼妖寂怎么样了，刚刚探头，没想到燕山亭一个抬头直接对上她的目光。 青醉“。。。？” 她可什么都没做啊。 燕山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似乎有些激烈了，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不为所动。 花楼连忙拉了拉青醉，道“山亭，小妖妖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别太担心” “嗯” 燕山亭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后文。 那天，新一天的瑶池会议进行的很顺利，整个瑶池中除了帝君和没有被控制过的水仙，几乎没有人记得前几天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记忆都被清除了。 四大近神回了属于自己的地方，短时间内应该都见不到他们。 天族派人去往冥界和青裁解释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道了歉，恢复了各处的入口并把一半的控制权交给了青裁，青裁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当天就恢复了鬼差们的工作。 看起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六界皆是一片和平安宁的模样，唯独远离众仙的战神殿中空荡荡的，没有人知道里面的人去了哪里。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昏沉 在天族恢复的第五天后，燕臣林结束瑶池会议后想起去战神殿探望。 他跨进门内的时候，偌大的战神殿安静的只偶尔听得见几声树叶晃动的响。 燕臣林穿着整洁的白衣穿过明亮的长廊来到燕山亭的寝殿，还未叩门大门便自动打开。 他抬起来的手微微一顿，来之前他做足了自己会被拒之门外的准备工作，只是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理了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抬脚走进。 门又自动关上。 燕山亭的动作一如花楼她们走时看到的那样，除了偶尔离开处理重要事情，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妖寂床边。 燕臣林进来的时候燕山亭并未阻止，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关门”就再也没有下文。 燕臣林知道他本不应该过来的，可是他有些事需要告诉他。 “山亭，我有事找你” “说” “在这？” “在这” 燕臣林俊秀的眉心微蹙，似是无奈，这种事应该不是很好当着妖寂的面说，虽然她还没醒过来。 燕臣林压低声音道“我和众仙商议过了，等妖寂醒来，选个合适的日子，就给你们举办婚礼，到那时，六界都会为你们祝贺！” 说完，他看到燕山亭眼底的光波动了一下。 燕臣林和他几乎心意相通，直到燕山亭心里也是欢喜的，笑了笑。 其实今天在瑶池会议上，众仙是没有提出让他们成亲这件事，是燕臣林先开口。 “山亭年岁不小，是时候找个合适的伴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君已经故去，本座这个哥哥便代父君给山亭做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仙“。。。” 他们都不明白帝君这会突然提起战神大人的婚事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几个仙欲言又止的想提醒帝君关于妖寂的事，却也忍住了。 彼岸花妖妖寂和天族战神燕山亭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他们虽不说支持，却也没有一开始那般抗拒，甚至有些已经期望他们在一起。 燕臣林一边说一边往下看了几眼，慢悠悠的道“本座认为，冥界彼岸花妖妖寂确实是不错的人选，与山亭亦是情投意合，准备给他们赐婚，诸位觉得可行？” 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众仙“？？？” 原谅他们有一瞬间没有搞清楚帝君的脑回路，但是结局是好的，可喜可贺。 帝君刚刚那一顿，可把站在前面的一些元老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就怕帝君在给战神大人指个婚什么的，这个风口浪尖上，到时候战神万一做出点什么冲动的举动，他们几个老东西没办法给前几任帝君交差了。 天族众仙之所以现在想开了，除了之前那几件事，无非就是因为帝君也偏向于她。 一位元老站出来说道“战神大人和彼岸花妖自然是情投意合，若能结成连理也算是不负众望，我等没有异议” 缓过来的众仙也终于智商上线，纷纷开口，吹了一通彩虹屁。 “战神大人和彼岸花妖模样都是顶好，那爱情也真的是羡煞我等” “是啊，多般配，成亲好，成了亲天族也更加热闹些” “百年好合” “一帆风顺” “早生贵子” “。。。。。” 于是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帝君把消息告诉燕山亭后就离开了，天族刚刚恢复，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 帝君离开以后，躺在床上的妖寂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仿佛刚才那番话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燕山亭垂眸，伸手去握妖寂的手，冰冰凉凉的触感，也让他心口无端的紧了一下。 这会燕山亭才想起，当初他们在人间相遇的时候就已经是深秋快入冬的时候，他摸着妖寂的手也是凉凉的，后来他去问中医，中医说这是女孩子都会有的情况，注意保暖就好。 现在想想，大抵是因为她出身就在冥界的缘故，天生身体就不太好，手自然会凉些，日后他好好护着就是了。 燕山亭从来都没有想过未来要带着妖寂去冥界，虽说冥界是她的故乡，也孕育了许多生命，但是燕山亭总也认为那里不合适定居。 那里没有她喜欢的云海和日出，没有雨，没有花，只有黄沙漫天。 还是人间好。 妖寂醒来的那天距离天族恢复正常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她醒来时正是黄昏，天空铺满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橙金色混着淡淡的紫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绚烂夺目。 燕山亭似乎是出门了，临走前在她周围布下一个结界，她只要有动静他就会知道。 房门留着一个缝隙，橙金色的光芒落在白玉地上，是温暖的颜色。 天族本是没有黄昏的，后来帝君认为天族虽然美，却华而不实，应该与人间一样有各种天气气候，后来便也有了黎明黄昏，日升月落。 妖寂坐起身，那双漂亮的柳叶眼中划过空洞迷茫，愣愣的盯着头顶的纱幔半晌，又往四周看了看。 她好像睡了很久，这是哪？ 半晌，妖寂都没能想起来什么，她也没想知道，径直下床就往外走去。 但是刚刚下床她便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低头看了一眼。 她的衣服。。。似乎不是这件。 此刻，穿在妖寂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她一直穿的那身红衣，而是一件有些宽大的黑色里衣。 里衣质感很好，只是站起来的时候衣服都有些拖到了地上，她条件反射的捞了一把。 “。。。” 妖寂抿着没什么血色的唇站在原地，略显无措。 为什么睡了一觉起来不仅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衣服也被换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另外一边的燕山亭，早在妖寂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那时候他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开心。 他本是不愿意离开妖寂半步，可是天族最近事情真的很多，帝君一个人完全忙不过来，他犹豫许久，终于在众仙轮番齐上阵中同意偶尔为帝君分担些小事。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只是暂时帮下忙罢了。 妖寂醒来的下一秒，和燕山亭一起讨论事情的仙便看到原本还坐在上位，气质冷冽而漠然的人在瞬间消失在原地。 正欲询问他意见的仙一句话还卡在喉咙里。 “。。。” 怎么个事？刚刚坐在这里的战神呢？这么大一个战神呢？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后面开着的门。 燕山亭管不了别人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要回去，因为妖妖醒了。 时隔三个月，妖妖，终于醒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识 妖寂的情况果然是如司命说的那样，之前魂魄不稳，现在又受了伤，部分魂魄再次出现了短暂的昏沉，导致她又回到了以前的情况，忘记了一些东西。 而那些东西又特别巧是关于燕山亭的。 这并非妖寂本意。 妖寂醒过来以后没有继续待在房间，哪怕衣服不太合身她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自然是待不下去的。 妖寂悄悄来到门口，探头往外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精致，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到底是哪？ 她试探的走出房门，从旁边拐进通往前院的长廊。 长廊的柱子也是透着点蓝的白色，古代宫廷的风格，白玉地上印着远处还未褪去的火烧云，上方卷起的竹帘显得有些清冷，挂在竹帘上的月白色流苏随风飘荡。 这样的场景让妖寂感到有些熟悉。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伸出手去抓那些垂下的流苏，却不小心将竹帘放了下来，“刷”的一声轻响，竹帘轻晃两下，直接遮挡了她的视线。 似乎感觉自己做了错事，妖寂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妖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抿了抿唇，脚步匆忙的往前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就是那一瞬间，很想离开这里。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 天族半空中恍然划过一道墨色人影，只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在天边。 夕阳的余辉还未落下，有人看到燕山亭匆忙的身影，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能让战神如此紧张。 彼岸花妖昏睡了多久战神周围的气息就冷了多久，以前倒还可以接受，最近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战神这副慌忙火急的态度，怕是那位要醒来了。 离开瑶池会议的燕山亭一路通畅无阻的回到战神殿，路上被风吹的倒是清醒了些，想起司命说过的话，心里的欣喜逐渐化为紧张。 妖妖会不会又忘记他？ 不，哪怕妖妖忘记他，他也不可能再把妖妖送回冥界去了！ 司命说过，过些时候就会想起来的。 燕山亭推门而入，抬头的一瞬，目光微凝，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妖寂。 妖寂穿着他的黑色里衣站在庭院里，墨色长发未束，披散在肩，侧脸一半被长发挡住，略显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柔弱。 燕山亭眼眸深处的冷冽消散，顷刻间，万里冰山皆被融化，漂亮的桃花眼里只剩无尽的温柔和庆幸。 妖妖醒了。 他终于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诺和她离开这里。 他还没来得及和她成亲，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很爱她，仙的生命几乎是永恒的，而他却想着，不管是今生或者来世，他都想和她在一起。 燕山亭的想法，妖寂毫不知情，此刻她正望着墙边一株一人高的梅花树发呆。 战神殿没什么花草，干净冷清到了极致，无非是些亭台楼阁，假山池水，也都是白玉筑成，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倒是很符合燕山亭的性子，庭院里唯一的生机就是墙边那株梅花树。 现在人间正值冬天，梅花便也开了，淡淡的香味在庭院里弥漫开来，很是好闻。 那股花香让妖寂为之动容，似乎在她某段记忆里，也有这么一颗梅花树，绽放在某个冬天的夜里，花香亦是这般沁人心脾。 燕山亭不想打扰到妖寂，她难得对一个东西有兴趣，脚步轻轻的来到她身后，忍住心底快要爆发而出的疯狂想念，伸出手，轻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妖寂还在发呆，这会突然被人抱住，差点炸毛。 可是当她气势汹汹回头看到燕山亭模样的时候却愣住了。 好。。。好漂亮。 妖寂瞬间忘记了自己还被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的事实，眼里只倒影着面前人倾城绝世的容颜。 这人长得也太好了，怎么会有男人这么漂亮，她之前怎么没见过？ 不管妖寂变成什么样，忘记什么东西，见过什么人，她颜狗的心永远都不会变，当年司命下冥界希望她拯救燕山亭，除了她发现命数如此，也是听说天族战神燕山亭是六界公认的高岭之花。 燕山亭将人深深的按进怀里，侧脸蹭着她雪白的脖颈，感觉心里一直空荡的地方此刻终于被填补，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是好半天都没听到怀里人轻轻柔柔的唤他一声“山亭”，或者对他说着别的什么话。 他抬头看向妖寂，却径直撞进她略显空洞而迷茫的眼里。 这眼神燕山亭见过一次，永远都忘不掉！ 他的心猛的提起，手指都紧了紧，几乎是颤抖着嗓音道“妖妖，你。。。” 他甚至不敢继续往下说。 妖寂眨了眨眼，似是有些诧异道“你认识我？” 就这么一句话，燕山亭便知道，司命之前说的情况又一次灵验了！ 妖妖，再一次忘了他。 一瞬间，燕山亭只觉一股冷气从头到脚串了个遍，整颗心都冷了下来，他几乎可以猜到自己的脸色定是不太好看的。 妖寂看到他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脆弱，心脏也像是被人捏住般喘不过气。 妖寂转身面对他，抬起手放在他脸上，认真的说了一句 “你很好看，我喜欢你，不要难过，你应该笑一笑，那样更好看！” 没有反应过来的燕山亭“。。。” 他愣是没想到这么一出。 妖寂摸着他脸的手指凉凉的，看着他的目光却十分坚定，仿佛是再说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很可爱。 燕山亭原本有些悲伤的眼眸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他握住妖寂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轻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妖寂一愣，只觉得他唇的温度通过手背一下传遍全身，最后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这人是在告白吗？ 对她告白？ 可她才第一次见他啊！ 如果是别人对她做出这个举动，妖寂一定会迅速反手一巴掌，并留下一句国粹。 但是很奇怪，面前这个人先是抱了她，现在又亲她，虽然是手，可她。。。好像并不讨厌那种触碰。 反而，很喜欢。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天色渐晚，橙金色的火烧云缓缓褪去，夕阳亦跟着落下，暮色从四处聚拢过来，黑夜很快笼罩了整个天族。 一到夜晚时间好像就变慢了，巡逻的守卫隐匿于黑暗中，尽职尽责保护天族安全。 今夜战神没有夜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仙四处传音八卦，知情人士透露道 “刚才战神大人还在和我等讨论修复圣池的工作，突然就急匆匆的赶回去了，那急的，怕是那位醒了！” 妖寂醒了！ 神官将这个消息放出去的时候正是众仙闲下来的时间段。 目前天下太平，众仙各司其职，这消息在大家的推动下很快就传遍了大半个天族，最后传到了帝君燕臣林的耳里。 他听着众仙大声密谋，轻笑着摇摇头，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影，挑眉道 “这就是你为什么来我这里的原因？司命殿待不下去了，帝君殿好呆些？” 帝君对面的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袍，周身带着宛如竹林般的气质，那是种很矛盾的感觉，又清冷，又柔和。 但他现在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柔和。 他半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古籍，青色外衫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手肘处，露出一节白皙却并不瘦弱的小臂。 司命闻言抬头凉凉的看了一眼准备看热闹的某人，突然将那本古籍拍在他书桌上，站起身道“这件事你自己搞！” 说完他便拂袖离开，毫不停留。 这样的离开很好的掩饰了他僵硬的背影。 燕臣林意识到自己似乎戳到了朋友的痛处，心疼又肉疼的捡起那本古籍，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它好好的放回书架，单恋真的太难了。 最近一个两个都这样，自从天族脱离控制以后山亭也许久不曾笑过了，虽然他以前也不怎么笑，但帝君作为亲哥自然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现在司命也是一点就炸。 燕臣林想着，大抵还是因为妖寂。。。 妖寂爱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山亭，没有给过司命一点希望，燕臣林还算能接受这个做法。 否则不管是山亭还是司命，他都不愿意看到他们对立。 他们，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战神殿，庭院。 妖类夜视都很好，黑暗对于妖寂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对于燕山亭来说，就更不是什么事了。 他不久前隐约感觉自己快要突破近神，只差一个闭关的机会，但妖寂一直沉睡他实在放心不下，硬是拖到了现在。 虽说妖寂现在不记得他，也不记得天族，好歹人醒了，不离开战神殿的话不会出什么大事。 燕山亭这么想着。 妖寂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燕山亭，眼眸突然变得有些躲闪起来。 心脏跳的很快，无非就是动心的前兆！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只是因为魂魄出问题导致的记忆缺失，后续会恢复的。 妖寂这会有些犹豫，她居然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动心了？ 虽说这个人很好看，但是她这心动的也太草率了吧。 但是无论重来多少次，只要妖寂遇见燕山亭，她还是会动心，还是会想要知道他的名字，想要去接近他。 这是根本逃脱不掉的，他们的命数。 妖寂试探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你家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她又许多问题，醒过来的时候就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山亭替她暖着手，慢慢解释道“这里是我家，也是你的家” 话落，妖寂愣了愣“我家？可我家明明是在冥界。。。” 她虽然忘了燕山亭，可她没忘自己的身份，没有忘记在冥界那千年的时光，更不会忘记自己在冥界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只是见到燕山亭以后，妖寂所有的清冷和漠然都不复存在了。 燕山亭回眸看她，见她眉心微蹙，耐心说道“有些事你不记得了，可这里确实是你家，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一点熟悉吗？” 一边说着他握着妖寂的手也紧了紧，他很怕妖寂说出一句“不”，这样他根本找不到能够留下妖妖的借口。 妖寂往周围看了看，仔细想了想，道“其实是。。。有些熟悉的” “那便就是了”燕山亭手指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笑了笑“这就是你的家” 妖寂半信半疑间又问“我住在你家，那我们呢？我们是什么关系？” 燕山亭动作一顿。 他们的关系？ 燕山亭本想说他们是夫妻，可是他想着他们还没有昭告天下，还没有给妖妖和冥界一个交代，突然又不敢这么说了。 “我们的关系，自然是。。。”他一时间没有想到好的形容词，最终只轻声说道“自然是我先对你动心，然后把你带过来的” 燕山亭这番话也不算说错，他们相遇在人间，确实是他先对妖寂动了心，然后才在一起的。 然而妖寂却眨了眨眼，道“你。。。喜欢我？” “是” 燕山亭对她笑，眼眸中细碎的光似乎就要溢出来。 他没有犹豫的回答让妖寂瞬间心脏狂跳，她感觉自己脸红了，立刻侧过头，没有被拉住的那只手抬起来试图遮住自己的脸，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声问道 “那我们，没有在一起吗？” 她真的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燕山亭说的那些事她都感觉是真的，但总想不起具体的画面。 原本燕山亭看到她这害羞的样子还觉得有趣，毕竟他很久没有见到妖妖这般生动的样子，可她问出这个问题，燕山亭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他们确实没有在一起，哪怕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应该在一起。。。 人间尚且有男女朋友这一说，可这里是天族，只有夫妻。 妖寂半天没有听到燕山亭说话，便回头去看他。 见他只看着自己沉默，那桃花眼里的神色活生生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妖寂“？” 她是第一次见他吧？ 是吧？ 难道她曾经真的做过什么很渣的事？ “你。。。我。。。” “妖妖”燕山亭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语气严肃的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原本有些暧昧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妖寂呆滞的看着燕山亭，确定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一丝开玩笑的神色。 她缓缓的打出一个“？” 刚见面就求婚？ 她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燕山亭，这里是战神殿，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只是你大概忘了。。。我一直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嫁给我吗？” 燕山亭直接来了一段自我介绍，最后的几句话他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急切。 显得妖寂才是被逼婚的那个。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夜破晓 其实在妖寂清醒的时候，脑子里就想着应该怎么把燕山亭给。。。了。 但是这会，燕山亭给了她正大光明的机会，她却面露犹豫，咬着唇道 “虽然说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我毕竟还不认识你，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不太好吧。。。”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燕山亭的脸色，试图想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燕山亭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回答不能过于突兀，不然很容易起到反效果。 于是他扣着妖寂的腰，说“我不介意！” 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妖妖后面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做了这个决定，心情是怎么样的？ 燕山亭有些好笑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脑海里浮现起妖寂每次做错事以后，面对他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要命的可爱。 妖寂想上燕山亭，燕山亭本人是知道的。 只是之前时机不成熟，他就全当自己不知道。 现在他向妖妖求婚，妖妖语气里都是犹豫和纠结。 燕山亭想着：若是以前，她怕是答应了。 要不是因为他最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为离开做准备，燕山亭或许还能把求婚这件事往后推推。 他不想把妖妖送回冥界去，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什么，六界已经安定，天族众仙已经不敢违抗他的决定，她在他身边，再也不会出事了。 妖寂看着他那惊为天人的容颜，脑海里猛的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说“虽然你很好看，但是我。。。我。。。” 她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在燕山亭眼里，漂亮的桃花眼中颜色逐渐变得幽深而晦暗。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知道他现在的心情都多不安且紧张。 妖寂感觉到一股寒意爬上背脊，意识到燕山亭不开心了，勾唇一笑，扑上去抱住他，道“但是我还是挺愿意的！” 她说出自己愿意的时候，燕山亭愣住了。 这个猛烈的转折让他大脑有一瞬间停滞思考，那心情一会天上，一会地下，像坐过山车。 燕山亭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一股清淡冷冽的花香传来，这一切都恍如昨日。 燕山亭垂下眼眸，轻轻的“嗯”了一声，眼里丝丝的不悦被温柔代替，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妖寂一个跳跃扑到燕山亭身上抱着他的脖子，脸很自然的埋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妖寂忍不住笑了。 这么漂亮的人，天上地下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况且还是天族战神，六界中呼风唤雨的存在。 他们两结婚，她又不亏。 不答应？ 傻子才不答应！ 怀里是软软香香的爱人，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燕山亭手臂微紧，将她抱紧了些，怕她掉下去，一边放软了声音，像是诱哄般说道 “妖妖，最近我可能会离开几天，为了安全你就先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他嗓音温柔却也严肃，这让妖寂很不解。 她晃了晃吊在半空的腿，可能因为之前动作有些大，她本就不太合适的黑色衣裳领口开了些，露出胸口大片的雪白。 妖寂歪头道“为什么？我不能出去看看吗？” 燕山亭刚刚想解释，结果低头就看到了眼前的春光。 妖寂皮肤好，是一种很健康很细腻的瓷白，哪怕是在这种黑夜里也依旧能看清。 那瞬间，燕山亭只觉得耳朵一热，红了个彻底。 虽说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但这种要露不露的感觉更是要命。 将妖寂放在地上，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燕山亭伸手将她衣裳拢好。 指间不小心碰到妖寂的皮肤，燕山亭觉得那种感觉像着火了一样。 果然这衣服对妖妖来说还是有些大了，可他万年来都是清心寡欲，一个人独来独往，委实没有适合她的衣服。。。 燕山亭想着，待会等妖妖睡了就去找负责后勤的仙，以后可能要多备些衣裳。 妖寂低头去看的时候，燕山亭已经替她扣好了扣子，顺便替她把长了很多的袖子卷起来一些。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就盯着燕山亭那双手开始出神。 面前这个人是很完美的存在，不管是脸还是身材，亦或者是手，都美的不像话。 那双手白皙如玉，骨节修长，像是画者笔下最精美的作品。 忽然间，妖寂有一丝的心动。 她并非什么手控，只是单纯的觉得漂亮，很喜欢。 燕山亭替她卷好了袖子，又抬起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抬眼，却见妖妖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他挑了挑眉，手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他人不好看？ 没有等燕山亭开口，下一秒，妖寂抓住他的衣角，抬头，眼眸明亮的问道“那个，我可以摸你的手吗？” 可以摸你的手吗？ 这个问题让燕山亭有些许的不自在。 他活了二十万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或者脸好看，平日里也没有人在他面前说“你长的真好看”诸如此类，大抵是因为他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对他不敬。 在这种情况下更别提说摸他，别人靠近他一点就感觉自己要被冻死了。 可如今说他好看的，想摸他的人是妖寂，他此生最爱，也是他未来的妻子。 他敢拒绝她吗？ 他不敢。 他怕自己未来在家里的地位都不如面前这颗树！ 燕山亭笑了笑，虽然是一抹很淡的笑容，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他说“可以” 妖寂看到他笑，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真的是，很完美的一个人呢，好像完全没有缺点，她果然是赚了。 关于他们的历史再次重演，妖寂也答应了他的求婚。 燕山亭不知道这次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结局，只知道现在他要把妖妖留在他身边，等他闭关归来，就是他们大婚之日！ 妖妖虽然不记得他，但还是对他很感兴趣，这是对他来说最幸运的事。 燕山亭从未如此感谢自己生了一个妖妖喜欢的好样貌。 那天晚上妖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只知道第二天白夜破晓时，她情不自禁的往旁边摸了一把。 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燕山亭已经离开许久。 她睁开眼，有些迷茫的从床上坐起，扶住额头，回忆起了一些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 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来，最后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因为美色和诱惑答应了天族战神的求婚。 妖寂仔细一思考顿时感觉，如果这事放在古代，她绝对是个昏君。 周围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燕山亭身上的味道，妖寂记得自己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话。 可能是一晚上过去记忆有些许的混乱，但妖寂还是记住了一些比较重要的。 燕山亭说“我会离开几天，你乖乖的，会有人来照顾你”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冥界变故 燕山亭说要离开，而且必须是今天，听起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妖寂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闭关冲击近神！ 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重要，但对于燕山亭来说，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身居高位，且本就已经达到了修为的境界点，拥有别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燕山亭离开时说会有人来战神殿陪她，在那之前她不可以出去，因为外面很危险，而她，暂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其实妖寂远没有他认为的这么脆弱。 只是魂魄不稳，部分事情不记得，又不是连法力都被封了。 可燕山亭到底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 不能出去么。。。 妖寂本来想着，在燕山亭不在的时候回一趟冥界，告诉青裁她昨天不知不觉把自己给卖了。 也不知道青裁他们是什么反应。 这会妖寂还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她很久没有回去了，以前青裁他们这会肯定已经开始到处找她了，这会倒是安静的很。 那时青裁的原话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没出什么大事，他懒得管。 况且天族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上来的，冥界中，也就只有青裁和妖亦才能来，只不过，前者是光明正大的来，后者是偷偷摸摸的来。 纵使鬼儿和十七想来，那也是有心无力。 就如同吸血鬼不能见到光一样，死去的魂魄和普通的人类很难在天族存活。 无终就更别说了，他在冥界本来的作用就是把燕山亭的话转告给青裁，起到一个纽带的作用。 现在冥界也都知道妖寂醒了，只是还不知道妖寂忘记燕山亭的事。 冥界，冥王宫 妖寂醒来的事青裁他们虽然都知道，但是都没空去看她。 最近青裁和黑白无常都忙的焦头烂额。 黑白无常主要是收魂魄很忙，而青裁忙的却是别的事。 自这次入口开启，死去魂魄重新涌入冥界以后，他们的去向就变得有些难办了起来。 也不知人间最近怎么回事，有些没素质的人死后来到冥界，又哭又闹的在忘川河边不肯投胎，给鬼差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若是以前，零星几个不懂规矩的，给点教训丢轮回也就罢了。 这次一闹就是一大片，鬼差出动百才勉强压制。 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鬼差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在冥界维护秩序。 为这件事情头疼的不止青裁，还有十七。 十七是孟婆，那些魂魄闹起来的时候就在她面前。 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魂魄直接对着她破口大骂，边骂还摔她的碗，摔完就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偏偏还真拿他没办法！ 本来上班就烦，遇到不能沟通的人更烦。 饶是十七这种性格都气的撸起了袖子准备干架，结果被赶过来的鬼差紧紧的抱住了腰。 “冷静啊十七大人，别激动，别激动，不能动手啊！真的不能动手，忘川不能再进人了！” 十七冷冷的看着面前那个即使被捆住也依旧趾高气扬对她笑的魂魄，全然不复之前的冷漠形象，道 “都别拦我，我今天不好好收拾她一顿还真当我好欺负！” 这几天冥界的情况十七都看在眼里。 地狱翻修至今未好，只有最深处的无间地狱是打开的，可无间地狱那是什么地方？ 除非是作恶多端，害人无数的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关进去，里面大多数是魔，妖，堕仙，只要进去，就是真的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忘川，最近闹事的太多，里面魂魄都快装不下了。 这消息也不知道怎么被那些魂魄听了去，估计这就是他们变得猖狂的原因。 他们大多都是年轻人，看模样不过二三十岁，一朝死去，心里纵然是不服气的，又看十七不过是个女子，便生出了不想喝孟婆汤直接转世的想法。 他们本来也并没有把握，毕竟这里是冥界，这几日也有不信邪的人挑战权威，除了被强制喂下孟婆汤丢出去，似乎也没什么大事。 他们便报团找事来了。 十七这里进度缓慢，青裁在冥王宫对着比人高的公务焦头烂额，黑白无常在人间，只有两个鬼差根本拦不住开狂暴的十七。 关键时候，一抹白色身影自远处而来，一把攥住十七的手，沉声道“冷静点，别冲动” 是妖亦。 他刚闭关出来就知道了这件事，过来看情况时正好碰到。 十七看到是他，虽然放下了手，却也不甘心，道 “你拦我做甚？最近他们闹腾的很，不收拾收拾非得把冥界吵翻天了不可！” 妖亦扫了一眼虽然被按住可是依旧不服气的魂魄，将她拉至身后，道“让我来吧” 十七见他一脸冷肃，自己又确实没别的办法，便随他去了。 妖亦径直来到那魂魄面前，那魂魄被鬼差压着，只能抬头，嘲讽的看着他道 “你又是哪里来的东西，轮得到你来问我？可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压着那魂魄的鬼差见她对妖亦出言不逊，立刻喝道“放肆！” 妖亦却面色平静的道“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你也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反正你是铁了心不入这轮回了是吧” 魂魄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上辈子还没活够凭什么就让我死了？你们冥界就是这么办事的？我不管，你们不让我回去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不然你们就彻底弄死我！或者。。。” 它眼睛转了转，道“或者你们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是官二代富二代什么的，不用自己努力，然后保证我一辈子顺顺利利，最好有几个漂亮的围着我爱我，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否则就让我回去！” 妖亦淡淡的听完，然后在十七看着它怒火冲天的眼神中点了点头，道“行” 魂魄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妖亦答应的这么轻松。 十七皱起了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 妖亦对压着它的鬼差说“把它带到旁边去，待会统一安排” 末了他又对后面那些魂魄说道“还有谁有它那种特殊要求的，都站过去，我会统一安排！” 他这么一说，倒真的有大半魂魄都过去了。 妖亦让十七将那些想投胎的魂魄先送入轮回，剩下的，他已经有打算了。 青裁在得知他出关并且去到奈何桥头的时候就传音过去说，只要不太过分，随便他怎么处置。 反正最近青裁因为这件事已经很头疼了，妖亦这一个举动也算是解了他的围。 妖亦把那些不想入轮回的魂魄找出来以后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没人知道妖亦带着这么多魂魄去了哪里，只知道，最后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黑白无常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十七在问妖亦带着那些魂魄去了哪里？ 妖亦说“地狱边缘，临时弄了个结界，把他们关进去了” 话落，十七默了一会，说“。。。会死的吧” 地狱边缘戾气很强，靠近就会灼伤魂魄，那效果堪比人间硫酸对脸毁容的程度。。。可能还要惨烈点。 死去的人是不会再死的，但是魂魄会受到损伤。 等时间一长，他们只会变成一缕缕没有意识的幽魂，想投胎都没有机会。 那些人恐怕已经开始惨叫起来了。 会。。。很吵吧？ 妖亦似乎看出十七的顾虑，加了一句“隔音了，没事”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青裁说他们的生平都不是省油的灯，关着也没事，正好给人间放松放松” 十七“。。。好的，没问题” 妖亦微低下头想了想，突然说“我想去天族找妖妖，许久不见，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阿亦 自上次妖寂离开冥界去了天族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纵然其中原因是迫不得已，也有人是不习惯的。 妖亦是后来才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习惯了妖寂不在的日子，他偶尔会闭关修炼，但大多数时候是在忘川河边替妖寂看着这八百里曼珠沙华。 似乎只要他看着这些花，只要她们不会凋零，他就知道，妖妖现在还好好的。 青裁之所以能和天族一直耗着，也就是因为知道妖寂已经从诸神之巅出来，他便也不急着去天族了。 而那场对战以后，六界都知道，妖寂被燕山亭带回了天族战神殿中，藏的很好，半点衣角都没让人看到。 虽说妖寂受了伤，但他们都知道燕山亭会好好照顾她，也就没有过多的打扰。 如今妖亦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妖妖了，有些想念。 十七说“你可以去天族，但我不一样，反正入口已经打开，向青裁报备一下就可以了” 妖亦思索片刻，应了一声，转身去找青裁。 妖亦离开以后，鬼儿从横杆上轻飘飘的跳下，来到十七面前，闲聊道“他终于憋不住了？” 十七垂眸搅拌着汤，说“这样也好，免得我们都提心吊胆怕他下一秒就要崩” “那倒也是”鬼儿靠在桥边，语气幽幽的道“今天那些魂魄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吧，最近人间可不太平。。。” 十七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才道“这事你得对青裁说，人间出现这种事，冥界并不能过多干预，你最好也收起那些心思！” 鬼儿皱着眉说“难道是最近十八层地狱的那些都到了出来的日子了？” 十七摇了摇头“他们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说的话做的事确实很讨厌！” 末了，她又低声说了一句“人间要是想好好的，恐怕得。。。” 说到最后，她却又闭了嘴，仿佛不敢继续说下去。 另外一边，天族，战神殿 妖寂以前在冥界的时候，青裁说的话她从来没有听进去过，她独来独往，更听不得说教，整个就一叛逆期的孩子。 但不知为何，妖寂很听燕山亭的话，所以燕山亭让她别出去，她就真的没有想出去。 每天醒来后就自己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看着风景，一边看一边思考未来。 战神殿，战神。。。 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他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 她只是一个花妖，最多就是有个厉害的靠山而已，但燕山亭也不需要冥界作为靠山啊。。。 妖寂这么一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 猛然间妖寂余光一扫，看到了不远处摆放在石桌上的东西。 似乎放了有一会了，可是刚才她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 她起身走过去，将那东西拿起来。 那是一件裙子的款式，被叠的很整齐，隐隐带着银白色的光泽，像极了天族的白玉，入手是很舒服很丝滑的料子。 妖寂比了比自己的身材，她穿的话刚好合适。 这是燕山亭昨夜联系天族后勤的仙做的，由于时间紧迫，天族又暂时没有红色的料子，就只能先做了一套白的给送过来。 负责后勤的仙都知道妖寂的事情，等他们拿到料子以后自然会给他送过来，在那之前，妖寂只能先穿别的。 其实妖寂本人是不太喜欢白衣的，因为她总认为这个颜色过于纯粹，只适合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九天仙子。 她是冥界彼岸花妖，白色对她来说并不合适。 不过既然是山亭给的，那她自然也喜欢。 她拿着裙子走进里间，换好后再次打开门走出来。 白色长裙垂落下来直到脚踝，上面用金色细线绣着云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飘然欲仙，水色腰带缠绕在细腰上，墨色长发披散，和裙子形成强烈的对此，眉心印着的彼岸花纹路衬托着她的容颜越发倾城绝世。 妖寂没有穿过白衣，她在冥界的时候，哪怕穿着红衣也有人将她认成是九天降落的谪仙。 如今白衣在身，轻轻挥袖间仿佛带着粉色花瓣，少了一抹肆意，多了一抹纯粹。 妖亦来到战神殿的时候，入目的第一眼便是妖寂站在庭院中的身影，有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宛如一副绝美的画。 也许是没见过妖寂穿白衣，妖亦有些没认出那人是谁，只觉得眼熟。 妖寂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不经意间正好对上妖亦的目光。 对视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愣住了。 “妖妖？”妖亦有些不太确定的唤了一声。 可能是妖寂风格换的太突然，他没来得及适应。 妖寂愣了几秒后才确定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少年是真实的，并非她在做梦。 她开口，空灵悦耳的嗓音中带着温柔，道“阿亦” “妖妖！” 听到这一声久违的呼唤，妖亦瞳孔微缩，终于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妖寂，立刻飞身而起，来到她面前，却没有多余的举动。 “真的是你，你。。。还好吗？” 妖寂倒是没有发现他这个问题，她只知道阿亦来这里找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 她踮起脚摸了摸妖亦的头，笑着道“阿亦，好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妖亦垂眸，乖巧的道“我很好，大家都很好” “你一个人过来的？” “是。。。” “你还小，天族不安全，以后不要这样了” 妖寂刚刚说完，却发现面前的少年哀怨的盯着她，她疑惑道“怎么了？” 妖亦小声说道“可你没有回来。。。” 他语气很低，仔细听起来还带着委屈的意味，妖寂瞬间就开始愧疚了。 或许是彼岸花妖都自带漂亮的容颜，妖亦也不例外。 比起妖寂的清冷绝世，他模样会更加妖冶些，不是女性化，只是看起来有些病态的柔弱美。 妖寂张了张口，似乎是有些哑然。 她该怎么说？阿亦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答应嫁人的事，现在就说吗？他不会炸吧？ 原本应该是激动的亲人重逢，这会妖亦一个致命的问题下来，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就在妖寂考虑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像是日常串门一般的亲切与热络，依旧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妖妖我来找你了！哎？你有客人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故人相见 这声音的到来正好打破尴尬，妖寂回头望过去，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她眼眸微亮，唤道“花楼！” 那个穿着淡粉色衣裳，拢着流苏披肩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可不就是许久不见的花楼吗。 花楼带着笑走来，还没看清楚她旁边站着谁就先被她身上的裙子吸引了视线，惊叹道 “小妖妖你换了身颜色穿倒是比那些天族仙子更好看~” 见到花楼，妖寂也很惊喜，竟是人间就认识的朋友，这会见到简直就是旧友重逢。 可是，妖寂既然都记得花楼，那自然也记得人间，可她就是不记得燕山亭。 也幸好燕山亭这会不在，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 相比妖寂的惊喜，妖亦却沉下眼眸，有些不悦。 他过来的时候看到燕山亭不在，本来还很开心，想着终于可以和妖妖多呆一会。 现在看到花楼，妖亦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燕山亭占有欲这么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呆在战神殿？ 花楼是女孩子，不会对妖寂有想法，而她也是燕山亭的人，不会把妖寂拐走。 妖亦想着，呵，果然是心机的男人。 妖寂没有感觉到妖亦的不悦，只转头问道“花楼你怎么来了？莫非你就是燕。。。那个战神叫来的人？” 她说出战神这两个字的时候花楼微微一愣，沉默几秒后，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战神？你说的是山亭吧” 妖寂不可置否。 然而这边话音刚落，妖亦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对于燕山亭，妖妖从来不会叫他战神，最多也就是叫名字而已。 莫非，妖妖又把燕山亭忘了？ 妖亦迷茫的看着妖寂清亮的眼，陷入沉思。 不仅妖亦不明白，花楼也同样一脸惊讶。 太奇怪了，小妖妖不记得山亭，却记得她，记得人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燕山亭之所以叫花楼来，还有一点是因为他想让花楼给妖寂看看情况。 燕山亭没有叫司命，是担心司命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把人给他拐跑了，毕竟现在妖妖不认识他，他自然要杜绝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挖墙脚行为。 妖寂见他们两个都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没想到下一秒花楼又笑着道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山亭让我来找你的，他有事要处理，放心不下你，最近几天我都会在这里陪你” 花楼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反常。 妖寂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或许询问下去，只道“那也好，我们许久不见了，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今天晚上再说吧”花楼提议了一句，又问“小妖妖，你旁边这位是。。。” 她意有所指是妖亦，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探究。 这白衣少年模样倒是漂亮，但却对她有股莫名的敌意。 花楼想着，她好像没有得罪过他。 妖寂这才想起还没介绍，便解释道“这是阿亦，我弟弟，阿亦，这是花楼，是我在人间认识的朋友” 妖寂圈子不算大，可以说很小，但她圈子里的人几乎都不会和燕山亭的人认识。 毕竟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 花楼拍着胸口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小妖妖的弟弟啊。。。等等，妖妖你什么时候有的弟弟？” 她记得冥界历代只会出一个彼岸花妖，既然妖妖已经是唯一一个，那么她弟弟是哪里来的？ 没听过一株能开两朵花啊。。。 妖寂道“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呢，阿亦是。。。” “我和妖妖是双生花，我是曼殊沙华，妖亦”关键时候妖亦开口，对着花楼轻轻点头，道“幸会” 花楼也终于弄清楚了其中缘由，道“原来如此” 她没有见过曼殊沙华，其实很多人都没见过曼殊沙华，甚至没有听过，因为非常罕见，妖亦是第一个。 曼殊沙华和曼珠沙华是双生花，难得出现一次，很多人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妖亦这次来天族倒是没有呆多久，他见了妖寂一面，确定她安好，便提出自己要离开了。 妖寂似乎还有些舍不得，道“这么快就要走吗？青裁鬼儿他们怎么样了？我也许久没见他们了” 妖亦柔声安抚她“大家都好，鬼儿十七她们来不了，青裁在忙，等他空了就会来找你” 末了，妖亦又说“其实你大可不必问青裁关于你和燕山亭的事，你若是喜欢，在一起又如何，冥界永远都是你的家，想来燕山亭也是不会欺负你的” 他没有说的过于直白，只是委婉的让妖寂自己做决定。 燕山亭既然没有告诉妖妖他们之前的事，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没必要去打乱。 但是经过妖亦这么一提，妖寂脑海里的顾虑倒是去了不少。 她主要就是怕青裁他们不同意，毕竟没见过山亭，应该不知道他品行和心性，只靠着别人的认知也不会觉得燕山亭对她有多好。 既然阿亦都这么说了，那她现在就只需要搞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妖寂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看着妖寂突然变得坚定的眼眸，知道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妖亦放下心来，笑了笑，轻声道“我走了，不用送了” 说完，他便转身往圣池方向而去。 那抹白衣消失在视线里以后，妖寂才转身回了内殿。 然而妖亦却并没有直接回冥界，远离妖寂视线以后他转了个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关于妖妖的事，也许司命会知道一些。 妖寂回到内殿的时候见花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从哪里拿了本书在看，一边看一边皱眉。 “花楼，你在看什么？”妖寂问道。 花楼抬起头来，道“没什么，随意翻翻，山亭殿里书很多，我找到了很久之前就绝版的书，就这个” 她举起书给妖寂看封面，道“你也看看？” 妖寂摆了摆手，道“不了，此番我是想问问一些当年在人间的事” 末了，她眼底划过一抹微光，道“我。。。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事，燕山亭说他之前就喜欢我，可我并不记得他，我的记忆有些残缺，似乎忘记了些很重要的东西，我认为应该和燕山亭有关，花楼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能告诉我吗？” “这。。。” 说实话妖寂能想到这些花楼也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妖寂对于一些想不起的事就不会纠结了，到底还是因为很重要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可违 花楼的猜测还算正确，燕山亭在妖寂的记忆力占了很大的位置，可以说除去她出生到去人间之前那一千年的时间，其他几乎都和燕山亭有关。 而现在她突然忘记了燕山亭，就等于说后面那些记忆几乎都是空白了。 妖寂若是心大些也就算了，可她偏偏就觉得不对劲，非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思来想去，想起自己一开始对燕山亭那种熟悉感，再加上燕山亭对她的特别之处，要说之前他们完全不认识，那她绝对不相信。 但反过来说，如果说她当时在人间就认识了燕山亭，那么后面这一切，也就能够解释通了。 花楼撑着下巴，耐人寻味的说了一句“妖妖，你真的很聪明，不过你既然都能想到问我，那么你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吧” 和燕山亭一样，花楼也很熟悉妖寂，她知道妖寂问出那些问题，不过是为了确定而已。 妖寂抬头道“所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和燕山亭，之前确实有过一段感情？” “嗯哼，可以这么说吧”花楼放下书，慢吞吞的道“总的来说，你和山亭以前很相爱，到一种什么程度呢？就是你甘愿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苦难，你们的爱情可以说是天上地下再难找到，为之相比的，我也很羡慕” 花楼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妖寂和燕山亭确实是很相爱的，而且他们之前就在一起过。 花楼不像妖亦，想说的时候总会有顾虑，她想说就会说。 妖寂听到她的回答，那语气里满满的羡慕和无奈，不由得有些愣住。 花楼说的是真的？她和燕山亭。。。一开始就在一起？ 妖寂思考许久才问道“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确实如你所说，我很爱。。。燕山亭，又怎么会忘记他呢？” 或许这才是妖寂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 她既然和燕山亭是情侣，互相爱慕，又为什么会单单只忘记他？ 花楼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笑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等山亭回来，你可以问问他” 她似乎意有所指，摆明了是想让妖寂主动出击。 要等着燕山亭主动说出他曾经和妖寂的故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要不是妖妖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也许他们早就已经离开天族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燕山亭对妖寂可谓是宠爱至极，唯恐她受到一丝丝的委屈。 曾经妖寂为了燕山亭不惜与一切为敌，而如今的燕山亭，就是为了妖寂不惜代价的想要带她离开。 战神的职责重要，可妖寂同样。 当年的那些事已经让他觉得很对不起妖寂了，现在不愿意再委屈她。 花楼的提议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妖寂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便不再纠结。 如今燕山亭闭关，便只能等他出来再问。 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众仙没有在瑶池看到燕山亭的身影，不由得有些诧异。 彼岸花妖醒了这当然是皆大欢喜，可战神大人也不至于会议都不参加吧。 帝君倒是并不诧异，当初玄华下令处死妖寂的那天他就知道，山亭早晚会离开天族，这些年，他纵使不说，心里又何尝不怨呢？ 燕臣林不再多想，轻咳一声宣布会议照常。 天族中，没有人知道燕山亭是在闭关突破近神，他们都以为燕山亭是在陪着妖寂。 英雄难过美人关，众仙也是可以理解的。 燕臣林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从开头就站在下面沉默不语的司命。 算算日子，山亭修为应该也差不多到近神的地步了，怎么不见他说要闭关？ 燕臣林眉心微蹙，想着待会还是去一趟战神殿，还不能让山亭成为近神，有些事。。。现在他知道的还不是时候。 一般仙成为近神可以脱离天族和修为增进，而燕山亭突破近神以后，除去修为的增强，某些事他也会知道。 而那些事，燕臣林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 当年玄华为了这件事强制封印了黄泉剑和燕山亭仅有的一丝记忆，当时燕臣林都尚且年幼，也是继位后才知道。 然而燕臣林却不知道，燕山亭已经在闭关了。 下面的众仙讨论的很热闹，司命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的问题他管不着，自然也插不上嘴。 偶然一抬头，见燕臣林坐在上头目光悠远的样子，司命直觉他要开始搞事情了。 认识这么久，他什么性格，别人不知道，司命还能不知道吗。 脑海里不经意想起昨天妖亦来找他时问的那几个问题。 虽然只是几个问题，但个个都是让人头疼的。 妖亦不愧是妖妖的弟弟，和他姐一样，都不是好糊弄的人。 昨天他进来的时候，司命还在疑惑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结果妖亦走起来第一步就让他惊了。 “妖妖昏睡的部分魂魄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然后没等他回答，又说“等燕山亭成为近神以后是不是就会带着妖妖离开天族？” 第三个问题，他说“你看到的天族未来的一场浩劫，是不是快到了？” 第三个问题刚刚说完，司命顿时眼眸微凝，挥手打开一个结界，然后快步走到妖亦面前，疾言厉色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司命反应很大，若是别人看到他这样只怕是吓傻了，可是妖亦却冷静的和他对视。 他身高尚且比不上司命，只能抬头看着他，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别忘了我本就来自冥界，有着不输于曼珠沙华的预知能力，司命，你且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尚且有些年幼，可司命却被他的目光盯的说不出话来。 他和妖亦僵持几秒，最后还是重新坐回去，语气带着几分颓然“你说的不错，但那场浩劫是我很早之前就发现的，只是一直被推迟，具体时间我不清楚，我也在想对策。。。” 很久之前就会出现的那场浩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被无限拉长，随着时间的推移，燕臣林日理万机，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可司命还记得。 事情是他测出来的，他得想办法。 司命抬眸看着妖亦平静的脸，问道“难道你有办法？” “我没办法”妖亦说“天命不可违，浩劫降临，死伤是必然的” 司命不说话了。 妖亦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突然来了个转折“但是。。。” “我有办法避开” 第二百七十章 为什么偏偏是他 司命靠坐在椅子上，对于妖亦的话有些将信将疑。 他都说天命不可违了，那就是必须去经历这场浩劫，怎么还有办法避开？ 不过，既然他说了，司命便也有兴趣听一听。 可能妖亦尚且稚嫩，并不如妖寂那般厉害，能够把未来的事知晓的一清二楚，但妖寂现在还没清醒，妖亦就显得很有用了。 他道“你且说说看” 但是妖亦却没有立刻说话，那眼眸深深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这倔强的性子倒是和妖寂一模一样。 司命叹了口气，认命般的道“我不知道燕山亭的打算，所以你第二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末了，他又说“至于第一个，我倒是知道些，之前妖妖也有过这种情况，无非就是等，只能等，魂魄这种情况急不得，要慢慢来，不过你大可放心，她没什么事，要是真有事，燕山亭能比你还着急” 他这话说的倒是有些无奈的味道。 虽然司命和燕山亭之间是情敌关系，但不可否认在妖寂的事情上，燕山亭从来没有马虎过。 上次妖寂突然晕过去，燕山亭抱着她冲过来的样子，差点没把司命殿给拆了。 他要是稍微有点理智也不至于冲到司命殿来，自己试着替妖寂看看也就明白了，只能说关心则乱。 “嗯。。。” 妖亦可不管那些，知道妖妖没事，那他就放心了。 司命挑眉一笑“现在能说了吧？” “可以”妖亦抬头看他，道“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 瑶池会议结束以后，众仙各自离开。 他们都对今天燕臣林的态度有些疑惑，在路上，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便议论开了。 负责天族事物的花仙说道“今日帝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知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战神没有到？” 其中一位四海的水君道“不像，战神之前也不怎么来，没见帝君如此” 之前帮助妖寂的那位水仙说“因是妖寂大人醒了，战神大人在陪她呢” 本来话题到这里就应该完了，结果又来了一位最近天族新来的花仙，她听到水仙他们说的话，立刻过来插了一句 “不过是睡了些日子，醒了便缠着战神大人陪她，连瑶池会议都不来，她到底是多大的面子，不过是一个妖罢了！” 她带着些不满的说完，便见那几人一起回头望她，目光里带着不悦。 她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却还是叉着腰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 另外几人都不认同她说的话，自然也不搭理她。 关于妖寂这件事，或许天族暂时还不能很坦然的接受她和燕山亭在一起，但就是不想别人说她不好。 妖寂和燕山亭的感情他们作为旁观者都尚且十分羡慕。 而且妖寂也是救过天族的人，她救了天族，也救了他们，故而对于妖寂，他们向来是从心底里感激的。 从他们叫妖寂大人就能看出来。 只是有些犹豫她的身世罢了。 冥界花妖的身份，当战神夫人，虽说修为了得，但燕山亭和燕臣林都不介意，他们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水仙见那仙子没人搭理确实难堪，开口道“你是新来的吧，我劝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若你今天遇见的是别人，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一番话出来，那仙子吓得脸都白了，招呼没来得及打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这一段插曲就这么过了，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几个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工作。 另外一边。 下了会议的燕臣林迈着步子径直向着战神殿的方向而去，司命见状，连忙过去叫住了他。 “帝君请留步” 听到他的声音，燕臣林回头，道“司命，有事吗？” 司命知道他要去找燕山亭，但是他的这件事也不能耽误，便道“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帝君，请随我来” 燕臣林本想问他为什么不在瑶池上说，结果看到司命凝重的神色，他大概明白了一些。 司命向来不会如此没有规矩。 “好” 他应了一声，和司命一起离开。 司命找他也是为了说天族浩劫的事，昨天妖亦和他说的那些他觉得有道理，便找到了帝君想和他商量商量。 至于为什么不在瑶池说，只是因为这件事毕竟还没底，贸然说出来，只会给众仙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按妖亦说的，距离那场浩劫到来应该还有些时候，或许等妖寂清醒，就会知道具体的时间了。 燕臣林到底还是没能去找燕山亭，他想着应该是司命说的事情更重要，至于山亭。。。 妖寂刚刚清醒，他们这会应该在一起待着呢，他这边忙完了过去也来得及。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凑巧。 战神殿，九霄台 九霄台乃是历届战神闭关修炼的最好去处，这里远离中心，留有上古法阵，幽静安全，不会被人打扰。 燕山亭一袭墨色锦袍坐在白玉雕刻的地上，同是墨色的长发披散着垂落肩头，昔日冷冽漂亮的桃花眼闭着，侧颜棱角分明，精致白皙，一丝一毫都透着绝色。 周身金光流动，隐约有气流溢出，但又被门口的结界挡回。 一般人闭关冲击近神，怎么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淡然，可燕山亭就是如此。 他的天赋摆在那里，从未有人超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见他周围涌动的金光越发耀眼，周围挂着的竹帘也开始晃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声音。 燕山亭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蹙，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有淡金色的光在他眼底流动，恍若星辰，将那双漂亮到极致漂亮的桃花眼衬托的越发璀璨。 他再次闭上眼睛，金色光芒化做碎片消散在眼角，将体内涌动的法力压下，周围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可燕山亭知道，要突破近神不仅仅只有一次闭关，还需要经历天劫。 需等那场天劫过去，他才能成为真正的近神！ 但这趟突破近神的闭关，还真让他知道了不少东西。 燕山亭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眼底似有暗潮涌动。 刚才有很多记忆涌入他的脑海，是许多断开的片段，他很确定那些事并不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可是却像真的一样！ 燕山亭有些头疼。 如果刚才那些记忆是真的，那么是谁留给他的？又为什么偏偏留给了。。。他？ 第两百七十一章 诸神之战 饶是燕山亭天资过人，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 他微闭眼眸，回忆起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 那真的是一段完全陌生的记忆，起码燕山亭确认他是从未经历过，但却又从心底里感觉，这和他有关。。。 破碎的片段中，原本的天空大地似乎都泛着一层血红的光，遥远的天边一道长月弯弯，也是带着雾蒙蒙的红，像是随时会落下的镰刀。 周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半空，空荡的令人心生窒息，十几个黑色人影承包围状面对着一个巨大的金色球体，燕山亭的视角也是其中一个。 他们带着斗篷，挡住自己的面容，燕山亭看不清他们是谁，只感觉他们都透着一股肃杀和坦然，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周身围绕着各种各样强大的气息。 在众仙中，燕山亭从来没见过那种气息，只有四大近神与他们稍微有些相似。 再后面的一些就显得有些零碎了。 燕山亭没怎么看清那些画面，只记得后面他们都对那个金色的球体动了手，然后眼前就是血糊糊的一片，仿佛天地都被泼上了血，分不清谁是谁的，浓烈粘稠，很是惨烈！ 最后那个金色的球体也不知道变成了个什么东西，太零碎，感觉纸糊都糊不起来。 各种片段看下来，燕山亭猜想，或许他是看到了千万年前那场诸神之战。 可是诸神之战，和他有什么关系？ 诸神早已陨落，留下的东西也寥寥无几，所以，这是一个注定无解的题。 想起这些，燕山亭挥手召出黄泉剑，银白色的长剑似道流光，燕山亭握住剑柄，修长指尖抚过剑身，他眸光越发幽深。 被召唤出来的黄泉似乎有些不解，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嗡鸣两声试图反抗。 黄泉诸神留下的东西，或许，一切的起源都在它的身上。 燕山亭抬头看去，外面天色好像有些暗了下来，运行一周体内的法力，瓶颈已破，他也算是半只脚迈入了近神。 燕山亭站起身，身姿挺拔修长，步伐平缓的走到窗边，桃花眼中金光潋滟。 这是他离开妖妖的第五个黄昏。 哪怕他已经让花楼去陪着妖妖，以花楼的修为，肯定不会有人能动妖妖一分一毫，可他还是放心不下。 不过好在，等天劫一过，他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燕山亭抬头看着上空，黄昏还没有结束，橙红色的光笼罩整个天族，如果不是隐约可见屹立的宫殿，还以为是在人间，看上去是这么的温暖和谐。 不太像天劫要来的样子。。。 燕山亭思索着，古往今来，在他的记忆里，断然没有不渡天劫的例子。 它酝酿的越久，说明天劫越强，自然也越难抗。 当年他的第一次天劫只是洗髓伐筋，对他来说还算简单，后来在人间那场战神的劫却是被妖妖挡下来了。。。 他隐约记得那场天劫很可怕，也许是中途被打断，竟比其他渡劫还要来的猛烈，按照他当时人类的身体去承受的话，绝对撑不过三道。 妖妖当时也没有特别厉害，一场天劫下来，她受了很重的伤。 后来，她还被玄华重伤至死！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但燕山亭大概也能了解到当时的情况。 妖妖本就是一个倔强的人，她替自己挡了天劫以后，之所以能来到这天族独自面对众仙审讯，无非就是觉得于情于理众仙都不可能对她做出什么事，而且她心里肯定已经做好了未来再也不见他的准备。 明明她于自己有恩才对，后来大抵是玄华又说了些什么，给她把恩情变为了罪！ 直到现在燕山亭也不太明白玄华的脑回路，难道只因为他和妖妖在人间爱了一场，就一定要治她于死地吗？ 可惜玄华已死，燕臣林不会告诉他具体缘由，燕山亭便也不知而知了。 只是妖寂重伤欲死，哪怕时隔多年再偶尔想起来，燕山亭也会觉得无比愧疚和心疼。 他的妖妖，他自己都不忍心让她受一点伤，但每次的伤都是他带来的。。。 燕山亭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里那一抹翻腾的戾气。 他心里对于玄华，除了一开始那丝丝的心软，剩下的全是恨。 而他更恨的，还是自己。 。。。。。。 燕山亭看了半晌的黄昏，突然长叹了口气，如今这情况，这场天劫只怕够呛。 他飞身而起，毫不拘束的坐在屋顶上，两条长腿大拉拉的放着，与平日高冷矜贵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看的是内殿的方向。 妖妖这会在做什么呢？ 他之前就告诉花楼，每日黄昏之前就要进内殿，不能待在外面，怕天劫落下波及她们。 九霄台属于战神殿，虽然离内殿隔了比较远，他走之前在内殿布了法阵，以免他们被波及。 其实天劫一般不会波及，只是他不能堵妖妖因为他的疏忽而受伤。 战神殿内殿。 妖寂和花楼一个靠在椅子上认真的看书，一个靠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靠着床发呆的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燕山亭近身的东西能动的人除了他自己，就是妖寂。 妖寂坐在床上的姿势很是随意，一只脚搭在床上，一只脚踩在地上。 白衣衣角顺着床沿滑下，连同水色腰带一齐垂落，墨发简单的束起，安静下来的时候，不管远看近看，都是一副惊艳绝伦的倾城之姿。 山亭走了有几天了，却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白天的时候花楼还在安慰她，说她们突破的时候足足花了半月，还说以燕山亭的修为，突破也是早晚的事。 黄昏快到的时候花楼拿了几本书带着她回了内殿，她本想拒绝，花楼却说 “今天有些晚了，之前山亭说让我黄昏前带你回内殿，你总不能不听他的话” 妖寂性子倔，花楼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于是搬出了燕山亭。 果不其然，妖寂一听到“燕山亭”三个字，立刻和她回去了。 花楼“。。。” 不管怎么样，管用就行。 花楼不明白为什么燕山亭会说出让她黄昏前带着妖妖回房间的话，但是大概猜想一下，应该是推算出他的天劫是在黄昏后。 看着美人在发呆，花楼不由得有些无奈。 妖妖这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山亭，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燕山亭近神的天劫，终究还是在第六天傍晚到来了！ 夜凉如水，黄昏褪去，黑夜随之席卷而来。 也许是因为现在人间正是冬天的关系，天族的夜也染上了丝丝凉意。 花楼等妖寂睡着以后就去了别的房间，燕山亭对他们洁癖重的很，要是知道她去睡了他床，只怕回来要直接换床了。。。 妖妖都睡了，今晚应该没事。 花楼这般想着。 然而，事与愿违。 半夜时妖寂突然醒过来，愣愣的坐在床边，目光迷茫且疑惑。 刚才心跳的很厉害，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她侧头看向窗外，夜色撩人，黑沉的暮色下似乎泛着一层并不明显的涟漪，白色的云雾似乎浓厚了不少，她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最终还是推门走出去。 门外那瞬间袭来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抬头看眼天空，愣住了。 原本应该是星河璀璨的夜空，此刻只有一片黑。 没有云，没有月，只有黑。 妖寂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想到一个词——虚无！ 是的，这种感觉就是虚无。 无尽的虚无。